第一章 皇爷爷,请立我为皇太孙,登基称帝!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请皇爷爷即刻下旨,立我为皇太孙,登基称帝,继承大统!” 声音清亮,话语却有若惊雷,在场中所有人脑海内炸响。 大殿上,满朝文武大臣,刹时都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朱允熥。 难以相信自己耳朵。 刚才朝堂上,正议论立储之事。 老朱询问谁可立为储君? 本来这是早就定好了的事,私下里老朱早就给了几位重臣暗示。 大家都心知肚明。 今日要立朱允炆为皇太孙! 公开讨论只是走一个过场。 以示立朱允炆为皇太孙,乃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 陛下顺天应人,广纳贤言,册立储君。 却没有想到,刚开始讨论呢,皇孙朱允熥便站了出来,请求立自己为皇太孙。 更扬言要马上登基称帝,继承大统。 他是疯了吗? 朱允熥眼神平静,直视着上方的朱元璋,没有惧意。 他并非不害怕,而是他已无路可退。 穿越到大明,成了朱标之子,朱元璋之孙朱允熥。 可刚穿越过来就发现,父亲朱标早就死了,朱元璋更是打算立他同父异母的朱允炆为储君。 熟知历史的朱允熥,知道自己必须阻止这件事发生。 若任由其按历史轨道发展下去,朱允炆登基称帝,朱棣起兵造反,靖难之后,他朱允熥也受到牵连,被禁锢于凤阳,最终暴卒。 这個结局,他不愿看到。 退一万步,就算他因为知晓历史轨迹,抢先一步,帮助朱允炆设法杀了朱棣,阻止靖难事变发生,可是,以朱允炆的能力,他能掌驭得了大明江山吗? 答案是不能! 大明十六帝,若以能力而论,恐怕就是那位土木堡战神,叫门天子朱祁镇的能力,都要甩朱允炆一百条街,只是人品不行。 朱棣靖难能成功,固然是因他能征善战,但最重要的,还是全靠朱允炆的配合。 换一个人来当皇帝,朱棣绝没有机会造反成功。 朱允炆能力不足,即令没有朱棣,也会有其他人取而代之,或有其他事使大明陷入动荡。 王朝初定,人心尚未全部收服。 此时的大明,需要一位雄主,而不是朱允炆这种无能之人。 朱允熥更不想自己无辜受到牵连。 眼瞅着老朱被朱允炆温良孝顺的假面目所骗,执意要立他为皇太孙。 一旦朽木成舟,事情便再不可挽回。 朱允熥穿越得太迟,没有时间让老朱一点点改变印象。 今日朝议,他干脆豁出去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 死了说不定又穿越回去了。 怕什么呢? 更何况,老朱虽然对大臣手段残酷,对自己的后代却十分宽仁。 换一个皇帝,他这样说,可能当场就下令拖出去打死了。 但老朱未必会。 “放肆!” “狂妄!” “悖逆之言!” …… 半晌,大殿上,被这句话雷得里焦外嫩,惊得神魂俱失的大臣们,终于回过神,斥责声立时四起。 御史王朴出列。 “启奏陛下,臣要参皇孙朱允熥一本。此子出言无忌,忤逆犯上,目无君父,请陛下降旨严惩。” 朱允熥白了他一眼,纠正道:“当今陛下是我皇爷爷,怎么能叫君父呢?这岂不是乱了辈分。” “枉你饱读圣贤书,连这一点都不懂吗?” “别在这朝堂上丢人现眼了,再回家去多读几年书。” 王朴顿时气得语无伦次:“你……你……” “朱允熥,你休得无礼!” 一声怒喝,响若炸雷,直震得朱允熥耳膜隐隐发痛。 这嗓音,未免也太过于恐怖了吧。 侧目望去,出声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明开国名将,他的舅姥爷,凉国公蓝玉。 “小兔崽子,毛都还没长齐呢,胆子就这么大了。” “要怪就怪你父亲和你皇爷爷太宠伱了,竟让你如今胆敢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你皇爷爷大放厥词,我看你是又皮痒了,欠揍吧。” “还不快向你皇爷爷请罪,信不信你舅姥爷我用大耳刮子抽你!” 洪亮的声音,震得整座大殿皆是嗡嗡作响。 但朱允熥却是从他的话语里面听出了维护之意。 蓝玉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他刚才那个请求,就是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乱语。 将事情的性质,往家事上面引。 小孩子嘛,娇生惯养久了,难免有些无法无天,不懂规矩。 教训一顿就好了,不要上纲上线,更不要以国事待之。 这,是在救他! “看来,蓝玉比我想的要聪明啊!”朱允熥脑海中心念飞转。 骤临此变,能立刻装出暴跳如雷的样子,不动声色的用言语帮外甥孙化解危机,这份心智,常人难及。 很快,朱允熥又释然。 能追随老朱打江山,南征北战多年,一步步升迁,成为大将军,站在朝堂武将之巅的凉国公,又怎么可能真的如外表那般,有勇无谋呢? 蓝玉是开平王常遇春妻弟,而常遇春之女常氏早年嫁与太子朱标,生下朱雄英和朱允熥两个儿子。 朱雄英早年夭折。 论亲疏远近,老朱一众儿孙当中,也就他朱允熥与蓝玉最亲。 相比之下,朱允炆并非常氏所生,隔着一层。 蓝玉当然要护着朱允熥。 此时第一个跳出来骂他,正是为此。 但朱允熥对此却并不买账。 老朱为什么要立朱允炆为皇太孙,而不是他呢? 真要按立嫡的原则,他朱允熥才是朱标的嫡子。 朱雄英已死,朱标逝后,他理所应当该被立为皇太孙。 朱允炆虽然比他出生早,却是庶出。 可老朱却下旨将朱允炆母亲吕氏扶正,强加他一个嫡长子的身份,立他为皇孙。 这固然有朱允炆会演戏,装孝顺恭谦装得好,深得朱元璋之心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吕氏的父亲,只是太常寺卿。 身为文官,手中没有兵权,不会威胁到帝王的权力。 立朱允炆为皇太孙,将来登基,不用担心外戚干政。 反之,若立朱允熥为皇太孙,他背后的常家和蓝家,都是开国功勋。 在朝中势力庞大,门生故吏遍布军中。 如果太子朱标还活着,以他的威望,自然能压服常家和蓝家。 不仅不会为祸患,还会成为朱标手中的两柄利剑。 可朱标死了,朱允熥能压制得住常家、蓝家吗? 那些骄横跋扈的将领,会服他这个小屁孩吗? 时间久了,那些人难道不会生出异心吗? 思来想去,老朱不敢赌,才最终将目光放到朱允炆身上。 立朱允炆为皇太孙,便没有这样的顾虑。 蓝玉这些人,都可以全部杀了,血洗朝堂。 同时,重用朱允炆母家为代表的一众文人。 这些人没有兵权,威胁不到皇权。 朱允熥前世也算是半个历史爱好者,曾分析过老朱的想法。 穿越过来后,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又印证了曾经的分析。 此际蓝玉的行为,落在老朱眼中,恐怕正好会坚定老朱不立他为皇太孙的信念。 能被舅姥爷如此呵斥,扬言要用大耳刮子抽的人,怎么能为储君呢? 若真立他为储君,将来他登基称帝,蓝玉是否还是这样的态度呢? 君王的威严何在? 震不住朝堂,威慑不了群臣,还如何掌控大明的万里江山? 蓝玉当然是自己人。 但一个桀骜不驯,自己不能压服的蓝玉,那便只能死! 老朱在宾天之前,必定会杀之。 蓝玉死,则他再无被立为储君的可能。 要救蓝玉,则必须先将他降服。 唯其如此,才能救蓝玉。 也是救他自己! 朱允熥盯着蓝玉,一步一步走向前去。 突然,他猛地抬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蓝玉脸上。 …… …… 第二章 蓝玉万死不敢!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朝堂上一片寂静。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连呼吸都仿佛忘记了。 这可是凉国公啊! 此时的大明,开国不久,文官集团在朝堂上的势力尚小。 功臣勋贵们,才是真正的位高权重。 蓝玉身为朝堂诸武将之首,皇亲国戚,毫不夸张地说,跺跺脚都能让整个朝堂抖三抖。 何况朱允熥还是他的外甥孙。 论礼制,论尊卑,他怎么能打自己的舅姥爷呢? 文武百官们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于惊骇,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方。 朱元璋的眸内掠过一抹精芒。 一闪即逝。 他的表情,威严如初。 没有出声,仍似看戏一般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至于心中是何想法,就无人知晓了。 蓝玉懵了。 完全懵了。 突如其来的一记巴掌,将他打懵了。 他是什么人物? 率兵到边关,守关的将领没有及时给他开门,他就敢纵兵毁关,破门而入。 连元顺帝的妃子,他都敢抢!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耻辱,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被狠狠打了一记耳光。 打他的人,竟然还是自己的亲外甥孙。 然而,未等蓝玉发作,便见朱允熥用手指着他鼻子,厉声喝道:“蓝玉,你可知罪?” “知罪?我……我哪有什么罪?” 蓝玉一边用手捂着被打痛的脸,一边说道。 若换了一个人,蓝玉早就冲上去,大耳刮子扇回来了。 朝堂上又怎么样? 别人敢动手打他,他蓝玉就动不得手吗? 但看着眼前的外甥孙,蓝玉罕见压下了心头的冲动。 亲外甥孙不是这样的人啊! 平日里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可怕他这个舅姥爷了,今天是怎么啦? 蓝玉很想听听他有一個什么说法。 反正要打回来,什么时候都不迟。 面子已经丢了,找是必须要找回来的。 否则,他也不叫蓝玉了。 亲外甥孙又怎么样? 如此不敬舅姥爷,这小兔崽子,就是欠收拾。 “于私,我确实应该称你为舅姥爷。可今日是在朝堂上,议论国事,非是私宅论亲情。” 朱允熥向上方拱手。 “我乃是皇爷爷亲封的郡王,而你,不过是凉国公。” “论爵位,我比你高一等。” “朝廷有礼法,国家有制度。” “依礼法制度,你应向我行礼。” “可你却不顾尊卑礼制,向本王大呼小叫,此罪一。” “其二,我是皇爷爷嫡出的孙子,帝王一脉,龙种子孙,伱身为臣子,理应效忠皇室。” “倘若皇爷爷立我为储君,将来我继承大统,登基称帝,你是否还要仗着舅姥爷的身份,欺凌君上呢?” “你这分明是欺君惘上,无人臣之道!” 蓝玉怒眼圆睁,瞪着他,显然对这番话,很不服气。 朱允熥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 “你平时嚣张跋扈,所行不法之事众多,御史多有弹劾,朝臣亦有微言。” “皇爷爷却一直没有严惩你,只对你稍加训诫,却仍然尽量包容你,维护你。” “你可知为何?” “一则念你南征北战多年,功高劳苦。” “二则是希望你将来能继续为大明皇室效力,为朱家子孙后代效力,能从保我大明江山,护我朱氏儿孙的顾命之臣!” “如此,只要我朱家子孙还坐这江山一日,便有蓝氏的荣华富贵。” “君臣相知,世代忠良,不失为一段千古佳话。” “我朱允熥身为皇室子孙,纵有错处,能教训我的,也只有皇爷爷,以及专门负责此事,由我朱氏自家人掌握的宗人府。”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这里大呼小叫?” “你持功自傲,不敬皇室子孙,便是大罪。” “今日当着皇爷爷的面,你尚且不将我这龙子龙孙放在眼里,当众扬言要扇我耳刮子。” “他日皇爷爷龙驭宾天,新皇登基,谁还能压制得你呢?” “就算皇爷爷能容你,后世的朱家子孙还能容你吗?” “你做了榜样,你蓝家子孙后代,又会如何对我朱氏皇族?” “倘若朱家子孙不能容你骄横张狂,你和后代蓝氏子孙,又该如何自处,是准备起兵造反吗?” “如此一来,恐怕皇爷爷再不忍,为江山计,为社稷计,为天下苍生计,也只能痛下心来,在大行之前,将你处死,以保我大明江山千秋万代,保天下百姓不致再陷兵祸之乱。” “你逼着君上行此不仁之事,令陛下痛心疾首,岂是臣子所为,你还不知罪吗?” 轰隆隆! 如同五雷轰顶。 蓝玉呆立当场,冷汗淋漓。 他不是蠢人。 装出嚣张跋扈的样子,一方面固是性格使然。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污”。 功高盖住,焉能持久? 蓝玉觉得自己战功赫赫,就该学习历史上那些名将自保的法子,故意犯一些错误,以使帝王不猜忌他。 在朱元璋对他进行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但对他的惩罚却始终不算太重之后,蓝玉更是在心中坚定这一念头。 他就按这个想法行事,也慢慢行成了习惯。 不管在谁的面前,都一样。 此际听朱允熥这么一剖析,猛然醒悟。 对啊! 在外人面前横行霸道,可以看作是一种“自污”。 老朱也许表面上会责骂,但心中说不定更欢喜。 但在皇子皇孙面前横行霸道,却是例外。 因为这意味着朱家子孙无法驾驭他。 更何况如今太子朱标已死。 若老朱认为后世子孙掌控不了他这个凉国公,那老朱还会容他活下去吗? 想到这里,蓝玉又如何能不浑身冒冷汗呢。 他虽然身经百战,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从来就无所畏惧。 但唯独面对老朱,却是打心眼里的怕! 这个大明的建立者,在蓝玉心中,远比任何妖魔鬼神更可怕。 蓝玉抬头,望向高坐上方的老朱。 却见对方也正盯着自己。 目光如炬,似乎要将他身上所有秘密都完全看透一般。 扑通! 蓝玉身为武将的庞大身躯猛地跪了下去。 他重重磕头。 “陛下明鉴,臣蓝玉万死也不敢对大明皇室有任何不敬!” 第三章 二哥仁义,弟弟就却之不恭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朝堂上一片死寂。 只有蓝玉的磕头声、求饶声回荡。 老朱的眸内,掠过一丝诧异。 朱标的众多儿子当中,他最喜欢的,首推朱雄英。 可朱雄英却早早夭折。 自那以后,朱元璋与一众孙子们,就极少有接触。 主要是避免自己看到其他孙儿,又想起朱雄英,伤神难过。 直到朱标死后,老朱想到未来大明的继承人问题,才开始注意观察孙子们。 朱允炆也是在此时进入了他的视线。 在朱标重病期间,朱允炆几乎是睡在病床旁,没日没夜的照顾。 尽管身为太子的朱标,并不缺太监宫女服侍。 但这和亲儿子亲自伺候,肯定是不一样。 朱标死后,朱允炆更是悲伤过度。 哭得死去活来,痛苦难过得多日米饭不进。 朱元璋只能亲自出面劝慰。 由此,朱允炆也在他心中,留下了仁义孝顺的深刻印象。 一番仔细观察,老朱才下定决心,要立朱允炆为皇太孙。 然而,今日朱允熥的表现,却是让老朱眼前一亮。 刚才他对蓝玉说的那番话,可谓是完全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而朱允熥直接点出来,看似是在责骂蓝玉,实际上是在保护他。 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将事情摆到台面上,反而让老朱日后不好再出手杀蓝玉了。 这完全打乱了老朱的计划。 可另一方面,毫无疑问,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慎重考虑,究竟是立朱允炆还是朱允熥为皇太孙了。 若蓝玉不杀,那些战功赫赫的大将都不杀,谁登基之后,才能压制住他们,必然要做为一个至关重要的选项。 否则,自己龙驭宾天之后,恐怕他们就敢行废立之事了。 一念及此,老朱的思绪也变得复杂起来。 朱允熥这一手高明啊! 一边打蓝玉耳光,一边保着蓝玉,让他不得不服,还要感恩戴德。 震慑蓝玉的同时,又收了蓝玉之心。 另一边,又不动声色的将了自己这个皇爷爷一军。 一石三鸟! 高!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思? “起来吧!” 朱元璋声音平淡。 “咱何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你莫要听这小娃娃胡说八道。” “熥儿,还不快扶你舅姥爷起来!” 朱允熥走过去,伸手去扶蓝玉。 蓝玉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道:“不敢有劳皇孙!” 经过刚才这么一点拔,蓝玉已经回过神来。 朱允熥虽然是当众打了他一巴掌,让他颜面扫地。 但又何尝不是救了他一命呢? 老朱虽然口中说朱允熥是胡说八道,却并没有斥责他,由此也可以窥见一二。 此时面对朱允熥,自然便变得极度恭敬了。 刚才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启奏陛下,臣要参皇孙朱允熥一本。” 此时,又有一名文官出列。 朱允熥侧目望去,却是一名站在朝臣最后面的官,职位应该不高,他并不认识。 “微臣黄子澄,参皇孙朱允熥目无人臣之礼,孝顺之心,心藏祸乱,觊觎九五至尊之位,已犯大逆不道之罪,还请陛下严惩。” 黄子澄? 原来他就是后来引发“靖难之役”的罪魁祸首之一的黄子澄? 朱允熥冷哼了一声。 “这大明江山,本就是我朱家的。” “我身为朱氏子孙,肩负家族传承乃份内之责。” “身为嫡孙,皇爷爷立我为太孙,传位给我,亦是天经地义之事,何来觊觎之说?又何来大逆不道?” “难道这大明江山的皇帝宝座,我朱家子孙坐不得,要传给你黄子澄不成?” 扑通! 黄子澄连忙跪了下去。 “臣绝无此心。可是……” “可是什么?”朱允熥厉声问道。 “天下岂有皇子皇孙向皇帝陛下索要江山,索要皇帝之位的道理,这……这……这就是大逆不道!” 朝廷众臣纷纷点头。 虽说皇子皇孙们觊觎皇帝宝座,互相争夺,实属正常。 可无论如何,表面上总该做出谦良温恭的样子吧。 朱允熥倒好,直接将面皮撕披,赤裸裸的索要江山。 此种行径,闻所未闻! 黄子澄一边说,一边向朱允炆使了一个眼色。 朱允炆立即会神,当即站了出来。 “皇爷爷,既然三弟想要做皇太孙,继承大位,那皇爷爷就立他为皇太孙吧。” “孙儿只愿兄弟和睦,不争不闹,那便极好的了。” “孙儿资质愚钝,不堪重用,负不起万里江山的千钧重担!” “还望皇爷爷成全!” 闻听此言,朝堂上的大臣,便一個个忍不住暗暗赞叹。 瞧瞧。 这才像是一名皇孙说出来的话。 多么的谦卑恭让啊! 这才有儒家读书人的风范! 这样的人,才应该被立为皇太孙! 就连上方的朱元璋,也微微点头。 似是对朱允炆的话,极为赞赏。 朱允熥却是在心中吐了一个“呸”字。 真会装! 明明心中想当皇太孙,想继承皇位想得要死,偏还要装出谦让的样子。 惺惺作态,假得不能再假呢! 连基本的诚实都做不到,这样的人,怎么能继承大位? “二哥仁义,深明大义!” 朱允熥高声赞道。 “弟弟多谢二哥相让。” “既然如此,弟弟就却之不恭了。” 他转而拱手面向朱元璋。 “皇爷爷,二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肩负不起江山社稷的重担,愿意主动让贤。” “还请皇爷爷从谏如流,满足二哥的心愿,立我为皇太孙。” “大明江山社稷,从此可千秋万代。” “皇爷爷从此可高枕无忧!” 上方,老朱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了抽。 这孙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狂妄无礼,浅薄无知,全无人子之道,君臣之规。” “你如此行径,你二哥却谦谦有礼,与你天差地别,岂有立伱为储君的道理。” 黄子澄几乎是咆哮着大喊。 朱允熥斜瞥了他一眼,轻蔑道:“莫非黄先生自认自己是当朝天子,可以决定将大位传于何人?” 黄子澄顿时如遭雷击,怔怔不言。 立储君是何等大事? 虽说早听到风声,陛下前几日与几位重臣暗示,要立朱允炆为皇太孙。 他也为此欣喜不已。 但此事极为机密,他能听到,是因为在朱允炆身边,有人巴结讨好,才提前泄露消息。 可不是他有资格得知。 皇帝立储,如果没有确定皇帝心中属意之人是谁,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修撰,便是六部尚书等朝中大臣,也不敢随便置言。 朱允熥再度拱手向朱元璋行礼。 “立储之事,事关国本。” “还请皇爷爷乾纲独断,早下决心,立我为储君,传位于我,以保大明江山千秋万代。” 大殿内寂静无言。 许多人到现在都被惊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朱允熥的举动,委实让他们有一种如置梦中,不敢置信之感。 半晌。 老朱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 “熥儿,你就这么想坐这皇帝宝座吗?” 语气淡淡,却字字清晰如雷。 一字一响。 朱允熥只感到有一股凌人的威压,扑面而来。 不愧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帝王之尊。 杀气与帝王的威压合而为一,都能令人心神崩溃,不由自主的想要顶礼膜拜。 第四章 我也不想当皇帝啊,可有什么办法呢?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回皇爷爷的话,孙儿并不想。” 朱允熥身形站稳,不卑不亢。 “九五至尊,掌天下之权,亦担负万里江山之担。” “大明江山社稷,亿万百姓苍生,系于一身。” “责任之重,天下第一。” “夙兴夜寐,批阅奏折,劳累不堪。” “相比之下,做一个逍遥王爷,有朝廷的俸禄养着。” “不用担负治理天下的重任,可以每日歌舞作乐,丝竹助兴。”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谁又不想过得轻松快乐呢?” “做天子,远不及做王爷快乐,是以孙儿并不想!” 朝堂上众臣面面相觑。 明明是你自己在讨要太孙之位,储君之位,怎么一转眼又说自己不想当皇帝了呢?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向咱讨要储君之位?” “你可知人臣之礼,子孙之道?” “从小咱就教导你们要谦卑礼让,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你今日这般行事,岂非不忠不孝?” 朱元璋怒问。 语气越发严肃,寒意逼人。 众大臣皆是心中一凛。 陛下这是震怒了啊! 也对。 朱允熥今日的言语行为,实在太过大胆放肆。 翻遍史书,也找不出如此离谱的行径。 若陛下还不生气,才真是咄咄怪事了。 旁边。 一直低着头,看着地板的朱允炆,脸上也掠过一抹外人无法察觉的喜色。 朱元璋的喜好,他心中十分清楚。 才在父亲朱标去世之后,装做悲痛莫名的样子,以此来搏朱元璋的欢心。 这一策略十分有效。 朱元璋已经与几位重臣私下暗示,要立他为皇太孙。 只等今日朝会正式公布。 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与世无争,甚至碌碌无为的三弟,竟然公然站出来,与自己争夺储君之位。 这大大出乎朱允炆的意料之外。 不过,在他看来,对方如此行事,纯粹是取死之道。 伱当九五至尊之位是哄小孩子的糖果吗? 你向皇爷爷讨要,他就给你? 开什么玩笑呢? 朱允炆立即以退为进,做出不争不抢的样子,主动提出愿意相让。 果然让皇爷爷越发高兴。 如今,皇爷爷已勃然大怒。 朱允熥只怕是要遭殃了。 朱允熥却是一点都不害怕,淡淡开口: “皇爷爷当年起兵造反,是为何故?” 他不等老朱回答,便接着说道:“非是皇爷爷天生反骨,而是因为活不下去了。” “不仅皇爷爷一个人活不下去了,还有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也都活不下去了!” “皇爷爷起兵造反,非为一己之私,实为天下人之生计。” “昔北元无道,天命讨伐。” “天下群雄并起,皇爷爷起兵讨之,此顺天应命之为。” “孙儿今日向皇爷爷讨要储君之位,亦是如此。” “若是为一己之私,孙儿不该讨要。” “但江山社稷,牵涉天下万民,亿万苍生。” “忠者,当守护大明江山社稷,守护天下百姓苍生。” “孝者,当继承皇爷爷之志,让咱老朱家的江山能够千秋万代。” “若孙儿只顾自己的谦卑礼让的名声,却置江山社稷的安危于不顾,置亿万黎民百姓的生命于不顾,才是真正的不忠不孝!” 朱允熥说得荡气回肠,掷地有声。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方接着道: “如今天下初定,人心尚且不稳。” “若大哥还在,他聪明盖世,天纵英才,自当能肩负起社稷之重。” “我也乐得做一個逍遥王爷,快活过一世。” “然二哥虽有仁义之名,才华实不足以担重任。” “皇爷爷今日若立二哥为储君,他日二哥继位,不出数年,天下必乱,社稷必崩。” “当此之时,孙儿只能置个人生死荣辱于不顾,劝皇爷爷莫要如此行事。” “我今日毛遂自荐,愿担起治理天下的重任!” “我知道这般行事,实为儒家礼法所不容。” “但为了大明江山,为了天下百姓,区区个人荣辱,不懂谦卑礼让的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唯愿皇爷爷以大明江山为重,以天下社稷为重,以亿万黎民百姓为重,莫要立二哥为皇太孙。” “若皇爷爷定要执意行事,他日大明江山必定不稳。” 朱允熥深深一拜,高声喊道: “皇爷爷,若你一定要立我二哥为储君,还请今日就将孙儿赐死吧。” “如此一来,孙儿也不会亲眼看着大明江山陷入战火之中。” “与其他日被造反者杀死或囚禁一生,不如现在就死,免见他日社稷崩塌,生灵涂炭!” 轰! 一道惊雷劈下。 狂风肆虐,吹开了大殿的门。 站在老朱身旁伺候的太监,连忙呼喊着令人再次关上殿门。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天雷声滚滚。 乌云从四面八方压至。 刚才还明亮的天空瞬间就暗了下来。 又被一道又一道接踵而至闪电照亮。 明暗相交中,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以死相谏! 谁也想不到,堂堂的皇孙,竟然会以死相谏。 他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吗? “你为了阻止咱立炆儿为皇太孙,连命都不要了吗?” 朱元璋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严厉,反而变得平静了许多。 但语气中蕴含的怒气似乎更重了。 一字一顿中,皆是怒气与杀意。 仿若一头雄狮,被彻底激怒。 不再啸吼,而是发出低低轻鸣,作势欲扑杀。 杀机随时爆发。 朱允熥的神色,仍是平淡无比。 “孙儿若还惜一己之命,今日便不会站出来。” “狂妄无状,不顾君臣之礼,亦非人孙之道。” “但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孙儿已经顾不上许多了。” “若孙儿因惜一己之命,而不阻止今日皇爷爷行事,那便是咱朱家的罪人,更是大明的罪人,也是天下的罪人!” 轰! 又是一道惊雷劈下。 闪电照亮了大殿。 使得每个人的脸色,都凝重而苍白。 “哈哈哈!” 电闪雷鸣中,老朱怒极而仰头大笑。 “你是说,这大明江山,只有传给你,才能千秋万代吗?” “其他人,都不行吗?” 第五章 我的才华能力,胜过他十倍!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轰! 雷声再度炸响。 震天的声音,刺得耳膜都隐隐作痛。 然而,炸天般的雷声中,老朱平淡的声音,似乎更惧威压之气。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直面帝王之怒,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朱允熥面无变色,身形不动如山。 “这倒不是!” 他轻轻摇了摇头。 “皇爷爷诸子中,二叔秦王、三叔晋王、皆有领兵之才。” “然他们两人,为人过于性情暴虐,喜怒无常,对身边人尚且经常加罪,难以治天下。” “唯独四叔燕王,有怀德之心,领兵之才,治天下之能。” “若皇爷爷立他为储君,他当能守住大明江山社稷。” “我亦愿做一逍遥王爷,从此不争不抢。” 此言一出,一直在旁边站着看戏的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皆是脸色大变。 他们三人,都是朱标死后,赶回来奔丧的。 心中自然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 朱标在的时候,没有人想过要争太子之位。 毕竟,谁也争不过朱标。 对此,几人也都有自知之明。 但如今朱标死了,那可就争一争了。 只是这番心思,可以在心底想想。 却万万也万不敢在老朱面前有半分吐露。 更别说还当着满朝文武大臣了。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两人还好。 虽然被侄儿当着朝臣的面,说自己性情暴虐,喜怒无常,有点面子挂不住。 但,也仅此而已。 当此时刻,两人虽然不高兴,却都懒得出来争辩。 但燕王朱棣可再也站不住了。 你朱允熥自己找死,拉我做什么? 说我可以继承大位当皇帝? 父皇听了会怎么想? 朱棣连忙站了出来,跪拜在地。 “父皇明鉴,儿臣绝无争夺大位之心。” “允熥这小子一派胡言,父皇千万莫往心里去啊!” 朱允熥嘻嘻一笑。 “我是说你若能为帝,当可以治理好天下,又没有说皇爷爷会传位于你,四叔,你急什么呢?” “四叔虽然有才,却并非嫡长子。” “上面还有二叔三叔,这帝王宝座,怎么也轮不到四叔!” 他提高音调道:“正因为如此,孙儿才不惜生死,挺身而出。” “春秋有言: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孙儿之母,乃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依礼法,大哥死后,孙儿我才是嫡长子。” “二哥虽年龄长我一岁,却非嫡子。” “皇爷爷立我为皇太孙,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然皇爷爷虑我才能不够,不能压服群臣,不能驾驭武将。” “故而才扶正吕王妃,欲选二哥为储君。” “却不知此举大错特错。” “二哥之能力,不足以治国。” “二哥之威望,不足以服人。” “二哥之才干,不足以处政事。” “若皇爷爷立二哥为储君,付以江山,大明危矣!” “孙儿不能见大明江山于险境而不闻不问,不得不以死相谏。” 哗啦啦! 又是一道闪电亮起。 却不闻雷声。 明亮又忽暗的视野里,空气宛如凝固,呼吸都变得犹为困难起来。 大殿内,众人的心跳都仿若停止。 一个个皆紧张无比。 “你说你二哥的能力、威望、才干惧不足,可是认为自己远远胜过他?” 老朱的声音,似乎平淡了许多。 不再蕴含威压和杀气。 他脸上无任何表情变化,只是不知道,心中究竟如何想了。 “自然!”朱允熥极为自信的答道。 封建社会的帝王,自小接受皇家教育,其中能力出众者,不在少数。 现代人除了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具备相对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和思想之外,真要论心智,论计谋,论为人处事的能力,能胜过那些帝王的,实则寥寥无几。 人精就是人精,不因时代而改变。 但,朱允炆是例外。 如果要列一个历史上最蠢皇帝排名,那朱允炆必定高居前三。 自古帝王有残暴不仁的,有生性好杀的,有不顾百姓生死,只图自己享乐的…… 如此种种,史书中斥为“昏君”。 然而,大多数昏君要么是耽于享乐,要么就是时势所迫,无可奈何……并不表示個人能力很差。 朱允炆并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但他却是一个没有能力的蠢人。 这种人当皇帝,才是真正的灾难。 朱允熥作为一个穿越者,也并没有自傲的认为,自己比老朱以及朝堂上一干老狐狸,一众能臣猛将都更强。 他们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精,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但朱允熥却有信心,与朱允炆这个废物比,强过他十倍还是有多的! “荒唐!” 黄子澄再次跳了出来,指着朱允熥道:“伱又做过什么事,如何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威望,才干,都远超二皇孙呢?” “父亲大人若还在世,我不需要做事。”朱允熥淡淡道:“若非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愿担这江山重担。” “如此说来,你是自认为自己能力才华盖世,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机会出来了?” 朱元璋的声音响起。 朱允熥没有接言,算是默认。 这个时候,他无法去否认。 只能见招拆招。 “笑话!” 黄子澄跪拜老朱,道:“陛下,既然三皇孙自认才能盖世,臣愿意出题考他,也好让他心服口服。” “准!” 朱元璋应声。 黄子澄喜出望外:“臣遵旨!” 他站了起来,转而望向外面。 此际,外头暴雨倾盆而下。 “陛下让微臣出题,仓促之际,也无法让你们二人办事较量。” “若依常理,当问治国之策,但泛泛而谈,又无实操,只能蜻蜓点水,点到即止。恐怕难分高低!” “若让你们管理一个部门,或治理一郡一县,又非得三五个月乃至数年的时间,方能看出政绩如何,有无治国之能。” “储君之位,不能久悬不决。” “要当场分出胜负,不如就来作诗赋文。” “虽无法衡量治国之能力,却也能窥见才华一二。” “也好看出,适才三皇孙所言,是否有狂言自大!” 在黄子澄看来,对方既然敢站出来争抢储君的位置,肯定早就做了准备。 这时候如果问怎么治理国家,该施行哪些国策,对方必定应对如流。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事前早就能想到的。 可以提前请人写好,先背下来。 他偏偏就不让对方如意,故意不问国策,却问诗词。 当场出题,当场作对。 对方的准备,就全成了无用功! 朱允炆拱手,恭敬道:“全凭黄先生作主!” “好!”黄子澄摸了摸胡须,轻轻点头:“今日外面狂风肆虐,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他的话还未说完,朱允熥打断问道:“莫非你要我们以秋日暴雨为题写诗作词?” 此时已是秋天九月,雷雨天其实很罕见。 黄子澄闻言,心中一凛。 他刚才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但看朱允熥的神色,不由得心念一转,莫非他对诗词歌赋,也做了准备? 虽说这场暴雨来得很快很猛,但未必没有钦天监的人早点看出来。 如果对方事先准备好了诗赋,以此出题,就正中他的下怀了。 朱允炆自幼饱读儒家经典书籍,写诗作文亦是其长处。 压过朱允熥应该不难。 可对方若是早有准备,以有心算无心,就难说了。 一念及此。 黄子澄连忙摇头,话锋一转。 “不!” 第六章 诗词歌赋,终是小道!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去岁冬日,我有友人自北方寄信而至,言及长城边上,大雪茫茫,蔚为壮观。” “两位皇孙虽自幼在南方长大,未曾去过北方,却也都见过雪景。” “便以这长城之雪为题,作诗或词一首,以一柱香的时间为限,看谁能写得更好吧。” 黄子澄说完,嘴角边掠过一抹笑意。 一般而言,命题作诗大多都是即景即情即事。 他怕朱允熥早做了准备,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出的题目,离此十万八千里。 如此一来,就算朱允熥有备而来,也完全用不上。 更重要的是,黄子澄此前教导过朱允炆功课,刚才就写过咏雪的诗。 此时正好拿来用。 他出完题,深深地看了朱允炆一眼。 朱允炆立时会意过来。 当即故意做出沉思状。 朱允熥却是轻轻摇头,问道:“二哥莫非想好了?” 朱允炆愣了一下。 不是一柱香的时间吗? 怎么才刚刚开始,就在问了呢? 难道这小子,真有诗才不成? 若是让他抢在前面,那就不好了。 一念及此,朱允炆微微笑道:“却是有一两句,只恐登不得大雅之堂。不过,既然三弟相问,那二哥便献丑了。” 朝堂上顿时一阵阵窃窍私语。 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传为千秋美谈。 想不到二皇孙竟也有如此本事。 才刚刚出题,这么快就想好了? 不过,也有人看了看黄子澄,立即就明白过来。 毕竟,黄子澄是东宫的人,曾在朱标手下办事。 听闻素来与朱允炆的关系不错。 此时故意出此题,想来是之前朱允炆早就写过的。 由此看来,朱允熥多半要输! 此子狂勃,不知天高地厚,也该给他一个教训。 …… 很快,太监拿来纸笔。 朱允炆当即挥毫写道: 长城雪后更巍峨,一片银装映日多。 古道蜿蜒铺白练,雄关静默裹银波。 寒风吹动旌旗猎,冷气袭来剑戟磨。 此景此情堪入画,千秋万代任人歌。 “好!” “好诗!” “二皇孙有才啊!” 朱允炆的诗写完,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赞赏声。 这首诗要说多好,倒也谈不上。 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但命题作诗,根本无瑕思虑,挥笔而就。 再加上朱允炆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有如此才华,当真值得称赞。 至于是不是事先早就写好,大家纵然心知肚明,也不会有人去揭穿的,都只当是临场发挥了。 太监将诗作呈到老朱案前,朱元璋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朱允炆极尽孝道,好儒学诗文,正是非常适合的守成之君。 朱元璋虽然只识过两年字,但他十分好学。 即使在战争中,也勤读不倦。 论真识学问,老朱当然不是只读两年书的半文盲。 单论文学造诣和修养,老朱看过的史书和诗词歌赋,可是要远远超过后世大学生的。 他望向朱允炆的脸色,露出几分笑意。 自古马上打天下,文才治天下。 朱允炆的特质,很符合老朱对未来江山继承人的期许。 …… “古有曹子建七步吟诗,今有二皇孙挥笔成文,当为千秋美谈啊!” “二皇孙之才,当世同辈之人,无人能及,可笑还有人说他无才?” “夏虫不可语冰,有些人见识浅薄,无礼狂妄,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自己有才呢。” “他如何能与二皇孙相比?” …… 一众文臣议论纷纷。 朱允炆,乃是吕氏之后。 吕氏一族又是文官中人。 他们自然乐意看到朱允炆上位。 至于武将勋贵,他们懂诗词歌赋吗? 文官们评价,他们也就只能在旁边看热闹了! “三皇孙,你还有何话可说?” “三皇孙殿下,不知你的诗词可曾想好了?” “三皇孙殿下,不会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你还写不出来吧?” 众文官一个個询问,充满了戏谑之意。 黄子澄显然不会帮他。 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事先写好。 要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写出一首诗词,还要水平不能低于朱允炆的,这可不是一件易事。 在场的许多人都是进士出身,作诗写词乃是一等一的好手,信手拈来。 但易地而处,纵然他们自己,也未必能轻易写出来。 毕竟时间紧迫。 何况朱允熥不过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年而已。 众人都在等着看他出丑。 朱允熥不慌不忙,朗声道: “为君者,治国为要。” “诗词歌赋,终究只是小道。” “昔李后主好诗词,笔下有千古名句,仍不免为亡国之君!” “读书人最重要的学以致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真本事。” 他的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人反驳。 “刚才还大言不惭,自许能力才华远胜二皇孙,现在却巧言令色,不敢写诗了吗?” “就是,休得托言多语,还是写一首诗词来证明吧。” “虽然诗词是小道,无关治国,但却能看出一个人的才气能力。三皇孙是因为才华远不及二皇孙,故而写不出来吗?” …… 众人纷纷出言。 话语也越说越过分,越说越难听。 若非顾及他的皇孙身份,恐怕这帮家伙,早就骂起来了。 朱元璋开口道:“熥儿,既然已经出题,你就该作题,若是写不出来,就乖乖承认自己不如炆儿。” “皇爷爷有旨,孙儿自当遵从。” 朱允熥道:“诗词我早已在心中写好,可拿笔记录。” 他不打算自己亲自去写。 实在是因为一手毛笔字,写得委实有点烂。 今日既然要表现自己的才华,便不能自爆弱点。 “遵命!”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备好笔墨。 众人都不再言语,皆一齐望了过来。 但眸中的神光,便已说明了一切。 都在等着朱允熥出糗呢。 朱允熥开口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此句一出,众人顿时皆觉眼前一亮。 这起句倒也算不错了。 此子狂妄,却也有一些才华。 只是不知道接下又如何?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朝堂越发安静,唯有呼吸声起伏可闻。 朱允熥继续念道:“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好!” 蓝玉击掌大赞。 他曾多次出征北漠,见过北国风光。 此时朱允熥的几句诗一写出来,顿觉与自己昔日所见所闻,一般无二。 更重要是用词朴实雄迈,有吞天下山河之气势。 蓝玉虽是一个大老粗,不懂诗词,却只觉得写得好。 一言喊出,却见朝堂上所有人都望了过来,才惊觉自己失态,连忙闭口不语。 文官们也是一个个都不言不语,面色变得极为复杂。 朱允熥高声诵念。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上方,老朱的双眸内,骤然射出两道精芒。 好气魄啊! 想不倒他竟然有如此气魄,以前倒是一直忽视了。 朱允熥微微一笑,吐出最后一句。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第七章 兄友弟恭!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外头暴雨已过。 狂风不再。 天地复而安静。 大殿上,也是寂静无言。 上方的朱元璋似是陷入了沉思。 而下方的文官武将们,也皆不再作声。 抛开这首词本身的水平高低不谈。 光是那两句“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若是旁人写出来,就该押入天牢,等待秋后问斩了。 连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乃至成吉思汗都不看眼中,这是何等狂妄? 若非帝王之尊,哪个文人敢写这样的诗词呢? 可偏偏朱允熥写了。 而且,正是在争夺储君之位的时候写的。 此诗不但应题,应景,而且还应了今日之情,刚好切中帝王气魄。 末尾一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更是直露心意。 我若是当了皇帝,便会凌驾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之上! 这是大殿上,一众文人的理解。 他们当然想不到,这句话说的,其实是千千万万的平民百姓! 在他们看来,朱允熥这是借诗言情,在答题之际,再度向老朱讨要储君之位。 此诗一出,朱允炆刚才那首中规中矩的诗,便只能扔了。 只是,不知道,皇帝陛下该如何想呢? 众人皆悄悄望向朱元璋。 黄子澄也呆立当场。 这一刻,他竟然不敢作评价了。 要说朱允熥这首诗词不如朱允炆的,漫说大殿上的文人,就是不识字的武将大老粗,也不会服气。 但若说朱允熥写得好,那也不对。 因为此诗——过于狂妄,大逆不道! 朱允熥却丝毫也不在意。 念完诗句,他谦虚道:“诗词小道,我向来不甚在意。” “今日不过不得已而为之。” “至于水平高低如何,就请黄先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点评一二吧。” 黄子澄不回答,恭身向老朱拜道:“还请陛下圣裁!” 太监将写好的诗词呈上,老朱静静看着,半晌不语。 “唉!” 许久。 老朱轻轻叹了口气。 气势磅礴! 当真是气势磅礴啊! 作为只念过两年私塾,后来全靠自学成才的人,若说老朱与传统的文人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没有他们身上那种儒腐气。 比如说,老朱就很痛恨写奏折文诌诌的人。 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就行了吗? 偏偏要秀文采! 故而,老朱连下圣旨,都经常用白话文。 但即使如此,仍然难以扭转文人酸腐气。 有时候,他也只能徒叹奈何。 对于诗词,老朱曾经写过“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老僧不识英雄汉,只管哓哓问姓名”。 他对此诗极为得意。 自认为语言平实,也写出了自己的英雄豪迈气,远非酸腐文人能比。 但今日见了朱允熥写的诗词,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豪迈,什么叫气吞山河! 居然还如此朗朗上口。 “此子类我!” 老朱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深深的望了朱允熥一眼。 “咱累了!” “今日便先退朝吧!” “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朱元璋挥了挥手,站起身来,转头离去。 “陛下!” 黄子澄和一众文官连忙挽留。 说好了今日要将储君之位定下来,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这就退朝了? 那到底该立谁为皇太孙啊? “陛下,储君之位……” “改日再议!” 老朱的声音遥遥传来。 “陛下,臣参三皇孙……” “陛下,臣也参三皇孙……” …… “退朝!” …… …… …… 东宫。 虽然朱标已经死了几个月,但新的储君一直未立。 故而,朱标的老婆孩子们,都还住在东宫里面。 朱允熥刚回去,便看到了朱允炆正在等候着他。 “三弟!” 朱允炆拱手一拜,彬彬有礼。 “兄长昔日若有对不起三弟的地方,还望三弟多多担待。” “你我毕竟是亲生兄弟,虽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是共父。” “三弟想要做皇太孙,想要为储君,我让你便是了。” “万万不可因此触怒了皇爷爷,让他老人家生气。” 他说得极为诚恳,情真意切,态度更是谦卑至极。 “我本就不想做什么储君。” “特别是父亲大人去后,我恨不得随他老人家去九泉之下,侍候父亲。” “只是若果真如此,便愧对皇爷爷了。” “为忠为孝,我不能如此行事。” “储君之位,我不想做,可皇爷爷偏要给我,我是万般无奈啊!” “不过,三弟请你放心。” “我今日便会再上奏章,请求去父亲大人坟前守孝,绝不会与你争皇太孙之位。” “咱们兄弟,可不能因此反目成仇!” 几句话说出,已是泪眼汪汪。 任谁见了他这般模样,恐怕都会感动涕零。 好一個不争不抢,一心照顾弟弟的好哥哥! 朱允熥却不为所动。 心中暗笑不已。 朱允炆心里怎么想的,他可是太清楚不过了。 但如此演技…… 只能说,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 也对。 历史上朱允炆各方面能力皆是平平。 能博得老朱的欢心和喜爱,最终下定决心立他为皇太孙,靠的不就是这出神入化的演技吗? 老朱是何等人精? 朱允炆能瞒过老朱,让老朱相信他至纯至孝至诚,岂有演技不高明的道理? 朱允熥不揭穿他。 毕竟,他现在还在府中住着。 而这座府邸如今的主人,乃是朱允炆的亲娘吕氏。 若是撕破脸皮,对方虽然不敢真将他怎么样,但用各种办法恶心他,却还是可以的。 既然朱允炆要惺惺作态的装模作样,那就陪着呗。 “二哥说得有理!” 朱允熥道:“我与二哥争这储君之位,可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咱们是兄弟,永远都是兄弟!”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争归争,但这兄弟感情却是作不得假的。” “无论谁输谁赢,都不影响咱们的兄弟情谊。” 兄弟情谊没错,至于有多深多厚,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哈哈哈!”朱允炆大笑:“三弟说得好!” “咱们兄弟,就该永远和和睦睦的。” 说话间,两人抱在一起。 兄友弟恭! 就在这时。 外面响起一个公鸭般的嗓音。 “陛下有旨,传三皇孙进宫问话。” 第八章 咱如何能信你?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怔了一下。 闹呢。 我才刚刚从皇宫离开,回到家中,转眼便又要叫去宫中问话。 老朱啊,你就不能当时直接将我留下来吗? 也免得多跑这一趟啊! 朱允熥满腹怨气。 从皇宫到东宫可不近。 这个时代的交通,主要靠两条腿。 虽然他是坐马车来往,有轮子代替他走,他只要躺着就行。 但时间上却是不能打半分折扣。 心中想着,言语可不敢有半分慢怠。 “孙儿遵旨!” 他当即随传旨公公,一起进宫去了。 后方,朱允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原本的笑容慢慢凝固。 和蔼可亲的表情渐渐变化,杀气一点点浮现。 站立半晌。 他也转身离去。 先是慢步,后来逐渐加快,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 走在前往皇宫的路上,朱允熥心中暗暗思索着。 老朱这次召他进宫,该是问他治国之策了吧? 却不知道如何答复是好。 身为穿越者,他当然知道正确答案。 然而。 过于先进的思想,往往也意味着与时代的不相容。 老朱恐怕是难以接受的。 如何说服老朱,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陛下,三皇孙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吧!” 老朱的声音传来,朱允熥跨步走入。 眼前是一处看起来有些普通的院子。 院子里有凉亭,还有一块菜地。 此刻的老朱,正赤着肩膀,挥着锄头在挖地。 旁边站着一溜儿的宫女太监。 朱允熥的神情不禁有些微微呆滞。 想不到老朱身为九五至尊,每日批阅奏章尚且忙不过来,竟然还有闲心在宫中种菜。 “熥儿,你来得正好,咱也挖累了,你过来帮帮咱。” 老朱用挂在脖子上在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气喘吁吁。 朱允熥走了过去,从老朱手中接过锄头,挥舞着挖了起来。 他正当少年,精力充沛。 此际挖起来,也不惜体力,却是比老朱刚才挖地的速度,要快上不少。 “咱老了,体力大不如从前啊!熥儿,你可比咱挖得快多了。” “皇爷爷身体棒着呢。” 朱允熥一边挖地,一边说道:“百司各有其职,百工各行其道。” “皇爷爷是天子,要治理天下,这挖地的事,就不必亲力亲为了吧。” “你懂什么?”老朱摇了摇头。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劝课农桑,乃是国之大事。” “身为天子,要体验民间疾苦,就该身体力行。” “若不亲手挖地种地,又怎知百姓生活?” 朱允熥笑道:“皇爷爷说得有道理。” 这块地面积并不大,不多时,他便全部都挖了一遍。 “来,喝杯茶,坐下来好生歇歇。” 老朱亲自给他端过茶来,还用毛巾帮他擦汗。 “谢皇爷爷!” 朱允熥忙道。 他也是真的累了,喝了几口茶,便斜躺在凉亭边上的靠椅上,大口喘气。 “熥儿,挖地的感觉怎么样?” 老朱笑呵呵问道。 “累!” 朱允熥一个字答复。 老朱又道:“你觉得,将这块地给伱种菜,你能比老农更好吗?” 朱允熥摇了摇头,道:“不能!” 他补充道:“老农种了一辈子的地,我没有经验,第一次种菜。肯定比不上老农的。” “那就对了嘛!” 老朱笑问道:“那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治理过天下,没有接触过朝政,却认为自己能做好呢?” 朱允熥顿时愣在了那里。 老朱并不看他,而是望向天边的夕阳,说话慢条斯理。 “种一块地,你尚且知道,自己没有种过,便必定种得不如老农好。” “这治理天下,你从来没有做过,却敢大言不惭,笃定自己一定能肩负起千钧重担。” “你是不是觉得,这治理天下,比老农种地还要容易啊?” “若果真如此的话,那朝廷何必开科举士,挑选精英之才呢?” “随便抓几个人来做官,不就行了吗?” 朱允熥坐直了身体,望向老朱,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老朱转头望向他,笑道:“你见咱召你入宫,一定以为咱会问你治国之策吧,考较你若当了天子,继承了大位,该如何治理天下?” 朱允熥脸色微微发红。 这确实是他心中想的。 今日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索要皇太孙之位,老朱虽然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斥责。 某种程度上,这已经算得上是一种表态了。 此刻召自己进宫,自然应该进一步询问治国之良策。 对此,朱允熥刚才在路上,早就已经想了许多,打好了腹稿。 争取进一步说服老朱。 却不料,老朱全然不问。 “皇爷爷,没有经验,也不表示就全然不行。” “诸葛孔明没出山之前,哪来的治国经验,不也能一言定鼎天下三分之势吗?” 朱允熥反驳道:“仅给孙儿我一次机会,那孙儿我种地定然是不如老农的。” “但孙儿与普通的老农相比,有一個优势。” “孙儿会不断的吸取经验和教训,改进种地的方法。” “如此反复!” “若让孙儿连续种上三五年地,定然能超过绝大多数的老农。” 好歹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受过二十一世纪科学文化思想熏陶的人。 朱允熥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 大学生初次种地,肯定不如经验丰富的农民。 但只要有时间,科学文化的作用就会逐渐体现,慢慢超越农民。 “哎哟,还自比诸葛孔明了。” 老朱目光如矩,看着他笑道:“那咱来考考你,你知道咱大明有多少县府?多少官员?多少人丁?多少田亩?” “朝廷一年的赋税是多少,国库一年的支出又是多少?” 朱允熥的脸色顿时再度呆滞。 原身不是多厉害的人物,给他继承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些知识。 而他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者,是真不知道这些啊! 朱允熥只能摇了摇头,红着脸道:“回皇爷爷的话,孙儿不知道。” 朱元璋并不生气,笑道:“咱知道,你心中必定认为自己有治国之良策,才会狂言要继承皇位,担负起大明江山社稷。但是,你的治国良策,咱不想听!” 他盯着朱允熥,表情渐渐严肃,目光更是凝聚。 “因为你从来没有接触过实务,你心中所想所念,皆只是纸上谈兵。” “猛将必起于卒伍,宰相必发于州郡。” “你不曾率领过一支兵马打仗,也不曾治理过一州一县。” “你所谓的治国之良策,皆不是你幻想的空中楼阁。” “空言无补,咱又岂能相信你的话?又如何能将这江山社稷托付于你?” 第九章 老朱的考验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双眸直盯他。 朱允熥脸上神色变化不定。 老朱所言,可谓是字字诛心。 前世也曾看过不少穿越小说。 那些人穿越到古代后,无一不能利用自己掌握的科学文化知识,在各方面降维打击古人。 然而,认真想想,又何偿不是纸上谈兵呢? 现实真的能与他们所想都一样吗? 实际上怎么可能呢? 若非真正具有大智慧的人,普通人穿越过去,恐怕只能被古人吊打。 就算你真的掌握着真理,可要劝说古人信服自己,也是难于上青天的。 就好比你即使拥有正确的知识,却连家里的父母都无法说服一样。 “皇爷爷,孙儿对自己有信心。” 朱允熥摆脱脑海中纷繁杂乱的诸多念头。 “皇爷爷当年起事之时,亦不过一介布衣,上马能夺得天下,下马可治理天下。” “皇爷爷可以,孙儿也一定行。” 老朱哈哈大笑。 “不错,不愧是咱老朱的孙子,信心倒是蛮足啊!” 他随口赞扬了一句,话锋一转,道:“那你可知道,皇爷爷带兵打仗的本事,也不是天生就会的。” “皇爷爷也是在军队里面摸爬滚打许多年,跟着人家学,总结经验,慢慢摸索,才学会了怎么样治军打仗。” “你没有入过伍,没有带过一天的兵,真以为自己就可以上马杀敌,甚至是指挥千军万马作战了吗?” 老朱的声音骤然加大,语气加快。 换了一口气,又慢慢平稳。 “至于说治理天下,那就更难了!” “要不然,咱当初为什么请宋濂,刘基出山,请他们来协助咱治理天下啊?” “咱是不知道怎么治理啊!” “跟着他们学,向前朝的官员学,跟前朝的读书人取经。” “赋税田亩人口,也是用前朝的田亩户籍人口数,再一点一点的,慢慢厘清。” “学了这么多年,在朝廷上置了这么多官,才算勉强学会了如何治理天下!” “大明那么多的读书人,考举人,中进士,中状元,他们哪个不是人杰,哪个不聪明绝顶?” “可即便是他们,过三关,斩五将,高中了状元,想要治理朝政,也还远远不够。” “他们还得先去翰林院学习,慢慢熟悉实务,才能有治理国家的能力。” “你还年少,许多事情不知道也属正常。” “可你连咱大明有多少府县,多少人口,多少军队,多少田亩都不知道,却敢狂言自己有治理天下之能,伱可还真是不知愧啊!” 朱允熥的心,也随之紧张起来。 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没有学习过如何治理国家的人,能治理好国家吗? 别说是国家,就是后世的公司,哪個大公司,敢交给一个没有任何管理经验的人管理呢? 即使是接班的富二代,也要经过漫长的时间培养学习,才能慢慢接手。 而且,大多数富二代接班后,公司都开始走下坡路。 很多甚至从此一蹶不振。 至于说不做任何培养,完全不熟悉任何业务就接班,那与直接让公司倒闭又有何区别? 治理国家,远比管理一家公司要复杂。 哪怕是封建时代的国家,所涉及的方方面面,业务之广泛,利益斗争之激烈,也远不是任何一家公司能比得上的。 政治和军事,永远是人类组织的最高形式。 在政治军事中斗争失败,丧失的就是生命,影响的是千年百年。 而一家公司失败,充其量失业破产罢了。 两者根本不是一个维度! 老朱的话,如同醍醐灌顶。 他自认若有时间学习,一定能治理好一个封建王朝。 毕竟,身为穿越者,后世几百年丰富的经验,知识,眼光,见识,都远超古人。 说白了,就是拥有远超他们的思想高度。 可若现在就让他去治理天下,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入手。 虽然看过无数历史小说,但那只是小说,与实际情况相差十万八千里。 要真正治理天下,他必须要时间了解,学习,将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直至逐渐超越。 “当然,你不懂如何治理天下,你的二哥炆儿,他也不懂。” 老朱道:“咱可以慢慢教,他可以慢慢学。” “咱这身子骨,虽然大不如从前,但还能撑几年。” “治理天下,担起大明江山的千钧重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觉得咱说的,对吗?” 朱允熥站起身来,双手拱礼作揖,深深一拜。 “皇爷爷说得极是,孙儿记住了。” “那就好!”老朱点了点头。 “咱再问你,你和炆儿都没有学过如何统率千军万马,都没有学过如何治理天下,你凭什么就认为,炆儿不行,只有你才可以呢?” “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可笑吗?” 老朱目光盯着朱允熥,似乎要将他看透一般。 “不!”朱允熥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这不是因为他多么有远见卓识,能比精明无比的老朱看得更透,看得更清。 而是因为他是一个穿越者。 他知道历史! 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 于老朱而言,未来是迷雾,身后事更是迷雾。 能推算一二,布置一二,便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秦皇扫六合,是何雄姿? 可他刚一死,赵高李斯便敢改圣旨欺天下人。 历史上无数厉害的英难人物,在他们死后,政局便立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 人再厉害,也终究是人,不是神,无法预知未来。 而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朱允炆当皇帝不行! 这是历史的答案! “一叶可以知秋,见微可以知着。” “二哥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他的能力,才华,品性,我十分清楚。” 朱允熥坚定道:“请皇爷爷相信我,二哥肩负不起大明江山的重担!皇爷爷万万不可以传位于他!” 此言落下,老朱的神色,一点点的变得凝重。 院子内的气氛也随之凝重。 刚才还畅谈的爷孙,此刻却仿若都化作了石人,只有从那老朱那双渐渐老去却仍然炯炯有神的瞳孔内,仍隐约可以看得到里面饱含的丰富感情。 没有人能说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朱允熥抿了抿嘴,终究没有再开口。 不知为何,面对老朱的注视,他竟忽然有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许久。 老朱长长叹了口气。 “咱爷孙俩,还从来没有似今天这般谈过话吧?” 老朱转头望向刚翻挖的菜地,道:“是皇爷爷疏忽了你啊,以后有空,你便多来宫中坐坐,陪咱说说话儿。” “是,皇爷爷!”朱允熥轻声应道。 老朱忽地站起身来,踱着步子,走出凉亭,又转头指着凉亭旁两侧的立柱道:“这个地方,咱一直想写一幅对联来着,却想不出该写些什么?” “朝里的大学士们,自然是学问高,诗词文章都写得好。” “可这个地方,咱不想让他们看见。” “瞧你今日在朝堂上写的那首词,颇有几分功底。” “不如就由你来给这凉亭写一幅对联。” “记着,对联要与这菜园子,与这亭子,与这院子相衬。” 第十章 办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风轻轻吹过。 老朱的脸上布满了笑容。 年岁太大,笑起来便多了许多皱纹。 看上去,却越发和蔼可亲了。 此刻的他,不再像是一名杀伐果断,俯视天下的帝王。 而更像寻常人家的老爷爷。 只是不知为何,面对这个更和蔼的爷爷,朱允熥反而心底越发不安起来。 据说有些人精,每句话都蕴藏深意。 每一个普通的举动,实际上都不普通。 老朱此举,又是何意呢? 朱允熥心念飞转。 一边搜索着脑海中存留的对联,一边笑道:“诗词歌赋,终是小道,难登大雅之堂。” “平日里用来陶冶性情,玩乐游戏罢了。” “熥儿年幼,却也知该多读圣贤书,多务正业的道理,不敢在诗词歌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故而于诗词一道,熥儿并没有太高的造诣,让皇爷爷见笑了。” 老朱闻言,再度深深看了他一眼。 “无妨,就当逗皇爷爷乐一乐。” “圣贤文章固然要读,休闲娱乐也不可少了。” “来吧,熥儿作对联,皇爷爷亲自给你提笔。” 说话间,早有小太监送来了文房四宝。 朱元璋走到凉亭内的桌前,提起笔,醮了醮墨,满脸笑意地望向朱允熥。 “既然如此,那皇爷爷,我就献丑了!” 朱允熥的语气中,仿佛还略带着几分心虚胆怯的模样。 似乎是真的担心自己写不出来。 老朱微微点头。 朱允熥开口缓缓念道:“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老朱挥笔写就。 原本的笑意散去。 他盯着写好的对联,神色竟有些呆滞。 “写得好!” 过了很久,老朱才大声称赞。 “这幅对联写得好啊!” “与咱这院子相映成趣,极配,极配!” 他转头望着朱允熥笑道:“你果然没有白读圣贤书,倒是真学了一些东西。” “这幅对联,便是让那些饱读诗书的大学士来写,也未必能写得这般好!” “有才气,有学问!哈哈哈哈!” 朱允熥嘻嘻笑道: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我素来并不喜诗词歌赋,也不擅长。” “今日在朝堂上作诗,不过被逼无奈,有感而发,才胡乱写就。” “刚才也是见皇爷爷挖地辛苦,体量到百姓民生不易,才想到这幅对联。” “若是易时易地,恐怕就写不了这般好,甚至可能全然写不出来。” “皇爷爷莫要夸得太过!” 他心里确实很虚。 毕竟全靠背诗过关,唯恐下次就写不出来,故而早早打好预防针。 真要将自己吹成“诗仙”,那随时都可能坍台。 老朱再次称赞道:“不骄不躁,性子也不错。” “标儿有你这么一个孩子,足以含笑九泉了!” 朱允熥低着头不语,眼眶内已有泪珠打转,喃喃道:“父亲大人……” “唉!”老朱重重叹了口气,转而笑道:“好好的,哭什么呢?” “都怪咱不好,没事提你爹干嘛!” 朱允熥仍旧垂着头,用手擦了擦眼角,作悲切状,不言语。 朱元璋唤道:“来人,将这幅对联抄写三千份,给京中的皇亲国戚,以及所有有品级的官员,每人送去一份。” “咱要他们,将这两句话永远都牢牢记在心头。” 顿了顿,他又大笑道:“咱也要让那些瞧不起咱老朱家,觉得咱老朱家都是泥腿子的文人们好好看看,咱老朱家,也有读书种子,咱老朱的孙子能写得出这等诗词对联,比他们那些整日里舞文弄墨的文人只强不弱。” 朱元璋夺得天下,此前没少遭一些敌对势力文人的编排,嘲笑他不通文化,大字不识几個,泥腿子出身。 偏偏老朱心里对此十分在意,此际就难免有些得意。 太监们连忙走过来,接过对联,抄写去了。 老朱又笑问道:“熥儿,你写了一幅这么好的对联,咱要赏你。说说,伱想要什么呢?” 朱允熥忙道:“那就请皇爷爷立我为皇太孙,传位给我吧!” “你……”朱元璋抬手指着他,气狠狠道:“你放肆!” “大明的江山社稷,岂是你说要,就能给你的?” “你知道你今天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吗?” “你不要脸面,皇爷爷我还要呢!” “今日念你初犯,也就罢了。” “日后再敢胡说八道,咱定不轻饶你。” 朱允熥不以然的撇了撇嘴。 明明是你自己问的嘛,我说了又不给,还要训斥我…… “那皇爷爷无论如何,也不能立我二哥为储君,他真的不行。” 朱允熥道:“皇爷爷立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立他。” 朱元璋双目一瞪,怒气似又冲了出来。 但尚未发作,自己却自行压制下去,道:“炆儿是你二哥,你们两个一起长大,年龄也相差无几。” “咱往日里听人说,你们兄弟二人感情极好。” “你为何就一定阻止他当储君呢?” 朱元熥道:“皇爷爷,公是公,私是私。” “我和二哥感情好,这是私情。” “二哥不适合当皇帝,这是公事,事关天下苍生社稷。” “我岂能因私废公,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呢?” 老朱冷笑道:“好一个公私分明,你倒是振振有词啊!” “罢了,罢了,咱不想再与你说这些。” “你年岁也不小了,该做点事情,历练历练。” 朱允熥眼珠子转了转,忙问道:“皇爷爷可是要给我安排什么差事吗?” “自元末以来,天下纷乱,盗贼四起。” “沿海一带,有倭寇袭扰百姓,杀烧掠夺,无恶不作。” “一些不法盐商,盗贼以及张士诚余部,也混入倭寇里面,他们出则为寇,入则为民,因此一直无法剿灭。” “为了彻底清除倭患,此前咱已经下旨,实行海禁,片板不许下海。” “但一直以来,这项政策,落实得并不彻底。” “官府衙门中,总有人胆大妄为,与见利忘义的商人,甚至是倭寇相互勾结。” “他们偷偷出海,行非法之事。” 说话间,老朱从袖子里掏出一卷案卷。 “这是下面查到的资料。” “金陵城里面,就有富商与倭寇勾结,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今天晚上,你就带着锦衣卫,去抄了这个朴家。” 朱允熥怔了一下。 抄家? 这种事情,直接让锦衣卫去做不就行了吗? 何必还非得他一个皇孙带队呢? 再说,抄家能历练啥啊? 说中想着,却听老朱又交待道: “记住了,如果朴家的人敢反抗,格杀勿论!” “办好了这趟差事,咱就给你封亲王。” 朱允熥再度一怔,眸光凝望老朱。 皇帝的儿子十岁便会封亲王,但他原本只是太子之子,故而只封了郡王。 “怎么?封你亲王,还嫌小了吗?”老朱冷哼了一声。 朱允熥垂眸不语。 “你的意见,咱也不是完全没听。立储之事,暂时搁置。” “你好好办差,咱也在看着,要是你真有能力,有本事,咱也不是不能立你为储君。” 老朱挥了挥手:“去吧,好好办差!” 第十一章 抄家,杀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告辞离开。 前脚刚走,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便走进了小院,向老朱恭恭敬敬的递上来一卷画。 老朱接过来,展开一看,正是之前朱允炆和朱允熥两兄弟谈话的场面。 画卷旁边,还用小字清楚写着两人间的对话。 若是朱允熥能看到的话,一定会惊讶无比。 因为上面所记录的谈话内容,一个字都不差。 老朱细细看了一遍,脸上的神色平淡,没有任何变化。 “陛下,微臣就先告退了!”蒋瓛行礼道。 “你对于今日之事怎么看啊?”老朱忽然开口问道。 扑通! 蒋瓛双腿一软,重重跪了下去。 “陛下,微臣万死也不敢议论皇孙啊!还请陛下宽恕!” 他拼命磕头,身体都在颤颤发抖,似乎吓得不轻。 “行了,不用磕了。” 老朱一拂手道:“难得你有自知之明,咱也不为难你。” 蒋瓛顿时喜欢望外,连忙再磕了一个头。 “谢陛下!” “要是朝廷里的官员,都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老朱道:“今天退朝之后,咱就收到了许多封弹劾熥儿的折子。” “看这架势,恐怕后面还有更多吧。” 他的语气骤然严厉,恨恨道:“咱的孙儿,也是他们能随便弹劾的吗?” “你去查查,这件事都是谁在带头鼓噪,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 “记着要暗中调查,不能打草惊蛇。” 蒋瓛忙道:“微臣遵旨。” 朱元璋又道:“还有,今晚带人随熥儿去查抄朴家,你……” …… …… …… 从皇宫出来,朱允熥坐在马车上,想着今日与老朱的谈话。 他现在算是卷入储位之争了。 而这种事情,再是凶险不过。 稍有不甚,就会身败名裂,甚至是人头落地。 即使老朱不对他下狠手,但是,别人呢? 而且,老朱表现出来的态度…… 帝心如渊,还真是太难揣测。 今夜让他带锦衣卫去抄家,也不知是何用意。 抄个家而已,锦衣卫直接就能办了,又何须他这位皇孙亲自带队。 要说给他办差锻炼能力,抄家又能锻炼什么呢? 朱允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 夜幕降临,秋风瑟瑟。 今日刚下过暴雨,此际却早已雨去云散,月挂高枝。 数百名锦衣卫举着火把,整齐肃然而立。 身披飞鱼服,腰挂绣春刀,每個人的脸上都布满杀气。 蒋瓛站在最前面,拱手道:“启禀三皇孙,锦衣卫已准备好了。” 朱允熥点了点头,道:“那就开始行动吧。” 大队人马当即出发。 此时的金陵城,入夜之后,按惯例会宵禁。 街道上没有其他行人。 几百名锦衣卫走在空荡荡的街巷里,响起踏踏踏的脚步声,显得极为萧杀。 朱允熥的心,也开始微微有些紧张,还有稍许的兴奋。 无论是前世还是原身的今生,他都没有执行过这样的任务。 在天黑之后,带人去抄家,却不知会不会遇到什么阻碍。 他心中胡思乱想着,一路前行,直到看见两扇紧闭的黑木大门, 大门上方,挂着一幅横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朴宅! 蒋瓛下令道:“分出人马,包围这座宅子,不要让朴家的人逃了。” 得到命令的锦衣卫立即分出了一半人马,将朴府前后左右,皆团团围住。 随后,一名锦衣卫上前,拍打大门。 不会儿,“吱呀”一声,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探出一个约摸是年岁过半百的脑袋。 他似乎睡得刚醒,朦胧睁眼问道:“谁啊?怎么大晚上还敲门,不知道宵禁吗?” 呼啦!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名锦衣卫已猛然用力强行推开了大门。 “锦衣卫奉旨抄家,有反抗者,杀无赦!” 蒋瓛大喝一声,一干锦衣卫如潮水般涌入朴府。 不一会儿,朴家的人便被全部找了出来,拉到院子里。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还抱在怀里的婴儿,还有约摸三五岁,以及七八岁的孩童。 变故来得太突然,孩子们受了惊吓,不由得啼哭起来。 但很快就被家长捂住嘴巴,不让他们哭出声来。 朴家人丁不少,除了自己的族人,还有许多丫鬟仆役小厮。 足足上百人口,将院子里站得满满当当。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这些人的眼神内,尽是惊恐和不安。 “朴家与倭寇勾结,狼狈为奸,祸害百姓,为恶不计其数。” “今奉陛下旨意,着即刻将朴家所有家产抄没入官。” “朴家所有男女老少,全部下狱。” 蒋瓛话音刚落。 人群内,忽然有一名青衣汉子猛地暴起。 “哗!” 清脆的刺空声,划破了黑夜中的宁静。 火光照耀下,朱允熥的瞳孔内,便看到一道闪光,向着自己的胸前袭来。 “不好,是飞镖!” 他不由得大惊失色。 虽然看到了,可没有受过训练的身体,却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眼看就要被飞镖刺中。 就在这时。 旁边的蒋瓛动了。 只见他一个疾步向前,拦在了朱允熥的前面。 与此同时,绣春刀骤然出鞘,“叮当”一声,手起刀落,击开了飞镖。 反应之敏捷,出手之快速,让一旁的朱允熥看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手底下果然有几分真功夫。 蒋瓛的动作没有停顿。 他举着刀,往前直冲而出,正对着那名发出飞镖的青衣人。 速度快若闪电,攻势有如迅雷。 青衣人的身形刚动,想要闪避,便被一刀刺中。 咔嚓! 鲜血喷洒而出。 青衣汉子倒在了血泊中。 “朴家负隅顽抗,不仅不认罪伏诛,还暗藏杀手,公然行刺三皇孙殿下,罪同谋逆,锦衣卫听令,杀无赦!” 蒋瓛高声喊道。 “刷刷刷!” 一连串的拔刀声响起,数百名锦衣卫齐刷刷地拔刀。 火光照映冷冷的刀面,反射出耀眼的光,闪烁不止。 “杀!” 锦衣卫呼喊着,一齐冲向了朴家的人。 “咔嚓!” “咔嚓!” “啊……” “啊……” 鲜血四溅。 哭喊声,惨叫声,彼此起伏。 老人,少女,婴儿,妇孺,孩童……朴家上下,所有人,都在四处奔命逃窜。 却又在锦衣卫的刀光下,化作了亡魂。 眼前的一幕宛如人间地狱,修罗杀场,直看到朱允熥心惊胆颤。 前世的他,生长在红旗下的和平岁月。 从小到大,连一只鸡都不曾杀过。 虽然也曾在电影电视中看到过杀人,但与现场直击带来的冲击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血花飞溅,肢横遍野,哀嚎声不断。 朱允熥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几名锦衣卫持刀围在他的四周,将他保护得严严实实。 好几次,朱允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却又一次次强迫自己打开。 他要直面这个世界的残酷! 这才能真正融入封建社会。 扫清不必要的心理障碍。 渐渐地,朱允熥瞳孔深处的恐惧一点点褪去,怜悯和不忍也慢慢消失。 他慢慢变得麻木,眸子内不再带丝毫感情色彩。 直到最后一个朴家人倒下。 朱允熥双眸内的麻木也不见了,目光中只剩坚毅与冷漠。 他握紧拳头,默默转身回头。 “将朴家搜查干净了,每一块瓦片都要仔细翻遍。”朱允熥下令道。 第十二章 蒋瓛的提议,老朱的惩罚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嗒! 嗒! 嗒! 马蹄声在夜色中响个不停。 朱允熥坐在马车内,平静的脸色下,微微有些苍白。 今夜的事,给他的冲击极大,虽然心理上已经勉强接受,却还是或多或少有些后遗症。 蒋瓛骑马走在马车旁,蓦然开口道:“三皇孙殿下,听闻您昔日久居府内,与人交往都不甚多,恐怕今日还是第一次经历这般杀戮吧。” “朴家的人罪大恶极,勾结倭寇,死有余辜,你可没必要因此而难过。” “我知道。”朱允熥道:“多谢蒋指挥使关心了。” “三皇孙殿下客气了。”蒋瓛道:“陛下是马上打来的天下,他的儿孙,自然也要能指挥千军万马作战。” “今日令三皇孙殿下率锦衣卫抄家,就是为了锻炼殿下的能力,还望三皇孙殿下莫要辜负陛下的良苦用心。” 朱允熥道:“蒋指挥使说得极是。皇爷爷深思远虑,孙儿对他老人家的教诲,必定是铭记于心的。” “是卑职多嘴了。”蒋瓛笑道:“三皇孙殿下天资聪慧,常人所不及,这些道理,哪里轮得到卑职来提醒。” 他话锋一转,忽然压低声音道:“听闻日间在金銮殿上,三皇孙殿下与凉国公起了冲突。” “卑职想着凉国公毕竟殿下您的舅姥爷,要不要趁现在,去他的府上,安慰一二?” “眼下天色已晚,早已宵禁。” “您是出来办差,此际悄悄去他府上,不会惹人怀疑。” “打是亲,骂是爱。” “三皇孙殿下与凉国公毕竟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当此之际,您不靠他,还能靠谁呢?” “卑职相信凉国公是明事理的人,不会真的和您计较。” “若有什么事情,也正好趁机商议一番,不知三皇孙殿下意下如何?” 不等朱允熥回答,蒋瓛又补充了一句:“三皇孙殿下放心,此事卑职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停车!”朱允熥淡淡说了一声。 马车缓缓停下。 他揭开车帘,深深地望了蒋瓛一眼,脸色骤然一沉。 “大胆蒋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哗啦! 蒋瓛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三皇孙殿下既有继承大明江山之志,就宜早做准备。” “凉国公在军中威望极高,麾下义子无数,一声号令,千军万马响应。” “他又是三皇孙殿下嫡亲的舅姥爷,肯定会助三皇孙殿下一臂之力。” “卑职不才,也愿投在三皇孙殿下麾下,以效犬马之劳。” 朱允熥不言,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抬起腿来,猛地一脚,向着蒋瓛踹去。 砰! 这一脚的力气极大,蒋瓛的身体,顿时被踢得在地上连连打滚,一直滚到数丈之外。 他爬了起来,又继续磕头。 “三皇孙殿下,卑职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 “三皇孙殿下既有雄心壮志,又岂能畏手畏脚,怯弱不前?” “外有凉国公在军中一呼百应,内有卑职率锦衣卫以为接应。” “内外联合,再加上三皇孙殿下嫡长孙的身份,大事可成,还……” 啪! 啪! 啪! …… 没等他将后面的话全部说完,朱允熥早已冲了过去,挥起掌来,狠狠地抽起蒋瓛的耳光。 “若非你是锦衣卫指挥使,皇帝亲卫,我虽为皇孙,却无权处决你,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朱允熥怒声喝道。 蒋瓛终于不再作声。 抬头望向他,肿成了猪头的脸上,满脸惊愕。 “回府!” 朱允熥蓦地回身,转头又登上了马车。 …… …… …… 第二日一早。 天蒙蒙亮。 朱元璋已吃过早餐,走入了御书房。 他素来勤政,天未亮就起床,数十年如一日,从不懈怠。 “陛下,三皇孙殿下求见!” 刚在书案前坐下,便有小太监前来禀报。 “怎么来这么早?” 老朱似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随即道: “宣!” …… 朱允熥走进御书房,也不下拜,轻喊道:“皇爷爷!” 老朱的笑容瞬间爬满面容:“熥儿,这么早就来了,可是急着等咱封你为亲王?” “才不是呢。” 朱允熥摇头,道:“孙儿有事要禀报。” 他表面严肃,语气凝重。 他当然不相信蒋瓛是真的投效自己。 但就算是假的,他也必须郑重对待。 “是昨晚抄家的事吗?不急!” 老朱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笑道:“咱听说伱遇刺了,没受惊吓吧,昨夜可还睡得安稳?” “孙儿没事,多谢皇爷爷关心。” 朱允熥道:“昨夜确实没有睡好,倒不是因为受了惊吓,而是为皇爷爷的安危担扰。” 老朱哈哈大笑道:“咱能有什么事呢?放心吧,咱这身子骨,还能撑几年。” “再说,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理。” “皇爷爷我也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就算是哪天突然驾崩了,也是自然之事,你担扰什么?” 老朱对于这一点,看得很透。 从来就不像其他的帝王那般,追求虚无飘渺的长生不老。 “听说你昨夜遇刺,乃是蒋瓛挺身相救,你可得好好感谢他。” 朱允熥面色一变,道:“皇爷爷,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胆大包天……” 他将昨晚蒋瓛与自己说的话,一字不漏,全部向老朱说了一遍。 末了,又道:“皇爷爷,蒋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却包藏祸心,竟意图内外勾结,行大逆不道之事。” “昨天晚上,因孙儿身边只有锦衣卫众,孙儿又是初次领队,不敢打草惊蛇,唯恐他狗急跳墙,行不道之事,故而才没有立即将他拿下。” “今日不敢再有任何耽搁,匆忙进宫禀报。还请皇爷爷即刻下旨,捉拿此贼,严惩不贷。” 老朱闻言,却并不见太多的生气,反而笑道:“蒋瓛虽大逆不道,但他所言,却也不无道理,你为何却不接受呢?” “皇爷爷!”朱允熥脆生生喊了一声。 “熥儿想要继承大位,执掌大明江山,那也是因为担心大明后继无人,继位者不能稳固江山,保大明社稷千秋万代,才毛遂自荐。” “岂有为一己之私,行大逆不道之事的道理?” “若孙儿真那样做,那就枉为人孙,甚至连畜牲都不如!” “哈哈哈!”老朱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得好,不愧是咱老朱的好孙儿。” “蒋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竟敢有此等想法,实属不该。” “不过,咱念他忠心的人,仍是我朱家子孙,非是外人。” “再加上他这些年忠心耿耿的办差,倒也有不少功劳。” “昨天晚上,又在刺客的飞镖下救了你的命,更是大功一件!” “咱就罚他三个月的俸禄,相信他经过此事,以后一定不敢再有任何异心。” 朱允熥怔了一下。 他虽然猜到蒋瓛的事,必定是老朱故意安排。 但如今老朱就罚薪三个月,连戏都懒得演,又未免有些奇怪了。 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他不由得悄悄瞥了老朱一眼,却见此际的老朱笑得极为开心,也正看着他。 朱允熥忙道:“皇爷爷恩威并用,对蒋瓛如此仁义,他必定感恩戴德,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深深一拜。 “咱会对他说,是你念着他的救命之恩,给他求情,咱才饶他这一遭。” 老朱笑道:“如此一来,他便不会对你有任何嫌隙,还会感念着你。” “多谢皇爷爷!”朱允熥连忙谢恩。 老朱似是极为高兴,又笑道: “昨晚的差事办得不错,咱已经拟好了旨,从今日起,正式封你为吴王。” “你二哥允炆封为献王。” “你们还年幼,也不用急着去就藩。” “等过几日,你们两個,都到咱身边来读书,办差。” 第十三章 吕氏的安排,贺礼!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辞别老朱,离开皇宫,回到府中,便看到有许多人正忙忙碌碌,似乎是要搬家。 “怎么回事?”朱允熥问道。 “恭喜三皇孙……不……恭喜吴王殿下!”宫女太监们连忙行礼道贺。 “殿下授封亲王,赐宅邸,这不马上就要搬出去独自居住吗?奴婢们正在帮着两位王爷整理起居服饰,以及一干物件。” “哦!”朱允熥应了一声。 心里想着搬出去也好。 东宫虽然宽阔,但上面还有吕妃等长辈。 搬到外面去,才能真正当家做主。 不管要干什么,都会方便许多。 就在这时,朱允炆和吕氏走了过来。 朱允熥连忙向吕氏行礼。 吕氏泪眼婆娑,对他狠狠瞪了一眼。 目光内满是怨恨的杀气,就仿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旁边,朱允炆连忙拉了拉吕氏的衣袖,吕氏目内的凶光才收起。 她扶起朱允熥,且哭且怜道:“你刚刚出生几天,就没了亲娘,是我一手将你养大。” “一转眼,你都长这么高了。” “我虽不是你的亲娘,待你却如亲生儿子一般无二。” “你和炆儿一样,都是我的心头肉啊。” “如今,伱们两个都要搬出去独自居住,可叫我如何舍得?” 她说着说着,似触及伤心处,竟泪如雨下。 “娘,孩儿虽然搬出府去了,以后还是会时常回来看娘的。”朱允炆安慰道。 “孩儿也一样!”朱允熥也说道。 “你们记得娘亲就好!”吕氏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拉着朱允熥的手道:“我听说昨日在金銮殿上,你向皇爷爷自荐,请立你为储君,可有此事?” 朱允熥道:“确有此事!” 吕氏眼角深处的怨恨杀气,骤然再起,又迅速压了下去。 她强行堆起笑意道:“那真真是有志气得很啊!我亲手养大的孩子,还真是不凡呢。” “您过誉了!”朱允熥道:“身为朱氏子孙,皇爷爷的后代,守护大明江山,本就是孩儿义不容辞的责任。” “说得好!”吕氏对旁边的朱允炆道:“炆儿,你听到你三弟的话没有,守护大明江山,是朱家子孙的责任。” “你也是朱家子孙,还是他的哥哥,你责任更大,可千万别忘了。” 朱允炆忙道:“孩儿谨记在心。” 吕氏挥了挥手,唤来一名宫女,一名太监。 对朱允熥道:“炆儿长你一岁,还是要稍微成熟些。” “况且,你皇爷爷又给他安排了几名学识渊博的师父,去他的府上教他读书。” “要我说啊,你皇爷爷也是有些偏心了,怎么就给炆儿安排了大儒,却不见给你安排呢?” 这句话可有些逾越了。 言谈中的炫耀却是掩饰不住。 “娘可不能不疼你。” 她指着旁边的太监宫女说道:“他叫赵瑞,她叫玲儿,两人都是跟在我身边多年的人,办事认真仔细,十分可靠。” “你到了新的王府上,总是需要人伺候的。” “我便将他们两个,送与你了。” “他们可以帮着你管好王府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太多的心。” 赵瑞和玲儿一齐行礼:“奴婢参见吴王殿下!” 朱允熥眉头微微皱了皱。 这不是摆明着往自己身边安插人吗? 可吕氏虽不是他的亲生娘,却也是朱元璋亲自下旨扶正的太子妃。 身为晚辈,孝顺为大,朱允熥不能拒绝她的安排。 这一招是明棋,高明得很,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点。 虽然送的下人,看似可以任由他拿捏,说打死就打死了。 可实际上,在这个极度讲究孝顺的时代,还真不能随意这样。 随便虐待,就能给你安一個“不孝”的罪名! 在后世人眼中,这不值一提。 但在如今这个时代,可不是一件小事。 恐怕吕氏会巴不得朱允熥将两名奴婢都打死,好给他安上罪名! 朝中的御史,都能用这一条,狠狠参朱允熥几本。 在储君争夺的关键时刻,这是极为致命的。 朱允熥心念闪转,也知道辞不掉,笑道:“那就多谢了!” …… …… …… 圣旨已下,朱允熥也没有再挑良辰吉日,当日便搬进了吴王府。 吴王府距离东宫不远,与朱允炆的献王亦是隔墙相望,去皇宫大内也十分方便。 吕氏并没有搬出东宫。 这应该是一个暗示。 老朱是在通过此举,告诉天下人,后面新册封的储君,只会从故太子朱标的儿子中选择。 吕氏身为母妃,无论谁做了皇太孙,她都无须搬出东宫。 刚入吴王府,还没有安顿好,便听得外面又传来熙熙攘攘的闹喊声。 “都小心一点,可不要碰坏了,这可是从南海深处采来的珊瑚树,无价之宝。” “你……你……你们都仔细着点,可不要磕碰坏了,今儿是咱外甥封王的大喜日子,这些可都是给他贺礼。” “谁要是碰坏了宝物,小心你们的脑袋。” …… 朱允熥走出书房,便看到一大群人进进出出,正往府里面搬东西。 “怎么回事?” 他从东宫搬家到吴王府,要搬的东西并不多,早就搬完了。 “哈哈哈!” 刚一询问,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见到他,顿时兴奋地大笑。 一路跑了过来,盯着他看了又看:“不错,不错,有王爷的气象。” “若是有朝一日,穿上龙袍,君临天下,那断然是更加威武了,哈哈哈哈!” “舅舅,你胡说些什么呢?”朱允熥训斥道:“这种浑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允熥亲生母亲的弟弟,开平王常遇春的儿子常升。 也就是朱允熥的亲舅舅。 俗话说:娘亲舅大! 一个舅舅半个爹! 在这个时代,舅舅是非常亲的亲人。 常升的年龄,比朱允熥约摸大了十来岁,正是二十四五岁的年龄。 身为常遇春之子,又因哥哥常茂犯错被削爵,常升便袭封了常遇春的爵位,为开国公。 常遇春死得早,他自小无人管教,身为功臣之子,又有国公的身份,平日里行事便难免嚣张跋扈。 此际听到朱允熥训斥,常升也不以为然,他单膝跪地一拜,拱手道:“末将常升,参见吴王殿下!” “快起来吧,你是我舅舅,装什么客气礼数。”朱允熥挥了挥手。 常升笑嘻嘻地起来,道:“好外甥,你昨天在大殿上,可真是威风啊!” “我昨日虽然没去上朝,但却都听人说了。” “公然向陛下索要储君之位,断了朱允炆那小子想做皇太孙的念头,痛快,痛快!” 听着他这般毫不顾忌的言语,朱允熥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说什么,常升便又接着往下说了。 “昨天大殿上的事,今儿已经在金陵城传开了。” “京城里的权贵子弟,勋臣后代,个个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夸你有胆识,有志气,敢作敢当,是一条好汉!” “陛下也没有责罚你,足见对你还是非常满意的。” “这不,听到你受封吴王,大伙儿都抢着给你送来了贺礼。” “这些可都是好玩意儿。” “你看这棵珊瑚树,树高三尺,乃是采集南海深处的珊瑚制作而成,晶莹剔透,流光闪烁,万金不换!” “你再看这幅屏风,这上面的画,可是宋徽宗的手笔……” …… “我刚才四处瞅了瞅,你府上的家具桌椅,也都太旧了一些,所用的木头也不够好。” “我看得全部给换了。” “还有这宅子,也该翻修翻修。” “这样才配得上你堂堂吴王的身份。” “至于修缮所需的银两,你就不需要担心啦。” “咱们这群勋贵子弟朋友,兄弟将士,全部都帮你包了。” 第十四章 想借舅舅的屁股一用!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听着常升絮絮叨叨的话,朱允熥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脸色也越发不好看起来。 这帮功臣勋贵子弟,脑子里的坑是有多大? 怪不得历史上的老朱会将皇位传给与文臣交好的朱允炆,而不是天生就必然会受到武将勋贵集团支持的朱允熥。 想来这其中,恐怕也少不了这帮勋贵子弟的“神助攻”。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朱允熥脸沉得比乌云还黑,道:“那些勋贵子弟,知道我在朝堂公然打了凉国公一记耳光的事吗?” “知道!” 常升并没有察觉朱允熥的脸色变化,仍是笑嘻嘻地,兴奋无比,道:“我舅舅也是逾越了。” “平日里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也就罢了,你是皇孙,龙子龙孙,将来要继承皇位,执掌大明江山的人。” “他怎么能这般不知轻重,不晓尊卑贵贱呢?” “要我说啊,你这记耳光打得好,打得妙!” “打醒了他,也打醒了咱们一众勋贵子弟。” “咱们这些人啊,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基本的上下尊卑。” “就算我是你亲舅舅,不也得给你吴王殿下行礼吗?” “这样陛下知道了,也会高兴。” “我对此绝没有任何意见。” “只要能帮助你登上大位,你让我这个舅舅做啥就做啥。” “风里来,雨里去,上刀山,下火海,绝无半句废话。” 常升拍着胸膛保证,接着语气一转。 “可怜我那苦命的姐姐死得早啊,伱又是她留在世上唯一的亲骨肉,舅舅不帮你,还能帮谁呢?” 先是说得眉毛色舞,后面提到姐姐,便不免有了几分悲戚难过之色。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怎么说,凉国公也是我舅舅,你的舅姥爷。” “咱们可都是一家人。” “打归打,骂归骂,可不能因此而生分了。” “凉国公被你打了之后,对你也没有啥意见。” “你封了王,他也高兴得很。” “他手底下的义子们,以及一干勋贵子弟武将功臣要来送礼,他也没阻拦。” “足见他对你还是十分疼爱的。” “但他毕竟是长辈,在军中朝中素来自大惯了,被你抽了一记耳光,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依舅舅我的看法,你还是得亲自去凉国公府一趟,好生安抚安抚他。” “咱们这关系,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常升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朱允熥只觉得一阵阵头大。 他气极反问道:“我说你们,怎么就上赶着给我送贺礼,怎么不去给我二哥送呢?” 常升怔了,不解地摸了摸脑袋,道:“这叫哪门子话啊?” “你二哥朱允炆虽然和你是同父兄弟,但毕竟还隔着一个娘。” “再说了,他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我姐姐生的。” “我唤他一句外甥,那也是面子上的事情。” “你不一样啊,你可是我姐姐的亲生儿子。” “谁亲谁疏,甭说是我这個舅舅,就是满朝的文武大臣,勋贵子弟,也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不来撑你,难道还去撑他啊?”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朱允熥问道:“所以,你就用送贺礼的方式,来撑我啊?” 常升终于察觉了他语气中有些不满,当即笑道:“这送贺礼,也是站队啊。” “你好好想想,你公开向陛下索要储君之位,陛下没有责罚你,反而封你为吴王,这说明什么?” “说明陛下确实有意立你为储君。” “眼下正是考验你的关键时刻。” “咱们这些人,可不得站出来,为你摇旗呐喊,为你助威吗?” “你二哥朱允炆,不也有一堆文官,去他的府上,给他祝贺去了吗?” “咱们这些武将勋贵,可不能落在人家后头。” “那些文官都支持他朱允炆,可咱们这些功臣勋贵,谁不支持你啊?” 常升回头伸手指了指外面,道:“今儿可不是舅舅我一个人来了,其他人都在前院等着呢,只是他们不敢擅自来这后院。” “但大家对你的心意,可都是一样的。” 朱允熥心中一动,问道:“有很多文官去我二哥府上道贺吗?” “很多!”常升道:“我可派人在他府门前盯着呢。” “这满朝的文官,差不多都去了。” “你说他有什么本事?” “自诩文人,自幼饱读圣贤书,写首诗词,水平也远远不及你。” “我看他就是没本事。” “偏偏那些文官,都去拍他的马屁。” “我还听说,陛下给你们两个挑选大儒做老师。” “给朱允炆选了黄子澄,齐泰等人,他们都欣然答应。” “结果,给你选人的时候,那群该死的文官,都一个个躲起来,全部给拒绝了。” “表面上说是才疏学浅,不堪重任,或者身体有恙等等,私底下却说你公然索要储君之位,大逆不道,虽有才学,品德败坏,朽木不可雕,绝不可能当你的老师!” “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过,你放心,一群只知道读书写字的文官有个屁用。” “这大明江山,还不是靠我们武人,靠功臣勋贵打下来的吗?” “有我们支持你,那可比一群酸臭腐儒有用多啦。” 朱允熥道:“那你说说,你们都有什么用呢?给我送贺礼?帮我翻新宅邸?” 常升笑道:“你可不要小看咱们这些人,咱们在大明军中,可都有数不清的兄弟好友,还有昔日的战袍。” “咱们站在一起吼一声,整个大明江山,都能抖三抖。” “可比他们那些从来没有领过兵打过仗的文官有用多了。” 朱允熥冷笑:“怎么,你们还想鼓动军中将士造反吗?” 常升连连摆手:“那断然是万万也不敢的。” “但咱们可以给你壮势啊。” “陛下看到军中这么多人公开支持你,可不就得慎重考虑,要传位给你吗?” 朱允熥咬着牙说道:“那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你们了!” 常升大笑:“这都是小事,舅舅肯定得帮你。” “对了,你现在已经站出来公开争夺储君之位了,可还有什么计划?有什么需要舅舅帮忙的,你尽管吩咐!” “有!”朱允熥轻轻点头,望着常升笑道:“我想借舅舅的屁股一用!” 第十五章 朱允熥的理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你虽是国公,可我二哥却是亲王。” “你自己也说了,尊卑有别,却一直对他直呼其名,光凭这一点,我就该打你二十大板。” 在常升满脸震惊的目光中,朱允熥理斯慢条地说道:“其次,皇爷爷早就下过旨了,军中将领及武将勋贵功臣子弟,禁止私下来往。” “你却在私下串通,鼓动他们集体来王府给我道贺。” “这是不是也得打二十大板啊?” “还有!”朱允熥转头,踱着步子,道:“你派人去献王府盯着,擅自监视一名亲王,这是何等的胆大妄为,也该打二十大板。” 朱允熥挥了挥手,几名王府的亲兵侍卫顿时上前,一把将常升按住。 “真打我啊?”常升左右挣扎,却没有挣脱。 “舅舅,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朱允熥头痛的摸了摸脑门,作出气急败坏的样子,骤然加快脚步,冲到常升面前,怒喝道:“为了我好,我难道就不是为了伱好吗?” “献王府有人去道贺,但人家是文官,再怎么样闹腾,也翻不了天。” “你们是什么人啊?” “是武将勋贵,是军中将领,是统率千军万马的人。” “你们站出集体支持我,是想干嘛?想威胁我皇爷爷必须立我为储君,不然就造反吗?” “你们倒是试试啊,看看是我皇爷爷的刀快,还是你们的胆子更大!” 常升噘嘴道:“陛下虽然下了旨,但咱们平日里,不还是一样在一起吃喝玩乐吗?陛下没真的罚过啊!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朱允熥看了他一眼,头更大了。 一方面,这个舅舅还真是坚定支持自己的死党。 他也没有理由将自己人往里搞,将自己人全得罪了。 另一方面,有这群猪队友在,一通胡搞,皇位也不用争了。 可要靠说理说服他,还真不容易。 刚才这般怒斥,对方都不以为然。 他脑海中思绪千转。 半晌。 朱允熥收起怒意,长长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也是国公,又是我舅舅,算起来我虽是亲王,却也没有资格打你板子。” “不打了,不打了!” 他跌坐在地,道:“我等下就去写封奏折,进宫呈交给皇爷爷。” “储君之位,我再也不争了。” “请求皇爷爷立我二哥为储君,以稳定朝堂,稳定大明江山社稷!” 常升闻言,脸色大变,忙道:“那可不行啊,你都已经向朝野公开表明了要争储君之位,怎么能突然就不争了呢?” 朱允熥摇头叹气道:“我争储君之位,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能千秋万代。” “也好让你们这些勋贵功臣子弟后代,都能与大明一起千秋万代。” “可如今看来,我委实是太天真了!” “我不争皇位,大明江山还要稳定得多。” “我一站出来,你们也都跟着闹腾,大明江山哪里还能稳定啊!” “可我年龄小,资历不足,威望不高,又震不住你们这些人。” “那日在朝堂上出手打了舅姥爷,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救他。” “可舅姥爷心中却未必会体验我。” “今儿要是真打了你,我心里也不忍,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亲舅舅啊。” “这世上哪有外甥打舅舅的道理呢?” “可我若是不打你,皇爷爷便会以为,是我鼓动勋贵子弟和军中将领出来站队,威胁朝廷。” “那我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储君之位,无论如何也不会给我。” 常升忙道:“不会啊,你公开争储君之位,陛下不也没有惩罚你吗?” 朱允熥摇头道:“那不一样。” “我向皇爷爷讨要,给与不给,都在皇爷爷一念之间。” “皇爷爷想给,那便给;不想给,那就不给。” “结果如何,最终都是他老人家乾纲独断。” “可你们站出来,为我摇旗呐喊,性质就大不相同了。” “大明江山,到底是你们做主,还是皇爷爷做主?” “是由你们决定拥护谁为储君,还是由皇爷爷决定立谁为储君呢?” 常升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一转念,又不解道:“可此事是咱们做的,跟你没关系啊。” “更何况,咱们其实也没有要威胁陛下的意思,也万万不敢啊!” “怎么和我没关系呢?”朱允熥道:“不是我做的,那就是我不能驾驭你们,将你们约束好。” “比如你直呼二哥的姓名,不尊献王殿下。在皇爷爷的眼中,要么是我不尊敬兄长。” “要么,就是我管不了你,管不了勋贵子弟和军中将领。” “皇爷爷就不可能将大明江山托付于我。” 常升恍然大悟,跳了起来道:“有道理!” “咱大明江山的继承者,必须有足够的威望,一言既出,千军万马,无不听从。” “你的威望确实不足。” 他拍了拍脑袋,道:“你是想借给舅舅打板子的名义,树立起自己在勋贵子弟和军队将领中的威望吗?” “好主意!”常升翘起大姆指,道:“陛下若是看到咱们勋贵子弟和军中武将,都对你心服口服,唯命是从,必定会认为你才是最适合继承大明江山的人。” “那就拿我来开刀吧!” 常升撩起衣服,直接趴在地上。 “打吧,舅舅屁股上肉厚,还挨得住!” 朱允熥一怔,连忙走过去问道:“舅舅,你真没事吧。” 常升一脸无畏:“没事,男子汉大丈夫,区区一顿板子,算得了什么。” “你尽管令人打,我保证不哼一声。” “只要能提高你的威望,帮助你夺得储君之位,舅舅吃点苦,受点罪,又有何妨?” 朱允熥露出感动无比的模样,道:“舅舅对我真好。” “不过,今日你可不仅要挨板子,还得受训斥,以后还必须按我今日说的办。” “那是自然。”常升道:“我今天挨打,就是为了让那群勋贵子弟和军中将领,日后都对你言听令从。你再吩咐几件事,我带头做遵从。” “好,那我就开始了!” 朱允熥高声喊道:“开国公不尊献王殿下,私通勋贵子弟及军中将领,私下派人监视献王府……此番种种,虽非重罪,但亦过失不轻。” “本该打你六十大板,但念你是功臣之子,又是皇亲国戚,本王便给你减掉一半,打你三十大板,略施小惩,以儆效尤。” “来人,给本王行刑!” 一声令下,王府的亲卫们顿时抡起了板子。 “啪!” 板子重重打在屁股上,刚才还大言不惭,保证绝不会哼一声的常升,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 第十六章 赵瑞的用途!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给常升打得稀烂的屁股上好药,令人将其抬回家,赶走一众前来道贺的勋贵子弟,朱允熥只觉已累得精疲力尽。 若是不争这个该死的皇位,他也可以和常升以及一众勋贵子弟一起愉快的玩耍。 纵情享乐。 甚至学高衙内带着狗腿子去街上横行霸道,看到漂亮的小姑娘就上前调戏,即使是已为人妇,也能当曹贼抢回家。 对于一名皇孙而言,这都不算什么事。 哪怕老朱知道了,大概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顶多训斥几句。 毕竟,老朱的几个儿子,其中不少做的事情比这离谱得多,也没见他们受到啥重责。 但是,不行啊! 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为了能活得更久一些,这个皇位,他还真是非争不可。 要争皇位,他就必须做一個老朱眼中满意的好皇孙。 否则,老朱凭什么立他为储君呢? 在朝堂上公开索要储君之位,已是大逆不道之举,再做点啥违法犯忌的事情,他也就不用再争了,哪凉快哪呆着! 故而,朱允熥才重重打常升的板子,将一众功臣勋贵子弟全部毫不留情的赶走。 猪队友绝对会是一个包袱。 至少不用的时候,离他们越远越好。 但仅这样还远远不够,要博得老朱的认可,还该做些什么呢? 朱允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原来他的想法,和前世在小说中看到的大多数穿越者一样,上书朱元璋,直陈大明王朝种种制度弊端,由此获得老朱的欣赏。 这确实是一条捷径。 虽然老朱是历史上十分杰出的人物,有“驱逐鞑虏,再造华夏”之功。 但他一手创立的大明,制度上的不足不少,弊端多得数都数不清。 随便指一条,应该都能让老朱震撼。 然而,这条路还没开始走,就被堵死了。 老朱根本不想听他的治国之策,理由是他从无任何治国经验。 久居深宫,纸上谈兵。 也对。 就好比前世某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毕业后入职某家大公司,入职一个月,就上呈万言书给公司老总,痛陈公司种种弊端,结果,老总收到万言书,直接批示——有病治病,无病辞退! 他也是一样的。 一个生长在深宫大院的十四岁的孩子,大谈治国之策,皇帝也罢,大臣也好,根本连听都懒得听。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毕竟,他是皇孙,身份特殊。 哪天老朱心血来潮,像前世的老师父母给孩子布置家庭作业一样,让他写点什么,说点什么,那才是机会。 在此之前,他只能等待。 不过。 总要做点事情。 坐在书房内,朱允熥默默思索着。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他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吕氏安排在他身边的太监赵瑞。 “殿下。” 赵瑞捧起笑脸,道:“殿下可不要太过于用功了,小心累坏了身体。” “奴婢给您带来您小时候最爱玩的物什,您要不要先休息着玩玩?” 吕氏给他交待的任务,一是监视朱允熥一举一动,及时汇报。 其二便是想方设法,带着朱允熥吃喝玩乐,逍遥快活,让他堕落腐化,玩物丧志。 如此一来,便再无法与朱允炆争储君之位。 朱允熥微微皱眉。 对于吕氏安排的人,他自然不喜。 正待开口拒绝,赵瑞却是早已发现了他眉宇间的不悦,抢先一步道:“若是殿下不喜欢那些玩意儿,奴婢还给殿下去寻来十几名绝色少女。” “她们个个美貌不凡,身姿窈窕。” “要不要让她们来给殿下歌舞助兴,一起玩耍?” 呃…… 朱允熥斜瞥了赵瑞一眼。 心中暗道,这家伙真是个畜生。 我还只有十几岁,还是一个孩子,你怎么能用美色来勾引我呢? 一边想着,一边道:“那就让她们进来瞧瞧。” 赵瑞喜出望外,忙扯着鸭公嗓子喊道:“王爷有令,都进来吧!” 一排身着霓裳的少女鱼贯而入。 果然个个生得天姿娇媚,美貌非常。 朱允熥不由得又看了赵瑞一眼。 想不到这名吕氏在自己身旁安插奸细卧底,竟有这般本事。 为了拉自己下水,这是真舍得下本啊! 这批少女的质量,嗯,挺高的! 他有些好奇,便道:“既有歌舞助兴,美女相陪,又岂能没有酒菜?” “你立即着厨房做几道珍肴,还有,你刚才说的,我小时候爱玩的物什,也都一并带上来,本王要与他们一起玩乐。” “遵命!”赵瑞越发高兴了。 不一会儿,一大堆的木器制件,便被送了进来。 其中不少做得极为精致。 朱允熥拿起来看了又看,不禁有些暗暗赞叹。 怪不得老朱家后面会出一个木匠皇帝。 看来,老朱家的血脉里,就一直流淌着木匠的血。 这木工,这设计,真是一个小孩子能做出来的吗? 看着,看着,朱允熥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啊! 机械发明! 来这个时代,怎么就掂记着献言献策,想着如何治国,却忘了最为重要的机械发明呢? 工业的发展,才是现代文明的基石啊! 就算大明受制于冶炼技术和种种天然条件,要走上机械文明非一朝一夕之功,他脑海中的知识,也极为有限。 但毕竟身为皇孙,稍微推动那一点点,还是很容易的。 而一个微小的推动,可能就意味着巨大的技术飞跃。 朱允熥脑海内的思维发散开来。 该发明些什么呢? 蒸汽机? 不可能! 他虽然大致知道蒸汽机的基本原理,却也仅此而已。 那些基本原理,离造成真正实用的蒸汽机,少说也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炼钢? 技术不够,不现实! 水泥? 技术也不够,还是不行。 造枪? 仍然不行! …… 朱允熥将无数物件在脑海内一件件翻过。 越想竟越迷茫。 前世的他虽然不仅仅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还有大学文凭。 但大部分知识,都是概念性的,原理上的。 涉及到具体的制造,少之又少。 若是处于后世的现代文明社会,能在网上查技术资料,还有数不清的工具可以使用,自己动手做点什么东西,倒也不难。 只要有钱有时间,稍微具备一点点动手能力的人,都能造各种各样的东西。 但在这个时代,根本不行。 他连玻璃怎么制造,也仅仅知道主要是石英砂加碳酸钠炼制而成。 其它的东西制造,皆是如此,都只知道皮毛,具体的细节,全部不清楚。 毕竟,在前世,这些都属于“无用”的知识。 只有闲极无聊的时候,才会在网上翻翻,或者偶尔在纪录片里面,在刷到的视频里面,在书籍里,看到一星半点。 不成体系,不会去深入研究,记得也不牢固。 现在想动手造起来,就全部抓瞎! 朱允熥的眼光,从一件件物什上面扫过。 一直看到书桌上的文房四宝…… 突然。 他眼前一亮,有了! 第十七章 老朱的怒意!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御书房。 朱元璋如往常一般,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他是一个非常勤奋的帝王,每日都要看几十万字的奏折,还要写上万字的批语,比生产队的驴还能干。 即使现在年龄大了,身体大不如从前。 但只要没有病倒在床上,实在起不来,就会一直坚持。 “参见陛下!”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走了进来,跪下行礼。 “平身吧!” 老朱没有抬头,仍拿笔写着批语。 蒋瓛站在那里没动,足足过了一刻钟。 老朱看完了几份奏折,才放下笔,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怎么样?这两日,炆儿和熥儿都有什么动静呢?” 老朱淡淡问道。 “献王殿下自出东宫,搬入献王府之后,便有许多文官前去府上道贺。” “他们的名单,微臣都已经写在折子里了。” 蒋瓛递上去一个折子,又继续道:“这些人,都送了贺礼,倒也不是很贵重,微臣也都记载在折子里。” “献王殿下收下贺礼,也给他们回赐了礼物。” “在这之后,便每日在府中听老师讲课,卯时起床,亥时睡觉。” “除了读书做功课之后,再无他事。” 老朱接过折子,扫了一眼,顿时愉快地笑了起来。 “不错,不错,咱让他们两个搬出东宫,独自去王府,就是想看看,若无人管束,他们都会做些什么,现在看起来,允炆很不错啊。” “有他父亲当年的风采!” “比秦王晋王年少的时候,可听话多了。” “老大在九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老朱心里高兴,精神也抖擞起来。 又问道:“熥儿呢?” “吴王搬出东宫后,有一干勋贵子弟和军中将领前去道贺,其中以开国公为首……” 蒋瓛一五一十,将常升如何聚众去吴王府,如何送礼,乃至与朱允熥之间的对话,以及被打了板子的事,都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 老朱听完,拍掌大笑。 “熥儿这孩子,做得还真好啊!” “既教训了常升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又让他心服口服,还维护了与炆儿的兄弟情谊,好啊,好!” “咱一直担心,咱殡天之后,后世子孙会驾驭不了那群开国将帅,如今看来,倒是有点多虑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眶中竟有些湿润。 自从朱标死后,老朱便在计划着,该如何屠戮以蓝玉为首的一干开国功臣将领。 在此之前,他也曾杀过李善长,胡惟庸等功臣。 可那不一样。 一方面,涉及到君权与相权之间的争夺,他不能退。 另一方面,自建立大明以来,朝中官员将领多为淮西人,他们也拉帮结派,打击其他官员,将整个大明朝堂弄得乌烟瘴气。 老朱身为皇帝,必须要扭转这种状况。 实际上,老朱骨子里是一个很重情谊的人,忘不了曾经帮助过他的老乡。 他也和项羽一样,不愿锦衣夜行,想衣锦回乡,炫耀自己的成就。 故而,才将一干乡亲都封官加爵,全部供养起来。 至于跟着打天下的淮西功勋集团,自然就更不用说了。 可同样,为了江山稳定,老朱杀他们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现在,当他准备再次举起屠刀的时候,老朱却其实是有点犹豫的。 蓝玉等将领,本来是他给太子朱标留下的班底。 如果不是朱标身死,就算蓝玉再骄横,老朱也不会杀。 但为了大明江山,老朱哪怕再不舍,也狠得下心。 自古成大事者,绝不可能心慈手软。 老朱靠一只饭碗起家,以乞丐之身夺得天下。 他的心,绝对足够硬,也足够狠。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毕竟也是多年一起共事的人,如果能够不杀,那老朱又何乐而不为呢? 从朱允熥身上的,老朱看到这样的希望。 他虽然年少,但似乎还真有办法,能驾驭得了那群勋贵子弟,功臣悍将! “在此后的几日,吴王殿下……”蒋瓛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皇帝陛下如此高兴,他不想让其生气发怒。 “怎么啦?”老朱察觉到蒋瓛的声音变化,当即追问道。 蒋瓛只好接着说道:“太监赵瑞帮他找来了一群歌女舞姬,还有小时候玩的器件儿……” 老朱微微皱眉:“难道他就因此而整日沉醉于温柔乡里?” 他的语气骤然提高了许高,狠狠道:“这个赵瑞,该杀!” 旋即,又放缓了声音。 “少年慕艾,也是难免的事。” 老朱口中这样说着,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少年好色虽然是寻常事,但若沉迷酒色,就无法将江山托付于他了。 “那倒没有!”蒋瓛摇了摇头。 “吴王殿下只看了那些歌女舞姬一眼,便没有再找她们。” “好!”老朱猛地在桌案上重重拍了一掌。 喜不自禁! “不愧咱的好孙子,见美色而不心动,虽年少却心有志。” 蒋瓛道:“可吴王殿下看到小时候玩的器件,却好奇起来。后来更是召集了一大群木匠,工匠,铁匠等匠人,在府中摆弄……” “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天黑了方歇下……” 蒋瓛将记载朱允熥每日日常活动与言语的折子,递了上去。 还有一张图纸,是朱允熥准备要打造的东西。 老朱打开图纸,看了又看,不解问道:“你认得这是何物吗?” 蒋瓛摇头道:“微臣不认得!” 他唯恐老朱生气,责怪自己失职,又连忙道:“微臣问了不少人,无论是饱读诗书典籍的文人,还是经验丰富的木匠,工匠、铁匠等,他们都不认得。” “想来应该是吴王殿下自个儿想出来的玩意儿,故无人识得。” “熥儿这几天,一直在府中,监督匠人打造这东西?”老朱又反问了一句。 “是!”蒋瓛道。 “你对此怎么看?”老朱问。 蒋瓛大惊,忙道:“微臣不敢……” “咱让你说,你就说!”老朱怒道。 “微臣遵旨!”蒋瓛见无法逃避,只好道:“吴王殿下自幼在东宫长大,管束甚严,微臣听闻他幼时就喜欢做一些好玩的小玩意儿。” “后来年岁渐长,要读书做功课,便无睱他顾。” “如今出了东宫,在王府里面无人管束,难免勾起幼时回忆,稍有放纵,亦是人之常情。” “吴王殿下毕竟年岁尚小,正是贪玩的年龄。” “想来只要陛下加以教导,当可回到正轨。”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朱的神色。 “小时候就喜欢摆弄这些玩意儿?” 老朱怒问了一句。 “听说是的!”蒋瓛小声应道。 “可他现在长大了!”老朱大吼道。 “他都敢站出来,公开在朝堂上找咱索要储君之位了!” “他怎么能天天玩这些呢?” 朱元璋咆哮如雷,生气地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 “没人管他就放纵自己吗?” “就这样子,咱怎么能将江山交给他?” “简直是岂有此理!” 老朱猛地将画卷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玩物丧志,玩物丧志啊!”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蒋瓛跪在地下,身体都有些发抖起来。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平日里的他永远镇定自若。 在别人眼里,指挥使大人是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 此际面对暴怒的皇帝,就连他也不由自由的害怕起来。 半晌。 老朱的怒意终于逐渐发泄完毕。 “不能让他在府中继续呆着,荒废时光。” “传旨,着献王、吴王明日进宫读书。” 第十八章 孝顺之道!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第二日一早,朱允熥乘坐马车,来到了宫门前。 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箱子。 这是朱允熥这几天日夜奋战的成果。 此际要进宫,便亲自背着。 “三弟,这是背着什么呢?” 朱允炆一见到,便略带奇怪的问道。 “这几日在府中制作的小玩意儿,甚是有趣。” 朱允熥道:“我寻思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此有趣的东西,自然要进献给皇爷爷,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朱允炆的神情微微一怔。 对于朱允熥最近几天在府里面做什么事,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太监赵瑞和宫女玲儿,每日都会将朱允熥的动静,事无详略,一一汇报。 朱允熥不好女色,却召集了一大群的各色匠人,在府中制作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甚至为此废寝忘食。 朱允炆对此,又是鄙视,又是高兴。 鄙视的是,这个弟弟,口中喊着要争储君之位,却连一点自制能力都没有,管不住自己爱玩的心,还争什么呢? 高兴的是,皇爷爷明察秋毫,朱允熥的所作所为,必然瞒不过皇爷爷。 如此玩物丧志,皇爷爷又岂能将江山托付给他? 自己的储君之位,稳了! 此刻见到朱允熥竟然将其带入宫来,意图进献给皇爷爷以讨欢心,他不由得更高兴了。 “三弟可真有孝心啊,连自己玩耍的东西,都不忘进献给皇爷爷。”朱允炆赞道:“皇爷爷必定龙心大悦,少不得又要重重赏你。” 你不认真读书,不务正业,却摆弄这玩意儿,皇爷爷不狠狠训斥你才怪。 朱允炆脑海中已然浮现了老朱狠骂朱允熥的画面,脸上笑意更浓,心头越发高兴。 他天天在府中读书,想来一定会被皇爷爷称赞。 “那是!”朱允熥似是根本没有识破他的反话正说,反而笑道:“二哥被封为献王,难道就没有准备一点礼物送给皇爷爷吗?” “这?”朱允炆一时语塞。 “礼尚往来,此乃人之常情。” 朱允熥语重心长道: “皇爷爷给咱们封了王,这是多大的恩宠!” “咱们总要给点谢礼吧。” “虽说皇爷爷富有四海,什么都不缺,但咱们作为他老人家的亲孙子,亲自制作礼物给他,还是不一样的。” “正如你先前所说,这是咱们孝心的体现,皇爷爷也会更高兴。” “二哥,你不会忘了准备吧?” 他流露出吃惊的样子。 “若是这样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就送给二哥了。”朱允熥好像真心为朱允炆着想似的,连声道:“待会儿见了皇爷爷,你就说这是自己这几日在府中亲自动手,日夜辛苦制作而成,也好让皇爷爷体会到伱的孝心,让他老人家开心。” “不用了!”朱允炆连连摆手:“这都是你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二哥怎么能占为己功呢?” “没关系!”朱允熥笑道:“亲生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兄弟,谁做的都一样。” “来人,去将我马车里面……” “真不需要!”朱允炆吓得转身扭头就跑。 他要让皇爷爷知道,他是一个努力读书的好孙子。 可不是整日摆弄什么没用玩意儿的幼稚少年。 …… …… …… 御书房。 朱元璋看到朱允炆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慢着点,你贵为亲王,须知举止有礼,怎能如此胡闹?” 老朱训斥道。 “呼……呼……呼!”朱允炆大口大口喘着气,听到老朱的话,当即跪了下去:“皇爷爷,孙儿知错了。” “孙儿以后必定铭记皇爷爷的教诲,绝不这般孟浪行事。” “你知道就好!”老朱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声音也缓和了许多,问道:“什么事让你跑得这么急呢?” “自皇爷爷给孙儿封王,独自建府,孙儿便每日在府中读书。” “可竟然忘了,给皇爷爷备些封王的谢礼,还望皇爷爷莫怪。” 朱允炆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先告罪起来。 老朱哈哈大笑,道:“咱是天子,什么东西没有,要你准备啥谢礼呢,你有这份心就好!” “话虽如此,但孙儿自己亲自动手制作些礼物,还是不一样的。” 朱允炆道:“只恨时光太短,孙儿又一心想着好好读书,好早日帮皇爷爷分忧,处理政务,实在分不出时间。” 老朱老怀欣慰,道:“你跟着几位师傅,好好读书,便是对咱最大的孝顺。” “谢皇爷爷!”朱允炆十分乖巧,又道:“适才在宫门前遇到三弟,三弟说自己这几日在府中制作一些有趣的玩意儿,好玩得很。” “还说今日进宫,要来与皇爷爷一起分享,让皇爷爷与他同乐。” 此言一出,老朱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起来。 “这臭小子,不好好读书,尽弄些玩物丧志的东西,成何体统?” 老朱冷哼了一声。 “皇爷爷说得极是。”朱允炆道:“孙儿也是这么劝说三弟。” 他毫不脸红的撒谎。 “可三弟根本不以为然,还说自己天资聪慧,不需要努力读书。” “趁青春年少,正该好好享受享受。” “孙儿嘴笨,说不过他。” “他又说要将这几日制作的玩意儿,送一些给孙儿,让孙儿陪他一起玩耍。” “孙儿不敢答应,他又缠着不放,孙儿才一路跑了过来。” 老朱一听,气得鼻窍冒烟。 “岂有此理!” “咱只道他有几分才学,便看重了些许。” “他在朝堂上胡闹,咱也由着他。”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贪玩爱耍。” “如此心性,纵有几分天资,将来也难免是伤仲永的下场。” “自己玩就罢了,还要拉着你一起玩。” “咱家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朱允炆喜出望外,嘴上却连忙说道:“皇爷爷息怒,三弟年少无知,只要好生规劝,必定会迷途知返。” “皇爷爷莫要为此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体。” 话音刚落。 朱允熥背着一個大箱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见到老朱,当即嚷嚷道:“皇爷爷,快来看看我这几日制作的宝贝!” 第十九章 利国利民的大宝贝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老朱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冷了。 朱允炆满脸戏谑,暗暗得意。 朱允熥却浑然无觉,他一进殿,便立即背上的箱子重重放下。 箱子落在地面上,发生沉闷的响声。 朱允熥甩了甩肩膀,活动筋骨,道:“总算背来了,这玩意儿可太重了。早知道,我就该唤一个小太监帮我背着。” “这是何物?”老朱强压怒气问道。 “皇爷爷,这可是宝贝啊,孙儿这几日在府中,没日没夜与一群工匠一起研究,制作,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大宝贝。” 朱允熥连忙解释,很是兴奋。 “熥儿,你怎么能这样呢?”老朱恨铁不成钢:“你太让咱失望了!” “你写诗有气象,做事有章法,就算为人狂傲一点,有一点不知天高地厚,不遵礼法制度,咱也能容忍你。” “你向咱索要储君之位,咱虽然没有给你,却也听了伱的建议,暂缓立炆儿为皇太孙。” “看着你写出好诗好词,看着你压服那群勋臣武将,咱更是打心眼里为你骄傲。” “咱还想着,能有你这么个儿孙,是咱老朱家祖上积德,是你父亲在天之灵的保佑。” “可你怎么能这般不务正业呢?” “咱让你建府独居,是想考验一下你能不能自己约束自己。” “这是做大事者最起码的要求。” “自古帝王,不乏才华横溢者,不乏天资聪颖者,可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并没有成为流传千古的名君。” “相反,他们中的不少人,甚至成了遗臭万年的昏君,乃至亡国之君!” “为什么呢?” “就是因为他们耽于享乐,虽有才华,心思却不在治国上面。” “玩物丧志,荒淫度日!” “圣人有言:君子不可以不修身。” “你有才华有本事,可是,你……你……你太过放纵自己啦。” 老朱被气得不轻,像连珠炮般的数落了他一大堆。 因为年龄太大,最后竟被一口气堵住,半晌才喘过来。 朱允炆连忙上前,扶着老朱,道:“皇爷爷您别生气,三弟也是在东宫被约束久了,刚去王府,难免有些放松,以后改正便是了。” “三弟,还不快向皇爷爷陪礼认错!” 在老朱面前,他可是装得比谁都好。 不料,朱允熥却有些茫然,问道:“皇爷爷,孙儿也没有做错什么啊,你为何大发如此雷霆?” “你还没有做错吗?”老朱勃然大怒,咆哮道:“你这几日在府中都干了些什么?为何不好好读书?” “你还妄想要争储君之位?” “就这个样子,咱怎么立你为储君,怎么能将大明江山托付于你呢?” “你以为自己有几分才气,就能骄傲吗?” “掌控大明江山社稷的人,绝不能是这样子的!” 朱允熥吁了口气,稍稍放松绷紧的精神。 说实在的,面对暴跳如雷的老朱,他还真的感到精神压力巨大,都有点吃不消了。 “皇爷爷,其实孙儿这几日,都在府中读书!” 此言一出,朱元璋和朱允炆皆是一愣。 你刚才还说在府中没日没夜造箱子里面的宝贝,现在却说自己在府中读书,撒谎也不要太离谱了吧? 朱允炆越发高兴。 看来这個弟弟,真是被吓糊涂了。 朱允熥理直气壮:“孙儿是在研究该怎么读书,以及怎么让天下人都有书可读?” “这应该也算是读书吧?总不至于只有抱着四书五经,死记硬背,才叫读书吧?” “你……你……”老朱气炸了,身体都在微微颤颤发抖。 他指着地上的箱子道:“你在府中读书,这箱子里的玩意儿,就是你读书的成果吗?” “对啊!这就是孙儿我读书的结果。”朱允熥点头应道。 老朱怒喝道:“好啊……来人,来人啊,给我将这个箱子拉拿出去,一把火烧了。” 立时有两名侍卫上前。 朱允熥顿时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扑到箱子上,嚷嚷道:“皇爷爷,这可不行啊,这可是孙儿这几日没白天没黑夜奋战的战果,是宝贝,是利国利民的大宝贝!” 老朱冷笑道:“你这几日没白天没黑夜就为了做这破玩意儿,还利国利民的大宝贝呢,咱就偏要一把火烧了。” 朱允炆也在旁边劝道:“三弟,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犟了。再向皇爷爷认错请罪吧。” “你这样做,是想要皇爷爷废了你的王位,将你圈禁在王府中吗?” 这句话好像提醒了老朱一般。 老朱当即道:“对对对,咱这就下旨,废了你的王位,看你还犟不犟!” 朱允熥仍死死抱着箱子不放,抬头道:“皇爷爷,你要废我的王位没关系,但这箱子里面的东西,真是宝贝,关系到大明国运,关系到天下千千万万读书人的大宝贝。” “您老人家好歹先看一下吧!” 老朱怒气未熄,道:“咱就不想看,也不信你说的鬼话。” 朱允熥仍笑道:“皇爷爷,若是你看了箱子里面的东西,觉得这东西不能利国利民,不是什么大宝贝,那你再治我的罪,也不迟啊!” 听到这话,老朱气狠狠瞪了他一眼,在龙椅上坐了下去,没有再作声。 朱允熥见状,左右看了看已来到身旁两侧的侍卫。 侍卫见老朱没有再发话,自然明白这是同意先打开看,当即都退了下去。 朱允熥这才将身体从箱子上面挪开,笑嘻嘻地打开。 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取出来。 “这是何物?”朱允炆从来没有看到过,十分好奇。 朱允炆小时候做的器件,虽然都没什么实用,却精巧好看。 毕竟,玩物嘛,就讲究一个精巧美观,以便赏玩。 可他今日带来的东西,与精巧好看根本就不沾边。 老朱还在生闷气,仍然没有作声,目光却仍忍不住地瞥了过来。 “皇爷爷,先说好了,若这东西,与读书无关,不能帮助天下读书人,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宝贝,你撤我的王爵,将我圈禁在府中,终身不准外出,孙儿我都绝无二话。” “若它真是利国利民的大宝贝,那皇爷爷您可要重重赏我。” 朱允熥并不急着介绍,展示功能用途,反而先笑着讨价还价起来。 第二十章 皇爷爷,孙儿愿意认罪!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玩意真有什么大用? 看着朱允熥这幅信心十足的样子,朱允炆也不由得有些惊疑不定了。 旋即,他心中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 虽然他不清楚这东西有什么用,但顶天了也就是一个好玩好耍的玩意儿。 说它是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宝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三弟,你怎么能和皇爷爷这么说呢?” “孝顺谦卑礼,乃是做人的基本。” “皇爷爷对你不薄,才这般年龄,便封你为王,你就该好好孝敬皇爷爷,如何还能这般向皇爷爷讨要赏赐?太不应该了!” 说完,朱允炆又立即装出懂事孝顺的模样,向朱元璋道:“三弟年幼无知,皇爷爷莫怪。” 朱允熥笑道:“我孝顺皇爷爷,当然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皇爷爷身为天子,也该赏罚分明,如此方能得天下人之心。” “我来讨要赏赐,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天下人讨要,为了给咱大明朝廷树立有功必赏的信誉。” 老朱冷哼道:“你还是先好好说说,这是啥东西,有什么用途吧。” “若果真如你所言,确有大用,利国利民,咱自不会吝啬赏赐。” “若是伱谎言逛骗咱,那就不是重重赏赐,而是非要重重责罚不可。” 朱允炆立即在旁边道:“皇爷爷,三弟纵有万般的不是,那也是您的亲孙儿,我的亲弟弟,您再怎么罚他,也不能真的将他圈禁一辈子啊!” “最多,最多,您夺了他的王爵,孙儿可以好好养他一辈子,让他逍遥快活,一生无忧。” 他表面上是求情,实则是暗暗提醒老朱,要废了他的王爵。 朱允熥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拍着胸膛道:“没关系,若真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宝贝,皇爷爷圈禁我一辈子,我也绝无怨言。” 他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展开,方不紧不慢的做起介绍。 “此物名唤滚筒式油印机,乃是印刷书籍文字的无上利器。” “只要用在蜡纸上写下文字,将其平放在纱网上,再将纱网架放到纸上,用油墨滚筒在腊纸上滚一下,便能复印一张纸的文字。” “印刷简单方便快捷,较之寻常的活字印刷,雕版印刷,大约也就是增强一万倍吧!” “有了此物,我大明王朝甚至可以让每个人都读书识字,让天下人人皆是读书人。” “什么?”老朱大惊失色,霍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朱允炆也是面色一变,当即道:“三弟,这话可不是玩笑,你可不能在此事上欺骗皇爷爷。” 朱允熥摇头道:“我哪敢骗皇爷爷!” 他将制作好的蜡纸拿出来,当着朱元璋面,用早就制作好的鹅毛硬笔,在蜡纸书写了几行字。 随即,将蜡纸放在纱网上,按照刚才所说的办法,再放入白纸……用滚筒重重压一下,取出白纸,上面果然浮现出刚才所写的字。 接着,朱允熥又印了第二张,第三张…… “皇爷爷,你看,有了这个宝贝,以后印刷书籍文字,就是这般容易!” 这是最简单的油印机。 在前世他读小学的时候,还曾亲眼看着老师,用这种简陋的机器,给学生印刷考试的试卷。 后来才慢慢随着科技水平的提高,打印机的普及而淘汰。 因为这类油印机的工作原理与操作过程都太简单,机器也太简单了,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运作的。 故而,朱允熥想到该要制作些什么东西的时候,很快就想起了这家伙。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吃了不少苦头,才制作完成。 这個时代的工业水平委实太低了。 在后世稀松平常,很容易造出来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制作都不容易。 若非他是老朱的孙子,亲王之尊,要什么有什么,各色匠人尽皆随便号令,只要在一旁指挥,讲述该怎么做怎么做就行。 否则,单凭他一个人单打独斗,绝对不可能做出来。 “真有这般神奇吗?” 老朱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油墨辊滚筒,铺上白纸,先滚油墨,再压印纸,取出来一看,顿时仰天哈哈大笑。 “神物啊!神物!” 老朱手足舞蹈,喜不自禁。 如果说老朱当皇帝之后,还有什么人生理想,那大约就是两个。 一是让天下人人都能吃饱饭,不饿着。 毕竟,老朱是从小饿过来的,深知民间疾苦。 他勤政治国,所为的,几乎就是这一点了。 第二,便是天下人个个都能入学读书,人人皆可识字。 为此,老朱不顾朝堂上满朝文武大臣的集体反对,强行在全国立公学,推行义务教育。 没错! 这个时代的大明,有着全世界最早,也最完备的义务教育! 历史上第一次,老朱将国家公办学堂,开到了广大的乡村地区! 在洪武二年,大明还没有一统天下,战事还在各地继续的时候,老朱便迫不急待的铺开了公办学堂。 他要让天下人人识字。 他要让大明子民个个知礼守法。 朝堂上,没有一个大臣支持老朱的做法。 无论是刘伯温,李善长,胡惟庸等大臣,还是那些口口声声立志传播圣人道德文章的文人大儒,全部都反对老朱的这一政策。 对这个时代大明来说,将公办学堂普及到全国的乡村,多少有点不切实际。 可老朱就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一意孤行,坚定不移的推行了。 历史上,这项政策,因为受到朝野上下的一致反对,在老朱死后,很快就被废除。 但至少现在,老朱还活着,全国性大规模的公办学堂还在继续办。 这是老朱的梦想。 一个帝王的梦想! 不过,老朱也很清楚其推广的难度。 也知道这项政策,大多流于表面,实际执行得并不好。 可没有办法。 光是给学生们发放书籍这一项,朝廷的财政就负担不起,老百姓也负担不起。 无他,书太贵了! 活字印刷虽然早就已经被发明出来,但实际使用中,大多仍以雕版印刷为主。 因为汉字是象形字,而非字母文字,排版太困难了。 雕版印刷的工匠,不需要认识字,照着雕刻就行。 活字印刷的工人,要拿出汉字进行排版,首先的第一要求,就是自己能认得字。 可不同于后世人人普及的九年义务教育,在这个时代,读书识字仍是一项十分高级的技能。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能认识几千上万字的人,随便做点啥不能营生,不能好好过日子呢? 为什么还要做低贱的排版工匠呢? 因为印刷困难,在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书籍,仍然依靠手抄。 实际上,一直到数百年后的清朝,曹雪芹写出《红楼梦》,坊间竟相传阅,还有许多人去手抄红楼梦。 每抄一本,卖掉可得数十金。 因而有许多人靠手抄红楼梦谋生,以此养家糊口。 也给后世留下了各种不同的红楼梦手抄本! 从中可以看出,当时印刷技术的不方便和落后,才有了手抄的赢利空间。 相比之下,只要用鹅毛笔在蜡纸上抄写一遍,就能轻轻用油墨滚筒印刷千份万份的油印机,简直不要太方便了。 有了油印机,就有了快速且廉价印制千千万万书籍文字的可能,让人人皆能读书识字真正成为现实。 从而实现老朱一生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这如何能不让老朱兴奋万分呢? “皇爷爷!”朱允熥趁热打铁,道:“孙儿认为,身为治国者,不能光自己读书,而要让天下人人读书,让圣贤的道理,让国家的律法,深入每一个人心中。” “故而,孙儿才研究出了滚筒油印机,有了此物,就可以印刷无数的书籍,让天下更多的人读书识字。” “为了制作此物,孙儿耽误了几日的功课,没有去好好读圣贤书。” “但孙儿认为,这也是读书,是为天下千千万万的人读书!” “让天下人人有书可读,让大明的百姓子民个个识字懂礼,远比孙儿一个人独自读书要重要。” “若此举有什么不对,还请皇爷爷责罚!” “孙儿,愿意认罪!” 第二十一章 皇爷爷,这是为了让您能真正的长生不老!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你有什么罪?你有大功!” 朱元璋大笑着,将朱允熥扶了起来。 “说得好,此举是为天下千千万万的人读书,远比你一个人读书重要。” 老朱道:“你说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顿了顿,又道:“前几天跟咱说的那个,不许再提。其他的,你随便提。” “不准提索要大明江山,还有什么劲呢?”朱允熥在心里暗自吐糟了一句。 他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并不失望。 “皇爷爷,其实孙儿刚才说一定要赏赐,就是一句戏谈。” 朱允熥笑道:“谁让皇爷爷还没等孙儿将东西呈上去,就先冤枉孙儿呢?” “孙儿心里头不平,才那样说。并不是认真的。” “孙儿给皇爷爷孝敬礼物,此乃天经地义的事,哪有向皇爷爷索要赏赐的道理。” “哈哈哈!”老朱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不行,你刚才说得对,大明朝廷有功必赏,咱身为天子,自当以身示范,今日非得重重赏伱不可。” “皇爷爷真要重重赏我?”朱允熥嘻皮笑脸道。 “君无戏言!”老朱笑着点头。 旁边的朱允炆,此际心里如有万千奔马,呼啸而过。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朱允熥进献的东西,竟然真是大宝贝。 听到老朱要重赏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又见朱允熥这般模样,心中更是暗觉不妙,可偏偏还无法出言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皇爷爷,孙儿的理想,是让天下人人有书读,个個能识字。” “然而,大量兴办公学学堂,固然能扫除“文盲”,花费却太大,国家难以负担,百姓亦不堪重负。” “而常人之心,天生懒惰,圣人的教诲和道理,固然不差,常人却不愿意刻苦学习。” “反而消遣娱乐的东西,他们却都非常喜欢。” “道德文章千古,人们却不愿意好好认真地读。” “相反,市井流言,怪诞故事,离奇传说,街头巷尾四传,好事者听到便喜欢得不得了。” “正因为如此,那些讲书的,唱戏的,才有无数的人追捧。” “孙儿心中想着,要教导人们读书识字,就要从这里入手。” “给他们讲书,唱戏文,讲故事,人们才会感兴趣。” “然后,再从中讲一些圣贤的道理,宣传一下国家的律法和政策。” “老百姓们喜闻乐见,愿意四处传播,便会慢慢成为深入人心的真理。” “现在有了滚筒式油印机,孙儿便想用用它来举办报刊,在上面刊登书籍,戏文,故事,吸引大家观看。” “再从中传播圣贤的道理,宣扬国策,宣扬律法,使人人皆知,个个传诵。” “百姓们也可以借此读书识字,使他们学的知识,不至于很快遗忘。” “此举利国利民,还望皇爷爷恩准!”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老百姓,虽然文盲很多,但更多的是半文盲。 特别是男子。 大多数百姓家庭,哪怕家里很穷,也会想法设法让儿子去私塾读几天书,认识几个字。 这种层次的文化知识水平,因为实在太低,在实际生活中,除了认得自己的名字,会写自己的名字之外,几乎没有太大的用武之地。 但正是这些人,他们喜欢看戏文,喜欢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他们会成为办报刊最忠实的读者。 后世有伟人总结,要掌握一个国家的政权,最关键是两项。 一是“枪杆子”,二是“笔杆子”。 “枪杆子”即武力。 这一点,朱允熥无须担心。 他的身份,意味着天生就有勋贵武将的支持。 尽管打了蓝玉耳光,打了常升板子,但他们都不可能背叛他而转投朱允炆。 他们还是会支持他的! 朱允熥所要忧虑的,是如何训服他们,让桀骜不驯的武将勋贵乖乖听话,而不是担心他们支不支持的问题。 笔杆子,实际上掌握在朱允炆的手中。 无他,文官集团都支持朱允炆为储君。 尽管武将勋贵集团在朝堂上权大势大,但读书人仍然掌控着天下的舆论。 没办法,这是文官集团天生的优势。 笔杆子在他们的手中,舆论自然也站在他们那边。 比如朱允熥几日前在朝堂上自请立为储君,到如今便被读书人编排得一无是处了。 骂名正滚滚而来。 朱允熥虽然并不在乎,却也不能一直坐视不理。 办报刊正是釜底抽薪的办法。 若是能让其成为发行量最大的报纸,让大明家家户户皆订阅,人人争相传诵,那文官集团的舆论优势,便会不复存在。 不料,听完他的话,朱元璋却是皱起了眉头。 报刊,在这个时代,并非什么稀罕物。 朝廷有“邸报”,民间也有各类小报。 只不过,朝廷的““邸报”必须经通政司出版发行。 什么人能看,什么人不能看,都有着极为严格的规定。 而民间私自发行的小报,一直是大明朝廷严厉打击的对象。 一经发现,轻则将家产全部抄家入官,自身流放几千里;重则以谋逆论处,砍头枭首,甚至是诛杀三族乃至九族 除了“邸报”之外,老朱从来没有想过官方要办其他的报刊。 皇孙亲自办报刊,还是类似于小报类的报刊,在老朱看来,多少有点难以想象了。 见到老朱的模样,朱允熥立即明白,自己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 果然,要让人转变思维,将其说服,十分不易。 他脑海内念头飞转。 “皇爷爷,孙儿想办报刊,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孙儿是想让皇爷爷长生不老!” “胡说八道!”老朱斥道:“世上岂有长生不老的人?” “别听那些人天天喊咱万岁万岁万万岁,其实都是假的,骗人的。” “生老病死,乃是天理循环,万古不变。” “任何人妄图追求长生不老,皆是逆天而行。” “咱的目标是让天下百姓都安居长寿,岂能让咱一人长生不老,来看百姓受苦受罪。” “你们要记住,身为帝王,要勤于政事,将功业记载在史册上,让名声流芳百世,这才是真正的“长生不老”!” 朱允炆忙道:“皇爷爷,孙儿记住了!” 朱允熥却道:“皇爷爷说得真好,孙儿也知道是这个道理。” “名声流芳百世的人,哪怕是死了,也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他们是真正的永垂不朽。” “但光靠史册记载可不行。” “史官们会修史,会纂改,数十代之后,事情便说不清。” “皇爷爷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这是亘古未有的功绩,孙儿认为要大力宣扬,让天下人人传诵。” “如此一来,就算后世史官再怎么改史册,也抹不去您的名声和功绩。” “只有这样,皇爷爷就能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活在千千万万老百姓的心中,才能真正的长生不老了!” “这是孙儿一点孝心,还望皇爷爷成全。” 朱允熥说着,拜了下去。 旁边的朱允炆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弟弟拍马屁的功夫,也进步得如此之神速。 他连忙道:“三弟,你虽然是一片孝心,但若用报刊宣传皇爷爷的功绩,难免有吹须遛马的之嫌,会给朝廷树立不好的风气,皇爷爷恐怕不会同意的!” 他只想阻止朱允熥行事,却全然没有去注意观察老朱的脸色。 朱允熥正色道:“二哥何出此言!” “皇爷爷的丰功伟绩,可不是我吹出来的,而是铁一般的事实。” “报刊宣传也不过是秉笔直书,令天下人皆知,让皇爷爷永远被天下人记住,难道这也有什么错吗?” “二哥,难道你不希望天下人永远都记得皇爷爷,不希望皇爷爷千秋万载的名声永垂不朽吗?”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注意观察。 便发现素来老谋深算,将自己心内想法藏得很深的老朱,此刻脸上已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和喜色。 朱允炆忙道:“皇爷爷,孙儿绝没有这个想法,只是……” “行了,咱都知道,不必再多言!”朱元璋一挥手,笑道:“既然熥儿想自己办点事,咱又岂能阻拦?” “办报刊的事,咱准了!” 他摸了摸胡须,笑容满脸,虽然情绪不激动,但心中的喜意,却比之前刚看到油印机,验证它的功能,还要高上几分。 又接着郑重其事的交待道:“熥儿,你须要记得,在报刊上记载咱的事迹,只许秉笔直书,不许肆意奉承,夸大其辞,明白吗?” 朱允熥闻言,心中长长吁了口气。 果然。 千秋万代的名声,才是老朱心中最在意的事情。 也对。 哪个帝王会不在意这种事呢? 恐怕越是明君,越是勤政的君王,便越在意。 要不然,辛辛苦苦图啥? 真要是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性子,恐怕行事风格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孙儿明白,孙儿一定如实记载,让皇爷爷的丰功伟绩人人皆知,个个争相传诵,绝不会有半点虚假之言!” 第二十二章 送你一个老师!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好!” 朱元璋爽朗大笑。 没有再继续多说,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今日召你们两人进宫,听大儒讲书,咱还特意给你请了一位老师。” 朱允熥闻言一怔。 听说那群文官都骂自己无人孙之礼,无孝顺之心,大逆不道,个个不愿当自己的老师。 原以为可以因此而落一个清净。 没想到,老朱还是不死心,到底要给自己安排一個老师。 他知道这终究是逃不过的事情,身为皇孙,必然要接受皇家教育。 更别说,他还想争储君之位。 只是不知道这个老师会是谁? 心念闪转之际,便见小太监领着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并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袭青衫布衣。 他走路的步伐极为沉稳,给人十分规规矩矩的感觉。 进来之后,便跪下拜道:“草民方孝孺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起来吧!”老朱转而对朱允熥道:“他就是咱给你找来的老师。” “他自幼聪慧,饱读诗书,文章也写得好,在天下读书人中的名望极高。” “当年,他的老师宋濂,正是你父亲的老师。” “如今,他又成了你的老师,这可是一桩美谈。” “熥儿,还不快快来行拜师礼!” 朱允熥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了。 万万也想不到,老朱给自己找的老师,竟然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方孝孺! 本来有蓝玉、常升这群猪队友,朱允熥就已经很头痛了。 再塞一个方孝孺给他……老朱还真够坑的! 要知道,历史上,正是这个家伙坑惨了建文帝朱允炆。 天下那么多读书人不找,偏偏要找方孝孺! 方孝孺就该给朱允炆当老师,怎么能给自己当老师呢? 若是平常的时候,倒也罢了。 毕竟,方孝孺虽然智谋不行,但至少学问还是不错的。 否则,也不会被姚广孝誉为“天下读书种子”。 写奏折文章,绝对是信手拈来。 以他在儒林中的巨大声望,将他收在身边,也能收服更多的读书人的心。 而且,这个人也忠诚,宁死不屈的性子。 这些都是收方孝孺的好处。 可眼下是争储的关键时刻,有这样一个老师在身边拖后腿,就很致命了。 朱允熥心中吐糟不已,正想着该如何拒绝,就在这时,方孝孺却是再度拜了下去。 “陛下,草民无才,不堪重任,不能做吴王殿下的老师。” 此言一出,朱允熥顿时一阵狂喜。 正愁找不到理由推掉,没想到方孝孺自己上道。 “放肆!”老朱大怒:“你一介布衣,咱召伱入朝,让你教导吴王殿下,这是对你何等大的恩宠?” “你不思报效朝廷的恩德,报效咱,竟敢抗旨拒绝?” “你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身为大明的子民,就该听从咱的命令。” “若是自负才学,却不愿为朝廷所用,那便是对朝廷不忠,对咱这个天子不忠,便是自绝于天下。” “咱便是将你杀了,抄没你全家的家产,也是你罪有应当。” 方孝孺再次磕头,却丝毫不退却:“陛下可以杀草民,却不能逼草民给吴王殿下做老师。” 老朱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咱刀下无情!” “来人,将方孝孺拖出去,乱棍打死。” “着有司抄没其家产,其家人男的入官为奴,女子则送入教坊司,世代皆不得翻身。” 外面的侍卫闻令,立时上前。 朱允炆站出来求情道:“皇爷爷,方先生乃是宋先生的弟子,在天下读书人中,有着极其崇高的声望。” “皇爷爷若就这般杀了他,只恐会令天下读书人心寒。” “不如先放他一马,由孙儿来好好劝说一番。” 老朱没有应声,算是默许。 朱允炆道:“方先生的大名,我可是听说很久,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不愧是被誉为天下读书种子的人才。” “不过,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方先生又何必为一时之气……” “多谢献王殿下谬赞!”方孝孺抬首,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道:“若陛下让我做献王殿下的老师,我绝不推辞。” “但吴王公然在朝堂索要储君之位,已属大逆不道。” “陛下宠溺孙儿,不责罚他,草民却不屑于与这种人为伍,更不可能去当他的老师。” “陛下定要强求,我只能一死以明志!” 果然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还不屑于与我为伍,难道你以为我想拜你为师? 朱允熥在旁边插嘴道:“方先生自己不怕死,难道就不为家人考虑一二?他们何其无辜,要受此牵连?” 方孝孺傲然道:“我方家上下,皆堂堂正正做人,无惧生死荣辱。陛下要杀要剐,要罚没为奴,悉听尊便。但绝不能辱我方家名声,断我方家气节,令我方家屈服!” 服! 你方家的人,摊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只顾自己的名声气节,全然不顾家人的处境。 对此,朱允熥深表鄙夷。 朱允炆的目光内,却是流露赞许之色。 当即向老朱道:“皇爷爷,方先生虽顶撞您,气节却可赞,孙儿想为他求情,求皇爷爷放他一马。” 你们两个还真是臭味相投,一见如故啊! 那我当然要好好成全你们。 朱允熥当即附和道:“皇爷爷,我觉得二哥说的有道理。” “既然方先生不愿做我的老师,却愿意教导二哥,那不如就让他做二哥的老师吧。” 朱允炆脸上掠过一抹异色。 很是奇怪,为何朱允熥会帮自己说话,甚至主动要方孝孺当自己的老师。 他虽然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却没敢说出口来。 在朱允炆看来,方孝孺这种大儒,能给自己当老师,对自己肯定有极大的帮助。 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朱元璋怒气未消,道:“那你怎么办,你将人给了你二哥,谁来教导你呢?” 为了给朱允熥找一个合适的老师,老朱可是操碎了心。 朝堂上那群文官,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愿意给朱允熥当老师。 没办法。 老朱才重新召回了原本被他赶走的方孝孺。 以为他是布衣之身,让他给皇孙当老师,算一步登天,无上荣宠。 没想到,竟然还被对方拒绝。 老朱自然很气。 朱允熥心想,没有人给我当老师才好呢。 但他知道,老朱绝不会同意,一定还会给他找老师。 于是便道:“若是皇爷爷信得过我,孙儿的老师,不如就让孙儿自己去找吧。” “你自己找?”老朱有些诧异的望向他。 “是啊,皇爷爷,孙儿自己求来的师父,才会是最适合的人选。”朱允熥道:“至于这位方先生,就请皇爷爷恩准,让他教导二哥吧。” 老朱转而望向跪在地上的方孝孺,骂道:“听见没有?你瞧不起人家,不愿当他的老师。人家却不记仇,还为你求情呢。” 方孝孺默然不语。 “让你当献王的老师,你可愿意?”老朱到底看在两位孙子的面子上,难得的退了一步。 “多谢陛下圣恩,草民不胜惶恐。必竭尽毕生所能,教导献王。”方孝孺喜不自禁。 朱允炆也是欣喜万分,当即拜道:“学生允炆,拜见先生!” 朱允熥拍手道:“恭喜二哥,恭喜方先生。今日你们有缘,结师生之谊,他日在史书记载上,必定是一桩美谈,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开心无比。 第二十三章 就按先生说的办!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从皇宫出来,朱允炆将方孝孺请进献王府,心中仍一阵阵狂喜。 虽然早已有了黄子澄这个老师,他也十分满意,但他又怎么会嫌弃自己再多一个老师呢。 在这个时代,师生关系可是非同小可。 以方孝孺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崇高地位,能拜他为师,那些读书人就更加会支持自己了。 今日朱允熥因为进献了滚筒式油印机而讨到了皇爷爷的欢心,可自己得了这么一個好老师,也不吃亏。 朱允炆心中美滋滋的,对方孝孺也显得格外尊敬。 进府之后,黄子澄闻讯,亦前来迎接。 三人寒暄了一番,方到室内坐定。 朱允炆拜道:“日后还望先生多多教我。” 方孝孺回礼,道:“我如今既被陛下封了翰林院学士,做了殿下的老师,自然会竭尽全力辅佐殿下。” “献王殿下乃皇长孙,将来必定登临大宝,执掌大明江山。” “我辅佐殿下,便是辅佐大明未来的天子。” 朱允炆对这些言语极为受用,心中高兴,又道:“如今三弟极受皇爷爷宠爱,今日又得了赏赐。” “皇爷爷将我们两人各自封王,再加上各位叔叔们,皆滯留在京中,未曾返回封地,未来如何,还不好说啊!” 方孝孺却是摇头,道:“不然。” “陛下既然将殿下兄弟两人尽皆封王,那储君之位,便只会从你们两人当中选择。” “秦王、晋王、燕王等人,他们或许心中有野望,意图争夺大位。” “但只要陛下还活着,他们便翻不了天。” “依我之见,殿下所要担心的,只有吴王一人而已。” 黄子澄也在一旁附和:“方先生所言,与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却不知方先生有没有法子,助献王殿下夺得储君之位,安定大明江山?” 方孝孺闻言,摸了摸胡须,沉吟不语。 许久,方道:“我听闻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近日被陛下降旨,罚了三个月的俸禄,可有此事?” 他此前虽没有做官,但其在文人中声望高,结交的朋友也多。 蒋瓛被罚了三个月俸禄,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 可再怎么隐秘,却也不可能瞒过负责发放俸禄的户部。 毕竟,事情要由户部经手去办。 户部又皆由文官们把持着,消息也就传到了方孝孺的耳中。 “确有此事!” 朱允炆点头道:“我听皇爷爷身边的公公说,蒋瓛欲拜入三弟门下,还鼓动其与凉国公等武将勾结,行不轨之事……后来被三弟拒绝并告发,皇爷爷才因此而惩罚他。” 方孝孺笑道:“若蒋瓛真有这个念头,那依陛下的脾气秉性,早就将他千刀万剐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留着他,仅仅不痛不痒的罚了三个月的俸禄呢?” 朱允炆和黄子澄对视一眼,道:“先生果然明察秋毫,学生与黄先生亦是这般认为。” “蒋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乃是皇爷爷最倚重的亲信。” “若他真对皇爷爷怀有二心,皇爷爷又岂能容他?” “想来他所谓的投效三弟门下,不过是奉旨试探而已。” 方孝孺微微颌首,道:“不错!” “吴王在朝堂上公开索要储君之位,陛下又岂能对他完全没有任何疑心?” “用蒋瓛去试他,也就顺理成章了。” 黄子澄扼腕叹息:“可惜吴王警觉万分,并没有试出什么。” 方孝孺道:“此子行事孟浪,大逆不道,心思却极为聪敏,颇有才学,要不然,也写不出那等诗词文章。” “不过,一个人若是心术不正,德行不修,就算再有才学,又有何用?反而为祸更大!” “献王殿下,您与他虽有兄弟之情,但皇家无私,天下为公,殿下对他可不能念半分私情。” “他公然站出来,与殿下争夺储君之位,殿下便不该再视他兄弟,而该视其为仇寇。” “他今日在陛下面前,举荐我做殿下的老师,亦不过是惺惺作态而已。” “我心坦荡,绝不会因为他的举荐而因私废公,殿下也万不可对他存半分仁义之心。” 朱允炆站了起来,深深一拜,道:“先生教诲得极是。” “我心里亦是有数的。” “自那日他在大殿上请求立自己为储君,我与他的兄弟情谊,便已彻底断绝。” “只是皇爷爷不愿看到我们兄弟反目成仇,我身为长子,还要做出温良谦恭的样子,好让皇爷爷开心。” “这才与他虚与委蛇。” 方孝孺轻轻点头,赞道:“献王殿下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心性,却是有天子风范!” “大明江山,就该由献王殿下来继承。” 他话锋一转,道:“陛下诸皇子年岁已长,不少人又长年在外掌兵,如秦王,晋王、燕王等,皆不是易与之辈。” “其他的皇子,对大位也未必完全没有想法。” “储君之位一日不定,众皇子便都会有觊觎之心。” “再加上殿下和吴王,众多皇子皇孙争锋,必然导致朝纲不稳。” “依我之见,陛下不会让储君之位久悬不决。” “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三五个月,储君之位,就会确定。” “而现在,则是最为关键的时刻。” 方孝孺分析道:“陛下让蒋瓛去试探吴王,便是对他还不信任。” “我等正好可以在这上面大作文章。” 朱允炆坐着的身体稍稍前倾,语气急促地问道:“该如何行事?” “明暗两条线!” 方孝孺道:“明面上,咱们可以令人大造声势,鼓吹吴王殿下乃真龙转世,合该继承大位。” “他吴王不是当着朝堂众官员的面,公然索要大明江山吗?” “咱们跟着起哄,他也不能拒绝吧?” “声势造得越大越好。” “如此一来,不止是咱们,就连秦王,晋王,燕王等诸位皇子,也会将矛头一齐对准他。” “他将成为众矢之的。” 方孝孺冷冷笑着:“暗地里,咱们可以悄悄搜集吴王违法犯罪,乃至其勾结凉国公、开国公等武将,意图谋反的证据。” “只要咱们有心,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就算是真没有,咱们也可以造出来。” “再将证据暗中呈送到陛下案前。” “如此一明一暗,大事可定!” 黄子澄拍掌,赞道:“索闻方先生大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有此一明一暗,两头行事,何愁大事不成?” 朱允炆更是喜出望外,起来再深深一拜。 “我得先生,犹如刘玄德得诸葛孔明,从此雨过云开,前路皆可高枕无忧。” “就按先生说的办!” …… 第二十四章 寻人,收服!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吴王府。 天色已黑。 朱允熥正苦苦思索着。 方孝孺虽然转手送给了朱允炆,但他的老师人选,却还没有着落。 这个人很关键,不能等闲视之。 不仅如此,如今朱允熥领旨办报刊,可是,他还缺少一个主编呢。 朱允熥自家人知自家事,以他那点可怜的才学,抄抄诗尚还可以,要当报刊的主编,还差太远。 偏偏他在文官中没有啥人脉,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主编可不仅仅是要才学高,写文章信手拈来。 更重要的,要政治头脑好,政治嗅觉敏锐,懂得因势利导的引导舆论,还能巧妙无比的避开老朱的避讳。 明初的“文字狱”非常严重。 老朱是泥腿子出身,一方面,他坐江山之后,开始重用读书人治理天下。 对于有才学的读书人,老朱十分敬重。 另一方面,老朱又对这些人不放心,非常固执且敏感。 总是认为读书人看不起自己这个泥腿子。 他又觉得读书人善于指桑骂槐。 因而疑心很重,喜欢抠字眼,大兴“文字狱”。 为此而被杀的人,不在少数。 朱允熥办的报刊,要负责宣扬老朱生平的种种事迹,歌赞他的丰功伟业。 稍有不甚,歌颂就会变成有心人眼中的“攻击和侮辱”。 若再从中挑拔一二,只怕老朱便又要举起屠刀了。 朱允熥对此十分清楚,这不是一份容易做的工作。 以老朱对亲情的看重和顾及,他身为皇孙,自然无事。 但报刊工作的其他人,就难说了。 弄不好就身首异处,全家跟着一起完蛋。 朱允熥可不想让好事变成坏事。 没讨到老朱的欢心,反而惹他不快。 这就需要一個能力很强,政治嗅觉还极其敏锐的主编。 那该是谁呢? 朱允熥脑海内掠过一个个人选。 他首先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妖僧姚广孝。 当世才子,若说智计谋略,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可惜,眼下的姚广孝,早已被燕王朱棣捷足先登,弄到他手中了。 至少暂时,朱允熥是没有希望将人弄过来的。 要挖墙脚,也要等以后再找机会。 至于其他人……很多也都已经有了主人。 更严重的是,就是朝堂上的官员,此时也多半不愿意投效他。 哪怕他伸出橄榄枝,别人也不会接啊! 特别是他公开提出要争储之后。 除了天生和他绑定在一起的勋贵武将,饱读圣贤书的文官们,一个个都恨不得绕着他走。 除非是那些现在还被埋没在人间的人才。 才有可能投效到他门下,博一博前程。 老实说,选择的余地,并不是很大。 突然。 他的眼前一亮。 旋即,朱允熥唤来了一名亲信小太监。 “你去一趟开国公府上,代本王去看望一下开国公。” “问问他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说到底,常升终究是他的舅舅,挨了板子,他派人前去探望,也属理所应当。 “还有,本王想拜托舅舅帮忙办一件事。” “让他派人去江西吉安泰和,寻一个叫杨士奇的人。” “此人自幼丧父,随母亲一起生活,此前可能曾经参加过乡试,却不幸落第。” “若是找到了此人,便立即将其带来金陵。” “切记,此事至关重要,让舅舅务必重视。” 杨士奇可能不如姚广孝,治国方面有成就,也有不少短板。 但再怎么说,也是首辅之才。 至少当一个报刊的主编,绝对是绰绰有余。 对朝堂争斗,这种人也非常擅长,否则,也爬不到那么高的位置,刚好可以帮他参谋。 更别说,眼下还在微末之际,没有被朝廷重用的人才,也找不出几个了。 这名小太监是自幼随原身一起长大的人,十分可靠。 领了命,当即便去了。 杨士奇,是朱允熥目前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那可是历史上历经五朝,曾任内阁辅臣四十余年的人。 以他的政治敏锐度和学识水平,当一个报刊主编,绝对是绰绰有余。 更重要的是,此时的杨士奇,名声不显,连举人都不是。 布衣之身,又不是方孝孺那种名气极大的读书人,只要去召他前来,应该就能为自己所用。 之所以不自己派人去吉安寻人,是因为他身边还真没有适合出远门办差的可靠人选。 久居深宫,才住进王府当家作主,手底下可以说全是草台班子。 唯一有点能力的太监赵瑞与宫女玲儿,还是吕氏安插在他身边的耳目。 朱允熥也很无奈啊。 这其实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主要是刚刚分家出来,处境才这般尴尬。 只要给他几个月时间,自然不难培养能力过关,忠诚可靠的心腹人马。 可时间不等人,现在立即要办,便只能将事情交给常升去办。 一来显示自己对他的器重。 二来嘛,常升就算能力再差,以开国公之尊,再加上常家的人脉关系,去寻一个人,应该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他也确实该认真培养自己在府中的亲信了。 总不能当了王爷,却连一个可靠又有能力的奴才都没有吧。 正想着,却见赵瑞从外面一拐一拐地走了进来。 一边走,还一边用手摸着屁股。 脸上流露出极为痛苦难受的神情。 朱允熥打量着他,一眼笑意,道:“此番我做出滚筒式油印机,得到皇爷爷的赞赏,也多亏了你办事用心得力。” “你可是立了大功,本王要好好赏你。” 这是实话。 不得不说,赵瑞的办事能力,还挺强的。 这几天找工匠,找材料,忙前忙后,都多亏了他。 若是换一个人,恐怕朱允熥的油印机,还要晚几天才能做出来。 “本王便赏你白银千两,哦,对了,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朱允熥笑道:“伱的家人,也可以接来王府,好生供养。” 对于赵瑞这种“奸细”,控制他的家人,就是控制了他的生死命脉。 打着恩赏的名义,将他的家人接到王府里面来,或许就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不料,赵瑞闻言,却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 “吴王殿下饶命,奴婢绝不敢领赏啊!” 他哭喊着,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痛心。 朱允熥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一口茶,笑道:“这是挨板子了?” 他刚才看到赵瑞走路的姿势,便猜到他应该是被吕氏打了板子。 “回吴王殿下,是!”赵瑞一边哭泣,一边应声。 朱允熥向老朱进献油印机的消息传出来,吕氏便立即将他唤了去,将其重重打了一顿。 谁让他帮着朱允熥找工匠,找材料,鞍前马后地效劳呢? 在吕氏眼中,这就是无耻的背叛。 自己派来的人,结果却成了朱允熥的“功臣”,简直是在赤裸裸地打她的脸啊。 可怜赵瑞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明明是吕氏交待他,要他想方设法拉着吴王殿下玩耍,让吴王沉迷娱乐,玩物丧志……赵瑞也自认为,自己很好的完成了“任务”。 可结果呢? 谁知道吴王殿下拿来玩的东西,竟然真的有大用啊! 这能怪他吗? 吕氏却不分青红皂白,狠狠地打了他一顿。 若非还要他来继续监视吴王,只怕这条命,就当场彻底交待了。 此际听到朱允熥要重赏自己,他哪里敢接受! 消息再传到吕氏耳中,那他还能活命吗? “你是本王府中的人。” 朱允熥将茶杯放下,轻声说道:“只要你不首鼠两端,胳膊肘往外拐,那么,除了本王,便没有人能打你的板子!” “至于你的家人,本王也可以将他们接到王府,以后替王府办差,那便谁也动不了。” “若你还是执迷不悟,宁死也要替别人卖命。” “本王哪天心情不好,随便寻一个理由,将你活活打死,绝对没有一个人来为你喊冤。” “何去何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的话音方落,赵瑞便重重磕头,大声哭泣道:“殿下,奴婢愿誓死追随殿下,从此不敢再有二心。” “否则,便教天诛之,地灭之,教我全家都不得好死!” 朱允熥的嘴角边,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 “这么快就决定了,不好好考虑一下吗?” “殿下,奴婢考虑得很清楚了。”赵瑞道:“其实从派到殿下身边第一天,奴婢便明白,日后奴婢的身家性命,都系于吴王殿下一身。” “就算是帮着吕妃娘娘,搬倒了吴王殿下。” “可奴婢始终是吴王殿下身边的人,吴王殿下被治罪,奴婢也会被跟着治罪。” “吕妃娘娘绝不会承认奴婢是她派过来的“奸细”,更不可能施手相救。” “害了殿下,其实也就是害了奴婢自己。” “这个道理,奴婢心里明白得很。” “可吕妃娘娘的命令,奴婢也不敢不从啊!” “若吴王殿下不弃,愿意收留奴婢,庇佑奴婢的家人,奴婢愿以死相报!” 朱允熥轻轻点头。 这个太监赵瑞,倒真是一个聪明人,对于这些,心里竟跟明镜儿似的。 不错! 朱允熥对赵瑞越发欣赏起来。 “只要你忠心侍主,本王自是不会亏待你。” “你今天晚上就出去,连夜将你的家人接入府中来吧。” 连夜接人一是趁吕氏不备,二来也可以看出赵瑞是不是真心投效。 “谢殿下,奴婢这就去办。” 赵瑞喜不自禁,连连再磕头,强忍着屁股上的痛意,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 就在这时。 外面又有人来报。 “启奏殿下,燕王求见!” 第二十五章 朱棣的提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棣来找我了? 朱允熥心中一动,连忙道:“快请!” 随即自己也起身,前去迎接。 朱棣毕竟是他的叔叔,在这个讲究礼法的时代,还是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至少面子功夫要做足。 “侄儿拜见四叔!” 一见到朱棣,朱允熥便十分热情的行礼。 朱棣挽着他的手,道:“熥儿何须这般客气。” “你封了吴王,我本该早些来道贺,奈何这几日,有些俗务缠身,一直拖到今日,才得了空闲。” “连夜前来,扰了你的清净,你可莫要怪四叔啊!” 朱允熥笑道:“四叔说的哪里话,我素来睡得晚,四叔来了,正好可以好生叙叙。” 他注意到朱棣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僧人,身披黑色袈裟,眼眶是三角形,面相十分独特。 朱允熥心中一动,猜到他多半就是历史上极为传奇的黑衣宰相姚广孝,便道:“这位莫非就是道衍大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阿弥陀佛,正是贫僧。”姚广孝双手合什行礼,微微低头:“想不到吴王殿下久居深宫,竟然还听说过贫僧的名号,贫僧愧不敢当。” 此时的姚广孝,并没有什么名气。 除了朱棣看重他之外,外面知道他的人很少。 对朱允熥能一口道破自己的道号,姚广孝深感意外。 朱允熥的目光,转向旁边的另一個人。 那人的衣着打扮皆十分普通,青衫长袖,相貌平平。 只是当他见到朱允熥的时候,却是满脸不可置信之色,就仿佛见鬼了一般。 “这位是?”朱允熥笑着问道。 那人闻言,方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待朱棣开口,抢先说道:“在下一介草民,贱名不足挂齿。” 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吗? 朱允熥深深望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 领着朱棣,回到房中坐好。 婢女奉上茶,又寒暄了一番。 朱棣道:“我这些年久居北方,却是有些不太适应南方的气候了。” “潮湿难耐,只想着早些返回北平,带着士兵们去前线打鞑子,却是要自在得多。” “可父皇没有下旨,我也不敢擅自作主,私自离京。” “熥儿,你知道他老人家究竟是何意吗?为何还不让我们兄弟早些返回各自的封地呢?” 朱棣是大哥朱标死后,回来奔丧的。 如今丧事早已结束。 正常而言,作为藩王,就该回去了,可老朱却偏偏迟迟不发话。 储君之位未定,藩王滞留京中,也不知引发多少流言蜚语。 “四叔说笑了。” 朱允熥摇头道:“皇爷爷他老人家圣心难测,连四叔您都不知道,我这个做孙子,又怎么会知道呢?” 他抬起头来,又一次望向朱棣旁边的青衫男子。 那人一直在用眼光打量着他。 直视过来的目光,多少显得有些无礼,让人不太舒服。 而那人脸上的惊讶与震撼之色,却是越来越浓。 隐约间,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恐惧与害怕。 朱允熥笑问道:“这位先生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呢?” 青衫男子一怔,连忙站起身来,深深一拜,正声道:“吴王殿下威武,有若仙佛!” “草民是第一次见到吴王这般气度风采的人,心中钦佩至极,便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却是有些失礼了,还望吴王殿下莫怪。” “无妨!” 朱允熥淡淡笑了笑。 他总觉得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 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朱棣身旁,除了姚广孝,还有什么奇人呢? “熥儿,你深受父皇宠爱,与我却不一样。” 朱棣语气极为诚恳,道:“我今日前来,便是想和熥儿你掏心掏肺的说几句话儿。” 朱允熥正色道:“四叔有话不妨直说。” 朱棣看了看旁边侍候的太监宫女,朱允熥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全部退下。 房内只剩四人。 朱棣道:“他们两位,都是我绝对信得过的人。” 朱允熥轻轻点头。 朱棣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此番回京,父皇曾召我密议,谈及伱舅姥爷凉国公蓝玉。” “虽然没有明言,但父皇言语间的意思,大抵与你那日在朝堂上所言,应该也差不多了。” 老朱要对蓝玉动手了? 朱允熥心中一惊。 对于朱棣的话,他并不怀疑。 蓝玉领兵多年,在军队里面的威望极高。 如果老朱真要对他动手,肯定会早做布置。 朱棣也是统兵的大将,老朱和他商议,给出一些暗示,实属正常。 而朱棣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 “多谢四叔告知。” 朱允熥道:“雨露雷霆,莫非天恩。” “皇爷爷要如何行事,却不是我能阻拦的。” “何况舅姥爷……他……” 他轻轻叹息。 蓝玉的桀骜不驯,确实有点过了。 老朱忍他,已经忍了很久。 “熥儿可是在敢在朝堂上,公然向皇帝索要帝位的人!” 朱棣笑道:“大家可不认为,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 朱允熥苦笑着摇头。 那日在朝堂上,他是被逼无奈,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平时肯定不可能都那样。 “四叔还听说,最近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被陛下罚俸三月。” 朱棣目光如炬,盯着他道:“若我猜得不差,此事应该和你有关吧?” 朱允熥沉吟道:“确实是我去告了他一状,蒋瓛才因此被罚。” “四叔还是要提醒一声,除非迫不得已,要不然,你和锦衣卫的人,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为好。” 他言语闪烁,似乎意有所指。 朱允熥不由得微微皱眉。 突然,他心中一动。 蒋瓛试探自己,若真是老朱安排的,未免也太明显了一些。 唯一的亮点,就是趁着刚抄家杀人,心神不定之际,猛然发难。 这确实能提高试出内心真实反应的概率,但还远远不够。 而后来,老朱仅对蒋瓛做出罚俸三个月的惩罚,就几乎明着告诉他,蒋瓛是奉旨行事来试探他。 丝毫也不掩饰! 可老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除了让孙儿觉得爷爷不信任自己之外,对老朱还有什么好处? 这不正常! 老朱的布局,不会这么简单! 若非此刻朱棣提醒,他虽然早就感觉不对,却始终没有往深处细想。 只是将疑惑埋在了心里。 果然。 和这些人玩阴谋手段,玩政治斗争,他还是有些不够啊! 这时,朱棣却站起身来,道:“今日天色已晚,四叔便不再叨扰,先行告辞。” 朱允熥也跟着起身,道:“我送送四叔。” 一路前行,到了府门前,朱棣却忽然再度低声道:“熥儿想争大位,四叔愿意助熥儿一臂之力。” “从此鞍前马后,为你效劳!” 朱允熥闻言一惊,侧身望向朱棣,却见对方也正看着自己,他不由笑道:“四叔真会开玩笑,难道这大位,你就一点都不心动吗?” 朱棣面色诚挚,摇头道:“父皇有意将大位传给大哥的儿子,我们兄弟,还争什么呢?” “更何况,你那日在朝堂上说的话,丝毫不错。” “我上面还有二哥三哥,大位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我这个老四的。” “大明未来的皇帝,必定是从你和允炆两人中,二择其一。” “二哥三哥或许还能争一争,我却绝无可能。” “还不如现在早些拜入你的门下,日后你登基称帝,也能照拂我这个镇守边锤之地的人一二。” 说话间真情流露,恳切万分。 朱允熥却只觉一股寒意,悄然爬上后背。 若非他知道历史,清楚朱棣绝不是甘心居于人下之人,恐怕还真会信了。 帝王家的人,一个个演技都如此精湛吗? “熥儿信我!”朱棣道:“四叔今日与你说的事情,皆是绝密。” “若非真心投你,也绝不会轻易托出。” 朱允熥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四叔言重了,我自是信得过四叔的。” “那依四叔之见,我接下来,又该如何做呢?” 他抛出了一个问题。 “全力配合皇爷爷,铲除蓝玉!”朱棣眸内的精芒一闪而逝,道:“别以为他是你的舅佬爷,你就想着靠他帮助,来争储君之位。” “你应该想清楚,恰恰就是因为你与他的这层关系,父皇才不愿意立你为皇太孙。” “若非如此,你身为大哥的嫡子,就该是天经地义的皇位继承人。” “只要蓝玉一死,立你为储君,便再无障碍。” 没料到朱棣竟会说这番话,朱允熥面色微变。 朱棣又接着道:“父皇让蒋瓛来试控你,也是因为你与蓝玉的特殊关系。” “蓝玉死,父皇的疑虑自消,大位之争,便可尘埃落定。” “此间的厉害关系,你可以先好好想想,早做决断!” 第二十六章 阳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哒! 哒! 哒! 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在深夜的街头,格外响亮。 金陵虽有宵禁,但自然不可能禁得了堂堂燕王。 晚上行走,少了许多白日里的繁华热闹,安静异常。 朱棣斜坐在马车内,一旁便是姚广孝和那名相貌平平的布衣男子。 朱棣目光先转向布衣男子,道:“袁先生,可曾看出端倪?” 这名刚才一直盯着朱允熥看的布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写出《柳庄相法》的当代第一相术大师——袁珙! 作为因善于看面相,而被载入史册的人物,自然不简单。 朱棣第一次见袁珙的时候,想试探他的相术真假。 于是,挑选了九个与自己体型相近,相貌也差不多的士兵,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在酒肆中喝酒。 不料,袁珙一走进去,就立即分辨了出来,跪在他的面前说:“殿下为何如此轻视贵体?” 九个士兵都一起笑,说袁珙看错了人。 但袁珙却坚定无比,直言“以我的相术,绝不会看错”。 …… 后来,朱棣又多次试探,考验,袁珙都看得极准,这才让朱棣相信了他出神入化的相术。 今日来朱允熥府上拜访,便特意将袁珙也带了来。 看面相测朱允熥的深浅,虽不见得一定准确,或许也能参考一二。 听到朱棣发问,袁珙却是苦笑着摇头。 “我这一生,相人无数,却从不曾见过似他这般面相之人。” 朱棣一惊,忙道:“莫非他真有天子之相?” 袁珙轻轻摇头,道:“看不出,看不出!” “请燕王殿下恕罪,他的面相,草民看不出来。” “奇怪,奇怪,真是奇怪!” “按理来说,世间就不该有这般面相的人。” “他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朱棣与姚广孝对视一眼,皆默然不语。 “阿弥陀佛!” 姚广孝念了一声佛号,道:“世间奇人不计其数,总有不能看透之人,也无须小惊大怪。” 朱棣点头道:“是了,我这個侄子,倒真是一大奇人。” “要不然,也做不出在朝堂上公然向皇帝索要储君之位,索要大明江山这等千古未闻的奇事。” “却不知道,咱们此次的手段,对他能否有效?” “他真的会听信我的话,去对付蓝玉吗?” 回想起刚才与朱允熥见面时的种种,朱棣也不由得暗暗称赞。 朱允熥的言谈举止,较之寻常十几岁的少年,却是要聪慧太多。 以前一直将他忽略了。 “这是阳谋!” 姚广孝笑道:“殿下将陛下要对付蓝玉的消息告诉他,再请他一起铲除蓝玉,他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进退皆不行。” “若他真的帮着殿下,一起铲除蓝玉,那便是自断其臂。” “没有蓝玉、常升等一干军中将领和勋贵子弟的支持,他在朝中便再无任何势力,独木难撑。” “大位之争,从此与他无缘!” 说什么只要铲除了蓝玉,老朱就会封他为皇太孙,那当然是骗人的鬼话。 老朱确实是忌惮以蓝玉为首的外戚武将勋贵势力过大。 但这不等于他要立一个没有任何人支持的储君。 权力从来就不是天生的。 大义名分能起很大的作用,却不能决定一切。 所以,当老朱准备让朱标继位的时候,就要帮朱标培养一整套嫡系人马。 若他要培养其他继承人,也会同样如此。 孤家寡人,没有自己的一套班子人马,掌控不了大明江山! 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的统治慢慢深入人心,以后的继承人便不再需要。 但至少,对于一个初创的王朝而言,还不行! 朱允炆有文官集团的支持。 朱允熥的根系,自然就是武将与勋贵们了。 自断根系,又如何还能执掌大明江山呢? “就算他识破了殿下的用意,也无关紧要。” “殿下已经将陛下有意收拾蓝玉的消息,透露给他。” “若他再将消息告诉蓝玉,那便是包庇亲戚,违抗圣意。” “陛下也不能容他!” 姚广孝慈悲的脸上笑容满面。 “可他不知道消息也就罢了,明知消息却他作壁上观,于蓝玉等勋贵武将而言,便是背信弃义,从此也会与他恩断义绝。” “不仅如此,陛下要动蓝玉,他却束手旁观,那他便是对陛下不忠不孝!” “此次,他是进也不能,退也不能,不进不退,也不能!” 朱棣抚掌大笑,道:“也只有你道衍,才能想出这般妙计。” 稍许,又有些不安道: “不过,我私自将父皇有意动蓝玉的消息透露给他,却不知父皇心里会作何想?” 姚广孝笑道:“这一点,倒也无须太过担扰。” “其实你我皆清楚,自吴王在殿下直言索要储君之位,索要大明江山之后,陛下心中对于是否还要拿下蓝玉,恐怕有些迟疑了。” “若真让吴王继位,那蓝玉就不该拿下,也不会拿下。” “此时将消息放出去,正好逼着蓝玉狗急跳墙,也逼着陛下不得不早日下决断,拿下蓝玉。” “如若不然,待陛下回心转意,立了吴王为储君,事情可就无法再挽回了。” 朱棣沉默半晌,叹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将了父皇一军。” 姚广孝摸了摸胡须,又道:“这是一举多得的法子。” “何况,陛下当初找你商议,便是存了心让你做准备。” “要做准备,就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你也必须向一些将领交待一番,才能做好准备。” “吴王是皇室的人,告诉他,认他早做准备,也是正理,算不得违拗圣意。” 朱棣道:“话虽如此,但伱我都心知肚明,自那日朝堂上的事之后,情况已经起了变化。” “我不过是钻了父皇没有重新再说的空子罢了。” “当断则断!”姚广孝道:“吴王绝不简单,况且若他真当储君,将来继承大位,以殿下与蓝玉等人素来的仇怨,将来殿下恐怕想要安稳过一生,也是痴心妄想。” “如今断了吴王的前程,就算是献王受益,最终获得储君之位,结果也好很多。” “何况蓝玉等人,又岂会坐以待毙?” “他若临死反扑,我等再从中搅浑,未必没有将献王也一起搬倒的机会。” “秦晋二王,在贫僧看来,皆不足为虑。” “到那时候,殿下便未必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了!” 朱棣闻言,脸上掠过一抹笑意,道:“一切都得多谢大师帮本王谋划了!” 姚广孝笑道:“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我的谋划虽然不差,但他会如何出招应对,犹未可知。” 朱棣道:“这条计策,就算他看穿了,也该是没有任何办法应对,倒也不用担心了。” 姚广孝撩起窗帘,望向外面漆黑如墨的街道和天空。 “贫僧也想不到,他还能有什么应对之道。” “只是总觉得,此子恐怕没有这般容易认输!” “或许,他会有我等都意想不到的招数!” 声音悠悠落下,他又接着念起了诗句。 “昔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夜色沉沉,马车嗒嗒远去,渐渐消失在黑幕中。 …… 第二十七章 真正的孝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送走朱棣,朱允熥的脸色,却是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今夜朱棣突然上门造访,委实出于他的意料之外。 他不想与这些人玩政治斗争,玩勾心斗角,可偏偏还躲不开。 做梦也想不到,朱棣会说出自己要投到他门下之类的话。 毕竟是他的四叔,是长辈。 换了一般人,面子绝对抹不开,话也难已出口。 但朱棣就是朱棣,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竟自然无比,完全和真情流露一般无二。 这就是枭雄,就是人杰,就是能在历史书上,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英雄人物! 身处其中,朱允熥才能更清楚的感受到这种人的厉害。 一个朱允炆已经让他疲于应付,眼下又多了一个朱棣。 朱棣将朱元璋要对付蓝玉的消息透露给了他,他又该怎么办呢? 朱允熥略一思索,很快便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死局。 蓝玉毕竟是他的舅姥爷,与常升等人一样,是他在朝廷内最大的助力。 打归打,骂归骂,朱允熥可没有想过,真要与他们反目成仇,更不可能去铲除他们! 那也不是自剪羽翼吗? 他的脑子要进多少水,才会傻到真的那般行事呢? 朱棣表面上说得情真意切,骨子里分明不怀好心。 可是,他又该怎么做呢? 将消息告诉蓝玉? 这无异于是对老朱的背叛,绝对不行! 可不告诉蓝玉,那蓝玉会怎么想? 其他勋贵武将又会怎么想? 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明知而不说,岂不是让人心寒? 朱棣今晚将消息透露给他,自然也会有办法让别人知晓此事。 这是明棋,偏生他还无可耐何。 听朱棣的话,真帮着他一起铲除蓝玉不可能! 将消息告诉蓝玉也不行! 什么都不做,作壁上观,也不行! “如此歹毒阴狠的招数,一定是姚广孝那个妖僧想出来的。” 朱允熥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 黑衣宰相在历史上名声赫赫,果然一出手就不凡! “可惜我身边缺少得力的谋士,帮我出谋划策,要是能将姚广孝这种妖僧,收到我门下就好了。” 他旋即摇了摇头。 姚广孝既然已经跟了朱棣,自然不可能轻易改换门庭。 除非有朝一日,他登基称帝,那时候再征召姚广孝,倒是不难。 但至少现在,储位之争中,妖僧已注定了是他的敌人。 杨士奇能当四十年内阁辅臣,屹立五朝而不倒,肯定也是玩政治斗争和阴谋诡计的高手。 可他此刻还远在江西吉安,路途遥远,不知道何时才能到金陵。 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朱允熥在屋内踱着脚步,走来走去。 不知不觉间,夜色越来越深。 他睡到床上,翻来覆去,苦思对策。 可一时间,竟怎么也想不出好办法。 一直到外面隐约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他才昏昏睡去。 …… …… …… 第二日,朱允熥悠悠醒来,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眼睛,蓦然发现有点不对。 屋子里光线是不是也太亮了一些? 这是什么时辰了? 他心中一惊,一個鲤鱼打挺,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房门,往天上一望,日头已过头顶。 这是下午了? 老朱还等着他入宫读书呢! 才第二天就睡懒觉不去上课…… 在这个礼法森严的时代,后果恐怕会有点严重! 就在这时,宫女玲儿走了过来。 “殿下,您睡醒了!” 她盈盈施礼,巧笑嫣然。 “婢女这便来服侍您穿衣洗涮!” 朱允熥却是脸色一沉,道:“为何不唤醒本王?需知本王今日还得进宫陪皇爷爷一起读书,听大儒讲课。” 他还只有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意很大。 一旦进入沉睡状态,轻易便难以醒来。 前世有闹钟可以唤醒。 在这个世界,自然只能依赖下人宫女。 这并不是他有多么娇生惯养。 便是寻常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在他这般年龄,早上起床也大多依赖父母来唤醒。 可他万万也没想到,堂堂亲王,侍候的宫女太监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叫他起床。 让他一直睡到午后,错过了进宫读书的时间。 “殿下恕罪,殿下睡得正香,奴婢可不敢扰了殿下的美梦。” 玲儿嘴上说着“怒罪”,脸上的神情却不见半分做错事的样子,反而掠过一抹得意的笑容,转瞬即逝。 “奴婢来此之前,吕妃娘娘早有交待,说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吃好睡好,这才是头等大事!” “至于进宫读书,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关系呢?” “奴婢刚才已经遣人去宫中告假,说殿下睡过头了,今日便不去了!” 朱允熥冷笑道:“好啊,你还真会替本王当家啊!” 玲儿笑道:“殿下言重了,这些都是奴婢的份内之事。” “奴婢奉了吕妃娘娘的命令,来侍候殿下,自当尽心竭力。” 说话间,却见赵瑞慌里慌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见到朱允熥,连忙跪下去。 “殿下,昨晚奴婢出府去安置家人,将妹妹和弟弟接入府中,一直到天亮时分,才安排妥当。” “昨日里又挨了打,屁股疼得厉害,勉强趴着歇了一会儿,谁知竟误了时辰。” “方才听说殿下今儿睡过头了,误了进宫读书的大事。” “这群侍候您的奴婢们,竟然没有及时唤醒您,这都是奴婢失职,还请殿下责罚。” 他磕头如捣蒜。 朱允熥知他说的都是实情,道:“这不关你的事!” 转而望向玲儿,道:“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吕妃娘娘派来的人,本王就不敢动你吧?” 此言一出,玲儿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其实,朱允熥原本想着,处理玲儿不用急于一时。 毕竟她是吕妃安排的人,在这个讲究孝顺的时代,长辈身边的猫儿狗儿,都要恭恭敬敬的对待,这才是孝。 长辈安排的人,自然也不能随意打发。 否则,就要传出他不孝顺的坏名声了。 哪怕吕妃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可也是他父亲的妃子。 按照封建礼法,他同样要对其孝顺。 虽然知道她没有藏什么好心思,可表面上还是得尊敬。 而且,朱允熥也觉得,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就算她要通风报信,也就由着她去,没啥大不了的。 真正重要的机密的事情,避开她就好了。 这种明面上的人,反而比暗中安插的人,好对付得多。 王府的宫女太监下人那么多,对方要安插“奸细”,总会有办法。 正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朱允熥才没有太放在心上。 收服赵瑞也不过是顺水推舟,随手为之。 却没有想到,这个玲儿的胆子这么大,竟敢做出这种事来。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也确实给他带来了麻烦。 朱允熥身边侍候的宫女太监虽多,但玲儿作为吕妃娘娘派来的人,自然是要管事的。 其他人都会听她的话行事。 不过,也好。 她若是一直忍耐,始终不跳出来,朱允熥还真不方便出手。 那种人,才难以对付。 现在看来这个贱婢,根本就是个蠢货。 但这种蠢货,留在身边,依然会坏事。 “殿下素来孝顺!”玲儿见朱允熥的神色语言皆不对,终于感到有些害怕。 嘴上却仍不示弱:“奴婢想着殿下是争大位的人,必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面,为难奴婢。” “再怎么样,奴婢也是吕妃娘娘赐给殿下的人。” “打狗看主人。” “奴婢卑贱之身,殿下要打奴婢不要紧,若外面传出殿下不孝顺的名声,就不太好了!” 一个婢女,竟敢说出这等话语? 朱允熥正愁找不到借口收拾她呢。 既然对方自己寻死,那他也正好名正言顺的下手。 当下,他朗声道:“吕妃娘娘的人,不懂规矩,犯了事,本王就更应该严加管束,免得玷污了吕妃娘娘的德行,这才是真正的孝顺。” “由着你胡来,败坏吕妃娘娘的名声,那就是本王的不孝了!” 说完,朱允熥又猛地大喝一声:“来人,将这个婢女给本王拿下,乱棍打死!” 第二十八章 谣言!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玲儿大惊失色,万万也没有想到,朱允熥惩罚她的方式,不是打她几下板子,而是要直接打死。 在她看来,自己是吕妃娘娘派来的人,而吕妃毕竟是朱允熥名义上的母亲。 就算她犯了错,朱允熥身为“儿子”,顶多骂她几句,不敢擅自重责。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将她带回吕妃娘娘那边,由吕妃娘娘来惩罚。 对此。 她根本就不惧。 故而才有恃无恐。 吕妃也早有交待,真有什么事,会罩着她。 却不料,朱允熥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竟直接便要将她处死。 玲儿这才慌乱地跪下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朱允熥转过头去,不为所动。 若是连自己的王府奴婢都管理不好,又何谈治理天下? 前世的他连一只鸡都不曾杀过,虽然经过那一夜血腥洗礼之后,他开始迅速融入这个世界,心已经硬了很多。 但此际亲手下令将人打死,仍不免有些情绪波动。 便不想再看对方。 赵瑞见前来的两名侍卫仍有些迟疑,连忙尖着鸭公嗓子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啊?没听到殿下的话吗?还不快将这贱婢拉下去打死。” 玲儿抬头望向赵瑞,有点难以相信他竟然会这般说。 他不是和自己一样,都是吕妃派过来监视吴王殿下的人吗? 怎么不帮着求情,反而落井下石呢? 可惜。 没有人再告诉她答案了! 侍卫闻言,已将玲儿按住,拖了下去。 很快,外面便响起了劈啪劈啪的板子声,以及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声音先是极大,渐渐弱了下去,慢慢再无动静。 …… 朱允熥将府中的所有下人全部召集。 “本王不管你们是谁的人,也不管你是不是受人指使,即然进了本王的王府,就是本王的人。” “本王在朝堂上做的事,说的话,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了。” “若是本王真封了储君,有朝一日继承了大位,你们便都是潜邸旧人。” “这其中的好处,不用本王说,你们自己也清楚。” “若是有人里外勾结,暗中使坏,那刚才那个玲儿,便是他的下场!” “别想着靠外面的人来救,你倘或不在本王府上当差也就罢了。” “只要本王府上,本王想要打残打死,谁也阻拦不了。”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所有宫女太监侍卫齐声回答。 朱允熥不再多说。 有了玲儿作榜样,相信以后至少不会再有人敢公开和他对着干。 他今天没有去宫中读书上课,打死玲儿也就算给老朱做了一个交待。 一举两得。 “殿下,奴婢有事禀报!” 人群中,有一名小太监站了出来。 “今儿一早,开国公府派人来传信了。” “说是殿下让找那個名叫杨士奇的秀才,已经找到了。” “当时殿下正在睡觉,玲儿姐姐……不,是那个贱婢不让唤醒殿下。” “她还说,殿下要每日进宫陪陛下读书,听大儒讲课,回来累得连睡觉都睡不过来呢,哪有时间管外面的事。” “让奴婢不要告诉殿下,她来处理就好了。” 朱允熥眉头轻皱。 这个玲儿,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要是不尽早处理,日后恐怕还真不知道给他闹出多少幺蛾子来。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常升这么快就找到杨士奇了吗? 可杨士奇,此刻不应该是在江西吉安吗? 那里距离金陵,少说也有一千多里。 这个时代又没有高铁飞机,就算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得好几日甚至数十日功夫。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了呢? 他心中奇怪,抬头看了看太阳。 算算时辰,下午都该过了一半。 此时再进宫去读书,便毫无必要了。 左右无事,不如去看看。 顺便亲自探望一下被自己打了屁股的常升。 朱允熥当即让人备马车,出了吴王府,直奔开国公府而去。 到了府门前,便见旁边围聚着许多人,皆是粗衣麻布的装扮,应该只是寻常百姓。 久居深宅大院,难得出门一趟,朱允熥也想体验一下大明的市井文化,便吩咐下人,将马车停下来,他下了马车,向着那群人那里走去。 “伱们都听说了吗?” 一群当中,一个粗壮汉子正说得眉飞色舞。 “前几日,西市街头,来了一名疯疯癫癫的僧人。” “身披袈裟,健步如飞。” “他一边走,一边还唱着歌,唱的是:吴王立,天下兴,乾坤从此定;八百年太平!” “大家都只当他是一个疯和尚,也没有人去细究。” 粗壮汉子压低了音量,装腔作势,神神秘秘地道: “不料,那人出了仪凤门,到了长江边上,竟一路踏江而行,消失在水波天际!” 他猛地一拍大腿,提高了声音。 “原来那疯和尚,竟然是仙佛临凡!” 这番讲述,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看来此人应该是一个讲故事吹牛逼的高手。 人群中,有人质疑道:“世上哪有什么神仙佛祖?就算有,肉眼凡胎的人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庙里的泥菩萨。还踏江而行呢,我却是半点都不信。” “嘿嘿嘿!”粗壮汉子笑道:“当时在场可是有多人亲眼所见,要不然,消息也不会传出来。” “你信不信,那就随你了!” “我信,我信!”人群中有人接言:“世上当然有神仙了。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却不知那神僧口中唱的那首歌,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粗壮汉子嘘了一声,众人便围得更紧了,一个个皆竖起了耳朵。 粗壮汉子压低声音道:“我隔壁邻居是一个秀才,学问可大着呢。” “听他说,此事关乎朝廷大政,我可以说给你们听,但你们可别到处乱传,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说着,做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 众人皆连连点头,却也都越发好奇起来,没有一个人离开。 自古至今,市井百姓对什么宫廷秘闻,皇家轶事,兴趣都是非常浓厚的。 有机会听到,就绝不愿意错过。 至于说什么杀头之类的,他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说了,那谁还会真的往心里去呢。 朱允熥虽然站在人群后面,却也听得清楚。 粗壮汉子四周望了望,见人围得多很多,胆气也更壮了。 毕竟,在众人面前说一件大家都不知道的秘闻,可是能获得极大的精神满足。 他的声音,又不自觉的大了三分,说道:“这首歌,与咱们大明的未来的皇帝有关。” 此言一出,围听百姓的呼吸声都骤然变得粗重起来。 谁还不想听一听未来皇帝的秘密呢? 越是底层百姓,对这种事的好奇心便越大。 “快说,快说!”有人已按捺不住地催促道。 “前些日子,太子薨,咱们陛下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不悲伤难过。” “陛下素来最疼爱太子,太子薨后,便准备将储君之位,传给太子的儿子,也就是陛下的孙子。” “不过,立储是何等大事?” “陛下的孙子,终究太过年轻,故而,陛下才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只是给其中的两个,一个封了吴王,一个封了献王。” 他说到这里,立时又有人插言道:“这些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倒是说点大家不知道的啊!” “对啊!” “对啊!” 人群里,人们纷纷出言附和。 “要不说你们这些没读过书的人,就是笨,就是见识浅薄呢。”粗壮汉子冷笑道:“这不明摆着吗?那名神僧口中说的“吴王立”,可不就是陛下封的吴王吗?” 粗壮汉子接着道:“‘吴王立,天下兴,乾坤从此定;八百年太平’这首歌,它的意思,就是只要立了吴王为储君,继承皇位,天下就会兴旺。 “乾坤从此安定,再也没有了战乱,接下来,会有八百年的太平盛世!” 第二十九章 孝顺儿子!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原来如此!” 解开了谜底,众人皆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有人开口道:“只要立吴王为储君,让他登基继位,天下就有八百年的太平,那陛下肯定会立吴王吧?” “那可不一定!” 有人接言:“陛下可不一定信什么神僧的话。再说,这首歌,也不一定会传入陛下耳中。” “是啊,陛下住在深宫里面,哪里会知道啊!”有人附和道。 “可是,那神僧既然有莫大的神通法力,也可以去皇宫里面,告诉陛下啊!”有人说道。 “仙佛行事,岂是我等凡人能妄言的?” 有人道:“神僧在金陵街上说了,信与不信,那都随别人,天下大乱,苦的是黎民百姓,关他何事?他能这般暗示一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对啊,天机不可泄露。万般皆有命数。” 有人道:“就是不知道,咱们大明百姓的命,究竟如何,陛下会不会传位给吴王殿下呢?” 也有人道:“我还是不太信,传位给吴王,天下就能有八百年的太平?传位给别的皇子皇孙,就会天下大乱?这也太玄乎了吧。” “管他是真是假呢。”有人道:“这种事,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吴王殿下也是陛下的孙子,故太子的亲生儿子,听说还是嫡子,传位给他,有何不可?” “对对对,他登基继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万一那神僧说的都是真的呢?”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 朱允熥站在后面,默默听着。 “你们说,朝中的公卿大臣,会不会将神僧说的话,传给陛下知道呢?”有人问道。 “我看不会。”有人道:“那些当官的,一个个都只想着明哲保身,哪里关心什么天下大事。” “立谁为储君,乃是国之大事,只能由陛下乾纲独断。” “大臣们谁敢随便开口啊。” “神僧的话,涉及到储君之位,他们恐怕一个個都恨不得将眼睛蒙起来,将耳朵捂起来,只装看不到,听不到才好呢。” “怎么可能去传话给陛下呢。” 此言一出,立时迎来了周围大多数人的附合。 有人义愤填膺,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些人领着朝廷的俸禄。平日里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大鱼大肉,却一个个不誓死报效朝廷,报效国家,报效陛下,为天下老百姓请命,简直是可恨至极!” “当官的嘛,能有什么好东西!”一聊到官员们,百姓们顿时都有了共同话题。 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骂就对了! 自古至今,莫不如此! 甭管什么时候,也甭管啥情况,更甭管事实如何,只要你开口骂当官的,保管都能得老百姓一大片一大片的喝彩声! “当官的不敢说,咱们去说。” 人群内,有人提议道: “咱们一起,给陛下上万民书,将这件事,告诉陛下。请求陛下立吴王为储君,你们看如何?” 人群顿时寂静了下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面面相觑,竟是没有人再作声。 “怎么?难道伱们都不敢吗?”那人又大声问道。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终于有人小声开口。 “自古参与立储的,大多都不得善终。” “弄不好就是要抄家掉脑袋的。” “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们,都担待不起。” “咱们小老百姓,哪里敢啊!” 这句话可说到了很多人的心窝上,立时一个个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这种事,我可不敢!” “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呢,这种事,做不得,做不得!” “当今陛下,可不是容易说话的主。弄不好全家都要掉脑袋!” …… “怕什么?”那人道:“吴王本就是陛下嫡孙,又不是外人。” “咱们请求立他为储君,不过是顺应天意而已。” “陛下也是明理的人,不会为难咱们的。” 他说得激情澎湃,却没有一个人应声。 那人不禁有些失望,道:“你们一个个贪生怕死,我却不怕。” “总有一日,我会约一群志同道合之辈,一起给朝廷上书。”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围观的人群,也一个个皆散了。 朱允熥站在旁边,从头听到尾,望着散去的人群,又望了望开国公府的大门,脸上的神情,不由得阴晴不定起来。 那个所谓的神僧是怎么回事? 这些流言的背后,恐怕不简单啊! 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们在开国公府门外散播,却不知常升是不是知道呢? 看来,日后还是要多留意一下市井消息,不能一直呆在深宫里面。 要不然,别人都已经出招对付他呢,他却还耳塞目闭,一无所知。 朱允熥心中想着,转身走进了开国公府。 一进去便听到一片悠扬悦耳的丝竹乐器声。 十分动听,令人不自主地沉迷其中。 常升的身体扑在一张极为宽大的软床上。 因为屁股挨了板子,伤还没好,他只能保持这个姿势。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不见得不舒服。 因为他的身体四周,有七八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围着侍候。 有人捏腿,有人锤背,有人揉肩,还有人用纤纤玉手,喂他吃东西…… 旁边,坐着一排女子,手持各色乐器,正尽情演奏。 前方,又有十几名女子,载歌载舞,扭动着欢快地腰肢…… 常升便一边享受着众多美少女的侍候,一边吃着美味食物,一边听着悦耳的音乐,一边欣赏少女们绝美的舞姿…… 好不快活! 这一幕让朱允熥大开眼界。 久闻大明权贵富豪都极会享受生活,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也对。 常升身为常遇春之子,袭爵开国公,放眼整个大明王朝,他都是顶级权贵。 见到朱允熥,所有女子的动作便一齐停了下来,齐刷刷跪下去行礼。 常升挣扎着,试图从床上爬起来,道:“给吴王殿下见礼了!” 朱允熥上前,扶住他道:“舅舅,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就不用起来行礼了。” “谢吴王殿下!” 常升说完,又笑道:“怎么样,我府中的婢女,可都还过得去?” 朱允熥左右看了看,道:“不错,不错,还是舅舅会享受。” 常升脸上有几分得意,道:“那是自然。”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我爹跟着你皇爷爷一起打江山,提着脑袋冲锋陷阵,出生入死,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的罪,不就是为了让咱们这些子孙后代,从此过上好日子吗?” “所以舅舅我,这辈子就该好好享受。” “每日花天酒地,歌舞逍遥,肆意享受,如此方对得起咱爹吃的苦,没有辜负他老人家一辈子的努力。” “要不然,我就是不孝子孙,就对不起死去的爹!” “恐怕我爹在九泉之下,都要死不瞑目了!” 第三十章 宰辅之才!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嘴角的肌肉忍不住搐动了几下。 这话说得真真是太有道理! 这逻辑,无敌了! 朱允熥不想和他纠缠这个问题,毕竟对方连死去的爹都搬出来了,已立于不败之地。 当下转移话题问道:“舅舅,适才我在你府门外,听到有百姓议论谣言,说什么神僧歌谣之类的,你可知此事?” 常升一听,连忙分辩道:“这你可不能冤枉舅舅我。” “自从你那日说了不准咱们为你摇旗呐喊之后,我便再没有做过那种事。” “也约束其他的武将勋贵们,都不要去做。” “连我舅舅凉国公那边,也知会过。” “绝没有人再去那般行事了!” 朱允熥闻言不语。 常升应该不会骗他。 谣言又会是谁散播的呢? 朱允炆,朱棣,还是秦王晋王? 大位之争非同小可,各种明枪暗箭都在所难免。 他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思索片刻,道:“麻烦舅舅帮我去查一下,究竟是谁在背后散播谣言,记着要暗中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常升不解道:“你既然公开站出争夺储君之位,不让我们助伱也就罢了。” “外面那些谣言,我也有所耳闻,都是说你当储君如何如何好,将来继承江山如何如何好,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 “反正不是你做的,也不是咱们做的,陛下怪罪下来,也与我们无关,何乐而不为呢?” 朱允熥白了他一眼。 对常升这种人,他真是有点服了。 也就是顶着他父亲常遇春的阴庇,继承了开国公的爵位。 要依着他自己的本事,恐怕市井普通百姓中稍有见识的人,都要胜过他许多。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朱允熥耐着性子和他解释:“既然不是我们做的,那别人无缘无故,为啥要帮我呢?” “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们凭啥要冒着风险,散播谣言,帮我夺储君,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除非是包藏祸心,欲陷我于不利。” 常升一拍脑袋,道:“对呀,外甥你说得有道理,我却是没想通这其中的关窍。” “到底还是你才华高,人更聪明一些,不愧是未来要执掌大明江山的人。” 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学得不错! 朱允熥再度翻了一个白眼。 常升当即夸下海口:“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不出三日,保证帮你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朱允熥微微点头,道:“舅舅办事,我放心得很!” 他当然不放心! 但本来也没抱多大指望,也就乐得随口夸他一句。 旋即又问道:“舅舅找到杨士奇了?” “找到了!”常升自吹自擂,道:“以舅舅的能力,在金陵城内,找一个人,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朱允熥奇道:“他怎么会在金陵城呢?你不会搞错了人吧。” 常升道:“我都查过了。” “他是江西吉安府泰和府的人氏,自幼父亲便死了,随母亲一起生活长大,是一個秀才,曾经参加过乡试,没有中第。” “这些跟你说的,全部吻和,错不了!肯定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想来是应该还没有逃回去,就在金陵城内藏起来了。” 也对。 史书上对杨士奇的记载虽然不少,但也都是一些重要的事迹。 如果他此时来了一趟金陵,又没有做什么重要的事,史书多半不会记载。 这倒是合理。 不过。 朱允熥不解问道:“逃?他为什么要逃?又藏起来干嘛?” 常升道:“他不是得罪你了吗?当然要逃走藏起来啊!” 朱允熥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过他得罪我啦?” 常升摸了摸脑袋,道:“舅舅我猜的啊,没有得罪你,你找他干嘛!” “一个落第秀才,哪里值得你堂堂吴王亲自派人去找,居然还郑重其事的交待给舅舅我。” “肯定是有什么事,得罪你了!” 他说着,拿起点心,一边吃一边道:“你放心,舅舅已经将他抓起来,关到地牢里面去了。” “要杀要剐,或者要用大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随你了。” “若要舅舅帮忙的话,咱府里有用刑的高手,还是以前帮着咱爹审讯敌军奸细的。” “只要他出手,保证能活活折磨那个杨士奇七七四十九天,还不让他死了。” “绝对让他后悔来人世间这一趟!” 朱允熥哭笑不得。 这常升的脑回路,多少有点与众不同。 他叹了口气道:“我和杨士奇没仇。” “没仇你找他干嘛?”常升大惑不解。 “他是一个人才,我打算拜他为师!” “噗!”常升尚未吃完的点心全部给喷了出来,他不住咳嗽,满脸震惊。 “舅舅耳朵没出毛病吧?你要拜他为师?你堂堂吴王,陛下的亲孙子,天潢贵胄,要拜一个穷酸秀才为师?”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朱允熥道:“好了,你快让人带我去地牢,将他放出来。” …… 开国公府有自己的地牢。 这倒不是多特殊的配置。 事实上,这个时期,大多数武将勋贵家中,都有地牢。 朱允熥走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一名约摸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穿着麻布粗衣,正拿着一卷书,借着地牢高处小窗户透过来的微弱光线,聚精会神地看着书。 听到有人走进来,他都没有转身望一眼。 朱允熥暗暗点头赞许。 不愧是能当四十年内阁辅臣的人。 虽然还这般年轻,心性却是稳得可怕。 身处地牢,仍不焦不躁,悠扬自得的看书。 别说是与他一般年龄的年轻人,便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若被关在地牢中,也极少有人能如此沉得住气,静得下心。 朱允熥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杨士奇这才放下书籍,向他望了过来,有些好奇道:“你不是来给我送饭的?” 朱允熥摇头,笑问道:“你被关在这牢中,难道就不着急吗?怎么还有心思看书呢?” 杨士奇笑道:“若是着急就能出去,我必定会着急的。” “但我苦苦思索,也想不通自己是因何事而被抓到了这里,更不知要如何才能出去。” “既然如此,我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如静下心来,好好看书。” “待到你们要审问我了,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才能思考解决之法。” 朱允熥问道:“你身陷囹圄,难道就不担心自己再也出不去,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吗?” “多思无益。”杨士奇道:“我既解决不了,那想再多便都是空想,徒费精神。” “若此生再不能出去,也是我命该如此,夫复何言?” 朱允熥拍手赞道:“杨先生不愧有宰辅之才,心性之稳,令人钦佩。” “寻常人就算明白这个道理,到真个自己身临此境,也万万不能静得下心来。” 第三十一章 试探!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杨士奇脸上惊讶之色一掠而过。 他自幼听过许多人对自己的赞誉。 毕竟,好听的话儿,谁都会说。 但还是第一次听一个人说自己有宰辅之才。 偏生对方还是一名年龄不过十几岁的少年。 当下,不觉脸色有些微微泛红,笑道:“兄台过誉了,杨某一介落第秀才,哪里当得起‘宰辅之才’四个字。” “我说你有,那便有。” 朱允熥在他的对面坐下,又吩咐后面的随从道:“去弄些酒菜过来,我要与杨先生好生畅谈。” 既然已在地牢,便干脆就地谈谈。 相比在外面,地牢内谈话反而最隐蔽,不必担心隔墙有耳,被外人听到。 杨士奇脸上异色更浓。 少年如此年轻,下人却对他这般唯唯诺诺。 若说是府上的公子,恐怕都有些说不通。 半大娃子,主人不可能由着他任性胡来! 酙酌片刻,他开口问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姓朱,名允熥!” “你……你是吴王殿下?” 世间绝没有第二个有这样的名字。 因为若有谁取了和皇孙一样的名字,那便是杀头之罪。 或许偏僻乡野里的村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会取。 但那样的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啪”地一声。 杨士奇手中的书籍掉落在地。 他慌里慌张地跪了下去:“草民杨士奇,拜见吴王殿下!” “哈哈哈!”朱允熥扶起他道:“杨先生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杨士奇顺势起来,仍一脸震惊与惶恐。 在牢中尚且不慌,但骤然听到吴王的名字,委实让他吃惊不小。 毕竟,杨士奇做梦也没有想到,以他的身份,竟然能见到吴王。 还是在这不知名的地牢中。 “吴王殿下为何将我抓来此地?” 一番寒暄之后,杨士奇便开口问道。 他并非不急,更不是不关心自己的处境。 只是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便能很好地收敛心神,不去多想。 这全靠极高的修养功夫克制。 此际得知朱允熥的身份,心思立即就活络起来,欲弄清缘由。 “此事说来惭愧!” 朱允熥道:“本王听闻杨先生之才,便传话给本王的舅舅开国公,让他帮本王去将你寻来。” “不料,他误以为本王与你有仇,在打听到你的下落后,便将伱抓了过来,关到这牢中。” “说起来,全是一场误会。” “让杨先生担惊受怕,本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在此先向先生陪罪了!” 说完,朱允熥深深一拜。 杨士奇张了张嘴,没有出声,脸上的震惊之色更浓,毫不逊色初听到他名字的刹那间。 他并不知道这里竟是开国公府的地牢。 因为那些人来抓他的时候,并没有亮明身份。 直接将他套在了黑袋里面,蒙住头,送到了此处。 此际听朱允熥说,才明白前因后果。 从头到尾,竟是一场误会。 他连忙将朱允熥扶住,道:“吴王殿下言重了!” “既是误会,消除了就好!” 说罢,长长吐了口气。 莫名其妙的被关在地牢中,若说丝毫也不担心,自然是假的。 不过是靠着深厚的修养功夫化解罢了。 此际弄清楚原因,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旋即,杨士奇又问道:“吴王殿下听说过草民的名字?” 他不过是一名秀才,连举人都未曾中过。 也没有拜大儒为师,或写出脍炙人口万人传诵的佳句名篇,在士林中名声不显。 吴王是何等身份,怎么会听说过自己的名字呢? 朱允熥吩咐下人皆出去,守在外面,不让人进来。 这才笑道:“若本王说,是因为本王有神算之能,未卜先知,故而算出你必然成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你相信吗?” 杨士奇笑道:“吴王殿下真会开玩笑!” 朱允熥哈哈大笑,道:“你看,我说了你也不信。那你就知当我做梦的时候,有仙人托梦,因此知道你名字的吧。” “杨某是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 杨士奇道:“却是草民孟浪了,殿下既不愿说,草民就不该追问。” 朱允熥笑容收敛,正色道:“若本王当真有能力知道未来的一些大事,又待如何?” 杨士奇朝皇宫方向拱手作揖,道:“当今陛下,非是信奉飘渺虚无仙神之人,更不似秦皇汉武那般求神炼丹,以乞长生不老。” “草民听闻,曾有名气很大的相士给陛下算命,陛下问自己寿命几何?” “相士故弄玄虚,说陛下只能比他多活一天。” “他原以为自己这样说,陛下必定不敢杀他。” “却不料,陛下当即便下令将此人处死。” 朱允熥微微点头,此事他也听说过。 老朱的性格,还真是与众不同。 一般人碰到这种事情,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而不信其无的态度。 毕竟,相信了好像也没啥坏处。 而不相信就要承担一丢丢的“风险”。 何况,对方还是名气很大的相士! 许多人都说他相得很准。 杨士奇接着道:“若殿下真跑去和陛下说,自己知道未来的事情,那依着陛下的性子,殿下若是说错了,倒也罢了,陛下无非斥责几句,怪殿下不该弄神信鬼,行虚妄邪异之事。” “若殿下侥幸说中了,那恐怕陛下就要好好审问殿下一番,让殿下老实交待,究竟做了哪些忤逆之事!” “其中的厉害关系,以殿下的聪慧,自无须草民再多言。” 朱允熥愣了愣,不由得露出苦笑。 刚才这些话,看似漫不经心。 实际上,他可不是随意乱说。 朱允熥认真考虑过,若到万不得已,无法阻止朱允炆被立为皇太孙,便干脆向老朱自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再通过预言一些事情来验证真假。 让老朱相信他! 现在看来,这招根本行不通。 他对大明洪武年间的发生了哪些大事,有哪些人物,都仅仅知道一個大略,缺少具体的细节。 实际上能预言的人和事都很少。 而预言大事和人物,恐怕不信邪的老朱,只会认为这是他与别人勾结,暗中行事,人为制造真相,妖言欺君…… 没错! 以老朱天不怕地不怕,不信神不信鬼的性子,肯定会这么认为。 那他就是弄巧成拙,反而落个不讨好了。 杨士奇是何等聪明,立即便从他的话里面,捕捉到了试探的意味。 不过,杨士奇应该是认为,他想装神弄鬼去骗老朱,才几句话点破劝谏。 让他不要那般行事。 此子确实有才! 一点就透,几句简单的分析,鞭辟入里。 尤其是杨士奇从未与朱元璋接触过,仅通过文字资料和传闻,便对老朱的性格特征,有了极为深刻的认识。 这种人,且不管其他方面的能力如何。 至少,他天生就是玩政治的高手啊! 朱允熥对杨士奇越来越满意了。 因为他此刻最需要的,便是一个懂政治,能玩弄政治的人辅助。 相比之下,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暂时先不管。 “杨先生既有经世之才,便不该埋没于市井中。” 朱允熥直截了当,道:“皇爷爷同意让本王自己寻找老师。” “本王仰慕先生之才,欲拜先生为师,先生以为如何?” 杨士奇身体呆滞,愣在了那里。 以他的修养功夫,也被这句话震得不轻。 较之刚才骤然听到朱允熥的名字,犹有过之。 “殿下说笑了,殿下是何等身份,草民不过是一介落魄秀才,连举人都未曾中过,更不是饱学大儒,何德何能,能做殿下的老师?” 朱允熥神色认真,道:“身份地位,那都不重要。本王信服你,那你便可以做本王的老师。” 杨士奇问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殿下的意思?” 朱允熥笑道:“皇爷爷应该还不知道你这个人,但他老人家已金口玉牙,许下了由我自己寻找老师的承诺。” “只要你愿意,我今日便正式拜师。” 杨士奇没有立即回答。 沉吟半晌,他问道:“敢问殿下,草民可以拒绝吗?” ………… (PS:今日加更一章,马上就要进入高潮了,在这里求一下月票,推荐票……新书需要支持啊!另外,最重要的是每天的追读,不要养书啊,一定要每天按时追读,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推荐资源,让这本书走得更久,各位今年必定会暴富的读者老爷们,拜托了!) 第三十二章 解决之法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再度怔住,原以为杨士奇一定会欣然接受,没想到人家一开口就问能不能拒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 原来是酒菜已经备好了。 当下吩咐他们送来,一一摆好。 两人分别坐下,待下人退去,地牢内再无第三人,朱允熥方拿起酒壶,给杨士奇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端起酒杯,一口喝下,笑道:“你不会拒绝的!” 杨士奇道:“吴王殿下为何会如此自信呢?” “草民对殿下在朝堂所做的事,亦有所耳闻。” “殿下勇猛,行事出人意料,令人钦佩。” “但须知眼下殿下的处境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我若做了殿下的老师,从此追随殿下,便是九死一生。”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我家中尚有老母亲要侍奉,不得不爱惜己身。” 朱允熥又倒了一杯酒,却并不喝,而是拿起筷子夹菜。 吃到嘴中,顿时双眼放光。 不得不说,开国公府的厨师很不错。 这菜看着精致无比,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珍肴制作而成,但味道真是好极了。 常升不愧是常遇春的孝顺儿子,果然很会享受! “你自幼丧父,后来你母亲改嫁,继父又因得罪权贵而被派去戍边,客死他乡。” “从此后,你便与母亲一起颠簸流离,辛苦度日。” “尽管如此,但你心中的志向,从来没有熄灭过。” “君子志存高远,虽贫贱而不移!” “可你虽有才华,但科举这种事,从来不是有才华就够了。” “翻开史书,才高八斗,满腹诗书文章,科举却屡试不第的人,比比皆是。” “更何况,就算伱侥幸中举,中进士甚至中状元,也不过是堪堪跨入官场。” “宦海浮沉,你无权无势,在官场上没有任何靠山,没有背景,无人提携,想要升迁上去,又谈何容易?” “于旁人而言,只要能做官,哪怕最后只能做一个小县令,那也够了。” “主政一方,统管一地,何等威风?” “但于你而言,恐怕你只会极度失望。” “你不会甘心一辈子就这样虚度。”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当做一番事业。” 朱允熥再饮一杯酒,笑道:“无权无势无背景,靠你自己,走科举之路,纵踏上官途,此生亦难有成就。” “投到本王的门下,做本王的老师。” “辅佐本王夺得储君之位,待有朝一日,本王登临大位,你便是帝师,便是能载入史书的朝中重臣。” “唯有如此,你方能一展心中抱负,不枉来这世间一趟。” 顿了顿,他盯着杨士奇,一字一句道:“因此,不管有多大的风险,你都不会拒绝。” “世间岂有双全法,没有风险,又哪来的回报?” 杨士奇脸上神情变幻,终于化作哈哈大笑。 “殿下聪慧,远非常人能及,竟一眼看穿草民的心思,佩服佩服。” 他站起身来,拱手弯腰,深深作揖而拜。 朱允熥笑道:“所以,你刚才故意说要拒绝,是担心我请你来做了老师,却不愿听你的劝谏和谋划?” 杨士奇轻轻点头,道:“此正是草民所最担心的事情。” “殿下年少,才气绝高,兼且天资聪颖,古往今来,世所罕见。” “然才高者必自傲,聪颖者必自满。殿下对自己信心十足,恐怕便难以听得进别人的话。” “唯有让殿下清楚知道,自己已身处险境,一步不慎,便会跌落万丈深渊,方能让殿下格外小心行事。” “这并非是杨某自负其才,欲效仿诸葛孔明行事,令殿下三请,以抬高身价,实不得已而为之,殿下莫怪!” 朱允熥笑道:“无妨!本王心里亦有数,本王眼下的处境,表面看起来很好,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 “满朝文官,读书人无数,也无人愿意做本王的老师。” “须知这些人,素来最是圆滑,善于两头押注,轻易不会得罪人,更别说是面对堂堂亲王,陛下的亲皇孙。” “无非是本王虽在朝堂上成功阻止了皇爷爷立储的念头,但他们却还是并不看好本王。” “储君之争,凶险异常。” “朝堂内的高官们,个个都只想自己要如何才能置身事外。” “也只有如黄子澄、方孝孺这等尚未发迹崛起的人,才会迫不急待的表态站队,支持我那二哥献王,以求博得一飞冲天的机会。” “你有顾虑,在所难免。” 朱允熥又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站了起来,道:“饮下此杯,从此你便是本王的老师,我们师生一体,同进共退,荣辱与共。” 杨士奇看着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席地跪下,道:“草民杨士奇,得殿下知遇之恩,愿从此为殿下效命,同进共退,荣辱与共,生死相随。此誓圣人听之,日月为证,皇天后土共鉴!” 朱允熥嘴角边笑意浮起,将他扶了起来,弯腰深深一拜。 “学生朱允熥,拜见先生!” 两人四目相视,哈哈大笑! 拜完师,氛围顿时轻松了许多。 两人又一起坐下饮酒聊天。 杨士奇笑道:“若我刚才真的拒绝殿下,殿下又会如何呢?” 朱允熥看了他一眼,笑道:“以你的处境,你绝无任何理由拒绝。” 他吃了一口菜,才补充道:“皇爷爷早就有旨,士大夫不为朝廷所用,当杀头抄家!” “本王以为,皇爷爷圣明。本王身为皇孙,当秉承他老人家的意志。” 杨士奇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随即大笑了起来。 两人又一起接着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杨士奇道:“殿下如今的处境,委实不太妙。” “我虽然不在朝中做官,却也于近日听到市井流言,皆是说陛下当立殿下为储君,如此方能天下太平之类的,其背后的用意,可想而知。” 朱允熥点头道:“今日来的时候,本王亦在外面听到了,先生对此有何见解,可有解决之法?” 杨士奇摇头,道:“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此事倒也不用急于一时,先暗中调查即可。” 朱允熥道:“本王已经吩咐舅舅开国公去调查了。” “不过,以他办事的能力,多半是不行的。” “只能做为一着明棋,吸引对方的注意,再派人暗中调查。” 杨士奇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如此甚为稳妥,殿下做得不错。” 接着,他又道:“殿下眼下最大的问题,还不在这里,而恰恰就在殿下的舅舅开国公,舅姥爷凉国公等人身上。” “不过,我之前并不在朝中,不清楚其中细节,还望殿下将从那日朝中请立储君之后的事,全部一一告知,我才能帮殿下参谋分析一二。” 做了朱允熥的老师,杨士奇立即便负起责来。 “你说得不错,本王的舅姥爷,实在令人头痛得很。” 朱允熥便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讲述了一遍。 这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要用杨士奇,自然就不能再瞒着。 说完,朱允熥又问道:“眼下最为难的,就是四叔出的这個难题了,先生可有办法?” 杨士奇笑道:“他用的是阳谋。” “你无论如何做,都不行,都会中他的招。” “确实厉害!” “看来,燕王殿下身边,也有高人指点啊!” 朱允熥恨恨骂道:“不用猜,这等毒计,必定是那个叫道衍的妖僧想出来的。” 杨士奇见他说得如此肯定,有些好奇是为何,却也没有多问。 他笑道:“不过,此计虽妙,解决的法子,却不用我来教。” “陛下早就告诉殿下了。” 朱允熥眼睛骤然睁大:“皇爷爷告诉我了?” “对!”杨士奇道:“陛下深谋远虑,早在燕王出手之前,就已化解。” “那夜蒋瓛与殿下说的话,便是陛下在告诉殿下解决的法子。” “没有明旨,因为这亦是陛下对殿下的考核。” “过了此关,殿下才真正具备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 第三十三章 莽!出大事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的瞳孔猛然缩了缩。 脑海内无数念头闪过。 他早就已经想到了蒋瓛那夜突然莫名其妙的投效试探极不正常。 在向老朱告发之后,老朱做出的惩罚,也清楚的证明了这一点。 但朱允熥却没有想通,这其中到底潜藏着什么意思。 毕竟。 玩政治斗争和阴谋算计,并非他的特长。 与老朱等高手中的高手相比,他还差得太远。 不过,朱允熥并不气妥。 正所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他身为穿越者,自然有穿越者的优势。 与这群政治高手玩勾心斗角,那不妥妥的找虐吗? 现在有了杨士奇这个玩政治的高手,短板也就补齐了。 身为上位者,最重要的就是善于驱使别人为自己所用。 思索了一会儿,仍没有想通,便道:“先生不妨明示。” 杨士奇笑了笑。 将手指伸入酒杯内,沾了一些水酒,在桌子上写下一个“莽”字。 朱允熥盯着这个字看了看,又抬头望向杨士奇,脑海念头飞闪,已然想到了许多。 “殿下在朝堂上,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请求陛下立自己为储君,靠的不就是这個‘莽’字吗?” “既然已经莽了,为何面对凉国公之事的时候,殿下却又畏缩不前了呢?” “殿下只要莽到底,进退两难的危局便会自解!”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柄锤子,轻轻敲碎了前方道路上阻拦的障碍。 朱允熥眼内骤然射出两道精芒。 他站起身来,深深一拜:“多谢先生指点迷津,本王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 …… …… 皇宫。 一处清净小院内。 朱元璋正与人下棋。 与他对弈的人,乃是翰林学士刘三吾。 虽然翰林学士只是五品官,但与后世不同,在洪武一朝,翰林学士的排位还在殿阁大学士的前面。 品级不高,但因为能经常与皇帝当面讨论国家政事,参与用人选将,制定国家诸多大政方针,权力和影响力非常大。 刘三吾有才华,性格却特别直爽,有话便直说,也因此而更得朱元璋的器重。 今日无事,老朱便召他来宫中对弈。 “不对,不对,这着棋,咱走错了,重新来过。” 老朱一边说,一边从棋盘上拿起了两颗棋子。 “陛下说过,一局只悔棋三次,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刘三吾提醒道。 “咱悔过棋吗?” 老朱回头望了望旁边侍候着的一众宫女太监,道:“你们来作证,朕刚才有悔过棋吗?” 他刚才还称“咱”,此刻却自称“朕”。 宫女太监们个个都将头垂得很低。 领头的太监小声道:“奴卑不曾见到陛下悔棋!” 老朱立即指着他道:“刘三吾,你听到没有,他说朕没有悔过棋,你搞错啦。” 刘三吾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不准他悔棋,自己却悔三次还嫌不够。 堂堂天子,怎么能如此耍无赖呢? 老朱将棋子重新落定。 “咱这就不能叫悔棋,咱只是一时眼花,看错了而已,怎么能叫悔棋呢?你这个人啊,太不懂事了!” 刘三吾没有接话,默默观棋落子。 双方又各自下了几步。 “各地上报朝廷的奏折,说今年风调雨顺,又是大丰收的一年啊。” “眼下正是各地官府收税的季节,听说都很顺利,好啊好啊!” 老朱又下了几步,明显心情十分不错,说起了朝廷的事。 “全赖陛下天恩,圣明垂治,上天才会降下恩德。” 刘三吾这回倒是十分懂事的吹捧了一句。 “得了,这话咱可不爱听。” 老朱道:“上天要是真的降下恩德,又怎么会让咱的儿子年纪轻轻就离咱而去,让咱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说到这里,他怅然若失。 刚才的兴致勃勃,一扫全无。 刘三吾坐着拱手弯腰道:“生死有命,非人力可强。陛下莫要伤神,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早立储君,以安天下,以定人心。” 老朱的脸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立储之事,关系国本。” “朝堂上的大臣们,对此事一个个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也只有你,才敢在朕的面前,主动提起此事。” 刘三吾道:“臣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扰,份内之事,义不容辞。” 老朱手中拿着一颗棋子把玩,盯着棋盘,也不说话。 不知是在想棋局,还是在想其他的什么。 “陛下!” 刘三吾再度进言:“立储之事,可万万拖不得啊!” “陛下让诸王皆留在京中,不令他们返回封地。” “又分别封了献王、吴王。” “如此安排,必将造成诸王夺嫡的局面。” “朝政不稳,人心不定,天下不安。” “陛下三思啊!” 老朱将手中棋子放下,道:“朕确实想再好好看看,看看他们究竟谁有能力执掌大明江山。” 他端起放在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又道:“诸子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该立谁为储君,朕仍举棋不定,还没有想好。” 刘三吾拱手深拜,道:“陛下天纵之才,深谋远虑,必有定夺。” 老朱见他仍抓着不放,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 这个刘三吾,还真是不知进退! 不过,满朝文武,也只有他有这般胆量了。 老朱笑问道:“那日在朝堂上,熥儿说立燕王为储君,将来继承大位,可安天下。” “朕也是觉得,燕王英武似朕,立他为储君,你以为如何?” 若换一个人,听到老朱这番话,必定只会附和,或者沉默以对,再或者说一些听凭陛下决断之类的话。 但刘三吾却不一样。 此言一出,他立即出言反对:“皇孙年岁已经不小了,可以执掌江山。” “自古立储,立嫡长子。” “依照礼法,儿子没了,就该由孙子继承。” “况且,陛下若是立燕王为储君,那秦王、晋王如何能服气?” “他们凭什么不能立为储君?” “陛下又为何要跳过二位长子,反而去立一个第四子呢?”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若是依德行和才华来立储君,只会众说纷纭。” “每个人眼中的贤明都不一样,才华和德行也不一样。” “大家的看法难以统一,只会造成更大的纷争,还会给后世树立不好的榜样。” “大位之争,从此而起。” “唯有立嫡立长,才能奠定大明万世之基。” 朱元璋听他说完,脸色更为凝重,隐约间有寒气爬上眉眼间,他冷冷问道:“那依伱之见,吴王和献王,朕又该立谁?” 刘三吾正待回答。 就在这时。 外面忽然有太监迈着极快的步子,一路飞奔而来。 “陛下,急报!急报!” “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 第三十四章 震动朝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将杨士奇从开国公府的地牢中接出来,送回吴王府,安排妥当后,朱允熥便当即前往锦衣卫的办公衙门。 “卑职参见吴王殿下。” 听到吴王亲临,蒋瓛连忙率领锦衣卫一众官员前来迎接。 他那日被朱允熥打了几个耳光,还在御前告了一状,因此罚薪三个月,此际脸上却没有半分怨色。 其他一众官员都感到十分诧异。 不明白为什么吴王会突然来到锦衣卫衙门。 朱允熥单刀直入,道:“本王有急事要办,须立即调一千锦衣卫官兵,随本王去办差,可行?”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锦衣卫是皇帝亲军,吴王虽然是皇孙,身份尊贵,但他在朝廷内并没有差事。 他办事为何要调锦衣卫呢? 而且数量之多。 一名镇抚使出列问道:“敢问吴王殿下,可有陛下的圣旨?” 朱允熥还未回答,蒋瓛已恭身道:“陛下早已经给卑职下过旨意,若吴王殿下来锦衣卫调兵办事,锦衣卫须得遵命照办,不得有误。” 朱允熥闻言,嘴角边不由得掠起一抹弧度。 老朱果然早就有了安排。 但若非杨士奇点破,他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 听到蒋瓛的话,锦衣卫的其他官员自然再无异议,一齐抱拳拱手行礼道:“请吴王殿下示下。” 朱允熥当即点兵。 很快,一千名锦衣卫官兵,浩浩荡荡出营。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金陵街头的百姓正赶着在宵禁之前回家,见到这一幕,顿时一个個都惊讶不已,议论纷纷。 锦衣卫可不仅仅是特务机构,它本身还是一支军队,是大明五百四十七个卫所之一。 洪武时期的锦衣卫,当有大规模战事发生的时候,还会抽调一部分人马,去前线作战。 其中不少人,也曾在战场上撕杀,是百战老兵。 但,锦衣卫又是很特殊的卫所。 驻守京城的锦衣卫,既承担着卫戍京师,宿卫宫廷的职责,还有缉拿官员和百姓的权力。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锦衣卫通常不会大规模出动。 派出几十个人执行任务,就已经很惊人了。 似这般乌拉乌拉调几百上千人马出来,还是当初胡惟庸案的时候,曾经看到过。 那时候,锦衣卫还不叫锦衣卫,而叫仪鸾司。 胡惟庸案震惊朝野,杀得血流成河。 今日,锦衣卫又这般大张旗鼓的出动,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呢? 百姓们站在路边远远围观,私下里悄悄议论着。 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般,漫天飞了出去。 …… …… …… 献王府。 朱允炆从宫中回府后,正与黄子澄、方孝孺两人谈论着。 对于这两位老师,他是极为满意的。 两人学识渊博,教他的道理,朱允炆都深以为然。 只觉两位老师学富五车,见识不凡,要向他们好好学习。 有朝一日,自己登基继位,便该重用两位老师来治政理国。 那样的话,必能迎来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朱允炆此刻的心情格外好。 “想不到啊,我那个三弟,今天竟然没有进宫去陪皇爷爷读书,听大儒讲课。” 朱允炆眉飞色舞:“他如此恣意行事,任性胡来,皇爷爷又岂能不生气” “就这样子,还想争储君之位呢。” “皇爷爷今天怒意不小,恐怕他是很难再挽回在皇爷爷心中的坏印象了。” 方孝孺笑着摸了摸胡须。 “此子虽有才华,德行却不佳,失之稳重。” “又好玩乐,贪享受,终究不成气候。” “只可恨储君之位不可能久拖不决。” “要不然,时日越长,他不好学又贪玩还懒惰任性无礼的诸般缺点,便都会全部一一暴露出来。” “相比殿下的谦谦有礼,敏而好学,他根本不配相提并论。” “原来我还以为,短时间内,他还会好好装一装,装出一幅好学上进的样子,以讨陛下的欢心。” “却是没想到,才进宫读书一天,他就偷懒不去了。” “如此胡来,陛下只要眼不瞎,便不会立他为储君,传位给他。” 黄子澄笑道:“方先生所言极是,更何况咱们那条计策,也已经在凑效。” “眼下京城内流言四起,只待时机成熟,咱们再上书参他,便是他的末日。” “不急,不急!”方孝孺道:“罪证要做实一些,不能露出破绽。” “那是自然。”朱允炆道:“请两位老师放心,学生办事,一定会小心翼翼的,罪证必做做成铁证,任何人也翻不了案。” 他又接着道:“今日他因为睡过头了,便打死了身边侍候的婢女玲儿。” “那可是母亲大人送给她的人,他说打死就打死,完全不问母亲大人的意见,眼中哪里还有半分孝道?” “这也是罪证之一,不过,眼下还不急着参,留待以后一起再参。” 正说着,外面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启禀殿下,外面出事了。” 方孝孺不满喝斥道:“遇事不可慌张,这幅模样成何体统?” 他当了朱允炆的老师,便立即摆出了老师的架子,随意管教献王府中的人。 “先生教训的是。”那人不敢反驳,连忙认错。 方孝孺方问道:“发生了何事啊?” “吴王去锦衣卫调了大批人马,怕是足足有上千人,杀气腾腾地出了锦衣卫衙门,也不知要干什么,现在外面都传疯了。” “什么?”方孝孺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擅自调动大批锦衣卫,他这是要干什么呢?那个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就由着他任性胡来吗?” 朱允炆则是追问道:“那你可知他要去哪里?” “奴婢悄悄托人打听过,但就连锦衣卫的人,也都不知道。吴王殿下并没有说。不过,看他们前进的方向,是城中公卿勋贵们聚居的地方。” 黄子澄脸色微变,道:“不对啊!他虽然是吴王,可按理来说,也不能擅自调动大批锦衣卫,就算他想这般行事,锦衣卫也不会听从,难道陛下给他下旨了?可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们为何竟一无所知呢?” 方孝孺沉吟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我们兵分三路。” “献王殿下立即进宫,打探情况,看是不是陛下的旨意。” “黄兄,你现在便去东宫,面见吕妃娘娘,或许那边会有一些消息。” “我去外面盯着,看吴王带着大批锦衣卫,到底要做什么!” 第三十五章 起风了,要变天!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燕王府。 准确点地说,这里只能算是燕王的一处别院。 毕竟,燕王的封地在北平,那里才有真正的燕王府。 不过。 燕王毕竟是亲王,当今陛下的亲儿子。 老朱对儿子是真心很好的。 朱棣在金陵城的宅邸,同样也叫燕王府,只是规模没有北平那么大。 然而,在寸土寸金的金陵城里,这样一幢位居繁华紧要地带的宅子,价值仍是高得不可想象。 朱棣此刻正在府内一处湖中的亭子里面垂钓。 此亭三面临水,只有一条走廊与陆地通连,四下一览无余。 每当朱棣有什么紧要事要讨论的时候,就会在这个地方说话。 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听。 此时日头偏西,不算太炽热的阳光洒在湖面上,鳞光闪闪,蔚为好看。 在此凉亭垂钓,倒也颇有一番意味。 姚广孝闭目盘坐一旁,一边手持念珠滚动,一边低声喃喃念着佛经。 许久。 也不见下方水面有任何动静。 朱棣似乎有些不耐起来,道:“大师,我在这里钓鱼,你去在此念经,鱼儿还如何能咬钩上钓呢?” “阿弥陀佛!”姚广孝念了一声佛号,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也是这些鱼儿命不该绝,才没有咬钩上钓。” 朱棣气鼓鼓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啊。” “上天还让狼吃羊,老虎吃百兽呢?这难道也是好生之德?” “虎为百兽之王,故而虎随意吃百兽皆不为过。” “人为万物之灵长,这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凡是世间生灵,人都可以吃得。” “本王不过是想钓些鱼儿,一饱口腹之欲罢了,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忽然声音一变,道:“嘘,别说话,鱼儿上钩了。” 水面上,浮筒闪动,朱棣扯着钓竿,猛地一拉。 果然,一条半斤左右的鱼,被钓了上来。 “哈哈哈!”朱棣双手握住鱼,得意地笑。 “看来,大师你念的经不灵啊!” 姚广孝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朱棣将鱼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水桶里面,再重新上饵,再将钓抛入水中。 方道:“听说允熥那小子,今儿个睡过头了,都没有进宫去读书。” “看来,他必定是识破了你的计谋,才会失眠啊!” 姚广孝道:“以吴王的聪明,殿下假意投效他的门下,本来就骗不过他。” “不过没关系。” “此局的关键,并不在于他能否识破。” “而在于他就算识破,也无法破解!” 朱棣笑道:“本王昨夜想了想,也许他会直接入宫,启奏父皇,顺便状告本王泄密呢。” 姚广孝摇头道:“没有用的。” “陛下若是有意改旨,早就传召你入宫,再重新交待了。” “再说,他启奏陛下,想求什么结果呢?” “为蓝玉求情,还是请求陛下杀了蓝玉?” “恐怕他无论怎么做,也都不行吧。” 朱棣沉思了片刻,又道:“那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 姚广孝手中仍转动着佛珠,语气苦井无波:“这不仅是我等给他出的难题,也是陛下对他的考验。” “过了这一关,他才算真正有资格争一争那储君之位!” “仅靠写两首好诗好词好对联,发明油印机之类的玩意儿,可还远远不够。” “那些与治国理政,完全是两码事。” 两人正说着话,忽见有人从岸边顺着连接亭子的廊道,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朱棣的脸上,不由得掠过一抹异色。 每次来这里之前,他都会特意交待府中的下人,轻易不要来打扰他。 今儿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那人一路疾行,到了凉亭边上,方才站住,跪了下去。 “启禀燕王殿下,刚刚收到消息,吴王殿下去了锦衣卫衙门,然后带着上千锦衣卫,出了衙门,此际正朝着城中公卿勋贵们住的那一带奔去,具体要去哪一家,尚且不明。吴王殿下没有言明,锦衣卫也不知道。外面已经轰动了。” 姚广孝一直紧闭的虎目,骤然睁开,手中转念珠的动作也是戛然而止。 “吴王出招了!” 他声音平和,却透着凝重之意。 “莫非今日所谓的睡过头误了时辰,为此还打死一个婢女,全是装的?”朱棣惊讶道:“他这戏演得挺不错的啊。” “下午去开国公府,应该是去与常升商议对策了吧,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 他望向姚广孝。 “没有诏书,没有陛下的旨意,他又是如何调动如此之多的锦衣卫呢?” 以吴王的身份,拉几個锦衣卫出来办事不难。 但在金陵城内,调动上千锦衣卫,就绝无可能了。 “看来,陛下早做了布置。” 姚广孝倒是立即猜到了答案。 “不过,他现在这般大张旗鼓的调动大批锦衣卫,是要抓谁呢?” 朱棣连忙问道:“你是说,他这是奉旨行事?” “那倒也不一定。”姚广孝道:“陛下在考验他,想看他会如何行事,未必有明旨。” “不过,陛下应该是给了他便宜行事,自行决定的权力。” 妖僧就是妖僧,多智如妖,很快就猜到了“真相”。 朱棣听到不是老朱的明旨,顿时松了口气,道:“我这个侄子,每每行事出人意料,要不然,也做不出在大殿上公然索要储君之位的事。” “胆大妄为,胆大妄为啊!” “本王倒要看看,他这次又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伱们多派一些人马,给本王仔细盯着,一有动静,便立即回报。” 那报信的人闻言,立即道:“诺!” 说罢,就待转身离开。 姚广孝却忽然开口喊道:“且慢!” 那人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道衍和尚。 “两位世子来金陵城后,一直呆在府中,不曾外出,该闷坏了。” “不如就让他们两个出去走走。” “也顺便让两位世子殿下透透风。” 姚广孝口中的两位世子,自然就是朱棣的儿子朱高炽和朱高煦了。 此次朱棣是回京来给朱标奔丧。 他的两个儿子朱高炽和朱高熙作为朱标的侄子,也一起回来了。 毕竟是大伯的丧事,晚辈当然要来。 其实严格来说,此时就连朱高炽也还没有被封为了“世子”。 不过平日里,王府里面的人,还是以世子称呼。 连对朱高煦,亦是如此。 “让他们两个小娃娃去干嘛。”朱棣不解道:“他们两个懂什么,去凑啥热闹呢。” 姚广孝笑道:“就是不懂,才能在必要的时候,见机行事。” “或许,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该怎么做,也不用交待,大世子如今年龄也不小了,贫僧记得,他是和吴王殿下一般年龄呢。” 朱棣听他一说,才猛然响起朱高炽与朱允熥是同一年出生。 而且朱高炽比朱允熥还要大几个月,是朱允熥的堂兄。 不过,十几岁朱高炽,在朱棣这个父亲眼中,仍是小娃娃。 此际听姚广孝提起,才猛然想起儿子的年岁,还真的不小了。 “行吧,就通知他们两个都去吧。”朱棣对姚广孝的话,素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又吩咐了一句:“让他们尽量在旁边看着就好,没有紧要事,就别瞎掺和。” “还有,该派的人手还是要多派,随时回来禀报。” 他停了一下,再次补充道:“至少每过半刻钟,便来禀报一次,本王要随时掌握那边的情况。” “是!”报信人禀命,疾步如流星般,匆匆离去。 “本王真是有好奇,本王的这个侄子,这次又会给本王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待报信人走后,朱棣从钓鱼的凳子上站了起来。 此时夕阳渐渐落去,只剩半轮红日,还未完全沉下。 余晖犹存,晚霞满天。 “起风了!” 姚广孝凝望天际,喃喃道:“要变天了!” …… 第三十六章 老朱真正的考核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自古至今,京师的百姓,都是十分关心朝廷大事的。 毕竟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不说点朝廷大事,宫廷秘闻,怎么对得起这个高高在上的身份呢? 怎么在外来的乡巴佬面前,骄傲地挺起胸膛呢? 故而,京城市坊中,素来便有各种秘闻和小道消息满天飞。 其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知有多少。 大致就是张三告诉李四,此事一定要保密,万万不可传给第三人,否则,便要抄家杀头。 李四转头便告诉王五,再叮嘱王五,千万不可能对外泄露。 王五再告诉赵六…… 慢慢就成了人人皆知的“大秘密”。 至于在传的过程中,有多少添油加醋,曲意误解,那就说不清了。 毕竟,同一件事,只要经过三个人口头传递,那就一定和事情本来的真实面目不一样。 传的人越多,变得也就越多,事情也就会越来越离奇。 而今天发生事,其消息传递之快,堪称史无前例。 毕竟,似锦衣卫这般大规模出动,谁都知道要出大事了! 谁又能不好奇呢? 一时间,各种猜测与谣言,已是不径而走。 与平民百姓不一样。 那些王侯公卿,勋贵大夫,朝廷命官,素来对市井流言敬而远之。 他们都深知祸从口出,更会顾忌身份地位,不轻易传谣,也不多打听,以保平安。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今天,金陵城中所有的官员,王候,勋贵,都在密切关注着朱允熥率领的锦衣卫的动向。 他们比老百姓更焦急,更急于了解情况。 锦衣卫大批出动,必定不可能是冲着平民百姓去的。 那些人自然担心,会不会来自己家?或者去某个亲戚朋友家里,再连累到自己? 此际,岂只是献王、燕王的目光被吸引。 满城的王侯勋贵,公卿大夫,都在紧张的注视着。 朱允熥坐在马车内,蒋瓛骑马在旁边,不时的询问前进的方向。 吴王殿下没有说目的地,而是直接带路。 “踏!” “踏!” “踏!” 大队锦衣卫沉默前行。 围观的人群,也不敢随意指点。 议论都是在私下里,僻静处。 许多人远远瞧着,感受着锦衣卫将士透露出的浓浓杀意,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朝廷又要掀起大狱了吗? 这回会是谁呢? 又该有多少人头落地呢? 一众人马,一直走到一幢极为豪华气派的大宅前面,朱允熥才令队伍停了下来。 “分出一半人包围宅邸,另一半人随本王进府拿人。” 蒋瓛抬头,看到了宅子上方挂着的牌匾。 牌匾上,几個大字赫然在目——凉国公府! 字是十分工整的楷书,并不见奇,却仿若有金戈铁马,万千雄兵。 杀气腾腾,滚滚而来。 自徐达,常遇春死后,当世军功最盛,名气最大之人,首推凉国公蓝玉。 谁也没有想到,吴王殿下竟是要带着大批锦衣卫,来凉国公府拿人。 连蒋瓛都被惊愕当场,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殿下,这是凉国公府。” 他连忙小声提醒道。 朱允熥转头望向他,道:“有什么问题吗?” 蒋瓛弯腰低头,压低声音,附耳道:“凉国公的身份地位非同小可,又是殿下您的舅姥爷,闹得太僵,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殿下若想去他府中拿人,只须遣人去送上一张帖子,说明事由。再由凉国公府将人捉拿,移交给咱们。” “如此一来,便不会太过于得罪凉国公,大家面子上也好看,殿下您觉得呢?” 朱允熥正声道:“本王觉得不好。” “因为本王今日要捉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本王的舅姥爷,凉国公蓝玉!” 哗啦! 蒋瓛身体一歪,险些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他连忙大声劝道:“凉国公是何等身份,没有陛下的旨意,又岂能随意捉拿?” “旨意?”朱允熥淡淡道:“皇爷爷不是早就已经下旨,让你听本王的命令行事,怎么,难道你想抗旨吗?” 蒋瓛再度怔住。 陛下确实给他下过旨意,要不然,一开始朱允熥来调锦衣卫,他就会拒绝。 但陛下这个授权范围到底是多大,是不是什么事都由着吴王任性胡来,蒋瓛也不知道啊。 捉拿凉国公,又岂是小事? “卑职不敢!”蒋瓛道:“敢问殿下是因何事要捉拿凉国公,可有他犯罪的铁证?” 朱允熥的目光冷冷望向凉国公府的大门,道:“这些你就不必多问了,只管按本王的命令行事就是。” “天塌下来,本王给你扛着,轮不到你蒋瓛来担责。” 蒋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进言:“殿下,咱们锦衣卫眼下已经将凉国公府团团围住,凉国公就算插翅,也再难逃。” “不如现在立刻进宫,启奏陛下,再由陛下定夺?” 朱允熥深深望了他一眼,再看上天边落日,道:“太阳马上就要落山。” “这个时辰,宫里也很快就要关门了。” “皇爷爷年龄大了,晚上就该早些歇息。” “此时入宫,打扰了他老人家的休息,就大大不该了。” “夜长梦多。” “此际外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锦衣卫既已出动,便当以雷霆扫穴之势,捉拿人犯。” “岂可半途中断,徒然让人诳语议论,令朝野不安?” “你不必再多说,即刻随本王进府拿人吧。” 说完,朱允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踏步向着凉国公府的大门走去。 蒋瓛见状,急忙找人吩咐道:“快马加鞭,即刻进宫,将这里的事情禀报给陛下知道。” 那人得令,当即翻身上马,奋力扬鞭,向着宫门方向疾奔而去。 朱允熥眼角瞥见,也不阻止。 蒋瓛交待完,便跟了上来。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百般劝阻,其实只是为了让别人都瞧见听见。 留下一个见证。 是吴王殿下要执意行事,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已尽到了劝谏的职责。 如此一来,万一陛下震怒,追究责任,他的罪责,便会轻上许多,甚至完全脱责。 故而一开始压低声音劝谏,后面知道朱允熥要捉拿的人是蓝玉之后,便连说话的声音,都故意加大了几分。 隐隐约间,蒋瓛感到陛下特意给自己下旨,就是让吴王肆意而为,他若再阻拦,才是真正的违抗圣意。 但捉拿凉国公牵涉干系太大,他也吃不太准陛下的心意,只能尽量多做些准备。 这样无论进退成败,他都能屹立不倒。 此时,朱允熥已走到了门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 燕王朱棣不是告诉他,说皇爷爷有意收拾蓝玉吗? 那他身为吴王,于忠,他要为陛下解忧。 身为皇孙,于孝,他要替皇爷爷排难。 蓝玉是他的舅姥爷,在皇家子弟中,与他最亲。 皇爷爷要拿下蓝玉,那他就该一马当先,替皇爷爷将这事做了,不让皇爷爷左右为难! 如此,他才是又忠又孝的好皇孙! 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救”蓝玉,也同时解开自己面临的无解之局! 而这,正是老朱对他真正的考核! 那晚先是让他去杀人,告诉他上位者将要面对的事情有多残酷。 接着,便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的假意投效。 这并不是简单的试探。 而是通过此举提醒他,蓝玉有行不轨之事的能力! 在军队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并且桀骜不驯,始终是一个潜藏的隐患。 如果他真有反心,还有人和他里应外合,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蓝玉的问题,乃至武将勋贵的问题,要朱允熥自己去解决。 要不然,就只能像杀朴家人那样的人杀掉。 上位者不能心慈手软,该杀则杀。 老朱需要他证明,他朱允熥,在老朱宾天之后,真的能驾驭这群勋贵功臣,骄兵悍将! 唯有如此,老朱才不会对蓝玉为首的一众武将勋贵大动屠刀,才能放心的江山托付给他。 如若不然。 他写再多的好诗好词,弄再多的惊世发明,都是枉然! 能否驾驭文臣武将,掌控朝政,那才是根本。 若他再不明白过来,很快就会失去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 思索已定。 朱允熥伸手,拍响了凉国公府的大门! 第三十七章 最佳时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什么,吴王率领锦衣卫,包围了凉国公府,要抓捕凉国公?” 正在东宫向吕妃娘娘打探消息的黄子澄,得到这个消息,也被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凉国公蓝玉乃是他的舅姥爷,吴王这样做,岂不是自剪羽翼吗?” 黄子澄有些不解。 少倾,他眼前一亮。 当即向吕氏告辞:“吕妃娘娘,此事出人意料,卑职还是赶快回献王府,与献王商议定夺。” 吕氏令婢女拿来一个篮子,亲自送到黄子澄手中,道:“炆儿的事,还是得多劳烦黄先生了。” “深秋已至,马上就快要冬天了,金陵城里水气高,冬天阴冷阴冷。” “我看黄先生身上的衣服还单薄得很,可得注意防寒,小心凉着了身体。” “这里面本宫闲着无事的时候,亲手缝织的衣服,就送给黄先生御寒了。” 黄子澄感激涕零,道:“吕妃娘娘厚爱,卑职愧不敢当。” 在这个时代,贵族官僚之间,彼此赠衣,是很常见的。 以前马皇后在的时候,也曾亲手缝织过许多衣服,赏给下面的有功之臣或他们的子嗣。 太子妃亲手缝织衣服赏人,也不是第一次。 但能得到这份恩宠的,自然都是关系极为亲近的。 吕氏微微一笑,道:“你是炆儿的老师,再重的礼,你也受得起。” “还有那位方先生,听说也是名气极大的大儒。” “可惜我一时之间,还没有给他备好礼物。” “这送炆儿老师的礼物,可不敢轻慢,随意准备。” “总是得费些时日。” “待过几日,都准备妥当了,再差人给方先生送去。” “我可就指望着你们,能好好教导炆儿,辅助炆儿,帮他一把。” 黄子澄弯腰道:“卑职自当尽心竭力。” 吕氏笑道:“黄先生品行高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刚才听他们说到允熥,这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但他亲娘死得早,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虽说如今他翅膀硬了,胆子大了,但他的性子,我还是多少了解一些。” “他素来谨慎,甚至可以说有些胆小懦弱。” “如今却变得如此胆大妄为,其中的原因,委实令人有些费解。” “只怕背后还有隐情。” 吕氏一边说,一边走了几步。 “还有凉国公蓝玉,他以前来东宫走得亲近,对他的性格,我也很是清楚。” “是一個脾气暴躁,受不得委屈,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今日的事,不管允熥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恐怕凉国公都会咽不下这口气。” “先生不妨设法再加把劲,添点柴火,让今日的事闹得更大一些。” “那时候,恐怕就谁也无法收场了。” 黄子澄弯腰行礼道:“吕妃娘娘说得极是,有劳吕妃娘娘费心了。” 吕氏脸上淡淡笑容不变,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本不该在这些事情上插手。” “只是炆儿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 “他的储君之位一日不定,我便一日难以安心。” 她再往旁边走出两步,又道:“允熥这孩子,亏得本宫从小就对他疼爱有加,一手将他抚养长大。” 谈到朱允熥的时候,吕氏的自称,一下子就从“我”变成了“本宫。” “虽不是本宫生的,但他从小到大,吃的用的,可从来没有短缺过他半分。” “本宫对他真真是不薄啊!” “如今倒好,他竟然丝毫不念本宫对他的恩情,居然站出来和炆儿争储君之位。” “本宫怎么就养了他这个白眼狼呢?” 她说得这里,已是恨意重重,杀气腾腾。 “早知道当初,在他娘死后,他还在襁褓里面的时候,本宫就该悄悄将他给掐死了。” “天不知地不觉。” “也免得似今日这般养虎为患!” 黄子澄欠身道:“娘娘心善,但他却未必感恩。” “大位之争,可容不得半分仁慈。” 吕氏道:“到了今日,本宫自不会再存半分妇人之仁。” “黄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用我的地方,便尽管吩咐。” “只要对炆儿有利,能帮助他夺得储君之位,继承他爹的衣钵,我这个做亲娘的,便是死也愿意。” 黄子澄忙道:“娘娘言重了。” 他略一思索,道:“今日既然出了这等事,今夜就注定不会平静。” “献王殿下已经去宫中打探情报了,想来应该很快便会回来。” “眼下我们还是要随时掌握宫中的动静。” “不知娘娘在宫内可有交好的妃嫔?” “若是方便的话,现在加紧时间入宫,今夜设法留宿宫中,万一有什么消息,也可以偷偷使人传递出来。” 吕氏闻言,眼前一亮,道:“还是黄先生想得周到,那我现在立即进宫。” 男子在晚上不能留在后宫。 但吕氏是一介女流,却是可以的。 晚上宫门关闭之后,人员便不能再进出。 消息却可以通过在宫墙上面扔东西传递出来。 “有劳娘娘了。” 黄子澄说了声,当即匆匆离去,赶回吴王府。 此时,朱允炆也已回府。 “老师,宫里面没有什么消息,本王虽然没有见到皇爷爷,但也四处都打听了,可以肯定一点,皇爷爷没有给三弟下旨意,令他去查抄凉国公府。” 他心中还是有点郁闷的。 平日里去见皇爷爷,都是随便见。 但今日不知为何,老朱却直接回绝了他。 说是天色太晚了,让他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无奈之下,朱允炆也只有私下里向宫中的太监询问消息,才知道宫内的情况。 出宫的时候,便听说朱允熥率锦衣卫包围的是蓝玉的家,更让他大吃一惊。 此际见到黄子澄,连忙迫不急待地说明。 黄子澄渡着步子,作沉思状,走来走去。 朱允炆心下焦急,却也不敢打扰。 忽地,黄子澄停住了步子,猛一回头,道: “陛下不见你,就说明陛下不想立即插手管这件事。” “陛下应该也是想看看,接下来吴王会怎么做,算是陛下对他的考核。” “我们绝对不能让吴王将事情办好了。” 朱允炆道:“老师说得极是,我们不能再作壁上观了,老师可想好了该怎么做吗?” 黄子澄道:“不管他吴王打什么样的算盘,这把火,我们都要设法烧得更旺一些。” “方先生现在还在那边察探情况,先立即派人去通知他,让他设法扩大事情的影响,使凉国公闹起来。” “如果可以造成混乱,闹出几条人命来,那就更好了!” “我现在再去联络几名的御史言官,让他们今晚连夜写折子,明天一早上朝,便呈上去。” “吴王不是要抓捕凉国公吗?” “那我们就火上浇油,也跟着一起参。” “凉国公往日里不法之事甚多,抢蒙古王妃,纵兵闯关……诸般罪状,种种恶端,此时再翻出来,正好用得上。” “除此之外,也要同时参吴王。” “无旨意竟敢擅自调动锦衣卫,简直无法无天!” “再多罗织一些其他罪名,也一并列了。” “他和蓝玉河蚌相争,咱们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明日上朝,或许就是扳倒他的最佳时机了!” 第三十八章 风险与收获,后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燕王府。 朱棣又重新开始钓鱼。 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沉得住气。 不得不说,这是朱棣最大的优点之一。 特别能忍耐! 姚广孝倒是没有再盘坐念经,而是凭栏远望。 微风袭来,宽大的僧袍随风飘荡。 晚霞的余晖照映下,颇有几分出尘脱俗,仙风道骨的意韵。 一名侍卫匆匆跑来。 “启禀殿下,吴王率锦衣卫包围了凉国公府,说是要逮捕凉国公。” 朱棣回头和姚广孝对望了一眼,脸上诧异之色一闪即逝。 朱允熥竟然要抓蓝玉,这事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古怪。 “是以什么罪名呢?” 朱棣问道。 “吴王坚持不肯透露缘由,只是让锦衣卫听他的号令行事。” 紧接着,侍卫将朱允熥与蒋瓛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朱棣挥手示意他退去。 “没有父皇的旨意,他自己就敢擅自作主,调动一千锦衣卫,公然包围凉国公府,要抓捕蓝玉。” “我这个侄儿,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他问道:“和尚,你对此怎么看呢?” 朱棣对姚广孝的称呼,素来都是很混乱的。 一会儿称和尚,一会儿又喊大师,全凭心情而定。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来,两人的关系是何等亲密无间了,称呼才会如此随意。 “高啊,吴王殿下这招高啊!”姚广孝感叹不已。 朱棣目光盯着他看,有些不解,又略带几分嘲笑。 “以蓝玉在军中的威望,纵使是父皇要对付他,也得先好好准备几个月,以防万一。” “他如此冒失,就这般直接派锦衣卫去拿人,还没有父皇的旨意。” “本王怎么没有看出来,他这招有什么高明的地方呢?” “难道不顾一切,无法无天的任性胡来,就是大师你口中的“高”吗?” 朱棣转而将头望向水面上钓竿下方的浮筒,道:“他这般莽撞行事,恐怕明日上朝,参他的折子,就会如雪片一般纷飞呢。” 姚广孝笑道:“他敢在朝堂上公然索要储君,这些时日,参他的人,还少了吗?” “陛下不也没惩罚他吗?” “反而加封他做了吴王。” “今日的事,若是换一个人来做,那就是必死之局。” “但由他来做的话,却恰好破解了贫僧给他出的难题。” “吴王殿下,比贫僧想的还要厉害啊!” 姚广孝轻轻赞叹! 朱棣愣了一下,反问道:“破解了你的难题?” 他猛然想起什么,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是啊!”姚广孝道。 “殿下告诉他,陛下要对付凉国公蓝玉。” “可是,凉国公蓝玉又是他的舅姥爷,是他在朝中最大的倚仗之一。” “可吴王又是陛下的亲孙子,于忠于孝,他都应该与陛下站在一起。” “我们给吴王出的题,是让他无论站哪一边都不行,不站也不行。” “而吴王现在的解题之法,便是分陛下之忧,尽子孙之孝。” “陛下要对付蓝玉,就由他亲自出手,大义灭亲,先抓了蓝玉。” “这便是尽忠尽孝。” “蓝玉被他抓了,可却没有什么罪名,只有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 “陛下该责罚的,也早就责罚了。” “现在再抓了蓝玉,这叫什么事呢?” “所以,最后陛下还是得放了他。” “如此一来,吴王殿下是既尽了忠又尽了孝,还帮着舅姥爷蓝玉闯过了这一关,保全了自己在朝中的根基。” “这般两全齐美的法子,难道还不够高吗?” 朱棣脸色苍白,沉声道:“不止如此,是本王将消息透露给他的。” “如果事后蓝玉没事,他也没事,那本王这個“挑拔离间”的人,就该受到父皇的严厉惩罚了。” 姚广孝微笑点头,道:“还有!” “陛下不愿立他为储君,关键就在于担心自己龙驭宾天之后,吴王驾驭不了那群武将勋贵。” “于吴王而言,这些人又是他在朝中的根基,也是他当储君最大的障碍。” “今日无旨而抓蓝玉,便是向陛下证明,他能镇得住那群勋贵武将,镇得住蓝玉。” “陛下不用再担心传位给他,会发生外戚夺权的事。” “这样的话,吴王立为储君最大障碍,也就彻底扫除了。” 朱棣道:“所以,这么大的事,他不去请旨,是特意为之?” 姚广孝道:“正是。” “吴王的厉害,还远在贫僧预料之上。” “这一招表面上看似粗莽无比,实则精妙万分。” “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身边另有高人指点呢?” 朱棣苦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无论哪种,都是一样的。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快破解他的这一招。和尚,你有什么主意?” 姚广孝淡然一笑,道:“殿下也无须过度担心。” “吴王这一招,妙虽然妙,却也险得很。” “事出紧急,恐怕他根本就没有时间事先和蓝玉通气。” “而且他如此行事,本身也忌讳私下里再有联系,一旦被发现,就弄巧成绌了。” “没有事先商量好,以蓝玉火爆的脾气秉性,恐怕未必会乖乖束手就擒。” “若是双方因此而打起来,后果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贫僧可是听说,蓝玉府上有五百家丁,皆是军中的百战老兵。” “他们自愿脱下战袍,进入国公府,守护蓝玉。” 朱棣问道:“那又如何?” 姚广孝道:“若是双方打起来,刀剑无眼,蓝玉发生了什么意外,有大功之人却无罪受虐,无辜枉死,那朝中勋贵功臣,军中将领士卒必然群情激愤。” “陛下也只有将他推出去问罪了!” “眼下陛下没有立即派人传旨来阻止他行事,就是想看看,他是否真的驾驭得了蓝玉这匹烈马!” “这一关,若是他过了,自然是收获极大。” “从此便真正获得了争储的本钱。” “若是过不了,那他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朱棣略一思索,点头赞道:“大师你说得不错!确实是这么一回事。那依你之见,我这侄儿,他过得了这关吗?” 姚广孝笑而不答,却向岸边招了招手。 远处站岗的侍卫见到,连忙跑了过来。 “去,立即派出人马,通知在金陵城内和京郊附近的勋贵功臣,统兵武将,尤其是与凉国公索来亲近的武将勋贵。” “去告诉他们,吴王在没有陛下旨意的情况下,便擅自带兵包围了凉国公府,要捉拿凉国公,让他们赶快去阻拦救人!” 旁边,朱棣闻言,拍手大笑,赞道:“妙啊,一旦这些人和我那侄儿率领的锦衣卫打起来,事情就会不可收拾了。大师伱这一招可是要更高一筹了!” 姚广孝摸了摸胡须,道:“还有两位世子,也是贫僧安排的后手。” 朱棣皱眉道:“他们两个小娃娃,能有什么用呢?” 姚广孝却不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道:“殿下且等着看好戏吧。” 第三十九章 闯府!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咚!” “咚!” “咚!” 凉国公府外,沉重的大门,被拍得发出了沉闷而厚重的响声。 上千锦衣卫,远处还有无数的围观人群,此际却是个个屏气凝神,目光凝视着,无一人再发出其他声响。 拍了许久,没有人来开门。 朱允熥见状,当下退后几步,淡淡道:“那就撞开吧!” 锦衣卫得令,正要行动,却听得“吱呀”一声。 原来紧闭的大门,徐徐打了开来。 朱允熥率领一众锦衣卫,鱼贯而入。 院子里,却是数百名手持兵刃,身穿青衣的壮丁。 拦在了他们前面,一个個怒目而视。 这些人显然不是普通人,而是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次铁与血洗礼的士兵。 此际他们站在一起,便有杀气扑面而来。 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里面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 不过,眼前这一幕,还是让朱允熥稍稍有些意外,不由双目微微眯了起来。 蒋瓛唯恐有什么意外,当下踏步上前,挡在朱允熥的身前,大声怒斥道:“锦衣卫办案,你们持兵刃阻拦,是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站在最前方的一人冷冷开口道:“本将不管什么锦衣卫,这里是大将军府,只遵军中号令。” “没有大将军的允许,擅入者,杀无赦!” 他面对众多锦衣卫,仍丝毫不惧,且不称蓝玉为凉国公,却称大将军,显然不是普通的家丁,而是蓝玉从军中带来的忠将。 这倒是素来的传统。 大明许多大将,都会将自己信任的亲将带回府上。 平时充任府中的侍卫首领,有战事要带兵出征时,他便是帅帐的亲卫统领。 “放肆!”蒋瓛怒道:“这里是金陵城,是大明的京师,首善之地,不是军营。” “更何况就算是军营,你们也是陛下的兵,胆敢阻拦我锦衣卫,那便是犯了造反大罪!” 那人冷哼了一声,道:“你口口声声说陛下,那敢问你们闯入此地,可是有陛下的旨意,能否拿出来一看?” “这……”蒋瓛顿时被怼得愣了一下,语气一滞。 “你是什么人?”朱允熥望着此人问道。 “末将傅叶,乃是凉国公府的亲军统领,亦是大将军的义子。”傅叶盯着朱允熥,眸内似有怨火燃烧。 原来是蓝玉收的义子,怪不得这般忠心,又如此嚣张。 “你还知道自称“末将”啊,那想必也知道本王的身份了?为何见本王却不行礼呢?”朱允熥喝问道。 傅叶冷冷道:“若是在外面见了吴王殿下,末将自然是要行礼的,不敢慢怠。” “但这里是大将军府,等若大军帅账,诸般行事,皆依军法。” “军中只知大将军号令,不知什么皇亲国戚。” “如果吴王殿下来大将军府做客,我们也会以礼相待。” “可吴王殿下无故率领锦衣卫官兵,冲进府中,末将却不知道,吴王殿下意欲何为呢?” 他居然出言质问。 朱允熥冷冷道:“一个小小的亲卫统领,居然如此嚣张狂傲,谁给伱的胆子?” 老朱拿蓝玉开刀,某种意义,还真不算冤枉他。 府上当军营一般管理,让将领士卒来给自己做家丁也就罢了。 毕竟,这时候大明立国不久,很多规矩还没有后世那么严。 一些地位高的武将家里,养着大批没有甲胄的亲卫将兵,并不奇怪。 但蓝玉收了大量的义子,这些人眼里只知有蓝玉,不知有朝廷,那就有大问题了。 如此行事,哪个皇帝能容他呢? 更别说老朱这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皇帝。 能留他到现在,老朱恐怕已经忍了很久。 而如今,朱允熥也很清楚,要救蓝玉,就必须好好打磨一下他身上的那股子桀骜不驯的脾气。 大明早已不是打天下的时代,不需要一只难以驯服的鹰。 眼下的大明,只需要听话的忠犬。 朝廷如臂指使,一声令下,莫敢不从。 任何人,但凡有一丝不忠的迹象或者隐患,老朱都会毫不犹豫的清除。 蓝玉却至今仍然这般我行我素。 看来,那天在朝堂上的一记耳光,还没有将他彻底打醒。 傅叶昂首道:“末将职位虽卑,却也是忠义之辈。” “吴王殿下固然身份尊贵,却无情无义,竟然要拿自己的舅姥爷开刀。” “亏得大将军还日日维护着殿下,天天惦记着殿下,一心一意只想辅助殿下。” “今日早些时候,还特意交待我等,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护着殿下。” “殿下要争夺储君之位,大将军哪怕是在朝堂上被殿下打了一记耳光,却仍为殿下感到高兴。” “殿下受封吴王,大将军便让城中勋贵,军中将领皆去道贺,为殿下助威。” “大将军还高兴地在家中大摆酒席,宴请宾客,为此事兴奋不已。” “这些年,大将军南征北战,也不知为大明江山立下多少汗马功劳。” “为稳定天下,清扫北蒙余孽,亲自率军深入漠北,扫平北蒙王庭。” “功劳之高,当世无双!” “昔日殿下的父亲故太子在时,大将军便一直忠心耿耿的追随。” “如今,又只想着能再追随殿下左右。” “可殿下如此凉薄无情,一不念及大将军功高劳苦,二不念及大将军忠心耿耿;三不念及大将军乃是殿下的舅姥爷,与殿下有血脉亲情。反而欲强行捉拿大将军,这岂不令人心寒?” “殿下年幼无知,难免被人所蒙骗。” “末将劝殿下早些迷途知返,已免酿成大错!” 朱允熥沉下脸来。 蓝玉的这些手下,还真是从来就没有将自己这个吴王看在眼里啊。 才会用这样居高临下的语气,来教他怎么做事。 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所谓的吴王殿下还只是一个小娃娃,需要自己等人的看护和教育。 若是今天率锦衣卫闯凉国公府的不是他,而是他爹朱标,傅叶敢这样说吗? 敢教育朱标怎么做事吗? 不要说他,就是蓝玉,恐怕也早就乖乖出来领罪了。 不会有半句废话! 哪会像这样般,竟然躲起来不见人呢? 蓝玉如此态度,老朱又怎么能容得下他呢? 就算是朱允熥自己,也容不下! 要是下面的人,一个个都仗着自己有功劳,年龄比他大,辈份比他高,是他的长辈,就敢出来教训他,教他做事,骑在他的头上。 那朱允熥也不用争什么储君之位了,早些回家玩泥巴算了。 今日的事,既是解自己之危,救蓝玉的命,也要适当的给蓝玉一个教训。 让金陵城内的勋贵功臣,军中将领们都知道,他朱允熥才是主人,而不是蓝玉! “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凉国公府的亲卫统领来管了?” 朱允熥冷哼道:“若是本王被立为储君,将来继承了大位,做了什么让你和凉国公不满意事,你是不是还打算起兵造反,来清君侧呢?” “吴王殿下言重了,末将不敢!”傅叶说着不敢,语气却更冷了。 “末将只是尽本分劝谏殿下而已!”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还望殿下能听进去三分。” 对朱允熥这个吴王,也全无半分尊敬之意。 “我看你敢!”朱允熥语气骤然一变,喝道:“来人,给我将这个傅叶拿下,如有反抗,杀无赦!” “遵命!” 周围一众锦衣卫应声。 既然进了凉国公府,骑虎难下,他们也只能跟朱允熥走到底了。 当下,几名锦衣卫握刀上前。 傅叶为首的一众家丁,也个个抓紧了手中兵刃,瞪目怒视。 但毕竟是面对锦衣卫,一时间,他们还不敢真的动手,只是作势越来越认真,神情也越来越紧张,仿佛下一刻,就要出刀冲杀。 锦衣卫再继续上前,傅叶退了一步,握住腰挎处的刀,道:“别逼末将!” “刷!” “刷!” “刷!” 锦衣卫见状,皆一个个猛地拔刀。 就在这时,一道清冽威严的声音,骤然炸响。 “住手!” 随着声音落下,凉国公蓝玉袒胸赤膊,一步步从后院里走了出来。 第四十章 哗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蓝玉赤裸的身体上,清晰可见一道道伤痕。 如沟壑交织,望之便令人触目惊心。 他一步步走过来。 场中的气氛,也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蓝玉,你想干什么?”蒋瓛大喝一声:“锦衣卫奉吴王殿下之命,前来捉拿你,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难道还要给自己多加一条拒捕的罪名吗?” 蓝玉没有回话,傅叶已忍不住插言。 “没有陛下的圣旨,吴王殿下凭什么拿大将军?” “闭嘴!”蓝玉怒喝道。 傅叶没料到大将军会怒斥自己,顿时闭口不言,只有目光仍如刀剑,死死盯着前方的吴王和锦衣卫众人。 蓝玉亦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场中之人。 “元未天下大乱,黄河溃堤,民不聊生,百姓们走投无路,只能起兵造反。” “我亦是从微末之时,便追随陛下。先是在开平王帐下听命,随开平王南征北战,每遇战事,必一马当先。每战必先登陷阵,斩将夺旗,立下赫赫战功。” “自此后一步步升迁,直至从管军镇抚积升至大都督府佥事。” “洪武十二年,积军功授封永昌侯。” “洪武十四年,封征南副将军,同颖川侯傅友德,西平侯沐英共率三十万大军出征,恶战无数,历时三年,平定云南。” “洪武二十年,再率兵征伐北元,追北元残兵千里,开疆拓土,积战功而被朝廷拜为大将军。” “洪武二十一年,再度领兵北伐。在捕鱼儿海大破北元朝廷,俘虏北元王公,妃嫔、公主数百人,官员三千余,男女人口近十万,牛羊马匹不计其数。” “陛下论功行赏,封我为凉国公。” “洪武二十二年,受命镇守四川,修城池。” “洪武二十三年,率军平定南蛮叛乱。” “洪武二十四年,征西番罕东之地,再助大明开千里疆域。” 他一桩桩一件件讲述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以及所立的战功。 情深意切,令闻者动容。 “我身上的伤口,便是这些年为朝廷南征北伐所留下的。” 蓝玉声音淡淡,语气平稳。 “我一生征战,皆为陛下效命!” “我一生荣宠,皆为陛下所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陛下今日要捉拿我,我无话可说。” “只是我不服,为何有功却不为朝廷厚待?无罪却要遭逮捕?” “我府中的亲随,大明千千万万的将士,亦不会服!” “我们这些人,为大明立国开疆,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 “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 “多少次出生入死?” “能活到现在,全靠上天护佑。” “可朝廷就是这样对待我们这些有功将士的吗?” 话音落下,紧接着,便听到一片撕啦撕啦的声音。 以傅叶为首的一众凉国公府家丁,也纷纷撕开了胸前的衣服,露出肌肉上一道道可怕的伤痕。 场面顿时安静。 府门外,远远围观的人群却是一阵骚动。 伤痕是战士的荣耀,亦是他们炫耀的本钱。 蓝玉说完,却突然单膝跪了下去。 他猛地提高了声音大喝,响若雷霆。 “蓝玉受死!” 锦衣卫士卒皆是一惊,气氛仿若在这一刻凝固。 朱允熥却猛地疾步上前,对蓝玉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骂。 “你不服,你有什么资格不服?” “你以为伱立了一点功,就可以藐视朝廷,藐视王法吗?” “你以为你立了一点功,皇爷爷就不敢动你了吗?” “功劳?有点功劳就了不起吗?我大明自开国至今,南征北战,几十万将士马革裹尸,他们谁没有功劳?” “倘若他们个个都如你这般行事,大明还如何安定天下,治理天下?” “今日你敢持功自傲,明日又能做出什么事来呢?” “你还不服,本王让你不服,今日便打到你服为止!” …… 蓝玉没有还手,就这般跪在地上,任由朱允熥拳打脚踢,一言不发。 周围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傅叶几度想要上前,却被身边的人拉住。 大将军没有下令,他们就不能动。 府外。 方孝孺正在人群里远远看着这一幕。 他恨恨跺脚道:“亏这蓝玉还是大将军,凉国公,听闻素来脾气火爆,性格刚直,宁折不弯,我还道是真的呢。” “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孬种,你还手啊,打起来啊!” “纵然他是吴王,但你也是堂堂国公,没有陛下的旨意,他凭什么打你,你快反抗啊!” “你征战沙场,视死如归的刚勇气血,都丢到哪里去了呢?动手啊!” 唯有让两人打起来,才能帮朱允炆从中获取更大的好处。 可偏偏蓝玉忍而不发,怎么不令方孝孺又气又急呢? 好几次,方孝孺都想冲出去,再挑拔一下。 但最后按耐住了这股冲动。 这种时候,还是尽量不要公开站出去为好。 …… 人群里还有两名少年,此际双眼也都睁得滚圆。 其中一名年岁稍大,长得极胖。 看上去横竖差不多大,像一個正方体似的。 在这时代,生活水平普遍不高,百姓能吃饱饭不饿着就不错了,胖子是非常非常罕见的。 更甭说是胖到他这种程度的。 此人自然就是朱棣儿子,朱高炽了! 除了他之外,放眼整个大明天下,恐怕都找不到第二个这般胖的人。 朱高炽的旁边,站着另一个年岁更小的少年,正是他的弟弟朱高煦。 朱高煦一双眼睛溜溜乱转,见到这一幕,忽然开口道:“奇怪,堂堂凉国公,大明最勇猛的武将之一,为何却一味挨打,竟然不还手呢?” 朱高炽胖得挤成了一条缝的双眼透着外人看不出的闪亮光芒,道:“这样就不好看了,总是得双方打起来才好。走,咱们过去激一激,总得设法让他们双方打起来,那才叫精彩。” 兄弟两人说干就干,当下便从人群里走了出去,直往凉国公府而去的。 …… 朱允熥打得累了,终于停下手来,问道:“你现在服了吗?” 蓝玉缓缓抬头,望着他道:“敢问吴王殿下,今日之事,究竟是陛下的意思,还是殿下自作主张?” “有什么区别吗?”朱允熥大声道:“昨夜四叔来本王府上造访,说你包藏祸心,或有反意,皇爷爷为此头痛不已。” “欲要将你抓捕下手,又念及你功高劳苦,不忍心将你下狱。” “可若放过你,又恐你危及大明江山,危及天下黎民百姓。” “皇爷爷思来想去,难以决断,寝食难安!” “本王是皇爷爷的亲孙子,亦是大明的臣子。” “于忠于孝,都要给皇爷爷分扰。” “你是本王的舅姥爷,是本王的亲属长辈。这个恶人,就该由本王来做。” “将你抓起来,定了罪,也免得皇爷爷他老人家为难!” “舅姥爷,你觉得本王这么做,有没有道理呢?” “你服,还是不服呢?” 蓝玉闻言,振声问道:“如此说来,你此次带锦衣卫来抓捕我,确实没有陛下的明旨了,连口谕也没有吗?” 朱允熥亦高声回复:“没有!” “但本王要为皇爷爷尽忠尽孝,分君之忧,不得不来!” “今日之事,皆是本王一个人做主,与皇爷爷无关!” 听到这番对话,场中不由得响起一阵阵轻微可闻的吸气声。 许多人都在猜想,蓝玉如此大声发问,是不是准备要反抗了呢? 之前大家虽然知道朱允熥没有拿圣旨,但还是猜测他是不是有皇帝的口谕,只是故意不说。 毕竟,他是吴王,是陛下的皇孙。 此际得了朱允熥的回答,那最后一点疑虑也彻底消除。 如此一来,蓝玉反抗也就有合法的理由! 吴王爵位虽高,却并没有权力给一位国公定罪! 更没有权力无旨而抓人。 可他偏偏做了,带着锦衣卫包围了凉国公府。 还对着堂堂的凉国公一顿拳打脚踢。 蓝玉一直任打任骂,忍而不发,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仁至义尽。 接下来,他再还手,便顺理成章。 想到这里,众人的心都紧张起来。 以蒋瓛为首的锦衣卫,更是一个个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刀。 凉国公府那群亲卫家丁,也皆蓄势待发。 冲突一触即发。 外面,方孝孺微笑着摸了摸胡须。 蓝玉终于要还手了吗? 刚才跪着挨打,只是做一个样子,也为自己接下来的反抗,找到一个更合理的借口。 忍无可忍,才奋起反抗。 如此,陛下也无法太过于怪罪他。 这个蓝玉,倒是有勇有谋啊! 朱高炽和朱高煦正要跨入凉国公府大门,见状,两人的脚步,也都同时停住。 若是蓝玉此际便出手反抗,那自然无须他们再去挑拔了。 看热闹还是要离得稍微远一些。 免得他们双方打起来,刀剑无眼,令自己无辜受了池鱼之殃。 万众瞩目中,蓝玉从单膝跪地,缓缓站起身来。 “若今日的事,若是陛下的旨意,那蓝玉必然是不服的。” “因为蓝玉自问,并无对不起陛下之事,更无反心。” “但既然是吴王殿下作主决定,那我蓝玉服!” 说完,他猛地再度跪了下去。 这次,却是双膝皆跪地,随后深深一拜,以头磕地。 “蓝玉心服口服,愿听凭吴王殿下处置,绝无二话!” 第四十一章 吴王殿下可是要造反?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方孝孺的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 摸胡须的手停在了半空,一动不动。 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蓝玉不是应该反抗了吗? 怎么听到没有圣旨,听到是吴王私下决定,他反而跪拜下去了呢? 闹半天就这样收尾? 不止是他,场中的所有人,包括蒋瓛在内的一众锦衣卫,也都眼珠子掉了一地。 原本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拼死血战的准备。 毕竟,凉国公府的架势都摆出来了。 却万万也没有想到,蓝玉居然放弃了。 没有反抗! 突如其来的变化,将他们都惊在了当场,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幕。 “亏得你们这些人,还是凉国公从军中带回来的好男儿呢。” 就在众人深感惊愕的时候,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 声音中还略带着几分尚未完全褪尽的童稚,不用猜也知道,必然是一名刚从稚子成长为少年的男子所发出。 不是别人,正是朱高煦。 他与朱高炽一起走入凉国公府,指着傅叶为首的一众府内家丁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啊,怎么眼睁睁看着凉国公受辱,你们却无动于衷呢?” “难道你们都是孬种不成?” “大家都是从战场上回来,热血男儿,大不了就是一死,怕什么啊!” “宁可站着生,绝不跪着死,上啊!快上啊!” 此时场中安静无比,他的声音自然格外悦耳。 朱允熥转头望了过来。 “堂兄好啊!”朱高煦挥手喊道。 说着,装出天真无邪的模样,蹦蹦跳跳向着他跑了过来。 “叫吴王!” 朱允熥淡淡纠正道。 朱高炽肥胖无比的身躯迈着一摇一摇的步子,扯住朱高煦道:“二弟,不可无礼。” 朱高煦噘嘴嘟嘟道:“咱们本来就是堂兄弟啊,干嘛这么见外呢?” 他微微弯腰,拱手行礼,笑嘻嘻地道:“参见吴王哥哥。” 朱高炽也随之拱手弯腰行礼。 他年岁更长,态度比朱高煦却是要认真得多。 朱允熥笑道:“这里外人多,咱们见面,还是得按朝廷的礼节来,私下里就无所谓了。” 又道:“今儿是什么风,把堂哥和堂弟你们两个吹到这里来了?” 朱高炽道:“听说吴王殿下带兵来抄凉国公府,我们兄弟怕你吃亏,就抓紧过来给殿下助威。怎么样?一切可还顺利,要咱们兄弟帮忙吗?” 朱允熥摇头道:“帮忙就不必了,一切都很顺利。你们来晚了,事情都已经结束。” 朱高煦瞪大了眼睛。 “这就结束了吗?吴王哥哥,那个傅叶,还有这些可恶的家丁,他们居然敢对吴王哥哥伱不敬,更是手持兵刃,意图反抗锦衣卫,反抗朝廷,咱们不该将他们都杀了吗?” 他刚才还在骂傅叶等人为何不奋起反抗,此际又劝他杀掉这些人。 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了! “二弟,休得多言。”朱高炽拉了拉他,道:“这些人虽然可恶,但他们对凉国公却是一片赤胆忠心啊。” “吴王殿下打凉国公,骂凉国公也就罢了,若杀了他这些亲信,岂不是真的要逼反凉国公吗?” “这可不是吴王殿下愿意看到的。” “说到底,凉国公也是吴王殿下的亲戚,是他的舅姥爷。” 朱高煦跳脚道:“什么凉国公,什么亲戚?连皇爷爷都容不得他了,那就该连他一起杀了。怎么能还留着他?” “舅姥爷难道比皇爷爷还亲吗?还护着他?” “皇爷爷不忍心杀他,那咱们就该自己动手,哪怕是后面皇爷爷怪罪下来,咱们也是一片孝心啊!” “若是将他拿下了,再交给皇爷爷去办,那就是让皇爷爷为难,就是不孝。” “我知道吴王哥哥最是孝顺了,肯定宁愿自己背罪,也不会让皇爷爷为难的。” 他语气转了转,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望着朱允熥笑道:“吴王哥哥,我说得对吗?” 朱棣这是故意放出自己的两个儿子来捣蛋吗? 这招虽然卑鄙,但不得不说,也确实让人恶心。 朱允熥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我今日来抓捕凉国公,也是因为四叔也就是你爹爹的劝谏。” “说起来这件事,本来该是由你爹爹出面办的。” “既然你们两個来了,那正好可以帮你们爹爹办事。” “你们都是孝顺孩子,应该很乐意帮自己爹爹吧?” “来,放手施为,明儿我入朝了,一定要告诉皇爷爷,你们都有多么孝顺。” 他不紧不慢,立即便将皮球给赐了回去。 朱高炽一听,连忙道:“二弟年幼无知,胡说八道,吴王殿下莫往心里去。” “我爹爹都是封在外面的藩王,我们两个更是来京师给大伯奔丧的,可不敢管什么朝廷大事。” “吴王殿下只管放手做,咱们就呆在旁边,静静看个热闹就好。” 朱高煦也缩着头不说话了。 他是人小鬼大,实际上心里明白得很。 此际火烧到自己身上,马上就不说话了。 朱允熥微微一笑,也懒得再理这两人,转而回头吩咐道:“将凉国公抓起来,带回去。” 随后目光在凉国公府一众家丁身上扫了扫,又道:“还有那个傅叶,也一并抓了。” 锦衣卫当即上前,将蓝玉和傅叶都绑了。 蓝玉全然没有任何反抗。 傅叶这一次,也出奇的配合。 朱允熥满意的点头,吩咐道:“将凉国公府围紧了,没有本王的命令,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也不许有其他任何人进府。” “怎么处置凉国公府的人,还得待本王审查清楚再说。” “在此之前,你们一定要将凉国公府所有人都看牢了。” “但也不得对凉国公的家人无礼,在朝廷没有正式定罪之前,他们便都还是清白之身,若是有什么不测,本王拿你们是问,都听明白了吗?” 众锦衣卫齐声道:“明白了!” 朱允熥不再停留,令人押上蓝玉和傅叶,转身就走。 朱高煦急了,拉着朱高炽小声道:“哥,咱们就眼睁睁看看他就这般将蓝玉带走吗?” “那还能怎么办呢?”朱高炽道:“你刚才也激过了,可他们双方都不上当啊!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又传来了一阵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跑了出去。 却见长街那头,黑压压大片大片的人马,正向凉国公府这边走来。 此时太阳已落,天色虽然还未黑,但眼看着宵禁的时间,马上将至。 正常而言,这个时间段,大家都该赶快回家了。 围在远处看热闹的人,大多是朝廷有品级的官员或者其家人,总有办法弄到夜间通行的许可,才敢迟迟在此逗留。 可现在骤然又新来这么多人,就显得极不正常了。 那些人服装各异,手中持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兵刃,都没有说话,只是踏着相对整齐的步伐,缓缓压了过来。 人数之多,少说也有几千之众。 领先一人,骑在马上,身披重甲,手持长刀,脸上怒容满面,虎视眈眈。 朱允熥双目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 朱高炽惊得张大了嘴巴,朱高煦则是兴奋无比。 “来了,来了,我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大戏还在后头呢!” 朱高炽连忙作出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多言。 火烧得更旺,不用他们兄弟再浇油了。 人群走得并不快。 但也许是威压感太过强大,以至让人忘了时间的缘故,似乎转瞬间,就已经压到了面前。 在马背上的人挥了挥手示意。 后方的人群顿时齐齐停住了脚步。 蒋瓛高声怒道:“吴王殿下办案,无关人等,速速退开,再有阻拦,便视同谋逆!” 马背上那人猛地瞪了他一眼,视线随即转到朱允熥身上,高声喝道:“定远侯王弼,率众前来平叛!” “敢问吴王殿下,无故带兵包围凉国公府,无旨擅自抓走凉国公,可是要造反吗?” 第四十二章 谁是反贼?千钧一发!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敢问吴王殿下,可是要造反?”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又显得诡异无比。 吴王乃是故太子的亲生儿子,当今陛下的皇孙。 他常年久居深宫,与朝中的文武官员并无太多交集。 一直到最近,在朝堂上语出惊人,又被陛下封为吴王,这才被外面的人所熟悉。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造反呢? 就算他真的造反,朝中又会有几个人支持呢? 不过,联想到不久之前,公开在朝堂上索要储君之位,索要大明江山,似乎又有那么几分合理。 毕竟,涉及大位之争。 越是皇子皇孙,越有可能行不轨之事。 王弼来势汹汹,一开口便一顶大帽压了上来,占据大义名分。 他的目光,在蓝玉和傅叶两人身上扫过,见他两人皆被五花大绑,脸上怒气更盛。 王弼多年追随蓝玉四处征战,与蓝玉交情极深,对他十分忠心。 听到朱允熥无圣旨却率锦衣卫包围了凉国公府,王弼当即联络了京中一干勋贵武将,率着各府的家丁亲卫,气势汹汹杀了过来。 金陵城的勋贵武将,谁家没有数百家丁呢? 而且这些家丁,大多都是退役老卒,沙场征战多年的人。 只要几十勋贵武将之家,便能聚集数千人。 唯一不足的是,除了武将自己之外,家丁们皆没甲胄。 武器也是各式各式,有长矛,有大刀,还有钢叉…… 大明朝廷禁止民间私藏甲胄,却不禁刀剑兵刃。 他们穿的衣服各异,看上去十分杂乱。 但这些人,又并非寻常百姓,气势十足。 王弼不能看着蓝玉被捕,一定要设法救回来。 朱允熥手中没有圣旨,他就有充分的理由行事。 哪怕这件事是陛下默许,也可以当不知道。 只要足够多的武将勋贵皆卷入其中,法不责众,纵是陛下也会投鼠忌器,最后便只能不了了之。 蓝玉也会因此而获救。 打定了主意,他才率众前来。 朱高煦立即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吴王哥哥,你不会真的想造反吧?” “你怎么对得起皇爷爷?” “也对,吴王哥哥一直想当储君,想早日登基称帝,此事已是天下皆知。” “吴王哥哥对大明江山有觊觎之心。” “可是,吴王哥哥,你不能造反啊!” “快快束手就缚,向皇爷爷请罪!” “皇爷爷向来疼爱你,必定不会重重惩罚你的。” 朱允熥深深望了他一眼。 怪不得朱高煦后来会造反。 就他这性子,显然从小就是一个熊孩子。 看到朱允熥的目光望过来,朱高煦顿时大喊道:“吴王哥哥,你该不会想杀我吧?” “我可是好心劝伱啊!” “你现在造反,抢夺大明江山,是肯定斗不过皇爷爷的!” “还不如早早投降,听凭皇爷爷处置,才能减轻罪责啊!” 他又向着王弼那边跑,一边还喊道:“我是燕王第二子,定远侯快救我!” 如此行径,连旁边朱高炽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无奈之下,也只好跟着朱高煦跑了出去。 王弼见状,哈哈大笑。 策马上前,来到两人身边道:“两位小王爷还请放心,有本侯在,定会护得两位小王爷安全。” 他抬头望向朱允熥,高声喝道:“吴王殿下,如今谋反之事,已然败露,本侯率京中勋贵武将子弟数千人前来平叛,你还不迷途知返,束手就擒吗?” 又转而对蒋瓛等锦衣卫喊话道:“尔等锦衣卫乃是陛下亲兵,怎么能随着吴王一起造反呢?” “可知国法昭昭?现在赶快放下武器,将吴王拿下,陛下或许还会对尔等网开一面。” 听到这一席话,一众锦衣卫顿时也是一阵骚动。 说吴王殿下造反,他们肯定不信。 但无旨意包围凉国公府,捉拿凉国公蓝玉,却是吴王亲口承认。 这件事情的性质该怎么认定? 锦衣卫跟着吴王行事,会不会犯了陛下的大忌呢? 许多人心中都是有疑惑的! 此际,经王弼这么一喊,就更加犹豫起来。 难道此举真会被定一個“造反”的罪名吗? 毕竟,吴王公开索要储君之位的事,他们也都听说过。 现在再擅自抓凉国公…… 会不会处罚,会怎么处罚,可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陛下允许,那自然安然无恙。 陛下若是不悦,责怪吴王不该如此行事,那…… 他们这些人,会不会跟着倒霉? 锦衣卫士卒们,此刻心里都难免有些七上八下了。 唯有领头的蒋瓛,心中反而十分淡定。 算算时间,前去宫中报信的人应该早就将信送到了。 若陛下有意阻止,那此刻传旨的人,也该来了。 可至今仍没有任何反应,那便是陛下有意不管,默许了吴王的自作主张。 再联想到陛下先前早就下过让他听吴王之令行事的旨意,蒋瓛自然老神在在。 见到身旁的锦衣卫骚动,他连忙喝道:“休得听王弼胡言乱语,分明是他聚众包围锦衣卫,欲行不逆之事,却偏还要倒打一靶。” “吴王殿下乃是皇孙,又岂能容得了他这般胡言乱语,随意污蔑。” “陛下早有旨意,让我等锦衣卫听吴王之令行事。” “有不听令行事者,便是抗旨不遵!” 听到指挥使大人的话,一众锦衣卫才稍稍稳定了心神。 既然指挥使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那日后真被陛下追责,也与他们无关了。 毕竟,他们只是听令行事。 王弼却是冷冷道:“燕王殿下的两个孩子,都看出了吴王殿下的狼子野心,蒋瓛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又岂会看不出来?” “如今还故意混淆视听,分明就是与其沆瀣一气,意图谋反,那就休怪本侯手下无情了。” 他的声音落下,身后的大队人马也跟着踏出步伐,再度向前走。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围观的一众人皆惊愕无比。 方孝孺欣喜万分。 原本见到蓝玉不反抗而束手就擒,他心中还恨恨不已,怪蓝玉太没有骨气。 没想到,王弼竟然带着京城中一众勋贵武将子弟来救蓝玉了。 这可比蓝玉自己直接反抗,闹得还大得多了。 经此一闹,不管结果如何,朱允熥还拿什么争储君之位吗? 方孝孺得意地笑着。 胡须一颤一颤,仿佛看到了朱允熥被废黜的画面。 此时,朱允熥从蒋瓛的身后走向前方。 他的表情十分平淡,完全看不到半分慌乱,便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王弼,你说本王没有旨意便拿凉国公就是造反。” “可你带着这么多人前来围攻本王和锦衣卫,又有皇爷爷旨意吗?” “若无旨意,恐怕尔等才是造反吧?” 王弼在马背上哈哈大笑,道:“我身为大明的定远侯,有平乱之责。” “事出紧急,来不及启奏陛下,先率众平乱,乃是份内的事。” “待叛乱平息之后,本侯自会入宫,亲自向陛下请罪,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殿下今日受妖人所惑,行不轨之事,本侯若是坐视不管,才不配做大明的忠臣!” “众将士听令,随我上前,救出凉国公,捉拿吴王!” 一声令下。 后方一众勋贵子弟武将及其亲卫家丁顿时打杀声四起。 他们高声呼喊着,向着朱允熥这边冲了过来。 蒋瓛见状,猛地拔刀。 “锦衣卫听令,定远侯王弼谋反,我等誓死护卫吴王殿下!” “刷!” “刷!” “刷!” …… 一连串的拔刀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天色已至微暗时分,晚霞亦只剩不多的几分,略带凉意的夜风骤起,双方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朱高煦兴奋大喊道:“杀!杀!杀!杀得越多越好!杀得血流成河!杀得人头滚滚!叛贼,都是叛贼,全部都杀了,一个不留!” 他拍手欢呼雀跃,仍留着几分稚嫩的脸庞上,笑容灿放,好不开心得意。 朱允熥的神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除了刚才稍稍斥责了王弼几句之外,他便什么都没有做。 哪怕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他还是淡定无比。 他似乎有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统统给我住手!” 突然。 一声怒喝,如雷霆般炸响。 第四十三章 蓝玉的选择!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洪亮的声音,在数千人熙熙攘攘的吵闹中,仍能清晰入耳。 众人的动作皆是一滞。 寻声望去,便见五花大绑的蓝玉,此际已站到了马车顶上。 王弼勒马站住,喃喃道:“大将军!” 眼中有泪花闪烁! “王弼,你想干嘛?想造反吗?”蓝玉厉声喝道。 王弼微微一怔,忙道:“大将军,末将前来救你啦!” 他如今早已是定远侯,此际也没有在蓝玉麾下听命。 但王弼仍习惯以下属自居,称蓝玉为“大将军”。 蓝玉冷冷道:“救我?你是想害我吧?” 此言一出,王弼顿时愣在了那里。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怔怔地望着蓝玉。 蓝玉的目光,缓缓从众多勋贵武将身上扫过。 “我蓝玉早已发誓,此生誓死效忠吴王殿下!” “今日吴王殿下来抓我,自然有他的理由。” “无论吴王殿下怎么处置我,我蓝玉都是心甘情愿,绝无半句怨言。” “你们现在都速速散去,不得阻挠锦衣卫,阻挠吴王殿下办案。” “若是还有谁不听,执意要拦的,那便不是我蓝玉的兄弟。” “从今往后,我蓝玉与他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都散了吧!” 这番话说完,下方原本还杀气腾腾的一众勋贵武将,凶狠气势顿时迅速散去,一个个脸上皆流露出悲伤之色。 方孝孺恨恨跺脚道:“这个蓝玉,怎能如此胆小怕事?孬种,孬种,真是孬种!” 眼看着双方就要拼死撕杀,血流成河的局面,被蓝玉一席话,弄得戛然而止,令他又气又恼。 “你们千万不要听大将军的话,大将军是被胁迫的!” 朱高煦此时与朱高炽躲在角落,正等着看好戏呢,没想到蓝玉会站出阻止,他立即高喊道:“没看见大将军还被五花大绑着吗?这种情况下说的话,怎么能算数呢?” “大家齐心协力,先将大将军救出来再说。” 一听到这话,以王弼为首的众多勋贵武将,顿时一個个如梦初醒,脸色再度一变。 对啊! 大将军还在朱允熥的手里,此时说的话,可未必是真心的! 还是要先将他救出。 “放你娘的狗屁!” 蓝玉直接破口大骂。 “昔日太子还在的时候,我曾经去向他告发过伱爹爹燕王的狼子野心。” “只恨当时的太子太过仁慈,盲目相信自家兄弟,不信我的劝谏。” “如今看来,你们父子果然是狼子野心,竟妄图搅乱天下,搅乱大明江山,好从中渔翁得利!” 他鼓足中气,高声喊道:“兄弟们,你们还不了解我蓝玉的为人吗?” “我蓝玉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若非自己心甘情原,谁能威胁得了我?” “我蓝玉又会岂会受他的威胁?” “你们别听这小子的挑拔离间,快快各自回家吧!” “免得铸成大错,悔之晚矣!” 前来救援蓝玉的武将勋贵们,顿时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 大家都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蓝玉这几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以蓝玉的脾气秉性,绝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 他主动站出说,便说明一定是他自愿的。 最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领头的王弼身上。 “大将军,这又是何苦呢?” 王弼缓缓闭上眼睛,流露出痛苦之色。 半晌,他翻身下马,一直走到蓝玉身前不远处。 哗啦! 哗啦! 身上甲胄阵阵作响。 王弼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拱手道:“大将军,保重啊!” “行啦,别这幅样子。”蓝玉满不在乎道:“吴王殿下虽然抓了我,可还没有审问定罪呢。” “是忠是奸,自有天知地知。” “大明律法森严,陛下和吴王皆会明察秋毫,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我蓝玉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人诽谤。” “你先回去吧,我没什么事,死不了!” 王弼深深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拱手再拜,旋即转身离去。 一众勋贵武将,也随之退走。 角落里,朱高炽拉了一下朱高煦道:“快走!” 朱高煦不快道:“他们都还没有打起来呢,咱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走啊!”朱高炽道:“打不起来了,别看了。再不走,被吴王抓到,就大事不妙了。” 他们刚才跳得太厉害,此时朱高炽便开始害怕起来。 但朱高煦仍无任何惧意,不以为然道:“怕什么?他是皇爷爷的孙子,咱们难道就不是吗?他又能把咱们怎么样呢?” “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迟早得害死你自己。”朱高炽恨铁不成钢。 “他有什么不敢的,就将咱们抓起来打一顿,那又如何?” 此时两人年岁尚小,兄弟感情还极好。 “你不走,我可是要先走了。”朱高炽再次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更何况这场戏,才刚刚开始呢,接下来,还有的是戏看。” 朱高煦一愣,道:“真的吗?可他们刚才都没有打起来,没有杀得血流成河,太让我失望了。接下来,还有什么戏看呢?” 朱高炽道:“将蓝玉抓起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怎么审理此案,又如何给蓝玉定罪,这些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王弼那帮子勋贵武将,只是暂时退了,可不是要放着蓝玉不救了。” 朱高煦眼前一亮,拍手道:“有道理!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兄弟两人旋即跟着一众勋贵子弟,很快便消失在长街尽头。 朱允熥深深地望了两人一眼。 这两个小兔崽子,看来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顿了。 也正好借他们两人,要挟朱棣。 朱棣既然敢放他们两人出来,就要有被反噬的觉悟。 他心中想着,脑海内已迅速有了一些想法。 待到人群全部撤走,朱允熥的嘴角边,终于流露出一抹微微笑意,望向从车顶上下来的蓝玉,目光闪烁。 事情能如此之快的平息,全靠蓝玉的劝说。 在这个关键时刻,还好蓝玉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朱允熥也松了口气。 今日的事,最大的风险,便是蓝玉做什么反应。 这一点,他自己也没有任何把握。 老朱在考验他,朱允熥又何尝不是在考验蓝玉呢? 凉国公府毕竟不是卜家。 王弼所率的一众勋贵武将也不是普通百姓。 若蓝玉真要寻死,恐怕他也只有大义灭亲这一条路走了。 哪怕为此自断羽翼! 在金陵城内,身边还有这么多锦衣卫护着,他丝毫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王弼若真要率众围攻,那便是自取灭亡。 只不过,那样的话,就打乱了他救蓝玉的计划。 好在有惊无险,这一切并没有发生,朱允熥也终于放下心来。 随即吩咐蒋瓛道:“我们也走吧。” 蒋瓛低声问道:“吴王殿下,是将他们两人,带回锦衣卫大牢,还是刑部呢?锦衣卫大牢已闲置多年,若要关人,那恐怕还得派人提前去做一下准备。” 朱允熥一怔,这才猛然响起,早在洪武二十年,也就是五年前,朱元璋便已下旨,令锦衣卫焚毁刑具,所有在押犯人全部移交刑部。 至于原来的审判,则转交三法司。 简单点的说,就是眼下的锦衣卫,虽然还有缉拿人犯的权力,但抓了人之后,却是要送往刑部的。 之后的审问、定罪,也由都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等三法司来进行。 锦衣卫只能做抓人的绳,杀人的刀。 这是朱元璋在察觉到锦衣卫权力过大,有一定的弊端之后,做出的改变。 有明一朝,锦衣卫的权力和职责,实际上经常变动。 仅朱元璋在位的洪武年间,就经历了多次调整。 权力时大时小,规模和人数也不断变化。 朱允熥微微皱眉。 无论是刑部,都察院还是大理寺,都由文官把持。 虽说这些人未必就是朱允炆的人,但至少眼下的自己,绝对不讨那些文官的喜欢。 若有机会,恐怕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来坑自己一把。 蓝玉交到他们手中,难保不出什么问题。 一念及此,朱允熥又望了蓝玉和傅叶两人一眼,道:“今夜的事,乃是本王为给皇爷爷尽忠尽孝而做出来的,就先将他们暂且押回本王府上。” “待明日上朝,奏请皇爷爷之后,再行审问定罪!” 第四十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远处,方孝孺仍在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听到这番对话,他的眸内,却是骤然一亮。 当下转身回头,直奔献王府而去。 夜幕一点点的降临,天穹渐渐黑去。 原来喧嚣的街道,迅速恢复了宁静。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于突然,又十分意外,待朱允熥率领一众锦衣卫,押着蓝玉和傅叶返回吴王府时,事件的余波仍在荡漾。 献王府。 夜色已黑,朱允炆的书房内,数十支蜡烛,将房间照得通亮。 方孝孺回来的时候,黄子澄也赶了回来。 朱允炆连忙迫不急待地向两人询问情况。 方孝孺喝了一口茶,接着便将自己在凉国公府门外见到的一幕,所有的经历,全部一五一十,向两人讲了一遍。 最后说道:“可恨那蓝玉,我原以为他素来脾气火爆,眼里揉不得沙子,没想到事到临头,却是一个胆小懦弱的孬种,明明有机会反抗,竟坐失良机,可恨,可恨!” 黄子澄皱眉道:“奇怪,以我对蓝玉的了解,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怎么会如此乖乖听命呢?” 朱允炆思索了片刻,道:“莫非他们两人私下里早就串通了,今日的事情,只是演戏给我们看?” “不会!”方孝孺和黄子澄皆摇头否定。 方孝孺道:“我在现场亲眼所见,今日的情势,确实非常危险,稍有不慎,于他们而言,就是无可挽回之局。” “若蓝玉与吴王真是早就商量好了,演戏给外人看,那后面断然不会发生王弼率勋贵武将阻拦的事。” 黄子澄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此事又委实有些诡异,蓝玉的反应,大大出乎我等的预料之外。” 很快,他展眉笑道:“不过也无妨。” “如今吴王将蓝玉抓了,又引起了这般大的动静,差点就与王弼为首的一干武将勋贵打了起来,造成流血冲突。” “事件虽然平息,朝廷却仍是非得追究吴王的责任不可。” “我已经联络了御史言官,还有几名给事中,只待明日上朝,便狠狠参他几本。” “既要参蓝玉的罪行,也要参吴王的胆大妄为。” “双管齐下,定教两人都不得翻身。” 方孝孺摸了摸胡须,道:“黄兄的法子甚好,蓝玉被抓,才是事情的开始,可不是就此结束。” “明日朝堂上,就全赖黄兄了。” “务必一举将他们两人全部打垮,扫平立献王为储君的障碍。” 朱允炆听到这里,心中激动不已,又道:“那咱们之前布置的手段,是不是也可以一并用上了?” “不急!”方孝孺摇了摇头,道:“陛下对自己的亲人,素来偏爱有加,纵有大罪,容不忍加以重罚。” “咱们一次将所有的手段全部用上,陛下也未必就一棍子将吴王打死了。” “还不如先留着,待往后今日上一奏折,明日呈一密告,一日比一日加重罪行,时日一长,陛下心中积攒的怒气也就越大。” “对吴王的惩处,也会跟着越来越重,让他永远再无翻身的机会。” 朱允炆一听,拜服道:“方先生不愧是饱读圣贤书之人,这想出来的法子,就是比旁人高明许多,却是学生我思虑不周了。” “不错,就依方先生的法子,必能置他于死地。” 朱允炆顿了顿,又假惺惺道:“只不过如此一来,难免让皇爷爷日日伤心难过,有损他老人家的身体,却是我这个做孙子的不孝了。” 方孝孺连忙教导道:“献王殿下仁孝,但当此时刻,却千万不能留手。” “铲除了吴王,扫清了殿下当储君的障碍,将来殿下继位登基,执掌大明江山,治理好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大明千秋万代,才是对陛下最大的忠诚和孝顺。” “若只顾想着眼下如何不让陛下伤心难过,便不将吴王彻底打倒,以致于让他有翻身再起的机会,夺了大明江山。” “那才是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天下百姓,才是真正的不孝。” “大明江山交到他手中,殿下便是朱家的罪人,亦是天下亿万黎民苍生的罪人!” 朱允炆肃然起敬,道:“老师教诲得极是,学生受教了!” 黄子澄道:“眼下最要紧,便是明日朝堂上,如何给蓝玉和吴王定罪,此事咱们得好好合议合议。” 朱允炆点头道:“是了,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那日在朝堂上,他公然索要储君之位,索要大明江山,最后都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今日的事,又是他主动挑起,他必定做了万全的准备。” “咱们绝不可大意轻敌。” 方孝孺笑道:“有个现成的法子,那就是咱们今夜便去将蓝玉抢到手中,再连夜审问,先给他定罪,做成铁案,顺便将吴王也牵扯进来。” “只说吴王与蓝玉合谋造反,吴王眼见事情败露,才去抓的蓝玉。” “有了蓝玉的认罪加指控,便是板上钉钉,谁也翻不了案。” 黄子澄愕然,道:“可蓝玉在吴王手中,有锦衣卫看护,我们又如何抢得过来呢?” “难道方兄能策反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不成?” 方孝孺笑着摇头,道:“那自然是不行的。” “不过,锦衣卫前几年,便被陛下夺了审讯人犯,关押人犯的职权,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眼下锦衣卫的大牢,早已空荡荡的。多年未用,刑具也都毁掉了,不曾重置。” “吴王可是将蓝玉还有那個傅叶,都押到自己府上去了。” “依我之见,他们今夜就会商量好,甚至重新媾和,也未可知。” “如今之计,唯有令三法司出面。” “若蓝玉无罪,那就不该被抓。” “若蓝玉犯了罪,依本朝律法,应该关押在刑部大牢,哪有关到他吴王府的道理?” 黄子澄眼前一亮,霍地一下站起身来。 “刚才听你讲得入神,却是遗漏了这一层。” “咱们可立即去联络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让他们出面交涉,令吴王将人犯转交刑部。” “只要人到了刑部,我们就可连夜审问。大刑之下,让蓝玉招什么,他就得招什么!” 朱允炆皱眉道:“恐怕他不会将蓝玉交出来吧?连王弼率几千勋贵武将子弟都没有能让他交人,三法司去交涉,难道他就会交人吗?” “那不一样!”黄子澄道:“王弼虽然打着平叛的名义,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吴王行事莽撞,却绝不是造反。” “时间过去这么久,陛下迟迟没有下圣旨阻止,就是默许。” “王弼名不正言不顺,真要动起手来,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落不得好。” “可三法司前去交涉,要求吴王将人移交,押解至刑部大牢,却是天经地义,依大明律而行事,他吴王有什么理由不交?” “刑部亦有兵马护卫,他吴王抓得了蓝玉,刑部就抢不得人吗?” “若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联手交涉,他还坚持不肯交人,那他抓蓝玉就是包藏祸心,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 “不过,兹事体大,我与刑部尚书杨靖、大理寺卿周志清、都察院左都御史袁泰等三人,虽都认识,交情却不深。” “恐怕还得献王殿下亲自出面,才好办事!” 朱允炆有些犹豫,道:“若学生出面,被皇爷爷知道了,恐怕会认为咱们兄弟不睦,故意相斗,这不太好吧?” 他一向十分注意在朱元璋心中的仁孝形象,哪怕心里对朱允熥恨得要死,表面上仍然是一幅兄友弟恭的样子。 “不!”黄子澄道:“若是别的事,殿下自然不便出面。” “但让三法司秉公断案,将人移交刑部大狱关押,这可不是兄弟相斗,而是哥哥爱护弟弟,免得蓝玉在吴王府上出了什么意外,他吴王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殿下对弟弟一片关爱之心,才如此行事。无论是外人还是陛下,又能说什么呢?” 这席话多少有点自欺欺人了。 老朱是何等精明之人,又岂会看不穿他这点小算盘。 不过,这也正是黄子澄与顶级谋士的区别。 他自以为自己很高明,心思慎密,智略过人,算无遗策。 实际上,忍而不发的时候,他还算勉强及格。 一旦谋划起大事,便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历史上的朱允炆,也正是听他的话,才被带进了沟里。 “还有一桩!”方孝孺补充道:“蓝玉已然被捕,但如何给他定罪,却还没有定论。” “吴王将他关到自己府中,恐怕就是想设法给蓝玉脱罪。” “但审案问罪正是三法司的职责所在,依律,蓝玉的案子,就该交三法司共同会审。” “若是三法司去要人,吴王又坚持不给,得罪了三法司,那么,日后他们审理蓝玉的案子……” 方孝孺摸了摸胡须,没有再继续说。 其中之意,已显而易见了。 “妙!”朱允炆拍掌:“那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出发。务必将蓝玉弄到手中,再连夜审问,办成铁案!” 第四十五章 请罪,英雄末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月上树稍。 今夜格外的圆。 朱棣早已不再垂钓,却仍在坐在湖中亭内。 看着月辉洒落湖面,鳞波荡漾,照映出一生清梦。 就在刚才,这水榭亭台上还十分热闹。 前来禀报消息的人进进出出,前一个刚走,后一个又至。 如今所有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亭子也随着夜色,一起恢复了宁静。 朱棣静坐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想不到,蓝玉竟如此忍让,倒是大大乎本王的意料之外。” “和尚,此事你怎么看呢?” 旁边,一直闭目养神的姚广孝缓缓睁开双眸,目光凝聚中湖中倒映的圆月,缓缓道:“吴王那日在朝堂上的一记耳光,打醒了蓝玉。” 朱棣神色微微一滞,旋即点头道:“是了。我原以为今日的事,蓝玉必定会暴怒,继而奋起反抗,令我那侄儿无法收场。想不到啊,他竟然全程配合,仅有的反抗,也表现得恰到好处。” 姚广孝道:“蓝玉此人,有勇有谋,远超常人。唯独行事不谨,自视过高,此为大忌。” “但瑕不掩瑜,再加上他与故太子的亲密关系,陛下素为视他为股肱之臣,作为将来辅助故太子最重要的人选。” “然而,以他的行事作风,除非故太子仍在,否则,后世无论何人继承大统,都难以驾驭。” “贫僧原以为,故太子薨后,陛下绝容不得他,迟早要除之而后快。” “如今看来,吴王倒是真驯服他了。” “恐怕陛下也会改弦更张。” 朱棣却是笑道:“本王看也未必吧,不过是因为父皇还在,才如此模样。” “若是父皇龙驭宾天,他随时可能变样!” “我那侄儿能让他服气,不敢反抗,终究不过是借父皇的势罢了。” 他与蓝玉素来不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姚广孝笑道:“这便是吴王到处嚷嚷无陛下旨意的缘故。” “至少表面上,都是仅凭吴王自己一个人,就压服了蓝玉。” “在陛下看来,这也够了!” 朱棣道:“且不管这些了。和尚,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他言语中有些担心之意。 在这件事中,朱棣做得太多,手伸得很长。 这里是金陵城,老朱的耳目很多,密探无孔不入。 他做的事情,很难瞒得过老朱。 当时只想着成功了,那便万事大吉。 纵然是老朱知晓,也无关紧要。 毕竟,老朱明显就是要考验朱允熥的能力,看他的本事高低。 无论是谁给朱允熥造成阻碍,都只会视为对朱允熥的考核。 朱允熥失败了,老朱自然也不会追究朱棣的责任。 故而,朱棣才如此胆大妄为,甚至敢直接派人去通知京中的勋贵武将。 但朱允熥成功过关,那事情就起了变化。 姚广孝的目光,从湖中圆月上移开,望向天际,道:“殿下今晚连夜写好请罪的折子,待明日上朝,老老实实向陛下请罪就是了。” 朱棣眉头一下子皱得老高,明显流露出不悦之色,道:“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姚广孝回头望向他,认真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朱棣站起身来,走了几步,道:“眼下蓝玉人虽然到了允熥手中,但本王可以让三法司出面去要人。” “毕竟,将蓝玉关押到吴王府邸,于法理不合。” “只要人要出来了,事情便可以再度回转。” 姚广孝却是轻轻摇头,道:“殿下乃是藩王,请朝中大臣办事,多有不便。” “为了避嫌,人家多半都会避而不见。” 朱棣冷冷道:“若是私事,自然忌讳。但维护朝廷律法威严,防止蓝玉在吴王府出了什么意外,致使我那侄儿蒙受不白之冤,这些都是堂堂正正的公理,本王亲自出面,又有何不可?” 姚广孝道:“殿下不用急。此事不劳殿下费神,吴王的对手,可不是只有我们。我们不去做,自然有别人会做。” 朱棣顿时眼前一亮,猛地一拍前额,道:“本王一时心急,倒是将这一点给忘了。” “那今日这场大戏,可就还没有唱完,今晚还得继续唱。” 秦王晋王,还有献王,哪一個又是省油的灯呢? 储君之位,谁不想争呢? 朱允熥公开站出来,早已是众矢之的。 姚广孝摇头道:“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朱棣不解道:“为何?” 姚广孝道:“吴王抓蓝玉这一关既然过了,接下来,陛下就该出手了,还有什么戏可看呢?” “父皇出手?”朱棣一惊,脸色骤变。 姚广孝笑道:“金陵城内,又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陛下呢?” “不论是咱们做的事,还是其他人做的,一举一动,陛下都看在眼中。” “陛下只是静静看着,不做任何动作,是因为陛下想考验吴王,也想考验诸位皇子皇孙。” “如今蓝玉已被抓,一切尘埃落定,陛下就该出手稳定局面了。” “不过,殿下不用担心,依贫僧之见,陛下只是会帮着稳定今晚的局面,不会帮着处理后面的事情。” “吴王能不能笑到最后,还是得看明日在朝堂上的交锋。” 朱棣陷入沉思,半晌道:“那你还让本王写请罪的奏折,明日朝堂上,咱们就不斗了?” “阿弥陀佛!”姚广孝念了一声佛号,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明日在朝堂上,必是大争之局。” “殿下前面已经多番出手,却还在陛下能允许的范围内。” “可若再继续斗下去,就真要给陛下留一个极其不好的印象了。” “不如请罪退出,坐山观虎斗。” “若真有机会,再伺机下场。” 朱棣思索半晌,惋然叹道:“罢了,罢了,就听和尚你的吧。本王这便去写请罪的奏折。” 他走出亭外,向着岸边走去,忽然又驻步回头,问道:“和尚,你说这大位,我还能争得到吗?” 朱棣的声音很轻。 如清风拂过湖南,吹皱湖中圆月,吹动星星点点涟漪,然后消失于无形中。 姚广孝第一次见朱棣之时,便直言要送他一顶白帽。 王上加白,就是一个“皇”字。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 可朱棣虽然警告他不要胡说,却并没有降罪于姚广孝,反而将他带到身边。 从此,两人结下十分深厚的友谊,经常密谈,商议诸多事情。 被封为燕王,镇守北平,朱棣心里一直不服气。 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自己就不能继承大明江山? 但若说要起兵造反,他还真不敢,更没有这个打算。 父皇在世时自然不用多说,就算是父皇龙驭宾天,太子继位,朱棣也没有任何想法。 朱标是他的大哥。 且不说朱标对他相当不错,兄弟两人感情深厚。 就是单纯以能力而论,朱标的能力,也绝不在他之下,甚至还要远远超过他。 造自己大哥的反,朱棣还不够格! 尽管他不甘心。 做梦的时候,朱棣无数次梦见自己成了皇帝,君临天下。 但那些都只能在梦里想想。 回到现实,他其实反而燃不起任何反心。 可如今朱标也死了,储君之位未定,那他朱棣就要好好争一争了。 然而,没想到刚一开始,就出师不利。 不禁令朱棣稍稍有些心灰意冷。 本来。 他的地位就十分尴尬。 毕竟是第四子。 无论怎么看,争得储君之位的概率都不大。 就算一切顺风顺水,也难于登天。 若不顺利,就更不用说了。 姚广孝朗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殿下若有天命在身,自然有登临大位的那一天。” “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朱棣长长叹息,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萧瑟的背影,在明亮而清冷的月光下犹显单薄。 他明明还很年轻,正当壮年,却仿若在这一瞬间老去。 真正的英雄,从来没有末路。 可若看不到希望,那便是末路! “阿弥陀佛!”姚广孝轻念佛号。 声音极轻,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 第四十六章 武将与文官的区别!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吴王府。 当朱允熥率领锦衣卫返回府中的时候,天色已黑。 今夜月色明亮,倒也无须点太多的火把。 “大家辛苦了,今日就到此散了。” 朱允熥向随行的锦衣卫吩咐道。 蒋瓛上前问道:“殿下,锦衣卫要不要留一点人马下来,帮着看守?” 朱允熥摇了摇头,道:“王府里有足够的护卫,就不劳锦衣卫的兄弟费心了。” 蒋瓛闻言,这才道:“卑职遵命。” 随后,便带着一众锦衣卫离去。 朱允熥将蓝玉和傅叶两人带入房内,待下人都退去,便给蓝玉松绑道:“舅姥爷,得罪了!” 蓝玉却是淡然一笑,而后跪下去拜道:“殿下今日救命之恩,蓝玉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必粉身碎骨以报。” 旁边,傅叶骤然睁大了眼睛。 他亲眼目睹了今日的纷争,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两人会突然变成这幅模样。 朱允熥将蓝玉扶了起来,道:“舅姥爷不责怪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你,骂你,让你难堪,允熥就放心了!!” 他打骂蓝玉的时候,一直很担心蓝玉做出激烈的反应。 但又不得不做。 蓝玉轻轻摇头,道:“我蓝玉又不是傻子,岂会如此不明事理?” “自从那日在朝堂上,被殿下打了一记耳光,痛骂了一顿,我早已知晓自己如今的处境。” “只是想着,恐怕与殿下私下见面会有所不便,才一直没有登门。” “今日殿下率锦衣卫前来,我便什么都明白了。” “殿下这是在救我,救我的全家!” 朱允熥笑道:“救舅姥爷便是救我自己,你我本就是一体,同进共退。” 蓝玉拱手道:“昔日殿下父亲还在的时候,我便一直听命于他。” “那时以为殿下年岁尚幼,恐怕还支撑不起大梁。” “如今看来,自殿下父亲去后,殿下竟是一夜间成长了起来。” “好啊!好啊!” “从今往后,我可就唯殿下马首是瞻了。”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傅叶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骤然开口道:“原来吴王殿下和大将军早就商量好了,一直在演戏?” “不是演戏!”朱允熥纠正道:“我们从来没有私下商量过。一切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明日在朝堂上,还有一场真正的硬仗。” “能不能顺利过关,犹未可知!” 傅叶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蓝玉解释道:“吴王殿下来抓我,是为了保护我。” “若今日抓我的不是吴王殿下,而是其他人,那才是我蓝玉末日到了。” “但能否被定为无罪,闯过这一关,却不是吴王殿下一人可以做主,还要看明日朝堂上的公论。” 听到这里,傅叶就算再傻,也明白了几分。 他们两人不过是心照不宣的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看了看蓝玉,又转向朱允熥,他脸色有些窘迫不安,道:“原来吴王殿下是一番好意,却是我傅叶有眼无珠,错怪了吴王殿下,还望吴王殿下恕罪。” 朱允熥瞥了他一眼,道:“本王知道你对大将军是一见忠心,不过,你心中根本没有本王,以下犯上。本王还是要罚伱。” “至于怎么罚,待明日上朝问罪之后再说吧。” “若是过不了明日这一关,那你就会身首异处,也不用本王来罚了。”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忠君,实际上有两种不同的理解。 对于文人而言,忠君忠的是皇帝,而不是自己的上司。 但对于武将和底层士兵而言,忠君更多的是一种江湖义气的扩展和延伸。 对兄弟要讲义气,而上司是他们兄弟中的老大,所以,他们才对上司忠心耿耿。 什么皇帝之类的,离他们太远。 他们也不关心这些。 什么君君臣臣,他们也不懂。 就算哪天带领他们的将领说:“大家跟着我一起造反,杀了皇帝”,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加入。 因为他们讲义气,简单而朴素的义气。 是兄弟就要生死与共! 闭着眼,跟着老大走就对了。 老大说往东,他们就往东。 老大说向西,他们就向西。 老大忠君,他们就忠君。 老大不忠君了,他们也跟着不忠了! 但读过书的人就不一样,因为读书人受过专业的“忠君”训练。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读书人有自己的认知标准,会按照这个标准来分辨对错是非。 读书人忠心的对象,并不是上司。 读书人也不会和大头兵以及粗鄙的武将一样,盲目讲义气。 若是哪个文官的上司说要造反,如果下属文官和他没有足够的利益绑定,不是迫不得已,那下属文官根本不会听上司的命令,更不会跟着他一起造反。 相反,多半还会第一個跳出来,先将上司给干掉。 这一方面是儒家思想的驯化。 另一方面,也是利益使然。 文官必须要依附于国家系统的运作来掌握权力,获取利益。 倘若国家的秩序不复存在,国家的威严丧失,那文官们就什么都不是,号令不了任何一个人。 百无一用是书生! 基于此,读书人也不得不维护国家体系,不得不忠君! 而武将在国家秩序崩溃之后,还能依靠自己手下的兄弟,割地为王! 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朝廷都喜欢以文制武的根本原因。 文官可能在体系内系统性的腐败,堕落,只顾维护文官集团的共同利益,严重侵害国家利益。 但他们无论怎么腐败,都必须依附于国家系统的运作而存在。 脱离系统,他们就失去了权力来源。 历史上的文官,“造反”的唯一途径,便是一步步掌握体系的权力,成为最大的权臣,逐渐取而代之。 说白了,他还是要依托体系而存在。 他不能去摧毁体系! 而武将则由于拥有属于自己的“私兵”,相当于自身就是一个独立的系统。 他随时可以脱离国家这个大系统,自建一个新的系统。 武将的权力,并不一定需要来自国家的权威,也可以来自拥护自己的兄弟! 有这帮兄弟在,哪怕国家不复存在了,武将也能继续拥有“权力”! 来自暴力的“权力”! 也正因为如此,武将个人无论多忠心,都永远是值得怀疑的。 这是由武将的先天属性决定的! 傅叶便是蓝玉的“私兵”,蓝玉让他干啥,他就会干啥。 让他去杀皇帝,他都不会犹豫。 这样的人,蓝玉手底下不只有一个,至少也有几百个。 他们广泛分布于大明各军中。 他们在军队里面,又还有自己的手下,自己的兄弟。 他们每个人,都能拉起一批属于自己的人马。 这些人加在一起,便构成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使得蓝玉在大明军中,拥有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老朱对蓝玉不放心,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朱允熥所想的,不是单纯的惩罚傅叶,又或者削弱蓝玉的权力。 而是如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这也不是针对蓝玉,而是要解决封建社会军队长期以来存在的顽疾。 不消除这一点,皇帝便永远不可能真正信任武将。 就算是他当了皇帝,也一样。 第四十七章 圣旨到!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人心是最善变的。 无论今天多么忠心的手下,明天都有可能会背叛。 唯有从制度上,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才能永除后患。 开国之君,尤其是从底层一步步爬起来的开国之君,在这一点上,永远处于两难的境地。 因为当初打天下,依靠的是兄弟义气。 是有一帮忠心耿耿的兄弟跟着他一起打拼,才能闯出一片天地。 而在建立国家之后,当初跟随他的兄弟,自然而然也会认为,江山是大家一起打下来的,那便要一起瓜分。 毕竟,兄弟素来都是如此。 有钱大家一起分,有肉大家一起吃,有酒大家一起喝。 可国家毕竟不一样。 国家需要走上正轨,不可能再像当初分金分银一样,瓜分国家,瓜分江山百姓。 国家需要一套完善的制度,每个人都只能在制度的允许内行事。 可这样做,在当初追随开国之君一起打天下的那帮兄弟眼中,无异于是“老大”背叛了他们。 不再照顾兄弟们的利益,不讲兄弟义气了! 这是根本上的利益冲突。 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无解的。 不可调和的矛盾! 好在如今大明已经立国二十几年,该有的制度,也基本建立起来了。 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以前跟着老朱打天下的兄弟,还有很多人活着。 “末将明白,末将愿接受任何惩罚。”傅叶诚恳道:“只要能保大将军安然无恙,末将甘愿赴死。” 朱允熥深深望了他一眼。 心想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愿意为蓝玉去死的人,所以蓝玉才有被杀的危险。 如若不然,老朱根本没必要,也不会想去动蓝玉。 但这种话,一时间和傅叶说不清,也没有必要说。 制度性问题,只能从制度上解决。 单纯针对个人,并无意义。 朱允熥转而对蓝玉道:“舅姥爷,明日到朝堂上,我会尽力保你一命。不过,恐怕你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蓝玉明白!”蓝玉道:“一切听凭殿下处置。” “你也不要对皇爷爷有怨言。”朱允熥看着他道:“你有今日,皆是咎由自取。” “我爹爹还在的时候,皇爷爷可以由着你,纵容伱。但我爹爹不在了,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皇爷爷今日没有派人来阻止我,便是对你还存着很深的情谊,不忍看你身首异处,你要理解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蓝玉淡然一笑,道:“陛下心中所念,蓝玉心中有亦有数。” “自那日被殿下骂醒之后,这些时日在府中,每日反思,亦早已想通了陛下的难处。” “江山社稷,重过万钧,陛下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朱允熥看着他,认真交待道:“有一件事,你要牢牢记住。” “明日到了大殿上,无论是皇爷爷也好,其他官员也罢,若他们向你问罪,你可以认罪,也可以不认。” “只是一条,你的安身立命之本,便是对我爹爹的忠心。” “虽然我爹爹现在不在了,但只要记住这一条,你便应该能顺利闯过这一关。” 蓝玉心中一凛,忙道:“我记住了。”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人来报。 “都察院左都御史袁泰,前来求见吴王殿下!” 朱允熥微微错愕。 他年岁还不大,以前久居深宫,直到最近才被封吴王,独立居住。 与朝廷官员并没有任何往来。 左都御史前来,必定是冲着蓝玉的事情来了。 “不见!” 朱允熥干脆利索的回道:“就说今日太晚了,本王已经歇息了,有什么事情,让左都御史明日再说。” “袁大人说有紧急事情,非见殿下不可,要不然,他今晚便不走了。”下人禀告道。 “不走就不走!”朱允熥冷笑了一声。 这种耍无赖的手段,他可不会买账。 此时,又有人来报。 “刑部尚书杨靖,大理寺卿周志清,前来求见!” 三法司一起登门? 阵势不小啊! 朱允熥正待开口回绝,又有人来报:“启禀殿下,刑部派来了大批人马,说殿下再不出去,他们就要闯府拿人。” 朱允熥霍地站起身来,转身就向外走去。 只见吴王府门前,一队队的士兵整齐而列。 火把将四周照得通亮。 看到朱允熥出来,站在前面的刑部尚书杨靖首先行礼:“下官杨靖,参见王爷。” “下官袁泰,下官周志清,拜见王爷。”左都御史袁泰和大理寺卿周志清也齐齐见礼。 朱允熥笑道:“三位大人同时光临本王府上,却不知有什么事呢?” “殿下!”杨靖微微弯腰,道:“今日傍晚时分,殿下率锦衣卫抓走了凉国公蓝玉,却将其押回了吴王府。” “依大明律,凉国公蓝玉如有作奸犯科,应交刑部关押。” “绝没有将人收押在王府的道理。” “若蓝玉有什么不测,只恐对吴王殿下不利。” “下官此来,便是想带走凉国公蓝玉,将其押往刑部大牢,还望吴王殿下恩准。” 朱允熥听他说完,并不直接回答,转而望向袁泰,周志清两人道:“你们两個前来,也是为了要人吗?” 袁泰道:“都察院有监督百官之职。” “下官忝为左都御史,不得不察。” “听闻吴王殿下捉拿了凉国公,特前来问询,凉国公蓝玉所犯何罪?为何殿下抓了人,却私关府邸,不送往刑部大牢呢?” 周志清道:“下官身为大理寺卿,亦想知道凉国公蓝玉所犯何罪?案宗案卷何在?可否供下官查阅?以及吴王殿下为何将人关在吴王府中呢?” 一起来问罪啊! 反应这么快,连一夜都等不及了吗? 三法司都是大明的司法机关,但职责又各有不同。 一般而言,案件由刑部负责审判,大理寺负责复核,而都察院则是全程监督办案。 如果有特别重要的大案要案,则会由三法司共同会审。 大理寺和都察院是纯粹的文职机关,要调兵也只能行文书,通知其他的衙门配合。 刑部因为还承担抓捕犯人的职责,故而有大量的捕役和士卒,自身便能派出兵马。 今夜事发突然,也只有刑部能迅速派出人来了。 朱允熥冷冷道:“凉国公所犯之罪,明日本王自会呈交给皇爷爷,就不劳三位费心了。” “今日这么晚了,刑部大牢也早就过了落锁的时间。” “凉国公暂且在本王府中关押一夜,待到明日,上报了皇爷爷,他老人家自有定夺。” 这个时代的晚上,监狱大牢是要落锁的。 原则上来说,大牢落锁之后,便不许再有人员进出。 除非有极其特殊的情况,否则,大牢晚上是不会打开的。 要收押新的犯人,也要等到第二天。 所以,将人临时关在外面一夜,也并不奇怪。 只不过,正常而言,犯人只会关衙门里面,而不是带回府邸。 而且,凉国公如此重要的人物,刑部大牢肯定会为他破例,在晚上打开牢门。 朱允熥这样说,只是故意搅浑水而已。 面对来势汹汹的三法司,他用出了一个“拖”字诀。 毕竟,对方占据着法理上的优势。 “殿下,下官以为不妥。”袁泰道:“凉国公位高权重,战功赫赫,在大明军中更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私关吴王府邸,于法理不合。” “殿下突然抓捕凉国公,又不公布其罪状,此事本就闹得满城风雨,殿下再这样处置,流言蜚语就会更多了。” “况且,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殿下也不好交待。” “还请殿下将人即刻移交刑部!” 杨靖也拱手道:“还请殿下将人即刻移交刑部!” 周志清接着道:“还请殿下将人即刻移交刑部!” 朱允熥面色微微一变,怒道:“若本王坚持不交人呢?” “那下官等职责所在,就只好得罪殿下了。” 袁泰挥了挥手,下令道:“来人,进吴王府,将凉国公蓝玉带出来。” 前来的士卒们顿时蜂拥而上。 朱允熥当即拦在前面,喝道:“大胆,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有谁敢?” 倒是有些没有想到,这些文官,比那些勋贵武将更难缠。 蓝玉无论如何也不能交到这些人的手中。 偏偏对方口口声声大明律法,他还找不到正当的理由来拒绝。 眼下也只能用亲王的身份,强行拦住了! 袁泰上前两步,恭身道:“都察院有监察之责,殿下不拿出蓝玉犯罪的证据,先行将其抓捕,已属违规,万没有再将其关押至自己府邸内的道理。” “还望殿下明察,不要让我等为难!” 见对方仍纠缠不休,朱允熥沉下脸道:“要是本王偏偏要让你们为难呢?” “本王可以直接抓了凉国公,就抓不得你们三法司?” “本王就站在这里,今日若有人敢闯进王府,就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他并不想与三法司为敌,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关口。 毕竟,三法司作为大明最高审判机关,对于如何给蓝玉定罪,有极高的话语权。 能不得罪,自然尽量不得罪。 不过,若是对方逼人太甚,那就怨不得他了。 此言一出,杨靖、袁泰、周志清三人皆是脸色一变。 就在这时。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从不远处骤然响起。 “圣旨到!” 第四十八章 朱元璋的赏赐!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喧闹的场面,立时安静了下去。 士兵们再不敢动了。 只见夜幕中,有一名公公手持圣旨,缓步走了过来。 杨靖、袁泰、周志清都是朝中重臣,自然认得这名公公,正是经常跟随在陛下左右的老人,作不得假,便都连忙跪了下去。 朱允熥也跟着见礼。 公公将手中圣旨展开,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允熥,你近日进献了滚筒式油印机,皇爷爷很是高兴,你为大明朝立了大功啊!” “那日你说要办报刊,咱许了。但那也是公事,不能算赏赐。” “咱当时搞忘了,今日才想起来。” “你诗词文章写得好,武功却有所不足。治理天下需要文德,平定祸乱却要依仗武功。” “今日咱赐你宝刀一柄,要你牢记,文治武功,皆不可废。” “执此刀在手,可号令百官,调度兵马,便宜行事。” “有不遵号令者,凡三品以下,许伱先斩后奏之权。” “三品及以上,亦可先行捉拿,再定其罪。钦此!” 听着传旨公公扯着公鸭嗓子在那里念这大白话写的圣旨,朱允熥的嘴角好几次忍不住抽动。 老朱的圣旨,还真是写得别具一格。 不过,这也可以看出,这道圣旨必定是老朱自己亲手所写。 没有假借任何大臣之手,也没有让别人去润色修改。 老朱在圣旨中,对抓捕蓝玉的事,连提都没有提一句,只是赏了他一柄宝刀。 这就让朱允熥多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老朱为何特意回避此事? 难道老朱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这绝无可能! 金陵城内,任何一点微小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老朱的耳目。 更别说发生如此之大的事了! 传旨公公念完后,见朱允熥没有作声,连忙小声道:“吴王殿下,快接旨啊!” 朱允熥这才回神来,忙道:“孙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传旨公公将一柄装着宝刀的锦盒递了过来。 朱允熥接到手中,打开盒子,拿出宝刀。 “刷”地一声,他轻轻拔出半截刀身。 但见寒光凛冽,反射出四周团团的火光,耀眼夺目。 “好刀!”朱允熥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以这个时代的冶炼水平和铸造工艺,要打造出这样的宝刀,绝对不容易。 想不到老朱竟然会突然赏赐宝刀,还授予自己如此之大的权力。 朱允熥将刀身插回鞘内,望向杨靖、袁泰、周志清三人,笑呵呵道才 “皇爷爷赐本王此刀,号令百官,调度兵马,便宜行事,那你们可听本王的号令?” “你们还要抢人吗?” 三人各自对视了一眼,一齐拱手行礼道:“下官不敢!” 皇帝在这个时候突然赏赐宝刀,还授予吴王便宜行事的权力,其中之意,显而易见。 就是不许他们干预吴王抓捕蓝玉的事。 “既然不敢,那还不快滚!”朱允熥冷冷地说道。 三人再不敢多言半句,带着兵卒,灰溜溜地离去。 来时气势嚣张,走时却是狼狈不堪。 朱允熥目光望向远处黑暗中,目光闪烁,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没有与袁泰、杨靖、周志清三人多纠缠,没有当场去惩罚三人,是因为心中另有打算。 朝堂争斗,讲究以柔制刚。 出手要狠准快,便像打蛇要打七寸一般,务求一击见效。 否则,便不要轻易出手。 今晚的事,自然不会就如此善罢干休。 他堂堂亲王,受人如此逼迫,若不讨回场子,日后也难以在朝中立足。 真当谁都可以骑到他头上来吗? 不过,此事又不能操之过急。 三人的背后,必然隐藏着其他人。 只有先调查清楚,才好出招。 不知不觉间,朱允熥对朝堂争斗,已经有了更深的理解。 忍让与莽撞,怀柔与心狠,很多时候并不矛盾,而是相辅相成。 待三法司与刑部的兵马都撤离了,他方对传旨公公道:“公公辛苦了。幸亏公公来得及时,要不然,本王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其实奴婢早就到了!” 传旨的公公拈了一个兰花指,道:“奴婢一直在后面,悄悄跟着殿下呢。” 早到了你不早点传旨,偏要到最后一刻才出现? 拿我玩刺激寻开心是吧?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传旨公公解释道:“咱家出宫传旨的时候,陛下特意交待了。” “若是殿下不能顺利捉拿到凉国公蓝玉,那这道旨意,就不用传。” “一定要等殿下将凉国公捉拿到了吴王府,再有朝臣前来闹事,方可传旨,赐宝刀。” 朱允熥双目微微眯起。 老朱特意交代的? 他心念转动,悄声吩咐身边的人,去府内取来一大叠宝钞。 没办法,他身上还真没有钱。 以朱允熥的身份地位,出门根本不用自己带钱。 也只有面对老朱派来的传旨太监,他才会亲自给宝钞。 “这……这……这奴婢可不敢收啊!”传旨太监见到朱允熥塞给自己厚厚一叠宝钞,连连推却。 他脸上露出极度为难之色,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扑通”一声,传旨太监跪了下去:“吴王殿下,您就饶了奴婢吧!”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倒让朱允熥吃了一惊。 猛然响起,老朱对于贪污受贿,素来是深恶痛绝的。 惩罚更是严厉万分。 这個时候的大明,还不是后世那个贪污成风,腐败无比的大明。 此时的大明,官员虽不敢说个个清廉,但也没有多少人敢公开收受贿赂,更别说是收一位皇孙的贿赂了! 若传到老朱耳中,可是要剥皮抽筋的。 “皇爷爷赏了本王宝刀,本王心里高兴,赏赐你一笔钱。” 朱允熥将传旨公公扶起来道:“这又不是受贿,你怕什么?” “我堂堂吴王,陛下的皇孙,岂有贿赂你的道理?” “今日的赏赐,本王自会向皇爷爷说明,绝不会降罪于你。” 传旨公公拿着宝钞,颤颤巍巍道:“这真的没事吗?” 朱允熥笑道:“没事!皇爷爷也没说过,你不能接受赏赐吧?” “你若是害怕,回宫之后,可将此事向皇爷爷禀明。” 传旨公公这才道:“那奴婢就多谢吴王殿下厚赐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宝钞收好,揣入怀中。 脸上慢慢由徨徨不安,转而露出几分喜色。 尽管是皇帝身旁的近侍,可老朱对下人素来是十分苛刻的。 传旨公公的收入也不高,又不敢贪污受贿,日子便过得很是艰辛。 今日意外得了一笔钱财,心中自不免有些高兴。 随后在朱允熥身边,附着耳朵,用极为轻微的声音,小声道:“陛下今日似乎不太高兴,很是发了一通脾气,吴王殿下明日进宫,还须小心为妙。” 老朱今天不高兴? 难道是因为自己抓蓝玉的事? 可是,不对啊! 如果真是这样,也不会派太监来传旨,赐他宝刀,授他大权。 可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什么呢? 朱允熥干脆问道:“公公可知是什么事呢?”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传旨公公道:“奴婢先行告退!” 送走传旨公公,朱允熥返回府内。 便见杨士奇早站在院子里等候。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一见到他,杨士奇首先道喜。 朱允熥以手抚摸着宝刀,心中也颇有几分得意,道:“幸得杨先生指点,才能得到皇爷爷的赏赐。此番先生功不可没啊!” 对于杨士奇,朱允熥确实非常满意。 他治理国家的本事暂且不论,反正朱允熥也不需要他有这方面的能力。 对如何治国理政,朱允熥有自己的想法。 他用杨士奇,主要是要借用他朝堂斗争的本事。 这才是眼下的朱允熥所最欠缺的。 此人毕竟是历史极为罕见的四十年内阁辅臣,五朝不倒翁! 对于朝堂争斗,说他是“先天圣体”,都不为过。 果然,杨士奇也没有让他失望。 不请旨意,直接抓捕蓝玉这种主意,也只有他才想得出来。 老朱虽早有暗示,朱允熥却根本没有想到。 此际见到杨士奇,便十分高兴的夸赞了两句。 不料,杨士奇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殿下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这柄宝刀虽好,可却有些烫手!” 第四十九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惟忠惟孝!(大章)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神色微微一滞,道:“杨先生不妨直说?” 杨士奇却是先说起了另一件事:“我还以为刚才殿下得了宝刀,有皇命在身,会当场将三法司全部拿下。” 朱允熥摇了摇头道:“我虽然莽,却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软一些。” “若真拿了他们三人,才是白白便宜了幕后指使他们的人。” “明日朝堂上的胜算,便会再低几分。” 杨士奇拍手道:“殿下如此年龄,却这般沉得住气,令人钦佩。” 话锋一转,又道:“三法司背后的人,不难找到。” “殿下明日写一封参三法司擅闯亲王府的折子,他们背后的人,就会自己跳出来。” 朱允熥轻轻点头。 三法司不是普通官员,在朝中位高权重,根基深厚。 若是背后之人将他们当枪使了之后,便立即翻脸不闻不问,不来保他们,那得罪的就不仅仅是三法司,而是朝堂上一大片的文官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们背后的人,不得不自己跳出来。 更何况,若对方真的翻脸,袁泰等人,恐怕也不会给他保密。 杨士奇又笑道:“不过,殿下别忘了,三法司乃是大明最高的审判机关。” “依律,凡大案要案,该交三法司会审。” “凉国公的案子,按惯例便是要交三法司审的。” “今夜得罪了他们三人,殿下难道就不担心,他们审理凉国公案的时候,从中作梗,故意使坏吗?” 朱允熥淡淡道:“若是他们三人今夜不来,我反而确实不好办。”“毕竟,交三法司会审,乃是大明律法所定,天经地义。” “不过,既然他们来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如此迫不急待了,我有理由怀疑,他们会构陷别人,不能公正审判。” “既然如此,那凉国公的案子,就不能由他们来审了。” 杨士奇愣了一下,旋即拍手大笑道:“妙啊!幕后指使之人,大约做梦也想不到,今夜指使三法司做的这番举动,反而帮了殿下一个大忙。” “要是他再忍耐一下,待到凉国公已交给三法司审理,再暗中插手干预,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才真真是帮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哈哈哈!” 朱允熥也笑了起来。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对方机关算尽,却反而没有想到这一层。 究其根本,还是太沉不住气。 蓝玉突然被捕,打乱他们的阵脚,令对方迫不急待就要出手,而不愿继续忍耐。 以杨士奇的心智谋略,肯定也能看到这一层。 他刚才的称赞,恐怕有一半是真心,另一半就是拍他的马屁。 不过,这也很容易理解。 身为下属,在适当的时候,奉承一下上司,本就是应有之义。 能拍如此圆滑顺畅,不露痕迹,足见对方的功力之深厚! 笑了片刻,杨士奇道:“殿下暂时赢得先机,但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还远没有到胜利庆功的时候。” “现在殿下最需要做的,便是写请罪的折子,以及请求陛下收回此刀。” 这句话很平淡,落在朱允熥的耳中,却宛如石破天惊,将他原本刚刚得到的喜悦,冲得一干二净。 “夜色已深,此地风凉,先进屋再说吧。” 杨士奇带着朱允熥回到房内,关上房门,两人相对坐好。 又给朱允熥及自己分别沏了一杯茶,方道:“陛下给殿下赐刀,是为了帮殿下解今夜的危局,亦是对殿下主动抓捕凉国公的肯定。” “但若只是这样,那就没有必要给殿下如此之大的权力。” “号令百官,调度兵马,便宜行事,这是许多封疆大吏在外出地方上任时,都不一定有的权力。” “只有特殊情况下,朝廷委派的钦差大臣,才有如此重权。” “而且,这种权力,只针对钦差大臣所要巡视地方。” “不在该地,则钦差大臣亦无此权。” “诸位藩王镇守一方,也从来没有赋予过如此之大的权力!” “可殿下眼下在金陵城内,并非出使地方的钦差大臣。” “授予殿下如此之重的权力,若殿下被立为储君,还说得过去。” “然蓝玉之事尚未有定论,殿下还有明日朝堂上这一关要闯,陛下恐怕也无意如此,在圣旨中也不曾提及半句,却赏赐宝刀,授予重权,又是何意呢?” 朱允熥眉头微皱。 杨士奇的分析,确实合理。 只是老朱对自己的亲孙子,也要玩这么多的玄虚吗? “陛下这是在考验你!” 杨士奇笑道:“若殿下甘心只做一太平王爷,安稳度日,逍遥快活过一生,陛下自不必如此。” “但殿下既然要站出来争夺储君之位,那便不一样了。” “江山社稷,重逾万钧,岂是儿戏?” “陛下自然要对殿下进行重重考验,才能放心将江山托付于殿下。” “这对殿下而言,亦是好事。” “至少说明殿下在陛下心中,已是十分认真考虑的储君人选!” 有必要进行这么多的考验吗? 还一关接一关的! 难道还非得历经九九八十难吗? 朱允熥暗暗腹谤。 历史上的朱允炆,不是很顺利就被立为储君了吗? 好像也没有费什么力啊! 怎么到了自己争储君之位,就变得这么难呢? 但转念一想,史书的记载,并不详细。 从朱标五月死亡,到九月朱允炆被立为储君,期间历时四个多月。 这四个多月的时间里面,老朱究竟是怎么考验朱允炆的,朱允炆又是怎么通过这些考验的,史书上没有任何记载。 唯一记载的一项,便是自朱标生病开始,朱允炆就十分小心的侍候,昼夜都不离一步。 亲力亲为,日以继夜。 朱标死后,朱允炆更是哀伤过度,以致茶饭不思,饿得日渐消瘦。 后来还是老朱亲自劝慰,才慢慢好转恢复。 朱允炆早已抢先一步,在老朱心中,留下了“至纯至孝”的深刻印象。 而他这具身体的原身,无疑是大大落后了。 不止如此。 在朱允炆被立为储君之后,便入宫随老朱一起读书,始终跟随在老朱身边接受教育。 实际上又是一种考验。 朱允炆都顺利通过了,才得以继承大位。 这样看起来,朱允炆至少有两個远超常人的能力。 一是表演天赋一流,十分会装。 二是忍耐心极好,能长期坚持。 想到这里,朱允熥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说到底,储君之争,看的并不是能力。 或许能力是一方面,但绝不是全部,甚至也不是最重要的。 最终要看的,还是老朱的态度。 仅仅通过展示能力,能提高自己在老朱心中的地位,但还远远不够。 老朱对储君的考核是多方面,而不仅仅只考核能力。 杨士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处理好蓝玉,处理好武将勋贵与殿下之间的牵扯,只是殿下争夺储君之位的第一步。” “就是这一步,也还没有完成,赢得明日朝堂上的争斗,才能取得这场争斗的胜利。” “杨靖、袁泰、周志清三人今日敢前来王府要人,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给他们撑腰。”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早就看透了,这是陛下对殿下的考验,而他们本身也是考验内的一环。” “只不过,他们最终还是猜错了陛下的心意,才碰到灰头土脸。” “陛下确实还想考验殿下,却不在这里。” “今日赐殿下宝刀,助殿下逼退了三法司。” “可授予殿下的权力过大,必然会在明日引起朝臣的激烈反弹。” “而这,就是陛下想要看到的。” “否则,陛下便不会如此做,只要将三法司喝退即可,没必要授予殿下大权。” “陛下授殿下大权,就是希望看到众臣群起而反对殿下。” “如何驾驭蓝玉,驾驭持功自傲的勋贵武将,又如何平息朝臣的不满。” “这两者皆顺利通过,才能做大明的储君,将来继承大位。” 朱允熥想起,朱标在世的时候,还真就是文臣武将全部都支持他。 朱标死了,昔日的支持者,便分裂成了两派。 武将勋贵支持朱允熥,文臣则支持朱允炆。 杨士奇接着道:“我知道殿下对那些文官很不满,他们对殿下也普遍抱有极深的敌意。” “但朝堂上的事,可不能仅凭个人喜好。” “尤其眼下,正是殿下争夺储君之位的关键时刻。” 朱允熥笑着点头:“我心中有数,不会掺杂太多的个人喜恶。” “只要能拉拢的人,我都会尽量想方设法的拉拢。” “政治嘛,就是将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杨士奇微微一愣。 反复咀嚼着朱允熥的话,只觉此言简明扼要,却直指本质,不由笑道:“殿下如此年龄,便有这般认识,倒是我多虑了。” 朱允熥没有应声,端起茶杯喝茶。 杨士奇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是至关紧要的,便是“孝”!” 朱允熥手中茶杯放下,道:“还请先生指点!” 他虽然知道朱允炆正是靠一个“孝”字,占尽先机。 但自己该如何扳回,却并没有什么头绪。 此时再效仿朱允炆,无疑太晚,有点东施效颦了,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无旨意而抓蓝玉,是莽!” “然此举是为陛下之忧,便是孝!” “这个孝字,殿下要一笔写到底。” “殿下站出争储君之位,是防止大明江山所托非人,是为孝!” “殿下抓捕蓝玉,是为了不让陛下左右为难,也是为孝!” “然此举毕竟没有旨意,也造成了满城风雨,此时上奏折请罪,方是孝。” “长者赐,不敢辞。辞之不恭,受之无愧!” “然陛下赏殿下宝刀,授殿下莫大的权力,却没有给予明确的职务,这是陛下对殿下的爱护,却于法理不合,难免引起朝堂争议。” “为防有损陛下圣誉,不忍陛下左右为难,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亦是子孙应尽之孝。” “如此方显殿下行事皆为公,坦坦荡荡,绝不谋一己私利。” “殿下惟忠惟孝!” 第五十章 宫外事,省油的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皇宫。 天色已黑,刘三吾早已离开。 老朱仍坐在凉亭里,昏暗的烛光照映下,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周围侍候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任何一点点轻微的动静。 就在两个时辰前,刘三吾建言皇帝陛下尽早立储。 此时宫外传来了吴王殿下率锦衣卫包围凉国公府,欲捉拿凉国公蓝玉。 刘三吾便立即参了吴王一本,直言吴王行事荒唐,肆意无忌,无人臣之礼,无子孙之孝,应下旨严惩。 同时又说,献王忠孝仁义,可以立为储君。 不料,他的话,竟惹来了陛下雷霆震怒。 刘三吾也被陛下当场赶出宫去。 虽然没有立刻下旨对他如何惩罚,估计也快了。 惹恼陛下的人,从来就没有啥好下场。 很快。 宫外的消息,一桩桩,一件件的传来。 老朱监察京城,一是靠锦衣卫,其二则是检校。 如果说锦衣卫是老朱手中的刀,那检校才是真正的耳目。 与锦衣卫不一样,检校十分神秘低调。 人员成分也非常复杂。 有朝中的官员,有寻常百姓,还有道士和尚…… 他们的影子无处不在。 酒肆、青楼、私宅……街头巷尾,皆遍布检校的密探。 金陵城内的各种奇闻趣事,官吏嫖妓玩牌、吟诗作画、请客送礼,乃至夫妻间争吵……检校都会收集,打探,并作为情报,汇报给皇帝陛下。 正是通过这些耳目,才让老朱对朝中官员的一举一动,对金陵城内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皆了如指掌。 哪怕此际已经是晚上,但因为今日城中发生了大事,所以消息仍不断从宫墙的暗格处,源源不断地从外面传进来。 “吴王委托开国公常升,抓了一個名叫杨士奇的人。” 纸张上还清楚写着杨士奇的出生年月,原籍故乡,家庭状况,以及具体的人生经历,乃至他来金陵城后的活动范围,交往的朋友等等。 若是朱允熥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就连他,也没有得到如此具体详细的信息。 “吴王与杨士奇在开国公府的地牢内密谈,因无外人在场,故具体谈话内容不详。” “但后来吴王亲自恭恭敬敬的将杨士奇接出了地牢,送回吴王府,并宣称已拜杨士奇为师。” “此后,吴王立即去锦衣卫衙门调兵,包围凉国公府,捉拿凉国公蓝玉。” 纸张上,一行行的小字,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写得明明白白。 “看来,允熥率锦衣卫去捉拿蓝玉,必定是这个杨士奇的主意了。” 老朱喃喃自语。 眸内异色一闪而过。 想不到一个连举人都没中过的书生,竟然能想出这般主意。 最重要的是,朱允熥居然就真的听了他的建议。 “只是不知道,允熥又是从哪里知道杨士奇这个人的呢?还特意让人去寻。” 任是检校密探无孔不入,却也无法探听到这方面的任何情报。 老朱将纸条丢入旁边的火盆中,很快,纸条便化为了灰烬。 随后,他又拿起了另一张纸条。 “燕王在得知吴王率锦衣卫包围凉国公府后,立即悄悄派人去通知了京中的勋贵武将,这才有了王弼率众围困吴王和锦衣卫的事。” “燕王的两位儿子,在现场极力挑拔,欲挑起矛盾。” 后面又详详细细地记载了朱允熥如何进凉国公府,傅叶如何率府内的家丁阻拦,蓝玉如何出现,朱允熥如何打骂蓝玉,蓝玉如何认服,朱高炽和朱高煦如何挑拔……乃至王弼率众拦截,欲救蓝玉……等等。 今日在凉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全部都有十分详细记载。 其中还包括许多朱允熥都不知道的内幕。 毕竟,哪怕是在现场的朱允熥,他能看到的,也只有自己这一个视角。 而密探们汇聚的情报,则是多个角度的。 “老四还真是不甘寂寞啊!” “此次的事,便是他抢先挑起。” “若不是他故意向允熥透露消息,允熥恐怕还不会如此行事。” “安心做一个太平王爷不好吗?这皇帝的位子,就有这么好?” 老朱很快将这份纸条,扔入炭火盆内,随即又拿起了第三张纸条。 “京城有关吴王应立为储君,登基称帝的消息源头,并非吴王身边的人,而是献王的老师黄子澄、方孝孺所指使。” “今日吴王抓捕凉国公,方孝孺一直在外围观看,但没有做任何举动。” “黄子澄去了东宫,面见吕氏。” “吕氏赠了他一件亲手缝织的衣服。” “吕氏与黄子澄密谈后,连夜入了皇宫。” 老朱看着纸条,脸上神色飘忽变化不定,似晴还雨。 许久。 他将这条纸条,也投入火盆中。 接着,又打开了第四张纸条。 这张纸条上的字,却很是简短。 “秦王在府内暗养杀手,其意不明。” 秦王便是朱元璋的第二子朱樉。 按理说,朱标身死,秦王才是第一顺位的储君人选。 不过,秦王暴虐残杀,老朱对他很是不满。 而且,在此之前,老朱为了拉拢北元名将王保保,分化瓦解北元残余势力,特意让秦王娶了王保保的妹妹王月悯,即后世有名的观音奴。 若立秦王为储君,继承大位,将来他死后,大明的继承人便是观音奴的儿子。 一个汉人王朝的帝王,怎么能有外族血脉呢? 这是老朱不愿看到的。 朝中的文武百官们,也必然会激烈反对。 仅此一条,就等于卡死了秦王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 来京给朱标奔丧这段时间,秦王一直很老实,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现在是忍不住了吗? 老朱眉头一皱,冷哼道:“老二这是想干什么?” 随即,纸条也被丢入火盆,再拿起一张纸条。 “晋王近日在京师,与周王往来甚多,经常私下密谈。” “晋王与颖国公傅友德,周王与宋国公冯胜,亦多有密会,所谈内容不详。” 老朱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目光也逐渐变得冰冷。 他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动,整个人都仿佛石化了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足足过了差不多一刻钟。 老朱长长叹了口气,道:“朕的这些儿子,还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啊!” 第五十一章 用意!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月影徘徊,烛光摇曳。 夜色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凉。 尽管亭子四周皆烧着炭火,但因为是在外面,温度还是不可避免地往下降。 老朱披着厚厚的毛衣,轻轻咳嗽了两声。 旁边的伺候太监连忙上前道:“陛下,夜深了,外面凉,还是回屋里歇息吧。” 老朱没有应声,而是缓缓转过头,深深望了他一眼。 太监顿时神色大变,连忙跪下去道:“是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老朱没有理他,站起身来,走到凉亭的边缘,抬头望向天上的圆月,道:“今晚的月,倒是圆得很啊!” 说话间,手中纸条无声飘下,落入旁边的火盆内。 “去传旨的人,也该回来了吧。” 仰着头看了一会儿月亮,老朱突然问道。 话音刚落,刚才去给朱允熥传旨的公公便走进了院子。 “陛下,奴婢回来了!” “嗯!”老朱应了一声,问道:“你传了旨意,给了咱的赏赐,允熥有何反应?” “回陛下的话,吴王殿下非常高兴!”传旨的公公道。 沉默半晌没有再说话,老朱问道:“没了吗?” 声音很轻,却又有若惊雷。 传旨公公怔了怔,紧接着连忙跪了下去,道:“启奏陛下,吴王殿下还特意赏赐了奴婢一叠宝钞!” 他恭恭敬敬的从怀里掏出朱允熥赏给他的宝钞,颤抖着的手,将其捧过头顶。 “既然是允熥赏你的,那你就收下吧。”老朱淡淡道。 “奴婢谢陛下隆恩。”传旨公公原以为刚到手的宝钞,又要交出去。 没想到,竟然不用,顿时喜出望外。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拿了允熥这么多的宝钞,就没有给他透露一点宫里面的消息吗?” 传旨公公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不住磕头道: “陛下明鉴,奴婢只说了陛下今日心情不太好,发了脾气,让吴王殿下明日入朝千万要小心。除此之外,再没有多言半句。” “谁说咱今日心情不好啊!”老朱原本平淡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几度。 “咱今日可是高兴得很!”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往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陛下饶命啊!” 传旨公公磕头如捣蒜一般,直磕得咚咚作响。 很快,他的额头,便遍布血迹。 “你知道允熥为什么给你赏赐吗?” 老朱瞥了他一眼,淡淡问道。 传旨公公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望向皇帝陛下,满脸震惊。 “奴婢……奴婢不知道!” “不,伱知道!”老朱道:“你自以为知道!却不知全然是错的!” 他踱着步子,缓缓走了几步,道:“三法司虽然有查不法及审案之职,然若无人去告,便不会主动介入。” “何况一头是堂堂亲王殿下,另一头又是权倾朝野的凉国公。” “三法司连躲都来不及呢,又怎么无缘无故跑去干涉呢?” “更别说,如此迫不急待,连一个晚上的时间,都等不了。” “甚至不惜大动干戈,调动兵卒,准备硬闯亲王府。” “那只能说明,去三法司告发的人,身份地位很不一般。” 老朱的语气不疾不缓,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下,转过身来,道:“仅凭袁泰、杨靖、周志清,纵然是带着刑部的兵马,也闯不进吴王府。” “必定还有人在后面跟着他们。” “这个人,本来就要站出来了,但是你刚好出现,传旨给允熥,也就成功阻止了那个人现身。” “咱说得对吗?” 砰! 传旨公公重重以头磕地,比刚才还要狠得多。 他哭泣道:“陛下饶命,奴婢万死!” “别急,先听咱说完。”老朱似乎仍兴致勃勃,道:“允熥对你的所作所为,早已洞若观火。” “你以为他给你赏赐,是巴结讨好你。” “因为你是咱身边的人。” “允熥是希望能从你身上探听到咱的情况,才给你赏钱。” “殊不知大错特错。” “允熥给你赏赐,是给你背后那位主子看的。” “也是为了通过你,给咱传递一個消息。” “告诉咱,咱身边有人被收买了。” “你却自以为是,以为他是讨好你。收了钱之后,还向他讲述宫内的事情,可笑至极。” 传旨公公磕头的动作,突然停了下去,唯剩满脸惊恐。 老朱负手而立,又一次望向天穹明月。 四周也都安静了下来。 唯有偶尔吹过的夜风,在途径亭子外面的树枝时,发出轻轻颤动的声音。 “让你办事的人,是献王吗?” 过了许久,老朱终于开口问道。 语气平淡,亦如轻轻吹过的夜风。 “是!”传旨公公哭泣着应声,语气中的惊恐深深凝聚。 他小声续续说道:“献王殿下对奴婢极好,从来不在奴婢面前摆任何架子。” “就连奴婢在京里的家人,也都多亏了献王殿下照顾。” “献王殿下从来没有求过奴婢办任何事。” “但奴婢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总想着要报答献王殿下。” “所以今日,奴婢才特意抢在献王殿下现身之前传旨。” “这些话,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鉴。” 老朱缓缓转头,望向他,笑道:“没求你办任何事吗?今儿傍晚,他进宫来求见咱的时候,不就向你打听了宫内是否给吴王传过旨意,令吴王去捉拿蓝玉的事吗?” 传旨公公脸色大变,哭道:“陛下!” “奴婢万死,只求陛下看在奴婢侍候这么多年的份上,赏奴婢一个痛快。” 听到连献王向他打听消息的事情,都已经被皇帝知道,他已经不敢再求饶了。 能不被凌迟处死,千刀万剐,便已是万幸。 “行了!”老朱的语气冷漠无比。 “咱不杀你!” “既然献王对你这么好,你对他又如此感激。” “那从今天起,你便去献王府上当差吧。” 传旨公公猛地抬头,怔在了那里。 倒是万万没有想到,陛下会饶过自己。 毕竟,以陛下素来的行事风格,犯了这种错,当场打死,都算是轻的。 “奴婢谢陛下!” 死里逃生,他有些喜不自禁。 老朱挥了挥手,他连忙连滚带爬,逃命似的离开。 “允炆的母亲,太子妃,今夜进宫,是去了胡妃那里吗?” 待那名传旨公公消失不见了,老朱淡淡问道。 “是!”旁边伺候的太监小声回道。 “去告诉胡妃一声,太子妃难得进宫一趟,要好生留着她,让她在宫内多住几日。” 第五十二章 夜谈!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吴王府。 烛光摇曳,杨士奇的声音却沉稳而坚定。 朱允熥叹道:“杨先生高见,那我今夜便来写请罪的折子。” 杨士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道:“殿下今夜不止要写请罪的折子,还要写另一篇文章。” 朱允熥望向他。 杨士奇笑道:“我刚才去看过了殿下要办的报刊,还有殿下发明的滚筒式油印机。” “殿下大才,所制作的油印机,委实巧夺天工。” “此举影响深远,凡我大明读书人,皆受益无穷。” “杨某先代天下读书人,谢过殿下了!” 他拱手深深一拜。 朱允熥没有惺惺作态,很是坦然的接受。 杨士奇道:“报刊的印刷和发行,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今夜连夜写好文章印刷,明天早上上朝之前,务必将印刷好的报刊,送到宫内和京城各王公侯爵,以及在京所有文武百官府上。” 这么快就全部准备好了吗? 朱允熥有些意外。 杨士奇可是今天下午,才刚刚到他的府上。 虽说前期的准备工作,朱允熥早就全部做好。 滚筒式油印机已经制造出了足够的数量,印刷工人也都招聘好了。 连报刊该怎么排版,他也都早已定好。 毕竟,这些都是后世现成的经验。 唯独文章该怎么写,该写些什么内容,他还举棋不定。 “杨先生也不用急于一时,报刊发行,不急在这一天两天。”朱允熥道。 “不!”杨士奇摇了摇头,道:“此事很急,刻不容缓。” “报刊若是能在今晚顺利印刷好,明日上朝前送出去,那明日殿下在朝堂上的斗争,便会多一分胜算。” 还牵涉到明日朝堂之争? 朱允熥顿时来了兴趣。 杨士奇道:“殿下当初请求开办报刊的时候,曾明言是办此报刊,是为了宣传陛下的丰功伟绩,不使后世因史书记载不全,而致陛下的圣名遭人玷污。” “因此,报刊的首版,当然是记载陛下年轻时的往事,以彰陛下功绩。” “陛下如今年岁大了,难免追忆少年时光。写这些东西,也能博得陛下的好感。” 朱允熥点头道:“这一点和我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这应该作为一个连载的专题,从咱老朱家的祖上开始说起。” “也不用避讳老朱家祖上皆是穷人,皆是泥腿子出身这一事实。” “每日一版,连载不断。” 这种详细的皇帝传记,不但能讨老朱的欢心,民间百姓也十分喜欢看。 八卦之心,人人皆有。 对于皇室秘闻,开国帝王未发达之前的经历,老百姓们不要太好奇了。 以往朝廷总是遮遮掩掩,老百姓们知道得不多。 但这也阻止不了他们的熊熊八卦之火。 哪怕私下传播有掉脑袋的风险,百姓也乐此不疲。 各种关于皇帝的离奇传说,在民间从来就不曾断绝。 当然,也因为没有可靠的消息渠道来源,许多传说的内容,只能用“离谱”两个字来形容。 现在有了报刊连载,广泛传播,必然会掀起新的议论热潮。 而这对老朱而言,又是在恰到好处的拍他的马屁。 老朱心中最渴望获得的,便是在百姓中的声誉,是千秋万代的身后名。 杨士奇道:“报刊的第二版,则用来刊登《御制大诰》” 大诰是老朱费尽心血编制而成。 老朱在上面投入了非常多的精力,更是下旨,《大诰》每家每户都要有一本。 家里有《大诰》的,只要不是犯了该杀头的罪,都可以减一等处罚。 反之,家里没有《大诰》的,则要加重一等处罚。 不过,因为《大诰》的规定太过于严格,条文也太繁锁,很多规定在实际操作中,执行起来非常困难。 故而到洪武三十年的时候,老朱重新编定大明律,并规定以后断案定罪都以大明律为准。 大诰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 朱允熥听了,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以为应该刊登大明律,而不是大诰。” 《大明律》和《大诰》都是律法,只是大诰要严苛许多。 望着杨士奇投过来的目光,朱允熥解释道:“治乱世用重典,皇爷爷是汲取了元朝放而不管的教训,才编制严苛无比的大诰。” “但如今大明已立国二十几年,天下安定,四海归心。” “大诰所定的条款,太过严格,执行困难,皇爷爷其实早就有心想改。” “只是大臣们都不敢在此事上谏言,皇爷爷也不太好收回原来的成命。” “而爹爹去后,若要惩办朝中勋贵武将,大诰便还有极大的作用。” “如今我既然将我舅姥爷等人保下来了,大诰就再无必要了。” “此时再刊登大诰,只会引人误解。” “以为我日后若执掌朝政,也要推行严刑酷法,血洗朝堂。如此会令别人害怕而更加强烈的反对我。” “对我争夺储君之位,极为不利。” “何况皇爷爷也希望未来大明的继位者,是一位仁君。” 对于老朱的这一心思,朱允熥倒是摸得很透。 毕竟,历史上老朱能选朱允炆作为储君,继承大明江山,就是最好的明证。 自古能在马上打天下,却不能在马上治天下。 奏王晋王燕王,都是统兵大将。 若是传位给他们,难免不继续征战。 朱允炆显然就不会了。 不过,老朱还是看错了,虽然朱允炆确实不似朱棣那样,对继续北征北元,开疆拓土念念不忘,却因为削藩而引发了“靖难之役”。 四年的内战,耗尽大明精锐,也给了草原部落重新崛起的机会。 朱棣当皇帝之后,虽然率军五征漠北,却始终没有能消灭北元残余势力。 有明一朝,北方边境的安宁稳定,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这其中固然有封建时代草原部落难以征服的种种顽疾,但靖难之役对大明国力的严重消耗,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 在此时老朱的心中,大明在他之后,也要和汉朝一样,再经历一次文景之治,休养生息。 “好,那就听殿下的,第二版刊登《大明律》。” 杨士奇倒没有再反对。 事实上,他想刊登《大诰》,也是基于从讨好老朱的角度出发。 在杨士奇心中,同样认为《大明律》相对《大诰》更合理。 法外加刑,对国家的治理,并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朱允熥认为大明律实际上更符合老朱的心意,他便没有理由去反对。 “第三版,我想刊登一些对朝政的看法,以及如何治理国家的建议。” 朱允熥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老朱制定的许多制度很不错,但仍然不够完美。 有些更是弊端极大。 身为穿越者,他当然知道不少改进的方法。 这也能向老朱证明自己治理国家的能力。 不料,此言一出,杨士奇却是立即反对:“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眼下的情况,殿下此刻千万不要草率对朝政发表任何看法,更不要去谈该如何治理国家!” 第五十三章 国策,定计!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我之前去了殿下的书房,本想翻阅一些朝廷内的资料。” “毕竟我此前未在朝内做官,许多情况都不了解。” “在殿下的书桌上,我看到了殿下写的条陈。” 杨士奇很诚恳的交待。 朱允熥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而尴尬。 他之前一直想着大明的种种制度弊端,以及改进的措施与方法。 为防止老朱哪天问起来的时候,有所遗漏,便稍稍记录了一下。 没想到,竟然被杨士奇看到了。 说起来,这也是他自己行事不密。 没有谨慎保存好。 也幸亏是杨士奇发现,若是换了一个人,说不定就能惹出不小的风波。 朱允熥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以后绝不可如此粗心大意。 “殿下虽然年少,却有着非凡的眼光和见识,对许多问题皆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关键所在。” “殿下所建议的解决方案,更是天空行空,令人意想不到,又恰到好处,有若神来之笔。” “若非亲眼所见,我实在难以想象,世间竟有殿下这般“神人”。” “如此大才,纵圣人再世,亦恐不及!” 这一记马屁,拍得朱允熥都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些并不是他自己的见识,而是未来几百年人类智慧的结晶。 “但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又是另一回事。” “任何一项政策的采纳与施行,并非仅仅考量其合理性与可行性。” “一项大家都知道好的政策,朝廷并不一定会采纳并推行。” “一项大家普遍都认为不好的政策,却可能偏偏要推行。” “政策的推行,更多的是朝堂争斗的结果,是各方利益的平衡。” “至于政策本身的好与坏,往往是最无关轻重的事!” 杨士奇的声音很轻,落入朱允熥的耳中,却有若寒风刺骨,骤然令人清醒。 是啊! 就算是前世那个现代文明的社会,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政策并不能简单的用好与坏来衡量。 路线之争,国策之争,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呢? 最后选择实行哪项政策, 在任何一个国家,皆是如此。 而任何一项既定的政策,不管它有多么糟糕,它一旦推行,便必定有一大批从这项政策中获利的既得利益群体。 利益之争从来就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朝堂上的大佬都是何等聪明的人,又岂有不清楚不知道的道理? 可却没有人去改。 为什么呢? 因为谁都不愿意去得罪人。 谁都知道改革的难度! “殿下还不是储君,在这個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要奢言改革朝政弊端。” 杨士奇表情严肃:“若殿下成为了储君,倒是可以试着改一些。” “但也只可以小改,不可大改。” “陛下是一个很固执的人,陛下认定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 “更别说,任何改变,都将触及无数人的利益。” “等!殿下一定等,等有朝一日,殿下登临大位。到那时候,才是大刀阔斧改革之时。” 朱允熥微微皱眉。 他当然知道,杨士奇说的都是实情,也是最佳策略。 当初便宜父亲朱标在世的时候,老朱对他的宠爱和信任,放眼整个华夏历史,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太子素来最容易遭皇帝的猜忌,但这在朱标身上,却根本不成立。 老朱对朱标是绝对的,无条件的信任。 朱标活着的时候,就是名副其实的常务副皇帝。 老朱甚至特意交待,朝中所有的奏折,都必须先给朱标过目,然后再转呈自己。 手把手教朱标怎么处理朝政,怎么当皇帝。 期待着儿子早日接自己的班。 但即使是这样,很多事情,老朱一旦决定,任由朱标再怎么反对,也是无用。 父子为此吵架,几乎都成家常便饭了。 由此可见老朱的固执,他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 历史上有为的君主,都是在当太子的时候忍而不发,待自己登基称帝之后,再进行有效的改革和治理。 但算起来,现在才洪武二十五年,老朱还会活六年。 忍六年,对他这个穿越者而言,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此之前,殿下也并非不可以做些什么。” 看出朱允熥的忧虑,杨士奇道:“陛下需要看到的是实际成果,而不是理论。” “许多事,殿下可以做,但要少说或不说。” “待陛下看到了成果,自然会支持殿下去做。” 朱允熥微微点头,道:“你所言不错。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我应该多做一些实事。” 他转而问道:“那你认为这报刊第三版,应该写什么呢?” “明日的第三版,才是报刊中最重要的一版。”杨士奇道:“这一版,恐怕还需要殿下亲自动笔来写。” 朱允熥怔了一下。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 自己的水平,在报刊上写重要的文章,还有些不够! 这可不是抄诗抄词,能随便蒙混过关的。 写得太差,他就要成为整个大明的笑话了。 “陛下一生最疼爱的人,除了马皇后,便数殿下的父亲,昔日的太子。” “殿下要赢得陛下的欢心,须要从这里着手。” “殿下是故太子的儿子,父亲离去,难免思念。” “这第三版的文章,便写殿下回忆父亲昔日种种往事,悼念父亲大人。” “殿下自幼丧母,对父亲大人的感情更不一般。” “要写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让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若能激起陛下的感念,则明日朝堂上的争斗,殿下便可未战先胜!” “这也是为什么报刊非得今晚连夜印刷发行的主要原因。” 好家伙! 朱允熥直呼好家伙! 弄了半天,原来是要打感情牌! 不过,不得不说,老朱是真吃这一套啊! 朱允炆不就是靠着所谓的“孝”,获得了老朱的欢心吗? 而他若能写好这篇文章,便有可能一举改变自己在老朱心中的印象。 文字是思想的载体。 真正的悲伤难过,并不一定要像朱允炆那么明显的表现在外。 重要的是让老朱相信,他心中对“父亲”的感情有多深厚,他有多思念父亲,从而让老朱认为,他是一个“孝子”! 一个比朱允炆更“孝”的“孝子”! 这一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朱允熥苦笑道:“这个主意虽然好,但我写诗词纯属妙手偶得,文才实则不高,恐怕写不好,反而弄巧成拙。” 杨士奇脸露异色,有点不太相信,这个随手便能写出名诗名句的人,竟然写不好文章。 但他终究没有开口质问。 沉吟许久,杨士奇道:“那也无妨,便由我来代笔。待写好了,殿下再看看有无要修改之处,然后誊抄,印刷发行。” “只是此事务必保密,殿下知我知,天知地知,无论何时,都绝不可告诉第三人。” 朱允熥道:“杨先生请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绝不向任何人透露!” 开玩笑呢? 他又不傻,这种事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好!事不宜迟,我这便动笔!” …… 第五十四章 成功在此一举!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杨士奇铺开纸张,拿起笔来,正待落笔行文,忽然想起什么。 “差点忘了,殿下现在应派人去一趟应天府衙门,令应天府在今晚加强金陵城内宵禁,以防有不法之徒作科犯法。” 朱允熥一听,立即明白过来。 “你是说那些人,今天晚上会四处活动,到处串联?” 杨士奇点了点头,道:“殿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抓了凉国公,此举无疑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今天晚上,金陵城内,恐怕不知有多少人彻夜难眠了。” “虽说应天府的差役也未必能管得住他们,但多少可以造成一些麻烦。” “不能让他们太轻易的随便串通。” 朱允熥道:“好,我这便派人去应天府。” …… …… …… 三更。 杨士奇的文章写好。 朱允熥细细看了一遍,却是皱眉摇了摇头。 他的文章不能说不好,但用词造句,有些过于文绉绉了。 这个时代的文人写文,大抵都是如此。 但朱允熥不一样。 后世经历过白话文运动,作文形式已经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老朱素来喜欢大白话。 朱允熥想了想,干脆将杨士奇的文章,进行了一通修改。 有底稿,他改起来倒并不困难。 改完之后,整个写作风格便已大变。 恐怕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不会再有第二個人写成这种风格。 如此一来,反而可以彻底消除有人“代笔”的嫌疑。 朱允熥将写好的文章再给杨士奇过目。 杨士奇看了看,笑道:“殿下的写法倒是有趣得很,情真意切,读之令人潸然泪下,行文别具风格,只是未免太白了一些。” 朱允熥笑问道:“除了白,没有其他什么毛病吧?” 杨士奇道:“其他的都不错,就是过于直白,有点像乡野山民随意说话的样子,只胜在情真!” “那就用它了!”朱允熥提起笔来,在上面写下文章的标题——我的父亲! “好了,去印刷发行吧。” 朱允熥将杨士奇开始写的底稿,丢入火盆中,看着它化为灰烬,再不留半分痕迹。 杨士奇犹豫了一下,道:“果真要印刷这一份吗?不用再稍稍润色一下?” 朱允熥问道:“你不是说,除了太白之外,这篇文章,并无问题吗?” 杨士奇笑道:“写得太白,恐怕会让人笑话殿下文理不通。”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就喜欢咬文嚼字。 朱允熥道:“皇爷爷写圣旨,也经常用大白话,我正好学学他老人家,他们愿意笑,就让他们去笑吧。” 杨士奇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其实也有许多读书人在心中暗笑当今陛下是泥腿子出身,没啥文化,只是没人敢公开说而已。 大家心照不宣。 “寻常的圣旨,只下给某一个人,陛下才会用大白话。” 杨士奇继续劝说道:“正式诏告天下的圣旨,陛下还是会令近臣捉刀代笔,好生润色,再正式颁布。” “咱们这一期的报刊,少说也要印刷几千份,殿下这文章刊登上去,恐怕就传之天下了。” 朱允熥想了想,道:“那也无妨。” “我发明滚筒式油印机,本就是为了推广知识,传播文化。” “要让更多的人接受教育,更多的人读书识字。” “阅读知识,获得知识的门槛就必须要大大降低。” “大家都觉得大白话粗鄙不堪,不能载之于书籍,见之于文字。” “我却让为这是必经之路。” 一直到后世,仍有不少人认为,文言文更优美,更精准,有许许多多的优点。 但白话文至少有一个优点,是文言文不具备的。 那就是学习的难易程度,尤其是入门时的门槛。 白话文很容易入门,而文言文想要入门,需要经过长期的系统化训练。 越简单的东西,越容易推广。 朱允熥并不反对文言文。 事实上,在前世,作为历史业余爱好者的他,有时候还很喜欢阅读一些文言文的原稿。 相比于口语化的白话文,文言文的特色是语言文字的含义变动很小。 比如说,后世的人,恐怕已经听不懂两千年前的古白话了。 但仍然能看得懂两千年前的人,写的文言文。 然而,他很清楚,知识文化要普及,就要简单。 要让只上过几天私塾,仅仅知道写自己名字的底层百姓,也能读得懂。 “大家都不愿意写,那就从我开始吧。”朱允熥道。 杨士奇肃然起敬。 “殿下有此志向,杨某钦佩。” “倒是杨某有些入魔了。” “既是要推广,那不仅是殿下这篇,第一版刊登的陛下传记,也可以写得更通俗易懂一些。” 他说改就改。 很快,一篇新作,就在他的笔下写了出来。 认真修改无误后,当即便去印刷了。 此时已经是四更时分。 吴王府内临时设置的印刷室内,工人们开始了快速而紧张的印刷。 朱允熥亲自监督。 看到工人将印好的报刊装好。 对于这份报刊,他给其取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大明日报。 全部印好便已是五更时分。 立即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发送。 “首先是宫中,一定要让皇爷爷看到。” “其次是金陵城内的皇亲国戚,勋贵武将,以及所有六品以上的官员。” “第一次发行,这些人全部免费赠送一份。” “至于剩下的,则由报童当街叫卖,每份四文钱。” 金陵城内商铺的纸张售价,大约是一文钱一张纸。 不过,朱允熥的《大明日报》是批量进货,直接从造纸坊购买,价格自然要便宜许多。 按照双方达成的协议价格,每日进纸一万张,计三千文钱。 成本自然大大拉低。 刚刚发行的报刊还很简陋,全部内部也仅仅只有一张纸而已。 再算上油墨和印刷成本,发行成本,四文钱一张的《大明日报》,朱允熥能赚两文半。 当然,免费赠送的不计算在内。 但免费送只是刚开始的策略,后面可就没有了。 看着所有的报纸,全部发送出去。 天已吐鱼白。 街巷里四下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整整一夜未眠,朱允熥伸了个懒腰,长长吐了口气。 杨士奇将写好的请罪以及请求收回宝刀的折子递给他。 朱允熥又开始了紧张的誊抄和修改。 这些东西,必须要他自己写,才显诚意。 假手于人,让老朱知道了,就要大大扣分了。 今日的朝堂上,必然有一场真正的恶斗。 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 第五十五章 以莽作刀,以孝为盾!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天亮时分。 吴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马车早已在外面等候。 朱允熥走了出来。 他的后面,赫然跟着两名精壮汉子。 两人皆是赤裸上身,五花大绑,背后还插着荆条。 正是蓝玉和傅叶两人。 杨士奇送他们出府。 “殿下今日进宫,还要多带一些护卫。” 杨士奇道:“除了明面上的护卫增加了三倍之外,我昨夜特意让赵瑞又调配了新的人马,在暗中跟随保护。” 朱允熥笑道:“这却是没有必要吧?金陵城中,还有谁敢对我不利呢?” “再说,亲王出门的礼仪和护卫,朝廷有礼制规定,若是超过,恐怕又会引来无端攻击。” “我虽然不怕,但却也没有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杨士奇微微摇头,道:“不然。” “若是以前,自然不会有人来刺杀殿下。” “但今日朝会,倘或殿下保住了蓝玉,那纵然没有被立即立为储君,也相差不远。” “情况便完全不一样了!” “大位之争,从来都凶险异常。” “狗急跳墙,铤而走险!”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殿下还是要小心翼翼,才能驶得万年船。” “任我们诸般算计,机关用尽,谋划周全,却终究抵不过以力破法。”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十步之内,人尽敌国。” “这不得不防!” “今日殿下要押送凉国公入宫,多带一些人马护卫,也是合情合理,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朱允熥笑了笑,倒也没有反对。 左右都是小事。 有备无患,倒也无妨。 “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杨士奇道:“总归殿下记住一个“莽”字,还有一个“孝”字。” “以莽为刀,以孝作盾,便可保一路畅通。” “我在府内,恭候殿下的佳音。” 朱允熥轻轻点头,随后转身坐上了马车。 马车嗒嗒前行。 蓝玉和傅叶紧随其后。 后面又是两队护卫。 此时,凉国公蓝玉被抓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金陵城。 百姓们都赶过来一看究竟。 尽管是大清早,两旁围观的人却是一点都不少。 见到蓝玉和傅叶的样子,顿时议论纷纷。 …… …… …… 献王府。 朱允炆、黄子澄、方孝孺也是一夜未眠。 在得到老朱赏赐朱允熥宝刀的消息之后,三人先是被吓了一跳。 很快便又冷静了下来。 老朱在圣旨中没有对朱允熥抓蓝玉的事提一句,就说明了他的态度。 蓝玉有罪无罪,该怎么处理,仍是未知之事。 朱允熥的行为,也未获肯定,那便可以好好再议一议。 三人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给蓝玉定罪,再给朱允熥扣上一顶不遵圣命,鲁莽行事的大帽。 “是时候了,今日便将这些日子收集的吴王犯罪证据,全部呈交陛下。” 房间内,方孝孺神情严肃。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黄子澄道:“我们准备了这么久,也该用上了。” “奏折我早就写好了。” “吴王窃国、阴谋叛乱,不孝、无礼、大不敬,不睦,恶逆,不义……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共计有罪状三十六条。” “吴王恶贯满盈,罪不容诛。” 他顿了顿道:“献王殿下毕竟是他的兄长,我又是献王的老师,由我亲自出面,终究不太好。” “所以,这参吴王的奏折,我写了十几份。” “今日上朝,会由御史大夫,各部给事中,以及其他官员,分别进呈。” 朱允炆却是有些不安。 “这么快就动手,会不会太着急了一些?” 他心里没来由感到一阵阵心烦意乱。 皇爷爷看了这些奏折,会做何感想? 真的会降罪于朱允熥吗? “不然。” 黄子澄摇了摇头。 “吴王假借尽孝之名,突然抓捕凉国公蓝玉等人。” “此举实则是想救蓝玉。” “又将其私关府邸一夜。” “两人必定商量好了,今日该如何欺君罔上。” “倘若陛下被他们蒙骗,放过凉国公蓝玉等人,那献王殿下的储君之位,只怕再无希望。” 朱允炆心下一沉,道:“有这么严重吗?” 方孝孺点头,道:“黄兄说得没错。” “满朝勋贵武将,尽皆支持立吴王为储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昨日吴王抓捕凉国公蓝玉,武将勋贵们或许会不满,但经过这一夜,他们也会想明白原因。” “吴王此举,是为了救凉国公蓝玉,也是为了救诸多的武将勋贵。” “毕竟,他们当中许多人曾经同在沙场征战,有战袍之情,关系紧密,同气连枝。” “如此一来,他们不仅不会恨吴王,还会感激不尽。” “若吴王得到武将勋贵们的集体支持,陛下又不打压武将勋贵,那便只能立吴王为储君了。” “昨夜没有能将蓝玉从吴王府带走,今日我等已是背水一战。”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败则无可挽回。” “再不能有半分迟疑了。” 朱允炆沉思半晌,道:“既然两位老师主意已定,那学生自当全力配和。” “依两位老师之见,学生今日在朝堂上,又该如何行事呢?” 方孝孺摸了摸胡须,看了他一眼,道:“凡世间父母长辈,无不喜欢子孙后代有五常五德。” “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 “殿下今日要做的,便是再上一封请求立吴王为储君的折子,以体现殿下的仁爱之心,兄弟之情。” “听到有大臣参吴王罪状,殿下可多为他辩解。” “不过,也要让陛下能更清楚明白他的罪恶。” “此所谓以退为进,不争为高。” 朱允炆弯腰而拜:“先生所言,极为有礼,学生受教了。” “请求立他为储君的折子,我此前早就写好了。” “今日递上便是。” 方孝孺笑着点头,又道:“殿下大可放心。” “今日之事,我等至少有八成以上的胜算。” “毕竟,除了吴王,还有蓝玉。” “他的罪孽,更是罄竹难书。” “即使定不了吴王的罪,只要给蓝玉定死了罪,那我们也就是稳赢之局。” 朱允炆听他这么说,心中顿时安稳了许多。 想想也是。 自己等人准备了这么久,也该有成果了。 今日朝堂上,自己说不得就能争到那早已垂涎三尺的储君之位。 想着想着,他不禁笑了起来。 恍惚间,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身着储君礼服,接受册封的场景。 画面再变。 又是正式登基,正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朝贺。 他笑得越来越得意,甚至有口水不自觉自嘴角边流出。 …… “一切准备妥当,咱们就该入朝了。” “昨夜顺天府衙突然加派了许多巡逻差役,夜间通行不便,有些人还没有联络到。” “今日趁着早朝之前,再仔细交待一番。” 黄子澄的话音刚落,便见外面有下人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 “殿下,这是今日的《大明日报》,是吴王殿下监督印刷出版的,说是《大明日报》的第一版,吴王殿下特意着人送一份过来了。” 朱允炆微微错愕。 朱允熥办报纸的事情,是朱元璋亲自批准的。 当日他也在场,自然很清楚。 只是没想到,竟然刚好是今天发行。 他这是有意为之吗? 方孝孺首先接过报纸,看了一眼,他顿时仰天大笑:“哈哈哈,这真是天助我等。” “吴王殿下竟敢发行此等报刊,满纸狂悖之言,他这是自取灭亡!” 第五十六章 入朝!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炆连忙接过报纸,黄子澄也凑过来看。 看着看着,两人的脸色,便皆是大变。 随即,黄子澄问送报来的下人:“你可知道,这报纸一共印刷了多少份吗?” 那人回道:“小的特意问过了,这《大明日报》今日是第一次发行,印刷了一万份。” “这么多吗?” 黄子澄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这个时代,印刷一万份,绝对是一个堪称恐怖的数字。 “这报刊的第一版,讲的陛下早年的往事,第二版则是刊印的大明律,唯独这第三版……” 黄子澄沉吟道:“这写的是故太子之事。” “自故太子去后,陛下伤神过度,一直不让人提及。” “可如今,吴王偏偏要提及。” “这也就罢了,但他这写的什么东西啊?” “居然写陛下和故太子不和,陛下打骂故太子,还有故太子教训他,这些宫廷秘事,怎么随便公之于众呢?” “他就算要写,难道就不能写陛下和故太子父慈子孝的好事吗?” “平民百姓,尚且知道“家丑不外扬”的道理。” “他堂堂吴王,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吗?” 方孝孺冷笑道:“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取灭亡。” “第一版也有问题,他写陛下的往事,竟然都是一些不堪之事。” “陛下神武,多少丰功伟绩,他皆只字不提,却写陛下昔年乞讨为生!” “正好给他罪状,再添上一笔。” 朱允炆道:“这份报纸,说不得要给皇爷爷献上。” 黄子澄以手抚须,道:“此议甚妥,那就带去皇宫吧。” “时候不早了,我等也该去上朝了!” 三人很快离开吴王府,一路直奔皇宫而去。 一路上,不时有文官过来见礼询问。 自然都是冲着昨日蓝玉被抓的事,来讨一个信儿。 黄子澄和方孝孺便都一一作了回复。 及至到了宫门前,却还没有到开门的时候。 然而,今日文武百官们都好像约好了似的,全部都早早到齐了。 见到朱允炆的车子前来,文官们都拥了过来。 黄子澄见状,连忙将他们拉开,私下说话。 虽说要作安排,却不好太大张旗鼓,容易惹来非议。 在朝中做官做事,最要紧的是谨慎。 这一点,黄子澄还是十分清楚的。 “听说陛下昨夜下旨,赐了吴王殿下宝刀,还授予他号令百官,调度兵马,便宜行事的大权,这是怎么回事?” “吴王擅自抓了凉国公,为何不见陛下降旨严惩?” “三法司昨夜去吴王府索要罪人,却无功而返,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今日上朝,我等该如何行事?” …… 一众官员将黄子澄围得水泄不通,纷纷出言。 虽然黄子澄早就暗中联络了不少官员,但主要也是一些信得过的心腹之人。 可不是人人都会交待的。 而那些暗中联络的人,自然也不会向外界透露消息。 故而,才会有如此之多的官员前来问讯。 当然,这些人,也全部都是文官。 武将勋贵们此际站在另一边,一個个正冷眼旁观呢。 “诸位,诸位,不要吵,一个个说!”黄子澄故意不回答,却问道:“诸位大人,你们都是怎么看呢?” “无旨意而抓凉国公,行事太过狂妄,我今日便准备参他一本。”有官员愤怒道。 “陛下都没有下旨斥责,那便默许,还怎么参啊?”有官员反驳。 “那也不见得吧。”有官员道:“陛下也没有说他做得对啊。我看陛下是有意将此事在今日朝堂上公议。” “此言有理。”这名官员的话,立即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能在朝为官的,自然没有一个不是人精。 很多事情,普通人可能很久都想不通,他们却是一眼就能看明白。 “不过,他并不是储君,却得赐宝刀,授如此大权。今日上朝,我无论如何也要请陛下收回成命。”有官员开口道。 “诸位,我觉得眼下最要紧的,首先是将凉国公蓝玉的罪做实了。”有官员压低了声音,唯恐另一边的武将勋贵们听到。 “说得好。虽然我也觉得吴王行事孟浪,但蓝玉此人,囂张跋扈,早就应该治罪了。”不少人都深表赞同。 “如今倒是一个不错的契机。”有人说道:“吴王抓了他,我们就借力打力,干脆都一起参蓝玉,一举将他搬倒。” 大明立国不久,武将勋贵在朝堂上势大,也素来不将他们这些文官放在眼里。 故而,只要有机会能干武将勋贵,文官们绝不会放过。 更何况,蓝玉行事一直是非常嚣张的。 朝堂上看他不顺眼的官员,不知有多少。 以前畏惧凉国公的权势地位,不敢有任何表现。 现在却是忙着落井下石了。 黄子澄只是听着他们的话,始终不发一言。 这时,又有人说道:“今日的《大明日报》,你们都看了吧。” “看了,行文粗鄙不堪!” 有人接言道:“怎么能全用大白话写文章,还好意思印刷出版,简直有辱斯文!” “哈哈哈!”有官员打趣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听说这《大明日报》是吴王殿下办的。” “他可能是见到陛下发圣旨也用大白话,才故意如此,想讨好陛下吧。” “殊不知,陛下也只有给家人或者亲近大臣下发中旨,才会用大白话。” “真正下达全国的旨意,那也绝不会这般的。” “他这个倒好,通篇大白话,还印刷了一万份,这岂不是闹大笑话了吗?” 众官员一齐哈哈大笑了起来。 待到众人的笑声停下来,黄子澄才终于开口道:“诸位大人,今日早朝,非同小可。” “关系着我大明江山的未来。” “还望诸位大人在朝堂上,皆能同心协力。” “可千万不要再畏首畏尾,否则,悔之晚矣!” 此言一出,原本快活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消失。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固起来。 众官员你看我,我看你,竟是一个个面面相觑。 一名官员忍不住问道:“黄大人此言何意?不妨有话直说。” 众官员的目光也齐齐望了过来。 黄子澄淡淡笑道:“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大家今早为什么都来这么早,原因还让我说吗?” “《大明日报》为什么早不发行晚不发行,偏偏就赶在今日发行?” “诸位大人都是明白人,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很多话,黄某不方便说。” “但相信诸位大人心里头,都跟明镜儿似的。” “这个时候,也别想着还坐着看戏,想着明哲保身了。” “要不然,大家都讨不了好。” “是非轻重,我相信大家还分得清。” “好了,黄某言尽于此,先行告辞。” 第五十七章 咱也老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黄子澄转身就走,留下一众官员,个个面色古怪。 很快。 大家便三三两两地散开。 有人拿着《大明日报》,再次细看,反复咀嚼。 有人与别人悄悄商量,小声讨论。 还有人则独自思索,左右衡量。 所有人皆是神情严肃。 平日里不过在此地打个招呼罢了。 今日大家却都心事重重。 …… 另一边的武将勋贵们,神色比他们还要严峻得多。 偶尔也有人窃窃私语,但更多的人,都在踮着脚张望。 朱允熥的马车从远处,徐徐而来。 武将勋贵们顿时一窝蜂拥了上去。 虽说这群大老粗们,没有文官的花花肠子多。 但能建功立业的人,也不是寻常之辈。 昨日初听到朱允熥抓捕蓝玉的消息时,许多人还吓了一跳,更是大惑不解。 哪有自家人抓自家人的道理? 到了此际,大家也就明白过来。 这是打着抓捕的旗帜,保着蓝玉呢。 只恨那群文官,未必会善罢干休。 “参见吴王殿下!” 武将勋贵齐齐见礼。 朱允熥轻轻点头,道:“大家不必多礼。” “今日本王就要带着凉国公,去金銮殿上,请皇爷爷治罪。” “大家刚好都到齐了,也一起见见,引以为戒。” 与必须上朝的文官们不一样,在京的武将勋贵,大多数都是赋闲在家,暂时没有领兵。 打仗打完了,回京交了兵符,就可以先回家歇着了。 等以后有战事,再领兵出征。 故而,他们其实也不一定要上朝。 很多人便经常告病不来。 今日是得知蓝玉的事,才来得这么整齐。 此际,众人的目光望向跟在马车后面,被五花大绑,赤身裸体,背后插着荆棘的蓝玉,一個个神色皆有些复杂。 有人欲上前去打招呼,又怕不便,破坏了吴王殿下的大计。 听到朱允熥的话,领头的常升便问道:“吴王殿下,却不知今日是个什么章程?” 此言一出,在场的武将勋贵,顿时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这也正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朱允熥向皇宫拱手,道:“本王行事,惟忠惟孝而已,哪有什么章程。” “诸位大人只需用一颗忠心向着皇爷爷,皇爷爷又岂会负你们?” “雨露雷霆,俱是天恩。” “一切还需要皇爷爷乾纲独断。” 说完,便不再多言,返回了马车里面。 众勋贵见状,也只得各自散去,又纷纷找关系亲近的人悄悄商量。 不多时。 宫门“吱呀”一声,缓缓打了开来。 …… 皇宫内。 朱元璋仍坐在院子内的亭子里。 自从朱标死后,他仿佛一下子就老去了数十岁。 也已经有许多夜晚,彻夜不眠。 好不容易这阵子休息稍微好了一些,昨夜却又一次无眠。 年岁大了,身体自是不如从前。 鬃发苍苍,皱纹也渐渐爬满了眉眼额稍。 “陛下,该早朝了!” 陪着站立了一夜的太监恭身说道。 随即。 宫女上前侍候着洗漱。 “今儿个上朝,人都来齐了吗?”老朱忽然漫不经心地问道。 “启奏陛下,奴婢听人回报,今儿个来上朝的人,特别多。往日里喜欢告假的官员,都齐刷刷全到了。”首领太监连忙回话。 老朱长叹了一声。 “有些事,也确实该早些决定了。” “国本未定,人心不安啊!” 首领太监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有听到,不敢接言。 老朱洗漱完毕,便要向上朝的前殿走去。 这时,忽然有人来报。 “陛下,吴王殿下办的《大明日报》,今日正式印刷发行了。” “吴王殿下特意遣人来送了一份,请陛下过目。” 老朱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道:“呈上来吧。” 太监恭恭敬敬地将报纸送了上来。 老朱接过来,看了看,嘴角边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这文章不错,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比朝中那些学富五车的大臣,写得好多了。” 他夸口赞着,又接着道:“不错,不错!咱年轻的时候,确实是这样子的。” “那时候穷啊,吃不饱饭,整天都饿得慌。” “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冬天冷得要死。” “实在活不下去了,咱就拿着碗,到处化缘,四海为家,吃百家饭……” 许是报纸上的文章,勾起了他年轻时的回忆。 老朱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竟是越说越兴奋,越说越精神。 旁边的太监们,都弯腰听着,老朱说到兴头上了,突然手足舞蹈,放声高歌。 许久。 老朱忽然由喜而悲,再度长长叹气。 “可惜大妹子不在了,标儿也不在了。” 他喃喃道:“咱也老了!” 半晌才再度拿起报纸,又接着往下看。 “宣扬《大明律》,这个也不错。” 老朱轻轻赞许。 旋即,目光转向了第三版——我的父亲! 老朱的神色,突然为之呆滞。 不知不觉间,全神贯注看了起来。 他没有再言语,只是呼吸忽而加重,忽而变轻,神色更是变幻不定。 渐渐地,两行清泪,滚滚流出。 “标儿!” 老朱轻轻呼唤。 拿报纸的手,无力垂落。 报纸亦随风飘下。 这个掌握着大明至高无上权力的老人,在一瞬间,仿佛又再度苍老了数十岁。 …… 文武百官,沿着宫门两侧,鱼贯而入。 此时大家都已不再私下议论,但个个仍是神情肃穆。 许多人一边走,一边还苦苦思索着。 从宫门到大殿,并不遥远。 很快,朱允熥便已到了大殿内。 他走在前面,手中牵着一根绳子,后面正是捆绑着的蓝玉和傅叶。 朱棣就在旁边不远处,目光不时扫射过来,却始终没有问什么。 众大臣都进殿站定了,却迟迟不见老朱的人影。 大臣们顿时又一个个以目示意,用眼光相互交流,皆有些烦躁不安起来。 以老朱的勤奋,上早朝从来没有过迟到的事。 就这样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方听到有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尖声叫道:“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连忙都拜了下去。 老朱脸上泪痕未干。 不过,此时殿上的官员,可不敢抬头直视皇帝,自然也无人察觉。 老朱在龙椅上坐好,接受了百官的朝拜。 目光便十分自然的落在了被五花大绑的蓝玉和傅叶身上。 第五十八章 抓蓝玉只是因为误会?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在满朝穿着朝服的一众官员里,赤身而被绳索紧紧绑住的蓝玉和傅叶两人,自是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怎么回事?”老朱淡淡问道。 朱允熥上前。 “启奏皇爷爷,孙儿听四叔说,凉国公所行之事,多有不法。” “其在军中树大根深,威高权重,又桀骜不驯,恐后世子孙难以驾驭。” “皇爷爷年事已高,为大明江山计,还须早日将其铲除。” “然皇爷爷又不忍伤昔日君臣情谊。” “况且,凉国公是孙儿的舅姥爷,皇爷爷才迟迟拿不定主意。” “让皇爷爷为难,这是孙儿的不孝。” “故孙儿昨日带锦衣卫,抓了凉国公,今日特将其带到殿前,请皇爷爷治罪。” 朱棣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少年摆了一道,他此际仍心有不甘。 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站出来道:“父皇,儿臣有罪,还请父皇责罚。” 说完,他跪了下去。 “你有什么罪啊?”老朱问道。 声音平缓,不大不小,在空旷高大又安静的大殿内,字字清晰入耳。 朱棣愣了一下,顿时有些犹豫起来。 老朱虽然和他说过蓝玉的事,但并没有明旨,只有暗示。 此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呢? 该承认自己是行事不慎,泄露机密,还是该坦承自己是无中生有,故意搬弄是非,挑拔离间呢? 一时间,朱棣竟有些左右为难起来。 他的目光,迅速在一众勋贵武将身上扫过,又转到旁边的文官身上。 随后,往上一望,却见老朱正盯着自己。 朱棣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怎么?你自己犯了什么罪,都不清楚吗?”老朱再度问道:“咱给你下过旨意吗?” “没有!”朱棣终于醒悟过来,忙道:“儿臣与蓝玉素来不和,对其心怀怨恨。” “故意假传父皇的旨意,欺瞒侄儿允熥,才致使他率锦衣卫抓捕蓝玉。” “闹出了天大的误会。” “这都是儿臣的不对,儿臣现在已经知罪了,还请父皇降罪。” 在眼下这个时候,若是直言此事是老朱的意思,自己只是泄密,老朱绝不会承认。 毕竟,武将勋贵们都不是傻子。 陛下真对蓝玉下手,他们又岂能不受牵连呢? 胡惟庸案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摆着! 恐怕武将勋贵们,马上就要群起而反对。 为了活命,他们也只能如此。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此时还没有完全做好所有布置的老朱,为了防止朝堂不稳,防止大明江山陷入战火之中,那便只有牺牲他这個儿子。 他可不是朱标。 在老朱的心中,绝没有朱标那般重要的地位! 坦言说自己是假传旨意,反而更容易脱罪。 随着朱棣的话语落下,朝堂上,一众武将勋贵顿时像炸锅了一般。 什么情况? 闹了半天,居然说是误会? 事情的起因,是燕王假传旨意? 刹时间,武将勋贵们纷纷出列。 “陛下,燕王行事如此荒唐,致使堂堂凉国公无端受辱,臣请殿下重重治罪。” 定远侯王弼首先站了出来。 “陛下,凉国公为国征战多年,战功赫赫,却无缘无故受此劫难,若不严惩罪魁祸首,只恐令大明将士寒心。” 开国公常升也马上进言。 “臣请陛下严惩燕王!”第三名武将勋贵接着站出来。 很快又有了第四个第五个。 “臣请陛下严惩燕王!” “臣请陛下严惩燕王!” …… 武将勋贵们一个个义愤填膺。 在这之前,朱棣与武将勋贵一直走得比较近。 再加上他娶的妻子,又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大明武将之首,中山王徐达的女儿徐妙云。 这份关系,天然就非比寻常。 然而,假旨要对付蓝玉的事,做得太过份了。 武将勋贵们都觉得唇亡齿寒,唯恐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自然非得严惩不可,以为后来者戒。 文官们却都站在一旁不说话。 朱棣是受封在外的藩王,平素里与文官的往来极少。 文官们自是乐得不趟浑水,在旁边看热闹。 黄子澄使了一个眼色。 一名给事中上前,道:“此事委实荒谬至极。” “先是燕王假传圣意,后是吴王自以为是,既无明旨,又不请旨,却自作主张,擅抓了凉国公,才闹出如此天大的误会。” “满城风雨,朝野不安。” “皆因吴王自行其是。” “臣以为,燕王有罪,吴王亦有罪。” “臣请陛下降旨,重重责罚。” 大殿上瞬间安静下来。 武将勋贵们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的诉求,是罚燕王,可不是针对吴王。 朱允熥神色镇定,转而望向朱棣:“原来四叔那夜前来,郑重其事的告诉侄儿,却是为了将侄儿当刀子使。” “侄儿却是天真得很,还以为四叔都是一片忠孝仁爱之心。” 朱棣眼皮微微跳动。 这小子明明是摆了自己一道,还要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偏偏他还有苦说不出来。 谁让他自己先动的坏心思呢。 常升忙拜道:“陛下,吴王殿下皆是一片孝心,才去抓了凉国公。” “其心昭昭,可表日月。岂有责罚之理?” “此人挑拔天家亲情,可恨至极,该杀!” 另一名文官出列道:“开国公此言差矣!” “若不是吴王狂妄胆大,肆意妄为,无旨意而调兵轻动,又岂会闹出这等事情?” “依微臣之见,吴王之罪,不下于燕王,甚至犹有过之。” 随后,一众文官纷纷出言。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亦附议!” …… 老朱眼眸低垂,不置一言。 武将勋贵们,早己站不住了。 “你们这就是欲加之罪!” “我看分明是你们居心叵测,故意针对吴王殿下。” “简直岂有此理!吴王殿下尽忠尽孝,何错之有?” …… 武将勋贵们的嗓门,可比文官们大得多。 刹时间。 大殿上,口水与唾沫横飞,吵声骂声,响成一片! “肃静!”御座前的公公只得出来维持秩序。 “金銮殿上,一个个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声音渐渐安静了下去。 文官与武将仍是怒目相向,意犹未止。 这时,朱允炆站了出来。 “皇爷爷,孙儿以为,三弟虽然是自做主张,擅调锦衣卫行事,但他也是为了尽忠尽孝。” “纵有过错,亦情有可原。” “况且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缓缓转头,望向蓝玉,道: “皇爷爷无意治凉国公之罪,但凉国公难道就无罪吗?” “四叔假传皇爷爷旨意有罪,可他与凉国公之间的仇怨,却是因凉国公当年曾在爹爹面前,挑拔爹爹与四叔的兄弟感情而来。” “爹爹自然不会上他的当,但凉国公究竟是何居心呢?” “孙儿听闻他素来行事乖张,多有不法。” “而且在军中爪牙密布,暗插心腹,早有异心。” “恐怕三弟也是听了这些传言,才在四叔吐露皇爷爷的难处之后,不加怀疑,立即将其捉拿的吧。” 这番话宛如石破天惊。 大殿内的文武官员,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虽然许多人知道今日的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但一开场接二连三的转折,还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朱允炆短短几句话,却是将朱允熥和朱棣都拉下了水,为自己站队。 而将锅狠狠罩到了蓝玉身上。 此时,又有一名文官走出来。 从袖子里掏出早已写好的奏本,举过头顶,跪了下去。 “启奏陛下,臣有本要奏,臣要参凉国公蓝玉无君无父,贪赃枉法,欺凌北元王妃,纵兵烧杀抢掠,广收义子,结党营私,包藏祸心,图谋不轨……如此种种,共计二十七罪。” “蓝玉倒行逆施,恶行累累,其罪滔天,罄竹难书,依大明律,当诛三族。” 第五十九章 臣不知罪!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大殿内再无人言语,只有粗重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御前侍候的太监连忙走了下来,接过奏折,恭恭敬敬地递给老朱。 老朱却不伸手去接,道:“给大家都看看吧。” 太监于是再下去,将折子递给一名大臣。 接着便一个个的传阅。 “诸位爱卿,你们对此事怎么看?” 待众臣都看得差不多,老朱方出言问道。 大臣们皆低着头以眼光交流,开国公常升上前道:“他这是污蔑,满纸一派胡言,臣请陛下治他的罪。” 定远侯王弼亦道:“统兵在外,麾下士卒难免有不法之事。” “若是这样都要被治罪,那大明朝就没人敢领兵了。” “岂能如此荒唐?” “臣以为,凉国公于社稷有大功,于大明江山有大功,纵有过错,也是瑕不掩瑜。” 另一名武将勋贵站出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上面列举的凉国公罪状,大多数都是陛下已经降旨责罚过的。” “今日旧账重提,却不知是何居心?” 一名武将勋贵打抱不平,道:“不过就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却说要诛凉国公三族,狠毒至此,岂是人子所为?” 那名文官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吴王殿下为何会轻信燕王所言?” “只因他很清楚,燕王所言或许有假,但凉国公所犯之罪却绝非虚妄。” 他提高了音量,回音在大殿内来回振荡。 “吴王殿下当机立断,率锦衣卫围其府邸,抓捕其人,今日又带其负荆请罪。” “托言是为陛下尽忠尽孝,实则是为了护着凉国公。” “希望借此,来给凉国公脱罪。” “眼下凉国公这幅负荆请罪的模样,就是最好的明证。” “臣身为给事中,受陛下隆恩,有直谏之责。” “凉国公蓝玉犯法,臣不得不谏。” “大明律在上,凉国公蓝玉纵是有天大的功劳,也不遮其过。” “臣请陛下降旨,杀凉国公蓝玉,以正律法。” 话音方落,又有一名文官出列。 “臣也要参凉国公蓝玉。” “适才这本奏折中所言之事,皆句句属实,此等凶徒,若不严惩,大明朝廷何以向天下百姓交待?” 方孝孺和黄子澄对视了一眼,感觉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当即也接着进谏道:“凉国公蓝玉持宠而骄,所言所行,无人臣之礼,无大臣之德。” “吴王殿下昨日抓捕他后,京中百姓闻之,无不拍手称快,人心向背,由此可见一斑。” “陛下圣明垂治,明察秋毫。必不使一人蒙冤,又或使一人无端枉死。” “凉国公蓝玉,罪行累累如山。” “吴王殿下知其所为多有大逆不道,才会一听闻燕王的话,便立即将其抓捕。” “以图避重就轻,为其掩罪。” “还请陛下严查!” 黄子澄也跟着站出来,道:“陛下,凉国公蓝玉横行无忌,欺压百姓,无法无君之事,微臣亦有所耳闻。” “这份奏折所列之罪,无不骇人听闻。” “纵有旧事重提,亦是铁证如山。” “凉国公蓝玉所犯之事,恐怕远不止这些。” “其广收义子,结党营私,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臣请陛下令有司查明,再定其罪。” 有了他们两个带头,文官们顿时都不再犹豫。 纷纷进言参蓝玉。 而武将勋贵们则针锋相对,为其辩护。 大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应将蓝玉交都察院或大理寺审讯,是否有罪,一问便知。” “世间岂有将无罪有功之臣虽行审讯关押之理?” “若凉国公当真无罪,又何须惧怕法司问讯?” “放屁,凉国公堂堂清白之身,岂能随意受辱?” “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此畏惧有司查案,莫不是作贼心虚?” “胡说八道,要不要老子先将你关起来,再来查你全家,看你是不是有不法之事,你可愿意?” …… “咳咳咳!” 双方吵了许久,老朱轻轻咳嗽了一声,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老朱的目光,缓缓从下方扫过,最后落在了朱棣身上,道:“老四,此事因你而起,伱先说说,凉国公是有罪,还是没罪啊?” “启奏父皇,凉国公有罪,罪在不赦!” 朱棣道:“儿臣假传旨意,亦是为君父分忧。” “蓝玉所行忤逆之事,儿臣在北平亦有所耳闻。” “虽说是民间传言,不可全信,却未必无因。” “儿臣以为,蓝玉既已被捕,可令三法司会审。” “若查无实据,正好昭告天下,澄清误会,还其清白。” “若是人抓了,不审而放,难免让百姓们误以为朝廷有心包庇。” “对朝廷的声誉,亦是一個沉重的打击。” “不如就此彻查。” 他前面不敢说出老朱,为自己脱罪。 但现在参蓝玉,却是没有半分压力。 毕竟,朱棣与蓝玉不和,此事人尽皆知。 也不需要隐瞒。 老朱淡淡道:“是吗?” 旋即目光转向一旁,又道:“秦王,晋王,你们两个怎么看呢?” 两人没料到老朱会突然问起自己,本来还一直抱着看戏的想法,此际顿时被吓了一跳。 “儿臣……儿臣以为四弟所言,不无道理。”秦王朱樉道:“凉国蓝玉有罪无罪,一查便知。” “朝堂上明镜高悬,父皇在上,百官在下,众目睽睽,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晋王朱棡道:“儿臣亦认同大哥之言。” 老朱脸上的神色不变,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哀乐,转而又问道:“熥儿,蓝玉是你抓的,你觉得呢?” 朱允熥拱手道:“三位叔叔所言,不无道理。” “是忠是奸,有罪无罪,一查便明,一审便知。” “只是孙儿听闻凉国公与朝中文臣,多有不合。” “昨日孙儿刚将其抓到府中,便有三法司连夜联手上门,索要人犯。” “此中或有其他情由,但足以说明,三法司难以公正处理。” “况凉国公在大明军中,功高威远,宜速速定罪,不宜久押在牢,以免大明军心不稳。” “今日孙儿已将人带来。” “孙儿以为,若要审凉国公,不妨眼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御前受审。” “早早审出一个结果,也好安大明将士之心,安满朝大臣之心。” 黄子澄和方孝孺迅速不经意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都没有想到,昨夜令三法司上门去要人,如今却成了朱允熥拒绝让三法司审问蓝玉的理由。 这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不过,朱允熥没有阻拦审问蓝玉,这倒是有些让他们感到意外。 对方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呢? 此子还如此年少,行事又十分莽撞。 可有时候,却给人一种极为老谋深算的感觉。 “好!”老朱应声道:“那咱今日就亲自来审一审。” 他目光如电,骤然射向跪在地下的蓝玉和傅叶两人。 “蓝玉,你可知罪?” 蓝玉缓缓抬头,望向老朱:“启奏陛下,微臣无罪,更不知罪。” 第六十章 打死!立刻打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一音落下。 大殿内立时响起一片斥责之声。 “放肆,当着陛下的面,还敢谎言欺君?” “蓝玉,大丈夫敢做敢当,难道你做的那些事,你都不承认了吗?” “在军中广收义子,纵容他们四处行凶,为非作歹,这些总归是事实吧?是否要宣人证来对质?” …… 众臣纷纷出言。 “蓝玉,你既然自认无罪,为何又赤身裸体,背负荆棘来请罪呢?” “对啊,若不是作贼心虚,又岂会如此?” “蓝玉,早些认罪,陛下念在你功高劳苦,或许可以减轻刑罚,若是冥顽不灵,须知国法无情,到时候可就悔之晚矣。” 老朱的目光,与蓝玉对视,道:“如此说来,你今日负荆而来,并非是心甘情愿了?” “不!”蓝玉摇头道:“臣虽自认无罪,但今日负荆棘来请罪,却是心甘情愿。” 老朱将刚才弹劾他的奏折扔到他面前,道:“那你且看看,这上面所列的罪状,是否属实,哪一条是冤枉伱的?” 此时蓝玉还捆绑着手,无法翻开。 太监连忙走过去,将奏折在地上展开,供蓝玉观看。 蓝玉扫了一眼,抬头道:“上面所列之事,句句属实,并无冤枉。” “那你还说你自己无罪?”老朱怒喝道。 蓝玉朗声道: “这上面所列的罪很多,然而,有不少罪是陛下早就降过旨意,惩罚过臣,让臣以后引以为戒。” “陛下金口银牙,既然已经赦免臣的罪,那臣当然无罪。” “其余剩下的罪,除了广收义子这一条之外,皆不是臣自己所犯。” “而是治下官兵所犯,与臣并无直接瓜葛。” “若以此定罪,纵然臣领罪,只恐天下官员从此寝室难安。” “朝堂上的诸公皆有治下,更有不少人曾经主政一方,或统就千军万马。” “谁的手底下,官兵百姓就从来没有一人犯过罪呢?” “若是军中有人犯罪,就要抓主将治罪。” “百姓中有人犯罪,就要抓主政的官员治罪。” “敢问殿内的满朝公卿,诸位大人,可有一人无罪?” 大殿内鸦雀无声。 “至于说臣所收的那些义子。” 蓝玉转头,望向朝堂众臣,沉声道:“臣并非为自己所收,而是为故太子所收。” 听到“故太子”三个字,老朱的眼睛顿时微微眯起,脸上的神色,也是转瞬间变得有些可怕起来。 蓝玉换了一口气,道:“陛下垂拱而治,天纵圣明,龙威所至,四海无不臣服。” “自是无须臣多虑。” “然臣昔日亦为东宫所属,有辅佐故太子之职。” “故太子宅心仁厚,坦坦荡荡,臣却不得不察,亦不得不防。” “大明江山初定,人心不稳。” “故太子久居朝中,不曾亲自领兵。” “臣身为东宫属将,职责所在,就不得不在军中保留根基。” “故太子倚重臣,信任有加,推心置腹,此恩臣三生难报。” “臣在军中之根基,即故太子在军中之根基。” “臣广收义子,在军中安插亲信,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若有不测,仍能号令诸将,调度兵马,保故太子平安,保大明江山无恙。” “此事故太子亦知,并无任何隐瞒。” “若诸公认为,这些行为,是与故太子结党营私,有不轨之心,那蓝玉愿意领罪!”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所有大臣,皆是脸色大变。 文官们且惊且喜,武将勋贵则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蓝玉这是疯了吗? 竟然承认自己结党营私? 朱允熥脸色不变,眉眼间却是掠过一抹无人察觉的喜色。 蓝玉到底是开窍了。 一张口便将朱标紧紧绑到自己身上,这便是已立于不败之地! 一名文官出列质问道:“如此说来,你是承认自己早有反心啦?” 蓝玉侧头望他,双眸内寒光闪过,然后转而望向上方的老朱,道:“臣无反心,臣只知效忠故太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言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那名文官指着他道:“你口口声声故太子,那我想问你,你将陛下置于何地?” “你说为防不测?是指什么不测?” “若是陛下因事要废太子,你也不服吗?” “难道故太子要造反,你也要跟着他一起造反吗?” 蓝玉再度转头,望向那名官员,脑海内浮现朱允熥昨晚的交待。 安身立命之本,便是对朱标的忠心。 唯有牢记这一条,方能保他过关! 蓝玉斩钉截铁道:“是!” 一言落下,大殿内顿时响起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名文官顿时如获至宝,立即拱手向老朱道: “陛下,蓝玉对陛下不忠,反意已明,结党营私,大逆不道,臣请陛下降时治罪,诛其家,灭其族,以儆效尤。” “放肆!” 突然,一声咆哮,宛如雷霆炸响。 狂暴的音量,席卷而出,直震得殿宇上方的瓦片,隐约都在齐齐颤动。 大殿内,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胆战心惊。 一直神色镇定的老朱,颤颤巍巍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指着那名文官道:“你……你……你……该死!” “来人啊!来人啊!”老朱大声喊道:“给咱将他拉下去,打死,立刻打死……打死!” 哗啦啦……站立在大殿外面的侍卫闻令,立即冲了进来,将那名官员按住,拖了下去。 “陛下,臣有何罪?”那名官员犹自不解,大声嚷嚷道。 回应他的,又是一声咆哮:“来人啊,马上去抄了他的家,咱要将他全家都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显然。 这一刻的老朱,已经被气糊涂了。 对这名官员,也只是下令立即打死。 却想着要将其家人千刀万剐。 大殿内,寂静无音。 没有一个人出来为那名官员求情。 许多大臣的脸色都吓白了。 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陛下这般龙颜震怒。 在此之前,哪怕是“郭恒案”,“空印案”,“胡惟庸案”等大案发生时,杀得人头滚滚,朝堂为之一空,老朱也没有如此失态。 这个时候,谁还敢出来向盛怒的老朱求情? 方孝孺倒是蠢蠢欲动,几度想站出来犯颜直谏,却被一旁的黄子澄悄悄用手拉着,死死按住。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故太子朱标,无疑就是皇帝陛下的逆鳞了。 如今故太子朱标不过离去数月,老朱白发人送黑发人,正是极度思念儿子的时刻。 当那名官员说出“难道故太子造反”这句话的时候,便已是取死有道了。 “皇爷爷息怒!”朱允熥首先开口,他的眼圈也红了。 这得感谢这具年轻的身体。 在受到惊吓之后,很容易红眼流泪。 此时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来,让其表演天赋,凭空提升了几個层次。 否则,对便宜老爹没有什么感情的他,还真哭不出来。 被老朱骤然暴起的雷霆震怒,吓得一个个心胆俱裂的大臣们,这才纷纷回过神来。 齐刷刷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 “陛处息怒!” …… 老朱站在龙椅前的高台上,默然不语。 突然间,又是两行热泪,滚滚而出。 “标儿!” 他喃喃轻语。 转瞬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第六十一章 蓝玉的忠!人心与演技!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台下众臣都跟着抹眼泪。 一时间,大殿内已是哭泣声一片。 “陛下,节哀啊!” 半晌,终于有大臣进言。 众臣醒悟过来,也连忙跟着进言。 “陛下,节哀!” “陛下,节哀!” “陛下,节哀!” …… 大臣们纷纷一边擦眼泪,一边劝导皇帝。 老朱徒然坐下,神色黯淡。 一名察言观色的文官,站出来指着蓝玉道:“蓝玉,你故意提及故太子,引起陛下伤心,你是何居心?” 蓝玉磕头拜道:“陛下问臣,臣不敢不答。致使陛下伤心难过,是臣之罪,臣愿领罪。” 那名官员一拳打在棉花上,顿觉有力也使不出来。 想再追问,又恐不经意触碰到了老朱的逆鳞。 只能恨恨盯着蓝玉,痒痒不语。 此时,老朱的声音响起。 “蓝玉,你刚才说就算标儿造反,你也会追随,是真心的吗?” 众臣心中一凛,陛下到底还是问起来了。 “此心似铁,鬼神皆知,天地日月可鉴。” 蓝玉语气坚定无比。 “哼!”老朱冷冷道:“那咱在你心中算什么?” “陛下在臣心中,自然是陛下。”蓝玉回道。 这句话就有点绕口了,完全没有回答。 老朱道:“那你要造咱家的反?” 蓝玉拜道:“非也,只是太子若有令,臣不得不从。” “若是不从,便是臣不忠。” “若臣不忠,陛下又要臣何用?” “臣忠于太子殿下,便是忠于陛下。” “至于说造反?” 蓝玉语气稍稍顿了顿,缓缓道:“世人所言造反,无非想要江山社稷,想要陛下所坐的那把龙椅。” “可若故太子还在,这大明的江山社稷,陛下所坐的龙椅,本来就是故太子的。” “那又何来造反一说?” 大殿内安静无比,只有蓝玉的话音回荡。 文武百官都望着,心中震撼无言。 自古朝堂争斗,最凶恶的,莫过于皇帝与太子争权。 太子虽然是天经地义的继承人,却也正因为如此,总是被皇帝猜忌。 自古皆然。 毕竟,如果说皇帝死了,谁获益最大,那无疑就是太子了。 天家无私情。 权力会让人扭曲。 皇帝也难免会担心太子对自己不利。 做得极端一点的,如唐玄宗甚至在一天之内,杀掉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只是因为猜忌! 不过,老朱素来对朱标信任无比。 然而,这份信任到底有多深,没有谁试探过。 恐怕也只有蓝玉,敢在大殿说出这样的话了。 “陛下虽是天子,亦是父亲。” “陛下有儿子,臣亦有儿子。” “倘若臣的儿子和臣说,他要继承臣的爵位,和臣一样,统率千军万马,征战沙场,为国立功。” “他要臣的全部家业,要执掌蓝氏一门。” “臣会认为他是在造臣的反吗?” “臣不会!” 蓝玉语气坚定,道:“臣只会感到欣慰。” “因为儿子终于长大,可以托付家业了。” “臣死亦瞑目。” 他抬起头来,望向高高在上的朱元璋,道:“陛下和臣一样,也是父亲。” “臣以为,陛下心中所念,与臣一般无二。” “太子若要江山,那给他便是了,何来造反之说?” “儿子要父亲的东西,儿子继承父亲的家业,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还有什么错吗?” “臣若因此而不忠于太子,不愿誓死追随太子,才是大大的不忠。” 蓝玉以头磕地,道:“臣统兵在外作战时,令行禁止。” “臣下令进攻,便三军雷动。” “下令撤退,大军便立即退回。” “若下属将士因为军令是“撤退”便质疑臣的命令,甚至自以为是,不遵令而行,那臣唯有将其斩首示众。” “将卒听命于主帅,不得因有疑而不从。” “为人臣子,亦是如此。” “臣昔日为东宫所属,只知听命于故太子之令。” “故太子令臣向东,臣便向东。” “故太子令臣向西,臣便向西。” “余者一概不问。” “若对故太子的命令心生疑虑,已然是不忠了!” “此中情由,还请陛下明察。” 他再次磕首。 大殿内,一众文武大臣皆面色诧异。 目光相互交错,个个心思飞转,却无人开口说话。 帝心如渊。 谁也不知道老朱心中究竟如何作想。 刚才那個站出来指责蓝玉的人,已然是前车之鉴了。 唯独朱允熥老神在在。 原以为蓝玉这等武将,就是一个大老粗,直肠子。 只知道直来直去。 没想到,他还挺有表演天赋的。 刚才这番话,应该是说到老朱心里窝子里面去了。 这一局,至此已有六分胜算。 龙椅上,老朱没有说话。 大殿里死一般的安静。 连呼吸声,所有人都刻意压得很低,轻不可闻。 朱允熥仍在酝酿情绪,让自己保持悲伤难过的模样。 眼圈通红,泪珠在里面打转,似落未落。 原身本是嫡出,按理说在争储中,应该占据优势。 可就因为在一个“孝”字上,被朱允炆占了先机,才致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他如今想要翻盘,都艰难无比。 此时不管是否还来得及,都要尽力亡羊补牢。 有人提及朱标这个便宜父亲,当然要卖力表演伤心难过。 再不能让朱允炆打着“孝子”的旗号,从中牟利。 不知不觉间,朱允熥对政治斗争的理解,又加深了几分。 归根结底,最厉害的人也是人。 也有七情六欲。 最强硬的汉子,也有心底不可触及的那一丝柔软。 以此为支点,便能四两拔千斤,轻松撬动一个人的心。 而人心,才是所有一切的根本。 任伱才华盖世,能力滔天,任你玩尽阴谋诡计,终究抵不过“人心”两字的份量。 比如说,他如果在老朱心中打上了“不孝”的钢印,那不管他能力多强,本事多大,大明江山,都与他无缘! 反之,朱允炆再懦弱无能,只要还顶着一个“孝”字,便已立于不败之地。 朱允熥正一点点挽回自己在老朱心中的形象。 能力倒还在其次,“孝”才是决定胜负成败的关键。 他虽然是皇孙,但老朱儿孙众多。 在此之前,老朱与他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真正与老朱深厚感情,让老朱肝肠寸断,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名叫朱标。 他先是朱标的儿子,然后才是老朱的孙子。 他对朱标的感情,也将决定老朱对他的感情。 然而。 朱允熥对便宜父亲朱标,实在没有多少感情可言。 那便只能靠“演”了。 …… PS:接下来就是高潮了,上架之前只能每天两更,我也没办法,上架后肯定会天天爆更的。 今天会加更一章,晚上还有,会比较晚! 第六十二章 朱标的遗愿!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蓝玉的声音落下许久。 大殿内依然无音。 朱允熥虽然卖力在演,却并没有哭出声来。 而是装出一副欲哭还止,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不使自己哭的模样。 又低着头,好像生怕别人看到了。 老朱也还没有注意到,投来目光。 他坐在龙椅上,仿佛也陷入了沉思。 这一刻的朱元璋,恍惚间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而是沉痛追忆着自己儿子的老父亲。 眼前浮现一幅幅儿子在世时的画面。 那一年,朱元璋二十七岁。 在这个时代,二十七岁还没有子嗣,是一件让人很担扰的事情。 那一年,他被封为总兵官,已成为全军事实上的统帅。 那是龙凤元年,朱元璋正率军攻打应天府,得到了儿子出生的消息。 听到消息,他几乎高兴得坏了。 压抑不住兴奋的朱元璋,带着一众将领爬山,尽情宣泄着心中的喜悦,并在山上刻下了“到此山者,不患无嗣”的字。 儿子的出生,果然也给他带来了好运。 朱元璋顺利的攻克了应天府。 从此一路蒸蒸日上。 灭陈友谅,平张士诚,北伐北元。 铁骑横扫天下,创立大明王朝! 在外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一声令下,天下莫敢不从。 可谁又还记得,他也是一位慈祥又严肃的父亲。 对儿子有着最朴素,也最深沉的爱。 外人畏他如虎,儿子却可以双腿跨在他的脖子上,玩骑马的游戏,开心地喊着“爹爹”。 儿子一天天的长大,朱元璋也在儿子的身上,倾注了所有的心血。 很小便将其立为世子,手把手教他怎么当皇帝。 寄希望于儿子能继承自己的事业,继承大明江山,做一位流芳百世的名君。 他将满朝的文武大臣,都毫无保留的归于东宫所属,让他们尽心尽力,辅佐儿子。 这个儿子,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 尽管他们父子之间有争吵,也打骂过无数次。 但儿子无疑是极为优秀的。 做事稳重,有自己的见解,杀伐果断,又不失仁义。 无论是谁,都认为这个儿子将来必然会治理好大明,成为一代明君。 谁又能想到,半年前还好端端的儿子,会在去北方一趟后,回来便一病不起了呢。 最后竟然一命呜呼。 上天何其残酷无情。 让他朱元璋白发人送黑发人。 蓝玉说得不错。 自己的所有一切,本来就是留给儿子的。 这大明的江山,也是留给儿子的。 儿子若要,给他就是了。 儿子继承父亲的家业,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当一個太上皇,怡养天年,又有何不可? 然而,有什么用呢? 儿子终究还是先离他而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老朱宁愿自己去死,让儿子朱标活过来! 这是一个老父亲的心愿! 他是天子,却更是父亲! 谁说天家无私情? 至少在老朱这里,有,绝对有! 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老朱家就不是! 哪怕是当了皇帝,他仍如老农民一般,对儿子,尤其是朱标这个长子,有着最朴素,也最真挚的情感。 不知不觉间,老朱又一次泪满衣襟。 许久。 他才从伤神中回过神来,龙眸再度望向蓝玉。 “蓝玉,你刚才说你无罪,却心甘情愿的负荆请罪,又是何意?” 蓝玉从地上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也已湿润红肿。 他看了老朱一眼,目光转向一旁的朱允熥。 “昔故太子在时,臣誓死追随故太子。” “如今故太子已去,但他还有儿子在。” “父死子继,臣之心亦如此,” “自然要效忠于吴王殿下。” “若昨日来抓捕臣的,不是吴王殿下,而是别人。” “那臣当时就拒捕了。” “臣一生桀骜不驯,陛下亦是深知的。” “臣自认无罪,便宁可鱼死网破,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但既然是吴王殿下亲自来捉拿臣,臣又岂能反抗?” “吴王让臣来负荆请罪,臣便来了。” “心甘情愿,绝无半句怨言。” “别说吴王殿下只是让臣做这些,便是让臣去死,臣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臣从前如何侍奉故太子,如今便如何侍奉吴王殿下。” “此臣赤诚之心,不敢有任何隐瞒。” 老朱深深看了蓝玉一眼,目光旋即又转向朱允熥。 却发现他正低着头,红着双眼,似在静静哭泣,不由得愣住了。 此时,文官中终于有一人按捺不住,站出来指着蓝玉道:“一派胡言。” “若你真是因为故太子而忠于他的儿子,又为何只忠于吴王殿下一人。” “对同为故太子儿子的献王殿下,却丝毫不假颜色?” “分明是因为吴王乃是你外甥女所生。” “你暗藏狼子野心,欲扶他争储君之位,夺取大明江山,才会故意如此。” “你敢说伱没有这样的想法吗?” 他的声音刚落,蓝玉突然大喝一声。 “有!” 这个字说得极为响亮,如炮竹般骤然炸响。 蓝玉道:“我确有保他争储君之位,夺大明江山的心。” 满殿哗然! 议论声顿时四起。 那名指责蓝玉的官员,没想到蓝玉竟然会自己主动承认,先是一惊,旋即喜出望外。 “蓝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终于承认自己有谋逆之心了吗?” 蓝玉抬头,看向那名官员,满脸鄙夷之色。 而后,他一字一句道:“吴王乃是故太子的嫡长子!” 喧嚣的议论声,迅速停了下来,大殿内再度变得安静无比。 那名官员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本已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霍地出言道:“你胡说,陛下已下旨扶正吕妃,那如今的嫡长子,便是献王,而非吴王。” 蓝玉长长吸了口气,缓缓问道:“你与故太子有很深的交情吗?” 那名官员一愣,反问道:“这与谁是故太子的嫡长子,有何关系?” 蓝玉冷冷道:“你与故太子并没有多深厚交情,来往也不密切,我却不一样。” 他脸上神情渐渐有了一些改变,似是沉醉于回忆中。 “昔日故太子在时,曾与臣笑言,熥儿乃是嫡长子,他日自己所有的一切,终究都是熥儿的。” “大明江山代代相传,今日与陛下一起,多吃些苦,多做一些事,将来子孙后代就能更轻松一些。” “这些话,我蓝玉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想起时,宛如就在昨日,历历在目。” “我忠于吴王殿下,亦是为了遵从故太子从前所愿。” 此言方落。 老朱霍地一下,从龙椅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在颤抖,声音更颤抖。 “标儿……标儿真是这么说的吗?” 蓝玉抬头,双眸直视着老朱,红肿的眼圈里,两行泪水滚滚而出。 “臣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上方,老朱神情呆滞,又似有些茫然,随后,龙眸便不自觉地转向朱允熥所站之地。 他刚才其实一直在看朱允熥,发现他似乎十分伤心,正强忍着不哭。 此时双目便更红了。 “熥儿!”老朱轻轻呼唤,正待询问。 突然。 朱允熥“哇”地一声。 似是再也控制不住了一般,嚎啕大哭! 第六十三章 你要肩负起大明江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刚才苦苦酝酿了这么久,此时哭起来便如洪水溃堤,倾泻而出。 他极力维持,让自己心无旁骛,只是放声哭泣,看上去悲切无比。 殿内众臣顿时面面相觑。 朱元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自高台走了下去,拉着他的手:“熥儿,你是怎么啦?” 朱允熥哭泣着抬起脸来,满脸泪痕,双眼更是通红,他轻轻喊了一声“皇爷爷”,然后哭得更伤心了。 老朱叹息着,随手将他抱入怀中,眼眶内也再次有泪水涌出。 旁边。 朱允炆恨得几乎要跺脚了。 还是大意了。 只顾着如何将蓝玉定罪,如何干掉支持朱允熥的一众勋贵武将。 心思紧张,情绪转移到了斗争上面,竟是忘了该表演“大孝子”了。 一时不察,便被朱允熥占了先机。 此时想要挽回,却是有些迟了。 也只能慌乱地挤出几滴眼泪,跟着装出悲伤难过的样子。 “好孩子,别哭了。”老朱用手轻轻拍着朱允熥的背,道:“你爹爹刚走的时候,你都没有这么难过呢,今天是怎么啦?” 朱允熥心中一凛。 在朱标没有死之前,无论是他还是朱允炆,与老朱的接触都不多。 无他。 因为他们的大哥,朱雄英从小便被带到马皇后身旁,由老朱和马皇后亲自抚养。 对于那个长孙,老朱非常疼爱。 和疼朱标一样的疼爱! 可是朱雄英却意外死了。 自那之后,老朱就很少再见朱标的其他儿子。 免得看到他们时,再想起朱雄英,徒然伤神难过。 而且朱雄英是他亲自抚养的,结果却出了意外。 这让老朱也十分自责,便刻意疏远朱标的其他儿子。 以防止他们再出什么意外! 老朱有时候是天不怕地不怕,偏不信邪的! 但在有些事情上,又有点讲究。 比如朱雄英死后,他就尽量不接触任何一个孙子。 没有接触,也就不了解。 一直到朱标死后的葬礼上,两人才在老朱心中留下了分别不同的印象。 朱允炆极尽悲伤,而朱允熥则好像完全无动于衷。 父亲死了,他竟似一点都不难过。 于是乎,老朱心中便有了朱允炆是大孝子,朱允熥是不孝子孙的念头。 也因为这个原因,老朱才想立朱允炆为储君,而不是朱允熥。 要知道,跳过儿子,而立孙子为储君,最重要的理由,实际上就是老朱对朱标深沉的爱。 要不然,就算朱标不在了,老朱还有其他儿子,就应该立次子,而不是孙子! 自古就没有跳过儿子,而立孙子的道理! 礼法上也说不通。 老朱虽然不喜欢儒家,却是一個非常守礼法的人。 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偏偏就不守! 老朱始终认定,自己的皇位,应该留给朱标的儿子。 这皇位本来就是朱标的。 也本来就是朱标的儿子的。 不能因为朱标的死,就剥夺了他儿子继承皇位的权利。 对朱标最“孝”的朱允炆,也自然而然成了最优先考虑的继承人。 原身这一点上面,早已大大落后。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 最重要的一点是,原身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亲娘又死了! 有娘的孩子是一块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 吕氏抚养他,表面上对他很好,实际上可没有安什么好心。 比如说,朱标病重的时候,吕氏就故意安排朱允炆日夜侍候,而让朱允熥去玩。 朱标死了,吕氏千叮万嘱让朱允炆极尽悲伤,拼命哭泣,甚至不吃不喝。 却劝朱允熥不要伤心难过,该玩玩,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其用意就很明显了。 原身年幼无知,也就是他穿越过来之后,才对这一切洞若观火。 听到老朱的问话,朱允熥哭泣着说道:“爹爹刚走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悲伤难过。” “我一直觉得爹爹还没走,还在我的身边,还在看着我。” “我不相信他走了!皇爷爷,我不相信啊!” 他拼命哭,哭得肝肠寸断。 老朱一下子愣住了。 是啊! 大妹子走的时候,儿子朱标走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 并没有立刻就感到很悲伤难过,因为心中根本不相信。 跟傻了一样,就是不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 后世心理学上,将这种精神状态称之为——人格解体。 又称感知觉综合障碍。 即一个人在经历重大变故后,对现实生活知觉的失实。 事实上是一种人体自我保护机制。 由身体自发的激活,以免过度的悲伤损害身体,乃至丧失生命。 在这种状态下的人,会不相信现实,不承认现实,感知麻木,情感丧失。 不少人在突然丧失最亲的亲人之后,在最初的几天里面,会丝毫也不感到伤心难过,整个人就跟麻木似的。 外人看起来又完全是一个正常人,所有的行为都很正常。 只是没心没肺,情感上麻木,感觉不到悲伤难过。 外人很容易以为这个人是天生冷漠,没有感情,连至亲之人死了都不悲伤! 但事实上,这正是极度悲伤的表现。 是极度悲伤之后,生命的本能在自我保护! 一直到几天或者过一段时间之后,才能从这种状态中挣扎出来,悲伤才如洪水般爆发! 老朱不懂心理学。 但老朱亲身经历过丧妻之痛,丧子之苦。 初闻迅息的他,整个人也麻木了! 想哭,也哭不出来! 好像连悲伤也不知道! 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那种痛彻心扉的伤感,才猛然爆发。 自己有过切身体验,因此,老朱立刻就明白朱允熥话中的含义了。 “可怜的孩子!”老朱将他的头揽在怀中,紧紧抱住。 看来自己一直错怪他了。 这个孩子,并不是薄情寡义,天生冷漠,对父亲的死无动于衷。 而是太悲伤,太难过了,以至于一直走不出来,就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没有情绪,不悲也不喜。 所以,在别人眼里,他就显得没有感情,父亲死了都不哀痛,不孝! 联想起《大明日报》上那篇《我的父亲》。 若非对父亲有着刻骨铭心的情感,又岂能写得出那般直白,又那般满含思念之情的文章呢? 这一刻,老朱突然全部都想明白了。 他又是愧疚,又是痛惜。 得有多大的悲伤,才让这个孩子几个月都走不出来啊! 朱允熥断断续续地哭道:“爹爹在世的时候,一直希望我能懂事一些,能承担起大任。” “爹爹觉得我太懦弱了。” “我也想做爹爹的好儿子,就每天在被窝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胆大一些,不要懦弱。” “可我始终不敢。” “我什么都不敢,我只敢一个人关在房里想事。” “想家里的事,想朝廷的事,想大明的事,想天下的事,想帮衬着爹爹。” “想让爹爹高兴,不想让爹爹失望。” “可我却什么都没有做。” “我就是一个人,想啊,想啊……” “想来想去,还是什么都不敢做。” “一直到爹爹离开了,我才大胆起来。” “我再也不懦弱,不畏惧,不害怕了。” “我什么都敢了。” “可是,有什么用啊!” “皇爷爷,这有什么用啊!” “爹爹已经离开了,爹爹再也不回来了,爹爹看不到了!” “是我不孝啊!” “呜呜呜……” 哭到后面,朱允熥已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入戏很深,浑然忘了是真还是假。 在周围的人眼中,他是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过,泪水如洪水般爆发。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都要被他的情绪给感染了。 老朱抱着他,也不停地流泪。 怪不得这个孩子,这阵子性格大变。 不止一个人,和老朱说过这件事。 说朱允熥从前胆小懦弱,绝计做不出在朝堂上索要储君之位那样的事。 必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 但锦衣卫和检校搜集来的情报,却清楚表明,并没有什么人指使,而是朱允熥主动所为。 这就太奇怪了。 好端端的,朱允熥怎么会突然性格大变呢? 一个胆小懦弱的人,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胆大包天呢? 现在,老朱明白了,全明白了! 原来是他父亲的死,让这个孩子遭受了太沉重的打击,才致使他性格大变。 由此可见,这个孩子,对他父亲有多深厚的感情! 父亲的死,又给了他多大的打击啊! 竟让这个孩子的性格,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亏自己之前还一直认为他是薄情,不孝! 错了! 大错特错了! 冤枉这个孩子了! “好孩子,好孩子!” 老朱的心都快要化了。 他流着眼泪,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这大明江山的万钧重担,还等着你肩负起来呢!” “你爹爹还在天上看着,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 第六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局面!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此时说话的声音,自然是不大的。 但所说的内容,太过于重要。 以至落入殿内一场文武百官耳中,便如惊雷炸响! 陛下这是做出决定,要立朱允熥为储君了吗? 朱允炆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 朱棣面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又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 他不想去看,更不想听。 晋王的神色,先是微微一滞,旋即表情又变得复杂无比。 秦王的双眸内,则有恨意与杀机一掠而过。 大哥死了,他才是长子。 兄终弟及。 凭什么自己不能立为储君? 却要立一个孙子! 自古哪有跳过儿子,却立孙子为储君的道理? 他恨啊! 跪在地上的蓝玉,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不敢置信。 待清楚是真实的之后,喜意已涌满全身,又强忍着压下去,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与跪着的蓝玉不同,站在人群内的常升,脸上的那抹喜色,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若不是此刻还在金銮殿上,陛下和吴王还在伤心难过的哭泣,他真要高兴得跳起来放声高歌了! 现在的常升,心中也已经拿定了主意。 退朝回府之后,无论如何也要大摆三天三夜的酒宴。 不,是十天十夜的宴席,庆祝自己的外甥成为储君。 要知道,等朱允熥登基称帝,他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国舅爷了! 这日子,可不是会过得越来越红火,越来越滋润,越来越让九泉之下的老爹含笑而喜了。 方孝孺和黄子澄相互对望了一眼,两人此刻都感到手脚一阵阵冰凉,心绪已完全笼罩失望和恐惧之中。 谋划了这么久,却终究是一场空。 之前还想着要让陛下收朱允熥的宝刀,削他的职权。 结果,一转眼,老朱竟然要将江山托付给他了! 不! 绝不甘心! 岂能就此放弃? 不止是他们两个。 在场的文官,许多人都不甘心。 献王朱允炆素来礼贤下士,饱读儒家经典书籍,行事彬彬有礼,很对他们这些文官的胃口。 若是让朱允熥这个粗莽无礼的家伙成为储君,继承大位,那…… 文官们都感觉天黑了,希望破灭了! 但是。 这個时候,他们谁都不敢进言。 吴王还在哭呢,皇帝陛下还在亲自劝慰呢。 此时进言说不能立吴王为储君,是嫌自己的头太硬,还是嫌老朱的刀不够快呢? 他们只能站在旁边静静等着,乖乖看着。 什么都做不了。 听到朱元璋的话,朱允熥并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皇爷爷,我不要啊!” “什么大明江山,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爹爹活过来!” “呜呜呜……” “我只要爹爹!我只要爹爹!” “呜呜呜……” 老朱也泪如雨下,肝肠寸断,又抱着他道:“那可不行,你爹爹不在了,肩负大明江山,就是你的责任。” “只有这样,你爹爹在天上看到了,才不会失望,才会开心。” “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朱允熥又哭了很久很久,才在老朱的百般劝导下,慢慢停了下来。 “皇爷爷,我能肩负起大明江山的重担吗?” 他红着的双眼,肿得老高。 这幅模样,看上去真是要多悲切有多悲切。 此时说话仍在不断抽泣。 朱允熥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原来人的的感情,只要认真酝酿,真的可以装出来! 只要入戏深,就能演得真! “能,肯定能!”老朱道:“你随手写的诗词文章,都超过了许多饱学之士。” “伱这么小,就知道一粥一饭来之不易,要珍惜。” “你发明出滚筒式油印机,造福了天下千千万万的读书人,功德无量。” “你还敢自己单枪匹马去锦衣卫衙门,带锦衣卫抄凉国公府,抓大明鼎鼎有名的大将军。” “这说明什么啊?” “说明你学问高,人又聪明,又懂得怜悯百姓疾苦,还敢做敢为,行事果断,能做常人不敢做的事。” “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朱允熥默默抓着老朱的手,没有再说话。 老朱牵着他,而后转身回头,望向群臣,目光在蓝玉身上落定。 “凉国公蓝玉,为国征战多年,战功赫赫。” “虽有小过,亦人之常情。” “忠心耿耿,不失大节,其志可嘉。” “谨守皇命,不居功自傲,而愿主动负荆请罪,可为人臣楷模。” “着即日起,迁封凉国公为梁国公,赏钞百万!” 大殿上,满朝大臣目瞪口呆。 蓝玉犯的那些事,就这样揭过了? 不追究了? 更重要的是,蓝玉刚刚还公开承认自己有野心,要帮着朱允熥夺取大明江山,大逆不道啊! 皇帝陛下不仅不罚他,还奖赏他,这……这…… 大臣们都懵逼了! 这真是陛下的旨意吗? 不是耳朵听错了? 此时,蓝玉已是喜不自禁。 从昨日被朱允熥捉拿,到今日负荆上朝,他能想到自己最好的结局,也无非是保住头上这颗脑袋。 再怎么样,也逃不脱被贬被罚的下场。 那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结果! 毕竟,文官们不会轻易放过他。 那些想与朱允熥争储君之位的皇子、皇孙,也不会放过他。 这种局面,可谓是举朝皆敌! 平时讨厌他又畏惧他的人,也都会纷纷站出来,趁机落井下石。 而且,老朱又是确确实实想动他。 他的存在,是对皇权的威胁。 现在威胁不到老朱,但将来却能威胁到大明江山的继承者。 因此,老朱要除掉他! 为后来者扫清障碍。 虽说朱允熥主动派锦衣卫来捉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那些人有些措手不及。 可无论怎么推算,这次恐怕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交出兵权,搏一个全身而退,就已经是上天保佑了。 万万也没有想到,最后不仅没有罪,反而有功,还受了封赏! 当初老朱本来就要封他为梁国公,结果因为他做的一些错事,便将“梁”字改成了“凉”字。 这一字之差,看似无关紧要,实际上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代表着,老朱对他的看法,完全变了。 蓝玉又岂能不喜? 连忙跪谢道:“臣蓝玉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旁边与蓝玉素来交好的武将勋贵,已迫不及待的帮其解绑了。 文官们还在懵逼中!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不过,圣旨已下,也没有人敢在此时反驳,触犯天颜。 看着那些极力掩饰,却仍不经意流露出喜色的武将勋贵们,文官们一个个心里更不是滋味。 朱棣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大势去矣! 老朱说完话,拉着朱允熥,就往龙椅上走去。 黄子澄和方孝孺的手脚更凉了。 突然。 黄子澄心中一亮,想起了什么。 “启奏陛下,臣还有本要奏!” 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 入朝之前,谁都知道今日朝堂要出大事。 但到了现在,事情的走向,还是大大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原以为这一局的关键,是给蓝玉定罪或脱罪。 万万没想到,审蓝玉,却审出了朱标的遗愿。 最后更是让老朱说出了要将大明江山给朱允熥肩负的话。 虽然这不是正式下旨立储。 但在朝堂上,皇帝陛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样说了。 说吴王能肩负起大明江山,能成为一代明君。 这与正式立储,又有何异? 大明江山的未来,在今日,就此尘埃落定! 蓝玉也摇身一变,由有罪之人,变成了有功之臣! 黄子澄在此时上奏,所要奏的事,绝不简单。 老朱缓缓回头,道:“说!” 黄子澄深吸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此时并不是上奏的好时机! 稍有不慎,今日就要人头落地。 甚至是抄家灭族! 但是,黄子澄也没得选! 如果立朱允熥为储君的圣旨,正式昭告天下,那便说什么都晚了。 他无论如何也要拼这一把。 一念及此。 黄子澄心中千般念头,化为一股,跪了下去。 第六十五章 朝堂上从来没有笨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启奏陛下,故太子遗愿,事关重大。” “梁国公与吴王殿下关系特殊,仅凭他一人之言,不足为据!” 黄子澄看得很清楚。 皇帝陛下不久前,刚刚经历丧子之痛。 只恨不得能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儿子。 若真是朱标的遗愿,那皇帝陛下一定会想方设法完成。 如今之计,也只有釜底抽薪,直接否认蓝玉说的话。 毕竟,朱标就算真说过这话,当时也不一定还有其他人在场。 谁又能证明呢? 果然。 此言一出,老朱的神色也是为之一变。 蓝玉忙道:“陛下,此事千真万确!” 他心里并不慌。 因为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朱标的确曾经这样说过。 那时候,朱雄英已死,吕氏还没有扶正,朱允熥是如假包换的嫡长子。 常氏所生,与常升、蓝玉等一干武将勋贵关系紧密。 在当时的朱标看来,若自己有朝一日登基,那朱允熥自然会被立为太子。 何况,就算朱标心中有别的想法,在蓝玉,常升等武将勋贵面前,也会这么说,以拉拢人心。 至于这个算不算朱标生前的遗愿,那就任由老朱去解读了! 在朱标死后,这些话,蓝玉其实都快忘了。 毕竟,朱标生前与他说过的话,很多很多。 这番话也是闲谈时偶然说起,并不是郑重其事的交待什么。 蓝玉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何况,在蓝玉看来,立谁为储君,这是老朱乾纲独断的事。 就算朱标说了也不算啊。 更别说他都不在了! 但是,昨晚朱允熥特意交待,他的安身立命之本,便是对朱标的忠心。 蓝玉才细细去回想朱标生前曾说过的每一句话。 然后,便想起了这件事。 要表现自己朱标的忠,可不就得将朱标说过的话,都牢牢记住,死死遵照执行吗? 至于是闲谈,还是正式命令,那重要吗? 反正朱标说过是真的! 那便谁也不能说,这不是朱标心中所想所念! 黄子澄目光狠厉,质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故太子所言,敢问谁能证明?” 话音刚落,一旁的开国公常升才如梦初醒。 他慌忙拜道:“臣能证明,梁国公所言不假。” “故太子说那些话的时候,臣也在场,听得明明白白。” “当时还有几个人也在,旁边还有侍卫,他们都可以作证。”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传他们上殿,当堂质问,便一清二楚了!” 黄子澄顿时只觉有一盆凉水,当头淋下。 原以为朱标的话,只对蓝玉一个人说过,死无对证,他便可以从中作梗。 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其他人在场。 老朱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黄子澄当然不敢再纠缠。 常升敢那样说,显然是不怕找人对质。 再继续纠缠,只会让自己下不了台。 实际上,黄子澄很清楚,以朱允熥之前的身份,朱标说那样的话,并不奇怪。 也没有太多的意义,更不是什么遗愿! 毕竟,朱允熥嫡子的身份,摆在那里。 朱标当然会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是自己的继承人,然后与别人说那样的话。 不过,这不一定是朱标认真考虑的结果。 真要到立储的时候,朱标肯定会反复衡量,然后再确定。 那可能就不见得是立朱允熥了! 黄子澄心中有这样的念头,满殿大臣中,很多人也都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 这些话,没法说。 没法和一個极度疼爱儿子,又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一心想完成儿子遗愿的老父亲去说。 何况对方不仅仅是老父亲,还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更是动不动就会挥起屠刀的人。 你硬说那只是故太子随口说的,当不得真! 皇帝陛下认为你是故意挑拔怎么办? 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 故太子是皇帝陛下的逆鳞,也是禁忌。 在这上面一句话说不好,立时便有可能人头落地! 脑袋毕竟只有一个。 就算他黄子澄不怕死,也不能死得毫无价值。 不过,黄子澄也不打算就此而退。 “启奏陛下,昨日吴王殿下率锦衣卫捉拿梁国公时,定远侯王弼公然聚众包围锦衣卫,并污蔑吴王殿下造反!” “后面虽经劝导而离开,但此举已属大逆不道!” “此事京中武将勋贵之家参与者众多。” “他们无君无父,竟然胆敢聚众围攻吴王殿下。” “微臣以为,对于这样的人,应严惩不贷!” 既然一时间搬不倒朱允熥,也弄不掉蓝玉,那便将目标对准其他的武将勋贵。 昨天派出家丁围困的武将勋贵,无疑都是蓝玉的党羽。 与蓝玉的关系,非同一般。 才会在获得消息之后,不顾一切,带着家丁,前来救人。 领头的王弼,更是蓝玉的死党。 铲除掉这些人,便是剪掉了蓝玉的翅膀,也能大大削减朱允熥的势力。 而且,理由是现成的。 皇帝陛下现在不是看重吴王吗? 不是要将江山社稷都托付给吴王吗? 那王弼这些人,带着家丁围攻吴王,岂不是罪该万死? 皇帝陛下能不生气,不忌恨他们吗? 要知道,他们这位皇帝陛下,可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当然,黄子澄心中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算盘。 那便是利用处理王弼和一干武将勋贵谋反之事,来拖延正式立储的时间。 立储是大事。 要祭祀天地祖宗,有一系列很繁琐的程序。 朝中的官员,都会因此而手忙脚乱好一阵子。 要将朝内的大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才会立储,以免误事。 查王弼等人造反的案子,便是契机。 能将正式立储的时间,先往后拖一拖。 或许,就能找到转机。 朱允熥闻言,心中一惊,立时便已明白了黄子澄心中的谋划。 随着时间的推移,耳濡目染,以及每日劳神费力的算计,他对权利斗争,也已越来越敏感。 原以为按历史来说,黄子澄这种人,在谋略上,应该算是一个废物般的存在了。 没想到他却还有这般智计。 参王弼,这一点很容易想到! 毕竟王弼做的事情是显而易见的。 但眼下这个时刻,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震住,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稍微耽搁一下,正式立储的诏书,就可能会颁布。 那时候再参王弼,就不能起到这个作用了! 黄子澄能在短短瞬间,想明白这一点,当机立断,挺身而出,从而实现指东打西的效果。 也足见他还是有几分聪明才智的。 但很快,朱允熥又释然。 世人千千万,能上史书的又有几个? 被史书记载的人物,哪怕就是一个笨蛋,那也不是一般的笨蛋! 何况黄子澄出身平凡,完全是凭能力爬上去的。 会试第一名,殿试第三名的学霸,又怎么可能真的是笨蛋呢? 靖难时出错主意,可能有许多原因,毕竟当局者谜。 他能得老朱认可,让他去教导皇孙,便足以说明,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朝堂上这群大臣,从来就没有一个是笨蛋! 朱允熥此时还是一副很悲伤的模样,也不好做任何反应,插言讲话,只能静静旁观。 第六十六章 锋利的刀!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大殿内针落可闻。 这一回,并没有人站出来响应黄子澄。 朝堂上一群老狐狸,自然都能一眼看出,黄子澄此举,名义是打着维护吴王殿下的名义,削弱吴王的势力。 不少人还立即联想到,如此一来,立储的事,也会被拖延一段时间。 于文官们而言,自是乐见其成。 只是皇帝陛下不久前才大发雷霆,又哭过一场,眼下情绪还在激荡之中。 谁也不知道此时进谏,会导致什么后果。 皇帝陛下又会怎么想! 便一个个都明哲保身,不敢站出来了。 像黄子澄这般不怕死的人,终究还是极少数。 王弼以及昨天率家丁前去的一众武将勋贵们,连忙纷纷跪下请罪。 “陛下,昨日听到梁国公府被围的消息之后,心急如焚,只是念着梁国公素来忠心,不忍国家失去栋梁,才自作主张,想要救援。” “后来已知此事不该,便退了回去,并不曾生事,还望陛下明察。” 蓝玉也跪下求情道:“定远侯等人此举虽大大不妥,但事出有因,皆出于一片忠义之心。” “况且,他们迷途知返,并无铸成大错,臣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黄子澄冷哼道:“什么忠义之心?” “他们心中只知有你这位大将军,却浑然不知吴王殿下,何谈忠义之心?” 老朱龙眸微寒,沉声问道:“昨日率家丁去围熥儿的,都有哪些人,全部站出来。” 王弼等人面面相觑,知道此事是绝瞒不过皇帝陛下的,便纷纷站到了一边,又连忙再跪下。 武将勋贵这边的人,一下子出来了一小半。 老朱道:“来人,将他们全部收押,等候问罪。” 朱允熥暗暗一惊,想要开口求情,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脸上神情不变。 此时的他,还是尽量保持悲伤状态,不理外界的事为好。 反正王弼等人只是下狱而已。 若是想救,以后再救,也还来得及。 这些人既然胆敢围攻自己,那便是根本没将他这个皇孙看在眼里,也该给他们一点教训。 此刻的朱允熥,心中思绪万千。 原以为今日上朝,要做的事情,是帮蓝玉脱罪,保住支持自己的武将勋贵。 只要保住了蓝玉,自己就真正具备了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 却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却与他想的大不相同。 蓝玉不仅脱罪了,还受了封赏。 他更是意外的被老朱赋予要肩负大明江山的重任。 储君之位,近在咫尺。 这可是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 还以为需要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权力斗争,通过老朱更多的考验。 甚至能不能成功,仍是未知之数。 凭心而论,他之前的处境并不好。 连杨士奇都认定,他夺储的胜算不高。 却不料,今日竟大获全胜! 昨晚老朱赐的宝刀,原来还想着要请辞,现在看来也无必要了。 这一局,不管怎么算,都是大赚特赚。 “退朝吧!” 老朱吩咐了一声,拉着朱允熥向大殿后方走去。 身后传来文武百官的声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皇宫内院,一处亭子里。 老朱让御厨房做了许多好吃的菜,陪着朱允熥一起进餐。 不过,朱允熥虽然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垂涎三尺,却不敢吃。 演戏要演全套,可不能在最后关头漏了马脚。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不吃东西,饿坏了身体。” 老朱劝慰道:“皇爷爷知道你难受,可越难受,就越要振作。” “你不想让你爹爹失望,就要好好做出一番事业,告慰你爹爹在天之灵。” 朱允熥轻轻点头:“皇爷爷,我会的!” “那就先吃东西!”老朱给他碗里夹了一些菜。 “皇爷爷,我不饿!”朱允熥道:“我真的一点都不饿。” 实际上,他现在都饥肠辘辘了。 肚子里唱空城计,差点要咕咕作响。 但眼下这個时候,他只能说不饿。 “唉!”老朱轻轻叹了口气。 今日的事,再度勾起了他对儿子的怀念。 他又何尝饿呢? “不饿也得吃!” 老朱板起脸来强迫。 没办法,朱允熥只好勉为其难吃了几口。 吃完饭,已经是半下午了。 老朱今日没有去处理奏折,而是陪着朱允熥说话儿。 “天命有数,皇爷爷如今年龄也老了,说不定哪天,就去陪伱爹爹了。” 自从朱标死后,他也是百病缠身,体力大不如从前。 朱允熥道:“不会的,皇爷爷可是万岁呢,一定还能活很久很久,比熥儿都久。”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老朱笑骂道:“以后可不许这么说了,熥儿还是少年,才刚刚长大。” “皇爷爷已经垂垂老矣!” 朱允熥不高兴地撅嘴,道:“才不是呢,皇爷爷不老,皇爷爷不老!皇爷爷一点都不老!” “好!好!好!”老朱拗不过他,只能承认道:“皇爷爷不老!” “今日在朝堂上,咱下令将王弼等人下狱。”老朱说起了政事。 “咱打算让你去审王弼,还有那一干勋贵武将。” 朱允熥微微怔了怔,心跳隐约加快了几分,他想了想,问道:“皇爷爷想要孙儿怎么审呢?” “杀!”老朱很简单利索地吐了一个字。 “王弼等人,既然敢带家丁来围攻你,就是没有把你看在眼里。” “后来也是蓝玉开口,才将他们劝走。” “这些人,对你没有敬畏之心,不好驾驭,不如都杀了。” “你也可以借此树立起威信,让朝中的文武百官,都知道对你不敬的下场。” “你就要被立为储君,肩负起执掌大明江山的重任了。” “可你年岁还不大,尤其是在那群桀骜不驯的武将眼里,你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少年天子,要让人服你,是很难的。” “只有狠狠地杀,杀得人头滚滚,杀得血流成河,杀得他们都胆战心惊。” “让他们都怕你,畏你如虎,你才能镇得住他们。” 听到“少年天子”四个字,朱允熥不由得愣了一下。 心说我还不是呢。 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知道老朱还能活几年,可老朱自己并不知道啊。 朱标死后,老朱也经常生病。 站在老朱的角度来看,他已是风烛残年,随时可能熄灭。 也怪不得历史上朱标一死,老朱很快就对蓝玉动手了。 根本不愿意再多等一段时间。 在此刻的老朱眼中,朱允熥立为储君之后,也许很快就会继位。 年龄太轻,威望不足,镇不住文武大臣怎么办? 大明江山要不稳了! 老朱又岂能不忧心? 缓了一口气,老朱又继续道:“这些人都只听蓝玉的,将他们都杀了,也能大大减轻你要面对的压力。” “你别以为这些人支持蓝玉,蓝玉又支持你,他们便是你的人。” “蓝玉是蓝玉,你是你。” “若他们眼中只有蓝玉,却没有你,那便不是你的人,反而是你的威胁。” “蓝玉这个人,是一柄锋利的刀。” “你可以留着他用,但一定要小心驾驭!” 第六十七章 老朱的帝王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你昨日闯府抓他,让他今日上殿来负荆请罪,此举是为了救他的命。” “咱今日特意封赏他,便是成全你的这份恩德。” “让他以后,对你感激涕零。” “但仅仅施恩,还远远不够。” “人心是会变的。” “他今日对你感恩戴德,却难保明日不背叛你。” “你必须要有驾驭他,让他不敢反,也不能反的本事,才能紧紧握住这柄刀。” “趁这个机会,剪除蓝玉的一部分羽翼,才能更好的让蓝玉为伱所用。” “这不是削弱你在朝堂上的根基和势力,恰恰是为了让你更好的站稳脚跟,驾驭下面的人。” 风吹过亭子的,带着老朱的声音起伏。 坚定中透着平静。 他从来没有被黄子澄诱导,哪怕刚才在大殿上时,情绪与心神皆在激荡中。 老朱仍然在不声不响的谋划。 一代人杰,开国之君,一生经历了多少起起伏伏,悲欢离合,又岂会因情绪失控而胡乱决策? 黄子澄等文官要利用王弼等人围攻朱允熥的由头,来削弱朱允熥的根基。 却不知此举正中老朱的下怀。 顺水推舟,借力打力,帮着朱允熥在朝堂上树立威望。 那些不能为朱允熥所用的人和势力,趁机剪除,并不是坏事。 如此一来,黄子澄不仅没有打击到朱允熥的势力,反而帮了他的忙。 黄子澄若是知道了内情,会不会气得吐血三升呢? “本来,咱打算趁着咱活着,将武将勋贵,全部血洗一遍。” “日后便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但你在朝堂上没有自己的班底,只有他们愿意拥护你。” “那便杀一部分,留一部分。恩威并施!” 老朱慢慢说着,教导他要怎样当皇帝。 “天子至高无上,担负着整个大明江山。” “但这份权柄,可不是只靠一个天子的名头就能维持住的。” “要不然,也不会有“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回事了!” “大明初创,朝廷的威权尚未深入人心。” “这朝堂上,原来只有一股势力,那便是跟着咱一起打天下的淮西勋贵。” “后来,咱用文官治天下,也借此扶持出了第二股势力,与武将勋贵们争锋。” “这既是为了更好的治理天下,也是制约那些武将勋贵的权力。” 朱允熥脑海内浮现“权力平衡”四個字。 这是上位者驾驭下人的关键。 让下面的人去斗,形成平衡的局面。 上位者便能稳居其中,掌控大权了。 “这还不够。”老朱说道:“只有两股势力,平衡还十分危险,因为你其实不能够彻底打垮其中的任何一股。” “否则,就又会出现不平衡了!” “为此,咱又扶持出了第三股势力,那便是藩王。” “藩王都是咱的儿子,坐镇一地,统帅一方。” “有他们掌握军权,牵制武将勋贵,互为犄角,再加上锦衣卫和检校紧紧监视,大明江山才能高枕无忧。” 朱允熥心念微动。 不由得想起自己。 文官反对,藩王不服,武将勋贵们看似是支持他,但实际上,在那群人眼里,他还是一个孩子。 蓝玉一句话可以让以王弼为首的武将勋贵乖乖退回去。 可谁又听他的呢? 支持他,仅仅是因为双方有着共同的利益而已。 并不是真的服他,愿意俯首听他指挥! 他在朝中的根基,还真是太浅薄了。 “你文才不错,要收读书人的心,其实也不难。” 老朱问道:“听说你拜了一个叫杨士奇的人做老师?”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老朱。 朱允熥点头道:“嗯,此人不错,有宰辅之才。” 老朱没料到他会对杨士奇给出如此之高的评价,脸上浮现一抹惊讶,笑道:“咱可是听说,他科举连举人都没有中,这样的人,能有宰辅之才?” 朱允熥道:“皇爷爷,可不能单凭科举没中,就断定他不是人才哦。” 老朱道:“咱相信你的眼光,若他没有几分才华,你也不会请他当自己的老师。” “不过,若说宰辅之才,那咱就有点不信了。” “这天下虽大,当得起宰辅之才四个字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何况他也不过二十几岁,以前又没有在朝堂上历练过。” 说到这里,老朱又随口问道:“你率锦衣卫去捉拿蓝玉,是他出的主意?” 朱允熥老老实实承认:“是!” 在老朱这种人精面前,坦诚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真要说谎,也只能偶尔为之。 在最关键的时刻演戏。 还要先让自己入戏。 骗人之前,先骗过自己。 唯有如此,才不会让人看出破绽。 老朱笑道:“虽然咱说过,许你自己给自己找老师,但咱还是得给你把把关。” “明天让他进宫,咱要亲自考核,看他是不是和你说的一样,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给孩子选老师不是小事。 特别是这个孩子,还将成为大明帝国的继承人。 说到底,朱允熥现在还不过十四五岁的年龄,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老朱又怎么可能放心得下,真撒手全让他自己完全做主呢? 朱允熥对此也并不反对。 他可以给杨士奇来给自己当谋士,做自己的老师,但这些都是私底下的。 亲王的老师,按例可以加封官职。 这却需要皇帝下旨。 若他成了储君,就更是如此。 储君的老师,通常都是由朝中重臣,大学士,甚至是宰相来担任。 最低也得是翰林吧。 杨士奇还是一介白身,这可不行。 让老朱见见他,考核过关的话,杨士奇就能封官,有官面上的身份。 然后才能正式成为亲王之师,乃至太孙之师。 吃过饭后,爷孙俩仍继续交谈。 老朱心中始终觉得对朱允熥有愧疚,就想多拉着他说些话。 今日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之果,对这个孙子,老朱是越来越满意。 朱允炆只是占着孝顺这一条。 但在能力方面,却有许多不足。 尤其是其缺乏主见,优柔寡断,容易被别人的意见所左右。 朱允炆的这些缺点,老朱洞若观火。 只是要从朱标的子嗣里面找继承人,并没有什么太多挑选的余地,这才选出了朱允炆。 如今看朱允熥不仅比朱允炆更孝顺,能力更是胜过他十倍。 才华横溢,聪慧敏捷,行事又果断。 大明江山有了这样的继承者,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老朱又岂能不欢喜? 何况,这还是儿子在世时的心愿! 爷孙两人谈话间,反复思量许久的朱允熥到底还是开口了。 第六十八章 朱允熥的建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皇爷爷,王弼和他昨日带的那些武将勋贵,真的只能杀掉吗?” 杨士奇让他少谈朝政之事,不管心中有多好的想法,不该说的时候,都不要去说。 王弼等人的事,老朱已经做了决定。 按理说,他不用管,一切听老朱安排就是了。 但朱允熥反复衡量,仍然打算试试。 并不是因为惋惜王弼等人的命。 那些人昨日既然敢围攻自己,那便是取死有道。 他已经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 深知身为上位者,有时候心肠必须要硬! 自古“慈不掌兵,善不为官,仁不从政”。 不过,朱允熥想试着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 要从根本上解决武将容易尾大不掉的问题。 “咱也不愿意杀啊!” 老朱叹道:“都是当年跟着咱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咱又不是屠夫,若是能不杀的话,咱也不想大开杀戒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为了大明江山,咱身为帝王,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你别以为学宋太祖杯酒释兵权那般,将这些人解除兵权,让他们回家养老就行了!” “若是咱活着,这样做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一旦咱不在了,以他们在军中的根基,就算不授兵权,不掌将印,很多兵将士卒,还是会听他们的号令。” “昨日蓝玉几句话,就能让几千人马乖乖退去。” “你猜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去自己曾经带过的部下的兵营里,强夺兵权,能不能夺得了?” 朱允熥双眸闪烁。 很显然,看王弼等人的表现,就可以知道,蓝玉真要这样做的话,绝对能做到。 无非找一個借口,比如自称有皇帝口谕之类的。 又或者自己制做一个信物,谎称是朝廷授予的。 真假不重要。 以他在部属那里一呼百应的威望,假的也能当真的用,将士们都会听他的。 “官身名分,能约束一部分人,却不能约束所有人!” “不杀他们,就是巨大的隐患。” “如今有现成的借口,既能剪除蓝玉的羽翼,使其权势受限,便于日后驾驭,还能让他对你感恩戴德,又可以借这些人的人头,树立起你在武将勋贵里面的威望。” “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朱允熥两世为人,当然知道老朱说的这些道理。 权力不仅仅来自上面的授予,更重要的是,需要下面的认可。 一旦下面都不认可,权力就会成为一张废纸。 反之,如果下面有大批人支持,就算没有那个名分,照样可以掌握大权。 不过,朱允熥有自己的想法,他说道:“皇爷爷,我有一个法子,能既不杀他们,又夺了他们的权力。” “还能让他们为我所用,甚至是从根本上解决武将尾大不掉的问题。” 朱元璋微微一愣,眼神中明显掠过一丝不信的色彩。 武将尾大不掉是千古难题。 自古至今,都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方案。 以文驭武,强干弱枝,固然是一个办法,却容易造成国家军力的孱弱。 宋朝就是现成的例子。 其他的各种办法,历朝历代也都试过。 各有各的优点,也各有各的缺点。 要说完美的解决方案,根本就不存在。 朱允熥说他能解决,老朱自然不太相信。 不过,面对自己疼爱的孙子,他还是很愿意听他说一说,便饶有兴趣道:“你且说来听听!” “可以从两个方面下手!”朱允熥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第一条,便是设立军事学院。” 此言一出,老朱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 “你口中所学的军事学院,不就是武学吗?” “咱刚率军占领金陵城,尚未登基称帝之前,就已经设立武学了。” “如今主管武学的官员,名叫……” 说到这里,老朱的声音突然停了一下。 他素来勤政,对朝中官员的名字都了如指掌。 然而,负责武学的那名官员,级别实在太低了。 武学在此时所起的作用很小,老朱自不会太过关注。 再加上他如今年龄大了,记忆力也不如从前,一时间竟忘了名字。 “反正咱大明朝,一直有武学,但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老朱说道:“咱原来的想法,武学招收武官子弟。” “通过武学,培养一批能征善战的兵将。” “却不料事与愿违。” “武学很辛苦。” “那些武将勋贵之家的子弟,大多数从小娇生惯养,根本吃不了那个苦。” “也就不愿意进入武学。” “偶尔有一些能吃苦的,能力也很不错,加上父辈荫庇,他们根本不需要进入武学,也能建功立业,平步青云。” “武学便成了一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实际上,早在北宋第一次兴办武学的时候,便只置办了不到九十天,就废除了。 原因是根本招不到合格的学生。 后来虽然再次开办,但仍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老朱开办武学,同样遇到这样的问题。 自古“穷文富武”。 穷人家缩衣节食,挤一挤还能勉强供孩子读书。 但学武的话,那是真的供不起啊! 光是吃的,对穷人家来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若按工价折成收入来计算的话。 这个时代的粮食比后世贵几十倍。 学武又必须要吃得好。 对富人家的孩子来说,他们虽然吃得起肉。 可问题是,为什么不学文,却要从军习武呢? 受苦受累不说,还要上前线打仗,危险无比。 至于常升这类武将勋贵子弟,躺在父亲的功劳薄上吃喝玩乐,才是他们的人生理想。 算来算去,无论哪一类人,都不愿意进武学。 连合格的学生都招不到几个,自然也就很鸡肋了。 不过,朱允熥很清楚这里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武学的收益,实在太低了。 学文的参加科举,中榜题名,就能做官。 可武学不一样。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不可能伱学了武学,会纸上谈兵,就让你去统率军队作战。 这也太儿戏了! 这与文官还真不一样。 最终武学出来的学生,还是得去战场上历练,立战功才能一步步升官。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投军呢? 何必多此一举? 老朱置办的武学,还只招收武官子弟,进一步限制了招生范围。 这些人,就算想从军,明智的做法,也是直接去父辈的麾下从军,而不是进什么狗屁武学。 如此一来,京师的武学,不成鸡肋才怪。 老朱对此有心知肚明,但一时又找不到解决之道,只能暂且听之任之。 朱允熥此前思考办军事学院的时候,也早就了解这些。 “皇爷爷,我当然知道金陵城内早有武学。” 朱允熥道:“不过,孙儿要办的军事学院,与现在的武学可不一样。” “孙儿要招收的第一批学员,不是寻常人,而是朝中的武将勋贵,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佥事,断事官,以及镇守各地的指挥使等等。” …… 第六十九章 立威在前,施恩在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龙眸猛地一缩,望向他吃惊道:“咱没有听错吧?他们做学生?” 要知道现在的武学,招的学生都是二十五岁以下的武官子弟。 所教的课程,除了兵法之外,更多的是军事训练。 这些人培养出来之后,会到各军中充任小旗之类的低级军官。 招收高级大将军,国公等位高权重的勋贵来当学生,在这个时代,思想太超前了。 连想都没有人往这方面去想。 朱允熥见老朱神色有异,问道:“皇爷爷,这有什么不可以吗?” 老朱苦笑道:“以他们的资历和威望,谁又够资格当他们的老师呢?” “安排现在武学里面那些教习去教他们,恐怕他们马上就得闹起来了。” 朱允熥怔了一下。 这个问题,他倒是还真没有想过。 后世的人,对于安排老师给自己上课,并不会有什么意见。 讲课的老师是谁,也毫不在乎。 但大明还是封建社会,老师的意义,和后世是完全不一样的。 天地君亲师,拜谁为师,那就是谁的门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若无意外,两人多半会牢牢绑定在一起。 可那些桀傲不驯的武将勋贵,又会愿意拜谁为师呢? 让战功赫赫的武将勋贵,让位高权重的大都督以及各地指挥使拜武学里面那些连品级都没有教习为师? 那他们一定会认为,这太侮辱人! 恐怕要立即暴走,当场拔刀了! “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朱允熥道:“圣人早就说过,要不耻下问。” “韩退之著《师说》有言,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 “依此理来看,老师的官阶品级,并不一定要高过那些武将勋贵学生。” “若依贵贱而分,尊卑而定,那储君就不能拜师。” “天子也不能开经筵,请大儒来讲筵了。” “何况,军事学院讲课,可以请不同的老师分别教授,也不必都要行拜师大礼。” 老朱仍是摇头,道:“你说的虽然有理,但那些武将勋贵,都是一群大老粗,可不会听你讲这些道理。” “再说,平日里咱不让他们私下串联,虽未必能全部禁止,却多少总有一些效果。” “如今将他们聚在一起,武学里的先生和教习,又哪里管得住他们?” “恐怕很容易生出事端,反而不好。” 老朱太清楚那些人的脾气秉性。 经历过血战的武将勋贵,多少都有几分火性,绝不是什么老实人。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起兵造反。 脾气上来了,他们在朝堂上都能打起来。 让他们去学堂,只怕第一天上课,就能联起手,先将老师揍一顿再说。 朱允熥抿了抿嘴,鼓起勇气道:“皇爷爷,孙儿的想法是,由孙儿去担任这所军事学院的院长,亲自来管他们。” 老朱脸上的神情,先是微微一滞,旋即流露出震惊之色。 要知道在此之前,主管武学的官员,品级很低。 老朱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由朱允熥来担任院长,这种想法,老朱从不曾荫生过。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了。 身在这个时代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在思想里面打上时代烙印。 由储君去担任军事学院的院长,冲出了他一直以来的思想框架范围,自然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但老朱毕竟是非常聪明的人,朱允熥一说,他立即便联想到了许多,仿若茅塞顿开般,眼前一亮,忙道:“你仔细说说。” 朱允熥轻轻吸了一口气,道:“皇爷爷,孙儿如今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便是年龄太小,威望不足。” “他们都将我看作是小孩子,只是因为我是皇孙,又是吴王,才表面上恭恭敬敬。” “但倘若他们都拜我为师,就不一样了。” 他并不隐瞒,而是直截了当说出了心中的算计。 反正以老朱的精明,肯定是瞒不过的。 还不如坦诚一些。 老朱摸了摸胡须,笑而不语。 “孙儿还可以利用军事学院,将武将分而制之,趁机收一些心腹,为己所用。” “其次,若是朝廷要提拔重用某個武将,便可以先将他调到军事学院进修。” “待进修完成,考核优秀,提拔也就顺理成章,让人挑不出毛病。” “反之,若是想解除某个武将的兵权,也可以将到调到军事学院进修。” “让他远离所统帅的驻军。” “要抓捕其治罪,也容易许多,不致动摇军心。” “打着让他来军事学院学习的名义,将其骗来京城,降低他的防备心,以防意外。” “如此便恩威莫测,皆出于上。” “再者,武将勋贵们每隔几年,便到军事学院里面学习一次,还可以趁机考校其品性,观察其是否有野心,再酌情使用。” “第四,武将勋贵们大多文化不高,一直靠着行伍的经验打仗,让他们来军事学院学习文化知识,学习兵法,也很有必要。” “第五,将这些人聚集起来,一起分析从前打过的仗,探讨成败得失,有助于总结经验,日后再有战事,大家都能指挥得当。” “第六,视情况将一些武将勋贵学员,在其毕业后,调入军事学院里面当老师。” “可以借此让他们远离原来所掌握的军队,架空其权力,但又通过军事学院的学员,保持着联系。” “不用他们的时候,就将他们一直放在军事学院。” “若是出现了叛乱,或者边关告急,也可以让他们再次领兵挂帅。” “因为他们有领兵经验,又有深厚的武将学生人脉,关键时刻,就能毫不费力的接管军队。” “如此一来,我大明又多了许多将才储备。” “一旦有变,也能镇得住兵将。” “第七,军事学院的招生,先从指挥使及以上的武将开始,后面再慢慢扩大,使其影响力深入整个大明军队。” “他们在军事学院建立档案,集中学习,朝廷也能更清楚了解每个武将的具体情况,有助于更好地掌控军队。” “第八,有勋贵功臣,高级将领打底,日后军事学院要招年轻的学员,从头开始培养,大家就会趋之若鹜了。” “青年才俊,都可以随意挑选。” “再以此为基础,慢慢置换军中的将领。” “时日一长,则天下将领皆出军事学院,遍布各军。” “有他们在,再有武将想独自对抗朝廷就难于登天了。” “第九,可以建立一个新的制度,日后都由储君或者天子亲自担任军事学院的院长。” “如此一来,后世的皇帝纵使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但门生弟子遍布全军,在军中也能有十分深厚的根基,皇权自然更稳固。” 他这番话说完,老朱拍手大笑:“妙!妙!妙!确实是一个高招,那就这么办!” “按你说的,开设军事学院,由你担任第一任院长。” 朱允熥喜出望外,忙道:“谢皇爷爷!” 他心中还有一些别的想法,那就是以这所军事学院为基础,逐步打造一支全新的现代化军队,让大明的军力,彻底凌驾于这个时代之上。 当然,这些现在就不必现在和老朱说了。 他在朝堂上根基还太浅,仅靠血缘关系让武将勋贵出于利益来支持可远远不够。 执掌军事学院后,就能真正组建属于自己的政治班底了。 老朱又道:“使功不如使过。” “咱听你的,王弼那些人,咱不杀了!” 他顿了顿,道:“若这样的话,王弼等人的案子,就不能由伱来审了!” “今天参他们的人,是黄子澄吧?” “那就将王弼那些武将勋贵,都交给黄子澄去审。” 朱允熥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立威在前,施恩在后。 老朱对于如何驾驭臣子,确实是玩得炉火纯青。 “皇爷爷高见,孙儿明白了!” 老朱点头道:“后面的事,咱就不管了,你自己处理吧。” “记得,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收收他们的心。” “还有那个黄子澄,以及朝堂上的文官们,也可以趁机敲打敲打。” “他们太不将你看在眼里了,就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树立起威望。” “你是将来要执掌大明江山的人,得杀伐果断。” 朱允熥轻轻点头,道:“孙儿知道!” 黄子澄等人如此上道,总是给他神助攻,送他大礼,那确实要好好报答报答。 老朱旋即又问道:“你刚才说从两方面下手,解决武将尾大不掉的问题。” “办军事学院,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那另一个办法,又是什么呢?” …… PS:先送上第一章,今晚就会爆更了! 第七十章 十步之内,人尽敌国!(二合一大章)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的法子,让老朱越来越感兴趣。 想不到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或许这正是少年的好处。 思维天马行空,不拘一格。 才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法子。 大明能有如此聪慧的继承人,真是社稷之福。 听到老朱采纳了自己的第一条建议,朱允熥心中也渐渐有了一些信心。 他在进谏之前,已经做好了被老朱拒绝的心理准备。 毕竟,要让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转变思想观念,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此,两世为人的朱允熥,是早就深有体会的。 前世他在家里有事时想说服父母,好说歹说,无论摆多少道理,最后都只能两手一摊,就是不行! 根本说不通的! 然而,没想到老朱比他预想中要开明许多,很愉快地接受了他的第一个建议。 这让朱允熥心中不由有了些许的感慨。 据说一個人越聪明,见识越广,就越容易接受别人的正确意见。 反之,则越是固执己见。 甚至根本不想听别人的任何建议。 他印象中的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不似李世民那般从谏如流。 但是,如今看来,也并不尽然。 老朱还是很乐意采纳别人的建议的。 也对。 从一开始,老朱就采纳了徽州谋士朱升提出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 后来刘伯温等人提的许多建议,他也基本上都是言听计从。 说白了,老朱从来就是一个有主见,但又很听劝的人。 而不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 只要你说得有道理,他就愿意听,并按你提的建议去做。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人杰,开创大明帝国。 “另一个办法,便是在军中推行双主官制。”朱允熥缓缓道。 朱元璋微微皱眉道:“如今的五军都督府,便设有左、右都督,以图分权制衡。” “大将统兵在外,必要之时,朝廷也会派出监军监督。” “这是自古以来就施行的方法,并不足为奇。” “但监军不懂军事,有时反而会制掣将领,使战事糜烂。” “你这法子,又有何不同?” 朱允熥解释道:“孙儿所说的双主官制,要深入基层,一直到百户。” 这是后世的经验法宝,要建立在连队上,正好是百户这一层级。 老朱吃了一惊,道:“不可,军队作战,首在令行禁止,权必归于一人。” “上面有一个监军,打仗时都多有制约,但影响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若是再深入下去,那便形成了双头指挥,士兵都不知道要听谁的命令了。” 朱允熥摇头道:“虽然是双主官,但各有分工,负责各不相同,并不会形成双头指挥。” “其中一名主官,负责军队的日常管理,指挥,训练,士兵们听他指挥。” “另一人,主要工作是监察将士们的思想动向,做纪律检查,以及军队的人事安排,将领任命前的考核等等。” “这样就能很好的掌控军队。” “千户以上,再设参谋,负责制定作战计划。” “特别重要的事情,由几人集体决策而定。” “若是军情紧急,则负责指挥的人,可以临机独断,事后再汇报。” “因为有双主官,还有参谋等人集体决策,他们便可以在需要的时候,相互调动。” “既能防止将领长时间领一军,形成专权,又不怕造成“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的局面。” 他认真组织语言,将相关的方法,细细说了一遍。 老朱的眉头,先是紧皱,慢慢舒缓,渐渐便只剩满脸的震惊了。 “好!好!好!” 待到朱允熥说完之后,老朱赞不绝口。 “熥儿,如此巧妙的办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以老朱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用他这个法子,不说一劳永逸的解决了武将专权,尾大不掉的问题,也相去不远了! 以后武将专权的隐患,可以降到最低。 那个负责监察将士思想动向,做纪律检查,参与人事安排的人,某种意义,就是常驻的“文官”或“监军”。 但在形式上又不是。 同属军方安排,又不会相互掣肘,且是常规,形成了定制。 武将的权力,因此而受到了极大的制约。 这个办法,看似简单,实则太巧妙了。 若朱允熥不是他的孙子,而是某位大儒,恐怕老朱都要佩服当场行礼拜谢了。 自己也曾经为此苦思许久,却始终没有想出良策,如今,被他一席话轻松点破。 此刻老朱心中既兴奋,又欢喜。 朱允熥低头,脸上再度浮现一抹悲伤,道:“以前爹爹还在的时候,经常帮皇爷爷监国理政,总是忧心忡忡。” “孙儿想给爹爹分忧,就常常在房子里胡思乱想。” “这些法子,都是那时候想出来的。” 老朱长叹了一口气,再度将他揽入怀中。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老朱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还是儿子朱标看得准啊。 怪不得儿子要立熥儿为继承人。 他如此优秀,又是嫡子,不立他还能立谁呢? 自己差点就看错人,立错人了。 那才真悔之晚矣! 爷孙俩就这般呆了许久。 老朱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 尽管今日之前大哭了几场,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你四叔那般对你,确实是他的不对,但他毕竟是伱的四叔。” 老朱提起了朱棣。 以往对这个儿子,他还是颇有几分满意的。 此时想起来,却觉得很气。 他怎么能这般对待熥儿呢? 不知不觉间,老朱都忘了,是自己纵容和默许,故意创造机会。 换个角度说,某种意义上,就是他让朱棣去做,去考验朱允熥的。 “孙儿知道,皇爷爷,孙儿并不怪四叔的。” 朱允熥脑海里念头飞转,道:“四叔心地善良,昨日的事,必定不是他自己的主意。” “孙儿听闻四叔身边有一个名叫姚广孝的妖僧,法号道衍,此人诡计多端,心怀叵测。” “四叔昨日做的事,一定是他鼓动的。” 老朱闻言,怒道:“好大胆的妖僧,竟敢挑拨离间皇家骨肉亲情。咱立即下旨,将其凌迟处死。” 朱棣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样也不能杀。 但一个妖僧,不杀还留着干啥? 朱允熥忙道:“皇爷爷,杀就不必了。” “四叔和他感情深厚,杀了他,恐怕四叔会对孙儿心生怨恨,因此而产生误会,伤了叔侄情谊,就不好了。” “孙儿想请皇爷爷下旨,令姚广孝离开燕王府,入孙儿的吴王府。” “如此一来,他便不能再蛊惑四叔做坏事。” “孙儿必定对姚广孝严加管教,使其改邪归正,再不作乱。” 他早就对妖僧垂涎三尺了。 如今有机会,就要弄到自己的府中。 老朱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他这个提议。 但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自然不会驳他。 当下答应道:“行,咱听你的,等下就令人去传旨。” 朱老话锋一转,又道:“这也是一个机会,正好敲打一下你四叔,还能让他对你感恩戴德。” “你的那些叔叔们,毕竟是你的长辈,很容易倚老卖老,持仗自己的辈份,你却不好驾驭。” “就要让他们犯一些事,再好好敲打,而后施恩挽救。” “如此一来,他们便只能乖乖听命。” “你爹爹曾前便是这么做的,你可以效仿他。” 朱允熥立即想起来。 朱标在世的时候,秦王、晋王、燕王等诸王,总是会犯不少事。 致使老朱龙颜大怒,然后朱标再苦苦求情,维护兄弟。 弟弟们自然对他感激不尽。 对他这个大哥,不服不行! 以前没有细想,此时听老朱说起才明白。 看来这其中固然有诸王骄纵的原因,但又何尝不是老朱故意为之? 以此来帮助朱标在弟弟们面前树立威望,让那些弟弟们对朱标心悦诚服呢? 这一手看似简单,实则极为高明。 确实要学着点。 朱允熥认真点头道:“孙儿知道的。” 老朱又恨恨道:“还有朱高炽和朱高煦那两个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人小鬼大,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这是老四没有教好的孩子。” 朱允熥脑海里灵光一闪,这两个家伙昨天做的事,他可记得一清二楚。 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 昨天让他们跑了,但这个仇,朱允熥可是记下了。 非报不可! 当下,他说道:“孙儿觉得他们两个只是有点淘气,倒是有趣得很,人也非常聪明。” “不如就让他们留在金陵城,住在孙儿府上。” “孙儿可以顺便带带他们。” 若是将这两个家伙带到府上,不仅可以得报大仇,还能利用他们两人,钳制朱棣。 一举两得。 老朱笑道:“咱正有这个意思。” “咱们爷孙,想到一起了。” “老四教不好孩子。” “他们两个,以后就教给你管教!” “不听话就给咱狠狠地打。” 老朱竟然本来打算这样安排,朱允熥喜出望外,道:“孙儿一定会将他们两个管教好,不让皇爷爷失望。” …… …… …… 日落时分,朱允熥的马车终于驶离了皇宫门前。 坐在马车内,再无第二个外人,他的神情方慢慢松懈下来。 不得不说,和老朱在一起相处,神经时时刻刻都绷得很紧,唯恐出现什么意外,真的很累。 故而,老朱留他在宫里过夜时,朱允熥找借口谢绝了。 他真担心自己梦里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也只有此刻一个人呆着,心情才能彻底放松。 今日朝堂一战,可谓是大获全胜。 赚得盆满钵满。 后来与老朱在皇宫后院交谈,又有许多新的收获。 此际心中难免有几分欢喜和得意。 掀开马车的窗帘,便见日头已经到了老西边,正斜斜落下。 夕阳挥洒,晚霞满天,分外好看。 街上没有什么行人。 昨夜应天府接了吴王殿下的命令,连夜派出大批差役,抓那些宵禁之后,仍违法擅自外出的人,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今日百姓们已经在议论纷纷,此时自然早早回家。 唯恐落在后面,天黑之前,未能到家,被差役抓到,治罪下狱。 马车缓缓走在静谧的街道上,四下无音,唯有马蹄声嗒嗒,车轮滚滚向前。 皇宫离吴王府并不算远,走过两条街道后,便已过了一半行程。 朱允熥也看腻了夕阳,落下窗帘,闭上眼睛,坐在马车内休息,养精蓄锐。 突然。 一道不算太大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一支箭羽刺破车窗,“砰”地一声,射入朱允熥身旁的坐椅上。 距离他的身体,只有半寸之遥。 下一刻。 又是接二连三的箭矢之音传来。 “有刺客,保护吴王殿下!” 侍卫大声叫喊。 随后便是惨叫声彼起此伏,不断有人倒在地上。 金陵城内,竟然敢有人当街行凶。 还是行刺自己这位堂堂的吴王殿下。 委实有点不可思议。 蒋瓛手底下那群锦衣卫,在干什么呢? 朱允熥心念飞转,从帘子的间隙里,悄悄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黑衣蒙面人。 其中一人,速度迅快无比,其他人则分头拦住侍卫,彼此配合亲密无间。 转瞬间,那人已杀到眼前。 刀光闪烁。 人影扑向马车,直刺而来。 刀如电闪,光芒四耀。 生死之际,朱允熥的脑海内,骤然响起今日上朝之前,杨士奇所说的话。 “你若赢得今日朝堂之争,情况就会大变。” “大位之争,从来都凶险异常。” “狗急跳墙,铤而走险!” “任你诸般算计,机关用尽,谋划周全,却终究敌不过以力破法!” “十步之内,人尽敌国!” …… …… …… 第七十一章 祸兮福所倚!(五千五百字大章)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天际,夕阳只剩半轮。 到了这个时候,余晖便不再刺眼,反而十分柔和。 没有光芒万丈,一眼望去,却是红得很透。 就如同鲜血一般的红。 晚霞浪漫,血流满天。 荒凉中透着浓浓杀意,亦如眼前的刀。 朱允熥下意识地往边上闪避。 可他从小并不从学过武功,此时骤临大变,又如何反应得过来,早已手忙脚乱,只是凭本能行事。 “咔嚓!” 刀砍在朱允熥身旁的坐椅上,其势惊人,入木七寸。 直看得他心惊肉跳。 这一刀若是砍在身上,恐怕朱允熥立时就要被劈成两半,神仙难救。 他能避开,纯属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刺客一心求快,不敢有半秒的耽搁。 刚跳上马车,身体尚未平衡站稳,立即便挥刀乱砍。 外面混战之际,拉车的马吃力受惊,骤然前行,使得车身更加剧烈晃动。 于是,这一刀便偏离了预想中的位置。 落空了! 刷! 刷! 刷! 周围侍卫终于全部反应过来,纷纷拔刀。 当此时刻,没有任何一名侍卫敢有半分的迟疑和退后。 再是心中畏惧,也绝不敢如此! 能保住吴王殿下,才可能保得自己安然无恙。 吴王殿下若有什么不测,以皇帝陛下的手段,他们也别想活了。 连家人都会跟着受牵连。 当场战死才是最好的下场! 不远处的街道里,暗中保护的人也都冲了过来。 今日上朝之前,杨士奇特意让朱允熥多带了比平日多三倍的护卫,还额外调配了人手暗中保护。 此时开始起作用了。 只是这场行刺来得太过突然,迅如闪电,侍卫们根本没料到金陵城内,竟有人敢行刺王驾,有点措手不及。 待回过神来时,刺客已杀到了马车里面。 朱允熥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只要拖延片刻,就能转危为安。 然而,眼前的刺客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呢? 一刀不中,刺客竟不去将刀从坐椅里面重新抽出,不浪费半秒的时间,反手又是一拳。 “啪!” 这一回,好运气没有再降临。 朱允熥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被硕大的拳头打中,身体撞飞了出去。 “砰”地一声,他的后脑勺撞在马车上方的横梁上。 顿时只觉眼前一黑,人便昏了过去。 最后的刹那间,他看到有两柄长刀,从刺客的后背,直透前胸而出。 血溅四溢。 刺客的双眸内,透着浓浓的恨意与不甘,身体却无力地倒下。 朱允熥也彻底没了知觉。 …… “吴王殿下,醒醒!” “吴王殿下,醒醒!” “吴王殿下,醒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允熥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各种事情光怪陆离,待回想之际,又支离破碎,拼凑不出具体的细节。 耳边响起轻轻的呼唤声。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眸内的,是一团团不甚太明亮的烛光。 接着,便看到赵瑞正在床边呼喊。 他脸上泪痕遍布,见到朱允熥醒来,顿时喜不自禁,忍不住手足舞蹈的喊道:“吴王殿下醒了,吴王殿下醒了!” 一名头花胡子花白的老头,疾步上前,将手搭在的朱允熥的脉上,并示意赵瑞不要再作声。 外面的杨士奇闻讯,也赶了进来。 目光望向正给朱允熥诊脉的太医。 太医长长吁了口气,脸上浮现笑意,道:“吉人自有天相。” “吴王殿下福大命大,有上天垂怜保佑,已顺利度过危险期。” “接下来,只须静静休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了。” “老夫再去给殿下开几副安心养神的方子,每日按时煎服即可。” 杨士奇脸上的紧张之色,顿时一下子如潮水般褪了下去,连道:“殿下没事就好,殿下没事就好。” “有劳先生了!” 他吩咐赵瑞道:“你立即差人,去宫里报信,让陛下不用担忧了。” 赵瑞领命,连忙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杨士奇随即又叫来下人,让其跟随太医下去开方抓药。 待太医离开,他才走到床边,望向朱允熥问道:“殿下要吃点什么吗?” “不必了,我既不饿也不渴。” 刺客那一拳看似很重,实际上他身体被打飞的时候,已经自然而然的卸掉了绝大部分力量。 不过,运气不好,被车厢后梁挡一下,给击晕了。 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还只有十四五岁,正是身体自我恢复能力强悍得离谱的时候。 这点小伤,睡一觉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还是被杨先生不幸言中了,真的有人狗急跳墙,铤而走险,竟然在金陵城内,当街行刺我。” “先生真是料事如神!” 朱允熥轻轻感叹。 若不是杨士奇早早做了布置,将他身边的护卫力量加强了几倍,弄不好他今天就一命呜呼了。 怎么也想不到,金陵城内,老朱的眼皮子底下,竟有人敢做这样的事。 锦衣卫的密探和检校遍布城中,监控着金陵城内的一举一动,可他们事先居然也没有任何察觉。 这大大出乎朱允熥的意料之外。 “我没有那么神,并不曾事先预料到。” 杨士奇摇头否认,道:“只不过是有备无患,以防万一罢了。”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杨士奇唏嘘不已,心中也有着一丝后怕。 还好做了提早做了准备,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身边的护卫力量,并非不足,关键在于,缺少反应足够机敏的高手。” “当时若有人反应过来,阻拦一下,那名刺客就冲不到马车上,殿下也不致受此惊吓。” 杨士奇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其中的不足。 说白了,刺客刺杀他这种亲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速度。 要快,足够快! 要多快有多快! 出奇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所以,朱允熥身边的护卫,也需要反应无比快的高手。 在最关键的时刻,挡住那一下。 也不需要有多强多厉害的身手武功,只是要在面临骤变之时,冷静沉着,不慌不乱,反应特别快。 只要拖延半秒,给了其他护卫反应时间,刺客也就难逃一死了。 他同样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后世倭国前首脑遇刺身亡,不就是因为身边的保镖,反应慢了一点点吗? 朱允熥想起那日查抄朴府时,有飞镖袭杀自己。 当时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反应敏捷,一刀击落飞镖。 自己的身边,正是缺少他那样的人。 王府的护卫,挑选人的时候,首要的一条是忠诚可靠,而不是身手有多好。 毕竟,人多势众,就算身手平平,靠人数堆也行。 但若是不够忠诚可靠,那问题就大了。 护卫整日呆在亲王身旁,他们若有不轨之心,要刺杀亲王,才是最容易的。 忠诚,自然也就摆在了选人的第一位。 反正他们又不用上战场冲锋陷阵。 可能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有真刀真枪和别人拼命的机会,缺少实战经验。 纵然是平时训练有条不紊,骤然面临大变的时候,人都会慌乱,反应也会因此而更迟缓。 这是非常致命的。 “嗯,看来以后要挑选几个精锐了。”朱允熥笑道。 他心中有了主意。 现在的王府护卫,大多出身武官之家,忠诚可靠。 可他们虽然从小习武,身手也还不错。 但很多护卫从来就没有真正见过血,杀过人。 毕竟,刺杀亲王这种事,他们一辈子,也未必能遇到一次。 大多数时候,护卫只要看起来让人感觉很威武霸气就行。 这有点像禁军。 说起来是精锐中的精锐。 实际上因为久居京师,远离战场,不似边军那般经常真刀真枪的上战场撕杀。 久而久之,便只剩一个空架子。 样子货! 历朝历代,概莫如此。 谁也不能避免。 王府的护卫,也是一样的道理。 承平日久,根本没有人来行刺,也就没有实战经验。 平时说起来头头是道。 真正骤临大变的时候,仓促之间,就全乱套了。 还是得挑一些经历战场血战撕杀的百战精兵充任护卫才行。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杨士奇道:“殿下要做一番事业,不能只看着远方。” “也要分出一点精力,注意身边的人。” 朱允熥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这个道理,他当然懂。 问题是,前身只是一个少年,还在别人的羽翼保护下生活,哪里懂得这些。 还不是任由别人安排吗? 而他穿越过来的时间太短了。 各种大事接踵而至,应接不睱,根本没有任何时间精力处理身边的事。 何况,要挑选合适且忠诚的精锐护卫,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不过,暂时殿下也不用管。”杨士奇道:“陛下已经派了锦衣卫的精锐过来护卫。” “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他露出灿烂笑容,站起身来,拱手拜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今日在朝堂大获全胜,被陛下钦点为大明继承人。” “正式册封为储君,指日可待。” “大明江山,以后可就要靠殿下肩负了。” 朱允熥也笑了起来。 虽然受了不小的惊吓,但总算有惊无险。 今天的收获,还是很丰厚的。 他对杨士奇道:“还多亏了先生谋划得当,我才能出奇制胜。” “先生的才华能力,我都看在眼里。” “日后必定对先生委以重任。” “让先生名垂青史,不负胸中所学。” 这个时候,当然要好好笼络杨士奇这位谋士,给他画一张大饼。 不料,杨士奇的脸上,却不见喜色。 反而收敛笑容,正气凝神,表情严肃,道:“殿下先别高兴得早,接下来,殿下恐怕会有很重的担子。” 朱允熥怔了怔,忙问道:“可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杨士奇轻轻叹了口气,神色转喜为忧,缓缓道:“听到殿下遇刺昏迷的消息,陛下急火攻心,也昏了过去。” 啊? 朱允熥大惊失色。 老朱这个年龄,他的身体,可遭受不住。 按理来说,老朱应该还有几年的寿命。 可自己的穿越,未必没有引起蝴蝶效应,导致世界线发生变化。 今天在朝堂上,老朱先是因为朱标的事,发了很大的火气,流泪痛哭。 接着又被朱允熥故意刺激,激动无比。 后来又特别高兴。 他到底是上了年龄的人,本来又有病缠身。 情绪这般大起大落,身体如何能遭得住? 再加上欢喜过后,骤然听到朱允熥遇刺昏迷的消息…… 也难怪老朱要急得当场昏过去了。 搞不好因此而提前死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这样的话,事情就不妙了。 眼下的朱允熥,在朝堂上的根基还太浅。 还没有时间,培养出自己的势力。 所有的计划,到目前为止,都只是纸上谈兵。 虽说武将勋贵们大多支持他,可那仅仅是利益使然。 并不是真的服他,认他为主。 文官们更不用说了。 至于秦王、晋王、燕王以及其他分藩的诸王,他们又有哪一个服他呢? 而且,诸王还都手握重兵。 特别秦王、晋王、燕王这三位。 就算有武将勋贵压制,可真要打起来,那局面,可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这个时候,老朱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万幸的是,经过太医抢救,陛下很快便醒了过来。” 杨士奇的一句话,顿时让朱允熥安心了不少。 没事就好! 有老朱在,就没人敢动。 谁动谁死! 只要给他几年时间,做好布置,到那时,什么文官集团,什么武将勋贵,什么塞边藩王,还不是弹指灰飞烟灭,轻轻松松拿捏。 “陛下醒来之后,一直嚷着要来吴王府看殿下。” “不过,太医说陛下昨日通宵未眠,身体本来就虚,今日又连番受刺激。” “先是大悲大喜,后又大喜大悲,必须要卧床静休,绝对不能再妄动。” “大家一家阻拦劝导,才将陛下强行拦下。” 杨士奇虽然在吴王府,但这些事,早就传出来了。 “原本听到殿下遇刺昏迷,诸王和朝中大臣都过来看望殿下了。” “得知陛下昏迷的消息,才纷纷急匆匆离去,赶往宫内,倒是让吴王府清净了不少。” 朱允熥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他原本对老朱并无任何感情可言。 毕竟只是一个便宜爷爷。 一定要说有,也只有对历史杰出人物的敬佩与好奇。 但老朱对自己这个孙儿,不可谓不真心了。 这让朱允熥都有了些许的感动。 “皇爷爷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他喃喃说道。 杨士奇神色复杂,许久才道:“陛下毕竟年老了。” 他垂头轻轻叹气,目光转向朱允熥,踌躇再三,方道:“若陛下真有什么不测,殿下恐怕立刻就得肩负起重任。” 朱允熥神色大变,刹时间只觉有无数念头,纷繁杂乱涌入。 他连连摇头,道:“不会的,皇爷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老朱可一定要挺住! 就算要死也不能是现在啊! 杨士奇看着他,四目相对。 “但愿如此吧。”杨士奇道:“也只能祈祷了。” “陛下千万不要有事,不然……”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倘若老朱真在短时间内龙驭宾天,朱允熥就算顺利继承皇位,可没有任何根基势力的他,能坐得稳吗? 这个时候的大明,可不是后世那个江山已经稳固的大明。 有一个名分,就能震慑天下! 这个时候的大明,立国不久,人心未定。 别的不说,朱允熥继位,恐怕秦王第一个就要站出来反对。 那位可是敢在家里私自制作五爪龙床的。 能将他这个十多岁的少年看在眼里才怪了。 要命的是,秦王虽然暴虐残忍,军事才能却相当不错。 手底下更是掌握了十几万大军。 除此之外,晋王、燕王、乃至其他诸王,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呢? 就算是蓝玉,别看他刚受了朱允熥的恩惠,又是朱允熥的舅姥爷,是他坚定的支持者。 但倘若老朱现在马上不在了,面对年少的朱允熥,恐怕也会生出别的心思。 扶他上位还是会扶的,毕竟这也符合蓝玉的利益。 但上位之后,蓝玉只怕就要做一个权倾朝野的“权臣”了。 有老朱镇着,一切好说。 可若马上让朱允熥担负起大明江山,那谈何容易? 他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半晌。 朱允熥将脑海一干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驱逐出去,他问道:“行刺我的人,是什么来头,查清了吗?” “那些人都是真正的死士,宁死也不降,已经全部被格杀了。” 杨士奇道:“眼下锦衣卫,皇城司,应天府,刑部等都在追查凶手。” “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些人与殿下那晚带锦衣卫查抄的朴家人,曾经有联系,或是朴家在外的余孽。” 朴家的人? 朱允熥皱眉。 朴家的人来刺杀自己,确实也说得通。 毕竟,朴家就是他带锦衣卫查抄的。 朴家上至八十岁的老叟,下至摇篮里的婴儿,全部被杀得干干净净,鸡犬不留。 朴家若真有在外面的余孽,对他恨之入骨,也属正常。 然而,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知道他心中所想,杨士奇苦笑道:“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要追查到幕后的指使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 他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反而起身,去外面看了看,又吩咐侍卫好生守住,不得让人靠近。 甚至还特意仔细查看了一下隔壁房间。 待一切做完无误后,杨士奇才返回房中。 他低声道:“接下来的话,出得我口中,入得殿下耳中,绝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朱允熥见到如此模样,躺在床上的头,微微点了点。 杨士奇方道:“陛下醒过来之后,突然无故寻了秦王的一个不是,下旨将他狠狠打了一顿。” “听说打得很重,恐怕秦王要在床上躺很长一段时间了。” 难道是秦王来派人来暗杀自己? 老朱得到消息,所以才打的他? 朱允熥陷入了沉思。 以秦王的性子,派人刺杀侄子这种事,他还真做得出来。 是他吗? 此时,杨士奇又是语气一变,道:“殿下,恕我直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殿下在朝堂上赢得胜利,出来便遭遇刺杀,这正是福兮祸所伏。” “可只要利用这次的事,咱们好好规划,就能转祸为福,从中谋取巨大的利益,那便是祸兮福所倚了!” 第七十二章 杨士奇的谋划(五千七百字大章)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房内寂静无音。 刚才杨士奇已经反复检查过外面,包括隔壁房间,又令侍卫在外面牢牢守住。 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 朱允熥见他十分认真,便道:“有什么计划,该如何利用?杨先生不妨直说。” 杨士奇斟酌道:“殿下此番受了惊吓,想报仇吗?” “那自然是想的。”朱允熥道:“若让我知道了真凶是谁,必杀之而后快。” 别人都来杀他了,他当然不可能再心慈手软。 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不杀掉他也心里不安。 哪怕那个人,真的是秦王朱樉! 亲叔叔又如何? 他都不对自己留手,难道自己还对他留手不成? 听说秦王朱樉素来对府中的下人凶残狠毒,或许那就是杀他的机会。 杨士奇目光闪烁,沉默半晌,方道:“殿下若是一名普通人,或是一名江湖侠客,自然可以快意恩仇。” “但殿下即将要执掌天下,肩负起大明江山,那这种情绪,便最好收起来。” “上位者在有些时候,就是不能有寻常人的情感,寻常人的爱恨情仇,而是一切都要为政治利益服务。” 朱允熥愕然,有些吃惊的望着他。 杨士奇道:“北元王保保,多次率军阻拦我大明北伐,并率军大败明军,杀我将士无数。” “殿下以为,陛下恨不恨他呢?” “可是,陛下反而令秦王娶王保保之妹王月悯,并封为秦王正妃。” “以此来与王保保结姻亲之盟。” “殿下觉得,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声音落下,房内十分安静。 朱允熥没有回答。 因为答案本就是显而易见的。 许久。 朱允熥方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上位者应该抛弃自己的个人情感,爱恨恩怨,做任何事,都只为图谋政治利益。” “可人若没有了感情,又与行尸走肉何异?” “皇爷爷,他也是性情中人,并非冷血之人。” 他知道杨士奇说得没错,道理上是这样的。 但若果真如此,那他又算什么? 冷酷无情的政治机器吗? 还算人吗? 杨士奇笑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并非劝殿下抛弃情感,殿下当然可以随自己的喜怒哀乐,率性而为。” “我是想告诉殿下,身为上位者,在必要的时候,要对个人情感加以克制,比如说,现在!” 朱允熥冷冷道:“就算我能放过他,可是他要杀我。” “这不重要!”杨士奇轻轻摇头,道:“殿下若只是一介平民,有人对殿下起了杀意,那殿下自然就该先下手为强,想办法除掉对方,这是没错的。” “畏手畏脚,不敢动手,就会陷入极度不利的困境。”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但殿下并不是平民。” “身为上位者,这世间有人想杀殿下,实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身为上位者,殿下永远有数不清的仇家!” “身为上位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所有的敌人,全部清理干净。” “殿下身边有人保护,只要做好防备,他们就威胁不到殿下。” 朱允熥微微皱眉。 杨士奇这番话,倒是说得一点都没错。 身为上位者,注定会有数不清的仇家。 国内有政治斗争中的失败者,有因各种政策而导致自身利益受损的人,有各种各样的反对者…… 国外还有敌对国家,敌对势力等等。 一个国家的掌权者,怎么可能没有仇家,没有敌人呢? 在位一天,就会有无数的明枪暗箭。 不管是多好的统治者,下面都会有人对他不满。 无非是所占比例的高低不同罢了。 比如说,昏君可能会让百分之九十的人不满。 而明君则可能只有百分之十的人,对其不满。 这才是区别。 让百分之百的人,都满意的上位者,显然是不可能存在的。 谁都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支持率! “所以,有人想杀殿下,这其实不重要!”杨士奇道。 “殿下所要做的,就是加强防备。” “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或者能在他们动手之前查出来,或者能在其动手的第一时间将其制服,不致使殿下受到不必要的惊吓。” “这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防患于未然!” 朱允熥沉思不语。 又过了许久。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锦衣卫和检校的密探遍布金陵城,城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休想瞒过他们。” “可这次的事,他们却没有任何预警。” “杨先生以为,这是什么原因?” 杨士奇笑道:“我知道殿下是怀疑他们中间出了内奸,或者被人收买。” “不过,依我之见,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陛下天纵之才,对锦衣卫和检校的掌握十分牢固,断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他们真的没有打听到。” “朴家人都是逃犯,行事必然极为隐秘。” “锦衣卫密探和检校的人,虽然无孔不入,却终究不是无所不能。” “百密一疏!” “偶尔有信息遗漏,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们再怎么厉害,却也是人,不是神。” “是人就不可能没有任何疏漏,也不可能永远都不犯错。” 朱允熥怔了一下,恍然回神。 是啊。 自己有时候有点先入为主,在内心中太过于神化锦衣卫密探和检校了。 他们确实是无孔不入,但也不可能事事皆知。 金陵城这么大,总有遗漏的地方。 后世天网系统无处不在,监控密布,也一样的会有遗漏。 更别说这个时代,没有任何高科技手段加成,一切全靠人力了。 再度沉默片刻,朱允熥问道:“你究竟想利用这次的事,做什么呢?” “追查真凶!”杨士奇淡淡一笑。 朱允熥瞳孔微微缩了缩,道:“你刚才还说,让我不要去想报仇的事,要克制自己的情感。” 杨士奇轻轻点头,笑道:“是的,报不报仇,这不重要。” “甚至幕后真凶到底是谁,也不重要。” “因为就算我们想追查,要真正查出真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极有可能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却徒劳无功。” “但巧妙利用此事,追查真凶,这很重要!”‘ 这几句话,似乎有点绕口了。 但意思其实又非常明确! 他的声音落下,目光再度望向朱允熥,又补充了几句。 “若是意外真查出了真凶,并且情况允许,不会给殿下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我也不会阻拦殿下报今日之仇。” “但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事,是利用此事大作文章,帮助殿下打倒敌人,获取利益。” 朱允熥看着他,眸内精芒一闪而过。 他躺在床上的身体微微挪动了一下,问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要利用这次的事,对付谁呢?” 杨士奇闻言,脸上的神色竟变得有些犹豫不定起来。 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朱允熥不由笑道:“杨先生,你我虽然昨日才相识,但我对先生推心置腹,事无不言。”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我既用先生,就不会对先生有任何疑虑。” “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用不着顾忌什么。” 杨士奇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渐渐坚定,道:“殿下既然如此说了,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说完之后,停了一下,似在斟酌该如何开口。 半晌。 才道:“俗话说“疏不间亲”,有些话,我一个外人,确实不该说,但又不得不说。” 他缓缓而言。 “今日殿下才在朝堂上,得到陛下的金口许诺,出来就遭了刺杀。” “也可见殿下面临的情况,并非有多好。” “反而周围尽是强敌环绕,个个皆对殿下虎视耽耽。” “只要陛下一日没有正式发布立殿下为储君的诏书,公之于天下,殿下就一日不可松懈。” “这是最后的关头。” “那些不希望殿下成为储君的人,一定会拼死反扑的。” 他很快又接着道:“就算是下了正式的诏书,殿下做了储君,也还是松懈不得。” “行百里路半九十。” “越是到最后时刻,越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不能有半分麻痹大意。” “就如同今日的事一样,一切顺风顺水,可一出宫,却突然遭逢大变。” 朱允熥听着他的话,亦深吸了一口气。 世人皆只看到了上位者的春风得意。 唯有身在局中,才明白这其中的步步惊心,处处杀机。 “是不是秦王在幕后指使,未有定数。” “但无论是不是他,殿下眼下最大的敌人,并非秦王。” 杨士奇的神色越来越认真,也越来越严肃,他盯着朱允熥的双眼,问道: “我听殿下自幼丧母,乃是吕妃娘娘一手将殿下抚养长大,因而与其感情深厚,可有此事?” 呃…… 前身对吕妃的感情,确实应该还是挺深的。 被她骗得团团转,玩弄于手掌之心。 卖了恐怕还得帮她数钱。 朱允熥暗暗想着,笑道:“昔日勾践卧薪尝胆,二十年后,以三千越甲吞吴。” “楚庄王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我当时年龄尚幼,一应大小事务,皆操之于人手。” “从小由她抚养,她若有心制造意外,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一个小娃娃,也是易于反掌的事。” “若不表现得对她感情深厚,恐怕我也早早就夭折了。” “如今时移境迁,我也脱离了她的控制,独立建府,便不可再同日而语。” 杨士奇满脸诧异与震惊。 他深深看了朱允熥一眼,神色间钦佩万分,赞道:“原来殿下生而有异,从小便懂得蛰伏的道理。” “倒是我杨某人小看殿下了。” “殿下真乃神人也!” 朱允熥面不改色心不跳,躺着接受了他这一通奉承。 杨士奇道:“既然殿下早就心知肚明。” “那我就好说多了。” “自殿下那日站出来,争储君之位,殿下所拦的,便是献王的路。” “恐怕他早已对殿下恨之入骨。” 朱允熥笑道:“这是肯定的。” “不过,我这位二哥,从小就善于演戏,喜欢装出一副温文有礼,孝顺谦恭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他真是什么君子。” “就连皇爷爷,也差点被他的假面目骗过去了。” “他虽然心底里恨死了我,表面上却不会流露出来。” 杨士奇轻轻叹道:“活在这世上,又有谁不演戏呢?” 他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回头道:“殿下目前最大的对手,不是秦王,不是晋王,更不是燕王。” “虽然这些藩王,手握大权,镇守一方,能号令千军万马。” “但他们对殿下的威胁,都不如殿下这位二哥大。” 朱允熥闻言,不由想起文官集团对朱允炆的大力支持。 朱允炆的身份,其实很特殊。 她的母亲吕氏,乃是吕本的女儿。 吕本是一名文官,曾经先后担任过吏部尚书、礼部尚书的职务。 吏部尚书乃是天官,主管掌管官员资料及人事考评与任命,能决定很多官员的升迁,影响大量官员的仕途。 礼部尚书虽说主管的是朝廷中的礼仪、祭祀、宴餐等之类的事,但还有一项至关重要的权力。 那便是负责每三年一次的春闱科举,因而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一个曾经先后担任吏部尚书和礼部尚书的人,在朝中的人脉,自是非常深厚。 值得一提的是,吕本虽然是一个文官,但他却是凤阳人。 与朱元璋是老乡。 明初的政治势力,既有文武之分,更重要的,则是淮西勋贵与浙东集团。 淮西勋贵是最早追随老朱打天下的人,在朝中势力庞大。 虽然此前经过“胡惟庸案”的打击,一大批人被处死,但仍然有蓝玉、冯胜等许多人,根基依然深厚。 而他们当中,大多是武将勋贵,文官极少。 浙东集团就不一样了。 浙东集团以刘伯温为首,基本上都是文官,极少有武将。 虽然如今刘伯温早已逝世,其他首领人物也要么被贬,要么处死流放,或者已然生病老去。 但同样,他们的势力还在,后继仍然有人。 毕竟,朝廷要依靠文人治理天下。 老朱也要平衡朝廷内部的权力。 吕本的特殊之处,就在于他本来应属淮西勋贵里面的一员。 却因为自身是文人,因而与浙东集团的文人关系密切。 这样一个左右逢源,又位高权重的人物,其人脉之深厚,可想而知。 而且,吕本没有儿子,仅有一个唯一的独生女,便是吕氏。 吕本如今虽然不在了,但他曾经积累的政治资源,自然是全留给了吕氏。 吕氏又是朱允炆的亲生母亲。 这才有了文官集团对朱允炆不遗余力的支持。 杨士奇沉声道:“献王对殿下的威胁,并不是他有多大的势力,多强的本事,而是因为他的背后,站着吕妃娘娘。” “而吕妃娘娘,恐怕才是殿下接下来,将要面临的最大威胁。” 他的声音很低,特意压低了。 尽管亲自检查过外面的情况,又有侍卫守得水泄不通,却还是下意识的将声音说得很低,唯恐有半分泄露。 但这仅微弱可闻的声音,入耳之时,又变得响亮无比。 只因所说的内容,太过于惊骇。 屋子内烛光晃动,照映着杨士奇的脸。 清晰可见的凝重。 朱允熥轻轻咳嗽了两声。 又一次动了动躺着的身体。 “殿下依靠一个“孝”字,赢得今日朝堂之争。” “但吕妃娘娘从小将殿下抚养长大,她又是陛下亲旨扶正的太子妃。” “依礼法,殿下要侍奉她如亲娘一般无二。” “殿下要孝!” “那她便天生占据着莫大的优势,利用这一点来挟制殿下,易于反掌。” “或许,陛下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在殿下站出来争夺储君之位之后,立即便找了一个借口,将殿下封为吴王,并令殿下独立建府别居。” 老朱真的有这层用意吗? 朱允熥也不敢确定。 不过,老朱素来便老谋深算,真有这样的用意,其实也不奇怪。 朱标在世的时候,老朱就让朱标对自己的贵妃行母亲之礼。 朱标不服,老朱为此追着他打。 吕氏早已被老朱下旨扶正,又抚养了他十几年。 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娘,但这个母亲之礼,还真就逃不掉。 杨士奇继续道: “若殿下此刻还在东宫,没有迁居出来的话,恐怕已经铸成大错,难以挽回了。” “说到底,殿下如今才十几岁,尚未行冠礼。” “吕妃娘娘以母亲之尊,若有心为之,要设计陷害一个孩子,轻而易举。” “哪怕殿下如今已是吴王,更被陛下钦定未来大明帝国的继续人,却终究也逃不过一个“孝”字。” “孝比天大!” 杨士奇的语气,短促而有力:“对方高举一个“孝”字,殿下便根本没有反击之力,连招架都困难!” 他是读书人,对儒家礼法了如指掌。 但正是因为理解,才更清楚它的可怕。 朱允熥忽然想起了那个靖难之役中守卫济南的铁铉。 此人就是靠着在城头悬挂朱元璋的画像,再写上大批朱元璋神主灵牌,使得十几万燕军不敢开炮攻击,因而守住了济南城。 在后世看来,这十分荒谬。 两军交战,怎么可能因为一幅画象而不敢开炮呢? 但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却是理所应当。 毕竟,这个时代,孝比天大! 谁也不敢背一个不孝的骂名! 更何况朱允熥眼下还未行成年冠礼。 放到后世来说,他是未成年,吕氏就是他的监护人,可以帮他决定,替他做主。 他反而没有自主权! 虽然这个时代有些不同。 他毕竟是陛下亲封的吴王,哪怕只有十四五岁,也能自行决定许多事。 但如果吕氏亲自站出来的话,那同样也是可以替年少的他做主的,甚至他反驳都没有用! 母亲替十四五岁的儿子做主,天经地义! 母亲若想害他这个儿子,那就有无数种办法! “陛下出身贫寒,少年时便父母双亡。” “因而对骨肉亲情,犹为看重。” “殿下与献王斗法,哪怕赢他一百次,也难以将他彻底搬倒。” “陛下不会允许。” “他终究也是故太子的儿子。” “但只要献王和吕妃娘娘还在,他们与殿下的夺嫡之仇,便不可化解。” “他们将始终是殿下最大的威胁!” “殿下纵使被立为储君,有孝字当头,依然摆脱不了这种威胁。” “除非殿下登临大宝!” “再或者殿下成年,行冠礼过后,吕妃娘娘才很难借母亲之名,再来压你。” “殿下如今离行冠礼,还有五六年时间。” “要顺利渡过这段时间,绝不容易。” “可舍此之外,又别无他法!” “除非……” 他停了下来,而后望向朱允熥,双眸中射出两道精芒。 杨士奇平静说道:“除非今日行刺你的人,幕后指使者是献王和吕妃娘娘。” 第七十三章 绝不栽赃陷害,老朱的圣旨!(五千字大章)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杀过很多人。 其中不少是贪官,也有不少是曾经追随他的功臣勋贵。 老朱的心很狠。 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但老朱从来不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不管他们犯了多大的错,都不会杀! 老朱唯一重重惩罚的亲人,也只有侄子朱文正了。 可还是没有杀他,只是将其软禁了而已。 朱文正死后,老朱还将朱文正的儿子朱守谦封为靖江王,世袭罔替。 从此成为大明唯一的非太祖血脉王族,一直传到明朝灭亡。 以老朱的性格,朱允炆不管犯了什么错,都不会将他怎么样。 当初朱允熥敢站出来,公然在朝堂上向老朱讨要储君之位,固然是因为迫不得已,但也是清楚老朱的性子,才敢这般行事。 若是换一个皇帝,比如唐玄宗。 那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这样做的。 否则,脖子上长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现在到了对付朱允炆的时候,老朱的性子,却成了对方的保护伞。 要老朱动他,不容易啊! 除非今日的刺客,真是他派的! 不顾骨肉亲情,丧心病狂,派人刺杀亲弟弟…… 若是这些都坐实的话,恐怕老朱就真的再也容不得他了。 “以皇爷爷的精明,刻意栽赃,极有可能会被他识破,反而陷自己于被动。”朱允熥说道。 搞阴谋诡计那套,老朱才是真正的高高手。 和他玩,不怕翻船吗? “不!”杨士奇微微一笑,道:“殿下误会了。” “我辈君子,行事自当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去栽赃陷害别人呢?” “那断断是绝不会做的事!” 朱允熥被一口气呛住,咳嗽了两声,道:“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咱们要追查真凶。”杨士奇道:“经过追查,可以确认,除了朴家余孽之外,再无别的真凶。” “至于谁是朴家凶徒的幕后指使者?” 他稍稍停了一下,脸上流露淡淡笑意,道: “吴王殿下念及骨肉情深,不忍伤了兄弟和气,自然是不会去追究的。” 朱允熥的瞳孔一下子放大! 杨士奇似是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唯有不追查,那所有的疑点,就会悬而不解,又会不经意的指向献王殿下和吕妃娘娘。” 屋子里的烛光突然都晃动了几下。 明明门窗紧闭,不应有什么风吹进来。 可烛火太细,太容易自然飘动。 不甚明亮的光线,也随之摇摆。 “不止如此。” 杨士奇又笑道:“殿下的大哥八岁早夭,殿下的母亲生下殿下后,几日后便逝世了。” “还有殿下的爹爹。” “故太子感染风寒,在府中休养数月,终不见好转,不幸薨逝!”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未必就没有疑点。” “而这世间的许多事,是不需要证据确凿的。” “很多事,根本无须查明,也永远不可能查明!” “不是每一件事,人们都能知道真相的。” “公堂上三推六问,尚有无数冤案错案,何况是早已过去的事。” “只要咱们随手撒下疑虑的种子,它自然就会在人的心里面,生根发芽。” “人的心中,一旦有了疑虑,一切就不一样了。” “此所谓,疑心生暗鬼。” 他停了一下,吐了口气,方轻轻说道:“当今皇帝陛下,素来便是一个多疑的人。” 朱允熥怔怔望着他。 这一刻,朱允熥忽然觉得杨士奇好可怕! 他并没有玩什么阴谋诡计。 他只是在操弄人心而已。 人心的变化,本身就是最大的阴谋诡计。 比任何阴谋诡计都更有效! 能历经五朝,四十年稳居内阁而不倒的人,果然能力非凡。 他如今不过二十几岁,便已有这份心机谋略。 可想而知,若是再打磨一些年月,又将到何等地步! 怪不得历史上的杨士奇,能四十年不倒! 还好。 他是自己人,为自己所用,而不是敌人。 他的谋略,都是自己的。 朱允熥道:“那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不过,千万记得,不要露出马脚!” 杨士奇微微笑道:“我什么都没做,又哪来的马脚可以露呢?” 朱允熥也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杨士奇又道:“还有一条,殿下要在床上多躺几日,以示伤得较重。” “杨某亦略通医理,深知头部的疾病,再是复杂难明。” “纵是最高明的医家,亦不能下定论。” “太医院的太医再强,也绝对看不出什么。” “如此的话,陛下既会心痛殿下的伤势,又会感念殿下的仁义,而对殿下的那位兄弟嘛……” 杨士奇淡淡笑着,其中之意,不言自喻。 “好!” 朱允熥答应下来。 能借此解除朱允炆和吕妃的麻烦,在床上多躺几天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忽然想起什么,便将退朝之后,与老朱聊天,向老朱进言的事,都向杨士奇细细说了一遍。 在朝堂上的事,在场者众多,早已传出来了,自然不用他再多说。 但后来的事,只有他和老朱两个人在场,杨士奇自然不可能知道。 杨士奇听他说完,拍掌赞道:“殿下当真非凡人也。” “这办军事学院和实行双主官制的法子,委实天马行空,惊世骇俗,大胆却又巧妙万分。” “有此两法,困扰数千年之久的武将专权问题,将能得到彻底的扭转和根治。” “高啊!太高了!” “如此高明的法子,也只有殿下才想得出来。” “我却是万万也不能的!” “殿下之才,胜我万倍!” 他神色间真情流露,钦佩不已。 这些年,他虽然颠簸流离,到处讲学读书,却是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心里始终忧国忧民,也一直在思索治国救民强军的国策。 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般好的法子。 对朱允熥,杨士奇确实是发自心底的佩服。 自己只能想一些权斗谋略,机关算尽,这终究只是小道,小才! 而吴王殿下,却能想出这般巧妙治军法门,这才是真正的大道! 吴王有大才啊! 杨士奇对朱允熥的看法,又提升了许多许多。 他虽然没有中举,却是最纯正的读书人。 心中想的亦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又或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立德立言立功三不朽。 再或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能辅助一位明君,那一生该何其幸运? 没想到,还真让他遇上了。 不仅慧眼识珠,如伯乐般看中了他。 使他从一介布衣,骤然间出入王府,引为上客。 还拜他为师。 眼看着就要被立为储君,将来执掌大明帝国。 而他作为帝师,前途自不可限量。 更重要是,此人有天纵之才,想的法子,每出人意料之外,却又高明无比。 这样一个人,若是有一天登基称帝,治理大明,必定让大明迎来前所未有的繁华盛世。 而他作为辅助者,也将名垂青史。 念及这一切,杨士奇只觉恍如做梦。 需知他昨日还是一介平民,甚至被莫名其妙关在地牢中,前途未卜。 不知不觉间,杨士奇的眼眶竟然都湿润了。 他为自己遇到这样的明主,高兴得哭了。 朱允熥并没有注意这些,他笑道:“你先别急着奉承我,先好好想想,明日去见皇爷爷,该如何应对吧。” “这可是你第一次面圣,一定要拿出一定本事,可不能让皇爷爷看低了我亲自找来的老师。” 杨士奇背过头去,偷偷用衣袖擦掉眼泪,笑道: “虽然陛下之前和殿下说了,但因殿下遇刺的事,陛下受了刺激,龙体尚未康复,明日多半不会召见我!” 他又想起了什么,道:“军事学院招收的学生如此特殊,是否让陛下担任院长,会更好一些?” “殿下只需担任副院长即可。” “如若不然,满朝勋贵武将,还有都督,指挥使,皆是殿下门生。” “权柄太重,恐怕会惹来猜忌。” 朱允熥却是摇了摇头,道:“无妨。” “皇爷爷若真要立我为继承人,便绝不会猜忌我。” “外人的闲话,又何足道哉?” 他很笃定,老朱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他想要当储君,早就明着说出来了。 设立军事学院,就是培养自己的嫡系,打好根基。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将老朱请来当院长,自己做副院长,反而显得有点假惺惺。 老朱毕竟是皇帝,出宫一趟都不是小事。 再加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担任院长明显也只能是挂个牌子。 可这样一来,他这个副院长,就失去了收学生的名分大义。 那些武将勋贵,左右都督,佥事,推事官,指挥使,就是老朱的弟子,而不是他的弟子。 他只能通过笼络的手段去拉拢。 这不是故意给自己造成不便吗? 朱允熥当然不会这样做。 听到他的话,杨士奇心中一动。 突然想起今日朝堂上,蓝玉的应对。 蓝玉所说的话,可谓是石破天惊。 明明白白的说,哪怕故太子谋反,他都要跟着。 搁在别的皇帝那里,蓝玉早就人头落地了! 可在老朱这里,竟反而因为这样的话,而被老朱赞赏。 这位开创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还真不能以一般的帝王之心度之。 想到这里,杨士奇便不再反对。 “殿下既然有把握,那便依殿下所言!”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突然响起了侍卫的声音。 “宫中派人来传旨了!” 这是杨士奇早就交待过的。 若有什么人来了,要大声呼喊,使里面的人知道。 闻言,杨士奇连忙出来开门。 很快,一名太监捧着一卷圣旨,走了进来。 他走路迈着八字步,目不斜视。 走起来虎虎生风,颇有一番睥睨所有人的姿态。 侍卫以及杨士奇向他拱手见礼,他亦全当视而不见。 身为皇帝陛下身边的亲信首领太监,他确实有傲视百官以及王公勋贵的资格。 朱允熥连忙以手撑着身体,试图从床上爬起来。 那名太监见状,顿时大惊失色,再也不复刚才的神气。 连忙弯腰上前道:“殿下万万不可乱动,伤了身体,奴婢的罪可就大了。” 朱允熥道:“皇爷爷的圣旨,我再怎么着,也得起来接吧。” 那名太监忙道:“不必了,不必了!” “咱家出宫前,皇帝陛下特意交待了,吴王殿下身体尚未康复,无须起来接旨,就躺在床上听就好了。” 朱允熥本来就要装病,此时一听,便不再反对,安心躺下,又问道:“听说皇爷爷昏过去了,却是本王的不孝,皇爷爷的身体,可好些了吗?” “好多了!”太监仍低低弯着腰,头几乎都要垂到了床边,姿态十分卑微,道:“陛下听说殿下安然无恙,就放下心来了,身子骨也一下子好了许多。” “太医说了,只要休养几日,就无甚大碍。” “那就好!”听到太监的话,朱允熥放下心来。 老朱没事就好! 他也有时间慢慢图谋,在朝中打造属于自己的班底,日后安安稳稳接管大明江山。 “多谢公公告知,那就请公公传旨吧!” “是!”太监应了一声,说道:“圣旨一共有三道,其中两道是口谕。” 朱允熥怔了怔。 老朱竟然一次下了三道圣旨? 此时,太监已站直了身体,念道:“陛下口谕:熥儿,咱听说你遇刺了,幸好上天保佑,没有什么大碍,咱也放心了。” “咱的身体好得很,你不用牵挂。” “这几天,你要安心在府中养病,将身体养好,没有咱的旨意,不许进宫来给咱请安。” “那些人胆敢当街刺杀你,刺杀咱的孙儿,咱一定会给你报仇雪恨。” “不管背后是谁指使,咱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全部都找出来。” “咱要将他们的九族都千刀万剐,剥皮充草,再挫骨扬灰,以报此仇,以消心头之恨。钦此!” 这圣旨,还真是杀气腾腾啊! 看来老朱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生气! 不过,将背后之人的九族都千刀万剐,剥皮充草,再挫骨扬灰。 你是认真的吗? 万一背后的指使者是自家人,你将来是打算食言而肥呢,还是真动手刀了自己呢? 朱允熥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此时,太监又念道:“陛下口谕:杨士奇接旨!” 旁边的杨士奇吃了一惊。 没想到皇帝陛下的第二道口谕,竟然是下给自己的,连忙跪了下去。 太监淡淡看了他一眼,念道:“杨士奇,熥儿说你有宰辅之才,要拜你为师。” “咱想见见你,看看你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般,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着你明日一早,进宫见驾,不得有误。钦此!” 杨士奇微微一怔,没想到皇帝陛下连人都病倒了,却还要他明天去见驾。 太监念完旨意,道:“杨士奇,还不接旨谢恩?” 杨士奇这才回过神来。 刚才朱允熥并没有说接旨谢恩之类的话,传旨的太监也没有说什么。 他一时间也给忘了。 听到太监的话,杨士奇忙道:“草民杨士奇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允熥笑道:“看来你这次却是预料错了,皇爷爷还是要明天见你。” “你可得好生准备了。” “刚才圣旨的内容,都听清了吧。” “我可是在皇爷爷面前夸下了海口,说你有宰辅之才,千万不能让我失望。” 他刚才一直在疑惑,老朱一次传三道圣旨也就罢了。 怎么还有两道口谕呢? 原来另一道是传给杨士奇的。 这就怪不得了! 杨士奇的脸色,亦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对一名读书人来说,平生第一次见皇帝,绝不是一件小事。 往往只有金榜题名的时候,才有机会见到。 还是许多人集体上殿,远远看上一眼。 而现在,他却是皇帝陛下私底下单独召见。 这是新科状元都没有的待遇。 杨士奇又如何能不紧张呢? “遵命!”杨士奇道:“那我就先去准备了!” 他昨晚一夜未眠,今日白天也一直在焦急等待朝堂上的结果,并没有好好休息。 本想着今晚好好补一觉,现在得知皇帝陛下明早要召见自己,却是一下就睡意全无了。 “且慢!”那名太监道:“这里还有第三道圣旨呢。” “乃是陛下御笔亲书,极为重要。” “杨士奇,你也留下来,一起听旨吧。” 说着,那名太监便将写圣旨的卷轴缓缓展了开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九五之尊,承天命而治天下,然近日龙体欠安,诸事难亲。” “大明初定,国之大务,须臾不可轻忽。” 听到这里,朱允熥心里骤然“咯噔”了一下。 老朱平日里写圣旨,不少是大白话。 但今日这封圣旨,却写得文质彬彬。 可想而知,绝对非同一般了。 思索间,便听太监继续念道: “吴王忠孝两全,天纵之才,能担重任,朕心甚慰。” “今特命吴王暂行监国之职,总揽国事,以安民心,以定国基。” “自今日起,凡朝中一应大小事务,皆由吴王决断,不必再启奏朕闻。” “四方臣子,宜同心协力,共辅吴王,以成朕意。” “若有违逆,必严惩不贷。钦此!” 第七十四章 监国!老朱的意图!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监国? 老朱让我监国? 听完圣旨,朱允熥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事前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让他心里刹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好端端的,老朱怎么会突然让他监国呢? 朱允熥再度想从床上爬起来。 一边又急着开口问道:“公公,你跟本王说实话,皇爷爷的身体,真的无碍吗?” 他很清楚老朱的性子。 那是一个比生产队的牛还要勤劳的人。 数十年如一日的处理朝政,从不懈怠。 996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007才是常态。 若非身体不行了,怎么会突然就不理朝政,让他监国了呢? “哎呦,吴王殿下,这怎么就起来了呢?” 传旨的太监见状,也顾不上许多,连忙将手中的圣旨放到一旁,小步疾跑到朱允熥身旁,一把将他扶起。 “殿下,您的身体要紧,陛下不是特意交待,不让您从床上起来接旨吗?” 传旨的太监一脸担忧害怕,带着哭相道:“殿下若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可万万也担待不起啊。” “瞎说什么呢?” 朱允熥道:“本王的身体好着呢,不会有什么事。” 他望着传旨的太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承蒙殿下询问,奴婢费瑞!” 朱允熥抓着他的手臂,道:“费瑞,你跟本王说实话,皇爷爷的身体,真的无恙吗?” 费瑞脸上明显流露出为难之色,道:“殿下,奴婢刚才不是说了嘛,太医看过,陛下的身体,无甚大碍,好好休养几日即可。” “既然如此,皇爷爷为何会突然不理朝政,要让本王监国呢?”朱允熥沉声道。 费瑞苦笑着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陛下天心难测,岂是奴婢能妄揣的?” “再说,这是国家大事。” “奴婢只是一个阉人,也不敢过问。” “奴婢但凡多问几句,有多少个脑袋,也不够陛下砍的啊!” 朱允熥吁了口气,脸上神色飘忽不定,半晌道:“不行,本王还是得进宫,去看看皇爷爷。” “殿下,使不得啊!” 费瑞连忙劝阻道:“刚才的圣旨,陛下说得明明白白,没有陛下的旨意,不许殿下进宫请安。” “陛下的脾气秉性,殿下也是深知的。” “殿下此时就算抗旨进宫,陛下也不会见的。” “反而惹得陛下生气,又耽搁了殿下休养身体,两头都不讨好,这又是何苦呢?” “殿下将身体养好,朝政都处理好,陛下瞧着高兴,身体自然也恢复更快了。” “行吧!”思索了片刻,朱允熥只能答应下来。 “这么晚了,辛苦费公公连夜过来传旨。” 朱允熥吩咐道:“来人,给费公公备一百两白银,以资其劳。” 费瑞“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殿下,您就饶了奴婢吧。”他哭着说道:“昨夜您赏了宝钞的那位,已经被陛下赶到献王府上去了。” “奴婢还想在陛下身边侍候着,可万万受不起您的赏赐。” 朱允熥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愧是老朱。 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用意,这么快就处理了昨天的那名传旨太监。 不过,看费瑞的样子,恐怕自己在宫内太监的口中,已经成了魔王一般的存在。 这真是善名无人问,恶名扬万里。 “行吧!”朱允熥笑道:“本王没有那个意思,就不为难费公公了。” “费公公且下去歇息一下。” 费瑞道:“奴婢还要赶着回宫复旨,就不耽搁了。” 说完,起身就要告辞离去。 临走的时候,又说道:“陛下今儿还派人去燕王府传旨了。” “妖僧姚广孝蛊惑燕王,心怀叵测,陛下降旨斥责,令其自明日起,离开燕王府,入吴王府,由殿下严加管教,以改其非。” “还有燕王殿下的两个儿子,明日也该来吴王府上了。” 听到这三个人明日就要来自己府上,朱允熥脸上不由得掠过一抹笑意。 那可真是要好好的请他们“吃”一顿! 他脸上笑意又迅速收起,道:“多谢费公公告知!” 待费瑞离开,朱允熥拿着圣旨,看了又看,问杨士奇道:“杨先生,你怎么看?” 杨士奇沉吟道:“陛下这是想最后再好好帮殿下一把,用心良苦啊!” 朱允熥一惊,问道:“何以见得?” 杨士奇道:“立储是国之大事,有很繁琐的礼仪章程,半点马虎不得。” “但若陛下的身体真的不行了。” “那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只能不管那些礼仪章程,先下旨立殿下为储君再说。” “如今,陛下并没有立殿下为皇太孙,却下旨让殿下监国。” “以亲王身份监国,虽然并无不可,却与储君身份大有不同。” “若以储君监国,朝野自然无人敢有半分质疑和反对。” “可他们那些人,也只是蛰伏,并不会消失。” “一旦陛下真的病重,完全无法视事。” “又或者陛下龙驭宾天,他们就会跳出来了。” “到那时,陛下再无能为力,殿下一旦镇压不住,朝局危矣。” “殿下若以亲王身份监国,名分未定,那他们就不会蛰伏,他们现在就不会甘心,会以为还有变数。” “陛下可以借此考验殿下处理朝政,平衡各方势力的能力。” “还能让那些反对殿下的人,都自己跳出来。” “若是殿下对付不了,陛下便可亲自出手,将其一网打尽。” “为殿下日后登基,扫平障碍。” “陛下用心良苦啊!” 老朱是这个意思吗? 故意不立储君而让自己以亲王身份监国,一是看看自己的本能,二是为了引蛇出洞。 这是老朱在拼着老命帮自己啊! 朱允熥眼前浮现老朱慈祥的笑容,不觉有些恍惚出神了。 杨士奇道:“这对殿下而言,自然是好事,但也是一次重大考验。” “殿下天资聪颖,乃千古未见的旷世奇才。” “可殿下此前毕竟没有接触过任何具体的政务。” “对朝廷内部的事,毫无了解。” “骤然间要亲政监国,只怕极为不易。” “况且,那些人也不会错过对付殿下的最后良机。” 朱允熥点头,笑道:“杨先生说得极是,不过本王有杨先生辅助,也不用太过担心,哈哈哈!” 杨士奇却是摇头:“殿下不必夸我。” “我还有自知之明。” “殿下的治国之策,胜过我万倍。” “我那些都是小道,算不得真本事。” “殿下所提的治国治军方略,才是真正的大道。” “殿下只管放手施为,治国理政,朝堂上的风风雨雨,明枪暗箭,我必定殚精竭虑,尽力帮殿下撑起伞来挡着。” 他苦笑自嘲道:“我也只有这点本事了。”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面圣!老朱的杀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此时,外面传来遥遥的打更声。 尽管是在王府深处,距离街道极远,但那声音非常大,仍然隐约可闻。 朱允熥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三更了,你明日还要进宫面圣,也早些歇息吧。” …… 洪武二十五年,九月十八日。 陛下病重,下旨令皇孙吴王监国。 朝中一应大小事务,皆听由其决断。 消息传出,满朝震惊。 …… 一大早,杨士奇便在太监的带领下,往宫内走去。 刚入宫,就看到大殿外面的广场上,聚集着许多官员。 他们三三两两的交谈,议论纷纷。 “陛下怎么能让吴王监国呢?” “是啊,虽说眼下陛下身体有恙,不能视事,但吴王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罢了,让他监国,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听说那吴王也受伤了,还在卧床休息,并不能理事,陛下却坚持让他监国,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昨日在朝堂上,你们也都听说了,让吴王继承,乃是故太子的遗愿。陛下怜悯长子,恐怕会遵从此意,立吴王为储君。” “是啊,既然要立吴王为储君,让他监国,也不足为奇吧?” “那不一样!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吴王现在还不是储君,他就不能监国。” “陛下这么多皇子,如今也都在京城,难道还不能挑一个出来监国吗?就一定非得是吴王?” “是啊,吴王从未接触过政事,又这般年轻,如何懂得处理朝政?这……这……这不是开玩笑吗?” “就算陛下就算要立吴王为储君,传位给他,眼下也不能由吴王直接监国啊!” “自古天子年幼,尚且要设辅政大臣,协助天子处理政务。待天子成年之后,再还政于天子。吴王才多大年龄,竟让他独自处理政务?” “国家大政,重于泰山,岂有付诸于一小儿的道理?我等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请陛下收回成命!” “对,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 官员们大声嚷嚷着,群情激愤。 杨士奇从人群里面穿过,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待到远离了人群,便听到前面领路的太监轻蔑地说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陛下的决定,也是他们能质疑的吗?” “跳梁小丑罢了!也就在那里哇哇乱叫几声。” “真要是敢冲撞了陛下,咱家就能立马让他们晓得厉害。” 杨士奇只当啥也没听见,面上神色仍是古井无波。 那太监却不放过他,又接着道:“杨先生是吴王殿下亲自向陛下举荐的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可不要学那些只知道读书认死理的酸臭腐儒。” “你看今日在那里闹事的,都是一些御史言官,六部给事中等品级不高的官员。” “朝廷上的高品大员,六部堂官,可一个都没来。” “杨先生明白吗?” 对方都点名了,杨士奇再也无法回避,只得道:“公公说得极是,草民明白!” 太监却仍紧追不舍,又问道:“杨先生明白什么呢?” “公公久居天子身侧,深体圣心,一言一行,皆有深意。” 杨士奇稍稍欠腰道:“草民明白的是,要仔细体会公公话中深意,铭记于心,将来必定会大有收获。” “公公不吝赐教,指点迷津,此大恩大德,草民感激不尽。” 那太监盯着他,上下打量,突然掐起兰花指,轻轻一扬,满脸笑意洋溢,道:“你倒是一个有趣的人儿,怪不得吴王殿下能这般看重你。” 说完,太监转身回头,又带着继续前行。 两人穿过重重宫墙,来到了一处亭院。 这里却并没有任何人影。 太监带着杨士奇来到亭子中,只有亭子里面的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 宣纸已铺开,墨已磨好。 杨士奇见状,心中奇怪,却仍谨言慎行,不多问一句。 “杨先生,请吧!”太监道:“这上面有陛下亲自给你出的题目,陛下限你在三个时辰内,做完答题。” 杨士奇忙问道:“却不知陛下在哪里呢?” 太监冷笑道:“这你就不必问了。” “陛下说了,若你答得好,自然会见你。” “若是不好,那就让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也不许再回吴王府,再见吴王一面,听清楚了吗?” 杨士奇心中一凛,道:“草民听清楚了!” 他在桌子前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待心绪平稳了,这才去看题目。 考题是以史为鉴,谈如何治国的。 他自幼饱读诗书,胸中自有沟壑。 这类题目,于他而言,倒是不难。 尤其是这两日跟随在吴王殿下身边,渐渐也就明白了当今皇帝陛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对该如何写,才能获得皇帝陛下的欢心,有了几分底气。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很快就提起笔来,运笔如飞。 老朱给了他整整三个时辰的时间,杨士奇却只写了三个小时,便做完了。 交上卷后,杨士奇坐在亭子里,静静等待着。 不多时,一名年岁约摸六十余许,穿着寻常布衣,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头子,迈着步子,不快不慢的走了过来。 “这位莫非就是吴王殿下举荐的杨先生?” 老头见到杨士奇,好奇的打量了几眼,出言问道。 杨士奇却是怔怔地看着他,没有立即答言。 老头被看得久了,有些莫名其妙,便“咳咳”了两声。 杨士奇似是如梦初醒般,连忙跪了下去:“草民杨士奇,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初见天颜,被陛下龙威震慑,一时心神失守,无礼直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老头脸上神情变幻,好像被他突如其来的这番举动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 “你莫要这般行事,还胡说八道,咱可不是什么皇帝陛下,你认错人了!” “快起来,被人发现了,就不好啦!” “这可是要掉脑袋!” 杨士奇却不起来,根本不为他的话所动,仍拜伏在地,道:“天子龙威,与凡人不同,自有气象。草民虽然愚钝不堪,却绝不会认错。” 老头自然就是老朱了。 听杨士奇这般毫不留情的点破,老朱的神色顿时再度愣住。 半晌,他摸了一下胡须,也就不再否认了,在桌椅前坐下,淡淡道:“眼力倒是不错!平身吧!” 事实上,皇宫里面出现一个似他这般的老头子,还是闲散无事之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此人身份不一般。 但想归想,通常也不会有人认为,这样一个衣着普通,又没有大批太监宫女侍卫簇拥着的人,竟会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人们很容易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想当然认为,皇帝陛下出来,排场必定不一般。 而对于这样一个老头子,他们一般会认为对方是皇亲国戚,或者有其他特殊身份的人,被皇帝召见,因而出现在宫中。 老朱此前曾经用此来试探过不少人。 其中也包括很多心智谋略极为高超的人。 对方却都没有立即识破。 没想到,今日竟然被杨士奇一眼看穿。 此人还真是不凡。 识破之后,不能再逗弄一下对方,让老朱多少有些意兴阑珊。 但他对杨士奇的兴趣,却是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 杨士奇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凭心而论,若不是这两天被朱允熥收在身边办事,因而有机会深入了解当今皇帝陛下的诸多事情,清楚他的脾气秉性,那也绝对不可能看出眼前这名看上去十分不起眼,看上去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老头子,竟然是开创大明帝国的洪武大帝! 这幅模样,与外面的传言,区别实在太大了。 杨士奇心念飞转,道:“谢陛下!” 说完,方从地上爬起,弯腰垂头站着。 老朱看了一眼旁边的坐位,道:“这里也没外人,你就不用如此拘谨,坐吧。” “谢陛下赐坐!”他小心翼翼的掂着屁股,在坐椅上坐下来。 “咱刚才看了你写的文章,写得好啊!” 老朱道:“你有这般才华,却为何竟没能中举呢?” “若不是你眼下在熥儿身边办事,还算尽心尽力,更无逃避之举。” “咱都要认为,你是有才却故意不中举,不愿为朝廷所用,要按律重重治你的罪!” 杨士奇忙道:“草民绝无此意。只是科举不顺,未能高中。” 老朱冷哼了一声,道:“咱刚才看了你的卷子,写得很好啊,比很多进士都好多了。” “你没有中举,定是主考官徇私舞弊,录取了自己中意的人,却故意漏掉了对朝廷有用的有才之士。” “你是哪年参加科举的,主考官是谁?” “咱要将他千刀万剐了,以敬效尤。” 这番话杀气腾腾。 杨士奇忙道:“是草民考试失误,却不是主考大人的错,还望陛下莫怪。” 科举凭几篇文章来判断考生的能力高低,本来就很难做到准确无误。 而且,考官也都有自己的喜恶不同。 很多时候,能不能高中,最重要的是,写的东西,能不能让考官欣赏喜欢。 可这一点,并没有任何标准可言。 有些考生人脉深厚,神通广大,事先就能打探出考官喜欢什么,厌恶什么。 在答题考试的时候,故意投其所好。 就很容易获取高分,从而金榜题名。 反知,若不明就里,想要写出考官满意的文章,就非常困难了。 往往是考生自认为写得不错,但考官却一点都不喜欢。 也正是因此,自古以来,有才学却屡试不第的人,从来不在少数。 这并不是考官徇私情。 而是凭文章来挑人,天生就存在的弊端。 他今天的答题,能写得让老朱喜欢,主要是因为他这两日跟在吴王殿下身边,了解了皇帝陛下的喜恶。 写出来的内容,自然经过反复衡量,非常符合老朱的心意。 如若不然,那能不能写得让老朱欢喜,就是两说的事情了! 老朱一拂手,道:“行了,你不用管了,咱心里自有主意。” 杨士奇不敢再言。 老朱又问道:“咱听说,今儿一大早,你就派人分别去了刑部,应天府衙,皇城司等诸多地方,令他们不要追查昨日熥儿遇刺的案子,可有此事?” 杨士奇坐着的身体微微欠了欠,道:“回陛下的话,确有此事!” 老朱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咱昨天就下旨了,不管是谁刺杀熥儿,咱就算是掘地三尺,都要将他们全部找出来。” “再将他们的九族全部千刀万剐,剥皮充草,挫骨扬灰,方消咱的心头之恨。” “你竟然让衙门不要再追查,是想公然抗旨吗?” 杨士奇低声道:“草民不敢!这是吴王殿下的意思,草民只是代为传达而已。” “熥儿年少,难免任性胡来。”老朱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他的老师,就该好好规劝他,怎么能跟着一起胡来呢?” 杨士奇低头不语。 老朱发了一通气,方问道:“你知道熥儿为什么不愿追查下去吗?” 杨士奇心跳骤然加快,脸上却不露分毫,平静无比。 “草民不敢说!” 老朱眉毛一挑,喝道:“有什么不敢说的,咱命令你说!” “你再不说,咱就砍了你的脑袋!” 杨士奇脸露踌躇之色,似有几分害怕与紧张。 老朱紧紧盯着他,目光如刀似电。 许久。 杨士奇抿了抿嘴,终于开口。 “殿下恐继续追查下去,万一查出什么不太好的结果,伤了骨肉亲情,兄弟和气。” “殿下说,既然他有惊无险,平安无事,那不如就此揭过,不要再查了。” 此言一出。 老朱的瞳孔内,刹时间气象万千,杀机密布! 第七十六章 陛下,天家总是不一样的!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农历九月已是深秋。 金陵城虽地处南方,却也已渐渐有了几分寒意。 亭院里不知何时起了微风。 吹动着一旁的树叶,轻轻摇晃,微微作响。 给肃静冷漠的气氛带来了几分似冷还寒的生气。 那原本浓得化不开的杀机,转瞬间便又消失在无形的风中。 来得快,去得也快。 老朱的神色恢复如常,再无喜怒衰乐。 杨士奇身形纹丝不动,目不转睛,面不变神,微微低着头,仿若对刚才骤然暴发的杀机毫无察觉。 老朱淡淡问道:“熥儿可是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杨士奇摇头道:“殿下不愿再追查下去,也不愿有任何发现。” “就此打住,才是殿下心中所愿。” 老朱看着他,突然怒道:“咱最疼爱的孙儿,被人行刺了。” “就这样不闻不问,不追查了?” “那咱还算是皇帝吗?” “还算是九五至尊吗?” 杨士奇只是垂头,目光盯着地板,一转不转,更不应声。 老朱余怒未消,大声咆哮。 “若是连堂堂皇孙,咱亲封的吴王,被人刺杀,都这样不了了之。” “那天下百姓有冤屈,谁还能帮他们出头呢?” “堂堂大明朝廷,连给吴王追查真凶都做不到,还能帮百姓做什么吗?” “熥儿年龄尚轻,不知道这其中的轻重。” “你从小饱读圣贤书,写得一手锦绣文章,道理说得头头是道,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懂吗?” 杨士奇再不敢坐着了。 连忙将身体移开坐椅,跪了下去,磕头拜首道:“陛下,草民以为,此事或许就是朴家的人丧心病狂,报复吴王殿下。” “毕竟,朴家全家男女老少皆被杀,若有流落在外的余孽,因此而对殿下恨之入骨,不顾生死,定要刺杀殿下,亦属情理之中。” “如今朴家的余孽都已杀死,此时再大索全城,既闹得人心惶惶,又毫无必要。” “就此打住,未必不是良策。” 明明是深秋的天气。 杨士奇的额头上,却已有密密麻麻的汗珠渗出。 尽管自始至终,他都非常淡定。 连脸上的表情,眸中的神色,也都拿捏得当,表现得恰到好处。 然而,此刻的杨士奇,毕竟还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又是平生第一次直面当今皇帝陛下。 还要实行心中酝酿已久的计划,又不能让皇帝陛下看出有丝毫不对的地方。 若说一点也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好在任何人第一次面圣,都会紧张。 特别是皇帝还发了脾气,那就更加如此了。 这很正常。 并不会因此而引起老朱的怀疑。 老朱没有接言,他陷入了沉思中。 望向天际苍穹飘过的朵朵闲云,似乎心绪也随之飘到了天外。 过了一会儿。 老朱站起身来,左右走动,来回踱着步子。 又过了片刻,方停下脚步。 龙眸低垂,望向地上跪着的杨士奇,道:“这是你的看法吗?” “是!”杨士奇道:“回陛下的话,这是草民的看法。” 老朱弯下腰去,看向他低着头,道:“抬起头来,看着咱。” 杨士奇只得缓缓抬头,望向老朱。 老朱将弯着的腰伸直,再度问道:“你就一点都没有疑虑?不怀疑朴家的背后,还有人指使?” 杨士奇表情镇定,道:“草民以为,世间的事,不必事事疑虑。” 老朱抬了抬手,很快又放了下去,就仿佛心中有无数复杂难明的情绪,无处发泄一般,振声道: “可他是咱的孙儿,大明的吴王,他竟然在金陵城内遭遇刺杀,又怎么能不追查到底呢。” “要是熥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咱就是杀十万人,一百万人给他陪葬,也不能泄心头之恨。” “生死有命!”杨士奇望着老朱,语气平稳地说道:“陛下以前还有一个好皇孙,不也出意外了吗?” “还有陛下的儿子,大明的故太子,身体素来都很好,可今年感染风寒后,就一病不起,竟至薨逝!” “还有殿下的母亲,故太子的太子妃,在生下殿下几天后,竟不幸殒命。” “他们也都是陛下的至亲之人,难道陛下都要杀百万人去陪葬吗?” 他一番话说完,又一次磕头拜首,额头死死贴在地面上,脸上的神情便再也看不到了。 老朱却是呆在了那里,整个人都仿佛如遭电击,陷入麻木中,一动也不动。 许久,他的手才颤颤巍巍的抬起,指着杨士奇,用极慢的语气,缓缓说道:“你是想说,他们的死都有疑点,要咱去追查吗?” “陛下明鉴,草民绝无此意!”杨士奇语气急促,连忙快语道:“草民是想说,人生无常,总有意外发生。”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昔日皇长孙的事,是意外!” “故太子的事,是意外!” “常妃娘娘的事,也是意外!” “昨日吴王殿下遭遇刺杀,还是意外!” “陛下,这世间的很多事,本来就是查不出真相的。” “又怎么可能事事都有人见到,事事都有证据证物呢。” “很多事,本来就说不清。” “永远也说不清。” “或许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若每一次有意外发生,都紧盯着不放,大肆追查所谓的真相。” “则人心不定,社稷不安。” “陛下,凡事适可而止,就此罢了吧!” 杨士奇的话说完,老朱还站在那里,抬起的手无力垂落。 他脸上的怒意早已消失,但神情中的复杂难明,却再也掩饰不住。 龙眸内的目光,亦是如此。 就好像一头猛兽,遭遇了最严重的背叛。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却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任由悲伤流过心头,散漫全身。 风吹过他的发稍,有几根或黑或白的头发随风舞动。 默默倾诉着那不知是悲伤,是愤怒,是难过,还是仇恨的情绪。 意外被咬而受伤的老虎,在那里静悄悄舔着伤口,它能忘记被咬的仇吗? 又会怎么对待咬它的狐狸呢? “杨士奇,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告诉咱!” 老朱的声音很轻,相比之前的怒气冲冲,此时说话的语气,却是平淡了许多。 仿若已然再没有任何怒意。 只是这看似平静的背后,有一座火山正在悄然酝酿,等待着随时爆发! “草民自幼喜欢读史书,史书上记载了很多这样的事。” 杨士奇的声音也十分平淡,但相比老朱轻柔中带着复杂情感的语气,他的语气非常稳定,和平常一般无二。 “自古以来,天家的人,总是容易出各种意外。” “翻遍史书,概莫如此。” “正所谓“天家无私情”。” “草民深知陛下起于微末,是至情至性之人。” “但陛下如今已是天子,九五至尊,便不能再和从前一样了。” “请恕草民斗胆说一句。” “天家,总是不一样的!” 老朱静静听他说完,脸上的神色更加复杂难明了。 他用极低的,微弱无比的,仅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 “史书有很多这样的记载吗?他们这是欺侮咱是泥腿子出身,没文化,书读得不多吗?” “天家无私情……” “天家,总是不一样……” 老朱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似是自嘲,似是悲哀,又似是满含刻骨铭心之恨的笑意。 那笑意便宛如深秋里的花,并不温暖,反而阴寒刺骨。 第七十七章 波澜不惊处,深藏千尺浪!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就这样站在那里,怔神了许久。 杨士奇一直跪着。 见老朱始终没有反应,终于慢慢抬起了一点脑袋,轻轻呼喊道:“陛下!陛下!陛下!” “哦!” 老朱终于回过神来。 “年龄大了,有时候就容易发呆出神!” 老朱说道:“谢谢你!” “谢谢”这两个字,他不知道有多久不曾说过了。 上一次这样说,恐怕还是在正式登基称帝之前。 如今已经是洪武二十五年了! 身为天子,他是天下之主。 任何人为他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 自然更不必言谢! 杨士奇满脸诚惶诚恐,道:“陛下此言,草民愧不敢当。” “草民第一次面圣,为龙威震服,心神俱失守。” “天子当面,心中之言,便不敢再有半分隐瞒。” “不觉间尽吐肺腑。” “若有冒犯天颜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老朱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叹道:“好个初次面圣。” “也是啊!” “也只有初次面对咱的人,才敢对咱说这些话。” “朝堂上那些人,谁敢啊!” “咱做了皇帝,身边便都是一昧吹嘘拍马,一昧奉承咱的人。” “他们唯恐触怒了咱,专挑着好听的话说。” “却不向咱说真话,也不说实话!” “咱这皇帝当久了,慢慢就耳目蔽塞,变成了咱自己曾经最恨的昏君。” 老朱平静看着他,说道:“杨士奇,你很好!” 这是很普通的赞誉。 但从一位皇帝口中说出来,却非同小可。 杨士奇没有说谢恩之类的话,仍是静静跪在那里。 “熥儿能看中你,夸赞你有宰辅之才,本来嘛,咱还是不信的。” 老朱站起身来,伸手将跪在地上的杨士奇扶了起来。 又让他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跟着相对而坐,道:“如今看来,熥儿的眼光真的很准,你确有宰辅之才。” 杨士奇忙拱手道:“陛下盛誉,草民惭愧!” 老朱拉住他的手,满面和蔼可亲,笑道:“你如今在熥儿身边做事,就不能再称草民了。” “咱知道熥儿虽只与你相识两日,却是相见恨晚。” “他说要拜你为师,实则与你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好啊!好啊!不错啊!” 老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灿烂道:“咱先给你封一个翰林院编修的官。” “也不必去翰林院报到了,就留在熥儿身边做事,好好辅助他。” 杨士奇连忙又待跪下去谢恩,却被老朱拉住,不让他跪。 “这里又没有看外人,就不必这般客气,反而显得生分了。” “咱给你封翰林,就是希望你好好跟着大臣们,学学该如何处理朝廷的政务,参赞军机,通晓俗务。” “将来,辅助熥儿,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老朱说得很平和,又极为诚挚,语气和煦。 脸上笑容更是亲切无比。 “咱如今老了,身体大不如从前。” “昨日特意传旨,让熥儿监国,代理朝政。” “熥儿年幼,又是初涉政事,恐怕有许多不懂的地方。” “你要在旁边多多提点。” “以后熥儿继位登基,你便是朝中举足轻重的重臣。” “你们两个,可以留下一段君臣相知的千古佳话!” 以帝王之尊,说出这样一番话,足见老朱对杨士奇的看重,已非同小可,溢于言表。 杨士奇刹时间眼眶湿润,泪流满面,道:“陛下待臣如此,臣敢不粉身碎骨以报!” 老朱哈哈大笑,道:“咱不要粉身碎骨来报答。” “如伯乐一般慧眼识珠,挑中你这匹千里马的,是吴王。” “器重你,对你委以重用的,也是吴王。” “你要粉身碎骨报答的,不是咱,而是吴王,记住了吗?” 杨士奇一边微微轻泣,一边道:“是,臣铭记于心,纵三生亦不忘!” “你确实不该忘!”老朱看着他,笑道:“咱看得出来,你对熥儿,还是忠心耿耿的。” “要不然,刚才也不会跟咱说那番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 “你说得不错,这世间的许多事,哪有什么真相啊!” “很多事过去了,那便说不清了。” “可你要去查吧,就或多或少,总有一些问题。” “因为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洞明呢?” “只要有一星半点查不明,查不清,那它就是疑点。” “这疑点不是真相,但却会在人的心里扎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疑心生暗鬼!” “一个人一旦对别人起了疑虑,那便无论看他做什么,总会觉得不对劲,总会有疑心。” “这有不对,那也不对。” “怎么瞅怎么不对!” “疑神疑鬼嘛。” 老朱说得漫不经心,像是在说再平常不过的闲话。 只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双龙眸一直死死盯着杨士奇的脸,细细观察着他所有表情反应。 “咱毕竟是天子啊!” “一旦咱对某个人起了疑心,那他离完蛋也不远了!” “熥儿面临的威胁,便又能减少几分。” “你如此为他苦心策划,不惜在御前冒险行事,不可谓不忠!” “杨士奇,你觉得咱说得对吗?” 平平淡淡的一问。 平平淡淡的道出。 平地响炮竹! 波澜不惊处,深藏千尺浪! 老朱是何许人物? 这世间又有谁,又有什么事,真的能瞒过他呢? 曾几何时,也是在这皇宫后院,老朱与曾经的老朋友们,那些和老朱一起打江山,一起创立了大明朝的朝中重臣,也曾这般亲切友好的交谈,聊天! 畅谈国事,家事,平常事。 那些人是朱升、刘伯温、李善长、胡惟庸…… 每每到了气氛最好的时刻,老朱便骤然让话题峰回路转,出人意料的发出问心之语。 纵使是世间最精明,最擅长伪装演戏的人,在这一刻,也难免措手不及。 于不经意间,流露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一招,老朱用过许多次。 任对面是谁,皆无往而不利。 然而,这些年,曾经的老朋友们,都一个个或者老去病逝,或者被他杀了。 放眼整个朝堂,已经再没有一个人,值得老朱这般费尽心机来谈话问心! 有时候,老朱会觉得十分寂寞。 高处不胜寒。 没有了那些亦是朋友,亦是臣子,亦是对手的家伙,人生还真是少了许多乐趣。 如今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哪里还配和他下棋对弈! 与曾经的老朋友们相比,他们太过蠢笨。 可今日,面对这个刚刚才被朱允熥举荐的年轻人,老朱竟再度拿出了他曾经的拿手好戏。 笑谈正欢时,峰回路转处。 一言问心! 老朱的脸色,和熙如暖阳,亲切而慈祥。 声音落下,院子里骤然安静。 于无声处有惊雷! …… 第七十八章 帝威恐怖!风起于浮萍之末!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树梢上,残叶悄然飘落。 在半空中无风轻荡,徐徐落地。 高手寂寞! 帝王本就是孤独的。 拥有了权倾天下的地位,便再没了平淡随心的快乐。 世人尽皆蠢笨不堪,在帝王威严下,能守住心房而不外露者,寥寥无几。 哪里还需要他用出绝招。 只是一个个都这样,便有些无聊了。 此刻的老朱,却突然兴奋起来。 杨士奇脸上神色镇定自若,竟不见半分异常,拱手拜道:“陛下圣明。” “陛下此言,深得至理。” “臣亦以为,天子统率四海,威权至高无上,若生疑心,下必人心惶惶,惊恐不安。” “朝政由是不宁,江山因此不稳。” “此中弊处,天子不可不察!” 他语气中正平稳,有条不紊:“刚才臣劝陛下,不要再追查昨日刺杀吴王殿下的案子,亦有此意。” “陛下乃人君,不可轻启疑端,更不可因心中疑惑,便大索天下!” “至于吴王殿下的威胁?” 杨士奇顿了顿,正声道:“经过此事之后,臣自会加强吴王殿下身边的防护,再不使人有可乘之机。” “再加上有陛下护着,吴王殿下,便不会再有什么威胁了。” 老朱一直看着杨士奇的脸和眼。 待到杨士奇将话都说完,仍在静静看着。 那双龙眸,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人,完全看透一般。 又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老朱才大声赞道:“说得好!宰辅之才,确实不一般。” “咱刚才只封了你一个翰林院编修的官,太低了,有点屈才了!” “这样吧,咱才再给加两级,封你为翰林院侍讲学士,你看如何?” 翰林院侍讲学士在翰林院,仅次于翰林学士之下,清贵无比。 而且,侍讲学士常伴皇帝,储君两侧,简在帝心,身份自是非比寻常。 杨士奇受宠若惊,忙道:“臣谢陛下隆恩!” “熥儿看重你,咱亦对你寄予了厚望。” 老朱站起身来,拉着他的手。 看他的神情,便如一个老父亲看自己喜爱的子女那般慈祥。 老朱殷殷嘱托道:“你日后要尽心办事,莫要负了熥儿的信任,负了咱的期望。” 杨士奇感激不已,道:“陛下和吴王殿下的知遇之恩,有如海岳,臣铭心刻骨难忘。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老朱拍了拍他的肩,道:“好!” “熥儿有你这样的人辅佐,咱就放心了。” “咱累了,这几日身体不大好,吃得清淡,今日就不留你在宫中吃饭了。” 杨士奇忙跪下去拜道:“臣告退!” 随后,恭恭敬敬站起身来,拱手弯着腰后退了几步,方转身离开。 一直到走出院子后,他才发现,自己一身,早已被汗水湿透。 也亏得如今是深秋季节,他身上穿的衣服不少。 纵使是里面湿透了,外面也丝毫看不出来。 唯有额头和脸颊上的细汗,无处可藏。 长吁了一口气,心跳方慢慢缓了下来。 昔日听闻参加科举,高中进士,有幸曾上殿朝圣的同窗好友言及,帝王自有龙威,凡人在其面前,必定胆战心惊,难以自持。 杨士奇一直斥为虚妄之言,夸大之词。 今日自己觐见,方知能以一介布衣之身,率众摘取神器的人有多可怕。 帝心如渊似海,帝威恐怖难测。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是陛下私下亲自召见,单独面谈。 又要帮吴王做谋划,实现他的目的,难度自然骤增。 若是只在大殿上,随众人一起参拜,那还是断不至此的。 杨士奇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中暗道一声“侥幸”。 他不由得想起吴王殿下,竟能在陛下面前轻松自若,进退有度,弹指间便获得陛下的信任和认可。 杨士奇原本并不以为奇,此刻才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心中对吴王殿下的钦佩,不禁又增加了几分。 须知自己痴长了吴王殿下足足十二岁,却这般不堪。 吴王年纪轻轻,面对浩瀚天威,面对深不可测的皇帝陛下,却浑然无觉,言谈举止,挥洒自如。 这番举重若轻的本领,当真了得。 不过,此番虽然凶险,却并非没有收获。 杨士奇细细回想刚才面圣时的种种,已了然于胸。 受封赏倒还在其次。 跟在吴王殿下身边办事,封官本就是寻常。 唯独此前谋划的事……杨士奇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来应无问题,才放下一颗心。 顺着来之前的路,刚走几步,便听到一道声音响起。 “恭喜杨侍讲,贺喜杨侍讲。” 这声音与寻常男人的声音大不相同,有点古里怪气。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带他进宫的太监。 “杨侍讲得陛下看重,擢恩简拔,从布衣之身,提为翰林院侍讲学士。” “这在我朝可是极为罕见的,杨侍讲是一步登天啊!” “不知会让多少学子羡慕万分。” “杨侍讲圣眷甚隆,可喜可贺。” 太监满脸谄媚,与刚才引他进宫时的态度,大不相同。 “公公过誉了。” 杨士奇恭敬行礼,道:“劳烦公公引路,又不吝赐教,杨某才能被陛下赏识一二,公公大恩大德,杨某铭记于心。” “杨侍讲别这样啊,千万别这样!”太监连连摆手,道:“给你带路,本就是咱家的职责所在。” “至于指点,那更是万万不能。” “杨侍讲学富五车,满腹文章,又岂是我一个阉人能指点得了的?” “杨侍讲快别这样说,叫人家听见了,要笑话死咱家!” 他话虽说得谦逊,脸上却是笑容满脸,好似满心欢喜,掩饰不住。 伸手掐起兰花指,不经意似的放到了脸旁,颇有些得意,道:“咱家给杨侍讲带路,送您出宫吧。” “有劳公公了!”杨士奇微微欠身。 随后,便跟在太监的身后,一步一步紧随。 仍如进宫时一般,行止严谨,目不斜视,规规矩矩。 到了外面的广场上,太监又望着笑道:“这里又不是御驾前,杨侍讲不必如此拘谨。” “杨侍讲今儿个得了陛下的封赏,就该好好高兴高兴。” “咱家虽然读书不多,也记得有一句诗叫什么来着。” 他稍稍思索了一下,才想了起来,道:“哦,对,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杨侍讲今日虽不是金榜题名,所得的封赏,却已然超过了状元及第。” “也该春风得意!” 杨士奇稍稍弯腰面向太监,以示恭敬。 脸上仍挂着淡淡笑意,又波澜不惊,举止仍是彬彬有礼,并不为太监的吹捧所动。 “好!好!好!”太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眸内尽是欣赏之色。 “到底是陛下和吴王殿下都特别看重的人,就是不一般。” “可比朝廷里面的很多高官,都更沉得气。” “不错!不错!真不错!” 太监再度赞誉了一番,将嘴附到杨士奇耳边,轻声道:“咱家叫吉垣,这还是陛下亲赐的名字。” “咱家就在陛下身边当差,在这宫里头,也算有些脸面。” “杨侍讲以后有什么用得上咱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咱家一定尽心尽力,帮杨侍讲将事办好。” 杨士奇脸色骤变,正色道:“朝廷有规制,杨某是外臣,不得私通宫中近宦。” “公公这话,杨某可不敢接。” “还望公公谨言慎行,莫负圣恩。” 吉垣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他深深望了杨士奇一眼,不再多言,板着脸转头,将他送出宫去。 …… 皇宫后院。 杨士奇离开后,老朱却还坐在亭子里。 他最近确实有些喜欢发呆了。 比如,此刻便是。 一个人,静静坐着,一动也不动。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才去送杨士奇的太监吉垣,迈着极小的步子,轻脚轻手地走了进来,弯腰轻喊道:“陛下!” 老朱神色不变,身体依然不动如山,淡淡问道:“如何?” “奴婢试探过了,杨士奇不为所动。” 他将自己与杨士奇之前的所有谈话,包括送杨士奇入宫时讲的内容,都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还讲了杨士奇的行为举止,谈话后的反应等等。 老朱听他说完,点了点头,忽然轻轻问道:“你说,标儿的死,真的仅仅是因为风寒吗?” 晴空霹雳! 平地响惊雷! 吉垣脸色惊骇不已,身躯颤颤发抖,哪里敢答言? 好在老朱并没有逼他回答,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说完之后,又陷入了沉思。 过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 老朱蓦然开口道:“去查一查吧。” “查标儿从生病开始,吃的所有药和饭菜,以及来源,还有经手的人。” “还有英儿,咱的好皇孙,他所骑的马……以及接触他的人,接触马的人。” “顺便再查一下常妃的死,是否还另有隐情。” “记着,要秘密的查,不得惊动任何人。” “明白吗?” 老朱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轻,便如随意飘荡的秋风。 好似若无其事。 吉垣的脸色,早已变得苍白无比,心中的惊恐,已是无以复加,却不敢多问半句。 “是,奴婢知道了!” 他说完,正待转身离去,老朱又开口了。 “还有,再去查一下,炆儿的母亲吕妃,平日里都干了一些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另外,安排人去盯着她。” “从今日起,咱要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写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件事。” …… 第七十九章 君子报仇,隔日正好!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吴王府。 朱允熥躺在床上,有些百无聊赖。 他现在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但杨士奇让他继续装伤,再多躺几天。 这个世界没有后世那般丰富的娱乐,整天躺在床上,就非常无聊。 看书? 作为一个现代人,那些文言文写的东西,对他来说,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理解难度。 虽说也不是不能理解,却要费很大的心神。 何况现在还是大明初年,还不是十分昌盛,才刚刚兴起。 就算他沉下心来,想将古典名著看一遍,那也没有啊! 至于看诗词歌赋,四书五经,正统史书,那……暂时还是算了。 朱允熥想起了不久前,赵瑞给自己安排的歌姬舞姬。 个个唇红齿白,明媚动人,身姿妖娆。 躺在床上看他们唱歌跳舞,那享受,必定是舒服无比。 但旋即。 朱允熥又排除了这个念头。 倒不是真的不想享受,而是他现在还受着“伤”,刚刚又被老朱授予了监国的重任。 此时不理政事,却歌舞逍遥度日。 传到老朱耳中,可就不知道该如何交待了。 更何况,那些本就忌恨他,厌恶他,不愿看到他继位接班的御史言官,浙东集团的官员们,听到消息,必定会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趁机群起而攻之。 好端端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何必呢? 思前想后,朱允熥令人将上次帮自己制做滚筒式印刷机的工匠们,都召集了过来。 自从上次做完滚筒式印刷机之后,他就没有放这些人离开。 一方面,滚筒式印刷机虽然发明出来了,但还要接着制作更多的数量,自然也离不开工匠们。 另一方面,他心中还有别的想法,要留着他们做别的东西。 而且,与滚筒式印刷机不一样。 这个东西的工艺和技术,需要非常严格的保密。 因为接下来,他要制做的东西,是大明宝钞! 大明建立不久,为了解决朝廷的财政问题,支撑军队作战,尤其是军功赏赐,老朱便开始琢磨发行纸币。 洪武七年,大明朝廷设宝钞提举司,统筹发行宝钞的事。 洪武八年,开始正式印制大明宝钞。 宝钞的印制,对解决明朝初期的财政问题,起了很大的作用。 毕竟,王朝初创,战事不断。 打仗打的可不就是钱、财、物吗? 一直打仗,国库开支的情况,可想而知。 正是靠着印钞,才维持了下来。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宝钞已经渐渐失去了原本的价值和信用。 原因很简单,老朱对印钞没有节制,随心所欲。 倒不是说,老朱真的就完全不懂印钞太多的坏处。 只不过,在老朱看来,这个问题,相对于解决朝廷需要的钱财开支,没有那么重要。 两害相权取其轻。 多印一点宝钞,朝廷的日子好过一点。 反正纸钞不像银子。 纸钞不仅容易损坏,本身也是有保存期限的。 损坏了就可以发新的。 到了保存期限换新的,也要折价兑换,甚至根本不给兑换。 如此反复循环。 朝廷不就可以无锚印钞,从百姓手中换取财富了吗? 故而,老朱印起钞来,非常随意。 特别是当朝廷需要钱的时候。 比如说,前线打了大胜仗,要犒赏三军将士。 可是,朝廷又没钱,怎么办? 要知道,这时候的明朝,军队的军饷、粮草开支,都是各军通过屯田,自行解决的。 可赏赐就没办法了! 于是乎,老朱大手一挥,印吧! 一次先印价值五千万两白银的宝钞再说! 前线将士浴血奋战,自当厚赏。 再怎么样,也不能亏待了前线拼命的将士们! 为此,印钞的速度也就飞了起来。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大明,朝廷一年的财税总收入,一共才二千多万两白银。 这是将所有的谷物,全部折算成银子之后的价值。 实际收到手的银子,还远没有这个数。 毕竟,大部分是收的粮食。 宝钞印太多了,老百姓自然都不干,不认宝钞,只要银两和铜钱。 对此,老朱的解决办法,也非常简单粗暴。 朝廷让你们用,你们就得乖乖用。 谁敢不用,敢拒收,那就杀了! 于是,很多人因此而人头落地。 可即使这样,依然挽救不回大明宝钞的信誉。 价值不断跌落不说,而且不少商贾,还是拒收。 毕竟,谁愿意收一张废纸呢? 而且还是明摆着的。 老朱甚至还规定,民间百姓和商贾向朝廷交税,只能交粮食或白银,铜钱,不得用宝钞交税。 但朝廷发俸禄,赏赐,工钱……等等,哦,那就发宝钞吧! 可你拿着朝廷发的宝钞,买官方的盐,那不行! 买官方粮仓的粮,更不行! “抢劫”两个字,几乎都明晃晃写到了脸上。 宝钞的信誉,自然可想而知。 朱允熥很清楚,要治理国家,首要的问题,就是财政。 没钱,就啥事都办不成。 而要搞好大明的财政,就离不开整顿大明宝钞,将其信誉挽回重建。 这当然是要从国家政策上进行调整,不能再随便乱印宝钞。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也必须要解决,那就是假钞! 朝廷拼命的印钞,也激发了民间穷苦百姓的“聪明才智”。 原来“抢钱”这么容易! 朝廷能印,我们也能印! 大明宝钞的防伪技术不高,普通老百姓也没有鉴别真假宝钞的能力。 假钞,很快就泛滥成灾了! 老朱同样采取了高高举起屠刀的办法对付。 杀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然而,只要有利可图,世界上就永远不缺少铤而走险的人。 这个时代生产力水平低下,大多数人都在温饱线上挣扎求生。 印制假钞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发家致富,从此享受美好人生。 想走捷径的人,自然是前赴后继,杀之不尽,屠之不绝! 到了后来,连老朱自己都感叹,这违法乱纪的亡命之徒,怎么就这么多呢? 如果不能解决假钞泛滥的问题,就算大明朝廷十分节制的发钞,也没用。 因为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会被大量的假钞淹没。 朱允熥设想的方法,则是从技术上进行防伪。 大幅度提高假钞制作的门槛,从根本上对假钞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就好像后世推行第一代身份证的时候,假身份证也曾经泛滥成灾。 后来推广第二代身份证,假身份证就基本上销声匿迹了。 究其原因,非常简单。 因为造假者做不出第二代身份证,即使勉强做了,也很容易分辨,一眼假! 特别是里面的芯片,更是如此。 也许还有一些公司有技术手段可以制作出来,但由于制作门槛很高,被发现的风险太大,收益又太低,这些公司正常来说,也不会去制作。 国家只需要管着少数公司,追查责任,也非常容易。 纸币防伪,需要从三个方面着手。 一是纸张,二是油墨,三是印刷技术。 油墨的问题,在朱允熥之前发明滚筒式印刷机的时候,已经解决了一大半。 毕竟,本身滚筒式印刷,就需要对原来的油墨进行一定的改良。 好在这并不复杂,经过反复试验之后,很快就成功了。 当然,那是对印刷报纸而言。 要印刷宝钞,还需要接着改良。 好在这个事,并无太多的秘诀和难度,就是反反复复进行试验的事。 在此之前,工匠们地位低下,没有足够的金钱支撑他们去试验。 一直是严格按照古老的配方和秘诀,永远一成不变! 除非偶尔意外的发现,其他时间,很难有进步。 如今有朱允熥这个亲王的大力支持和鼓励。 有白花花银子,像流水似的丢进去。 让他们反复去试,很快就试出了各种不同的油墨配方! 纸张的问题,大致也差不多,反复试验不同的配方。 只是做出来之后,都需要严格保密。 除此之外,第三条,则是纸币防伪的核心——凹版印刷! 凹版印刷说穿了很简单,先将整个印版表面涂满油墨。 然后用特制的刮墨机构,把空白部分的油墨去除干净,使油墨只存留在图文部分的网穴之中。 再在较大的压力作用下,将油墨转移到承印物表面,获得印刷品。 后世最典型的凹版印刷作品,首推人民币! 在各种凹版印刷技术里面,手工雕刻凹版线条清晰,印刷品层次感强,是最难伪造的! 后世还一直在用! 缺点是手工雕刻很困难,需要很高超的雕刻技术水平,费时费力费钱…… 但眼下的大明,虽然生产力水平不高,可会雕刻的工匠却是一点都不少的。 技艺水平也十分高超。 朱允熥躺在床上,和工匠们细细交待了一番,又吩咐他们一定要注意保密。 待他们离开之后,又命令赵瑞进一步布置更多的保密措施。 包括对工匠们进行必要的隔离等等。 只要等新的宝钞印制出来,防伪没有问题,外界再难伪造,他就该对大明的财政制度,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这些事情很繁锁又十分重要,必须要亲力亲为。 等全部布置好,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 此时,下人来报,燕王求见。 朱允熥正奇怪为何朱棣竟然又来了,接着便听到了朱高炽和朱高煦的声音。 “爹爹,能不能别将我们送入吴王府啊?” “爹爹,我们昨日那般挑拔,吴王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你不能送我们入火炕啊!” “爹爹,你快去央求皇爷爷收回成命吧!” “爹爹,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一起逃吧。” “对啊,爹爹,咱们逃离京城,逃回北平,就万事大吉啦!” …… 这两个小兔崽子的声音,虽然只是昨日听过一次。 却给朱允熥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原来是老朱的旨意已经传达下去,朱棣送着这两个小王八蛋来了。 这才是君子报仇,隔日正好。 是时候该和他们好好算算昨天的那笔账了! …… 第八十章 为了救你们,一定要狠狠地打!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通报之后,朱棣带着朱高炽和朱高煦走了进来。 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身披黑色袈裟的和尚,姚广孝! 只是今日的道衍和尚,再没有了之前的风轻云淡,脸色黑沉似凉水。 朱高炽和朱高煦在外面一直吵吵嚷嚷,待进到房间里面,便都立即安静了下来。 朱高炽年岁稍大,还算镇定自若。 朱高煦却是鼓着一双圆溜溜狡猾如狐的大眼,呆呆的看着朱允熥,模样似十分胆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朱允熥躺在床上,望向走到近前的朱棣,笑道:“有伤在身,不能起来迎接四叔,四叔莫怪!” 朱棣笑容满面,丝毫没有因前天晚上撒谎骗他去杀蓝玉而尴尬,神情动作仍一如往常的爽朗豪放。 “熥儿,你太客气了!”朱棣疾步走到床边坐下,一脸关爱的打量着他,道:“现在感觉如何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关切之情,自然流露。 自古枭雄人物,脸皮都是非常厚的。 朱允熥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了,一定会以为这是真情实意。 足见朱棣也是一个演戏的高手! 但想想也正常。 历史上建文帝削藩的时候,朱棣不正是靠着出神入化的演技,骗过了建文,才有了后来的起事,乃至夺得天下吗? 朱允熥微微笑道:“已经好多了,只是还有些头痛。太医看过了,开了方子,说是只要休养几日便好。” 他虽然要装病,却也不用装得太严重。 反正头疾说不清! 朱棣神色一缓,连着一叠声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要是有什么事,父皇非剥了我们的皮不可!” 朱允熥好奇道:“皇爷爷为什么会怪你呢?” “不止怪我一个人。”朱棣道:“是我们兄弟几个,一个都逃不掉。” “昨天晚上,听到你遇刺昏迷的消息,父皇已经寻了一个由头,将你二叔狠狠打了一顿板子。” “恐怕没一两个月,他都下不了床。” 朱允熥流露不解之色,问道:“这又是为何?我遇刺不会与二叔四叔你们有关吧?” “那自然是没有的!”朱棣矢口否认,道:“谁知道什么原因呢?” “或许是父皇心情不好,就拿我们撒气呗。” “从小到大,二哥和三哥都没少挨板子,他们也早就习惯了。” “四叔我倒是要少挨一些打,但也被狠狠揍过几次。” “哦!”朱允熥淡淡应了一声,没有接着问一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道:“说起来,还多亏了四叔那晚的报信。” “原本我站出来争储君之位,并无胜算。” “可经过这么一闹,皇爷爷竟回心转意,这全拜四叔所赐啊!” “四叔,你的大恩大德,允熥铭记于心,日后必有厚报。” 这番话一说出来,纵然是朱棣演技再高超,却也有点绷不住了。 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 顺带还送对方上位。 敢情自己成冤大头了! 朱棣本就是有苦说不出,此刻还要被对方用十分真诚的语气嘲讽。 他再是忍耐心好,也想要抓狂了。 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平息内心中暴跳而起,夺门而出的冲动。 朱棣强行挤出一个笑脸,道:“这都是熥儿你福人自有福气,就不用谢四叔了。” 说完这句话,他有点坐不下去了,站起来道:“熥儿,我今日过来,一则是来看望你。” “带了一些薄礼,已经都送交门房了,希望你能喜欢。” “二来嘛,父皇下了旨意,说我不会管教孩子,让我将炽儿和煦儿交你管教,不用带回北平。” “我今日将他们两个都带过来了,日后就要麻烦你照看。” 他转身看了朱高炽和朱高煦一眼,又回头道:“你也不用和他们两个客气,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父皇既然将他们两个交你管,就是相信你,你可不要让父皇失望。” 说完,他又对朱高炽和朱高煦两人道:“还不快过来给吴王见礼。” 朱高炽年龄要比朱允熥大三个月,也不敢称呼对方为弟弟,便拱手拜道:“参见吴王殿下。” 朱高煦心里紧张,见逃脱不掉,顿时挤出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吴王哥哥好!祝吴王哥哥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吴王哥哥又孝顺,又仁慈,心地又善良,一定会好好对待弟弟的,对吧?” 他眨动着灵动而清澈见底的双眸,看上去可爱又可怜。 “你说得对,我一定会好好教育弟弟的!”朱允熥特意在教育两个字上,加重了一些语气。 朱高煦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突然,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吴王哥哥,昨天我其实是想帮吴王哥哥的啊!” “我看吴王哥哥带那么人,去抓堂堂的大将军。” “以为吴王哥哥真的想造反,就想劝吴王哥哥赶快回头是岸,这样会减轻处罚。” “我……我……我真是为了吴王哥哥好啊!” “吴王哥哥,你可千万不能冤枉我!” 朱高煦哭得泪如雨下,伤心断肠。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演技了? 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 哦,不对。 是欠你们父子,每人一个小金人! 你们一家都很会演啊! 但转瞬一想,小孩子会演戏,似乎是天生的。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小孩子总是能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通常还会察言观色。 比如说,大人看过来,他就哭。 没人理,就不哭了。 类似的情况,在很小的幼婴儿身上,经常能见到。 这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比大部分成年人都强得多。 随着年岁渐长,很多人就慢慢失去这项能力了。 不过,朱高煦年岁也不算太小,却仍保留着三岁小孩的演技,只能说是天赋异禀。 朱棣也在一旁配合着道:“这孩子虽然从小淘气顽皮,心地却十分善良。” “昨天的事,就是一个误会。” “看把他吓得,都哭成这样了。” 朱棣满脸慈爱抱着他,道:“好了,别哭了,你吴王哥哥是知书达礼的人,必然明白你的心意,知道你的委屈,不会为难你的!” 他转而望向朱允熥道:“熥儿,我说得对吗?” 呃…… 你还真替我做主了? 这臭不要脸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登峰造极了! 刚才还说他们送来我府上,从此任我管教,随我打骂,这么快就变脸了吗? 朱允熥笑道:“四叔说得有理,我当然不会怪他们的。” “咱们自家兄弟,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有误会,解释清楚就好嘛!” 朱棣顿时喜出望外,没想到朱允熥竟如此上道。 真放过自己儿子了? 朱高煦也转哭为笑,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即嘻嘻道:“我就知道吴王哥哥是大好人,一定不会责怪我的!” “吴王哥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仁慈,最善良,最疼弟弟的哥哥了!” 你是不是高兴得有点太早了? 我话得都没有说完呢。 朱允熥笑道:“我虽然不计较你们昨天说的那些话。” “但昨天的情况,实在太危险了。” “我带的锦衣卫,与王弼带来的人马,差点就拼杀起来。” “你们两个,还在两边跑来跑去,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让皇爷爷担心受怕,岂不是大大的不孝?” 朱高煦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朱棣也流露出惊讶之色。 朱允熥又板着脸,对朱棣道:“子不教,父之过。” “他们两个如此胆大妄为,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到处乱跑,差点发生不测,都是四叔你平时太过于宠溺。” “皇爷爷也是知道这一点,才命我代为管教。” “我当然要负起责来!” “要不然,倘若以后行军打仗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在阵前胡乱跑来跑去,那该如何是好?” “万一因此而有什么三长两短,让皇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四叔啊,那可就是你的不孝了!” 他语气严肃道:“我必须得给他们两个一点教训,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免得以后再这般胡来。” “俗话说:不打黄金教不成,棍棒底下出好人!” “这样吧,今日就先给他们每人打二十大板,让他们长长记性吧!” 朱允熥一番道理讲完,脸色一沉,吩咐道:“来人啊,将他们两个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记住了,一定要狠狠地打!” “要让他们一辈子都记住这个教训!” “以后才不会再任性胡来!” “会小心稳重行事!” “知道时刻要避开危险之处。” “打这一顿,是为了保住他们两个的命。” “谁敢打轻了,谁就是想谋害两位小王爷,都听明白了吗?” “拉下去吧!” …… 第八十一章 四叔,我是为了救你!墙脚当然要狠狠挖!(二合一大章)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随着朱允熥的声音落下。 几名侍卫走了进来,将朱高炽和朱高煦两人拉了下去。 很快。 外面便传来了板子重重落下的声音,以及两人那彼此起伏,有若杀猪般的惨叫声。 躺在床上的朱允熥闭上眼睛,静静听着狼哭鬼嚎的惨叫,一脸享受。 两个小兔崽子终于落到自己的手里了。 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惨痛。 这仇报得——很爽! 朱棣却听得满是心痛之色,又是几声惨叫之后,终于再也坐不住了,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想要制止对两个儿子的暴打! 他对儿子素来十分宠溺。 朱高炽和朱高煦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挨过什么打。 此际被打得这么狠,这是打在儿身上,痛在父心上! “四叔,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一点。” 朱棣刚跨出两步,身后就响起了朱允熥的声音。 他仍然闭着眼,没有看朱棣。 但仅听动静,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皇爷爷下旨令侄儿管教的。” “本来嘛,这教育孩子,侄儿不该代劳。” “但谁让四叔你没有管好,让他们两个犯了错,闯了祸呢。” “这可是四叔的责任。” “四叔若是觉得侄儿不该管教,尽管去阻止,将他们带回去。” “但那个时候,来管他们的,就不是侄儿,而是皇爷爷了。” “要责罚的,也不仅仅是他们两个,还有四叔你这个父亲。” “毕竟,子不教,父之过。” “现在他们不过是代父受罚而已。” “也是给他们尽孝心的机会。” “四叔,你觉得呢?” 朱棣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脸上的神色仍是痛苦不堪。 犹豫片刻,到底狠下心来,走回来坐下。 “这就对了嘛!” 朱允熥笑道:“反正他们两个今后入了吴王府,日后便由侄儿来管教,这日子还长着呢。” “管教嘛,总是少不得要挨点打的。” “今日挨了这顿板子,让他们心中知道敬畏,以后就会老实许多。” “如此一来,反而能少挨许多板子。” 朱棣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听到朱允熥云淡风轻的这般说,恐怕他们两个,以后少不得还要挨打。 他的心更痛了。 但朱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父皇让自己将朱高炽和朱高煦他们两个交给朱允熥管教,实际上就是给朱允熥“报仇”的机会。 都是孙儿,父皇怎么就这么偏心呢? 朱棣心中暗暗埋怨,却不敢说出来,只好笑道:“劳烦熥儿了。” “这两个小兔崽子受了你的管教,必定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将来长大成人,有了成就,会好好感谢你,报答你的。” 长大了,来报今日之仇吗? 说话间,外面的板子已经打完了。 下人们将两人放在木板上,抬了进来。 朱允熥一看,两人的屁股都已经打烂了,痛得鼻涕眼泪一把流。 见到两人这幅惨状,朱棣也不由得泪眼婆娑。 两人都趴着身体,屁股朝天。 朱高炽闭眼紧紧咬着牙关,朱高煦则是双眸瞪着朱允熥。 那目光,仿佛恨不得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身为燕王之子,朱高煦这辈子何曾受过这等折磨? 此际心中的恨意可想而知。 朱允熥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煦弟,这日后在吴王府的日子还长呢。” “你若是还不服气,那这挨打的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 “我服!我服!”朱高煦眼中的恨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哭泣着说道:“吴王哥哥打我,都是我罪有应得。” “我一定牢记吴王哥哥的教诲,以后再也不犯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保证……我发誓……” 旁边,一直咬牙不语的朱高炽也突然开口。 “以后吴王殿下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让我往南,我绝不往北。” “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绝不皱一下眉头!” 朱高炽不似朱高煦这般跳,但此时表起态来,却是一点都不落后。 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认清形势了? 能屈能伸大丈夫? 朱允熥对这两兄弟的看法,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笑道:“这才像话嘛!” “放心,只要你们乖乖听话。” “我以后一定少打你们!” “谢谢吴王哥哥!”朱高煦连忙喊道,声音中仍带着哭腔。 实是屁股太痛,有些难以忍耐。 说完之后,他忽然感觉,似乎哪里有点不对。 朱允熥说的是“少打”,而不是“不打”。 这岂不是说,以后还要挨打? 朱高煦的心,顿时一下子仿佛沉到了冰河深处,整个一透心凉。 脸上已流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谢吴王殿下!”朱高炽反应慢了不少。 那张特别特别胖的脸蛋,因强忍着剧痛,整个五官都挤成了一团。 …… 大仇得报!!! 朱允熥心中的气也出得顺了。 没兴趣再逗弄他们两个。 毕竟,自己也还躺在床上呢。 当下说道:“好啦,你们两个的伤,看起来严重,但是你们屁股上肉多,都是些皮肉伤,不打紧的。” “来人啊,将他们两个抬下去,上伤药,仔细照料好了。” 闻言,几名下人上前,将朱高炽和朱高煦抬了下去。 此时,朱棣骤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房间的门口,向外面随自己一起过来的随从喊道: “快去府中拿最好的金疮药,小心给他们两个上好了,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看得出来,朱棣真的很疼爱儿子。 躺在床上的朱允熥,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便宜老爹朱标。 好吧。 凭良心说,没啥感情。 处理完朱高炽和朱高煦,房间内顿时再度安静了下来。 “阿弥陀佛!” 姚广孝念了一声佛号,道:“吴王殿下特意让贫僧来府里,却又是为何呢?” “贫僧是出家人,只知诵佛念经,不通俗务。” “跟随在燕王殿下身旁,是为其祈福驱邪。” “贫僧不解,吴王殿下为何认为是贫僧蛊惑了燕王呢?” 他一开口,朱棣也从对儿子的牵挂中回过神来。 之前突然收到父皇斥责姚广孝为妖僧,妖言蛊惑燕王的圣旨。 并要求姚广孝必须离开燕王府,去吴王府接受吴王管教。 他当时震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 姚广孝只是一个和尚而已。 虽说平日里与他往来甚密,但大明信佛的人不少。 而信佛的宗室里面,有自己喜欢的高僧经常出入,给其祈福诵经,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 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姚广孝在暗中给自己出谋划策的呢? 就是王府中的下人,除了少数亲信之外,也有许多人被蒙在鼓里。 还以为燕王信佛,道衍和尚来念经,只为佛事。 朱棣认为,必定是有亲信之人背叛了自己,才致消息走漏。 还大动干戈的去查。 却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最后还是姚广孝劝说,认为必定是那晚他一起去见吴王,因而让吴王起了疑心,并非内奸泄密,朱棣才就此作罢。 此际姚广孝出言询问,他也竖起了耳朵,双眸亦望向朱允熥,看他会有何反应,又如何作答。 “道衍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朱允熥稍稍动了动身体,让头偏移过来,侧着望向姚广孝。 “大师自己做了什么事,自有天知地知神知,还需要本王明言吗?” “阿弥陀佛!”姚广孝脸上波澜不惊,竟连一丝一毫的异常都没有,道:“贫僧每日所行之事,唯吃斋念佛,再别无他事!” 演技真棒!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完全看不到半分破绽。 朱允熥心中赞叹! 朱棣也在旁边搭话,道:“道衍大师是出家人,精通佛法,并不理俗务。” “我亦崇信佛门,因而一直让大师常伴左右。” “特别是夜晚出行的时候,唯恐有鬼魅邪魔作怪,带大师在身旁念经,就安心多了。” “故而前天晚上来你府上,才带着他。” “今日骤然接到父皇的旨意,说是道衍大师蛊惑我,要将道衍大师送来你府上,由你严加管教。我委实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个误会闹大了!” 好精彩的表演! 神情、语气、动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说出来之后,就非常有说服力。 让人忍不住就要相信。 朱允熥心想,若非自己对姚广孝知根知底,恐怕真要被他们两个联手骗过去了。 不过,哪怕是聪明如姚广孝,也绝计想不到自己早已洞明一切,不可能被他们的精彩表演蒙混过关。 听到朱棣这样说,朱允熥心中打起了算盘,笑道:“其实侄儿让道衍大师来我府上,主要还是照看两位堂兄党弟。” 此言一出,朱棣的嘴巴不由得张成一个鸡蛋形状,似是有点难以置信。 姚广孝微垂的双眸内,精芒一闪而过,转瞬消失不见。 朱允熥对此视若无睹。 这几天见识了太多出神入化的精湛演技。 他已了然两人不过是刻意没有去管理面部表情而已。 真正会“演”的人,并不是时时刻刻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让情绪外泄。 相反,他们会让自己表现出有和寻常人一样的喜怒哀乐,脸上神情变化丰富多彩。 这是真实的。 他们只有在最需要最关键的时刻,才恰到好处的演一下。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全搅在了一起,外人也就无从分辨。 “他们两个在我府上要长期呆着,四叔要是没有得力的人在一旁看着,恐怕也不会安心。” “刚好我知晓道衍大师与四叔关系密切,且佛法精深。” “便找了一个借口,让皇爷爷将道衍大师派来我府上。” “一则为四叔的两个宝贝儿子诵经祈福,祛魔消灾,保佑他们平平安安长大。” “二来嘛,有道衍大师在一旁看着,四叔也放心一些。” “免得心里总怀疑我虐待他们两个。” 朱棣连忙摆手道:“熥儿,你这说的哪里话,四叔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你吗?” “你如今是何许人物?你是监国,又是父皇看中的大明继承人” “你又怎么会去虐待那两个小兔崽子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啊!” 朱允熥展颜笑道:“四叔信得过我就好。” “我只会好好管教他们两个,绝不会有一丝半毫虐待。” “信得过!信得过!”朱棣连声表态,又道:“你想让我府上派人过来照看那两个小兔崽子,和我说一声就是了。” “我难道就不能派人吗?” “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特意让父皇来下旨呢?” 他目光闪烁,又似漫不经意间的望向朱允熥。 显然对他说的话,还是不信。 “四叔,我为什么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别人不知道原因。以四叔的聪明,还能想不到吗?” 朱允熥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爹爹是长兄,他老人家在的时候,无论是对二叔三叔,还是四叔你,都是照顾有加的。” “你们做错了什么事,惹皇爷爷生气了,要责罚你们,我爹爹总是从中幹旋。” “想方设法让皇爷爷消气,尽量减轻对你们的处罚,费尽心神护着自己的弟弟周全。” “四叔,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朱棣听他提起朱标,顿时黯然落泪,道:“长兄如父!大哥自小就护着我,对我恩重如山。可惜天妒英才,竟使大哥英年早逝……唉!” 看他这副真情流露的模样,也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 朱允熥亦是一脸回忆慈父的神情,道:“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我爹爹在的时候,他老人家护着你们。” “如今,我爹爹不在了,我自当如我爹爹一般,也护着几位叔叔。” “四叔前日做错了事,皇爷爷十分生气,雷霆震怒。” “差点就要下旨,废了四叔的王爵。” “还是我苦心相劝,急中生智,便推出了一个顶罪羊。” “跟皇爷爷说,这一切都是妖僧姚广孝蛊惑,并非四叔本心如此,皇爷爷这才回心转意。” “本来皇爷爷要将妖僧凌迟处死,又是我保了下来。” “这便有了让他来我府上,由我严加管教的旨意。” “四叔啊,侄儿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救你!” “要不然,你以为你这一关,就有那么好过吗?” 朱允熥往姚广孝看了一眼,道:“大师长年伴随燕王身侧,深得燕王恩宠,为燕王挡点灾厄,应该愿意吧?” “阿弥陀佛!”道衍和尚轻轻念了一声佛号。 朱棣已听得目瞪口呆,怔怔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四叔我还得好好感谢你了?” “那倒不必了!”朱允熥十分大气,道:“又不是外人。侄儿护着四叔,是继承父亲大人的遗志,天经地义。四叔不必谢侄儿!” 朱棣脸色风云变幻不定,半晌,他站起身来,向着躺在床上的朱允熥深深一拜。 “多谢侄儿相救!四叔铭记于心,他日必有厚报!” “我都说了,不用谢!”朱允熥笑道:“四叔你这么客气干嘛呢。” 朱棣重新坐下,道:“熥儿果然有大哥的风范,难怪父皇喜欢你,要让你继承大位,执掌大明江山了。” 他又叹了口气,望了黑衣和尚一眼,回头道:“不瞒你说,四叔平日里念经诵佛,总离不开大师在身旁照应。” “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如今他要离开我,我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 朱允熥笑道:“佛祖神通广大,就让大师在我府上为四叔你祈福驱邪,想来也是一样的。” 朱棣黯然,垂头不语。 他这次带着姚广孝前来,就是想探明情况,看事情还能不能挽回,将道衍和尚再带回府去。 没有姚广孝在身旁出谋划策,朱棣总感觉做什么事都心神不定。 可听了朱允熥这番言语,便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 半晌,方道:“也罢,就让道衍大师留在你府上,帮着照看那两个小兔崽子。” “只是大师毕竟是出家人,有些事情,还是不便。” 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朱允熥心中暗暗想笑,忙接过话头,道:“堂兄堂弟留在我府上,没有人照看,总觉得不太合适。” “只有道衍大师一个人,也恐照看不过来。” “虽然我府上也不缺下人。” “但是,燕王府的旧人派过来,肯定还是不一样的。” “堂兄堂弟从小在北平长大,如今要留在金陵,还不能呆在自己家中,难免不习惯。” “有燕王府的旧人在旁照应着,心里也有一个着落。” 朱棣一听,笑道:“那四叔我再从府上,调配几个太监宫女过来,照顾他们两个的生活起居。” “万万不可!”朱允熥立即回绝,道:“他们来我府上,是要受管教改过自新的。” “派了一大堆的人过来服侍,他们难免又会依照昔日的样子行事,顽皮淘气不改。” “这可就不好了!” “若不能让他们两个痛改前非,从此脱胎换骨。我可就有负皇爷爷重托了。” 他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是若有所思道:“至多也只能再派一个人过来。” 朱棣心痛两个宝贝儿子,唯恐他们受苦,恨不得将府中的下人派出一百个,过来侍候。 刚才听到朱允熥回绝,心中都有些急了。 此际峰回路转,到底能再派一个人,又安心了许多。 忙道:“好,四叔我这就安排。” “别急!”朱允熥喊住他道:“我身边也不安宁!昨日才遭遇了刺杀。” “四叔派过来的这个人,最好得是一个太监,以方便出入王府内院,贴身跟随。” “此人还不能是一般的太监,要身材高大魁梧,孔武有力,又懂几分武艺的太监。” “这样,万一突然遭遇什么不测,他也可以护着堂兄堂弟他们两个。” “却不知四叔府上,可有这样的太监?” 朱允熥心中早就打起了算盘。 既然要挖朱棣的墙脚,那就要狠狠的挖。 光挖一个姚广孝过来还太少了,顺带再将三宝太监郑和挖过来,就好了! 将来肯定是要派船出海,抢在西方的前面,去发现新大陆的。 那时就用得上郑和了。 刚才这番话的描述,就是按照郑和的样子,量身定制的。 接下来,就看朱棣要不要接招了! 算起来,郑和现在应该还叫马和,也没有立下什么军功,在朱棣府中并不算太重要的人。 又是为了照料他的两个宝贝儿子,应该还不至于不舍。 “这可就巧了!”朱棣喜而拍手,道:“我府上刚好就有这么一个太监,名唤马和。” “此人身高九尺,远胜常人。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也曾学过武艺,十分勇猛。” “平日里负责王府内院的护卫,很是得力。” “由他来照看两个小兔崽子,确实是最合适不过了,哈哈哈!” 上道! 真上道! 朱允熥心中暗暗为朱棣喝彩! 我想要啥,你就给我啥,你真是送财童子! 当下,朱允熥装出惊讶的样子,道:“这倒是真真巧了,那就由四叔来安排,尽快派马和来我府上吧。” 朱棣摸了摸胡须,道:“行,我这便去安排。以后我那两个小兔崽子,就多劳你管教了。” 朱允熥抿嘴而笑。 这时,旁边姚广孝眸子微抬,深深望了他一眼。 眸中神色似有深意,好像看透了他的谋划一般。 不过,很快。 道衍和尚的眸子,又恢复如常。 他什么也没说,任由朱棣离去。 …… 第八十二章 真正心机深沉的人!往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棣一走,屋内便只剩下了姚广孝和朱允熥两人。 姚广孝闭目,嘴唇微动,似乎在念着佛经,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床上的朱允熥,也闭上眼睛休息。 之前交待工匠们干活,思考印制宝钞等诸多事务,便很是费了一番精神。 刚才与朱棣交锋,看似平常,实则也很耗精力。 老朱的这些儿子,大体上都遗传了老朱的性格。 一个个看起来,都是豪爽大气,喜怒随心。 有时会勃然大怒,有时又高兴得眉毛色舞,有时还会放声高歌,兴奋得手舞足蹈…… 诸般情绪,皆付之于脸色,尽展于眉眼之间。 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很容易从他们的语气、神情、举止动作中,分析出他们心中所想。 由此得出此人心机不深,是一个性情中人的结论。 毕竟,世人很容易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总以为心机深沉的人,都是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不言于表的。 似他们这般心底里根本藏不住事,无论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心机深沉之辈呢? 然而。 谁若真有这样的想法,那就是被他们表现出来的样子给骗过去了。 谁说性情中人,就不能同时也心机深沉? 谁说喜怒哀乐,尽付于脸上的人,心里就真的藏不住事? 若是谁都能看出这个人心机深沉,那这个人,又怎么称得上真正的心机深沉呢? 真正的高手,表面上看起来,总是普普通通的。 老朱便是这样的人,喜怒哀乐,随意表现在外,完全没有半分心机深沉的样子。 朱棣作为老朱的儿子,也遗传了老朱的几分本领,亦是如此。 只是那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诸般情绪,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分在演戏,那恐怕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与这种人当面对话交锋,搭台唱戏,不容易啊! 朱允熥不由得想起自己的便宜哥哥朱允炆,那也是一个演戏高手。 这大约是老朱家遗传的基因太好了! 不过,相比老朱的挥酒自如,喜怒随心所欲,万般情绪任意控制,朱允炆只擅长扮演仁孝忠厚。 这样一比,却是要逊色老朱不少。 朱允熥觉得很累。 在床上躺着,都比干一天的活更累,绞尽了脑汁。 此时干脆趁着这个空隙,放空头脑,什么都不去想,让自己得到片刻的安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房内分外安静。 姚广孝仍站在那里,不动如山。 道衍和尚的禅功倒是颇有几分真功夫,非常沉得住气。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 许是他一篇佛经已然默念完,终于开口道:“吴王殿下费尽心机,将贫僧弄到府中,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朱允熥嘻嘻笑道:“刚才不是说了嘛,推出你来,就是为了救我四叔。” 道衍和尚双眸上方的眼皮轻轻抬起,缓缓道:“此地并无外人,只有贫僧与殿下。” “刚才那些话,骗骗燕王也就罢了,又何必在贫僧面前再说呢?” “燕王前日的行事虽有错处,却也是陛下默许,有心来试探你,看你能力如何。” “何况陛下素来疼爱儿子。” “秦王犯了大错,也不过是挨一顿板子罢了。” “燕王这点小事,又怎么可能要削王爵?” 黑衣宰相还是不一般的。 朱允熥看着他那张生来就有若病虎,异于常人的脸,笑道: “你刚才还说自己整日只知吃斋念佛,不懂出谋划策,如今这样说,却是又要如何解释呢?” “阿弥陀佛!”道衍和尚轻念佛号,双手合十,道:“佛法无边,神通无量。” “贫僧整日诵念佛经,天长地久,自能得佛门智慧一二。” “以此堪破虚妄,参透世事,又有何奇?” 说得振振有词啊! 辩经果然是和尚的强项。 朱允熥也懒得和他继续辩下去了。 单刀直入道:“召你来我府上,是本王惜才,要救你一命。” “如若不然,此刻的你,已经人头落地,尸首分家!” “这都是本王的恩德,你不要狗咬吕洞宾,将我的一番好心,都当成驴肝肺了。” “皇爷爷疼爱儿子不假,但杀你一个和尚,却不会有半分犹豫。” “阿弥陀佛!”黑衣和尚再念佛号,道:“陛下对贫僧,自是不会有任何垂怜。” “然贫僧只是化外之人,籍籍无名。” “陛下日理万机,所虑所思,皆朝中大事,国家要务。” “又怎么会知道贫僧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和尚,还特意下旨来杀贫僧呢?” “除非是吴王殿下向陛下建议!” 靠! 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老狐狸! 太狡滑了! 看来不上大招是不行的。 朱允熥沉声道:“那你觉得,自己该杀吗?” 他语气已是一变,直如利刃。 “生死前程,自有因果,暗含天意。”姚广孝平静道:“陛下是天子,秉承天意。” “该如何行事,皆由天定,又岂是贫僧所能判断?” 这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朱允熥冷冷笑道:“本王听闻,你虽出家为僧,却不修佛法,反而拜道士为师,专修阴阳术,精通占卜,算卦,天文,谋略,可有此事?” 这一回,黑衣和尚半眯着的黑眸内明显掠过一丝异色。 似很惊讶朱允熥为何竟知道自己的过往。 须知这些事,知道的人极少。 但是锦衣卫密探或检校,也不应查出来。 他双手合十,道:“不瞒吴王,确有此事。” “当时初入佛门,以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修道是为了更好的礼佛!” “吴王殿下久居深宫,竟对贫僧之事了如指掌,令贫僧既钦佩,又惭愧!” “贫僧才疏学浅,位卑身贱,实当不起吴王殿下这般关注。” 朱允熥嘴角翘起一抹弧度,笑得很开心,道:“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另一件事。” 他如同讲故事一般,慢慢讲述。 “曾经有一名妖僧,在第一次见到燕王的时候,就说要送他一顶“白帽子”。” “这“王上加白”是何意,道衍大师应该很清楚吧?” “燕王表面上斥责妖僧,私下里却对他颇为看重,与他往来甚密。” “还将他带去了北平,从此长伴自己身侧。” “参与机要,谋划大事。” “你说,燕王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难道真想王上加白,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毕竟他也是皇爷爷的儿子,龙子嘛,有些想法,倒也正常。” “只是倘若皇爷爷知道了,该怎么看待,就不好说了。” “还有这个妖僧。” “道衍大师,你说他算不算犯了谋逆大罪?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呢?” 朱允熥语气平淡的问道。 声音落下,姚广孝始终半眯的双眸骤然完全睁开。 ……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天下苍生!朱允熥的志向!姚广孝的选择!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屋子里有些沉闷。 外头传来一阵阵还算轻微的脚步声。 那是下人们在院子里忙碌。 又不敢发出多大的响动,唯恐惊扰了躺床休息的吴王殿下。 只是此际屋内无音,格外安静。 外间那点轻微的声音,便也仿佛骤然被放大,清晰无比。 除此之外,还有秋虫唧唧切切的鸣叫,以及风吹过时,树木摇摇晃晃的轻呼。 姚广孝望着朱允熥,佛眸微微呆滞。 往事如烟。 当初他剃度出家,却拜道士席应真为师,修习阴阳术。 那时,他还只有十四岁。 修行无岁月。 待到经人举荐,与燕王朱棣相识时,已经四十有七。 转眼又是十年。 他都五十七岁了,早就过了知天命的年龄,垂垂老矣。 头上无发,唯有颌下胡须微苍,与脸上的皱纹,一起见证了时光的无情流逝。 唯烈士暮年,仍壮心不已。 十年前与燕王初识时所说的那番话,至今仍历历在目。 却不曾想,竟从吴王殿下口中,风轻云淡的说了出来。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须知此事极其隐密,除了自己和燕王,甚至都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自己当然不可再告诉别人,燕王亦然。 那眼前的吴王,又从何处得知? 饶是道衍和尚修行多年,精通佛道儒三家,心性早已打磨得炉火纯青,纵泰山崩于顶,亦能面不改色,此际也不免心神晃荡,难以自持。 脸上神情依旧如常,唯有眸内风云翻滚,欲向吴王讨要答案。 “举头三尺有神明!”朱允熥道:“你是修行的人,应该清楚这世间的事,终究瞒不过世人。” “你可以欺骗所有人一时,也能欺骗一部分人一世,却不可能永远欺骗所有人。” 姚广孝仔细咀嚼着这句话,合十行礼道:“吴王殿下年纪轻轻,却能明此至理,无愧天纵奇才。” “殿下赐教,贫僧多谢了!” 朱允熥有些好奇道:“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害怕吗?要知道这件事若被告发,燕王叔叔免不得要被重重责罚,至于你,那就神仙也难救了。” “阿弥陀佛!”道衍和尚又念一声佛号,道:“贫僧既入空门,自当四大皆空。” “世间种种,皆为虚妄。” “一念缘起,一念缘落!” “万物自有定数,生死自有轮回,皆为自然之理,又岂能贪生而怕死?” 朱允熥哈哈大笑,道:“你这话可一半是佛门,一半是道门了。” “听说你还兼修儒道,你这向佛之心,可一点都不坚定啊!” 姚广孝丝毫不以为然:“三教本就是一家,又何来分别?” 朱允熥笑道:“你刚才说自己不怕死,我却不这么认为。” “生死之间自有大恐怖。” “你自幼修习阴阳术,虽入佛门,学的却是屠龙之术,济民之道。” “你后来又修儒家,你所渴望者,便是一展心中所学,方不负此世轮回。” “可惜苦无机会,五十几岁了,仍在苦苦等待。” “若你现在死了,那你就再没有机会实现毕生抱负。” “你六根未净,心中有求。” 朱允熥一字一句,道:“你……怕……死!” 姚广孝平静无波的怪脸,终于浮现一个慈悲佛笑。 他轻轻道:“贫僧眼下确实怕死,但殿下又不会杀贫僧,贫僧又何须怕呢?” 朱允熥微微一愕,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呢?” 姚广孝淡淡笑道:“若殿下想置贫僧于死地,就不会在陛下面前告发贫僧后,又替贫僧求情,这实属多此一举。” “若殿下想杀贫僧,刚才也不会讲这个故事给贫僧听,而是会直接讲给陛下听。” 朱允熥横了他一眼,无奈道:“妖僧就是妖僧,还真是什么事都能识破。你不如再说说,还知道些什么,本王有些好奇了。” “殿下何必一直躺在床上与贫僧说话呢。” 姚广孝叹道:“此间并无第三人,殿下可以不用躺在床上装病了。” 呃…… 知道自己瞒不过这位妖僧之后,朱允熥从床上坐了起来。 躺太久了确实不舒服,他趁机活动了一下身体。 “贫僧所不解者,殿下为何一定要让贫僧前来?” 道衍和尚略带自嘲道:“贫僧虽自幼有志向,然岁月蹉跎,至今仍是一事无成。” “才学不闻于世间,智谋不见于朝野。” “化外之人,略通佛理,辅修儒道。” “吴王殿下如今又是监国之尊,以名利两字诱之,可收天下英才为己用。” “为何要费尽苦心,将贫僧从燕王身边弄来?” “须知贫僧既已委身于燕王殿下,又岂能再投二主?” 朱允熥冷哼了一声,道:“燕王也是我大明的燕王,同事一君,何来二主之说?” “本王知道你跟随在燕王身旁,是想有朝一日,助他谋取天下。” “你想好好试一试自己所学的屠龙术,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不过。”他话锋一转,活动身体的动作停了下来,望向道衍和尚那张似笑非笑的佛脸,道:“有本王在,你觉得燕王还有机会吗?” 声音不大,却果断如雷。 霸气而自信。 姚广孝沉默不语,半晌,方摇头道:“殿下惊才绝艳,行事宛如天马行空,每有神来之笔,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却又有若煌煌大道,浩浩荡荡而不可挡。” “有殿下在一日,燕王绝无成事之机。” 朱允熥冷冷道:“本王可足足比燕王要年轻十八岁。” “你若愿意追随本王,辅佐本王成事,自能一展你心中所学,济世救民,安定天下。” “如若不然,便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本王要灭你,如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你一心想辅佐燕王,以报当年知遇之恩。” “可如今你所图谋之事,本王皆已尽知。” “你再继续助他,那便不是报答他,而是害他。” “事至如今,燕王唯一的出路,便是收起他曾经的野望,老老实实做他的藩王。” “本王可以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保他一辈子平安度过。” “若他仍不死心,还想图谋大明江山社稷,那便是自取灭亡。” “本王将他两个儿子留在府中,也是为了救他。” “望他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姚广孝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许久,方缓缓开口道:“贫僧还记得殿下当日在朝所作的那首诗。” “此诗气象非凡,霸气天成。” “其中最后一句便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后来殿下又写另一幅对联。”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此联却颇有怜悯苍生之意。” “贫僧敢问殿下,哪个才是真正的殿下?” 他一言落下,佛眸骤然射出精芒,照映朱允熥全身,似要将他所有神情变化,皆尽收其中。 朱允熥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道衍啊道衍,亏你还是佛门中人,整日念着阿弥陀佛,难道你就忘了,佛法有云:众生平等!” 姚广孝满脸错愕,实在难以相信“众生平等”这四个字,会从一位皇孙口中说出来。 而这位皇孙,还是将来要接管大明帝国的人。 大明未来的九五至尊。 朱允熥却丝毫也不觉有什么不对,他继续道:“你可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该做何解吗?” 姚广孝再度奇怪,这句话的意思浅显易懂,难道还有什么其他解释吗? “还请吴王殿下赐教!”道衍和尚正声道。 朱允熥走下床来,方振声道: “秦王奋六世余烈而扫六合。” “汉武承祖宗基业始灭匈奴。” “唐宗以关陇贵族起家,四方征战,及至玄武兵变,方得大位。” “宋祖出生军武之家,多年奋战立军功,至黄桥事发,才有龙袍加身。” “成吉思汗自幼四处流离,居无定所,生活困苦,奋而图强,及至一统草原,威震四海。” “他们出身各有不同,或高贵,或贫贱,然而最终却都取得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又或在巅峰时走向衰亡。” “便是如今的我朝天子,我的皇爷爷,亦是穷苦百姓出身,曾是士大夫们所不齿的泥腿子。” “最落魄之时,手中只有一只烂碗,一根打狗棍,靠四处化缘乞讨为生。” “而如今却坐拥大明天下,富有四海。” “今日朝堂上的满朝公卿,大多出身微末,尤以淮西勋贵为最。” “然富贵有穷,天命有尽,昔日英雄皆成过往,当年往事不足为夸。” “王朝霸业,帝王将相,皆有时数。” “本王写“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即是自许,也是期许。” “以史观之,凡帝王与英雄,出生各不相同。” “谁能成为名载史书的风流人物,并无定数。” “但天下苍生千千万万,总有人脱颖而出,写尽风流。” “本王或许能成为其中一员,或许不能。” “历史潮流,浩浩荡荡,并不以本王的意志为转移。” “顺者昌,逆者亡。” “不过天命轮转,时数变化而已。” “唯独江山仍在,百姓还在,风流人物,便在千千万万的人民之中。” “政权可以更替,王朝可以终结,唯独人民万古长存。” “有人民在,便总有英雄人物,帝王将相,从中产生。” “人民才是这方天地真正的主人,才是历史的推动者。” “死一个帝王,死便死了,将来自然会有人继位。” “灭一个王朝,灭便灭了,总有新的王朝重新诞生。” “唯有人民,传之不尽,灭之不绝。” “这天下因人民而立,世间因人民而存!” “若无人民,一切便无意义!” “大浪淘沙,本王虽贵为皇孙,亦是天下苍生中的一员。” “本王写: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可没有写:数风流人物,还看本王!” “今朝的风流人物,其实并不知是谁,但一定在千千万万的人民之中!” “本王这样说,你能懂吗?” “这世间风流,本就属于人民。” “君王者,人民之君王!” “将相者,人民之将相!” “你还觉得此诗与后面对联相矛盾,还要问哪个才是真正的本王吗?” 姚广孝怔怔听他说完,那张万古不变的佛脸,已满是骇然。 “想不到吴王殿下竟有这等认识,倒是贫僧着相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喃喃自语,惊骇之情,久久不曾褪去。 若是某个学识渊博士大夫说出这番话,姚广孝倒也能接受。 但出自一位皇孙之口,却令他难以置信。 这就是大明江山的继承人吗? 有这样的人在,他还要去辅助什么燕王吗? 难道眼前之人,不比燕王好千倍万倍吗? 他一生修佛,却不入空门自隐。 皆因怜悯众生之苦。 可一人之力,又如何救得了天下芸芸众生? 故而他才想选择一位皇帝辅助。 如果没有,那就起兵造反,自己亲手来造就一位帝王。 至于自身?他可从不曾有过追求荣华富贵的心愿! 事实上,历史上的姚广孝,在助朱棣夺得江山之后,朱棣曾多次命他还俗,享受世间的荣华富贵,却都被他拒绝了。 既使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他仍然是粗茶淡饭,布衣斋食,常以青灯伴古佛度日。 盖因他并不追求世间繁华,不爱金钱,不爱美色,不贪功名。 纵为黑衣宰相,却是上朝理政,下朝念经。 世人都道他是扰乱天下的妖僧,让天下陷入战火之中,令无数生灵涂炭。 可谁又曾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所求的,究竟是什么呢? 民生何艰? 百姓何苦? 若能得一位明君,便是世间大幸! 如若没有,那便不如反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与其让天下人都一直被钝刀子割肉,痛苦不堪的忍受,直到忍无可忍。 还不如早日起兵。 纵使因此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也要再造一个朗朗乾坤。 要天下安定,又岂有不付出流血牺牲的道理? 至于世人毁誉,不过身外之名而已。 可若掌权者本来就是他希望看到的君王呢? 那他又何必还要去造反? 朱允熥伸手打开窗户,望向外面的天空,缓缓道:“千秋功业虽重,可最重也重不过“天下苍生”这四个字!”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曾有人说:仁不从政。” “可若心中没有人民,没有天下苍生,又如何担得起这万里江山千钧重担?” “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蓦然回首,望向已被震撼得神魂失守的黑衣和尚,道:“姚广孝,本王欲大治天下,使人民皆安居乐业。” “世间无冻死之骨,天下无挨饿之人,大明无不遮风雨之屋!” “本王要这万里江山,皆变为万里锦绣!” “你自幼修佛法,言必称普度众生,可愿一展胸中所学,助本王成就千古未有之基业?” 老和尚双手合十,含笑道:“善!” …… 第八十四章 不信我,亦不信别人!灭亡之日!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金陵城的秋天,天气很怪。 明明之前还是秋高气爽,虽有凉风,却不算太冷,特别温柔。 快到傍晚时,却骤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秋雨。 秋风卷来寒意,深彻入骨,让人不由打起冷颤。 南方秋冬时的冷,与北方大不相同。 湿气伴随冷气灌入每个毛孔。 那股子阴冷,便好似不是从外面侵入。 而是从身体深处,自内向外散发出来。 尤其是在这下雨的天气里。 行人纷纷狂奔着回家,躺避这阴寒刺骨的雨。 也有人撑起了伞,还有人披上了衰衣。 杨士奇什么都没有,也不避雨,也不急行,不紧不慢的走在寒雨中,仿若闲庭散步。 街道两旁的店铺里,时不时有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不明白这人为何傻乎乎让自己去淋雨。 终于有人忍不住喊道:“那少年郎,为何让自己淋雨,不如来我店里避一避。” 杨士奇笑道:“多谢了!但我今日不避雨!” 那人又道:“这却是为何?莫不是有什么伤心事?” 杨士奇站在雨中,满面春风,含笑道:“没有啥伤心事,却是有一桩大大的喜事。” 那人大惑不解,道:“既是喜事,为何还要故意让自己淋雨?” 杨士奇伸手接雨,仰头望天,道:“喜从天降,人便难免被冲昏了头脑。这雨下得正好,淋淋雨,可以让自己静一静。” 说完,他继续信步而行,任由风吹雨打,笑容竟是丝毫也不减。 …… 一路步行,回到吴王府,沐浴更衣,便已到了掌灯时分。 杨士奇唤来下人,细细询问了今日府中发生的事。 随后,又去了印刷报刊的地方,将明日要发行的报纸都弄好。 接着,再去看望慰问了一下屁股打得稀烂的朱高炽和朱高煦两人。 走到姚广孝所居的房间外面,隔着半开的窗户,从外面看了看正打坐念经的道衍和尚,却没有进去与之交谈。 待一切都做完之后,已近二更尾时,方前往朱允熥所在的房中。 见面之后,照例屏退左右,朱允熥问道:“如何?” “成了!”杨士奇轻轻吐出两个字。 朱允熥眉头微微一皱,心跳骤然加速了少许。 不仅没有因此而有喜色,反而更紧张了起来。 他其实是想问杨士奇在老朱面前的表现如何,有没有得到赏识。 但杨士奇的回答,显然指的是他之前所谋划的事。 第一次面见老朱,就这般迫不急待的出招? 他这是不知道老朱的厉害,在刀尖上跳舞啊! “皇爷爷难道就这般轻易的相信了你?” 朱允熥可不认为老朱是一个这么好骗的人。 “不!”杨士奇摇头:“陛下一眼就识破了我说的话,从头至尾,哪怕到最后,陛下也根本没有信我。” 他语气十分笃定。 今日与皇帝陛下见面时,两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动作,在他出宫之后,都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又一遍,才敢得出肯定的结论。 朱允熥愕然,没有立即再问,静静等着杨士奇自己解释。 “陛下不愧是开创大明帝国的真龙天子,风姿神采,心性谋略,都非常人所能企及。” “我出生贫寒,此前所见之人皆属平庸之辈,甚至是愚笨不堪。” “与他们打交道了,便不免有些小觑天下人。” “直到近日见到殿下,今日又得见陛下,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咦……你夸老朱不用将我一起带着! 朱允熥心中暗暗想着,却并不出言阻止。 “殿下虽然年少,却是天纵奇才,每有奇思妙想,惊人之举,行常人匪夷所思之事,从不可能处着手,却与大道暗合,自有浩浩荡荡,无可阻挡之势,令人不得不佩服。” “至于陛下!”杨士奇提起老朱,眼前便浮现今日见面时的一幕幕,道:“陛下天威难测,圣心如渊。” “我之前听殿下讲起陛下的事情,还以为陛下是一个性情中人。” 他说到这里时,朱允熥打断笑道:“难道皇爷爷不是性情中人吗?” “是!”杨士奇深吸了口气,道:“陛下是至纯至真的性情中人。” “只不过,陛下境界之高,已到了喜怒出神入化,哀乐挥洒自如的层次,却不是寻常的性情中人可比。” 朱允熥哈哈大笑。 好一个喜怒出神入化,哀乐挥洒自如,还真是很中肯的评价! 常人在极度悲伤难过,或者因什么事而大发雷霆的时候,往往会热血上头,被情绪控制大脑,丧失冷静思考的能力。 待到事后清醒过来,又后悔不迭。 但老朱就不一样了。 虽然他同样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很多时候甚至比一般人的情绪反应更夸张,更激烈。 但老朱即使是在情绪最激烈的时候,思维仍然清晰无比,还在极其冷静的思考,完全不受情绪所影响。 这大约是在之前长期的艰难求生时,慢慢培养出来的能力。 以当时的他所面对的局面,无论有多困难,多危险,多悲伤,多愤怒,都要始终保持冷静! 唯其如此,才能顺利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绝处逢生! 杨士奇突然又想起什么,道:“我今日见陛下,观陛下的身体,并无大碍,更无油尽灯枯之象,反而精神极好,殿下可以放心了。” 朱允熥疑惑道:“这就怪了,皇爷爷昨日才突发昏厥,还自今日起休朝不理国事……” 他喃喃自语说到这里,突然眼前有电闪雷鸣,劈开迷雾,一下子霍然开朗。 杨士奇笑道:“如我所料不差,陛下昨日的昏迷,多半也是装出来的。” “陛下既担心你的安危,也关心朝政大局。” “顺势昏迷,是为了让幕后之人自己主动跳出来。” “没想到殿下很快醒来,陛下便再假借身体不好为由,令殿下监国理政。” “以便自己坐镇宫中,观察朝野动向,掌控大局,也助殿下扫清诸多障碍。” 朱允熥叹道:“皇爷爷深思远虑,我不及也。” 杨士奇又道:“我今日进宫的时候,看到很多官员正在宫里大殿外的广场上聚集,说是要请陛下收回让你监国理政的皇命。” “这也正常。”朱允熥道:“皇爷爷令我监国理政的圣旨,已经正式颁发了,可今天整整一天,我连一份奏折都没有收到,也没有一个官员来面见我奏事。” 这显然是有意为之,故意冷落他这位监国吴王。 简而言之,就是给一个下马威。 武将勋贵们倒不会这么做。 但他们本来就是大老粗,平时没战事的时候,不会写啥奏折。 平日里治理朝政,主要还是文官们的事。 若是朱允熥被立为储君,他们当然要上贺表。 但监国却不一样。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殿下不用担心,他们眼下也就用殿下身体不适,不敢打扰的借口,先拖着政事不上报,看看殿下做何反应。” “二来嘛,也趁机试探一下殿下是真的伤得重,还是故意装伤。” “殿下只管沉住气,安静等着即可。” 朱允熥苦笑道:“他们一定在暗中商量对付我的法子。” “可惜我手中没有足够的人手,不能去探听情况。” “就这般等着他们进攻,却是有些被动了。” 杨士奇伸手往上方指了指,道:“我们虽然看不到,但陛下都在看着呢。” “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事,瞒得过我们,却瞒不过陛下。” “若真要到殿下应付不了时刻,陛下自然会出手。” “陛下今日召见我,一是为了考验我;二也是通过我来告诉殿下,他老人家身体好着呢,让殿下不要担心。” “他们以为殿下一日没有立为储君,便不算大明江山的继承者,他们还有翻盘的希望。” “殊不知如今殿下有陛下的护佑,已立于不败之地。” “何况,他们能用的法子,也无非是那几种,我自会去先做一些布置应对,殿下不必多虑。” 他脑海中再度浮现皇帝陛下的模样,突然说道:“我之前让殿下装病,好激发陛下的关爱之心,以此获利。” “但今日进宫见了陛下,却觉得以陛下的精明,恐怕殿下装伤病的事,是瞒不过陛下的。” 朱允熥脸色微微一变。 若是自己装模作样演了许久,老朱却一直知道自己在演戏,就在旁边默默看着,这就有点太尴尬了。 与聪明人打交道好累! 随便做点什么事,说点什么话,总是会被一眼看穿,也太不好玩了! “无妨!”杨士奇安慰道:“殿下这伤病,还可以继续装着。” “不为了给陛下看,而是为了给那些想和殿下作对,要在殿下监国时给殿下一点颜色的人看。” “殿下若一直在养伤,身体未康复,便进可攻,退可守了。” 朱允熥微微点头,倒是放心了不少。 若是演给老朱看,结果老朱全程心明似镜,那确实尴尬。 但若是演给朝中的官员们看,就算老朱看得一清二楚,知道是装的,好像也没啥关系。 “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朱允熥又问了起来。 杨士奇便一五一十,将入宫面圣时所说所对,皆讲了一遍。 不过,从头至尾,他只讲述情况,不加任何评价与见解。 听杨士奇说完,朱允熥不禁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老朱真是太厉害了。 幸亏自己是老朱的亲孙子,老朱在家人面前,与外人面前,大不相同。 易地而处,若自己是杨士奇的话,面对今日的老朱,恐怕真应付不了。 “你刚才说陛下并不信你说的话,到最后也不信,却又说事情成了,何解?” 杨士奇嘴角微微翘了翘,道:“陛下不信我,但同样也不信别人!” “陛下谁都不信!” “疑虑的种子,已经在陛下心中悄然种下。” “恐怕今日过后,陛下就要好好去查查昔日的事,还会密切监控着吕妃娘娘的举动。” “这世上本无完人!” “没有一个人能经得起严格的检查,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问题。” “何况她若还想对付你,那就更加如此了。” “有陛下瞪大双眼仔细盯着,吕妃娘娘对殿下的威胁,已然解除。” “她何时出手对付殿下,便何时灭亡!” …… …… …… PS:昨天最后一章,开始写的时候,将姚广孝的年龄搞错了,后面改过来了。另外还对人设加了一些说明解释,可能最早第一时间看的读者,看到的内容会不一样,可以刷新重看,抱歉了!(这是免费字数) 第八十五章 最高处的风景,真正的人生快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若对一个人进行全天候的监视,放大检查,那一定是能找出毛病的。 何况吕妃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杨士奇的计策,最高明之处在于,他并不需要老朱相信他。 要骗一个聪明人,是非常困难的。 但要让一个聪明人心里起疑虑,就容易太多了。 因为聪明人天生就不信任别人,天生就会怀疑一切。 对此稍加引导,就自然而言水到渠成。 所谓玩弄人心,莫过如此。 朱允熥赞道:“杨先生谋略高超,古今罕有人能企及。” 杨士奇正色道:“君子修身更修心,无须阴谋,只求大道。” “我今日所说,亦是肺腑之言。” “从前我并不清楚其中细节,但这几日进了王府,查看了档案资料,心中实是也有些疑惑。” “陛下去查的话,也许真能查出一些什么,这也是说不准的事。” 朱允熥没有再继续说这个问题,反正到了这一步,一切都已布置完毕,只需耐心等待结果便好。 他笑道:“恭喜杨先生得皇爷爷赏识,受封翰林院侍讲学士。” 杨士奇展颜一笑,道:“这倒真是一桩喜事,我飘泊十余年,尝尽人间疾苦。” “幸受殿下看重,简拔在身侧,今日又得陛下恩赏,官封翰林,从此可谓是吐气扬眉,光宗耀祖了。” 他言语间十分高兴,毫不掩饰喜色。 “我从一介布衣之身,一跃而跳龙门。” “真正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短短数日间,我的人生,已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较之金榜题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出宫,我心中便狂喜不已,只想放声高歌,又或欢呼大叫,以释放心中欢乐。” “于是便一路淋秋雨,踏寒风而行,倒是让自己冷静了许多。” 朱允熥怔了怔,心想你这脑回路倒是有点不一般,好端端的让自己淋雨,当下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该宣泄时,尽情宣泄便好,似杨先生压抑心中快意,人生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杨士奇摇头道:“我不是压抑,我心中的欢快,并没有丝毫减少。” “我只是让自己冷静,不要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正是我昨日所言,福祸相依相存,到了极喜处,便须防乐极生悲。” “我没有陛下那般大的本领,能将喜怒哀乐,挥洒自如。” “那便只能谨守本心,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特点。 每个人又都有自己的人生哲学。 朱允熥对此倒非常理解,他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翰林院侍讲学士,是几品官?” 朱允熥隐约记得,官至翰林是很了不得的事。 但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对于翰林是多大品级的官,并不是很清楚。 “从五品!”杨士奇答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才五品,还是从五品,好小啊!”朱允熥想起老朱前日赐自己的宝刀。 持宝刀在手,三品以下,可先斩后奏。 五品官可比三品低得多,何况还是从五品。 他略带怨气道:“皇爷爷真小气!你好歹也是我亲自拜的老师,难道就不能封一个大一点的官吗?” “还说什么连升二级!” “这要是不升,只封了一个翰林编修,岂不是更小了?” 杨士奇听他这般吐槽,顿时愣在了那里,旋即哈哈大笑。 “殿下,你可知道读书人寒窗数十年,再通过层层选拔,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一路过关斩将,到最后一朝鱼跃龙门,位列三甲甚或高居榜首,能封一个什么官吗?” “一般而言,若是得了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个名次,那便有资格再参加礼部的选拔考试。” “从中择优录取,方能得一个翰林院编修的官职。” 朱允熥听得目瞪口呆。 妈呀,这也太难了吧! 都高中状元、榜眼、探花了,还要再参加选拔考试,择优录取进翰林院当编修。 而侍讲学士比翰林院编修还要高两级。 这么说来,杨士奇确实是一步登天了。 只是这品级,委实是低了一点点。 杨士奇又解释道:“翰林院的官员,可不是能单单用品级来看的。” “翰林院常伴在陛下或储君身侧,简在帝心。” “一旦外放,便会提拔重用,纵使连升七级,八级,乃至九、十级,也不足为奇。” “以前你爹爹的老师,宋濂宋老先生,他给你爹爹当老师的时候,就是侍讲学士。” “你还是亲王,尚未正式加封为皇太孙。” “陛下如今却封我为侍讲学士,这可是完全按照储君的规格礼制来的。” 这么说来,老朱就真的是在重用他了。 朱允熥总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 老朱先封杨士奇做翰林院编修,后来再提两级,真的就只是因为赏识他吗? 是因为他后面的表现好,才再次提拔的吗? 老朱对封官素来十分慎重,绝不会这般随意。 莫非老朱心中早有了主意,一开始想封的就是侍讲学士,却故意这样做? 又或是通过此举,向自己和杨士奇暗示一些什么? 心中暗暗思索,却没有说出来,道:“与当年的宋老先生,是同一级别啊,那倒是真不低了。” “杨先生得皇爷爷这般器重,可喜可贺。” 杨士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站起身,道:“其实我今日心里狂喜,却并仅仅是因为自己封官加爵。” “功名富贵,光宗耀祖固然重要,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如白驹过隙,若只为了身外之名,那也未免太无趣了一些。” “我之所以狂喜,是因为我见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昔日身份低贱,身边之人,也尽是蝇营狗苟之辈,无知狂妄之徒,可笑又不堪。” “我以前常想,这世间尽是这样的愚笨之人,真是好没意思。” “如今步入朝堂,才知道原来是我昔日坐井观天,小觑了天下英雄豪杰。” “草莽之中,纵有英雄,却也是万中无一。” “以天下之大,此生亦难遇知音。” “然而,到了朝堂就不一样了。” “无论殿下,还是陛下,乃至朝堂上的诸多高官,无一不是这世间最顶尖的人物。” “所谋深远,所虑周详,所思细致,所布巧妙!” “这辈子能与这样的人物为伍,才不枉来这人世间一趟!” “这朝堂高处的风景,又岂是市井中能看到的?” “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如今我得殿下知遇,蒙陛下简拔,入朝堂而会天下英雄豪杰,亲眼见证这世间一等一的风流神采,并与他们或相伴相知,或对弈过招,或厮杀交锋,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快事!” …… 第八十六章 平常事!暗流汹涌,山雨欲来!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烛火摇晃。 朱允熥心想人类的悲欢果然不相通。 他觉得整日与朝堂上这群狡猾的老狐狸打交道,为此绞尽脑汁,真的很累。 杨士奇却觉得这是最高处的美好风景,是人生快事。 这样的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为政治而生了。 幸好是自己人。 两人又交谈了一番,已是三更时分,杨士奇方告辞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皆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仍然没有奏折送到他这里来。 好像满朝官员这几天时间里,突然都不写奏章似的。 地方事务,六部也没有派官员来上报,说是怕打扰了吴王殿下养伤。 朱允熥清楚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也乐得清闲,趁这个机会,做自己的事情。 纸币的技术研究,仍在有条不紊的推进。 铜版画虽然工艺复杂,但原理非常简单,朱允熥前世稍微了解制造货币的技术,也清楚这些。 将其技巧授予工匠画师后,便让他们自己去发挥了。 这些人是大明最好的工匠,有技术高超的画师,有雕刻师傅,经过教导,短短几日时间,便已经像模像样。 油墨技术和纸张制造也大有进展。 经过反复试验,工匠们已经逐渐摸到了一点点变色油墨的门道。 而纸张制造,自从朱允熥提议在其中加入棉之后,造出来的纸张,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不同。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监国身份带来的便利了。 虽然朝中官员现在憋着气,打着他有伤病需要休养的幌子,压下奏折不上报,实际上等于不让他处理朝政。 但他以监国之名,主动下发的命令,还是没有人敢公然对抗的。 大明制造纸张的工坊,本来就有不少是官方的。 朱允熥直接以监国的名义,下令将其中一部分造纸坊保密隔离,派重兵严加看守,研制新型纸张,也进行得非常顺利。 油墨亦是如此。 这些东西,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制作完成。 如此一来,万一将来有哪个环节不小心泄密,也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危害。 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 每一个环节的保密措施,都非常严格。 朱高炽和朱高煦自从挨了那顿板子之后,对朱允熥一直是极尽阿谀之态,马屁拍得震天响。 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连朱允熥也不得不佩服,这两个少年的脸皮之厚,令人叹为观止。 马和已经过来,整日看着两人。 朱允熥倒也不急着将其收服。 反正到了自己府上,就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煮熟的鸭子,还怕它飞了不成。 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呢? 姚广孝最近几天一直帮着杨士奇,一起处理《大明日报》的工作。 报刊初办,编辑人手不足,开始的文章都是由杨士奇一个人写的。 这个工作任务太繁重,自然不可能一直长期维持。 特别杨士奇还要帮朱允熥出谋划策,处理朝中的事务。 姚广孝加入之后,他的担子就轻松了许多。 须知道衍和尚儒道释三家兼修,学识渊博。 要不然,历史上的永乐大帝,也不会令他主编《永乐大典》。 这样的高级人才,做大明日报的报社主编,自然能轻松胜任。 杨士奇也能腾出时间来,招募文人来报社担任编辑。 他如今到吴王府邸办事,更是受封翰林院侍讲学士,一步登天,已然在整个金陵城,乃至天下读书人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虽然朝廷文官大多与朱允熥作对,但那也是暗底下的,公开可没有人敢。 名利二字,从来最是诱人。 那些还没有考取功名的读书人,或者虽有功名,但还没有安排官职差遣的人,若有机会能进入吴王府办差听命,还是趋之若鹜的。 朱允熥身份太高,很多事情,反而不好去做。 杨士奇是读书人,在金陵城也有认识的同窗好友,故交书生。 他去出面邀请,那些人都是受宠若惊,欣喜若狂,几乎没有人会拒绝。 吴王可是监国。 那日在朝堂上,陛下说的话,也已悄然传开。 谁都知道他多半要被立为储君,将来执掌大明帝国。 此时能到他府中办差听用,待到吴王有朝一日登基称帝,那就是潜邸旧臣,前途不可限量。 别说是还没有官身的读书人,便是已有官职的低阶官员,若能有机会接近吴王,得吴王殿下另眼相看,那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报,没有人能拒绝。 陛下已然年老体衰,谁都知道,陛下在世的时间,恐怕不长了。 此时让一个七品县令,换一个潜邸奴婢的身份,官员们都是求之不得的。 至于朝中的高品文官们,其实也不是完全铁板一块,许多人已开始悄然动摇。 他们中只有一部分与朱允炆绑定很深,其他人则未必。 不过,身为朝中重臣,他们还有资本可以暂时保持观望状态。 有了新的人手不断加入,杨士奇和姚广孝就能从每日写文的繁重任务中脱身,只要审核把关就行了。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写了不该写的东西,有新人加入之后,朱允熥便建立起了严格的三审三校制度。 最后定稿出版印刷发行前,还必须由杨士奇亲自签字确认。 如今的大明日报,被分成了四个版面。 一版仍是写老朱的故事,二版也还是普法。 三版则是写朝廷的动态,当然并不会涉及什么机密,主要是宣传大明朝廷最近帮老百姓做了好事。 比如加固了某段河堤,新修了某条道路,修缮了某某城墙。 或者某地受灾,朝廷下旨减了一些税,宣传天恩浩荡。 再或者某个贪官犯法,欺压良民,杀之以正国法,还百姓朗朗乾坤。 …… 这就是占领舆论的阵地了。 表面上看起来可能不起眼,初看很多人也多半不以为然。 但长期宣传,潜移默化,日积月累,渐渐就会在老百姓心中留下一个朝廷在为老百姓办实事,在造福百姓的印象。 这一条至关重要。 爱国教育,就要从这一点一滴上,开始慢慢入手。 这个时代除了儒家读书人,大谈精忠报国之外,大多数老百姓只有很朴素的是非观,对国家朝廷没有太多的感情。 所谓江山变色,无非是换一个皇帝而已。 老百姓只图有饭吃,才不管那些呢。 报刊上的宣传,就是为了慢慢培养老百姓们朴素的爱国观。 让他们自发的拥护大明朝廷。 使大明的统治进一步稳定和加强。 而第四版则是最特殊一版,主要是报道民间的一些事,也包括低级官员如何办案,衙差如何行事……这就有喜也有忧。 有宣传表扬,也有严肃批评。 为了收集素材,朱允熥又引入了记者。 他这样做,其实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那就是通过这些记者,来了解下面的情况。 老朱有锦衣卫和检校,对金陵城和百官的动向,了如指掌。 可他却缺少耳目。 记者采访,就是一个很好的名义 打着采访的名义,深入了解民情,了解官员的动向。 也可以不说是采访,暗中了解。 至于采访得到的消息,要不要刊发在报纸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没有刊发在报纸上的消息,每日也会汇总,整理后向他报告。 《大明日报》作为大明唯一官方许可向普通百姓发行的日报,加上又是用白话写的文章,写的还是极为有趣的事,比如皇帝的往事,朝廷的动向,民间的趣闻等等,因此,很快就深受无数百姓的欢迎和喜爱。 街头巷尾,到处都有人在议论这份报纸上刊登的内容和报道。 报刊的每日印刷量,也在节节攀升。 不多长的时间,已经由每天印刷一万份,到了每天印刷十余万份。 这个数字,每天还在不断上升,不断刷新记录。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金陵城,总共也不过七八十万人口。 一份每日印刷发行的报纸,竟能达到十万的发行量,可见其有多么恐怖了。 这主要是因为金陵城的人口构成非常特殊。 比如说,国子监监生就有六千余人。 军队又有十几万人,外地来赶考且长期逗留的书生,来经商的商人,来完成朝廷轮班任务的工匠,又有十几万。 这里面包含很多流动人口。 他们当中的识字率比较高。 监生,书生自不用说。 便是出远门经商的商人,虽然不用多高的文化,却是必须要认得字的。 有了大量的识字人群,就有了销量基础。 这个时代的娱乐生活极度缺乏,能每日买一份报纸,看看上面的故事,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 而且,金陵城内虽然只有七八十万人口,但整个应天府却足足有三百余万的人口。 因为郊区还有大量的人! 四文钱一份的大明日报,相比其他书籍,只能说是太便宜太便宜了。 这就是技术的力量! 要不然也不可能将价格压到这么低。 随着印刷量的增加,需要的纸张和油墨也越来越多。 大量生产之下,成本更是进一步走低。 在巨大的需求刺激下,卖报纸也就成了一份非常赚钱的工作。 城内卖报人太多,饱和了,很多人就将报纸贩往郊区去售卖。 甚至还有一些从外地远来京城的商人,也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有些商人更是一次性便购买数千份报纸,准备运回外地去售卖,以从中牟利。 至于报纸的时效性? 其实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那么在乎。 谁会去管皇帝陛下的故事,是几个月前印刷出版,还是今天才发行的呢? 能看就不错! 在这几方面的作用相加之下,大明日报的销量,不断攀升也就不足为奇。 一天印刷发行十万份,还只是因为现在办报纸的时间太短,规模扩张的速度,跟不上市场需求暴增的速度,根本就供不应求。 要不然,恐怕不是每日十万份,而是二十万份,三十万份,乃至五十万份,一百万份了! 以大明日报如今的火爆,那真是印多少,销多少! 因为招募编辑和记者,增加了不小的开支。 但销量的上升又摊薄了成本,使得四文钱一份的报纸,利润仍维持在两文半。 至于免费送的。 现在除了老朱那里,仍然每日免费送一份进宫之外,就再也没有了。 官员们爱买不买,想要他再免费送,那是门都没有的。 十万份报纸,即每天能赚二百五十余贯钱,按如今一贯一两银的兑换标准,即二百五十余两白银。 一年算下来,足足有九万余两白银的纯利润。 比他身为吴王每年领的俸禄还要高得多。 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发行规模还在不断的上升,呈指数级的增长! 自从招募来一批记者之后,朱允熥对外面的动向,终于有了不少的了解。 就在他忙着处理自身诸多事务的时候,这段时间,朝中已是暗流汹涌,山雨欲来。 十月初一日。 朱允熥已在府中养病十余日。 朝政荒废,流言四起。 这一日,献王朱允炆前来拜访。 …… 第八十七章 邀请!谢谢你的告密!被气晕的朱允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三弟啊!我可怜的三弟啊!” 朱允炆身影消瘦了许多。 一见到朱允熥,就嚎啕大哭。 泪如雨下,极尽悲切。 此时的朱允熥,脑袋上方皆用头巾缠着,似是无精打采般的坐在床上。 一幅伤病未愈的样子。 他这几日已经在府中到处走动,但此际朱允炆来了,当然还是要回到床上。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我还好好的呢,没什么大碍,你不用这般哭泣的。” 朱允炆抽泣不断,道:“想三弟平日里身体何其健壮,如今却终日卧病在床。” “伤着了脑袋,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看到你这幅模样,我这个做哥哥的,又岂能不肝肠寸断?” 朱允熥心想你不咒我早日死都是咄咄怪事了,会关心我的伤才怪。 他笑道:“我只是撞着了脑袋,有些头昏眼花罢了,想来休养一段时间,就应该会恢复吧。二哥今日怎么得空,登府来看望我了呢?” 说话间,下人奉上了茶。 朱允炆细细打量着他,眸内又是关爱又是怜悯,还带着稍许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的味道,情真意切道: “你若没事就好,若真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爹爹才走了多久,你又出了这种事。” “我还记得当初大哥也是从马背上摔下来,摔着了身体,后来便一病不起,竟离世而去。” “那时我年岁尚幼,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如今想起来,却仍觉得心如刀绞,悲不自禁。” “想来是血脉连心的缘故。” “三弟,你一定要没事才好。” “若幸得神灵护佑,平安度过此劫,二哥我就去庙里,诵一百天的佛经。” 我还活得好好的,你不用去庙里帮我念往生经! 朱允熥道:“让二哥这般担心,却是弟弟的不是了。” 朱允炆在椅子上坐下,看了旁边的茶杯一眼,却没有端起来喝,道:“本来二哥我早就该来看望你。” “可自从你那日出事,皇爷爷也因此而昏厥了过去。” “后来虽然得天之佑,平安度过,可母妃又因担忧你而一病不起。” “你毕竟是母妃一手抚养带大的,虽不是亲生,却更胜过亲生。” “听到你出事,母妃心急如焚,忧伤过度而成疾。” “我也没办法,只好日日在母妃床前侍候,分身无术。” “只能在心中为你祈福,在佛像前为你烧香,却一直不曾来看望你。” “直到今日,母妃身体好转了些,才连忙抽空过来看望三弟。” “三弟可莫要怪二哥来迟了。” 吕妃竟然病了? 她素来身体可是好得很。 如今竟突然病得这么巧,多半是装的了。 这是暗中在趁机谋划着什么? 要采取行动了吗? 不过,按杨士奇的分析,老朱现在应该早就盯着吕妃。 若她真用装病为由,暗中与朱允炆谋划不可告人之事,便是自取灭亡。 机会来了吗? 朱允熥忙流露出吃惊且焦急的样子,道:“啊,母妃竟然病重了吗?” “这都是由我的事情而起,是我的不孝。” “我竟然今日才知道消息,更是大大的不该。” “不行,我得去看望一下母妃。” 身为吕妃带大的孩子,再加上吕妃如今也扶正了。 他自然也要称呼吕妃为“母妃”。 朱允熥说着,作势就要下床。 朱允炆连忙上前阻止,道:“你身体未愈,又怎能随便出府?” “影响了你的身体,才是大事。” “母妃清楚你的情况,不会责怪你不去的。” “你在府中将身体养好了,才是真正的孝顺。” “就不用急着去见母妃了。” 他顿了顿,道:“再过些时日,便是母妃的生日。” “若你那时身体好了些,能过来陪母妃吃顿便饭,说上几句话儿,母妃必定高兴得好。” 生日宴? 朱允熥脑海中,诸多念头一闪而过。 吕妃身为太子妃,生日宴有一定的礼制规格,往年参加的人数,规模都不小的。 但今年的情况,有点特殊。 朱标才刚刚薨逝不久,吕妃作为未亡人,还要为夫君守孝,生日宴不宜大操大办。 估计也就是一个很小的家宴了。 朱允熥毕竟名义上是由他抚养长大的儿子,母妃生日,依礼本也该去,根本无须特别邀请。 然而,偏偏朱允熥受伤卧床,这就让事情变得微妙起来。 以身体不适为由而不去,外人也不能指责他不孝。 如今特意让朱允炆来说这样的话,恐怕就是担心他不前往了。 也就是说,这顿生日宴,绝不简单。 恐怕是鸿门宴吧。 朱允熥眸光望向朱允炆,见到他仍是一副殷殷关切的样子,掩饰得极好,当下笑道:“母妃的生日,我身为儿子,怎么能不去呢?” “待那日到了,我一定准时前去,也好让母妃高兴高兴。” 朱允炆明显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希望到那日的时候,你的身体,能完全康复。” 朱允熥笑道:“承二哥吉言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朱允炆便起身告辞。 “我还要回去侍奉母妃,却是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了。” “三弟见谅!” “改日得空,再来看望三弟。” 朱允熥眸内余光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茶几上的茶杯。 自始至终,朱允炆都没有端起来喝一口。 疑心很重啊! 朱允熥笑道:“多谢二哥前来看望。” “还烦请二哥回去转告母妃一声,我身体一切都好,请母妃安心养病,不用牵挂孩儿。” 朱允炆道:“三弟放心,我一定将话带到就是了。” 他抬脚便走,刚跨出一步,却忽然转身,看着朱允熥,欲言又止。 朱允熥笑问道:“二哥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朱允炆踌躇半晌,方道:“三弟,你还在养伤,有些话,我本不该说。” “但咱们毕竟天家,一身担系天下之重。” “如今皇爷爷生病不视事,你虽奉旨监国理政,却也在府内养伤,不能面见百官,批阅奏章。” “我听人说,如今通政司那里的奏章,早已堆积如山。” “可又因怕影响三弟你养伤休息,不敢呈递上来。” “若是一般的事情,倒也罢了。” “拖上几日再处理,也是无妨的。” “万一有什么军国大事,或其他紧急政务,耽误了,可就了不得。” “这……这可如何是好?” 自从朱允熥故意装伤病在王府内休息,那些对他不满的文官们,乃至其他至今仍蠢蠢欲动的藩王们,可是一刻都没有闲着。 朱允熥装伤病,他们就顺势而为,更进一步的宣传他伤得很重,身体不好,不能处理政务。 然后以此为借口,顺理成章的将奏章都压下来。 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是试探他到底是真伤得重,还是故意装的。 二来也是一种无声的抗议和示威。 向皇帝表达对朱允熥监国的不满。 他们已经上了无数的折子反对此事。 可惜老朱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三来也是想借此看朱允熥的反应,看这位年轻的吴王,是否有能力应对,又会如何处理。 朱允炆说完这番话,又道:“若是三弟身体真不行,或许可以安排朝中的六部大臣中忠实可靠,精通政务的人协助处理。” “这堂堂的大明朝廷,总得有人出来管事。” “三弟,你说呢?” 朱允熥横眉,怒道:“我虽然一直在府中养着伤,可从来没有说过,不让他们递交奏章过来。” “皇爷爷将国事托付于我,这是对我何等的信任!” “江山社稷,重逾万钧,我又岂敢有半分懈怠。” “虽然近日都在卧床休息,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便不可能不理政事。” “这些时日一直没见有奏章递上来,我还以为朝中无事,或只有一些不打紧的小事,六部和各司府衙门,自己就处理好了。” “若真有什么军国大事,紧急政务,他们竟敢压下不报,误了朝廷的大事,是以为他们脖子上的头够硬,当本王的刀不够快吗?” 朱允炆脸上神色微微一变,没料到自己的试探,竟引来朱允熥这般反应,忙道:“他们也是见你伤重,需要静养休息,才这般行事。” “虽有不妥,却终究是一番好意。” “三弟大可不必因此而动怒。” 朱允熥冷冷道:“没有我的命令,他们就敢擅自行事。” “压着奏折不报,置朝廷的规矩,大明的律法于不顾。” “若不严惩,日后官员们就都会跟着效仿。” “从此朝政松驰,国事荒芜!” “皇爷爷之前身体不适的时候,怎么却没见他们也将奏折全部自作主张都压下去不上报呢?” “我看这分明是冲着我来吧。” 他面容严肃,脸上已是杀气腾腾。 朱允炆在旁边竟看得心惊胆战。 印象中,从前的朱允熥,可不是这样子的。 那时候的朱允熥,十分老实听话。 对他这个二哥,言听计从。 在朱允炆眼里,甚至还很是愚笨,随随便便就能将其玩弄于手掌之中。 可自从那日朝堂上,朱允熥站出来阻拦立他为储君,直言要立自己之后,从此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仅诗才惊世,远胜自己,还发明了滚筒式印刷机。 心机深沉,行事又每出他预料之外。 那个被玩弄于手掌中的人,竟成了自己。 在极短的时间内,朱允熥便逆转了局势。 皇爷爷明明打算立自己为储君的,如今却是改了主意,要立他朱允熥。 想到这里,朱允炆心中的恨意,早已是滔天之海。 只是一直强忍着未发作而已。 今日做好了万全准备,才前来试探虚实。 却不料对方的反应,又一次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听朱允熥高声喊道:“杨先生!” 早已在外面等候着的杨士奇当即走了进来,拱手道:“吴王殿下,有何吩咐?” 朱允熥道:“你即刻拿着皇爷爷赐我的宝刀,去一趟通政司衙门。” “看看那里是否有积压未报的奏章?是否有故意耽搁没处理的军国大事,紧急政务?” “若是查证属实,那便按大明律法,将有关误事犯法的官员,都当场斩了吧!” 杨士奇应声道:“是!” 朱允炆大吃一惊,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通政司的官员们,也是一番好意,岂能就此杀头,寒了人心。” 朱允熥道:“朝廷有规制,大明有律法,我身为监国,又岂能徇私枉法?” “此番还得多谢二哥告知,要不然,恐怕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二哥就不必过问了。” “我既监国,自当负起责任!” 他当然不是现在才知道。 就等着朱允炆来说呢,正好顺水推舟,借机行事。 他甚至还知道,很多奏折,虽然早已写好了,但今天才递进通政司。 一夜之间,一直无事上奏的朝臣们,又突然跟商量好了似的,一齐上奏。 而且,其中不少人,更是一次就上了好几本。 就是想看他到底处理还是不处理。 若是处理不过来,批阅不完,又打算怎么办? 朱允炆便是过来故意告知的了。 但朱允熥可不会按他们的想法行事,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这些人既然敢这般试探自己的底线,那就要准备好付出一点代价。 朱允炆闻言,顿时就急了。 他本来只是想借这个由头,试探一下虚实。 怎么就成对方杀人的借口了呢? 传到外面,别人岂不是以为他来告密的? 是自己出卖了别人? 好不容易才拉拢的一些朝臣,又要因此事而散掉许多了。 偏偏他还说不清。 哪怕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 因为还真是他“告密”的啊! 没冤枉他啊! 不行,无论如何,必须要阻止此事! 朱允炆急了,一时间有些慌不择言,又道:“此事也并非全然是通政司私自做主,是他们与朝中大臣们商议,大家一起决定的。” “你可不能将责任,都怪到通政司的头上,派人去杀他们的头啊!” 还有这种好事? 我的好二哥,你就是我的神助攻啊! 朱允熥顿时欣喜万分,却立即装出有更大的盛怒之意,追问道:“我还道通政司的人,哪来这般大的狗胆,竟敢压着奏章不报?” “原来此事还有其他大臣参与,在背后给他们撑腰。” “与朝廷作对,与皇爷爷作对,与本监国作对!” “却不知都是些什么人,还望二哥如实告知,我也好将他们都一并捉拿归案,依律定罪!” 朱允炆此时才回过神,如梦初醒,竟然又说漏嘴了。 人家正磨刀霍霍要杀人呢,自己还在边上给他递刀子。 关键是,这杀的,还是自己人啊! 自己抽刀送给别人杀自己人…… 这一刻,朱允炆只觉眼前一黑,双腿一软。 “砰”地一声,昏倒在地! …… 第八十八章 身败名裂朱允炆,扬名立万朱高煦!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快来人,掐人中,救献王殿下。” 朱允熥连忙呼喊道。 下人们当即上前,将朱允炆身体平放好,一边掐人中施救,一边派人去喊太医。 朱允炆年岁不大,身体本来也没什么毛病。 刚才只是急怒攻心,又被自己给气傻了,才一时血涌上头,昏厥过去。 此时被一掐人中,立即便苏醒过来。 他身体动了一动,想要睁眼,却又赶紧闭上。 这时候,可万万也不能苏醒啊! 要不然,朱允熥找他要人要名单,他拿什么交呢? 然而,话已出口,不交又说不过去。 当此时刻,也只能继续装晕了。 朱允熥初见他晕倒,还被吓了一跳。 虽说朱允炆不是什么好家伙,但他就算要死了,也不能死在自己府中啊! 待到后来施救,再看朱允炆的反应,朱允熥瞬间明白过来了。 这小子在给他演呢。 只不过,相比朱允炆演忠厚孝顺,仁慈友爱时那浑然天成的演技,他装昏迷却是装得不那么像。 尤其是在下人们掐他的时候,他忍不住做出来的身体反应。 实在是太假了。 这也难怪。 演仁慈孝顺,是朱允炆自幼在吕氏的教导下,反复练习才获得的技能。 演了这么多年,其演技早已到了炉火纯青,超凡入圣的境界。 看上去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但演昏迷,朱允炆却还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没经验啊! 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演! 朱允熥两世为人,以前也曾见过昏迷不醒的人。 此时再看朱允炆的装模作样,心中早已洞若观火。 就在这时,朱高炽和朱高煦两兄弟,从外面走了进来。 说起来,这两兄弟,自从屁股稍好了一些,能下床走动之后,便每日都屁颠屁颠过来向朱允熥请安问好。 极尽阿臾奉承之态。 生动形象的解释了什么叫比舔狗还要舔。 他们是真的被打怕了。 也知道自己两人日后还要呆在吴王府,任由别人拿捏,都很识时务的转变了思想。 什么王爷世子的尊严,早就被两人抛到爪哇国去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英雄少年可受胯下之耻! 一进来看到这幅场景,两人都被吓住了。 还未等他们说什么,朱允熥早已开口唤道:“你们两个来得正好。” “快快快,来救救你们的献王哥哥。” 朱高炽和朱高煦相望了一眼,两人顿时都急了。 “吴王哥哥,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救啊。”朱高煦一下子就要哭了。 他以为朱允熥这是又在找借口要打自己。 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好呢。 要是再挨一顿。 这人生就真没法活了! “你不用这幅样子,我今儿又不打你。” 朱允熥指着地上的朱允炆道:“你献王哥哥昏过去了,我听人说,童子尿可以滋醒昏过去的人。” “你年岁这么小,应该还是童子之身吧?快,撒泡尿到你献王哥哥脸上,将他救醒过来。” 此言一出,旁边的朱高炽惊得张大了嘴巴。 满屋子的太监宫女下人们,也都惊讶极了。 童子尿能滋醒昏迷的人? 他们怎么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吴王殿下不愧天纵之才,不仅仅诗才惊世,而且还能发明稀奇古怪的东西,又知道用童子尿救人,真是学识渊博! 朱高炽再看了一眼地上躺着不醒的朱允炆,立时明白过来。 这种事做不得。 得罪吴王固然万万不能。 但向献王脸上撒尿,那也是行不通的。 听爹爹说,别看献王表面上忠厚孝顺,暗底下可阴得很。 朱高煦则是有些犹豫,怯生生道:“吴王哥哥,这样真的行吗?献王哥哥,不会怪我吧?” 他年龄比朱高炽要小,而且特别的顽皮淘气。 对于撒尿到献王脸上的事,他跃跃欲试。 主要是很好玩啊! “让撒尿你就撒尿。”朱允熥沉着脸道:“是我下的命令,献王要怪也是怪我,怎么会怪你呢?” “救人要紧。万一耽误了时间,献王哥哥一睡不醒,那就是你见死不救,你承担起责任吗?” 看到朱允熥变脸,朱高煦顿时吓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这位可是活阎王,千万不能得罪他。 至于地上的献王,反正自己又不归他管,得罪了又如何? 何况还是这么有趣又好玩的事! 想到这里,朱高煦胆子大了起来,大步走过去,伸手解开了裤腰带。 躺在地上的朱允炆,对他们的谈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哪里想到,自己装一下昏迷,对方竟然会使出这样的招数。 狠! 真狠! 太狠了! 听着上面的动静,朱允炆清楚,自己再装下去,就真要被朱高煦的童子尿滋一脸了。 只好缓缓打开眼睛,正待开口说话。 哪知他嘴巴刚刚一张。 就在这时,朱高煦的童子尿,已喷洒而出。 不偏不倚,正好撒入他微张的嘴中。 朱允炆慌乱的将嘴闭上,又被撒了一脸。 “醒了,醒了!献王殿下醒了!” 旁边的下人们,欣喜地叫道。 朱高煦满脸懵逼。 原来自己的童子尿,真能救人? 真将昏迷的献王哥哥给滋醒了? “二哥可算是醒了,多亏了煦弟的童子尿,将你从鬼门关给抢救回来了。” “你可得好好谢谢煦弟!” 朱高熥不等他发作,早已先发制人。 朱允炆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四周投射的目光,一时间有点懵逼! 他堂堂献王殿下,皇孙之尊,今日竟然被尿给滋了一脸。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要是传到外面去,他的脸往哪里搁呢? 而且,刚才不仅脸上被滋了,还灌进了嘴里。 闭上嘴要躲开的时候,又不小心给咽下去了! 现在只觉胃里翻江倒海。 滋脸,喝尿…… 朱允炆仿佛看到了全世界的人,都在暗暗嘲笑他。 他要成为整个大明朝堂,整个金陵城,乃至全天下的笑柄! 从此身败名裂,无颜见人! 朱允炆心中的恨意已经燃到了极点,宛如火山般爆发。 却还无处发泄! 毕竟,对方可是为了救人啊! 生死事大,其他的都暂时顾不上了。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谁让他刚才要装昏迷呢? 这才是真正的自食其果! 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看着眼前一脸笑意与喜色的朱允熥,朱允炆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再也顾不上装忠厚孝顺,谦卑有礼,狠狠地瞪了朱允熥一眼,转头就走。 身后,传来朱允熥的挽留声。 “二哥,你刚才被滋了一脸的尿,不好好清洗一下,将脸上的尿都清洗干净了再走吗?” 朱允炆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向外奔逃而去。 “唉!”躺在床上的朱允熥,悠悠叹了口气。 “二哥也真是的,刚才是救命要紧,与他的命相比,被滋一脸尿又算什么呢?” “遇到这种事,就要坦然面对。” “怎么能心里有气呢?” “何况煦弟救了他的命,他竟然连一声谢都不道,这也太无礼了。” 旁边,朱高煦惊愕回神,道:“吴王哥哥,我没有做错什么吧?” “没有!”朱允熥赞道:“你做得很好,今日可是立了一大功。” “我会将此事传扬出去,让你从此扬名立万,威名远震。” “我还要告诉你爹爹和朝中的大臣。” “让你爹爹也为你高兴高兴!” “让朝中大臣都知道你救了献王殿下一命,立了大功,了不起啊!” …… 第八十九章 坑爹的熊孩子朱高煦,彻底崩溃的朱允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高煦神色微微一怔。 他只是淘气顽皮,可不是真的笨。 此时哪有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呢? 立时缩了缩脑袋,明白自己是被耍了。 转念一想,要是朝野上下都知道自己往献王脸上撒尿了,那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了起的! 往后朱家宗室弟子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他也可以自豪地说,咱可是敢往献王殿下脸上滋尿的人,你们谁敢啊? 很有面子,很威风啊! 这番光辉伟绩一出,大家不都得对我佩服万分吗? 朱高煦毕竟只是十二岁的孩子,正是最淘气最叛逆最调皮捣蛋的时候。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虽然聪明,也知道这必然会让献王殿下恨死了自己,恐怕爹爹知道了,也少不得要挨一顿臭骂。 但就是觉得很有趣很好玩很威风啊! 哈哈哈! 朱高煦心里大笑不已,嘴角边也不自觉浮现一抹洋洋自得的喜色。 果然是一个熊孩子! 朱允熥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心里的在怎么想了。 对这种熊孩子,就该狠狠的坑一次,再坑一次。 让朱棣好好体会一下,“坑爹”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当下笑道:“煦弟,你这回立了大功,我要重重的赏赐你。” 朱高煦忙昂首挺胸,自豪道:“能为吴王哥哥办事,就是我的荣幸。” “什么赏赐之类的,就不必了!” “以后吴王哥哥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就是了。” “我愿意为吴王哥哥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马屁拍得很顺溜啊! 朱允熥悠悠说道:“真不要我的赏赐吗?” “真不要!” 朱高煦很坚定的摇头。 身为朱棣的儿子,自幼娇生惯生,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并不缺任何东西,自然也不会馋什么赏赐。 “那就算了!”朱允熥道:“本来我想着你立了功,就赏你出吴王府去外面玩玩,既然你不要……” “我要,我要,吴王哥哥,我要啊!” 朱高煦不等他将话说完,已经急得一叠声喊了起来。 对一个熊孩子来说,最有吸引力的事情,莫过于出去玩了! 就是以前在北平的时候,听到能出王府大门去外面玩,他都能连着兴奋七八天! 更何况如今呆在吴王府里面,极不自在。 每天度日如年,就好像在坐牢似的。 听到朱允熥竟然可以放他出去玩,喜得欢呼雀跃。 朱允熥看向他道:“你真想出去?” “想!” 朱高煦将脑袋点得跟个啄米的老母鸡似的,一双亮晶晶的明亮双眸干巴巴的望着朱允熥,满是期待之色。 “行,看在你这次立了大功份上,我就放你出去。” 朱允熥道:“不过,可不是让你出去玩的,而是要你去杀人!” “杀人?”听到这两个字,熊孩子的兴致更高了! 以前燕王府出入的人,以武将为主。 听他们说起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杀人如麻,好不威风霸气。 朱高煦作为半大不大的熊孩子,对这种事情,十分仰慕。 要不是被人管着,他也一起骑着马去冲锋,去前线杀鞑子了。 此际听到要自己去杀人,熊孩子两眼放光,摩拳擦掌。 “嗯!”朱允熥点了点头,道:“你跟着杨先生一起去通政司,将违法犯罪的官员都砍了。” 旁边,朱高炽脸色大变。 他立即猜到了朱允熥这样做的原因,但当着朱允熥的面,可不敢吭声,只能疯狂的使眼色。 朱高煦此时正在兴奋之中,并没有注意朱高炽的眼色,但他也是极其聪明的人,自己也能猜想到原因,脸上立时露出犹豫纠结之色。 “你要是不愿意去,那就算了,就在府中好好呆着吧。” 朱允熥转过去不再看他,仰头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玩又有趣的事,错过这一次,可就很难再有下一回了。” “我去!”朱高煦好玩的心理,最终还是战胜了那份警惕心。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知道可能会坑爹,奈何忍不住啊! 根本忍不住,就是想出去玩! 何况还是这么有趣的事情。 要一个孩子,尤其是他这样的熊孩子忍住这等大的诱惑,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吴王哥哥,就让我去吧。”朱高煦哀求道。 “行!”朱允熥笑道:“毕竟你刚才救了我二哥,我总得报答你一二,你跟着杨先生去吧。” 朱高煦顿时喜不自禁,连屁股都瞬间不觉得痛了,马上跟在杨士奇的身后,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 很好,这回轮到朱棣头痛了。 那些文官们看到朱高煦站在杨士奇旁边,为他鼓掌叫好,一定会以为朱棣和朱允熥站一条线上了。 有这么一个“坑爹”的儿子,朱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朱高炽满心无奈,正待告辞,却被朱允熥叫住。 “堂哥,我觉得你长得太胖了,这样有损燕王世子的威仪。” 朱允熥早就将他刚才给朱高煦使眼色的动作看在眼里。 看来这小子还是不那么听话,还得继续收拾。 “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每天绕着王府四周的墙跑十圈。另外,吃的东西,以后就减半吧。” “啊?”朱高炽当场急得要哭了:“我……我……我不要减肥啊!” 吃的东西减半,那岂不是要饿死吗? 还有绕王府跑十圈,那怎么可能? “减肥才能不失燕王世子的风范!对你的身体也更好!”朱允熥苦口婆心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皇爷爷将你交给我管教,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你将这一身的肥肉减掉。” 朱允熥正色道:“此事没得商量,就这样吧。” 让你给朱高煦使眼色,险些坏了我的大计! 不给点颜色瞧瞧,你都忘了谁才是老大了! 谁让你们兄弟俩当初那般跳,落到了自己手中呢。 朱高炽面无血色,欲哭无泪,已吓得瑟瑟发抖! …… 离开吴王府之后,朱允炆坐上马车,连忙用衣服将脸擦了又擦。 只觉得全身尿骚气弥漫。 一路令护卫赶着马飞奔,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献王府,立即迫不急待的漱口沐浴。 漱了几十次口,沐了四五次浴,又给自身擦了数不清的香水,总算感觉心里好了一些。 但一想起此事有那么多人当场看见,恐怕朱允熥还会大肆宣扬,朱允炆的心,又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无脸见人啊! 心中正抓狂又无处发泄之际,方孝孺和黄子澄来了。 “听闻殿下在吴王府昏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黄子澄一看到他,就十分关切的问道。 这一开口,就让朱允炆的心冰凉冰凉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连黄老师,都这么快就知道了吗? “我……”朱允炆满腹心伤,欲说还休。 “奇怪?好端端的,殿下怎么会突然昏迷呢?” 黄子澄抓着他的手道:“殿下感觉还舒服吗?要不要再让太医来瞧瞧?” “不必了!”朱允炆摇了摇头,道:“大事不妙,三弟令杨士奇拿了御赐的宝刀,要去通政司杀人,我根本阻止不了。” 说着,他便将自己在吴王府的谈话,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包括是因何而昏厥。 当然,后面被朱高煦一泡尿滋醒,这肯定是不会说的。 只说自己装昏迷蒙混过关,没有告诉朱允熥任何消息,就回府来了。 但方孝孺和黄子澄早已听到了朱高煦一泡童子尿救醒献王殿下的事,纵使朱允炆不说,两人也都心知肚明。 不过,此际听到朱允炆洋洋自得的介绍自己是故意装的,因此混过了关,没有给朱允熥人员名单之类的话,言语间,甚至还有几分得意之色。 两人脸色,就越变越古怪起来。 在朱允炆看来,这是自己好不容易挽回的一局。 虽然吃了一个哑巴亏,但朱允熥也没有得到人员名单,这多少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至少他保护好了自己这边的人,让朱允熥想要大杀一场的计划的落空。 不过看着方孝孺和黄子澄两人的神色。 朱允炆有些疑惑,道:“怎么了,我这个装昏迷的法子,难道用得不好吗?” 他只想遮掩掉自己被灌尿的丑闻。 想让自己在外人眼里仍然智略高超,至少并不愚蠢。 至于朱高煦的那泡尿,那都是意外,求求你们的都忘了吧! “殿下其实没有必要装昏厥的。”黄子澄一张嘴,就打破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吴王若是知道那些人都是谁,便不用殿下说。” “殿下说与不说,也都一样。” “吴王若是不知道都有哪些人,纵使殿下说了,他又该如何判断殿下所说的,就是真的呢?” “倘若殿下故意说一些错的名字,他难道就要据此去拿人吗?” “那我们可就正好求之不得了!” 此言落下,朱允炆刹时间如遭雷击,愣在了那里。 对啊,假如朱允熥真不知道的话,那自己随便乱扯几个人,不就好了? 还需要装昏迷吗? “吴王故意那样说,只不过是对殿下施展攻心之术,为了使殿下方寸大乱而已,殿下根本不用在意的。” “我……”朱允炆张了张嘴。 原来我根本不用装昏迷的,也就不存在什么被滋一脸尿的事。 根本就是被朱允熥几句话给唬住了。 自己吓自己! 还因此而被滋了一脸! 一世英名扫地!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自己的太蠢……被朱允熥耍了! 怪不得自己怒气冲冲离开的时候,朱允熥虽然出言挽留,却只说要他洗脸,而没有再询问有关官员的事。 他还以为对方是见自己正在气头上,才没有发问! 还以为自己也算是扳回了一局! 没想到根本就不是。 原来朱允熥从一开始,就是唬自己的。 可自己竟然还真被他给唬住了,甚至吓晕了过去。 后面又自以为是的装昏迷……然后…… 这一刻,朱允炆只觉比之前刚被朱高煦滋尿的时候,心中还要更加崩溃! 我……我……我竟然…… 他眼前又是一阵阵发黑,身体一软,再度昏了过去! …… 第九十章 生无可恋的朱允炆以及他最后的谋划!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看到朱允炆骤然昏迷,方孝孺和黄子澄两人顿时都急了。 连忙慌乱的唤来下人,立即掐人中进行抢救,同时让人去请太医。 但这一次,与朱允炆之前那次昏迷不一样。 之前昏迷只是一时着急,血涌上头。 因而,很快就救醒了过来。 可就在刚刚,朱允炆的心灵,受到了一波又一波的剧烈冲击。 他又是急,又是气,神魂俱伤,心力交瘁。 此时再度昏迷,却是要昏得更深许多。 虽然被掐人中抢救,但他府中的奴婢下人,都不敢太过于用力,左弄右弄,竟都没有将人弄醒。 这一下可急坏了方孝孺和黄子澄。 献王殿下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两人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须知他们都在献王身上倾注了全部心血,对其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更看重。 “事急从权!”黄子澄建议道:“要不,咱们也试试撒童子尿的办法?” 方孝孺皱眉,斥责道:“荒唐!从未听闻还有这等救人的法子,那分明是吴王故意羞辱献王殿下。” “你怎么还能信那些呢?” “刚才献王殿下不是说了,他之前是故意装的昏迷吗?” 实际上,这个时代的医书,关于童子尿的记载并不少。 但一般都是将其作为药引,以增加药物的功效。 单独拿出来使用,就非常少了。 方孝孺身为饱学之士,对医书也并非全然没有涉及。 但他觉得这样的事情,太过于荒谬,有捕风捉影,胡说八道之嫌。 多半是无知之人,瞎编出来的。 与一些书中记载的神符仙水,大抵差不多。 他身为儒家弟子,子不语怪力乱神,自是不信这些荒诞之言。 “这不是没办法了吗?”黄子澄道:“之前献王殿下说他故意装昏迷,以此蒙混过关。” “但依我之见,献王殿下可能并没有据实而言。” “听闻献王殿下回府,连着沐浴了三四次,足见外面关于童子尿滋醒他的传闻不假。” “若真是装昏迷,当时听到有人要撒尿,他就该主动醒过来了。” “又岂会被撒一脸的童子尿?” 方孝孺微微意动,摸了摸胡须。 黄子澄所言,似乎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如果献王真是装的,还被滋尿可就解释不通啊! 童子尿被一些医书上称之为“还元汤”,莫非真有效果不成? 黄子澄又分析道:“献王若真在吴王府内出了什么事,吴王要担的责任亦不轻。” “他没有理由鲁莽行事。” “吴王人品虽颇为不堪,但此子才学渊博,思维反应敏捷,每有常人意想不到的惊人之举。” “他说童子尿可以将人滋醒,或许是真的呢?” 方孝孺沉吟不语。 黄子澄心里越来越急,再度催促道:“事急矣,太医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不如先用童子尿试一试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坏处。” 太医院距离献王府有好几条街道。 而且,献王府本身就很大。 使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再等太医从太医院赶过来,这一去一来,加起来至少也得大半个时辰。 万一在这之前,献王有什么不测,没有能等到太医赶到,那该如何是好? 再者,就算太医到了,就能立即将人从昏迷中弄醒,抢救回来吗? 方孝孺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此刻仍昏迷不醒的朱允炆,终于点了点头。 不管啥法子,只要能将献王殿下救过来就行。 虽说不一定有效。 但万一,万一有作用呢? 献王殿下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当下,两人立即找来了几名童子。 一名童子首先上前,可直到他撒完,朱允炆还是没有半分清醒过来的迹象。 “再试,多去几个人一起!” 黄子澄还是不死心。 也许前面那名童子,年岁很小就破身了。 早已不是纯阳之身,故而才没有效果,也是说不定的事。 …… 朱允炆仿若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恶梦。 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被无数妖魔鬼怪缠身,拉着他直往深渊深处而去。 他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一直到被拖入深渊。 “这是什么东西?”迷迷糊糊中,朱允炆感觉嘴内似乎灌入了深渊中的水,味道还特别怪。 他缓缓睁开眼睛,逐渐苏醒过来。 然后,便感觉上方有“暴雨”直淋而下,淋入他的嘴中,鼻子上,眼睛里……打得他浑身湿透。 “这雨,怎么也好重一股子怪味……啊……不对……是尿骚味!” 朱允炆猛地清醒过来。 身体挪动,让眼睛从那“雨柱”中移开。 这回总算看清楚了。 五六个年岁不大的孩子,正围在他的身边,一齐向他的脸上撒尿! “啊!”朱允炆惊叫失声。 紧接着,耳边响起了人群兴奋的欢呼声。 “献王殿下醒了,献王殿下醒了!” “献王殿下醒了,献王殿下醒了!” “献王殿下醒了,献王殿下醒了!” …… 宫女太监们一个个手舞足蹈,激动不已。 刚才向他脸上撒尿的童子,更是尽皆昂首挺胸,仿佛立了什么大功似的。 朱允炆整个人都有些呆滞,再转头便看到了方孝孺和黄子澄。 两人皆是大大松了口气的神情。 “献王殿下醒过来就好,看来这撒童子尿的办法,确实有效!将献王殿下从鬼门关救回来了。” 又是童子尿? 听到这三个字,朱允炆险些再一次昏了过去。 再看周围一张张因他醒来而喜气洋洋的笑脸,闻着自己身上的那股浓烈呛鼻的尿骚味,朱允炆此刻只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为什么要醒过来? 要不要再晕过去? 或者装晕? 朱允炆脑海内无数念头闪过,但很快又否决了这样的做法。 再昏倒过去的话,是不是还要被浇灌童子尿? 那才真是连哭都没地方哭,也哭不出来了。 他静静坐在那里,茫然而不知所措。 这一刻,朱允炆感觉自己好似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此生,生无可恋! …… 经过无数次的沐浴清洗之后,朱允炆终于将身上的味道全部清洗干净。 只是精神仍十分萎靡不振。 “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自当不拘小节!” 方孝孺劝导道:“区区一点童子尿而已,算得了什么?” “昔日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二十年方报大仇。”黄子澄训斥道:“你不过受了这点小小的羞辱,竟然就承受不了,将来如何能成大器?” 朱允炆深深吸气,平息着内心中的复杂而痛苦的情绪。 今日之仇若不报,他誓不为人。 “两位老师教训得是,学生明白了。”他恭声道。 紧接着,又振声而语。 “学生必定将今日之辱牢记心头,有朝一日,向朱允熥加倍奉还。” 朱允炆平时一直称朱允熥为三弟,即使私下商议时也是如此。 毕竟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此际却直接喊出了名字,足见他心中的恨意,有多重了。 看着朱允炆精神振作了不少,方孝孺摸了摸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孺子可教也!” 他们很快开始讨论起朝中的事。 “想不到吴王竟然会令杨士奇拿着陛下御赐的宝刀,直接去通政司杀人。” 方孝孺提起此事,脸上怒意便油然而起,道:“他不过才刚刚接过监国权柄而已,就敢这般狂妄的挥起屠刀。” “若真让他夺得大位,天下还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为天下的安宁,我拼着这条老命,也要阻止其被立为储君,继承大位。” 黄子澄沉吟道:“吴王以雷霆之势,行霹雳之事,手段确实非常狠辣。” “此人素来大胆妄为,观他这段时间以来所行之事,无不狂妄至极,嚣张无比。” “如今他手握监国大权,杀几个通政司的官员,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他掐准了等着献王殿下上门,再骤然发难,如此一来,那些官员们多半会误以为是献王从中挑拔。” “须知其中许多人,本来就有顾虑,首鼠两端。” “经此一事,恐怕更不敢公开支持献王殿下了。” “却是对我们极为不利。” “此人好高明的算计。” 方孝孺叹道:“说起来,此事也怪我等思虑不周。” “只想着让殿下去试探一下他的虚实,却没有料到,他居然趁机行事,算计了殿下,是我等失策了啊!” 朱允炆在旁边听着,顿时只觉一阵阵心烦意乱。 朱允熥好似早就算准了他要去,并且知道他要说那番话,就等着他自投罗网似的。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为什么会算得那么准? 难道他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 朱允炆摇了摇头,迅速将这些乱七八糟想法驱除。 他脑海内浮现自己与娘暗中谋划的那件事。 有娘亲出手相助,任朱允熥现在如何嚣张霸道,到了那一日,他都必死无疑! 他朱允炆才是大明江山的继承人! 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将绝对保密,连方孝孺和黄子澄两人,都不能透露。 就让朱允熥费尽所有心神去处理朝政,应付官员们吧。 最后的绝杀,一定会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朱允炆悄然握紧了拳头。 …… 第九十一章 对弈,黄子澄的高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秋风轻拂。 王府内的琉璃池水微荡,清澈见底。 但水面之上,荷叶已枯,莲蓬低垂。 几片残荷轻轻摇曳。 残荷听风,听取喳声一片。 池内有鱼儿穿梭于明暗光影交织中,不时跃出水面,轻吐气儿,泛起层层涟漪。 三人就坐在池子边的亭子内,心思也各有不同。 朱允炆心中的思绪,方孝孺和黄子澄自是不知。 更不晓他已暗中另布杀局。 两人还在商议朝中之事。 “眼下他手握监国权柄,对文武百官有生杀予夺之权,我等自是十分被动。” 黄子澄声色微寒,道:“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他越是嚣张不可一世,便越会灭亡得更快。” 稍稍一顿,又道:“此前我等费尽心神,搜集了吴王三十六条罪状,只是那日朝堂风云变化,局势瞬息不同,实是出于我等的意料之外。” “这些罪状和有关的奏折,便被暂时压了下来。” “但我们所做的事,绝不是白费功夫。” “只要时机一到,还是可以将其再呈给陛下。” “当时的时间紧迫,所制作的罪状还十分粗糙,多有不对的地方,经不起细查。” “事后我反复推敲,查漏补遗,将其罪状做得十分牢固可靠,再无任何漏洞。” “根据他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又给他增加了三条大罪,共计有三十九条罪,条条皆非同小可。” “如今要等的,仅仅是一个机会而已。” 朱允炆在思索中回神,道:“我们之前让人散布要立吴王为储君,让吴王登基,方能天下大兴的谣言,如今看来,恐怕不妥。” “观那日皇爷爷在殿下的言行举止,皇爷爷多半不会因此而疑他。” “说不定反而更加高兴。” “凭白给他送了一个好名声,又因此更得皇爷爷的欢心,此计不能再推行下去了。” “此时停止,已经晚了!”方孝孺摇头道:“消息散播出去之后,市井之人四处添油加醋的传播,就算我们不再做了,他们也会继续传。”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 “这段时间,金陵知道这个谣传消息的人,恐怕都已经有数十万了。” “我们也不可能就此事公开站出来辟谣,还能如何阻止?” 朱允炆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 自己等人谋划了许久,费了大量的心血精力。 结果却是要给朱允熥做嫁衣裳? 哪怕想到朱允熥之后必定会死于自己与母妃的联手之下,但此际想起来仍是愤愤不平。 “啪!”朱允炆猛地一掌,打在亭中的石桌上。 这一下用力过猛,刹时间只觉得手奇痛无比,他不敢叫出来,只能苦苦忍住,表情变得痛苦无比。 “咱们这位陛下的性子,确实是大出之前的预料之外。” 黄子澄缓缓叹道:“自古天家无私情,身为帝王,没有不猜忌储君的。” “然而,当今陛下,却与众不同,不能以常理度之。” “大概是陛下出身微末,自小缺乏亲情,故而特别看重。” “不过,我倒也觉得咱们之前这招,也未必不行。” 黄子澄目光望向水池中游过的鱼儿,淡淡道:“此时陛下与他关系正好,这些谣言,便只会让陛下心中更欢喜,认定他是上天选定的储君。” “但若哪一日,陛下与他产生了嫌隙,事情就会发生逆转。” “那时候,这些谣言,将会成为意图谋反的证据,成为杀他的刀。” “咱们并不定是为他做嫁衣裳,大可不必因此而后悔。” 这番话倒是让朱允炆心里舒服了不少。 黄子澄又问道:“殿下今日去吴王府,可曾认真观察吴王的伤势,依殿下之见,吴王是真的伤重,还是装的呢?” 方孝孺目光也望了过来。 朱允炆微微沉吟,半晌方道:“恕学生无能,学生也不敢完全肯定。” “不过,他的伤纵然是真的,应该也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严重。” 方孝孺轻轻点头,道:“此子虽然年少,心机却深不可测,远胜常人。” “况头部之疾,神医亦难辨真假。” “我等自然更无从判断。”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好奇问道:“那日派人去刺杀他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朱允炆接言道:“想来就是我那二叔秦王了。” “爹爹不在了,他觉得自己才是顺位继承大明江山的人。” “如今皇爷爷要将吴王立为储君,他心里岂能没气?” “指使人刺杀,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皇爷爷借故重重打他的板子,肯定也是因为此事。” 方孝孺眸内眼波变幻,道:“秦王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不过,秦王是藩王,常年久居外地,不在金陵。” “如今是因故太子的丧事,才回来一趟。到金陵的时日,也不是很长。” “而那群行刺的人,却是朴家余孽。” “试问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秦王,又是如何和朴家搭上线的呢?” “若说回京之后,双方才联系上,那他们的关系进展,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短时间接触,如何能互相信任?不怕泄露?” “此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黄子澄却是笑了起来,道:“这是他吴王才需要头痛的事,咱们根本不用猜来猜去。” “别看吴王现在表面上风光无比,可他在朝中的根基非常浅,还树敌无数。” “这次的刺杀,只是一个开端,日后他要面对的危机,只会越来越多。” 方孝孺端起茶杯,用茶盖轻轻拨了拨茶水,吹了一口气,方小小浅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道: “说起来,陛下将王弼等人谋反案交给了黄兄审理,却不知黄兄审得如何了?” 听到这句话,朱允炆顿时眼前一亮,精神也骤然兴奋,道:“对!王弼等人可是梁国公蓝玉的心腹,唯蓝玉之命是从。” “蓝玉又坚定的支持他朱允熥,若是将王弼等人皆定一个谋大逆的罪名,将其满门抄斩,那蓝玉就少了左膀右臂,势力必将大减。” “没有蓝玉等一干武将勋贵给他撑腰,看他朱允熥还有什么本钱和别人争大位!” “就算皇爷爷给了他,他又坐得稳吗?” 不料,黄子澄听到这番话,却是轻轻摇头。 方孝孺心中一惊,连道:“怎么?可是查不出什么证据,不好给王弼等人定罪吗?” 他神色一变,严肃道:“其实王弼等人那日围攻吴王,就已然是大罪了。” “能不能查出其他证据,也不打紧的。” “况且,此案既然已交到你手里审理,为了国家大计,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黄兄可千万不能墨守成规,拘泥于成法。” “虽然我辈读书行事正当堂堂正正,但值此关键时刻,也需要变通一二。” “没有罪证,便给他造出一两件,安上去就行了!” 黄子澄还是摇头,在朱允炆和方孝孺不解的目光中,他笑道: “其实我一开始,心中所想,亦和献王殿下以及方兄刚才所说,一般无二。” “但我后来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 “虽然王弼等人率众围攻吴王是大罪,确系大罪。” “但王弼是蓝玉的人,这一点不仅我们知道,陛下也知道。” “吴王在朝中没有根基,他所倚仗的,就是一干以蓝玉为首的武将勋贵。” “王弼等人,本就是我参的。” “陛下却又将王弼等人交我审理,这不明摆着,要我给他们判死罪吗?” “你们说,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朱允炆双眸瞳孔骤然放大,猛地一拍大腿,道:“黄老师的意思是,皇爷爷要杀王弼等人,以此助朱允熥立威?” 方孝孺却是立即出言否认了他的看法,道:“若果真如此,陛下便会将此案交给吴王殿下来办,而不是你了。” 黄子澄微微笑着,用手摸了摸胡须,脸露得意之色,道:“我苦苦思索,最后终于想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方孝孺和朱允炆都将目光射向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黄子澄却不着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有两种可能!” “第一,陛下想要杀他们。” “原因也很简单,蓝玉在军中权势太大。” “那日那般剑拔弩张的状况,吴王带着锦衣卫,都压制不住,可蓝玉几句话便能让数千人乖乖退去。” “这样一个人,若是再不削一削他的权势,将来陛下不在了,还有谁能驾驭得了呢?” “杀掉王弼等一干人,自然是削弱了蓝玉的权势,也会因此而影响到吴王。” “但反过想,没有王弼等人的支持,蓝玉势力大减,吴王是不是就更好控制他了呢?” “蓝玉的势削了,可吴王的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壮大了。” “我若是给他们定了死罪,杀了王弼等人,就反而帮了吴王。” 朱允炆点头,正待插言说什么,黄子澄却又接着往下说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陛下并不想杀他们。” “因此将此案交给我审理,待到最后定罪的时候,吴王再出面干涉,将王弼等人从轻发落,甚至法外施恩,不给他们加任何罪。” “吴王手中有陛下亲赐的宝刀,有号令百官的权力,何况他眼下还是监国。” “他若出面干涉,我不得不从。” “如此一来,王弼等人就会因此而获救。” “他们也必定对吴王感激涕零,从此对他忠心耿耿。” 朱允炆拍掌赞叹,道:“老师真有麒麟之才。” “这番分析说得太对了!学生受教了!” “如此说来,王弼等人左右都杀不得,不如干脆将他们都无罪释放了,不给朱允熥任何机会。” “他想要再施恩来收买人心,也无处下手。” 但听到他的话,黄子澄却还是摇头。 “哪有这么简单!” “参他们的人,本来就是我。” “现在又将他们无罪释放,那就是说我参错了,就该治我的罪了。” “我如今啊,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了两步,道:“况且,若是真将他们就这般放了。” “那群武将勋贵就会以为我们都怕了他们。” “外面的人,更会以为献王殿下也怕了,再不敢和吴王作对。” 黄子澄仰头,望向上方天空飘过的悠悠白云,叹道:“若是这样的话,人心就散了!” “以后朝中还谁敢支持你,和吴王去争储君之位呢?” “恐怕除了我们两个,谁都不敢了!” “这一局,我们没有退路,也不能退!” 朱允炆脸色一变再变,心想看来事情很是麻烦。 他有些烦躁不安,道:“那可如何是好?” 黄子澄转身回头,淡淡一笑:“我已经想出对策了。” 朱允炆顿时喜出望外,道:“老师果然足智多谋,堪比诸葛再世。” 黄子澄脸上笑意更盛,对他这记马屁,似乎还极为受用。 他缓缓道:“我的法子很简单,那就是拖!” “既然案子归我审理,那我便能找到足够的理由去拖。” “王弼等人谋反一案,事关重大,案情复杂,要审理清楚明白,需要较长的时间。” “这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事,谁也挑不出毛病!” “我就将王弼等人在牢中一直关着。” “这些人在军中关系错踪复杂,树大根深。” “他们一直关在牢中,生死未卜,军中不知有多少将领,怕查出什么,牵连到自己,要整天整天睡不好觉了。” “王弼等人,也会认为吴王和蓝玉等人见死不救,因而对他们心生怨恨。” “蓝玉则会去求吴王尽快处理。” “可案情未明,吴王若强行干预,将他们放了,就不能起到收其人心的效果。” “他们会认为,自己本来就无罪,无须吴王相救。” “吴王收不了他们的心。”” “反过来,若是吴王在咱们还没有审理明白之前,将他们都杀了,立威是立威了,可案件未明,证据不足,这就是无罪而诛。” “消息传到军中,军中将士会怎么看?” “他吴王以后还要不要将士们拥护他?” “若果真如此,往后谁都会对吴王敬而远之。” “军中更有许多将士,会从此对吴王恨之入骨。” “吴王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等我上报审理的结果。” “那我就一直拖!” “眼下是吴王即将正式立为储君的关键时刻,我们耗得起,他却耗不起。” “这般拖着,陛下和吴王的谋划,便全成了枉费心机,我们也就能化被动为主动了。” 朱允炆翘起大姆指,连连赞叹:“高啊!高啊!老师果然厉害!有老师出手,一切难题,皆能迎刃而解!” 亭中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仰头哈哈大笑。 …… 第九十二章 真正顶尖的谋士!朝堂风暴!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吴王府。 作为老朱赐给朱允熥的府邸,占地面积极广。 朱允熥便将其中的一部分,分隔了出来,作为大明日报的办公地点。 姚广孝所住的地方,也在这里的一角。 自从同意投效到朱允熥门下之后,道衍和尚做事还是十分负责。 大明日报的印刷机数量,每天都在增加,规模也一步步扩大。 人多了,规模大了,管理也就越来越复杂。 这时候就体现出老和尚的管理能力了。 整个报社,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没有任何混乱的迹象。 除了朱允熥提议设置的记者之外,老和尚又增设了一个探听司,专门负责打探金陵城乃至附近郊区的各种新鲜事儿。 与记者不同的是,他们不用写稿发表,只要将情报收集来即可。 再从中挑选一些,发表在报刊的。 而其他的,则作为民间动向的材料,简要向朱允熥汇报。 有这批人员存在,朱允熥对金陵城内的诸多情况,便有了十分清楚的了解。 当然,与老朱的锦衣卫密探和检校还是没办法比。 毕竟才刚刚起步,而且他们只是白身,没有权限,也不能在关键时刻亮明身份让官方协助,很多机密事情都没办法知道。 高门大院内发生的事情,更是只能通过外泄的传闻来探知一二。 朱允熥对此也十分满足。 至少还能让他了解金陵街面上发生的许多事情,而不是一个闭眼瞎。 以他监国的身份,自然不方便随意外出上街。 更别说,不久前才刚刚发生了行刺的事情。 朱允熥过来的时候,道衍和尚正在算账,算盘打得极快。 他不由笑道:“想不到你这吃斋念佛的和尚,竟然还是一个账房高手。” 姚广孝抬头,看到是吴王,连忙起身行礼,道:“吴王殿下过来,怎么也不通传一声?” “贫僧是被逼上梁山了,大明日报销量每日都在上涨,收入大,开支也大,各种账目繁多,很容易就出错了。” 他有些感慨。 活了五十几年,这辈子还没有这般认真仔细算过账。 会打算盘只是因为老和尚对百家百业皆无偏见,所学极广极杂。 朱允熥笑道:“这种事,不是该由账房先生负责吗?怎么你还亲力亲为了呢?” 姚广孝苦笑道:“账房记载的繁乱,贫僧需要每隔几日,便将其清理核对一遍。” 朱允熥随手拿起账本,翻看了几页,突然脑海内灵光一闪。 复式记账法! 若使用复式记账法,按照“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的原则进行记录,在相关的账簿中分别登记,会使账账簿记录更为准确,可靠性更高。 也能防止单项记账中的漏记,重记等错误。 再者,后面可以通过试算平衡,检查账簿记录是否正确,确保账簿的一致性。 如此一来,账目虽多,却不会乱,也不会错。 想到这里,朱允熥当即和姚广孝讲起了复式记账法,并让他按照复式记账的原则,重建账簿。 姚广孝刚听他说时,还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毕竟,朱允熥只是十多岁的孩子,纵有天资,所学也不可能广博,还需要时间积累。 但随着朱允熥的讲解展开,姚广孝却是越听越惊讶,一双佛眸不断放光。 以他的聪明,自然很快就能理解复式记账法的种种好处。 “妙啊!妙啊!此法大妙!”姚广孝拍掌赞叹道:“用此法计账,经过反复比对,从此账目混乱,漏记,错记等皆可从此消失矣!” “吴王殿下年纪轻轻,竟能想出这般匪夷所思的记账法,当真有惊世之才。” “贫僧钦佩不已!” 老和尚感慨万千,又道:“这个法子,用在这小小的报社上,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若用在户部,帮着清理大明天下的账,那才是它真正的用武之地。” “吴王殿下仅凭此法,也足以名垂青史。” 朱允熥哈哈笑道:“行了,你这老和尚,就用不着来夸我了。” 姚广孝正色道:“这并非是夸,而是直言。” “阴谋诡计,算尽人心,看起来很是厉害,可终究也只是小道,于世间何益?” “但吴王殿下发明的复式记账法,却能造福千秋万代,这才是真正的大道。” 朱允熥脸色微微红润,但很快变得自然,道:“且不说这些了,我现在来找你,是因为刚才我那个二哥献王来了。” 姚广孝双眸内精芒一闪,道:“贫僧还道为何殿下不卧床休息,却到贫僧这里来了,原来如此。” 朱允熥笑道:“卧床许久,我这伤也该好了,要起来理理事了。” 说话间,他又活动了一下身体。 不得不说,装病是一个辛苦活。 在床上呆久了,人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有些事情,还得请道衍大师帮着参详一二。”朱允熥笑道。 姚广孝微微点头。 两人离开房间,向外面走去。 如果不是特意打造的密室,或者派人事先清理,并严加把守,房间实际上是最不适合谈机密要事的地方。 因为房间四周有墙壁挡着,稍不小心,就会出现隔墙有耳的情况。 反而是外面开阔处,一览无遗,无处藏身,无须担心有第三人偷听。 大位之争,凶险异常,朱允熥必须时刻小心行事。 “王弼等人谋反的案子,交给黄子澄审理已有十余日,一直没有任何进展汇报,大师对此怎么看?” 走在王府花园里,朱允熥开口问道。 姚广孝道:“黄子澄毕竟是两榜进士出身,更是先高中会元,后再摘取探花的人。” “读书人可能迂腐,可能不善谋略,但绝不至于愚笨。” 这倒是实话。 一个愚笨的人,读书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成绩。 后世有高分低能的说法,但一则高分低能并不常见,二来高分低能只是缺少实践能力,可不是真的蠢。 “依贫僧之见,他应该看出了陛下和殿下的用意,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审理王弼等人案子,都会落入殿下的算计之中。” “故而,他采取了“拖”字决。” “以案件影响重大,案情错综复杂为由,拖着不审理此案。” 说到这里,姚广孝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佛笑,悠悠反问道:“这难道不正是殿下所期望看到的吗?” “如今对方主动为之,殿下心里恐怕正求之不得吧!” 朱允熥哈哈大笑,道:“大师果然佛法高深,对这一切洞若观火,佩服,佩服!” 幸亏姚广孝之前是朱棣的人,而朱棣所处的位置,对争储天生就非常不利。 姚广孝纵然有通天之能,也找不到太好的解决办法。 如果姚广孝是朱允炆的人,以他的聪明才智,那朱允熥现在恐怕早就已经败下阵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 若按朱允炆的为人来说,恐怕就算姚广孝去找他,朱允炆也不会重用姚广孝,不会听取他的建议。 在朱允炆眼里,只有饱读诗书的儒道大家,才配给他做军师,给他出谋划策。 区区一个和尚,又岂能登大雅大堂? 姚广孝说得不错。 黄子澄拖着王弼的案子不审,正是朱允熥现在十分乐意看到的。 他要救王弼等武将勋贵,施恩于他们,以获得这些人的忠心,在此之前,就必须让王弼等武将勋贵吃足够的苦头。 围攻自己的事,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不给他们吃点苦头,肯定是不行的。 否则,就算他救了王弼等武将勋贵,他们也会以为吴王殿下是有求于自己等人,希望自己拥护他坐稳储君之位,才出手相救。 如此一来,对朱允熥的感激之情,就会大大降低。 反而会认为自己等人很重要,陛下和吴王也不敢将自己等人如何,由此更加桀骜不驯。 那就不是朱允熥所希望看到的了。 现在将他们关在牢里面,让他们好好吃点苦头,他们才会反思,才会后怕,才知道错了。 待到那个时候再出手救他们,他们才会真正的感激涕零。 同时也将他们身上那颗桀骜不驯的心,好好打磨打磨。 这种事,朱允熥不能自己出面做,他只能扮演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 黄子澄是他的对头,由黄子澄去做,就最合适不过了。 至于说因为王弼等武将勋贵被关押而引起的人心不安,军心不稳,那根本不是问题。 老朱还在呢? 不怕谁有异心! 何况还有蓝玉也在外面。 他的军事学院,也已经筹办得差不多了,即将正式开始招生。 就让王弼等人在牢里反省,待到他们已经完全绝望的时候,明白自己等人也没有自我想象中那么重要的时候,再出手相救,才是最佳时机。 这就是如同熬鹰,就是要将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熬出来! 黄子澄此刻的做法,正中朱允熥下怀。 可叹黄子澄不经意间为对手办事,还自以自己聪明。 姚广孝却能一眼看透。 这正是顶尖谋士与一般谋士的区别。 与普通人相比,黄子澄还是非常聪明的,否则也不能在科举中脱疑而出,更不能被老朱看重,被朱允炆仰慕,并在史书上留名! 虽然是获败一方的名字,但那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的。 可黄子澄与姚广孝这种顶尖谋士相比,就高下立判了。 不是只看透一层两层,而是要透过所有的迷雾,抽丝剥茧,剥开所有的外壳,才能见到真正的本来面目。 若是只剥了一两层,或者三四层,就以为自己已然看到了本质,就会反被自以为是的聪明所误。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黄子澄便是这样。 他不是不聪明,黄子澄比寻常人聪明得多。 但他又还不够聪明。 看透了几层,又没有全部看透,这就会反而坑了自己。 两人继续散步前行。 朱允熥便将今日朱允炆来访的事,都细细说了一遍,并问道:“依大师之见,眼下的局面,接下来,我又该如何行事呢?” 姚广孝深深望了他一眼,向前轻轻迈了两步,侧身道:“你让杨士奇去通政司杀人,确实是一着妙棋,不过!” 他忽然俯身,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顺手丢入路边的水池中。 刹时间激起层层水波荡漾。 “一石激起千重浪!”道衍和尚单手作佛礼,道:“殿下不是该如何做,而是已经做了。” “殿下接下来要迎接的,就该是一场巨大的朝堂风暴了!” …… 第九十三章 离经叛道!快刀斩乱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洪武年间的大明朝堂,一直风暴不断。 郭恒安、空印案、胡惟庸案,每个案件都杀得血流成河。 然而,这几年已渐渐归于平静。 而今,又要起风了。 朱允熥看着池中之水不断泛起的层层涟漪,笑道:“那依大师之见,我又该如何应对这场朝堂风暴呢?” 姚广孝微笑,抬头望向天空。 今日秋高气爽,碧空万里,偶有白云飘过,在蔚蓝的天空,留下一抹抹白色流痕。 稍作点缀,更如画景般的美。 “吴王殿下谋划这么久,在床上躲了这么多天,不就是为了等着他们主动掀起朝堂风暴吗?” “想来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吧?” “陛下让殿下监国,却不立为储君,也正是为了如此!” “陛下要看看殿下会如何应对朝臣汹涌澎湃的反对之声,能否镇得住朝堂。” “是否还需要陛下亲自出手,帮忙清理。” “此事之后,殿下就该被正式册立为储君了!” 朱允熥哈哈大笑。 不错。 老朱的目的,就是如此。 那些大臣们故意不上奏折,朱允熥不闻不问,老朱也不闻不问。 这正是爷孙之间的默契。 在老朱看来,趁自己还在世,让那些人跳出来,再清理一遍,他也放心。 而朱允熥很清楚老朱心中所想,自然要满足他。 朝堂风暴越大,就越能看清每个大臣的嘴脸。 也越能辨清忠奸正伪。 谁支持谁,谁反对谁,谁心里有异心,都会在这场风暴中暴露出来。 如若没有,又怎么能看得清这些老狐狸的狐狸尾巴呢? 那些官员自以为能制造朝堂风暴来逼宫。 使监国的吴王无力处理朝政,治理国家,从而迫使陛下另行考虑储君人选。 却不知老朱和朱允熥,亦想借此来整顿朝堂,扫清魑魅魍魉。 让朱允熥能顺利接班掌权,再无障碍。 在这一点上,双方竟然都想到了一起,不谋而合。 “我心里自然有计划,但还想听听大师的意见。”朱允熥笑道。 姚广孝沉吟不语。 两人又继续缓步而行。 过了片刻,姚广孝才道:“你让燕王二子随杨士奇去办案,确实是一步好棋。” “不过,其实在此之前,贫僧已经给燕王写信,陈清利弊。” “让燕王从此收心,只为大明镇守北疆,再不起争储夺嫡之心。” “贫僧的话,燕王还是会听的。” “吴王殿下要办军事学院,贫僧建议燕王也入军事学院读书,拜吴王殿下为师。” “如此一来,吴王殿下虽然是燕王的侄子,却亦是他的老师。” “燕王从此唯吴王殿下之命是从。” 朱允熥双眼圆睁,盯着道衍和尚,也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燕王朱棣拜自己为师? 那可是自己的亲叔叔? 这合适吗? “有何不可?”道衍和尚却不以为然:“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吴王殿下虽然年少,亦是晚辈。” “但学识渊博,见闻广阔,才思敏捷,俱在燕王之上,担得起燕王之师。” “何况,殿下是皇孙,辈份较低。如今的梁国公蓝玉、开国公常升等诸多武将勋贵,无一不是殿下的长辈。” “若仅仅因为对方辈份是皇亲国戚,辈份又比殿下高,就不能入军事学院拜殿下为师读书,那殿下这个军事学院最初的目标,可就永远也实现不了!” “贫僧让燕王带头拜殿下为师,殿下的其他亲戚长辈,就再也说不出反对的理由了。” “此事方可顺利开展。”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老朱的儿女,与武将勋贵们联姻的,不在少数。 儿子娶武将勋贵之女,女儿下嫁武将勋贵或其子。 算起来,那些位高权重的武将勋贵,倒有一大半都是皇亲国戚。 而且还都是他的长辈。 谁让朱允熥年岁小,辈份低呢? 若以辈份为由,拒绝拜师入学,那他的军事学院计划,还未办就先夭折了。 之前朱允熥也曾想到这一点,却多少感觉有点束手无策。 他再聪明,辈份也摆在那里,改变不了的。 有燕王带头,打破常规礼制,未必不是一个办法。 只是就连朱允熥也很清楚,在这个礼教吃人的时代,礼制约束有多严重。 连他也没有去深想。 这一点上,朱允熥很佩服姚广孝。 可不是什么人都敢于打破框架,跳出礼教的约束。 果然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妖僧! 难怪他能在儒学最盛行的时候,写出《道余录》。 实际上,姚广孝被后世骂为祸乱天下的妖僧,辅助燕王造反夺得天下,只是一个其小的原因,占比甚至连一成都没有! 相反,很多人还是认定他此举有再造社稷,重定乾坤的功绩。 真正让他背上千古骂名的,恰恰便是他后来编写的《道余录》。 姚广孝在书中对程朱理学,进行了大量无情的批驳。 更是认为理学大家朱熹的理论,全部都大错特错! 那才是真正捅了马蜂窝。 遭到天下读书人的群起反对,自此骂名滚滚而来! 若没有那本《道余录》,恐怕姚广孝在历史上的名声,就不是祸乱天下的妖僧,而是重定乾坤的千古一相了。 毕竟,史书是读书人写的! 朱允熥笑道:“大师说得倒也不错,不过此举毕竟离经叛道,有违礼制,燕王难道就不怕人笑话?大师对此也不在乎吗?” “世间事,若畏惧流言,那便事事都办不成。”姚广孝道:“贫僧只知天命,不知人言,更不知礼制。” “天命在前,一切人言和礼制,皆不足道。” “吴王殿下要执掌大明江山,这便是天命。” “为了大明江山,为了天下安宁,区区礼教规矩,又算得了什么。” “且能因此而畏首不前?” “吴王殿下当日敢在大殿上,公然向陛下索要储君之位,可谓是石破天惊,千古未有。” “足见吴王殿下心中,对于礼制和人言,也不以为然,与贫僧心中所想,亦无差别。” 朱允熥再度哈哈大笑。 不过,在他看来,在这件事上,朱棣恐怕未必会听姚广孝的。 道衍和尚虽然聪明绝顶,算无遗策,但对于朱棣,他有着极为特殊的感情。 人对自己身边的人,对于与自己感情深厚的人,总会带着一定的偏见,不能完全正确认知。 而这种偏见,就会误导他的判断。 朱棣在别的事情上,都会听姚广孝的建议,唯独在这件事上不一样。 老和尚聪明一世,却终究是凡人,并非神仙。 凡人便有凡心,有被感情影响而判断失误的时刻。 当然,朱允熥此时也没有说出来,这毫无必要,徒然让老和尚伤心。 姚广孝又道:“只是贫僧始终不解,陛下诸子中,论野心,论地位,论声望,首推秦、晋二王。” “秦王是二皇子,故太子去后,他排第一。” “晋王久镇边疆,麾下精兵良将不计其数,连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皆在其节制之下。” “论实力,燕王远不及他。” “按常理来说,这两人才是除了殿下那二哥献王之外,储君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为何殿下却将目光牢牢盯着燕王,却对秦、晋二王视而不见呢?” “前些时日,殿下遭遇刺杀,依贫僧之见,秦、晋二王的嫌疑,也是最大的。” 因为他们两个人,会死在老朱的前面啊! 那还担心什么呢? 老和尚就算再精明,也算不到这一点。 故而才会疑惑。 不过,刺杀自己的这笔账,确实要算一算。 杨士奇劝他以大局为重,先利用刺杀之事,扳倒朱允炆再说。 可如今杨士奇的谋划已经成功,只需等待时日,就能看到效果。 那刺杀之事,他也可以追查一二了。 只是这件事,不能太操之过急。 等等! 朱允熥突然之间脑海内惊芒闪过。 不对! 自己穿越过来,一定会产生蝴蝶效应。 那秦王、晋王,还会在老朱驾崩之前,就先离世吗? 答案是不一定! 也许世界线早就变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 若这样的话,自己一直忽略两人,可就犯了不小的错误。 之前有点先入为主,太过于想当然了。 总认为历史的轨迹不会改变。 但如今想来,从自己穿越的那一刻开始,历史不就已经变了吗? 怎么还能认为其仍一丝不变呢? 想到这里,朱允熥惊出了一身冷汗,道:“大师说得极是,我此前确实是太过于忽略秦、晋二王了。” 姚广孝一直在看他,看到他脸上神情变化,不禁又深深疑望了一眼,却没有再追问原因,道:“朝堂的事,若那些官员们只是闹,倒是好办,都杀了便是。” “但贫僧真正担心的,还是政务的问题。” “殿下毕竟是初涉朝政,诸多事务,都不甚清楚。” “要详细了解其中的种种关窍,尚须时日。” “但殿下一旦出手,他们就不会再给殿下任何时间。” “奏章必然如潮水般的蜂拥而上下。” “平常的事情倒还罢了,贫僧亦可以协助殿下处理。” “真正麻烦的,还是一个“钱”字。” “治国之要,首在理财!” 财政问题,税赋问题,永远都是一个国家最核心的问题。 没有钱,便什么事都办不成。 军队要军饷,官员们要俸禄,还有修路,河工……凡此种种,皆离不开一个“钱”字。 他此前一直在思索此事。 朝中的其他事,都好说。 官员不听话,阴奉阳违,杀了换一批就是。 唯独财政税赋,专业性极强,里面能做手脚的地方也多,处理起来会非常麻烦。 朱允熥沉声问道:“大师对此有何高见?” 姚广孝佛眸微闪,平静道:“财税之事,繁锁无比,贫僧本来以为,此事还须徐徐图之。” “不过,吴王殿下既然连复式记账法都发明出来了。” “那依贫僧之见,不如干脆快刀斩乱麻,釜底抽薪!” “此事必须要下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老和尚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封账!” …… 第九十四章 献王和燕王背刺?杀了,杀了,全部都杀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明初的政局,与后世大不相同。 自从老朱杀胡惟庸,废除丞相制度之后,中书省也就不复存在。 老朱一个人独权大揽。 开始的感觉还很不错,但很快,比生产队的驴还能干的老朱,也被堆积如山的奏折,和整日整夜都处理不完的公文、国事给压垮了。 即使老朱不要命般的工作,为了防止自己遗忘了什么事情,甚至在卧室和书房贴满了一条条便条,经常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可还是干不完! 根本不可能干完! 最后,老朱也不得不承认“人主以一身统御天下,不可无辅臣”。 于是开始设置大学士作为顾问,帮着处理朝政。 同时,也有了通政司衙门。 洪武年间,通政司还不是后世的摆设,反而地位极高。 通政司有权将各种奏章分解、整理、再呈送到皇帝面前。 当杨士奇和朱高煦率领一众锦衣卫,赶到通政司的时候,里面正忙得热火朝天。 大量的奏章正在被分门别类,分成了许多类别,每一类都堆积如山。 有人高喊道:“都动作麻利点,所有的奏章,今天要全部处理。” “最迟明天上午,就要全部呈交吴王殿下。” 杨士奇带着一众锦衣卫走了进去。 那名官员明显不认识他,见状立即斥责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通政司衙门?可知这里是朝廷重地,擅入者死罪!” 杨士奇未穿官服,只着便衣,他以手轻轻拉了拉衣领,稍作整理,正声道:“翰林院侍讲学士,杨士奇!” 此言一出。 通政司内的官员,人人变色。 杨士奇由一介布衣之身,得吴王器重,举荐为官,受陛下亲封为翰林院侍讲学士,一步登天。 这已经成为大明官场的一个传奇故事 凡京中官员,无一人不曾听说。 有人嫉妒,有人羡慕……有人感叹命运的不公,自己为何就没有遇上这种好事…… 只不过,自那之后,杨士奇一直在吴王府中办事,并不与朝中官员打什么交道。 大家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此际骤然听到他的名字,通政司的官员们,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便立时露出笑脸相迎。 “原来是杨侍讲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通政司官员尽皆抱拳拱手行礼。 “却不知杨侍讲前来,有何贵干?” 一名官员上前道:“莫不是吴王殿下的身体好,可以处理政务了?” 他弯腰打着笑脸道:“呈送奏章,乃是通政司的职责。” “又岂敢有劳杨侍讲亲自跑一趟?” 杨士奇淡淡道:“谁告诉你,本官是前来取奏章的?” 云淡风轻的话,落下时却有若惊雷。 那名官员一愣,忙道:“那卑职就不知,杨侍讲前来,有何贵干?” 他其实亦是一名五品官。 论品级并不比杨士奇低。 但谁都知道,翰林院的侍讲学士,可不能按一般的品级来算。 巴结讨好的时候,称一声“卑职”,实属正常。 这名官员虽然在通政司办事,也听从了朝廷上一干文官的建议,不给吴王殿下递呈奏章。 然而,当着杨士奇的面,却不敢有半分不敬,反而竭力讨好。 “杨侍讲若有什么事要办,尽管吩咐便是,只要卑职力所能力,一定要办。” “好啊,我们是来砍你们的脑袋的!” 一道脆生生又略带童稚之气的声音,骤然插嘴道。 朱高煦抱着宝刀,威风凛凛的看着屋内众人。 通政司官员皆是面容失色。 一名官员斥责道:“哪里来的小娃娃,通政司是朝廷重地,岂能容你随意撒野?” 虽然这名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孩子,是随着杨士奇一起来的。 但对方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话,他也就不怕撕破脸皮。 杨士奇微微笑道:“他是燕王殿下二子,陛下的皇孙。” 那名官员顿时神色大变,惊恐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原来以为这个孩子是杨士奇的晚辈,却不料竟是龙种皇孙,顿时被吓住了。 另一名官员上前道:“不知我等为何犯了何法,杨侍讲为何要杀我等?” “况且,通政司并非翰林院隶属下司。” “通政司的事,还轮不到翰林院来过问,杨侍讲恐怕也没有权力杀我等吧?” 杨士奇冷冷正声道:“非是我要杀尔等,而是大明国法要杀尔等!” “今日献王殿下来吴王府上,特意向吴王告知,这段时间以来,百官所上的奏章,不在少数。” “可通政司却自做主张,将奏章都压下来不报。” “却不知是否有此事呢?” 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旁边那一叠叠堆得如小山一般的奏章上。 献王殿下向吴王殿下告状? 这是怎么回事? 通政司内的官员,一个个惊得合不拢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献王殿下,不是支持他们的吗? 不是说压着奏章不报,就是献王在背后鼓动的吗? 怎么献王殿下还跑去给吴王殿下告状了? 这算啥? 背刺吗? “绝无此事!”那名官员立即矢口否认,道:“通政司如何处理奏章,自有朝廷成法。” “若真有重大之事,又岂有不报之理?” “但如今四海升平,海晏河清,朝臣所报,不过是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 “吴王殿下病重,我等不敢随意烦扰,通政司本有处理之责。区区小事,交付各部衙门自行处理即可,并无任何耽搁。” 杨士奇指着那边堆积如山的奏章道:“那这些奏章又是怎么回事?” “这……这些都是今日才上的奏章,通政司正在紧急处理。”那名官员语音稍显慌乱,但仍不改口认罪。 嘴很硬啊! 准备得还挺充分的嘛。 杨士奇正待开口,旁边的朱高煦又再次出言,道:“这么说来,就是献王哥哥故意向吴王哥哥告假状了?” 那名官员顿时再度神色大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朱高煦笑嘻嘻道:“诬告献王殿下,那可是大罪。” “要不要我去请献王哥哥过来,你们当面对质?” 一众官员都不敢再接言,皆一个个低着头,垂眸而立,私底下却用眼光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应声。 半晌才有官员接言道:“那就不必了。” “前几日确实是有些奏章压在这里,但数量不是很多。” “卑职等念着吴王伤重未愈,便一直没报。” “想着等吴王殿下好了,再一起上报。” “其实不止是卑职等人,便是朝中官员也都心有默契,不敢骚扰吴王殿下休养身体。” “今日听闻吴王身体已然痊愈,可以起床视事,大家才连忙写了奏折,都进呈了上来。” “通政司正在加急处理,刚才初步统计,一共有一千五百六十二封奏章,准备待明日一起上交吴王殿下。” 好家伙! 一次上呈一千五百多本奏章,这是准备用奏章将吴王压垮吗? 杨士奇语气骤然大变,冷冷喝道:“这么说来,献王殿下并不曾撒谎,之前这里确实是堆了不少奏章,没有及时上报了?” “没有陛下的圣旨,也没有吴王殿下的命令,你们就敢自做主张,压着百官的奏章不报?可知是什么罪吗?” 朱高煦在旁边兴奋大叫道:“死罪,死罪!杀了!杀了!全部杀了!” 通政司一众官员听得心惊胆战。 却不知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先是献王殿下去向吴王殿下告自己等人一状,接着又是燕王殿下的儿子跟着杨士奇来通政司责问他们。 献王和燕王,不是应该和吴王作对的吗? 怎么还与杨士奇站在一起,帮着来对付他们呢? 通政司的官员,哪里知道其中情由,一个个皆是大惑不解。 但听到这番话,却不敢不辩。 “我等也是一番好意。” 一名官员怒喝道:“此事就算有罪,亦情有可原。” “何况,通政司乃朝中重衙,你杨士奇不过是侍讲学士而已,有何权力过问我通政司之事?还妄想屠戮我等?” 他不敢骂朱高煦,毕竟对方是皇孙。 便只能将矛头对准杨士奇。 杨士奇淡淡一笑,侧身看了朱高煦一眼。 朱高煦立即上前,举起手中宝刀,高声喊道:“这是皇爷爷赐的宝刀。” “皇爷爷有旨,凭此刀可号令百官,调度兵马,便宜行事。” “三品以下,先斩后奏。” “三品以上,亦可先行捉拿,再定其罪。” “尔等可是要抗旨吗?” 这一路上,杨士奇早就与朱高煦交待过了。 来通政司以后,他可以好好表现表现,出出风头。 此际的熊孩子,拿着宝刀,正兴奋万分呢。 看着这些吓得颤颤发抖,只觉自己威风八面,好不得意。 至于坑不坑爹?正在兴头上的熊孩子,又怎么会管这些呢? 杨士奇淡淡道:“来人,将通政司一干官员全部拿下。” 通政司所有官员,除了通政使是三品以外,其实所有人都在三品之下。 不过,今日通政使并不在,已因病告假多日。 一干锦衣卫立即上前,将通政司的大小官员,都给拿了。 到了现在,这些官员反而安静了许多。 在他们看来,通政司总不能没有一个官员管事。 将他们全部都拿了,那便反而不会定他们重罪。 何况这件事,乃是朝内诸多高官商议而定,他们也只是奉命办事。 只要那些人得到消息,就会来救他们,事情便有了转机。 这般想着,心里也顿时安定了不少。 不料,就在这时,只听杨士奇朗声道:“通政司一干官员,违反朝廷规制,无视律法章程,无故压奏章不报,致使朝政不能及时处理,欺君罔上,有负圣恩,依律当斩。” 他语气稍稍一顿,然后转而吩咐锦衣卫道:“将他们全部推出去,都杀了吧!” 声音落下,通政司的官员们,这才一个个大惊失色。 有人高喊道:“杨士奇,你敢?” “我等乃朝廷命官,即使有罪,也要交由大理寺审讯,三司核对无误,方可定罪。” “你……你岂敢擅作主张,斩杀我等?” 朱高煦眨了眨灵动的大眼,高举手中的宝刀,道:“没看到我手中的宝刀吗?皇爷爷说的,持此宝刀,三品以下,先斩后奏!” 熊孩子大声嚷嚷:“还不快将他们都推出去……杀了,杀了,全部都杀了!” …… 第九十五章 崩溃的朱棣!走投无路的燕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洪武二十五年,十月初一日。 献王向吴王告密,通政司众官员玩忽职守,压朝臣奏章而不报。 吴王大怒,令翰林院侍讲学士杨士奇,燕王之子,皇孙朱高煦持御赐宝刀,赴通政司捉拿犯罪众官。 自通政使以下,尽皆处斩。 当日,朱高煦又带着一干锦衣卫,拿着装了通政司众多官员人头的匣子,挨家挨户,给京中五品以上官员传阅观看,以示警告,为后来者戒。 消息传出,举朝震惊。 一方面是惊讶吴王手段之狠厉。 想不到他小小年龄,又刚刚监国,竟然就敢将通政司的大小官员全给砍了。 这份气魄,委实惊人。 另一方面,更让京官们目瞪口呆的是,吴王、献王、燕王,此三人竟然联手了! 这…… 许多人开始时,还不敢相信这一消息。 这怎么可能呢? 但后来确实打听到献王此前亲自去吴王府的消息,并传出其喝童便以治病的传闻。 再加上带着锦衣卫登门的人,又真的是燕王之子朱高煦,便让官员们不得不信了。 这番变故来得太突然,又太出乎意料之外。 仿若一日之间,整个朝局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官员们私下四处奔走,皆在悄悄商议,是不是该重新站队了呢? 献王殿下都背刺了,还怎么支持他? 听到消息的朱允炆,气得当场吐血,险些再次昏迷。 …… 燕王府。 “什么?煦儿拿着父皇赐的宝刀,去杀了通政司的官员?” 朱棣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煦儿虽然淘气顽皮,却也是明事理,知道事情轻重的,绝不会如此行事。” 朱棣一把揪住来报信之人的胸口,道:“煦儿是不是受了杨士奇的胁迫?” 他目露凶光,道:“他杨士奇好大的胆子,竟敢胁迫皇孙,真当本王好欺侮吗?” 那名报信的下人,还从未见燕王发过如此之大的火气,顿时吓得颤颤兢兢,又不敢不具实呈报,道: “据现场亲眼目睹的人回报,小王爷手持宝刀,大喊着“杀了,杀了,全部都杀了”,神情兴奋无比,并没有半分被胁持的迹象。” “去其他官员府上时,也是十分得意,威风霸气,颇有几分……耀武扬威的味道,看起来非常高兴,绝不像是被人逼着。” “砰!” 朱棣狠狠用力一推,那人顿时被推得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自己的身体也是一个踉跄。 数日前,朱棣便收到了姚广孝写来的书信。 信中,道衍和尚先是向他请罪。 告诉他天命有变,从前所图谋之事,再也不成。 同时,又极尽吹嘘朱允熥之能。 并劝朱棣弃暗投明,悬崖勒马,从此安心做一名藩王,不再想夺取大位之事。 甚至还要他打破世俗礼制,拜朱允熥为师,助他兴办军事学院,以此来表忠心。 刚收到信的时候,朱棣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与姚广孝相交多年,感情深厚,可谓是推心置腹。 平日里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老和尚所献的计谋,他素来言听计从。 可万万没想到,一直都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老和尚,不过是去了吴王府几天,便背叛了自己。 亏得老和尚没去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表示,绝不会背叛自己。 就算去了吴王府,也必定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说不得还要给自己当卧底,汇报吴王的一举一动。 结果,才过去几天,就叛变了! 气得朱棣当场将老和尚写来的信,撕得粉碎! 没想到,现在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开始作妖闹腾了。 杨士奇去杀人,你是我燕王朱棣的儿子,你跟着去干嘛? 跟着去也就算了,你还要大嚷大叫,耀武扬威,唯恐别人不知道你有多厉害多了不起。 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与朱允熥站在一起,同穿一条裤子了吗? 你是我儿子,你这样做,爹怎么办? 浑身上下是嘴也说不清! 坑爹啊! 朱棣心中满腔苦恼,无处发泄。 这时,那名下人又胆战心惊,畏畏缩缩地说道:“还有一件事……” 他话音未落,朱棣一双杀气腾腾的黑眸,已望了过来。 下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燕王殿下饶命,奴婢不说了。” “说啊,为什么不说?”朱棣大声咆哮道:“你们还想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快说!” “再不说,本王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下人更加害怕了,却不敢不说,结结巴巴道:“小王爷他今天还……还……还……撒……撒……撒……了一泡尿……” 朱棣又气又笑,但神色放缓了许多,道:“本王还当是有什么大事呢,原来不过就是撒了一泡尿而已。” “这种事也值得你特意来禀报?” 他忽然停住,觉得哪里不对,道:“莫不是煦儿去通政司,在衙门里面撒了尿,有辱斯文?” 旋即又一挥手道:“若是寻常人,这自然是大罪。” “但他是我的儿子,陛下的亲生孙子。” “就算有些顽皮淘气,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训斥一顿,令他下次不要再这样就好了。” 朱棣丝毫也不以为意,只是想着朱高煦随杨士奇一起杀人,又带着人头去京中官员家里耀武扬威的事,有些令他头大。 至于撒尿,就算撒在衙门公堂上,那也是小事一桩。 下人怯生生道:“小王爷并非撒在衙门里。” “不在衙门?”朱棣眉头一扬,道:“莫不是他带着被砍杀掉的人头,去金陵城内的官员家里,给官员们观看的时候,在谁家府上乱撒了?” 下人轻轻摇了摇头,道:“也不是!” “小王爷,他……他……他是撒在献王殿下的脸上!” “什么?”朱棣怒吼一声,宛如九天雷鸣,轰然炸响。 直震得下人的耳朵都一阵阵嗡嗡作响。 朱棣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下人眼疾手快,连忙上前,将朱棣扶住。 半晌,朱棣才回过神来,问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煦儿怎么会撒尿到献王脸上呢?” “你确认消息属实吗?” “怎会有如此荒唐之事?” 下人道:“殿下,此事千真万确,今日小王爷正向人四处炫耀此事呢。” 四处炫耀? “这个逆子!”朱棣怒意冲天而起。 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闯的祸不够大? “殿下息怒!”下人连忙劝道。 朱棣以手抚额,只觉得一阵阵头大。 别看朱允炆平日里一副孝顺谦恭,忠厚老实的模样。 朱棣却是很清楚,他就是一条极善于伪装的毒蛇。 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 他再次向下人询问情况,下人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细细说了一遍。 “还好,煦儿也是为了救人!” 朱棣听他说完,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但很快又发觉不对。 当时的情况,朱允炆弄不好就是在装晕。 朱允熥恐怕根本不是为了救朱允炆,而是要趁机故意羞辱他。 指使朱高煦撒尿,便是看朱允炆会如何应对。 结果,朱允炆一时反应慢了,没有迅速醒来…… 对! 真相多半就是如此了。 朱棣亦是无比聪明的人,很快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那煦儿所做的事,必然就会被朱允炆记在心里,恨在骨子里。 何况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对朱允炆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再加上现在煦儿还不知死活的四处宣扬此事,引以为傲。 朱允炆不恨得咬牙切齿才怪! 他若是夺得帝位,绝不会就此善罢干休。 弄不好,整个燕王府,都会被连根拔起。 朱棣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后怕。 本来,朱棣的想法是,如果自己不能争得储君之位,那便助朱允炆一臂之力。 原因很简单。 朱允熥太厉害了。 他若是登基称帝,他们这些藩王再无出头之日。 只能任由朱允熥拿捏,说削藩就削藩,说治罪就治罪。 连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 秦王或者晋王继位呢? 那也绝对不行! 晋王就不用说了,虽然是他三哥,亲生兄弟,但两兄弟从小就一直不对付。 如今更是势同水火,宛如仇寇。 若是晋王登基继位,恐怕第一个就先砍了他朱棣的脑袋。 至于秦王。 那也不是个什么好家伙。 与朱棣的关系同样非常恶劣。 再加上他那残暴不仁的性格。 他若是登基,朱棣绝没有好果子吃。 算来算去,还只有朱允炆做储君,登基为帝要稍微好一些。 虽然知道他只是表面上忠厚,骨子里也很残忍。 但是,他能力最弱啊! 能力弱就意味着朱允炆需要用尽全部的力气,维持着朝堂的稳定,根本没有精力来对付镇守边疆的藩王。 甚至还只能巴结讨好藩王,以帮助他稳定朝局。 所以,在自己无法被立储,继承大位的前提下,支持朱允炆,便是最好的选择。 实际上,朱棣这个判断也不能说是错的。 历史上建文帝敢于削藩,还是因为老朱在临死前高举屠刀,将可能对建文帝造成威胁的人全部都杀得一干二净了。 要不然,以建文帝的能力,光是对付朝臣,对付武将勋贵,就够他焦头烂额了,削藩之事根本就不用想了。 此时的老朱还没有大开杀戒,朱棣当然也没法判断后面的事。 就算知道老朱要杀蓝玉。 可朝堂上的武将勋贵,也不是只有蓝玉一个人。 杀了蓝玉之后,还有很多很多。 冯胜,傅友德……还有已经回凤阳养老的汤和等等,其他侯爵,更是数不胜数。 朱允炆要驾驭这些人,可不容易。 有藩王帮忙在外面镇着,才能平衡武将勋贵。 基于这一点,朱允炆应该不会动藩王。 这是朱棣现在的判断。 至少在目前看来,朱允熥太过于厉害,深不可测,他与武将勋贵的关系也不一般,未必会借用藩王平衡武将勋贵的势力。 他若是登基,自己与其他所有藩王,都吉凶难料。 扶朱允炆上位是最佳选择。 然而,朱高煦的所作所为,却是让他这个燕王,走投无路了。 现在再支持朱允炆,还来得及吗? 他日朱允炆当皇帝之后,能忘记今日之耻吗? 逆子啊! 这个坑爹的逆子啊! 朱棣越想越气。 若是朱高煦在他面前,非得将他…… 可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呢? 徒然坐在太师椅上,朱棣苦思了许久,最后长长叹了口气,吩咐道:“去,将袁先生给本王请来!” …… 第九十六章 消息!震怒的老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皇宫。 老朱又来到了他种地的院子里。 小院依旧。 院中的亭子,一如从前。 只是两旁的亭柱上,多了一副对联。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龙飞凤舞的大字,遒劲有力,恢宏气势扑面而来。 仿若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正在战场与敌人厮杀。 隐隐约约间,又带着一丝怜悯天下苍生之意。 因为写这幅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孙儿写的对联,老朱御笔亲题。 站在亭前,凝望了一眼,不禁又有些感慨。 劳碌了一辈子,从来未曾好生歇息过。 倒是这段时间,是真的闲下来了。 但这人一闲,便开始各种胡思乱想。 想以前的事,想年轻时的种种。 想马皇后,想儿子,还想孙子…… 年轻时多好啊,意气风发,睥睨天下,傲视世间。 指挥千军万马,击败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那时候,还有大妹子陪在身边,有聪明乖巧的儿子朱标…… 如今,他功成名就,创建大明,将鞑子驱除到关外,开创新的王朝。 坐拥万里江山,一声令下,天下莫敢不从。 然而,人也老了。 身体大不如从前。 大妹子也离他而去了。 儿子朱标也走了。 如今,自己恐怕也快入黄土了。 每每想到这些,老朱便感到有些无奈。 人生无常,天意从来高难测。 纵然他是人间帝王,在人间至高无上,却终究也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 好在上天总算没有负他。 给他留了一个好孙子。 想到熥儿,老朱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欣慰的笑意。 熥儿的才干,能力,人品,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较之标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连眼光,也非比寻常。 他挑选的杨士奇,确实有大才。 即使放眼整个大明朝堂,也鲜有人能企及。 大明江山有熥儿这样的继承人,老朱就放心多了。 但要说高枕无忧,却也未见得。 熥儿遇刺这件事,对老朱来说,就始终是心中放不下的隐患。 此人能指使朴家人为刀,刺杀熥儿一次,就能再刺杀第二次。 可老朱又怎么能让宝贝孙子以后再冒险呢? 这个人,无论如何都要找出来。 不过,杨士奇说得不错。 此事确实不宜大张旗鼓,弄得朝野不安,也不可能真追查到什么真相。 故而,在杨士奇进宫之后,老朱便默认了朱允熥之前下达的停止追查的命令。 可私下里,锦衣卫密探和检校们,正日以继夜的探查着,誓要查到幕后真相。 老朱一开始怀疑的人是秦王朱樉,故而才狠狠打了他一顿。 但后来又觉得不对。 朱樉确实在府中阴养杀手,可刺杀朱允熥的人,并不是朱樉养的那些杀手,而是朴家的亡命之徒。 老朱当时又怒又急,看到秦王,想起他阴养杀手之事,恨得牙痒痒,当即便将其狠狠毒打。 事后想来,秦王的嫌疑,反而不大。 因为老朱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清楚朱樉的性子。 他不仅暴虐,行事也同样的粗暴,简单直接。 若真是他出手,派的就该是秦王府中阴养的杀手,而不是朴家的余孽了。 可若不是秦王,那才让老朱更心痛了。 晋王素来懂事,虽然有时候脾气火爆了一点,偶尔会虐待下人,但他的军事才能不错,有勇有谋,帮着镇守北疆,防范鞑子南下,移民塞边,也算是为大明江山的稳定,立下了汗马功劳。 燕王亦是如此。 虽然他们两兄弟自小不和,矛盾纷争不断。 但在老朱眼里,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若真是他们两人派人去刺杀熥儿,那…… 至于献王朱允炆,老朱就更不敢深想了。 那可是标儿的儿子,熥儿的哥哥,还是他之前十分看重的大明继承人。 只差一步,就立他为储君了。 如果不是那日熥儿站出来阻止的话。 朱允炆在老朱心中素来忠厚老实,孝顺谦恭。 若真是他派人行刺自己的亲弟弟……老朱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天家当真无私情吗? 为了争夺皇位,万般手段用尽,乃至骨肉相残,兄弟反目,为什么要这样呢? 当一个闲散王爷不好吗? 咱给藩王定的待遇,也不可谓不高了啊! 老朱一念及此,又觉得有些痛心难过。 这些时日不理朝政,空闲的时间多了,想得也就更多,头却更痛了。 老朱走到亭子里坐下,轻轻叹了口气,仰头望向天边浮云。 有时候真羡慕浮云,可以随心所欲的在空中飘来飘去,没有任何牵挂和羁绊。 一名太监轻步从外面走了过来,弯着腰向老朱递呈今日刚出版的《大明日报》。 “今儿个怎么送得这么迟?”老朱淡淡问道,一边问,一边饶有兴趣的拿起了报纸。 这段时间不批阅奏折,他却是对这大明日报越来越感兴趣。 一是大明日报采用白话文行文,通俗易懂,不绕来绕去,很符合老朱的胃口。 二是上面第一版写的,就是他自己年轻时的传记。 而且写得极为朴实,毫无虚假夸赞之言。 比如说,母亲生他的时候,满室生光,弄得邻居都以为发生火灾了,跑过来救火,结果发现原来是生孩子了。 老朱觉得这个就写得很不错,很真实,虽然他自己也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但他那时还是婴儿,不知道也属正常。 作为天子,出生时自然会有天降异象的。 再比如说,当年他在庙里当和尚时他是如何神异,如何见义勇为,救民于水火…… 四方游讨时,又如何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如何杀贪官,惩恶霸,锄强扶弱。 以至四方豪侠,无不钦佩,天下仰慕。 诸多事迹,不一而足。 虽然很多事情,老朱自己都记不太清了,但又好像模模糊糊有些印象。 这些肯定都是真的。 很符合咱的为人嘛。 何况写的东西,都有事迹,有人物,有地点…… 虽然时过境迁,加上多年战乱,原来的那些见证者都找不到了。 但这样写出来,就显得不浮夸,不吹嘘,有理有据,让人一看就信服。 比朝中大臣那些不知所谓的胡乱吹捧写得好多了。 咱一生有那么多的丰功伟绩,还需要你们乱夸吗? 据实讲述,不就行了吗? 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赞美之词,却连一件事迹都没有,这岂不是无凭无据? 让人觉得尽是些虚妄不实之词! 那些大臣都该好好看看大明日报,学习一下什么叫“秉笔直书”! 除此之外,还有第四版的民间报道,老朱也很欢喜。 久居深宫,只能通过锦衣卫密探和检校来打听消息,以及朝臣们的奏章里面,窥见民间一二。 虽然密探和检校探听的消息不少,却不如这报纸写得这般生动有趣,引人入胜。 报纸的内容其实也不多,老朱很快就看完了,心情也随之舒畅了不少。 要不是看报纸,他还真忘了自己年轻时做过的那许多侠义事。 毕竟,当皇帝之后太忙,哪有空闲去想从前的事。 如今年龄大了,记忆力便不如以前,有许多事也早忘了。 幸亏有这报纸,替咱记录了从前。 老朱这般想着,嘴角边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报纸一早就送过来了,但宫里的娘娘们,都拦着要看。” “奴婢们没有办法,只好给她们看,这才耽搁了时间。” 老朱一听,倒是乐了,笑道:“这大明日报,不是公开发行,谁买都行吗?” “以后可不许再拦着咱的报纸看了。” “她们想看,就自个儿掏钱买去。” “咱孙子送咱的,她们凑什么热闹呢?” 太监连忙应声道:“是,奴婢记住了。一定将陛下的旨意,带给诸位娘娘。” 就在这时,那日接送杨士奇的太监吉垣,弯着腰极为恭敬地走了进来,递上一封密信。 老朱拆开密信,迅速扫了一眼,问道:“吕氏这些天,都没有任何异动吗?” “吕妃娘娘除了每日织毛衣外,偶尔念经打坐之外,再没有做过其他事。” 吉垣恭敬道:“不过,昨日吕妃娘娘见了献王殿下。” “母子二人谈话的时候,特意支开了所有下人,又选在了宫殿外的开阔处,奴婢纵是有心安排人偷听,也无从下手。” “故而,吕妃娘娘和献王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哦?”老朱淡淡应了一声。 吉恒连忙跪了下去,道:“奴婢该死,奴婢有负圣恩,没能完成陛下交待之事,还请陛下恕罪。” 老朱的旨意,可是不许漏掉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但在不惊动对方的前提下,有时候确实也无能为力。 这个时代,可没有监听设备。 “罢了!”老朱摇了摇手,道:“她这般慎重的避开外人,你们也是有心无力,咱不怪你们,起来吧。” “谢陛下!”吉垣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又道:“今日献王去了吴王府上,看望吴王,还邀请吴王去参加不久后吕妃娘娘的生日宴。” 接着,他就将朱允炆在吴王府的遭遇,包括离开后杨士奇带着朱高煦去通政司杀人的事,都细细说了一遍,还递上了一封书写的报告。 “撒童子尿?”老朱听他说完,略带怒意道:“这不是胡闹吗?太有伤皇家体面了!” 但很快,老朱又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那日刺杀的事,熥儿心中怀疑是他二哥所为。” “虽然熥儿为了骨肉亲情,不愿追查,但要说心里面全无怨气,那也不是可能的。”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宣泄一下心中的那股子怨气,从此便在心里放下,揭开过去了。” “他其实是为了维护骨肉之情,熥儿心太善了。” 想到这里,老朱之前那点刚刚升起的那缕怒意,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刺杀朱允熥的背后指使者真是朱允炆,熥儿这样捉弄一下,就放过他,只能说明熥儿很念兄弟之情,胸襟广阔。 毕竟,对方都要取他的性命了。 一念及此,老朱又想到刺杀之事,暗中追查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任何线索,不禁又有些怒意。 “让你们查案子,你们没有任何发现。” “让你们监视吕氏,也监视不好。” “咱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呢?” 此言一出,吉垣扑通一声,再度跪下。 “奴婢罪该万死!” “万死?事情办不好,你万死又有什么用呢?”老朱冷冷道。 吉垣额头触地,上面有数不清的汗珠不断渗出。 农历十月的天气,已然很凉。 他却在瞬间便湿透了全身。 “陛下,奴婢们查了一段,也不是毫无收获,只是没有证实前,不敢草率呈给陛下。” 老朱龙眸中精芒骤射,道:“说,咱要知道。” 吉垣道:“吕妃娘娘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与东宫里的一名小太监对食。” “因为这名小太监,昔日也曾在宫里当差。” “奴婢们奉旨去监视吕妃娘娘的时候,便与这名小太监联系上了。” “据他言及,曾听那名宫女私下里说,在吴王殿下率锦衣卫去抓梁国公的那天,献王殿下的老师,朝林院编修黄子澄,曾去找过吕妃娘娘。” “吕妃娘娘赐了黄子澄一件亲手编织的衣服,以示恩赏。” “除此之外,吕妃娘娘还在与黄子澄谈话时说……” 吉垣说到这里,骤然停了下来,似乎又有些犹豫。 老朱正听着呢,见他突然断下来,不由问道:“她说了什么?” 吉垣知道话已至此,再不说也是不行了,忙道: “这只是那名小太监的一面之辞,奴婢怕打草惊蛇,也不敢去抓吕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问讯,故而不敢确认是真是假,原想着待日后查实了,再呈报陛下。” “如今陛下问起,奴婢便只能说了。” 老朱不作声,脸上无悲无喜,静静等着他往下说。 吉垣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道:“吕妃娘娘在谈话中说,她从小将吴王一手养大,对他不薄,想不到吴王今日竟然站出来和献王争储君之位。” “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还不如……” 他越说越紧张,竟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老朱不耐烦了,怒问道:“还不如什么,快说!” 吉垣一惊,一口气总算理顺,忙道:“吕妃娘娘说,还不如趁着当初吴王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将他给悄悄掐死了,神不知鬼不觉,也免得似今日这般养虎为患!” 啪! 老朱猛地往身边石桌上狠狠拍了一掌。 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龙眸之中,风云骤现,雷霆狂暴。 …… 第九十七章 查案! 老朱的决断!(二合一大章)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小院内,树枝微晃。 浮云飘过天边时,正好挡住了太阳。 天地间刹时变阴。 手掌拍在石桌上,自然是极疼的。 但此刻的老朱,竟浑然不觉。 院子里,杀机弥漫。 吉垣心跳骤然加速,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惶惶不安道:“陛下,要不奴婢将那个宫女抓了,审问个明白?。” “糊涂!”老朱冷哼了一声,道:“先不要打草惊蛇,继续监视就好。” “除了这一条,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让你们去查的那几件事呢?有没有进展?” 吉垣犹豫了片刻,方道:“倒是有一个疑点,但也没有证据。” “说!”老朱龙音威严而冷酷。 “故太子生病的那段时间,所吃的东西,都是东宫典膳局负责的。” “所服的汤药,也皆是由太医院供应。” “奴婢们仔细查过相关的记录,采购、制作,也验了太医所开的每一张药方,俱无问题。” “每一份食材,每一份药物进呈故太子之前,具有专人严密监控。” “唯独献王殿下曾在故太子病重期间,日夜于床前伺候,并亲手给故太子喂食。” “所用的食物,皆是由吕妃娘娘亲手烧制,并不曾经过典膳局和太医院,相关的记录,也就无从查起。” 他的话方一说完,老朱的双眸内,已是血丝弥漫,杀气翻腾,狰狞而恐怖。 “此前为何没有向咱上报过此事?”老朱深呼吸了一口,淡淡问道。 那声音虽然不大不小,入耳却有若魔音。 与他平时说话时的音色截然不同。 “太子病重,妃嫔们亲自下厨烹饪,孝敬太子,亦属常理。” 吉垣胆战心惊,强压心头恐惧,缓缓道:“献王殿下乃是故太子的亲生儿子,吕妃娘娘亦是故太子生前最疼爱之人。” “他们这么做,并无不妥,奴婢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疑虑。” “大家伙只是觉得献王孝顺,吕妃娘娘对故太子情深义重。” 老朱缓缓闭上了双目,神情看上去十分痛苦,又问道:“那现在你们觉得有点不对了?” 吉垣仍跪在地上,也不抬头,答道:“陛下让奴婢去查,奴婢自当尽心尽力。” “奴婢翻阅过常妃娘良病逝前,还有虞王殿下病重时所喝的汤药,食物,发现亦皆是如此。” “除了东宫典膳局的饭食和太医院的药,就只有吕妃娘娘下厨给他们烧过菜。” 虞王指的便是朱允熥的大哥,八岁便逝世的朱雄英。 虞王这个封号,还是他死后追封的。 “这些都是奴婢查到的结果,不敢不据实呈报。” “但吕妃娘娘与常妃娘娘感情深厚,平日里关系十分融洽,对虞王殿下也十分疼爱。” “在他们病重期间,亲自下厨烧菜,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并不能说,这就一定有什么问题。” “但除此之外,奴婢们也没有查出其他的问题。” 吉垣细声细气的说完,便不再言语,静静跪在地上。 “是啊,查不出什么,查不出什么……” 老朱低声喃喃自语。 下一刻,却骤然大声咆哮。 “可他们是咱最疼爱的儿子和孙子,还有咱的儿媳妇。” “他们怎么能死得不明不白呢?” “啪”地一声,老朱站着的身体徒然坐下。 他大口大口喘气。 似是有一口气,郁结在胸里面,堵住了呼吸,吐不出来。 老朱伸手指着前方,道:“去……去……去将吕氏……” 他没有说完,手却又放了下来。 吉垣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道:“奴婢这就派人,去捉拿吕妃娘娘!” “什么吕妃娘娘?”老朱再度骤然怒喝:“那是吕氏的贱婢,是猪,是狗,不是人!” “她配做我儿的媳妇吗?配当吕妃娘娘吗?她配吗?” 吉垣连连磕首,应声道:“是,陛下所言极是,她不配,她就是一个贱婢,她不是人,是猪,是狗……奴婢这就去将她拿了。” 他说完之后,弯着腰起身,正待离去,却被老朱叫住。 “慢着!” 吉垣连忙回头。 老朱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刚才说,她昨日与献王秘密商议,避开了所有人。” “今日献王便去吴王府,打着看望吴王的名义,邀请吴王参加不久后吕氏的生日宴。” “对吗?” 吉垣应声道:“回禀陛下,确有此事。” “标儿才离开多久啊!”老朱冷冷道:“她不好好守孝,竟想着办生日宴,还特意让献王亲自去邀请,唯恐吴王不去。” “这是安的什么心呢?” 吉垣不敢应答,弯腰垂手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动。 “没有证据,不能就这样去拿她。”老朱此刻的情绪,比刚才明显冷静了许多。 说话的语气也缓和而平淡。 龙眸中的杀机却没有变淡,反而越来越浓。 “她毕竟给咱生过好几个孙子,最小的熙儿,现在才出生一年多,尚在襁褓之中。”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便是标儿,也离开几个月了。” “咱那孙子和儿媳妇,离开的时间,就更久了。” “当时都没有发现他们有中毒的迹象。” “也没有留下记录,现在去查她当时烧制的菜肴有没有问题,是不可能查出什么来的。” “都没有痕迹了,还怎么查?” 许是刚才用力撕喊,喊破了嗓子。 老朱此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但思路却异常清晰。 杨士奇说得不错。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人心里生根发芽,直至茁壮成长。 老朱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从不轻信任何人。 也就是对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会信任有加。 可吕氏只是儿媳妇,不是儿子。 这番细查,没有查到她下毒杀人的证据。 但亲自下厨烧菜却成了最大的疑点。 情理上确实说得通,丈夫病重,妻子心痛丈夫,亲自下厨烧菜,这能有什么问题呢? 便是常氏和朱雄英,亦是一样。 人家病了,难道还不能亲手烧几道菜,聊表心意吗? 然而此举终究绕开了东宫典膳局和太医院,绕开了严格的监管。 谁又敢说,这其中没有问题呢? 判断的依据,便只能看这个人心肠好不好了。 然而,吕氏的心好吗? 能经得起考验吗? 老朱问道:“那个听到她说要弄死熥儿的宫女,现在还在东宫吧?” 吉垣忙道:“回陛下,还在的。奴婢这就着人,将那名宫女秘密带来……” 刚才老朱骂过他,不让他抓,以免打草惊蛇。 故而,现在再听老朱说起,吉垣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她是吕氏的贴身宫女,若是将她带离了东宫,吕氏能不知道吗?”老朱冷冷道:“摆驾,咱要亲自去一趟东宫,去看看吕氏。” 吉垣一惊,忙道:“是!” 很快,数十名大内侍卫,护卫着一辆马车徐徐而行,出宫直奔东宫去。 当然没有对外公布,只是微服私行。 要不然,御驾出宫可不是小事。 光是各种仪仗,护卫,就得有数千人之众,乃至更多。 这需要事先做好准备,可不是说走就能随便走的。 …… …… …… 东宫。 吕氏正坐着缝织衣物。 她这些时日总是心神不宁,右眼皮跳个不停。 老认为还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前些天,吕氏连夜进宫去打探消息,却不料被胡妃热情挽留,硬是强拉着她,在宫中住了好些天。 不仅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反而陷在里面脱不了身。 让吕氏好不郁闷。 而在这期间发生的事情,更让她心痛。 朝堂风云变化,儿子朱允炆的储君之位,被朱允熥横刀夺走。 虽然还未正式册立,但皇帝陛下都当着文武百官那般说了,册立显然是必然的事。 更别说,皇帝旋即又下令让吴王监国。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心烦意乱。 虽然朱允熥亦是她一手带大,就算朱允熥继位,她身为其继母,按礼制也应被奉为皇太后。 可再怎么样,又如何比得上自己的亲生儿子登基继位呢? 哪个母亲不偏向亲生儿子的? 何况朱允熥还是常氏所生。 那个在生前始终死死压着自己一头,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让她不得不伏低做小,强行挤出笑脸相陪的常氏! 常氏死后,她好好带着常氏的儿子,对她的儿子好,只是为了演戏给朱标太子看。 万万没想到,演了十几年,演到朱标都死了,亲生儿子眼看着要被立为储君了,她以为自己总算是熬出了头。 不料,却被朱允熥给破坏拦截了。 每念及此,吕氏心头的恨意便如潮水般涌起,久久不能平息。 朱允熥,她一定要除之而后快! 好在,她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 她是朱允熥名义上的母亲,虽然只是养母,但身为故太子妃,朱允熥必须侍奉她如亲母。 这是礼! 而且,朱允熥还只有十几岁,不曾成年,未行冠礼。 作为母亲,她有许多方法去拿捏一个孩子,名正言顺。 礼——便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刀。 尽管这样做,她需要冒的风险也不低。 但为了亲生儿子能成为储君,继承大明江山,哪怕是自己粉身碎骨,她亦在所不惜。 吕氏一边缝织着衣物,一边思索着过些时日的生日宴,该如何安排,如何下手。 到那一日,便是朱允熥的末日! 正出神之际,忽然听得身边的婢女慌里慌张地喊道:“参见陛下!” 吕氏吃了一惊,猛一抬头,便看周围的婢女皆已跪在了地上。 眼前不远处,皇帝陛下身着便服,正站在那里微微笑着。 她也连忙将手中所缝织的衣服放到一旁,跪下道:“参见父皇!” “起来吧!”老朱很随意的笑着,在房中的椅子上坐下。 吕氏缓缓起身,欠着腰身道:“父皇今日怎么得空来东宫呢?” “也不先遣人通知一声,儿臣妾也好做些准备。” “准备什么啊!”老朱微微笑道:“咱就是在宫中闷久了,想出来转转。” “以前总是忙于国事,没有时间。” “如今让熥儿监国理政,咱也清闲了。” “就想着来东宫瞧一瞧,看看昔日标儿生活的地方。” 他目光在吕氏所缝织的衣上落下,笑道:“你这衣缝织得很不错啊!” 吕氏笑道:“父皇过誉了。儿臣妾闲着无聊,用来打发一下时间,当不起父皇夸奖。” “父皇若是喜欢的话,儿臣妾便给父皇也做一件。” “那就不必了。”老朱摆了摆手,道:“咱的衣服,都有一定的礼制规格,每年都有好多套呢,够咱穿了。” “若是让他们少做一些呢,那些礼部的官员,又得叽叽喳喳的进谏,说是不合礼制,烦不胜烦。” “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你制作的衣服,就留着给有需要的人吧。” “不用浪费在咱身上。” 吕氏忙道:“父皇是九五至尊,这吃穿用度自是与寻常百姓不同。” “儿臣妾知道父皇素来简朴,可也不能太过了,失了天家气象。” 老朱深深望了她一眼,道:“你倒是会说话儿,脾气性格也好。” “标儿能娶到你这么一个媳妇,是他的福气啊!” “可惜,标儿福薄……” 老朱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吕氏也跟着做出伤神的样子。 这时,老朱突然话锋一转,道:“听说你不仅会织毛衣,还烧得一手好菜,可有此事?” “父皇说笑了!”吕氏道:“圣人都说过,君子远疱厨。” “儿臣妾虽然不是君子,平日里却也没有什么机会下厨。” “手生得很,又如何能烧得一手好菜呢?” “说起来,儿臣妾上次下厨,还是太子病重的时候。” “儿臣妾对此束手无策,帮不上忙,又总觉得心里不安,才亲自下厨,给他烧菜做饭。” “倒不是儿臣妾烧得比典膳局的厨子们好,就是想尽一番心意。” “可惜……” 她说着说着,竟泣泣流起泪起来。 老朱龙眸中精芒骤闪,瞬间又消失无踪。 “这都是天意!”老朱轻叹道:“你也不必太伤心难过,小心伤着了身体。” “熙儿还小,还需要你这个亲生母亲好生照料。”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又对正要送他的吕氏道:“你就不用送咱了。” “咱就想一个人,在这东宫里走一走,转一转。” “不想有人打扰。” 吕氏神色中微微有异,但很快恢复如常。 老父亲思念儿子,用这种方式来悼念儿子,亦属情理之中的事。 “是,儿臣妾遵命。”吕氏行礼道。 老朱便走了出去。 东宫很大。 老朱随意而行。 护卫们分散四周,清理闲杂人等,将东宫原本的守卫都拦在了远处。 不知不觉间,老朱便到了东宫后院一处莲花池旁。 吉垣已经在这里等着,旁边还站着一名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的宫女。 护卫早已清理了周围,不许外人靠近。 “陛下,她便是吕妃……吕氏身边的贴身宫女,那几句话就是她听到的。” 吉垣差点便又要吐出吕妃娘娘四个字,话说到一半,才吞回去。 “说说,你都听到了一些什么?”老朱平静问道。 宫女跪拜在地,道:“陛下,陛下饶命啊!奴婢……奴婢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 她原本只是私下里悄悄说给自己“对食”的对象听,却没想到意中人竟然会告密出卖她。 此刻,面对天子龙威,宫女顿时惊魂失魄,哆哆嗦嗦,颤抖不已。 “大胆!”吉垣喝道:“听到了什么,就要一五一十的告诉陛下,你难道还想欺君不成?” “今日若有半句不实之言,小心陛下诛了你的九族!” 听到要诛九族,宫女浑身一颤,更加吓破了胆,连道:“奴婢说,奴婢说……奴婢全说。” 她当即像倒豆子般,倾泻而出:“吕妃娘娘说,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将吴王给悄悄掐死了,也免得似今日这般养虎为患。” 老朱龙眸中精芒骤射,道:“你确认没有听错?” 宫女忙道:“奴婢听得明明白白,绝不会有错。” “当时还有另一名婢女也在吕妃娘娘身侧,还有黄大人。”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将他们二人叫来,一问便知。” 老朱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 此刻的他,便宛如一头浑身颤颤发抖的老虎。 明明在发抖,那股席卷四方的威压和有若实质的杀气,却让四周的人都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仿佛下一刻,就要择人而噬。 “陛下!”吉垣轻声道:“要不要奴婢将另外一名贴身侍候的宫女,也抓来审问一番?” “不用了!”老朱沉声道:“再抓一个过来,她就不可能不察觉了。” 宫女敢那般说,就基本上假不了。 审不审其他人,意义都不大。 何况日后随时有机会,还有那个黄子澄,也是人证。 至于吕氏是否给朱标下过毒,是否给常妃、朱雄英下过毒,那些看起来虽然近乎无从查起。 可只要确认了吕氏不是一个好人,包藏祸心。 她又曾经绕开过监管程序给朱标,常妃,朱雄英等人烧过菜,那么,是不是有证据证明她下过毒,还重要吗? 到了这一步,老朱只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所有的行为动机。 而这,也正是杨士奇之前所种下。 疑虑,在人心中是会生根发芽的。 只要查实吕氏做过一件坏事,动过一个坏念。 那么,其他所有查不明查不清,但又与吕氏可能扯上关系的,那便真的都与她有关系了! “那这个宫女……”吉垣问道:“还要放回去吗?” 老朱瞥了跪在地上的宫女一眼,道:“她这幅模样,胆都吓破了。若是再放她回去,必定会露出马脚,就让她失足掉水吧。” “是!”吉垣挥了挥手,很快有侍卫过来,将宫女带了下去。 经历过刚才短暂的气得颤抖之后,老朱的神色,迅速又恢复了平静。 “将吕氏说的这番话,想个法子,透露给熥儿。” “不要说是咱告诉他的。” “另外,提醒他,过些时日的吕氏生日宴,会有危险,让他小心行事。” “遵旨!”吉垣应声,又疑惑问道:“陛下不处理吗?” “交给熥儿来处理吧!”老朱语气复杂,神情更复杂,缓缓道:“熥儿将来要做天子,执掌大明江山,不仅要处理国事,也要处理家事。” “将查到的所有消息都告诉他,让他自己决断。” “此事咱也为难,熥儿就更为难。” “但再难,也要担负起来。” “这是一位天子必须要面对的!” “帝王当有私情,亦当无情。” “熥儿是一个好孩子,也一定能当一个好皇帝。” “咱相信他!” “怎么处理,让他来!” …… 第九十八章 天数有变!从来就没有真相!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说完,道:“摆驾回宫吧!” 在护卫们的严密保护下,马车又很快驶离了东宫,回到大内。 没有亲自动手,除了想考验一下朱允熥,让他直面人间难以承受之事,早日长大之外,老朱心中其实还有其他的理由。 那便是为了接下来的朝局。 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即将引爆一场朝堂风暴,其中一大半,都是因为有献王朱允炆在后面推波助澜。 若老朱此时出手,以雷霆之势将吕氏抓起来。 那朱允熥利用伤势,爷孙俩人十分默契的不理朝政,而制造的“引蛇出洞”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官员们会因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有其他的心思。 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此时的老朱,还需要继续装病不视事。 无论多愤怒,多悲伤,多难过,老朱还是永远能保持理智和冷静。 并不会受情绪影响而耽误大事。 另一点便是,老朱对朱允炆,还残存着最后一点希望。 吕氏是坏人,老朱心里很容易接受。 说到底,吕氏终究是个外人。 可朱允炆呢? 那可是他的亲孙子。 是他之前看重的大明帝国的继承人。 他真的如此不堪吗? 老朱仍有些不死心。 老朱想看看,朱允炆是否会犯下了手足相残的大罪! 吕氏的谋划,他会参与吗? 还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由此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判断,标儿的死,又是否与他有关。 毕竟,吕氏所烧的饭菜,是经朱允炆之手,服侍着朱标吃的。 他会弑父吗? 老朱不敢相信! 这也是一个老人,一位爷爷,最后的一点固执。 …… …… …… 金陵城风云涌动。 就在杨士奇带着朱高煦斩杀了通政司一干官员,同时将他们的人头传京城众官员一览时,又传来了另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当日傍晚时分,有黑衣和尚持监国吴王手书,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突然率兵查封了户部库房和账簿。 这一夜,又不知有多少官员彻夜难眠。 燕王府。 朱棣焦急不安的等来了袁珙。 “袁先生!”一见面,朱棣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袁珙道:“燕王急召,却不知是有何事?” “走,先随本王一起去庭院。” 此时已到将要日月轮转之时,有云遮住了落日。 只能感到天地间的亮度,正一点点暗下去。 朱棣抓着袁珙来到外面,确认四周无人,不可能再隔墙有耳之后,方道:“本王今日也不绕弯子了,袁先生那日看我那侄子,当真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吗?” 袁珙深深望了朱棣一眼,目光复杂,沉吟不语。 朱棣更急了,道:“本王待先生推心置腹,先生有话,尽管直说。” 袁珙凝望朱棣,半晌,方道:“不瞒燕王殿下,我那夜便已尽言,似吴王这等人,本不应存于世上。” “此言究竟何意?”朱棣追问。 “天行有常,命数有穷。”袁珙摸了摸胡须,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遁去其一,留一线生机。” “吴王的命格,便是这循去的其一。” “看不透,亦摸不准。” “一定要说的话,他上可为天子,下可进大狱,其间起落,非我所能算。” 朱棣皱眉,思索良久,方道:“袁先生初见本王时,曾言本王当为二十年太平天子,那还请袁先生现在再看一看,本王如今的命格,可有变化?” 袁珙闻言一惊。 命由天定,变化之事虽有,却极其少见。 燕王此时询问,想是又发生了重大事件。 他凝望着朱棣的面庞,双眸瞳孔微微一缩,许久方悠悠一叹,道:“天数有变!” 朱棣心里“咯噔”了一下。 脑海内顿时想起姚广孝寄给自己的信。 老和尚的本事,他素来都是相信的。 老和尚更不会随便胡说八道。 既然那般说了,恐怕就是他真的翻不了身! 只是,心有不甘! “殿下,如今或许该谋退了!”袁珙拱手弯腰,深深一拜。 朱棣站在那里,久久不语。 足足过了一刻钟,才道:“多谢袁先生告知,本王知道了!” 说完,转身离开。 平日里龙行虎步,今日却有些步履蹒跚,仿佛已失去大步跨行的精气。 天色半暗,晚风萧萧。 那逐渐远去的身影,便有了几分苍凉凄惨之意。 前程路断,一场镜花水月,心又何甘? …… …… …… 吴王府。 正掌灯时分。 杨士奇方带着朱高煦,以及从通政司查抄来的一千多封奏章,赶了回来。 朱高煦仍是满脸兴奋。 熊孩子今日在人前显圣,大展神威,好不春风得意。 朱允熥笑问道:“煦弟可觉得好玩?” 朱高煦连连点头,拍手道:“好玩,太好玩了!那些官员都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像胆小鬼似的,真是太好玩了!” “那你乖乖听话,以后有这么好玩的事,我再叫你。”朱允熥微微笑道。 心中也不由感叹,果然还是孩子好哄骗。 就算其十分聪慧,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却终究没有成年人的控制力,控制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朱高煦喜出望外,当即拍着胸膛保证道:“我日后必定唯吴王哥哥之命是从,吴王哥哥长剑所指,便是我踏平的方向。” “好!你先下去休息吧。”朱允熥对熊孩子的表现,十分满意。 朱高煦离开后,朱允熥的目光,才望向收上来的奏章,道:“果然不出意料之外,这就是他们的算盘了。” “恐怕还得劳烦杨先生,连夜抽调人手,将其全部整理归类,誊抄批阅。” 杨士奇笑道:“殿下尽可放心,人手都是现成的。” “这里的奏章虽多,但我估计其中大部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干脆就是恭贺问好之类的。” “要处理起来,倒也容易。” “唯独其中涉及财税的,还需要认真对待。” “不过,如今咱们已抢先一步,查封了户部的库房和账簿,那便抢得了先机。” “但没有算清账簿之前,仍需小心。” “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在这里挖了多大的坑。” 朱允熥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外面来人禀报,说是有一名小太监求见。 朱允熥当即让他进来。 那小太监一进屋,便跪下道:“奴婢陶信儿,在东宫当差,今日听到一些消息,特来向吴王禀报。” 朱允熥和杨士奇对视了一眼。 东宫的太监,也就是在吕氏身边当差的,骤然来自己这里报信,未免也太奇怪了。 接下来,陶信儿便向朱允熥汇报了吕氏曾与黄子澄言及的话,以及吕氏可能在生日宴上对他下手的事皆一一告知。 朱允熥问他为何给自己报信,陶信儿说是仰望吴王之名,不忍吴王遭人陷害。 给他赏银,也推辞不要,随即便匆匆离去。 “探听司的人回报说,今日宫内有一辆马车,在数十名大内侍卫的严密保护下,离开了皇宫,直奔东宫而去。” 朱允熥笑道:“看来那必是皇爷爷的车驾无疑了。” “这个陶信儿前来告密,也多半是皇爷爷的安排。” “杨先生的计策,已经奏效了。” 杨士奇面露喜色,道:“那日面圣之后,我便已知这是必然之事。” “只不过时间不好确定。” “今日这番情况,想来已有了结果。” “这个时间点,真是太好了,殿下接下来办事,就不必束手束脚了。” 朱允熥仍有些不解,道:“吕氏若真有什么谋划,必定小心翼翼,不轻易向外透露半分,皇爷爷的密探,又是如何这么快知道的呢?” 杨士奇摸了摸胡须,道:“依刚才那个陶信儿所言,他仅仅是听到了吕氏对黄子澄所说的恶毒之语,至于生日宴上究竟有何谋划,仍不得而知。” “只是告诉殿下会有危险,让殿下小心而已。” “吕氏行事虽密,但她心中怨气太大,平时便难免有怨言。” “尤其是在身边近侍及心腹之人面前。” 朱允熥微微点头。 这一点,倒是人之常情。 人可以在外人面前演,却很容易向身边亲近的人,或者向认为信得过的心腹面前,吐露真实的心声。 不过,这些也只是怨言,仍然不是罪证。 就算老朱知道了,应该也没有这么严重。 毕竟,朱允熥确实是在抢吕氏儿子朱允炆的储君之位。 吕氏因此而有怨言,亦属正常。 杨士奇知晓他心中疑惑,道:“想来是陛下查故太子,嫡长孙,以及常妃娘娘时,有所发现了!” 朱允熥吃了一惊,道:“当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如今这么快就发现问题,不可能吧?” 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重查原来的案子,再找到问题的可能性很小。 “疑点,只是疑点而已。”杨士奇道:“陛下没有起疑心的时候,那些疑点便不是问题。” “一旦起了疑心,仅凭少许疑点,就足以置她于死地。” “比如说,故太子病重期间,她是否给故太子端茶喂饭,甚至是自己下厨烧菜。” 朱允熥一愣,道:“这有什么问题吗?他们毕竟是夫妻,丈夫病重,妻子做这些事,天经地义!” “陛下不疑她,就没有问题。”杨士奇淡淡笑道:“陛下若疑她,那这些饭菜、茶水,便是绕过了东宫典膳局和太医院,谁能说一定没问题呢。” “可当时并未发现我爹爹有中毒的迹象。”朱允熥仍是不解。 “这并不重要!”杨士奇道:“故太子万金之躯,自然也不可能去开棺验尸,再查一遍。” “皇嫡长孙,常妃娘娘,同样也不可能。” “也许有中毒,当时没有发现。” “也许只是食物相生相克,故而查不出来。” “又或者吕氏就是被冤枉的,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毕竟,她若真想下毒,也不应该自己亲自动手。” “而应让太医或是典膳局的人去做。” “这样万一事败,她还能推卸得一干二净。” “但殿下须记着,在朝堂上,真相从来就不重要!” “时过境迁,无论是不是吕氏害的,或者她就是无辜的,都不可能再清楚无误的查出来。” “陛下对她严密监视,听到了她的怨言,由此认定她心怀叵测。” “那她之前所做的正常事,便不再正常了!” “这些事,不会有真相,也不需要真相!” “重要的是人心。” “是陛下心中怎么想!” “陛下认为她有,那她即令没有,那也是有!” “因为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所以,我们查不到证据。” “但反过来说,也同样意味着,她也没有了当时的证据,能自证清白!” “我和陛下说那些话,在陛下心中种下疑虑的种子,可不是为了查案。” “而是为了帮殿下铲除最大的敌人!” “如今已然开花结果了!” 朱允熥默然,许久才微微点头。 人心,才能真正决定天平的倒向。 而证据和真相,在很多时候,一点都不重要。 只有弱小的人,才看重那些。 因为他们需要别人评定,需要外界的力量帮助自己。 要依靠证据和真相来获取外界的同情和帮助。 可在这朝堂上,在权力斗争中,看重的是力量的对比,谁又曾真正在乎过证据和真相呢。 吕氏是不是真做过什么,又或者是冤枉的,也不重要! 杨士奇拿不到任何吕氏作恶的真凭实据,但他以人心为刀,让老朱在心中对吕氏判了死刑! 政治,本来就是玩弄人心的哲学! 从这一点上来说,无论吕氏有没有做过,她都输得不冤! 说到底,在这局以大明江山为棋盘,以天下苍生为棋子的棋局中,她也只是一个小虾米! 两人说话间。 外面又有人来报。 “燕王求见!” …… 第九十九章 朱棣投诚,江山野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大哥在世的时候,我虽然亦有雄心壮志,但却从想过自己能与大哥争。” 王府内的广场上,朱棣仰天轻叹。 今夜有云,无月,星光稀稀。 朱允熥令人在外头摆了桌椅,四周点了火把,叔侄两人相对而坐。 左右之人俱已退下,清净无比。 “父皇出身贫寒,征战数十年,以布衣而得天下。” 朱棣道:“我们都是他的儿子。”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 “父皇有雄心,我们当然也有。” “不仅仅是我,便是二哥三哥,乃至其他弟弟们,有野望的也不在少数。” “既然父皇一介布衣,都坐得了江山。” “我们身为皇子,又为何坐不得?” “大家其实皆有此心,只不过有些人藏得很好,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平日里勾心斗角,戴着面具做人。 今日四下无人,朱棣也难得吐露心声。 当然,这也正是他来此的目的。 朱允熥淡淡苦笑。 朱棣说的是实话。 一方面是遗传的强大。 老朱自己就是一个野心勃勃,不甘为人下的人。 他的儿子们,遗传他的基因,理所应当。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不奇怪。 等到他们的下一代,再下一代,因为长辈亦是王爷,便不会再有江山是我家的,我也有份的想法。 会安心做一个太平王爷。 第一代则显然不一样。 另一方面,老朱让九王塞边,给儿子们兵权以平衡武将勋贵的势力。 由此也滋长了他们的野望。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藩王们镇守一方,统率千军万马,时间一长,没有野心才是咄咄怪事。 建文帝后来迫不及待的削藩,也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 事实上,不管谁继位都会削藩。 一个统一的中央王朝,又怎么能坐视藩王坐大呢? 所不同的,只是怎么削的问题。 “不过,我们也都清楚,谁都争不过大哥。” 朱棣自嘲一笑,道:“长兄如父,大哥是我们谁也翻不过的高山。” “只要大哥还在,我们谁都不用争,也不可能争得过。” “可谁又能料到,天有不测风云,大哥竟然英年早逝。” “储君之位未定,此时谁若说自己没有争一争的心,你也不会信。” 朱棣从桌子上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苦笑道:“不过,我输了!” “才刚刚开始争,便输得一塌糊涂。” “你比大哥,其实还要更强!” 朱允熥微微笑道:“四叔虽然在储君之争中输给了我,但这并不是多大的事。” “四叔还是镇守一方的藩王,手握十几万大军。” “在边军中,有着极高的威望。” “只要四叔返回北平,他日皇爷爷不在了,四叔一声号令,千军万马景从,这大明江山,谁主沉浮,犹未可知。” 朱棣轻轻摇头,却又坦率道:“若是别人做了大明天子,自然还是有希望的。” “但你为大明天子,我还能如何争呢?” “且不说别的。” “我那两个儿子,如今就握在你的手中。” “恐怕你是不会轻易交还给我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还的。 你的两个儿子,可不是一般人。 没有他们两个相助,你就算想起兵造反,也绝没有成功的机会。 何况他们现在还是我手中的刀和盾牌,好用得很。 朱允熥笑了笑,没有接言。 “此事也怪我看轻了你,从一开始,便不该对你出手。”朱棣脸露苦恼之色。 “谁又能相信,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仅能写惊世之诗,做出机巧无比的发明,就连权谋心智,亦如此高超呢?” “允炆与你相比,相去太远了。” “父皇选你,确实是明智之举。” “大明江山交到你手中,会比交到允炆手中,要稳定千倍万倍。” 朱允熥笑道:“四叔今日来此,不会就为了发这通感慨吧?” “那当然不是!”朱棣笑道:“那夜我说愿投到你门下,确实是诓骗了你,但今日前来,却是真心实意的。” “从今日起,我再无夺嫡之心,愿为你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朱允熥双眸微动,精芒一闪而过,道:“我又该如何相信四叔呢?” “我还有两个儿子在你手中做人质呢?我就算有异心,也不敢啊!” 朱棣道:“老和尚写信给我,让我拜你为师,助你办军事学院,以收天下兵权,我同意了!” “如果你愿意尽弃前嫌,不计较从前的种种,那我明日便写下拜帖,公开拜你为师。” 朱棣一手按着酒壶,一手按着酒杯,道:“有四叔我带头,那些拉不下面子的亲戚长辈,武将勋贵,便再无阻挠的理由,你办军事学院的计划,才能顺利推行,从而将天下兵权,尽握于手中。” “你的地位,才能真正稳固。” 朱允熥有些惊讶。 倒没有料到朱棣的转变,竟然真的如此之快。 而且愿意拉下脸屈尊。 沉默片刻后,他问道:“四叔有什么条件呢?” 虽然之前朱棣与他作对,但如果可以,朱允熥还是乐意与他化干戈为玉帛。 政治从来就不是快意恩仇,而是妥协的艺术。 政治就是要将自己人搞得多多,将敌人搞得少少的。 所以,能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朱允熥当然不会拒绝。 “有!”朱棣沉声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帮我对付晋王!” 朱允熥微微一怔。 早就听说他们两个不和,却没有想到,竟有这么大的仇怨。 “我和他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 朱棣道:“总而言之,我们两个是势同水火,他看我不惯,我亦看他不屑。” “就算我不对付他,他也会对付我的。” “况且,我能服你,但我不相信他会服你。” “他麾下兵精将广,实力远胜于我。” “助我对付他,于你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想你若登基为帝,也不会允许有这般强大的藩王存在。” 朱允熥稍稍思索,点道:“好,我可以答应你。” “不过,此事我不能强为,只能在适当的时候,顺水推舟,若没有机会,那我便不会出手。” 晋王朱棡的身份非同一般,而且老朱还很喜欢他。 朱棣点头,道:“那是自然的。” “我今夜回去之后,便写好拜师帖,明日公开呈上。” 他举起酒杯,道:“我敬吴王殿下一杯,祝吴王殿下早日册封为储君,早日收得天下兵权,早日……” 他本想说早日登基称帝,但话到嘴边,忽然觉得不妥。 老朱还活着呢。 祝朱允熥早日登基,不就等于是祝老朱早日龙驭宾天吗? 当即纠正道:“早日一统朝野大权!” 言毕,一饮而尽。 朱允熥亦饮了一杯。 朱棣放下酒杯,又问道:“我有一事不明,道衍和尚与我相交多年,我熟知他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改换门庭,为何到了你这里,却很快就变了主意呢?” “你能告诉我其中的原因吗?” 朱允熥笑道:“如果我说是因为道衍大师胸怀天下,为江山百姓计,认为辅助我更胜于你,你相信吗?” 朱棣摇了摇头,道:“不信!” “老和尚也许真有怜悯天下苍生之心,若能顺手救一救百姓,他也定会不吝出手。” “可仅凭此,就让他放弃心中追求多年的抱负,却不太可能。” “我知道他心中所念,那便是再造江山,重定乾坤。” “至于因此而死百万人,千万人,老和尚却认为是必要之代价。” “我是父皇第四子,他投奔我门下,其实一直想的都是以刀兵夺天下,而不是凭法理。” 朱允熥淡淡笑了笑,回想起那日与道衍和尚说的话,道:“因为我和他才是真正的一类人,是真正想改变这个世间的人,而四叔你不是。” 朱棣眸内精芒微闪,身上气息亦是稍稍一变。 朱允熥淡淡道:“你刚才说老和尚没有悲天悯人之心,其实你说错了,老和尚不是没有,而是因为他觉得无用。” “世人皆有欲望,卑鄙无耻者众多,道德高尚者稀少。” “老和尚信佛,便认为世间之苦,皆是苍生之报应。” “他要再造江山,重定乾坤,自然不会在乎天下多少人流血,多少人死去,多少人家破人亡。”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大乱之后,方有大治。” “江山有重整之希望。” “他投奔于你,是认为你能重整江山。” “但实际上,你不能!” “就算你起兵造反,推翻了大明江山,又能给这天下,带来多少改变呢?” “老和尚跟着你反,也无非是验证一下自己所学的阴阳术,是否真的有用而已。” “这其实并不能让他满意。” “只是他之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但我就不一样了。” 朱允熥站起身来,抬头望天。 上方,阴云漫天。 月亮不露,星星大多被遮住,只有少许显露在外,也不明亮。 一眼望去,黑暗无边。 穿越来到这世间,总还是要做些事情的。 这无关道德高低,也无关是否有远大志向,更无关忧国忧民,心怀天下…… 只是身为一个熟知历史发展轨迹的穿越者,谁又会心甘自己白来一趟,什么事都不做呢? 何况他还有着皇孙的身份,又被老朱看重,已是监国,即将执掌大明江山。 朱允熥朗声道:“我会打破所有的一切常规,给这大明江山,给此方天地,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 第一百章 大改革时代,来了!跨出关键的第一步!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洪武二十五年。 农历十月初二日。 一大早,前来吴王府的官员,便挤破了大门。 松江府上奏,数月前有倭寇侵袭,奉朝廷令加固城墙和海防,然共计需用银七十余万两,松江府自筹四十余万两,还须朝廷拔款三十余万两。 杭州府上奏,近年大水频发,江河泛滥,今冬需要修堤固防,讫朝廷拔款六十余万两。 太原府上奏,为防北元南侵,欲移民实边,以加强边防,需要朝廷拔银三百余万两。 …… 昨夜令姚广孝封了户部的账簿和库房,户部也不再拔银,各部各府的官员们,自然就都来找吴王要钱了。 …… “通政司一千六百五十二封奏章,其中八百余封是请求朝廷拨款的,二百多封是请求减免税赋的。” “总计要求的拔款总额为三千七百六十余万两。” “总计要求减免的税赋总额计八百六十余万石。” 经过一夜的奋战,杨士奇已经将所有奏章,全部清理了一遍。 他刚刚汇报完毕,外面便有人来报。 “户部尚书赵勉,工部尚书严震直求见。” 朱允熥当即让他们进来,见礼完毕后,他笑问道:“两位大人携手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赵勉瞥了严震直一眼,严震直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殿下,去岁长江沿线,降雨过多,四处泛滥成灾。” “所幸得天之佑,最终的损失,尚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但洪水之事,却不可不防。” “卑职不久请奏请朝廷,在今冬加固长江大堤,以防来年大水。” “此事之前陛下早已批准,眼瞧着已是十月,很快就要开工了。” “可今日去户部支取修河堤所需的银粮款项,却发现户部的库房都被封了。” “卑职又去找户部尚书赵勉,可他竟说户部没银子,不能给拨付银两。” “这修大堤的旨意,早就发出去了。” “几十万民工,有些人都在路上了。” “这个时候说没钱修堤,可如何是好?” 他连连打手,显然焦急无比。 朱允熥目光转而望向户部尚书赵勉,道:“怎么回事?” 赵勉上前道:“殿下,不是卑职不给他拔银子,实在是户部没钱啊!” “去岁朝廷一年的税赋,总共才两千六百余万两银子。” “去掉官员们的俸禄,士兵的军饷,各地修建城防,救灾,赏赐功臣武将等,勉强还算有些结余。” “如今户部存银五百余万两。” “这是朝廷仅有的一点家底子。” “总得留着点以备不时之须吧?” “万一有战事或是大灾,朝廷也能用得上。” “可严大人一开口,就要三百万两银子。” “卑职要是拔给严大人,那大明的国库,可就基本上全空了。” “这要是有什么急事,朝廷却拿不出银子,那该怎么办?” “反正卑职是不敢拔的。” “户部这个家,卑职也当不了啦。” “太孙殿下要是认为谁有能力,就让谁来当吧。” 赵勉怒气冲冲,道:“反正皇孙殿下昨日已经派人封了户部的账簿和库房,不如干脆就让人来接管户部好了。” 朱允熥听他说完,冷冷道:“怎么?赵大人是觉得本王不该派人封了户部账簿和库房,这户部的账,本王查不得吗?” 赵勉拱手道:“岂敢?” “户部是大明的户部,又不是卑职赵勉的户部。” “吴王殿下身为监国,想要查账,自然是查得的。” 他语气稍稍一变,拍手然后一摊,道:“可是,这查账归查账,它也变不出钱来啊!” “现在不光是严大人要银子,大明十三承宣布政使司,哪一个不找我要钱?” “要是全给了,五个大明国库的钱,也不够他们分的!” 他的声音刚落,朱允熥的言语骤然如金石般响起。 “确实不够!” 他站了起来,道:“昨日从通政司拿回了一千多封奏章,其中一大半都是要钱的。” “若是按他们的请求,全数拔下去,一共需要三千七百六十余万两银子。” “刚才赵大人说,大明国库如今所有的存银,只有五百余万两,五个大明国库,确实不够啊!” 严震直一听更急了。 “别的地方,能省则省一点。” “可这修河堤的银子,却是万万也省不得的!” 赵勉仍气定神闲,道:“那我也没办法。” 朱允熥目光落在他身上,道:“你是户部尚书,此事就得你想办法。” “你也不要说什么撂挑子不干了之类的话,你当咱大明的官员是什么?” “是你想干就干,想不干就不干的吗?” “你且说说,有什么法子?”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朱允熥给自己的倒了一杯茶,悠闲的喝了一口,倒是十分自得。 全然不管严赵两人的反应如何。 赵勉面露沉思之色,半晌方道:“解决的方案,无非从两方面下手。” “一是开源,二是节流。” “节流便是减少不必要的开支,许多地方报上来的申请,都只能打回去。” “哪能他们报什么,朝廷就批什么。” “那样的话,无论多少银子,都是不够花的。” 严震直插嘴怒道:“修河堤可不是小事,户部必须得拔出银子来。” 赵勉侧身道:“严大人也别急啊,且听我把话说完。” 他语气转变:“必要的开支,自然是省不了的。” “那便只能开源。” “想要开源,无非是两条。” “一是加税,二是印钞。” “朝廷的税赋,都是陛下钦定,不能擅改。” “所以,卑职的建议是,请新印大明宝钞三千万,一则可解河工修筑大堤之资。” “二来,也能将各地需要用的钱,都拔下去一批。” “国库的银子,也可一分不动。” “一举三得,还请吴王殿下恩准。” 他的话刚说完,严震直立即叫了起来,道:“大明宝钞的面值,如今十不抵一。我要的是三百万两银子修堤,可不是三百万贯宝钞!” “宝钞和银子,不都是一样的吗?”赵勉冷笑道:“朝廷早就有旨,民间诸项交易,皆应支付宝钞,不得付金银铜钱。” “严大人的工部,又岂能带头违反朝廷律法?” 严震直被他怼得难以招架,一拂袖道:“我不管什么律法。” “但若是全部付宝钞的话,河工们肯定不干。” “到时候闹出什么事端,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 赵勉语气一寒,道:“能闹出什么事来?” “谁敢闹事,就将他砍了。” “还有,谁拒绝使用宝钞,也砍了!” “真当我大明朝的律法,全部都是摆设不成?” “狠狠杀一批作奸乱法之人,带头闹事的,其他人,自然也就老实了。” 严震直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再与他辩驳了,转而向朱允熥拱手行礼道:“太孙殿下,印制宝钞以付修河题之资的事,万万不可。” “河工们修堤极为不易,宝钞虽是朝廷印制,但其实际价值,早已无法与面值相提并论。” “河工们辛辛苦苦的干活,却收了一堆废纸,心中又岂能没有怨气?” “几十万人,一旦闹起来,就成了难以收拾之局。” 赵勉指着他道:“严大人休得一派胡言,朝廷的宝钞,你怎么能说他是废纸呢?此举有辱国体,臣请吴王殿下治其罪。” “本王倒觉得,严大人说得没错!”朱允熥淡淡笑着,惊得赵勉呆了呆。 朱允熥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赵大人说得也没错!” “要开源,那便必须加税或者印钞。” “不过,有一点,赵大人说错了。” “这税没有什么加不得的。” “本王以为,加税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赵勉的瞳孔微微缩了缩,严震直脸上亦露出震惊之色。 很显然,两人谁都没有考虑过加税的事。 严震直拱手进言:“殿下,加税非是小事。” “稍有不甚,就会动摇国家之根基,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当然不是小事”朱允熥微微笑着,道:“农民的税,加不得!” “那就加商税吧。” “本朝商税,三十税一,这太低了!” “本王打算,以后按十五税一征税。” 严震直满脸震惊,赵勉则是陷入思索,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殿下!”半晌之后,赵勉出言道:“本朝商税占全部税收的比例,不过百分之五左右而已。” “就算将商税再加征一倍,那也只能使朝廷的税赋收入增添百分之五,仍是杯水车薪。” 朱允熥心中早有盘算。 自己的计划一旦铺开,商税可就不是只占百分之五了。 不过,现在也没有必要和赵勉说。 因为他还趁着这个机会,实现另一个目标呢。 他笑道:“那就实行赵大人的另一个法子,印钞!” 赵勉脸上一喜,严震直则是惊慌失措,道:“殿下,使不得啊!” “不必多言!”朱允熥挥了挥手,道:“本王心意已决。” 严震直呆呆站立,许久不语。 赵勉则是喜笑颜开:“殿下圣明!” 但他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便僵住了。 只听朱允熥正声道:“前番宝钞提举司所印之宝钞,民间百姓大多不认。” “加上印制过多,实际价值已十不抵一。” “如今重启印钞,就该有新气象。” “本王决意废置宝钞提举司,另设大明银行,主管印制新钞,发行新钞,并负责经营国库,监管货币。” 他心里面早就有了盘算,户部管着全国的税赋和财政开支,同时又管着大明的国库。 收入和支出搅在一起,没有分开。 国库不独立管理,便很容易被人上下其手,弄虚作假,而外界却还一无所知。 必须要将其独立出来。 大笔钱财的保管和使用要分离。 这也是后世现代国家普遍采用的办法。 就好像现代公司的会计和出纳,不能是同一个人。 财政部只有一个账单,钱全部存在银行。 这个账单就不能造假,有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因为要和银行的存款账目对得上数。 反之,如果钱不在银行,而在财政部,账也财政部。 那财部部即使自己造一个假账,因为库房也是它自己管着,外界也不知道这是假账了。 户部的情况便是如此。 事实上,历史上的户部,假账坏账糊涂账数不胜数。 国库库房里面实际存的银子,与户部账簿上面记录的数字,完全对不上的,就更多了。 有时候朝廷要查账,他们知道账对不上,便连夜胡编乱造。 也正因为知道这些情况,姚广孝才建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封了户部的账簿和库房再说。 虽然这个时候大明,政治清明,官员也相对廉洁奉公。 毕竟,老朱的屠刀,还是很吓人的。 但在保管和使用没有分开的情况下,也很难说就一定没有人监守自盗。 人的贪欲,有时候是自己都无法克制的。 而一个好的制度,其实是对人的拯救。 某种意义上说,不给官员贪污机会的制度,实际上也很好的保护了官员。 “户部的五百万两银子,全部拔付大明银行,以作为首批新钞的保证金。” “从即日起,百姓向朝廷纳税,或从粮仓购粮,皆可使用大明银行所发大明宝钞,一体通用。” “确实有需要要兑换成银子的,可以去大明银行兑换,由大明银行收取兑换的手续费。” “但朝廷收税,除了必缴的粮食之外,其余皆只认宝钞,不认白银和铜钱。” “如手中只有白银和铜钱,则须自行去大明银行兑换成宝钞,再行交税。” 以前大明宝钞的信誉低,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大明朝廷可以用宝钞支付雇佣老百姓的工钱,买老百姓的东西。 但反过来,老百姓拿着朝廷印制的宝钞,给朝廷交税,或者去朝廷的粮仓里面购粮,则不行。 必须要用真金白银。 这样一来,傻子才信你的宝钞呢。 如今朱允熥要重建新钞的信誉,第一步是使用了五百万两白银作为保证金,以此作为货币之锚。 而不再像以前一样,无锚印钞。 另一方面,则是用朝廷的税赋和粮仓作了担保。 新印的钞票,可以用来给朝廷交税,也可以到粮仓购粮。 这无疑使其价值得到了有效的保证。 但同样也意味着,大明朝廷需要承担极高的风险。 不过,在朱允熥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要改革,要重建已经近乎成为废纸的大明宝钞的信誉,怎么可能不承担一点点风险呢? 朝廷不承担这个风险,让老百姓去承担,老百姓是肯定不干的。 那大明宝钞的问题,就成了永远无解的难题。 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益变成废纸。 直至最后被废除,又再度回归银本位制度。 朱允熥说完,转而望向早已惊得目瞪口呆的严震直,道:“严大人,今年河工修堤的工钱,就全部使用新印制的大明宝钞支付。” “你去告诉河工们,拿着大明银行印制的宝钞,可以到朝廷买粮食,可以用来上交明年的税赋。” “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出一定比例的手续费,也可以去大明银行兑换成银子。” 货币印制出来之后,是需要一定的发行渠道和途径的,将印出来的钱发出去的。 这一条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一件令人大伤脑筋的事。 因为很容易便造成钱发给了巨富商贾,而没有发到所需要的人手中。 发给修河堤的工人,无疑就是一个很不错的渠道。 以此为契机,将钱发到老百姓的手中。 建国库,办银行,收商税,他的改革蓝图已在不经意间,迅速铺开。 朱允熥说完,也不管还在震惊中的两人反应如何,道:“就这样吧,本王也乏了。没什么事的话,本王就先歇息了。” 严震直如梦初醒,记道:“殿下,此举关系重大,三思啊!” 朱允熥却不理他,转身就走。 身后,赵勉先是神色复杂,很快恢复如常。 随后,他的嘴角边,竟浮现一缕十分兴奋的笑意。 …… 第一百零一章 引爆京城!老朱的疑虑和信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卖报了,卖报了,新鲜出炉的大明日报。今日特大消息,吴王废宝钞提举司,置大明银行,发行新钞!” 一大早,金陵街上,报童们的叫卖声,便四处响起。 “喜讯,自今日起,百姓俱可使用新钞交税,或向粮仓购粮!” “大明银行代管国库,户部自即日起,只管账簿。” “大事件,吴王令,自即日起,加征商税,由三十税一改为十五税一。” “新版大明宝钞样式,在大明日报上刊印,一睹为快了!” …… 洪武二十五年,十月初三日。 《大明日报》发布了朝廷裁撤宝钞提举司,置大明银行,发行新钞,革新商税的消息。 以前朝廷的命令,要层层传达,往往都需要经过较长的时间。 即使张贴出去,百姓们看到了,再四下传播,使路人皆知,也不是三五天时间能实现的。 如今有了《大明日报》,每日发行量高达十余万份,却是一日之间,就让消息传遍了金陵城的每一个角落,并迅速向城外扩散。 与此同时,朝廷的公文,也正迅速发向各州各府。 消息传出,天下震惊。 “以后国库都使用新钞支取提用,不再用白银?这不是胡闹吗?” 京中各衙门,官员们对此都感到不可思议。 虽然大明推行纸币有很多年了。 但实际上,从来都是宝钞和白银并用。 真正重要的地方,还是用白银的。 比如说,官员的俸禄,便是一半白银,一半宝钞。 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有数,那一半宝钞,就当它没有。 剩下的一半白银,才是实打实的俸禄。 如今要全部改用宝钞支出,他们岂能不慌? “不用急,没看这上面说了吗?拿了新版宝钞,可以到大明银行兑换成白银,只要交纳少量的手续费即可。” 有些官员倒是比较淡定。 “我倒是不急,反正我也不靠这点俸禄吃饭。”有些家境富裕的官员完全不以为然。 “那宝钞一发下来,我就立即去大明银行换成银子。”有官员道:“我可就指着这点俸禄养家糊口呢。” “你们说,吴王殿下这样改,就不怕假钞泛滥,大明银行兑换不出银子吗?” 有官员小声道。 “对啊,咱大明宝钞自发行以来,就是和白银脱勾的。只管印刷,不管承兑。” 有官员十分不安道:“眼下吴王这般改革,交税用新钞,购粮用新钞,银行还负责承兑,真不怕出问题呢?” “我就不懂了,如果真的是银行强行承兑,面值一两的宝钞,就能兑换一两白银。那朝廷,他费那个力气印钱干嘛?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有官员不明所以的说道。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不少官员的赞同。 “对啊!” “可不是吗?” “我都想不通!” “谁知道吴王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官员们并没有任何现代金融学知识,自然很难理解这其中的奥妙。 “难道吴王是想先将白银骗上来,后面再赖账?”有官员猜测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有官员道:“先用这个法子,稳定人心,后面再大量印刷宝钞,购买民间物资,然后再废除现行的规定,不准用新钞交税,购粮,也不兑换。” “若真是这样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有官员且赞且疑道:“只是这样一来,恐怕会有损朝廷的信誉。” “朝廷的信誉值几个钱!” 有官员丝毫也不以然,道:“先把银子骗过来,才是最要紧的。朝廷的规章制度,那也从来没说就一定不能改啊,这也不能算朝廷不守信用。” “我总觉得这样做,不妥!”有官员连连摇头。 …… 皇宫。 老朱也如往常一样,翻开了今日的《大明日报》。 往常看到报纸,便会眉开眼笑的老朱,第一次紧皱了双眉。 “胡闹,熥儿怎么能这样做呢?”老朱将手中报纸猛地放下。 “这宝钞本就是朝廷印刷发行,朝廷若是没有宝钞了,自己印一点不就完事了吗?还收宝钞干啥?” “让老百姓们都用宝钞交税,拿着宝钞来官府的粮仓购粮,那朝廷图啥子呢?” “朝廷印出来的宝钞,百姓们用它向朝廷买东西,再收回朝廷……这不是瞎折腾吗?” 不得不说,老朱虽然在其他方面都非常精明。 但对于现代金融知识,货币本质等方面的知识,却是极度缺乏的。 从来没有人和他讲述这些知识,也就很容易陷入思维误区。 正因为如此,老朱才总是想不通,明明自己都用严刑竣法,杀得人头滚滚了,怎么老百姓却还是不愿意用宝钞呢? 用白银和铜钱的习惯,怎么就那么难以扭转呢? 竟然连掉脑袋都不怕! 故而,老朱看着朱允熥的改革,总觉得不对。 “不行,咱要阻止他。”老朱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刚走出几步,却又转身回头。 “此举虽然有些荒唐,但对于鼓励民间百姓使用大明宝钞,却是会有极大的用处。” “如今天下百姓,尤其是吴越一带的商贩,大多不愿使用大明宝钞。” “咱杀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杀得他们害怕。” “若是通过熥儿的这个法子,使他们接受宝钞,也未尝不可。” 老朱毕竟是很聪明的人,虽然不懂经济学原理,但其中一些显而易见的好处,他还是能一眼看透的。 “咱既然用他监国理政了,就该相信他。” “熥儿行事,虽然每每出人意料,却并不是任性胡来的人。” “他这样做,必定有他的深意。” “就先看看效果如何吧。” …… 吴王府。 朱允熥对此自是一无所知。 此刻的他,正忙着给新版大明宝钞最后定版。 与原来主要使用文字的大明宝钞不同,新版大明宝钞除了在关键地方标明了面值之外,主要是图案为主。 对于文化程度水平不高的老百姓来说,图案比文字更容易记住。 图画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防伪也相对方便。 与原来大明宝钞最小面值十文,最大一千文不一样。 新版大明宝钞,只有一文,五文,十文,二十文,五十文,一百文,六种面值。 可以说,都是小面值。 在朱允熥看来,钞票要走进千家万户,面值就不宜过大。 随手就拿一千文的宝钞,向店家买东西,可店家找不开钱,怎么办? 很多老百姓是很贫困的,根本没有什么钱。 若钞票的面积过大,就意味着使用的人群会很少,使用的频率也会很低。 许多交易都无法顺利进行。 另一方面,原来的大明宝钞,长一尺,宽六寸,是世界上最大的钞票。 而如今新版的大明宝钞,六种面值使用六种不同的尺寸,但即使面值最大的100文,其长也不过四寸余,宽不过二寸余,这也更方便携带。 至于防伪,在使用大量新技术加成之后,朱允熥完全有信心相信,目前的大明,没有谁能制造出能够以假乱真的假钞。 何况他还在每张钞票上,都编制了号码。 除了明面上的防伪,还有暗中的防伪。 某种程度上说,技术手段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也一点都不算错。 朱允熥仔细检查,确认无误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发行新钞的消息,已经向天下正式公布。 第一家大明银行的地址,也已选好。 三天之后,大明银行将正式开业,新的宝钞,将会自那一日开始正式发行。 新版宝钞的锚定物,表面上看是白银,实际上,还有粮食。 因为此时的大明朝廷,对于粮食卖什么价,都是有明确的规定的。 朝廷自身就有大量的粮仓,百姓们也能直接向朝廷的粮仓购粮。 规定了宝钞与白银、铜钱的兑换比,实际上也就是规定了宝钞和粮食的兑换比。 这就不得不提一个朝代初期才有的优势了。 每个王朝到了末年,总是会人口爆炸,耕地却远远不够。 在多子多福观念影响下,古人并不会像现代人一样的自发绝育。 相反,他们的生育欲望很强。 只要有机会生,就会一直不停的生。 再加上土地兼并严重,大量的土地集中到了极少数的人口身上,又进一步加剧了粮食的稀缺。 但王朝初年,却完全不一样。 经过多年的战乱,人口急剧减少。 就连原来的良田,也大多荒芜。 这个时候,天下根本不缺地,只要愿意卖力气种地,就有吃不完的粮食。 从前的既得利益阶层,也大部分都被推翻。 他们的财富被重新分配,这其中,也包括数不清的土地。 秩序恢复后,原来的良田,重新分配到了少量还活着的人手中。 田地还是原来的田地,人口却只有原来的十之一二。 大量兼并的土地,因为统治者被推翻,利益重新分配,也都吐出来了。 这就使得人均粮食产量,变得很高。 远远高于王朝末年。 这是战乱之后带来的好处,也是王朝初年才有的好处。 在粮食产量足够的前提下,就很容易让货币与粮食绑定,从而稳定货币的币值,建立起信誉。 反之,若是到了王朝末年,要做到这一点,就非常困难了。 因为缺粮,四处都缺粮,整个国家都缺粮。 稳定粮价,就变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巡视完后,朱允熥心里也基本有了一个底。 他的目光望向了其他地方。 商税……以及朱棣的拜师贴送来了! 农历十月初四日。 吴王决意兴办大明军事学院,招武将勋贵及统兵大将入学的消息正式公布。 与之一起公布的,还有燕王朱棣率先拜吴王为师,入军事学院就读的消息。 刹时间,整个京城都被引爆了! …… 第一百零二章 加大力度,战神要出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吾燕王棣素闻吾侄吴王之名,天资聪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品德高尚。实为宗室之明珠,国家之瑰宝。” “余虽齿长,然于学海无涯,犹感己之浅薄,故生仰慕之心,欲求进益之道。” “今,余深思熟虑,决意破常格,不拘于辈分,特向侄儿陈情,愿拜其为师。” “此举或有悖世俗常理,然吾深信圣人之言,为学之道,当不耻下问。” “学问无长幼之分,师道无亲疏之别,唯才是举,方为大道。” “是以,余昭告天下,望世人皆能体察余心,共襄此举。” “愿吾辈携手,为社稷之繁荣,苍生之福祉,尽心竭力。” “祈侄儿吴王,赐以教诲。” “余必恪守弟子之道,虚心受教,勤勉不辍。” “燕王棣敬上!” …… 《大明日报》刊登了这则拜师公告,同时一起刊登出来的,还有大明军事学院正式成立的消息息。 一公布,整个金陵城瞬间沸腾了。 开国公府。 常升这段时间,日子是过得既开心又忐忑不安。 开心的是,外甥吴王朱允熥的地位稳固,并奉旨监国。 忐忑不安的是,朱允熥遭人刺杀,也不知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他多次上门去探望,都被拒之门外。 直到前日,才听闻吴王正式开始理政,让他稍稍安心。 紧接着,今日就收到燕王朱棣拜师的消息。 “我这外甥,还真是干了一票大的啊!” 常升一拍大腿。 燕王可是皇帝陛下的四子,朱允熥的叔叔,他拜朱允熥为师,不就是认可他的储君之位吗? 再说,有燕王带头,满朝的武将勋贵,不都得跟着拜吴王为师? 从此,天下大将,皆是吴王弟子。 吴王继位登基,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一念及此,常升再也坐不住了。 当即将平日与自己交好的武将勋贵全部召集了过来。 “吴王创办大明军事学院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吗?” “燕王都去拜吴王为师了。” “我是吴王的舅舅,自然也少不得要拜他为师。” “至于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听到他的话,这些武将勋贵们,哪里还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当下一个个争先恐后,表态都要去大明军事学院读书,拜吴王为师。 至于去了大明军事学院,会不会要吃苦读书与训练,自己能不能受得了那份苦,这些想法和念头,早就被他们丢到爪哇国去了。 …… 相比如常升与他那一众狐朋狗友的积极,京中人其他人的反应,则要不同得多。 随着《大明日报》将其公之于众,百姓们也在议论纷纷。 “这燕王不是吴王的叔叔吗?怎么反而要拜吴王为师吗?” “对啊,这样一来,辈份岂不是乱了?” “燕王是吴王的叔叔,吴王是燕王的老师,那他们两个,谁听谁的呢?” “当然是学生听老师的。” “不对,是侄子听叔叔的。” …… “其实嘛,也可以各论各的。” “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燕王这是求学心切,有圣人之志啊!” “吴王如今已是监国,不久后就会被立为储君,将来是会做天子的,不管燕王辈份多高,总不可能大得过天子吧?” “何止啊,吴王以办大明军事学院为名,收天下武将为门生,这就是为了稳固自己在军中的根基,燕王此举,是为了助吴王一臂之力,让那些远比吴王辈份高的勋贵武将,都不能自抬身价,这才是做臣子的本分啊!” 百姓当中,也不乏一些稍有见识的人,看清楚了这其中的微妙之处。 “如此说来,大明江山未来的主人,非吴王殿下莫属了?” “这还用说吗?要不然,陛下为何令吴王监国?” “吴王好啊,我早就听说了“吴王立,天下兴,乾坤从此定;八百年太平”,说是只要吴王当了皇帝,天下就会大兴,从此有八百年的太平盛世!” “此事我也听说了,据说这可是神仙传下来的。” “如今陛下要让吴王继位,岂不是正应这句话?” “这么说来,咱们老百姓,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 “卑鄙,无耻!”听到消息的黄子澄,气得直跺脚。 “世上岂有叔叔拜侄子为师的道理?” “这岂不是乱了辈份,违了纲常吗?” “想不到堂堂燕王,竟如此臭不要脸!” 方孝孺倒是比他镇定得多。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不耻下问,不违圣人教诲。” 黄子澄看了他一眼,不满道:“方兄怎么还在为那个不要脸的燕王说话呢?” 方孝孺道:“我只是直言而已。” “燕王此举,虽有悖常理,但倘若他是真心向学,则亦可为天下之典范。” “可惜,并不是。” 他摇了摇头,道:“燕王此举,并非好学,不过是为了向吴王献媚,摇尾称乞怜,可怜可叹。” 朱允炆心中仍在筹划着在母亲生日宴时,如何对朱允熥下死手,但此时见他如此春风得意,仍不免心里恨恨不已,也越发坚定了杀朱允熥的心。 因为心里面有事,他对黄子澄和方孝孺两人的讨论,便始终都不发一言。 黄子澄咒骂了一通,又紧锁愁眉。 “办大明军事学院,收武将勋贵,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佥事,断事官,以及镇守各地的指挥使为弟子。” “如此一来,天下将领皆是他的门生。” “大明朝还有谁能威胁到他的地位呢?” 方孝孺叹道:“如今再骂他们,也无济于事。” “难道还能将人骂死不成?” “不过。”他摸了摸胡须,道:“陛下才刚刚让他监国,他就做出这种事情,将天下大将皆收为门生,陛下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疑吗?” 黄子澄一愣,有些狐疑道:“当今天子与众不同,那日在朝堂上的事,你也在场。陛下对故太子情深意重,恨不能将江山亲手交付。” “蓝玉公开说自己会追随太孙殿下造反,陛下不仅不罚他,反而厚赏。” “不然!”方孝孺摇了摇头:“神器之重,又岂是寻常事物所能比的?” “陛下丧子未久,那日在朝堂上,骤然勾起思念之情,自是与平常不一样。” “但我却不相信,他吴王真要动手夺神器,陛下还会无动于衷!” 黄子澄稍一沉吟,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行事?” “继续造吴王当为天子的谣言。”方孝孺道:“之前我们本就进行了布局,此时再接着加大力度就是了。” “这……”黄子澄有些犹豫。 方孝孺吹着胡子道:“你怕什么?吴王先夺了户部的国库,如今又以办军事学院为名夺兵权,若再大造声势,又有兵又有钱,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了。” “陛下还活着呢,我不信陛下真的能容他!” 黄子澄目光望向朱允炆,道:“殿下以为呢?” 在他看来,身为朱元璋孙子的朱允炆,自然更了解老朱的性格。 朱允炆此刻满脑子都是在母亲生日宴上杀朱允熥的计划,对于他们两人的谋划,并不感兴趣。 闻言,当即道:“但凭两位老师做主便好。” “既然献王殿下也没有意见,那就依方兄所言吧。” 黄子澄略一思索,又道:“燕王这一带头,恐怕梁国公蓝玉也会立即跟上吧。” 方孝孺冷笑道:“蓝玉虽为梁国公,实则早就已经将脸不要了,厚颜无耻至极,有燕王带头,他肯定是会效仿的。” 黄子澄嘴角边浮现一抹笑意,道:“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 方孝孺连忙问道:“莫非黄兄有什么妙计?” 黄子澄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子,笑道:“燕王和蓝玉不要脸,但别的武将勋贵却未必。” “如今燕王带头,蓝玉跟上,那其他武将勋贵,到底跟不跟呢?” “跟,吴王毕竟是他们晚辈,他们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 “不跟,形势所迫,只怕也由不得他们。” 方孝孺却连连摇头,道:“依我看,那些武将勋贵,即令心中有少许不满,也不会在此事上和吴王作对的。” “别人不会,有一个人却可能会。”黄子澄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曹国公李景隆!” “他?”方孝孺皱眉。 “对,正是此人。”黄子澄道:“此人乃是李文忠之子,亦是皇亲,袭了曹国公的爵位。” “李景隆自幼喜欢读兵书,勤勉好学,举止雍容,虽是勋贵出身,却从不似寻常纨绔子弟那般,整日花天酒地,反而极求上进,因此深得陛下的看重。” “前几年,他又娶了阳成公主,授驸马都尉。” “算起来,李景隆也是吴王的姑父。” 这里面的辈份,实际上是有点乱的。 因为李文忠本来就是朱元璋的外甥。 但李景隆作为李文忠的儿子,又娶了朱元璋的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姑! 不过,古人对这种事,大多并不太在意。 就是父亲娶了姐姐,儿子娶了妹妹之类的事,也比比皆是。 当然,有一个客观原因,是因为古代孩子生得多,姐妹之间的年龄可能相差十几岁,二十几岁。 辈份不同,但年龄却可能是刚好相匹配。 这也加剧了混乱。 黄子澄继续道:“如今燕王臭不要脸,公开拜吴王为师。” “但李景隆素来自视甚高,我料定他必不愿跟随行事,甚至会阻止燕王做这种事。” 方孝孺眼前一亮,问道:“你有把握?” 黄子澄笑道:“我与曹国公,也曾经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的为人。” “只要在这件事情上面,有人激上一激,他必定会觉得受不了,站出来反对此事。” 方孝孺问道:“莫非黄兄可以去做说客?” 黄子澄沉吟不语,道:“我与他的交往,也不是太深,只能勉强一试。” “事不宜迟,我今日便去曹国公府拜访。” …… 第一百零三章 战神的爱好,老朱的感慨和密令!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曹国公府。 黄子澄递上名帖,然后就安静在门房等待。 此时的文官地位,远不如后世。 李景隆身为功臣勋贵,又是皇亲国戚,架子自然大得很。 此时的他,正在梳妆打扮。 李景隆生得一副好皮囊,身材高大,眉目疏秀,顾盼伟然。 在一众武将勋贵中,极为出众。 也正是凭借着这副长相,李景隆才在上朝的时候,被老朱一眼看重。 问他问题,也回答得极好。 老朱也就更加喜欢了。 这才将自己的女儿,阳成公主许配给他。 由此也可以看出,无论什么时候,颜值都是非常有用的。 李景隆对自己的外貌,亦十分在意。 每天都要拿出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来梳妆打扮,以便用最好的形象见人。 黄子澄的帖子递上来,便被他扔到一边了。 区区一个文官求见,又怎么比得上自己的核妆打扮重要呢? “今儿个京城里,可有什么事吗?” 李景隆一边对着巨大的镜子,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接受着宫女们小心翼翼的侍候,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旁边的小太监躬身道:“据《大明日报》刊登的消息,吴王殿下以监国之名,正式下诏,开办大明军事学院,招收勋贵功臣,以及统兵大将为学生。” “燕王殿下向天下公开请求,要入大明军事学院读书,拜侄子吴王为师。” 时至今日,《大明日报》早已是京中所有勋贵功臣,大小官员之家的每日必备。 开始见到吴王不再免费赠送的时候,他们还斗气不想花钱订阅。 但很快便一个个都老老实实,自觉购买了。 原因无他,《大明日报》上面的内容和消息,他们实在不能错过。 岂不说那些官方通告,民间趣事,就是上面关于皇帝陛下昔年往事的记叙,那也是需要第一时间知晓,并牢记心头。 虽然不少官员在看到老朱那些传奇往事以后,心里面都在犯嘀咕。 昔年的陛下,真有这么英明神武? 真的是所向无敌,鬼神跪拜,百姓景从,万人称赞吗? 要知道,当初与老朱一起打天下的人,还有不少仍在世呢! 别人不知道当年的情况,他们还能不清楚吗? 但偏偏《大明日报》上面说得有鼻子有眼,人物地点事件一应俱全,这就让他们不能不相信,也不敢不相信! 大家都清楚,《大明日报》可是每日都会送进宫,供皇帝陛下御揽的。 陛下都没有质疑它是假的,谁敢站出来说,《大明日报》在胡编乱造,陛下当年其实没有这般神武,最困难的时候,甚至惶惶有若丧家之犬! 真要出来说,那就不是在质疑《大明日报》,而是在质疑皇帝陛下了。 脖子上纵然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老朱砍的。 相反,这些自己从前都不知道的皇帝陛下的光辉事迹,一定要第一时间了解,同时也要牢牢记住,记清楚,记明白。 说不定在与陛下谈话的时候,就能用得上。 能不着痕迹的拍拍陛下的马屁。 李景隆对别的事情都不甚在乎,唯独对两件不一样。 一是自己的外貌和仪容打扮。 二是对于如何吹捧上位者,如何在陛下面前表现自己。 听到太监的话,他不由得眉头微皱。 随手将报纸一把抢了过来,自己迅速看了一遍,道:“燕王还真……” 他本来想说燕王真不要脸,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可不能当着宫女太监的面,说这样的话,连忙停了下来。 一转念,李景隆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 吴王的大明军事学院,可是要收武将勋贵当学生的。 燕王都去了,自己身为曹国公之子,是不是也要去呢? “不行!”他迅速摇了摇头。 吴王有什么本事?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论年龄,足足比自己小了九岁呢。 他上过战场,领过兵,打过仗吗? 他懂怎么打仗吗? 凭什么当一干武将勋贵的老师? 此时的李景隆,完全忘了自己也没有上过战场,同样没有战阵拼杀的经验。 可是……连燕王都主动去拜师,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他不觉有些心烦意躁起来。 好不容易梳妆打扮完毕,他又瞥了一眼黄子澄的帖子,心中忽然有了主意,道:“让这个黄子澄进来吧。” 下人们立即去传令。 此时的黄子澄,在曹国公府的门房内,早已久候多时。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坐在那里脸色从容淡定。 心里则早已暗骂了对方无数遍。 这些武将勋贵,个个都架子大得很。 根本不将文官们看在眼里。 殊不知自己也不过就是靠着父辈的荫庇而已。 若不是眼下有求于李景隆,他早就转身离开了,哪能来受这样的气! 倘若有朝一日,能扶着献王殿下登基,一定要好好给这些武将勋贵一点颜色瞧瞧。 打江山可以用他们。 可如今天下已定,就该“飞鸟尽,良弓藏”。 日后治理天下,还是得依靠咱们这些文官。 至于武将勋贵,尽数解除兵权,送回家养老就行了。 若有人因此而不满,甚或生出反心,那便通通都杀掉。 心中正思量着,已有下人过来。 “黄大人,曹国公有请。” 黄子澄连忙起身,收起心中不满,恭敬道:“劳烦带路了。” …… 皇宫。 老朱仍如往常一般,翻开了《大明日报》。 “好,写得好!” “咱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的。” 看着日报上的传记,老朱拍掌赞叹。 “当年咱奉天化缘,双脚走四方,救英雄豪杰,杀豪强恶霸,美名天下传诵。” “也不知做了多少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可笑如今的起居郎,只晓得记载咱如今的一些琐碎事,却全然忘了咱早些年的英勇事迹。” “还是大明日报好!” “都给咱补上了,哈哈哈哈!” 老朱看得爽朗大笑。 旋即,目光又转向后面的内容。 那里正刊登着大明军事学院正式成立,开启招生,以及朱棣公开拜师的消息。 “咦,这个法子倒是妙得很。” 老朱连连点头。 “想不到啊,熥儿竟然能让他四叔做到这般田地。” 他之前一直都担心,朱允熥的提议虽好,可武将勋贵们自持身份,不愿去军事学院读书。 没想到,朱允熥竟然会用出这样的法子。 有了燕王带头,那些人也就再也不好端起架子了。 老朱很清楚朱棣的性子,知道他这样做,必定是被朱允熥给拿捏了,才不得已为之。 但朱允熥能这么快便驯服燕王,委实让老朱高兴。 这也意味着,将来他执掌大明江山,也会很轻易便驾驭好其他大臣和勋贵,以及一众皇亲国戚。 老朱将报纸逐一看完,心情大好。 此时,吉垣从外面进来,递上了锦衣卫密探和检校们打听到的消息。 老朱没有立即翻开,而是问吉垣道:“那日派人去给吴王报信示警之后,吴王可有什么表示吗?” 吉垣欠身道:“吴王只说他知道了,并无其他表示,似乎丝毫也不感到震惊和意外。” 老朱脸上的笑容消失,神色有了几分凝重,又夹杂少许萧瑟与疲惫。 他仰头望天,轻轻叹了口气。 “吴王这是早就心里有数了。” “他只是不愿和咱说,以免伤了亲情,真是个好孩子!” 一番感慨后,老朱方翻开刚才呈上来的密报。 “户部尚书赵勉与其老丈人翰林学士刘三吾在喝酒时,言及监国吴王根本不懂财税,胡乱行事,必成大乱。” “赵勉说,商税由三十税一,改为十五税一,肯定推行不下去。” “赵勉还说,如今吴王让他将户部所领的国库交出去,迟早又会乖乖送回来。” “哼!”老朱看到这里,生气地冷哼了一声,龙眸中杀机隐现。 “这个赵勉,好大的胆,竟然敢妄议吴王。” 老朱发完脾气,又自言自语道:“不过,这商税由三十税一,改为十五税一,会不会太收重了一些?” “咱虽然是重农抑商,但四方货物,都是靠商人贩卖运送。” “若给他们加税,只恐物价也会跟着上涨,给百姓生活带来不便和困难。” “况且,商税占比极低,就算加税一倍,对国家财税的影响也极小,熥儿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为何会如此行事呢?” 老朱心念飞转,很快又觉得,朱允熥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且先看一看再说。 他接着想起另一件事,问道:“咱记得之前有上报,熥儿派出去查封户部账簿和国库的人,是一名老和尚?” “正是!”吉垣忙道:“此人法名道衍,俗家名字叫姚广孝,以前曾在燕王府随侍燕王,这段时间,才刚到吴王身边。” 老朱立刻想了起来。 姚广孝? 这不就是之前熥儿向自己告状,说就是他鼓动燕王做坏事,要狠狠惩罚的人吗? 怎么现在熥儿竟对其委以重用了呢? 难道此人真有什么大才不成? 正思索着,吉垣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道:“姚广孝封了户部的账簿之后,正组织人马,一边核对数目,一边重建账簿。” “不过,他所用的记账法,与从前大有不同,听说是叫复式记账法。” “姚广孝重新培训了一众账房先生,让他们按复式记账法建账。” “下面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将此法都记录了下来,还抄了用复式记账法新建的账本。” “奴婢也不懂这些。” “只能请陛下御揽。” 老朱闻言,从他手中接过账本,细细看了又看。 初看之时,还有糊涂,后面却越看越入迷,龙眸中的震惊之色,浮现于外,久久不褪。 老朱出身贫寒,故而在其发达之后,对于钱粮之事,特别上心。 以前的时候,户部的每一笔账,他都要自己亲自算一遍。 近几年上了年纪,精力实在不济,才渐渐丢手。 但老朱对于如何记账,如何算账,如何管理,都有着极为丰富且老道的知识。 在这方面,他可以算是一个专家了。 对于复式记账法,老朱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奥秘。 “好法子,好一个复式记账法!” 老朱大声赞道:“此法当真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咱大明的户部,以后用上复式记账法,账目可就清晰多了。” “姚广孝,有大才啊!” 他此时并不知道复式记账法是自己的孙子想出来的。 听到姚广孝在推广该法,便想当然的认为是对方所发明。 对姚广孝的看法,立刻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个人,咱得见一见。” 老朱吩咐道。 “是!”吉垣连忙应声,道:“奴婢这就去传姚广孝前来见驾。” 他说完,正待转身,却又被老朱叫住。 “先缓一缓吧。”老朱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道:“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熥儿好眼光啊,先用了一个杨士奇,如今又得了一个姚广孝,都有大才。” “咱先等等,看看熥儿的搞商税改革,建大明银行,发行新钞,究竟会有一个什么结果,到时候,再见姚广孝也不迟。” 吉垣垂手弯腰行礼,道:“遵旨!” 老朱又坐了下去,翻开了一封新的密报。 “黄子澄和方孝孺对吴王开办大明军事学院的事极为不满,他们派了更多的人,散播吴王当为天子的谣言,希望以此来激怒陛下。” “两个蠢货!”老朱冷笑了一声,道:“亏得咱家以前还挺看重他们的,如今看来,这二人,皆是又蠢又坏。” 以前老朱对朱允炆身边的人都十分信任,虽然亦有监视,却并不是很上心。 收集而来的情报信息,也不是很多。 并没有发现两人有太大的问题。 何况那时候,老朱对朱允炆的看法不一样,连带着对他和他身边所做事,容忍度也大不相同。 之前便是知道了两人在背后造朱允熥应该被立为储君,登基称帝的谣言,在老朱看来,这也是两人忠心耿耿,欲助朱允炆一臂之力。 为主人效忠,并不算多么过分的事。 可如今自己都明确说了,要让吴王执掌大明江山,还让吴王监国,他们此时仍不收手,便是心怀叵测了。 不过,他们这样做,对于提升朱允熥在民间的威望有百利而无一害,老朱反而乐见其成事。 由此也可见两人的愚蠢了,还自为是的以为,这样做能坑害别人。 却不知是在帮着对方。 自从开始怀疑吕氏和朱允炆,老朱便立即让锦衣卫密探和检校加强了对他们及他们身边人的监视,也发现了越来越多的问题。 他忽然想起那日让朱允熥拜方孝孺为师的事。 方孝孺自傲拒绝,朱允熥也一点也不想拜师。 “还是熥儿英明,早就看透了这个方孝孺啊!”老朱轻轻感叹。 对于朱允熥这个孙子,他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了。 感慨了一番之后,老朱又接着往下看。 “黄子澄今日前去拜访曹国公李景隆,在门房苦等许久,方得见面,所谋不详。” 老朱的脸色,立即再度变得凝重起来。 “黄子澄是想干嘛呢?” “李景隆此子仪表堂堂,长得威武英俊。在勋贵当中,颇有名声,人又极好面子。” 老朱忽然眼前一亮。 “老四带头拜师,其余功臣勋贵,皇亲国戚,也只好跟随。” “以李景隆的性格,必然对此事不服……黄子澄此时登门造访,肯定就是想怂恿他从中坏事了。”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半晌,老朱吩咐道:“待明日送报纸的人来了,你找个机会,偷偷和他说一声,让他传讯给吴王。” “就说咱说的,让吴王只管放手施为。” “有敢阻挠办事的,不管他是皇亲国戚,还是功臣勋贵子弟,都可依法严惩。” “具体该怎么办,让他自己拿主意,不用再先启奏咱了。” …… 第一百零四章 挑拨!崭新的时代!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其实是还挺喜欢李景隆的。 此人长得英俊威武,给他留下的印象就很好。 何况,李景隆还是李文忠的儿子。 在老朱的一众至亲中,李文忠是学识最高的一个。 虽然后来老朱因某些原因而多次斥责李文忠,甚至还想过将其斩杀,但最终还是念在亲情的份上,放过了他。 在李文忠死后,更对他进行了多次褒奖和恩赏。 李景隆作为李文忠的后人,也被老朱另眼看待。 但如果李景隆真要拦朱允熥的路,在办大明军事学院这件事上作梗,那老朱就要翻脸无情了。 亲疏有别。 外甥的儿子,又如何能与自己的孙子相提并论? 何况还是老朱最喜欢的孙子,还牵涉到未来大明江山的传承与稳定。 …… 曹国公府。 李景隆并不知道,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在皇帝陛下那里挂上了号。 此刻的他,才刚刚见到黄子澄。 “黄先生大驾光临,李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没有与黄子澄见面之前,李景隆让其在门房等着自己,丝毫也不怕怠慢了别人。 但此刻见了面,便立即摆出一副谦谦君子,彬彬有礼的模样。 同时,还特意不称黄子澄的官职,而以“先生”冠之,以示尊重。 这正是李景隆素来行事的风格。 当着别人的面,总是显得十分谦卑有礼,很有“儒将”之风,毫无勋贵纨绔子弟的骄横。 背地里就完全不同了。 “适才有点事,没有及时接见黄先生,景隆向先生赔不是了,先生莫怪。” 黄子澄倒没有料到对方的姿态竟放得如此之低,刚才的不快,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摸了摸胡须,心中暗道这小子倒还有懂礼数,不似其他武将勋贵那般粗鲁无礼。 当下笑道:“曹国公言重了,下官不过稍稍等候了一会儿,哪里当得起曹国公这般言重。” 两人一番寒暄过后,李景隆请黄子澄落坐,下人奉上了茶。 “黄先生今日过府,恐怕不是来叙叙闲情的吧。” 李景隆喝了一口茶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李某是一介武夫,比得你们读书人,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 “黄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黄子澄见其点破,稍稍斟酌,方道:“今日的《大明日报》,曹国公看过了吧?” “看过了!”李景隆装出一脸钦佩的模样,道:“燕王殿下求学之心,令人钦佩。” “我辈武将,都该以燕王为楷模。” “实不相瞒,李某也在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效仿燕王,也拜吴王为师呢?” “黄先生,您觉得呢?” 他坐着的身体向前半倾,作俯身状,笑着望向黄子澄。 黄子澄是献王的人,这是路人皆知的事。 而此次吴王正是抢了献王的储君之位。 虽然两兄弟表面上还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但外人谁都认为,两人早已是势同水火。 任谁被别人夺了神器,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献王自然也不例外。 他这么问,就是想测试黄子澄的反应。 由此也可以看出献王的态度。 黄子澄脸上带着微笑,端起茶杯,用茶盖轻轻拨弄着茶叶,吹了口气,使茶水微冷,方抿了一口道:“此茶口感醇厚,回味无穷,确是好茶!” 李景隆笑道:“黄先生若是喜欢,我让人包上一些,送到黄先生府里面去便是了。” “不过,黄先生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黄子澄将茶杯放下,道:“曹国公不愿与黄某人说实话,黄某人又该如何回答呢?” “罢了,若曹国公不怕遭世人耻笑,让李家蒙羞,尽管去拜吴王为师便是。” “就是不知道这天下勋贵功臣,都督武将,倘若都成了吴王的弟子,陛下会怎么想呢?” 他放低声音,也俯身过去,淡淡道:“到了那一天,这天下,究竟是吴王的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呢?” 李景隆皱眉,凝神静思半晌道:“陛下信任吴王,说不得吴王此举,便是陛下的主意。” 黄子澄冷笑着问道:“这话,你自己信吗?自古至今,有这样的帝王吗?” 李景隆沉吟不语,过了足足半刻钟,方问道:“方先生的意思,是想要我做什么呢?” 黄子澄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胡须,道:“曹国公堂堂七尺男儿,威名远震天下,又岂会甘心拜一小孩为师?” “可若不拜,又觉得对方势大,难以抗衡,因此进退两难。” “其实依黄某之见,曹国公所虑,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眼下,曹国公根本不用为难。” “相反,正是曹国公建功立业,向陛下表明忠心的最好时机。” 李景隆神情稍变,连忙问道:“此言何意,还请黄先生赐教!” 黄子澄又端起茶杯,再喝了一口,方道:“陛下宠爱吴王,对他信任有加,这自然是没错的。” “陛下是至情至性之人,那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你也亲眼目睹了。” “吴王如今的地位,可都是哭出来的!” “是陛下念着与故太子的情谊,才这般器重吴王。让他监国,委以政事。” “可是,你别忘了,陛下不仅仅是父亲,还是天子。” 听到这里,李景隆突觉心里一震,眸子光亮瞬闪。 黄子澄缓了一口气,又接着道:“父亲有情,天子无情,这并不矛盾。” “陛下让他监国,可没有下旨说,让他办大明军事学院,收天下勋贵功臣和武将为弟子。” “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 “陛下给他的,他可以拿。” “陛下没给,他不能抢。” “可眼下的吴王,他不就是在抢吗?” 李景隆立即问道:“黄先生是说,办大明军事学院的事,是他自己自作主张,陛下并不支持?” “曹国公又何必明知故问呢?”黄子澄斩钉截铁道:“陛下断然是不知道的。” “要不然,这么大的事,就不会是以监国的名义下诏,而该由陛下来下旨了。” “虽然陛下早已下旨,以后大小政事,皆委于吴王。” “可陛下还在世呢,这凡事总有例外。” “此事若由陛下来下旨,朝野无人敢反对。” “可由监国来发布命令,就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了。” 李景隆沉思片刻,道:“你这般说,也不无道理。” “只是若果真如此,为何也没见陛下出来反对呢?” “此时陛下只需一纸诏书,大明军事学院不就办不起来吗?” “虽说陛下如今不理朝政,可这么大的事,陛下总不可能不知道吧?” 黄子澄大笑道:“所以,我才说这是曹国公建功立业,向陛下表示忠心的最好时机啊!” 李景隆心里无数念头闪过,也想到一些什么,望向黄子澄目光闪烁,道:“还请黄先生直言。” 黄子澄笑道:“陛下是想趁这个机会,看看武将们都是什么反应,谁忠谁奸。” “谁急去抱新主人的大腿,谁才是真正的对自己忠心耿耿。” “这个时候,曹国公若是站出来,抵制此事,那陛下必定会认为你忠心可嘉,可堪大用!” 李景隆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道:“黄先生说得有理,但此事事关重大,还容景隆再考虑一二。” 黄子澄深深望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拱手道:“黄某该说的,也都说了,就先告辞了。” “最后再说一句,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时机稍纵即逝,万勿迟疑。” “在陛下和吴王之间,该怎么选,我相信以曹国公的聪明,不难做出选择。” 说毕,他拜了拜,转身就走。 回头时,嘴角边,已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虽然李景隆没有当场应承下来,但黄子澄察言观色,心里知道此事已经成了七八分。 有李景隆冲到前面去试探,他们稳坐后方,无论结果如何,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退一万步,哪怕办大明军事学院,让吴王收勋贵功臣和都督武将为弟子,真是陛下的意思,受责罚的人,也是李景隆。 吴王也会因此而威望受损。 对他们而言,仍然有收益。 反之,更是自不待言。 …… 三日后。 洪武二十五年,农历十月初六日。 这一日,天清气爽,万里无云。 金陵城内,已是万街空巷。 唯独大明银行的门前,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最近几天,《大明日报》在以前四版的基础上,又加印了四版。 内容增加了一倍,价格却仍是四文钱一份。 也因此,更加激起了购买狂潮。 日报的印刷量,稳定提升着,已经由每天十多万份,提升到了每天近二十万份。 加印的四版,除了一版给加油征商税造势,一版锐评兴办大明军事学院乃功在千秋之事,壮大办学声势。 另外两版,自然就都是阐述大明银行和新钞的诸般好处了。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广告还只有很模糊的概念。 知道沿街叫卖,以及在店铺门前弄上好看的招牌等等。 类似《大明日报》这般规模和力度广告投放,他们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 初次接触的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是广告宣传。 反而觉得内容很精彩,很好看。 同时,也充满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这大明银行和新钞,真有报纸说的那般好吗? 据说往大明银行里面存银子,不仅不用付保管费,还有利息可以拿。 让许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还有便是,据报纸上说,大明银行开业当天,将请戏班子唱戏,请说书先生说书,还会免费给前去捧场的人派送大饼。 若是去大明银行开户存银子,更是能获赠不少礼品。 好奇的金陵百姓,便都赶了过来。 …… 杨士奇看着外面汹涌澎湃的人群,心里头既紧张又兴奋。 在谋略和朝廷权争上,他能帮着吴王出谋划策。 但类似于办报纸,办银行,发新钞这样的事,他就只能帮着打点下手了。 也不知道吴王殿下是怎么想出来的点子。 办报纸也就罢了,毕竟此前也有人办过,只是没有这么大的印刷量。 可银行……杨士奇饱读诗书,曾在杂书上看到有关大宋钱庄的记载。 但细究起来,却与吴王办的银行,又大不相同。 还有新钞…… 真的行得通吗? 杨士奇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可一想到吴王殿下那坚定无比的神情,又觉得满是信心。 吴王天纵之才,他敢这样做,必定是胸有成竹的。 一念及此,杨士奇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吉时已到。 大明银行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咚!” “咚!” “咚!” 随着几声鸣啰声响起,杨士奇正式宣布:“大明银行开业了!” 人群刹时间响起了震天般的欢呼声。 他们还只是好奇,以及为可能获得的食物与礼品而高兴。 却不知道,一个崭新的时代,从这一天开始,拉开了序幕! 时代的浪潮,滚滚而来! …… 第一百零五章 舆论的威力,金融革命!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若有人问,穿越去了大明最想干什么? 那一定是进行工业革命! 事实上,封建社会的发展是几近停滞的。 在鸦片战争之后能进行的改良,造枪造炮建工厂修铁路……在大明这个时代,都是同样可以进行的。 因为两者的社会基础条件,实际上相差不大。 但朱允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工业革命必须以天量的资金为基础。 农业社会聚集资金的能力是很弱的。 即使是国家也不例外。 以满清为例,在鸦片战争之前,清政府一年的财政收入不过四千万两。 在鸦片战争之后,清政府越来越腐败,每况愈下。 但因为进行“洋务运动”,在一定程度上开启了小规模的工业化,因而财政收入反而激增。 到清朝末亡前,清政府一年的财政收入已增加至二亿六千万两。 但即使这样也不够花。 因为工业化既是赚钱的利器,也是吞金的巨兽。 资本在原始积累的时候,是最残酷也最无情的。 要在大明实行工业革命,就必须要天量的资金投入。 筹不到钱,这个进程就会非常缓慢。 故而,朱允熥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钱”的问题。 开设银行,是敛财最快的方法,也是被后世证明了能成功的。 至于说社会基础,民情国情……据朱允熥所了解,清朝末年的时候,钱庄和银号飞速发展,由此产生了许多富可敌国的巨富。 清末和明初,同处农业社会,同处封建时代。 虽然相隔几百年,但实际上的社会基础,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清末能行得通,现在也一定行得通。 何况,朱允熥的理念,远比清末的钱庄银号更先进。 还有大明帝国做后盾和担保,初始资本也远比那些私人的钱庄银号雄厚。 这时候,《大明日报》的威力,也开始显现出来了。 随着报纸的大力宣传,街头巷尾里面,尽是关于大明银行和新钞的议论。 “你们看报纸了吗?今天又有一位富商,往大明银行里面存了三十万两银子。” “哇,真有钱啊!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号富商呢?” “这年头,谁有银子不是在家里藏得紧紧的,难道还抱着银子招摇过市不成?” “是啊!要不是大明银行存钱不收保管费,还有利息,谁会将银子从土窟里面搬出来,存到大明银行去呢?” 纯朴善良的百姓们,并没有想过这只是朱允熥编造出来的故事。 所谓的富商,都是他找人打扮。 若是在后世,这种手段只能用低劣不堪四个字来形容。 经历过广告轰炸和各种骗局轮番上阵的后世百姓,对这种故事,大多是嗤之以鼻的。 但这个时代的百姓,见识远不能和后世相提并论。 他们是真的很纯朴! “你们说,这大明银行真的可靠吗?咱也有几两银子,想存进去,可又怕……” “怕什么?没看到报纸上面说的,那么大富商都往大明银行存钱了,几十万两几十万两的存,他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可不是嘛。大明银行就算要弄银子,也不缺你这三瓜两枣的。” “还有新钞,你们兑换了吗?看着花花绿绿的,可好看了,那手感都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但真的能用吗?” “怎么不能啊?没看报纸上面说了吗?拿着新钞,可以去大明银行兑换成银子,只收百分之五的手续费。” “不止,还可以去粮仓买粮,还可以用来给朝廷交税。” “这大明银行兑换银子,那是童叟无欺,不像别的地方,总想方设法从中抹油克扣。” 实际上,在用白银作为货币交易的时代,交易是非常不便的。 电视里面上演的银子掏出来,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这只是后世现代人的浪漫想象。 实际上,银子拿出来付钱,不但要称重,切割,还要仔细看成色。 不同的成色,价值都不一样。 至于官方认可的大锭标准银子,那只是官银,民间用得极少。 若能用上纸钞,价值一目了解,自然是要方便百倍千倍。 所以,民间商品对纸币的需求,实际上是一直客观存在的。 货币作为一般等价物,必须要方便,快捷,实用。 贵金属相对纸币的弊端,是很显而易见的。 纸币最大的问题,便是信用。 “话是这么说,但真的能行吗?” 百姓们仍是心有疑虑。 大明宝钞的教训摆在前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嘿嘿,实不相瞒,我昨日去大明银行,悄悄换了一点新钞,今日便拿着这新钞,去粮仓买点粮试试,大伙儿要是有兴趣,不妨一起去见证一下。” 有一名汉子从怀里拿出了一叠新钞。 “好啊!” “好啊!” 人群纷纷响应,很快,一群人便一起向着粮仓走去。 到了粮仓前,那名汉子掏出新钞,道:“按官价买一石米。” 不料,卖米的差役瞥了一眼他手里的新钞,当即沉下脸来道:“对不起,这里只接收白银和铜钱,宝钞一概不收。” “凭什么?”汉子大怒道:“《大明日报》上,不是刊登了朝廷的公告,以后一律用新钞购买粮食吗?” 那名差役翘着大姆指,举手越肩指向身后,道:“我不知道什么朝廷的公告,我知道粮仓老爷的命令,反正宝钞就是不行,甭管是旧的,还是新的。” “你哪凉快哪呆着去,想要拿宝钞购粮,门都没有。” “再敢聚众闹事,便立即锁拿了你。” 听到这话,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原来根本不行啊!” “什么新钞啊,买不了粮,有什么用?” “都是骗人的,大伙儿不要去换什么新钞了!” …… 就在众人议论声四起的时候,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冷冷响起。 “谁说新钞买不了粮啊?” 杨士奇带着几名随从,走了过来。 他身着布衣,未穿官服。 卖粮的差役自然不认得他,当下横眉怒目道:“老爷我说的。” 接着用极为囂张的语气,一字一句,大声道:“宝钞买不了粮!” 杨士奇笑道:“朝廷的命令,你们是不看在眼里了?” 差役冷笑道:“管粮仓的大人说了,这都是吴王殿下一时心血来潮,办的糊涂事。” “粮仓里的粮,乃是大明的命脉所在,可不能被一张纸给骗走了。” “这个命令,用不了多久,就会废除。” “我们现在不准,是为了帮着大明的粮仓省着点粮食,为朝廷减少损失。” “你是什么人?也敢管粮仓的事?” “还不速速退去!” “再敢鼓动百姓聚众闹事,休怪我翻脸无情,立即便令人将你拿了。” “好大的胆啊!”杨士奇走在他面前,用手抓了一把米,看着米从手中慢慢流下去,笑问道:“敢问你们管粮仓的大人是几品官啊?就敢置疑吴王的命令对不对,还抗命不遵?” “那你管不着。”差役趾高气扬。 他心里当然很清楚真实的原因。 用银子或铜钱来购粮,他们就可以借银子或铜钱成色不足为借口,要求购粮的人,掏更多的钱。 银子还可以在秤上面克扣一点。 这其中的油水,非常可观。 若是用宝钞,那就啥都没有了。 因为吴王殿下明确说了,新钞不分新旧,不得以任何理由要求折值。 自古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管粮仓的官员和差役当然不干了。 变着法子,找借口来抵制。 “我当然管得。”杨士奇踏步上前。 那名差役正要发作,却见杨士奇身后的随从,伸手拿出一块腰牌,亮到他眼前。 差役的眼珠,一下子瞪大。 “锦衣卫?” 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去将管粮仓的官员招呼过来。”杨士奇吩咐一句,身后的锦衣卫立即去了里面。 不多时,一名官员带着几名差役赶了过来。 杨士奇盯着他身前官服上的补子,道:“我还倒是多大的官,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说监国吴王的命令不对,自己要为国挽回损失,原来只是一个小小从九品。” “大人!”那名官员谄媚笑着,跪了下去。 “小小一个从九品,凭你就敢公然对抗吴王之命,你头上是长了几个脑袋啊?”杨士奇笑问道。 他是从底层上来的。 不久前才被简拨。 因而很清楚“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道理。 在朝廷大员的眼里,别说九品,就是七品的县令,那也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官。 可在寻常百姓看来,衙门里吃公家饭的衙役,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九品,那已经是普通百姓们只敢跪拜的大老爷了! 而恰恰也就是这些底层小吏,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做。 吴王刚刚监国不久,前几天才杀了通政司一干大小官员。 朝廷上的官员很清楚,这个时候公然和吴王作对,就是自己伸长了脖子,送上去给吴王砍。 但小吏们不一样。 官员们不敢,他们敢! 就算明知有掉脑袋的危险,他们还是敢。 “大人饶命啊!下官再也不敢啦!” 管粮仓的官员,并不知道杨士奇究竟是何身份来历。 但对方既然能带着锦衣卫当护卫,显然是朝廷大员无疑了。 “没有下次了!” 杨士奇摇了摇头,道:“我要借你一样东西一用。” 这名官员一愣,怔怔道:“大人要借什么?” 杨士奇冷笑了一声,道:“当然是你的项上人头!” 不待官员反应过来,杨士奇已吩咐随行的锦衣卫道:“将他们全部抓起来,枭首示众。” 锦衣卫当即上前,将人都抓了,随后便手起刀落,将管粮仓的官员和衙差全部砍了。 杨士奇站在高台上,大声喊道:“乡亲们,我是翰林院侍讲学士,也是吴王殿下的老师。” “吴王殿下已经下令,自即日起,粮仓只收新钞,不收银子和铜钱。” “有要购粮的,可以去大明银行,将银子和铜钱兑换成新钞,再行购买。” “有官吏拒收新钞,故意从中作梗的,这些人就是榜样。” 说毕,一颗颗的人头,从旗杆上高高挂起。 “好!” “好!” 下方的百姓高声呼喊,震耳欲聋。 …… 第二日的《大明日报》,全篇报道了这一事件,并再度严肃重申吴王的命令。 有违令不从者,杀无赦。 在各种造势和宣传之下,新钞迅速在民间开始流行。 “还是新钞方便啊,以前用银子,还得辨成色,称重量,切割大小,可麻烦了,如今用新钞,一目了然啊。” “是啊,太方便了!放在腰包里面,也没啥重量,不像以前的铜钱,老重了。” “你们说,会不会有伪钞出来啊?” “新钞可不是旧钞。怎么辨别真伪,报纸上都登着呢。你再看这新钞的质地,手一摸就不一样,造假的人,根本就造不出来。” “反正我现在还没有看到过假钞呢。” “造不出来,造不出来,一般的人,根本就不可能造成一模一样的假钞。” “看来,以后真的都要用新钞了。” …… 有了《大明日报》的全力宣传,以及朱允熥一系列的强制措施重压下,新版大明宝钞迅速在民间铺开。 开始的时候,就连许多官员都不信什么新钞。 发了俸禄,立即便去大明银行兑换成银子和铜钱。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新钞的使用,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接受度反而比银子和铜钱更高,因为实在太方便了。 确认新钞可以用来购粮之后,各行各业,都迅速认可了新钞。 于是,官员们又再度悄悄的将银子和铜钱,重新换回了新钞。 朱允熥靠着五百万两银子做保证金发行新钞。 第一批新钞发出去之后,大量的人挤向银行兑换银子。 对此,朱允熥的态度就只有一个——换! 要多少,就给换多少。 国库里面的银子,很快就如水一般,哗啦啦的流了出去。 最低潮的时候,大明银行的库房里面,只剩下不到两百万两的银子。 连杨士奇都有点慌了。 朱允熥却仍然心有成竹。 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一般。 在银两只剩不到两百万两之后,百姓们终于开始相信新钞的信誉,相信大明银行的信誉。 新钞,不是以前的大明宝钞。 而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于是乎,老百姓们又再度将手中的银子和铜钱,重新换成了新钞。 这一进一出,反而让大明银行凭白大赚了一笔手续费。 新钞的币值,也正式稳定下来,被社会各界所普遍接受。 并以金陵为中心,逐步向四周扩散。 大明王朝,正在悄然无息中,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金融革命。 …… 第一百零六章 老朱的赏赐!巨大的成功!杨士奇和姚广孝的不解!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皇宫。 老朱拿着刚出版的《大明日报》,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现在这新版的大明宝钞,真的被老百姓们都接受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旁边,吉垣忙弯腰,喜笑颜开道:“接受了!现在老百姓们都抢着要新钞,给他们银子和铜钱,他们都不要呢。” “说是还去银行换成新钞,又得收百分之五的手续费,不划算。” “可是,他们以前不是都只喜欢用银子和铜钱,不喜欢用宝钞的吗?”老朱仍然有点不解。 咱制定了那么严厉的法律,砍了那么多的人头,他们都不接受,如今却莫名其妙愿意用了? 老朱心中不甘啊! “陛下,那都是以前了。” 吉垣笑脸如花,喜气洋洋道:“如今的金陵城,便是去店里面买一个馒头,买一个鸡蛋,都得用新钞,银子和铜钱已经没人用啦!” 老朱呆在那里,半晌没有动静。 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推行大明宝钞。 为此制定了最严厉的刑法,砍了数不清的人头。 甚至有整整一个县的人,都被杀了大半。 剩下的人,全部充军。 可即使如此,以前的大明宝钞,也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可。 买馒头,买鸡蛋也用大明宝钞,更是不可想象之事。 “慢着。”老朱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假钞呢?难道那些制造假钞的人,就不接着制造假钞了吗?” 假钞泛滥,也一直是大明宝钞面临的顽疾。 老朱为此也头痛不已。 对制造假钞的人,抓到了便全部凌迟处死。 连附近的人,也统统都杀了。 可即使如此,造假钞的人,仍然如那春天的草一般。 杀一批,便冒出来一批新的。 杀不胜杀! 吉垣堆起笑脸,弯着腰道:“要不说皇孙殿下是天纵奇才呢?” “新钞在防伪上面,简直就是一绝啊。” “奴婢敢断定,造假者根本就造不出能够以假乱真的新钞。” “就算他们想制作假钞,也是有心无力。” 老朱闻言,再度微微错愕,问道:“你手中有新钞吗?拿来给咱看看。” “有呢!”吉垣连忙从怀中掏出几张新钞。 这便是他们这些贴身近宦的厉害之处了。 早就料到老朱可能会问起此事,便特意将每一种面值的新钞,都准备了一张,放在怀里揣着,随时等候着皇帝询问。 如今果然用上了。 要不是有这份机灵劲,吉垣也爬不能如今这个位置。 更不可能成为老朱的贴身内宦。 老朱拿过来,细细看了看,略带惊讶道:“这新钞上面的画像画得好啊,维妙维肖,造假者还真不一定能画得出来。” “不止呢。”吉垣连忙上前,道:“陛下您将新钞拿起来,对着光亮处看看,里面还有隐藏的防伪印记。” 老朱拿起来一看,顿时失声道:“这也太精巧了!” “还有呢!”吉垣又指宝钞上的一些地方道:“陛下用手稍微用力摸了摸,是不是有凹凸之感?” 老朱摸了摸,神情微变,道:“的确如此!” “还有……”吉垣将宝钞上的防伪措施,一处处讲解给老朱听。 老朱听一处,赞一处。 待到全部说完了,老朱不由得叹道:“怪不得熥儿不怕假钞,原来用了这么多精妙绝伦的防范假钞的法子。” “也不知道熥儿那个小脑袋瓜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吉垣忙笑道:“吴王殿下聪明绝顶,天下无双。” “这些法子,也只有吴王殿下才想得出来,旁人是万万也不能的。” 老朱摸了摸胡须:“不错!不错!这些东西,还真只有咱这个孙子才想得出来,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极为得意。 吉垣连忙跪下道:“奴婢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得此龙孙,从此大明江山后继有人,陛下可高枕无忧。” “说得好!”老朱心情大悦,道:“咱要重重赏你!” 说完,又笑道:“该赏你什么呢?” “就赏你白银千两吧。” “谢陛下!”吉垣高兴得眉飞色舞。 皇帝陛下素来都小气得很,可很少这般大方的赏赐他们这些太监。 看来,今天陛下的心情,委实是好。 出手便是一千两,十分豪阔。 不过。 吉垣笑容灿烂,道:“眼下大家伙儿,都不用白银了,陛下不如就赏奴婢新钞吧。” “好,那就赏新钞。”老朱更高兴了,道:“新钞最大面值一百文,咱就赏你十万新钞,如何?” 十万新钞就是一千万文,折银一万两。 一句话便将赏赐增加了十倍,吉垣如何能不喜? 一万两白银啊! 在皇帝陛下身边侍候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吉垣连忙跪下磕头:“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老朱挥了挥手,站起身来。 他仰头望着天下飘过去的朵朵白云,心情格外的好。 许久都没有这般开心了。 之前朱允熥开办大明银行,进行新钞改革,老朱虽然未阻止,却也是在心里为他捏着一把汗。 唯恐出了什么差错。 好在一段时间过去。 如今,事实证明,朱允熥成功了。 新版大明宝钞,被民间百姓普遍接受。 这让老朱也松了口气。 咱这孙子,就是厉害。 有魄力,有雄心,还有能力。 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却被他轻轻松松办成了。 有这样的孙子,真好啊! 忽然,老朱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么多的防伪措施,新钞的制作成本,只怕不低吧?” 吉垣弯腰微笑道:“那奴婢就不知道了。” “不过,奴婢听到消息,说是吴王殿下进行了多项技术改进,每一项都厉害得很。” “都能降低钞票的制作成本。” “所以,印制这些新钞,应该是花不了多少钱的。” “要不然,吴王殿下也不会将新钞的币值,都定得这么低。” 老朱微微点头。 吉垣说的,确有道理。 新钞的最小面值,才一文钱。 熥儿既然印这样的钱,就说明其制作成本,还要远远低于这个数。 毕竟,一张新钞很小。 老朱再度望向天空,心中堆积许久的阴霾皆一扫而空,喃喃道:“标儿,你都看到了吗?你的儿子,咱的孙子,真了不起啊!” 声音极轻,便是呆在一旁的吉垣,也完全听不到。 看着皇帝陛下在发呆,吉垣小声出言道:“吴王做成这等大事,陛下要不要也重重赏赐一下呢?” 不料,老朱却是摇了摇头,高声道:“赏什么,不用赏。” “咱的龙椅是他的。” “万里江山是他的。” “整个大明天下都是他的。” “咱还赏他干嘛啊!” “咱赏他整个大明天下,难道还不够吗?” …… 大明银行总部所在的后院。 朱允熥正与杨士奇、姚广孝两人一起交谈。 下方,数十名账房先生正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这段时间,大明银行和新钞,取得了令朱允熥都意想不到的成功。 原本他还担心,大明的百姓,被原来的大明宝钞坑惨了,不会轻易信任新钞。 没想到,随着一系列的措施强制推行,新钞竟然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取得了百姓的信任。 有时候也不得不感慨,老百姓们的集体记忆,似乎并不是多好。 而方便快捷这一特性,对人的影响,远比朱允熥原来想象的要大得多。 当然,这其中也离不开《大明日报》大力宣传的功劳。 舆论的威力,是十分可怕的。 日复一日的宣传,会潜移默化的改变人的心理认知。 新钞就这样被迅速的接受了。 至于原来旧钞…… 在朱允熥看来,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将其遗忘。 不闻,不问,不管,当其不存在…… 原因有三。 一是无论用什么价值去收回旧钞,都不合适。 定价过低,会使得旧钞折价严重,打击纸钞在人们心中的信誉。 定价过高,又非常不划算。 二是若要大面积回收旧钞,则凭空增加了新钞所需要的供应量。 货币在刚刚发行的时候,控制供应量是非常重要的。 供应量过多,就有迅速贬值的风险。 即使强行通过银价和粮价稳定其贬值,但其他商品呢? 很难说不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造成商品价格普涨。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严重最可怕的问题。 因为旧钞防伪不行,即使是大明朝廷自身,都无法分辨出哪些旧钞是朝廷印制的,哪些是伪造的! 这就有点令人极度无语了! 如果真的大规模回收旧钞,究竟会收回多少假钞,那只有天知道。 依靠严厉的刑法,让那些造假者不敢?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朱允熥还真不相信这能起多大的作用! 所以,不闻不问不管,就成了最好的措施。 反正大明朝廷对以前印制的宝钞,变旧之后,要么是超低折扣回收,或者干脆不管的。 也不差他这一回! 只要将所有人的精力和注意力都集中到新钞上面,旧钞自然也无人关心了。 这里值得一说的是,旧钞因为信誉太低,实际上的使用,并不广泛。 大部分普通百姓手中,也没有旧钞。 即使不管不问,影响也有限,仍在可控的范围内。 除了新钞的顺利发行之外,另一个给朱允熥带来意外惊喜的,则是大明银行。 大明银行的发展,远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大明银行已经在金陵城里,开了十几家分行。 整个银行的存款总额,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三千七百余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每天都在不断刷新,不断创造出更高的记录。 《大明日报》上宣传的故事和传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纯朴的百姓们,真的相信了那些故事。 有人带头之后,其他人也就跟着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没有人去存钱的时候,大家就谁也不信。 只要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的人就会认为,你敢存,我为啥不敢? 其他人一看,你们都存了,你们都不怕,那我怕啥? 毕竟有利息可以赚。 凭啥你们能存钱赚利息,我就不能赚呢?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形成了金陵城百姓集体涌进大明银行开户的热潮。 想到这里,朱允熥嘴角边仍然翘着微微的笑意。 旋即,又觉得理所应当。 清朝末年的时候,那些票号和钱庄,取得老百姓的信任,似乎也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要不然,也造不出那么多的清末巨富。 大明银行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比清末的票号和钱庄更有实力,存钱更有保障。 依靠《大明日报》发力,宣传力度也比他们强一百倍都不止。 而那些看朱允熥不顺眼的官员和政治对手,在办大明银行和印新钞这两件事上,竟然出人意料的没有制造任何大一点的障碍。 但想想又正常。 那些人早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新钞是不可能成功的,就等着看吴王殿下的笑话。 至于大明银行。 这种新鲜事物他们从来没接触过,完全不懂,也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制造破坏。 因此,朱允熥的整个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 有了这一笔存款,他的腰板都硬气得多了。 存进来的钱,要支付存款利息。 当然不能白白在银行放着,必须放贷款出去。 但朱允熥并不打算将贷款放给民间的百姓和商户,至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原因很简单,他自己也急需要钱用。 事实上,即使后世的银行,贷款贷得最多的,也是政府部门、国家单位、国资企业! 朱允熥也准备成立一家大型企业。 主要是进行技术研发,以及相应产业的投资。 比如研究蒸汽机,自行车、比如说枪械和火药,再比如说水泥。 这件事,他早就想做了。 只有朱允熥脑子里的专业知识有限,只知道一个大概的发展方向。 具体细节上的研发,只能依靠技术工人们的努力,以及烧钱! 源源不断的烧钱做试验! 那可不是一点点钱。 即使他身为吴王的全部俸禄,投到这上面,也是杯水车薪。 故而,朱允熥才一直没有急着去做。 如今,终于可以开始行动。 搞发明,搞研究,搞工业化生产,开启新的时代。 至于资金来源,当然是向大明银行贷款了。 “贷款三千万两?你真要向大明银行贷款三千万两?” 杨士奇和姚广孝都被朱允熥的话吓了一跳。 杨士奇原来计划着,大明银行有了这么多钱,可以拿出来给国库用。 至于说存款利息的问题,他则是认为可以通过印钞来解决。 虽然大量印钞必然造成货币贬值,造成巨大的问题。 这个道理,杨士奇也懂。 但少量印一点点,在他看来,还是没啥问题的。 毕竟,纸币有自然损耗。 就算是白银,每年也会从银矿里面开采出新的银子。 没想到,一转眼,朱允熥竟要将钱都贷走了。 总共三千七百万两白银的存款,贷走了三千万,剩下七百万两必须作为保证金,以维持大明银行的正常运转,不能再动了。 “这笔钱,很重要吗?”杨士奇追问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道:“非常重要!” 他笑问道:“滚筒式油印机这个发明,你们觉得值多少钱?” 姚广孝沉吟片刻,道:“在贫僧看来,这是无价之宝,根本无法用钱财多少来衡量。” “凹版印刷、变色油墨、加棉纸这些呢?”朱允熥再度问道。 “也无法衡量。”姚广孝道:“若没有这些技术,新版大明宝钞就无法取得今日这样的成功。” “即使勉强发行,用不了多久,还是会因为假钞泛滥而崩溃。” “这就对了!”朱允熥笑道:“社会的进步,有赖于技术的进步。” “若没有纺纱织布的机器,那天下人便穿不上衣服。” “只能以野兽皮毛裹身。” “若没有耕田的犁,天下的田地,大多数就要荒废。” “人口也不会有今日这般多,因为根本养不活。” “我打算拿出三千万两白银,成立一家技术研究与生产投资的公司,专门用来研发类似于滚筒式油印机这样的机器。” “有了这家公司,就会有大量类似于滚筒式油印机这样的机器,乃至更多更好的机器,被源源不断的发明出来。” “有纺纱更好的机器,有耕田更快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生产工具……大明的未来,将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朱允熥愉快诉说着自己心中的美好蓝图。 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杨士奇和姚广孝的神色,正变得越来越古怪。 待到说完之后,发现两人竟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朱允熥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沉默半晌。 杨士奇方开口道:“敢问殿下,何谓公司?” “另外,滚筒式油印机这样的发明,难道不是靠殿下天才的头脑,凭空想出来的吗?” “投钱进去,又有何用?” 姚广孝念了一声佛号,也道:“诚如殿下刚才所言,织机和犁,固然重要。” “可这两者的出现,却有赖于天才的奇思妙想。” “昔有巢氏构木为巢室,袭叶为衣裳。” “燧人氏钻木取火,伏羲分男女,定嫁娶之礼,捕鱼养蚕,抽丝织衣。” “神农尝百草,种五谷。” “正是在先辈圣贤的带领下,人族始兴,绵延至今。” “此皆天意,非人力所能改变。” “殿下投入大量金钱给“公司”,敢问这个“公司”,是要向上天献祭金银财宝吗?” “难道就能因此而变出更好的织机吗?更好的犁吗?” “贫僧愚钝,不明殿下之意!” “还请殿下指点迷津!” …… 以后的更新时间,就定在早上10点和晚上八点吧,固定下来,也方便大家看书。 我每章的字数都挺多的,比如今天这章就是五千二百多字,因此即使每天两章,字数也不少的。 另外,会不定时加更,这个更新时间就随机了。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批枪支的问世,大明制造局!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献祭金银财宝? 朱允熥被姚广孝这番问话雷得里焦外嫩,差点当场喷了出来。 这妖僧是怎么将办“公司”与“献祭”联系到一起的呢? 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无论是杨士奇和姚广孝,都是当世奇才。 站在大明王朝金字塔尖上的人物。 然而,即使以他们的认知,仍然认为,那些东西虽然很有用,但能不能发明出来,靠的是天降奇才,与资金投入没有任何关系。 自然也不认为国家应该投钱到这上面。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这个认知,其实也没啥毛病,很合理! 即使在后世的科技文明时代,科技发展主要依靠大量资金投入来推动,但许多至关重要的创造发明,仍然离不开天才人物某个瞬间的灵光一闪。 可如果由此得出国家不用投入大量的钱进行科学研究,只须等着天才们灵光一闪,科学技术就能不断进步,那便非常荒谬了。 然而,杨士奇和姚广孝,终究是封建时代的人物。 他们都极其聪明,却依旧摆脱不了时代的桎梏。 朱允熥略一沉思,干脆放弃了向两人继续解释的打算。 对于一个现代人而言,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常识。 但对于没有任何现代科学认知的古人而言,要向他们说清楚这个问题,就需要从头开始,帮他们在脑海内建立起现代科学的基础。 这太麻烦了。 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只能等时间慢慢来改变他们的认知。 朱允熥道:“这些你们就别管了,我心中自然有数。” “用不了多久,你们应该就能看到成果。” 杨士奇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 眼神内仍满是震惊与不解。 却终究没有再问什么。 两人虽不明其意,但吴王殿下在这方面的才能,远远胜过自己,却是两人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既然吴王殿下这样说了,那便肯定有他的道理。 何况这些钱,本就是吴王殿下设法筹集的。 不过,在两人看来,丢三千万两白银进去搞这些,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朱允熥的目光,扫了两人一眼。 原本,他也考虑过用两人中的一人,主管新成立的公司。 但很快,朱允熥就推翻了这一想法。 新公司由他来指明发展方向,搞大量的创新发明,以及将发明出来的东西,投入生产。 对于年龄太大的人来说,将受到极大的思想冲击。 别看姚广孝有妖僧之称,极其聪明。 实际上,他所精通的,都是阴阳术,是各种阴谋诡计和谋略。 杨士奇饱读诗书,熟悉的也是圣人之学,还有对人心的把控与掌握。 搞技术发明,主管相关的工作,两人还真不是那块料。 朱允熥的脑海内,已经浮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那便是朱棣的儿子——朱高炽! 后世国外一位著名科技作家,曾总结过科技三定律。 第一:任何在我出生时已有的科技,都是稀松平常的,是世界本来秩序的一部分。 第二:任何在我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诞生的科技,都是将会改变世界的革命性产物。 第三:任何在我三十五之后诞生的科技,都是违反自然规律,要遭天谴的! 如果说什么人最容易接受新鲜事物,接受新的科技发明,那无疑是孩子和少年。 朱高炽年岁不大,相对朱高煦那个只会搞破坏的熊孩子,又要稳重得多。 可他同样也有着少年人那颗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对于新鲜事物,有着天然的喜欢和热爱。 而且,此人还非常聪明,组织协调能力很强。 作为高层管理人员,他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去搞发明创造。 只要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尊重新的发明创造,同时组织协调好资源的分配就行了。 从这些方面考虑,朱高炽无疑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如果在公司开办工厂或其他建设的过程中,遇到什么阻碍,由他去出面摆平,也非常合适。 万一惹了什么祸,也是朱棣头痛的事。 当然,这么大一笔钱,完全交给一个半大少年去经营,肯定也不行。 对此,朱允熥心里也有另一个合适的人选。 那就是吴王府的管家赵瑞。 这个曾经是吕氏安插到自己身边的人。 自从改换门庭,投效到他门下后,办事十分得力。 吴王府内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此人在管账上面,也颇有一些才能。 由他去监督朱高炽,管好新公司的账,再是适合不过了。 又与姚广孝、杨士奇交待了一下大明银行和《大明日报》进一步扩张,开办更多分行与报社分社的事,朱允熥便离开了。 从大明银行回到吴王府,看到朱高炽的时候,朱允熥都吓了一跳。 只见他双眼发黑,身上的肉倒是减了不少,但整个人精神极度萎靡不振! 因为短时间内肉掉得太多,皮肤也变成松垮下来,哪里还有半分少年人的模样? 浑似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 朱高煦正坐在他身旁,一边拿着一条鸡腿啃,一边劝道:“哥,我觉得吴王哥哥也是为了你好,才控制你吃东西的份量。” “你长得实在太胖了,少吃一点,减一点肥肉,对你有好处。” 说着,他又大口啃了一下鸡腿,道:“这鸡腿真好吃,可惜哥哥不能吃。” 朱高炽侧身,望着他手中的鸡腿,嗅着其散发出的香气。 “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嘴角边仍不自觉的流出了少许。 朱高煦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哥,你可千万别馋啊,要不然,吴王哥哥的板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再次将鸡腿放入口内,并加快了啃食的速度。 这熊孩子,真是欠揍啊! 他分明是故意拿鸡腿来刺激朱高炽的,来炫耀的。 也亏得朱高炽的脾气好,这样竟然都忍了下来。 若是换一个人,只怕早就揍得朱高煦满地打滚求饶了。 “咳咳!”朱允熥轻轻咳嗽了一声,走了过去。 “吴王哥哥好!”朱高煦见到他,当即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朱高炽也是站了起来,露出又可怜又害怕,又略带几分讨好的强笑。 “吴王殿下好!” “不错!”朱允熥没有理朱高煦,却是走过去,拍了拍朱高炽的肩膀。 “我看你减肥减得不错。”朱允熥笑道:“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若是你能将此事办好,日后吃的东西,便能在如今的基础上,增加五成!” “当真?”朱高炽萎靡的神色,刹时一振,眸内骤射出明亮精芒。 这段时间,他可被饿得太惨了。 总是感觉前胸贴着后背,肚子空荡荡的,看着什么东西都想吃。 可偏偏还没办法。 吴王府的仆役下人,根本不惯着他。 往日里感情还算不错的弟弟朱高煦,不仅不同情自己的遭遇,反而变着法子气他。 朱高炽已是觉得活着了无生趣,生不如死了。 此际听到能增加五成的食物,又怎能不喜出望外? “我堂堂吴王,岂能骗你?”朱允熥微微笑道。 实际上,虽然朱高炽确实长得胖,吃得也太多,但一次性减掉一半的食物,还是太多了。 减肥也不能这样减,太猛了。 何况朱高炽还只有十几岁,仍是一个少年。 朱允熥之前那般做,主要还是想给朱高炽一点苦头吃。 至于减不减肥,那倒还是再其次的事。 找一个好听的借口罢了。 说句不好听的,朱高炽长得胖不胖,关他什么事? 要不是为了教训朱高炽,朱允熥才懒得管他这档子事呢。 哪怕朱高炽长到五百斤,也与他没关系! 如今再给他增加五成的食物,便是相当于以前的七成五。 这就相对比较健康了。 如果朱高炽能一直克制保持,说不定还真能将一身肥肉减下去。 另一方面,又不让他吃得太饱了,干活才更有劲啊! 想要吃得饱,就要卖力干。 还想吃得更多吗? 那就干更多的活吧! “请吴王殿下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朱高炽拍着胸膛,大声保证。 旁边,朱高煦好奇问道:“吴王哥哥要让我家哥哥做什么事呢?” 朱允熥脸色骤然一变,斜瞥他一眼,警告道:“我让你哥做的事,你不许插手,也不许过问。要不然,板子侍候!” 朱高煦顿时缩了一下脑袋,猛然间感觉屁股已经没来由的痛了起来。 他再不敢多问半句。 朱允熥将目光收回。 办公司搞科学研究和发明创造的事,绝不能让朱高煦这个熊孩子也参与进去。 要知道,熊孩子的破坏力,是非常恐怖和可怕的。 特别是他的创造发明里面,还包括火药,枪械和大炮。 赶走朱高煦之后,朱允熥便带着朱高炽,来到工匠们所在的地方。 自从开始做滚筒式油印机之后,他就招来了不少工匠。 到后来制作新钞,这些工匠也挥发了莫大的作用。 货币的制造生产,需要严格的保密。 故而工匠们也被分散了出去,严格管理。 但朱允熥又召集了不少新人。 眼下,这些人正在按照他的设计图稿,一边看图,一边商量讨论,制作新的枪支。 没错! 正是造枪!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大明,火药已广泛运用,火统之类的,也不在少数。 朱元璋对火器非常重视,他下令建立专门的冶炼厂,制造火器,装备军队。 还特别为装备火器的军队,设计了专门的战法。 但在朱允熥眼里,明军的火器无疑又太落后了。 不过,后世现代枪支的结构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还真有点复杂。 他前世又不曾参军入伍,对枪支的了解,十分有限。 大致知道一些基本的原理,胡乱画了几张图,然后就交给工匠们去讨论研究制造了。 此际,第一批枪已经制造出来。 然而,使用后的效果,并不尽于人意。 每支枪都有各种各样的毛病。 这实际上非常正常。 不管什么东西的创造发明,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都是需要一点一点,慢慢改进。 人类历史上枪支的发展,也经历了十分漫长的过程。 中间还走了许多弯路,又或是上百年都停顿不前的时候。 朱允熥知道未来发展的方向,燧发,子弹定装,后装、闭锁、膛线……等等。 但,也仅此而已。 涉及到具体的细节,他就全部抓瞎了。 只能靠工匠们自己摸索解决。 不过,有大量资金支持,允许工匠们犯错误并不断实验革新,再加上发展路线和最终目标非常明确,不用担心犯方向性的错误,不用担心点错了科技树,因此,枪支研究的整体进展,还是非常快的。 如今,工匠们便正在讨论研究,问题要如何解决。 朱高炽一走进去,目光立即便被那一支支新制造出来的枪给吸引住了。 在朱允熥看来还有数不清毛病的枪,在他眼中,却是极其了不得的宝贝。 曾经在明军中看到火铳,朱高炽一眼就认出了枪。 “这种火铳,好厉害的样子。”朱高炽拿起一支枪,兴奋的摸了又摸。 “他们还不是成品,只是半成品。”朱允熥笑道:“还有一些小问题,没有完全解决。” “不过,也快了。” 早期制造的枪,当然不可能如后世那般完美。 别说朱允熥搞不清枪支的所有结构和细节,即令他原来就是机械专家,那也不行。 此时的大明,根本没有后世那等水平的加工和制造能力。 一开始能将简单的燧发枪做出来,并且没有什么大毛病,就够他偷着乐了。 “吴王殿下让我做的事,莫非与火铳有关?”朱高炽摸着枪问道。 “这叫枪,不叫火铳!”朱允熥纠正了他的话,道:“我打算花三千万两银子,成立大明制造局,制造枪支,火药,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机器。” “多少?”朱高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三……三……三千万两银子?” “对!”朱允熥点了点头,望向他笑道:“由你来负责主管大明制造局,如何?” 朱高炽顿时呆若木鸡。 …… 第一百零八章 识时务!遗忘之事,老朱的提醒!(六千字大章)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秋日渐深。 天亦越来越凉。 慢慢再没有了什么虫鸣。 朱高炽怔神的时候,周围十分安静,只有他的心砰砰乱跳。 尽管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但朱高炽如何不清楚三千万两银子是多大一笔钱呢。 他对金银钱财,素来都十分敏感。 半晌之后,朱高炽喉结涌动,艰难开口道:“吴王殿下要投三千万两白银制造枪支火药?” “不是只有枪支火药。”朱允熥耐心重复道:“还有许许多多的机器,比如说更好的纺织机,更厉害的大炮,不用马拉人推,自己就能跑起来的车子……以及更多你至今没有见过的稀奇古怪玩意儿。” 朱高炽两眼放光,心想若真能造出不用马拉人推,就能自行跑起来的车子,岂不是太好玩了? 但他旋即提出另一个问题,道:“吴王殿下拿这么多钱用来玩这些,不怕皇爷爷责罚吗?” “玩?”朱允熥不由愕然失笑,道:“我不是玩,这是投资。” “是大明对未来的投资。” “这项投资,将决定整个大明的未来,改变大明千千万万百姓的命运,也会让这个世界,迈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朱高炽认真消化着朱允熥话里面的意思,还是不太懂他的意思。 但想来想去,这与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掏钱的人,又不是自己。 有什么问题和责任,也不是自己担。 思索一番后,才问道:“既是如此的话,吴王殿下为什么要将这笔投资,让我来经营呢?” 朱允熥笑了起来,反问道:“怎么,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我……”朱高炽张了张嘴,却没有将话说下去。 他这个年龄的少年,无论富贵贫贱,往往都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觉得天下之大,自己必定是能做出一番成就的。 有朝一日,定然能让父母亲人对自己刮目相看。 但这种自信并没有太多的理由,只是出于少年人的本能。 少年有少年的心态,少年有少年的志气。 另一方面,在这份自信之外,他们其实又非常茫然。 因为一旦落实到具体的事务上,又似乎总是做不了那么好,无法让父母长辈满意。 真让他担起重担,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我相信你!”朱允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是皇爷爷的孙子,你也是。” “皇爷爷是什么人物?” “那是能靠一只碗,一根棍子就夺得整个天下的大英雄,是真龙天子!” “我作为皇爷爷的嫡孙,将来自然是要超过皇爷爷的。”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 “总有一日,我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至于你嘛。” 朱允熥斜瞥了他一眼,微微笑着,轻轻叹道:“虽然你的能力连我的千分之一都能没有,但好歹也是皇爷爷众多孙子中的一员。” “多少有点龙血传承,比外面那些人还是厉害得多了。” “担任大明制造局的主管,确实还差了那么一点点,但也勉勉强强可以胜任。” “再说,谁让你与我同为皇孙,是我的堂兄弟呢?” “我总得提携一下自家兄弟吧?” “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外人,我更不放心了。” 这番话听得朱高炽瞠目结舌,想要出言反驳,骂几句你真不要脸之类的。 话到嘴边,突然想起自己此刻还在吴王府内,屁股上的伤才刚刚好,肚子还饿着呢,连忙改了回来,弯腰深深一拜,道:“吴王殿下天纵奇才,天下绝顶,举世无双,我难及万一。” “但身为皇室子孙,身为皇爷爷的孙子,自当为大明效力,为国家效力。” “请吴王殿下放心,我一定将大明制造局管好。” “在吴王殿下的带领下,改变大明千千万万百姓的命运,引导大明走进新时代。” 咦…… 我就喜欢你小子这份纳头就拜的本事! 识时务,知进退。 有此绝技在身,前程不可限量! 朱允熥满意点了点头,道:“不错!有志气!” “你爹爹如今都已拜我为师,想必你也知道了。” “你弟弟在我身边办事也很得力,如今再加上你。” “以后,你们一家三人,就都在我手底下办事了。” “你们的忠心,我自然会记在心里的。” 朱高炽嘴角微微搐动,很快化为喜笑颜开,大声道:“谢吴王殿下!” …… 安排好朱高炽之后,朱允熥便令人唤来了赵瑞。 “参见吴王殿下!” 赵瑞一进来,便恭敬行礼。 未待朱允熥开口吩咐,他先禀报了一件事。 “今儿个上午,宫里的吉公公来了,说是陛下赏赐了他十万新版宝钞,折银一万两。” “但宫里头只有银子,没有这么多新版宝钞,陛下让他来找殿下支取。” “吉公公便找到了奴婢。” “这么大一笔钱,奴婢也不敢私自作主。” “可吉公公毕竟是陛下身边的人,又自称是陛下的圣谕,奴婢又不敢不给,只好暂时先应承下来,推说明日派人给他送过去。” “此事该如何定夺,还请吴王殿下示下。” 朱允熥闻言,笑道:“既然是皇爷爷赏他的,那给他便是了,有什么好犹豫的……不……不对!” 他猛然回过神,随即淡淡望了赵瑞一眼。 老朱与别的皇帝不一样。 贫苦人家出身的老朱,即使赏赐自己身边的人,也素来是很小气的。 除非是对自己儿子孙子等亲人,才会例外。 可今日怎么会无缘无故给一个太监这么大一笔赏赐呢? “吉公公?”朱允熥忽然想起什么,道:“可是叫吉垣?” 赵瑞应声道:“正是!” 朱允熥立即想起,当初杨士奇第一次进宫面圣,正是这个吉垣带的路。 后来还故意用言语试探杨士奇。 不久前,也是吉垣悄悄给托送报进宫的人传讯,说陛下有令,让吴王只管放手施为! 今日老朱突然给他赏了这么大一笔钱,还以宫中无新版宝钞为由,特意让他来找自己支取,这其中,是有何用意呢? 朱允熥略一思索,又问道:“你可曾问过吉公公,为何陛下会赏他新版宝钞,而不是银子呢?” 赵瑞欠身道:“奴婢借着谈话的时机问过了。” “吉公公说,陛下是因听到吴王殿下的新版宝钞大获成功,才给他的赏赐。” “本来是赏了他一千两银子。” “可吉公公对陛下说,现在大家伙儿都不用银子,改用新版宝钞了,陛下要赏,不如就赏新钞吧。” “陛下听了,心里头更高兴了,这才赏了他十万新钞。” 原来如此! 朱允熥再度看了赵瑞一眼,见他垂手欠腰,姿态保持极好,不由得微微赞叹。 此人办事,确实谨慎。 吉垣为何被赏赐这种事,不用他交待,就知道自己去主动打听,再来汇报。 光这一点,就超过许多人了。 要知道,王府的奴婢,大多数都是秉承着多做多错,少做少错的原则办事。 能不管的事,就绝对不管。 宁愿被斥责愚笨不堪,也不愿意多揽半分事儿。 因为其中的度,非常难以拿捏。 少做只是挨骂,多做则可能丢命。 赵瑞与那些人,却完全不一样。 他知道什么事应该多问,什么事情应该少说。 吉垣的情况,赵瑞知道打听清楚。 但朱允熥不问,他又不会主动多说什么,来显示自己比主子更聪明。 朱允熥问了,他也只是据实回答,不多做半句评论。 这些表面上看起来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但实际上却是反人性的。 就好像后世的打工人,往往会忍不住在老板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本事。 多半不是有意为之,但很容易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因为这是人性的本能驱使。 能时时刻刻都将人性本能控制住的人,就非常不一般了。 如此看来,老朱给吉垣的赏赐,确实是在给自己暗示什么。 那又是什么呢? 朱允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新版宝钞……厚赏…… 对! 朱允熥猛然回过神来。 大明银行和新版宝钞举得了空前的成功。 但是,他似乎忘了赏赐一起办这件事的人了! 在后世,公司老板都知道给员工画饼,说上市成功,就给你们股份,分红,发巨额奖金等等。 当然,画饼只是画饼,最后兑现的寥寥无几。 但反过来看,那些举得巨大成功的企业,一开始跟着老板干的人,还真的都发家致富了。 股份……分红……巨额奖金……资本家们真给了! 毕竟,资本家们也知道,想要牛马跑,还是得喂草。 饼要会画,偶尔也要兑现一下。 放在这个时代,那便是赏赐! 大量的赏赐! 在这个时代的赏赐,其实质类似于后世的奖金,有其独特的内在逻辑。 大户人家花钱买回家的丫鬟,理论上不用再给她们一分钱了,因为已经付了买身银子。 但实际上,就如同《红楼梦》里面所描写的那样,丫鬟也会发月钱,逢年过节,还有不少赏赐。 就是为了让她们干活更尽心尽力。 别看老朱对身边的奴婢素来小气,但赏赐有功将士,也是毫不含糊的。 一次便曾赏五千万宝钞,相当于大明两年的财政收入。 如此手笔,不可谓是不大了。 虽然后面的大明宝钞近乎变成了废纸,但老朱发赏赐,还是早期。 那时候的大明宝钞,还是挺值钱的。 办大明银行,印制并发行新版宝钞……这是大事,前所未有的大事。 将这件事办好,无异于打了一个大胜仗。 甚至比打大胜仗的影响更深远,意义更重大! 这件事做成功了,当然要重重赏赐一个相关的人员……从银行的柜员到印制宝钞的技术人员,都应该论功行赏。 要给大家发奖金! 如此才能聚拢人心。 以后要办事的时候,下面的人才会更加卖力。 要不然,那就是我才拿三千块一个月的工资,凭啥给你拼死拼命干活? 光靠杀头,光靠威压,可调动不了他们的积极性。 磨洋工摸鱼这种事,是大面积大范围的,还真不好去责罚谁! 唯有给他们重赏,他们才会真正用心尽力。 不发军饷的军队,注定打不了胜仗。 任你如何严酷威逼,都是枉然! 但朱允熥还真将这事给忘了。 从后世穿越而来,他至今仍有少许的不习惯。 两处思维在脑海里面打架,又整天忙着朝堂上的权斗,各种刀光剑影,明争暗夺,适应新的生活,以及于遗忘如此重要之事。 杨士奇和姚广孝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杨士奇从一介布衣,一跃而升为翰林院侍讲学士,一步登天,这本身就是天大的恩赏。 姚广孝则是想改变天下的人,什么赏赐之类的……他一个和尚,连肉都不吃,女人也从来不碰,给他金银财宝有什么用呢? 但下面的人不一样。 眼巴巴的跟着吴王殿下做事。 自以为事情办成了,吴王殿下少不得重重赏赐。 结果,啥都没有? 这让下面的人怎么想? 恐怕从此之后,吴王刻薄寡恩的名声,就要不径而走了。 对他执掌大明江山,收拢天下人心,都极为不利。 然而,这件事,杨士奇和姚广孝还不真好向他提起。 毕竟,他们本身也是最重要的参与人。 提起来多少有点为自己邀功请赏的意思。 再则,在他们看来,以吴王殿下的才华能力,肯定不会连最基本的常识都忘记。 吴王没有下令赏赐,必定有其用意,只需要耐心等着就是了。 也唯有老朱看得清楚,才透过给吉垣一笔价值不菲的赏赐,来提醒朱允熥。 你宝钞都印了那么多,不要忘了赏赐身边人,给你办事的人! 接下来,他还要去大明军事学院担任院长。 对待那些勋贵功臣,都督武将,也需要恩威并施。 对于一个已然监国,即将被立为储君,继承大明江山的人来说,这一点至关重要。 自古以来,储君便需要一个“厚恩”的名声。 储君往往会比皇帝更大方,给下属们更多的恩赏。 这当然是刻意表现出来的“人设”。 朱允熥如今也处在这个位置,同样需要这样的“人设”。 另一方面,老朱挑选吉垣,还有其另外的用心。 之前他出言试探,悄悄传密令,如今再来…… 想到这里,朱允熥拿定了主意,道:“你明天去吉垣府上,给他送去二十万新钞。” “跟他说,公公这段时间辛苦了,本王都记在心里呢。” “皇爷爷赏了他十万新钞,本王也赏他十万新钞,以慰吉公公之功。” 老朱要试吉恒,要用他,朱允熥也就顺着打配合了。 赵瑞微微一怔,面露吃惊之色,没想到吴王殿下会给一名太监如此之重的赏赐,但他什么都没有问,弯腰道:“是!” “还有!”朱允熥又道:“你再去告诉杨先生和道衍大师一声。” “这段时间,大伙儿都辛苦了。” “如今大明银行和新版宝钞,皆大获成功,这全赖大伙儿上下齐心,奋力办事,方有此功。” “让杨先生和道衍大师,列一份有功人员的名单,评定好功绩,呈报上来,咱要论功行赏。” 顿了一顿,继续接着道:“还有吴王府里的人,是你在管着。” “你也列一份名单上来,给大伙儿评评功绩苦劳,咱也有赏。” 按这个时代的规矩,每次大肆封赏的时候,讲究普及所有人。 皇帝大赏功臣和宫女太监时,即使是皇宫里面的所有猫儿,狗儿,都有赏赐。 甚至就连老鼠,也要在老鼠洞前放一点赏赐的食物。 这就叫“皇恩浩荡”! 帝王的恩德,广泛施于所有的臣民,不遗露任何一个角落。 至于后面再去灭老鼠,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朱允熥如今虽然不是皇帝,却已是监国,众人眼中未来的大明皇帝。 他也应这般行事。 “谢吴王殿下!”赵瑞连忙跪下去行礼拜谢。 毕竟,他也是吴王府的人,还是管家。 朱允熥重赏吴王府所有宫女奴婢侍卫,第一个受赏的人,就是他自己。 “起来吧!”朱允熥挥了挥手,笑道:“本王今日唤你来,还有一件事。” “本王看你办事用心,行事谨慎,是一个可用之才。” “一直呆在本王的吴王府里面,未免有些屈才了。” 赵瑞一听,连忙再度跪了下去,磕头道:“殿下,奴婢愿意一直在殿下身边侍候,还求殿下……” 不待他说完,便被朱允熥打断,笑道:“本王又没说要赶你走,你怕什么?” 赵瑞抬起头,神色明显放缓了许多。 朱允熥看着他,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异样。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在用人上,他都是尽量用的历史知名人物。 原因无他。 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些人的能力和本事,用他们几乎就是零风险,根本不用怀疑他们的能力。 然而,世间真的只有那些人才了吗? 未必! 一县之才,足以治国! 高祖刘邦以沛县人才为班底争霸楚汉。 光武帝刘秀用南阳人才光复汉朝。 曹氏家族主要依靠谯县人才,三分天下有其一。 老朱打天下,驱逐鞑虏,建立大明,大明的功臣,便以淮西人为主。 淮西二十四将,个个都是老朱的家乡人。 难道天底下的人才,都集中到淮西了吗? 别的地方,就没有人才了吗? 这当然不是,也不符合基本的自然规律。 只不过,在淮西的这些人,他们运气好,有老朱这个好老板带领,跟着也就干出一番功绩。 成为夺取天下,治理天下,青史留名的人才! 倘若夺取天下的不是老朱,而是其他人。 那尽出人才的地方,就不是淮西,而是江西,又或者湖湘,再或者苏杭等等。 人才重要,平台更重要! 有合适的平台加以培养,一县之才,便足以治国! 然而,站在朱允熥的角度,既然熟知历史,那便尽量利用这个优势,直接用历史上的知名人才。 毕竟,靠自己的火眼金睛去识别人才,这很困难,要承担不小的风险。 没有道理丢掉现成的“外挂”不用,自己为难自己的。 只是历史人才终究有限,也有其局限性。 他要发展科技,带领大明走进工业时代,有时候也必须自己去发掘人才。 比如,眼前的赵瑞。 “本王打算注资三千万两白银,成立大明制造局,令燕王之子朱高炽主管。” “但他毕竟年幼,这么大一笔钱,只不能由他一个人掌着。” “本王看你办事用心,为人谨慎,决定派你去协助他,也监督他,管好这笔钱。” 赵瑞满脸震惊,旋即脸上浮现惊喜之色,连忙磕头道:“谢吴王殿下!” 说话间,他已是激动不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宫里的太监,都清楚外放去管事意味着什么。 说是一步登天,也丝毫不为过。 何况还是注资三千万两银子成立的机构,权位之重,可想而知。 虽然吴王说主管者是燕王之子朱高炽,可他身为吴王特派,专门去管钱袋子的人,地位之高,也不待多言。 更别说吴王不是还说了吗?他还有监督之责! 赵瑞又岂能不喜? “行了,好好准备一下吧。”朱允熥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 这等天降之喜,任谁都会激动万分的。 朱允熥再度叮嘱道:“为了成立大明制造局,本王将大明银行能贷款的钱,都给掏空了。” “本王身上担着天大的干系。” “大明制造局,关系着大明的未来,关系着天下的未来,你一定要认真办事。” “干好了,不光是本王会重重赏你。” “而且,你赵瑞也会在千秋史书留下名字。” “干不好,本王第一个砍了你的脑袋。” 太监们没有后代和家人,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反而很在意自己的身后名。 光宗耀祖这个四字,自古便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 而于太监而言,没有后代,身后名便是光宗耀祖。 赵瑞重重磕头道:“请吴王殿下放心,赵瑞必竭心用力,配合世子,誓死也要将大明制造局办好。” …… 第一百零九章 天威莫测,暗杀疑云!惊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皇宫,御花园。 这个季节,北方已是万树皆枯。 然金陵城地处南方,虽然秋冬亦十分湿冷,终与北方严寒有异。 此际的御花园内,绝大多数树仍满是绿叶。 菊花也正傲霜怒放。 许是年龄大了,加上这段时间也不处理政事,老朱越来越喜欢坐着发呆了。 此刻便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斜倚背栏,看着御花园里的别样景致发呆。 “陛下!” 吉垣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在不远处站住,躬身行礼。 老朱没有转眼看他,问道:“今日的《大明日报》送来了?” “是!”吉垣应了一声,弯腰捧着双手,将《大明日报》呈上。 老朱却并不伸手去接,而是问道:“赏你的十万新钞,去找吴王取了吗?” “去取了!”吉垣音轻气缓,道:“吴王殿下又赏了奴婢十万新钞,说是答谢奴婢这段时间的辛苦。” “奴婢心里琢磨,奴婢也没干什么,无功受禄,实在有愧。” “可吴王殿下的赏赐,奴婢又不敢辞。” “奴婢就想着,吴王殿下将大明银行和新钞给办成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应该普天同庆。” “陛下和吴王殿下给的赏赐,不应该只让奴婢一个人得了,宫里头的人,要人人有份才对。” “奴婢打算,将陛下昨日赐的十万新钞,连同吴王殿下今日赏的十万新钞,共计二十万,全部给宫里人分了。” “让大家也都沾沾陛下和吴王殿下的喜气。” “可遍赐宫人,又非奴婢所能私自作主,还请陛下恩准。” 老朱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道:“都赏给他们了,你拿什么啊?” “奴婢能在陛下面前侍候,就是十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吉垣笑容灿烂,道:“奴婢一个阉人,要这些钱财有何用?还不如给大伙儿分了。” “大家伙儿都高兴了,奴婢瞧着也开心。” “你这奴才,倒是有几分见识。”老朱心情不错。 他对吉垣本来就有些看重,才出手试探。 如今见他这般懂事,可堪重用,自是心里也跟着舒服起来。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价值两万两银子的新钞,也够宫里人分了。” 老朱一挥手,道:“顺便给咱传旨,吴王如今改制使用新钞,普天皆同。” “咱们宫里,也要身先士卒,为天下典范。” “从即日起,宫里头都不用金银铜钱了,一律使用新钞。” “他们各人手里的金银铜钱,除了已经打造成首饰的以外,都收集起来,着人前往大明银行,统一兑换成新钞,再原样发给他们。” 吉垣连忙接旨。 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昨日皇帝陛下赏他一笔新钞的时候,他竟只顾着高兴,没有往深处细想。 回去之后,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此举与陛下平日里的作风,委实差别太大。 别说价值一万两银子的新钞,便是随手赏一千两白银,也不像是皇帝陛下会做的事。 陛下平日里,可节约着呢。 对宫女太监,差不能能用“抠门”两个来形容了。 可吉垣始终没有想通陛下的用意。 直到今日收到吴王殿下的赏赐,才猛然醒悟。 从一开始,陛下说要赏他一千白银,就是在试他。 很幸运,吉垣主动拒绝了白银,而请求换成新钞,也顺序通过了第一轮测试。 但接下来的第二轮,才是重点。 再紧接着,便是吴王殿下的第三轮。 既是提醒,也是测试。 在陛下身边办事,必须拒绝钱财,才不会被外人收买! 陛下才能真正重用他。 倘若他真的见钱眼开,心安理得的收了这一大笔新钞,那今生的前程,也就到此为止了。 毕竟在陛下身边侍候了一辈子,也许陛下会看在昔日情谊的面子上,让吉垣拿着钱安心养老,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但其他人上来之后,会不会翻自己从前的老账? 离开了陛下后,昔日里得罪的人,会不会群起而攻之? 没有了陛下的庇护,他又真的能平安养老吗? 还是迟早会因为“犯事”而身陷囹圄,甚至有一天身首异地呢?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真要离开了陛下,他哪里还能有好下场呢? 如今顺利过关,日后前程,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陛下龙威,当真莫测。 昨日明明见陛下一心为吴王成功发行新钞而高兴。 却没想到,随手给的赏赐,却包含这般用意。 还有吴王殿下。 如此年少,竟然能一叶知秋,瞬间猜测出陛下心中所想。 这对爷孙,不愧是大明江山的执掌者,委实非凡人所能企及。 这番能平安落地,实属侥幸。 吉垣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办差,定得小心再小心,三思而后行。 老朱将他手中报纸拿了过来,随手翻看。 首先是看他自己的传记,这是老朱最喜闻乐见的。 接着才看后面的朝政动态和民间新闻。 如今的《大明日报》,仍然保持着八版,内容较以前的四版增加不少。 老朱也花了一些时间,才将其全部看完。 此时,吉垣已经传完旨意,又回到了这里。 “这报纸上说,吴王宣布成立大明制造局。” 老朱淡淡道:“咱听说,吴王从大明银行抽调了三千万两银子的钱款,全部都投到了大明制造局,还打算用老四的长子炽儿主管大明制造局,你说,吴王此举是何意啊?” 吉垣弯腰笑道:“吴王是天纵奇才,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他的用意,哪里是奴婢能揣测的。” 老朱冷哼了一声,道:“咱让你你说,你就说,别找借口推三阻四。” 吉垣的脸色一变,忙道:“陛下让奴婢说,那奴婢就只好说了。” “只是奴婢见识浅薄,恐怕说得都不对,陛下权当一乐吧,别放在心上。” 老朱不应声,吉垣只好接着道:“按理说,小王爷是燕王的长子,将来是要回北平就藩的,不能长期留在京师。” “可吴王殿下让他主管大明制造局,这无疑是对他委以重任。” “奴婢觉得,吴王殿下可能是不愿让小王爷去就藩。” 他一番话说完,头垂得很低,双眼望着脚尖,连大气都不敢喘。 “咱问的不是这个。” 老朱正声道:“老四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炽儿不就藩,那便让其他儿子代替便是了。” “咱是想问,吴王花了这么多钱,办大明制造局,所为何意?” 吉垣苦笑道:“陛下,这可真问住奴婢了。” “奴婢只听说,这个大明制造局,是专门来造类似滚筒式油印机这类奇物的。” “但具体要干什么,怎么干,奴婢是真不知道啊。” “这是吴王殿下想出来的新鲜玩意儿。” “奴婢私底下也去打听了,大家伙儿,没有一个确切知道的。” “就连被吴王殿下选中,要加入大明制造局的人,他们自个儿也说不清。” “吴王殿下行事如天马行空,羚羊挂角,根本不是奴婢们能猜得到的。” 老朱没有再逼问他,而是陷入沉思了。 对于大明制造局,他也看不懂。 许久,才叹道:“熥儿这孩子的想法,连咱也猜不透。” “这件事就随着他去了吧。” “对了,算算日子,大明军事学院也该开学了吧?” 从大明军事学院开始招生到正式开学,中间自然隔着不少天。 这段时间以来,大明银行的成立和新钞发行,极大的吸引了人们的眼光。 但实际上,《大明日报》关于大军明军学院的报道,也从来没有少过。 自从燕王朱棣公开宣布拜师之后,大量的功臣勋贵子弟,都督武将纷纷效仿。 每天都有人在《大明日报》上刊登拜师誓词,以示对吴王殿下的敬仰和忠心。 “回陛下,大明军事学院,后天正式开学。”吴垣答道。 “最近没有什么新的动静吗?”老朱又问道。 吉垣欠身道:“大体上还算风平浪静,不过,奴婢听说,北元已经蠢蠢欲动,正在加强整顿军备,准备趁着今冬,大举反攻大明。” “哦?”老朱淡淡反问,龙眸微微眯了起来,身上的杀气,毫无征兆的出现。 原本只是一名平和的老人,此际却宛如作势欲捕的虎豹。 “有什么确切的情报吗?” 吉垣摇头道:“这倒是没有,只是听到一些风传。” “北元早已是我朝手下败将,他们再敢南下,必被我朝将士击败无疑。” “只是奴婢担心,大明军事学院新立,许多将领都要来学院拜师上课。” “若是北元大军在此时南下,只恐边境空虚。” “可在此时让将领们都离京北上,又对吴王新成立的军事学院不利。” “这其中的尺度,恐怕不太好拿捏。” 老朱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既然都没有确切情报,就先不要杞人忧天了。” 北元数年前才被大明打得溃不成军,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不敢轻易南下。 老朱随即又问道:“熥儿遇刺的事,锦衣卫密探和检校们秘密追查了这么久,就真的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虽然现在的老朱怀疑是朱允炆,但毕竟没有证据。 吉垣连忙跪了下去,磕头道:“陛下恕罪,此事因朴家余孽全部死尽,确实不好追查。” 老朱脸上怒意浮现。 吉垣又接着道:“倒是也有一些不算线索的线索,还未归纳成案,故而不太好上报。” “陛下既然问起,奴婢便先说了。” 老朱没有出言,淡淡看着他。 吉垣方缓缓道:“吴王殿下刺杀当日,在下朝之后,有一个人悄悄去了秦王府。” “那便是以前宫里的太监,聂涣儿。” “此人之前因犯了错,被陛下贬去献王府。” 聂涣儿? 老朱脑海内顿时浮现他的身影。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大朝会的前一天,被老朱派去吴王府传旨,赏赐朱允熥宝刀的太监。 后来朱允熥通过给聂涣儿赏钱,暗示老朱此人被外人收买了。 那时候的老朱,对朱允炆的印象仍不错。 见聂涣儿“勾结”的人是朱允炆,便没有将其重罚,只是赶出宫去,让他去献王朱允炆身边效力。 后面朱允熥在大朝会上,获得老朱的信任,明言将委以江山。 而这个时候的聂涣儿,才刚到献王府上。 也是在那一日,老朱与朱允熥爷孙俩在下朝后谈了很久的话,紧接着,朱允熥出宫便遭遇了刺杀。 没想到这个聂涣儿竟然与那日刺杀朱允熥的事有关? 老朱的龙眸内,刹时间精芒闪烁,风云变化。 老人的吸呼,也骤然变得短促而急速。 吉垣心里亦是捏着一把汗。 毕竟这个聂涣儿,以前在宫里当差,算起来还是他手底下的人。 自己是否也会因此而被牵连呢? 吉垣心里直打鼓。 但老朱问起来,他又不敢不说。 “秦王见了聂涣儿,并与之谈了很久的话,但他们谈话地点,在秦王府外的广场上,四下无人,所以也不知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聂涣儿离开后,便立即回了献王府,去见了献王。” “后来,又匆匆忙忙出府了。” “还与府中的门卫说,献王有急事让他去办。” 吉垣说到这里时,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往下说。 “朴家余孽刺杀吴王殿下之前,曾藏身于一处民宅内,终日不与外人见面。” “外面的人,自然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人。” “唯独那日吴王遇刺前的一个时辰,有外人去了那里。” “锦衣卫密探和检校们多方打听,发现这个人,与聂涣儿长得极其相似。” “只是此后聂涣儿一直呆在献王府,再未曾出府半步。” “咱们也不好让人去献王府辨认,故而仍不敢完全确定。” “这便是奴婢们打探到的全部消息了。” 老朱听他说完,凝神不语。 脸上神情亦无喜无悲无怒,唯有龙眸内浪花翻滚,狂潮涌动。 自从那日召见杨士奇之后,他心里一直怀疑真是儿子或孙子派人刺杀了朱允熥,但始终没有任何证据。 如今,算是找到一些线索了。 秦王、献王……难道他们联手了不成? “秦王和献王,在当日熥儿遇刺前,还见过什么人吗?” 老朱忽然又问道。 吉垣一惊,不解陛下之意。 但他对于此事的调查十分尽心,因而许多情报都记得清清楚楚。 此际细细一想,立即道: “在吴王殿下遇刺之前,也就是那日大朝会下朝之后,晋王殿下便去了秦王府,与秦王商谈了许久方归。” “若算时间的话,还在聂涣儿前往秦王府之前。” “晋王殿下离开秦王府,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聂涣儿才到的。” 老朱的龙眸微微闪了闪,依旧没有说话。 晋王,那可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之一。 “至于献王殿下,则是在下朝之后,召见了黄子澄和方孝孺两人,并一直在与其密议。” “但他们二人本就是献王的老师,与他们长谈,亦是常有之事。” “除此之外,献王应该再没有见过其他什么人了。” 吉垣的声音很轻。 涉及到藩王,皇子皇孙的调查,又要秘密进行,就必须十分小心翼翼。 因而很多事,查起来非常困难。 “好,咱都知道了!”老朱语气平淡,道:“还有几日,便是吕氏的生日,吴王会在那天处理吕氏的事。” “你们也就在那一日,将那个聂涣儿抓了吧。” 吉垣见陛下并没有发怒,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应声道:“是!” 老朱站起身来,道:“后天大明军事学院开学,都盯紧一点,不要再出了什么差错。” “今儿咱也乏了,先回寝殿歇息吧。” 他的话音方落,便见御花园那边有太监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走到老朱面前,迅速递上一卷密报。 老朱龙眸微变,吉垣连忙上前,接过密报,再送到皇帝陛下手上。 老朱展开密报,只见上面用极小的字,写着一行话。 “边关急报:据潜伏在北元的密探送回的消息,北元大军不日将大举南下,还望朝廷早做准备。” …… 第一百一十章 意想不到的转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一日之内,北元大军即将大举南下,直逼河套地区的消息,如秋风扫过一般,在金陵城内不胫而走。 很快便引爆了金陵的官场和舆论。 元庭被大明推翻后,重回草原,建立了北元朝廷,其残存势力仍然强大,与大明更是生死不共戴天之敌。 中原的农耕民族,很难深入漠北草原,并长期驻扎。 而游牧民族居无定所,四处游牧的生活习俗,又使得他们可以暂避大军兵锋。 中原王朝想要在草原上建立起有效的统治,难度非常大。 因而,北元就成了大明的心腹之患。 派大军攻打,对方逃。 大军一撤,对方又前来骚扰袭边。 在历史上,有明一朝,这个问题始终没有彻底的解决,一直到满清入关,终酿成千古大祸。 不过,自从四年前,蓝玉率大军在捕鱼儿海大破北元王庭之后,原来仍十分嚣张的北元残余势力自此元气大伤。 近四年来,再没有大举骚扰过大明北部边境。 趁着这个机会,朱元璋便命令镇守边关的藩王和诸将移民实边,在北方边境修建新的城墙,开垦土地,以此构筑新的防线,将大明的国境线进一步向外推移。 没想到,如今北元又卷土重来了。 吴王府。 自朱允熥监国,并正式开始处理政事后,便在府内设置了政事堂,专门处理朝政军务。 今日,有关边关紧急的军报,正一封封的往里面送进来。 政事堂的外面,跪着一名老者。 头发胡子尽皆花白,正匍匐在地,身躯瑟瑟发抖。 官员们从政事堂进进出出,都会经过此人身侧,不少人都不时望向他,却始终没有人前去与他打招呼。 政事堂后堂,杨士奇正将刚处理好的奏章,向朱允熥汇报。 姚广孝毕竟没有朝廷的官身,因为他是和尚,又不愿还俗,朱允熥如今还不是皇帝,也不好直接给他封官,因而也就不方便来政事堂处理政务。 担子自然主要压在杨士奇身上。 当然,姚广孝也并没有闲着。 朱允熥给他的主要任务是主管《大明日报》以及其麾下的“探听司”。 作为能主编《永乐大典》的人,姚广孝也很适合做这类报社文字工作。 《大明日报》已经成为朱允熥手底下最重要的喉舌。 如今已不止在金陵发行,还在苏杭等地开设了分社,每日的总发行量,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万份。 当然,由于这个时代的交通和信息传递方式限制,不同地方的报纸发行,实际上不可能同步。 苏杭地区的报纸,都是从金陵城用马车运过去的。 等那里的人们能看到的时候,至少也得几天之后了。 好在这时候人们,早已习惯如此,并不会计较这些。 探听司的规模同样也随着报纸的发行规模,一起扩大,成了了朱允熥最重要的耳目之一。 此外,姚广孝还兼任着清查户部账目,用复式记账法重建账簿等等。 经过这段时间查账,已经发现了不少户部历年的问题,只等着最后汇总了。 杨士奇则主要负责大明银行的业务,也包括代管国库,发行新钞等。 他在理财上面颇有些手段,也十分擅长这方面的工作。 再则是帮着朱允熥处理朝廷的政务了。 有翰林院侍讲学士的身份,做这些事情,都非常方便。 “通政使曾秉正,已经在政事堂外面连着跪了几天,殿下打算怎么处理他呢?” 向朱允熥汇报的时候,杨士奇随口提了一句。 跪在政事堂外面的那名老人,正是原来主管通政司的通政使曾秉正。 前段时间,曾秉正因病告假,在家休养。 通政司压着奏章不报的事,他并不曾参与。 朱允熥令杨士奇去杀掉通政司一干大小官员后,整个通政司,便唯独只剩下他这位通政使一个人未杀。 但说到底,他也是通政司的主管,手底下的做出那样的事,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却终究难逃一个“领导不力”的罪责。 “这个老东西!”朱允熥冷哼了一声,道:“通政司一干官员被杀后,他却并没有立即前来请罪,仍然躲在家里装病不出来。” “直到最近几天,见本王处理政事并无任何阻碍,大明银行和新钞发行更是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他这才慌了神,前来请罪。” “本王若是不狠狠杀杀他的威风,以后大臣们都学他那样,还得了吗?” 杨士奇笑道:“殿下言之有理,确实该给他一点教训。” “不过,通政司那么多人被杀,这里面不少是他的同僚好友。” “他心里有气,一时想不通,也是正常之事。” “如今既已知错,依我之见……” 他说这里,停了下来,望向朱允熥。 朱允熥笑道:“你有什么建议就直说吧。” 杨士奇也笑道:“殿下若真想杀他,哪里还能容得了他在家养病呢?” “我想说的,不过是殿下心中所想。” “使功不如使过。” “通政司大小官员被杀后,一直没有重建。” “朝廷中的事务,都直接送到了我这里,这样长期下去,终究不是一个办法。” 他这段时间,每天都只睡两三个时辰。 虽然此时的杨士奇,正是二十几岁的年龄,身强力壮扛得住,但肯定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嗯!”朱允熥点了点头,道:“这样吧,先革去曾秉正通政使之职。” “再命他暂代通政使,令其好生重建通政司,将功补过。” 简单点的说,这个处罚将是将其由三品官降为了平民。 但又继续用他在原来的职位上效力,却没有品级和俸禄,戴罪办公。 办好了自然能重新得到提拔,甚至官复原职也说不定。 办不好就可以滚蛋,甚至下狱了。 在洪武朝,这类处罚并不少见。 老朱惩贪的力度太大,贪官杀得太多。 以至于官员都不够用了。 因而只能将一部分已经犯罪被革职的官员,仍然留着处理公务,乃至升堂审案。 一度出现堂上审案官员和堂下犯罪之人都戴枷锁的奇观。 通政司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衙门。 在朱允熥看来,也极其有用。 他如今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对大明的中央机构进行大规模改革,也远不到那个时机。 通政司暂时仍然要留着用,令曾秉正这个通政使戴罪去组织重建,就顺理成章了。 有前车之鉴,相信他也一定会谨慎办事。 “是!” 杨士奇应声道。 接着,他递上一堆整理好的军情塘报。 “这些都是边关急递,说北元大军,将于近期大举南下,望朝廷早做准备。” 朱允熥接过去,随手翻看了一下,问道:“都是北元那边传来的谍报?” 杨士奇点头,道:“正是!” 接着解释:“过去这些年,大明与北元战争不断,咱大明也没少在北元那边安插谍子,收买线人。” “这些军报,就是安插的谍子传过来的。” “毕竟,真等到北元的军队攻过来,就有些晚了。” 朱允熥微微皱眉,总感觉有哪些不对,又问道:“杨先生怎么看呢?” 杨士奇沉吟了片刻,道:“但凡谍报,便不可能一定准确。” “毕竟军情瞬息万变,敌人可能故意制造假的情报,也有可能会改变决策。” “但我们又不可不信。” “眼下大明军事学院正式开学在即。” “整个大明军队的诸多大将,皆云集京城,等待着入学拜师。” “对殿下而言,这亦是极为关键的时刻。” “若是在这个时刻,让将领们离京,前往北方边境御敌,错过大明军事学院的开学典礼,也就不会给殿下行正式的拜师礼。” “这对殿下的威望,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这些人,大多数早已在报纸发了公开的声明。 这亦是朱允熥为自己造势的策略。 如果他们最后却没有进入学院,没有拜师,伤害的自然是朱允熥的威望。 虽然以后还可以再补上,但意义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可若不让他们离开,万一北元大举南攻的事是真的。” “北方缺少统兵大将坐镇指挥,诸军只能各自为战。” “一旦防线被破,后果将不堪设想。” 杨士奇苦笑道:“此事倒是真的给我出了一道难题了。” 他毕竟是初理朝政,更没有处理战事的经验,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朱允熥眉头紧锁,亦陷入了沉思。 眼下枪支的制造,已经到了一个最关键的时刻。 虽然不可能造出后世二十一世纪那般厉害的枪械,但简单的燧发枪,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历史上,第一支燧发枪出现在十六世纪中叶。 因为朱允熥的出现,让这一时间提早了一百六十年。 这其实很正常。 农业社会的发展,实际上是非常缓慢的。 早一百年,晚一百年,整个社会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也就是说,相关的发展其实早已基本成熟,需要的只是历史的某一个偶然。 此时熟知后世情况的朱允熥,将其提前弄出来,也是十分自然的事。 对于大明来说,这一百多年的时间优势,却将是非常巨大的。 如果能组建一支全部装备燧发枪的军队,便能轻松不费力的击溃北元大军。 然而,此刻的燧发枪还没有最后定型,还有一些小毛病需要解决。 何况即使是正式定型生产了,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生产的速度也不可能很快。 生产之后,还需要装备军队,并训练与之对应的新战法。 这些都需要时间。 可北元在这个时候南下,他又哪里还有时间呢? 正当朱允熥一阵阵心烦意乱的时候,有人从外面进来,送上一封紧急奏章。 杨士奇接过来,翻开一看,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朱允熥问道:“何事?” 杨士奇将奏章递上,道:“这是晋王请求离京的奏章。” “晋王说北方边境吃紧,北元即将大举进攻河套地区。” “他身为塞边藩王,那一带又是他的防区,为大明镇守边疆,乃是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故即日起,率轻骑护从,离开金陵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山西太原,坐镇指挥诸军,抵抗北元侵袭。” 朱允熥脸色一沉,接过奏章扫了一眼。 晋王已经先自行离京了。 好巧啊! “他这分明是故意为之!”朱允熥冷哼道。 朱棣的主动拜师,让晋王朱棡陷入了两难之境。 同样身为统率千军万马的藩王,同样是叔叔。 朱棣拜了朱允熥为师,那他也要不要拜呢? 拜,朱棡不甘心。 不拜,恐怕会让老朱不高兴。 此时借着北元南侵的名头为由,离开京师,完美避开大明军事学院开学的时间,也就没有这个难题了。 “确实如此!”杨士奇苦笑道:“但人家的理由十分充足,我们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见朱允熥的神色仍不见好转,他劝道:“殿下既然要接掌大明江山,就要承神器之重。” “储君之争,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晋王麾下大将如云,兵强马壮,他又素来得陛下喜爱,其野心恐怕不小。” “甚至那日殿下遇刺之事,未必就没有他的参与,只是我们难以找到证据罢了。” 朱允熥心中念头闪烁。 历史上的朱允炆,怎么被册立为皇太孙之后,就没有这么多的阻碍呢? 好像一切都顺风顺水一般。 而自己,却处处危机,步步惊心。 但很快,他又察觉不对。 老朱在朱标身死,朱允炆被册立为皇太孙后,借着蓝玉案为由,大肆屠戮功臣勋贵。 这其中,又有多少刀光剑影,又有多少明争暗斗,多少人身首异处? 只不过,最终都化作了史书上寥寥无几,简简单单,风轻云淡的记载。 再翻史书时,表面上竟看不出任何波澜。 可身处其中的人,感受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 秦王、晋王亦先后身死…… 他们的死,是否又还有不为人知的真相,埋藏在历史的深处呢? 朱允熥长长吁了口气。 高处不胜寒。 欲承神器,必受其重。 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争权夺势,哪一天能停息呢? 别说他还只是监国,就是成了皇帝,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杨士奇道:“殿下宜早做决定,究竟是让那些大将快马加鞭,返回北方边境,指挥大军,防范北元南下,还是在军事学院照常入学开课?” 朱允熥也感到难以决断。 军事上的事情,若以事后的眼光来看,都非常简单明了。 但身在局中,则是完全不一样的。 情报有很多,哪一份是真的?哪一份假的? 你如何判断? 判断不了,又如何做决策? 这些才是最难的。 孙子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可是,又如何能做到知己知彼呢? 就算搜集再多的情报,最终也一定有许多是真假难明,虚实难辨。 只能依靠决策者自身敏锐的观察力,判断力来做分析和决断。 军事迷雾是千古永恒的难题。 何况他此际在金陵城,距离北方边境足有数千里之遥。 又从来没有处理过类似的事。 半晌后,朱允熥沉声问道:“杨先生的建议呢?” 杨士奇思索了片刻,道:“依我之见,殿下可挑几名大将,令他们即刻前往北方边疆,坐镇指挥诸军,以备不测。” “其他人则仍留在金陵城,参加大明军事学院的开学典礼,向殿下行拜师大礼。” “只是哪些人该去,哪些人该留,仍不太好确定。” 按常理来说,自然应该将在军中威望高,打仗厉害的派出去。 可若这些人派出去了,留下的人,拜师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杨士奇顿了顿,又诚实道:“我毕竟从不曾处理过军国大事,亦无战阵经验。” “殿下可立即召见梁国公蓝玉等人,商议此事。” “或许,他们另有良策,也说不定。” 朱允熥微微点头,杨士奇的建议,倒也说得十分在理,不失为老成谋国之言。 眼下的情况,恐怕也只能这么办了。 他正待开口,却见姚广孝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老和尚素来稳重,遇事从不惊慌。 似今日这般步履匆忙,朱允熥还是第一次见到。 “殿下,贫僧听闻,北方有紧急军报送入金陵城,不知可否供贫僧一观?” 一进殿,姚广孝便迫不急待的开口。 朱允熥指了指桌子上那一堆的塘报,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看吧。” 姚广孝闻言,立即拿了起来,迅速翻看。 看完一本,接着再看另一本…… 他的脸上,神情极速变幻,阴云密布。 朱允熥和杨士奇对望了一眼,皆有些奇怪姚广孝的反应。 老和尚的举止,好像有点不太对。 两人却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静静等着姚广孝将军情塘报看完。 老和尚看得极快,不多时,便已将最后一封奏章放下。 只见他长吁了口气。 突然,佛眸圆睁,声音沉似闷雷,道:“殿下,贫僧以为,这些塘报皆是假的,北方安宁无战事!” 呼! 此言一出,大殿内便宛如有无形阴风,袭扫而过。 气氛刹时间为之一变。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大的外挂!驾驭之法!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假的? 全部都是假的? 朱允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无比。 “这不可能!”杨士奇则是当即反驳道:“这些奏章来自边关不同的将领和官员,所报的内容却大都差不多。” “若说有一两个将领或官员谎报军情,尚且说得通。” “但这么多的官员集体谎报,却是断无可能之事。” 朱允熥没有出言,只是盯着道衍和尚。 姚广孝笑道:“杨兄虽然聪慧,却不曾经历战事,亦不在边疆呆过,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 “贫僧昔年随燕王久居北平府,地处北方防线,却是知晓不少军务的。” 杨士奇闻名微怔,这倒没错。 对于军阵之事,他完全是一名外行。 便也不再说话,听姚广孝继续往下说。 “杨兄有一点说得不错,这些将领和官员,断无可能集体造假,向朝廷谎报军情。” 姚广孝微微一笑,道:“但如果他们收到的消息,本来就都是假的呢?” 朱允熥不由得问道:“此言何意?” 姚广孝将报送军情的奏章都拿了起来,道:“这些塘报,贫僧刚才都看过了。” “所有塘报,皆是潜伏在北元的谍子传回来的消息,却并没有一处边关警讯。” “谍子潜伏不易,探回来的消息,从来都是真假难辨。” 杨士奇道:“那也不至于这么多谍子,都传回了假信息了吧?” 姚广孝笑道:“正常而言,当然不可能。” “但如果再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问题所在。” “北元要进攻的方向,集中在河套地区,而那里正是晋王的防区。” 朱允熥心里一紧,连忙问道:“有何奥妙?” 姚广孝摸了摸胡须,道:“要在敌人内部安插谍子,需要大量的钱财。” “若非如此,人家凭什么出卖北元,给你通风报信?” “但地方官员和边将的俸禄并不高,自主权限亦有限。” “安插谍子所用的经费,无从报起,亦无从查起。” “故而,这项事务,素来是由镇守边疆的藩王负责的。” 朱允熥听到这里,眸子骤然睁大。 对啊! 用钱去收买对方的人,这笔钱归谁出呢? 怎么向朝廷报账呢? 朝廷又要怎么核实真假呢? 总不能由边关的官员说,我花了一万两银子买通的北元某某某,然后朝廷就给他拨一万两银子的款吧? 谁知道他是真的花钱买通了间谍人员,还是将钱贪污了,放进了自己的腰包呢? 毕竟朝廷也不可能去找北元某某某对账核实真假! 即使是用美人计之类的,可美人难道就不需要付钱吗? 因此,这项工作,也就只能由藩王来负责。 藩王有大量的银子,亦有镇守边疆之责。 真要巧立名目向朝廷弄银子,也不差这一点。 “你是说,这么多谍报,实际上都是晋王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杨士奇立即追问道。 姚广孝点头道:“不错。” 杨士奇微微皱眉,道:“晋王如此谎报军情,就不怕陛下震怒,下旨追责吗?” “怕什么?”姚广孝佛脸笑放,道:“晋王并没有虚报任何军情,收到的消息,并不是北元军队已然南下,而是谍子探出来的准备大举南下……” “只是准备而已。” “事情有变,或者谍子打探得不准,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若朝廷因此而追责,那就没谁敢给大明做谍子了。” “晋王听到消息后,闻讯而动,做出应敌准备,亦是应有之义。” “此事从头至尾,晋王何错之有?” 潜伏在敌国打探消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线人传递消息也一样。 只要不是特意传回假消息,偶尔有不准确的情况,一般都不会严厉追责。 北元王庭准备大举南下,这是谍子们打探到的消息。 但如果事到临头,北元王庭又突然取消了南下的计划,这就不是谍子们的责任了。 姚广孝缓缓掐指,道:“算算时间,应该是殿下刚开始放出要办大明军事学院的风声,燕王在大明日报上公开刊登拜师的消息时,晋王就悄悄传命令过去了。” “让那边的人,授意谍子传来北元要大举入侵的假情报。” “其目的就是为了在大明军事学院开学的时候,骤然反戈一击。” “晋王是多年领兵的人,不愿兵权尽归殿下之手。” “故而早早做了布置。” “如此一来,他不仅自己不用拜师,还能借此招大损殿下的威望,打乱殿下收天下兵权的计划。” 他的话音刚落,就在这时,外面又有人送来了一封奏章。 “秦王殿下上奏,近闻北元即将大举南侵我大明边境,军情似火,心急如焚,故今日将率轻骑简从,星夜奔驰,赶回西安。” “请吴王殿下放心,秦王一定誓死保得我大明北境安宁。” 河套地区基本上都是晋王的防区,但与秦王的防区也相邻。 北元若进攻那里,很难说不兵锋一转,直指秦王所在的地区。 朱允熥接过奏章,望了姚广孝和杨士奇两人一眼,道:“好啊,我的两个叔叔,都忍不住走了,你们怎么看?” 杨士奇目光再度望向姚广孝,道:“大师刚才所言,有几分把握?” “至少八分以上。”姚广孝语气肯定。 军事情报的准确与否,没有人敢说百分之百,姚广孝说至少八分以上,已经非常高了。 “也就是说,还有一两分的可能,那些情报是真的。”杨士奇神色严肃。 这可能才是问题所在。 换一个角度来看,哪怕北元大举南侵的消息只有一两分是真的,大明也必须要严肃对待。 这不是小事,有备无患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说话间,燕王朱棣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听到北元即将大举南侵的消息。”朱棣道:“但我所在北平府,并不曾有任何讯息传来。” “虽说此次北元南下,传闻是要进攻河套地区,可我北平府,潜伏在北元的谍子亦不在少数。” “若是绝密军情也就罢了,可他晋王安插的谍子都能打探消息,便说明此事在北元已广为人知。” “我燕王府的谍子,也不应没有一点察觉。” “我觉得,这极有可能是二哥和三哥在故意搞鬼,借北元南侵为名,扰乱大明军事学院的开学典礼。” 朱允熥沉吟片刻,问道:“那依四叔之见,我该如何做呢?” “立即派人追回秦、晋二王,不让他们离开金陵,同时对其进行严厉训斥。” 朱棣目光闪烁,道:“这正是吴王殿下给他们俩一点颜色的大好时机。” 杨士奇却在旁边插言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北元大举南侵的消息是真的,但此时知道的人还极少数。” “潜伏的谍子,也大多都不知道此事。” “可晋王的手底下,确实有一个或者两个重要的谍子,将讯息传了过来。” “晋王收到消息之后,又故意让其他谍子们传回“实真似假”的消息呢?” 朱棣脱口而问道:“倘若果真如此,他们这样脱裤子放屁,有什么意义呢?” 话一出口,自己却是先呆住了,道:“你的意思是说,三哥故意制造出这样的假象,让我们以为他在骗我们。” “待到我们出手后,结果却证实了他才是对的。” “到那时,才会真的让吴王殿下威望扫地,陷入极其被动的处境。” 杨士奇点头,道:“正是此意。” 一时间,朱棣亦陷入沉思,半晌道:“这确是三哥能做出来的事,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处境。 真假难辨! 朱允熥脑海内念头飞转。 正常而言,这种事其实很好处理。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反正边境加强戒备,整军备战,总不会有错。 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对方没有率军前来袭击,虚惊了一场。 这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但现在的情况是,大明军事学院开学在即。 而此事又关系到他的声望。 突然。 朱允熥眼前一亮。 对啊,自己似乎遗忘了自己的身份来历了! 北元大举南侵,不是小事,在史书上必定会有记载。 今年是洪武二十五年,是朱标身死的那一年。 在他的印象中,这一年,史书上并没有任何关于北元大举南侵的记载。 虽说他穿越过来,会引起一定的蝴蝶效应,使历史有一定程度上的改变。 可应该还不至于影响到北元。 至少现在不会。 所以,此次北元大举南侵的消息,必定是假的无疑! 作为穿越者,他知晓重要人物以及他们的能力,知晓历史走向,未来发展的方向和道路,以及未受他自身影响而改变的重大事件。 正是以此为凭据,朱允熥才跳出来挡朱允炆上位。 也正是靠着这一点,他才能在杨士奇未发崛,妖僧姚广孝声名不显之时,将两人皆收到自己的麾下。 穿越本身,就是他最大的外挂! 一念及此,朱允熥的嘴角边,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 “不用想了,这个消息是假的。”他斩钉截铁道。 “何以见得?”杨士奇和朱棣同时出言问道。 朱允熥站了起来,笑道:“这一点,你们就不用多问了。” “反正本王有绝对的把握,此事必是假的无疑。” 他转而对朱棣道:“四叔,你与晋王不和,与秦王的关系亦不太好,这些事天下皆知。” “此次就劳烦你上一封奏章,以晋王、秦王擅自离京为由,参他们一本。” 朱棣微微一怔,道:“以脚程来算,二哥和三哥应该还没有走很远。” “此时带人快马加鞭,前往拦截,或许还拦得上他们。” 朱允熥却是摇了摇头,道:“他们两人既然决意要走,必定早做了准备。” “我们的马快,他们的马也不会慢。” “此时去追,也未必能追得上。” “就算追上,也无非是将其斥责一顿而已。” “说到底,我终究是他们的侄子,又能因此事将两个叔叔如何呢?” “何况,此时他们都还可以用北元南侵的事当借口。” 派别人去追是没有用的。 必须得自己亲自去追。 但即使是朱允熥去,也不一定能拦得下来。 秦王和晋王一定要强行回去,他难道还能杀了两人不成?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他们离开。” “你再以此为由,去参他们两人。” “我会上奏,请皇爷爷念在骨肉至亲,念在他们亦是为国护疆心切的份上,才被人蒙骗。” “请皇爷爷对他们从轻发落。” 朱允熥的眼前,浮现那日老朱教导的话。 对他的那些叔叔们,就要让他们犯一些事,再好好敲打,而后施恩挽救,如此他们便只能乖乖听命了。 这也是便宜父亲朱标驾驭弟弟们的手段。 弟弟们犯错,哥哥维护弟弟,兄友弟恭。 自此弟弟们对他便不得不服。 晋王朱棡绝对想不到,自己苦心造诣才想出来的破解朱允熥办军事学院的法子,竟会将自己给套进去! 这才叫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却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了! 朱棣听到他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我去做恶人,好人却让你来做了呢? 旋即便明白了过来,笑道:“你如此年少,便有这番心机手段,无怪父皇要你来执掌大明江山。” “那叔叔我这便回去写奏章,今日便请求入宫面见父皇。” 说毕,匆匆离去。 待朱棣走后,朱允熥才吩咐杨士奇道:“你立即以本王的名义,向朝廷各部发令,告诉他们,北元即将大举南侵是假消息,让他们都不必惊慌。” “同时,令在京的功臣勋贵及都督武将,皆不得擅自离京。” 杨士奇仍有些犹豫,道:“殿下当真要如此做吗?万一殿下的判断失误,北元真的南侵……” 即使北元南侵没有给大明造成重大损失,边关守将们挡住了北元的进攻。 可朱充熥将统兵大将都留在金陵城内的行为,仍然会引起大量的非议。 反之,闻迅便立即离京的秦王和晋王,则会收到赞誉声一片。 朱允熥打断他道:“绝无可能出错!” 杨士奇见他说得如此肯定,也就不再多言,拱了拱手,当即离去。 场中只剩下姚广孝一人。 老和尚正闭目作深思状。 朱允熥笑问道:“道衍大师还有什么事吗?” 姚广孝佛眸轻抬,道:“后天便是大明军事学院正式开学的日子,可据贫僧所知,梁国公蓝玉还没有来找过殿下,请求拜师。” 听他一提起此事,朱允熥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也不知道蓝玉最近又是哪一点想不通了,竟一直没有来找他。 王弼等人还关在监狱中,这恐怕便是蓝玉的心结了。 “明日是大明军事学院开学前的最后一天,也是公开登报的最后时间。” 姚广孝道:“若要拜师,今日已经是最后期限,如此才来得及在明日见报。” “若贫僧所料不差,蓝玉今日必定前来找殿下。” 朱允熥望向他道:“大师就不必绕弯子了,有话直说便可。” “阿弥陀佛!”姚广孝念了一声佛号,道:“吴王殿下既然用贫僧,那贫僧自当挑起重担。” “蓝玉此人,带兵多年,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 “他在军中的威望甚高,又自以为自己功劳大,桀骜不驯。” “对殿下而言,蓝玉还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姚广孝缓缓道:“殿下若不立为储君,则陛下必杀蓝玉。” “反过来说,蓝玉若是被杀,则殿下必然不会成为储君。” “当日在朝堂上,正是蓝玉一番慷慨陈辞,又趁机道出了殿下父亲故太子在世时所说过的话。” “再加上殿下那一哭,才使得陛下改变心意,不再想立献王为储君,而要将大明江山托付殿下。” “在蓝玉眼中,自己有拥立之功。” “若非是他,殿下便没有今日。” “殿下应该对他投桃报李。” 朱允熥听他说着,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蓝玉这样的性格和臭脾气,难怪会在历史上落得那样的下场。 还真是取死有道。 可自己偏偏还不太好对其严惩。 一方面是双方的关系。 另一方面,也正如老和尚所言,蓝玉现在与他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蓝玉觉得自己立了大功,可手底下的王弼等人却被关进了大狱。 朱允熥明明已经监国,手握大权,偏偏对此事不闻不问。 他心中憋着一口气,故而才一直没有主动找朱允熥来拜师。 “大师这么说,莫非是有助本王驾驭蓝玉的法子?”朱允熥笑问道。 “正是!”老和尚笑呵呵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幅卷轴。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震慑与收服,熬鹰之道!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不由笑问道:“这是何物?” 姚广孝朗声道:“凭借此物,便可令蓝玉从此乖乖听话。” “至于该如何使用,以殿下的聪慧,也无须贫僧多言。” 他的话音方落,外面便有人前来禀报,梁国公蓝玉求见。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眼瞅着大明军事学院开学在即,蓝玉终于坐不住了。 朱允熥吩咐道:“就说本王正在处理公务,还请梁国公在外面暂候。” 姚广孝摸了摸胡须,微微点头,道:“贫僧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说毕,转身离去。 朱允熥这才打开老和尚给的卷轴。 只见上面第一行便写着“洪武十九年八月初七日,梁国公义子郑秋,霸占应天府溧阳县张四良田一百二十余亩。” 他的瞳孔顿时微微缩了缩,又接着往后看。 “洪武二十一年六月初五日,梁国公义子屈圩,与人因口争之争而大打出手,当场将一名王姓男子之腿打断。” “洪武二十三年三月二十四日,梁国公义子敖野,强抢民女柳氏为妾,柳氏家人去县衙告状,县令因畏惧而梁国公权势而从中调解,柳氏家人被迫撤诉。” …… 上面一桩桩,一件件,记载的都是蓝玉的部下以及他收的那些义子所行的不法之事。 蓝玉素来狂妄自大,桀骜不驯。 而那些拜他为义子的人,又哪里是什么好家伙呢! 平日里打架斗殴,欺男霸女,横行乡里,都只是等闲常事。 仗着蓝玉义子这个身份,只要不碰上太大太硬的铁板,一般而言,也没人敢将他们怎么样。 最后大多数都是不了了之。 姚广孝管着《大明日报》,也借此组建了“探听司”。 这些事情,自然便都是探听司的人打探出来的。 时间地点人物一应俱全,可以说非常详尽。 用此来挟持蓝玉,令他俯首听话,倒确实是不错的主意。 探听司成立的时间还不长,竟能打探出如此之多的消息,也足见姚广孝的能力非同一般了。 朱允熥脸色阴晴变幻不定,将卷轴上面记载的内容,全部细细看了一遍,才唤来人道:“让梁国公进来见本王。” 少顷,蓝玉从外面走了进来,向朱允熥行礼道:“参见吴王殿下!” 朱允熥淡淡一笑,道:“舅姥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呢?” 蓝玉拱手道:“我今日前来,是想求吴王殿下,放过定远侯王弼等人。” “那舅佬爷可找错了人!”朱允熥笑道:“王弼等人的案子,皇爷爷已经下过旨了,由黄子澄主审。” “舅姥爷要救人,应该去找他才对。” “我如今虽是监国,却也不能改变皇爷爷的成旨。” 蓝玉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沉声道:“殿下,王弼等人毕竟是因前来救我而获罪。” “若是不能将他们救出来,我心里难安。” “黄子澄那个家伙,领了圣旨后,却一直拖着案子不审,这算什么事?” “如今,他们的家人,都在盼望着他们能早日出狱。” “军中的将士,也希望看将军们早日走出大牢。” “案子就这样一直拖着,总不是办法。” “我每日一想到这群老兄弟们还在牢狱里面吃苦受罪,便觉得心如刀绞,寝食难安。” “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他们能早日出狱。” “可左等右等,就是没有动静。” “案子连审都不审了。” “我想请殿下为我做主,为关押在狱中的兄弟们做主,责令黄子澄早日审清此案,还王弼等兄弟清白。” 朱允熥脸上笑容消失,抬头望着蓝玉,冷冷道:“王弼等人,手持兵刃,聚众围攻本王,本王没有请皇爷爷将他们全部处死,便已是仁至义尽。” “凭什么要本王为他们做主呢?” 此言一出,蓝玉脸上瞬间尽展惊恐之色。 他听说朱允熥曾在陛下面前为王弼等人求情,便想当然的觉得对方不会再追究那日之事,但此际看来,却未必如此。 可想想又对,任谁被别人那般率众持刃围住,都不可能心里没有一点怨气。 何况朱允熥还是吴王之尊! 朱允熥又接着道: “至于清白,舅姥爷想要还他们什么样的清白?” “依大明律,王弼等人的所作所为,与谋逆无异,按律是要诛连九族的。” “你急着让黄子澄审案,是想将他们全部都处死吗?” 蓝玉刹时间惊愕当场,怔怔无语。 朱允熥将姚广孝刚才送上来的卷轴往他身上一丢,道:“这些东西,舅姥爷你自己先看看吧。” 蓝玉拿起来,展开卷轴一看,脸色顿时再度大变。 “吴王殿下,这上面所载,皆是一派胡言。” “我手底下的那些义子,绝不至于做出这等事情。” “是吗?”朱允熥的音量猛然回大,响若雷霆,道:“那本王现在就发文,责令三法司将人都抓了,将上面记载的事,一件件查清楚,审明白。” “还他们一个清白。” “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这……这……”蓝玉愣在了那里,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对于自己的义子做的事情,他虽然不是全部都清楚,但也早就听到一些零零散散的风传。 可蓝玉天生就是喜欢护犊子的性格。 又觉得自己的义子们,在前线冲锋陷阵,浴血奋战,舍生忘死,才赚得一点功劳,也该他们享享福。 在寻常百姓面前,囂张跋扈一点,算得了什么。 此际看到有关他们罪状的详细记载,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觉得,立了一点战功,大明律法就管不着他们了?”朱允熥淡淡问道。 “我绝无此意。” 直到此时,蓝玉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这份卷轴,若是送到陛下面前,以陛下嫉恶如仇的性格,会有什么后果,不言而喻。 就连他自己,也一定会受到牵连。 蓝玉本来想着,就凭自己与朱允熥的关系,再加上所立的拥立之功,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可以更上一步。 他手底下的那些义子们,也都这么以为。 这段时间,他们个个兴高采烈。 唯独王弼等人一直不见放出来,让蓝玉心里不安。 此际见到这份东西,才觉有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朱允熥望着他道:“事己至此,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壮士断腕!” “你那日在朝堂上说,你在军中广收义子,是为了我爹爹。” “如今我爹爹也不在了,我打算办大明军事学院,收天下将领为弟子。” “从此,再也不需要你去收义子了,以此来稳固军中根基了。” “你的这些义子们,便终究是个祸患!” “你愿意将昔日所收的义子,全部都断绝关系,将其中有违法犯科之人,都交出去严办吗?” 蓝玉脸上露出痛苦挣扎之色。 朱允熥悠悠叹了口气,道:“你是我舅姥爷,你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自然是希望你安然无恙的。” “但大明终究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 “大明是统治天下百姓的帝国。” “万里之域,四海之内,皆为我大明子民。” “你若是还不能扔掉从前打仗时,只顾着讲兄弟义气,又如何在大明的未来立足呢?” “你口口声声说要救兄弟出牢狱,可你的那些兄弟,难道不正是因为你才下的大狱吗?” “你要再执迷不悟,只会将你身边所有兄弟,都给害惨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蓝玉如遭电击,呆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朱允熥目光望向那幅卷轴,又道:“还有你的那些义子。” “你一心只想护着他们。” “可你越护着,他们胆子越大,所做的违法之事也就越多。” “终有一天,会到你护不住的时候。” “若是此时治他们的罪,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或是会被打板子,或是将革职充军,或是要流放三千里,但终罪不致死。” “若是你再帮他们捂着,等将来事发,等他们惹出更大的祸事,那就不是这般轻易能了结的。” “砍头抄家,剥皮充草,诛连全族……你觉得你是在帮他们,还是在害他们呢?” 朱允熥声音平淡落下。 大殿内再无半点响动。 少许时光后。 蓝玉脸上流露一抹很狠厉之色,他猛地跪了下去,双手捧着卷轴道:“蓝玉恳请吴王殿下,依国法治蓝玉义子之罪。” 朱允熥脸上却呈现失望之情,平静道:“就这些吗?” 自己说了这么久,可不是希望蓝玉就做这些。 蓝玉缓缓闭上双目,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昔年统军,为方便指挥诸军,便在军中广收义子。” “自以为如此一来,指挥军队更能如臂指使,但如今想来,其间隐患甚大。” “义子们仗着我的名头,在外面为非作歹,所行不法之事甚多。” “我蓝玉在此宣布,自即日起,与所有义子皆断绝父子关系,以明军纪国法。” “也想请吴王殿下颁下禁令,以我蓝玉为诫。” “从此以后,军中诸将皆不得以任何名义收义子,任何人此前所收之义子,自即日起皆应断绝关系,如有违反,严惩不贷。” 朱允熥终于轻轻点头,又接着问道:“还有吗?” 蓝玉磕了一个头,道:“此前蓝玉的昔日旧部王弼等人,持兵刃聚众围攻吴王殿下,此举实属大逆不道。” “此事因我而起,我亦罪责难逃。” “今日特来向吴王殿下请罪!” “还请吴王殿下发落。” 朱允熥听他说到这里,脸上才浮现笑意,伸手将他扶起道:“舅姥爷言重了。” “我倒不是怪舅姥爷。” “只是此事毕竟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若不严惩,我日后如何服众?” “你刚才说黄子澄拖着案子不审。” “可你想过没有,黄子澄素来支持献王,与我本就有若仇敌。” “我就算派人去传话,他就一定会听吗?不会推脱搪塞吗?” “他拖着案子不审,我一直没有说话。” “一则是恼王弼等人当日的举动,分明是没有将我这个吴王看在眼里。” “若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会吸取教训吗?” “二来嘛,也确实不太好插手。” 蓝玉忙道:“王弼等人确实狂妄,殿下要教训他们,亦属应有之义。” 朱允熥笑道:“我也不是多小气的人。” “今日当着舅姥爷的面,我实话实说,若不是那日我在皇爷爷面前为他们从中周旋,他们现在也不用在牢里面关着了,早就都人头落地了。” “我是以德报怨,才救了他们的命。” 蓝玉点头,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 “殿下这番大恩大德,大仁大义之举,相信王弼等人,也一定会铭记于心,将来誓死以报。” 朱允熥为他们求情的消息,老朱早就通过其他渠道,放出了风声。 朱允熥笑道:“不是我不帮舅姥爷,不救他们救到底!” “但是现在即使我要救他们,也要他们自己配合!” 蓝玉连忙问道:“殿下想让他们做什么?” 朱允熥微微一笑,道:“我之前好心救了他们,可他们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一个人主动上书,向我谢罪认错的。” “你说黄子澄一直拖着案子不审,希望我插手介入,给黄子澄施压。” “可你想过没有?” “倘若他们自己主动上书谢罪认错,那黄子澄就算想拖着不审,还能拖得了吗?” “他们一直不主动认罪,因此而被关在牢中,始终无法出来,难道就不是咎由自取吗?” 蓝玉浑身一震,刹时间醒悟过来。 对啊! 如果王弼等武将勋贵认罪,案子也就水落石出了。 黄子澄审与不审,都没有区别。 还拖什么呢? 可是,认罪? 认罪那便是谋逆啊! 王弼等人又如何敢认? 直到此刻,听到朱允熥,蓝玉才骤然明白! 恩出于上! 黄子澄给王弼等人定什么罪,是不是谋反大罪,实际上都无关紧要。 因为即使最大的罪,最后该怎么处罚,不还是得皇帝陛下说了算吗? 陛下所要的,是一个态度。 这个态度,也决定了王弼等人,究竟还能不能为吴王所用。 毕竟,那日王弼率众持刃意图围攻吴王,是铁一般的事实。 若连态度都没有,便意味着不可能为吴王所用,陛下就只有将他们都杀了这一条路了。 想到这里,蓝玉顿觉眼前豁然开朗,道:“殿下所言极是。” “王弼等人若不认罪,那便绝不能将他们放出来。” 至此,他已经知道怎么才能救王弼等人了。 朱允熥淡淡笑着。 关了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那么久,也熬得差不多了。 不过,这“熬鹰”的最后一步,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要让他们重新认主,并且永远不再背叛。 火候要拿捏得恰恰好。 不能让他们心里有半分怨气,反而要对自己感恩戴德。 之前一直不管,让他们“误会”。 如今再透过蓝玉告诉他们,不是我不救你们,是你们自己不争气,我也无能为力。 他们醒悟过来,才会明白,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吴王仁义啊! 再等后面他们认罪,被定为死罪,再度绝望,朱允熥再救他们出来。 连续经过两次大起大落,人的心里就会发生很微妙的变化,自此对救他们的人忠诚不二! 如此方能实现“敖鹰”的目的。 朱允熥笑道:“舅姥爷还有什么事吗?” 蓝玉拱手道:“殿下要办军事学院,收天下勋贵功臣和都督武将为弟子,这是千古未有的大好事。” “我蓝玉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也有上进之心,也想到学院里面读读书。” “今日便是特地来拜师的。” 他本来想说一些吴王殿下天纵英武之类的奉承话。 但一张口,却发现自己终究还是说不出来。 对于朱允熥,蓝玉的观感非常复杂。 自从他开始争储君之位,便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哪里还有半分从前那般懵懂无知的样子呢。 明明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却老练得甚至都远远超过了他这个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舅姥爷。 其间诸多手段,种种妙想,令他都不得不钦佩万分。 不知不觉间,蓝玉已经真正将朱允熥摆到了上位者的位置。 而不是自己的外甥孙。 在此之前,只有大明皇帝朱元璋,以及已经去世的故太子朱标,在他心中,才有这般地位。 而今。 见识了朱允熥的诸般手腕之后,朱允熥在蓝玉眼里,较之他父亲朱标,似乎还要更可怕三分。 蓝玉再不敢有任何小觑之心。 论辈分,他是对方的舅姥爷。 可凭心而论,对方的本事和能力,还真有资格做自己的老师! 若自己早有他这样的见识,之前也不会陷入险境。 老朱家还真是得天之宠。 儿子,孙子都这般了得。 比寻常武将勋贵的孩子们厉害百倍! 只是他心中越是感慨万千,便越说不出任何奉承之言。 朱允熥望着蓝玉,已猜出他心中所想,也不再客套,道:“好!” …… 第一百一十三章 齐泰投效,老朱的怒与喜!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第二日,《大明日报》上正式刊登了蓝玉拜师的消息。 与之一起见报的,还有一则有关大明北方边境的报道。 报道没有正面回应北元即将大举南侵的传闻,只是说自四年前梁国公蓝玉大破元庭以来,北元一蹶不振,至今都未恢复元气。 今年冬天,大元北方边境的子民,又将度过一个和平的冬季。 消息见报后,金陵城内有关北元即将大举南侵的流言迅速止息。 看过《大明日报》的人,纷纷将其斥责为假消息。 “我就说北元那些丧家之犬,怎么敢进攻我大明了呢?原来是假消息啊!” “北元自被我朝驱逐,早已溃不成军,哪里还有胆量来攻我大明?” “大明天威,又岂是北元蛮夷所能冒犯的?” “我大明有大军百万,名将如云,区区北元,不堪一击!” …… 自古以来,民间百姓都有着最朴素而简单的自豪感。 不管身处多低贱的位置,乃至生活悲惨,吃了上顿没下顿,却仍然会为自己所处的集体而自豪骄傲。 这倒不见得就是“爱国”。 这个时代的民众,还没有什么爱国的概念。 但维护自身所处的集体,却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比如,自己是淳安县的人,在外面就会一定程度上维护淳安县。 听到淳安县出了什么名人,明明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就是会觉得与有荣焉。 若有外人说了淳安县的坏话,则会与之争辩,理论。 同样,身为大明的子民,他们也会为大明的强大而自豪。 然而,与自豪骄傲的百姓不一样,《大明日报》的报道出来后,在朝堂内部的许多官员里面,却引发了激烈的争论。 “目前收到的消息,都是北元准备在今冬大举南侵,大明日报上却这样报道,这合适吗?” “稳定人心,有什么不合适?” “可倘若北元真的在今年冬天南侵,那伤害的就是朝廷的公信力!” “是啊!《大明日报》虽不是朝廷官办,但世人皆知是监国吴王所承办,实则与官办无异。” “我听说吴王殿下令诸将皆不得擅自离京,难道真要为了开办大明军事学院,而置北方防线于不顾?” “胡闹!军国大事,岂可如此儿戏?” “我看吴王分明是只顾自己争权,置大明江山的安危于不顾。” “慎言!眼下是吴王监国,你这样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告到吴王那里,你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或许,吴王殿下另有情报,也未可知。” “若果真如此,兵部不可能一点讯息都没有收到。吴王此举,确实让人捉摸不透,难道真是一心只想着借大明军事学院掌权,其他的都不管了?” …… 献王府。 方孝孺手中拿着《大明日报》,怒不可遏道:“荒谬,吴王这般行事,就不怕北元真的南侵,北方边境陷入危险之境吗?” 朱允炆在旁边不语,神游千里之外。 与他们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大明银行和新版大明宝钞取得巨大的成功。 在民间,百姓们已广泛的使用新版宝钞。 白银和铜钱,都几乎被他们遗忘了。 时至今日,不用朝廷禁令,许多商家和百姓,都已经自觉拒绝了从前最受欢迎的白银。 原因无他。 相对于新版宝钞的方便快捷,白银鉴定成色,质地,称重量,切割分块,实在太麻烦,太不方便了。 与此同时,大明军事学院亦声势惊人。 这段时间以来,每天都有勋贵功臣和都督武将在《大明日报》上公开宣布拜师,将朱允熥的声望,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也让朱允炆越发心烦意乱。 他将心中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不久后母亲的生日宴上。 对其他事,都不甚在意了。 方孝孺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仍在分析道:“大明军事学院即将开学,可秦王和晋王,却在此时以北方防务吃紧为由离京,这分明是在向吴王示威。” “没有秦王和晋王这两位手握重兵的藩王的参与,吴王借办军事学院为名,收天下兵权的计划,终不能完全成功。” “好啊!好啊!” “若是明日黄兄的计划能够成功,那吴王的大明军事学院就要成为笑话了!” 他言语间极为兴奋,颇有几分吐气扬眉的味道。 就在这时,黄子澄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这位是兵部主事齐泰,亦曾是应天府乡试解元,因不满吴王专任行事,久仰献王殿下仁义之名,今日特来投效。” “齐泰?”方孝孺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道:“莫非就是为官多年,从无差错的齐先生?” 老朱对官员的要求极为苛刻,各种繁琐条文众多,凡是官员一旦上任,很少有不犯任何过错的。 但齐此人做事极其谨小慎微,做官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被京中不少官员视为奇迹。 齐泰行礼道:“方先生过誉了,方先生在儒林中名声远扬,齐某亦是久仰方先生之名。” 朱允炆在神游中回过神来,拉住齐泰的手说道:“先生之名,我亦早有耳闻,想不到先生竟愿意来助我!” 这段时间以来,随着朱允熥的声望如日中天,原来支持他的人,不少也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虽说文官们大多数更希望朱允炆继位,但真要豁出去,不顾一切支持他的人,还是极少的。 “吴王任性胡来,大明岂能让这样的人掌权?” 齐泰愤愤道:“我大明潜伏在北元的谍子传来了不少北元今冬将大举南下,攻我大明边境的消息。” “兵部据此发文,令边关将领和地方官员调集兵马,又额外准备了数百万石粮草,令地方协调,快速转运至边境,以防不测。” “不料,今日却突然接到吴王的指令,明言今冬北方无战事,一切防务准备皆照往常即可,不需要再额外筹备粮草和兵马。” “这……这不是胡来吗?” “吴王为了让大明军事学院顺利开学,让自己执掌兵权,已是丧心病狂。” “置我大明边境安危于不顾,置北方数千万百姓的性命不顾。” “若让这样的人立为储君,登基继位,则我大明亡矣!” “献王仁义,又是皇长孙,理应被立为储君。” “我齐泰愿意尽心辅佐。” 齐泰说完,跪下重重磕头。 朱允炆连忙将他扶起,道:“好,以后有先生助我,本王就如虎添翼了。” 方孝孺和黄子澄的脸上,也都浮现喜色。 献王在军中没有任何根基。 齐泰虽不是领兵的将领,但在兵部任职多年,对于军务钱粮极为熟悉。 可以此为跳板,让献王的势力,慢慢深入军中。 齐泰道:“如今秦王、晋王先后离京,但燕王还在,其余诸将也皆被约束在金陵城,不得外出。” “明日大明军事学院的开学典礼,仍会如期举行。” “可惜我等竟不能阻止。” 他的话音方落,方孝孺和黄子澄却是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抚手摸须,微笑不已。 “不用担心。”黄子澄道:“此前我已出言激曹国公李景隆,若我所料不差,明日大明军事学院开学,他必定会去闹一场。” “眼下又有北元即将入侵的理由,就更会如此。” “一旦闹起来,那就有好戏看了!” 齐泰闻言一喜,道:“曹国公李景隆?我平素里就听说过此人,外间都说他才智兼备,文武全才,人既谦卑,又有骨气。” “此番京中功勋权贵子弟,都督武将,皆因畏惧吴王的权势而纷纷登报主动拜师,唯独他不为所动。” “想不到他竟然还打算去闹一场,这般志气,当真我辈楷模!” “若真能将大明军事学院开学之事,闹得下不了台,那就最好不过了。” …… 皇宫。 寝殿,朱元璋正坐着休息。 “老二和老三,以北方防务吃紧为由,紧急离京。” “他们这分明是不想拜熥儿为师,找一个借口而已。” 老朱喜笑道:“老四这一手,让他们有点下不了台,只能溜之大吉。” 他又问道:“对了,北元今冬攻我大明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都核实了吧?” 吉恒在旁边欠身道:“陛下,目前潜伏到北元的谍子传回来的消息,北元确有此打算。” “不过,边关的探马,尚未察觉到任何异动。” “此事仍如雾里看花,虚实难辨。” 老朱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后,又问道:“熥儿都做了哪些准备呢?” 吉垣据实道:“吴王殿下已经下令,说边关的防务,一切比照去年即可,无须额外加强。” “另外,吴王殿下还下令说,北方安宁无战事,在京的原北方诸将,皆不得以防务吃紧为由,擅自离开,违者严惩不贷。” 老朱脸上的神色,稍稍有了些许的变化。 今日的《大明日报》,他早就看过了。 但《大明日报》是公开发行的报纸,对外稳定人心,亦属正常之事。 即令北元真的南下,外松内紧也就行了。 可朱允熥连对内下令都没有做任何准备,就让老朱都感到有些疑惑了。 吉垣弯着腰,继续轻声道:“兵部本来紧急调拔了三百万石粮草,准备快速运往北方边境诸镇,以备今冬之需。” “可吴王殿下却说,北元今冬并不会大举南下,劳师动众,紧急调粮,实无必要,徒增耗费而已。” “一切粮草转运都依去年旧例,以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和浪费。” “听说兵部不少人,对这个命令很是不满。” “认为吴王殿下此举太过轻率。” 短时间内的紧急调粮,与正常转运不一样。 耗费会比正常转远高出许多。 老朱却摇了摇头,表情严肃道:“熥儿行事,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十分莽撞,但他并不是轻率之人。” 他随手拿起军情谍报,再度翻看了一下,道:“这些谍报,表面看没有任何问题,可都只是说北元有计划这般行事,并无一人有大军调动或聚集的实报。” 老朱沉吟了片刻,又道:“但这种事,素来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除非熥儿另有情报。” 吉垣笑道:“据奴婢所知,吴王殿下借着办《大明日报》的由头,设立了探听司,专职打探各地的消息,或许是他们探到了确切情报。” 朱允熥令姚广孝组建探听司的事,自然不可能瞒不过老朱。 锦衣卫密探和检校,早就将情况向老朱汇报了。 听到他的话,老朱却是笑骂道:“你休得胡说八道。他的探听司才成立多久?北元远在几千里之外,探听司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安插人进北元了呢?” “不过。”老朱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老四在北平多年,手底下的谍子亦不在少数,或许是老四给他的消息?” 吉垣笑道:“陛下料事如神,想来多半是如此了。” 老朱轻轻点头,语气一变,道:“老二和老三竟然先斩后奏,留书后自行离京。” “你即刻准备笔墨,咱要下旨狠狠训斥,并令锦衣卫去其封地,将他们两个捉拿定罪。” 吉垣闻言顿时大吃一惊,想不到老朱竟然会如此大动干戈,严厉追究秦王和晋王的罪责。 正常而言,两人虽有找借口的嫌疑,但毕竟也确实是事出有因,不应会定这么大的罪。 吉垣观察着皇帝的神色,却见陛下虽然嘴巴上说着要抓秦王和晋王治罪,可脸上却不见半分怒意,反而带着几分笑容,看上去挺开心的样子。 “陛下,秦王晋王擅自离京固然不对,但也算是事出有因,就不用如此严厉处罚了吧?” 吉垣小心翼翼地说道:“再说,他们才离京不久,陛下此时下旨,派人用八百里加急传送,应该还来得及,能将他们拦截回来。” 老朱侧身,转过头盯着他,道:“你是收了秦王晋王的银子,还是与他们两个沾亲带故?要替他们求情啊?” 扑通! 吉垣双腿一软,跪了下去,重重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多言!” 一边说,一边狠狠扇起自己的嘴巴。 “行了!”老朱俯头看着他道:“以后不该你管的事,就别管了。” 他用不算太大的声音,似是自言自语般说道:“你又不是秦王和晋王的侄子,你这么关心他们做什么?” “拦截?拦什么?就是要让他们回到封地才好。” 说到这里,老朱的头抬了起来,音量亦变大,道: “记得交待去传旨的锦衣卫,此事不要操之过急,一定要等秦王和晋王回到了封地,再去宣旨抓人。” “另外,你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吴王一声。” ……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妈妈的手术结束了,过程一切都顺利,人还在重症监护室,家属不能进去,目前仍见不到人。 心情很复杂,手术后切片检查的结果,确认是癌症。还需要进一步检查,癌的性质,是否扩散等等,这些结果要等一周之后才知道。 预后良好的话,明天上午会出重症监护室,我就能见到人了。 这几天的更新,无论是字数还是更新时间,都没办法保证,大家见谅! 第一百一十四章 挖坑坑自己?将战神枭首示众!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吴王府。 收到老朱传来的消息,朱允熥立即召来王府的侍卫统领。 “立即派人前往秦王所在的西安府和晋王所在的太原府。” “待到锦衣卫正式传旨捉拿秦王和晋王之后,你们便在他们准备出发返回金陵城之前,将其拦下。” “就说秦王和晋王虽有不对,但也是一片为国之心。” “本王自会向皇爷爷求情,求皇爷爷对两位叔叔从轻发落。” “让他们先不要急着返回金陵城,暂时先在其封地将其就地圈禁,静候后续的圣旨。” 接令侍卫统领疑惑:“传旨的锦衣卫,可未必会听我们的。” 朱允熥微微一笑:“你好言相劝,再给他们送一些银子,他们自然就会听的。” 侍卫统领脸色骤然一变:“行贿?” 众所周知,当今皇帝陛下对于行贿深痛恶绝,一旦发现,必严惩不贷。 “你只管按本王交待的做,保你平安无事。” 朱允熥脸上笑意不变:“给锦衣卫塞银子的时候,一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最好是当着秦王和晋王的面。” “银子本王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侍卫统领的脸色刹时间更难看了。 但吴王行事素来高深莫测,事后却又往往证明其并无差错。 吴王既如此交待,自然有他的道理,便点了点头,道:“卑职遵命!” “还有!”朱允熥又道:“本王会分别给秦王和晋王写一封信,你们去的时候,顺便将信交到他们手中。” “告诉秦王和晋王,让他们只管放心,有本王在,必定劝得皇爷爷从轻发落,不会让两位叔叔吃苦受罪。” “是!”侍卫统领应声,又笑道:“殿下当真仁义,秦王和晋王在此时离开,分明是不愿参加大明军事学院的开学典礼,才故意设计逃避。” “殿下却以德报怨,对秦王和晋王所作所为皆不计前嫌,胸襟如此宽广,令卑职等好生佩服。” 朱允熥笑着叹气,道:“谁让他们是本王的亲叔叔呢?” “他们不懂事,经常惹皇爷爷生气。” “以前爹爹在的时候,时常从中周旋,才保得他们安然无恙。” “如今爹爹不在了,我身为儿子,自是当继承父愿,保两位叔叔平安。” 此举意义非凡。 老朱和他都非常有默契。 经此一事,秦王和晋王便只能对他“感恩戴德”。 两人设计“逃离”,但最终却还是落入了自己所挖的坑里面。 这大概是他们万万也没有想到的。 …… 第二日。 今日是大明军事学院正式开学的日子。 一大早,诸多要入大明军事学院的学生们,便已来到了学院门口。 因为学生们大多身份尊贵,护卫随从众多,直将学院门前的道路,堵得难以通行。 不过,不管是什么身份,进入学院里面,都不许带任何随从护卫。 学院门口的守卫铁面无情,任是什么身份都不行。 燕王朱棣和梁国公蓝玉尚且是一人独进,其他人就别想着带人了。 曹国公李景隆赶到学院门口的时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学院门口守卫森严,锦衣卫、皇城司大批人马四处巡视,还有学院本身的守卫也极多。 强闯肯定是行不通的。 一番思索后,李景隆决定暂时遵守规矩,先进去再说。 学院内。 与外间的人头涌动不一样,里面倒是平静非常,人也不算太多。 大明军事学院在朝野引起巨大震动,主要还是因为所招收的学生身份特别。 但由于第一期的招生标准极高,连寻常的指挥使都不够格做第一批学生,人数自然不多。 然而,这里的每一个学生,放在外面,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前来观礼的官员。 虽说朝中的许多文官,大多皆对朱允熥掌权心中不满,可表面上,还是要保持着监国的尊敬。 朱允炆虽心中恨意滔天,可为了在外人面前保持仁慈兄长的模样,也前来观礼。 方孝孺、黄子澄、齐泰等人,则是想来看“闹剧”。 他们都站到了观礼的人群里面。 今日开学,也举行拜师礼。 燕王朱棣排在第一。 正当他端着茶杯,准备按照规矩,给朱允熥奉上拜师茶的时候。 突然,一道响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景隆以为,此举不妥!” 全场侧目。 只见李景隆身着国公太白长衫,佩戴国公专用“白獭”仪仗之饰,从观礼人群中走了出来。 方孝孺、黄子澄、齐泰等三人相视而笑,皆喜不自禁。 曹国公李景隆果然不负厚望。 朱允熥转目望向他,双眸微闪。 传说中的大明第二战神,身材高大威武,五官端正英俊,星眸如剑有神,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了! 朱允熥早料到今日大明军事学院开学典礼必有人出来闹事,也做好了应变准备,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他。 大明第二战神的胆量,比他想象的要大啊! 事实上,此刻的李景隆,心里很慌。 如今朱允熥声势正隆,得罪他的后果,肯定是非常严重的。 但这段时间以来,李景隆思来想去,觉得黄子澄那日所言,极有道理。 陛下虽然在朝堂上说过要将大明江山托付给吴王,可并没有正式册立他为储君啊! 让他监国,应该是他对的考验。 吴王却借着监国之机,搞出了所谓的大明军事学院,欲收天下将领为弟子,从而执掌全国兵权。 陛下真的能容他吗? 陛下冷眼看着,是不是就想看看朝堂上的官员和勋贵武将功臣,都作何选择呢? 自己此时站出来,斥责吴王,定能获得陛下的欣赏和嘉奖! 特别是在获悉秦王、晋王都不来参加大明军事学院开学典礼,反而借着北方边境不稳的由头,抢先离开京师之后,李景隆心中更加坚定了这一想法。 说不定秦王和晋王,就是得到了陛下的秘旨,才抢先离开的。 一念及此,李景隆慌乱的心神,又迅速镇定了下来。 富贵险中求。 自己虽然继承了父王的公爵,也得了陛下赏识,可毕竟没有立过任何功劳,全靠父辈荫庇。 大明初立,似他这样的功勋之家不在少数。 若不能在朝廷内站稳脚跟,夺得权利,空有国公的名头,别人也未必放在眼里。 如今既有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吴王与燕王,皆为亲王。” “然论及辈份,则燕王为叔,吴王为侄。” “自古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叔叔拜侄子为师,古往今来,闻所未闻。” “如此行事,岂不是乱了纲常伦理?” 李景隆抱拳向四周人群,道:“诸位以为呢?” 四下无人出言。 就连黄子澄、方孝孺、齐泰三人,也都默不作声。 他们鼓动李景隆下场,自己却绝不会沾边的。 毕竟,李景隆身为国公,地位高,且身份特殊。 就算是朱允熥,应该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但他们就完全不一样了。 监国杀几个文官,就如杀鸡宰牛。 只要给他一个理由和借口,朱允熥绝对敢杀。 朱棣双眸微微眯了眯,冷哼道:“本王行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吗?” “天下事,天下人说得。”李景隆拱手弯腰,深深一拜,道:“还请燕王殿下自重身份,莫要行此可笑之事。” “此举不仅会遭天下人耻笑,将来史书上,还会重重记上一笔。” “这千秋万代的名声,就算燕王殿下不在意,但我大明皇室,还是会在意的。” 说完,他又向其他准备拜师的武将勋贵道:“你们当中,论辈份,有许多人都是吴王长辈。” “拜其为师,实在不妥。” “依我之见,不如及早回头。” “莫要为了巴结讨好吴王,让家族蒙羞,让自己成为千古笑话。” “你放屁!”他的话音刚落,朱允熥的舅舅常升跳了起来,指着他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圣人都说过,要不耻下问。” “吴王殿下虽然年少,却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当世无人能及。” “我等仰慕吴王殿下之才,欲拜他为师,这是有好学上进之心。” “记在史书上,也不失为千古美谈。” “你休得在这里胡说八道,破坏大明军事学院的开学典礼,否则,国法无情,就算你是国公,也会严惩不贷。” 常升虽是纨绔子弟,但对于自己的外甥却是无条件维护的。 千方百计帮着朱允熥夺权掌权,自然不能容忍李景隆来破坏。 “哼!”李景隆高声道:“究竟是好学上进之心,还是厚颜无耻献媚讨好之心,在座的诸位,心里头都跟明镜儿似的。” “天下人也自有公论。” “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作态,自欺欺人呢?” “若真只是好学上进之心,平日里多向吴王请教便是。” “眼巴巴跑来拜师,是何居心?还用我多言吗?” “圣人确实说过要不耻下问,可拼没有说过,要恬不知耻的拜晚辈为师!” “圣人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你们自己不要脸,就不要随意扯圣人的虎皮!” 啪! 啪! 啪! 缓慢而清脆的拍掌声,在其语落后响起。 场中众人皆是大吃一惊,李景隆在此时发难,已让他们震惊不已,又是谁敢跟着为他鼓掌呢? 寻声望去,才发现鼓掌的人,不是别人,竟是吴王殿下。 朱允熥大声喊道:“说得好!” “想不到曹国公竟然还有这样的口才。” 李景隆心中暗自奇怪,不明白为何吴王竟做这般反应。 心念飞转,他还是转而面向吴王,弯腰行礼。 “吴王殿下今日此举,实在不对。” “我站出来进谏,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请吴王殿下即刻收手,尚为时不晚。” “若吴王殿下再不回头,可就要铸成大错了。” 朱允熥笑道:“要铸成什么大错呢?” 李景隆忽然感到一阵心慌,明明眼前的朱允熥笑容灿烂,但他却感觉有杀气滚滚而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这个时候,可不能再退后,坠了自家的威风。 “陛下只是因身体不适,令吴王监国而已。” “吴王就该谨守昔日成法,不擅自改弦更张,如此方为人臣之礼,子孙之道。” “可吴王殿下自监国以来,便大刀阔爷的改革,设大明银行,发新钞,加商税,废置陛下所定下来的种种朝廷规制。” “如此行事,实属不忠不孝!” “今日殿下更是欲借大明军事学院为名,将天下武将,皆收为弟子,据此掌天下兵权。” “景隆私以为,能做天下武将之师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当今天子。” 他上前一步,双眸注视着朱允熥道:“吴王殿下,别忘了,你只是监国,连储君都不是呢,更不是天子,有什么资格做天下武将之师?” “秦王、晋王,不辞而别,便是对殿下的警告。” “吴王殿下此时回头,向陛下请罪,或许为时未晚。” “若再不听劝,酿成大错,则悔之晚矣。” 这番话一出口,场中众人皆是面色大变。 李景隆几乎等于在指责朱允熥是要夺陛下的权力了。 若果真如此,那他们这些准备拜师的人,便都是乱臣贼子。 上方,在听完李景隆这番高论后,朱允熥脸上的笑容,却是半点未变, 他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 朱允熥已明白过来,怪不得李景隆有胆子敢来破坏大明军事学院的开学典礼,原来他自以为这是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 自以为自己是在皇帝陛下献忠心! 却不知道,老朱就是想交权给朱允熥,想看着朱允熥凭自己的能力和手腕镇住朝堂,而不是依靠他。 毕竟,在老朱看来,自己在世的时光,已然不多了。 他活着的时候,朱允熥可以靠他镇住朝堂。 他若是死了,朱允熥又该靠什么呢? 所以,他要培养朱允熥独挡一面的能力,而不是借他的威风震慑朝堂。 李景隆完全打错了算盘。 还真信了黄子澄的鬼扯,上赶着给别人当枪使。 “若我不打算改变主意呢?”朱允熥笑吟吟问道。 “景隆今日便站在这里,拦在前面,任谁也休想越过我拜师。” 李景隆发出豪言壮志:“除非吴王殿下将我处死,否则,此事我必要阻止到底。”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实则极度忐忑不安,心跳得跟打鼓似的。 但李景隆又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底气的。 朱允熥如今虽是监国,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将一位国公直接处死! 何况他还是李文忠之子,陛下对他也十分看重。 朱允熥虽然胆大妄为,甚至做出过无旨而擅抓蓝玉的事,可那也只是抓而已,最终不还是得带着蓝玉上朝,请陛下定罪吗? 今日也是一样。 李景隆已经做好了被朱允熥下令抓起来的准备。 如此一来,自己必然会博得不畏权势的美名。 还会在陛下心中留下忠诚事君的印象。 一举两得。 所付出的代价,至多也就是蹲几天大狱而已。 收获却极为丰厚!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不料,下一刻,便听得朱允熥淡淡道:“曹国公既有此壮志,本王又岂能不成人之美?” “来人,将曹国公拉出去斩了,枭首示众。”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李景隆之死!方孝孺竟是二五仔?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在侧的侍卫当即上前,将李景隆抓住。 场中不少人脸色皆是大变。 李景隆身为曹国公,又素来有“儒将”美称。 人长得英俊,言谈举止彬彬有礼,与许多行事粗鲁的武将大不相同。 也因此,他在朝中的人缘极好。 此际见他落难,许多前来观礼的官员,顿时都蠢蠢欲动,想要出来为其求情。 他们用眼神相互交流示意,这一幕都被朱允熥看在眼里。 终于,一名官员率先出列。 “吴王殿下,曹国公身份尊贵,纵使有错,也应由三法司审讯,交朝堂公议,方可定罪。” “殿下岂能如此轻率杀他?” 朱允熥悠悠问道:“你是想说,本王做得不对吗?” “曹国公公然质疑本王没有资格做天下武将之师,你觉得他说得对吗?” 这名官员拱手道:“殿下,曹国公……” “回答本王的问题,你觉得他说得对,还是不对?”朱允熥打断了他的话。 官员脸色微变,几个呼吸后,他终于鼓起勇气道:“下官以为,曹国公所言,不无道理。” “殿下不能做天下武将之师。” “好!”朱允熥挥了挥手:“那你就和曹国公一起上路吧。” 侍卫们一听,当即将这名官员也按住。 还未等有其他人出来说话,朱允熥目光冷冷扫过下方,说道:“还有没有人想为曹国公求情的,现在大可站出来。” “今日是大明军事学院开学之日,本王正好杀几个人祭旗。” 现场刹时间鸦雀无声。 黄子澄、方孝孺、齐泰等三人皆怒目而视,却不敢多言半句。 甚至,当朱允熥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三人还迅速收敛眸内怒意,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半分异动。 纵使是他们不怕死,却也不能上赶着给送人头啊! 李景隆终于慌了,高声喊道:“我是大明国公,歧阳王之子,你有什么资格杀我?” “陛下是赐了你宝刀,但也只许你杀三品以下的官员。” “三品以上,只能先行收押,再行定罪。” 朱允熥微微一笑,道:“你大概忘了,皇爷爷还令本王监国,朝中大小事务,皆由本王决断。” “你这个国公该怎么处理,自然也在其中。” “拉下去砍了吧。” 待卫抓着李景隆往下拖。 “你……你……你敢杀我,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见陛下!” “你不能杀我,我要见陛下!” …… 李景隆终于被吓坏了,哇哇地大喊大叫。 还幻想着见皇帝陛下,却不知老朱早就让人传旨给朱允熥,交待他自行处理。 实际上就是判了他的死刑。 很快,声音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两名侍卫用盘子端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送了上来。 朱允熥瞥了一眼,挥手道:“将人头挂到学院的旗杆上面去。” “告诉外面的人,大明军事学院乃是国之重地,凡有无故冲击学院,扰乱学院秩序者,皆如他们一样,杀无赦。” 侍卫领命而去。 场中众人刹时间噤若寒蝉,再无一人敢轻言半声。 黄子澄倒是曾几度向朱允炆示意,希望朱允炆出面阻拦,救李景隆一命。 他毕竟是朱允熥的哥哥,若真拼死拦着的话,朱允熥也会非常难办。 然而,朱允炆心中一直想着母亲生日宴时再对朱允熥下死手。 此时却不愿节外生枝。 对黄子澄的暗示,皆视而不见。 眼睁睁看着李景隆被杀。 朱允熥的目光,倒是几次望向他。 见朱允炆无动于衷,脸上不由泛起笑容,嘴角稍稍翘了翘。 “刚才李景隆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诸位觉得他说得对不对呢?” “都议一议吧。” 杀了李景隆,朱允熥仍不打算就此放手。 闻言,常升第一个响应道:“李景隆胡说八道,妖言惑众,他的话根本就不值一驳。” “殿下杀他正国法,杀得好!”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就都跟着附和了。 “李景隆之言,大错特错,杀之不冤!” “我看李景隆分明是妄测帝心,自以为可借此邀名射利,内心阴暗不堪,狂言攻击吴王和燕王,污蔑我大明皇室,该杀!” “李景隆所言,粗一听以为有理,细一想却皆是狂妄悖逆之言,这等小人,砍头算是便宜他了!” “李景隆公然冒犯吴王,扰乱大明军事学院开学典礼,若不杀他,何以明国法正人心?” “只杀他一人,处罚太轻。卑职以为,应该将全家皆诛之!” “附议!全家皆诛,如此以后才不会有人再胆敢冒犯吴王殿下。” …… 脑袋只有一个。 李景隆身为国公,吴王说杀就杀了。 这时候吴王再让他们议死者的言论,当然不会再有人站出来为李景隆喊冤。 要不然,就得像那名之前为李景隆求情的官员一样去赴死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给李景隆定了十几条大罪。 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他人头落地。 总之,吴王杀得好,杀得妙! 朱允熥静静听着,并吩咐旁边的人:“将诸公所议的李景隆罪状,详细记录在案。” “今日虽不是在朝堂上,但文武百官都在,众人一起公议,与朝堂公议也一般无二了。” “待明日整理公布出来,登之于《大明日报》,正好塞天下悠悠众口。” 书吏闻令,立即领命。 朱允熥的目光,又望向了观礼席的黄子澄、方孝孺等人。 观礼的人群中,有不少出言谴责李景隆。 然而,还有许多仍默不作声。 他们不敢公开反抗,便用沉默以对。 “方先生,你是饱学之士,在儒林中素有声望,天下间仰慕你的人不计其数。” “你对圣人之学,钻研极深,了如指掌,你来说说,依圣人之道,长辈是否可以拜晚辈为师呢?” 此言一出,场中所有人又皆是大吃一惊。 众所周知,方孝孺与吴王素来不和。 当初更是公开拒绝当吴王的老师。 如今吴王当众问他,他又会如何回答呢? 许多人甚至暗暗猜测,以方孝孺刚直不阿的性格,必定会出言冲撞吴王。 吴王或许正是借此举,杀掉方孝孺? 但还有很多人仍然觉得不对,若方孝孺借机怒斥吴王,纵然是再将他杀掉,于吴王的声望,亦有极大损害。 吴王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做。 让方孝孺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做法。 方孝孺显然也没有料到朱允熥会点自己的名,顿时目露震惊之色。 但很快恢复镇静,走了出来。 朱允炆再也坐不住了。 他太清楚方孝孺的性子,必定是不会委屈求全的。 能保持沉默,已经是最大的忍耐。 若一定让他开口说话,他恐怕宁愿人头落地,也不愿迫于朱允熥的权势,说出违心之语。 “方老师是忠厚之人。”朱允炆为其求情道:“三弟,就不要为难方老师了吧?” “为难?”朱允熥哈哈大笑道:“这怎么能说是为难呢?” “方先生学问深厚,德高望重,本王相信方先生一定不会随意曲解圣人之意,一定会秉直而言。” “才请方先生出面,评一评适才李景隆所言的是非,以正视听!” “二哥怎么能说,这是为难方先生呢?” 他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方孝孺身上,道:“本王相信方先生的人品,绝不会说违心之言。” “本王可以向方先生保证,无论方先生说什么,都不会有任何事。” “若有人以方先生的话,来为难方先生,威胁方先生,本王第一个饶不过他。” “方先生,请吧!” “大家都愿洗耳恭听呢!” 方孝孺自知避无可避,只得开口道:“自三皇五帝……” “方先生无须长篇大论。”朱允熥笑道:“方先生只需回答本王的问题即可。 “依圣人所意,学无先后,唯达者为师,对吗?” 方孝孺道:“是!” 朱允熥又问:“刚才李景隆说,长辈不能拜晚辈为师,请问方先生,圣人是否说过这样的话。” 方孝孺摇头:“没有!” 朱允熥再问:“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圣人还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后世韩昌黎以为,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敢问方先生,韩昌黎是否有曲解圣人之言,还是深得圣人之心?” 方孝孺道:“韩昌黎所言,深得圣人之心!学无长幼尊卑,唯道而已。” 朱允熥微微一笑,方孝孺的回答,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毕竟,对方孝孺这种人来说,虽然也会为圣人之言作注,给出自己心中所想要的解释。 但这也建立在那些话本身还有解释空间的前提下。 可不是能随便瞎说的。 释经,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何况,朱允熥早就令人调查过方孝孺,翻过他对这些问题的注释,清楚方孝孺的理论。 “方先生以为,依圣人之论,长辈可以拜晚辈为师吗?”朱允熥接着问道。 他又迅速补充:“方先生只需回答可以,还是不可以?” “可以!”万众瞩目中,方孝孺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场中,无论是支持朱允熥的,还是反对他的人,都惊得眼珠子掉了一地。 万万也没有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刻,方孝孺竟然站队站到了朱允熥的那一边。 朱允炆、黄子澄、齐泰等人,更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先前还为方孝孺的安危担扰,唯恐他直言得罪朱允熥,招来杀身之祸,可听到他这番应对,几人却皆觉得,仿若有一记响亮的耳光,用力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方孝孺竟然帮着吴王说话? 难道他早就暗中投靠吴王了吗? 朱允炆只感觉自己的心头,被人狠狠插了一刀。 亏自己还这般看重他,整日里尊称他为老师。 谁能料到,他竟然是一个二五仔呢? 而支持朱允熥的人,则是一阵狂喜。 原来吴王殿下早就埋了伏笔。 以方孝孺的名声和威望,再加上他以前还是众所周知的反对者,连他都在此事上支持吴王,那便足以说明,吴王此举,并无任何不妥。 有圣人背书,谁还敢说吴王做得不对呢? 李景隆则将被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上! 朱允熥转身问旁边的书吏:“都记录好了吗?” 书吏忙道:“禀殿下,都记录好了!” 朱允熥笑着向方孝孺道:“多谢方先生指点。” 方孝孺怔了一下,连忙喊道:“我还有话要说!” 他刚才那般回答,完全是遵从圣人的教诲,这是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 他绝不可能背叛圣人,也不可能因为敌对立场,就将圣人之言颠倒乱说。 但这可不代表他支持吴王收燕王、梁国公等人为弟子! 此事他一定要说清楚,不能让别人误会。 “本王要问的,都问完了。”朱允熥笑道:“方先生还有什么话要说,就留着以后再说吧。” “今日是大明军事学院的开学典礼,可不能耽误了时辰。” “来人,扶方先生下去休息。” 他深知方孝孺的性子,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借他的口,彻底打倒李景隆。 光是杀李景隆,只能立威,却还远远不够。 最重要的是,自己在办大明军事学院上,必须要占据道义上的优势。 如今目的已经达成,就不能让方孝孺再继续胡说八道了。 一声令下,立即有侍卫上前,将方孝孺带了下去。 方孝孺还想要挣扎,却不料侍卫对此早有准备,一人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又分别抓着方孝孺的手臂两侧,将他身体离地抬起,架了出去。 方孝孺毕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被侍卫抓住,又哪里挣脱得了,很快便被强行带离。 场中不少人目睹这一幕,却没有一人出言。 朱允炆恨方孝孺背叛自己,更不会再为他说话。 只觉方孝孺纵使是被吴王杀了,也是活该! 接下来,便再无波澜。 燕王朱棣、梁国公蓝玉以及一众勋贵武将,皆依次行拜师礼。 随着第一批新生入学,大明军事学院才算真正走上了大明王朝的政治舞台。 自此,也改变了大明的政治格局。 乃至深刻影响了整个天下。 这些都是后话了。 …… 第二日。 方孝孺一大早,便如往常一样,前往献王府。 昨日典礼结束,他回府之后,只觉有一口气,郁结在心中,难以释放,竟一晚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今日急着赶来,便是想向献王解释清楚。 自己只是赞同圣人之言,不妄自曲解圣人之意,可不是背叛献王,支持吴王。 吴王卑鄙无耻,对自己所言断章取义,可恨至级! 然而,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王府的守卫拦了下来。 “献王殿下说了,背叛者不得再入王府。” “方孝孺,你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吧!” 守卫首领往日里恭恭敬敬的称他为先生,不敢有半分怠慢。 今日却是完全变了一副脸。 “你……你……”方孝孺指着守卫首领道:“我是献王的老师,你休得无礼!” “老师?”守卫首领一脸鄙夷:“你公开背叛献王殿下,还有脸说自己是献王的老师?” “休得胡言乱语!”方孝孺怒道:“我何曾背叛过献王殿下?” 守卫首领冷冷一笑:“今日的《大明日报》,你看过了吗?” “这可都是你做的好事!” 说罢,将一张报纸向着方孝孺砸了过来。 方孝孺伸手一抓,将报纸抓在手中,接着便看到了一道刺目醒眼的标题—— 《李景隆大逆妄解圣人之言,方孝孺逐一批驳以正视听》。 他看着上面的内容,长篇大论,皆是写李景隆的话如何如何不对。 接着,又郑重的引用了自己的观点和理论,批驳李景隆的言语。 偏偏那些“观点和理论”,内容还真就全部都在昨日几个问题的回答之中。 报纸并没有编造他的任何言论。 可这般刊登出来,怎么就是感觉不对呢? 方孝孺越看越只觉得一阵阵血气上涌。 突然“噗”地一声,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方孝孺要洗清冤屈?罗贯中的往事,朱允熥的算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吴王府内,朱允熥笑容满面。 姚广孝抚须而语:“方孝孺学富五车,又坚守信义,令人钦佩。” 杨士奇却是连连摇头。 同为儒门弟子,同样读圣贤书,他却对方孝孺的所作所为不以为然。 与外人不一样,杨士奇很清楚方孝孺不是怕死,更不是被吴王收买了。 他只是认死理,不知变通。 朱允熥所提的问题,刚好是他所认的“理”,方孝孺也就很坦诚的认了。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他支持吴王,背叛献王的“铁证”。 易地而处,若换了是杨士奇,他绝不会只知认死理,而不晓权变。 不过,方孝孺这番举动,终究是在客观上帮了朱允熥一把。 杨士奇虽然心中嘲笑方孝孺的迂腐,却又为此而感到高兴。 姚广孝提议道:“吴王殿下或许能趁热打铁,再设法添一把火,将方孝孺拉拢过来。” “此人在儒林中的名望极高,他若是倒戈助殿下,则殿下在天下读书人中的声望,能大大提高。” 朱允熥笑道:“我在天下读书人中,哪有什么声望可言?就算再怎么提高,也高不到哪里去。” 他虽然写了一首诗一幅对联,因而被天下读书人捏着鼻子认可他算是有几分才华。 可也仅此而已。 《大明日报》因为全部用白话文写作,更是被无数读书人斥为粗鄙不堪。 当然,这不影响他们每天都去订购阅读《大明日报》。 骂归骂,看归看,两码事。 朱允熥的行事风格,与儒家要求的“谦逊恭谨”,可谓是相去十万八千里,完全南辕北辙。 凡是听过他所作所为的读书人,鲜有不摇头的。 读书人中的好名声? 对朱允熥来说,根本就不存在。 不过,据探听司打探到的情况,不少江湖豪客,绿林好汉倒是对他赞不绝口。 认为吴王性格直爽,豪气,敢作敢当,毫不惺惺作态,放在江湖上,绝对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 “方孝孺此人,若他愿意投到我门下,我也愿意千金买马骨,虽然他并不堪大用。”朱允熥道:“只怕人家再如何落魄,也不会拜我门下的。” 姚广孝笑道:“贫僧是念及此人读书不易,惜才而已。若他始终不愿,那也无法强求。” 妖僧佛脸轻叹:“以他在读书人中的影响力,若他不能为吴王殿下所用,那便杀了吧。” …… 方孝孺悠悠醒来。 睁眼便看到黄子澄正坐在床边,神情复杂。 他猛地伸手抓住对方,道:“黄兄,你一定要信我。” “我绝无勾结吴王,背叛献王之举。” “此事我可向天地发誓,向圣人起誓!” 黄子澄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他霍地一下,挣开方孝孺的手,站了起来。 “我信你?可你叫我如何信你?” “昨日在军事学院,你回答吴王的问题,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公开支持吴王,这可没有冤枉你!” 他怒声震吼,咆哮如雷。 直震得窗户都刷刷作响。 方孝孺连声否认:“此事从何说起?” “我所支持的,只是圣人之言,是圣人的教诲。” “我可没有说过一句,支持吴王收燕王、收梁国公等功勋武将为弟子。” 黄子澄冷笑道:“有区别吗?” “你都说了,长辈可以拜晚辈为师,在天下人眼中,这不就是为吴王摇旗呐喊,明确支持吴王吗?” 朝中官员和天下读书人反对朱允熥这样做,其中最大的理由,便是长幼有序。 朱允熥身为晚辈,不能收长辈为弟子。 结果方孝孺却站出来释经——依圣人所言,长辈是可以拜晚辈为师的! 那读书人再反对的话,就是反对圣人了! 哪个读书人敢反对圣人呢? “不是,绝不是!”方孝孺矢口否认:“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长辈可以拜晚辈为师,这是圣人的教诲。” “可前提是,这名晚辈,必须学识渊博,品德高尚,远超长辈。” “吴王粗鄙无礼,学问不堪,无才无德,他有什么资格,当天下武将之师?” “他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无征战经验。” “亦不曾写出过锦绣文章,有不世之才。” “也没有熟读兵法兵书,深得孙子真传。” “他……他……他根本不配!” 黄子澄耻笑道:“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当时怎么不说清楚呢?” “你是畏惧他吴王的权势,贪生怕死,才故意只说一半吗?” 方孝孺正待出言辩解,不是自己不想说,而是朱允熥根本没有给机会让他说,此时,黄子澄话锋一转,叹道: “吴王虽然狂妄囂张,所行无忌,举止无礼。可若论才学,却还是真有几分的。” “若不论辈分伦常,他当那群武将的老师,却也不见得就不够格。” “你口中的圣人教诲,正好助他找到了理由。” 方孝孺怒道:“黄口小儿,能有什么才学?” “你不要被他一首词给吓住了。” “我特意去问过昔日教过他的老师,吴王从前并无太高才学。” “所写的诗词,水平也非常之低。” “若说他因故太子薨逝,遭受刺激而性格大变,还能勉强说得通。” “若说他一夜之间,便能写出惊世诗词,我却是半点也不信的。” “依我之见,他那首写长城雪景的词,多半是别人帮他写好,他照着背出来的。” “至于后面的那幅对联,则是陛下为了抬高他的声望,令人代作。” “此子根本没有那般才学!” 黄子澄双眸微闪,眼底一抹精芒,骤然亮起。 事实上,他对此也非常疑惑。 方孝孺私下找机会去问过从前教朱允熥的老师,黄子澄又何尝没有问过呢? 他甚至还翻看了朱允熥从前写的诗词。 那些诗词的水平之低,足以用“不堪入目”四个字来形容。 与献王朱允炆尚且差距极远,就更不用说与他写的那首词以及那幅对联相提并论了。 然而,当日出题的题目,确实是他临时所想。 若朱允熥刚好就令人事先准备好了那首词,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方孝孺“背叛”后,朱允炆也怀疑起了黄子澄。 朱允炆与朱允熥是多年的“兄弟”,对其还是十分了解的。 很清楚朱允熥从前写的诗词文章是什么水平。 可黄子澄出题作诗,朱允熥却写出了惊世之作,未免也太令人匪夷所思。 从前,朱允炆不曾怀疑过老师。 苦思不得其解。 如今,被方孝孺“背刺”,连带着也质疑起了黄子澄。 会不会是他与朱允熥串通好的呢? 因而,在黄子澄去献王府见他的时候,怒言相问。 黄子澄有苦也说不出,只能暂时离开献王府,想着等朱允炆气消了再说。 正好遇到昏倒在王府大门前的方孝孺,念及往昔交情,便将他带了回来。 听到方孝孺的话,黄子澄沉吟道:“若真是如此,你可以设一个局,揭穿他的老底。” “也唯有如此,才能表明你对献王的忠心,表明你从未背叛献王。” 方孝孺精神一振。 这倒是一个办法。 若是揭露了吴王无才却欺世盗名的真相,自己背叛献王的嫌疑,便可以彻底洗清了。 在天下人眼中,他就还是那个风骨峭峻,忠心不二的方孝孺! “好!”方孝孺应声而答。 旋即又皱起眉头:“要让吴王露出马脚,还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这只怕不易。” 以朱允熥的身份地位,可不是他们能随便出题考的。 何况吴王还到处与人说,诗词歌赋皆是小道,自己平常不作诗。 更不与他们这些读书人谈论诗词歌赋。 “眼下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黄子澄笑道:“听说有一个名唤罗贯中的人,今日约了一群书生,在城中的聚贤酒楼,一起饮酒,谈论古今事,引得许多人都前往围观。” “罗贯中?”方孝孺脑海内立时想起一个人,道:“那个喜欢写传奇故事的罗贯中?” 此时的罗贯中,已经垂垂老矣。 虽然从未参加过科考,但因为一直著书,他在明初的读书人中,也勉强算是有几分薄名。 方孝孺也听说过这个人。 不过,在方孝孺这类正统文人眼中,罗贯中不去精研圣人之学,却醉心于写传奇故事,属于不务正业之辈,登不了大雅之堂。 他与罗贯中这种人,当然也没有啥交往。 骤然听黄子澄提起,不免有些不解。 此事与吴王,又有何关系? 黄子澄解释道:“听说吴王平日里,喜欢看一些传奇故事,还特意令人搜集。” “他办的《大明日报》上,不也有许多此类故事吗?” 方孝孺冷哼了一声。 对许多读书人而言,看传奇故事打发茶余饭后的闲暇时光,也不失为人生快事。 然则若沉迷其中,不去钻研四书五经,圣人之学,便是典型的不务正业了! 方孝孺自己偶尔也会看一下,心里却又对这些极度鄙视。 “吴王听到罗贯中来金陵城的消息,竟亲自前往聚贤楼,说是素来仰慕此人,要会一会他。” “你现在抓紧时间前往,说不定还能在聚贤楼见到吴王。” 黄子澄抚了抚须,笑道:“文人雅士聚会,他又自称仰慕罗贯中,你正好可以借机出题,让他下不了台,当众揭露他并无任何真才实学的真相。” “如此既能对吴王的声望造成巨大打击,也能洗涮你投靠他的嫌疑了!” “妙!”方孝孺站起身来,深深一拜:“多谢黄兄指点!此行若有所成,必不忘黄兄今日之恩。” 黄子澄却不受他的礼,冷冷道:“待你真做出吴王名誉扫地之事,再来拜我不迟。” “要不然,叛徒之拜,黄某人是万万也受不起的!” …… 聚贤楼。 此楼地处金陵城北部,距离长江不是很远。 因楼修得较高,故而站在楼上,可以眺望长江之水,风景极佳。 当方孝孺赶到聚贤楼的时候,便看到大量的兵士,早已将聚贤楼团团围住。 闲杂人等,皆不得靠近。 自朱允熥上次遇刺以来,他出行时的防备,早已大大加强。 今日听到罗贯中的消息,朱允熥一时兴起,赶了过来,想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古代之王”。 事先便令锦衣卫围住了集贤楼,只许出,不许再有外人进入。 此时的朱允熥,正在聚贤楼内,与罗贯中相对而坐,望着眼前的老人,莫名有恍惚之感。 史书上关于罗贯中的生卒年间并不具体。 有记载说他在洪武二十三年便已离世,也有人说他活到了建文年间。 与外面不一样,里面的守卫并不算森严。 毕竟,不可能有人提前知道朱允熥今日要来此,也就不可能事先潜伏杀手。 只要将外面围住,里面都是一群读书人,有几名贴身侍卫,足以护得他安全无虞。 “本王久仰罗先生之名,今日来此,是想邀请罗先生前往《大明日报》写传奇故事。” 此言一出,罗贯中脸上顿时流露出心动之色。 吴王是何许身份? 他亲自相邀,这可是多少人都渴求不到的荣幸。 似罗贯中这种写的人,当然希望自己所写的,能被万人传诵。 然而,纵然他有着高超无比的写作技巧,可受制于时代,他创作的,虽已算颇有名气,传播面却仍不算很广。 与《大明日报》这种每日印刷几十万份的报纸,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能在《大明日报》上刊登连载…… 但很快,罗贯中摇了摇头。 “吴王殿下厚爱,罗某不胜感激,只是罗某素来自由惯了……” “罗先生只是去报社写文,并不受任何约束。”朱允熥可不愿意就此放过他。 作为施耐庵的弟子,罗贯中除了写出《三国演义》外,也曾参与创作过《水浒传》。 还写了《隋唐志传》《残唐五代史演义传》和《三逐平妖传》等著作。 有些已经在历史的长河中遗失。 便是最有名的《三国演义》,实际上也有许多不同的版本。 还是后世之人整理汇编,修正文辞,才有了流传最广的通行版。 此时若能让他来《大明日报》写,便能获得名著最初的样子。 再说,《大明日报》的每日头版头条——洪武大帝传奇,正缺一个能扛大旗的作者。 虽然现在写得也算不错,老朱还挺喜欢的。 可若是由罗贯中来操刀持笔,一定能写得更精彩,更引人入胜,更能讨老朱的欢心。 毕竟,写这事,老罗才是最专业的。 朱允熥算盘早已打好,如何能放罗贯中离开? 见到他竟拒绝自己的相邀,朱允熥干脆直接丢出了王炸。 “罗先生莫不是担心自己昔日曾在张士诚麾下效力,怕被人举报,故而不参加科举,远离朝廷,也因此而谢绝本王的邀请?”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罗贯中拜服,方孝孺辞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砰! 罗贯中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 他仰头望向吴王,却见朱允熥正笑吟吟望向自己。 罗贯中慌忙跪了下去。 朱元璋对张士诚所部惩罚甚严,一旦发现,便是抄没家产,全家罚为奴籍。 更有甚者,会被斩首示众。 毕竟,截至今日,大明虽已一统天下,但仍然有张士诚余部不断作乱。 张士诚原是私盐贩子出身,他在元末起义造反之后,也招募了不少沿海的盗贼。 后来张士诚被朱元璋所灭,那些旧部中的许多人,便又重新回到了海上。 他们当中的一些人,甚至与倭寇勾结,骚扰沿海边境,杀烧抢掠,恶行累累。 元末明初的时候,东南沿海一直苦于倭寇作乱。 只不过,明初的军队,战力强劲,远非后世所能比,故而才没有形成大的祸害。 但东南沿海毕竟是大明的赋税重地,倭寇的存在,也始终是一个严重的隐患。 正是基于这一点,才有了明初的海禁。 也正因为此,对于潜逃的张士诚旧部,官府素来不遗余力的追捕。 骤然被朱允熥出言点破过往,罗贯中顿时吓得神魂俱失。 他在中写过许多英雄人物,也自认自己亦当为英雄豪杰,似他们那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 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纸上写来容易,嘴上说来简单,可真要直面生死,乃至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又有几人真能淡然而处? 罗贯中并没有出言辩解。 他曾在张士诚手底下效力,此事当时有许多人知晓。 只是兵荒马乱的年代,许多人四处颠沛流离,许多人生死存亡不知。 一旦离开之后,便没了联系,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官府告发他。 罗贯中不参加科举,出仕做官,正是害怕树大招风,被别人告发。 作为普通百姓,在这个时代,没有太多的人在意。 为官就不一样了。 多年战乱后,不少人家破人亡,也因此离开家乡,到别的地方居住。 天下初定,随便寻一个新地方定居,都不会有人去追究什么。 与和平年代不一样,战乱之后,这样的人太多,也根本追究不过来。 在那些因战争而变得人烟稀少的地方定居下来,就自然而然成了当地的原住民! 罗贯中正是凭借此,获得了新生。 曾经张士诚旧部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大多不知所终。 而从前的朋友,并不清楚他在战乱年代的经历。 只要他自己不说,朝廷不会去细查一个普通百姓,此事便会永远无人知晓。 然而,吴王殿下既然能一语道破天机,显然是早已了如指掌。 此时再假言相辩,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罪加一等。 罗贯中跪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 在外面的传说中,吴王是极为可怕的杀人魔头。 他虽然年少,却曾带着锦衣卫灭了朴家满门。 敢将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蓝玉擅自抓捕。 通政司的大小官员,被他一次全被杀光,仅剩一个告病在家的通政使。 就在昨日,还刚杀了一位国公和为他求情的官员,更将他们两人的人头,悬在旗杆上示众。 外界提起这位监国,但会想到他的种种狠辣手段。 他的名,大多是威名,是凶名! 他会如何处置自己呢? 此际酒楼内的其他人,也皆是惊得鸦雀无声。 吴王来见罗贯中,兵士只是围住了酒楼外面,不让外人再进入,并没有驱赶早已提前进入的人。 故而,他们都一直在旁边看着。 之前听到吴王相邀,许多人还羡慕罗贯中运气好,竟被吴王看重。 以后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却不料,突然峰回路转。 难道吴王仰慕罗贯中是假,来杀他是真的? 朱允熥微微笑道:“你的老师施耐庵,曾是张士诚的军师,本王说得可对?” 跪在地上的罗贯中,猛然抬头。 想不到,吴王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寻常的张士诚旧部,只要没有勾结倭寇,为害百姓,朝廷还能网开一面。 毕竟,张士诚也曾是割据一方的霸主。 手底下兵士众多,许多人只是在元末时走投无路,才被裹胁着加入。 大明初立,对这些人当然不会太过深究。 然而,若是张士诚麾下的核心人物,就截然不同了。 那是必定要追究到底的! 不仅是罗贯中,就连酒楼内的众人,也都忐忑不安起来。 他们当中不少是相邀而来,或慕名而至。 如果罗贯中是反贼,那他们算不算同犯呢? 吴王亲至,便是来杀人抓人吗? 在众人既惊又惧的眼神中,朱允熥伸手扶起罗贯中。 “你为本王办事,本王自会护你周全。” “区区张士诚旧部而已,别人保不了你,也不敢保你。” “但本王一句话,便能保你全家老小安全无虞!” 罗贯中顿时呆住了。 “殿下为何如此待草民?” 半晌之后,他出言问道。 “本王喜欢看你写的传奇故事。”朱允熥笑道:“特别是你写的三国演义。” “啊!”罗贯中再度怔住。 此时的他,虽然根据陈寿的《三国志》和和裴松之注解,以及民间早已流传的三国故事传说,创作出了三国演义的绝大部分内容,可并没有刊印发行。 世上知道这本书的人,应是寥寥无几。 想不到吴王竟然看过。 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正待出言相问,就在这时,外面有侍卫来报。 “方孝孺求见!” 朱允熥愣了愣。 方孝孺不惜追到聚贤楼来见自己,应该是急着想洗清身上的“冤屈”了。 略一沉思,朱允熥挥手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方孝孺从外面走了进来。 “参见吴王殿下!” 方孝孺恭身行礼:“听闻吴王殿下在聚贤楼与文人雅士饮酒,纵谈古今天下事,此举不失为千古美谈。” “方某不才,厚颜前来赴会。” 他再怎么耿直,这种情况下,还是知道要稍微变通一二的。 方孝孺不愿意变的,只是纂改圣人之言。 这涉及他心中所认的“死理”,他做人的底线! 朱允熥笑道:“方先生来得正好,本王正欲邀请罗先生去本王创办的《大明日报》效力,他许是嫌弃本王学问低,不愿屈就。” “方先生是有大学问的人,你出面帮本王劝劝,罗先生也许就答应了呢。” 罗贯中连忙再度跪了下去:“草民绝无此念头。” “吴王殿下之才,天下闻名。” “草民岂敢小觑?” 朱允熥面露喜色:“这么说来,你是愿意来本王的报社就职了?” “殿下亲自相请,草民却之不恭!草民谢殿下知遇之恩,愿竭尽心血以报。” 话说到这份上,罗贯中自知再也推不掉。 何况,若是能去除张士诚旧部身份的影响,老罗还是挺愿意去大明日报任职的。 那可是天下发行量最大的报纸。 在上面随便写一篇文章,都能令天下皆知。 “好啊!以后,就请罗先生在《大明日报》上连载三国演义。”朱允熥将罗贯中扶起。 要让订阅报纸的人每天不间断的读报,连载无疑是极好的手段。 后世著名家金庸正是靠此支撑起了报社。 洪武大帝传奇写的是当朝皇帝,涉及政治正确,能自由发挥的空间有限。 而三国故事,在民间渊远流长,再由罗贯中写出来,一定能吸引数不清的读者,进一步提高大明日报的销量。 方孝孺冷眼旁观,心中暗暗耻笑不已。 吴王身为监国,不去邀请名动天下的饱学大儒,却郑重其事的来邀一个写传奇故事的不入流老书生,未免也太荒谬了。 不过,他可懒得规劝吴王这等无可救药之人,但眼下却是一个机会。 方孝孺拱手道:“恭喜吴王殿下喜得良才。” “今日吴王殿下亲至聚贤楼,足见求才若渴之心。” “久闻吴王殿下虽然年少,却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适才吴王殿下邀罗先生去大明日报写三国演义。” “三国故事,民间流传甚广。” “方某亦有所耳闻。” “若是能汇聚成书,必定被无数人争相传诵。” “方某建议,不如由吴王殿下来为此书写一首开篇词。” “一则以示吴王器重罗先生,礼贤下士之意。” “二则吴王高才,此诗词一出,必定随今日之佳话,一同流芳千古。” “将来天下人论及此事,亦是一段传奇了。” 他嘴上这般说着,心中想的却是那些粗鄙不堪的传奇故事,配上朱允熥写的烂诗词,正好相辅相成,让其成为天下人眼中的笑话。 方孝孺的话一出口,楼内顿时响起一片叫好之声。 吴王所写的那首长城雪词以及那幅对联,早已在老朱的有意宣扬下,传遍天下读书人耳中。 吴王也隐约成为大明少年才子的化身,一改老朱家尽是泥腿子的形象。 他们这些文人,本来闲着无事时,就会写诗作词,比试水平高低。 此际听到方孝孺邀请吴王现场作诗词,这可是极难遇到的事,哪有不叫好之理? 朱允熥淡淡望了方孝孺一眼。 他刚才还在奇怪,为什么方孝孺会跑来凑热闹? 原来是特意跑来为难自己,想让自己不下不了台? 不过,他似乎运气真的不太好。 竟然出了一个这样的题目。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 朱允熥转头望了望四周人群,振声道: “本王身为监国,肩负万钧重担,不敢在诗词歌赋上浪费太多时间,以免误了治国大策。” “不过,方先生所言,不无道理。” “罗先生是本王仰慕已久的人,本王今日便为他的书作一首开篇词,又有何妨?” “来人,笔墨侍候!” 方孝孺脸上顿露狂喜之色。 原本听到朱允熥的第一句话,还以为他要拒绝,正想着要再如何激他。 没想到,朱允熥后面却主动应承了下来。 这可真是太好了。 此子抄了一首诗词一幅对联,就真以为自己有才了吗? 自欺欺人之辈,今日便让他露出真相! 思索间,已有书吏备好了笔墨。 朱允熥并不提笔去写,而是由书吏誊录。 酒楼内安静下来,众人都想听这位被大明朝廷吹得神乎其神的少年天才,究竟会写出什么样的诗词。 毕竟,在此之前,朱允熥只在朝堂上写过一首词。 而那首诗,还涉及大位之争,影响重大,很难说没有任何黑幕,是否早就提前请别人提前写好了。 凡是涉及这种事关天下根本的大事,人们都会很自然而然的往阴谋上去联想。 至于后面的那幅对联,更是皇帝陛下在内廷里传出来的,究竟是不是别人代作,在读书人中,也极富争议。 有不少人便认为,那根本不是吴王所写。 今日能亲眼目睹吴王当场题诗词,便能解开许多人心中的疑团了。 无数道目光聚集下,朱允熥缓步走到窗前,伸手打开窗户,眺望长江。 此时斜阳正西,漫天金鳞,遍洒长江。 他迎风而立,念出了第一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方孝孺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莫非吴王真有惊世诗才不成? 不,不会! 才刚开头而已。 虽也勉强算是不错,但后面必定狗尾续貂。 心念方起,便听朱允熥又继续念道: “是非成败转头空。” 方孝孺的心,再度咯噔了一下。 未及有任何思绪,又听到了声音响起。 朱允熥竟似是文思泉涌,不假思索,诗词如信手拈来。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方孝孺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场中众人也皆是屏住了呼吸。 实难相信刚才这几句诗词,竟是出自一名十几岁的少年之口。 而这位少年,还是当今吴王殿下,大明的监国。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朱允熥缓缓念出。 方孝孺只觉一阵阵口干舌噪。 他自幼饱读诗书,对诗词文章自是熟悉无比。 虽然方孝孺素来以明王道,致太平为己任,并不专精于诗词文章,可基本的功底,却是绝不会缺失的。 甚至还是作诗写文的高手,所写的文章,被天下读书人争相传诵。 要不然,也不会有如此之高的名气。 正因为如此,方孝孺比谁都更清楚,七步成诗只是传说。 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这才是真实的现状。 要知道写这两句话的作者贾岛,可是被韩愈尊为“天恐文章浑断绝,更生贾岛著人间”的旷世奇才。 连这等人物都不免发出这样的感慨,更别论寻常的文人骚客了。 可朱允熥竟然在须臾间,就吟出了如此诗词。 这当真是一名少年该有的才学吗? 在方孝孺与场中众人满脸的不可置信神色中,朱允熥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往口中倒酒,同时高声诵道:“一壶浊酒喜相逢。” 放下酒壶,他念出了最后两句。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全场寂静无音。 众人都还沉醉在刚才那几句简短平淡的词句中。 心神震撼! 实难相信世间竟有人出口成诗,随便一吟便堪称千古名句! 平平淡淡的用语,便仿佛说平常话一般。 却自有清空之气,浩瀚沧桑之意,扑面而来。 朱允熥笑道:“用本王这首临江仙,为你的三国演义作开篇词,如何?” 说话间,抬眸一望,却见罗贯中竟已是泪流满面。 他深深下拜:“殿下之才,令人如高山仰止。” “殿下今日作词之恩,罗某唯粉身碎骨以报。” “自今日起,罗某必为殿下所托之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身为三国演义的创作者,罗贯中一直想给自己的书写一篇开篇词。 但绞尽脑汁,想来想去,却也没有想出好词。 便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此际听了吴王的词,只觉此词慷慨悲壮,意味无穷,读来令人荡气回肠,与三国演义所写的故事,简直是绝配! 青山不老,看尽炎凉世态;佐酒笑语,释去心头重负。 任凭江水淘尽世间事! 这与自己的人生,与三国传说,相映相成。 吴王能写出此词,足见其才。 将此词赠与他,作为三国演义的开篇词,则可见其用心。 故而,罗贯中才会感激涕零。 朱允熥哈哈大笑:“罗先生,言重了!” 此词本来就被后人用在三国演义的开篇词上,我不过是提前拿来一用罢了。 他转而望向方孝孺:“方先生以为,本王的词如何呢?” 话音落下,才发现方孝孺早已失神落魄,站在那里用别人都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今日前来,是想令朱允熥名声扫地的。 却没想到,反而成全了对方。 自己投靠吴王的嫌疑不仅没洗清,又还加重了几分。 许久,方孝孺才从失神中回神。 “今日得见吴王随口作词,竟能写至此等境界,才知世间真有“天才”。” “方某自幼读书,亦曾被无数人赞为“聪慧过人”。” “如今始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方某这点微末之才,与吴王相比,便是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 “吴王殿下,方某服了!” 他作揖拱手,拜别后转身离开。 一边走,一边轻声念道:“举世皆宗李杜诗,不知李杜更宗谁?能探风雅无穷意,始是乾坤绝妙词。妙啊!妙啊!” 他走出酒楼,仰头望天,笑道:“长江后浪催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能得亲眼见证,亦不失为平生快事。快哉!快哉!” 豪气冲天而起,眼角眸边,却有两行清泪,滚滚流出。 …… 是日,朱允熥于聚贤楼内,当众作临江仙,轰动朝野! 世间再无人质疑少年吴王诗才。 同一日,方孝孺辞官! ……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以身许国,以死效忠!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混账,可恶!” 献王府内,朱允炆大发雷霆。 那张平日里总是温文谦逊的脸,也因极度愤怒和仇恨而扭曲变形。 “方孝孺,本王待你不薄,处处以老师尊之,时时以学生自居,你居然背叛本王!” 他抽出旁边木架上的宝剑,刷地一声,宝剑出鞘。 紧接着,便见寒光一闪,剑芒狠狠斩在了桌案上。 咔嚓! 长桌被宝剑一分为二。 “方孝孺,本王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朱允炆的咆哮声,在王府内来回震荡。 令外面所有的宫女、太监以及一众下人,皆吓得胆战心惊。 献王以孝顺仁义著称,便是对府中下人,也向来都十分和蔼,何曾发过如此之大的脾气? 旁边,黄子澄出言劝慰。 “方孝孺不当人子,见吴王势大,竟背叛献王殿下,卑鄙无耻至极,殿下不必因这等小人伤神动怒。” 方孝孺在聚贤楼所做所说,已传遍京师。 他再度以自己的声誉,给吴王背书,证实了吴王有惊世诗才。 围绕吴王的种种质疑,自此烟消云散。 吴王诗才惊世,天下皆为之侧目。 令黄子澄最为气恼的是,朱允熥在聚贤楼拜会罗贯中的消息,还是他透露给方孝孺的。 方孝孺此前一直信誓旦旦,此番一定要让吴王名声扫地。 没想到,竟然是助他成名! 可笑自己之前还信了方孝孺的鬼话! 明明方孝孺在大明军事学院的开学典礼上,就已经暴露了。 露出了其站队吴王的狐狸尾巴。 可自己居然猪油蒙了心,又一次信了他,再被他狠狠插上了一刀! 一念及此,黄子澄亦是心如刀绞。 交友不慎,才遭人出卖,竟至如此! 朱允炆闻言,缓缓转头,望向黄子澄,目露凶光,宛如恶鬼出世。 突然,他长剑一展,指向黄子澄。 “是你……是你……是你让方孝孺去聚贤楼,助朱允熥成名!你和方孝孺都是无耻的叛徒,亏得本王从前还如此信任你,奉你为师,待你如亲生长辈。” 他状似疯癫,恨意与怒意在红眸中翻滚奔涌,似要随时倾洒而出。 方孝孺出题让朱允熥作诗的事,让朱允炆想起当初也正是黄子澄在金銮殿上出题作诗,助了朱允熥一臂之力…… 如果说方孝孺背叛了他,那黄子澄呢? 黄子澄是不是也是如此? 难道是他们两个,联合起来耍自己吗? 所以才造就了朱允熥的一飞冲天。 从前他对方孝孺,黄子澄十分恭敬,在他们面前都自称“学生”,是认为他们两个都是辅助自己的左膀右臂。 现在能助自己成为储君,将来当了皇帝,还要倚仗他们治国,当待之以礼。 可今日却是被方孝孺彻底激怒了。 如果说那日大明军事学院开学典礼上,方孝孺为吴王说话,还能勉强找到解释的理由。 可聚贤楼的事,就真是赤裸裸毫不遮掩了。 甚至方孝孺还四处与人说,吴王有才,我不及也! “殿下,天下人都可能会背叛殿下,但唯独我不会。”黄子澄极力让自己平心静气:“我与殿下早已荣辱与共,一损俱损,一荣俱损。” “就算我现在改投到吴王门下,他也不能容我。” 朱允炆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怒意仍不止息。 “既然如此,皇爷爷让你审王弼等一干勋贵武将,你为什么不将他们都杀了?” 他咆哮怒吼:“他们都是蓝玉的人,也就是朱允熥的人,你却不杀他们,反而故意庇护他们,是何居心?” 黄子澄闭目叹息:“其中情由,我早已向殿下说明。” 朱允炆冷笑:“谁知道是不是你找的托词?” “总之,本王想要他们那些人死!” “你若真的忠诚于本王,那现在便立即去审案,将他们都定为死罪。” “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全杀了!” “这……”黄子澄脸上浮现极为复杂的神色:“殿下,此事……” “去啊!”他的话音未落,便被朱允炆那响若炮竹的怒喝声骤然打断。 “你什么都不愿做,本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忠心呢?” 他长剑指着黄允炆的胸前,红眸中怒意盛放。 黄子澄轻轻叹气,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却终究吞了回去。 王弼等诸多武将勋贵在牢里面关了这么久,可吴王和皇帝陛下始终不曾问过一句案件的进展。 连催促都不曾催促一声。 原来他还想着,对方若是问起,该如何巧言狡辩。 到了此刻,黄子澄也渐渐看出了朱允熥的用心。 这是想借他的手,熬一熬王弼为首的一干武将勋贵的锐气,打磨掉他们身上那股桀骜不驯之气,再收归己用。 再继续将他们关下去不审理,那便真成了助吴王一臂之力了。 此子多智近妖,手段高超。 自己的算计,竟完全落入对手的谋算之中。 如今的破局之法,恐怕也只有拼一个鱼死网破了。 王弼等武将勋贵还在大牢中关押着,自己还是陛下钦点的审案官。 简单将王弼等人定为死罪,上报朝廷,显然无用。 说到底,无论定了什么罪,对方都可以开恩释放。 皇权之下,再大的罪,也能赦免。 反而会让王弼等人更感激朱允熥,从此对他忠心不二。 除非先斩后奏,将王弼等人全杀了,则朱允熥的谋算将全部落空。 他会因此而失去一大助力。 军中许多与王弼等人交好的武将,都会对朱允熥心怀怨恨。 只是这样一来,他黄子澄也难逃一死。 甚至全家老小都要陪葬。 “也罢!那我便豁出全家性命不要,帮献王殿下一把,救大明江山一回!” 黄子澄拂手挽起长袍,跪了下去,而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从今日起,我与献王殿下,再无师生之谊。” “我擅杀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皆是自作主张,与献王殿下无关。” 言罢,站起身来,身上已是泪满长衫,再恭敬行礼:“献王殿下,子澄去也,殿下保重!” 他转身离开,走到外面,便见有数不清的太监宫女皆在外头站立侍候。 献王发怒,他们皆吓得不轻。 黄子澄走到一名老宫女面前,一把抢过她手中扫帚,而后用力一折,帚把顿时断成两截。 他高声道:“从今日起,我与献王一刀两断,从此再无任何瓜葛!” 语落,踏步流星,在无数道震惊与不解的眼神中,往外离去。 “尚方有剑凭谁借,哭向苍天几堕冠。今日我黄子澄以身许国,以死效忠,事成事败,唯天垂怜!” 他一直坚信自己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明,为了天下苍生。 坚信帮朱允炆夺得储君之位,助他登基,才是对大明,对天下最好的选择。 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此际,一番话说出来,便有铿锵之音,悠悠回荡。 理念不同,立场各异,谁对谁错呢? …… 屋内,朱允炆手中长剑无力垂地。 眸角边,泪珠滚落。 “老师!”他喃喃自语:“我亦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朱允熥的心智谋略太高,若不做些什么引开他的注意,那我的谋划,便会被他发现。” “老师,你放心,待到母亲的生日宴上,我一定杀了他,祭祀老师的在天之灵。” 他与方孝孺相处不久,并无太深感情。 但黄子澄与他相处多年,多少还是有几分情谊的。 只是为了大位,牺牲一个老师,又算得了什么呢? 朱允炆心中虽有几分愧疚,但很快又被欲望所吞噬! 为了皇位,为了大明江山,他不惜一切! …… 黄子澄走出献王府,也不坐轿,一路大步疾行,直奔刑部。 到了门口,便被刑部守卫拦下。 他正了正衣冠,朗声道: “翰林院黄子澄,奉旨前来,审王弼等一干人谋反案!” 守卫不敢慢怠,连忙禀报。 不一会儿,刑部尚书杨靖便率一众官员出来迎接 以黄子澄的官位,他本不须如此。 但黄是奉旨办案,这便不一样了。 再则,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一直关在刑部大牢里面,时间久了,令杨靖感到寝食难安。 当初他敢连夜上门在吴王索要蓝玉,一则是确实是职责所在,二来是被献王逼得没办法。 在当时看来,献王相比吴王,更有可能成为储君。 他宁可得罪吴王,也不愿得罪献王。 三来嘛,蓝玉就算到了刑部大牢,要么会迅速定罪,要么会很快释放。 将其关入刑部大牢,虽然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还算能接受。 如今朝局大变,吴王已大权在握,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始终关在刑部大牢里,便有若烫手山芋。 如今黄子澄终于前来审案,顿时令杨靖喜出望外。 “黄大人,杨某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将你盼来了!”杨靖热情洋溢。 不料,黄子澄却丝毫不假颜色,也向他打什么招呼,拱手高起向皇宫方向:“奉旨审王弼等一干人谋反案。” 杨靖愣了愣,笑道:“不急,先喝杯茶吧。” 王弼是定远侯,其他的武将勋贵也不乏身份高贵之人。 有关他们的谋反案,是朝廷大案。 作为刑部尚书,黄子澄前来审案,他亦会作为陪审旁听。 因而想先探探口风,看看对方打算怎么审,如何给王弼等人定罪。 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还是真的给他们定大罪,定死罪呢? 却不想黄子澄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似是完全不打算他商量一般。 杨靖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火气。 论品级,他身为刑部尚书,乃是堂堂二品大员。 而黄子澄作为翰林院编修,不过是六品小官罢了。 虽说翰林官不能以寻常品级待之,但再怎么样,也无法与他这个刑部尚书相提并论。 若非对方是奉旨前来办案,杨靖只怕立时就要翻脸。 此际也是强压着心中怒火,陪出笑脸。 不料,黄子澄仍是毫不买账。 “不必了,圣命在身,不敢耽搁。杨大人,即刻准备,本官这便升堂。” 杨靖脸上笑意顿时凝固。 王弼等人已经关了这么多天了,你一直不闻不问,不来审案。 我托人去催了你几次,让你早日前来审案,你却连回复都不回复一声。 如今匆匆忙忙赶来,便又似急于救火一般,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商量都不商量一下,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哼!”杨靖拂袖,冷哼道:“那便请黄大人升堂吧。” “好!” 黄子澄跨步前行,径直往刑部大堂走去。 今日前来,已置生死于度外。 擅自杀了王弼等一干人,他也难逃一死。 到这个时候,与杨靖等人套近乎,讲人情世故,又还有何用? 黄子澄走到大堂上,在上方落坐。 深吸了一口气,褪去诸般情绪,他整了整官服,正襟危坐,眸内杀机凝聚,气势磅礴。 黄子澄猛地一拍惊堂木,高声道: “升堂!” “带人犯!”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可愿为天下苍生,背千秋万载之骂名?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立冬之后,天气便一日比一日寒冷。 风刀在金陵城内四处肆虐。 行人纷纷换上了厚厚的衣裳。 有条件的人家,已经开始烧上了炭火。 方孝孺正在屋内,整理藏书,记写笔记。 从被皇帝陛下召来做官,到辞去官职,所历时日不长。 然而,他却仿佛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的旅途。 回顾这段时间的经历,宛如昙花一现,恍惚若做了一场大梦。 朝堂上汇聚了天下英才,政局如雾如海,波谲云诡。 身在其中,便觉有力也无处使。 原以为凭自己的学识才华,定然能笑傲众生,却不想世间卧虎藏龙,惊涛处亦有人能傲立。 朝堂上的事,他看不清,也摸不透。 方孝孺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似乎并不是做官的料,朝堂争斗,非他所擅长。 及早退出,专心治学著书,明理释经,才是明智之举。 “刷!” 突然,门被从外面推了开来,寒风呼啸而进。 只见一名身披锦服的俊俏少年,走了进来,笑道:“你这屋子可真冷。” 他随手将门关上。 方孝孺手中拿着两本书,疑望眼前的少年。 “怎么,很意外吗?”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明的监国,吴王朱允熥。 “见了本王,也不行礼?” 方孝孺弯腰一拜:“草民方孝孺,见过吴王殿下。” “免了吧!”朱允熥一拂手,很不客气的在房中椅子上坐下。 方孝孺面色微变:“却不知吴王此来,有何贵干?” 朱允熥笑道:“本王闲着无事,来你家转转?你就一点都不欢迎本王吗?” 他指着旁边的椅子:“你也坐吧,本王有话,想和你说说。” 方孝孺看了一眼椅子,再看了一眼朱允熥,欠身行礼坐下。 “吴王殿下如果是想请草民去麾下办事,那就还是免开尊口吧。” “吴王殿下有惊世诗才不假,但殿下的行事作风,治国理念,恕方某难以赞同。”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方某行事,但求无愧于心。” “不会随意贬损吴王殿下,却也不会曲意迎合,以求荣华富贵。” “吴王殿下若以为,方某欣赏殿下的诗才,便会为殿下办事,那恐怕就想错了。” “方某既已辞官不做,也绝不会再入殿下门下。” 朱允熥伸手指着他点了点,俯仰大笑:“你虽然读过几本书,可凭这不知变通的臭脾气,就算想投到本王门下做官,本王也绝不会收的。” “你根本就不适合做官。” 他的手放下。 此时,已有下人前来送茶。 却并不是方孝孺府上的人,而是朱允熥自己带来的奴婢。 他端起茶杯,慢慢喝茶。 冬日寒风冷,一杯热茶,正好驱寒。 方孝孺凝坐半晌,端望着朱允熥,道:“既然如此,却不知吴王前来,所为何事?” 朱允熥笑了笑,眸上眉毛轻抬,笑意微展。 他手中茶杯缓缓放下:“你不能做官,但是,可以帮本王做一件事。” “不过,此事非但没有报酬,反而可能会让你身败名裂,成为天下千夫所指。” 方孝孺怔住,脸上露出一丝狐疑:“草民为何要帮殿下呢?” “你都已经帮了本王两次,再帮一次,又有何妨?”朱允熥打趣道。 方孝孺脸色微肃:“抱歉,怒难从命。” 第一次帮朱允熥,是为圣人之言站台。 第二次则是亲眼目睹他的惊世诗才,据实直言罢了。 若要他无故帮朱允熥,则是完全不愿之事。 何况朱允熥还明着说了,那件事会让他身败名裂。 “你先别急着拒绝。”朱允熥道:“你可以先听听是什么事,再做决定也不迟。” 方孝孺冷声:“无论是什么事,吴王与草民皆不是一路人,草民不会帮殿下的。” 朱允熥明眸淡望,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外面的侍卫:“将四周都清理干净了,不许有闲杂人等靠近。” “今日我与方先生的谈话,绝不许第三人听到。” 方宅不比王府,有空阔的广场、湖泊,园林等。 方宅很小,去外面也没有合适的地方说话。 在屋子里谈事,很容易隔墙有耳。 故而,朱允熥先令侍卫将小屋四周全部清理干净,令人团团围住,不许外人靠近。 以确保所说之事,不会被别人偷听到。 侍卫拱手道:“请殿下放心,卑职早已清理过了。甭说是人,就是一只蚊子,也休想靠近。” 朱允熥点了点头。 方孝孺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吴王能有什么事,要这般小心谨慎的保密呢。 还是说,他又想了什么坏点子,故意来坑自己。 此人虽然年少,心智却是极深无比,不得不防。 但这个念头刚起,转瞬想起自己如今已是草民,并且被献王误会甚深,难以再解释清楚,以后也无法为献王办事。 吴王专程来坑自己一个无用之人,似无必要。 “殿下究竟有什么话要说呢?”方孝孺问道。 “本王来请方先生助我。”朱允熥慢条斯理:“此举亦是助方先生自己,让方先生能实现毕生抱负。” 方孝孺皱眉:“草民刚才已经说过,不会接受殿下的邀请。” 朱允熥摇头:“本王之前也说了,不会请方先生出来助官,你也不适合做官。” “但有一件事,很适合方先生去做。” 一个人在不同的位置,就能发挥不同的作用。 方孝孺当官不行,谋略更是一塌糊涂。 但是,他读了一肚子的书,在天下读书人中,亦有极高的声望,自然不会没有一点用。 关键是怎么用,如何用! 方孝孺双眸看着他,没有接言。 朱允熥淡淡道:“本王看过方先生的文集,方先生认为天下为公,主张恢复春秋之前的井田制?” 方孝孺眸子微闪:“天下之害,莫过于不公。” “天下之不公,莫过于土地兼并。” “富者田连迁陌,穷者无立稚之地。” “穷人或因疾病,灾难,或为了抚养老人与小孩,耗尽全力,有时又不得不卖出赖以为生的田地。” “如今的大明,刚经历数十年乱世,死者无数,尚且有田可耕种,此事还不算严重。” “但用不了多少年,承平渐久,人口增多,历朝顽疾,就会再度浮出水面。” “穷者愈穷,富者愈富。” “及至最后,穷人一无所有,活不下去,便只能揭竿而起。” “试想,若当初洪武皇帝家中仍有数十亩良田,可会投奔义军,至今日而有大明天下?” 一提到自己的政治主张,方孝孺的话匣子顿时打了开来,侃侃而谈。 朱允熥哈哈大笑。 “你说皇爷爷当初是活不下去了,走投无路,才起兵造反?” “难道皇爷爷不是为了救天下苍生于水火,才奋不顾身,不顾个人安危荣辱,反抗前元暴政吗?” “你这么说,可是在诋毁当今陛下圣誉。” “本王就算据此将你即刻逮捕下狱,甚至砍了你的脑袋,也是可以的。” 方孝孺脸色微变,自知刚才一时激动不察而失言,不该拿当今皇帝陛下举例。 正忐忑不安之际,却听朱允熥骤然话锋一转:“不过,你说得也不错。” “若不是活下去了,若是皇爷爷当初家里有百十亩良田,足以养家糊口。” “别说是起兵造反了,就是谁敢造前元朝廷的反,他都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有好好的日子过,谁又不希望安安稳稳过一生?” “又岂会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起兵反元呢?” “不都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下定决心反了吗?” 至于什么为了天下苍生,什么为了拯救千千万万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穷苦百姓,所以不计个人生死,奋而起义,那当然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为自己立牌坊的漂亮话。 实际上嘛,就是老子活不了下去,左右是死路一条,干脆反了! 方孝孺脸色缓和了许多。 吴王都老老实实承认了,这里又没有第三人,那便没啥事了。 他振声继续道:“要使穷人有生计可以维持,江山才可稳定,天下才不致于陷入战乱。” “唯有复周礼制,恢复井田。” “令天下田地皆不可买卖,穷人富人皆有恒产。” “如此才可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 “天下事,不患寡而患不公。” “向使家家户户田地皆一样,则天下大同。” “穷苦百姓再不会无立稚之地,也就不会再有人造反,天下从此永远太平。” 你这是共产主义思想萌芽啊! 朱允熥在心中暗叹。 他对此并不奇怪。 中国历史上,关于“天下大同”的思想,由来以久。 虽然具体表现各有不同,但大体上又相差不大。 北宋末年,李顺领导的农民起义,更是明确喊出“等贵贱,均贫富”的口号,得到了无数人的响应。 也足以说明,百姓心中早就有这样的念头。 方孝孺是井田制的坚定支持者,说白了,也就是支持在很大程度上实现贫富相等。 可是将王莽走过来的路,再走一遍,有什么意义吗? 朱允熥拱手道:“先生有此大志,令人钦佩。” “不过,先生以为,这真能实现吗?” “难!”他的话音方落,方孝孺便立即回言。 “但天下事,事在人为。” “行井田制,方能实现天下大同!” “我自幼读圣贤书,继圣人之志,当为天下苍生谋万世太平,又岂能因难而不行?” “纵然是倾尽一生之力,粉身碎骨,也要致力如此!” “若我不行,还有后人!” 方孝孺虽然迂腐,但人其实却极其聪明,否则,也不能成为饱学之士。 自古“武无第二,文无第一”,读书读到认天下读书人都认可他的学问高,认可他学识渊博,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行的! 方孝孺不精于谋略,但在读书这件事上,说他是千万里挑一的人才,亦不为过! 朱允熥摇头,笑道:“井田制不可行,但本王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能令天下穷人皆有生计,令天下富人不能兼并田地。” 方孝孺眼内精芒一闪:“还请吴王殿下赐教!” 朱允熥霍地一下,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冬日无阳,阴云密布,虽未下雨,却有寒风阵阵,似刀似剑袭人。 “今日本王在此所说的话,出得本王之口,入得你耳,再不会有第三人得闻。” “日后你若在外间提起,本王也绝不会承认。” “只会定你一个诽谤亲王的罪名,将你入罪重罚!” 方孝孺听得此言,脸色亦随之凝重。 眼前之人,可是大明的监国,天下间除皇帝陛下外,权力最重之人。 如今皇帝陛下不理朝政,他便是天下第一人! 他有什么话说不得呢? 有什么话,严重到连他都不愿承认,不敢承认呢? 疑惑之中,便听得朱允熥声音淡淡响起。 “方孝孺,你方才说,要继圣人之志,为天下苍生谋万世太平,纵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本王问你,你可愿为天下苍生,背千秋万载之骂名?” …… 第一百二十章 皇权之外的第二权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寒风呼啸而入。 方孝孺脸色一变再变。 儒家有三不朽。 立德、立功、立言。 可不论哪种,皆是赢得千秋万载的名声。 名,对方孝孺这样的儒家弟子而言,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他不怕死,不止是自己不怕死。 哪怕有人要杀他全家,他也不怕。 只要能保全千秋万载的名节,那便是死得其所。 自己如此,家人亦然。 然而,现在的朱允熥不是让他为天下苍生去死。 若是那样的话,方孝孺不会有半分犹豫。 可吴王让他背千秋万载的骂名,方孝孺有些不解。 “还请吴王直言!”他拱手道。 朱允熥却继续反问:“若此事会给天下苍生带来莫大的好处,让穷人不致走投无路,饿死荒野,冻死街头。” “可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要天下大同,要让穷人都能活下去,那这些钱便只能由地主,富商,权贵来掏。” “白花花的银子分给穷人,你觉得他们会心甘情愿吗?” “你这样做,便是与他们为敌。” “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就是读书人。” “你应该也很清楚,读书是要钱的。” “家境越好,便越有可能出读书人。” “反之,穷苦百姓,谋生尚且困难,哪能读许多书呢?” “你得罪了地主、富商、权贵,那也就是得罪了天下千千万万的读书人。” “他们会骂你,诽你,谤你。” “你以为你在天下苍生做事,他们就会感谢你吗?” 朱允熥嘴角边翘起一抹嘲讽。 “你错了。” “舆论并不在穷苦百姓的口中,而在手持笔剑,写史著书的读书人手中。” “你得罪了他们,你死后所留下的,便不是永垂青史的不朽,而只有口诛笔伐,只有滚滚骂名!” 方孝孺端坐不动,神色中却不自觉黯然。 朱允熥忽然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害怕,你不敢面对。” “你不怕死,但你怕背千秋万载的骂名。” “故而,你只敢提一个井田制,纵使知道这并不可行,但你还是要提。” “因为井田制是周制,是周公所行之制,是圣贤所赞誉的。” “如此一来,天下读书人便不能反对。” “你恢复古制,还会获得千秋美名。” 朱允熥不屑道:“你想得真美!” 方孝孺没有为自己辩解,反问道:“吴王殿下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当然有!”朱允熥叹道:“均分天下田产看起来很美好,实际上却很难行得通。” “至少,在如今的大明,条件还远远不够成熟。” 他在窗前负手而立,望向绵云层层遮住了太阳的天空,轻轻吐出四个字:“改革税制。” 方孝孺正伸手去端茶杯,闻言不由一颤,手停在了半空,问道:“如何改?” “向富人征税,将穷人的税能减尽减,直至降为零,乃至变为朝廷向穷人倒贴。” 朱允熥风轻云淡说着最平常不过的言语。 出口时是和风,落下便已成惊雷。 向富人征税,向穷人减税,这是后世许多国家的口号,也推出了不少政策。 然而,实际效果,却仍然有限。 因为富人有无数种办法可以逃税,所以对富人的税,往往就变成表面上看起来很高,但实际上收得很低。 对穷人的税,看起来收得不多,甚至干脆没有,但因为种种转移税收的方法存在,最后的税赋负担,仍然主要落在了穷人身上。 后世都做不到的事,如今的大明能做到吗? 其实朱允熥也不知道。 但他想试一试。 否则,当了皇帝,却什么都不做,难道只整日歌舞逍遥,在后宫三千佳丽的环拥下度过荒诞的一生吗? 似乎看起来也不错! 毕竟,当昏君可比当明君容易多了。 经历了元末战乱,如今的天下,有足够的田地给百姓耕种。 未来几十年,根本不用担心百姓们活不下去而大规模的起义造反。 即使偶尔有动乱,影响也不会很大。 至于大明的国祚。 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这样想想,还真的挺美的。 可果真要如此吗? 他还是有些不甘。 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要不然,进入贤者时间,就会非常无聊。 前世也曾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只恨肉食者鄙,而自己并不是治国者。 许多想法,皆是空中楼阁,只能化为笑谈。 如今既有机会,自然就要尝试一番。 穿越者就应该做一些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样才有成就感。 若是觉得困难,觉得不可能成功就不去做,只因循守旧,那还不如干脆当一个昏君,好好享受享受一辈子算了! 方孝孺眸内瞳孔微微缩了缩。 便听得朱允熥笑道:“世人皆道贵贱有别,贵者不承担税赋,贱者则需要供养贵者。” “如今朝廷征税赋,亦是如此。” “自藩王始,往下则勋贵功臣,朝廷大员,各级官吏,读书获功名者,他们所要交的税都极轻极少,甚至完全不交。” “这样又如何能实现天下大公呢?” “相反,只会助推穷苦百姓将田地都转移到豪绅名下,以逃避朝廷税赋。” “如此便是穷者愈穷,富者愈富。” “直至穷人最后走投无路,愤而造反,天下大乱,再重建新的王朝,如此循环往复。” 正是官绅不纳税的特权,大大加快了土地兼并的速度。 这一点,士大夫并不是不清楚。 相反,历朝历代,朝堂上都在谈论该如何打击豪强地主。 可就是没有人从根本去扭转这一状况。 因为改革,一旦触及自身利益,很多人就会立即换一副嘴脸! 朱允熥平静道:“本王要做事情,便是反其道而行之。” 方孝孺脸上布满骇然与难以置信之色。 朱允熥又继续:“本王认为,田地越多,资产越多,要交的税便应该越多。” “比如说,若五口之家,只有三亩田地,则此户人家无须交税。” “若有二十亩田地,则须十税一。” “若有一百亩田地,则须十税二。” “若有三百亩田地,则须十税三。” “若有五百亩田地,则十税四。” “一千亩,则十税五。” “如此类推,总而言之,谁的田地越多,谁就要交更多的税。” “房子亦然,只有茅屋一幢,自是不用交任何税。” “反之,若有广厦千间,金碧辉煌,则需要每年上交房屋之税。” “无论是勋贵功臣,还是官吏豪绅,抑或是读者得功名者,皆不得因此而免税,减税!” “朝廷将富人和权贵的税收上来,再用来救济穷人,重新分配社会财富。” “他们不是想兼并田地吗?本王就要用税制,使他们兼并不了。” “即使兼并了,也要乖乖吐出来。” 税收有调节分配的作用,能令财富再重新相对公平的分配。 这是后世现代税制的一个基本概念。 但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理念还太过于先进。 毕竟,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穷人往往也是身份低贱者,他们天生就应该承担更多的税。 哪有越富越贵,就要交更多税的道理呢? 能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便已是天崩地裂之事。 有明一朝,根本就收不了官绅的税。 而朱允熥的设想,更是倒反天罡。 官绅交税,穷人免税……官绅能接受吗? 即使是后世,由于种种原因,税收的调节作用,也并没有很好的发挥出来。 因为富人总会找到钻空子的办法。 但这一世,朱允熥有一个最大的优势。 身为大明王朝的最高统治,法律是由他制定的。 法律有漏洞,会被人钻空子,对后世来说,这很麻烦。 因为修改、制定,完善法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对帝制时代的最高统治者来说,却非常简单。 只要他成为皇帝,那他的一句话,一道圣旨,便是法律! 有漏洞,随时可以用一道圣旨给补上。 方孝孺脸上露出激动之色,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他摇了摇头:“殿下推行不了的!” 朱允熥笑了起来。 风吹起了他鬓角的发稍,无声舞动。 他当然知道很难。 皇帝是什么? 皇帝是地主阶级的总代表,是天下间最大的地主! 若皇帝背叛了地主阶级,那皇帝还是皇帝吗? 地主阶级难道不会将皇帝拉下马,重新推举出一个新的皇帝吗? 他们肯定会! “当然很难。”朱允熥笑道:“所以本王才希望获得你的帮助。” “本王也绝不会草率行事,随意而动。” “本王先问你,本王的这一理念,是否有违圣人之言?” 方孝孺沉默不语,许久方道:“圣人讲礼制,但更求天下之大公。” “草民以为,殿下的理念,虽然惊世骇俗,却并不违圣人之言!” “好!”朱允熥拍掌:“百丈高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你刚才说,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万世太平,无论多难,你都要去做。” “既然此举不违圣人之言,那你就去天下宣讲它。” “你若将本王的这一理念,传播于天下,为圣人释经,为后世立言,则日后本王的改革,便可顺理成章的展开。” 方孝孺黯淡的眼神,骤然变得明亮。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身躯也跟着颤抖。 这个时代,皇权至高无上。 但实际上,还有另一种隐形的权力。 它不是皇权,却又不亚于皇权,甚至犹有过之。 那便是圣人之言! 可圣人早就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而圣人生前说的话,其实有很多种不同的解释。 因此,如何解释圣人之言,就成了最大的隐形权力——释经权! 比如朱熹便对圣人之言进行了大量的解释,发展完善了理学。 所谓的“存天理,灭人欲”,对后世影响极为深远,超过了许多帝王。 方孝孺是读书人,并且在天下间有着极高的声望,被许多人视作天下读书种子。 朱允熥要他做的事情,便是用自己的名望,去释经,去重新解释圣人之言。 将这项素来由于天下读书人掌握,甚至以此来要挟皇帝的第二权力,也掌握在自己手中! 让其为自己所用! 贵贱有别,贵者不交税,贱者交税养贵者,那不是圣人的要求,而是违背圣人的举动。 天下大公,才是圣人的经! 如此反复宣讲,直至形成强大的声势。 到那时,向豪绅、官员、读书人征重税以求天下大公,就变成理所应当的事了。 这当然很难,但却并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天下,最多的是只顾维护自身利益,不管他人死活的人。 但是,这个天下,也从来不缺少理想主义者。 天下大公的理想,自古就有许多人追求。 方孝孺只要以圣人的经为旗帜,将他们聚集在一起,便能形成强大的舆论声势。 再加上朱允熥暗中相助,即使不能完全压制反对的声音,也至少也有了制衡的力量。 圣人之言,可以成为天下豪绅、地主,读书人制约皇权的刀。 但反过来,主动掌握释经的权力,又可以借此将圣人的经,成为斩向他们自身的利剑! “你若这样去做,受益于此的天下百姓,都会感激你。” “千千万万的百姓,将因此而不必饿死冻死。” “但无数失去特权的富豪,乡绅,无数的读书人,却会攻击你,诋毁你。” “千秋骂名,你逃不脱!” 朱允熥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神色平淡:“本王现在问你,你愿,还是不愿?” 屋内安静了下来。 许久,方孝孺才开口道:“殿下真会施行这样的国策吗?” “不一定!”朱允熥笑道:“本王要的是天下长治久安,是大明江山永固。” “若事不可为,那本王就不会强行去做,让大明江山陷入不稳,甚至是战乱之中。” “本王之前就说过,今日所说之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日后本王就绝不会承认。” “你去释经,去宣讲圣人的理念,那是你的事,与本王无关。” “会不会做,什么时候做,这取决于天下的形势变化,也取决于你的努力。” “唯有时机成熟,本王才会顺势而为。” “如若不然,那便只能束之高阁了。” “本王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方孝孺站起身来,躬身而拜:“草民明白了,谢吴王殿下指点。” 朱允熥再度笑问道:“所以,你愿,还是不愿?” 方孝孺脸上浮现极为复杂之色,随后皆化为笑容。 “平生所求,又岂有不愿之理?” “此事若成,则我之功德,不亚于圣人!” “人生能得如此,夫复何求?” “今日之后,我必竭尽全力,促成此事。” “区区千秋骂名,又何足道哉。” 他仰头遥望窗外天穹。 漫天浮云蔽日,不见阳光。 可天地间并不黑暗,仍然明亮。 方孝孺朗声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 PS:从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 消息,悟道!春雷炸响大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从方宅出来,寒风依旧。 但阳光却从漫天阴云里洒了几许出来。 虽然仍然见不到太阳,那透过厚厚云层而射下来的光线,也给人一种格外不同的感受。 朱允熥登上马车,在护卫的层层保护下返回王府。 马车内,他的嘴角边浮现微微笑意。 方孝孺这步棋,朱允熥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好的。 要实行大改革,就必须要思想先行。 正如后世谈及近代史,就离不开五四运动一样。 思想的变化,表面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 但实际上,就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它会在人心中沉淀,慢慢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直至最终如火山般爆发。 百无一用是书生。 不能出谋划策的书生,在这朝堂上,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但换一个平台,则可能完全不一样。 方孝孺能在天下读书人中获得诺大名气,自有其过人之处。 他又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若要办成什么事,几乎在任何时候,都是现实主义者更可靠,也更能干,更能成事。 但现实主义者不会去推动社会变革,只会尽力维持,让原有的系统永远运转下去。 可一个社会要实现根本上的转变,则离不开那些可爱、可悲、可怜、又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 唯有理想主义者,才愿意为脱离现实的目标去努力,去奋斗,去牺牲! 他们是一群仰望星空的人。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于现实生活而言,思想过于超前,绝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这会遭到大多数人的唾弃和反对! 但正是这群人,又引导了人类社会的不断变革! 若没有他们,若世间只有现实主义者,则人类社会可能会在奴隶社会循环往复一万年,十万年,永远不变! 没有他们,人类在社会制度上将永远没有任何进步。 从春秋战国时的百家争鸣,其间产生的许多思想家,都是当时的理想主义者。 他们的思想,在数千载之后,仍然能释放出灿烂光芒。 对那个时代的人而言,其中的许多思想太高了。 高得不切实际,高得如天边之云,如千万里外之星月,高得解决不了任何现实问题! 但又正是这些远远超脱于时代的思想,推动着人类文明滚滚向前。 方孝孺自身就是封建地主。 但理想主义从来不能以自身所处的阶级来定位。 正如后世中国革命的先驱者,其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地主阶级。 他们当中的许多人,有在海外留洋的经历。 若非家境优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也正是这群“有钱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开展了轰轰烈烈的革命! 革命导师恩格斯,自己就是资本家。 那又如何呢? 在他们的理想面前,那些都不值一提。 自古以来,便是朝廷向百姓收税,然后与豪绅三七分账。 朝廷得三分,豪绅得七分。 这套系统运转了数千年。 朱允熥要做的事,则是朝廷向豪绅收税,然后与百姓三七分账。 这是石破天惊,天崩地裂的事。 也是千古从未有之事。 所以,即使以朱允熥的身份,要做这样的事,也必须十分小心慎重。 这个想法,他甚至不能自己向官员们提出来。 要不然,迎接他的,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暴! 吴王恐怕真要成为“天下公敌”了! 即使是他身边的人,也不适合。 以杨士奇的为人,他根本不会支持进行这样的变革。 老和尚姚广孝倒是应该乐见其成。 但身为朱允熥身边的人,由他提出来,同样会让所有人的攻击目标,都对准朱允熥。 唯独辞官之后的方孝孺,却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 他本来就有极高的声望,在朝廷内短暂做官后,再主动辞官归去,弃名利如粪土,这又会让他声望更上一层楼。 由他来释经,从微末之处着手,即使那些权贵地主听到,也只会斥为书生意气的虚妄之谈,并不会引起太多的重视。 直至思想被四处传播,以星星之火而燎原! 至于最后终究能达到什么效果,那就不是朱允熥现在能清楚的了。 反正方孝孺本就不是他的人,能利用他为自己所用,哪怕只起一些很小的作用,总归是聊胜于无。 朱允熥当然也不会,也不可能将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 只是一着闲棋而已。 说不定哪天就真用上了。 马车很快又回到了吴王府。 刚一入府,便见姚广孝走了过来。 “刚刚得到消息,黄子澄去了刑部,竟没有与刑部尚书杨靖做任何商量,便直接升堂,提审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 …… 朱允熥离开后,方孝孺便开始收拾行李。 要宣讲新的理论,释圣人之经,便不能呆在京师。 而是要远离朝堂。 他的行李,主要是几车书。 虽然数量众多,整理起来却还很容易。 到傍晚时分,就已全部装车完毕。 随后,方孝孺带着家人与几名学生,离开了金陵城。 临行之时,天边厚厚的乌云已散,夕阳在西边洒散晚霞。 方孝孺的神色十分平静,与前来送行的少许友人,一一告别,而后才驱车离开。 这个时光,今日已然走不了多远的路。 但他还是坚持在今日出发。 因为方孝孺心中,已经点燃了一团火焰,正熊熊燃烧。 自金陵一路向西而行。 期间许多儒生闻讯,都赶来拜会。 尽管方孝孺已辞官不做,但他还是天下闻名的读书人。 哪怕因吴王的事,而陷入争议,可天下间仰慕方孝孺的读书人,仍不在少数。 身为大儒宋濂的弟子,又是宋濂门生中名气最大的人,以往的方孝孺,并不喜欢这种迎来送往,客套交谈,总是显得不近人情。 许多人都觉得他自负有才华,学问高,便清高傲世。 当然,面对名气大的大儒,人们还是能容忍他的孤傲。 但这一回出京,方孝孺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对每一个来拜会他的人,都极为有礼的接待,令人如沐春风。 于是乎,前来拜会方孝孺的人,也越来越多。 还有很多人想拜到他的门下,做他的弟子。 家人们都以为方孝孺一定会拒绝。 在此之前,他虽然也收了几个学生,可门槛要求非常高。 像方孝孺这种大儒,不可能随便什么人都收入门下。 不料,这一回,他竟然来者不拒。 有人拜师,便欣然收下。 自金陵往江西,千余里的路程,方孝孺走了两个多月。 一路走,一路收徒弟,竟然收了几百名弟子。 这些弟子都跟着他,因而所过之处,声势浩大。 各地的豪绅,官吏、大地主,听说有大儒过境,都纷纷出来迎接,引为上宾。 就这样走着,不知不觉间,洪武二十五年已过,新春翻过了严冬。 这段时间,方孝孺一直在写文稿。 但所写的内容,谁都不给看。 外人也无从得知。 他们一直走到庐山白鹿洞书院。 这座自唐朝建立的书院,此时刚刚经历过元末战火的摧残。 整座书院被一把火烧得只剩残垣断壁,尚未重建。 但附近几百年传承的好学之风犹存。 有乡绅出钱,在废墟中设立了学堂。 虽然规模很小,却自有书香四溢。 方孝孺便带着一众弟子门人,进驻了这座半是废墟半是书香的书院。 此后他谢绝宾客,闭门不出。 如此又过了月余。 附近地界前来登门拜访的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大儒方孝孺来白鹿洞书院的消息,传遍了附近数百里。 连山野乡民都好奇的赶来,想要一睹传说中大儒的风采。 因为白鹿洞书院建在这里,这一带读书的风气,十分浓厚。 便是大字不识的粗鄙乡民,对读书人也格外敬重。 他们竭尽全力,也要送儿子入学堂读上几天书。 方孝孺这种名动天下的大儒,更是令他们仰慕不已,争相传诵其人,其事,其文。 一个月后,附近的乡绅集体前来。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决定集资重建白鹿洞书院,想请方孝孺出任书院的洞主。 对于这个要求,乡绅们其实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毕竟,方孝孺不是本地人,而白鹿洞书院又大部分都成了废墟,人家大儒凭啥留在这里呢? 重建,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只不过,对方既然一个月都没走,那说不定有希望呢? 乡绅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却不想,一直闭门读书不见客的方孝孺,竟然出关了,并一口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好,那我便在这里住下,和大家一起重建白鹿洞书院。” 乡绅们顿时一个个喜出望外。 有大儒出马,白鹿洞书院恢复往日的荣光,指日可待。 这可是地方上的大事,家族里又能出几个读书人了。 方孝孺又道:“我这一个月闭关读书,汲取书院几百年浩然之气,已明悟圣人之道。” “如今既然决定重建白鹿洞书院,我打算择日开坛讲学。” “凡有志向学求道之人,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皆可前来听讲。” 此言一出,乡绅们更加欢呼雀跃。 附近的读书人闻讯,纷纷赶来。 因为不限身份,任何人都可旁听,且讲学的地点,又是在户外。 到了正式开讲的那一日,现场竟是人山人海。 慕名前来听讲的人,有数千之众。 其中有官员,有乡绅,有邻近几个县的读书人。 甚至,附近许多普通穷苦百姓,也都赶着来凑个热闹。 平日里想听私塾的教书先生讲课,都极为不易,要支付高昂的学费。 而今能听大儒开讲,就连不认得字的乡民,也得觉得不容错过。 万众瞩目中,方孝孺迈步登上了讲台。 喧嚣的人声安静了下去,几千道炙热的目光凝望过来。 因为条件艰苦,前排的人坐在地上,后面的人就只能站着了。 再远一点,四周的树上,断壁上,都爬满了人。 方孝孺目光缓缓扫过四周众人,含笑点头。 “我自幼读书,但从前却十分愚笨,一直未能明圣人之道。” “去年入京做官,而后再辞官,于起落浮沉中,心有所感。” “及至离京西游,感触便越深。” “可依然像是隔着一层窗户纸一般,始终未曾捅破。” “直到来到这白鹿洞书院,便忽然有了明悟。” “闭关一个多月,方明了圣人之道。” 他平静而语。 四周的人群,一个个便都激动了起来。 尤其是请他留下的乡绅们。 听方先生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今日必定会讲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圣人之道,天下人人皆推崇。 可对其解释,却又各有不同。 战国时就有儒家八派的说法。 各派之间的观点大不相同,但却都自认为是代表了圣人的儒家思想。 及至后世,各种解释就更多了。 最近数百年,众多儒家学说中,首推程朱理学。 影响深远,被无数读书人追捧。 却不知今日方先生究竟会讲些什么? 是在程朱理学的基础上进一步讲解,还是另僻溪径,讲新的圣人之道呢? 无数道目光的期待中,方孝孺端坐盘膝,一派高人风范。 春风袭来,衣饰与长发皆随风飘荡。 此时朝阳方升,光芒万丈。 山林里的树,刚吐出新芽不久,嫩绿清新。 “今日我要讲的学,与众不同。” “它一直就在圣人的道里面,亦是圣人毕生的追求。” “可惜后世之人愚昧,不能明圣人之至理,以至于此道虽被圣人反复提及,竟无人重视,无人钻研。” “更有甚者,许多人学了一点皮毛,便开始曲解圣人之言。” “将圣人的道,改得面目全非。” “我今日开坛讲学,也是为了正本清源。” 圣人的道理,竟被后人改得面目全非? 这番话一说出来,就令许多人深感骇然。 大儒开口,便是石破天惊之语! 听到这里,下方数千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朝阳渐升。 阳光与目光交织,汇聚处却无质无形。 方孝孺平淡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白鹿洞书院。 “圣人之道,天下大公!” …… 洪武二十六年春,方孝孺于白鹿洞书院悟道,开坛讲学,宛如春雷绽放,炸响了大明!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官场哲学,斩立决!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金陵城,吴王府。 听到姚广孝的话,朱允熥的眉头不由抬了抬。 黄子澄终于按耐不住了吗? “你怎么看?”朱允熥笑问老和尚。 姚广孝从僧袍里抽出一纸密报,递了过来:“据探听司打探到的消息,黄子澄在前往刑部之前,与献王发生了剧烈冲突。” “黄子澄更是当众高声宣布,自今日起,与献王一刀两断,再无任何瓜葛。” 朱允熥愣了一下。 黄子澄这么做,明显就是准备拼一个鱼死网破了? 唯恐连累朱允炆,才断绝关系。 老和尚道:“依贫僧之见,殿下应立即赶往刑部,以防止黄子澄狗急跳墙,不顾一切将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都杀了。” 仅仅因为方孝孺的事,就沉不住气了? 真不是办大事的人! 朱允熥摇了摇头,神色却十分平静,一点都不慌乱。 “不用担心,黄子澄根本杀不了王弼等人。” 姚广孝愣了愣:“他有皇命在身,乃是陛下钦定的审案官。” “他要审案,没有人能阻止。” “他若是真的豁出去不要命,只消在公堂上动刑,下令狠狠打板子,都能将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全部打死。” 朱允熥笑了起来:“打打王弼等人的板子可以,但真要动大刑,弄出人命来,刑部尚书杨靖就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了。” “黄子澄一介书生,临时受命办差而已,有皇命又如何?” “刑部的胥吏,有的是办法应付他。” “救王弼等人的事,不能太急。” “要不然,他们还真以为是咱们上赶着求他们呢。” 老和尚脸色一变再变,半晌方合十道:“殿下所言有理,是贫僧一时着急了。” 时移境迁。 如今的大势在朱允熥这边。 刑部官员又岂有不知之理? 即令黄子澄想豁出去乱来,但刑部的人可不会陪他一起发疯。 说到底,黄子澄只是一名翰林编修,身份清贵是不假,但他不是刑部的人,在刑部没有根基。 单纯凭一纸皇命,处理一般的事情,自然没啥问题。 刑部也会乖乖配合。 但真要涉及到重要之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好比某个不太熟悉的文官,骤然拿着圣旨,去京城外的大营宣旨,说朝廷有变,要立即调兵包围皇宫。 驻军的大将接旨后能立即听命吗? 不会! 他们只会再度请示,确认圣旨的真假。 除非前去传旨的人,本身是皇帝身边的公公,或者干脆就是驻军大将的顶头上司。 那才会立即听令行事。 黄子澄审案之事,亦是同理。 若黄自身就是刑部尚书,再受命审王弼等人的案子,那他豁出去杀王弼等人,轻而易举。 可他并不是。 一旦刑部的人,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就会自行阻止他。 什么皇命圣命都没用! 故而,朱允熥一点都不担心。 若黄子澄真以为凭借着皇命在身,就能为所欲为,那只能说,他虽为官多年,却仍然连官场的基本规则都没有搞懂。 “对了,你查户部的账,查得如何了?” 朱允熥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 姚广孝欠身道:“经过连日的查核,发现户部历年账目,总计有二百三十七万两白银的收支对不上。” “其余所有账目,俱已查清。” “除此之外,在封账查账期间,还有人举报户部尚书赵勉贪污受贿,总计达数十万两白银。” 朱允熥眸内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户部账目一定会有对不上的地方,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毕竟,原来的记账法本身固有的缺陷,就决定了其在大量账目的记录里面,一定会有遗漏之处。 只不过数额达到两百多万两,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至于赵勉贪污受贿数十万两白银,更是让朱允熥深感震惊。 须知老朱对贪官的惩罚非常严厉,贪污六十两白银就要处死。 赵勉竟敢贪数十万两白银,这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仗着户部尚书的身份,真以为别人都不敢告发吗? 此次封账查账,户部大权旁落,就立即有人出来举报了。 “贫僧的探听司已经去查过了,赵勉贪污受贿之事属实。” “收受银两,主持相关事宜的,是赵勉的妻子刘氏。” “她是刘三吾的女儿。” “该如何处理,还请殿下定夺。” 刘三吾? 那个一心想推朱允炆当储君,扶他上位的老翰林? 朱允熥略一思索:“刘三吾从前便是皇爷爷身边的近臣,皇爷爷对他还是有几分情谊的。” “赵勉又是他的女婿。” “这样吧,你将赵勉贪赃枉法的证据,全部都收集好。” “待到明日派人入宫送报纸的时候,一并呈送进去,给皇爷爷过目。” “该如何处理,他老人家自有圣断。” 杀李景隆的事,比杀赵勉严重十倍。 但朱允熥说杀就杀了。 可对于赵勉,他反而没有自做主张。 这其中区别,一是李景隆是公开挑衅,他必须要当场处理,刻不容缓。 否则,他监国的权威,就会受损。 但赵勉的案子,却不必急在一时。 其二则是,老朱此前特意派人传过密令,让他只管放手去做,不管是勋贵功臣,还是皇亲国戚,自行决断即可,不必再启奏。 换句话说,李景隆或者其他身份相当的人出面阻拦,早在老朱的意料之中。 老朱才特意下旨,让他自己看着办。 实际上,就是告诉他,谁敢挑衅,杀无赦! 若再去启奏老朱,老朱碍着人情面子,反而难办了。 朱允熥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杀起李景隆来,才没有半分犹豫。 “是!” 姚广孝领命而去。 朱允熥返回房内,提笔开始整理自己前世所学的知识。 要改造大明,离不开这些。 他脑海内的知识说起来还挺多的,可都十分零碎,其中遗忘的地方也很多,需要慢慢整理归纳。 …… 刑部大堂。 王弼等人被从狱中提出,带上堂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在大狱里,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自大明成立以来,他们便被赐予了高官厚禄,享尽荣华富贵,何曾吃过这样的苦! 刚关进的时候,他们以为会被朱允熥拿来立威,砍头抄家。 许多人对此并不害怕。 都是南征北战多年的人,多少次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他们有足够的勇气!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跟着老朱一起造反,更不会爬到今天的位置。 如今大难临头,反而一个个皆是豪气冲天。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廷一直没有处理他们。 连审问都没有人来审问一下。 仿佛将他们都全然遗忘了一般。 这一下,顿时让一干武将勋贵,心思又都重新活络了起来。 看来是吴王出手了,要保他们! 也对。 自己等人虽然持兵刃围过吴王,可那也是为了救梁国公蓝玉啊。 如今蓝玉与吴王已重归于好。 蓝玉是吴王的舅姥爷,效忠于吴王。 自己等人是蓝玉的好友亲信,那不等于也就是吴王的亲信吗? 吴王又怎么会自断其臂,杀自己等人? 这么一想,看来自己等人迟早会无罪释放。 想到这里,他们一个个都高兴起来。 虽说是不怕死,但若是能够不死,谁又不愿意呢? 这辈子舍生忘死,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拼一个功臣勋爵,能享荣华富贵了,谁又真的想死呢? 一时间,大牢内,武将勋贵们弹冠相庆。 可好景不长。 日子一天天过,朝廷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始终对他们的案子不闻不问。 可刑部大牢里的生活,却让他们生不如死。 难捱啊! 希望的光芒渐渐在无尽的等待和折磨中消失殆尽。 就在他们以为没希望了的时候。 前几日,梁国公蓝玉终于却托人传来信息,让他们赶快写认罪书。 这让监狱里的一众武将勋贵,很是震惊。 他们并不是不信任蓝玉。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豁出去带着家丁去做那等事。 但写了认罪书,承认自己谋反,那还有活路吗? 左思右想之后,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听蓝玉的话,写认罪书! 反正无非是一死而已。 总比这样一直拖着受罪受煎熬要好。 再拖下去,他们一个个都要自行了断了。 没想到,认罪书才刚刚写好,还没有来得及递交上去,审案的人就已经来了。 有救了! 这是众多武将勋贵的第一反应。 此际被带到公堂上,看着大堂上方坐着的官员,众武将勋贵脸上却没有半分害怕,反而尽是欢喜之色。 看来今日就要被无罪释放了。 他们根本不待黄子澄开口询问。 “大人,我等全招了!” “我等聚众围攻吴王殿下,意图谋反,皆是事实。” “这是我等的认罪书,还请大人过目。” 一众武将勋贵纷纷从怀中掏出认罪,争先恐后的认罪。 大堂上方,坐在一旁的刑部尚书杨靖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这些人是疯了吗? 还没有审呢? 就自己先招了? 承认自己谋反? 这……这…… 黄子澄则是一阵狂喜。 他正想着要如何杀眼前这批武将勋贵。 虽说已经决定豁出去了,但毕竟要杀得名正言顺,还是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要不然,刑部的人,也不一定会听命行事。 没想到,这些人一上场,就给自己送来了大礼。 认罪了! 一个个赶着将头送到断头台上! 黄子澄接过他们的认罪书,迅速翻阅。 很快便全部看完。 出乎意料,这些人的认罪书都写得非常清楚明白,并没有巧言辩解。 这让他顿感又惊不喜。 虽然不清楚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但黄子澄明白机不可失。 当下,他将惊堂木猛地一拍:“尔等身为勋贵,身受国恩,却不思报效朝廷,报效陛下,竟欲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如今证据俱在,事实清楚,尔等亦已伏法认罪。” “可国法无情,本官受皇命审理此案,对尔等所作所为,不得不严厉判处。” “王弼……等一干勋贵,谋朝纂位,大逆不道。” “本官念尔等昔日有功于社稷,且主动认罪,可从轻发落,免受千刀万剐折磨,现判尔等斩立决!” “来人,将他们拉出去,全部斩了!” …… 第一百二十三章 皇命无用,被气炸的黄子澄!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下方。 刚刚还纷纷兴高采烈认罪的一众武将勋贵,顿时一个个呆若木鸡。 斩立决? 不是来救自己等人的吗? 怎么变成斩立决了? 一名武将连忙问道:“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砰!” 黄子澄猛拍惊堂木,拿起手中的认罪书:“这是尔等自己上交的认罪书,上面白纸黑字,将尔等的罪行记录得清清楚楚。” “尔等既已认罪,就当知国法无情。” “本官将尔等斩立决,已是法外开恩。” 他心里想着要尽快将这些人处死,免得夜长梦多。 千刀万剐太耗时间了,还是砍头快一些。 说完,黄子澄从签筒中抽出一根洒签,往地上一丢,怒喝道:“还不快将他们拉下去,斩首示众。” 衙役们蜂拥而上,按住一众武将勋贵,就要将他们带下去砍头。 旁边,刑部尚书杨靖再也坐不住了。 “黄大人,他们都是本朝勋贵,于大明而言,乃是有功之人。” “他们的身份地位皆非同小可。” “黄大人连审都不审,就将他们全部都定罪,恐怕不妥吧。” 黄子澄将认罪书往杨靖身上一丢:“这是他们自己亲笔所写,上面将他们的犯罪事实写得明明白白,本官可没有半分冤枉。” 杨靖接过去一看,刹时间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这些人还真是连辩解都没有辩解一句,就是老老实实的认罪了。 还认的是谋反罪! 这让他想保都有点难了。 但是……杨靖脑海内念头飞转。 这些人可都是梁国公蓝玉的亲信。 而蓝玉又是吴王的舅姥爷。 将这些人杀了,就是狠狠地得罪了蓝玉。 这也就罢了。 说到底,蓝玉虽然是梁国公,位高权重,但自己身为刑部尚书,也未必就真怕了他。 关键是吴王! 看如今的形势,大明未来的皇帝,十有八九就是吴王无疑了。 也许吴王确实恨这些人当日包围他的举动,但这终究只是一时之气。 或许哪天,吴王又会觉得他们还是可用之人。 若是擅自将他们杀了…… 原本那夜上门去找吴王要人,就已经将吴王得罪了。 此际还火上烧油,日后吴王追究起来,自己的项上人头,还保得住吗? 不行。 不能杀。 至少没有陛下的明旨,也没有收到吴王的明确命令之前,绝对不能杀! 杨靖来到一旁,挥手招了一句心腹过来,在其耳边低声吩咐:“你立即去吴王府报信,就说黄子澄要杀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还请吴王殿下定夺。” 心腹领命,急匆匆离去。 回到座位,他心中拿定了主意,脸上却浮现淡淡笑意:“谋反是大案,非同小可。” “就凭他们这些人,若没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他们敢谋反吗?” “本官以为,他们的背后,必定还有别的支持者。” “他们主动认罪,不过为了给幕后指使之人脱罪。” “黄大人如此轻率便将他们杀了,便会使真正的元凶逍遥法外。” “此举万万不妥。” “还望黄大人收回成命。” “对这群人严加审讯,待审出幕后之人,再行定罪。” 拖! 这是杨靖想出来的策略。 只要拖到吴王殿下赶过来,那杀不杀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就都与自己无关了。 但黄子澄也不是笨蛋,一眼便看出了杨靖心中所想。 他既然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要拼着一死,杀了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自然不会容人破坏。 “本官奉旨审理此案。” “该怎么审,怎么定罪,本官自有定夺。” “这些人所犯之罪,事实清楚,已无疑问,先将他们杀了,才能震慑住那些心怀叵测之人。” 他高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群人带下去,斩了!” 然而,任由他如何大声吆喝,堂下的衙役,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们都将目光望向黄子澄身旁的杨靖,等着尚书大人下令。 杨靖没有出言劝阻之前,衙役们对黄子澄自是言听令从。 但尚书大人开口,那就不一样了。 “你们……你们……”黄子澄气血上涌,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指着堂下一众衙役:“你们还不动手,难道想抗命不成?” 仍然没有人动。 杨靖微微笑道:“黄大人,何必动怒呢?” “这里是刑部大堂,不是翰林院。” “本官身为刑部尚书,执掌大明刑法,自当效忠陛下,恪尽职守。” “岂能不查问明白,胡乱判案。” “黄大人,本官劝你还是先接着审吧。” 黄子澄勃然大怒:“到底我是主审,还是你是主审?” 杨靖仍笑意不改:“当然是由你主审。” “但本官身为刑部尚书,既在此旁听此案,就有监督之职。” 黄子澄冷哼道:“陛下让我审理此案,可没有说你是副审,你凭什么监督本官?” “别忘了,本官是奉皇命审案,你想抗旨不遵吗?” “那自然是不敢的。”杨靖笑道:“陛下只是让你审案,可没说让你杀他们。” “要不黄大人今日便先不审了,将案卷封好,上呈朝廷,请陛下定夺,如何?” “黄大人若这样做的话,本官决不阻拦。” 黄子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的怒意也越来越盛,浑身都气得发抖:“若本官今日偏要杀了他们呢?” “你杀不了!”杨靖老神在在。 反正即使皇帝陛下和吴王真想杀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也不必急于一时。 自己阻拦一两个时辰,并不是多大的事。 这么久的时间都关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吗? 反之,如果皇帝陛下和吴王并不想杀他们,那自己拦着,就是大功一件了。 这笔买卖,稳赚不亏。 “本官说过,这里是刑部大堂,没有本官的点头,你什么都做不了。” 黄子澄怒目望向台下众衙役。 果然没有一个人理他。 开玩笑呢。 谁都知道黄子澄只是一个“过路钦差”,办完案就回翰林院了。 而杨靖才是刑部堂官。 此刻听了黄子澄的命令,等黄子澄前脚走出翰林院,后脚他们就立刻完蛋了。 反之,不听黄子澄的命令,听尚书大人的,抗旨也是尚书大人的事,与他们有何关系? 衙门里的人,心里头都跟明镜儿似的,选谁不选谁,一目了然。 “你……你……你公然抗旨,本官必狠狠参你一本。”黄子澄被气得不轻,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 “黄大人尽管参便是了。”杨靖丝毫也不以为意。 “本官……本官……”黄子澄只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 原以为自己皇命在身,拼着一条老命不要,一定能杀得了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 升堂审案后,这些人一开始就主动认罪,更是让他喜出望外。 头都送到断头台上了,还怕杀不了吗? 可没想到,刚一下令,便被刑部尚书杨靖给拦住了。 对方根本不管什么皇命。 偏偏自己还真指挥不动刑部的人。 这一刻,黄子澄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身为清贵翰林,他并没有处理过多少实务。 原以为只要有皇命在身,就无往而不利。 一声令下,莫敢不从。 没想到出师不利。 此际,黄子澄只想拂袖而去。 再请朝廷狠狠治杨靖的罪。 但一转念,他又压抑住了这股冲动。 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杀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剪除朱允熥手下的班底。 若现在走了,以后就不一定还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黄子澄只能将心中之气,强行压住。 “好,本官就依你,审一下他们,看看究竟是谁在幕后指使他们谋反。” 黄子澄重新坐下,又恢复了威严之状。 “来人,将他们全部拖下去,重打二十……不,重打五十大板。” 说着,再度从公案上掷出竹签。 接着侧身笑问道:“本官奉旨审案,要对这些人对动刑,这总该没问题吧。” 杨靖哈哈大笑:“那自然是无妨的。” 他对堂下衙役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按黄大人的吩咐办。” 说完,又使了一个眼色。 衙役们刹时明白过来,立即动手,将人都拖了下去。 很快,外面便响起了“啪啪啪”的板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 黄子澄脸色大为好转,心中一阵窍喜。 看来,之前还是自己操之过急。 一动手就要砍头,才会被拦住。 如今打着审案的名义,对这些人动用大刑,杨靖也就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五十板子重重打下去,这群人非得死几个不可。 剩下的还可以接着再动刑。 今日一定要将他们全部弄死了! …… 吴王府。 朱允熥正全神贯注,整理着前世所学的零散知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匆匆跑进后院,在他的屋门外跪下。 “殿下,刑部尚书杨靖遣人来报,黄子澄欲杀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还请殿下定夺。” “知道了。” 朱允熥应了一声,随后便停下笔来,将所写的东西收好。 为了保密,这类事他都是亲力亲为,不让别人插手。 在写东西的时候,也不许外人进入。 故而,报信的人才在屋外说话。 做完这一切之后,朱允熥走出房间:“时机也差不多了,走吧,去刑部看看。”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治罪!朱允熥的手段!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刑部大堂外,板子重重落下的声音彼起此伏。 黄子澄的心慢慢放下。 有皇命在身,还是能对付得了这群刑部的家伙。 然而,他还没有高兴多久,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怎么只听到打板子的声音,没有听到王弼等人的惨叫声呢? 难道他们都这么能忍吗? 如果说一个两个也就罢了。 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忍耐异于常人,也不足为奇。 可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就有点太奇怪了。 黄子澄心念一起,当即走出大堂。 却见外面衙役的板子打得如飞轮般流转,轮番落下,确无半分不对之处。 然而,下方挨板子的人,脸上却不见半分痛苦之色,反而满脸无所谓的表情,哪里有半分被重打的样子。 “你们……你们岂可如此糊弄本官?”黄子澄勃然大怒。 衙门里当差的衙役,都有一套打板子的功夫。 同样打板子,有两种不同的打法。 一种是将犯人打得血肉模糊,看上去惨不忍睹,实际上却不伤筋动骨。 另一种就是真的打实了。 五十大板若全部打实,那人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可眼下衙役的打法,既不是第一种,也不是第二种,而是完全装模作样的第三种。 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连表面上的血肉模糊都不会有。 按这种打法,别说五十大板,就是五百大板,五千大板……王弼等人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能连痛都不觉得痛! “你们这群胥吏,若是再继续这样,休怪本官无情,连你们也一起治罪。”黄子澄指着行刑的衙役,气得浑身颤抖。 “黄大人此言差矣。”刑部尚书杨靖在旁边悠悠开口:“黄大人下令打他们的板子,下面的人都照办了,黄大人怎么能随意责罚下人呢?” “我刑部的人,可不是黄大人说治罪,就能治罪的。” 一番话将黄子澄说得怒火中烧,侧身望向杨靖,眸内凶光喷洒,恨不得将其咬上几口。 “杨靖,你如此公然抗旨,是不将陛下看在眼里吗?你想过后果吗?” “本官有抗旨吗?”杨靖摊手道:“黄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有真凭实据。” “你来刑部审理王弼一干人等的谋反案,本官可是令刑部上下,全力配合你审案。” “你休得血口喷人,给本官定欲加之罪!” 黄子澄目光狠狠盯着他,但杨靖根本不为所动,始终含笑而对。 黄子澄缓缓转脸,望向场中一干衙役和刑部的其他大小官员,却见众人都用嘲笑的目光望着自己,那嘴角边的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噗!” 黄子澄热血上涌,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身体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幸好旁边不远处一名刑部官员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扶住。 “杨……杨……杨靖,你如此狂妄,公然抗旨,本官必定要狠狠参你!” “你就等着罢官免职,入狱定罪吧。” 他的狠话刚刚抛出,耳边却是响起了几道忍俊不禁的笑声。 却是仍趴在凳子上,刚刚挨过板子的武将勋贵们所发出。 此时他们回过神来了。 只是当初参他们的黄子澄要置他们于死地。 不过,看起来他根本指挥不动刑部。 虽然穿着官服,在台上人五人六的高声吆喝,自称有皇命在身,却有若沐猴而冠,徒增笑耳。 从提出监狱,以为要被释放,再到被判斩立决……再到如今看黄子澄小丑般的表演,众武将勋贵的心,也是随之大起大落,此际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 突然。 一道略带些许清嫩的少年之音骤然响起。 朱允熥从外面走了进来。 “参见吴王殿下!”杨靖和刑部大小官员,连忙行礼。 黄子澄身躯一颤,缓缓闭上了双目。 吴王来了! 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可恨自己想“舍身取义”,拼死助献王殿下一把,却还是不能如愿。 朱允熥目光一扫,立即便明白了情况。 黄子澄也真是够废物的! 手持皇命,杀不了王弼等人也就罢了,竟然连打他们板子,都被如此糊弄,可偏偏黄子澄对此还毫无办法。 倘若换一个人,比如说,杨士奇或者姚广孝前来,那他们都有无数种办法对付杨靖。 毕竟有皇命在身! 但黄子澄…… 朱允熥微微摇头。 既不擅长谋算,连办实务的能力都如此之糟。 朝廷要这等官吏何用? 也只有朱允炆这个蠢货,还将其奉为上宾。 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见到他进来,顿时一个个喜不自禁。 “吴王殿下救命啊!” “吴王殿下,我等冤枉啊!” “吴王殿下……” …… “闭嘴!”朱允熥怒喝一声,目光如刀瞪了众武将勋贵一眼。 刹时间再无人说话。 他转而向黄子澄和杨靖问道:“都审出了一些什么?” 黄子澄将王弼等一干武将勋贵所写的认罪状递上。 “王弼等人,俱已认罪。” 朱允熥拿过来看了看,轻轻点头。 这些人的认罪状,倒是写得十分诚实,没有巧言辩解。 他拿在手中扬了扬,转而向仍趴在凳子上的一众武将勋贵问道:“这是你们自己亲手写的吗?” 众武将勋贵顿时一个个尽皆不吭声了。 “本王问你们呢?是还是不是?”朱允熥再度怒问。 “是!” “是!” “是!” 众武将勋贵才一个个接二连三的轻轻应声。 “那你们还喊什么冤?”朱允熥冷哼道:“就凭这上面所记载的犯罪事实,定你们一个斩立决,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被打板子,你们还有脸笑!” “真以为自己有几分功劳,朝廷就不能治你们的罪了吗?” 他脸色一沉:“打!先给本王每人打二十大板,要狠狠打实了。” “谁要敢装模作样不用力,以后也不用在刑部当差了,拖出去乱棍打死。” 众衙役心神一颤,目光不由都望向刑部尚书杨靖。 一众刑部大小官员,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这群衙役怎么就这么蠢呢? 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 还等着尚书大人下令?嫌命长了? 杨靖狠狠跺脚:“没听到吴王殿下的命令吗?还不快赶紧动手,都想被乱棍打死吗?” 众衙役再不敢有半分慢怠,连忙一个个抡起了板子,使出浑身所有力气,狠狠往一众武将勋贵屁股上招呼。 刹时间,惨叫声响成一片。 别看这些武将勋贵里面,除了少数的二代之外,其他人都是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的老将。 但舍生忘死的冲锋陷阵和不怕痛,其实是两回事。 此际的他们,就被一个个打得哇哇大叫,凄惨无比。 杨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他刚才拦着黄子澄,完全是为了讨好吴王。 但看吴王眼下这架势,恐怕是余怒未消,仍记着那日遭围攻的仇。 那自己刚才的行为,会不会被吴王殿下怪罪呢? 黄子澄则是另一番感受。 自己身受皇命而来,却被刑部处处为难,甚至是羞辱。 可吴王一来,刑部这些人噤若寒蝉,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嚣张的模样。 这其中固然有身份不同带来的天然压制,但吴王本身的威压,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相比之下,自己空有一腔书生意气,赴死之心,却根本拿刑部一众大小官吏和衙役没有任何办法。 想想也真够可笑的! 吴王身上的威压,他此生只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过。 那便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除此之外,纵使是他效忠的献王也绝没有这般气势。 也许,这才是皇帝陛下选择吴王,而不选献王的至关重要的因素。 只有吴王能压服群臣,压服那些桀骜不驯的武将勋贵。 献王则不能! 黄子澄心中叹息。 献王恐怕是再也争不过吴王了! 朱允熥看到二十大板打完了,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变得缓和。 “知道本王刚才为什么要打你们二十打板吗?” 他淡淡发问,也不等他们回答,便继续说道: “黄子澄是奉皇爷爷的圣旨前来审案,你们居然敢嘲笑他?嘲笑奉旨办案的钦差?” “你们眼里,还有当今皇帝陛下吗?” “你们还记得自己是臣子,要谨守为人臣子的本分吗?” “本王该不该打你们板子?” 一众武将勋贵如梦初醒,连忙纷纷开口。 “末将知罪了,末将绝无此心。” “末将再也不敢了!” “末将绝没有半分对陛下不敬之心。” …… 朱允熥满脸痛惜:“你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是本王舅姥爷梁国公的旧属,或是故交好友。” “在朝堂上许多人眼里,舅姥爷的人,也就是本王的人。” “你们自己觉得呢?” 一众武将勋贵皆沉默不语。 他们心中自然也是这般认为。 但想起那日所做之事,此际又没脸承认。 朱允熥吁了口气,低声轻语,自嘲道:“本王的人?” 他猛然提高音量,大声怒喝:“本王手底下可没有像你们这般愚蠢的人!” 朱允熥转身望向黄子澄:“黄大人,你是皇爷爷钦点的审案官,如今他们既已认罪,你来宣判吧。” 黄子澄怔住了。 没料到朱允熥竟然还真让自己判决。 很快,便涌出一股狂喜之感。 刚才所受的委屈之气,仿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杨靖则是惊得目瞪口呆。 闹了半天,吴王殿下都亲自赶到了,结果还是让黄子澄宣判! 一众武将勋贵们则是心如灰死。 原以为能获救,可没想到,还是难逃此劫。 黄子澄朗声道:“王弼……等一干人当日持兵刃率众围攻吴王,欲行不轨之事。” “此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无数人亲眼目睹。” “王弼……等人自知罪责难逃,已自呈认罪书。” “本官受皇命审理此案,俱已查明事实,现正式判处王弼……等人,斩立决!” 一干武将勋贵听完,俱是面如白纸。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但人一旦热血上头,便会不惧生死,无畏以对。 他们这群在战场上多年冲杀的人,深明此理。 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在生与死之间,反反复复的来来回回,人就会越来越畏惧死亡。 希望破灭,重新燃起,再破灭…… 终究还是要死。 可惜世上并无后悔药。 就在一众武将勋贵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却见朱允熥走到了衙门里一个炭火盆前,将他们所写的认罪书,随手扔入了火盆内。 大火刹时间熊熊燃起。 “尔等所犯之罪,罪大恶极,本应诛杀。” “但本王念及尔等昔日为大明立有汗马功劳,且主动认罪,暂赦尔等死罪。” “从明日起,尔等去大明军事学院接受教育改造。” “还望尔等不要忘了朝廷的恩典,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说罢,朱允熥转身就走。 身后响起一众武将勋贵感激涕零的声音。 “谢吴王殿下!” …… 黄子澄怔立当场,呆若木鸡! ……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老朱的处理之法,召见!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皇宫。 老朱坐在火盆旁,一边烤火,一边翻看着今日的《大明日报》。 所看的内容,就是头版头条的洪武大帝传奇。 “咦,今天报纸上的故事,写得特别好!” 老朱看得入迷了,惊声赞叹不已。 “写这个文章的作者是换了吗?越写越越好了!咱要赏他。” 吉垣在一旁笑着欠身:“听说如今写这文章的作者,名叫罗贯中,才华横溢,尤其擅长写传奇故事。” “此人曾经是张士诚的部下。他的老师施耐庵更是做过张士诚的军师。” 老朱眉头一皱:“这种人为什么不抓起来下大狱,定罪问斩?竟还让他在报纸上写文章!” 声音中已蕴含怒意。 吉垣一惊,连忙跪了下去:“陛下,奴婢这就去传旨,抓了罗贯中。” 说着,弯着腰站起身,就待往外走。 “回来!”老朱轻唤了一声。 吉垣又连忙转身。 “让他在《大明日报》上写文章,是谁的安排啊?” 吉垣心中一紧,过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才低低出声道:“听说是吴王殿下的安排,吴王殿下还说,只要他在《大明日报》上写文,就赦免他过去所犯之罪。” 他只觉得心跳加速,额头上也开始冒冷汗。 “嗯!”老朱应了一声,又看向报刊上的文章,忽然笑了起来。 “熥儿就是有眼光!” “这人的文章确实写得不错!” “让他去《大明日报》写咱的故事,是物尽其才。” “张士诚军师的弟子算什么,他一个文人,也没杀过人,作过恶。” “如今张士诚都死了,就不必追究那些了。” “熥儿说赦免,那就赦免了吧。” “你派人去告诉他,让他好好写,写好了,咱还有赏。” 吉垣没料到老朱会突然转怒为喜,悬着一颗心终于落地。 也不由暗叹,吴王果真是得宠。 此事若是换了一个人来做,少不得被皇帝陛下重重责罚。 可一听说是吴王做的,皇帝陛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赞许有加。 如此待遇,就算故太子在世的时候,也有所不及。 那时候,陛下虽然疼爱太子,但该责骂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的。 “是!奴婢待会儿就去传旨。”吉垣脸上笑容满面,喜气洋洋。 皇帝陛下不动怒,他们这些近侍的日子才好过。 “这几天都有什么事发生吗?” 老朱将报纸放到一边,淡淡问道。 许是气温骤降的缘故,再加上老朱年龄大了,这几天,老朱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整日躺在床上休息,都没有去看外界送过来的情报信息。 也正因为如此,才不会不知道罗贯中的事。 吉垣将早已准备好的密报呈了上去。 老朱随手翻开。 第一条便是李景隆被杀之事。 老朱默默看完,轻轻叹了口气。 “文忠!”他喃喃而语,眼眶内竟有泪珠弥漫。 吉垣弯着腰站在身旁,连呼吸都变极小,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皇帝陛下这是想起李景隆的父亲李文忠了。 “杀得好啊!” 突然间,老朱怒喝了一声。 “这个李景隆,竟敢阻熥儿当天下武将之师,阻我大明江山传承,这种人不杀,还留着干什么?” 吉垣仍弯着腰,凝神静气,一言不发。 “对了,李景隆有儿子吗?”老朱侧身问道。 “有一个儿子。”吉垣立即答道:“奴婢听说,吴王殿下虽然处死了李景隆,但并不打算牵连其家人,还准备让李景隆的儿子承袭爵位。” “好!”老朱赞道:“熥儿做得好。” “文忠毕竟是咱的外甥,他对大明也是有功的。” “他的儿子犯法被杀,但文忠的功仍然是功,由他的孙子继承爵位,此举甚妥!” 吉垣浮起笑容道:“吴王殿下处理朝政,素来都是极妥当的。” 老朱斜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迅速移开。 这段时间让朱允熥监国理政,老朱对他也是越来越满意了。 觉得他处理起政事,较之当初的标儿,还要更圆滑老练,得心应手,很合他的心意。 要知道,熥儿才十四五岁啊! 这个年龄便能将朝廷大政处理得井井有条,将来何愁他不能治理好天下呢? 一念及此,老朱心情大悦。 刚才因李景隆之死而激起的对李文忠的思念和少许愧疚之情,也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嘴角边不由自由翘起一抹弧度。 随后便拿起了另一封密报。 这一份讲的正是朱允熥在聚贤楼邀罗贯中前去《大明日报》,而后方孝孺出题,朱允熥作诗的事。 “好一个‘滚滚长江东逝水’,熥儿写的诗词,该让那些满腹经伦的读书人汗颜了,哈哈哈哈!” 老朱兴奋不已,看着密报所写的诗词,两眼发光。 吉垣在一旁笑着插言道:“可不是嘛,听说吴王殿下的诗词一写出来,金陵城内,不知有多少人争相传诵。” “无一不夸吴王殿下有惊世之诗才。” “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咱大明朝下届科举的新科状元,非吴王殿下莫属。” 老朱脸上笑容灿烂,双手张开拂袖道:“咱老朱家的子孙,不用当什么新科状元。” “熥儿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写诗词文章对他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不过,熥儿的诗词,大气磅礴,不似有些文人,扭捏作态,尽是小家子气。咱喜欢熥儿写的诗词!”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写得真好啊!” 老朱仰天大笑,眉语间的得意之色,毫不加掩饰。 过了许久,才停下来,又道:“那个方孝孺辞官了?” “回陛下,是的。听说他辞官之后,吴王殿下还亲自去拜访了他。” “私下与他谈了许久的话,也不知是说了啥。” “后来,方孝孺就离开了金陵城。” 吉垣细细汇报着收集来的情报。 “就让他去吧。”老朱脸上神色复杂:“当初他的老师宋濂,是标儿的老师。” “外人都说他是宋濂最出色的弟子,咱本想着,让他来给标儿的儿子当老师,也不失为一桩千古美谈。” “但如今看来,方孝孺这人,有学问是不假,却不是做官的料。” “就此离开,免得无辜受了牵连,也好。” 老朱想起了朱允炆和吕氏的事,顿时一阵心烦意乱。 “今日可还有什么事?” 吉垣将一封奏章递上前来。 “今日送《大明日报》入宫的时候,吴王殿下也送来一封奏章,说是有关户部尚书赵勉贪污受贿数十万两银两一案,还请陛下定夺。” 老朱神情一振,眸内骤然爆射出两道精光。 他对于贪污受贿之事,素来深恶痛绝,一旦发现,都是严惩不贷的。 猛然间听到贪污受贿数十万两银子,心里头顿时有若惊雷劈下。 何况贪污受贿的人,还是户部尚书赵勉,老朱十分熟悉之人。 他霍地一下,一把抢过吉垣手中的奏章,认真看了起来。 越看越心惊,越看怒意越盛。 “哗啦!” 老朱猛地将奏章扔了出去。 “这个赵勉,竟敢做出这等贪赃枉法之事,国法难容!国法难容!” 他胸膛上下起伏不断,显然被气得不轻。 半晌之后,方渐渐平息,淡淡问道:“熥儿对此怎么说?” 吉垣腰弯成了九十度,双眼望着脚尘:“吴王殿下说,赵勉贪污受贿之事,大多经由其妻之手。” “而他的妻子,乃是翰林学士刘三吾的女儿。” “刘三吾是陛下信任之人。” “此事该如何处理,他不敢擅自做主,还请陛下定夺。” 老朱怒骂道:“刘三吾这个老不死的,家教不严,才会生出这等败坏家风的女儿!” 旋即,他又叹了口气:“给刘三吾留点体面,让他辞官吧!朝廷里容不下他这样的人了!” “至于这个赵勉。”老朱道:“将参他的奏章和他贪桩枉法的证据,都给他送去,问他是否还有要辩解的。若是没有,就让他和妻子家人自行了断吧。” 吉垣怔了怔。 皇帝陛下这般处置,可谓是极为宽宏大量了。 若是搁在以前,非得将赵勉抄家灭族不可。 而现在却只是让其自行了断。 陛下老了,也越来越仁慈了。 “是!”吉垣应声。 “吕氏的生日,快到了吧?”老朱忽然问道。 “三日后便是了。”吉垣道。 老朱又问道:“此次查出户部账目不对,以及赵勉贪桩枉法的,就是那个姚广孝吧?” 吉垣道:“正是此人!” “熥儿很会用人啊!”老朱道:“咱之前就说想见见他来着。” “你去传旨,明日召姚广孝见驾。” “是!”吉垣转身欲走,却又被老朱叫住。 “慢着!”老朱沉吟道:“姚广孝不是一个和尚吗?” “就不必召进宫来见了。” “咱也许久不曾去寺里烧香。” “明日正好去一趟天界寺,烧香礼佛。” “你去传旨,让天界寺僧录司左善世召集附近的僧人,明日都前往天界寺,记得一定要召这个姚广孝去。” “到时候,咱就在寺里见他。” “熥儿不是说他是妖僧吗?” “天界寺里有佛祖看着,若真有什么妖,正好镇了!”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朱的深意?时代浪潮,隐忧!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天界寺,全名“天界善士寺”,俗称天界寺。 此时天下寺庙众多,大明朝廷为了便于管理,便设立了五山十刹总领。 而天界寺则位列五山十刹之上,总辖天下僧尼。 朱元璋早年曾在凤阳皇觉寺出家为僧,登基之后,不免对僧寺另眼相待。 前些年,天界寺发生了火灾,焚毁房屋众多。 为此,老朱特意从内帑中拔银重建,足见对其之重视。 为了管理天下僧道,朱元璋在礼部之下设僧录司,管理天下僧寺;又设道录司,管理天下道观。 其中,道录司设在朝天宫,僧录司则设在天界寺。 僧录司为正六品衙门,下设左右善世、左右阐教、左右讲经、左右觉义等职务,选高僧担任。 由此,天界寺亦成为了大明第一禅寺。 皇帝出宫礼佛不是小事。 一大早,皇城司、锦衣卫、以及其他各路禁军便对皇帝出行要经过的街道进行了戒严,清理闲杂人等。 朝中官员亦深感震惊。 自上次吴王遇刺后,陛下久居深宫,自称病体未复,不见官员,不理政事,却不想今日竟要离宫礼佛。 莫非陛下的身体已经好了? 那还需要吴王监国吗? 朝中大员纷纷前往探视,却皆被锦衣卫拦了下来。 老朱谁也不见。 连对吴王朱允熥,都特意降旨,让其专心处理朝政,不必前去觐见。 这顿时让朝臣们皆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总觉得皇帝陛下此举必有深意,可想来想去,也没不能究竟是何意。 …… 大明制造局。 朱允熥一大早便来到了这里。 “殿下,城外的制造局工坊,如今正在加紧建设,预计还有两个月,即可完工。” 赵瑞向他汇报着各项工作的进展。 大明制造局的总部,如今仍在金陵城内,就在距离吴王府不远的地方。 但朱允熥高瞻远瞩,深知未来大明制造局的规模会不断扩大。 此时就要打好基础,为将来的发展做准备,必须要建立新的工坊。 “让你们研究的东西,都有进展了吗?”朱允熥淡淡问道。 “有!”赵瑞脸上浮现极为兴奋的神色。 随即令工匠们带来一袋东西。 “此物便是殿下所说的水泥。” “经过工匠们的反复测试和煅烧,制作而成。” “奴婢们用它铺了一小段路,坚固异常,成型后有若岩石,又能粘合砖块,使其密不可分,十分好用,堪称神物!” 这么快便将水泥做出来了? 朱允熥略感意外。 人类历史上,水泥的使用很早,甚至可以追究到公元前的远古时代。 但其发展却又经历了漫长的历史过程。 后世的现代水泥与古代水泥,虽然有着相同的名字,实际上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 朱允熥对于水泥只有粗略了解,具体的制作方法并不熟悉。 因而让工匠们去做水泥的时候,也只大概说了一下,具体方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去试。 原以为还要尝试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赵瑞带着朱允熥,来到他们用水泥铺的路上面。 朱允熥拿起锤头用力敲了敲,不见半分裂缝,果然坚固异常。 “不错!”他欣喜不已:“能这么快便将水泥制作出来,足见你们很是用了几分心思。” “这都是殿下指挥有功。”赵瑞堆起笑脸道:“要不是殿下告诉奴婢,奴婢根本不敢相信,世间竟有此神物,更别提将它制作出来了。” 赵瑞心里对朱允熥的崇拜,早已无以复加。 吴王殿下简直就是神人啊! 竟然早就知道有“水泥”这种东西存在,还指点了该如何制作。 虽然不详细具体,但也已经够了。 赵瑞按照吴王的交待,组织了几十个小组,齐头并进,分别进行生产水泥的试验,很快便将此等神物制作出来了。 “水泥研制出来了,便要准备大规模的生产。”朱允熥交待道:“新建的大明制造局,正好用上这批水泥。” “除此之外,水泥的研制,仍然要继续,不能停止。” “要不断尝试,争取做出更好的水泥。” 水泥研制出来后,不等于就一劳永逸,万事大吉了。 因为同样是水泥,性能也是千差万别。 还需要不断的改进。 也包括生产制备水泥的方法。 研制出来是一回事,如何以低廉的成本大规模生产,又是另一回事。 这些都要不断摸索,不断尝试和改变。 水泥是至关重要的物件。 有了水泥,便能展开大基建,铺设道路,发展交通,修筑河坝,房子…… 水泥,将从根本上改变大明的样貌。 “是!”赵瑞的话音方落,突然听到“砰”的一声炸响,震耳欲聋。 朱允熥疾步快走,很快,眸内便看到了一个满身黑烟灰的胖子。 整张脸被黑烟灰涂满,有若黑布,几乎快要分不清鼻子嘴巴,只有一双灵动的眸子,仍在转个不停。 “成功了!” 胖子高声呼喊。 朱允熥此时才终于确认,眼前的胖子,不是别人,正是朱棣的儿子,他的堂兄朱高炽。 “你这是在干啥?”朱允熥皱着眉头问道。 “制作火药啊!我研制的新火药,威力比原来的火药,大了整整几倍。” 朱高炽兴高采烈,手足舞蹈。 全然不顾脏兮兮的脸,以及被四溅的火星子弄得到处都是洞的衣服。 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参见吴王殿下。” 朱允熥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朱高炽对于研制新火药十分投入。 不过,这种事,还是太危险了一些。 万一不小心,炸得断手断脚,他也不好向老朱和朱棣交待。 原以为只有朱高煦才是熊孩子。 没想到,朱高炽心中也有一只“熊”,只是以前被关住了,没有释放出来。 如今有了机会,便暴露出其本质了。 果然,少年就是少年。 每一个少年,都有一颗好奇与火热的心,想不断尝试新鲜好玩的东西。 火药,几乎对所有的少年,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朱允熥想起自己前世年少时玩烟花炮竹的热情。 倒是很容易理解朱高炽为何会深陷其中。 “研制新火药固然重要,但你是亲王世子,怎么能如此不顾危险和形象呢?” 朱允熥沉着脸道:“以后不许再亲自参与火药的测试和研制。” “啊!”朱高炽黑脸有些茫然的抬头。 虽然因为被黑灰遮住了脸上神情,但眸内的失望之色,却是溢满而出,很快又化作了可怜的哀求。 “这都是为了你好!”朱允熥道:“大明制造局不是单纯为研制火药而设立的。” “制造局要做的东西还有很多,本王让你来主管制造局,你就要统领全局,可不是让你玩火药的。” “若是你再沉迷于玩火药,那就不要呆在制造局了。” “不要啊!”朱高炽刹时间差点哭出声来了:“吴王殿下,我再也不玩了,求求殿下让我继续留在大明制造局吧。” 如此有趣的制造局,朱高炽是万万也舍不得离开的。 朱允熥冷哼了一声,道:“你执掌制造局这么久了,可都做了一些什么?” “有啊!有啊!” 朱高炽用手将脸上的黑烟灰胡乱抹了抹,顿时变得一块黑一块白,模样更为滑稽。 但他浑然不管不顾,带着朱允熥,很快来到另一处工坊。 这里堆放着各式各样新研制出的枪,摆在架子上,琳琅满目。 “这便是殿下所说的‘燧发枪’。” 朱高炽拿起其中一支枪,动作麻利的装好火药。 “砰”地开出一枪,正中几十米外的靶心。 “此枪用燧石撞击产生火花,引燃火药,较之原来的火铳,好用了不止百倍。” “弹丸也做了改进,用油脂浸染的布包好,装填更快,打得更远也更准。” 朱允熥眼前一亮。 燧发枪终于做出来了吗? 这恐怕是大明眼下的冶金技术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接过枪,装好弹丸,瞒准靶子,开枪射击。 “砰!” 火星四溅。 弹丸呼啸而出,击中了几十米外的枪靶。 “此枪不错,可以定型生产。” 朱允熥很是满意。 虽然燧发枪较之后世的现代步枪,仍然有若小孩子的玩意。 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却无异于是神器一般的存在。 无论是射程、精度、还是其易操作度,都已经做得相当之好了。 在近代史上,燧发枪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 火药发明后,人类仍长期处在冷兵器时代。 一直到燧发枪被发明,并普及使用。 从此,军队的战略和战术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步兵的机动性大大提高,不再需要为了维持火力密度和射击频次而维持大规模方阵,从而结束了冷兵器时代,开启了热兵器时代。 殖民地时代能顺利开启,近代欧洲能征战全世界,所向披靡,这一切,都离不开燧发枪的大规模使用和推广。 历史上的明朝,并非没有发明出燧发枪,只是没有得到广泛的推广和应用,以致于渐渐落后于欧洲诸国。 而现在,一切不一样了。 大明不仅抢在世界的最前面,发明出了燧发枪,而且很快便将成为第一个大规模建制化装备的国家。 时代的浪潮,已滚滚而来。 这一次,大明站到了世界的最前列! 整个世界,都将匍匐在大明的脚底下! …… “就按照这支枪的规格,制图生产。”朱允熥召来赵瑞与负责的工匠,迅速做起了布置。 生产与研制不一样。 研制的时候,工匠们可以八仙过海,各展神通,只要将枪做出来就行。 每一支枪,都是个性化定制的产品。 工匠只管制作,不管后面的维护。 完成试验,就算成功。 但批量化生产就必须要有标准的尺寸,有生产流水线,要让制作的工人们严格按照标准生产。 这会会大幅度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 一名工人只负责生产一个零件,使操作熟练度提到极致,良品率会大大提升。 零部件按标准化生产,枪支的零件更换,日后的维护,后勤管理才会更便捷简单。 这是人类社会在工业化的进程中,慢慢摸索出来的经验。 是总结了大量教训和经验,吃了许许多多亐之后,才逐步获得的能力。 而现在,朱允熥则是一股恼全教给了他们。 他细细交待,同时也向他们讲述这样做的理由和原因,令朱高炽和工匠们都震惊不已。 吴王殿下当真是学究天人,有如神灵。 竟然事事都先得这般周到细致。 燧发枪如果不是有吴王殿下的指导,让他们凭空去想,一辈子也休想做出来。 眼下的交待生产方法,各种管理措施,亦是如此。 实难以想象,吴王殿下为何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具体。 便仿佛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一般。 明明这种东西,应该是世界上第一次出现。 吴王所教的,也不过是他心中设想的蓝图而已。 朱高炽此时才明白,自己当初和朱允熥作对,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已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绝不能与吴王为敌。 不仅是自己,便是父亲,弟弟……他们一家人,都绝对不能! 谁与吴王为敌,都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朱允熥足足讲解了一两个时辰,才全部交待完毕。 就在这时。 外面有人来报,老和尚姚广孝有急事求见。 大明制造局自正式成立后,便被划为了机密重地。 除非自身在大明制造局工作,有相关的工作证件,否则,外人除非有朱允熥亲自签发的特别通行证,是不能进入的。 即使姚广孝等人也不例外。 当然,老和尚并不管此间事务,平时也犯不着进来。 朱允熥眉头轻扬。 若非事出紧急,姚广孝却不会急着前来。 他当即走了出去,却见姚广孝早已在外面候着。 老和尚一见到朱允熥,便立即出言道:“殿下,天界寺僧录司左善世,刚刚发来急令,让贫僧即刻前往天界寺。” “贫僧以为,此番前往,只怕不简单,特来与殿下商议。” ……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佛法与世法,姚广孝面圣!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是何等机敏之人,一听老和尚的话,便立即听弦知音,当下带着返回吴王府。 待来到府中空旷处,左右再无其他人,方问道:“道衍大师可是有何安排?” 姚广孝本是朱棣的人。 朱允熥和老朱说,正是他煽动朱棣对付自己,才以对其严加管教为由,将其要到了自己府上。 这点小手段,以老朱的精明,当时就不可能真的骗过。 只不过,老朱并不想严厉处罚自己的儿子朱棣,朱允熥推一个和尚出来为朱棣顶罪,正合老朱之意,自然乐见其成。 在老朱眼中,这是朱允熥对亲情的看重,对四叔燕王的维护。 但后来朱允熥开始重用姚广孝,令其主管《大明日报》,查封户部账目和库银,则又让老朱深感意外了。 一个和尚罢了。 放着朝廷那么多的官员不用,偏要用一个和尚,如何能不让人奇怪呢? 今日老朱前脚刚出宫前往天界寺礼佛,后脚僧录司左善世便令人前来传令,朱允熥自然清楚,这是老朱想见一见姚广孝。 否则,僧录司明知姚广孝在为吴王殿下办事,岂有轻易召他前去的道理? 即使真有事,也该是左善世亲自前来登门拜访,而不是似这般派人来传令了。 “阿弥陀佛!”姚广孝轻念佛号:“再过两日,便是吕氏的生日。” “陛下之前早已令人前来提醒过殿下。” “此时召贫僧去天界寺,贫僧以为,一则是想考较一下贫僧,二来,陛下亦是关心殿下的安危,以及了解殿下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其三嘛。”姚广孝佛眸中精光骤射:“陛下已在为正式立储做准备。” “此番面圣,贫僧必竭力为殿下争取。” 朱允熥忙道:“道衍大师万万不可行险事,还是稳打稳扎才好。” “贫僧心中有数!”姚广孝道:“若事不可为,不会强为。” “殿下也切不可以为,眼下已大权在握,就能高枕无忧。” “须知身为上位者,殿下要有所作为,则必将触及千千万万之人。” “其中艰难险阻,较之在朝堂上与其他人的勾心斗角,更甚千倍万倍。” 朱允熥心中凛然。 他又何曾不清楚这些呢。 并不是大权在握,没有政治敌人,就能为所欲为的。 因为除了权力之外,还有大势。 有明一朝,封建帝制渐渐发展到巅峰,皇帝的权利不可谓是不大。 一言九鼎,旨出法随。 朝堂上很难有什么权臣,能与皇帝相抗衡。 但没有了大权臣,并不等于皇帝就真的没有了任何制约。 特别是他要进行大改革。 既得利益者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出自己的利益呢。 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两个具体的人,而是庞大且错综复杂的利益集团。 高举屠刀,能杀得了一千人,一万人。 但要将改革推行下去,可不是简单的靠杀多少人能解决的。 从历史上看,大明朝没几乎有啥权臣能对皇权造成严重威胁。 但明朝的皇帝,却又被一股无形无质的庞大力量制约着,很难有什么作为。 “贫僧此来,便是想询问殿下,对今后的施政,究竟有何打算?还望殿下告知,贫僧才好在陛下面前应对。” 姚广孝和杨士奇作为朱允熥的左膀右臂,在朝堂权争上,两人皆能出谋划策,助他实现目的。 但朱允熥具体的治国方略,两人却又都不清楚。 只是隐隐感到吴王心中自有丘壑,必定要做一番大事。 两人对此并不怀疑,也从不追问。 吴王有治国大才,当行煌煌王道。 而他们所要做的,只是助他清除一路上的障碍。 只是今日要去见老朱,姚广孝唯恐到时候不好应对,才急匆匆的前来问询。 隐隐约约中,老和尚感到朱允熥立储的事,不会一路顺风顺水。 总感觉仿若有一张无形的网,正扑面而罩来。 但一时之间,却又察觉不出哪里有问题。 朱允熥稍一思索,便将他与方孝孺的所说的事,与姚广孝说了一遍。 姚广孝目光中满是震惊,念佛号后道:“殿下有此壮志,固然可嘉,但千万不可操之过急。” “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甚,便会形成天下皆反之势,使政令难以推行。” “而且此事恐怕陛下也未必支持。” 朱允熥点头。 人分三六九等,士绅不用缴税服徭役,本来就是老朱自己定的国策。 当下笑道:“这其中的轻重,我自然晓得。” “你今日若是见到了皇爷爷,也不必提及此事。” “我和你说,是让你心中有数。” 老朱虽然出身底层,深恨贪官污吏和欺压穷苦百姓之人,但同样赞成尊卑有序,人分三六九等。 勋贵地主、读书人等不纳税不缴粮,亦是老朱认可的。 很多思想已经传承了几千年,在人们心中种下了极深的烙印,不是一时半会能扭转过来的。 尤其是在眼下朱允熥即将立储的关键时刻,没必要与老朱发生任何冲突。 他与朱标毕竟不一样。 朱标能与老朱吵吵闹闹,他则需要尽可能避免。 “贫僧知晓了!”姚广孝点头,旋即望了望左右四周,确认无人后,方低声道:“殿下,那日刺杀之事,打听到一些消息了。” 朱允熥脸色微变。 姚广孝道:“有人曾经目睹,朴家余孽行刺殿下之前,曾有其他人去过他们所在的院子,那个人,名唤聂涣儿,便是殿下抓梁国公当日,前来传旨赐宝刀的太监。” “他后来被陛下逐去了献王府。” “事发当日,聂涣儿亦曾去见过秦王。” 姚广孝将探听司收集到的情报,禀告给朱允熥,与吉垣报告老朱的消息,基本一般无二。 随后,姚广孝又道:“探听司能打探到这些消息,锦衣卫密探和检校,没有道理打探不到。” “此事陛下必然已经知晓。” “没有抓聂涣儿,应该是在等吕妃的生日宴。” 朱允熥目光闪烁,微微沉吟。 “贫僧总觉得这个聂涣儿不简单,便又去查了他的出身来历。” “发现此人竟是山西太原人氏,在晋王就藩太原之后的第二年,才被选入宫中,充任太监。” “可推荐他入宫的人,却又是秦王。” 朱允熥再度皱眉。 太原人氏,却是秦王推荐。 可他在传旨的那天晚上,明显是在暗中帮助朱允炆。 后来老朱也是据此将他赶到了献王府。 可他去秦王府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件事愈发显得扑朔迷离起来。 秦王、晋王、朱允炆,都牵入了其中。 “贫僧以为,殿下当日刺杀之事,这个人很关键,但又不好轻易将其拘捕,以免打草惊蛇。” 朱允熥来回踱着步子,半晌之后,方道:“不要去动他。” “既然皇爷爷也在暗中查探,怎么处置,都由皇爷爷做主,我们什么都别做。” “是!”姚广孝合十。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不能再继续耽搁,当下向朱允熥告辞。 “若是皇爷爷问起聂涣儿的事,你一定要据实呈报,不要有任何隐瞒。” 临行之前,朱允熥又交待了一声。 姚广孝领命,出了吴王府,直往天界寺而去。 约莫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便已到了寺庙所在的山脚下。 此处绿树掩映,抬眼望去,有灰砖金瓦在山林中显露峥嵘。 环境幽朴,形同世外。 姚广孝此前曾在天界寺为僧,此际旧地重游,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今日皇帝陛下前来礼佛,闲杂人等早已驱散。 姚广孝到了寺庙门口,报上名号,递交了身份文书,立时便有知客僧将其引入寺内。 不一会儿,天界寺主持,僧录司左善世宗泐前来迎接。 姚广孝与宗泐也算是旧相识。 当初正是宗泐的保举,他才得入天界寺,谋得一僧职。 后来,又是宗泐的推荐,姚广孝又因此而结识燕王朱棣。 “阿弥陀佛!” 故人相见,宗泐眸内亦有惊喜之色。 “听闻道衍师兄在北平甚得燕王器重,如今又在吴王身边听用,果然有辅佐王道之才。” 十多年前,姚广孝初入天界寺的时候,宗泐便是天界寺的主持。 那时候的姚广孝,对宗泐行老师礼,以弟子自居。 宗泐亦坦然受之。 如今,他再见到姚广孝,却称其为师兄。 宗泐禅师不仅佛法精深,于人情世故上亦有十分功夫。 作为大明第一寺的主持,往来皆权贵,对其中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当年姚广孝并未曾正式拜他为师,更不是由他授法号。 只是因初入寺庙,寄人篱下,才自贬身份,执弟子礼。 如今时移世迁,姚广孝的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宗泐自然不能再按那时的称呼相待。 这一声师兄,喊得姚广孝十分受用。 “宗泐师兄此言,令道衍惭愧不已。” 姚广孝也以“师兄”二字回敬。 这是同辈僧人之间的敬称。 “出家人本该四大皆空,道衍困于世俗,让宗泐师兄见笑了。” 宗泐微笑摇头:“不然,佛法和世法,并不相违背,有余力并行之,乃是善事。” 姚广孝佛眸一亮,合十道:“师兄高见,道衍受教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宗泐才带着他,前往后殿。 一路上便见许多带刀侍卫,正四处巡逻。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卫严密。 但见到是宗泐带路,并无人阻拦问讯。 到了后院入门处,宗泐停住了脚步。 “陛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师兄请吧。” 姚广孝还礼,随即走入了后院。 院内古树参天,淡雅而宁静。 此处便再无半个人影,只有寒风轻吹,发出低低耳语。 姚广孝顺着林荫道,走入了巍峨的大殿。 殿内佛像高大恢宏,慈悲俯视众生。 佛前香案,烛火摇曳。 一名年岁约摸六十几许的布衣老汉跏趺而坐,正默默诵念佛经。 “贫僧道衍,参见陛下!”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佛前应对,拈花一笑!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梵音回荡。 诵经声不绝于耳。 姚广孝等了半天,不见皇帝陛下与他说话,便也跟着诵起经来。 大殿内。 刹时只有梵呗圆音,袅袅飘飘。 烛火映照下,慈悲巨佛俯瞰下方,威严含笑,悲悯苍生。 许久。 一篇经文终于念完,两人的声音同时停下。 老朱身坐的身躯微微侧身回头,望向斜后方的老和尚。 姚广孝合十行礼。 他不是第一次面圣。 十年前,马皇后病逝,老朱挑选高僧随侍诸王,诵经祈福。 那时的姚广孝得宗泐举荐,成为燕王身边随侍高僧。 也是那时,他曾得皇帝陛下相召。 只是当时,还有数十名高僧一起,入大明宫廷,礼节性的见了一下大明天子。 于姚广孝而言,自是印象深刻。 可对老朱来说,姚广孝不过是众多召见者中一员,他甚至不曾细看过一眼。 此际便上下打量着他。 “咱听别人说,相士袁拱说你生来异相,三角眼,像只病了的大老虎,一定嗜杀成性,将来会成为刘秉忠一流的人物,可有此事?” 自从老朱开始关注姚广孝,锦衣卫密探和检校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将姚广孝的生平过往,都查了一个底朝天。 袁拱给姚广孝看相的事,并不是秘密,有许多人都听闻过,自然早已查探清楚。 “陛下贵为天子,虽居深宫,却能明察天下事,令贫僧钦佩不已。袁拱确实这般说过。” 姚广孝不卑不亢的答话。 老朱称帝多年,此前又在沙场征战,杀人无数,再加上久居上位,自有威压之势。 寻常人在老朱面前,恐怕早已是心胆俱惊。 但老和尚与别人不同,他久伴燕王朱棣。 朱棣虽不是皇帝,却有帝王的霸气。 且亦是领兵征战,杀人无数的上位者。 老朱身上的气势,朱棣同样也有。 老和尚早已习惯。 此际面对皇帝陛下,便浑然无觉,镇静自若。 “刘秉忠可是谥‘文正’的人物,数百年来绝无仅有之人,你有何德何能,可以和他相提并论?” 老和尚对道:“相士之言罢了,本就不足为凭。” “天意从来高难测,又岂是人间相士能随意揣测的。” 老朱龙眸微转,烛光下似有风云变幻。 “咱还听说,你虽出家为僧,却拜了道士席应真为师,修习阴阳术,可有此事?” “陛下明鉴,确有此事。” “既已出家为僧,为何又要拜道士为师?岂不是不伦不类?” “回陛下,贫僧以为,佛本是道。昔佛祖在菩提树下悟道,始传佛法。佛道原为一家,不分彼此,学道法亦是学佛法。拘泥成见,排斥儒道,非佛也。” 老朱脸上浮现诧异之色。 “好一个‘佛本是道’,说得好!咱刚才听你念经,你的佛经熟练得很,倒不是什么假和尚。” 老朱曾经当过两年和尚,后来虽然早已还俗,但昔日所念经文,多少还有些印象。 今日到了天界寺,便又念了起来。 这是他每次来寺庙都会做的事。 老朱从不信什么占卜、算命、谶纬之类的。 认为那些都是人在后面搞鬼,欺骗世人的手段罢了。 但老朱又非常信天象、神灵。 对祭天等事,非常重视。 只不过,在他看来,天象是天象,天象的预兆会警醒世人,因而要特别注意。 神灵亦是如此。 因而要十分恭敬的拜神。 但若是有人自称什么神灵之言,或神灵转世,那这个人就是妖言惑众,该杀! 在老朱眼里,只有庙里铜塑木雕的菩萨,道祖,才值得拜。 若他们在人间有什么代言人,那也只能是自己这个天子。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假借神灵之言,行欺骗世人之实的骗子! 他只拜不存在于世间的神,但不拜任何人! 刚才老朱一直在诵念经文,就是想看看姚广孝会做何反应。 这个醉心于世俗事务和权力地位的人,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呢? 姚广孝跟着他一起念经,并且不看经书,便将经文念得一字不差,展示了其深厚的佛学功底。 令老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如若不然,若是姚广孝不能默念出经文,此际的他,恐怕已经被老朱下令拖出去砍头了。 一个潜伏在老四身旁十年,如今又到熥儿身边办事的假和尚,老朱又岂能容他? 佛经艰深,内容繁复,除非是长年累日念经之人,才能记住。 就算老朱曾经在庙里当过和尚,如今念经,也是翻书照着念。 寻常人就算记性再好,临时抱佛脚拼命去背,也不可能在一两日内背下来。 姚广孝不看经书,同声默念,且一字不差,这就不是招摇撞骗的假和尚能做到的了。 “阿弥陀佛!”老和尚念诵佛号:“天不可欺!” 这句话有一语双关之意。 说的是自己既不会欺骗佛祖,也不会欺骗天子。 老朱凝望着他的脸庞,而后转而望向上方高大的佛教,道:“赵勉的案子,是你查出来的?” “是!” “咱还看了你那个复式记账法,很不错啊!” 姚广孝脸色微变,苦笑着摇头:“陛下误会了,复式记账法乃是吴王殿下所创,贫僧不过是照着办而已。” “吴王殿下雄才大略,经天纬地,贫僧难及万一。” “这般巧妙的法子,也只有他才想得出来,贫僧哪有这等本事。” 朱元璋顿时也愣住了。 原来不是眼前这和尚想出来的? 是熥儿所创? 熥儿……老朱的脸上笑意再也掩饰不住,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咱这孙子的本事,当真是举世无人能及。 老朱家有这样的子孙,何愁大明江山不能千秋万代。 心情一好,看眼前老和尚的眼神,也变得顺眼了许多。 “出家人四大皆空,你既然已经出家了,为何还要去追求权势地位,荣华富贵呢?” 姚广孝再念佛号:“佛祖在上,贫僧于权势地位,荣华富贵,绝无半分贪恋。” “哦?”老朱龙眸内骤然爆射精芒,烛光下似有万千火舞:“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在熥儿身旁办事呢?若不求权势富贵,你又求什么?” 一言既出,上方的佛门护教菩萨,罗汉,仿佛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战神。 眸吐凶光。 似乎下一刻,就要斩妖除魔,镇杀妖僧! “普渡众生!”老和尚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昔地藏王菩萨曾发下宏愿: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佛祖慈悲,赐佛法于世间,贫僧虽已出家,亦当以天下苍生为念,普渡众生!” “若只求一己之安宁,避世隐居念经,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此非为佛法,实乃魔法。” “贫僧无牵无挂,更无妻子儿女,孑然一身,且早已年老体衰。” “纵有万般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功名利禄,更是浮云!” “贫僧所求者,不过是一生所学能致用,令天下太平,众生得渡!” “至于贫僧之个人荣辱,名也罢,利也罢,皆为过眼云烟,又何足道哉?” 老朱仔细观察着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却没有能看出任何不对的端倪。 老朱当过和尚,因此十分清楚,寺庙和凡俗,并无区别。 也分三六九等。 那些在庙里整日念经的和尚,并不是真的四大皆空,不食人间烟火。 相反,其中许多“高僧”都醉心于名利。 趋炎附势。 对庙里地位低下的小沙弥尚且没有半分怜悯之心,何况是对世人呢? 但不知为何,听了眼前老和尚的话,竟隐隐有了几分触动之意。 半晌,他开口问道:“如此说来,你是自许有治国之策,有普渡众生之能,咱且问你,你准备如何治国呢?” 平淡的声音响起,饱含期待之意,似是在等着有才干有抱负之人,能向帝王一展胸中所学,献上治国良方。 然而,姚广孝却是摇了摇头:“贫僧并无治国之策。” 老朱愣了一下。 “那你凭什么入世普渡众生呢?” 老和尚微微一笑:“如何治国,吴王殿下胸中自有丘壑。” “吴王殿下之才,胜过贫僧万倍,又何须贫僧费心。” “贫僧不过习得少许阴阳术,略通谋略而已。” “尽心辅佐吴王,自能普渡众生。” “若心中再有妄想,便不是普渡众生,而是祸害苍生。” “果真如此,则吴王殿下不能饶贫僧,佛祖不能饶贫僧,苍天不能饶贫僧。” “陛下亦不能饶贫僧。” 他语气稍缓,佛眸内烛光轻摇: “贫僧只是一名和尚,于朝堂上无权无势,所依者,无非吴王殿下而已。” “吴王用贫僧,则贫僧为当世高僧,言出而重若千钧。” “吴王不用贫僧,而贫僧为方外妖僧,斩之而世人不惜。” 姚广孝轻轻叹道:“朝堂上只有贫僧一名僧人,则贫僧纵入朝堂,也永远只能做孤臣。” “不会有任何人追随。” “吴王殿下所定治国之策,更不是外人所能更改。” “此中种种,惟陛下明鉴。” 声音落下。 老朱原本凝重的神色,突然尽数化开。 皇帝陛下笑了起来。 如佛祖拈花,威严变成了慈悲。 大殿内,有轻风拂过,烛火摇摇晃晃,光影飘忽不定,却很快又停了下来,烛光依旧明亮。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杀机、感慨!老朱的震惊!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大殿内的气氛十分平静。 波澜不惊。 或许只有两名当事人才知道,就在刚才,姚广孝已避开三次杀身之祸。 第一次是进殿之时。 若他不能默念佛经,则假和尚之罪坐实,老朱非杀他不可。 和皇帝陛下一起念佛经,可不是简单的听一句,念一句。 而是必须同声同语。 若非对那篇佛经烂熟于心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第二次则是老朱问他不求权势富贵,又求什么的时候? 皇帝陛下责问的是姚广孝帮朱允熥做事的动机何在? 若是说不出一个让老朱满意的解释,那便是心怀叵测,姚广孝也必死无疑。 最为凶险的,还属第三次。 老朱问他有什么治国良方,准备如何治国? 表面上看起来是皇帝陛下在虚心求教,但这恰恰是老朱杀心最重的一次。 治国权柄,只有皇帝才能掌握。 其他辅政大臣,可以在皇帝问询的时候,向皇帝提出建议。 除此之外,若再有其他想法,便是非分之念。 这不是所有皇帝的观念,因为有许多皇帝并不这么认为。 但这却是老朱的想法。 帝王权柄,不容外人插手。 老朱才会连丞相都废掉,并宣布永不再设。 若姚广孝真提出什么治国良策,要如何如何治国,一、二、三……等等。 那不管他说得多么有道理,下场都只有一个——死! 因为在老朱眼中,这就是老和尚潜伏朱允熥身旁,蛊惑大明将来的皇帝,按自己的理念治理天下的铁证。 这是试图窃取天子权柄! 对这种人,唯有杀无赦。 也无怪老朱有如此之重杀心。 自古明君,对道士僧人进入朝堂,都十分警惕。 当初元末大乱,与元顺帝宠信番僧,有着极大的关系。 前朝殷鉴不远,老朱当然不允许朱允熥身边,也出现一个“蛊惑”他的“妖僧”。 这是老朱的逆鳞,触之则死。 但姚广孝说自己没有任何治国良策,只听吴王殿下的命令行事,才因此而化险化夷。 可真正让老朱完全放下杀心的,还是后面那一番“孤臣论”。 朝堂上有武将,有读书人,他们可以拉帮结派,他们之间有天然的同盟。 但姚广孝是一个和尚。 有吴王宠幸,他便可以权势滔天。 反之,若失去宠幸,朝堂上任何一名官员,杀他都有若杀一只鸡那般简单。 这样的人,对皇权不构成任何威胁。 就好像太监天生只能依附皇权而存在。 但太监不止一个,太监有很多。 太监之间还能相互结为盟友。 可姚广孝一个和尚,孤身一人,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历史上,武则天的男宠薛怀义也是和尚。 武则天宠幸他,薛怀义便权倾朝野,威震天下。 宰相见了,也要向他行礼。 可事实上,因为薛怀义在朝堂上并没有任何根基,一旦失宠,朝廷官员杀他不费吹灰之力。 姚广孝这番话,并无半句虚妄之言。 纵使是历史上的黑衣宰相,因助朱棣起事而权力达到巅峰,也始终没有根基。 所有的权力,都只来自于帝王的宠幸。 既是孤臣,能为吴王所用却不会对吴王造成任何威胁,老朱当然不必杀他。 “熥儿确有识人之明!” 姚广孝刚才在回答中,特意着重讲述这一点,足见他也看出了皇帝陛下的言下之意。 此人之聪慧,由此可见一斑。 老朱仰望上方佛像,轻叹道:“咱承天命已有二十几年,一直担心治理不好国家。” “每日勤勉处理朝政,不敢有半分懈怠之心,只想着为天下苍生做点有用的事。” “可是咱出身贫寒,小时候读的书少,没有古代明君那般渊博的知识。” “虽然咱已经竭尽全力行善政,避免恶政,可终究还是差得远啊!” “熥儿就不一样了。” “熥儿这般年少,就已有傲视古今,俯瞰天下之才。” “治国理政,得心应手,如烹小鲜。” “大明江山交到他的手中,咱很放心。” “咱老了,只想平平安安度过人生中最后的几年。” “以后的朝政,咱都不会再管了。” “熥儿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 姚广孝听老朱说着,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宛如石头一般,不做任何反应。 老朱并不是在向他问话,而是自我发感慨,姚广孝当然不会多言。 佛殿内变得安静无比。 过了一会儿,老朱又开口道:“《大明日报》现在是你在负责吧?” “是!”姚广孝应声。 “办得不错!写的东西,咱很喜欢。” 老朱拿起一份当天的《大明日报》,指着头版头条上连载的洪武大帝传奇道:“咱年龄大了,年轻时候的事,很多都记不太清了。” “你们能搜集到当年的人和事,在报纸刊登出来,是大功一件!” “咱这一生,从一介平民做到天子,也算是波澜壮阔。” “这可不是咱吹牛,古往今来,似咱这般出身贫寒的皇帝,也就咱一个了吧?” “朝堂上的大臣,只知道说咱是天纵之资,英明神武,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马屁拍得咱都烦了。” “还是咱孙子好,知道搜集咱以前的事迹。” “写的内容,有人有事有证据,才令人信服。” “就好像如今的民间百姓,多喜欢传诵三国的传说。” “不就因为故事清楚,事实俱在吗?” “若一昧夸赞,却没有具体事例,又怎能让人相信呢?” 老朱说到这个,兴致勃勃。 “记着,写咱过往的事,一定要真实可靠,要有人证物证,不能为了吹嘘咱就随意编造,胡言乱语。” “若是遇到不敢确定的事,可以去问一下当初跟随咱一起打天下的人。” “咱年龄大了,以前的很多事,咱都忘了,但他们应该还记得。” “让他们出来作证,刊登在报纸上,也能让人更加信服。” 姚广孝默默记在心里。 《大明日报》上的所记载的洪武大帝昔日之事,不少都堪称传奇。 需要人站出来背书,证明其是真的,才能让天下人都无法置疑。 此前朱允熥只交待写故事要有名有姓有地址,却没有让还在世的当事人出来作证。 皇帝陛下这是在提醒他们。 虽然没有人会出来说,报纸上写的都是假的,皇帝陛下当年没有这么神武…… 但是,主动去采访他们,将他们的证言证词直接刊登出来,更能塞天下悠悠之口。 反正皇帝陛下自己都忘了,所以只要写得精彩,有趣,有理有据,能提高皇帝陛下在民间威望和口啤,那便可以放心大胆去写。 “陛下指点,令贫僧茅塞顿开,贫僧回去后,立即照办。” 老朱微微点头,又道:“还有,《大明日报》上也不能光顾着写咱的故事,熥儿的事,也要写。” “熥儿将来是要继承皇位,执掌大明江山的人。” “报纸上怎么能少得了他的事迹呢?” “就比如说吧,熥儿前几日在聚贤楼当众作诗,堪称千古佳话。” “报纸上就该刊登出来,好叫天下人都知道熥儿的才华能力,将来好继承大明江山,明白吗?” 姚广孝忙应道:“陛下说得极是,贫僧知道了!” 这种事极为敏感,没有老朱发话,还真不敢乱写。 老朱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咱听说《大明日报》发行甚广,百姓争相传诵,如今每日的印刷数量,有多少份了?” “截止昨日,《大明日报》每日印刷量已达一百余万份。”姚广孝补充道:“此数量还在不断上涨,预计将来可望达两百万,甚至三百万之数!” “咳咳……”老朱显然被这个数字惊住了。 此前锦衣卫密探和检校给他上报的数据,也就一二十万份而已。 已经让老朱为之咋舌。 这也不能怪锦衣卫和检校汇报了假的。 他们还没有真没有。 毕竟,《大明日报》还处于高速扩张期,正在各地不断的开立分社,并用马车源源不断的运往各地。 印刷量也是每天都在刷新。 可现在距离锦衣卫密探和检校上次向老朱禀报此事,又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印刷数量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每天一百万多的印刷量,再加上看了报纸的人相互间口耳相传,可以说,任何事情只要一见报,就是真正的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么大的印刷量,需要耗费不少钱吧?” 老朱心中已经飞快的算了起来。 在他看来,印刷发行一份报纸,应该需要十几文钱,这已经是往低了算了。 卖四文钱一份,肯定是赔本在卖! 之前朝廷印刷邸报,每份的成本高达五六十文。 老朱也早就听说朱允熥将《大明日报》的印刷成本压得很低。 但再怎么低,十几文肯定还是要的。 一份十余文,一百万份,就是一千万文,计白银一万两。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则需要三百六十五万两。 算出这个数字兵后,老朱也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此时大明朝一年的赋税收入,也不过二千多万两白银而已。 其实大部分还是按粮食折算出来的价值。 《大明日报》虽好,但耗费未免太高。 不行,不能印刷这么多,太败家了! 老朱正待开口说,便听得姚广孝道:“每份报纸售卖价四文,成本约一文半,获利约两文半。” “如今的《大明日报》,每日可获利二千五百余两白银。” “以此类推,一年可获利九十余万两。” “不过,《大明日报》还在不断扩展,用不了几个月,每日的发行量,应该可以达到两百万,甚至三百万以上。” “贫僧估计,《大明日报》一年至少可获利两百余万两白银。” 声音落下,一旁的老朱已听得目瞪口呆。 一份报纸而已,一年获利两百余万两白银? 相当于整个大明赋税收入的十分之一? 这……这……这怎么可能。 “道衍,你休得欺君!”老朱的语气,骤然严肃起来:“朝廷此前印刷邸报,所需耗费咱是一清二楚的。” “一份邸报,平均算下来,至少得五六十文钱。” “就算熥儿有通天之能,将报纸的成本压到最低,可至少也得十几文一份吧?” “一份报纸成本一文半?你怎么说得出口?” “当咱是三岁小孩不成?” …… 第一百三十章 老朱的担扰,姚广孝的请求!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但他所受到的知识教育,却是残缺不全。 比如说,他对于算数非常在行。 国家赋税收入,支出,一厘一毫都算得清清楚楚。 但涉及货币金融知识,就开始抓瞎乱搞了。 对于办报刊的事情,也是如此。 老朱首先想的是朝廷邸报的发行成本。 却全然没有想过,邸报的情形非常特殊,与大规模发行的商业性报纸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贫僧岂敢欺君?”姚广孝拜道:“《大明日报》有详细的账目,陛下若是不信,可令人去一查便知。” “纸张市价一文一张,但《大明日报》每日发行一百余万份,采购量极大。” “从造纸坊进货,初时价格为三千文一万张。” “如今已压至两千文一万张。” “大明制造局成立后,正自设造纸坊,据预估,造价还能进一步降低到一千文一万张。” “其他如油墨,成本也极为低廉。” “再加上有吴王殿下的滚筒式油印机相助,一份报纸平均成本一文半,已经很高了。” “若不是吴王殿下坚持将报纸从四版增加到八版,加上给工人的薪水极高,以及销卖报纸人员的提成,还有销往全国各地所需的运费等等,若一味压低成本,一份报纸,成本甚至可以压到一文以下。” 姚广孝侃侃而谈,将账目都详详细细算给老朱听。 《大明日报》的成本能压得如此之低,实际上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大规模生产下的工业化。 朱允熥通过种种措施,已经基本上实现了报纸的工业化生产,并不断改进,成本自然很低。 不料,老朱竟是越听越怒,龙眸内杀意弥漫。 “原来印刷报纸的成本竟如此之低。” “可朝廷印刷几百份邸报,却要花费数十两银子,折合一份邸报五六十文,这些钱,都是花到哪里去了?” “是不是都被他们贪墨了?” “该杀!” “咱要将印制邸报的官员,全部抄家砍头,剥皮充草!” 老朱怒意冲天而起,杀气腾腾。 姚广孝连忙劝道:“陛下,邸报成本高,应该与贪墨并无关系。” “邸报所载,乃朝廷机要,各项环节,都需要专人负责。” “再加上印刷量极小,造价高昂,亦属正常。” 不错。 邸报仅仅只印了几百份。 但作为朝廷机要报刊,要严格摘取奏章和皇帝的批示,要做各项保密工作,光是工作人员,就有几十人之多。 人员的薪水开销,便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印刷量又这么少,每一份报刊的成本,当然就高到天上去了。 说白了,如果邸报如果只印刷一份,那它的造价,就该是几十两银子一份。 这与官员的贪墨并无任何关系。 大批量印制和少量定制,成本本身就无法进行简单的对比。 何况邸报还有额外且高昂的保密开销。 姚广孝好说歹说,将邸报所需的各项支出与老朱详细算了一遍,才让老朱的怒火慢慢平息下来。 不过,老朱的注意力,又到了另一件事上。 “每年两百多万两银子,熥儿准备怎么花呢?” 这可是相当于朝廷一年赋税收入十分之一的银子啊!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朝廷收上来的钱,该怎么开支,其实很早就确定了。 很多开销,都是固定不变的。 银子只是经一下手,就得花出去。 真正能自由支配的银子,也就两三百万两的样子。 若非如此,老朱之前也不会一直将目光盯在新印宝钞上面。 骤然增加了两百多万两银子,几乎是增加了一倍的可自由支配收入,也难怪老朱会关心起来。 按理说,这笔钱是朱允熥私人赚的,与朝廷没啥关系。 毕竟,办报刊的事,老朱只是批准了,并没有拔银子给他。 都是朱允熥用亲王的俸禄,自掏腰包办的。 如今盈利了,当然也应归他所有。 可是,老朱又想,这天下将来都是朱允熥的,那反过来说,朱允熥的钱,不就是朝廷的钱吗? 询问他该怎么花,一点毛病都没有! “吴王殿下说,这笔钱,一小部分用在探听司。” “其他的,用于成立一个情报局,专司打探世界各国的情报。” “如今大明对北元的情报,主要由驻守边疆的藩王负责。” “由此造成朝廷耳目失灵。” “吴王殿下以为,将来应全部收归朝廷。” “除了北元之外,还有周边其他诸国,如倭国,安南,乃至海外南洋等。” “吴王殿下希望广撒耳目,遍察天下之事。” 姚广孝如实禀报。 朱允熥闲下来的时候,曾和他谈论过此事。 在朱允熥看来,大航海时代即将来临,大明是必须要抢占先机的。 情报工作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后世在蓝星称霸的鹰国,每年花在情报上的钱,甚至超过了其军费的百分之十! 要知道,鹰国本身的军费开支,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用在情报上的钱,从来就不会白花。 鹰国的情报之准确,几乎可以说,蓝星无出其右。 大明要称霸蓝星,也必须这样去做。 一方面,往敌对国家大量安插谍子,打探消息。 另一方面,即使将这个国家征服,使其向大明称臣纳贡,成为大明的殖民地了,仍然需要派情报人员严密监控,以防有变。 朱允熥有雄心壮志,要迎接大航海时代,工业化时代的到来。 但离不开情报系统的支持。 甚至早期的开路,都需要小股训练有素的情报人员去做。 每年两百多万两银子现在看起来很多,可一旦时代变化,其实也就是一笔小钱而已。 老朱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花这么多银子去打探外国的情报,有这个必要吗? 还是说熥儿准备征战其他国家? 若果真如此,那可不行。 除了对大明北方造成严重威胁的北元之外,老朱不希望再征战任何一个国家! 后世之人往往会极度赞誉开疆拓土的帝王。 唯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清楚开疆拓土,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尤其是对普通百姓来说。 因为生产力水平的限制,这个时代的国家,还没有办法从太过遥远的地区获取资源。 那些地方基本上没有啥粮食产量,运过来也不现实。 连天府之国四川的粮食,都因为蜀道相阻隔而基本上不会运到中原来,只能自产自销。 以至于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四川的粮价比中原地区都要低很多。 其他矿产资源也大多用不上。 开疆拓土不能获取实际上的好处,真正的意义就两条。 一是作为中原地区的屏障,阻止外敌入侵。 二是作为帝王的功绩,载入史册。 第一条没得说,只要有外敌的地方,若无法和平相处,就该打! 故而,朱元璋治下的大明,对于北元的态度,就是如此。 毕竟,北元是目前最大的外敌。 第二条就值得商榷了。 因为这种帝王功绩,建立在无数百姓的血泪身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 帝王开疆拓土,代价却是由穷苦百姓来承担。 除了让帝王在青史留名之外,好处全无。 在老朱看来,这是只有昏君才会做的事! 他绝不会做。 他的子孙也不能做。 何况,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事,存亡之道。 老朱很清楚用兵的凶险。 劳师远征,一旦战败,就很容易将整个国家都拖进去。 兵凶战险,绝非空谈。 在与诸将以及皇子们谈兵的时候,老朱曾说:“国家用兵,犹如医生用药,目的是要治病。绝不能没什么病就吃吃药,那是要吃坏的!” “为国当政者应该常讲军事,时刻不忘军事,但千万不能穷兵黩武!” 为此,老朱甚至列出了十五个不征之国,写入《皇明祖训》中,规定子孙后代无故不得对这些国家用兵。 此际,听到姚广孝的话,老朱立即警惕起来。 “熥儿可是要准备对外用兵吗?” 姚广孝怔了一下,没料到皇帝陛下会问起此事。 “贫僧并不知晓,吴王殿下只与贫僧说过成立情报局之事,并不曾提及欲征讨其他诸国。” 老朱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没有提及就好。 不过,日后还是得召熥儿来问清楚。 熥儿毕竟年轻气盛,难免有建功立业,开疆拓土的想法。 得好好教导他以民生为重,不能擅动刀兵。 “你的探听司办得如何了?可有打探到那日行刺熥儿,究竟是何人指使吗?” 老朱问起了这件事。 “回禀陛下,探听司成立不久,托陛下和吴王殿下的洪福,尚且一切顺利。” “那日行刺吴王殿下之事,事关重大,探听司本不该特意打探。” “只是从无意中得到消息,听闻宫中太监聂涣儿,曾出现在朴家余孽藏身之处。”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老朱龙眸内精芒一闪,随即便似是陷入了沉思。 此事他早已知晓,此际听姚广孝提起,心中不禁又有些感慨,许久不语。 大殿内寂静无比。 突然,老朱的声音平淡响起:“你对此怎么看?” “此事涉及天家,非贫僧所能妄言。”姚广孝谨慎对道。 “再过两日,便是熥儿母亲吕妃的生日,听说炆儿早已邀请过熥儿赴宴,你觉得熥儿该如何应对?” 老朱却不放过他,又问起了吕妃生日宴的事。 老朱之前早派人提醒过朱允熥,但并不是以自己的名义。 姚广孝既然是吴王看重的谋士,朱允熥应该会与他商议此事,做好准备。 姚广孝闻言,却突然拜了下去:“贫僧想请陛下降旨,令吴王殿下不得前往!”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姚广孝点破阴谋,老朱的猜忌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的龙眸微微眯起:“为何?” 苍老的声音,如慈悲之佛,在空阔的大殿内回荡。 威严而肃穆。 姚广孝磕首:“此间曲直是非,却不是贫僧所能轻论。” “伏惟陛下圣明,能解其中之意,不陷吴王于必死之境!” 此言一出,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分。 原本慈悲如佛祖的皇帝陛下,在这一刻化作了降妖罗汉,杀气席卷而出,欲要伏魔杀妖。 上方的诸菩萨,护法,罗汉都好似被气机牵引,同时散发出威压。皇帝陛下的声音,冷漠响起:“咱让你说!” 姚广孝拜伏在地,仿若瑟瑟发抖,颤颤道:“陛……下!” 老朱的杀意消退了几分:“这里没有外人,你是熥儿看重的谋士,就该直言无忌。今日无论你说什么,咱都不怪你。” 殿内重新陷入沉寂,唯有烛光无声摇晃。 “吕妃娘娘乃故太子妃,吴王殿下自小得她一手抚养长大,感情深厚。” “可她更是献王的生母。” “之前陛下欲立献王,如今又欲改立吴王。” “吕妃娘娘夹在其中,亦是左右为难。” 老朱冷哼道:“你倒是很会为她辩解啊!” “此人之常情也!”姚广孝道:“江山社稷,重逾万钧。” “陛下自是慎之又慎。” “可吕妃娘娘说到底,毕竟是一名弱女子,更是一位母亲。” “献王乃是其亲出,血肉亲情,无以复加。” “世上岂有母亲不望子成龙者?” “保况事关神器!” “吕妃期望献王上位,则吴王变成了拦路石,只好搬开。” “正所谓:君要臣死,不得不死;父要子亡,不得不亡。” “吴王本就是至孝之人,又如何能拒绝母亲所求?” “吴王此时去见吕妃娘娘,只会越加难以自处。” “陛下怜悯孙儿,自不愿其受害。” “当此之际,他们母子,唯有不见,才是最好的法子。” 他只字未提吕妃可能陷害吴王的事,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只谈及吴王难以拒绝吕妃的要求。 他当然不能直接说吕氏包藏祸心,要置吴王于死地。 不管怎么样,吕氏都是故太子妃,是皇帝的儿媳妇。 不是他一个外人能随意诽谤的。 姚广孝对其中的分寸,拿捏得十分恰当。 不说吕妃半句坏话,只谈母子情分。 老朱一拂袖道:“一派胡言。” “天下神器,又岂是她一介女子可以妄求的。” “熥儿在朝堂上都能堂堂正正的站出来,公开向咱索要大明江山,又如何就不能拒绝她?” “你这和尚,还是没有跟咱说实话。” 姚广孝磕首不言。 半晌,老朱再度开口:“你是担心吕氏会害吴王,却不好明说吗?” 言语中带着一丝嘲讽之意。 “咱的孙子,什么场面没见过,敢打他舅姥爷蓝玉的耳光,能让他的四叔主动拜师,难道就怕了区区一个妇人吗?” “怕!”老朱的声音刚落下,姚广孝便应声了。 刹时令老朱龙眸中刚刚褪去的凌厉之气,一瞬间再度凝聚。 “吕氏能将咱的孙儿怎么样?” “她难道她就不为自己娘家人想想?” 姚广孝平淡道:“陛下言重了。” “吕妃娘娘绝不会在生日宴上,直接做出任何对吴王殿下不利之事。” 这句话一出口,老朱的神色不由微微呆了一下。 他此前查到吕氏所说的恶毒之言,以及她曾经在朱标、朱雄英,常氏等人病重期间,为他们下厨烧菜的事,由此联想到吕氏可能也会对朱允熥下毒。 派人去提醒,也是为了让朱允熥特别防范这一招。 但姚广孝说吕氏不会做这种事,顿时让老朱脑海内涌现无数念头。 倘若儿子朱标、孙子朱雄英以及常氏等人真是吕氏下毒,或者利用食物相克的特点杀死,那一方面说明,吕氏的心既狠又毒,另一方面,也足见她的行事,非常小心。 之前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留下一星半点的疑点。 一直到杨士奇出言点破。 可现在朱允熥的情况不一样。 朱允熥这次只是去赴生日宴。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吕氏无论如何也难逃干系。 甚至朱允炆也是一样。 朱允熥出事,朱允炆也难逃其责。 吕氏有什么理由这样去做? 拼一个同归于尽吗? 还要将自己的儿子,乃至娘家的所有人都赔上! 无利可图,只为泄心中之恨,却要付出这般大的代价,显然不值得! 老朱此前一直在气头上,还没有去细想过这些事情。 此际听姚广孝一说,才惊觉不对。 吕氏不可能在生日宴上对朱允熥下毒,或者用其他方法去杀他。 这都是自寻死路! 那吕氏到底想做什么? “百行孝为先!” “若吴王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则无以治天下!” 姚广孝淡淡而语:“天下之爱,莫过于父母。” “故太子已去,吕妃娘娘本是未亡人。” “若能助儿子夺得大位,又何惜一死?” “试问,倘若吕妃娘娘有任何不测,吴王殿下背上杀母骂名,那吴王殿下还能做大明储君吗?” 轰隆隆! 宛如惊雷在老朱的脑海内炸响。 他眸内精芒暴射,风雷骤闪。 吕氏邀朱允熥前去赴生日宴。 但她想杀的人,并不是朱允熥,而是她自己! 她要用自己的死,逼得朱允熥当不了储君! 常氏在朱允熥出生不久后便死去,朱允熥也因此背上了一个“克母”的骂名。 自此造成他胆小懦弱的性格。 直至朱标逝世后,朱允熥受到严重打击,才猛然醒悟,此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展露出惊人的天赋才华,让朝野皆为之震惊。 这是以老朱的眼光来看。 朱允熥从前因生母之死而内疚,养成了极为内向的性格。 后来又因父亲之死而觉醒! 无论吕氏与朱允熥的实际关系如何,在外人眼里,吕氏都是一手将朱允熥抚养长大的人。 假如吕氏在生日宴上死了,哪怕不是朱允熥所杀,而是因为看到朱允熥与朱允炆兄弟相争而自杀,自此之后,朱允熥都背负一辈子的骂名! 天下人都会骂他不孝,因为他站出来争夺大位,才害死了“母亲”。 如果吕氏再制造自己是死在朱允熥手里的假象,那朱允熥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就算老朱为他正名,可又如何塞得了天下悠悠众口。 即使杀得人头滚滚,也会成为其一生都抹不掉的污点。 若果真那样的话,老朱说不得还真只能立朱允炆做储君了。 毕竟,老朱要为大明江山未来的稳定着想,不能给后世树立不好的榜样。 一个玄武门之变,让唐朝从此陷入争夺皇位永无休止的纷争中,李世民之后,唐朝的后世子孙纷纷效仿。 老朱绝对不愿意看到大明变成那样子! 姚广孝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提出那样的请求。 不去见,自然就相安无事。 即使最糟糕的情况,也无非是吕氏自杀罢了。 事情还不至于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老朱长吸了一口气。 吕氏的这步棋,连他都没有想到。 又或者说,老朱根本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一个恶毒的女人,怎么会轻易舍弃自己的生命? 但眼前这个老和尚提醒得极有道理。 吕氏心毒,可她也是一位母亲,母亲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都不意外。 “咱知道了!”老朱长吁了一口气。 他望着姚广孝,眸内的神色复杂。 “抬起头来!” 老朱淡淡吩咐。 姚广孝缓缓将头抬起来。 “熥儿说你是妖僧,还真是没有说错!”老朱看着他道:“一名出家的和尚,却如此擅长谋略,算尽人心,可不就是妖僧吗?” “阿弥陀佛!”姚广孝念佛号以对:“佛法无边,贫僧日日诵经念佛,自能洞察世间之事。” 老朱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熥儿果然有识人之明,你和那个杨士奇,都是当世奇才。” “你刚才的话,点醒了咱,也救了熥儿。” “救了熥儿,便是救了我大明江山。” “咱要重重赏你。” 老朱想了想,道:“从今天开始,你便是詹事府大学士。” “今后务必好好辅助吴王,莫要辜负了咱的厚望。” 姚广孝连忙拜道:“贫僧谢陛下隆恩!” 老朱大笑,扶着他道:“今日是在天界寺,你可以自称‘贫僧’,日后在朝堂上,随熥儿办事,当与俗世之人无二,不得再称‘贫僧’。” 姚广孝单手合十:“谨慎陛下圣谕!” 老朱仰头望向上方的佛像,道:“你和咱都是出家,当年咱也是在皇觉寺出家,法号‘如净’。” “你说,咱是出家人,本来应慈悲为怀,不作杀孽。可咱却征战四方,杀了那么多人,是不是有违佛门戒律啊?” 他转头望向老和尚。 姚广孝微微一笑:“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佛有金刚之怒,也会降妖除魔。” “陛下平元末之乱,救天下苍生于水火,功莫大焉,纵佛祖再世,亦不过如此,又有何违戒?” 老朱爽朗大笑,半晌后又道:“你如今既为熥儿办事,不如就此还俗?” “娶几房美妾,生几个孩子,享尽人间荣华富贵,岂不比青灯伴古佛要快乐得多?” 平淡的劝慰之气,仿若是老朋友一般。 姚广孝摇头:“陛下说笑了了。贫僧自幼出家,至如今已垂垂老矣,又岂能再还俗而使一生修行尽毁?陛下莫要再劝!” 老朱龙眸内风云微动,又笑而叹道:“可你辅佐吴王,若不愿还俗,朝廷又该如何酬谢你的功劳呢?” “陛下言重了。贫僧能在太孙殿下旁边听命用事,使天下太平,八方苍生皆安居乐业,便是实现了平生在佛前所许之宏愿,亦是最大的报酬!” “太孙殿下当日邀贫僧共事之时,曾说‘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贫僧深以为然。” “能助此明君,今生无憾。” 老朱龙颜微变,用极轻的声音喃喃道:“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熥儿这两句话,还真是说尽了咱的心思,说得真好啊!” 他一生征战,从乞丐之身,一步步成为帝王,统兵横扫四方,一统天下。 触目所及,便是万里江山。 世间众生,皆在脚下臣服。 但心中所念的,却仍是百姓的一衣一食,一粥一饭。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熥儿虽然年幼,但他的心,与咱的心,相通啊! 感叹间,便听得姚广孝的声音响起。 “道衍今日在佛前举誓,今生今世,绝不还俗。” “若违此誓,则天地弃之,佛祖厌之,让我道衍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老朱一愣,旋即大笑。 笑得极为开心。 事实上,他刚才劝姚广孝还俗,便是又一次起了杀机。 老朱对和尚道士这类人,始终抱着很深的戒心。 总觉得这些人不怀好意,而世人又很容易被这类神棍蒙骗。 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子孙上当受骗。 尤其是刚才的姚广孝,竟识破了吕氏的阴谋,那是自己都不曾想到的。 此人如此聪明,较之杨士奇犹有过之。 老朱平生只在刘伯温的身上看到过。 也因此对刘伯温忌惮极深。 如今,他又见到一个聪明如刘伯温一般的人。 这样的人,若生出什么野心,便很难将其制住。 若刚才姚广孝同意还俗,则老朱必杀他,以绝后患。 但没想到,姚广孝竟如此绝决的发誓。 他是看出了自己的杀心吗? 老朱斜瞥了老和尚一眼,洪亮的声音随之响起:“你既有此宏愿,咱又岂能强人所难?” “咱要将你的名字和心愿昭告天下。” “让天下的僧人和百姓,都知道你的誓愿。” 这便是老朱给他上枷锁了。 司马懿的洛水之誓都不可信,佛前的誓言就可信吗? 可一旦昭告天下,就会产生很强的约束力。 若违背誓言,必将成为千夫所指,遭天下唾弃。 更重要的一点是,倘若他违背誓言,神棍的身份,就不好用了。 姚广孝忙拜道:“谢陛下!” “起来吧!”老朱伸手将他扶起。 两只老狐狸心照不宣的对视。 “时候不早了,该去吃斋饭了!你随咱一起去吧。” 老朱跨步走出了大殿,姚广孝连忙紧紧跟上。 殿内,唯有烛火轻晃,佛像依旧慈悲。 外面,天高云淡,风清气爽! …… 第一百三十二章 阴狠毒辣的妖僧,诛杀吕氏!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尽管是天晴的日子,但江南冬季的风,仍十分寒冷。 吹过来的时候,便仿佛阴森森入骨的刀子,刺入身体里每一处地方。 一名身披黑色袈裟的和尚,信步走在寒风中,身后还跟着几名护卫。 此际的姚广孝,已是大明官阶再高的僧人,超过了僧录司左善世。 老和尚的脸色无悲无喜。 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就在刚才面圣的短短时间内,他至少经历了四次以上的生死危机。 只要一个应对不当,此际的姚广孝,便已是一具尸首。 看似风淡云轻的应对,好像只是普通人叙叙家常一般。 实则没有一句多余的闲话,杀机四伏。 朱元璋是一位疑心很重,杀心更重的皇帝。 他和杨士奇还不一样。 杨士奇在老朱眼中,是朱允熥请来相助自己的读书人,堂堂正正的谋士。 对这类人,老朱并不会有太大的杀心。 只不过,杨士奇要利用面圣之机,为朱允熥铺路,将皇帝陛下一军,才置自己于险地。 姚广孝则不同。 以和尚之身,到吴王身边办事,天生就会有惑乱未来君王的嫌疑。 他不是在刀刃上跳舞。 而是从一开始,老朱就举起了屠刀盯着他。 只要姚广孝稍有一句话说得不对,立刻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然而,老和尚还是平安的渡过了危机。 不止如此。 今日的老和尚,还替朱允熥砍出了新的一刀,为他成为储君,扫清了最后的障碍。 杨士奇以人心为引,令老朱怀疑吕氏。 但老朱始终没有动吕氏,而是在默默观察着。 这不是老朱对吕氏有多好,而是对自己的孙子太过宠爱。 吕氏毕竟是三位皇孙的母亲。 老朱不会轻易动她,也不愿轻易动她。 吕氏的生日宴会发生什么,姚广孝也不知道。 但他很清楚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的道理。 吕氏和朱允炆谋划这么久,一旦发动,必定非同小可。 老朱想等等,看吕氏和朱允炆会做什么,看朱允熥如何应对。 可姚广孝却不愿意等。 这会给朱允熥的储君之路,带来意想不到的风险。 最好的做法,便是先发制人,让老朱提前下定决心。 因而姚广孝才在老朱面前,抛出了“吕氏的阴谋”。 吕氏真的会以死来陷害朱允熥,助自己的亲生儿子朱允炆吗? 事实上,老和尚也不知道。 世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连佛祖都只能劝人修行,劝人向善。 连佛祖都只能渡一心向佛之人。 连佛祖也难以改变人心。 何况他只是一名和尚。 但姚广孝可以将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抛到老朱的面前。 从而迫使老朱改变继续观察的想法。 吕氏终究只是一个外人,并不是老朱的骨肉至亲。 这一刀斩下,吕氏还能有活路吗? 杨士奇在皇帝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而姚广孝则是在逼皇帝陛下杀人! 老和尚虽有普渡众生之心,但却又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相反,他是阴狠毒辣的妖僧。 若杀几个人,便能扫前吴王前路的障碍,助吴王登基。 老和尚会毫不犹豫的挥刀。 杀一千人,一万人,都不会手软! 这件事,他甚至没有事先和朱允熥商议过。 因为他担心朱允熥会顾及吕氏的养育之情而不愿致其于死地。 他自己做了决断,然后果断在皇帝陛下面前出手。 一切也如他所料,老朱信了。 又或者说,皇帝陛下不得不信。 因为哪怕姚广孝说的事情,只有极低的可能性会发生,但只要有可能,就是老朱也承担不起的风险。 皇帝陛下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阿弥陀佛!”姚广孝念了一声佛号,满脸慈悲。 随后大步如流云,直向吴王府行去。 一路上,不少行人侧目,望向这位长相怪异的黑衣和尚。 老和尚浑然无觉。 进了吴王府,便径直去见朱允熥。 “贫僧死罪!” 书房内,姚广孝拜倒在吴王面前。 “吕妃娘娘的生日宴,吴王殿下可以不用去了。” 朱允熥微微错愕。 老和尚抬起头,平静道:“贫僧今日已向陛下进言,诛杀吕妃!” 呼啦! 正提着毛笔画图的朱允熥手抖了一下,毛笔顿时在纸张上画出重重一笔。 所画之图前功尽弃。 …… 天界寺。 诵完经,吃完斋饭,老朱闲庭信步,来到了寺中后院的亭内。 身后跟着一众太监侍从,还有宗泐禅师。 古树葱葱,挺拔峭立。 风过之时,树枝微微摇晃,树叶飘撞,发生细沙沙的声音。 倒映在亭旁水潭的影子也随之荡漾。 鳞波翻涌。 池子里的金鱼,正四处游来游去,自在得意。 老朱随手从身后紧紧跟随的小太监捧着的石盒里抓了一把鱼食,撒了下去。 刹时间激起无数鱼儿争相抢夺。 绿水红鳞舞,旭日和风荡。 眼前景色恬静宜人。 老朱的嘴角边,也挂起微微笑容。 “笔墨侍候!” 他淡淡吩咐了一声。 立时有小太监端来文房四宝,在亭子里的石桌上逐一摆好。 吉垣赶紧过来磨墨。 老朱提笔挥毫,铁勾银划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几个大字刷刷写成。 宗泐合十:“阿弥陀佛!” “陛下这两句诗,境界至高,已至绝顶。” “足见陛下仁义之心,堪称人间真佛。” 老朱笑道:“你这马屁可是拍错人了。” “这两句诗,是咱孙儿所作,却不是咱写的。” 宗泐眸内一亮,问道:“莫不是写‘滚滚长江东逝水’的吴王殿下?” “除了他,还能是谁呢?”老朱将毛笔放下,对一旁的吉垣道:“将这幅字收好,带回宫去,挂到咱的书房里。” “是!”吉垣连忙小心翼翼收起来。 宗泐叹道:“吴王殿下天纵之才,又有此悲悯之心,大明江山后继有人,大明百姓幸甚,天下苍生幸甚!” 老朱转头望向他道:“你也觉得他是咱子孙里面,最合适的继承人吗?” 宗泐神色一愣,合十行礼:“陛下恕罪,是贫僧多言了!” 老朱淡淡一笑,道:“无妨!你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算不得什么大过。” 他突然话锋一转,又问道:“道衍此人,当年还是你向朝廷推荐的吧?你对此人如何看呢?” 宗泐沉默半晌,方道:“道衍器宇恢弘,性怀冲澹。” “入我佛门修行多年,潜心内典,得其阃奥,广博敷畅,旁通儒术,至诸子百家无不贯穿。” “作文则文章闳严,作诗则诗律高简,皆超绝尘世!” “纵名士高人,亦不及也。” “其人之才,世间罕见。” 老朱龙眸瞪着他,笑而大声道:“你倒是很会为同门吹捧啊!” “阿弥陀佛!”宗泐再念佛号,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陛下问贫僧,贫僧便据实而言。” “好一个据实而言!”老朱走向亭边,仰向树冠云天:“咱倒是觉得,他就是一个妖僧。” “一个擅长谋略,阴狠毒辣的妖僧。” 老朱回想着姚广孝之前说的话。 其用意昭然若揭! 他对此皆是洞若观火。 不过,朝堂上波谲云诡,那些大臣谁都不是善茬,有这样一个满腹阴谋诡计的妖僧在朱允熥身旁辅佐,未必不是好事。 原本老朱还有些不放心,担心孙子被神棍骗了。 但后来细想,朱允熥先是简拔杨士奇,接着又启用姚广孝。 两人无一不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这足以说明,孙儿有识人之明,对他们的本事能力,皆了如指掌。 那便不会被谁骗了。 至于再往后世。 朱允熥尚且年少,姚广孝却垂垂老矣,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宗泐没料到皇帝陛下竟会如此评价姚广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好在老朱很快又开口。 “道衍今日在佛祖前立誓,此生永不还俗。” “咱觉得他才华横溢,又辅佐吴王,查了户部的账,还替朝廷揪出了赵勉那个大贪官,有功于朝廷。” “一心向佛,其志可嘉。” “咱已经封了他做詹事府大学士,咱还要封他为大僧纲,你觉得如何?” 宗泐再度愣住。 僧纲即掌管僧众之意。 大僧纲就是掌管天下僧众的大和尚。 位置还在他的左善世之上。 不过,这是虚号。 姚广孝已入朝做官,不可能来庙里管理天下僧人。 只是佛门中人,要实职又有何用? 虚号足矣。 皇帝陛下之前还在说姚广孝是妖僧,令他一度以为皇帝是要治姚广孝的罪。 没想到,下一刻却又这般重重封赏他。 果真是天威莫测! “贫僧替道衍师兄谢陛下隆恩。” 宗泐当然不会问原因,连忙谢恩。 老朱便挥手道:“你且下去吧。” “贫僧告退!”宗泐行礼退下。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老朱的脸色才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 脸上的笑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无影无踪。 他看了看天色,又望向石桌上的笔墨。 缓缓闭上眼睛,回想起那句“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从前种种,皆在脑海内回放。 脸上的神色更是风云变幻不定。 四周皆安静无比。 随侍的太监们一个个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唯有风儿仍轻轻吹荡。 半晌,老朱的龙眸骤然睁开,杀机骤然浮现。 他的脸色重新平静了下来。 “去一趟东宫!” 老朱苍老而稳重的声音平平响起。 “自太子薨后,吕妃思念丈夫,终日茶饭不思,积忧成疾,百病缠身,今儿终于也随太子去了。” 旁边伺候的吉垣顿时惊得眼珠都要快掉落。 但他没有问一句,躬身行礼,随即便转身离去。 院内,轻风依旧。 金鲤在池水中自在吐出泡泡。 ……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请求!时代变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金陵城。 自从吴王殿下监国以来,金陵城的百姓,日子明显好过起来。 其中最显著的变化,首推新版大明宝钞的广泛使用。 买卖交易变得十分便捷。 再也不用费力去切割银子,称重,辨别成色……并因此而讨价还价,乃至发生争吵冲突。 市面上的买卖更加频繁,商家感到生意都变得更好了。 开始还有人怀疑,是不是朝廷又偷偷印钞了呢? 但大明银行仍然可以随意兑换银子,官方粮库还是按照规定的价格出售粮食,并无任何异常。 这才令商人和百姓的心安定下来。 听说大明银行如今正在各地陆续开设分行,同时也将新钞随之带去。 对商人们来说,这无疑又是一个好消息。 以后出远门做生意,也不用再携带笨重的银两和铜钱了。 《大明日报》的大量发行,则让百姓们又多了不少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 从皇帝的传奇故事到朝廷大事,再到各种市井传闻。 其中许多话题,在以前甚至是禁忌。 但自从《大明日报》发行后,朝廷也放宽了对这方面的管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影响极大的,便是大明制造局的成立。 自大明王朝立国以来,朝廷每年都会从全国各地抽调大量的工匠来金陵城做工。 各行各业的工匠皆有,他们进行手工业生产,以繁荣市场,为军需民用提供产品。 在以前,工匠们采用的是轮流服役的方式。 前来服役的工匠们,需要从全国各地赶到金陵城,服役一段时间之后,再赶回去。 其间路上的开销,钱粮,都需要自己准备,并且服役是没有任何报酬的。 因而给工匠们造成了极为沉重的负担。 为了改变这一局面,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下令从全国各地调集了四万五千手工业匠户,连同他们的家人一起,共计约二十万人,全部移居到南京城。 他们聚居的地方,便是后世著名的金陵十八坊。 匠人们来金陵城后,生活并不好。 老朱的苛刻,可不仅仅只针对官员,也包括这些为朝廷做事的工匠。 给工匠们制定的薪水非常之低。 再加上以前还经常发放废纸般的宝钞,更是让他们苦不堪言。 朱允熥发行新版大明宝钞后,虽然工匠们明面的薪水没有提升,但因为新版宝钞的价值远非旧钞能比,因而在实质上,大幅度提升了工匠们的待遇。 当然,实际上不止是工匠,还有官员们,也从这项改革中受益。 至少他们的俸禄,不再是有名无实。 大明制造局成立后,开始大量从工匠当中挑选精干之人。 制造局所给的薪水,可比原来朝廷给的,要高得多了。 毕竟,制造局财大气粗。 待遇之好,足以令许多官员都为之羡慕。 工匠们都争先恐后的报名,一旦成功录取,更会大肆庆祝一番。 因为大明制造局内招聘的人数众多,在金陵城内,也很是刮起一阵旋风。 许多从前瞧不起工匠的人,此际只恨自己不是工匠。 可这个时代的工匠,可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按老朱的制定的律法,工匠只能世袭。 相比之下,大明军事学院的成立,虽然让朝堂上的众臣注目,于百姓而言,却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朝堂离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还是太远了一些。 即使偶尔有一些关心朝廷大事的人谈起,也无非是当作无事时的消遣闲谈罢了。 听完姚广孝的汇报后,朱允熥便离开吴王府,前往大明军事学院。 若老朱果真如老和尚所言,要杀吕妃的话,他此时离开,正好可以免得被意外唤进东宫去。 老朱想做什么,都是老朱自己的事。 他需要做的,则是远离是非之地。 朱允熥虽然名义上是大明军事学院的院长,但自那日开学大典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学院。 一方面是他的事情有些多,大明银行,制造局,还有写书,画图,将从前的知识一点一点默写出来,加以整理。 另一方面嘛,朱允熥素来十分注意劳逸结合。 像老朱那样,拼着身体累垮,也坚持天天996,007,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正常人就该干一天休一天,每天工作四小时。 当然,这只能在心里想好,悄悄去做,绝不能和老朱说。 要不然,老朱这个工作狂,绝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除此之外,朱允熥还有另一个算盘,那便是借此机会,暗中观察一下武将勋贵们彼此之间的关系。 以方便他日后驾驭,彼此制衡。 平日里,他们的之间关系好坏其实不容易看出来。 特别是那些有心隐瞒的。 但学院里面日日相处,又是封闭式的管理,同学彼此之间关系的好与坏,就很难藏住了。 刚一进入学院,便见到常升飞快的跑了过来。 他正好在校门附近,故而首先发现了朱允熥的身影。 一见到朱允熥,常升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吴王殿下,舅舅我可算将殿下盼来了,殿下再不来的话,舅舅我只怕要死在这学院里面了。” 朱允熥被他的狼狈模样吓了一跳,忙问道:“舅舅这是怎么了?” 常升哭个不停,一脸委屈。 “咱大明军事学院就在京城内,为何进入学院后,便不许每日回府休息呢?” “舅舅我思念府中的几房美妾,如今已病入膏肓,若是再不让我回府去看看,与她们温存一番,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朱允熥满脸黑线。 “学院便是军营,入学如对阵临敌,岂有每日随意进出校园的道理,舅舅休得多言,要不然,休怪我军法伺候。” 常升的哭声戛然而止,满脸震惊的望着眼前的外甥。 朱允熥有些无奈,只好凑到他耳边道:“舅舅再坚持一两个月,只当是去前线打仗立功了。” “等这学期结束,我从教坊司挑几个长得漂亮的女子,送与舅舅。” “以后舅舅也不用再来这军事学院受苦受罪,天天在家歌舞逍遥享福就好。” 常升这种纨绔子弟,让他天天在家大吃大喝,歌舞作乐,才是最正确的安排。 公爵的俸禄养这么一个废物还不成问题。 若不是大明军事学院初设,朱允熥在军中没有威望,常升武将勋贵子弟的身份,仍然能起到一点点模范带头的作用,他都不会让常升来入学。 不过,常升也并非全然没有用处。 作为一名优秀的二代,常升交朋友的本领,堪称一绝。 金陵城的勋贵武将,二代弟子,倒有一大半都是他的朋友。 这其中,也有不少奋发有为的将领。 常升吆喝几声,就能聚集不少勋贵。 说起来,人类社会就是这么奇怪。 想要交朋友,必备的技能并不是你有多努力,多拼搏,而是你有多会吃喝玩乐! 朋友都是玩出来的,自古至今,概莫如此。 后世社会的各种俱乐部也是一样。 你得会打高尔夫球,会骑马射箭,会打牌喝酒唱歌……才能在社交场上游刃有余。 各种生意大多都是在杯觥交错谈成的。 你不会玩,很多生意就没法谈。 当然,这是对上层社会而言。 下层社会的人既没有钱,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些事情,唯一能做的只有努力读书,拼命工作…… 可上层社会的逻辑是截然不同的。 会打高尔夫球,可能远比你努力读书更有作用。 会喝酒唱歌,也可能远比你拼命工作更有用。 这一点,古今皆是一样。 从这个角度来看,对各种享乐和玩耍活动都极其擅长的常升,其实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二代,甚至是优秀的二代。 因为他太会玩了,平时与人相处,也给人很平易近人的感觉。 在金陵城的二代圈子里面,他反而有着非常高的威望。 说是一呼百应,也不为过。 在必要的时候,常升的人际关系,就能派上用场。 比如大明军事学院招生,他鼓动勋贵子弟踊跃报名,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的。 “此言当真?” 常升闻言,顿时喜出望外。 刚才的“病”,好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读完这一学期,我就不用再来了吗?”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学院实行军事化管理,常升真的有点受不了。 从出生到长大至如今的年龄,他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多的苦。 实际上,大明军事学院的待遇是极好的。 毕竟,学生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伙食好得不用说,便是学生们的日常起居,都有专人照顾。 若对普通的大明百姓而言,在这里读书,简直与在天堂无异。 可对于养尊处优的开国公常升来说,吃饭没有十几名婢女在一旁侍候,晚上没有美妾抱着暖床,便是受了天大的罪! “我岂能骗舅舅?”朱允熥叹道:“你我的关系毕竟不一般。” “你得身先士卒,做好表率。” “这件事办成了,我记你大功一件。” 他开始画起大饼来。 常升当即拍着胸膛保证:“放心,舅舅我在学院里面的表现好得很,绝不会让殿下为难的。” 随即又嬉皮笑脸道:“教坊司的漂亮女子,出去了可不能忘了哦。” 朱允熥微微点头,笑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必不会让舅舅失望。” “你且和我说说学院里面的情况。” 他虽然在学院里安排了人手,但教习们对学生的观察,又哪里比得上学生自身的观察呢? 角度不一样,得出来的结果便会大相径庭。 常升立即便像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诸如蓝玉与朱棣始终不对付。 连带着不少武将勋贵也纷纷分别站队。 两伙人之间的矛盾不断。 王弼等武将勋贵自从获罪被赦免释放,进入大明军事学院后,行事都变得谨慎了许多。 再不似从前那般囂张狂妄。 …… 从众人之间的关系,到平时课间的交往,事无巨细,常升都细细讲述。 在这方面,他简直堪称万事通。 不一会儿,朱允熥便对大明军事学院内部的情况,以及武将勋贵,统兵大将彼此之间的关系亲疏远近,都有了十分详细的了解。 很快,就到了上课的时间。 朱允熥迈着稳键的脚步,走入了学生们所在的讲堂。 原本喧嚣的讲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拜见老师!” 以燕王朱棣和梁国公蓝玉为首,带着一众武将勋贵们集体行礼。 许多人心中都有些好奇起来。 吴王突然到来,难道真要向他们讲课不成? 这未免有些荒谬可笑。 虽然吴王有才是不假,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且还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他们这些人,其中有承袭父辈爵位的二代,也有许多本身便是久经沙场,战功赫赫的人。 吴王真要教他们怎么打仗吗? 还是像之前的那些教习一般,讲一些让人昏昏欲睡的儒家道理呢? 疑惑之际,却见朱允熥令人拿来了一个似火铳般又似乎不是火铳,模样有些奇怪的东西。 接着在讲堂后方树起标靶,挂上了一只拳头大小的茶壶。 “今日我来向你们讲军事战争的第一课。” 朱允熥将手中的枪端起,瞄准标靶,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震耳欲聋。 弹丸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标靶。 茶壶刹时间四分五裂。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朱允熥平静说道:“时代变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战争的本质,吕妃之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时代变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在场中所有人的心中都掀起了巨大的风暴。 朱棣、蓝玉以及其他的一众武将勋贵,他们中不少人是当下大明最优秀的将领之一。 然而,受制时代的限制,此刻的他们,并不能理解燧发枪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这是人类从冷兵器时代跨入热兵器时代最重要的标志性武器之一。 甚至可以说是热兵器与冷兵器的分水岭。 当然,仅仅制造出来一两支枪是不够的,还需要大批量的生产。 在历史上,这是一个极为缓慢的过程。 经历了数百年的漫长岁月。 而朱允熥的出现,将这一历史进程压缩到极短的时间内。 历史的变革,仿佛就在一瞬间完成。 众人被深深的震撼,以及茫然…… 为何吴王殿下手中的家伙,看起来明明和火铳一样,也冒着火星,可却不是用火将其点燃的呢? 他们对此非常好奇。 朱允熥也没有卖什么关子,干脆利索的和武将勋贵们讲起来燧发枪的原理,以及相关各项性能数据。 射程、射速,使用的简易程度等等。 最后,还让他们一个个轮流亲自上手,开枪试射。 事实上,燧发枪的杀伤力,较之这个时代的弓箭,并没有太大的提升。 甚至,对于那些力气特别大,能拉特别硬的弓的人来说,弓箭的威力还要更大一些。 但是,燧发枪的射速比弓箭要快得多。 日常使用的差距也许不大,可当需要长时间连续射击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 人一旦过度用力,肌肉就很容易疲劳,射出一定数量的箭羽之后,拉弦的手指和手臂都承受不了,必须要时间休息,等待其慢慢恢复。 在高强度的战争,这一点区别,就已经十分致命了。 其次是,一名优秀的弓箭手,需要长时间的训练和培养。 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 但举枪瞄准,就太简单了。 朱允熥稍微讲解一下如何瞄准,要如何做到三点一线等等,武将勋贵们端起枪来打靶,很多人就能打中标靶了。 相当于是训练了很久的神箭手。 对早期枪械来说,这正是其最大的优势。 哪怕是老人,孩子,妇女,只要给他们一把枪,告诉他们如何瞄,如何开,他们就能正常使用。 但给他们一把弓箭,他们却只能徒叹奈何。 披甲胄,用弓箭、用大刀长矛对砍,对士兵身体素质要求是非常高的。 身体强壮的士兵往往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老弱残兵只会拖累军阵。 可一旦使用枪支,整个战争的逻辑就变了。 在枪面前,众生平等。 不管你是能举起三百斤石块的壮汉,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杀你都只需要使用一颗子弹! 在双方对阵的时候,弱书生举枪和壮汉举枪,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区别。 某种意义上说,只要将枪发下去,告诉士兵们怎么使用,就能立即将一支老弱残兵,变成能与精锐对阵的强军。 只要这支老弱残兵有足够的勇气和士气。 除此之外,作为统兵打仗的将领,他们还发现了枪支的另一个优点。 那便是士兵可以排成更密集的阵型。 拉弓射箭,士兵与士兵之间的距离,必须要拉开。 否则,就会彼此妨碍对方。 枪支则没有这个问题,士兵能站得非常密集。 这也意味着在同等单位面积内,能射出的弹丸会比箭雨更密集。 对方想要冲过来,也会更困难。 没错! 这也正是为什么历史上早期枪支普及后,欧洲各国普遍使用士兵们密集站列的“排队枪毙”战术的原因。 谁都不是傻子。 这种表面上看起来很傻的战术,恰恰如是在一次次的战争中,用血的教训,慢慢总结出来的经验 哪一方的阵型更密集,更能集中火力,就会在战争中占据更大的优势。 于是,密集战立的“排队枪毙”战术,就应运而生了。 一直到机关枪的出现,这一战术才被彻底淘汰。 “老师,此枪造价几何,能制造多少支?” 有人急忙询问道。 众人的目光顿时一齐望了过来。 这也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好东西是好东西,可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大量装备呢? 历史上,在西方进入热兵器时代后,同期中国制造的枪并不差。 康熙和乾隆手中,都有非常优良的枪械。 他们也很清楚这些东西的威力。 然而,却仅仅只将其收藏在皇宫中,作为皇帝、皇子们平时玩乐,或打猎时偶尔使用的玩具。 虽然也装备了少数军队,但却是粗制滥造的鸟铳,性能极差,火药的性能则更差,很多时候甚至只能束之高阁,干脆不用。 究其原因,最重要的一点是,皇帝觉得枪械的制造成本,使用成本都太高了。 火药造价也不菲。 相比之上,用士兵们拿着大刀长矛冲锋,用弓箭,用血肉之躯去拼杀,成本则低得多。 牛马的命又不值钱! 士兵死了就死了,再召一批就是了。 战死沙场本就是将士的归宿,是他们的使命。 怎么能为了少死几个人,就让士兵们使用昂贵的枪械和火药呢? 朝廷可负担不起! 故而,枪械一直没有在军队中普及。 越是性能好的枪械,造价也越贵,军队就越不会用。 便宜的鸟铳,劣制的火药,士兵们使用后觉得效果不好,也渐渐不太喜欢用了。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皇帝不愿意将制作精良的枪械大规模推广。 士兵们用过烂枪之后,觉得枪还不如弓箭好用。 军队装备的发展,自此在冷兵器中停滞。 听到他的话,朱允熥笑道:“你们放心,此枪的成本很低。” “本王已经命令大明制造局,第一批先造一万支枪。” “很快就能给军队装备。” “此枪的性能,还能继续改进,将来会造出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子弹准确度更高的。” “到时候,整个大明的所有军队,都将装备枪支。” 康熙、乾隆等人,将枪看作是帝王的玩具,看作精美好看的手工业品,造价自然高得离谱。 而他要造的枪,可是用流水线大规模生产出来的工业品。 两者的制造成本,完全是天壤之别。 呼! 呼! 呼! 听到朱允熥的话,一众将领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经验丰富的将军,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一旦此物大规模普及,则大明军队的战术战法,排兵布阵,都将变得截然不同。 一个新的时代,真的要来了! “殿下……老师,既然第一批便有一万支枪,能否先拔一批,给我的亲军?” 蓝玉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要求。 刹时间,像点燃了火药库一般,众武将勋贵都纷纷喊了起来。 “老师,我的亲兵也要!” “老师,我要!” “老师,我也要!” …… “吵什么?”朱允熥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视而过,声音才停了下去。 “什么你要我要?你们当朝廷的军队,都是你们的私人武装吗?” “枪支该怎么装备,我自有安排。” “谁想要都没用。” “今日拿此物过来,是让你们熟悉一下。” “还有便是给你们讲解如何利用枪支进行排兵布阵,统兵作战!” “免得日后大规模装备的时候,你们还茫然不知所措。” 即使是最简单的排队枪毙战术,也是流了数不清的血,才总结出来的经验。 教给他们,便能让大明的军队,少走几十年的弯路。 除此之外,还有教他们理解战争的本质,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待战争。 别看这里面很多人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 但实际上,这群大老粗们,对战争的理解还非常肤浅。 他们最擅长的事情,是如何冲锋陷阵,如何鼓舞士兵的勇气,如何组织自身的士兵,如何通过观察军阵发现敌人的强处与弱点等等。 这些当然有用,也是非常牛逼的技能。 可也有很明显的短板。 对战争的理解不够,特别喜欢逞个人之勇。 朱允熥清了清嗓子,朗朗开口:“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战争为政治服务。” “战争是完成政治目的的手段。” “战争不是以打败或消灭敌人为最终目的,而是以实现政治目标为最终目的!” “政治利益是战争所追求的目标,所以,战争行为的决策标准并不是歼灭或打败敌人,而是权衡利益。” “唯有实现了政治目标的战争,才能叫取得了真正的胜利。” “否则,即使是每战必胜,但若最终结果与政治目标南辕北辙,那胜也是败!” …… “用兵最忌讳的事情,是逞个人之勇。” “我们要做的,绝不是以少胜多,来表现自己的英勇善战,而是尽可能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去消灭敌人。” …… “使用枪支作战,最常用的排兵布阵之法如下……” 朱允熥侃侃而谈,从战争的本质,再到具体的战术战法。 竟让台下一众将领皆听得如痴如醉。 原本以为吴王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孩子罢了,纵有几分才华,又哪里懂如何带兵打仗呢? 却没想到,朱允熥先是拿出了让他们震撼不已的“神器”,接着讲起战争,竟让他们有一种兵圣重临世间的感觉。 且不管吴王是不是真的会带兵打仗,至少他这“纸上谈兵”的本事,令在场一众战阵经验丰富的将领,都为之汗颜。 一群大老粗,哪里懂得这么多的理论? 但听朱允熥讲起来,再结合自己过往统兵作战的经验去细想,便觉得吴王所言,极有道理,直指本质。 再也不敢对朱允熥有半分小觑之心。 只觉吴王所学,浩瀚如海,令人油然崇拜。 一天的课程很快讲完。 当天晚上,朱允熥留在大明军事学院。 与一众武将勋贵们共进晚餐。 第二日一早,他正准备去上课,有宫中的太监急匆匆前来传讯。 “吕妃娘娘因病于昨夜崩薨!” 朱允熥怔了怔。 虽然早已听过姚广孝的汇报,但他对于老朱会如何处置吕妃,仍有些不太确定。 唯有老和尚对此信心十足,断定老朱必杀吕妃。 此际听到消息,一切果然没有出乎妖僧的预料。 短暂的愣神之后,朱允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死亡笔记!最后的反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一哭,可谓是惊天动地。 见者落泪,闻者悲伤。 学院里面的学员们,纷纷过来安慰。 众人叹息吴王殿下的命运多艰,可怜可悲。 出生后不久,生母便离他而去。 而就在今年,不久前才经受丧父之痛,如今养母又撒手西去。 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竟要接二连三的承受这般残酷打击。 老天爷对他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 在大家的连番苦劝之下,“伤心欲绝”的朱允熥才登上了太监的马车,匆匆赶往东宫。 …… 几个时辰前的东宫。 夜色已深。 吕妃正在书房内。 她出身于诗书世家,父亲吕本曾在元朝为官,后来才投奔朱元璋。 吕氏虽是女子,可因为吕本无儿,自幼便将吕氏当儿子养,教她读书识字。 正是凭借腹中的几分书气,积攒一点名声,才因此而被老朱看中,选为太子次妃。 进入东宫之后,朱标对她也极好。 至常氏死后,吕氏便被扶正,成为继太子妃。 每想到自己的儿子要成为天下之主,大明的皇帝,吕妃便兴奋不已。 吕氏一门的荣耀,尽系于此。 可谁能想到,本来顺风顺水的事,却出现了意想不到变数。 而那个从中作梗的人,竟然是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朱允熥。 每念及此,吕妃便觉心如刀绞。 为从前所为,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朱允熥偷偷弄死。 偏偏自己顾忌名声,投鼠忌器。 “我这就是妇人之仁啊!” 吕妃轻轻叹气,用笔醮了醮墨,开始写笔记。 “洪武二十五年,九月十八日。” “陛下本欲在朝堂上立炆儿为皇太孙,却不料竟遭到了熥儿的劝阻,天啊,这究竟是为什么?” “熥儿为何会做这样的事,他和炆儿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吗?” “难道真的是天家无私情?” “可熥儿也是我一手养大,不是亲生,更胜亲生!” …… “今天的心情仍然很不好。” “我还是为熥儿感到高兴的,他能写出那样的诗句,真是有才啊。” “这就是我带大的孩子吗?” “标哥和常姐姐在九泉之下有知,也能含笑了。” “可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还能回到从前吗?” “熥儿写‘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写得真好啊!” “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熥儿有这般才华呢?” “熥儿从小到大就挺讲奢华排场,从来没有节约过粮食,他那样写,不过是讨陛下开心罢了,多聪明的孩子啊!” “我思念标哥了!” …… “今天,陛下给炆儿和熥儿都封王了。” “这当然是好事,做娘的也为他们高兴。” “可是封了王,陛下又让他们离开东宫,分别去各自的王府。” “他们还那么小,我真不放心啊!” “他们兄弟会和好吗?不会因为抢夺大位而产生仇恨吧?” “我再三告诉炆儿,一定不能生弟弟的气。” “他们兄弟一定要好好的,永远好好的。” “愿标哥在天之灵保佑他们!” …… “今天熥儿将我送给他的丫鬟打死了。” “可能他是恨我这个娘吧。” “我好难过,觉得心如刀绞。” “我真的对他比自己的亲生儿子更好。” “炆儿那边我都没有给他安排丫鬟,只给熥儿安排了。” “可他竟然将我派去的丫鬟打死。” “崽大娘难当,儿子翅膀硬了,不想理娘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何况他终究不是我亲生的。” “人心,有时候是捂不热的。” “我还是会好好待他的,毕竟,她是常姐姐留在世间唯一的孩子,也是标哥的儿子。” …… “熥儿竟然去抓他舅姥爷,真是好威风啊!” “常姐姐在世的时候,那么照顾自己娘家的人,可他儿子却全然不顾。” “若常姐姐的在天有知,会作何感想呢?” “我越来越看不懂熥儿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难道就为了和炆儿争储君之位,就连亲情都不顾了吗?” “我已经告诉炆儿,不要和弟弟争,让给他就好了。” “皇位哪有一家人的亲情重要啊!” “希望熥儿能理解吧。” “我真是一位失败的母亲。”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也下去陪标哥和常姐姐,这样就不必夹在熥儿和炆儿之间,左右为难了。” “我还是去皇宫,找宫里的后妃求求情。” “万一熥儿惹出什么祸事,也好救他一命!” …… “蓝玉在朝堂上说标哥在世时,曾言及熥儿乃是他的嫡长子,将来会继承他的所有一切。” “可我身为标哥的妻子,怎么从来没有听标哥这般说过呢?” “反而是标哥和我不止说过一次,炆儿忠厚孝顺,又是长子,当继承家业。” “蓝玉在说谎,常升亦跟着说谎,他们在伪造标哥的遗言,帮助熥儿夺取储君之位。” “可我一介妇人,人微言轻,又能说什么呢?” “就算去和皇帝陛下说,陛下能信我吗?” “为了争夺储君之位,这些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有必要吗?熥儿也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他当储君,我和炆儿也不会反对啊。” “可他们却不惜伪造标哥的遗言,欺君罔上……” “累了,就让他们去吧。” “熥儿,你还记得我这个一手将你抚养长大的母亲吗?” “将来若是继承大位,能留我们母子一条活路吗?” …… “熥儿被人刺杀了,我好担心他!”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抚养长大的孩子,也是常姐姐在人世间唯一的血脉。” “他那般聪明,那般有才华,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我亲生儿子的命,去换他的好好活着。” “我想去看他,可是陛下也晕过去了。” “我只能守在宫里。” “可我的心,仍在为熥儿牵肠挂肚。” …… “熥儿醒过来了,陛下也好了。” “但我心里仍然十分不安。” “陛下让熥儿监国,挺好的。” “希望熥儿日后能做一位明君。” “毕竟,他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去夺取储君之位。” …… “熥儿怎么能这样对待炆儿呢?” “竟然给炆儿喝尿,还是说是为了救他的命!” “熥儿真的变了,变得好陌生,变得我都快要不认识了。” “有时候真希望我们不是在天家,这样熥儿就不至于为了皇位而变成如今的样子。” “我越来越想念标哥和常姐姐了。” “不知道他们看到今天的熥儿,会有什么想法呢?” …… “陛下今天突然就来东宫了。” “我本来想向陛下进言,想让陛下劝一下熥儿,不要骨肉相残。”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怕陛下会生熥儿的气,会重重处罚熥儿。” “若那样的话,我又如何对得起常姐姐呢?” “何况我也不愿看到熥儿被陛下治罪啊!” “天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连炆儿的老师方孝孺都背叛炆儿了,熥儿真是好手段啊。” “他这样做,明显就是不想放过炆儿,要置炆儿于死地。” “毕竟,陛下曾经想过要立炆儿为皇太孙。” “在熥儿的眼中,或许只有杀了炆儿,才能彻底放心吧。” “苍天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我养大的儿子和我亲生的儿子,竟然走到了自相残杀的那一天。” “他们可都是标哥的儿子,是亲生兄弟啊!” “我真是造孽啊?” …… “这是最后一次写笔记了。” “马上就是我的生日。” “我想在生日这天,对所有的事情都做一个了断。” “我不想看到我的儿子们,将来都被熥儿杀掉。” “希望能用我这一条命,换取炆儿、熞儿、熙儿都能好好活下去。” “我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非是下去陪标哥和常姐姐罢了。” “若不是为了孩子们,若不是看着熙儿还这么年幼,我早就随标哥一起去了。” “但愿熥儿还能顾念我这个母亲抚养他十几年的恩情,放过我和标哥的儿子,放过他的亲哥哥和亲弟弟。” “但愿天家还能有那么一点点私情。” …… 写到这里,吕妃的嘴角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本她费尽苦心伪造出来的“笔记”,营造出了一个善良慈祥的母亲,以及一个心狠歹毒的不孝儿子的形象。 如果她在生日宴上自杀,再巧妙地将这本笔记公布出去,那在天下人眼里,朱允熥就变成了残杀兄弟,逼死母亲,十恶不赦之人。 若是被皇帝陛下看到,皇帝还能容他吗? 还想当储君? 恐怕皇帝就算立一条狗当储君,也不会立他。 以自己的生命为引,再加上这本笔记作刀,朱允熥只有死路一条! 恐怕他现在还以为,生日宴上,自己会给他下毒。 可那么愚蠢的方法,她又怎么会用呢? “朱允熥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早就该死了。” “炆儿,娘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会扶你登上皇位!” 吕氏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 突然。 毫无征兆的,书房的门被推了开来。 “谁?”吕妃大惊失色,惊叫道:“没有本宫的命令,你们怎么敢擅自闯入,还不快快退出去。” 伪造笔记这种事,绝对不能被外人发现,否则,她的下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吕妃早就交待了,让下人不要随意靠近书房,更不许进入。 却没想到,竟然有人闯了进来。 “吕妃娘娘,奴婢奉陛下的旨意而来。” 吉垣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虽然口中仍自称“奴婢”,却没有半分尊敬之意。 陛下的旨意? 吕妃此时才回过神来,发现眼前这名太监,并不是自己府中之人,而是陛下身旁的随侍太监。 刚才编写笔记太过入神,一时竟没有反过来。 吕妃瞳孔内闪过一丝慌乱。 她心中浮现一缕不太好的预感,但很快又变得平静了下来。 未等她开口说话,吉垣已正身站好,念道:“陛下口谕:自太子薨后,吕妃思念丈夫,终日茶饭不思,积忧成疾,百病缠身,今儿终于也随太子去了。” 陛下要杀自己? 为什么? 不待吕妃多想,吉垣已堆起笑脸道:“吕妃娘娘,接旨吧。” “太医奴婢都给带来了,保证让吕妃娘娘一路走好。” 吕妃缓缓闭上了眼睛。 原想在生日宴上,用自己的命,来杀朱允熥。 没想到,竟然被别人抢先了一步。 只是不知道,朱允熥究竟使了什么法子,竟让皇帝下狠心来杀自己。 恐怕没有办法知晓了。 不过。 吕妃的目光,又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刚写好不久的笔记。 自己虽然被陛下赐死,可这份笔记,已经伪造完成。 虽然时机不是很好。 但只要传旨的太监将其带回去,交给皇帝陛下,或许,仍然能成为刺向朱允熥的尖刀! 这是她死后刺出的一刀。 这是她最后的反击!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老朱的震怒!立储!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在大明的历史上,无论是吕氏还是她的父亲吕本,都并不是多引人注目的人物。 但如果细细品味,便会发现这两个人都很不简单。 吕本曾经是元朝的官员,可他又是凤阳人,与老朱是老乡。 对明初政治力量最强的淮西勋贵集团来说,吕本是天生的自己人。 可他又与以武将为主体的大多数淮西勋贵不一样。 他是文官。 吕本曾经先后担任吏部尚书和礼部尚书。 吏部尚书有“天官”之称,而礼部尚书则是科举考试的组织者。 这两个职位,都手握人事大权! 再加上他的出身,吕本在朝廷中的人脉,可想而知。 然而,如此关键且重要的人物,在胡惟庸案爆发的时候,却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他的女儿吕氏,同样非常不简单。 以次妃身份,熬死了常氏和她的长子,登上正妃之位。 又熬死了丈夫,助自己的儿子成为储君。 史书上虽不曾着墨描写太多,但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吕氏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用了哪些手段,根本不为外人所知了。 历史的细节,从来都藏在深处。 看着吕氏倒地,吉垣走过去,亲自检查了一下她的鼻息,又按在脉搏上探了探脉,确定再无半分动静后,方吩咐道:“给吕妃娘娘收拾好妆容。” 宫女太监们连忙上前。 吉垣转身就走,却突然又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书桌上。 吕氏临死之前,似乎不止一次的望向书桌,又生怕人察觉了的样子,莫非书桌里藏着什么东西? 吉垣走过去,翻了起来。 很快,他便从一大堆的书稿里面,翻出了吕氏所写的笔记。 只是瞥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当下以极快的速度将笔记收入怀中,又将书桌,乃至整个书房都全部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再无任何遗漏以后,方匆匆忙忙离去。 …… 天界寺。 已是三更时分。 老朱仍没有入睡休息。 坐在佛堂里,念诵着佛经。 殿内密密麻麻的烛火,将大殿照亮。 但烛火数量虽多,光源辐射的范围却并不是很广。 若从下方仰望上方高大的佛像,仍会觉到佛脸昏暗不明,似笑非笑,似慈悲似怜悯,仿若在嘲笑着世人的愚钝与悲哀。 两侧的罗汉更是威严肃穆,持武器兵刃的手,好像要随时直扑而下。 夜晚的佛堂,给人阴森而恐怖的感觉。 但老朱却是浑然无觉。 年轻时便起兵造反,一生杀人无数,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害怕铜塑木雕的佛像与罗汉呢? 寂静的大殿内,只有轻微如蚊吟般的诵经声回荡。 突然。 “吱呀”一声。 大殿的门,被轻轻微开了一点缝。 吉垣弯着腰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陛下,吕妃今夜病发,已经随故太子殿下去了。” 老朱的念经声,戛然而止。 吉垣迅速从怀中,掏出搜来的笔记,恭恭敬敬的呈上。 “这是奴婢从她的书桌上找到的,里面的内容……”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话锋转道:“还请陛下御览!” 老朱随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神色大变。 当下细细的将所有笔记,从头到尾,全部看了一遍。 “混账!” 一声惊天咆哮,在宁静的大殿内,骤如炸雷般响起。 殿内声波震荡,气流翻流,数不清的烛火剧烈摇晃。 连上方的佛祖、菩萨、罗汉,都仿佛在一刹那间为之变色。 “她怎么敢行如此之事?” “心肠何其歹毒,该诛九族!” 笔记有三四十篇之多。 所写的内容,无非就是自己如何如何疼爱朱允熥,朱允熥又如何如何迫害她和朱允炆…… 在这些笔记里,她将自己塑造成了无辜可怜,心地善良的白莲花。 而朱允熥则是为了争夺皇位,不顾母亲恩情、兄弟亲情的可恨无耻之人。 即使朱允熥如此卑鄙,但她身为母亲,仍然爱着孩子,拼死维护着孩子,不愿在人前说孩子半分坏话。 堪称人间最伟大最可敬的后妈! 这样一个人,却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活生生给逼死了。 笔记的前面部分,已经有了一些特意做旧的痕迹。 若不是吉垣突然率人前去,打断了她的计划,只要再给她一天的时间,这些笔记,就能做得天衣无缝。 不过现在,老朱仍然能看出不少问题。 说起来,老朱小时候家里穷,并没有进过学堂。 他开始读书认字,是出家为僧后,从庙里学来的。 但老朱天分极高,聪明无比,很快便掌握了不少知识。 在此后行军打仗的日子里,只要一有闲暇,老朱仍发奋不懈的努力自学。 与那些出身世家,自幼饱读诗书的大儒自然没法比。 但比一般的秀才和读书人,老朱的知识丰富程度,却要远远甩开他们几条街。 更重要的是,老朱还曾请教学识渊博的大儒,掌握了一项寻常人不具备的技能。 那便是辨别字迹! 老朱能一眼从字迹看出写字的人是谁,还能辨别出字迹是否伪造,以及笔墨纸张的新旧,是否故意做旧等等…… 之所以刻苦学习,掌握这项技能,是因为在以往的行军打仗,传递重要军事情报之时,要防止有人做假,被人欺骗。 辨字,识别字迹是否伪造,笔墨纸张是否故意做旧,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为此,老朱很是下了一番苦功。 吕氏的笔迹当然不是伪造的。 但老朱却能看得出来,这些笔记虽然部分有做旧的痕迹,但若仔细辨别字迹的话,却仍然能看得出,这是一次性写的,而不是每天写一点。 这并不是通过笔墨纸张的新旧来辨别。 而是以字迹的不同来鉴定。 言为心声,字为心画。 视其笔迹,可见其人。 一个人每天的心情不同,身体状态不一样,写出来的字,就会有细微的差别。 而一次性写出来的东西,心情和身体的变化又不一样,字迹也会不一样。 这只有经过专业学习和训练的人,才能辨别得出来。 普通人是根本看不出的。 吕氏的这些字,在老朱的火眼金睛之下,就能轻易看出是一次性写出来的东西。 这不是吕氏不够谨慎小心,不知道分开来,每天来写一点,以防止露出破绽。 而是因为吕氏在决定自杀之前,仍经历了漫长的心理挣扎。 如果朱允炆和他的老师们,能通过其他手段对付得了朱允熥,吕氏当然不会去自杀。 也就没有伪造笔记的必要。 一直到后来,发现朱允炆是真的不可能斗过朱允熥,吕氏才打算以死来成全儿子。 可时光又不能倒流。 吕氏当然不可能再用每一天写一点的办法来伪造笔记了。 在她看来,这也不算多大的破绽。 同一个人,不同时间所写的笔迹,它们之间的差别,非常细微。 别说是普通人,就是专业人士,有时候都不一定能鉴别得出来。 再则,只要内容传出去,笔记又确实是她写的,这一点点外人根本察觉不到的瑕疵,又算得了什么呢? 没有人会在意的。 就算是陛下,恐怕都不会。 愤怒之下的皇帝,哪里顾得了仔细认真的鉴别呢?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在布局,朱允熥手下的杨士奇和姚广孝也一样在布局。 而且,他们还抢在了吕氏的前面。 这就令笔记被发现的时间,比她原本准备安排的时间,提早了许多。 她也不是自杀,而是被赐死。 笔记并没有流露出去,而是直接到了老朱的手上。 老朱更是已经被姚广孝提醒,吕氏可能会以自杀来陷害吴王。 看到这些笔记,又怎么会不仔细甄别呢? 偏偏事起仓促,哪怕吕氏写一篇就开始做旧一篇,也仍然没有做得很好。 可以说,到处都是破绽。 想要凭此来对付朱允熥,只不过她死前走投无路之下的痴心妄想罢了。 老朱的怒气却是被这本栽赃陷害的笔记,猛烈的激起。 如果不是杨士奇的提醒,他还不会去怀疑吕氏,也就不会令人一直紧盯着她,暗中调查她。 如果不是姚广孝进言,老朱还会等到生日宴之后,再决定怎么处置吕氏。 那时候,这本笔记极有可能会在吕氏的特意安排下,流传出去,被世人知晓。 就算他能明察秋毫,发现是吕氏的阴谋,但朝臣能信吗?世人能信吗? 熥儿恐怕要背负起逼死母亲,残害骨肉兄弟的骂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咱就应该将吕氏千刀万剐,剥皮充草,挫骨扬灰。” 一名女子,竟有如此之深的算计。 此际,老朱已经完全相信,儿子朱标,大孙朱雄英、常氏等人的死,与吕氏逃不脱干系。 尽管没有查到任何实证。 但吕氏既有这般心思,能想出如此之狠毒的阴谋,那她之前的事做得天衣无缝,没有露出破绽,也不足为奇。 老朱甚至怀疑,马皇后的死,也和吕氏有关。 毕竟,马皇后是在朱雄英死后,才一病不起的。 想到这些,老朱对吕氏的恨意之重,可想而知。 吕氏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苦心编造出来的笔记,没有成为杀死朱允熥的刀,反而会将自己的娘家人,吕氏一门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大约就是作茧自缚了。 “咱一定要杀了她全家,灭她满门!” 老朱在大殿内走来走去,愤怒无比。 但过了片刻,还是慢慢将情绪压了下去。 无论如何,至少在眼下这个时刻,不能这般去做。 “传旨,吕妃温婉贤淑,德才兼备,今不幸薨逝,朕闻之悲彻不已。” “着加封其为贞敏太子妃。” “她生前素来崇向俭朴,死后丧礼亦不宜大操大办,有违其愿。” “停灵三日,入棺即可。” “是!”吉垣连忙应道。 老朱说完之后,又问道:“今夜去处置吕氏的所有人,除了你之外,要全部杀了,一个也不许留。” 暗中处死吕氏的事,绝不能走漏半点消息。 当然,也不是说要全部杀光。 吉垣作为他的近侍,再给他十个胆,也绝不会向外泄漏半分。 何况,他本来就知道自己许多隐秘,多这一件事,也没有关系。 真要杀他,也不是在这个时候。 毕竟,还要留着他办事。 最隐密的事,也总是需要人去办的。 吉垣心中一紧,虽然此事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还是升起一阵阵后怕。 “奴婢遵旨。” 老朱仰望佛像:“立熥儿为储君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吕氏的事,给了老朱一记警钟。 朱允熥名位不正,未来这种事便会层出不穷。 他本来只是想磨励一下朱允熥,顺便看一下有什么反对势力跳出来,自己好趁在世的时间再帮熥儿一把,以防有什么不测,熥儿镇不住朝臣和骄兵悍将。 如今看来,朱允熥的威望已初步树立。 办事的能力之强,还在老朱的预料之上。 吕氏死后,朝堂上没有他镇不住的人。 再继续拖着不立储君,只会带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是时候该定名份了。 “你去告诉熥儿,三日之后,让他来天界寺,咱有话和他说。”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朱允炆疯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东宫。 哭声一片。 吕妃的死,在朝野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特别是听闻吕妃自故太子薨逝后,便因过于思念丈夫,茶饭不思,积忧成疾,诸病缠身,至昨夜终于已无药可救,更是令不少大臣深感不解。 因为在此前的传闻中,都说吕妃的身体一向挺好的。 没想到突然间就生病逝世了。 这多少让人有些震惊。 但也并没有什么人会质疑这其中有没有猫腻。 主要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地位不高,她们的生死,本来就没有谁会太在意。 即使吕妃是献王的母亲,献王又是储君的有力争夺者,朝臣也并不会随便去联想。 一个妇道人家罢了,对这种立储大事,能有多少影响力呢? 这才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以前身体好,现在突然生病了,撒手西去,也很正常。 按这个时代的医术,偶尔感一次风寒,都能让人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一个不好便会命丧黄泉。 吕妃突然身死,只能说让人深感意外罢了。 听闻陛下对吕妃突然身死,既痛心又震怒。 已经下旨处死了为吕妃治病的太医,以及一众侍候吕妃的宫女太监。 听到吕妃薨逝的消息,百官纷纷赶来东宫吊唁。 朱允熥因为刚好在大明军事学院,距离东宫较远,他赶到的时候,东宫已是白幔遍布。 “母亲!” 朱允熥伏倒在吕氏的尸体前,嚎啕大哭。 哭丧,并不是单纯的因为亲人逝世伤心痛苦而自然流露的情感。 事实上,哭丧是古代中国乃至整个东亚儒家文化圈一种独特的丧葬习俗。 长辈逝世后,在出殡的时候,必须由其全体后代,特别是男人们“唱哭”。 哪个后代若是不哭丧,就会被人视为“不孝”! 而且是哭得越大声,哭声越响亮,就说明其越“孝”! 会哭,能让哭声响彻天地,那就是“孝”的具体体现。 至于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情流露,有多少是装模作样,却根本没人在乎。 之前办理朱标丧事的时候,朱允炆的哭声,便堪称惊天动地。 朱允炆因而被视为“大孝子”,被朝臣称赞,连老朱都因此对他另眼相看。 而那时候的前身,因为不懂事,没有大声哭丧,甚至还在丧礼上被吕氏故意暗中指使去索要东西吃,而被视为“不孝”。 实际上,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哪里懂得大人世界里的规矩呢? 父亲死了,他可能很伤心很难过,但他却并不会按成年人的礼节去行事。 尤其是在无人教导,反而有人故意使坏的情况下。 但如今时移世迁,现在终于轮到朱允熥来表演了。 “大孝子”的身份,谁也夺不走! 随着他这一哭,周围众人的哭泣之声,也随之变得越发响亮起来。 在吴王殿下面前,众人都想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的悲彻之情。 刹时间,整个灵堂内,哭声一片,震天动地。 “朱允熥,你怎么有脸在这里哭泣?” 突然之间,一声暴喝,如炸雷一般,打断了灵堂里的哭声。 众人皆抬头望去,那喝止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献王朱允炆。 此际的朱允炆,双眼通红,眸内血丝密布,凶光暴射如魔。 所有人都为之错愕,不知道献王为何会突然如此。 一时间竟都忘了继续哭丧,皆在望着眼前这一幕。 喧嚣的灵堂,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呜呜呜……二哥,你怎么了?母亲……母亲……离我们去了!” 他们忘了哭,朱允熥可不会忘。 “朱允熥,你休得在这里装模作样假慈悲!” 朱允炆伸手指着他。 “就是你,是你……你害死了母亲大人!” “我和你拼了!” 他大声咆哮着,向着朱允熥扑了过来。 骤然听到母亲薨逝的消息,朱允炆的精神是真的崩溃了。 如果说他对朱标的感情,有一半是真,有一半是假,是演给外人看的。 那他对吕氏的感情,就全然不一样了。 朱标身为太子,要帮着老朱监国理政,平日在家呆的时间都不多,儿子们对他这个父亲的感情,实际上就不可能有多深厚。 对于自幼在王府里面长大的皇孙来说,可能身边整日带着他,陪伴他一起长大的太监,都比那个偶尔才能见到一次,见面还要被其训斥,被其严厉要求的父亲更亲近。 毕竟,孩子的心里并不懂太多的亲疏远近,血脉传承,他只知道谁天天陪着他,谁天天和他一起玩,他就和谁好。 太子父亲对孩子们来说,实际上多少是有些隔阂的。 可母亲不一样。 母亲不用去外面处理国家大事,母亲是整日在王府里看着孩子的人。 朱允炆自幼与吕氏的关系,就非常亲近。 而且,就在不久前,吕氏还告诉他,会在生日宴的时候,助他除掉朱允熥。 朱允炆对此充满了期待。 却没有想到,吕氏的生日宴还没有到来,便先一命呜呼了。 朱允炆心里有鬼,当然认定是朱允熥害死了母亲。 然而,他还没有冲到朱允炆面前,就已被朱允熥身旁的侍卫拦住。 任由朱允炆如何挣扎,也挣脱不掉。 “二哥,话可不能乱说!” 朱允熥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朱允炆在外人面前,素来都是装出温良谦恭的样子,今日竟似变了一个人般,是准备撕破脸皮吗? “母亲是因病薨逝,你却给我身上泼脏水污蔑我?” “我虽不是她老人家亲生,但自幼由她抚养长大,感情之深厚,还要胜过亲生。” “绝不可能做出任何对母亲不利之事。” “我念二哥是刚刚丧母,心神失守,不与二哥一般计较。” “若二哥再胡言乱语,血口喷人,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我没有说谎!”朱允炆挣扎得更厉害了,披头散发,状似疯癫:“你和母亲感情深厚?哈哈哈哈!” “你一个外人生的孩子,居然说和我母亲感情深厚?” 他声嘶力竭的大声叫道:“我才是母亲亲生的,你算什么东西?” “母亲抚养你,不过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怕外人说闲话而已。” “要不然,母亲早就将你掐死了,掐死了!” “你不会以为,母亲会喜欢你这个外人生的儿子吧?” “笑话,天大的笑话。” “实话告诉你吧,母亲心里面恨死你了!” 他身形踉踉跄跄的摇晃。 周围众人早已是一个个吓得胆战心惊。 万万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吕妃的丧礼上,听到这等不堪之言。 但朱允炆浑然无觉,仍然继续大声嚷嚷道:“母亲将你一手养大,可你居然来抢我的储君之位。” “我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母亲的养子而已。” “母亲没有将你弄死,你就该感恩戴德,你居然和我抢?” “你该死啊!” 他流着泪哭道: “母亲都和我说了,会帮我要想办法,弄死你这个不孝儿子。” “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 “你一定是从哪里听到了消息,所以先下手将母亲杀了。” “要不然,母亲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丧命呢?” “是你……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母亲。” 场中所有人的神色皆是大变。 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疯疯癫癫的朱允炆。 献王殿下这是真的疯了吗? 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朱允熥反而冷静了下来,双眸盯着朱允炆,摇头道:“不可能,母亲那么宠我,疼爱我,又怎么可能会想让我死呢?” 朱允炆仰天大笑:“到了现在,你还要这般假惺惺的作态吗?” “你难道真不知道吗?你可是常氏所生!” “母亲在常氏面前伏低做小,忍气吞声多年,才好不容易熬到她死掉,扶正成为太子妃。” “母亲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疼爱常氏的孩子呢?” “实话告诉你吧,母亲早就已经打算在生日宴上将你弄死……” “彻底绝了你想做储君,执掌大明江山的妄想。” “只可惜竟……” “住口!”一声厉喝,打断了朱允炆后面的话。 黄子澄猛然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他的脸上,顿时将朱允炆打懵了。 黄子澄向朱允熥拱手道:“献王殿下骤然丧母,受到了天大的打击,精神失常,疯言乱语,他所说的话,都当不了真。吴王殿下千万莫往心里去。” 此时的朱允炆,正有些茫然的望向周围众人。 见到周围人那诧异古怪的目光,摸着疼痛不止脸,刹时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清醒了过来。 他只觉得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刚才究竟说了什么啊? 自己竟然有些记不起来了! 我…… 朱允熥目光冷冷盯着朱允炆,又缓缓扫过场中众人,淡淡道:“黄先生说得不错,我二哥已经疯了。” “来人,将二哥立即关押起来。” “从今日起,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再让他见任何人。” “免得他四处疯言疯语,败坏皇家声誉,也败坏吕妃娘娘的名声。” 一声令下,侍卫立即上前,抓住朱允炆就要带下去。 朱允炆顿时慌了,大声叫道:“朱允熥,我是你二哥,是皇爷爷的孙子,你有什么资格下令关押我?” 朱允熥将头转过去,懒得看他。 这一刻,朱允熥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原本看到朱允炆撕破脸皮,不管不顾的大闹,他还有些担心不太好收场。 没想到,朱允炆竟然真的“疯”了,什么胡话都敢随便乱说。 朱允熥心里很清楚,吕氏在这个时候“病”死,必定是老朱出手了。 直白点的说,吕氏就是死在杨士奇和姚广孝的联手设计之下。 然而,老朱虽然信了两人的话,将吕氏处死了,日后却未必不产生一点疑心。 杨士奇和姚广孝,毕竟都是他的人。 朱允熥此时并不知道老朱对吕氏的调查,到了哪一步,掌握了吕氏多少“罪证”。 但总而言之,给老朱留下一个“杀母”的印象,终归是不太好的。 现在朱允炆这么一闹,所有的后患,才算是全部清除。 真是太感谢他了! 朱允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强压着自己不笑出声来,极力保持着悲伤难过的模样。 朱允炆还在拼命挣扎和辩解,可惜侍卫根本不理他,从左右将他拖住,往外面拽去。 “诸位大人,救我!”朱允炆叫喊道:“皇爷爷绝不会容许朱允熥如此胡来,将我这个皇孙关押的,你们要救我啊!” 可在场的官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人出言,更没有人去阻拦。 黄子澄痛苦的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不再看他。 很快,朱允炆便被带了下去。 场中仍然寂静无声。 朱允熥转而望向吕氏的尸身,重新俯下身去,再度哭了起来。 灵堂里很快便又是哭声一片。 刚才发生的事情,就仿佛一段小插曲般。 结束了,便再也没有了声响。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权力的奇妙!姚广孝的情报与担扰!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吕妃的丧礼,只短短办了几天,便草草结束。 毕竟,陛下都下旨了,吕妃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太子妃,素来崇向俭朴。 她的丧礼,也遵照她生前所愿,一切从简。 朱允熥对此很满意。 毕竟,丧礼的各种流程,非常折磨人。 能早点结束,当然是一桩大好事。 办完丧事,他回到吴王府,第一件事便是美美的睡了一觉。 哭丧的戏不好演啊! 委实太劳累了。 第二日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阳光从纱窗里照进来,便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微尘在光影里轻舞。 目光一转,便见一名长相俊俏丫鬟映入了眼帘。 见到朱允熥醒来,少女甜甜一笑,行礼道:“殿下醒了!” 接着便向外面吩咐了一声:“殿下起床了。” 外头立时响起轻而密集的脚步声。 随后,少女与其他宫女一起,开始侍候朱允熥起床穿衣,洗脸涮口。 她叫雯儿,是他这段时间从府中一众宫女里面简拔出来的。 杨士奇说得不错,正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 帝王要治理天下,首先就要将自己身边人治理好。 从宫女太监到护卫,都要花一些心思和精力。 这些人不能助你成事,但若是没有挑选好人,绝对可以坏你的事。 朱允熥仔细观察,发现这名叫雯儿的宫女,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处事谨慎小心,为人处世老练,聪明伶俐,家世清白。 便将她提了上来,让其负责打理王府后院的事情。 雯儿也果然不负他所托,将王府里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洗涮完毕,朱允熥走出房间。 外面阳光明媚。 冬日里的暖阳是极为难得的。 与夏日似火的骄阳完全不同,照在人的身上,便让人觉得舒畅无比。 “参见殿下!” 杨士奇站在院子里,看样子应是已经等候多时。 “杨先生早啊!”朱允熥笑着打了声招呼:“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杨士奇微微点头:“是有两桩事,要请殿下定夺。” “一是原户部尚书赵勉及其妻儿,皆已在家中畏罪自杀。” “户部尚书一职关系重大,不宜空缺太久,选谁任户部尚书,还请殿下定夺。” 别看朱允熥平日里处理政事的时间不多。 一般的事务都交给杨士奇和姚广孝两人打理。 但对于人事权这一块,他还是很看重的。 特意让杨士奇将重要官员的档案资料都找了过来。 平时没事的时候,朱允熥就去翻翻这些人的资料。 不过,他监国理政的时间尚短,朝廷内的职位变动并不多。 正常的官吏调动,考课、考功,朱允熥也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但若换一个角度看,朱允熥又并不是毫无作为。 只不过是他将精力主要放在了新设的机构上面。 杨士奇执掌大明银行,代管从户部剥离出来的大明国库。 姚广孝执掌《大明日报》和“探听司”,以及即将成立的“大明情报局”。 还有朱高炽牵头,赵瑞监管的大明制造局。 都是朱允熥一手安排和布置。 原来的朝廷官员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三个机构部门,无一不极端重要。 只不过,朝堂内的官员,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自然也就不会在这上面去争夺人事布置。 何况朱允熥给他们定的品级也并不高。 没有人会认为大明银行的重要性,会不亚于户部,甚至尤有过之。 没有人会觉得《大明日报》的影响力,能超过礼部,于潜移默化中,悄然无息的掌控天下舆论。 也没有人清楚的知道,第一批投资就高达三千万两银子的大明制造局,究竟意味着什么。 至于“探听司”和“大明情报局”这种秘密机构,就更无人关注了。 在不知不觉中,朱允熥已经如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般的将大明最重要的几个部门,牢牢捏到了自己的手心里面。 再加上大明军事学院院长的身份,以及武将勋贵们的支持,他在朝堂上,已然是真正的大权在握,彻底站稳了脚跟。 不再是以前那个仅仅只能依仗身份地位压人的吴王。 权力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名分有时候至关重要,有时候又毫无作用,有名而无实。 只有培养一批自己人,构建属于自己的人脉体系和权力架构,再加上名分,权力才能真正成为权力,呼风唤雨,号令天下。 朱允熥采取了另起炉灶的方法。 这原是为了改革,为了改造大明。 但却在不经意间,在不触动原有权力格局的情况下,将权力悄悄抓了过来。 试想若这个几个部门,是朝堂内早就有的,大臣们也都知道他们的重要性,那朱允熥要夺过来,握到自己手中,又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呢? 不过,户部这种原有机构部门也同样重要。 只是需要慢慢进入,不能操之过急。 赵勉既死,那便是一个机会。 听到杨士奇的话,朱允熥笑道:“此事你该派人传讯与皇爷爷,请他老人家决定。” 户部尚书的职位非同小可,与新设的机构不同,其重要性路人皆知。 朱允熥虽然奉旨监国,但皇帝陛下还在世呢,有些事同样要有边界,不能太过弄权。 户部尚书的人选,当然要先问一下老朱的意见。 “那日宫里的吉垣公公过来,我已经向他提及。”杨士奇笑道:“吉垣说,陛下让吴王殿下定夺。” 朱允熥脸上浮现笑意,更有几分轻松之感。 让杨士奇去汇报老朱,既是谨守本分,也是对老朱一种试探。 没想到,老朱竟然连户部尚书如此重要的职位,都不置一言,直接让他决定。 这让朱允熥有点喜出望外。 恐怕自古监国的王爷、太子,都从来没有给过如此大权。 日常的朝政,自有成规,皇帝可以不闻不问,任由监国处理。 可涉及重大人事安排,只要皇帝还在世,必然是要过问的。 哪怕是当初朱标监国理政的时候,重要的国策制定和人事安排,仍是老朱说了算。 为此父子两人还经常争吵不休。 朱标直言将来要废除老朱定的国策,老朱则明说,等咱死了你才能废! 可现在,老朱甚至都没有提几个名字,让朱允熥从中去选。 而是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 足见老朱对他的信任有多深。 当然,这也是因为老朱真的老了,身体衰弱,病痛缠身,再想处理朝政,也力不从心。 另一方面,今年以来,老朱连番遭受重大打击。 先是儿子朱标身死,接着孙子朱允炆又出了这样的事,更是让老朱再也无心理政。 “你来与我说此事,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候选人?”朱允熥笑道:“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尽管直说便是。” 杨士奇目光微闪。 他当然心中早有人选。 但用人之权,从来就是归于上位者的。 朱允熥对他越信任,他越要谨守本分。 此际听朱允熥问起,才开口道:“原户部右侍郎郁新颇有才华,此番户部查账,唯独他负责的账目一清二楚,属下以为,可以担任户部尚书之职。” 朱允熥轻轻点头。 此前他曾经看过户部右侍郎郁新的档案资料,确实是一个能吏。 更重要的是,之前文官们纷纷站队朱允炆,郁新却始终不为所动。 他不是朱允炆那一派系的人马。 老实说,朱允熥心中的户部尚书人选,也是此人。 杨士奇所说,倒是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了。 “不过……”杨士奇突然停了一下,面露犹豫之色。 “别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就说。”朱允熥催促道。 “郁新是洪武二十一年的进士,历任中书舍人、翰林、侍讲,后来再被提为户部度支主事,再升为北平部郎中,进阶奉议大夫。” “去年蒙陛下恩典,破格提拔为嘉议大夫、户部右侍郎。” “若是此时再将他提为户部尚书,是不是升迁得太快了一些?” “唯恐朝中有人不服,引来非议。” 杨士奇说出了自己顾虑。 郁新中进士不过四年,一路爬升的速度太快,难免引起朝野侧目。 要知道,与他同一批中进士的人,有不少人至今还是知县。 “无妨,朝廷用人,本就该不拘一格。郁新既有才干,委以重任,理所应当。” 朱允熥振声道:“如今是本王主理朝政,朝堂就该有新气象,破格提拔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外人觉得破格提拔不对,那是站在他们自己的角度。 屁股决定立场。 大多数官员的升迁都是极慢且非常困难的。 他们自然很容易对那些飞升上去的官员,心生介蒂。 凭什么我苦熬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能爬上去。 而你才入官场不久,便像坐火箭般的飞升呢? 心里能没有一点怨念吗? 但站在朱允熥的角度,一是郁新有才,能做事。 二是他突击提拔人才,正好宣示自己独断专行,一言九鼎的权力。 让官员知道投靠他才能获得重用。 也有助于帮助官员们“站队”。 一举两得。 “好!”杨士奇恭身道:“一切听凭吴王殿下做主。” 随即,便退了下去。 朱允熥心中暗暗琢磨着,如今自己既已监理朝政,也该启用更多的自己人。 他脑海内浮现杨荣、杨溥等人的名字。 能在后来成为宰辅的人,必定有其独特之处。 使生不如使熟。 与其自己费尽苦心去发掘人才,考验自己的眼光,不如用历史上有名的人。 就算能力不是特别突出,至少不用担心看走了眼! 不过,此际仍不知道他们此刻都在哪里。 朱允熥又不记得两人的家乡籍贯。 天下同名同姓之人何其之多,此时找起来,恐怕有如大海捞针。 而且也毫无必要。 反正他们迟早会进入朝堂,到时候再启用便是了。 正想着,便见吉垣从外面走了进来。 “参见吴王殿下!”吉垣见礼后,便道:“陛下有旨,着吴王殿下即刻前往天界寺。” 老朱终于要见我了吗? 朱允熥心神一震。 这倒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特别朱允炆还“疯”了,老朱肯定是要见他的。 事实上,老朱原本早就下达了见朱允熥的旨意。 只是后来朱允炆发疯,老朱又压下了这道旨意,直到今天才传下来。 朱允熥跟随吉垣身后,正要出府,却见姚广孝匆匆忙忙赶来。 “殿下,借一步说话!” 姚广孝神色有些古怪。 吉垣见状,忙道:“那奴婢就先去外面,恭候殿下了。” 说毕,转身离去。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左右再无其他人,朱允熥方问道:“什么事?” 姚广孝从怀中掏出一叠卷宗,递到他手中。 “此前查到的那个与殿下被刺一案相关的太监聂涣儿,殿下还记得吗?” “吕氏死后,聂涣儿便被锦衣卫悄悄给抓了。” “应该是陛下的旨意。” “贫僧总觉得有些不对,便令人偷偷去聂涣儿居住的地方,仔细搜查了一番,竟找到了几封他与秦王私相来往的书信。” 朱允熥眉头微皱,道:“如此说来,聂涣儿确实是秦王的人。” 他有些奇怪。 锦衣卫既然抓了聂涣儿,为何却没有将他的书信全部收走呢? 反而会让它们落入姚广孝手中。 这不像是锦衣卫的行事风格。 锦衣卫办事,不可能这般不小心。 但…… 朱允熥瞥了姚广孝一眼。 以老和尚的精明,他绝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既然老和尚没提,想必是有什么其他隐情。 此际时间紧迫,吉垣还在外面等候,不宜拖延太久。 朱允熥也没有开口去问,只听他如何说。 姚广孝点头道:“目前搜集的情报,的确如此。” 他的目光望向吉垣消失的地方。 “若贫僧所料不差,陛下此时召殿下前往,应该就是打算正式立殿下为储君了。” “可贫僧总担心,秦王和晋王虽然已经离京,可还留了什么后手。” “有关聂涣儿的资料和书信,贫僧现在交与殿下了,殿下可在马车上细细看一看。” “或许面见陛下的时候,就能用得上。” 朱允熥将卷宗放下怀中,道:“好!” 两人皆不再多言。 朱允熥旋即出府,坐上马车,直往天界寺而去。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爷孙谈话!老朱的决断!惊天指认!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马车咕噜咕噜前行。 车厢内,朱允熥掏出了姚广孝给的卷宗。 “聂涣儿,你入宫之后,要好生当差,用心办事。” “本王一切甚安,无须牵挂。你是本王举荐入宫之人,在宫中将差事办好了,就是对本王最好的回报。” “西安仍是曾经的老样子,你的家人也尽皆安好,不必为他们担心。” “你务必将心思都放在为陛下效忠上面。” …… “听你来信言及皇帝陛下身体欠安,本王心中甚虑。” “咱爹爹年岁大了,我是藩王,要替大明守边疆,不能在他老人家身边尽孝。” “将你举荐在宫中,就是为了侍候好他老人家。” “还望你多用一点心,将咱爹爹侍候好了,本王不甚感激。” …… 他将秦王写给聂涣儿的信,一封封打开,全部细细翻阅了一遍。 却惊讶的发现,这些信件,竟无一机密事。 都是简单的问好,报报平安之类。 偶尔会说到老朱的身体,朝廷动向,也说得很朴实。 从信里面的内容来看,聂涣儿并不是秦王安插在宫中为自己打探情报的谍子,而是替秦王向父亲尽忠尽孝的人。 通过这些信,只能得出秦王是一个大孝子的结论。 朱允熥却不太相信。 老朱身为大明皇帝,难道身边还缺侍候的人吗? 用得着秦王如此煞费苦心,特意安排一名太监来侍候老朱吗? 还私下里偷偷摸摸的书信往来,就为了这个? 绝无可能! 但朱允熥将几封书信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一遍又一遍,认真分析他是不是用了什么密码语言,可最后却仍是一无所获。 这时,外面响起了吉垣的声音。 “殿下,天界寺到了。” 朱允熥只好将书信全部收好,放入怀中,下了马车。 “天界善士寺”几个大字映入眼帘,透出一股超脱世俗的气息。 两旁是参天的古木,形成一片自然的华盖,将外界的喧嚣尽数隔绝。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给这幽静的古刹增添了几分神秘与祥和。 朱允熥跟随在吉垣的身后,跨入寺内。 便觉一阵夹杂着淡淡檀香味的清风拂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仿佛一幅缓缓展开的古老画卷。 一座座殿堂错落有致,飞檐翘角,古色古香。 屋顶覆盖着青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 寺内僧人的诵经之音,渺渺传来,隐约可闻。 给原本静谧无尘的古寺,更添几分佛香仙气。 跟在吉垣的身后,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一路前行。 突然,两声钟鸣从寺院深处传来,悠扬而深远。 朱允熥便感觉心灵的尘埃,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柔手,轻轻抹去。 整个人都似在刹那间变得更加空灵了一般。 心无尘埃身更轻! 此寺果然不愧“天界寺”之名。 踏入寺内,便仿若已远离了人间。 吉垣在一座大殿前站住,躬身道:“殿下进去吧,陛下在里面等着呢。” 朱允熥轻轻点头,旋即便跨入大殿。 高大的佛像端坐在莲花座上,面容慈祥,俯视下方,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智慧与慈悲。 仿若已经将他身上的秘密全部看透。 老朱正在佛前蒲团上打坐。 在高大佛像的映衬下,他的身躯显得有些渺小。 苍苍白发垂下,老人的背影衰老而孤单。 朱允熥快步上前,用情绪略微激动的声音,喊道:“皇爷爷!” 老朱回过头,看向他笑道:“熥儿,你来了!” 朱允熥在老朱身旁坐下,凝望着老朱道:“皇爷爷,孙儿听说您听到孙儿遇刺的消息,昏厥了过去,您没什么事吧?” “你这孩子!”老朱慈祥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笑道:“咱能有什么事呢?” “以你的聪明,也应该早就猜到,咱那是故意装的。” 朱允熥嘻嘻笑道:“孙儿虽然猜出来了,但终究是不太敢确定的,只是后来听杨先生说您无恙,才能稍稍放心。” 说到这里,他神情微变,笑容收起,道:“可今日再看到皇爷爷,又感觉皇爷爷好像变老了许多。” 朱允熥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竟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咱年龄大了,自然是会变老的。”老朱爽朗笑道:“难不成还一直年轻,那岂不是成老不死的妖怪了。” 他满脸宠爱的望着朱允熥,问道:“咱听说你遇刺的时候,撞到后脑勺了,不能理事,休息了许久,如今天没什么大碍了吧?” “没事!”朱允熥拍了拍胸膛,道:“当时是撞晕了,但并没有引发脑疾。” “皇爷爷,我装病骗他们的,要不然怎么引出那些一心反对我的人呢?好借此整顿朝纲呢?” “我这招就叫‘引蛇出洞’。” 老朱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引蛇出洞,好啊!” 事实上,爷孙俩装病的事,对方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只不过,朱允熥如此坦诚毫不隐瞒的说出来,还是让老朱感到格外开心。 “这里有一份东西,你先看看吧。” 笑声停下来之后,老朱从怀中掏出吕氏的笔记。 朱允熥翻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没想到吕氏竟然还真的想通过自杀来陷害自己! 初时听姚广孝汇报情况,他还觉得妖僧多少有些危言耸听。 不过,姚广孝只是借此向老朱进言,以除后患。 却没有想到,竟然真被他给猜中。 吕氏居然真的用如此又毒又狠的计策。 不惜身死,也要拉朱允熥陪葬。 幸好。 杨士奇先利用面圣之机,在老朱心中种下疑虑的种子。 迫使老朱因猜疑而去监视吕氏,找到她的问题。 姚广孝更进一步,逼着老朱下决心处死吕氏。 若不是他们两人先后出手,因而抢在吕氏的前面,置吕氏于死地。 真等着吕氏的笔记被人发现,阴谋得逞,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那时候,他必将成为千夫所指。 连老朱都很难再信他。 储君之争,果然凶险无比。 此番能安稳过关,实属侥幸。 反过来一想,吕氏可是死在杨士奇和姚广孝两人的联手算计之下,也算是败得不冤了。 老朱叹了口气,道:“你是她一手抚养长大,肯定早就知道这个女人阴狠毒辣。” “可你年岁太小,很多话都能只能藏在心里,无处诉说。” “太委屈你了。” “只怪皇爷爷和你爹爹以前太粗心,没有注意到你的处境。” “幸好她还有些顾忌害怕,才没有将你害了。” “要不然,咱的大明江山,恐怕就要所托非人了。” 说到这里,老朱语气一变,恨恨骂道:“这个毒妇,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恶事。” “咱老朱家满门,都被这个毒妇害惨了。” “就让毒妇这般病逝,实在太便宜她了。” 朱允熥忙劝道:“皇爷爷别生气了,为此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得了。” 老朱痛苦的闭上眼睛。 一想起吕氏,他就会想到自己死去的妻子,儿子,孙子…… 越想越难受,越想恨意越深。 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竟然被一个毒妇给骗了。 想到这里,老朱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身躯也开始微微颤抖。 “还有咱的孙儿朱允炆,也被这个毒妇给带坏了。” “竟然还想着趁毒妇的生日宴,置你于死地,心肠何其歹毒!” “可恨咱以前,竟然被他那假仁假义的假面目给骗了。” “还差点将大明江山交给他。” “现在想想,真是后怕不已啊!” 朱允炆“发疯”的事,老朱自是早已知晓。 此际,他胸膛起伏不断,情绪激动。 “也是咱识人不明,似这等毒妇生的孩子,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呢?” “只可惜了标儿……一直到死,还以为毒妇心地善良,还被她蒙在鼓里!” 提到儿子,他的眼眶又开始湿润了。 老朱狠狠用拳头砸向蒲团。 “咱就应该将毒妇千刀万剐,再将她的肉扔出去喂狗!” “可咱却还是将毒妇风光大葬,赐她封号,是咱对不起标儿啊!” 他失声痛哭了起来。 朱允熥出言安慰道:“皇爷爷别哭了,如今吕氏的罪行已被证实。” “咱们可以将她做的那些恶事,一点点慢慢公布出来。” “以后再夺去她的封号,将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老朱打断。 “不可!” 老朱语气严肃:“熥儿,你要记着,毒妇的事情,永远都不可以公布出去。” “更不能向天下昭示毒妇的罪行。” 朱允熥微微愣了愣。 老朱叹道:“咱是皇帝,咱家是皇家。” “此事一旦公布出去,必将掀起惊天巨浪。” “皇帝家出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天下人会怎么看?” “如今天下初定,人心尚不安稳。” “此时传出此等丑闻,会大损咱朱家的威望。” “为了天下,为了大明江山,为了朱家,咱们不能那样去做。” 朱允熥愕然,转瞬明白过来。 皇权是神圣的。 受命于天! 这是维护皇权的根本。 所以,开国皇帝出生的时候,必有异象。 毕竟,他是天子降临人世间。 皇家爆出丑闻,损害的是皇权至高无上的威严,是皇家神圣与百姓家不一样的形象! 正是这种形象,维持着皇家的体面,也从根本上维护了王朝的统治。 如果让百姓认为,皇室与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没有任何光环加成,那帝王的统治,就失去了基础。 就算能依靠国家机器和强权,勉强维持几十年的统治,日后也必然分崩离析。 只有将皇权神圣化,让老百姓觉得皇帝是“天子”,是“神”,不是凡人,才能使江山坐稳,才能传承一代又一代。 说白了,这实际上也是一种另类形式的宗教。 宗教和洗脑,恰恰是维系帝制的根本。 揭穿了,失去神圣性了,帝制就丧失了赖以生存的土壤。 故而,老朱可以制作《御制纪非录》来警示后世子孙,但却绝不允许将相关的消息,公布于众。 吕氏的事情也是同理。 朱允熥原本想着,既然朱允炆已经主动爆出了吕氏的阴谋,正好可以一步步慢慢揭开。 将来向天下公布吕氏的罪状,使其遗臭万年。 但老朱却不同意这么做。 有些帝王可以不管不顾。 但老朱很看重这些,任何可能伤害皇室威严的事情,他都不愿去做。 “也不能就此放过毒妇一门。”老朱冷声道:“毒妇已经死了,可吕氏一族还有许多人,不杀她全族,咱不能泄心头之恨。” “此事咱已经让蒋瓛去办了。” “眼下还有倭寇不断袭边。” “咱让他率锦衣卫,扮作倭寇,灭了吕氏满门。” “此事过后,咱大明以此为借口,向倭寇全面宣战,彻底剿灭倭寇。” 朱允熥听得目瞪口呆。 也对。 以老朱的睚眦必报的性格,一点小事都要灭人满门。 吕氏做出这样的事,弄不好如今老朱心中,甚至会将马皇后的死,都算到吕氏身上,又怎么会就此轻易放过呢? 吕氏的名声不能臭,做的事情也不能公布,因为家丑不宜外场,皇家要维护自己的脸面。 但放过吕氏满门,只杀吕氏一个人,却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吕氏的笔记,就是她砍向自己满门的屠刀! 从老朱杀吕氏,搜出这本笔记的那一刻开始,吕氏满门的命运,就已经尘埃落定! 这时,老朱又开口道: “今日召你前来,正好让你一起来审一个人。” 说完,稍稍提高音量,向外面喊道:“将人带进来吧。” 踏!踏!踏! 一阵阵脚步声,在大殿外面响起。 不一会儿,两名御前侍卫押着一名犯人走了进来。 朱允熥的眸子,不由得微微眯起。 这名犯人,正是他抓捕蓝玉的那天晚上,前来传旨的太监——聂涣儿。 老朱沉声道:“据锦衣卫密探和检校查到的消息,在朴家余孽行刺你之前,聂涣儿曾数次出现在朴家余孽的藏身之处。” “咱下令将人给抓了,今日可以好好审审。” “看看究竟是谁,在幕后指使朴家余孽行刺你。” 说话间,御前侍卫已经押着聂涣儿跪在了地上。 此时的聂涣儿,明显已受过酷刑。 身上遍布血迹伤痕。 “聂涣儿,咱现在问你话,你要据实招来。” 老朱威严的声音响起。 “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去勾结朴家余孽,刺杀吴王?” 聂涣儿抬起头来,先是望向皇帝陛下,目光却旋即在朱允熥的身上停了一下。 顿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磕头如捣蒜:“陛下,奴婢罪该万死,还请陛下将奴婢赐死。” “死?”老朱冷哼道:“你以为你想死就能死吗?”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逃脱惩罚吗?” “咱告诉你,没有那么容易?” “敢阴谋行刺咱的孙儿,大明的吴王,咱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止是你!”老朱怒吼道:“还有你所有的家人,你的九族,都会因你所做之事,受尽折磨而死。” “现在从实交待,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一些,少受些罪。” “你招吗?” 聂涣儿再度抬起头,有些魂不守魄的望向老朱,又瞥了眼旁边的朱允熥,猛地咬牙,重重磕头。 “陛下,让奴婢指使朴家余孽行刺吴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吴王殿下自己!” …… 第一百四十章 老朱的愤怒,秦王朱樉的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大殿内骤然变得安静无比。 针落可闻。 朱允熥的瞳孔微微缩了缩,脑海内无数念头翻滚,却端坐没动,更没有出声。 老朱的龙眸内,骤然爆射出精光。 下一刻,他的怒喝声猛地炸响。 “放肆!” “死到临头,你还敢血口喷人,污蔑吴王?” 狂暴音浪在大殿内回荡,久久不息。 老朱的脖子上,隐约可见青筋暴起。 满腔愤怒之气,如点燃的柴火,熊熊燃烧。 “陛下,奴婢没有撒谎,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聂涣儿磕头,神色反而镇静了下来,不似刚才那般紧张失态。 “用刑!”老朱冷喝道:“一直用到他说实话为止。” …… 西安距离金陵城数千里。 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有限。 除非是用八百里加急,换人,换马,日夜不停的拼命赶,才能在十日内赶到。 否则,从金陵走到西安,至少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秦王朱樉虽然自称军情紧急,要快马加鞭回西安。 但事实上,离开金陵城之后,他并不急着赶路。 一方面是客观条件限制,赶得太快太过于奔波劳累。 车马颠簸在这个时代是很真实的。 马车几乎没有任何减震,路面即令是石板铺就,也有高低起伏。 快速赶路,坐一天的马车,人的骨头都有要散架的感觉。 其二则是朱樉虽然离京,却仍不断派人打断金陵城的消息。 若离得太远,就不方便了。 此际的朱樉,正在驿站里面,与几名亲信武将喝酒,等候着金陵城传回来的情报。 “怎么只有酒啊?舞姬呢?” 朱樉几杯酒下肚,顿时大声嚷嚷起来。 “驿丞何在?” 听到叫喊,驿丞慌乱的跑了过来。 “秦王殿下有何吩咐?” 朱樉醉意微熏,半眯着眼,盯着驿丞道:“驿站怎么只有酒呢?本王想看舞姬跳舞,快去给本王召来。” 驿丞心中叫苦不堪,秦王可太难侍候了,却也只能陪着笑脸道:“殿下,驿站只负责提供住宿、膳食,马匹,并无舞姬。” “况且召舞姬来驿站有违朝廷律法,是会被严厉惩处的。” 朱樉闻言,勃然大怒,拿起旁边的马鞭,对着驿丞狠狠抽去: “这天下咱朱家的天下,律法也是咱朱家的律法,你和本王谈朝廷律法?” “竟敢顶撞本王?本王抽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驿丞挨了几鞭,连忙胡乱躲避。 不料,此举更激起了朱樉的怒意。 “本王打你,你不老老实实受着,居然还敢躲?” 他“刷”地一下,抽出了放在桌子上的宝刀。 咔嚓! 一刀从驿丞的胸前直刺而入。 刹时间,鲜血喷洒。 “啊!” 驿丞惨叫了一声,身体无力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朱樉满不在乎的递刀回鞘,还在驿丞的尸体上踢了一脚,喝道:“来人,将他的尸体给本王拖出去喂狗!” 立时有侍卫上前,将驿丞的尸体拖了出去。 目睹这一幕,驿站里的其他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想不到堂堂的秦王,竟如此残暴不仁。 驿丞仅仅顶撞了两句,就被他持刀杀死。 他们哪里知道,朱樉素来便是如此。 无故杀人对他来说,便如家常便饭。 更有甚者,有时候还故意折磨人,乃至杀人取乐。 杀掉驿丞后,朱樉余怒未消,又喊道:“驿站里的其他人呢?还不快给本王去召舞姬过来,供本王寻欢作乐。信不信本王将你们全杀了啊?” 驿吏和驿夫们都被吓破了胆,当下驿吏连忙低声和众驿夫道:“快去县城里最好的青楼,花钱将里面的女子,全请到这里来跳舞。” 驿夫们一个个面露难色:“县城青楼的姑娘,我们哪里请得起?” 驿夫是苦差。 他们个个都是贫苦老百姓。 平日里就算再想吃腥,也无非是去最低档的窑子罢了。 就这还得积攒一两个月,才能去快活一回。 至于县城那些豪客云集的青楼,他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驿吏急得跺脚道:“这都什么时候啦?” “你们也看到了,秦王殿下说杀人就杀人,可不是跟你们闹着玩的。” “想保自己的老命,就不要再藏着掖着,将所有的家当全拿出来。” “只有平安送走了这位活阎王,咱们才有活路。” “要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咱们这些人的祭日。” 驿夫们一个个面色惨白,却仍无人响应。 驿吏越发急了,正待开口再摧,却听一名驿夫叹道: “咱们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确实是没钱啊!” “眼下这关口,就算要变卖家产,也来不及了。” “咱们身上哪有什么银子?” “就是将我们杀了剐了,也委实拿不出来啊!” 驿吏愣了一下,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 他略一思索,骤然眼前一亮:“那我们就一起去找县太爷,让县衙出钱。” “再怎么说,咱们也是给朝廷当差,这钱本来就该衙门出。” 众驿夫一听,都觉得有道理,当下一起急匆匆去了。 驿站内。 朱樉又坐下来喝了一杯酒,向旁边的亲信武将骂道:“这李景隆真的是一个废物!” “堂堂曹国公,居然就这般轻易的被一个小孩子给杀了。” “真是没用的废物。” “亏得本王和三弟还寄希望于他。” 远离了金陵城,消息就不可能实时传达。 此时的朱樉,前不久刚刚收到李景隆被朱允熥斩杀的消息。 黄子澄以为李景隆是中了自己的激将法,才去阻拦朱允熥。 却不知道,在暗地里,秦王和晋王也没有少下功夫。 虽然两人都没亲自出面。 但私底下让家仆有意无意透露出的消息,却都是在鼓励李景隆勇敢行事。 乃至故意谎报北境军情,在大明军事学院开学前两日,匆忙离开金陵城的举动,除了躲避去参加开学典礼之外,亦有暗暗向李景隆示意的作用。 就是告诉他,我们皇子都跑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要不然,李景隆也不是笨蛋,不会脑子发热,一头向着朱允熥的头上撞过去。 正是秦王和晋王明里暗里的刺激,让李景隆自以为是的误解了老朱的心意,才会做出那般蠢事,因此而殒命。 若没有秦王和晋王的误导,李景隆至多不去主动拜师。 但肯定会做缩头乌龟,不会跳出来闹事。 朱樉又喝了一杯酒,狠狠骂道:“曹国公府那么多的家丁家将,不知道全带出去吗?” “还有,为什么要去军事学院里面闹,连一个护卫都带不进去,他难道不知道当街拦住吗?” “愚不可及!” “愚不可及!” 他一肚子气,不停地骂着。 却没有想过,李景隆若真按他想的那样做,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被砍头,儿子更不可能还有什么爵位承袭,而是全家直接灭族了! 不过,这与他朱樉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景隆全家身死,换来吴王在大明军事学院开学典礼颜面扫地,这对他来说,很划算。 可惜,李景隆不中用! 朱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实话说,驿站的酒,并不是很好喝。 比秦王府可差远了。 但自从去年犯事,被人告了一状。 老朱派人将他召至金陵城,朱樉就再也没有喝过几次酒。 他虽然胡作非为,可也绝不想去触老朱的霉头。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朱虽然不会杀他,但打起板子来,是真狠啊! 前不久,又因为朱允熥被人行刺一事,挨了老朱一顿板子。 朱樉一想起来,便感觉屁股火辣辣的痛。 如今终于逃出了金陵城。 逃离了老朱的眼皮子底下。 可以放开肚皮喝酒了。 故而,甭管好不好喝,他都要先喝个够再说。 舞姬也是一样。 太久没有看过舞姬跳舞。 朱樉觉得自己都快憋坏了。 “殿下,吴王对北方的军情示警根本就无动于衷,还严令在京诸将皆不得出京,也不让兵部调度粮草和人马做好准备,他难道就不怕北元真的难下吗?” 一名亲信武将不解的出言问道。 让北元的谍子传来军情示警,可是秦王和晋王两人一起想出来的主意。 原以为朱允熥再怎么样,也会为此白做一番准备。 不说破坏全部,至少也可以让大明军事学院的开学典礼办得不那么完美。 没想到,除了他们两个人自己跑了之外,吴王对此根本丝毫也不以然。 好像他早就知道情报的真假,断定北元根本不会南下一般。 “他也是在赌!”朱樉冷笑道:“这几年,北元被我大明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尤其是前几年,蓝玉在捕鱼儿海大破北元王庭,更是让北元的元气大伤。” “从常理上来说,此时的北元,统率大军南下的概率很低。” “朱允熥才敢赌。” 说到这里,朱樉有些郁闷。 自己和晋王,都是借北元即将大举南下为理由,才离开的金陵城。 若是北元没有一点动静,朱允熥再在老朱面前指责他们传递假情报,恐怕就免不得要被老朱狠狠责罚了。 他有些心烦意乱。 眼下也只能盼望着北元真的南下了! 尽管希望渺茫,却也并没有全然没有机会。 实在不行,还可以悄悄派兵去挑衅北元,刺激北元南下。 反正边境地区,天高皇帝远。 还不是任由自己这个坐镇边疆的藩王,为所欲为吗? 就在这时。 一匹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到驿站处下马,旋即便疾步走了进来。 一名亲信武将连忙上前,接过那人送来的密报,又迅速递给秦王。 朱樉展开一看,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几名亲信武将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将目光都望向朱樉。 “想不到啊,吕氏居然死了?死得这么快?” “朱允炆还疯了?” 虽然吕妃早已被扶正,但朱樉除非当面或者有其他外人在面前,否则,私底下从不称她为“嫂子”。 眼前的武将都是自己亲信,朱樉便不忌讳,直称吕氏。 在他眼里,常氏才是大哥的妻子,自己的嫂子。 吕氏,本来就是小妾罢了。 难道因为扶正了,就摇身一晃,从麻雀变成了凤凰不成。 朱樉打心眼里瞧不起吕氏。 一名亲信武将连忙问道:“吕妃娘娘薨逝?吴王的母亲?” “只是养母而已。”朱樉纠正他的话:“朱允炆才是她的儿子。” “从前也没听说吕妃有什么病啊?怎么会走得这么快?”亲信武将不解。 朱樉冷冷道:“三弟曾与本王说,咱们那好侄儿朱允熥,必定会设法让咱爹杀了吕氏。” “本来本王是不信的。” “他朱允熥哪有这般大的本事,想杀谁就杀谁?” “如今看来,倒是本王小觑了他。” “他比本王想的,还要厉害得多。” “吕氏死了,朱允炆受到刺激,一时情绪激动,疯言乱语。” “已经被朱允熥关押了起来。” “如此一来,朱允炆可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几名亲信武将顿时面面相觑。 吕妃竟然是吴王设计让皇帝陛下杀的? 这等惊天秘闻,从秦王口中随意的吐了出来,却令他们都一个个如芒在背。 只恨不得耳朵聋了,没有听到这番话。 至于献王发疯的事,虽然也骇人听闻,但好歹还不算太过于机密。 听到了就听到了,倒是没有太大的关系。 朱樉忽然又笑了起来。 “死了也好!” “吕氏这一死,那本王安排的棋子,就能发挥作用了。” “朱允熥,我的乖侄儿,你就好好享受一下本王送给你的厚礼吧。” 他眉角浮现一丝阴谋得逞的意味。 仿佛已经看到了朱允熥被算计得狼狈不堪的模样。 “倘若大哥还活着,本王自是不可能和大哥争。” “可大哥已经不在,活着的兄弟里面,本王才是皇长子。” “凭什么皇位不传给我,要传你这个孙子呢?” “朱允熥啊,朱允熥,你若是不争储君之位,本王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自会让你做一个逍遥王爷,无忧无虑地快活过一生。” “可你偏要站出来,争这本来属于我的大位。” “那就怪不得二叔我对你不客气了。” ……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男儿有泪,嚎啕大哭的老朱!招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天界寺。 烛火摇曳,映照着阴冷的石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与不安。 酷刑之下,聂涣儿痛得死去活来,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回荡在幽深的殿堂内。 然而,无论怎么用刑,再怎么去问,聂涣儿仍坚持是受吴王指使。 “奴婢初入宫的时候,在宫中孤苦无依,犹如浮萍。” “后来有一日,吴王入宫,奴婢便刻意奉承了几句好话。” “吴王很高兴,赏了奴婢十两银子。” “再后来,凡吴王入宫,奴婢便必定去侍候。” “一来二往,渐渐与吴王变得十分熟悉。” “这些事情,在宫中有不少人知晓,陛下若是不信,将宫人传来一问便知。” 朱允熥听他说着,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难道前身真与聂涣儿有特殊关系? 这是前身给自己挖的大坑吗? “再往后,奴婢会将宫里的一些消息,告诉吴王。” “吴王又让奴婢去刻意结交献王。” “目的是掌握献王的动静。” “那时候,吴王虽然还十分年幼,心思却极为缜密,有世人远不及之才。” “只是吴王善于藏拙,因而不被外人所知。” “自那之后,奴婢才与献王有了交往。” 聂涣儿被严刑拷打折磨得淹淹一息,此时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但所说的内容,仍一如从前,没有半分改变。 朱允熥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不对。 毕竟,前身的情况,他很了解。 本来就是一个智商不高的孩子。 可聂涣儿说前身年幼时便心思缜密。 就是明显的胡说八道了。 这反而令朱允熥稍稍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前身给自己挖的坑就好。 以前身的智商,或许知道要笼络讨好一名宫中太监。 但绝不会让他再去做间谍。 何况前身被朱允炆的假仁假义骗得团团转,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朱允炆,更没有想过要对他做任何不利之事。 自然不可能安排太监去做这种事。 无论是什么人在幕后指使聂涣儿陷害,总会露出马脚的。 “那天晚上,陛下让奴婢去传旨。” “其实奴婢什么时候出现拦截三法司,并不是献王的安排,而是吴王殿下的安排。” “如此一来,就能让陛下误以为奴婢是献王殿下的人。” “偏偏献王殿下又确实与奴婢走得近,又亲口问过奴婢宫中的事,自是无法辩解什么。” 聂涣儿缓缓说着,虽气息萎靡,却是条理清晰,字字句句分明。 “在此之前,吴王殿下早就命奴婢暗中去联络朴家余孽。” “吴王殿下说,要让朴家余孽来行刺他。” “奴婢当时还十分不解,但吴王殿下坚决,奴婢便只能照办。” “朴家的余孽,并不知晓真相。” “他们还以为,找到了给自家人报仇血恨,杀掉吴王殿下的机会。” “因此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这正是吴王殿下的高明之处。” “哪怕是让刺客来行刺自己,也是真正的行刺,并不是简单的演戏。” “外人不可能看出任何破绽。” “吴王殿下厉害啊!” 聂涣儿感叹道。 老朱脸上的怒意似是越来越盛,却强压了下去。 此刻的他,就像一座随时要爆发的火山。 仿佛下一刻,就会喷涌而出。 朱允熥神色仍旧平静。 老朱骤然开口道:“那你且说说,吴王为什么要派人行刺自己呢?” “刺客还不是自己人,而是真正的刺客。” “难道吴王就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聂涣儿笑了起来。 他的脸上也受了刑。 此际笑起来面容扭曲而凄惨,如鬼如魔。 “既然是苦肉计,吴王自己当然要受一番苦了。” “而且,吴王殿下早就料到,自己身边有护卫重重保护,朴家余孽的行刺,必定失败无疑。” “所以,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奴婢甚至可以告诉陛下,吴王殿下后脑的撞击,也是他自己故意撞的。” “他本可以不受任何伤的。” “吴王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栽赃给献王。” “因为吴王要抢夺献王的储君之位。” “陛下曾经想过要立献王为储君,此事虽未明示,但朝中众臣,其实都心知肚明。” “在吴王眼里,献王的存在,对他来说,始终是一个严重的威胁。” “只有将献王彻底搬倒,他才能高枕无忧。” “所以,吴王才想出这一样的苦肉计。” “自己谋划行刺自己!” “利用陛下舐犊情深,将派人行刺的罪名安在献王身上。” “如此一来,陛下必定雷霆震怒,献王也会被陛下问罪,再无出头之日。” 他咬着牙关道:“吴王殿下天资聪慧,谋略高明,堪称天下无双。” “他这一番布局,可谓是天衣无缝。” 平静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却一如魔音,字字似刀欲杀人。 老朱冷笑不已。 “你继续说,为何你又要指控吴王呢?是因为受不了大刑吗?” “不是!”聂涣儿摇了摇,望向朱允熥的目光,满是怨恨和绝决。 “奴婢深知,陛下对吴王信任有加。” “指控吴王,只会让陛下的下旨对奴婢用更可怕的刑。” “奴婢之所以指控吴王,是因为奴婢不甘。” 他的气息越来越衰弱,打不起精神,仿若立刻就要因熬不过酷刑而死。 但仍奋力强撑着一口气。 “奴婢在宫中已经有些年头了,亦深知陛下的为人。” “奴婢所犯的罪,太大了。” “以陛下的脾气秉性,无论奴婢说什么,做什么,陛下都会杀了奴婢。” “不止如此,奴婢全家都逃不过一死。” “但是,奴婢不甘!” 他双眸盯着朱允熥,凶光如毒蛇。 “奴婢为吴王殿下做了那么事。” “可是吴王为了保密,却要致奴婢于死地。” “他想让奴婢指认献王,那奴婢就偏不能如他的愿。” 聂涣儿说到这里,突然大笑了起来:“奴婢虽死,却也要咬吴王一块肉!” 如狼啸,似鬼鸣的凄厉笑声,在大殿内回荡。 他面目狰狞,全身带血。 佛殿内越发显得阴森恐怖。 老朱缓缓闭上了眼睛,泪如雨下。 “苍天为何要如此对咱?” “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位纵横一生,睥睨天下的皇帝,此际像是一个可怜没爹没娘的孩子般,竟不顾一切的嚎啕大哭。 多少次沙场征战,他笑傲苍穹,从无一泪。 多少次生死危机,他淡然以视,面不改色。 多次次面临绝境,他不屈不饶,开路前行。 …… 可现在,他却因为聂涣儿的一番话,不顾帝王之尊,放肆大哭。 他在哭什么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一生傲视天下,从无惧怕的帝王,又是因何事而如此伤心呢? 朱允熥在旁边轻声道:“皇爷爷!皇爷爷!别哭了!” 老朱渐渐止住哭声,抬眼望向他道:“对于聂涣儿的指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殿内刹时安静了下来。 连原本不断粗重喘气的聂涣儿,这一刻似住屏住了呼吸一般。 高大的佛像投下且慈悲且怜悯的目光。 两旁的罗汉则是呲牙睚目,手持各式佛门兵刃,欲要斩妖除魔。 朱允熥不由用手不动声色的摸了一下胸前。 那里面藏着临走时姚广孝塞给自己的那些书信。 他脑海内无数念头翻滚飞转,旋即坚定摇了摇头。 姚广孝的人能找到这些书信,锦衣卫密探就找不出来吗? 这未免也太小瞧锦衣卫密探了吧? 可锦衣卫密探为什么将这些书信带走呢? 聂涣儿的指控,老朱当真不能辨别真假吗? 还是有其他的意图呢? “皇爷爷圣目明察,自能辨得是非真假,孙儿没有什么要说的。”他拱手而拜。 “糊涂!” 老朱斥责了一声,龙眸内却并不见生气之色,原本的愤怒和悲哀亦消失不见,转而化作怜爱。 “你念着他是你二叔,他可没有将你看作是亲侄子。”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看不出他的凶险用心吗?” 老朱伸手指着聂涣儿,手指不断颤抖,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安排这样的死士来陷害你,你还要处处维护他吗?” “他是想让你和允炆两败俱伤,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 聂涣儿刹时间脸色大变,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陛下,似乎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朱允熥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小声道:“可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我的二叔。” 他心里明白,自己又赌对了。 老朱虽然在责骂他,可实际上心里是赞许他的行为的。 说到底,秦王纵有行千般万般不是,可不管怎样,他总是老朱的儿子。 是老朱和马皇后所生的儿子。 老朱也许可以忍心杀其他的儿子。 但对于马皇后所生的儿子,是绝对忍不下心来杀掉的。 故而,秦王做再多的错事,也只是受训斥,受责罚,挨板子,却绝不会被处死。 这是老朱与其他帝王一个极大的不同。 同样,老朱也不愿意看到,将来继位的皇帝会对自己的儿子举起屠刀。 自古皇室手足相残者,不计其数。 在经历了吕氏和朱允炆的事情之后,这已经成了老朱的一块心病。 都是自己的血脉,手心手背都是肉。 若是朱家子孙在自己驾崩之后,便自相残杀,那他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可混蛋儿子做的事情,又太过了。 这是要害死他的亲侄子啊! 老朱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的。 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成了这样子呢? 先是出了吕氏那个毒妇,如今又有了不争气的儿子。 朱允熥真要报复,似乎也不能怪他。 难道人家要杀他,他还能不还手吗? 可老朱还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发生。 “你要执掌天下,治理大明,就不能有妇人之仁。”老朱训斥道。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又是另一番想法。 一生行事都果断无比,从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帝王人杰,此际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万般纠结。 “是!”朱允熥老老实实的应声。 老朱随即从蒲团下,拿出了一叠书信,望向聂涣儿道:“这是从你所住的房间的地板下面,搜出来的书信。” “俱是与秦王往来的信。” “你是秦王的人。” “是他安排你一边结交吴王,一边又结交献王。” “从中挑拔离间!” “若是那日行刺成功了,你就会指控行刺是献王所指使。” “如今献王已身陷囹圄,你就指控吴王使苦肉计谋杀自己,意图陷害献王。” “你是早就设计好了,无论吴王和献王谁在储君之中赢得胜利,都要搬倒他。” “让吴王和献王两败俱伤,秦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想得真好啊!” 老朱的怒斥声如雷响起。 朱允熥顿时瞪大了眼睛。 原来秦王寄给聂涣儿的书信,并不止他怀里这些。 锦衣卫密探拿走了大部分,却又故意留了一点,才被姚广孝派去的人搜到。 这留下的部分,就是老朱有意来试探他。 看他是否会拿出来指证“秦王”,证明自己的清白。 看他到底有多宅心仁厚! 面对叔叔们的不仁,他会如何处理! 朱允熥选择了隐忍,这无疑是老朱最乐意看到的。 该杀伐果断的时候,毫不留情。 面对朱家人,面对自己的叔叔,则一再容忍。 站在老朱的角度,这才是他最希望选出来的未来皇帝! 可以去教训自己那些不成才的儿子,可以重重责罚他们,但不要举起屠刀,不要宗室相残。 尽管知道这样会留下许许多多的隐患,但老朱就是固执的如此认为。 都是他的子孙后代,一家人不能自相残杀! 刚才老朱为什么哭? 就是因为想到自己的儿子要致他大哥的儿子于死地! 自己的儿子,竟兄弟相残。 一念及此,老朱的心便比被万箭穿心还要难过。 他龙眸冷冷盯着聂涣儿:“证据俱在,你还要狡辩,还要污蔑吴王吗?” 聂涣儿目光呆呆的看着那叠书信,无力瘫软在地。 “陛下什么都知道了,奴婢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不错,奴婢确实是秦王的人!” …… 第一百四十二章 老朱的哀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脸上的悲伤和难过之色再度浮现。 尽管此前就已经猜测到了,但此际从聂涣儿口中听出来,还是令老朱伤心不已。 于老朱而言,无论是儿子还是孙子,都是他的血脉后代,是至亲之人。 大哥死了,弟弟不仅不照顾他遗留在世间的儿子,还千方百计陷害他们,如何不让老朱愤怒,又无比伤心难过呢? 聂涣儿开始交待。 “奴婢原是太原人氏,可后来全家移居到了西安。” “因为家里太穷,便只好狠狠阉了自己,想入宫谋一条生路。” “也是运气好,秦王府上刚好需要一批阉人。” “奴婢就这样进了秦王府。” 聂涣儿轻声慢慢陈述。 “秦王见奴婢聪明伶俐,便让奴婢来金陵皇宫,说是帮他打探皇宫里的消息。” “于是,奴婢来到了金陵,进了皇宫。” “秦王向奴婢保证,只要奴婢用心为他办事,便会保奴婢一家平安,还能享尽荣华富贵。” “如若不然,便全家皆死无葬身之地。” 他脸上流露出追忆之色。 “自奴婢入宫以来,虽与秦王书信不断,向他暗中传递宫中的消息。” “但秦王非常谨慎小心,给奴婢的回信,从来不言及那些事。” “只是让奴婢实心办事,好好侍候陛下。” “去年秦王被陛下召至金陵城,后来有什么事,便都是当面交待了。” “再后来的事情,陛下都知道了,也无须奴婢再多言。” 聂涣儿咳嗽两声,精气萎靡无比。 “该交待的,奴婢都交待完了。” “事已至此,奴婢只求速死。” 他在被揭穿之后,经历了短暂的慌乱。 但此时交待起问题来,却是条理分明。 哪怕他此际精神和肉体都已不堪重负,可说起这些事来,却没有半分含糊不清。 “速死?”老朱龙眸内直欲喷火:“咱怎么可能让你死得痛快呢?” “来人啊!” 老朱怒道:“将这个狗奴婢拉出去,千刀万剐。” 侍卫拖着聂涣儿的身体往外走。 老朱又恨恨道:“告诉行刑的刽子手。让他仔细用刑事,咱说千刀万剐,就不能少一刀。” “行刑不能太快了,要杀他三天三夜,让他受尽折磨再死。” 聂涣儿的脸上流露出极度恐惧之色,但很快又化作了苦笑,仿若已坦然接受了自己必将承受的悲惨下场。 朱允熥心中一动,喊道:“慢着!” 侍卫的脚步停了下来。 老朱有些诧异的转头望向他。 “皇爷爷!指使聂涣儿的……” 朱允熥说到这里,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后面的话,便吞了回去。 他怀疑指使聂涣儿的人,并不是秦王! 其中的破绽有两点。 第一是秦王写给聂涣儿的书信,未免得到得太容易了一些。 作为一名出色的间谍,聂涣儿为什么要保存着秦王写给他的信呢? 何况这些书信的内容平平无奇,毫无保留的价值,只会给聂涣儿和秦王都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无论如何,宫中的太监与外面的人私相通信,都是大忌。 即使两人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甚至没有打探半分宫中的消息,仅仅是私下与藩王通信往来这一点,一旦被发现,聂涣儿就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太监理通外臣,尤其是藩王,这才任何一个朝代都不被允许。 老朱就更不用说。 就是哪个宫女太监偷偷摸摸与家里人传一个讯息,发现了也会活活打死。 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聂涣儿也没有理由一直保存着这些书信。 但他偏偏就保存下来了。 这实在不合常理。 除非聂涣儿心中很恨秦王,想借这些书信来陷害秦王。 然而,聂涣儿刚才交待的时候,没有半分提及。 更没有表现出对秦王的任何恨意。 相反,他说到秦王的时候,就仿若说到一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一样。 其二是聂涣儿交待问题交待得太流利了。 流利得不像是一名阶下囚。 正常而言,犯人在被审讯的时候,心态很复杂,愤怒不安紧张害怕焦躁……情绪起伏不平。 因而,犯人交待问题,往往含糊不清,逻辑错乱。 需要审讯人员反反复复的盘问,才能慢慢理清。 这不是说犯人有意说谎,而是正常人类在面临大变时正常的生理和心理反应。 不要说被抓起来审讯。 就是让一个从来没有上过讲台的人,骤然上讲台讲几句话,都会心跳加速,说话结结巴巴起来。 受酷刑后再审讯,心理和生理的承受强度,何止是上讲台讲话的百倍! 可聂涣儿说得太清楚,太明白了。 就好像这些话,他已经在心中背诵了一千遍一万遍。 此际不过是照着念经罢了。 故而逻辑清楚,条理分明,说得流利无比。 之前坑害朱允熥的时候是这样。 此际说到秦王也是这样! 朱允熥前世稍微懂一点犯罪心理学,明白这是很不正常的。 正常人平时说话,都需要组织语言,以便让自己的逻辑更清晰。 犯人怎么可能一次性就说得这般清楚呢? 综合这两点,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猜测。 背后指使聂涣儿的人,并不是秦王朱樉。 或者说,秦王朱樉以为是自己,但实际上不是。 秦王朱樉也被别人当枪使了! 对方先安排聂涣儿到秦王朱樉身边,骗取了秦王朱樉的信任之后,再让秦王将其派到宫中来。 秦王以为聂涣儿是自己安排的棋子,殊不知是杀他自己的刀! 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 对方的目标,是先利用聂涣儿,使朱允熥和朱允炆两败俱伤。 接着,揪出指使聂涣儿的幕后指使者——秦王! 然后,自己就能坐收渔翁之利,摘取胜利果实了。 想通了这其中环节,指使聂涣儿背后之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晋王朱棡! 好高明的手段! 这是想一箭三雕啊! 若朱允炆、朱允熥、朱樉都被搬倒。那大明未来的储君,就非晋王朱棡莫属了。 怪不得朱棣对他如此忌惮。 朱棡的手段,确实非同一般。 他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记,或许只是因为他死得太早了一些。 朱棣是最后的胜利者,夺得了大明江山。 后世之人很容易先入为主,认为朱棣是老朱众多儿子中能力最强之人。 可实际上,若是晋王朱棡不死,朱棣能夺得大明江山吗?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也不能假设! 朱允熥本来想要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想,但迎着老朱的目光,他突然停了下来。 从老朱的眸子里,他看到了悲悯与哀求,甚至还有慌乱紧张与害怕。 这一瞬间,朱允熥明白过来了。 不仅仅是自己看出来了,老朱也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他不愿意揭穿! 如果说一众儿子里面,除了朱标以外,老朱最喜欢的儿子是谁,无疑就是晋王朱棡。 朱棣夺得江山之后,将自己美化成老朱最疼爱的儿子,那不过是肆意打扮历史罢了。 晋王朱棡,才是老朱的心头肉。 这一点,从他的封地,就能看出来。 元末天下大乱,战争频繁,导致百姓流离失所,人口死亡不计其数,河南、山东等地千里无人烟。 唯独山西,因为地理环境特殊,避过了战乱,反而成了明初北方最富裕最繁华之地。 明初统计人口,山西一地的人口数量,竟是山东河南等地的几倍。 朱棣的封地北平,虽然是以前的元大都,但也是当年战乱的中心。 明初时实际上已残破不堪。 山西太原就不一样了,那是整个北方最繁华,经济最好,人口最多的地方。 老朱将晋王朱棡封在太原,足见他对朱棡的疼爱。 有聂涣儿在手,要查出朱棡的罪不难。 虽然聂涣儿肯定不会老实交待。 但是,朱棡要控制聂涣儿这等死士,就不可能不将他的家人握在自己手中。 也就是说,在西安的聂涣儿家人,都是假的。 那是用来欺骗秦王的“演员”而已。 只要去查聂涣儿的家人,肯定能查出来。 但是,要查吗? 朱允熥看着老朱的双眼,那是一双充满哀求的眸子。 先是吕氏、朱允炆,接着是秦王朱樉,再加上晋王朱棡…… 这对老朱来说,太残忍了。 他是帝王,可他也是一位六十多岁,对这个时代来说,已经垂垂老矣的老人。 他更是一位父亲。 他刚才哭泣,不仅仅是秦王朱樉而哭,更多的是为晋王朱棡而哭。 为了争夺皇位,自己的儿子,仿若都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但老朱还是希望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不再追究下去。 故而才没有再提。 就当根本不知道,当真的被聂涣儿骗了。 反正,秦王朱樉也并不无辜。 但他又不能阻止朱允熥,因为他知道这对孙儿来说不公平。 唯有那双满含感情且复杂的眼神,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朱允熥心中叹息。 他又想起了另一个人,颖国公傅友德! 此人和蓝玉一样,是大明的大将军。 在军中的威望极高,较之蓝玉,甚至还犹有过之。 傅友德的女儿,嫁给晋王朱棡的儿子,两人结为儿女亲家。 历史上的傅友德,因为牵涉入蓝玉案而被赐死。 但历史从来都不能细看。 真要去细究,可能又会得到完全不一样的结论。 傅友德与晋王的关系,应该才是他被赐死的关键原因。 又或者,晋王朱棡已经做了什么事,才迫使老朱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不过,老朱选择了私底下做,没有公开追究罪责。 如今的情况,亦是如此。 皇室子孙之间的相互倾轧已经太多了。 真要处理晋王朱棡,老朱的心承受不了,现在也不是时机。 只要明白了是他做的,以后要对晋王朱校棡做出处罚,有的是办法。 但此时此刻,他又何必去伤一个老人的心呢? 这对老朱来说,委实太残忍了。 他刚才为什么嚎啕大哭,就是因为老朱已经清楚所有的前因后果。 想陷害朱允熥,甚至想致他于死地的人,不止有秦王朱樉,还有晋王朱棡! 这令老朱的情绪崩溃,才失声痛哭。 一念及此,朱允熥话锋一变,道:“也没什么,我刚才想错了,将他带下去吧。” 侍卫有些不解。 吴王的举动太过反常。 但他们当然不会问原因,压着聂涣儿下去了。 老朱的脸上,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露出欣慰的笑意。 若朱允熥将晋王朱棡的事在此时提出,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咱的孙子,真是太识大体,太体谅咱了。 老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还有浓浓的愧疚感。 此事没有追究到底,让老朱觉得有点对不起朱允熥。 凭什么朱棡可以做那样的事,可朱允熥却要选择装聋作哑,就此放过朱棡。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难道真让儿子孙子去自相残杀吗? “好孩子!” 老朱抚摸着他的头,道:“咱朱家虽然有那么一些不孝子孙,却也有像你这般优秀的孩子,天不负咱朱家啊!” “今日召你来,只不单单是为了审案。” “咱想好了,立储的事,不能再拖。” “大明江山,是时候该交付你了!” “咱要正式立你为皇太孙,做大明的储君。”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杀秦王朱樉!削藩?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老朱继续道:“咱年龄大了,老病不堪,也无力处理朝政。” “以后朝廷的事,就都交给你了。” “咱知道你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必定要大刀阔斧进行一些变革。” “今日让你来此,就是为了你谈谈这些事。” “顺便再告诉你一些为君之道。” “以后大明就交到你手里了,咱安心怡养天年。” 朱允熥轻轻喊了一声:“皇爷爷!”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之间,却只觉心中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处开始说起。 老朱言语间,竟有一点交待遗言的意味。 “咱这身体,每况愈下,说不定哪天就一睡不醒了。” “可咱现在又放心不下。” “你的那些叔叔们,就没有几个真正安分守己的。” “咱原本想着,让他们守卫大明的江山,守好边境,将来的继位者,就能有一个安稳的天下。” “可若诸王都不安分,又该如何呢?” 儿子们的事情,始终是老朱最关心的。 尽管当了皇帝,但他还是最朴素的小农民思想。 希望儿子们都能过得好好的,子孙后代共享荣华富贵。 齐心协力,保大明江山千秋万代。 只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儿孙哪里会如他想的那般行事呢? 兄弟阋于墙,才是常态。 朱允熥笑道:“诸王毕竟都是我的叔叔,咱们是一家人。” “对待他们,要尽量用德行去感化。” “其次,便是要以“礼”服人。” “若是他们仍桀骜不驯,便削减他们的封地。” “再不听朝廷的命令,则将王府的官员都重新置换,以此挟制诸王,迫使诸王不得不从。” “如果诸王连这个也抗拒的话,那朝廷就只能举兵讨伐了。” 朱元璋摸了摸胡须,笑道:“你这法子不错,也只能是如此了。” 他顿了顿,又道:“秦王先指使人行刺你,又栽赃陷害你的事,你准备如何处理?” “他毕竟是我的二叔,此事……”朱允熥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老朱打断。 “糊涂!”老朱板着脸训道:“你将他当二叔,他可没有将你当亲侄子。” “去年,他在封地犯了事,咱将他提到京中责问,本来就想狠狠惩罚他。” “是你爹爹多次为他求情,咱才放过他。” “你爹爹难道对他还不好吗?” “他心里但凡有半分感激之情,有半分兄弟情谊,也不该如此待你。” 老朱越说越怒。 “你被行刺的当日,咱就怀疑是他干的。” “咱便找了一个借口,狠狠打了他一顿。” “是什么原因被打,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很好。” “原以为他会迷途知返,痛改前非,那也就算了。” “可他又做了什么?” 老朱剧烈喘气:“他不仅没有丝毫悔改之意,还自作聪明的继续指使聂涣儿来污告你,陷害你。” “这是何其歹毒的心肠!” “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老朱闭上了眼睛,神情中有痛苦,更有绝决。 “从小到大,他做了多少错事?” “咱又责罚了他多少次?” “怎么就教不好他呢?” “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 老朱浑身颤抖不已。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若是咱的那些儿子,都以为可以仗着自己的身份,便能为所欲为,甚至一而再的行刺储君,仍不受到惩罚,则大明朝将永无宁日。” “咱再是不舍,再是痛心,也只能杀鸡儆猴。” “咱不能再留他了!” 朱允熥怔了怔。 倒是没有想到,老朱竟下了这样的决定。 真要杀子? 而且还是杀他与马皇后所生的儿子? 要知道,以老朱深入骨髓的老农民护犊子的思想,做到这一步,难于登天! 朱允熥根本没有指望过。 在他看来,要对诸王动手,只能是等老朱死后。 要不然,就是像对付朱允炆那般,关起来禁闭。 至多如此了。 杀是不可能杀的。 老朱不会允许任何人杀他的儿子。 万万没想到,老朱竟然真准备杀秦王。 恐怕,这才是他刚才失声痛哭的真正原因。 此时,老朱又喃喃道:“咱不只他一个儿子,咱只有杀他,才能救其他的儿子。” 朱允熥瞬间明白过来了。 若不为后来者戒,则其他诸王仍会继续阴谋行事。 比如说晋王。 此事本来就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当然,秦王也并不冤枉。 毕竟,秦王做的事情,都是他自己主动为之,并不是受晋王逼迫。 晋王只是在谋算上,更胜秦王一筹。 老朱没有揭穿,保下了晋王。 但又不必须给晋王,给其他诸王一个严厉的警告。 秦王就非要牺牲不可了! 老朱不舍得秦王死,但他更怕诸王心无惧念,行事毫无禁忌,最后朱允熥忍无可忍,只能挥起屠刀。 到那时候,死的就不是一个秦王了。 特别是在自己死后。 无人管教的诸王,与后来的皇帝,会如何相处呢? 朱允熥轻声问道:“皇爷爷打算如何处置二叔呢?” “家丑不可外扬!”老朱沉声道:“处理他不能以行刺你,污陷你的罪名。” “不能太损皇室的声誉和威名。” “但又要使其他诸王都心知肚明,能引以为戒。” 他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法子。 “秦王素来残暴不仁,作恶多端。” “对王府中的下人,都经常虐待,甚至以折磨下人为乐。” “不晓人事,蠢如禽兽!” “就让他死在小人手里吧。” 老朱转而望向朱允熥: “这对于诸王来说,也是一种威慑!” “让他们都知道,日后要夹起尾巴做人。” “这件事,你来办。” “记着,要不动声色,不露痕迹。” 朱允熥怔了怔。 完全没有想到,绕了一大圈,老朱竟然会让他去杀秦王。 但转瞬间又明白过来。 秦王先是安排朴家的人行刺他,接着又让聂涣儿在皇帝面前指控他。 连续两次,都是要置他于死地。 若说自己对秦王完全没有任何怨气,恐怕老朱也一点都不会相信。 故而,老朱将秦王交给他处理,让他亲手去报仇。 这是老朱对他不追究晋王之罪的一种补偿。 在老朱看来,这至少可以让朱允熥心中的火气宣泄一大半。 另一方面,这又是老朱对他能力的考核。 秦王朱樉都能安排刺客来行刺他,那他呢? 在不动用朝廷公权力,不公开降罪的情况下,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收拾一个藩王吗? 如果可以做到,则说明他手段高明,能不费一兵一卒,就置一名藩王于死地。 其他诸王,也会因此而害怕,不敢再肆意行事。 在史书的记载里面,秦王朱樉将会是死于王府下人的手中。 不会记载他做过暗中谋杀侄子的事。 但又要让诸王都心知肚明,秦王朱樉是因何而死,从此心生敬畏。 “是!”朱允熥点了点头,道:“皇爷爷,孙儿知道了。孙儿会办好的。” 他忽然想起,历史上的秦王朱樉,似乎就是死在府中下人的手里面。 莫非实际上就是老朱的出手不成? 还真有可能是如此。 要不然,堂堂秦王,又怎会如此轻易死于几名妇人之手呢? 只不过,老朱十分巧妙的遮掩了此事。 后世之人,自然就无从得知其中的隐情了。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秦王的命运还是如此。 这是历史的惯性使然吗? 老朱又沉吟道:“蠢蠢欲动的,不止他一个。” “其他诸王,咱也要好好敲打敲打。” 他凝眉思索了半晌,又道:“咱当初分封藩王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反对。” “就连刘伯温也不赞成。” “直到今日,朝中仍不断有人提议要削藩,你对此怎么看?” 事实上,当初朝中大臣对于老朱大肆分封藩王,就没有什么人赞成。 藩王的隐患,大臣们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老朱一意孤行,甚至不惜连杀了几个公开强烈反对分封的大臣,才令所有人都三缄其口。 连原本极力反对的刘伯温,后来也变成了冷眼旁观。 大臣们现在仍然认为,若是老朱驾崩,新君继位,削藩是必然之事。 这也没错。 无论谁都皇帝,都不可能容许藩王的势力继续坐大。 但老朱此时问起,却令朱允熥心中骤然警觉起来。 这次与老朱的谈话,可能是他被立为储君之前的最后一次。 他与老朱虽是爷孙,但老朱对他的了解,实则并不多。 一直到朱允熥站出来争储君之位,才真正进入老朱的视野。 此前的原身,在老朱眼里,恐怕比透明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眼下的老朱自然更希望深入了解他。 略一思索,朱允熥开口道:“藩王对稳定大明边疆,作用极大。” “纵使是要削藩,也不必急于一时。” “不过,皇爷爷,咱大明的宗室分封制度,有极大的问题,恐怕非改不可。” 他有意避重就轻,避开藩王的问题,而只谈宗室制度。 这一方面是顺应老朱的脾气秉性。 另一方面嘛,在朱允熥看来,什么手握重兵的藩王,对他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他眼下的目标,是要带领大明进行工业化。 大明制造局正在源源不断的制造新的工业品。 燧发枪的生产线已经在建设之中,很快便会大批量装备军队。 在手持枪支,装备新的大炮的新军面前,藩王的军队,又算得了什么呢? 故而,朱允熥对于削藩,一点都不急。 反而是宗室制度,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动。 那么多的宗室弟子,将来必然会成为严重拖累朝廷的累赘。 大明朝根本养不起那么多的宗室。 趁着老朱还在世,将宗室制度扭转过来,不失为明智之举。 何况,藩王制度本身就是宗室制度的一部分。 改变宗室之制,或许就能连藩王的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宗室制度?”老朱疑惑道。 “对!”朱允熥道:“皇爷爷,孙儿翻阅过史书记载,两汉传承四百余年,到东汉末年,宗室人口约有二十余万人。” 他没有去分析什么,而是直接拿汉室举例。 “什么?宗室人口二十余万?” 老朱脸色大变,脱口失声!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变革之法!给老朱献上世界地图!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旋即,老朱摇了摇头:“不可能!” “你是不是看错了?” “要不就是史书记错了。” “咱当皇帝之后,将朱家几百年前的老祖宗所留的后代都找过了,记入族谱之内,也没有多少人啊!” 帝王的家族,当然要修族谱,老朱也不例外。 当初甚至有大臣暗示老朱,可以认理学大师朱熹为祖宗,以此来抬高朱家的身世地位。 就好像李渊认老子李耳为祖宗一样。 可老朱认为,祖宗怎么能乱认呢? 坚决拒绝了这一提议。 于是,族谱里面的朱家列祖列宗,便都是贫农。 老朱家穷了不止八辈子,在即将绝后的时候,可算是出了一个朱元璋,竟然翻身当皇帝了。 故而,老朱在制定相关宗室制度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朱家几百年后,会有几十万子孙后代。 这当然不是因为老朱连简单的算术都不懂。 老朱算账可是顶呱呱的好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呢? 但人就是很容易陷入经验主义里面,从而否定算出来的结果。 天下的人口一代代传承,这么多年了,人口也不见爆炸啊! 从秦朝到明朝,多少年了,人口不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吗? 即令增加几倍,也无关轻重。 按朱家的族谱往上去,朱家的人口也没有增加什么! 子孙后代当然也是一样了。 就算略有增加,加十倍,二十倍,也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更重要的是,老朱翻阅过距离大明较近的唐朝、宋朝的宗室资料。 证实他们的宗室人口,也就是几千之数。 至于年代更久远的汉朝,因为年代久远,并没有官方典籍流传下来,只能通过别的史籍资料来证实。 老朱毕竟不是博学大儒,没有那么多精力,从浩瀚于海的史料中,去查阅那些资料。 再说,有唐代和宋代的史籍证实,已经够了。 朱允熥摇了摇头:“皇爷爷,史书不会记错。” “因为不止一本史书这么记载,有很多史籍资料都可以证实这一点。” “不可能所有的史籍资料都记错了。” 他语气斩钉截铁,顿了顿又道:“以前朱家一直人丁不旺,那是因为朱家穷。” “穷人吃不饱饭,生病了看不起医生,就算是生了孩子,也很难活下去。” “何况还有很多穷人连老婆都娶不到,根本就不会留下后代。” “可如今咱朱家是皇家,是帝室。” “皇帝和诸王都有众多的妃嫔,孩子自然也生得多。” “能吃饱饭,生病了能看医生,孩子也都能养活,人丁就会一代更比一代多。” “若大明江山真能千秋万代,那后面朝廷必定是供养不起的。” 不料,老朱却是轻轻摇头叹了口气。 “千秋万代?” “世上哪有能千秋万代的王朝?” “自古王朝亦有气数,气数一尽,便是灭亡之时。” “咱给朱家子孙定了二十四字辈,若是朱家的子孙后代,能执掌江山达到二十四代,那真是上天庇佑了。” “更长的时间,咱都不敢妄想了。” 朱允熥不由得为之一愣。 老朱还真是有点与众不同。 比如说,别的皇帝大都喜欢追求长生不老,连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这些在历史上威名赫赫的帝王,亦不能免俗。 求仙问道,以乞长生。 但老朱却认为,帝王的功业记载在史书上,名声流芳于后世,若能万世敬仰,永垂不巧,就是长生不老! 至于自身一直活下去,他一直认为虚妄之谈,不切实际,帝王不可妄求。 对于王朝气数,对于大明未来几百年后会灭亡,被新的朝代所取代,老朱也能很坦然的接受。 当然,接受归接受,老朱仍是竭尽全力,希望朱家的江山能多坐一些年头。 “也不用千秋万代,只需一百来年,朝廷就会不堪重负。” 朱允熥正色道:“唐代宗室不兴旺,是因为自玄武门之后,宗室内便形成了自相残杀的惯例。” “父子兄弟,互相杀戮者不计其数。” “宗室子弟,大多死于争斗之中,宗室数量自然不多。” “至于宋代,则是因为对宗室的严格限制,给他们的待遇太低,因此繁衍子孙后代的数量则不快。” “许多宗室子弟已沦为贫民,宗室人口数量便不再急剧扩张。” “可按皇爷爷定的优待条例,咱大明的宗室,必将四处开枝散叶,人丁兴旺。” “五、六代之后,朝廷就难以承受了。” “如若不信,皇爷爷可以算一下。” “如今皇爷爷已有二十几个儿子,五十余个孙子。” “儿子们还在不断长大,并生育新的孙子。” “将来皇爷爷至少有一百多个孙子……再往下,则是四、五百个曾孙。” “然后下一代则是二千多个,还往下,则是一万有余!” …… 老朱听他算着,也扳着手指头,跟着算了起来。 很快,他脸色大变。 “果真如此!”老朱喃喃道:“后世子孙,会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朱允熥摇头道:“解决不了,谁也解决不了。” “这是皇爷爷定的规矩,谁若是改变,就是不孝子孙。” “宗室子弟,必将群起而反之。” “天下人也会骂声滚滚。” “任何一个君王,都背负不起这样的责任。” “若一定要说解决之法,那便只有一个,就是拖着宗室子弟的俸禄不给付。” “朝廷没钱,所以没办法给。” “但如此又带来两个弊端。” “一是指望着俸禄过日子的宗室子弟将变得穷困潦倒,难以维持生计。” “毕竟,按皇爷爷定的规矩,很多谋生的活计,他们都不允许做。” “二是朝廷一旦有了余银,便还是要给付一点的,不能一直拖欠下去。” “大明朝廷自此就变成了一个背负巨额债务的“穷人”。” “无休止且永远无法还完的“债务”中挣扎求生。” “直到不堪重负而亡。” “宗室子弟,除了少数人以外,其他人的日子也过得不会太好。” “皇爷爷原本是想优待他们,可最终的结果,却反而会让他们过上苦日子。” “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办是好?”老朱叹气道:“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咱的后代,咱也不能太过于亏待了子孙。” 朱允熥心中凛然。 老朱这一根深蒂固的老农民思想,才是造成大明朝宗室制度极其离谱的根源。 宋朝都知道要限制宗室,明朝的大臣们,能不知道吗? 朝堂上哪个不是人尖儿,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他们岂有不明白的? 可明白归明白,谁又能拗得过老朱呢? 这位可是动不动就会挥起屠刀的皇帝。 何况,宗室的问题,并不涉及大臣们的切身利益。 宗室领的是朝廷的俸禄,又不是他们的钱。 他们又何必拼着命去拦阻? 再者,宗室的问题,对后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可对眼下的大明朝廷来说,却根本不是问题。 人都是短视的。 几十年上百年之后的事,自有后人去操心。 他们的精力,都放在了解决眼前之事的上面。 实际上,朱允熥也一样。 大明的宗室问题很严重,但并不急迫。 他完全不需要现在向老朱提出来。 但朱允熥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借改革宗室制度之名,来劝服老朱同意自己即将进行的大改革。 “当然会优待他们,但也不能将他们全部养废了。” 朱允熥道:“孙儿以为,朝廷要激励朱家后世子孙奋发向上,做一番事业,而不是一个个躺着等朝廷的俸禄来养,坐吃山空。” “对于宗室子弟,要像功勋大臣的子弟一样,进行专门的考核,以此来确定他们能享受到的待遇。” “朝廷的爵位,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铁帽子的,世袭罔替。” “世袭罔替的爵位,除非犯有谋逆等大罪,否则永不摘除。” “但这种爵位,只授予有功之人。” “如亲王立下了大功,他的王爵,才能被子孙后代继承。” “如若不然,则后代长子降一等继承,为郡王!” “次子再降一等,为镇国将军。” “若是考核不过关,则再降一等,亲王长子降为镇国将军,次子降为辅国将军,后代再递减。” “以此类推,直到降至最低等的奉国中尉。” “再往后,则由朝廷给付一笔钱,从此便没有了爵位,任其自谋生计。” “朝廷可以拿出一笔钱,对极度贫困的宗室子弟进行救济,但仅限于温饱,绝不养闲人废人。” “要帮助他们自立更生。” “当然,如果某个宗室子弟能为朝廷立下大功,他的爵位不但不会降,还能上升。” “比如说,若某个镇国将军为朝廷立了大功,则可晋封为亲王,甚至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 “这也是独属于朱氏子孙的爵位,非朱家之人,一概不得封王。” 老朱听他说完,沉吟半晌:“你这个法子,听起来固然不错。” “但咱封自己的儿子做藩王,他们都能在封地惹出许多事端,做下许多无法无天的事。” “官员对他们的行为,难以约束。” “若是放任宗室子弟去做事,自谋生计,为朝廷立功。” “只怕他们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反而会抢了有功之臣的功劳,夺了百姓吃饭的饭碗,荼毒天下苍生,后患无穷啊!” 朱允熥微微一笑。 老朱难道就不知道自己定的宗室制度,和养猪无异,会将宗室子弟都养废吗? 以老朱的精明,怎么可能这点都看不明白呢? 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相对于放宗室子弟出去做事,让他们去祸害百姓,还不如将他们养起来,不许他们做事。 比如说,让宗室子弟去经商,那些贫民出身的商人,就再也没活路了。 宗室子弟有一万种方法,利用自己的权势,身份,地位,将其他商人的财产都给夺了,将他们的生意,全部夺到自己手中。 他们会垄断市场,抬高物价,令百姓苦不堪言。 这个问题几乎无解。 即使在后世的现代社会,二代三代们一旦做起事来,也会令其他人闻风丧胆,唯恐避之不及。 普通人怎么和他们斗? 又拿什么斗? 故而,后世才会对官员子女经商,做出严格的限制。 相对宗室子弟来说,官员子女根本不算什么。 官员子女都能造成极大危害,宗室子弟就可想而知了。 将他们养起来,不许他们做事,反而成了最好的办法。 老朱还在世呢,管几个藩王,都觉得心力交瘁。 后世的皇帝,又怎么可能管得了那么多的宗室子弟呢? 何况,宗室子弟都是老朱的后代,老朱管起来没有任何顾忌。 可对后世皇帝来说,许多宗室子弟还是他的长辈呢。 碍着孝道和宗亲关系,管起来更是束手束脚。 “将他们留在大明,当然不行!” “他们会无法无天,难以管束。” 朱允熥笑道:“但如果将他们放出去呢?” “放出去?”老朱反问了一句,明显有些不解其意。 “对!”朱允熥道:“就像周王室分封诸侯王一样,将他们全部放出去。” “让他们去外面开天辟地,闯一番事业。”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自己费了许多日功夫,才总算画好的世界地图。 “哗拉”一声。 地图一展而开。 老朱的龙眸,一下子瞪大了!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就让他们去祸害海外吧!大明白捡万里疆域!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心中亦是感慨无比。 他原本以为,画一张世界地图应该是挺容易的。 真画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此前没有特意去记忆,也没有什么美术基础,仅凭粗略的印象,将世界地图画出来,画准确,还挺难的! 为此,朱允熥反复修改了很多遍,才总算得到一幅相对满意的地图。 他并没有告诉老朱,地球是圆的。 虽然这一概念,早在更古老时代,就已经在中国存在。 但大多数的中国人,此时还是更愿意相信“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 老朱亦是如此。 此时花时间花精力去告诉老朱,地球是圆的,由此而与他进行争辩,毫无必要。 未来有的是机会。 反正他现在上呈的,是一张后世常见的平面地图。 老朱盯着地图,看了许久,问道:“此图从何而来?” “这是我翻阅众多典籍,最后整理而成。”朱允熥也只能这般解释了。 要让大明提早进入大航海时代,当然离不开地图的支持。 这张地图,可不仅仅是为了献给老朱,也是日后指导出海船队的至关重要的依据。 正因为如此,朱允熥才反反复复的画,仔仔细细的回忆脑海中残存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的修改,务求精准精确。 在未来,这张简简单单的地图,将成为大明征服蓝星的基础。 别看这是后世非常简单的东西。 可凭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想要靠人力去测绘出一张这样的地图,不仅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和物力,还非得耗用数十年时间不可。 多半仍然不可能画得如此精准。 在明朝内部,绝大多数人是反对去海外扩张的。 对百姓而言,他们担心朝廷开疆拓土会增加税赋,自己的儿子,丈夫还要去当兵,战死沙场。 军户们也并不喜欢去遥远的地方远征,那太受罪了。 对士大夫而言,他们觉得这样做是劳民伤财。 唯一支持的,恐怕也只有少量一心只想建功立业的武将了。 究其根本,以目前的生产力而言,征服遥远的边疆地区,除了满足帝王的虚荣心之外,并不能带来实际利益。 亏本的生意,自然没有人愿意干。 只有朱允熥作为穿越者,清楚的知道这样做的好处,坚定不移的要开启大航海时代。 他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说服内部的反对势力。 首先是说服老朱。 若是朱允熥提出,由朝廷派大军去远征诸国,老朱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出师远征,劳民远征,好大喜功,置国家,百姓于不顾! 这妥妥的昏君行为。 老朱绝不可能支持! 他真要一意孤行的话,老朱恐怕宁可废了他的储君之位,都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但如果换一个做法,让藩王,宗室子弟带着一小队一小队的人马,去海外开疆拓土呢? 事实上,历史上大航海时代的早期,西方去海外开拓殖民地,采取的正是这一模式。 各种民间组织的探险队,数不清的探险家,去海外寻找财富,开拓殖民地。 国家政权只不过是在后面打一下辅助,然后等着摘果实就行了。 当然,大明不一样。 大明的民间势力,没有去海外冒险的传统。 封建大地主们根本不屑于这样做。 朝廷再怎么鼓励,他们多半也会无动于衷。 恐怕还会觉得,朝廷就是在坑自己呢。 谁去谁傻! 可藩王和宗室子弟就不一样了。 首先,他们本身就掌握有军事力量。 藩王直属的军队,用来与北元这种庞大的王朝交战,自是远远不够,还需要调配朝廷的大军。 但用来去海外蛮荒之地开拓殖民地,却是足够了。 甚至随便一个宗室子弟,花点银子招募几百人,组建一支私军,都够了。 历史上早期大航海时代的西方强盗,各种探险队,都是这样的规模。 有藩王和宗室子弟牵头,士兵和百姓们也更愿意相信,海外真的有宝贝,有利可图。 要不然,朝廷怎么会让藩王和宗室们出海呢? 如此一来,藩王和宗室子弟,也能因此而立下功绩,争取获得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爵位,又或者让自己的爵位提升。 这对他们来说,是有很强的吸引力的。 至于说坑害普通老百姓之类的…… 若让他们留在大明办事,这自然是极大的隐患。 但让他们出海,去建立自己的海外殖民地,海外王国,那就不是啥问题了。 要祸害也是祸害的外面人,关大明百姓什么事? 何况,以那些蛮荒之地的落后程度,只要他们去了,就会给那里带来文明和秩序,反而是造福当地百姓,有利于世界人民的事了。 再者,让藩王和宗室子弟带头出海,获取了利益之后,就会带动整个大明社会跟进。 豪绅地主,士族、乃至平民百姓,都会紧随其后。 工业化所需要的资源,也能通过海外殖民地源源不断的输入。 有了深度利益绑定之后,禁海和闭关锁国就会遭到所有人的反对。 朝廷根本无须消耗巨额军费,派出大军远征。 只要跟在后面摘取胜利果实就行。 相反,若是直接由朝廷派兵去征服,反而制约多,风险高,不划算。 交给藩王和宗室子弟,让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才是最好的方法。 这些规划,朱允熥此前都反复想过,此时正好借机提出来。 老朱并没有怀疑他的话,看着地图感叹道:“天下果然很大,咱大明疆域如此辽阔,也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罢了。” 旋即,老朱的语气,骤然一变。 “熥儿,你是不是想开疆拓土?” “想让大明的疆域变得更辽阔?” “让自己名垂青史?” “为此不惜民力,财力,物力?” “咱告诉你,不行!” 老朱的脸色,阴沉如墨。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稍有不慎,战败便是不可收拾之局。” “打仗这种事,可不是你兵精粮足,就一定稳操胜券的。” “有时候,运气不好,也会吃大亏。” “当年咱兵锋最盛的时候,让徐达统率十几万大军,远征北元,结果却遭遇了王保保的伏击,数万将士埋骨他乡。” “咱大明的国力,也因此而大大受损。” “所幸老底子还在,仍没有伤及根本。” “可其中的经验教训,却是极为惨痛的。” “汉武帝先后启用卫青、霍去病,对匈奴多次用兵,确实打得匈奴四分五裂,狼狈不堪。” “可汉朝自文景之治以来,好不容易才积攒的一点国力,又何尝不是因此消耗一空呢?” “再多后来,巫蛊之乱爆发,李广利兵败,西汉在汉武帝之后,迅速走向衰败。” “隋炀帝亦是好大喜功,三征高丽,耗费国库钱粮无数,民不堪重负,揭竿而起,隋朝因此而亡。” “就算善用兵者如唐太宗李世民,当年也在征伐高丽时吃了大亏。” “这些都是惨痛的教训啊!” “劳师远征,于国家全然无益,这不是一位英明的帝王应该做的事情。” “身为帝王,要好好治理天下,善待百姓,让天下老百姓安居乐业,都能有饭吃,有衣穿。” “而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功垂千古的欲望,贪一时战功,将百姓们派出去打仗,让老人的儿子,孩子的父亲,女子的丈夫埋骨他乡,于心何忍?” “征发他们去做徭役,服务远征的大军,那也是滥用民力,必然引起民怨四起。” “你这地图上的疆域,虽然辽阔,但都与咱大明隔山隔海。” “获得一大片的蛮荒之地,又不能供给大明,于朝廷国家有何益?” “那里的百姓,不通教化,强行征服,也难以为我大明所用。” “反而要派兵驻守,徒耗国力。” “若不是北元不断侵袭大明边境,咱都不想派兵去远征北元。” “咱们就守着大明如今的万里江山,好好过日子,足够了。” 老朱逮着他就是一通输出,语气十分严肃。 随即站起身来,踱着步子道:“不行,咱得将周边诸国,都列为不征之国,写入祖训之中,告诫后世子孙,只要对方不来侵犯我大明,皆不得随意征伐。” 朱允熥还是第一次见到朱元璋如此认真。 也是第一次如此严厉的教训他。 此前哪怕是审聂涣儿,也更多的是威压,愤怒与生气。 由此可以看出,老朱心中确实是装着百姓的。 这其中也许有很多是小农思想,只想抱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好好的过日子。 只想让天下百姓,都能做一个太平人,安稳过一生。 “皇爷爷!”朱允熥一直等到老朱发泄完了,才解释道:“您误会了,孙儿我并不打算派大军出征海外。” 老朱愣了一下,问道:“那你是何意?” 朱允熥指着地图上的中原地区,道:“其实周王室一开始的地方,就只有这么一小块。” “不过是京师周边的千里之地罢了。” “再远一点的地方,便都是蛮荒之地。” “后来,周王室通过不断分封,将那些蛮荒之地都分封给诸王,让诸王去征服,去开拓……” “一代又一代,筚路蓝缕,然后才有了后来的万里疆域。” “江山传承,时移世迁,一直传到了咱大明手中。” “若是当初周王室不开拓,不进取,恐怕如今的金陵城,仍然还是蛮荒之地。” 他说着,将手指向地图上的新大陆,后世的美洲。 “这里距咱们大明的数万里之遥。” “朝廷派大军去远征,自是毫无必要,且劳民伤财。” “但是,如果不派军队,只封一个藩王,给一个名号,便交给他去经营呢?” “据孙儿所知,那里还十分荒凉,只有一些野人部落,根本无须派大军前去征服。” “藩王自身的卫队,就足够了。” 老朱顿时愣住了。 朱允熥说的,都是老朱也清楚的史实。 中原九州,皆是从蛮荒之地,慢慢开发出来的。 金陵城就更是如此了。 而当初开发的办法,就是分封。 随便拿一块荒凉之地,赏赐给有功之臣。 剩下的,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就依靠这种办法,周王朝慢慢就有了十分辽阔的疆域。 如果真如朱允熥所言,海外蛮荒之地,还处于未开发的状态。 分封诸王,让他们去那里谋生,将来也归入大明的版土,是不是也可以呢? 老朱并不是真的不想开疆拓土,而是觉得代价太高,付出太多,回报太低。 不划算,不值得。 可如果只需要封一个空名头,朝廷什么都不用付出呢? 白捡万里疆域? 老朱开始有些心动了。 像周王室那般分封,是已有的先例。 而且,还有近在眼前的例子,那便是北元。 北元正是通过分封,获得了庞大无比的疆域。 四大汗国,每一个都不可小觑。 虽然因横征暴敛,相互争斗而分崩离析,可其中也未必没有可取之处。 朱允熥察言观色,看出老朱的神态变化,当即补一刀。 “皇爷爷,那些地方开发之后,也并非不能回报大明。” 他伸手指向南美洲,道:“据孙儿所知,在这片地方,两种作物,一名土豆,一名红薯。” “此二者,皆堪称神物。” “不仅美味可口,其亩产更是可达数千斤。” “并且,对地块的肥力要求极低。” “即便是最下等的贫瘠之地,荒山废土,也可以随意载种。” “倘若能派船去这里,将土豆和红薯的种子取回来,在大明推广种植,则未来数百年,大明再也不用担心粮食问题。” 此言一出,老朱的脸色顿时大变,急声问道:“此言当真?”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祭天告祖,正式立储!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千真万确!”朱允熥斩钉截铁道:“孙儿愿以颈上人头担保。” 事实上,南美洲虽然有土豆和红薯,但在没有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人工改良之前,产量还远没有后世那么高。 但东西是确实存在的。 改良的空间也极大。 最重要的是,要通过这种东西,来劝说老朱同意开放海禁,派船出海。 “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神物。” 老朱看着地图,似乎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此地距离大明极远,要派船出海去那里,只怕不易。” “不过,如果真有你说的这两样神物,自当不惜人力物力,无论如何,也要将其取回来。” 朱允熥听到老朱同意,顿时松了口气。 老朱沉吟片刻,又道:“你说用分封诸王和宗室子弟的法子,去开拓海外之地,确实是一个办法。” “如此一来,朱氏子孙,皆可开拓进取,自强不息,为大明江山添砖加瓦。” “但在此之前,先得将倭寇彻底荡平了。” “要不然,海波不平,又如何能派藩王和宗室子弟出海?” “自元末以来,倭寇为祸已久,想要将其彻底清除,只怕不易。” 倭寇可不是海外遥远处的蛮荒之地,仅凭藩王和宗室子弟,难以平定,必须要朝廷的大军出动。 朱元熥淡淡笑了笑:“此事但请皇爷爷放心,倭寇之乱,孙儿必定在短时间内将其平定。” “不仅如此,孙儿还要倭国向我大明称臣纳贡。” “从此听我大明号令,永不再犯我大明边疆。” 朱元璋皱起眉头道:“出兵迫使倭国臣服?这可不是小事,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朱允熥信心十足。 如今有了大明制造局的枪支,接下来还会造出新式大炮和舰船。 倭国拿什么和大明对抗? “行,咱支持你!” 出乎朱允熥的意料,老朱这次竟然没有反对,一口答应了下来。 “若你真能平定倭寇,咱便同意你分封诸王和派宗室子弟去海外开疆拓土的计划。” “如若不然,咱大明还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别打什么海外的主意了。” “一定要去,也只派船去这个地方。” 老朱指着地图上的南美洲。 “将你说的神物土豆和红薯取回来。” 朱允熥拱手道:“皇爷爷请放心,您就等着看孙儿我怎么平定倭寇之乱,收拾倭国就行了。” “好!”老朱点了点头:“你办银行,办《大明日报》,发行新钞,都做得很好。” “这足以说明,你的治国才能,还远远在咱之上。” “该怎么治理国家,以后咱就都不过问了,全部由你自己做主。” “若是彻底清除了倭寇,再放开海禁,自无不可。” “咱只要看到大明蒸蒸日上,百姓皆丰衣足食,便心满意足了。” 老朱大手一挥,直接授权:“咱也想看看,大明江山交到你的手里,你会如何治理!” “咱的大明又会有什么新变化。” “尽管放手施为吧!” 他目光中充满期待。 对于江山传承,老朱原本是充满了担忧的。 总是担心后世子孙能力不济,不能稳定朝局,稳定天下。 为此思前想后,费尽心思,只想帮助后世子孙将所有的隐患,全部消弭于无形。 但随着朱允熥开始治国,他却是渐渐发现,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比如说,大明宝钞的事,自己折腾了一辈子,也没有将其弄好。 可朱允熥一接手,但办得有声有色。 再比如说,将国库转交大明银行监管,户部只负责支取,防止监守自盗,如此好的法子,自己却一直没有想到。 再比如说,《大明日报》的成立和大规模发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朱也越来越感受到《大明日报》在舆论引导上的威力。 而这以前,几乎是独属于读书人的权力。 皇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干涉,但实际上极难引导。 有了《大明日报》,舆论才逐渐被皇权所掌握。 凡此种种,朱允熥都做得比自己好。 既然如此,那就彻底放手让他去做。 朱允熥怔了怔,稍稍有些意外,没想到老朱竟会完全交权。 不过,这样也好。 无论老朱是试探也罢,考核也好,只要他做出成绩来,老朱自然会信服。 首先是平定倭寇。 必须要漂漂亮亮的打响这第一仗。 “有皇爷爷这番话,孙儿就放心了。那孙儿可真要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实际上,他刚才从宗室制度的弊端入手,再谈及让宗室子弟去海外开疆拓土,其最后的目的,正是说服老朱放开海禁。 毕竟,这一条才是开启大航海时代的关键。 要知道,在不禁海的宋朝,海上贸易便已经十分繁荣。 到元朝时,中国的商人更是近乎垄断了整个印度洋的海上贸易。 明朝的海禁,不得不说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曾经繁华的海外贸易,在最需要它的时候,却尽皆化作了过往云烟。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则是倭寇作乱。 所以,向海外进取的第一步,便是平定倭乱。 海外利益的拓展和资源的获取,将为大明工业化铺平道路。 从而促使大明从封建时代,走向资本时代。 “嗯!”老朱轻轻应声,却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杨士奇和姚广孝这两个人,都是最顶尖的人才。” “咱观如今的朝中大臣,恐怕没有能及得上这两人的。” “你有识人之明,这很好。” “但是,你要记着,刀太过锋利,不仅会伤人,还会伤己。” “太过于厉害的人,你可以用,但一定要小心驾驭。” “对其有疑虑之时,便当杀无赦!” “千万不可养虎为患。” 朱元璋告诫道:“治理天下,当然需要人才。” “但又不需要太过于厉害的人才。” “中上之姿,便足够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当初咱打天下的时候,自是需要像刘伯温这样顶尖的人才。” “但如果今天再让咱碰到像刘伯温一样有才的人,咱不仅不会用他,还会杀了他!” “你明白咱的意思吗?” 朱允熥愕然。 旋即明白过来。 君主与大臣,既是相辅相成,彼此间又有着矛盾和斗争。 正如君权与相权的冲突一样。 如果大臣的能力太强,而君主的能力太弱。 主弱而臣强,臣子就会夺走帝王的权柄。 历史上的王朝更替,大多数并不是底层百姓造反,推翻了朝廷。 而是权臣取而代之,建立新朝。 身为帝王,对此不得不防。 对皇权威胁最大的人,并不是能载舟覆舟的百姓,而恰恰是皇帝,帮助皇帝治理天下的人。 这还是老朱看到他能力足够强,能驾驭杨士奇和姚广孝,才允许他继续使用。 要不然,只怕老朱就得自动手将他们都杀掉了。 由此观之,历史上的朱允炆,登基后便面临着朝中无能臣,也无良将的局面,可以说都是老朱一手造成。 只不过,老朱千算万算,最后却没有算到,失去能臣良将辅助的朱允炆,会废物到那等程度。 竟然让朱棣造反成功了! 如今朱允炆被关押,大明江山将交付给朱允熥,他展现出了超强的能力。 也极大的降低了老朱对臣子的戒心和杀意。 “明白!”朱允熥笑道:“皇爷爷尽管放心,杨士奇和姚广孝并非开国功臣,在朝堂上的根基很浅,能力虽强,却也没有造反的能力。” “孙儿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大权独揽,会千方百计平衡他们的权力。” 老朱是年龄越老,疑心越重。 他只能稍微解释一二。 “这倒也是。”老朱笑道:“你心里有数便好。” “为君之道,首在用人。” “人心是世界上最难把握的东西。” “今日的忠臣,明日便可能是反贼。” “你对此不可不察。” 叮嘱了几句后,老朱牵起他的手,道:“咱当初在庙里做过和尚,亦是佛门弟子。” “今日便在佛祖面前,正式许你为皇太孙!” “大明江山,从此便托付于你了。” …… 洪武二十五年,十二月初一日。 许久不曾上朝的大明皇帝朱元璋再次临朝,召集大臣,祭天告祖。 随即,便下旨诏告天下。 “朕闻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又闻继往开来,乃国家之大计。” “朕自起兵以来,历经百战,终得定鼎天下,赖宗庙之灵及群臣百姓之力也。” “今朕年岁已高,然社稷重器,不可一日无主,必择子孙而立之,以承宗庙,抚万民。” “吴王允熥,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德行内敏,威惠外宣。” “今朕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允熥以册宝,立为皇太孙,庶百年胜残,方流馀庆,毕世后仁,永固洪业。” “自此往后,凡朝中政事,此后皆委于皇太孙允熥,以习国政,承大统。” “太孙之令,即朕之令。违者必惩,功者必赏。”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 这一日,朱允熥正式成为皇太孙,开启新政。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太孙新政的开始,让世界臣服于大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卖报了,卖报了,重大消息,皇帝陛下册立太孙了!” “吴王被正式立为皇储,代理国政。” “大明朝要迎来一个崭新的开始了。” …… 金陵城的街头巷尾,报童的吆喝声四起。 从前这种朝中大事,都是从官员口中传出,或在官方张贴布告里面看到,才知晓情况。 消息传开,往往都要等上很久的时间。 如今有了《大明日报》,金陵城的百姓,几乎在一日之间,便已全部知道了。 更远的地方,也是只稍晚一点点。 因为运送报纸的马车,正以最快的速度,将大批量的报纸,源源不断的运往全国各地。 经过数月的高速发展,《大明日报》已经在全国各地设立了三十余个分社。 报纸一旦刊印发行,消息就能迅速传遍大半个大明。 而且,《大明日报》的扩张还远没有停止,新的分社仍在不断规划,也不断建设中。 下一步是要在全国所有的城市,都开立分社。 与《大明日报》一起飞速扩张的,还有大明银行。 各地的分行,正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有了金陵成打下的基础,再加上《大明日报》不遗余力的宣传,大明银行轻而易举的获得了民间的信任。 从地方豪绅到寻常百姓,争先恐后的将银子和铜钱存入银行,换取新钞。 也有不就是单纯的存银子。 因为将钱存入大明银行不仅不收保管费,还能获得利息。 虽然利息不高,但这个时代商品经济不发达,投资回报率普遍都很低,许多大户干脆挖地窑将银子埋起来,不做任何投资。 相比之下,存入银行的利息收入,就变得极为诱人了。 有了足够的资金支持,大明银行的大规模扩张自然不成问题。 唯一制约其扩张速度的,是地理距离的限制,派遣人员抵达当地需要时间。 其次则是员工的招募和培训,这些都不是一天能完成的。 但总而言之,无论是《大明日报》,还是大明银行,两者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将触角深入大明的每一个角落。 对百姓来说,这两者带来的是肉眼可见的改变。 也令他们对于皇太孙秉政,充满了期待。 “吴王终于被立为储君了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吴王可是绝世才子,咱大明朝在他的治理下,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那是自然,你们没听说那句话‘吴王立,天下兴,乾坤从此定;八百年太平’,那可是天上的神仙说的。” “早听说过了,满金陵城,谁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啊!咱前些日子,还琢磨要大伙一起给陛下上‘万民书’,请求册立吴王为储君呢。没想到,一转眼,陛下就已经册封啦。” “是啊!陛下不仅册封了吴王为皇太孙,还将国事全部交给他处理,咱听说了,太孙殿下接下来,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去除弊政。” “那可真是太好了!” …… 相比奔走相告,拍手相快的百姓,朝堂上文武百官的反应,却显得波澜不惊。 吴王在此之前,便已监国。 大臣们也清楚,陛下立他为储君,只是时间问题,自然早有心理准备。 只不过,真到正式册立,并委托他全权处理朝政后,还是令不少人心里有些不安。 与穷人不一样,对于统治阶层而言,他们最想要的不是变革,而是稳定。 社会万古不变,阶层不再流动,会让穷人们都绝望,却是统治者最向往的天堂! 从吴王监国后采取的一系列措施来看,他一旦接手,必将全面改革。 而这,才是处于统治地位的官员和豪绅们最担心的事情。 不过,如今没有人知道皇太孙打算怎么改。 然而,也有些嗅觉敏锐的人,注意到了《大明日报》上刊登的一篇社论。 社论言词锋利,内容直指变征商税之事。 言及自皇太孙变征商税以来,各地官府仍怠政懒政,不作为,乱作为,对商税或胡乱征收,随意征收。 税吏对无权无势的商人随意欺压,对有背景的商人则放任其偷税漏税。 种种不法行为,令人触目惊心。 加征商税的命令已下达数月,朝廷三令五申,然而征上去的税,却并没有翻倍。 征税官员的腐败层出不穷,已经到了朝廷不得不大力整顿的时候。 这篇社论刊登在大明日报的角落里,并不引人注目。 大多数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皇太孙册立等大事上面。 而变征商税之事,朝廷已经喊了很久,可一直都是光打雷,不下雨。 大家也自然而然的不太放在心上。 只有极少数政治嗅觉十分敏锐的人,才觉得这篇社论的来头,恐怕不一般。 因为此前《大明日报》上刊登过不少有关商税的内容。 但基本上都是对朝廷变征商税的摇旗呐喊,讲述商税变革的种种好处。 而这篇社论,则是给人一种正磨刀霍霍,准备对征税官员下手的意味。 或许,这便是太孙殿下新政要砍下的第一刀? …… 被册封为皇太孙后,朱允熥又搬回了东宫。 原来的吴王府,则全部划为归《大明日报》使用。 随着《大明日报》规模的不断扩大,人员越来越多,之前的地方早就不够用。 腾出来的吴王府,正好可以满足其需求。 与报社在一起的,还有探听司,以及刚刚成立,正在秘密进行人员招募和培训的大明情报局。 探听司本身就是打着为《大明日报》打探消息的旗号,合在一起办公,也理所应当。 大明情报局则是以《大明日报》国外分社的名义。 这样方便派出谍子去别国潜伏。 在必要的时候,情报人员可以摇身一变,变为《大明日报》国外分社的记者。 若是身份暴露,需要大明官方的救援,也有了名义和借口介入,便于处理。 情报局与报社合在一起,只在内部分开,对外还能掩人耳目。 金陵城人口上百万,鱼龙混杂,未必没有别国派来的谍子。 若单独设立办公机构和地点,就很容易暴露于人前。 将其隐蔽置于《大明日报》总部的里面,既方便姚广孝办公,也巧妙遮掩了人员身份。 原来的献王府,则变为了大明银行的总部。 大明银行扩张速度的很快,原来的旧址,早已不够用了。 如今朱允炆被圈禁,献王府空置,正好将其利用起来。 王府占地极广,用来给大明银行作为总部办公,绰绰有余。 …… 东宫。 在雯儿的伺候下,刚刚起床的朱允熥洗涮完毕,一边吃早餐一边看起了刚刚送过来的《每日简报》。 册立皇太孙的程序非常繁锁,祭告天地、祖宗、社稷等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 几天下来,可将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朱允熥累惨了。 如今总算结束,又可以重新过上悠闲轻松的幸福生活。 与大明日报以及朝廷的邸报不一样,《每日简报》是一份绝密报纸。 这份报纸汇编完成后,阅读者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朱允熥自己,外人皆不得翻阅。 除非有朱允允熥的额外批准。 老朱处理朝政,每天批阅数不清的奏章,即便日以继夜的007仍然难以完成工作。 为了防止自己遗忘事情,老朱甚至在居住的房间内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纸条。 做完一件事,便撕掉一张。 这种处理方式,也幸亏是老朱精力旺盛,抗压能力远非常人所能及。 要不然,换上一个普通人长期如此,恐怕要不堪重压而精神分裂了。 但朱允熥翻阅过大臣们递交上来的奏章,发现里面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没有任何用的废话。 剩下的百分之十,绝大多数也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真正高价值的内容,不到其中的百分之一。 因此,朱允熥便命令负责处理奏章的通政司将奏章内容制作成摘要,汇总为简报。 比如说,御史,给事中,大理寺卿等等十几个人一起弹劾户部尚书,如果朱允熥要看奏章的话,仅是将十几个人弹劾奏章看完,都需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 但汇编在简报上,就变成了一句话的内容。 写得再详细一点,也不过是两三段文字罢了。 再比方说,地方官员上报灾情,军情的奏章,因为不同的官员都会上报,许多奏章内容都是重复的,大同小异,汇编到简报上,就非常节省时间。 至于大臣们上交的贺表等,那便更不用说了。 一篇篇看起来很耗精力,完全没有必要。 汇总后处理,才是正确的方法。 通政司的官员接到奏章,必须在大堂里面当众打开,以防止有人私藏奏章,遗漏重要消息。 打开后便进行摘抄,再由三名不同的官员进行三次审阅,确认内容摘抄无误,再整理汇编为简报。 原来的奏章,则在抄录两份之后,分别放入三处不同地方的进行档案封存。 如果朱允熥在看简报的时候,觉得这个消息很重要,想进一步了解情况,要查看奏章原文,再由有司官员取出来,送到他面前。 如若不然,就不必要了。 几百份奏章,汇编后变成了薄薄的几张报纸,皆是用通俗易懂的白话文写成,只需要半个时辰,便可全部看完。 至于批阅,也十分方便。 首先是大部分奏章所禀报的内容,只是告诉皇帝知晓,实际上并不需要皇帝亲自批阅。 六部和其他有司衙门自己就会处理。 所谓的皇帝批阅,也无非是在上面写一个“知道了”。 这种奏章,在简报上汇集起来,朱允熥一样的批阅。 比如地方几十名官员上奏章分别报灾,批示该怎么处理就行了。 本来就是一件事,用不着分别做不同的批示。 再加上看的又是简报,效率可以说提升百倍都不止。 其他的奏章,也是同理。 除了摘取的奏章简报之外,他每天还会看探听司汇聚起来的情报,同样也是一份简报。 正好与奏章里面的内容互为对照。 既能防止官员在奏章里面谎报消息,又刚好印证探听司的情报打探能力。 若官员呈上来的奏章和探听司上报的情报内容一致,则基本可以判断为真。 否则,就要好好复查一下了。 看完这两份简报,可以说,朱允熥对整个大明的动向,都一清二楚。 这实际上是后世现代国家通行的措施。 相比封建时代的大明,后世现代国家治理的复杂度何止是增加了百倍。 国家元首每日需要处理的事务之多,更是这个时代的人难以想象的。 一般而言,后世现代国家会由情报部门,国家安全部门等汇编重要情报信息,供国家元首了解情况。 比如说,鹰国的大统领,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情报局递交的《每日简报》,让其对国内乃至全球的事务,都有清楚的了解。 若非如此,若是按老朱之前那种低效的方式,一件件批阅奏章,后世的国家元首累死也处理不完。 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朱允熥正是从中得到启发,才将这项措施,引进到了大明。 老朱需要没日没夜的007才能完成的工作,他一个小时就做完。 接下来便能闲哉悠哉的享受生活了。 今日的《每日简报》并没有太多重要的事情,朱允熥利用吃早餐的间隙翻阅了一下,接着又随手批阅完毕。 他的心中浮现出筹谋已久,即将实行的另一项重要计划——招募并训练新军。 要开启对倭寇乃至倭国的战争,靠大明原来的旧式军队,是行不通的。 并不是说打不赢。 大明建国不久,士兵们都是百战精兵。 将领也是久经沙场考验的老将。 这个时代的大明军队,打赢倭寇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那样做太低效了,会造成大量的伤亡,以及财政上的沉重负担。 朱允熥想干脆利索的将倭寇全部剿灭,令倭国从此臣服,便需要一支全新的军队。 一支大明从未有过的强大海军! 他要让这支军队成为大明最锋利的剑。 兵锋所指,整个世界都将在大明的坚船利炮下颤颤发抖,为之臣服。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明的第一支海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大明军事学院招募新兵的消息传出,整个金陵城都沸腾了。 自宋代开始,民间便有了“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说法。 即使是今天,大明初立,武人的地位还相对较高,军户却仍然被世人所瞧不起。 曾经有一个县,因为其境内有人接二连三的伪造大明宝钞,老朱一怒之下,下令将全县的所有百姓,全部贬为军户。 换句话说,从普通百姓转为军户,在这个时代,被视作是一项严厉的惩罚措施。 士兵的地位之低,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这只是对最底层的士兵而言。 对军官们来说,则是全然不同的逻辑。 手握重兵的武将,无疑是民间百姓敬畏又羡慕的对象。 便是一名百户,或者更低一级的总旗,也绝对是寻常百姓惹不起的存在。 即使对文官来说,此时的武将勋贵,其地位也远远高于他们。 被人瞧不起的,只有最低一级的士兵。 某种意义上说,这个时代的大明军户,多多少少有点奴隶制的味道。 一级一级的军官,便是一名名或大或小的奴隶主。 最下层的士兵,则是他们任意驱使的奴隶。 百姓们不愿意成为士兵,也就成了理所应当之事。 可大明军事学院招募的新兵不一样。 金陵城乃至整个大明,谁不知道大明军事学院是什么样的存在! 皇太孙亲自担任院长,连燕王、梁国公等皇亲国戚都在里面读书做学生。 此前最低也得指挥使这一级别,才能获得进入里面读书的资格。 而现在,竟然要招募普通士兵加入。 虽然明言学员毕业后仍只是寻常军士,或者低阶军官,但谁都能看出来,不会这么简单。 进这样的学校,做皇太孙的学生,与燕王、梁国公等人成为同学,将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何况招募简章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一经录取,待遇从优。 学生入学即是士兵,能享受每个月二两银子的俸禄,且入学及从军期间,皆由朝廷提供免费的食宿。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这个时代在地主家长年做长工,一年做到头,能获得的报酬也不过八两银子。 每月二两银子,一年便是二十四两,足足是给地主家当长工的三倍。 而且,大明军事学院的伙食,肯定比地主家给长工的伙食好得多。 更别说,长工一辈子都看不到出人头地的希望。 可进入大明军事学院,一旦表现优秀,将来建功立业,那就真的是翻身把歌唱了。 更重要的是,这次招募军士,不设任何限制。 只要不是犯人,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军户军士,皆可自愿报名。 一旦通过入学考试,即能成为大明军事学院的第一期士兵学员。 对普通百姓来说,这无异于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消息传出后,前来报名的人,迅速便将大明军事学院门口附近的几条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当然,反应最快的,其实还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勋贵功臣子弟。 许多勋贵功臣的儿子众多。 并不是每一个儿子,都能承袭爵位的。 一般而言,除了长子之外,其他儿子只能自谋出路。 当然,有祖辈的荫庇,他们通常还是能谋得不错的生计。 然而,那又怎么比得上进入大明军事学院读书呢? 有小道消息传出,第一期大明军事学院的士兵学员,极有可能由皇太孙亲自教导。 换句话说,虽然招募的是士兵,但实际却是作为军官培养的,只要入学,就是皇太孙的亲传弟子。 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此,无论之前是何等纨绔子弟,此际大多都被家长赶来了大明军事学院,报名参军入学。 大明军事学院内,从各处调配来的考官,正在严格按照朱允熥制定的考试标准,组织进行入学考试。 大体上来说,分为文化测试,体能测试。 没错! 大明军事学院要求每一个入学的学生,都必须接受过一定的文化教育,能读书识字。 对后世来说,这项要求很低。 但对这个时代来说,却是直接卡住了大多数的人。 所幸的是,符合要求的人,也并不少。 并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会走上科举之路。 这是因为科举对文化水平的要求很高。 在民间,还存在大量送孩子读过一两年书的人。 让孩子认识几个字,长大了不会成为一个睁眼瞎。 这是许多百姓家长的心愿。 培养一个能中科举的书生很难,普通人家根本负担不起。 但是,在孩子七八岁,十来岁的时候,送孩子去学堂念几年书,完成基础的启蒙教育,不少普通百姓家庭咬咬牙,还是能负担得起的。 连朱元璋这种家里穷得叮当响的人,都能通过入庙当和尚而读书识字。 自幼父母双亡,家里一贫如洗的汤和,同样也认得字。 足见初略识字的人群,在民间是广泛存在的。 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去参加科举。 他们的文化水平还远远不够。 但他们正好是订阅《大明日报》的主力人群,也完全满足大明军事学院招募学员兵的要求。 至于体能测试,勋贵子弟们原以为会测试射箭和武术等项目。 这是许多军队测试的要求。 但结果,大明军事学院却是测试视力,听力,以及跑步和游泳,直接让许多人傻眼。 视力和听力还好,只需符合基本要求即可。 跑步和游泳则淘汰了相当多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至关重要的测试,便是勇气与胆量的测试。 该项测试,由蓝玉担任主考官。 考场内,一名刚刚通过前面多项测试的学员站到了标靶下。 蓝玉站在数十米远的地方,张弓搭箭,瞄向学员。 刹时间,这名学员吓得浑身颤颤发抖。 蓝玉微微皱眉,放下弓箭,道:“下一个。” 这名学员显然是不合格的,根本无须浪费时间。 第二名学员走上前来,他比前面的学员表现镇定得多。 “啪!” 一箭射出,学员吓得连忙低头躲避。 蓝玉轻轻摇头:“下一个。” 很快,第三名学员上前,在标靶下方立定站好。 蓝玉张弓搭箭,箭矢疾飞而出。 “咔嚓!” 一声轻响,箭头射入学员脑袋上方一寸远的标靶中心。 学员纹丝不动,神色淡定如常。 蓝玉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笑意。 以他的箭术,在这个距离,就算闭着眼睛也不可能射偏半分。 但对于直面箭矢的人来说,却是另一番感受。 他们会提心吊胆,会忍不住想要闪躲。 只有真正具有勇气的人,才能这般镇定。 这样的人,看淡了生死。 在战场上,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都不会当逃兵。 他们有勇气死战到底! 一支全部由这样的士兵组成的军队,才是真正的精锐。 “过关!” 蓝玉高声喊道。 接着又开始了新的测试。 …… 朱允熥正四处巡视考场。 大明军事学院的第一期学员非同小可。 在他的计划里,这些人将来成为整个大明军队的核心骨干。 接下来当然还有第二期,第三期,第四期……源源不断的招募下去。 作为大明的新军,最终将取代原来绝大部分的军队。 当然,军队的数量会大大减少。 因为战斗力大幅提高之后,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的军队。 老朱所订立的军户制度,好处是士兵既是兵,也是民。 闲时务农,战时当兵。 他们都有朝廷分的田地,足以满足其生活需求,朝廷不用再额外给付军饷。 这一制度能成立,是因为经历了元末战乱,天下有了大量的荒田,无主之田,可以作为军屯。 其次是还有无数流离失所的流民。 将他们充作军户,不仅能满足国家军事力量建设的需要,还能让流民都种上田,吃饱饭。 一举两得! 然而,弊端也是很显而易见的。 军户们的生活重心,其实并不在作战上面,而在种田上面。 毕竟,打仗对他们毫无好处,连军饷都没有。 种田才是实打实的利益。 久而久之,卫所的军力自然越来越拉垮。 其次是,军户制度过于强化军官的权力。 士兵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军官的命令。 这在执行作战任务的时候,当然没有问题,也是必然的要求。 可如果回归到日常生活,种田养家上面,问题就大了。 对于总旗,百户等世袭军官来说,既然士兵必须要听我的命令,那我家的田,当然得由士兵来帮我耕种。 毕竟,即使是后世的现代军队,许多国家的军官仍然会经常指使士兵帮自己干私活。 更别说是眼下的大明。 因为军官的权力使然,国家想要彻底禁绝这种事情,近乎不可能。 不止如此,士兵家种田的粮食产出,也得归我所有,士兵家的田,就是我家的田! 因为国家必须维护军官的威望,不能允许士兵和军官对抗。 可没有了对抗,士兵任由军官随意拿捏,时间一长,就会丧失所有的一切,沦为军官的奴隶。 事实上,这正是明代中后期军户制度近乎彻底崩溃的根源。 士兵的田,最后几乎全部被各级军官霸占了。 失去田的军户,比奴隶还惨,就只剩下逃亡一条路。 高峰时期,有近八成的军户逃掉了。 留下来的两成,大多数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军户制度,最终也变得名存实亡。 各地的卫所,逐渐丧失了战斗力。 不过,至少现在,大明的军纪仍然严明,卫所兵还有战力,朱允熥也不打算很快废除这项制度。 卫所制度有其可取之处,尤其是对边疆地区而言。 新军只会逐步建成,慢慢推行。 第一支新军,当然是海军。 因为海军与陆军不一样。 海军是专业性非常强的兵种,必须由职业的士兵和军官来充任。 卫所兵显然是无法胜任的。 巡视了一番之后,朱允熥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起来,报名的人足够多,要招到合格兵源,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 大明的第一支海军,又该由什么人担任统领呢? 他脑海中念头刚起,便见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太孙殿下,奴婢能进入大明军事学院吗?”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速射炮!熊孩子的正确使用方法!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转目望去,说话之人,正是‘三宝太监’马和。 从朱棣那里将马和挖过来之后,他便一直将马和带在身边。 但也没有刻意去拉拢过。 朱允熥要处理的事情很多,马和一时之间也用不上,自然不会太过在意。 此际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道:“怎么,你想参军入伍?” 马和跪倒在地,望向朱允熥,满脸崇拜。 “奴婢一生所遇之人无数,从未见英明神武有如皇太孙殿下的。” “只要能跟在太孙殿下的身旁,奴婢这辈子便心满意足。” “但越是感受到太孙殿下的不凡,便越觉得自己太过渺小无能。” “奴婢虽然本事不及太孙殿下之万一,可所幸长得身体还算高大,有几把子力气,且精通水性,喜欢江湖大海。” “若太孙殿下准许,奴婢想加入大明海军。” “或许将来有朝一日,奴婢也能帮助太孙殿下,做一点事情。” 朱允熥哈哈大笑。 对于马和进入自己府邸后的情况,他还有所了解的。 毕竟,府中事也是天下事,身边人永远是最重要的。 出乎朱允熥的意料,马和十分崇拜他。 是那种类似于后世追星一样的,对偶像的疯狂崇拜。 无论是与府中的其他下人,还是与朱高炽,朱高煦两兄弟交谈,都是对朱允熥赞不绝口。 更有甚者,他还在自己的房间内,悄悄贴上了朱允熥所写的诗词。 这个时代的人,大抵还不明白什么是追星,什么是偶像崇拜,但并不妨碍这一现象,已经在少数人群中出现。 朱允熥在大明的名气很大,外面都传诵他是千年不遇的绝世奇才。 再加上帝室身份地位自带的光环加成,在读书人和民间百姓中,崇拜朱允熥的人,其实还挺多的。 马和也恰恰是其中之一。 在他眼中,太孙殿下虽然年少,但委实太厉害了。 不管是写诗词文章,还是治国,抑或是办其他事情,无一不是超凡入圣的水平。 令他油然生起崇拜之意。 “行,本宫准了。”朱允熥当然不会反对。 他走过去,拍了拍跪在地上的马和的肩膀,道:“你进了大明军事学院,一定要用心读书,刻苦训练,本宫期待着你成为最优秀学员,将来为朝廷做一番事业。” 马和感激涕零:“奴婢必定不负太孙殿下所期。” 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退了下去,前往招生处报名。 前世的历史上,“三宝太监”是十分杰出的航海家。 那他是否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海军将领呢? 大明海军初设,正是用人之际。 朱允熥对此充满期待。 随后,他便乘坐马车,离开了大明军事学院,前往大明制造局。 招募新兵固然重要,但大明制造局制造的武器装备,才是新军的根基所在。 朱允熥自然十分上心,时时刻刻盯着大明制造局,督促其不断制造出新的宝贝。 此时的大明制造局,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看到朱允熥前来,朱高炽兴奋无比的跑出来迎接。 “太孙殿下,速射炮咱们已经造出来了。” 朱允熥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朱允熥口中所说的速射炮,就是前世所称的“佛郎机炮”。 这种炮由炮管、炮腹、子炮三部分组成。 开炮的时候,先将火药弹丸填入子炮中,然后把子炮装入炮腹中,再引燃子炮火门进行射击。 这也是大明海军的关键装备。 因为制造原理非常简单,朱允熥此前已经向制造局提出,让他们尽快制造。 朱高炽带着他,来到了火炮试射场。 一门速射炮就放在不远处。 兵士们手脚麻利的子炮装入炮腹,迅速开炮。 轰! 轰! 轰! 接二连三的炮声,猛烈响起。 不仅发射的速度快,而且炮火打得极准。 朱允熥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笑意。 这种炮的好处是极为明显的。 首先就是射速快。 因为子炮可以事先装填好的火药,不用临时去装火药,故而射速非常快。 几乎是一两个呼吸的功夫,就能射出一炮。 其次是子炮大小确定,容量确定,该装多少火药,都有固定的标准,不用担心过度装填而炸膛。 再则,子炮本身可以分担一部分火药压力,使得炮腹的使用寿命增长,炮腹也可以铸造得更薄。 越薄的炮身,则意味着其散热越快,持续射击能力也就越强。 同时重量更轻,更便于移动。 如果子炮坏了,出现了裂缝,可以直接丢弃不用,不影响火炮射击其他子炮。 除此之外,炮尾安装有照门,准星等瞄准装置,可以对远距离目标进行瞄准射击。 至于速射炮射程较短的缺点,实际上只要加长炮管,就能在很大程度上解决。 炮身两侧有炮耳,将炮身安置在架座上,转动炮耳,便能调整火炮的俯仰射角,控制射程的远近。 炮身还能左右旋转,调整射界,扩大射击范围。 相对于大明此前普遍使用的又粗又短又笨重的大炮,这种速射炮可以说是一个质的飞跃。 如果双方对战,一门速射炮,其战力至少相当于二十门以前的旧炮,甚至犹有过之。 “咱们还造出了开花弹。” 朱高炽指着炮火爆炸的地方,又指了指旁边的炮弹,神情十分激动。 看得出来,他对大炮的兴趣非常大。 “开花弹比以前的实心弹可厉害多了!” 朱允熥轻轻点头。 嘴角边浮起一抹笑意。 严格来说,实心弹只能算是用火药发射的另类抛石机。 开花弹才能真正发挥火药的威力。 使用开花弹的大炮,才是名副其实的大炮。 然而,历史上尽管开花弹的发明比较早。 可由于黑火药的不稳定性,发射开花弹具有极大的危险,往往敌人没炸着,先炸死了自己人。 故而,开花弹的使用,反而一直较少。 但朱允熥将现代化的标准制造,检测流程带到了大明。 大明制造局的工匠们,制造炮弹的时候,不再依靠工匠们的个人手艺,个人经验自由发挥,而是严格按照反复实验得出的结论,编制出相应的工艺标准,工匠们再依照标准进行火药的装填,并严格检测。 每一颗炮弹的火药量,都保持完全一致。 从而大大的降低了开花弹出现故障的概率。 开花弹的普及,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大炮的威力,再度提升了数十倍。 朱高炽又接着禀报:“还有,火药的配方,咱们经过反复试制,已经测出了威力最大的配方比例。” “按这个比例配制出来的火药,爆炸威力最大,而且还不容易受潮,便于储藏。” “有了这些大炮,还有枪支,咱大明一定可以彻底灭了北元,永除后患。” 他从小在北平长大,平日里听得最多的,就是大明与北元之间的战争。 朱棣也曾经反反复复的提及,有朝一日,一定要灭了北元,使大明获得万世安稳。 如今有了大炮和枪支,见识了它们的威力,朱高炽自然而然想到用它们来对付北元。 “说得不错!”朱允熥赞许了一句,然后道:“速射炮既然研究出来了,就要大量生产。” “对付北元,倒不用急于一时。” 朱允熥很清楚,游牧民族的情况非常复杂。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深。 单纯派一支军队去教训一下北元,在他看来,是毫无意义的事。 真要出兵,就要做到永除后患。 将大明的统治,深入草原,使草原部落,再无作乱的土壤。 现在的大明,还没有对此做好准备,时机并不成熟。 “接下来,大明制造局要接管工部的龙江提举司,制造宝船。” “造出来的炮,都装到船上去。” “本宫要打造一支所向无敌的大明海军,荡平倭寇。” 大明这个时期的造船业,绝对是相当强的。 当然,还有很大的提高改造空间。 比如说,将现在普遍使用的硬帆,横帆等帆船,改为使用软帆,三角帆。 从而加强船舶逆风行驶的能力,使其更符合战舰的作战需求。 再比如说,将宝船进行改造,增加设置火炮的层级。 毕竟,这个时代制造的宝船,只是按远航的普通船舶标准在建造,而不是以战舰的标准。 这与朱允熥建设大明海军的要求显然不符。 有许多地方都需要重新设计。 战舰,大炮,枪支,再加上训练有素,悍不畏死的新式军队,荡平倭寇,迫使倭国臣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不出兵北元吗?”朱高炽稍稍有点失望,但注意力又很快被“宝船”所吸引。 造船当然也是很好玩很有趣的事情了! “遵命,太孙殿下!”朱高炽大声回复。 …… 离开大明制造局,返回东宫,朱允熥便看到了一个可怜兮兮的人影——熊孩子朱高煦。 这段时间以来,朱高炽执掌大明制造局,回来后便和他讲述各种有趣好玩新奇的玩意儿,可将朱高煦给羡慕坏了。 此时一见到朱允熥,朱高煦便连忙跑过来。 “太孙哥哥,我一直都是您最忠实的手下,太孙哥哥有什么事,可一定要记得让我去办啊。” “这段时间,我一个人在府里,都快要闷坏了。” “我哥哥能办的事,我都能办。” 熊孩子的精力,总是多得无处发泄。 不让他整点活出来,浑身难受。 此时距离上次拿宝刀去通政司杀人,又已经过了许久。 一直闲着无所事事,熊孩子也快要忍耐不住了。 朱允熥望着他笑道:“本宫倒确实有事要办,就是……” 他没有往下说,故作沉思状。 朱高煦一听就急了,忙道:“太孙哥哥有什么话快说啊,要我办什么事呢?” “算了!”朱允熥摇了摇头:“这件事牵涉太大,又得罪人。还要杀人,杀很多很多人,我怕你办不好。” 朱高煦一听,顿时兴趣更大了。 杀人这么好玩的事,他怎么能缺席呢? “太孙哥哥,我不怕杀人,我最喜欢杀人了。杀人的事,交给我办,包太孙哥哥满意。” “此话当真?”朱允熥反问道。 “我愿对天发誓!”朱高炽拍着胸膛保证。 朱允熥笑了起来,道:“既然堂弟都这么说了,那本宫也不瞒着你。” “本宫要加征商税,同时对地方素来混乱不堪的征税,进行严厉整顿。” “为此,本宫打算成立大明税务司,专司征收商税。” 这是他心里面谋划已久的事情。 现在的商税是第一步,后面还会负责关税和其他税。 连税务司主管官员的人选,朱允熥都早就想好了。 当然是非熊孩子朱高煦莫属! 再加一个辅佐官员,那便是现任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之所以选定朱高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加征商税是一件非常得罪人的工作。 真要认真施行了,肯定是满朝皆敌。 谁当税务司主管官员,谁就得做“孤臣”! 商税为什么难以征收? 因为这个时代经商的人,背景都不简单。 商人的地位低是不假,但实际上,金陵城内的大商人,大多数并不是经营自己的生意,而是在替权贵官员之家做生意。 用后世的话说,他们都是“白手套”! 他们的地位,其实很高。 这里面存在一个悖论。 正常做生意的商人的地位太低,随便一个小吏,都能轻松将其拿捏,导致没有背景的商人,根本做不了生意,随时随地都可能会破产。 一定要做,也只能做一些小本经营的生意。 稍微大一点的生意,都需要背后有人撑腰。 或者是皇亲国戚,或者是勋贵功臣,再或者是朝堂高官…… 加征商税,实际上就是向权贵,豪绅等人征税。 谁当税务司主管,负责加征商税之事,谁就是在向满朝的权贵,豪绅宣战! 如此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朱允熥可不想让姚广孝,杨士奇等人来做。 得罪太多人,不利于他们日后帮助自己开展工作。 可他又要让大明税务司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机构,将逃掉的商税都征收上来。 还是熊孩子朱高煦来主管负责最合适了! 此际的朱高煦,正一脸天真的望向朱允熥,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被眼前的堂哥给卖了。 不待朱允熥开口,朱高煦熙主动问道:“太孙哥哥,我可以去大明税务司吗?” “谁要是敢偷税漏税,我就杀他的头,抄他的家!嘻嘻!” 熊孩子越想越觉得好玩,越想越兴奋,满眼都是期待的小星星。 “你可要想好了,这会得罪很多人的哦。”朱允熥故意出言警告。 “没问题,我不怕!”朱高煦浑然无惧,又再度哀求:“太孙哥哥,就让我去税务司吧。” 知道你小子一定会上钩! 朱允熥装作沉吟半晌,叹道:“谁让你是本宫的堂弟呢!” “本宫是不会亏待自家兄弟的。” “你如此渴求,那本宫便将大明税务司交给你了。” “希望你好好当差,不负本宫厚望。” 熊孩子听到他答应下来,顿时喜出望外:“请太孙哥哥放心,我一定将商税一分不少的收上来。” “谁不交税,谁敢偷税,我就杀他全家,我杀杀杀……” …… 第一百五十章 雷霆之势,天变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虽然铁腕反腐,但实际上,由于权力的制约不够,效果并没有那么理想。 郭恒案的爆发,便是明证。 官员们如果真的清廉,也不会爆发那样的大案。 哪怕老朱杀得血流成河,也阻止不了官员蠢蠢欲动的心。 究其根源,最重要的一点,是对官员行使权力缺少前置的约束,而只有事后的惩罚。 就好像放了一堆黄金在那里,却不派人严加看守。 而是时不时的派人过来检查一下,看看黄金是不是少了,是不是被人偷走了。 然后去追查是谁偷了黄金,查到了就杀头。 反之,如果没有查到,那自然只能不了了之。 这样做的结果是黄金不断被偷,盗贼也不断被杀头。 可前一批盗贼光杀掉,马上又出现了一批新的盗贼。 根本杀不完。 官员的权利不受约束的行使,就必然造成这样的后果。 靠杀戮,靠事后惩罚,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但远远不够。 真正有用的,是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将其权力限制起来。 比如说,让户部管朝廷的收支,又管国库,这就是给户部监守自盗机会。 唯有将其分开,才能进行有效的监管。 正如后世的公司都知道,会计和出纳,不能是同一个人。 否则,不管怎么监管都会形同虚设。 朱允熥决心扭转这一状况,成立大明税务司,将征收商税的权力从地方收到中央,就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项措施。 在此之前,商税的弊端主要有两条。 其一是重复征税。 因为征收商税,是由地方官府来收的。 一名商人,从金陵城运一批货物去北平,他可能每经过一个地方,就需要交一次税。 表面上看,三十税一的税率很低,但如果要收三十次呢? 那税率就高得离谱了。 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在如今的大明,屡见不鲜。 即令商人拿着官府刊发的交过税的凭证,另一个地方的官府也不认。 重复交税在此时的大明是非常普遍的,商人们甚至都习以为常了。 其次是很多权贵的家奴们,帮权贵家经商,他们根本不交税。 各地官府都闭着眼睛,只当没看见。 大明税务司的成立,正是为了解决这两点,不征税和重复征税的问题。 从权贵豪绅手里收税,从地方官府手中夺过征税权。 这与大明银行,大明日报不一样。 后两者占据的是原来的空白地带,基本不损害任何既得利益者。 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自然也容易实行。 可大明税务司不同。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税务司一边“抢钱”,一边“夺权”! 可想而知,其必将面对腥风血雨。 当然,对于这一点,刚刚获得主管税务司之权的朱高炽是浑然无觉的。 熊孩子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没事都能上房揭瓦,何况如今大权在手。 至于锦衣卫,他们本来就是做脏活的,自然也不会在意。 当然,朱允熥只是暂时借用锦衣卫来立威。 未来的税务司,还是要筹建自己的人马。 朱高煦和蒋瓛可以帮着抓人,杀人立威,但更多具体细致的业务工作,却需要其他有能力的官员去做。 第二日,大明日报上刊登了朝廷决定成立大明税务司,将征收商税之权从地方官府收归税务司的决定。 当然,大明朝太大了,税务司的分部和相应机构,还没有铺设到整个大明。 目前所管的范围,仍只有金陵城及其郊区。 后面才会慢慢扩张到整个大明。 一大早,新成立的税务司总部,太孙朱允熥亲自前来参加税务司成立的典礼。 待到仪式结束后,税务司大堂内,朱允熥令人搬出了厚厚的两箱文书。 “这是本宫过去几个月内,收集到的与征收商税有关的犯罪线索。” “其中既有商人偷税漏税,地方税吏纵容包庇不法商人,也有税吏欺压良善商人,胡乱加征税收之事。” “如今大明税务司已然成立,你们就按这里面提供的线索,顺滕摸瓜,调查官吏不法,以及商人偷税漏税之事。” 这当然都是姚广孝的探听司的功劳。 商人们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相反,很多人都喜欢将其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四处宣扬。 探听司如今的规模已不算小了,不费什么力气,就搜集到了许多消息。 不过,打探到的情报,只能说是线索,并不是确凿的证据。 然而,有了这些线索,税务司查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自决定变征商税之后,朱允熥一直引而不发,收集这些线索,也是原因之一。 税务司既要从地方官府手中夺权,又要打击背后有人保护撑腰的大商人,不动则已,一动就必须以雷霆之势。 那些人是绝不可能乖乖听话的。 公开与朝廷对抗,他们倒也不敢。 可不公开对抗,也不等于没有办法。 有时候,软对抗往往比硬对抗更令人头痛。 毕竟,事情还要他们去办。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这是自古历来的传统。 按常理来说,税务司成立后,最简单快捷的方法,是将地方官府衙门的负责征收商税的税吏直接转到税务司麾下,从此不再归地方官府衙门管辖,而是由税务司直辖。 这样能以最快的速度接手商税。 这也是素来通行的办法。 哪怕后世社会,基本也都是这样做的。 但朱允熥思考再三,决定干脆另起炉灶。 大明税务司不仅要成为大明朝最令人恐惧的部门之一,而且,也必须是大明最廉洁的部门。 但原来的地方税吏,与商人之间互相勾结,早已是蔚然成风。 别看老朱铁腕反腐,手段狠辣,实际上这种事情根本禁止不了。 因为商税与地税,田税不一样。 田税,地税该征收多少,都是有定额的,即便再怎么从中作梗,其空间也不大。 真要明目张胆的加税,那就是嫌老朱的屠刀不够快。 但商税的征收往往有极大的随意性,从评估货物的价值到是否承认其他地方官府发的征税凭证,税吏通常可以随心所欲的决定。 一批货物,在金陵价值二千两银子,在北平价值五千两银子。 按三十税一征税,到底是以金陵的为基准,还是北平的呢? 朝廷的法规,没有具体的规定。 说白了,执法的弹性空间太大,可操作范围太大。 腐败也就成了不可避免之事。 划转原来的税吏,将他们调配新的部门,这些人会一夜之间变得清廉,并秉公执法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反而会将不良风气带入到新成立的税务司,污染税务司的环境。 还不如干脆重新招募。 朱高煦双眼放亮:“既然有了线索,那还等着干什么,锦衣卫立即去查办,抓人审问,一旦查实,就依律严办,砍头抄家。” 他已经是磨刀霍霍,迫不及待了。 熊孩子淘气归淘气,本事和能力却还是有一点的。 对于杀人抄家的事,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很快便布置了下去。 税务司的征税官员,在码头,城门,以及各处紧要之地开始征税。 他们正式启用一式两份的发票,作为征税的凭据。 这当然也是朱允熥想出来的法子。 只要持有交税的发票,便能在整个大明境内通行无阻,从此再无重复征税之忧。 与此同时,锦衣卫倾巢而出,抓捕不法商人和与之勾结,贪赃枉法的税吏。 刹时间,金陵城满城风雨。 税务司的下马威,杀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速度太快,宛如雷霆骤降。 许多不法商人还没有来得及去打探税务司的虚实,就已经被下了大狱。 金陵城南门,城门口。 一队商贩押着几十车货物进城,被税务司的官吏拦了下来。 “咦,城门口的税吏换人了吗?” 为首的商贩目露惊讶之色。 流水的官员铁打的吏。 官员们调来调去很正常,但下层办事的吏,通常是极少变动的。 也不知今日为何竟换人了。 他不慌不忙的上前,走到新来的税吏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叠新钞,递了过去。 “这些钱请弟兄们喝茶。”商贩低声道:“咱们这批货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税吏打断。 “不管是谁家的货,都要征税。” “还有,这些钱请收回去。要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定你一个行贿之罪。” 商贩脸色骤然一变。 他塞钱给税吏,是为了省些麻烦。 毕竟,虽然自己上面有人撑腰,但也不能将下面办事的人都给得罪了。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做生意嘛,总归是和气生财。 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位了,才能顺风顺水。 但若税吏如此不识抬举,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真当他怕了一个小小的税吏不成? “你可要想清楚了,真要征我们的税?”商贩沉着脸威胁:“信不信你今天收了钱,晚上就得乖乖退回来,明天你就不能在这里当差了!” 那名税吏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那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大人这么大的威风啊?” 他翘起姆指,反手越过肩头,往后面一指,道:“睁大你的狗眼,往城门上面看看,那里挂的是什么东西?” 商贩顺着税吏所指的地方望去,入目是一串串的人头,悬挂在高高立起一根根旗杆上,望之令人触目惊下。 城墙下还贴着官府的告示,有人正在下面,一边看告示,一边对着上面悬挂的人头指指点点。 “以前城门口的税吏,因贪赃枉法,已经被锦衣卫砍了,枭首示众。” “一起被砍的,还有不少不法商人,也有给他们撑腰的大人们!” “你若是想让自己的人头也挂在上面,尽管试试。” “还有你身后的那位大人。” 税吏拿出一份《大明日报》,往登记收税的桌子一按,冷笑道:“看样子,你们是从外地赶来金陵城的,,恐怕还没有看过最新的大明日报吧?” “太孙殿下改革商税,从今往后,商税由大明税务司直接征收,地方官府衙门不得插手。” “你身后的那位大人,若是觉得我征税有问题,大可以去税务司,找小王爷理论,或者去东宫,找太孙殿下。” “让太孙殿下写一道手书过来,免征你的商税。” “要不然,就给我老老实实交税。” 商贩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太孙殿下变征商税之事,早已喊了数月,但始终是只听雷声滚滚,不见雨滴降下。 但看正办得风风火火的大明银行和大明日报就知道,太孙殿下不可能一直放任商税之事不管。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来办。 如今终于出手了吗? 成立税务司,将地方官府征收商税的权力直接夺了……还杀了这么多的人,当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他喃喃自语:“天变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铁面无私的熊孩子!皇亲国戚,统统下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同样的一幕幕,在不同的征税点上演着。 与此同时,金陵城的一处处皇亲国戚,公侯高官府邸内,许多人正勃然大怒。 “什么?我家的生意还要交税?” “简直是反了天,哪个税吏如此胆大妄为,拿我的名帖,立即去找主管官员。” “收我家的税?应天府尹是疯了吗?” “商税收归税务司管了?那税务司的主管官员是何人?” …… 新成立的大明税务司门前,一顶连着一顶的轿子,马车,接踵而至。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见状,赶紧前来迎接。 这些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勋贵高官的家属,即便是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轻易得罪不起。 当然,不能得罪归不能得罪,也只限于表面上的客气礼套,想要让蒋瓛帮他们办事,那是门都没有。 好在大家知道陛下的规矩,锦衣卫的特殊地位,并不会有人去为难他这个指挥使。 除了如今已经是太孙的朱允熥之外,便是王爷,也休想驱使得了锦衣卫。 逼迫锦衣卫指挥使,这更是谁都不敢。 但指使不了锦衣卫,可以求正主税务司啊。 谁都知道,锦衣卫只是被暂时调来协助税务司办案。 税务司真正的主管者,乃是燕王朱棣的儿子朱高煦。 从税吏们不再区别对待商人,一视同仁的收税开始,许多商人及他们身后的贵人,都急了。 大家都在想办法。 首先想的,当然是从税务司的税吏身上入手。 毕竟,税务司来势再凶,具体办事还是得由基层的税吏去执行。 只要买通了税吏,事情不就好办了吗?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样根本行不通。 税务司新设,挑选税吏的标准很严格,可以说个个都是铁面无私。 与老朱对官员给俸禄十分苛刻不一样。 朱允熥给税吏定的待遇,还是非常优厚的。 至少让一家人衣食无忧都没有任何问题。 在朱允熥看来,想让税吏认真努力干活,就得提供相对较好的报酬。 正如后世的那句名言,月薪三千谁拼命工作呢? 但朱允熥也很清楚,靠高薪可以给他们加工作压力,让他们努力干活。 可靠高薪绝不可能养廉,让他们都主动不贪污不受贿。 因为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没有上限的。 只能靠制度去约束。 说到底,税吏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就算大多数都铁面无私,也不可能所有人都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但税务司不仅仅有固定点的征税人员,还有大量的巡查。 比如说,你买通城门口的税吏,但进了城之后,税务巡检过来要求出示征税的发票,你拿不出来,那就是没交税。 不仅要补上原来的税,还得受罚。 城门口值班的税吏,还会被追究责任。 巡检的税吏并不是固定的人员。 而是每天都不一样,会天天调整范围。 商人们并不知道今天谁来这里巡检。 自然也无法事先买通。 何况,巡检也不止一次,而是会有好几次。 就算这次侥幸过关,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至于说伪造税务司的发票,那根本不用想。 首先,伪造发票的后果是砍头抄家,可比偷税漏税严重多了。 其次,税务司的发票,采用了新钞才有的防伪措施,外面也根本伪造不出来。 更别说,发票与宝钞不一样,宝钞只有一份,伪造出来就能使用。 可发票一式两份,税务司那里还有存档,是能够进行比对的。 如果出示的发票,与税务司的存档对不上,或者税务司干脆就没有缴税记录,那就不用想了,必然是假的。 税吏从税务司领取空白发票,都有相应的编号,数量……这些也都有记录和档案可供查询。 税吏也不能多领一张发票,丢失都是重罪。 退一万步,外人即使弄去了空白发票,也没有用。 因为自己能填写发票,却不可能将填好的发票中的一份,再放入税务司存档。 如此一来,税务司核查缴税情况时,必然会发现有假。 除此之外,对于税吏如何评估货物价值,也制定了一个清晰的标准。 如果估值太高,商家可以上诉。 征税的发票,就是上诉的依据。 上面的编号,可以清楚无误的知道是哪一个税吏所为,从而追究税吏的责任。 反之,若是估值太低,巡检核查发现问题,照样也会追责。 当然,这里面并非全然没有任何活动空间。 毕竟,货物的价值本身就不可能估得百分之百准确,合理范围内的误差肯定是存在的,也是允许的。 不过,相对于以前的混乱,已经好上千倍万倍了。 发票存档的另一个作用是,征收上来的商税,并不收归税务司,而是直接进入大明银行的国库。 发票上写了多少税,就得给国库上交多少钱,一分都不能少。 税务司办事人员的薪俸,乃至过年过节的赏钱,都得另写公文,再从国库支取。 收入和支出分离,也就彻底杜绝了税吏收税后监守自盗的可能。 有了这一整套的制度,再想通过买通税吏不交税,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即使税吏自己,也根本做不到。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金陵城的权贵豪绅,便齐刷刷赶来了税务司衙门。 普通税吏不行,税务司的主管官员,总是可以的。 “我家也就是做点小本生意,税务司岂可如何胡来?” “是啊,寻常商人征税也就罢了,我李家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就算是为了陛下的颜面,也不能收我家的税吧?” “为了一点点税收,而失了人心,这就是因小失大。若因此而造成朝纲不稳,税务司罪责难逃。” “税务司放任税吏任性胡来,该当何罪?” “今日税务司必须要给我等一个说法!” “对!必须给一个说法。” …… 一群皇亲国戚在税务司的大堂内议论纷纷,群情激愤。 此前虽然杀了不少偷税漏税的商人,其中不少就是他们手底下的人。 但那些人嘛,死了也就死了,以后再重新安排一批就是。 可商税收的真是他们自己的银子啊! 下面一群奴婢的命,又怎么能和自己的银子比! 蒋瓛随口打着圆场:“锦衣卫只是协助税务司办案,余事一概不晓,诸位有什么事,不妨和税务司主管去说。” 他一句话将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 虽说锦衣卫并不惧任何人,可也犯不着无缘无故去得罪这些皇亲国戚。 “吵什么?” 突然之间,一声充满稚嫩之色,又十分响亮的大喝声,骤然响起。 朱高煦身着官服,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 “税务司税吏依法征税,难道还有什么不对?” “怎么,你们谁不想交税?想偷税漏税啊?” “仔细与本官说说,本官正好将他拿了。” 众人顿时都不说话了。 而是一个个皆望向朱高煦。 “咦,这不是姑父吗?” 朱高煦有些惊讶地喊出声来。 他口中的“姑父”,正是安庆公主的丈夫,驸马欧阳伦。 “这不是王叔叔吗?” “这不是李叔叔吗?” …… 朱高熙瞬间变脸,热情洋溢的向众人打着招呼。 今日前来的人,都是皇亲国戚,要不然也不敢来。 他至少认识其中的一大半。 当然,也只是认识而已,打过一两回照面。 要说熟悉,却还是谈不上的。 毕竟,朱高煦自幼在北平长大,生活在金陵城的时间并不长。 纵是自家亲戚,也不熟悉。 何况今日来的都是一群长辈,平日里更不可能有什么交往。 见完礼之后,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人上前,嬉皮笑脸道:“小王爷,依法纳税自是理所应当之事,但我王家毕竟也是皇亲国戚,与寻常百姓不同。”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极为精致的木盒,轻轻打开。 柔和且夺目的光亮,从里面散发出来。 朱高煦的目光顿时移不开了。 “小王爷,这是一颗夜明珠,您看可还喜欢?”中年文士笑道。 “喜欢!”朱高煦双眸盯着夜明珠,轻轻点头。 “只要小王爷发话,以后王家的生意不用交商税,这夜明珠,就是小王爷的了。” 中年文士笑容满面。 亲戚归亲戚,该给礼还是得给的。 这是基本的人情世故。 夜明珠这种东西,十几岁的孩子肯定喜欢。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拿出礼物。 “小王爷,这是上等珍品软烟罗……” “小王爷,这是珊瑚狮子……” “小王爷,这是一柄宝刀,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众人争先恐后。 一时间,朱高煦只看得眼花缭乱。 他自幼在王府里面长大,见识过很多宝贝。 但就算是王府,那些宝贝,也不能让他一个熊孩子随意去玩啊。 以熊孩子惊人的破坏力,不管什么样的宝贝,到他手中不用半天,都得弄坏。 但大人越不让他玩,他越想要,孩子都是这样的,朱高煦也不例外。 此际看到平日里玩不着的宝贝,顿时有些心动了。 “东西是好东西,不过……”他猛然回过神来:“好啊,你们这是想贿赂本官?” 朱高煦怒了。 你们将我当什么人? 贪官污吏吗? 简直是该死! 身为一名半大不小的熊孩子,朱高煦能上房拆瓦,能拿着宝刀高喊杀杀杀,看到刽子手行刑,拍手叫好。 但是,你不能侮辱一个孩子心中的“正义”! 我朱高煦可是铁面无私的“朱青天”,又岂是贪官污吏? 区区几件宝物,就想将我收买? 我与你们这些人誓不俩立! 什么亲戚,我和你们很熟吗? 就算熟也不行,戏台上的青天大老爷,都是不讲亲情的。 我今天必须得公事公办。 “来人啊!”熊孩子高喊道:“锦衣卫何在?” 朱高煦指着下方的人:“他们意图行贿朝廷命官,罪大恶极,将他们全部都抓起来,统统下狱。”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正义的光!全赖陛下英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街道上,马车嗒嗒前行。 马车内,朱允熥正闭目养神。 当他收到一群皇亲国戚去税务司找朱高煦理论,然后被怒气上冲的熊孩子全部关起来下狱之后,便立即决定离开王府,前往国子监。 说起来,朱允熥还从来没有去过国子监。 但正因为没去过,别人也不会想到,就难以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了。 没错。 朱允熥就是出去躲人的。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人最难于对付,七大姑八大姨肯定是其中之一。 就算他如今已是太孙,又是监国,是整个大明除老朱之外最有权势的人,仍然如此。 比如说,抓了驸马欧阳伦,安庆公主跑过来,找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办? 朱允熥想想都觉得头大,必须要先躲起来再说。 通融是不可能通融的。 原因很简单,真要给驸马开“后门”,让他不用交商税,那整个商税改革就全废了。 金陵城上百万人口,表面上看起来很多。 但金陵城里面的皇亲国戚,少说也有上百家。 皇妃家、王妃家、郡王妃家、仪宾、驸马……以及诸多勋贵姻亲…… 至于关系稍远一点的亲戚,那就更多了,恐怕得以千计。 放任这些人经商不交税,那干脆不用收啥商税了。 反正他们做的都是大生意,加在一起,基本上垄断了大半个金陵城的市场。 这也是改革最麻烦的事。 要改革,就得拿自家人开刀。 官员们一边主张“士农工商”,将商人定为地位最低的群体,一边又反对提高商税。 为什么呢? 因为商税是一种“平等税”。 只要中了举人,有了功名,就能免除地税、田税。 但商税不一样。 理论上来说,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地位,不管你是多高的官,都不能免除商税。 官员们自己的家仆门下,替官员打理生意,他们就是交商税的主体人群。 当然极力反对提高商税了。 商税难以征收,原因也在这里。 表面上看起来地位最低的商人,实际上背后站着一群最有权势地位的人。 但对朱允熥而言,他本来就决意变革,商税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正好借此树立人人都要纳税,贵族身份亦不能免税的思想。 现在那群皇亲国戚跳得越高,警示意义和影响也就越大。 前提是,必须要顶住压力! 顶住来自七大姑八大姨的压力! 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朱允熥毫不犹豫的交给了朱高煦。 大人的世界里必然要讲人情世故,不管身份地位多高都一样,就算当了皇帝也难以逃脱。 除非真做绝情绝义之人。 但那样的话,普通人也可以。 然而,说起来容易,真要去做的话,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真的去斩断所有的亲情呢? 朱高煦虽然年岁不大,但作为一个极其聪明的十几岁的少年,他也并非完全不懂。 然而,人情世故又怎么比得上维护自己心中的坚守的“正义”呢! 这是朱棣从小到大对他的道德教育。 这是一个孩子心中“正义的光”! 特别是他此刻有权力来办“正事”。 办以前大人们才能办的事。 这一刻,素来顽皮淘气的熊孩子,已然成了维护正义,维护大明国法尊严的化身。 这一刻,熊孩子自许自己为“大明的包青天”,铁面无私,六亲不认! 这一刻,谁敢让熊孩子徇私情,熊孩子都要和他拼命。 …… 都是从孩子长大过来的人,朱允熥太清楚孩子的心理了。 特别是朱高煦这种天不怕地不怕,胆大妄为的熊孩子。 除非此刻朱棣从大明军事学院出来,拿出父亲的威严,强势镇压熊孩子。 要不然,此际英雄主义思想附体的熊孩子,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什么亲戚,他都能翻脸不认。 朱允熥在心中默默给熊孩子点赞。 然后,自己先躲起来再说。 当然,也并非全然只是为了躲人。 若真那样的话,他应该去一处无人知道的地方。 此番去国子监,朱允熥心中还有另一个计划,也是时候该实行了。 …… 金陵城外,行宫。 老朱在正式立朱允熥为储君之后,便搬到了城外的行宫里面。 相比填湖建造的金碧辉煌,高大巍然的皇宫,城外的行宫其实更适合居住。 如今不理政事,一心养老,自然还是住在外面舒服。 当然,老朱也并非全然不问世事。 相反,锦衣卫密探和检校,仍在每日向他汇报消息。 操了一辈子的心,哪是能轻易放下的。 特别是眼下储君初立。 虽然朱允熥一直做得很好,但老朱仍然担心他出错。 “什么?熥儿每日只花了半个时辰处理政务?” 山间的亭子里面,听到汇报的老朱脸色霍然一变。 “熥儿怎么能如此懒惰呢?” “之前他装病不理朝政,事出有因,还说得过去。” “可如今他身体已经大好,也被正式册立为储君了,就该勤勉做事。” “须知万里江山,千钧重担,他不处理奏章,那得耽误多少国事?”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来人,给熥儿去传旨……” 老朱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太监吉垣轻轻说了一句:“陛下,太孙殿下处理朝政的时间虽然不多,但该办的事情全部都办完了,并无半分拖延,更无未处理之事。” 老朱愣了一下,旋即断然道:“不可能!” “咱处理朝政多年,每日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看完奏章,咱心里有数。” “半个时辰处理完所有的朝政,简直荒谬可笑。” 他龙眸盯在吉垣身上:“你也跟着一起胡说八道来骗咱?真当咱老糊涂了吗?” 吉垣连忙跪了下去:“陛下,奴婢绝无此心。”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太孙殿下确实每日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将当天的政务全部处理完了。” “一派胡言!”老朱龙颜大怒,抬起颤颤发抖的手指着他:“你再敢胡说半句,咱就砍了你的脑袋!” 吉垣不敢再出声了,伏头跪在地上不动。 老朱站起身,来回踱着脚步:“熥儿聪慧,远胜凡人。” “可过于懒惰,这样是会坏事的。” “咱本来以为,接手朝政后,有了压力,他就会勤勉努力,如今看来,咱还是错了。” “熥儿毕竟年岁不大,心性好玩,政事繁重且无趣,他难以坚持,也是常理。” “咱不能在这行宫呆着了,还是得回宫,好生监督他,督促他勤勉理政,不能让他再懈怠下去了。” 老朱吩咐道:“传旨,摆驾回宫。” 吉垣连忙应声,起来便要去传旨,却忽然又被老朱叫住:“你刚才熥儿将朝政都处理完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很清楚,朝政不可能这么快就处理完。 故而,吉垣说的时候,才会那般大发雷霆。 但此际想想,还是要了解一下其中的具体细节。 吉垣也不是敢随意欺君的人,他既然那般说,其中必定有缘由。 莫非是全部交给杨士奇和姚广孝两个人处理了? 虽说两人都有才华有能力,足以处理朝政,但帝王权柄,怎么能随便委于他人呢? 要不然,老朱当初也不用废丞相,并发誓永不再设了。 帝王若是不亲理朝政,委于他人,久而久之,就会大权旁落,江山易主。 这比将奏章丢在那里不处理更糟糕,他必须要问清楚。 “太孙殿下令通政司,编写《每日简报》……” 吉垣将朱允熥所采取的措施,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通政司是如何编制简报,送给朱允熥查看批阅,又如何与探听司的简报相互印证,以防遗漏或谎报等等。 老朱听他说完,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还有这种处理方法? 自己每日累死累活,操劳了几十年,身体都累垮了,结果孙子这般轻轻松松,就能达到相同甚至更好的效果? 那自己过去几十年,岂不是全白忙活了? 老朱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 “你……你有通政司编写的《每日简报》吗?咱要看看!” 愣了半晌之后,老朱出言说道。 “有!”吉垣早就准备好了。 虽然《每日简报》本来只呈报给太孙一个人看,但皇帝陛下要看,肯定还是要上呈的。 吉垣早料到老朱会问,故而特意去朱允熥那里讨了一份。 此时连忙从怀里掏出来,呈了上去。 老朱接过来一看,龙眸内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处理朝政几十年,对于朝政自是熟悉不过,此际看简报上的汇编,立即便能与心中所想的奏章内容对应起来。 果然是简明扼要,一目了然。 从前需要一个时辰才能批阅完的奏章,编在简报上,扫一眼就看完了。 太简单,也太轻松容易了! 如此一来,再多的奏章,也只要极短的时间,就能全部处理完毕。 呼啦! 山风吹过。 老朱拿着简报,缓缓坐了下去。 神情有点茫然而不知所措。 自己这辈子,究竟在忙碌一些什么啊? 明明三两下就能做完的事,自己忙得比拉磨的驴还累,操不完的心,做不完的活。 即使这样,仍然时有遗漏。 为此不得不在房间里四处贴纸条。 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出这么好的法子呢? 这得省多少事啊! 看这些简报处理朝政,哪里还用得那么累啊! 可惜。 青春无再少,时光不能重来。 此际的老朱,百感交集,诸般情绪涌上心头。 他忽然响起了那句“治大国如烹小鲜”。 孙儿的这种方法,可不就是吗? 但是,自己呢? 垂垂老矣,一辈子都忙完了,竟然一直没想到…… “陛下,奴婢觉得,太孙殿下能想出如此巧妙的法子,也是受了陛下的启发。”吉垣察言观色,小声小心翼翼地说道。 “此话从何说起?”老朱从茫然中回神问道。 “依奴婢之见,陛下当初摘抄奏章的内容,写成一张张小纸条,和太孙殿下令通政司编写的《每日简报》,就有异曲同工之妙!” 吉垣奉承道:“想来太孙殿下必定是从陛下写的小纸条中得到了启发,才想出编写简报的法子。” “如若不然,恐怕太孙殿下也想不出如此巧妙的办法。” “追根究底,这一切全赖陛下英明!”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国事为重!咱要闭关修行,不见客!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吉垣磕首而拜。 呃…… 老朱脑海内念头闪过。 似乎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 自己当初写小纸条,也是将奏章的内容简化,或者几本奏章的内容汇合成一张写了几十个字的小纸条。 与看简报,可不是差不多吗? 只不过,小纸条是自己看完奏章以后,亲自动手写的。 而如今孙儿,干脆将这项工作交给了通政司,省了很多事情。 汇编成简报,也比小纸条更清晰,一目了然。 但说到底,最开始的法子,其实是自己想出来的啊。 孙儿不过是做了进一步的改进而已。 一念及此,老朱的心顿时舒畅了。 原来咱也没有那么傻! 原来咱也早就想出来了! 只不过咱做得粗略一点,孙儿做得更完善,更细致一些罢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转瞬间,老朱的心情从谷底直冲山峰,心情大悦:“不愧是咱的好孙儿,果然有咱的聪明劲儿,哈哈哈哈!” 他喜笑颜开,得意无比。 吉垣在旁边小声问道:“陛下,那还要摆驾回宫吗?” “不用了!”老朱一挥手:“只要熥儿将政务都处理好了,咱就随他去了。” 孩子将作业做完了,家长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老朱又问道:“熥儿处理完朝政后,都去干什么了呢?” “太孙殿下大多数时间,都在房里写东西。”吉垣笑道:“太孙殿下在书房里写的东西,那可都是宝宝贝。” “比如说,上次给陛下看的世界地图,就是太孙殿下一个人在房间里面画出来的。” 老朱轻轻点头,道:“也难为这孩子了。” “这得看多少典籍,才能将其画出来啊!” “咱大明皓首穷经的大儒也不在少数,可他们比起咱的熥儿,都差得远了。” “那是!”吉垣继续夸道:“太孙殿下还在房间里写了许多有趣的玩意儿,比如滚筒式油印机,还有新奇古怪的火器。” “最近,大明制造局做出了一种叫‘水泥’的东西,用来铺路建房子,可好用了。这也是太孙殿下写出制作方法,让手底下的人去做的。” “说起来,陛下的行宫,也用水泥铺了一条小路,陛下要不要过去看看?” 老朱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快带咱去看看!” 吉垣便领着老朱前往,很快便到了。 走在水泥路上,老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东瞅瞅,西瞧瞧。 又蹲下来,用手敲了敲地面,再拿起锤子敲了敲。 坚硬无比,有若石块。 与石头不一样的是,水泥路是一个整体,而不像青石砖般一块一块的。 “这水泥究竟是何物?竟如此神奇?”老朱问道。 吉垣笑道:“陛下这可将奴婢问住了,水泥是太孙殿下弄出来的宝贝,奴婢哪里知道啊!” “听说,太孙殿下的大明制造局可不得了啦,造了好多宝贝。” “有许多奴婢也叫不出名字的好东西。” “太孙殿下说,等大明制造局将那些宝贝都弄出来了,咱们大明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比如说这水泥吧。” “太孙殿下说,以后要让大明所有的路,都变成水泥路。” “这样下雨天,就再也不会泥泞难行,马车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颠簸了。” 老朱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 “水泥确实是好东西,但造价恐怕不低吧?” “全部都用水泥路,肯定行不通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 吉垣搀扶着老朱慢慢行走,附和道:“可不是嘛,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据太孙殿下所言,水泥路比用石块铺路更便宜,但让城里的大道用上水泥路,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所有的路都用水泥呢?” “不过,太孙殿下有这样的志向,总归是好事。” “奴婢还听说,太孙殿下眼下就打算修一条水泥路,从金陵城直达松江府。” “这一带都是咱大明繁华富裕的地区,商贾众多,人员往来频繁。” “若是有这水泥路,可不就方便多了吗?” “再说,松江府过去,就是海上了,正好可以方便调兵去松江府,抵御倭寇。” 老朱听他说着,微微笑道:“他那个大明制造局,就是做这些的?” 大明制造局可是花了三千万两银子筹建。 要说老朱一点都不关心,那肯定是假的。 那么多银子,都够调集大军对北元进行一次远征的军费开销了。 “可不是嘛。”吉垣笑道:“除了水泥,大明制造局还在铸铁炼钢,还造了枪和炮。” “奴婢本想着,也带来给陛下看看。” “但太孙殿下说,枪炮是凶器,都要发射火药,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还是别让陛下试用为好,免得不小心伤着了龙体。” 老朱哈哈笑道:“这能有什么关系。” “咱以前也不是没用过火器。” “当初打陈友谅,咱军中的火器,就派上过大用场。” “下次你带来,给咱瞧瞧。” “看看大明制造局的火器,与咱当初造的家伙,有什么不同。” 吉垣忙道:“奴婢下次一定给陛下带过来。” 老朱眺望着远处的山色,心情很是不错,道:“咱这孙子,在这些方面,可比咱强多了。” “陛下英明神武,太孙殿下这就是得了陛下的真传,才有这样的本事。”吉垣连忙奉承道。 老朱哈哈大笑,旋即又吩咐道:“以后通政司上呈熥儿的每日简报,也给咱送一份。” “咱这身体,批阅不了那么多的奏章,但看看简报,却还是可以的。” 虽然不想干涉朱允熥怎么治国,但他却是很乐意看个究竟。 吉垣连忙应声,又道:“说到朝政,眼下太孙殿下刚刚新成立了大明税务司,正在查征商税。” 老朱早就收到了锦衣卫密探和检校的密报,自然知道此事,听吉垣说起,龙眸内杀机顿时燃起,道:“查得好!那些人敢偷逃朝廷的税款,就该砍头抄家。” 锦衣卫在朱允熥的布置下,抓了许多之前逃商税的人。 数量之多,大大出乎老朱的意料之外。 老朱根本没想到,大明朝在他的治理下,竟然还有如此之多的人偷逃税款,顿时让老朱杀心大起。 咱将商税定得如此之低,不过是三十税一而已,你们居然还要逃税? 原本老朱对于朱允熥将商税提高一倍,改为十五税一,并不是很支持,只不过,既然将政事交给了孙儿,他就没有开口反对,想着先看看影响和后果再说。 爆出这么多人逃税的事之后,老朱顿时想法大变。 对逃税的商人,就该狠狠地加征。 这也是老朱素来的性格。 吉垣笑道:“太孙殿下改变了原来征税的法子,以后那些商人想要再逃税,恐怕就难啦。不过,太孙殿下的压力也大了!” 老朱连忙问道:“此事从何说起?” 吉垣便将朱允熥征商税的法子,从发票的作用,到巡检查税,再到税钱全部进入大明银行的国库,收支分离等措施,都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老朱听他说完,不由赞叹道:“这些法子好啊!不愧是咱的孙儿,竟能想出这般绝妙的法子。” “如此一来,那些可恶的商人,就再也无法逃税了。” “地方税吏,也休想再中饱私囊!妙啊!妙啊!” 他仰天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问道:“你刚才说太孙殿下压力大,又是何意?” “难道这些商人,还敢反了不成?” 说话间,老朱眉头横竖,杀气再次升起。 “那自然是不敢的!”吉垣道:“就凭那些商人,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反啊!” “不过,奴婢听说,那些商人的背后,都有皇亲国戚和朝廷高官的支持。” “许多人其实就是在帮着朝廷高官和皇亲国戚打理生意。” 吉垣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朝廷高官和皇亲国戚怎么啦?朝廷高官和皇亲国戚更应该以身作则!” 老朱更怒了,说话的音量也随之加大。 “你和咱说说,是哪个朝廷高官和皇亲国戚经商不交税啊?还给熥儿施加压力,咱倒要看看,谁敢!” 吉垣忙道:“陛下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 “眼下那些人,全部都被税务司主管下令抓进了大牢里面。” 老朱伸手摸了摸胡须,喜笑颜开:“高煦将他们都抓了,抓得好啊!” “高煦这孩子,咱看着也不错,就是稍微淘气一点,好好教导,将来也是咱朱家的好儿孙。” 吉垣笑道:“陛下的孙子,都是龙子龙孙,能力本事自然都是没得说的。” 他顿了顿,又继续低声道:“只是奴婢听说,被抓的那些人里面,有宝庆公主的驸马,还有……” 他将一连串的名字,全部一一报了出来。 也包括他们如何去税务司闹,又如何送礼物,再如何被朱高煦下令抓起来。 老朱听他说着,脸上的神色,顿时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些人,可还做过其他枉法之事?” “这倒也没有!”吉垣小声道。 老朱龙眸微微闪了闪,隐约可见其眸底深处若有风云翻滚,变幻莫测。 “毕竟是皇亲国戚,如果只是这点事的话,倒是不好就此治他们重罪。” “但也要先关上一段时间,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在牢里好好反思反思。” 老朱转而问道:“驸马被关起来了,咱那女儿,没找熥儿去哭闹吗?” “去了。”吉垣笑道:“太孙殿下不在东宫,安庆公主四处寻找,最后也没找着。” “后来,公主殿下便又去了税务司。不过小王爷软硬不吃,说什么也不愿将驸马放出来。” 老朱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起来。 不在东宫? 找不着人? 他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是躲起来了啊! 不过,交给朱高煦,这孩子能顶得住吗? 突然。 老朱想起了什么。 “咱那女儿,如今在什么地方呢?” 吉垣道:“奴婢听说,宝庆公主在税务司哭闹了一通,没有能救出驸马,眼下正坐着轿子,往陛下的行宫里赶呢。” 锦衣卫密探过来传信,都是快马加鞭。 自然比坐轿子赶来的宝庆公主快得多,故而他这里早就收到了消息。 “你怎么不早说啊!”老朱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想到女儿要过来找自己哭闹,他顿时也有点头痛了! 如果驸马是犯了大罪,老朱当然会狠下心来加以严惩,不管女儿怎么哭闹,都置之不理。 可偏偏驸马犯的事,还说不上有多严重。 如果是平时,女儿前来求情,老朱也就给一个面子,直接将人放了。 可眼下是孙儿整顿商税的关键时刻,正要拿驸马和一众皇亲国戚立威。 自己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拆孙儿的台,拖他的后腿。 这是眼下最大的国事! 国事为重。 那便只能委屈一下女儿和驸马了。 想到这里,老朱连忙吩咐道:“快传旨下去,就说咱近日正随高僧闭关修行,不能见客。” “不管有谁来求见咱,全部都给咱拦了,一律不见。”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家事国事天下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国子监。 如果一定要说明初的国子监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便是规模特别大! 据史书记载,洪武二十六年时,国子监的监生人数,达八千一百二十四人。 眼下是洪武二十五年,也有接近八千人的规模。 相比后世动辄几万人的大学来说,八千学生当然也不算啥。 但这个时代来说,国子监的规模,确实称得上庞大无比。 作为大明朝唯一的“大学”,整个大明朝最多读书人聚集的地方,国子监的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 朱允熥前往国子监是临时起意,并没有事先通知。 故而,当他的车驾抵达国子监门口的时候,竟被守卫拦了下来。 “官员人等至此下马!”守卫高声呼喊道。 他们并不知道是皇太孙的车驾,只能从马车周围团团簇拥的侍卫,判断来者必定是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之人。 朱允熥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其实到了这里,就算守卫不拦,也必须得下马车了。 毕竟再往里就是国子监大门,有高高的门槛,马车也过不去。 守卫呼喊是因为并不知道对方就是来国子监的,还以为只是途径旁边的街道。 按礼制,只要国子监大门前经过,就得文官下轿,武官下马。 此刻的大门并未开启。 国子监学员和监内任职人员,平时都是走旁边的侧门。 朱允熥没有在外面亮明身份,免得惹出太大的动静,也直接从侧门走了进去。 国子监的守卫正待要上前拦住问话,已被侍卫挡住,侍卫首领拿出禁卫的令牌晃了一下。 国子监守卫顿时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再看朱允熥的年龄和模样,哪里还能不知道,来人正是当今的太孙殿下呢。 “不许四处声张!”禁卫首领警告道:“太孙殿下今日来此,乃是微服私访,不要吵得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众守卫连连点头应声。 一个个心头骇然,紧张无比。 虽说国子监亦是朝廷重地,平日里来此的高官众多,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但太孙亲至,还是不一样的。 何况如今大明政事皆委于太孙,说是储君,实则与皇帝亦无异。 要不然,坊间也不会传出“太孙新政”的说法。 太孙既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他来了国子监,守卫当然不敢声张。 朱允熥倒不是一定要特意隐藏身份,只要不想让消息传到外面去,闹得满金陵城都知道自己来国子监就行。 走在国子监里面,耳边传来朗朗读书声,朱允熥有种奇特的感觉,恍惚间又回到了后世的大学校园。 国子监的监生,大致可以分为荫监、举监、贡监、例监四大类。 荫监又包括官生和恩生两种。 官生是指按父祖官品入监者,绝大多数是勋贵子弟。 高品文官的子弟反而极少成为官生。 毕竟,高品文官大多是科举成绩优异者,他们的后辈自然也要走科举正途,中进士,考状元。 虽然进国子监之后,也能参加科举。 但国子监管教极严,学生在里面要受到诸多约束,效果却不如自家私塾。 反之,若是通过国子监直接出去做官而不走科举正途,可是会被同辈文人看不起的。 大家都是书香门弟出身,儿孙们却连科举都通不过,丢脸啊! 勋贵子弟就没有这个顾忌了。 毕竟,勋贵大多数是武人出身,儿孙能粗通文墨便是足以自豪之事。 考进士什么的,就不必奢求了。 恩生是父祖以身殉国,故蒙恩入监者。 简而言之,就是烈士的子孙后代。 举监主要是来京城参加会试,却没有考上进士的举人。 贡监是地方府州县学向国子监贡送的生员,也称“贡生”。 例监是指以纳马、纳粟、纳银等方式入学的生员,说白了,就是花钱买进来的。 这其中,举监人数最多。 其次便是贡监。 再其次则是荫监。 例监在后世曾经泛滥成灾,但在洪武年间,仍少之又少。 这有两个原因。 一是老朱并没有完全放开买名额入学的口子,通过例监进来的人虽然存在,但往往都有特殊原因。 比如说,某地遭灾了,朝廷救灾的粮食一时还没有运过去。 当地的某个大户拿出自家粮仓的全部粮食,捐给官府救灾,然后才能得一个例监的名额。 反之,金陵城里的大户,就算愿意拿出再多的钱粮,也买不到入学资格。 第二个原因是,到老朱的手底下做官,妥妥的苦差事啊。 弄不好就要被杀头,甚至牵连全家乃至九族,大户们也不傻,不会自己花钱往火坑里面跳。 如此一来,例监自然就少了。 朱允熥一路走进一旁的诚心堂,便听到一名白花苍苍的教习正在教导学生。 “陛下早有明旨,国子监诸生不得议政,有违令者,轻而杖责二十,重则发配云南。” “《大明日报》上面所刊载之事,多涉及本朝国政。” “尔等身为国子监生员,若随意翻阅《大明日报》,难免触犯议政之罪。” “故祭酒大人三令五申,不许尔等看《大明日报》。” “可如今竟有人视祭酒大人的严令于无物,私下擅自偷看,若不严惩,日后如何得了。” 他在堂上走来走去,面色严厉,身前跪着约莫二十余名学生,一个个皆是垂着头。 教习大声喝道:“来人,将他们拉下去,每人重打二十大板!将所犯之事,记录在册。若有再犯,逐出国子监,发配云南!” 立时便有壮汉上前,要将人拉下去打板子。 老朱对国子监的管束非常严厉。 国子监不仅有教习,还有专门对生员行刑执法的差役。 监生们稍有令教习师长不如意的地方,便会下令对其处以重刑。 连每天的功课,要背多少书,都有硬性规定。 如果完不成功课,背不出来,则杖十下! 国子监虽然是大明的最高学府,其内部管理,实则与监狱无异。 甚至还要更严。 这个时代对学生的管教都是相对严格的。 老师拿戒尺打学生的手板,也是家常便饭。 无论哪里的学堂,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大家并不会认为老师打学生有任何问题。 但明初的国子监,却是严厉到让大明的许多教书先生,都觉得太过分了。 学生们更是闻之色变,听到自己要被送去国子监读书,便吓得魂不守舍。 “住手!”朱允熥喊了一声,跨步走入学堂。 “《大明日报》所载乃本朝要事。” “国子监诸生,将来都是要踏入仕途,协助君王治理天下的。” “若是连朝廷大事都一概不知,又如何处理政务?” “诸生翻阅《大明日报》,熟悉国事,何罪之有?” 那名教习没料到国子监里面,竟然还有人敢闯入学堂,反驳自己的话。 看朱允熥模样,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 如此胆大妄为,多半是勋贵出身的“荫监”了。 当即沉下脸道:“你是谁家的孩子,竟敢来这里扰乱学堂,还不快速速退出去。” 对于勋贵子弟,教习不敢做得太过,得罪不起,只能喝令对方退出。 若是换了普通人家的监生,这般随意闯入学堂,指责师长,他必定要治一个重罪。 朱允熥淡淡一笑,继续缓步上前:“人家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你既是国子监教习,想必也是知识渊博之人。” “那你看我像是谁家的孩子呢?” 教习愣住了。 没料到国子监里面,还有如此嚣张的学生。 须知国子监内,虽然勋贵子弟众多,但除了偶尔有调皮淘气之举,或功课完成不好的人之外,基本上还是规规矩矩的。 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啊? 就在这时,下方一名监生拜倒在地:“参见太孙殿下!” 不算太大的声音,在学堂内响起。 顿时将其他生员和教习都惊得一个个呆若木鸡。 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来国子监了? 教习只觉脑瓜子嗡嗡作响。 为何太孙殿下来国子监,竟没有事先通知呢? 他只觉得对方太过于嚣张,却全然没有往太孙殿下身上去联想。 但看眼前这少年的年龄,模样,气度……尤其是在听到有人拜见之后,他也丝毫不见慌乱,反而淡然受之,不是太孙殿下,还能是何人呢? 教习和其他生员连忙也都跪了下去。 “参见太孙殿下!” “参见太孙殿下!” …… “都起来吧。”朱允熥走到那名最先跪下的学生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能最先识破自己的身份,眼力不俗,让他起了一点好奇之心。 “生员夏原吉!”那人恭恭敬敬地回道。 “夏原吉?你就是夏原吉?”朱允熥深感意外,脱口而出。 他前世便记得名字的明初官员不多,夏原吉正是其中之一。 此前翻阅吏部官员名册,并没有发现有这个人。 原来对方此时还在国子监念书。 朱允熥这句话一出口,周围众人都惊讶不已。 夏原吉不过是国子监的一名普通监生罢了。 出身平凡,也不是勋贵荫监,太孙殿下竟然听说过他的名字。 夏原吉亦大感诧异:“太孙殿下听说过生员的名字?” 朱允熥立即明白自己有些失态了,以太孙殿下的身份,本不该对一名普通的国子监生员如此。 “本宫之前听人说,有一个名叫夏原吉的人,文章写得不错,可是你吗?” 他淡淡笑问道。 夏原吉尚未开口,旁边的教习已抢先道:“夏原吉确是众多学子当中,文章写得最好的一个。” 朱允熥点了点头。 他隐约记得历史上夏原吉最开始的官职,便是负责撰写诏书。 若非文章写得好,也不会挑选他担任这项工作。 夏原吉没有给后世留下什么著名的诗词文章,大约是一心做官去了。 这很正常。 喜欢写诗词文章抒发志向的,大多数都是官场不得意的人。 “老师谬赞,学生愧不敢当。”夏原吉应声,态度恭谨。 “本宫身边正好缺少一名文章写得好的人,你既是国子监生员,总是要出仕的。从即日起,就到本宫身边听用吧。” 朱允熥正愁手中能用的人手不足,此际见到夏原吉,当然不会放过。 此言一出,一众学员皆震惊不已,连教习也惊得瞪大眼睛。 到太孙殿下身边听用? 日后便是潜邸之臣,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名学生,要一步登天了! 夏原吉也激动得浑身颤抖了一下。 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莫名其妙的被太孙殿下看中,就因为刚才最先识破太孙殿下的身份吗? 国子监近八千学员,每年还会新进数千人。 虽说大家都会出仕做官,但其中真正能做到高官者,又能有几人呢? 何况他不过是普通人家出身,想要在官场上步步高升,便更是难上加难。 可如今被太孙殿下选在身侧,一切便不一样了。 眼下太孙殿下便已执掌大明朝政,官员选用皆由他一言而决。 何况如今陛下垂垂老矣,太孙殿下登基称帝,指日可待。 将来的前程…… 夏原吉迅速恢复了镇静,磕头拜谢:“谢殿下,学生必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以报。” 朱允熥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起来,然后望向教习道:“你刚才说得不对,国子监的学生,就应该读《大明日报》。” “若是连本朝的大事都一概不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将来如何出仕做官,如何去为朝廷办事呢。” “国子监为国育才,更应该教导生员们时事政务,学以致用。” “从明日起,国子监要订阅《大明日报》,供监生们阅读。” “让大家都能了解朝廷里发生的事,而不是做一个只会读圣贤书,不通时务的酸腐文人。” “若真让这种人做了官,那便是百姓的不幸,是朝廷的侮气!” 他严厉训斥,教习心头骇然,连连应是。 “太孙殿下英明!”有学员立即高喊道。 其他学员立时响应,欢呼不已。 许多人望向朱允熥的目光,不仅有敬畏,还有深深的崇拜。 眼前这位不仅仅是大明的储君,更是能随手写出“滚滚长江东逝水”的传奇少年才子。 今日斥责教习,让他们都去阅读《大明日报》,更是让众人都深以为然,更加佩服。 不愧是锐意变革,外界纷纷传扬要实行“新政”的太孙殿下,果然与众不同。 朱允熥又吩咐道:“夏原吉,备好笔墨,替本宫写一幅对联。” 学堂里不缺笔墨,夏原吉连忙执笔,众人顿时都屏气凝神。 太孙殿下的才名远扬天下,却不知今日又会写出何等惊世之作。 朱允熥的诸多事迹,早已在民间传得神乎其神。 虽然大家都清楚他的年龄,但很多时候,还是很难将他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联系起来。 特别是亲眼目睹的时候。 要知道国子监的监生,大多数年龄都不小。 不少人已经是三四十岁的年龄。 太孙殿下那张稚嫩的面庞与威严的气势交织,让人感觉仿佛眼前之人不是凡人少年,而是神邸降临人间。 朱允熥目光从众多学员身上扫过,开口缓缓念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与老朱的矛盾!我在大明讲“科学”!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教习愣立当场,众多生员也一个重。 此联一出,从此整个国子监的风向,恐怕都要大变。 此前陛下不许国子监生员议论国事,但太孙殿下的做法,竟是截然相反。 “将这幅对联挂在国子监的大门两侧,让以后每一个入学的监生,都牢牢记住。” 朱允熥吩咐道。 允许国子监生员议论国事,粗一看以为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实际上,朱允熥很清楚,这是影响十分深远的大事。 国子监是大明的最高学府。 国子监的风向转变,影响的并不仅仅是在里面读书的几千生员,而是整个大明的所有学堂。 自洪武立国,老朱便一意孤行,强制在全国普及官学教育。 府学、县学、乃至深入民间农村的乡学,纷纷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国子监是一个风向标。 国子监往哪边转向,全国所有的学堂,都会跟着转向。 对于这件事,朱允熥也思考了很久。 老朱下诏准许官员、在野贤人、有志壮士、质朴农夫、商贾技艺等向朝廷献言献策,唯独不准学员议政,向朝廷献策,这是有其内在逻辑和道理的。 简单点的说,就是学员们最容易结党闹事。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这是东林党的座右铭。 而东林党人正是以东林学院为中心,将明末的政坛搅成了一锅乱粥。 大明最终走向灭亡,与东林党关系极大。 从这一点上来说,老朱限制学员议政论证的严令,可以说是有先见之明了。 若是后世能一直严格贯彻下去,也不会有明末东林党人之乱。 朱允熥对这些都十分了解。 但他心中仍然有其他想法。 世间事,有利必有弊。 压制了学院的言论,对于统治稳定,当然是有利的。 但换一个角度,对于推动社会变革呢? 他已经种下了方孝孺这颗种子,但还远远不够。 要推动整个社会变革,必须先从思想上的转变开始。 而要转变整个社会的思想,就必须从学校教育入手。 两害相权取其轻。 朱允熥有信心能稳定大明,并不怕因此而引发动乱。 正因为如此,他才令国子监给学员们订阅《大明日报》,让学员们议政。 《大明日报》是他一手创建的舆论阵地,如果连国子监的学生都不去读《大明日报》,那便无法将学生发动起来,促进思想转变。 要知道,不管哪个时代,学生当中的理想主义者数量都是最多的。 毕竟,学生的思想正处于形成之中,最容易被引导。 这既可能是引导向好的一面,也可能是坏的一面。 同窗读书的关系又非寻常关系可比,也意味着学生们很容易抱团,形成强大的政治势力。 凡此种种,可以说,在任何时代,学生都是一股特殊又极为有力的政治力量。 东林党人出自东林学院,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从学生运动开始。 何况,国子监的学生,还不是一般的学生,而是大明未来的官员。 朱允熥正是想引导并掌握这股力量为自己所用,才来到国子监。 要让老一辈接受科技文明,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了极个别思想开明之人,大多数人天生就会抱着抵制的态度。 可学生不一样。 学生有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更愿意接受新鲜事物。 国子监的学生,将来都是要做官的。 在他们当中打下了基础,他们就会将其带到整个大明。 “太孙殿下教诲,我等铭记于心。” 监生们一齐行礼。 尤其是刚才要被罚的二十余名监生,更是激动不已。 原以为要被重重惩罚一番,没想到,竟被太孙殿下亲自给救了。 听太孙殿下的训导,他们看《大明日报》不仅没有任何过错,反而是关心国事天下事的表现。 这如何能不令他们欢心鼓舞呢。 其他监生也一个个心潮澎湃。 事实上,随着《大明日报》的广泛传播,民间凡是识字之人,鲜有不读《大明日报》的。 更别说他们这些自幼饱读诗书的监生。 就是国子监的祭酒,司业,教习,谁又不读《大明日报》呢? 不过是禁止监生们看罢了。 如今,太孙殿下明确鼓励他们读《大明日报》,关心朝政,关心国事天下事,那就是等同于是全面解禁了。 教习早已惊得目瞪口呆,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这与陛下的教导不符啊!” 没人理他。 教习当然也不会站出来顶撞太孙殿下。 但他感到兹事体大,必须立即禀报祭酒大人。 正想着,国子监祭酒胡季安已领着国子监一众官员赶了过来。 “参见太孙殿下!”胡季安恭敬行礼。 他刚才还在内堂正在欣赏一位勋贵子弟的家长送过来的古画,却骤然听到太孙殿下亲临国子监的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说起来,老朱对于官员贪污受贿的处罚甚严,动辄砍头抄家,剥皮充草。 但对学堂里面的教习收受生员家长的礼物,老朱却认为父母盼望子弟成才,厚师于礼,这是生员家长的贤明,更能彰显老师的德才,因此不算是收受赃物。 曾经有国子监教习状告国子监上任祭酒宋讷收受了公侯子弟家长的礼物,情况属实,老朱却反而判了诬告。 理由便是学生家长送给老师礼物,这是礼遇师长,不算行贿受贿! 有了皇帝撑腰,国子监的各级官吏和教习收受学生家长馈赠的礼物,从此便肆无忌惮,蔚然成风了。 甚至对于没有给自己送礼物的学员,还会想方设法为难对方,甚至故意找借口加以刑罚。 以致国子监每个月都有学生被折磨致死。 这也是外面的学子听说要进国子监读书,便为之变色的一个重要原因。 朱允熥笑着望向胡季安:“祭酒大人的气色不错,看来最近收的古董字画,都挺让大人满意的。” 太孙殿下怎么知道这些事? 胡季安顿时如遭雷击,连忙跪下去磕头道:“太孙殿下明鉴,卑职虽然喜欢古董字画,收藏却并不太多,都是一些学生的父母相送。卑职推辞不了,万般无奈,才勉强收下。” 因为皇帝陛下曾经亲自判定,学生父母送给学生师长的礼物,不算受贿,他才敢坦然交待。 朱允熥冷冷道:“国子监是朝廷的机构,你们既是学生的师长,也是朝廷的官吏。” “身为师长,收一些学生父母送的致谢薄礼,原也无可厚非。” “可身为朝廷命官,收受贿赂,却是重罪。” “本宫听说,国子监自祭酒以下,厚赂成风。” “更有甚者,对于无钱给教习送礼物的学生,刻意刁难,使监生在国子监难以生存,逼迫监生父母不得不送礼,可有此事?” 胡季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面如纸色。 太孙殿下的威名,他早就有所耳闻。 当日通政司大小官员的脑袋,便是明证。 此际听到太孙殿下兴师问罪,如何能不怕? 他抬起头来,想要辩解,却猛然惊觉不对。 太孙殿下能随意说出来,必然是掌握了证据。 何况,即使是没有证据,这种事也很难隐瞒。 只要一查,便会立即水落石出。 当下,他连忙将为自己辩护的话吞了回去,转而认罪:“卑职治理国子监失责,御下不严,以致国子监内竟传出此等丑闻,请太孙殿下治罪。” “起来吧!”朱允熥挥了挥手。 国子监的事,在金陵城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并不是什么秘密。 探听司自然早就打探得清清楚楚。 相比上一任的祭酒,胡季安其实还算不错的。 对监生们的管理,要好很多。 虽然收了一些公侯送的礼物,但他并会因此而刻意去为难没有送礼的穷学生。 基本上还是能做到一视同仁的。 相反,他还惩治了一些那样做的教习。 国子监的问题,根源在老朱,并不在这位祭酒身上。 朱允熥拿话威吓他,不过是为了推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传本宫的命令,凡监生家长所馈赠之礼物,一律充入公库,不得私下收受。” 胡季安忙道:“是!卑职这便去将自己所收的古董字画,全部充公入库。” 对他来说,仅仅交出从前收受的礼物,已经是意外之喜。 要不然,若太孙殿下真给他定一个贪赃枉法的罪名,那就是砍头抄家了。 “嗯!”朱允熥点了点头,道:“不仅仅是你,国子监所有收了监生父母所送礼物的,都得充公。” 他顿了顿,又道:“自今日起,国子监所有上下官员,教习,皆领双份俸禄,但不得再私下收一分钱的礼物,否则,严惩不贷。” 胡季安愣了下,旋即喜不自禁地磕头道:“谢太孙殿下。” 周围一众国子监官员,教习,亦是如此,个个皆感动不已。 在民间的传说中,太孙殿下与苛刻的皇帝陛下不同,他甚至被一些人私底下称为“财神爷”。 因为无论是大明日报的报社,还是大明银行的职员,再或者是大明制造局的工匠,乃至大明军事学院新召的学员,太孙殿下都给出了十分慷慨的报酬。 那是在老朱手底下干活时,做梦都不敢想象的薪俸。 但太孙殿下随手就给了。 就连从前官员的俸禄,因为一多半都是严重贬值的旧钞,也令许多穷苦出身的官员生活难以为继。 自太孙殿下监国,发行新钞以来,这种局面便得到了彻底扭转。 官员们的俸禄虽然没有增加,但因为发的钱都是实打实的,故而到手的收入,实际上是大大增加的。 这也令许许多多的穷官,对太孙殿下都感激不已。 国子监的官员,上一刻还在为不能再收受馈礼而痛心,可听到领双份俸禄,顿时心里又舒畅了许多。 如此一来,至少往后还是生计无忧,小日子仍能过得很不错。 朱允熥很清楚,老朱给官员所定的俸禄,委实太低了。 以前大明朝廷缺钱,但如今却并不缺了。 杨士奇执掌的大明银行,正在源源不断的吸入数不清的财富。 如今大明银行的存款总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一亿两白银。 这个数字每天还在不断的增加,因为更多的分行,正在各地不断新设,吸纳更多的存款。 当然,银行的钱,是民间存款,不能随便乱用。 可存款进来了,总归得放贷款出去,银行才能正常运转。 大明制造局已经借了三千万两白银。 朱允熥打算让大明朝廷,也借三千万两的国债。 大明军事学院招收学生的开销,正是从这里面出。 国子监各级官吏,教习的双俸,也是一样。 这些都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真正的大头,还是接下来朝廷要搞的大基建工程——修筑水泥路! 至于还债,朱允熥也一点都不担心。 别看现在大明朝一年仅仅两千多万银子的税赋,其中许多还是按粮食折算出来的。 可一旦大明进入大航海时代,开启工业化,那朝廷每年能征收的税赋,就会立即飞速增长。 到那时候,还怕还不了这一点小小的债务吗? 就是眼下的商税变革,估摸着也能很快变出一大笔钱来。 说白了,大明朝廷根本不差钱。 以前没钱,只是没有将潜力挖掘出来而已。 朱允熥心中的变革计划,要从国子监开始。 对于国子监的知识分子,自然要优待。 不过,日后国子监的官吏,教习,还是不是眼前这批人,就不好说了。 当下朱允熥又道:“本宫还听说,国子监监生的伙食很差。” 他的目光,从一众监生的身上扫过。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面黄肌瘦。 “从今日起,提高国子监的伙食待遇,要让监生们都能吃饱吃好。” “谢太孙殿下!”众监生顿时欢呼不已。 其实,这些监生大多数家境优越,以前在家里都是养尊处优,并不存在缺衣短食之事。 若非如此,也供不起他们读书。 可自从进入国子监,吃得比以前侍候自己的书童,丫鬟都要差许多。 甚至此前还有监生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饿死了。 监生被饿死,还不是孤例,而是时有发生! 学员们在国子监读书,是一边与饥饿作斗争,一边顶着严厉又残酷无情的刑罚。 老朱对此的做法是,凡是监生说国子监伙食不好的,初犯鞭笞五十,再犯笞一百,三犯处斩! 有了皇帝陛下撑腰,不许监生有任何反抗,国子监的伙食之差,就可想而知了! 中饱私囊这种事,自古亦然。 金陵城甚至有谣传,说刑部大牢的饭菜,都比国子监要好。 听到朱允熥下令提高伙食待遇,顿时让许多监生感动得泪流满面。 处理完国子监的俗务,朱允熥笑道:“今日本宫来此,主要是为了和你们说说话,谈谈本宫的理念。” 胡季安心中一凛,隐隐有了一些猜测,连忙上前,小声道:“陛下的训导,似乎与殿下有些不同。” “本宫知道。”朱允熥当然很清楚这一点。 不过,他对此并不担心。 朱标在世的时候,与老朱的矛盾就没有少过。 那又如何呢? 丝毫都不影响朱标的地位! 他若是完全按老朱的那一套来,与老朱的政策没有任何矛盾冲突,恐怕老朱才会觉得他在故意糊弄自己。 这才会真正影响他的太孙地位! 相反。 按自己的想法行事,让老朱知道这就是他的真性情,就是他想要推行的“新政”,并向老朱证明他的政策更好,才是正确的做法。 “皇爷爷将政事委于本宫,该怎么治理国家,还无须你来提醒。” 胡季安不敢再多言。 学堂里安静了下来。 匆匆赶来的一众国子监官吏,教习,以及学堂里原本的监生们,都一个个将目光聚焦到朱允熥身上。 官吏和教习们有些不安。 刚才太孙殿下便已经写下了那幅对联,还要悬挂到国子监的大门上,以作警示。 要学生们关心家事国事天下事。 可陛下之前三番五次强调,不许国子监的生员议论朝政利弊。 太孙与陛下有矛盾啊! 他们夹在中间,自是心惊肉跳。 监生们则是兴奋不已。 这位大明的传奇人物,大明未来的天子,会和他们说些什么? 万众瞩目中,朱允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日本宫要与你们讲的,可以用两个字概括——科学!”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科学问世,大明翻开崭新的一页!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科学? 下方的众多国子监监生,包括祭酒,教习等人,皆是一脸茫然。 科学是什么? 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与“理学”一样的另一学派。 程朱理学在这个时代影响极广。 如果太孙殿下要“代圣立言”,在理学之外,再开“科学”,这就是石破天惊的大事了。 整个大明儒林,都将因此而改变。 想到这里,台下许多人顿时心跳加速,连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代圣立言”是每一个儒家学子的毕生追究。 可能做到这一点的,无一不是名动一时的大儒。 某种意义上,它虽然与皇权有些关系,但关系又不是很大。 比如说,如今大明文人最推崇的朱熹。 在世的时候,虽然也算得上是朝廷高官,可也还称不上“权臣”。 后期更是受到打击,被罢官免职。 但这丝毫也不影响他在儒林中的崇高声望。 反而被数不清的文人推为“至圣先贤”。 朱熹所提倡的“理学”,也成为了明初的第一显学。 太孙殿下虽然有才名,身份地位更是尊贵无比,权倾天下,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少年,并非当世大儒。 他要自立门派,儒林中能有多少人响应支持呢? 当然,来趋炎附势的人,肯定不少。 可抵制者呢? 文人以清高孤傲自居的,数不胜数。 若是单纯以帝王之尊,就能彻底压制整个儒林,那历代皇帝也不用推什么“孔圣人”来维护统治,直接将自己封为圣人,岂不是更好? 任谁想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经过漫长时间的发展,儒家思想及其影响已深入社会里面的每一个角落,根本不是一代帝王能取代的。 真要这样做,也只会让帝王沦为笑柄。 或者像“焚书坑儒”的秦始皇一样,纵是横扫六国的千古一帝,也要受到后世最严厉的批判。 朱允熥看他们的表情变化,也猜到了他们的心中所想。 “科学”这个词,对后世的人来说是常识。 但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还很新奇,难以理解。 他们当然会将“科学”与“理学”,“心学”或者其他儒家八派之类的联想到一起。 不过,他们这样想也好,正好可以减少自己推广“科学”的难度。 在国子监提出“科学”的理念,是朱允熥反复思考了许久才做的决定。 仅靠自己一人脑海中记得的那点零零散散的知识,要推动大明迈入工业时代,迈入科技文明时代,太困难了。 发展也会非常之慢。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虽然接受过系统化的现代教育,但此时能记起来的知识,却不成系统。 很多关键知识点,都遗忘了。 比如说,作为念过理工科大学的人,朱允熥清楚记得微积分的公式和原理。 可当他想将微积分写出来,将其传授给这个时代的人时,却发现了另一个致命的问题。 要学习掌握微积分,必须要先学习小学、初中、高中的初等数学。 也就是说,朱允熥需要先编写出小学,初中,高中的数学教材。 这一下便将他给难住了。 如果是在后世,可以在网上搜资料,可以查阅参考别人写的东西,让他去编写小初高基础教材,他有自信能完成这项工作。 毕竟,天下文章一大抄。 编教材嘛,其实也一样。 这里查点资料,那里抄一点,一本教材就编出来了。 可这里是大明,他不仅查阅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资料,甚至身旁连一个能与之讨论,帮助他发现缺陷和漏洞的人都没有。 仅凭借零散的记忆,将曾经学过,现在已经归还给老师的知识,全部整理一遍,再编写成知识系统齐备完整的教材,是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反复思考之后,朱允熥觉得,与其自己一个人冥思苦想,不如将“科学”的思想带入大明。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让天下学子得到一次思想上的洗礼,从而使其中一部分人跟着踏入科学的世界。 欧洲能诞生牛顿这样的人物,大明也一定可以! 所需要做的,只是解放学子们的思想,帮他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在此之前,朱允熥已经做了许多铺垫,时机已接近成熟,今日便是点燃这把火的关键时刻。 “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 为了让监生们能更好的听懂,他直接引进了儒家格物致知的观念。 事实上,这也是历史上清末洋务运动时对“科学”通行的说法。 格物即穷究事物的道理,从这一点说,与科学确实是相通的。 问题是,千百年来,儒家学者都将格物往人文哲学上引,而不是从往自然科学上面发展。 即用自然现象为自己的观点背书,而不是去分析自然现象背后的科学原理。 一听到“格物”两个字,台下众人果然一个个尽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毕竟,程朱理学同样强调格物致知,他们自然熟悉无比。 只是不知道,太孙殿下的“科学”,与程朱理学,又有何不同? 朱允熥淡淡一笑,向外面挥了挥手,立即有侍卫带进来一台滚筒式油印机。 他笑问道:“大家应该见过此物吧?” “见过!”监生们纷纷回答。 时至今日,滚筒式油印机的生产数量已极多。 国子监身为大明的最高学府,也早就配备了滚筒式油印机。 用于给学生印刷一些教习的讲义,或其他学习资料。 国子监的教习们,都对此物赞不绝口,认为这是“神器”。 因为用滚筒式油印机印刷书籍,讲义,实在是太方便快捷了。 这是以前不敢想象的事。 由此亦可看出,发明滚筒式油印机的太孙殿下,是何等天才横溢了。 此际朱允熥一说起来,众人亦皆是纷纷露出崇拜之色。 “太孙殿下发明此物,功莫大焉,纵千秋万载之后,史书上仍会重重记上一笔。”有监生奉承道。 朱允熥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缓缓道:“本宫能发明出滚筒式油印机,正是格物致知的结果,亦是科学的精妙所在。” 轰! 这句话便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脑海内猛然炸响。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满脸写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格物致知他们都知道。 但是,通过格物致知,发明出滚筒式油印机,这……这……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朱允熥却并不急着解释,又接着道:“水泥,想必你们也都见过了。” 前不久,国子监里面的一处广场,用水泥修建了一块地,供监生们课余活动。 此事在国子监内激起了极大的反响,监生们对此都惊奇不已。 不少人还写了文章,探讨水泥。 这当然也是朱允熥的有意安排。 让学子们接触新鲜事物,以此来刺激他们。 “水泥亦是本宫格物致知,再运用科学之方法,与工匠们一起研究出来的。” “你们不用觉得奇怪。” “本宫今日所讲的科学,正是一门穷究事物至理与本质的学问。” “谁若是掌握了这一门学问,谁就能运用它,发明各种新的东西,或改进已有的器件。” “比如说,跑得更快的马车,或是不需要马拉人推的木牛流马。” “比如说,耕田更得更快的器具。” “再比如说,能让粮食亩产量增加两倍的法子。” “这些都能通过学习科学,穷究事物至理来实现。” “这正是科学的精髓所在。” 朱允熥侃侃而谈,当然也结合了一些必要的“改进”,以便“科学”两个字更易于为世人所接受。 “科学,实际上自古即有。” “燧人氏钻木取火,神农尝百草,种五谷,仓颉造字,嫘祖养蚕织帛,有巢氏构木为巢。” “他们所运用的,都是科学。” “及至后来,古贤尽去,科学则慢慢失传。” “再往后世懂科学的,仅有鲁班、墨子等寥寥数人。” “故而,在他们的手中,有了许多传之万世的发明。” “圣人之学包罗万象,‘格物致知’乃是其中至关重要的学问,亦为科学。” “然后世学者,流于表明,不深究其理,清谈而误学,反使科学失传,可谓是数千载以来,最大的憾事。” 朱允熥目光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 无论是国子监的官吏,教习,还是监生,此际都已是震撼万分。 学会了科学,就能发明出能够流传万世的东西? 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学问?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在他们看来,那些发明都是上天所赐,假手于人,传之于世间。 但太孙殿下却告诉他们,那是科学。 而太孙自己,正是因为学了科学,才能发明出滚筒式打印机,水泥等神物。 难道这是真的吗?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极度震惊之中。 虽然读书人看不起工匠,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但并没有人会看不起鲁班这样的祖师爷。 对于一个行业的开创者,读书人还是会给出极大的尊敬。 同样。 若是能发明一件改变千千万万百姓生活的工具,也没有一个读书人会拒绝这样的机会。 因为这是会载入史册的。 青史留名,光宗耀祖! 这是多少读书人的梦想! 哪怕不是因为“代圣立言”而青史留名,但管他呢,总比默默无闻好千倍万倍。 相比读书做官,对他们的吸引力也更大! “学以致用!” “大明需要用之于百姓,用之于天下苍生的学问。” 朱允熥振声道:“本宫今日重开科学一门,便是为此。” “本宫能发明滚筒式油印机、水泥,本宫相信你们当中的许多人,一旦掌握了科学,还能发明出更多更好的东西。” “诸如,能使粮食产量增产数倍的耕种之法。” “能治好更多疾病的医学方法。” “能让大明军队战力提高十倍,百倍,从而横扫四周蛮夷,令天下永远太平的武器。” “凡此种种,学了科学,便皆有可能。” “有了科学,我大明当人人皆有青砖瓦房居住,而非茅草破屋。” “有了科学,我大明纵是最穷之人,亦从此衣食无忧。” “有了科学,我大明将迈入一个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繁华盛世。” ……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监生们一个个心潮澎湃。 一双双炙热的眼神望向他。 朱允熥敏锐的发现了他们的神情变化,知道自己说的话,已经起作用了。 科学两个字,在监生们的心中,已经播下了种子。 日后必将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今日,我便传你们何谓科学之法,如何认识科学!” “科学首先是自然科学,它是一门以观察和实验的经验证据为基础,对自然现象进行描述、理解和预测的学问。” “观察和实验是科学的基础,要学科学,首要学会观察和实验。” “科学数千年来停滞不前,就是因为世间学者,大多不认真观察,亦不去做实验证实,流行表明,空谈而不穷究理。” …… 朱允熥慢慢讲述,什么是科学,如何运用科学的方法去发现自然规律,总结规律。 下方的监生们,一个个皆听得如痴如醉。 科学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很多实际上就是过去经验的总结,从而发现其中的规律。 掌握了规律之后,便能加以运用。 这些道理,低贱的工匠们都懂,可读书人总是视而不见。 可工匠们不会将自己的观察,自己总结出来的规律著书立传,传之于世。 他们反而将自己掌握的“科学技术”视为“秘传”,不轻易授于人。 很多也就慢慢失传了。 然后下一代人,再重新总结经验,发现规律……而不是站在上一代人的基础上进一步提高。 一代又一代,周而复始。 科学技术的发展,就这样停滞了! 一代一代的人,全在做无用功。 朱允熥很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故而,他才选择在国子监讲科学,而不是去大明制造局向工匠们讲科学。 工匠们其实天生就是懂科学的。 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反而是这个时代最好也最应该被传授科学的群体。 问题是,工匠们会敝帚自珍,将自己掌握的技术藏起来,不传给别人,或者仅传给儿子。 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吃饭的本事。 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艺不轻传! 他们有这种想法,其实也没错。 因为在生产力没有发展起来的古代社会,是一个高度内卷的社会。 技术一旦扩散,就会迅速内卷,变得不值钱。 让原本掌握技术的工匠,再难以凭借技术,维持生计。 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他们当然不能将自己掌握的技术,轻易传授出去,而是为严格保密。 朱允熥已经采取了改进措施,比如让工匠们集体讨论该如何造枪。 打破原来的隔阂,相互交流以促进发展。 但这还不够。 要扭转工匠们的思想,远非一朝一日之功。 但读书人不一样。 读书人并不靠那些技术吃饭。 读书人想要的是千秋万代的名声。 他们如果掌握了技术,就会著书立传,将技术告之所有的世人,以便让自己青史留名。 这才能让后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推动技术的不断进步! 历史上能让后世之人记住的发明家,科学家,他们实际上未必掌握了当时最好的技术。 只是他们自己,或者别的读书人,将他的技术记载下来,流传到后世了。 于是,他就成了影响深远的科学家! 这才是至关重要的原因。 要不然,技术失传了,在历史上就不会有任何浪花,后人也不会知道这项技术,更不会推动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发展。 发现这项技术的人,也不会成为史书上有名的科学家,而是会永远默默无闻。 这样的事,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多得数不清。 这也是导致中国古代数千年,科学发展始终停滞不前的根源。 技术没有交流,没有传承,只有不断的重复。 不断的被重新发明。 自然就不可能发展提高了! 苏轼去一趟石钟山,就能发现其“钟响”的原因所在。 当地的其他人,生活在附近,真的就从来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当然不是! 只是发现的人没文化,不会将自己的发现写出来,传给世人! 可苏轼去了,写了一篇“石钟山记”,石钟山的神秘面纱,便被从此揭开了。 这是读书人才具备的本事,这就是文字的力量! 而自今日始,随着朱允熥在国子监讲学,立科学一门。 天下读书人从此深度介入科学技术发展当中。 他们将自己观察到现象,实验的结果,掌握的规律,用文字记载下来,著书立传。 他们会相互交流,相互探讨,以取长补短。 他们是唯恐别人不知道这项技术,而不是害怕别人知道。 交流和传承,才是科学发展最重要的基石。 一个人能掌握的技术,能总结的经验,能观察到的规律,总是有限的。 唯有集合众人之力,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能让科学技术一步又一步的提高,超越前人,达到新的层次。 这,正是科学发展的关键所在! 有了大量读书人的加入,有了他们孜孜不倦的交流和传播技术,科学的发展,便将从长期的停滞不前,正式进入一个大爆炸的时代。 …… 洪武二十五年腊月,太孙朱允熥于国子监讲学,开创科学一派。 大明从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 第一百五十七章 舆论的变化,严惩皇亲国戚!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金陵城。 就在朱允熥在太子监讲学的时候,金陵城内关于商税之事的风波,已有了越演越烈之势。 在那些皇亲国戚被朱高煦下令捉拿入狱之后,他们的家人并没有就此退缩,反而继续大闹。 男的不行,女的上阵。 于是,公主来了。 各种敕封的夫人,都来了。 一时间,税务司衙门哭声震天,骂声不断。 朱高煦也算是好好领教了一下泼妇闹街的可怕! 熊孩子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也被吓住了。 但他无论如何,就是坚持不肯退让。 你哭任你哭,你闹随你闹。 想让我放人,门都没有! 我是大明的包青天,我要维护朝廷的律法尊严,绝不会徇私情。 那些人越闹,熊孩子态度越坚定。 让他有些郁闷的是,尽管这些人将税务司衙门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可陛下没有传旨,太孙殿下也不闻不问,他们仿佛都不知道此事一样。 哪怕熊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去禀报,却始终是如泥牛入海,不见半点声响。 但既然陛下和太孙殿下都没有说自己错了,那就是没错,就要坚守到底。 让他稍感欣慰的是,太孙殿下虽然没有在皇家泼妇亲戚撒泼打滚在衙门闹事的事情上发话,却传来了让税务司自行组建军队,用于追查商税,抓捕逃税之人的命令。 这顿时让熊孩子幼稚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从小到大,他做梦都想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带着他们冲锋陷阵,杀敌报国。 如今虽然不能去前线打鞑子,但有兵马镇压抓捕胆敢不交税的国贼,也算小小的满足了一下熊孩子心中的愿望。 锦衣卫虽然好,可毕竟不能一直借用。 何况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似乎有点顶不住压力了,总是在他耳边念叨,让朱高煦不胜其烦。 还是得自己组建军队,才能如臂指使。 熊孩子在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坚定信念。 顶住! 谁都不能动摇我维护大明国法的决心! 为了防止有人偷偷将驸马等皇亲国戚私放出去,朱高煦甚至干脆端来了一把椅子,亲自坐到了监狱的大门前,日夜守着。 “大人,大人,又有人来了!”一名衙差跑了过来,轻声呼唤。 熊孩子皱眉道:“不管是什么人来求情,一律不见。大明自有国法,岂能肆意枉法?他们偷逃税款,贿赂朝廷命官,必须严惩罚。你统统给我回绝。” 他义正言辞,语气更是斩钉截铁。 “不是来求情的人。”衙差笑道:“来人说她说自己是《大明日报》的记者,听到大人您不畏强权,不徇私情,抓了一大批偷逃朝廷商税的皇亲国戚,特意来采访大人了。” 朱高煦愣了一下。 熊孩子也是会看报纸的。 毕竟,作为一个从小读书的皇家子弟,报纸可比什么四书五经好看多了。 《大明日报》来采访我? 这是我扬名天下的机会来了? 熊孩子顿时只觉热血上涌。 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朱高煦是大明“包青天”,守护大明国法的尊严。 “快请!” 熊孩子迅速整理衣冠,正襟危坐。 …… 朝堂上,官员亦是吵成了一团。 “皇亲国戚,本就应受到优待,不过是一点点商税罢了,朝廷不能为了索要钱财,而失了体面。” “是啊,之前为了追征商税,杀了那么多的人,如今又大肆抓捕皇亲国戚,传到外面,岂不是让百姓们都笑话吗?” “依我之见,应由朝廷下旨,退还皇亲国戚被强征之税,再授予他们免征商税的特权,这才是正道。” “言之有理。朝廷可以下发商证,特许皇亲国戚,有功之臣,有功名的读书人,免征商税。” “对,说得对!” “不止如此,税务司扰乱市场,令人心不安,朝纲不稳,理应废撤。” …… 当然,也有反对的声音。 “朝廷商税,历来一视同仁。如今税务司不过是依法征税,那些人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竟如此狂妄,若不严惩,置国法于何地?” “他们这是公开对抗朝廷,就该杀一儆百。” “依法纳税,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从前地方税吏管教不严,对偷逃商税之事,听之任之,本就有违国法。太孙殿下大力整顿,税务司严肃追责,难道还错了吗?” …… 不过,相比攻击税务司的人,认为税务司做得没错的官员,要少得多。 究其原因,自然是利益相关。 利用商税的漏洞,从中获利,本就是许多官员正在做的事情。 他们当然不可能自己反对自己。 即使是极为清廉的官员,其家族里面也未必没有人经商,并在查征商税的时候,打出本家是某某官员的名头。 这个时代的家族势力本就错综复杂,类似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同样,这些人也会通过官员的妻子、孩子、父母、兄弟,去游说官员,让其在朝堂为自己的利益说话。 如此一来,朝堂上支持加征商税,严厉打击偷逃商税的声音,自然就很小了。 不过,事情很快就起了变化。 第二日的大明日报,刊登了对税务司主管朱高煦的采访,以及变革商税之事的评论。 民间舆论开始迅速发酵。 “这些皇亲国戚,身受皇恩,竟然还敢公然对抗朝廷,拒不交商税,世间怎有如此卑鄙无耻之人?” “是啊,那些人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刁民,自夸自己道德高尚,可老子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少交过朝廷的一分税,他们这算什么?一个个道貌岸然,私底下竟这般不要脸?”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朝廷就该对这些人严惩不贷。” “税务司做得好啊!将征税的权力收上去了,地方官吏无法包庇他们了,那些人的丑恶嘴脸就露出来了。” “是啊,税务司征税的法子,多公平!” “大明日报上的评论写得好啊!若皇亲国戚皆不为表率,反而肆意无视国法,百姓又为何要遵法交税纳粮?” “报纸上还说了,若是那些人还不认错,就要向天下公开他们的姓名!” “公开好啊!让咱们老百姓都看看,到底是哪些人那么不要脸面。” “税务司将那些皇亲国戚,全部抓进了大狱,真是抓得好啊!大快人心!” “是啊,听说税务司的主管,是燕王的儿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龄,却是年少有为,铁面无私,堪称我大明的包青天!” …… 金陵城大街小巷,议论纷纷。 与官员们的反应截然相反,百姓们对于皇亲国戚被抓,无一不是拍手称快。 对他们不交商税,偷逃商税的行为,则是痛骂不已。 城中的某幢宅邸内,一名官员回到家中。 他准备向朝中写奏章,反对税务司严征商税之事,请求朝廷无罪释放被抓入狱的皇亲国戚。 这是与几名同僚好友一起约好了的。 却见家中几人下人正围在一起悄声议论。 官员走过去问道:“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呢?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下人们连忙告罪,一人开口说道:“老爷,小的们听说税务司抓了不少偷逃商税,贿赂朝廷官员的皇亲国戚,眼下城中的百姓,都是议论此事呢。” “大伙儿都骂那些人真是厚颜无耻,不要脸面。” “身为皇亲国戚,怎么能逃朝廷的商税呢?” “如此行为,岂不是连最低贱的商人都不如吗?” “朝廷就该狠狠严惩。” 官员大吃了一惊,连忙道:“这些事,你们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可不得乱传!” 下人们顿时都低下了头去,一人壮着胆子道:“老爷,此事《大明日报》都刊登了,现在恐怕整个金陵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说,《大明日报》还可能会公布那些人的名字呢。大家伙都等着看热闹呢。” 官员急匆匆走进书房,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大明日报。 《大明日报》他家里一直都有订阅,只有今日出门太早,还没有来得及看。 此时一翻阅,顿时脸色大变。 报纸上写了朝廷对征商税做了哪些变动,如何保证公平公正。 另一篇文章则是对税务司主管朱高煦的采访。 在采访中,朱高煦对于皇亲国戚不交商税,甚至还公然到税务司衙门撒泼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痛斥。 并表示自己绝不会屈服于压力,一定要维护国法尊严,这些人若再不知收敛,就要向天下公布他们的姓名。 除此之外,还有一篇社评。 洋洋洒洒数千字,言词犀利,认为皇亲国戚不交商税,公然抗税,是在挖大明朝廷的根。 若任由他们这般肆意妄为,则天下百姓皆可效仿,国法尊严,荡然无存。 唯有铁面无私执法,对皇亲国戚绝不网开一面,才能正人心,安社稷。 呼啦! 官员看完所有的报道,呼吸都骤然加快了许多。 《大明日报》如今已是家喻户晓的大报。 日报上刊登的内容,不消一日,就会传遍金陵城的每一个角落,乃至整个大明。 这几篇报道和社论一见报,不用想也知道,民间的舆论必然沸腾。 家中下人的反应,正是其冰山一角。 若是自己在这时候上奏章,反对税务司,反对抓捕逃税的皇亲国戚,恐怕自己也要被老百姓骂得狗血淋头了。 写不得,绝对写不得! 这个时代的官员,对于自己的名声,还是非常看重的。 坏事可以偷偷的做。 但公开场合,一定要表现出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 要不然,名声一臭,千夫所指,在家族里面都无法立足。 父母妻儿,都无法抬起头来做人。 因为这个时代,还没办法像后世那样,不管外界的舆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事实上,即使是后世现代社会的人,一旦回到农村的村子里,立即便能感受到小山村社会舆论对人的无形约束。 只有身处大城市,才会感到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后世农村那点舆论约束力,相比这个时代,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值一提。 这个时代宗族关系很复杂,周围舆论对人的压制和约束,比后世农村强上百倍千倍。 官员坐在书案前,反复思索再三。 当此时刻,天下舆论汹涌澎湃,自己应该做那个直言之臣。 不畏权势,上书请求朝廷严惩违法不交税,公然抗税的皇亲国戚! 如此必然能获得百姓的交口称赞。 清官之名,就非自己莫属了! 至于自家那点生意……反正大家都要交税,我家生意又不是很大,交了也不算吃太亏。 名声立起来了,日后还怕捞不到好处吗? 同僚好友的约定? 他们这个时候,还敢写奏章反对税务司吗? 若真敢的话,那自己也要大义灭亲了! 一念及此,他提起笔来,写下了一行字。 “直言严惩抗税之皇亲国戚疏!”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杀疯了!满朝尽是二五仔!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税务司。 天明时分。 打地铺睡在监狱大门前的朱高煦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接着便开始洗涮。 做完这一切,吃完早餐,熊孩子有点奇怪起来,今日的衙门,竟然静悄悄的,没有人来闹了吗? 正当朱高煦惊疑不定之际,却见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走了过来,熊孩子的警惕心一下子提了上去。 “蒋大人若是来劝我放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就不必多说了。” “大明国法在上,我身为皇室子孙,誓死也要维护国法尊严,绝不会徇私情放人的。” 蒋瓛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锦衣卫调来协助税务司办案,并听从朱高煦的指挥,是太孙殿下的命令,他当然要无条件服从。 朱高煦下令抓那些皇亲国戚,蒋瓛也只能遵命照办。 但这几天,他确实没有少劝朱高煦息事宁人。 说到底,这件事蒋瓛心里也没底。 被抓可都不是普通人。 皇帝陛下和太孙殿下都不出面,不说话,恐怕是连他们也在头疼。 人情世故这四个字,就算是皇帝家也逃不过。 之前安庆公主来到衙门里撒泼哭闹的时候,蒋瓛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嗡作响,有种要炸裂的感觉。 也幸亏朱高煦顶在前面,他只是听命行事。 要不然,蒋瓛觉得自己还真顶不住。 公主再怎么闹,也无非是被皇帝陛下训斥一顿。 可他们这些下人就不好说了。 皇家内部争端,外人介入不是找死吗? 蒋瓛当然希望这场风波能尽快过去。 但朱高煦死活不松口,他也没办法。 蒋瓛甚至私下偷偷派了人前去通知燕王朱棣,希望他能出面处理此事。 只是时间仓促,朱棣又在军事学院里面,那边还没有给出回复。 “放心吧,卑职今日不是来劝小王爷放人的。”蒋瓛笑盈盈地拿出了今天出版的《大明日报》。 “小王爷,你自己看吧。” 朱高煦有些疑惑的瞥了蒋瓛一眼。 他已经看过昨日出版的大明日报,上面刊登了记者对自己的采访。 所写的内容,让熊孩子心情澎湃无比。 觉得自己就是拯救大明江山,拯救天下百姓的大英雄,大明的青天! 因此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但昨日也没见蒋瓛等锦衣卫有什么反应啊。 今天又是怎么了呢? 朱高煦迅速扫了一眼报纸,不解道:“蒋指挥使不妨直说。” “这里!”蒋瓛只好伸手指着报纸底下的一处角落。 熊孩子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 上面报道的是七名官员上书朝廷,请求对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加以严惩。 文章后面还对这七人进行了一番赞扬。 朱高煦看完,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是几名朝廷官员的奏章而已,熊孩子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更不解蒋瓛为何突然如此兴奋。 “这说明朝堂上的风向变了!” 蒋瓛见朱高煦还是不明白,知道他终究是一个孩子,无法与太孙殿下那等妖孽相提并论,只能出言解释。 “原来朝堂上大部分官员都是支持那些皇亲国戚的。” “可眼下,那些人都没有上奏章,反而是请求严惩皇亲国戚的官员上了奏章,这不就说明,朝堂上的风向变了吗?” “还有!”蒋瓛指着其中的几个官员名字,道:“这几个人,之前都站皇亲国戚那一头的。” “可现在却跳出来,率先要求对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进行严惩。” “这就是他们在见风使舵。” “小王爷,这一局,你要赢了!” 蒋瓛脸上笑容灿烂。 毕竟,锦衣卫执行了朱高煦的命令,抓了那批皇亲国戚。 若对方无罪释放,那锦衣卫虽然不用担太大的责任,可也绝对吃不了好。 那些人可不管你是不是无辜的。 站在蒋瓛自己的立场上,他当然希望朱高煦在这场较量中取得胜利!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很了解那些清流的心理。 头可断,血可流,名声不可丢! 私底下再怎么男盗女娼,坏事做尽,公开场合必定是道貌岸然,清廉正直,不畏权势,敢怒敢言的。 太孙殿下这一招,是将他们逼得无路可走了啊! 再想装死,也不行了! “真的吗?” 熊孩子的瞳孔立时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报纸,激动无比。 这段时间,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对一个孩子来说,委实是太难了。 如今,终于看到了胜利曙光。 …… 金陵城内的街头巷尾。 “朝廷里还是有好官的,今日有七位大人上奏章请求严惩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呢。” “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领了朝廷的俸禄,就该维护朝廷的法度,替咱老百姓说话。” “说得没错!这七位大人,自然是好样的。可是其他官员呢?” “对啊!其他官员怎么一个个都不作声?” “满朝文武,难道就只有他们七个人敢站出来说话吗?” “以前他们可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都说自己是好官,是清官,不畏权势,为百姓作主,现在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看这次的事情,就是一面照妖镜。谁是好官,谁是坏官?都照出来了!咱老百姓都能看个明白,皇帝和太孙殿下也看得清清楚楚。” …… 与民间百姓们的热议不一样,这几日,朝堂上的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原本许多官员甚至都约好了,要上书朝廷,请求无罪释放被关押的皇亲国戚,减商税,裁撤税务司。 可到了第二天,却没有一个官员按照约定上书。 相反,其中还有几名官员临阵倒戈,反而上书请求严惩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 一时间,原本群情激愤,嚷嚷着要为被抓的皇亲国戚打抱不平的官员,全部都沉默了。 应天府衙门。 “啪!” 一只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刹时四分五裂开来。 应天府尹的脸色铁青无比。 税务司征商税的事,越闹越大。 原本他还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看税务司最后如何收场。 可没想到,随着《大明日报》几篇报道和评论出炉,风向却突然间变了。 民间舆论汹涌,都是支持税务司,指责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连带着他这个应天府尹,也被老百姓骂得狗血淋头。 毕竟,以前征收商税的权力在地方官府,也就是由应天府衙门管。 收归税务司之后,查出了这么多问题,那原来的应天府衙门肯定是难逃其责。 他这位府尹的面子,自然也挂不住了。 这两日在家里,已然听到下人们在悄悄议论。 衙门里的差役,也在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虽然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什么,但风言风语,还是传进了他的耳中。 包庇皇亲国戚,畏惧权势,甚至狼狈为奸,贪赃枉法…… 一世清名尽毁啊! 走到哪里,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身为应天府尹,朝中重臣,他何曾受过这等耻辱! 那群可恶的刁民,太可恨了。 但他还无处发作。 满金陵城都在说呢,他又能治得了谁的罪呢? 天地良心,征税是底层税吏的事,他身为应天府尹,真没有特意去传过话,关照或包庇过任何人。 狼狈为奸,贪赃枉法,是从何说起? 可外面的人不管那些。 反正你之前没有将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抓起来,那你们私底下,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要不然,为何那些皇亲国戚长期逃税,应天府衙门却不闻不问呢? 为何税务司就能查出来,还能抓人呢? 应天府尹只觉得头大。 那些事,他当然早就知道。 可他又怎么敢去抓那些皇亲国戚呢? 这种事,大家不都是睁只眼,闭只眼,都当作没看到吗? 全国哪里不都一样吗? 怎么就成了我应天府衙门的错了? “大人!” 正当府尹怒气难消的时候,通判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份《大明日报》。 “什么事?”府尹坐了下来,没好气地问道。 “快看今日的大明日报,风向变了!”通判将报纸递了过去。 府尹抬眼一看,便看到了七名官员上奏朝廷,请求严惩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的报道。 旁边甚至还刊登一篇奏疏原文:直言严惩抗税之皇亲国戚疏! 府尹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他认识这名写奏疏的官员。 昨日此人还信誓旦旦,说要上书朝廷,请求无罪开释被关押的皇亲国戚,弹劾税务司的胡乱作为。 结果今日摇身一变,成了不畏权势,上奏请求严惩皇亲国戚的清官? 这些可恶的墙头草! 还真是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啊! “沽名钓誉之辈!卑鄙!可耻!” 府尹恨恨骂道。 “大人,您再怎么骂,也是于事无补。” “写这篇奏疏的官员,如今已今成了百姓心中的青天。” “今日他出门,满大街都是欢迎他的百姓,大人,您是没见那阵仗……” 通判啧啧不已。 府尹横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要做这种欺世盗名之人吗?” 通判笑道:“大人说的哪里话。” “卑职在应天府衙门当差,和大人就一条绳上的蚱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卑职自然是会和大人站在一起的。” 府尹冷哼了一声:“你心里明白就好!” 通判弯着腰,陪着笑脸,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如今民间的舆论,对咱们应天府衙门,可是大大不利,要想破局,除非……” 他欲言又止,停了下来。 府尹转头望向他,目光闪烁,忽然想到什么,道:“要不,本官派衙役去查封了《大明日报》?” 通判忙道:“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 “《大明日报》乃是太孙殿下亲自主办,听说里面还帮太孙殿下办着其他要紧事务。” “岂不说那里就是昔日的吴王府,有重兵保护,应天府的衙差根本封不了。” “大人若真派人去了,恐怕这府尹的位置就保不住了。弄不好,脑袋都得搬家。” “太孙殿下,又岂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府尹叹了口气,也清楚他说的是实话。 《大明日报》若真能封,根本不用他应天府衙门派人,那群皇亲国戚早就自己动手了。 可大家宁愿抓着税务司不放,就是没人去动《大明日报》,其意不就很显然吗? 说白了,和税务司闹,可以视作是朝政之争。 去招惹在昔日吴王府办公的《大明日报》,那就是故意与太孙殿下为敌了。 孰轻孰重,他身为府尹,还能不明白吗? 刚才只不过是急了,才脱口而出。 “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法子啊?”府尹催促道。 通判摸了摸胡须,道:“大人既然这般说,那卑职就直言了。”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明日报》上登的文章,不就是太孙殿下的意思吗?” “若是在朝堂内提出来,大人和百官还可以据理力争,反对税务司所作所为,反对加征商税。” “可如今闹得天下百姓皆知,民情激愤。这个时候,咱们也只能顺势而为了。” 府尹脸色微变,沉声道:“你的意思是?” 通判指了指报纸上的奏疏:“咱们也写奏章,上奏朝廷,请求严惩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 府尹顿时眼亮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那些皇亲国戚,咱们可得罪不起。” “怕什么?”通判冷笑道:“天下舆情汹涌,报纸将哪些官员弹劾皇亲国戚都登出来了。” “这回恐怕不止是咱们,满朝文武,都要上奏,大人还用担心被人忌恨吗?” 府尹恍然大悟。 名字一见报,那没有上奏章参皇亲国戚的,不就成了百姓口中的贪官污吏吗? 舆论重压之下,素来看重名声的文官们,御史清流,谁能顶得住? 事关清誉,不都得写奏章弹劾吗? 法不责众。 皇亲国戚,他一个人当然招惹不起,但若满朝文武官员都上奏的话,那就没事了。 对方又能忌恨谁呢? “言之有理!事不宜迟,本官这便来写奏章!” …… 第一百五十九章 疯狂的清流!崩溃的公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宁国公主府。 朱元璋子女众多,但马皇后生的孩子,与别的妃子所生,自然是不同的。 马皇后一共生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 长女封宁国公主,次女封安庆公主。 此际,安庆公主正坐在宁国公主的对面,一边说话,一边哭哭啼啼。 “咱们做女人苦啊,亲王每年食禄五万石米,宝钞二万五千贯。” “可咱们公主,不过一处田庄,每年收米一千五百石,钞二千贯。” “府里人又多,就这么一点钱,哪里够用的?” “你妹夫他也没办法,才想着做点生意,贴补一下家用。” “可竟然被税务司以偷逃朝廷税款,贿络有司官员的名目,抓起来下狱了。” 安庆公主哭个不停,一边用手袖抹着眼泪。 “这大明,还是不是咱父皇的江山?” “怎么咱父皇的女婿,做点生意,竟然要受这等逼压?” “可恨四哥的儿子朱高煦,竟一点都不讲情面。” “将他姑父关押在狱中,至今也不见放出来。” “我百般求他,只差没有跪下给他磕头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人。” “眼下父皇闭关,不见外人,太孙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姐姐你可以一定要帮我啊!” 安庆公主与丈夫欧阳伦的感情素来深厚。 欧阳伦被捕入狱,她当然是四处奔波,一心要营救驸马出来。 这些天,在税务司衙门闹腾得最厉害的,就属安庆公主了。 “妹妹你放心。”宁国公主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她们两个一母同胞,姐妹之间的感情非常好。 “此事我必定为你作主。”宁国公主牵起她的手,又用另一只手帮着擦干她脸上的泪痕。 “不过,父皇既然闭关修行,你见不到,我去了,恐怕也见不到。” “那怎么办?”安庆公主问道。 宁国公主笑道:“我听说此事已经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许多官员都要上奏参税务司,要求无罪释放被关押的皇亲国戚。” 安庆公主神情沮丧,道:“他们上奏参有什么用呢?太孙躲起来不见人,朱高煦那个熊孩子,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 “他不放人,官员上再多的奏章,亦是于事无补。” 宁国公主摇了摇头:“不然。” “朝议汹涌,就算是父皇也要顾忌一二。” “他们自以为占着查税征税的名头,就可以随意拿人。可若满朝文武都反对的话,那他们的理由,就站不住脚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只能乖乖放人吗?” 安庆公主心中一动。 身为皇家公主,她也并非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 只是关心则乱,想着丈夫还在监狱里面呆着呢,也懒得理外面的朝局了。 此际听姐姐一说,细想之下,好像还真有道理。 朱高煦不肯放人,就是自认为自己占着一个“理”字。 然而,加征商税,设置税务司之事,朝堂官员可未必支持。 大家群起反对。 那个理由就不成立了。 宁国公主又道:“你姐夫在朝为官,他在朝中素有人望,我让他带头上书,一定能将妹夫救出来。” 宁国公主的丈夫乃是汝南侯梅思祖的儿子梅殷。 作为勋贵子弟,梅殷不仅精于骑马射箭,富于谋划策略,还精通文史。 这在勋贵子弟中,是极为难得的。 外人甚至送了他一个“儒宗”的称号。 在众多驸马里面,梅殷亦是最得老朱宠爱的。 他若是出面,号召力可不小。 “那就多谢姐姐了!”安庆公主站起身来,盈盈一拜。 宁国公主连忙将她扶住:“自家姐妹,你这样就太见外了。” 两人正说话间,外头有人来报,驸马回府了。 宁国公主便让安庆公主在房里先歇着,自己去见梅殷。 梅殷一回府,便直奔书房。 宁国公主走了进去,正待开口说话,梅殷已先说道:“可是你那妹妹安庆公主,来求你救他夫君了?” 宁国公主笑着点头。 “此事本就是税务司做得不对,世上哪有这般对待自家人的。” “抓了那么多皇亲国戚,总归还是要放出来。” “我想你该写一封奏章,请求朝廷放人。” 不料,梅殷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行!” 宁国公主闻言一怔。 驸马对自己的话,素来是言听计从的。 今日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吧。”梅殷将一份《大明日报》递了过去。 安庆公主虽是女子身,但毕竟是皇家公主,自然是识得字的。 她目光往日报上面一扫,顿时脸色大变。 “这几篇文章一出来,如今整个金陵城的舆论都炸了!” 梅殷道:“老百姓们都在骂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骂朝廷官员贪赃枉法,畏惧权势,放任皇亲国戚犯法而不管。” “你想想,那些清流言官,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邀名求直。” “平日里没事还要找事呢。” “如今有这般好的机会,谁站出攻击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谁便会立即成为金陵城百姓眼中的不畏权势的大清官。” “他们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再则,《大明日报》还将哪些官员上奏章弹劾皇亲国戚都公布出来了。” “那没有上奏章的官员,又该如何自处呢?” “恐怕到了明日,满朝文武官员,都得上奏章,弹劾被抓的皇亲国戚了。” “这个时候,你让我写奏章请求朝廷释放他们。” “那就是将我置于众矢之的。” 宁国公主愕然,道:“没有这么严重吧。我听说之前还有许多官员反对加征商税,反对税务司的行动,支持无罪开释皇亲国戚。” 梅殷苦笑着摇头道:“那些人都是墙头草,风往哪里边,他们就往哪边倒。” “之前朝堂上尽是反对加征商税的声音,他们自然那般说。” “现在民间舆论汹涌,他们哪里还会那样做啊!” 他伸手指着报纸上刊登的奏疏,道:“这个上奏请求朝廷严惩逃税抗税皇亲国戚的官员,不久前还口口声声喊着让税务司放人呢。” “一转眼,就变成了维护国法,不畏权势,带头攻击众皇亲国戚的清官了。” 宁国公主顿时愣在了那里,半晌方道:“我那妹夫欧阳伦,就真放不出来了?” “让安庆公主劝欧阳驸马写请罪的折子吧。”梅殷道:“眼下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让他自己主动请罪,再补上之前偷逃的商税款项,太孙殿下肯定会从轻发落的。” “要不然,天下舆论汹涌澎湃,说不得就要挑几个皇亲国戚出来,杀鸡儆猴。” 宁国公主身形一颤,目光微闪,道:“咱们家也有一些生意……” 梅殷叹道:“我知道,倒也不打紧。我已经让管家去补交商税了。” 宁国公主心有不甘,又问道:“真到了这种地步?” 梅殷苦笑道:“岂止如此!今日我也要写奏章,请求朝廷严惩偷逃税款的皇亲国戚!” …… …… …… “臣诚惶诚恐,稽首上言:” “伏惟陛下圣明烛照,化育万方,恩泽广被,无不沾濡。然则国之根本,在于财赋;财赋之征,实关国计民生之大端。” “近日,闻皇亲国戚之中,或有恃其尊贵,逾越法度,私藏财货,逃税抗税,致使国帑空虚,民生凋敝,此风不可长也。” “臣闻,王者无亲,法行自公。” “自古圣王治国,皆以法治为本,不避亲贵,赏罚必信!” “法者,天下之公器,不可不持之以正;刑者,惩恶之利器,不可不施之以严。” “皇亲国戚,身为宗室之胄,当为万民之表率,应恪守国法,垂范百僚,而今竟有悖逆之行,偷逃税款,侵损国帑,此等恶行,实为国法所不容,民心所共愤。” “逃税抗税,不惟败坏朝纲,更伤陛下圣德,损皇家颜面,实乃大不敬之罪也。” “臣窃以为,此事若不严加惩治,恐将上行下效,法纪荡然无存,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臣斗胆恳请陛下,勿因私情而徇私枉法,当依据律条,严惩不贷。” “以明陛下大公无私之心,以安天下万民之望。” “如此,则法纪得以伸张,国本得以稳固,陛下之圣名亦将永垂青史。” “臣深知此议或有逆鳞之嫌,然臣心之所系,惟在社稷之安,万民之福。” “故冒死上言,愿陛下俯察臣心,采纳微言,则国家幸甚,万民幸甚!” “臣昧死,再拜以闻!” …… 一封封的奏章,如雪片一般,飞入通政司。 无一例外,皆是请求朝廷严惩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 竟然没有一封帮他们求情的奏章。 第一天只有七名官员上奏。 将他们的名字登在大明日报上之后,立即引来了金陵百姓的追捧和数不清的赞誉。 第二天,便有五十几名官员上奏。 第三天更是激增到三百多。 第四天,上奏请求朝廷严惩逃税抗税的官员,已经超过了一千之数。 不仅仅是金陵城的官员,就连附近州县的官员,也纷纷闻风而动,递上了奏章。 上至六部尚书,下至城门守吏,都在上书。 群情激愤。 对于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几乎是人人喊打,个个请求朝廷严惩。 更有甚者,一些清流言官已经不满足单纯的上奏章了。 毕竟,皇帝陛下和监国的太孙,对于他们的奏章,始终未做批示。 于是,清流们邀约一起,聚集到皇宫前,请求降旨严惩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 更有清流在宫门前长跪不起,放言朝廷不下旨,他就不起来了,誓死以抗。 虽然陛下明明不在宫中。 众官员都心知肚明,他们这是在装模作样,沽名钓誉。 可这时候,谁进谏得最激烈,谁就是金陵城百姓眼中不畏权势,直言敢谏的大清官! 这等机会,清流们又如何能错过? 在以往,类似成名的机会,是要拿人头来换的! 触怒上位者,真会被砍头杀家。 可这一次不一样。 成立税务司,本就是太孙殿下的决定。 陛下也是同意的。 朱高煦抓了皇亲国戚,任由公主如何哭闹,陛下和太孙殿下都不出来说话,也不放人,其心意已经很明显。 这时候,拼“死”进谏,根本就不会触怒陛下和太孙。 无非就是得罪那些关押在狱中的皇亲国戚罢了。 相比被立即砍头抄家,风险之低,不值一提! 但如今整个金陵城乃至全天下的百姓,都在密切关注此事。 一举一动,天下皆知。 风险低,收益高。 清流们顿时像嗅到了腥味的猫,一齐扑了出来。 现在比拼的,就不是谁敢上奏参那些皇亲国戚。 而是比谁攻击得最激烈! “如此严重的偷税逃税,国朝自成立以来,闻所未闻,若不严惩,国法何以立?”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们不仅偷税逃税,被抓之后,还死不悔改,朝廷岂能容他们?” “本朝对贪污受贿,向来严惩不贷。他们公然贿赂税务司主管,无视国法,当治死罪!” “这些人下狱之后,竟然还不立即补邀税款,其家人还到税务司大闹,令税务司衙门不得安宁,简直是无法无天,当真该杀!” “虽然朝廷有议亲议贵的制度,皇亲国戚,纵犯法也可以从轻发落。但他们所犯之事太过,罪在不赦,绝不可轻饶!” …… 安庆公主府。 被姐姐拒绝的安庆,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中。 她有点想不通。 明明姐姐之前答应得好好的。 可自从去见了驸马梅殷之后,却是骤然变脸。 不仅拒绝了她的要求,还劝她让欧阳伦主动请罪,并补缴之前偷逃的税款。 这对于安庆来说,无异于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大明日报》的几篇文章,真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吗? 安庆还是不相信。 但刚才坐马车回府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外面的议论声,好像就是在骂偷税逃税的皇亲国戚。 这顿时令她如芒在背。 算起来,驸马欧阳伦可是这次事件的主犯。 若是传到外面,被百姓们都知道了…… 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这让她堂堂大明公主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公主!” 这时候,贴身丫鬟一路小跑过来,说道:“不好了,不好了,有官员在皇宫外面死谏,要求陛下严惩偷税逃税的皇亲国戚呢。” “什么?”安庆公主脸色蓦然一变,霍地一下站起来,怒道:“他们……他们怎么敢?你派人去看看,都有哪些人。本宫日后一个个找他们算账。” 贴身丫鬟垂下头去,低声道:“奴婢听说,满朝的清流都在,密密麻麻尽是官员……” “啪!” 安庆公主身体无力地坐下,她喃喃道:“他们……他们就这般自掘坟墓吗?” “本宫不信,难道他们日后就都不让家人经商了吗?” 丫鬟轻声道:“听说凡是朝中曾经有家人经商的官员,都去主动补缴了税款,还保证日后必定严格管束家人,再也不会偷税逃税。” 安庆公主只觉眼前一黑,差点便晕了过去。 身为公主,陛下的亲生女儿,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但是,驸马呢? 那些官员喊得那么凶,弄不好父皇真会杀了驸马,以儆效尤! 半晌。 安庆公主悠悠叹息,有气无力道:“去准备一笔银子,咱们也去补税款。” “还有,派人往狱中传信,让驸马请罪吧。” …… 第一百六十章 连环……朱允熥的大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文华殿。 这里是储君读书学习的地方。 也是其学习治理朝政的场所。 朱标当太子的时候,曾长期监国,文华殿正是他平日里处理朝政之地。 朱允熥被立为储君,并监国理政之后,文华殿仍承袭了原来的功能。 只不过,朱允熥比较懒,很长时日都没有来文华殿,只有大臣们在这里议政。 昨日傍晚,太孙殿下突然给各衙门发了令旨,要众官员来文华殿议皇亲国戚逃税抗税一案。 今日一大早,众官员便齐齐涌入了文华殿。 朱高煦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但一想到自己身上肩负着维护大明国法的重任,便又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太孙殿下,这是皇亲国戚门下家人逃税抗税,还有他们公开行贿的卷宗,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太孙殿下过目。” 太监立时上前接过来,朱允熥却道:“先给诸位大人过目吧。” 文华殿内的众官员,便一个个接过卷宗,看了起来。 很快,斥责声四起。 “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啊!他们怎么敢如此无视国家律法?” “胆大妄为至极,非严惩无以振朝纲!” “身为皇亲国戚,身负皇恩,非但不为天下臣民表率,反而肆意犯法,视国家法度于无物,他们这是大不敬!” …… 众人皆慷慨激昂,仿若与那些逃税抗税的皇亲国戚,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们大约已经忘了,就在不久前,也是在这里,朱允熥还没有来文华殿接见他们,《大明日报》也没有报道此事,他们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 个个都为被抓的皇亲国戚打抱不平,人人都认为要无罪开释。 “大家还是议一议,该给他们定什么罪吧?”朱允熥淡淡道。 满朝官员,无一例外,全部都上过奏了,他才来文华殿议事。 官员们的态度,自然是很清楚的。 所谓议事,其实只不过是走过场罢了。 说完,他又吩咐道:“将那些皇亲国戚都带上来。” 那日被朱高煦下狱的皇亲国戚,早已被带到了殿外。 闻令之后,侍卫便将他们全部带了上来。 一名清流出列:“按理来说,朝廷有议亲议贵的制度,他们身为皇亲国戚,纵是犯法,亦可从轻发落。” “但他们所作所为,太过离谱,无视国法,貌视陛下,已引起天下公愤,下官以为,应治以死罪!” 驸马欧阳伦转头,满脸错愕的望着那名官员。 此人过去曾经与自己交好,多次来驸马府做客。 没想到,如今竟这般落井下石。 他被关在狱中,虽然并没有受什么折磨,但并不清楚外界的风云变化。 直到安庆公主派人传讯过来,让他主动请罪,欧阳伦还以为是假消息,是传信的人在欺骗自己。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怎么能那般白白交了税呢? 欧阳伦心中一万个不愿意。 我堂堂大明驸马,做点正当生意而已,竟然还要交税? 此际来朝堂上,听到竟有官员直言要治他们这些人死罪,欧阳伦只觉仿如晴天霹雳。 这名官员是疯了吗? 我是驸马,安庆公主的丈夫,他居然要杀我? 然而,那名官员的话刚落,便见接二连三的官员出列。 “下官附议!” “下官附议!” “下官也附议!” ……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国法!” “他们这些人,罪在不赦,当杀!” …… 文华殿内,众官员群情激愤,个个喊杀。 顿时将包括欧阳伦在内的一众皇亲国戚惊得如坠冰窟。 原以为商税之事,大家都是利益相关,官员的家人奴仆做生意经商的,也不在少数。 他们必定会与自己等人站在统一战线上。 一起反对朝廷加征商税,反对税务司的所作所为。 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他们这些人,反而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杀! 原本应与他们同进共退的官员,个个都背刺了他们,做了二五仔。 这一下,原本老神在在,即使被下狱也丝毫不怕的皇亲国戚们,顿时都慌神了。 “我们……” 有皇亲国戚要出言为自己辩解。 但他的话刚一出口,便被其他官员的厉声斥喝打断。 “时至今日,你们还不知悔改,不知要认罪吗?” 此言一出,一众皇亲国戚方如梦初醒,连忙跪下认罪。 “太孙殿下,我等知错了,还请太孙殿下恕罪。” 就算是再傻的人,也看出朝堂上的风向不对了。 朱允熥嘴角边翘起一抹笑意,轻叹道:“都是自家亲戚,本应从轻发落,可民意汹涌,百官皆曰尔等该杀,本宫也很难办啊!” “太孙殿下,我愿意补缴历年所偷逃的税款,再给朝廷捐献一大笔银子,求太孙殿下宽恕。” 欧阳伦吓傻了,抢先开口。 税务司成立之后,一直追查从前偷逃的税务。 但许多事情,发生的时间太久,当然不可能全部查出来。 除非对方主动认罪。 此际欧阳伦只想保命,什么钱财都顾不上了。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我也一样,我可以给朝廷捐钱百万。” 其他皇亲国戚纷纷出言。 “也罢!”朱允熥道:“既然大家都已认罪,本宫也不能不讲一点情面。” “只要你们将税款全数补上,并按律缴纳罚款,本宫就可以特赦尔等的死罪。” 他本来也没有打算杀这些人。 但又要实现敲打的效果。 如今目的达成,自然就可以收手。 有了这批皇亲国戚作榜样,其他商人断然是不敢再逃税抗税了。 众皇亲国戚闻言大喜:“谢太孙殿下!” 朱允熥点头,又接着望向众官员道:“今日再议一议商税变革之事。” …… 驸马府。 欧阳伦精疲力尽的回到府中。 却见书房里面空空落落,昔日收藏的各种宝贝,皆不见了踪影。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欧阳伦连忙追问道。 “还不是为了救你!”安庆公主走了进来,道:“你以为补缴的税款和交纳的罚款是一笔小数目吗?不变卖家产,咱家根本就凑不出那么多的银子。” 欧阳伦愣住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收集来的各种文玩古画,稀世奇珍,如今皆化一空,心在滴血:“这么多年,难道咱们家中就没有一点积蓄吗?至于变卖家产吗?” 安庆公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咱家中有多少积蓄,你心中难道还没数吗?” “虽说这些年经商是赚了不少钱,可家里那么多的下人,都是要银子养的。” “还有你买来的戏班,咱们建的园子,哪一样不要钱?” “每天的钱花得像流水一样。” “赚得多,可花得也快。” “又哪里存下了许多钱呢?” 欧阳伦恼怒地垂头。 他清楚安庆公主说的都是实情。 家中的开销一直很大。 那些文玩古画,稀世珍奇,也都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安庆公主安慰道:“也不打紧的,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只要夫君能平安归来就好。” “再说,咱们日后继续经商,还能将银子赚回来。” “虽说现在要交商税,但夫君别忘了,金陵城的大部分生意,都在咱们这些皇亲国戚手里捏着呢。” “朝廷既然不给咱们免税,咱们就涨价。” “最后朝廷收的那些税,不还是由老百姓来承担吗?” 她心里早已打好了算盘。 欧阳伦苦笑着摇头,道:“恐怕是难了。” “今日在文华殿,太孙与百官商议,认为以往的经商之策有诸多不妥之处。” “只有商人才能经商,造成了物价高涨。” “且朝廷官员,多借用家仆的身份,从中牟利。” “太孙认为,要改革此政策,今后无论任何人,皆可向朝廷申请经营许可证。” “只要办了证,就能合法经商。” “且不改变他原来的身份地位。” “这一提议,已经得到了百官的赞同,廷议通过了!” 安庆公主呆住了。 元朝对于民间经商,一直是放任不管的。 但大明自成立以来,就制定了极为严厉的制度。 农民的儿子务农,士兵的儿子当兵,商人的儿子经商,工匠的儿子继续当工匠,世代不变。 在老朱看来,这样大家各司其业,万世不改,统治便稳固了。 商人经商虽然利润颇丰,但地位低贱。 其他阶层的人,明知经商赚钱,却又不愿意放弃自己“高贵”的身份,因而不能经商。 唯独皇亲国戚,勋贵功臣,以及朝廷高官等大户人家,想出了一条绕过去的法子。 那便是让自己的家奴去经商。 家奴本来就身份低贱,再做商人自是无妨。 他们赚的钱,又给了主家。 如此一来,可谓是“两全齐美”。 久而久之,金陵城的绝大多数生意,便都掌握在权贵之家的手中了。 他们垄断了市场,倘若大家私下达成协议,就能一起涨价。 百姓也没有任何办法。 可如今朝廷开放经商,任何人皆可办证,原来的垄断,就会被打破。 “官员们怎么会支持这项政策呢?” 安庆公主一听也急了。 她心中的计划,被彻底打乱。 “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吗?” 欧阳伦放出来之后,很快便搞清楚了外面的情况。 “有《大明日报》的煽风点火,民间的舆论正在发酵。” “大家都说,经商的业务,不能被权贵垄断。” “那些官员,个个都好虚名。” “这种时候,他们岂有不支持开放经营的道理?” 安庆公主失魂落魄:“那怎么办?” “咱们家的生意,还能做得下去吗?” 她心里很清楚。 自家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主要靠的不交商税,以及垄断市场。 真要与其他商人公平竞争,根本就争不过。 何况,开放经营后,竞争对象就不止是商人了。 什么人都能掺合进来。 那还怎么牟取暴利呢? “我刚才想了想,倒是有一个法子。” 欧阳伦目光中掠过一抹狠厉:“在许多人眼中,经商乃是暴利。” “如今朝廷开放经商,必定有不少人疯狂涌入。” “可他们没有本钱!” 安庆公主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咱们不去经商,改为放印子钱。借钱给那些想经商的人,咱们坐着吃利钱就行了。” 欧阳伦轻轻点头:“正是!放印子钱的利润,可比经商高多了。” 安庆公主眉开眼笑:“还是夫君想得周到。” “咱家以前一直都有放印子钱,就是放得不多。” “如今倒是机会来了。” 两人正说着,管家来报。 “公主殿下,驸马爷,曹家、马家、刘家,今日都过来还钱了。” “还说,以后再也不借了。” 安庆公主脸色一变。 这几家,正是之前向驸马府借过印子钱的人家。 “不借就不借吧。” “难道本宫还求着他们借不成。” “正好眼下朝廷开放经商,那些想经商的人,还不得四处筹钱吗?” “从今日起,借钱的利息,再提高一倍。” “他们几家不借,自然有其他人家借。” 她信心满满。 但话音刚落,便听得管家小声道:“殿下,以后恐怕都没人再来借印子钱了。” “你胡说些什么。”欧阳伦在一旁斥责。 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没人来借钱呢? 管家弯腰低头:“刚刚收到的消息,说是为了支持商业的发展,太孙殿下令大明银行开放了借贷业务。” “凡是在金陵城中有产业的人,都可以将其产业质押给大明银行,便能立即获得大明银行的贷款。” “大明银行放贷的利息非常低。” “连咱们印子钱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如此一来,谁还会来向咱们借印子钱呢?” 管家的话音一落,安庆公主和驸马欧阳伦同时脱口失声。 “什么?” 欧阳伦‘扑通’一下,身体重重地坐到了太师椅上。 “大明银行放贷?” “贷款的利息,连印子钱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他只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 太孙殿下这是连环招,一招比一招猛啊! 刚刚想好的计策,又泡汤了。 “夫君,这可怎么办啊?”安庆公主满脸无奈,哭了出来。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潘多拉魔盒打开! 转进如风的朱棣!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我借十两银子,这是保书!” “我借五十两!这是地契!” “我借三百两!” 大明银行各个分行的柜台前,挤满了前来借钱的人群。 一直以来,放印子钱都是历朝历代的顽疾。 哪怕朝廷将其作为重罪进行打击,也始终是屡禁不止。 借高利贷,是许多家庭从勉强温饱走向彻底崩溃,不得不卖田卖地,卖儿卖女的根源。 与后世现代社会向银行借贷大多数是为了消费,买房买车不一样。 这个时代的人,并不会如此。 但因为生产力水平低下,绝大多数普通家庭抵御风险的能力很低。 一旦有什么天灾人祸,便只能依靠借钱度日。 这时候,有钱的豪绅就会趁虚而入,放高利贷给他们。 然后便是利上加利,利滚利,一直逼到穷人家完全还不起,从而不得不低价出售家产和土地。 可以说,古代社会绝大多数的土地兼并,都是通过这种方法来实现的。 先借钱,再收债。 正如杨白劳和黄世仁一样。 守祖宗家业是历来的传统,若非走投无路,百姓们又怎么会将自己的祖宅祖田卖掉呢? 宋朝王安石变法,其中很重要的一条,便是青苗法。 即由朝廷放贷,来缓解民间高利盘剥的现象,但实际上,青苗法收效甚微。 因为青苗法借贷的时间很死板,每年固定日期借款,固定日期还贷,根本不能用来抵御突然降临的风险,而且利息还很高。 其次,由于放贷人是各地官府,官吏们自然不会错过捞钱的机会。 私底下增加利息,收受好处等现象层出不穷。 官府往往做得比地主豪绅更过分。 造成许多老百姓宁愿去借民间的高利贷,也不愿向官府借钱。 可如今大明银行放贷,情况完全不一样。 首先,大明银行是独立运作的商业机构,虽然仍是朝廷出资兴办,但它终究不是地方官府。 从审核到借贷,大明银行与官府都是分离的。 各级地方官吏无法插手,自然也就杜绝了从中鱼肉百姓,捞取好处的可能。 其次是大明银行的放款非常灵活,随借随还,期限灵活,完全取决于双方的约定。 再则,大明银行的资本雄厚,放款的金额也没有限制。 只要有产业可以担保,便能借款。 如果实在没有,也可以请亲戚朋友代为担保。 与后世社会不一样,这个时代的人,很讲究宗族关系。 愿意出面为亲戚担保借贷的人,还是挺多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大明银行的借款利息是真的很低! 低到很多人都难以相信。 不过,也不奇怪。 毕竟,大明银行的本钱,就是储户的存款。 存款给的利息很低很低,贷款稍微加一点,还有盈利呢。 此际,大明银行一个营业网点的二层楼上,杨士奇望着下方汹涌而入的人群,心中对太孙殿下的崇拜,又再次上升了一个台阶。 如此巧妙的法子,恐怕也只有太孙殿下才能想出来了。 原本他一直担心。 因为大明银行存钱不仅不收保管费,反而要支付利息。 虽说利息不高,但一年复一年,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早期还可以通过吸纳新的存款来抵消那些开支。 可总归是一笔亏空。 时间长了,怎么办? 现在,杨士奇知道答案了。 放贷! 这一进一出,大明银行哪里会亏啊! 明明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而且,对于民间高利贷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困扰诸多历朝历代的顽疾,基本上都得到了解决。 除了极少数品性恶劣的赌徒之外,寻常老实巴结的百姓再也不用求爷爷拜奶奶去借高利贷了。 无钱经商的商人,也有了本钱。 一举数得。 杨士奇隐隐觉得,影响恐怕还远不止如此。 不过,他暂时还想不到更多。 …… “银行的潘多拉魔盒,终于打开了!” 东宫,朱允熥走在湖边,轻声自言自语。 之前的大明银行,仅仅大量吸收存款,放贷只放给了大明朝廷。 严格来说,还不能称之为银行。 只是一个供大明朝廷集资的机构。 唯有向民间放贷,才算是真正的银行。 朱允熥一直不急着迈出这一步。 一是为了防止在银行信誉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发生挤兑风险。 百姓们听说银行要放贷,担心自己的钱不安全,因而都来取钱。 同时,他也很清楚,银行放贷所带来的深远影响。 金融业的发达必然带来商业的繁荣。 银行本身的货币放大功能,又会使社会上流通的钱变多,从而带来一系列的改变。 大明将很快从农业社会跨入商业社会。 社会形态的迅速变化,将给原来统治带来巨大的冲击。 官僚机构就必须做出相应的变革,以适应统治的需要。 这对许多统治阶层来说,是不愿意看到的。 毕竟,统治阶层永远是最希望稳定的阶层。 万古不变,才是他们心目中最好的社会。 但这却是朱允熥所希望看到的。 从加征商税,惩治逃税的豪绅,放开经商限制,再到银行放贷…… 这其中一环扣一环,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若是骤然提出放开经商限制,必然遭到朝堂上绝大多数官员的反对,老朱也不会支持。 但有了前面的舆论做铺垫,高举打击皇亲国戚逃税和豪绅垄断市场的大旗,朝堂上声量最大的清流们就不得不支持他了。 清流们一支持,其他官员也只能跟着附和。 于是,放开经商限制的障碍,就此挪开。 日后老朱问起来,他也有话答复。 毕竟满朝文武都同意,可不是他一个人一意孤行。 等形成了趋势,自然有利益阶层支持。 有繁荣的商业,再加科学思想的传播,大明这艘船,正扬帆启航,驶上遥远的未知海域。 “太孙殿下,救命啊!” 正当朱允熥展开畅想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紧接着,熊孩子朱高煦的身影映入眼帘。 后面还跟着另一道身影。 “我让你守护大明国法!” “我让你当大明的包青天!” “我让你逞能充好汉!” “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爹!” 朱棣手中拿着一根棍子,一边骂,一边追。 朱高煦则在前面拼命跑。 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正向他这边奔来。 朱允熥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 当下走上前去,拦住朱棣道:“四叔这是怎么了,咋就发这般大的火气呢?” 熊孩子见到有人来帮自己,胆气顿时壮了起来。 “太孙殿下,快来评评理。” “我惩治违法的皇亲国戚,可是得到了朝野上下的一致好评,大家都夸我是大明的包青天呢。” “我那么做,都是为了维护大明的国法尊严,为了咱大明江山能千秋万代。” “结果我爹爹不但不表扬我做得好,反而责怪我不该那么做,简直是岂有此理。” “我爹爹他就是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他愧为大明的王爷!” 朱棣跳起脚来,脸上青筋根根暴起,举着棍子,怒目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反了你啦。” “你现在本事是大了啊!” “将你姑父还有那么多亲戚都抓进去,你还有理了啊!” “你知道你这么做,要得罪多少人吗?” “不行,今天我非得狠狠教训你一顿不可。” 说着,又要往前冲。 朱允熥连忙喝令侍卫将其拦住。 同时,向朱高煦使了一个眼色:“还不快走!” 熊孩子立时脚底抹油,逃之夭夭,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朱棣气喘吁吁,想要继续追上去,却没能从侍卫的手中挣扎出来。 “四叔息怒!”朱允熥笑道:“煦弟实心为国办事,维护朝廷律法尊严,这是好事,四叔怎么能怪他呢?” 朱棣横瞪了他一眼,愤愤不平道:“既是好事,你这个太孙,怎么就不身先士卒?” “偏要躲在后面,等煦儿做好了,再出来摘桃子呢?” “你可知道,安庆自幼和我感情很好,可经此一事,她都翻脸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如果说围绕这次商税改革的风波,谁得罪的人最多,那自然是非熊孩子朱高煦莫属。 毕竟,别人都是在后面摇旗呐喊,或者跟着一起附和,唯独熊孩子是真的在前面冲锋陷阵。 至于说上奏章请求朝廷严惩逃税的皇亲国戚之类的,根本不算啥。 毕竟,经过《大明日报》的连番鼓动,逃税事件发酵后,金陵城中哪怕最低阶的九品官员,守城门的小吏,都跟着上奏了,他们还能怪谁呢? “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安庆姑姑会想通的。” 朱允熥道:“四叔你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明日报》是我办的。” “若不是《大明日报》在那里写文章支持煦弟,为他助威,这次的事情,能这么顺利解决吗?” 朱棣愣了一下。 如果这么说的话,似乎还真有些道理。 朱允熥虽然一直没有出面,但《大明日报》上一系列的文章和报道,已经清楚无误的表明了他的态度。 只不过,他是太孙,大明未来的皇帝。 别人不敢将矛头直接对准他。 若换了一个人,恐怕《大明日报》早就被查封了,或者干脆被一把火给烧了。 朱高煦固然是抓了那些皇亲国戚,但真正在旁边“煽风点火”,让皇亲国戚们下不了台,可不就是《大明日报》嘛。 要说那些皇帝国戚对谁恨意最重,肯定首推《大明日报》。 “你是太孙,自然是不怕的!”朱棣怒气未消:“煦儿怎么能和你比呢?” 朱允熥哈哈大笑:“四叔就这么怕得罪人吗?依我之见,煦弟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他拉着朱棣的手,道:“咱大明的宗室制度,要变革了。” 这句话终于让朱棣的面色微微一变:“此言何意?” 朱允熥挥了挥手,令侍卫们都退下。 等到左右无人了,才道:“四叔,这事可还没有对外公布。” “按理来说,我是不应该告诉四叔的。” “不过,看在煦弟这次立了大功,再加上四叔也不是外人,我可以透露一二。” “皇爷爷说了,往后世袭亲王的爵位,只封给有功之人。” “除非为朝廷立下大功,亲王爵位也不能世袭罔替,只能降等继承。” “煦弟为朝廷办事,他的功劳我都记着呢。” “还有堂哥!” 朱允熥压低声音道:“如果他们两个能立下大功,那将来两人都封亲王,也不是没有可能。” “否则,他们谁都不会有亲王的爵位,至多封郡王,或镇国将军。” “后世还会依次递减,直至降为平民。” 朱棣神色大变,追问道:“此言当真?” 朱允熥微笑道:“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 “总而言之,我是为四叔着想,才让他们两个在朝堂里面办事。” “立了大功,将来封爵也有正当理由。” “四叔若是不信我,不想让子孙后代有亲王爵位继承,那我就撤了他们的职。” “不让他们在朝堂上办事了,让他们回王府去念书。” “四叔意下如何?” 朱棣爽朗一笑:“太孙殿下说笑了。” “我巴不得他们能出来帮太孙殿下办事呢。” “又怎么会不信呢?” “日后还得仰仗太孙殿下多多提携。” 他顷刻间换了一副嘴脸,道:“煦儿这孩子像我!” “年龄虽小,胆子却不小,敢作敢为,是一个成大事的料!” “他主管税务司,为朝廷变革商税之事,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愧是咱的好儿子!” “哈哈哈!” 朱棣得意地大笑,满脸自豪。 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还在怒骂朱高煦,追着他打。 为了亲王爵位能传给后代,为了能获得世袭罔替的资格,得罪几个亲戚,又算得了什么呢? 朱允熥也跟着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将朱棣手中的棍子拿下。 朱棣脸上仍不见半分尴尬之色,似是全然无觉。 “此次让四叔从大明军事学院出来,还有一桩事。” 朱允熥对于朱棣的厚脸皮,暗暗佩服。 之前故意将朱棣困在军事学院里面,就是怕他来破坏朱高煦的事。 直到这件事尘埃落定,才让朱棣出来。 “我想请四叔担任宗人府宗人令。” 宗人令是宗人府的负责长官,掌皇族属籍。 寻常的宗室陈述请求,均由宗人令向朝廷汇报,并负责引荐宗族里面的贤才、记录皇室宗亲的过失等等。 虽然朱允熥打算将宗室亲王都放到海外去,却也不能完全不管。 对皇室宗亲严加管教,仍是必须的。 放任那些人不管,他们能做出比土匪强盗还恶劣得多的事出来。 寻常的官员,根本管不住那些皇室宗亲,也不敢管。 必须有一位亲王坐镇。 而且,还不能是一般的亲王。 要能镇得住其他的亲王! “宗人令?”朱棣明显吃了一惊。 “眼下的宗人令,不是二哥吗?” 朱允熥深深望了他一眼:“秦王和晋王擅自离京,已经犯了大罪。” “秦王不能再担任宗人令,晋王也一样。” “除了他们二人,四叔你便是诸王之长,这宗人令的位子,自然非四叔莫属。” “怎么,四叔你不愿意担任吗?” 朱棣神情稍稍呆滞。 此时的宗人府,权力还非常大。 他原是右宗正。 按理来说,宗人令无论如何轮不到他来担任。 可朱棣拜到了朱允熥门下,而秦王和晋王则还在和朱允熥做对。 朱允熥当然要用自己人。 扶持朱棣执掌宗人府,也就变得理所应当了。 “谢太孙殿下!”朱棣没有推辞:“管好宗室,本就是我等的份内之事。太孙殿下既然看重我,我自然义不容辞。” 当上了宗人令,日后与晋王争锋,就能压他一头了。 也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拜朱允熥为师。 如若不然,这宗人令的位子,哪里轮得到他呢。 朱允熥轻轻点头,道:“希望日后皇室宗亲,都能似四叔和堂哥堂弟这般,为朝廷尽忠效力。” “这样才能长长久久。” “似秦王那般倒行逆施,暴虐不仁,我只恐他会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几句话可就大有深意了。 朱棣心头大震,满脸惊疑地望向朱允熥。 “我二哥他怎么了?” “唉!”朱允熥轻轻叹了口气,却忽然笑道:“莫要再提他了。” “今日我作东,请四叔吃饭,为煦弟庆功。”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暴虐的秦王!杀机现!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西安秦王府。 大明初立时,朱元璋基于“天下山川,以秦中号为险固”的考虑,曾将西安列入未来都城的候选城市。 自洪武三年至洪武十一年,一直在营造秦王府以及新的西安城。 故而,秦王府在众多藩王府中,规模最为宏大。 较之北平朱棣的燕王府,足足大了数倍。 腊月的西安,天气异常寒冷。 然而,秦王府内的寝殿里,却是十分暖和。 寝殿外面,有奴仆正在墙角里烧炭。 在寝殿的地下,有两层管道。 一层是排水管道,它是用来制冷的。 夏天的时候,仆人们将从地下深处打上来的井水,一桶桶倒入排水管道内,让冰凉的冷水流过寝殿的地下,使寝殿内变得凉快无比。 另一层是排烟管道,它是用来取暖的。 在外面烧着的炭火热气,顺着排烟管道,经过寝殿的地下,再排出到外面。 如此一来,热量就会透过地砖,传到寝殿的内部,使其在寒冷的冬季,仍温暖如春。 秦王朱樉正坐在雕刻有五爪龙的龙床上,左右各抱着一名美姬,一边伸手两名美姬的身上四处探索,一边享受着她们喂入口中的美食,一边观看舞姬跳舞。 五爪龙床本是天子专用,但朱樉可不管那些。 天子能用,我秦王也能用。 曾有官员将此事告到老朱那里,老朱斥责他“僭分无礼,罪莫大焉”,将他狠狠责罚了一顿。 但一转头,朱樉又将毁掉的五爪龙床重新打制了一张。 对于老朱的责罚,他早已习以为常,根本就不将其放在心上。 “该死!”朱樉几杯酒下肚,便开始骂了起来。 “北元的王八蛋,今年冬天为什么不派兵打过来呢?” “父皇居然责怪我私自离开金陵城,派锦衣卫来拘拿我。” “我身为藩王,本来就要镇守边疆,难道还留在金陵城,学四弟那个不要脸的家伙一样,厚颜无耻的去拜自己的侄子为师吗?” “父皇要真想让我留在金陵城,封我为储君,让我来继承大明江山啊!” “这样我就能一直留在金陵城,给老头子养老送终了!” “他偏要封朱允熥那个小兔崽子为太孙。” “气死我了!” “朱允熥还假惺惺派人跑来替我求情,想我对他感恩戴德。” “他做梦去吧!” “等父皇驾崩,我就带着兵士们反了。” “反正我手底下的大军,个个都是能征善战之人,他朱允熥一个小屁孩,懂怎么打仗着吗?上过战场吗?” “老子带着大军冲着去,能把他给吓得尿床了!” “哈哈哈!” 朱樉得意大笑,同时用力在身边抱着的美婢身上狠狠捏了一把。 “啊!”美婢吃痛惨叫。 朱樉大怒:“不许叫!再叫就将你舌头挖了!” 说完,又使出更大的力气,再次狠捏。 美婢只能咬紧牙关死死忍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朱樉侧头望向美婢,美婢又连忙露出笑脸。 “这样才乖嘛!”朱樉伸手托住美婢的下巴,接着在她的脸上的亲了一口。 同时,另一只手又一次用力狠捏。 美婢痛得全身打颤,却不敢哭泣喊痛,仍要强装笑脸。 朱樉亲完,转而望向在前方跳舞的一众舞姬。 “怎么老是跳一样的舞呢?就没有一点新意吗?” 他不满嘟嘟道。 就在这时,有太监从外头走了进来:“殿下,外头下雪了,奴婢们在园子里堆了雪人。” “殿下若是有兴趣,不妨移步去看看!” “好啊!”朱樉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从龙床上下来,往外面走去。 秦王府的后花园里面,一众宫女太监,在风雪中冻得哆哆嗦嗦直打寒颤,却不敢有任何懈怠。 数十个雪人被他们雕得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朱樉披着厚厚的毛裘,走到花园里来看雪人。 他刚刚喝了酒,此际仍醉意未醒。 “这个雪人,是谁堆的?做得可真丑啊!” 扑通! 一名宫女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朱樉低眼看着宫女,冷笑道:“既然你做不好雪人,那就让你自己的身体来做。” 他吩咐旁边的侍卫:“来人,将这个贱婢身上的衣服脱了,让她在这风雪中冻成冰雕雪人!” 侍卫立即上前,宫女用力挣扎,可她一个弱女子,又哪里挣得秦王府的侍卫呢。 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便被尽数剥去。 寒风呼啸,雪花飘落,瞬间便冻得浑身发紫发青。 “给本王站好了,露出笑脸,这样制成冰雕雪人才好看。” 朱樉威吓道:“你再敢乱动,不好好配合,本王就将你全家都做成冰雕雪人。” 宫女不敢再挣扎了。 展开双手,摆出一个舞姿,一动也一动。 雪花落在她身上,开始时还迅速融化,但很快,宫女便被冻得没了气息,身体失去热量,雪花也不再融了。 不多时,宫女已化作了一个雪人。 朱樉却是哈哈大笑,指着被冻成冰雕的宫女尸体:“好看!真好看!哈哈哈!” “你们都看好了,谁不将雪人好生雕好,雕得让本王满意,本王就将她制做成雪人!” 周围所有宫人婢女都吓得瑟瑟发抖,唯有朱樉兴高采烈,在风雪中高声狂笑。 …… 秦王府外。 正对着秦王府的大门处,一间新药铺开张了。 呼啦! 顶着凛冽的寒风,一名行人闯进了药铺。 “掌柜的,帮我抓一副药。”他说着,递过去一张药方。 掌柜老板是一名年岁约摸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长相温顺,笑容和蔼可亲,他一边接过方子,一边道:“老人家,那边有火炉子,我给您抓药,您先过去烤烤火。” “这大冷的天,跑来这里不容易吧。” 刚进药铺的行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胡子发白,听掌柜的一说,立时来到火炉子旁,伸手在上面烤火。 “可不是吗?” “要不是老伴儿病了,实在没办法,我也不在这大冷天里跑出来抓药。” 他转头望向正在抓药的掌柜:“听你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掌柜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转瞬间恢复正常,笑道:“我是以前天下大乱的时候,逃到这里来的,也有些年头了。” “老人家好耳力啊。” “我虽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在附近的乡下生活多年,一般人还真听不出来。” 老头摸了摸胡须,道:“还是有些轻微的不同,不仔细分辨,倒真听不出。” 说话间,掌柜的已经将药抓好,拿过来递到老头手上。 老头从怀里掏出几张新钞。 如今大明新钞已基本上在全国推广开来,各地都不再用银子和铜钱。 他正要付钱,不料,药铺掌柜却道:“老人家,我看您身上穿的衣服,只怕是家里也不富裕。” “老伴又病着,弄口吃的都不容易。” “今日这药钱,就免了吧。” 老头一听便急了:“那怎么能行呢,咱也不能白要你的药啊!” “老人家!”掌柜的将他递过来的钱推了回去:“您就别和我客气啦,留着这些钱,给老伴买点补品吧。” 老头犹豫了一下。 老实说,今天买药的钱,还是当了一套家里祖传的衣服,才凑出来的。 眼下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这个冬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过。 这些钱能买不少粮食呢。 自己饿死事小,可老伴还有孩子,还有年龄尚小的孙子,他们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老头终于还是将钱塞回了怀里。 “那老头子我就多谢掌柜了!您的大恩大德,老头我今生报不了,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老头子对着掌柜深深一拜。 中年掌柜连忙将他扶住:“老人家,言重了!” “您在店里再烤烤火,等身子彻底烤暖和,再回去。” 老头感激涕零,再三谢礼后,在中年掌柜搬来的凳子上坐下。 中年掌柜道:“我之前一直在附近的乡下居住,最近才搬到西安城里,怎么感觉这城内并不十分繁华,还有些萧条,却不知为何?” 老头轻轻叹了口气,望着他欲言又止。 “老人家可是有什么顾忌吗?”中年掌柜问道。 老头叹道:“有些话可不敢乱说,要掉脑袋的。” 他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掌柜的你人好心善,老头子就多说一两句了。” “你这药铺开在这里可不行,得快些搬走。” “要不然,不仅会破财,弄不好,连命都会没有了。” 中年掌柜神色骇然:“有这么严重?这里是有什么人招惹不起吗?” 老头以手指了指门外:“就是你药铺对面秦王府的秦王。” 中年掌柜愕然道:“老人家,您说笑了。秦王是何等人物,高高在上,哪里会看我这等小民一眼。” “他不会看你,但他会害你啊!”老头沉声道:“你知道西安街头为何如此冷清?” “这一大半就拜秦王所赐,这位可是活阎王。” “甚至可以说,他比阎王还可怕。” “秦王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带着兵马,到街上来抓人。” “看见谁家的姑娘长得好看,就抓进秦王府去当婢女。” “看见谁家的男孩长得秀气,就抓了阉割,去秦王府做太监。” “至于买东西不付钱,或是随意加征税赋,或者征发百姓去做苦力,那都是家常便饭。” “你这药铺,就开在秦王府的对面。” “赶明儿秦王派人找你银子,要你交几百两上千两银子的税,你交还是不交?” “交,你就得破产。” “不交,他立即便会锁拿你下狱。” “你说,这地方的生意,能做得了吗?” 中年掌柜神色一变:“秦王如此胡作非为,难道就没有人去官府告他吗?” “去官府告秦王?”老头咳咳了两声,大笑了起来。 “这天下可是朱家的天下,秦王是陛下的二儿子,谁敢去告他啊?” “再说,官府能管得了秦王吗?” “我可是早听说了,就连布政使,按察使,秦王也敢拿鞭子随意抽打。” “官员们连自保都保不了。” “让他们去管秦王,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中年掌柜皱眉,沉吟不语,过了片刻,又道:“他们自己不敢管,可是只要报上朝廷,陛下素来爱民如子,自然会管的。” 老头摇了摇头:“要说咱们这位陛下,对老百姓吧,也确实算得上是不错。” “对贪官污吏,更是毫不留情。” “可唯独对自家的儿子,却不一样!” “秦王做的那些混账事,早就有人禀告了陛下。” “去年,朝廷派人将他拘去了金陵城。” “大伙儿都拍手称快,以为秦王会受到严惩。” “秦王被抓之后,西安城很快就变得繁华了许多。” “街上商贾,行人,往来不绝。” “可这好日子就过了一年多。” “如今秦王,不又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吗?” “一听到他回来,街上的店铺,立马就关了一大半。” “行脚商人也不敢出来叫卖了。” “西安城可不就变萧条了吗?” 中年掌柜微微怔住,目光闪烁,神情也越发复杂。 “秦王如此暴虐不仁,咱们对他,难道就真的毫无办法了吗?” “能有什么办法呢?”老头摊手:“咱们还能反了不成?” “秦王手中可握着几万大军呢。” “那都是百战精锐,杀人连眼都不会眨的。” “咱们老百姓,哪里惹得起啊。” 中年掌柜似是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又问道:“秦王府的家人,也似秦王那般模样?” “那倒是还好。”老头道:“除了秦王以前宠爱的邓妃之外,秦王府的家人,对外人却还算不错。” “邓妃前年因为私底下穿皇后的服饰,已经被陛下赐死了。” “这也是老头子听王府里的人传出来的消息。” “王府里的人,也惨啊!” “原来秦王府的王妃,是北元名将王保保的妹妹。” “陛下为了笼络王保保,才特意让秦王娶了她。” “但秦王对王妃非常不好,将她关在地牢,用喂狗的饭食给王妃吃。” “王妃在府里受尽了折磨。” “陛下听说之后,将秦王斥责了一顿,令他将王妃放出来。” “可秦王就将装模作样的放了几天。” “等陛下派来的使臣一走,他又将王妃关回地牢,继续虐待。” “秦王府里的下人,就更不用说了。” “秦王在府里滥用私刑,稍有不如意,就将宫女太监折磨至死。” “有绑在树上饿死的,有用火烧死的,有活活吊死的,还有脱掉衣裳,将其冻死的……” “这秦王府,就是一个阎罗殿,在里面的人,那叫一个惨啊!” 中年掌柜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方道:“秦王这般残暴,就不怕被身边的人害死吗?” 老头苦笑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咱们西安的老百姓,也都盼出头啦!” 中年掌柜语气渐渐坚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秦王作恶多端,将来必定不得好死。” “但愿如此吧!”老头道:“这话也就是咱们私下里说说,到外头可不敢乱说。” “老头子身子也暖了,今日就先告辞了。” “待来年家里有钱有粮了,再来酬谢掌柜今日的赠药之恩。” 他站起身来,作揖行礼,向外面走去。 中年掌柜起身相送。 老头临走前,又回头交待道:“掌柜的,老头子我刚才的话,可不是故意吓唬你的。” “您这药铺,开在秦王府的对面,是绝对不行的。” “还是早些搬走才好。” “万一哪天秦王出府,看到了你的药铺,你的麻烦就大了!” 中年掌柜笑道:“多谢老丈提醒,我心里自是有数的。” 说罢,便送老头出了门。 待老头的身影走远了,他的目光,才缓缓转向对面的秦王府大门。 原本的笑容收起,眸内杀机浮现! ……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秦王朱樉之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中年掌柜当然不是本地人,而是姚广孝麾下,探听司的人。 只是经过特别的训练,学会了讲西安本地话。 但终究有些不一样,才被老头听出了口音。 中年掌柜千里迢迢,从金陵城赶到西安。 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杀秦王朱樉。 朱允熥已经得了老朱的旨意。 可具体执行又不能借助官方的力量。 任务自然落到了姚广孝的身上。 毕竟,姚广孝麾下的探听司和新成立的情报局,都承担着暗谍的职责。 此类暗杀任务,也肯定非他们莫属。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仅任务难度高,而且时间也很紧。 太孙殿下的要求是越快越好。 刚好探听司此前已经在培养人马,准备前来西安,设置分部。 暗杀任务落到了中年掌柜的头上。 姚广孝向他承诺,只要暗杀成功,日后便提拔他到情报局担任要职。 眼下情报局刚刚成立,急需用人。 若有不测,家人也会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中年掌柜出身贫寒,此前虽然读过几年书,却无甚成就。 后来跟着城中一位医馆的大夫学了医,也没赚到什么钱。 直到加入探听司,生活才渐渐有了起色。 家人也跟着沾光,过上了好日子。 探听司从不亏待自己人。 给他们的报酬,都非常丰厚。 但中年掌柜并不甘心一辈子只做一名探听司的小卒。 富贵险中求。 他毫不犹豫的接了命令,千里奔赴西安。 临行之前,姚广孝已经向中年掌柜交待了该如何行事。 按太孙殿下的主意,让王府里面的太监或宫女给秦王下毒! 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只不过,对方是太孙,他可不敢反驳。 但到了西安,四下打听秦王府内部的情况,却渐渐觉得太孙殿下简直是神机妙算,早有先见之明。 秦王不仅对外人暴虐不仁,而且对身边侍候自己的宫女太监亦是如此。 他身旁对他恨之入骨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鼓动那些人去杀秦王,还真未必没有可能。 太孙殿下远在数千里之外,竟然对秦王府的一切都洞若观火,早已定下了谋略,足见他是何等的可怕! 真就有若传说中料事如神的诸葛孔明一般了。 中年掌柜原不相信世间竟有这等人物。 但想着太孙殿下所做的种种发明,所写的诗词,所行的改革,再到他对自己前来西安的安排,他不得不信了! 所谓神人,莫过如此吧! 虽然方略已经定了,但具体该怎么做,却还是只能静待时机。 中年掌柜关上门,走到炭火旁边坐下,脸上神色古井无波。 他随手拿起一本《三国演义》。 据说这此书是罗贯中所写,原名叫《三国志通俗演义》。 太孙殿下邀请罗贯中去大明日报社工作,给这本书写了“滚滚长江东逝水”的开篇词,并将其改名为《三国演义》。 随后,三国演义的内容被连载刊登在大明日报上,引发许多人的追捧。 中年掌柜很喜欢三国演义,仅从报纸上看一遍还不过瘾,又特意去购买了它的第一部。 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此书的内容并不完整,因为只印刷了报纸上目前连载的内容,后面还有第二部,第三部…… 正看着,药铺的大门突然被推了开来,寒风呼啸而入。 中年掌柜转头,却见来人竟是三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 他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几位要些什么呢?” 领头的老妇人问道:“你这里可有治外伤冻伤的药?” 她伸出手来。 中年掌柜这才注意到,老妇人的双手,皆冻得红肿,便像是鼓起的包子。 “怎么冻成这样了?”中年掌柜连忙打来了温水,道:“快用温水泡一下。” 三名老妇人将手都放入水里。 这等程度的冻伤,如果不迅速处理,弄不好双手都要废掉。 待三人的手缓过劲来了,中年掌柜又用毛巾帮她们热敷。 “还好,所幸你们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一些,恐怕你们三个人的手,都只能截掉。” 听到他的话,三名老妇人的脸上皆升起一缕后怕之色。 中年掌柜一边抓药,一边道:“这大冷的天,也不是去种庄稼干活的时候,你们怎么会将手冻成这样子呢?” “我们在堆雪人。”一名老妇人低声说道。 中年掌柜连连摇头:“这么冷的天,去堆什么雪人啊!” “可千万莫要再去了。” “这不是开玩笑。” “再不注意防寒保暖,你们的手就真要废掉了!” 三名老妇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脸上的神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说话间,中年掌柜已经抓好了药,打捆成三包。 “这几副药,回去后煎服喝下。” “注意保持暖和,不要再让手冻着了。” 三名老妇人皆轻轻点头,其中一人又道:“我们还要几副治疗鞭子抽伤的药。” 说着,她将手上的袖子挽起了一点,便见手臂上一道道被鞭子抽出来血痕,里面皮肉绽开,望之煞是可怕。 “身上也还有许多,全身到处都是。”老妇人补充道。 男女授受不亲,她当然不能撩开衣服给对方看。 “这是怎么回事?”中年掌柜问道:“到底是何人心肠如此歹毒,竟将你们打至此等境地?” “掌柜的你就别问了,总之替我们开药就好。”另一名老妇人插言道。 中年掌柜叹了口气:“可不是我多管闲事。” “但你们被人抽得遍体鳞伤,又受了风寒之冻。” “必须得好好休息一阵子。” “可不是光吃药就行的。” “要不然,我担心你们都捱不过这个冬天。” 他说完,也不管三名老妇人的脸色如何难看,自顾自的去抓药。 一边抓药,一边自言自语道:“若是有谁将我残害到你们这等田地,我非得弄死这个人不可。” “杀人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一剂药,就能将人毒死。” “反正左右都是死,临死前还能拉一个垫背的。” 此言一出,三名老妇人的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其中一名老妇人的眸内,更是骤然暴射出精光。 她看了两位同伴一眼,皆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绝决之色。 老妇人走上前,道:“掌柜的,家里最近闹耗子。” “你抓完伤药后,再抓一副耗子药。” “要药效猛的,能一下将耗子给毒死了。” 中年掌柜手上动作一缓,转身笑道:“那你们可算运气好了。” “正好我店里进了一批药,毒性很重,别说是耗子了,就是一头牛,只要吃上几口,也保准死会死。” 是药三分毒。 这个时代药店,都有毒药出售。 因为不少毒药,也是能治疗特定疾病的。 中年掌柜迅速将药全部抓好。 “可得小心分开了,不要搞混了。”他将药交给三名老妇人:“这点耗子药,足以毒死十头老黄牛了。” “不过,要让耗子吃下,恐怕要多加点蜜糖。” “要不然,恐怕耗子是不会吃的。” 三人付了钱,很快就离药铺而去,进入了正对面的秦王府。 中年掌柜半掩着门,从门缝里观着三名老妇人的背影,一直看到她们消失于秦王府内。 他的嘴角边,顿时浮起了一抹笑意。 “看来,此事已经成了八分。倒是比我预料中简单得多。” 他喃喃自语,关上了门。 …… “咱们真的要给秦王下药吗?”秦王府内,一起行走的三名老妇人中,一人语气微颤,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杀他,咱们必死无疑。可不杀他,难道咱们就能活得过这个冬天吗?”买药的老妇人反问道。 “跟他拼了!”另一名老妇人低低哭道:“我女儿已经被他折磨致死了,如今我也快了。” “我们一家全完了,还怕他做什么。”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反正活不了,无非是大家一起死。” 那名最先开口的老妇人道:“我倒不是怕死,这日子过得早就是生不如死了。” “我是看戏文里说,那些贵人们都有天命在身,等闲之人杀不了他们。” “我担心我们白忙活一场。” 买药的老妇人道:“戏文里面都是乱唱的,你不要信。” “没听药铺的掌柜说吗?这点毒药,足以毒死十头老黄牛。” “我就不信,还毒不死他秦王一个人。” 她们一边说一边前行,很快就到了秦王府的厨房。 “怎么去抓几副药,竟去了这么久啊!”管厨房的庖官一见到她们,就骂骂咧咧道:“你们动作麻利一点。” “秦王殿下吃的点心,就快吃完了。” “要抓紧做好了,给送上去。” “若是误了时间,让秦王殿下吃不到点心,责怪下来,你们也不用去治什么冻手了,都得处死。” 她们三人出去抓药,自然是向庖官告了假的。 要不然,也出不了王府。 故而庖官知道她们抓药的事。 只不过,在庖官看来,三人今日因为雪人堆得不好,被秦王用鞭子狠狠抽打了一顿。 虽然没有被制成冰雕,可手也冻坏了,身上又到处是伤,只怕是捱不了几天。 现在去抓药治伤,也无济于事。 何况秦王还要她们明天也继续堆雪人呢! 本来就冻伤了,再继续受冻,不死也得残废。 眼下只不过是将她们三人的最后一点价值榨干。 让她们在临死之前,多帮秦王府干点活。 毕竟,一时之间,厨房里还没有进来新人。 三名老妇人闻言,立即去做点心。 一人便趁机拦在庖官的前面,似是不经意般,却恰好遮挡住了庖官的视线。 另一人迅速解开毒药,放入碗中。 还有一人则像寻常做点心一般,将碗中的毒药,当作是馅料,放入了点心里面。 为了掩盖毒药的味道,她又依中年掌柜所说,特意多加了一点蜜糖。 这是点心里面本来就有的。 她放得比平常多了不少。 这样一来,秦王吃到嘴中的只有甜味,而不会吃出其他味道,当场吐出来。 三人皆十分紧张,身躯颤颤发抖。 好在疱官只当她们是身上有伤在身,才会如此。 …… 天色渐黑,朱樉仍在寝殿里面寻欢作乐。 与美姬们一起载歌载舞。 许久。 他终于跳得累了,一屁股在龙床前坐下。 三名美婢连忙附身上前。 一人在左,一人在右,还有一人则在后面给他锤背揉肩。 一名美婢拿起桌案上刚刚送来的点心,用纤纤玉手送入朱樉的口中。 朱樉有点饿了,一口将点心吃下,突然破口大骂道:“混账,蜜糖怎么放这么多啊!” “太甜了!” “今日的点心是谁做的啊?” “给本王打二十大板!” 话音刚落,突然捂住心口,大喊了一声“啊”,旋即张大了嘴巴,痛得在地上打滚。 周围的人皆大惊失色,连连喊道:“秦王殿下,秦王殿下!” 朱樉面部扭曲,想要说话,却觉得仿若有一把刀在割喉咙一般,让他发不出声音。 朱樉脸上青筋暴起,眼珠子像要喷出来了一般,凸出在外,他伸手指着刚才吃的点心,好似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能说出来。 朱樉口中吐出一股股白沫,而后脑袋一歪,身体倒了下去。 临死之际,他那双眼珠子仍然瞪得滚圆。 面部狰狞而恐怖。 朱樉死不瞑目。 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堂堂秦王,竟然会这般窝囊,又这般轻易的死去。 “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 “快叫大夫!” “秦王殿下!” 宫女太监慌乱呼叫。 但倒在地上的秦王,再无任何动静。 一片惊喊声中,一名太监将手伸到秦王的鼻子般,才发现此时的秦王朱樉,已经没了气息。 “秦王殿下薨逝了!” …… 秦王府门外,药铺里。 中年掌柜一边烤着火,一边斜靠在窗边,观察着对面秦王府的动静。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日落日分。 因为是下大雪的天气,见不到太阳,只能看到天色渐渐要黯淡下去。 突然。 秦王府大门旁的侧门打了开来,几道披麻戴孝的人影,牵着马从里面走出来。 他们一出王府,便立即翻身上马。 也不顾寒冷的天气和即将黑下来的天色,一个个策马扬鞭,直奔远方而去。 “成了!”中年掌柜双手拍掌,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从那些人的装扮和行动来看,必定是因为秦王薨逝,他们急着赶往各衙门去报信了。 中年掌柜长吁了一口气。 原以为这个任务,必然千难万难。 毕竟,这可是谋害一位藩王啊! 他一个外人,甚至连怎么近身,都毫无头绪。 想要将其杀死,又谈何容易呢? 却没想到,一切竟是如此顺利。 不过,说起来,这全赖那位太孙殿下谋划之功。 若不是太孙早就想好了办法,恐怕他到现在,还不知该如何下手。 太孙殿下,果真是神人也。 中年掌柜心中暗暗赞叹。 随后,他整理好行囊,搬来几坛酒,将其淋洒在房间各处。 秦王被毒死,官府衙门事后一定会严厉追查。 他这个卖药人,也难逃其责。 必须要尽快离开。 半明半暗的天色里,中年掌柜走到外面,牵出了马。 随后便吹燃火折子,将其丢向药铺内。 中年掌柜翻身上马,连夜离开了西安城。 他的身后,有熊熊火光,在雪夜中燃起!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改革的春风,讨伐倭国!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啪啪啪……” 一声声爆竹声中,春节如期而至。 过年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大明制造局在金陵城外的旷野里,点燃今年新研制的烟花。 据说是国子监的监生,与工匠们合作,试制了许多次,才制作出来的。 烟花燃放时,焰火直冲天际,在夜空里洒下漂亮无比的各色花焰。 此时的大明,没有高楼的阻碍,也没有空气污染带来的雾霾,晴朗夜晚的能见度特别高。 因此,整个金陵城的百姓,都看到了腾空而起的烟花。 孩子们欢快的奔跑,叫喊,欢声笑语不断。 每个人都洋溢在过节的喜悦中。 过去的一年,大明发生了许多事。 太子朱标病逝,太孙朱允熥监国理政。 《大明日报》问世,大明银行的各处分行在各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新版大明宝钞发行,过去的白银和铜钱在市面迅速消失。 金陵城的许多百姓,都感到自己的兜里,明显变得有钱了。 可市面上的物价并没有上涨。 因为经商的限制放开了。 只要向税务司递交申请,办理营业执照,就能经商。 且不改原来的身份。 迅速增加的大量经商者,打破了原来被少数大商人垄断市场的状况。 故而,虽然市面上流通的钱变多,物价却仍然保持了相对稳定。 总而言之,大家都感觉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了。 国泰民安。 过年的欢庆气氛也比往年犹为浓厚。 除夕夜的烟花,更是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大明制造局为越来越多的人所知悉。 据说那里能制造许多巧夺天工之物,神秘、强大、又可怕! 朱允熥很忙。 皇室过年,有许许多多的祭祀和礼仪。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老朱身体不好,他身为太孙,祭天祭祖的活动,自然都是他代为操劳。 直将朱允熥累了一个半死。 想不通为什么要弄这么多麻烦无比的繁琐仪式来折磨人。 等自己当了皇帝,一定要化繁为简。 可现在也只能想想罢了。 老朱还在呢,他多少要做个样子。 …… 西安距离金陵太远,秦王朱樉的死讯传到金陵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十了。 堂堂藩王竟然被府中的几名老妇人下毒害死,顿时引来了朝野上下的震惊。 朱允熥令礼部尚书给秦王定丧礼,选谥号曰“愍”,即痛心,哀怜之意,是为秦愍王。 老朱认为他德行不良,死有余辜,赐谥册时,又特意在圣旨中明言: “哀痛者,父子之情;追谥者,天下之公。” “朕封建诸子,以尔年长,首封于秦,期永绥禄位,以籓屏帝室。” “夫何不良于德,竟殒厥身,其谥曰愍。” 几天后,老朱再度亲自给秦王朱樉写祭文,并写道: “尔樉,年次东宫,首封于秦。” “自尔之国,并无善称。昵比小人,荒淫酒色。肆虐境内,贻怒于天。” “屡尝教责,终不省悟,致殒厥身。尔虽死矣,余辜显然。” “特将尔存日所造罪恶,列款昭谕,尔其听之。” “其一……” “其二……” “其三……” …… 祭文详细列出了秦王朱樉在世时所做的诸多恶行。 当然,并没有提他派人行刺太孙朱允熥的事。 不过,有心人不难从祭文中品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毕竟,秦王作恶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老朱此前也早就知道。 可为何之前没有一直严厉惩处,反而在秦王朱樉被人下毒杀死之后,却详细列举他在世时的罪行呢? 按常理来说,身为父亲的皇帝陛下,在骤然听到秦王朱樉遭人毒死的消息后,不应该是悲痛异常吗? 这个时候,恐怕都不会记得朱樉曾经犯的罪恶。 可偏偏事实刚好相反。 秦王朱樉一死,皇帝陛下倒是想起他犯过的许多罪了。 其中的缘由,难免让人想入菲菲。 听说毒死秦王的三名老妇人,乃是从秦王府对面的药铺购买的毒药。 那家药铺新开不久。 在秦王死后,药铺更是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药铺老板也不知所终。 由此看来,恐怕秦王之死,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只不过,这都是众人心中的猜疑,无凭无据,更不可能写入史书。 在史书的记载中,秦王朱樉就是死在三名老妇人手中了,也仅此而已。 秦王死后,西安城迅速变得繁荣起来。 老百姓再不用担任被秦王抢劫,迫害,街道上的行人也增加了许多。 让所有人都有点不解的是,秦王的长子并没有承袭亲王之位,而仅仅只封了一个郡王,其他儿子也仅仅封了镇国将军。 这与皇帝陛下此前亲自制定的宗室世袭制度不符。 一时间,有关皇帝陛下和太孙要改革宗室制度的传言,不胫而走。 对如何改革,各种版本的传言都有。 但朝廷始终没有传出谕旨。 有了秦王作榜样,再加上改革宗室制度的传言,各地的藩王和宗室子弟,行为都收敛了许多。 再不敢无故欺压百姓,肆意妄为。 唯恐被有司官员禀报上去,遭到严惩。 无故身死或被削爵。 晋王朱棡因之前擅自离京之事,被老朱严旨训斥,甚至还派出锦衣卫,要捉拿他去金陵城问罪,还是太孙殿下从中斡旋,为晋王求情,才获免于难。 为此,晋王连续上了三道请罪的奏折,言词恳切,态度恭谨。 看来秦王的死,真将他给吓住了。 当初秦王在朱允熥遇刺之后被老朱打板子,许多人就怀疑他与刺杀朱允熥之事有关。 如今秦王骤然身死,宗室诸王自然怀疑这是太孙朱允熥出手报仇。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位远在数千里之外,有重兵保护的藩王杀死,这是何等手段? 众藩王和宗室子弟,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也越发清楚,必须要夹紧尾巴做人了。 山西太原,晋王府。 正月里的寒风,十分凛冽。 树叶早已凋零,光秃秃的树枝随风摇晃。 这样的天气,本该在屋内烤火。 但朱棡却在后院园子内的亭子里,摆了一桌酒席。 西北风和酒下菜,别有一番风味。 至少朱棡是这么认为的。 坐在他对面,与朱棡一起喝酒的,乃是他的亲家,大明的颖国公傅友德。 还活着一众勋贵将领中,傅友德在军中的威望极高。 较之蓝玉,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我二哥秦王的死,亲家公怎么看?” 几杯酒下肚,朱棡淡淡开口问道。 傅友德的女儿嫁给了朱棡的儿子朱济熺为妃,故而朱棡这般称呼。 此中,也有讨好之意。 “太孙殿下好手段啊!”傅友道一边饮酒,一边道:“听闻秦王吃下点心后,须臾间即薨逝。” “连王府的大夫,都还没有来得及赶到现场。” “如此之强的毒性,纵是鹤顶红也不及。” “三名王府服役的老妇人,又是从哪里弄到了如此剧毒之物呢?” “一般的药铺,绝不会有这么厉害的毒药。” “我听说太孙殿下的大明制造局,擅于制作各种稀奇古怪,世间所未有之物。” “若此毒出自大明制造局,倒是很合情合理了。” 朱棡眸内精光一闪,转瞬即逝。 “二哥和本王从小到大,就没有少被父皇责罚。” “小时候我们两个都特别调皮捣蛋,经常在一起挨板子。” “我们从来都不服,打完又接着犯。” “本王来太原就藩的时候,在路上殴打了厨子。” “父皇知道后,传旨将本王狠狠训斥了一顿。” “他告诉本王说,他南征北战这些年,不管什么人犯错,都会严厉处罚,但唯独从来没处罚过自己的厨子。” “因为厨子掌管饮食,一旦心生怨恨,就极有可能在菜里面下毒。” “所以,对于厨子犯错,要么就干脆杀了,要么就不要去责罚。” “本王听了父皇的话,便将那个受过责罚的厨子杀了。” “在这之后,再也没有去处罚过任何厨子。” “二哥就是在这一点不谨慎。” “刚打过厨娘,竟然还让她们去给自己做点心。” 朱棡连连摇头。 又喝了一杯酒,道:“本王这个侄子的本事,比他爹爹还要强很多。” 他想起自己安排的聂涣儿。 朱樉被毒杀,必然和聂涣儿有关。 想到这里,朱棡的眼角没来由的跳了一下。 朱樉到死都以为聂涣儿是自己人。 可只有他才知道,聂涣儿是他晋王的人。 隐隐约约间,他感到朱允熥似乎知道真相。 毕竟,聂涣儿的计策没有能起效,没有搬倒朱允熥,反而促成了秦王的身死。 这是对自己最严厉的警告。 秦王和他,都是马皇后的儿子。 秦王都可以杀,那他晋王呢? 朱棡想起来,都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傅友德并不知晓这些事,还以为晋王没有牵涉其中,笑道:“晋王殿下也不必过虑。” “虽然无旨离京的事,殿下做得有点冒失,受到了训诫,但终究是事出有因。” “陛下派锦衣卫来拿你,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好让太孙求情,让殿下欠下一个人情罢了。” 朱棡展眉一笑,道:“这些本王自是知道的。” “本王就是奇怪,本王那个侄子,他怎么就敢这般笃定,北元的大军,一定不会南下呢?” 北元南下侵扰,是有季节性的。 正常来说,都是初冬刚开始的时候南下。 冬季结束时,就该回去了。 如今已经到了正月的尾声。 北元大军一直不见踪影。 显然是不可能再南下了。 毕竟,经历了一个冬天,草原上的马都饿瘦了。 春季将至,此时的游牧民都急着将马牛羊重新养肥。 在这个时候与大明打仗,就有些愚蠢了。 草原上的游牧民,虽然没有读过几本书,不通教化,却皆是非常狡猾之人。 他们很清楚这些。 傅友德沉吟道:“或许是陛下安排的锦衣卫密探和检校们收集到的情报?” 朱棡微微点头:“也只有可能是如此了。” 他忽然笑道:“从去岁父皇让他监国,至今也不过几个月的时光,却已是有了天翻地覆之变。” “本王听说,如今太原城里,都要开设《大明日报》的分社,还有大明银行的分行了。” “税务司的税吏,也快要派人过来,从地方官府的手中,接手收商税事宜。” “还真是迅猛啊!” “不过,他如此严厉的征商税,得罪的人可不少啊!” “他毕竟是大哥的孩子,本王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自是不会与他计较太多。” “但允炆也是大哥的儿子,如今竟被以‘疯病’为由,关押圈禁。” “以前朝堂上支持允炆的人,可不在少数。” “那些人虽然现在不出声,却未必服气。” “只要一有机会,他们还会跳出来。” 朱棡眼前浮现黄子澄、齐泰等人的身影,嘴角又翘得更高了一些。 傅友德吃惊地看着他,劝谏道:“秦王之殷鉴不远,晋王殿下还须谨慎小心,除非有十足的把握,要不然,千万不可再轻易涉入储君之争中。” 凭心而论,傅友德当然希望朱棡能夺得帝位。 如此一来,待到朱棡的儿子继位,自己的女儿未来也会成为大明的皇后。 傅氏一族将因此而变得更加显赫。 老朱如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指不定哪一天,就突然驾崩了。 藩王们个个手握重兵,若说对皇位没有半分想法,肯定是假的。 但这种事,心中想想可以,做出来就要小心再小心了。 “本王心里有数!”朱棡道:“亲家公放心,父皇还在世呢。” “本王绝不会去当那个被万人唾弃的反贼的。” “真要与他抢,也得等父皇驾崩之后再说。” “不过,他如今竟然不让二哥的儿子承袭亲王之位,恐怕是已经削藩之意了。” “北元不派兵南下,咱们这些藩王,皆无用武之地。” “总得想一个法子自救,保住手里的兵权。” 傅友德笑道:“晋王殿下何须如此忧心呢?” “北元不南下,咱们可以率兵北上啊!” “饿了一个冬天,草原上的马都该瘦了,正是咱们北上的好机会。” “打几场仗,既为朝廷立了功,也练了兵。” “战事不停,朝廷也找不到要削藩的理由。” 朱棡双眸一亮,拍手道:“亲家公倒是和本王想到一块去了。” “咱们好好谋划一下,进攻北元的计划。” 朱棡摊开一张地图,正要分析,这时,外面有人来报。 “刚刚得到消息,倭寇袭击我大明寿州,故太子妃吕氏一族满门遭戮,朝野震动。” “太孙殿下勃然大怒,有意出兵荡平倭寇,讨伐倭国,为母报仇。”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战鼓起!欲平倭寇,先收台湾!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自一众皇亲国戚因商税改革风波而颜面尽失后,商税新政便犹如脱缰野马,势不可挡。 昔日重重阻碍,仿佛晨雾般一日之间消散无踪。 毕竟,连皇亲国戚都被收拾了,其他人又哪里还敢对抗呢? 加之全国舆论如潮,纷纷谴责逃税之徒,盛赞税务司的铁腕治理。 聪明人都知道此时应韬光养晦,以免引火烧身。 偶有愚昧之徒不识时务,也很快被税务司整治得服服帖帖。 短短数月间,税务司所征得的商税,竟高达两千万两之巨。 其中固然包含追缴的历年逃税款及罚款,但新征税额亦超千万两之多。 据此推算,大明一年的商税收入,竟可跃升至三千万两以上。 这一数字不仅令朝臣哗然,连老朱都被惊得瞠目结舌。 要知道,此前大明全年税赋总和,包括粮食折算在内,也不过两千多万两。 而商税所占份额更是微乎其微,不足百分之五,仅有百余万两而已。 按常理,朱允熥将商税率自三十税一加至十五税一,仅能增收百余万两税银。 然而,事实却是大明税赋整体激增一倍有余。 国库为之充盈。 此中不难窥见,昔日商税逃漏有多严重。 老朱原本对加征商税,心里是持反对意见的。 毕竟,当初减收商税,将其定为三十税一,就是老朱亲自划定的。 只是念及朱允熥刚刚监国执政,老朱不愿在此时反对,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他一试。 在老朱眼中,这不是多大的事。 若是行不通,再换回原来的老法子就是了。 却没有想到,加征商税和变革征收之法的结果,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自大明立国以来,国库里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银子。 朝廷有了钱,自然是花的。 于是,大规模修路的计划就提上了日程。 以金陵城为中心,辐射四方。 东至松江宁波,北抵北平,南至广州,西连武昌,包括太原、西安、开封等地,皆规划了直达金陵的大道。 同时,大量的水利工程,亦被提上日程。 往年开春,朝廷各部堂官聚集一起讨论新一年的开支,往往都因为收入不够,开支过大而头痛。 各衙门为了争银子吵成一片。 今年却是非常和谐。 朝廷发放给各部衙门的银子,都是足足的。 唯一美中的不足是,太孙殿下简拔原国子监监生夏原吉入朝为官,新设审计司,专门审计各衙门的财务开支,令官员们都有些烦恼。 不过,整体上还是挺好的。 至少都有钱了。 不再是东拉西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局面。 商税的事情,虽然让诸多勋贵和官员都深感肉痛,但在强大舆论压力下,他们又不得不出来表态支持。 《大明日报》的威力,在这场纷争中尽显。 原本被士绅们通过“读书人”控制的舆论,渐渐转移到了朝廷手中。 尽管还不是全然如此,至少趋势已现。 朱允熥从来没有说过“新政”的事,朝野却都在讨论“太孙新政”。 去年冬天无战事。 但朝中已经有人提议,既然如今国库充盈,兵精粮足,不如趁此机会,出兵北元,彻底扫清大明北方之患。 这一提议得到了许多大臣的赞同。 塞边的藩王们,更是一个接一个上书,请求出兵。 太孙并没有明确反对,对此不置可否,但却经常前往大明军事学院,培训将领,检阅新军。 这也被视作是正在备战的信号。 于是,大臣们的上书更频繁了。 若要出兵北元,春季便是最好的时间。 因为经过一个冬天后,草原上的马都饿瘦了,战马的战力大减。 在此时进攻鞑子,往往能收到极佳的效果。 就在许多人以为朝廷必定要出征北元,兵部众官员都在为北征做准备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惊爆的消息。 故太子妃所在的吕氏一族,满门皆被“倭寇”屠戮。 这当然是蒋璩暗地里悄悄率锦衣卫做的。 老朱早就下了将吕氏一族全部诛灭的圣旨。 但事情要秘密的做,找好背锅者,就只能静待时机,不能操之过急。 吕氏丧礼过后,在朱允熥的有意安排下,吕氏一族都离开了金陵城,回到其老家寿州。 随后,便有了倭寇突袭之事。 这个手法谈不上有多高明。 但既然官府调查后,认定是“倭寇”所为,那便没有什么人怀疑。 毕竟,这些年,倭寇做过许多类似的事情。 其中有不少是真正的倭寇,还有许多就是本地的盗贼,装扮成倭寇。 要不然,大明朝廷也不会发布海禁。 海禁与其说是防止倭寇侵扰,不如说是防止大明的百姓出海,摇身一变,成为“倭寇”。 这些人入则为民,出则为寇。 就真的剿之不尽,杀之不绝了。 消息传来的第二天,《大明日报》就进行了整版报道。 一是倭寇残暴无比,致吕氏满门被屠,惨状胜过地狱。 二是尽数倭寇昔日种种暴行。 此外,还刊登了以前被倭寇屠戮了家人的受害者的采访报道。 他们在采访中声泪俱下的诉说自己家人的悲惨遭遇,痛斥倭寇的残暴无人性,呼吁朝廷彻底剿灭倭寇,出兵讨伐倭国,使其永不敢再犯大明边疆,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老百姓总是很容易被煽动的。 何况金陵城本就地处东南,东南沿海的百姓,一直都深受倭寇之害,有切肤之痛。 《大明日报》的报道,立即引发了强烈的反响。 百姓对倭寇,皆是一片喊打喊杀之声。 一个个都强烈要求朝廷出兵。 文华殿。 朱允熥召集众官员议事。 “下官以为,倭寇不过是疥癣之疾,虽时有侵扰,然只要加强海禁,使片板不许入海,即可防范。” “北元才是我大明的心腹之患。当此时刻,朝廷应全力对付北元。” “下官亦以为如此!” “下官附议!” “倭国远居海外,昔日北元兵强马壮,横扫天下之时,尚且未能征服倭国,我大明更不能随意兴兵。” “倭寇残暴,恶行累累,实令人气愤,但主不可怒而兴师,还望太孙殿下明鉴。” …… 与民间的舆论相反,朝堂上的众官员,大多数都认为朝廷应该集中精力对付北元,反对出兵倭国。 这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在他们看来,北元是可能威胁到大明朝存亡的。 草原游牧部落,数千年以来,一直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 要不然,秦始皇也不会修万里长城。 近一点的说,就在数十年前,这片土地都还在元庭的统治之下。 如今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 可元庭并没有被彻底消灭,仍在北方草原上游荡。 这始终是一个隐忧。 一个关系到所有人身家性命的隐忧。 大明的官员、将领,无不希望能永远消除这一祸患。 相比之下,虽然倭寇在沿海一带杀烧抢劫,无恶不作。 但若站在全局的高度考虑,倭寇是一小股一小股的,他们只能劫掠民间,却不太可能推翻王朝的统治。 如此一比较,孰轻孰重,自是一目了然。 不过,也有人提出不同的看法。 “北元已经被赶回草原,只要加强边防,便再难犯境。可倭寇之乱,却伤及我东南腹地,连故太子妃一家都惨遭屠戮,寻常百姓,又该如何防范?” “倭寇不平,则东南不稳。” “东南不稳,则我大明江山不稳。” “倭寇之患,实乃我大明心腹之患,万不可轻视。” “朝廷理应将倭寇全部荡平,而不是一味退缩了防御。” 但他的话,立即遭到了激烈反对。 “倭寇远在海上,怎么荡平?严加防范,才是上策。” 双方争论了起来。 “派海军出战,未必不可!” “茫茫大海,何其辽阔,又无处问询,派船出海,就能找得到贼窝吗?” “那就出兵倭国!” “荒谬,连元庭最强盛时都没有能征服倭国,我大明岂能随意出兵?” “元庭不行,我大明未必不可以。” “用兵是何等大事,岂可如此草率?” “难道就任由倭寇为害我大明吗?” ……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吵成了一片。 下方。 站在人群内的黄子澄,脸色却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自从吕氏身死,朱允熥被立为太孙,朱允炆被关押,他虽然未被治罪,身份地位却是一落千丈。 从前许多刻意讨好他的官员,都消失不见了。 让黄子澄深刻领会了一下什么叫人情冷暖。 不过,或许是朱允熥推行商税的手段太狠太快,原来的许多江浙豪绅,又已经在私下里串联,希望能再次将其搬倒。 这令黄子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对吕氏一族满门被灭之事,他亦是充满了怀疑。 因为许多豪绅其实私下与倭寇是有联系的。 还有部分倭寇干脆就是豪绅们花钱养着的。 黄子澄向他们打听,却无人知道此事。 那屠戮吕氏一族的“倭寇”,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联想到献王殿下发疯时对太孙的指控,答案呼之欲出。 作为之前储君之争至关重要的参与者,黄子澄立即便想到,这或许是朱允熥的手笔。 不仅杀了吕氏,还屠戮她满门。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皇帝陛下,大概是因为黄子澄还不太敢往这上面去想。 时至今日。 连献王都被圈禁,仅凭他自己,就算再加上江浙豪绅,也不可能将朱允熥搬倒。 但是,若是请倭国出兵呢? 因为这个时代的信息交流太少,黄子澄并不了解倭国的具体情况。 在他看来,少量从倭国流浪出来的倭寇,都能搅得大明沿海难以安宁,如果倭国能出动大规模的军队,那…… 逼迫皇帝陛下废掉朱允熥,改立朱允炆为储君,也未必没有可能啊! 一念及此,黄子澄心中激动起来了。 “下官以为,我大明应出兵征讨倭国!” 他站出列说道。 场中众人都诧异的望向黄子澄。 没想到他竟然会力主出兵。 “吕妃娘娘一手将太孙殿下抚养长大,如今吕妃娘娘满门遭戮,不报此仇,太孙殿下枉为人子!” “太孙殿下乃是我大明储君,大明未来的皇帝。” “太孙殿下之耻辱,即是我大明之耻辱。” “此仇不可不报!” 黄子澄振声而语。 朱允熥用略带奇怪的眼神,望了他一眼。 黄子澄接着道:“出兵倭国,毕竟非同小可。” “下官以为,还是应先遣使前往,逼迫倭国交出杀吕氏一族的凶犯,并承诺约束其民其兵,永不再犯我大明边疆。” “如若倭国不同意,到那时,我大明再发兵不迟。” 朝堂上安静了下来。 众人皆是你看我,我看你。 半晌,才有人出言道:“十多年前,皇帝陛下曾经派使臣前往倭国,要求倭国取缔倭寇,可使臣却反被倭人所杀。” “如今再派人前往,又有何意义呢?” 黄子澄反驳道:“那时候我大明初平天下,统一未久,国力尚且不强,倭人自是不害怕。” “如今经过多年的治理,大明国富兵强,倭国的国王必定会慎重考虑的。” “你们若是害怕,我愿意当使臣,出使倭国。” “倘或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便令倭国臣服,自是更好。” “如若被杀,那时朝廷再出兵也不迟。” 他心中暗暗谋算,只要自己夺得了使臣之位,等见了倭国国王,怎么和他说就是自己的事了。 众官员闻言,都沉默不语。 朱允熥再度深深望了他一眼。 目光深邃,仿若早已看穿他心中所想。 “好!” “勇气可嘉。” “既然如此,本宫就封你大明使臣,令你出使倭国。” “不过,仅以三个月为限,若三个月之内,倭国还不交出凶犯,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黄子澄顿时喜出望外,忙拜道:“下官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朱允熥从上方的座位站了起来。 一挥手,立时有几名太监上殿,呈上来一副巨大的地图。 他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众臣,沉声开口。 “倭寇为害我东南沿海多年,所行暴虐之罪无数,罄竹难书,百姓深受其苦。” “如今更是屠戮我母妃吕氏一族,若不荡平倭寇,我有何面目为人子?” “今虽派出使臣前往倭国问罪,但如今已在沿海的倭寇,却只能出兵荡平。” “本宫决定,亲自率兵出海,荡平沿海的倭寇。” 他伸手指着地图上的台湾,道:“自宁波至东番一带,海上岛屿无数,皆可能成为倭寇藏身之处。” “本宫要自长江出兵,收复沿海大小所有岛屿,直至东番,澎湖列岛,令倭寇从此再无处匿踪。” ……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石三鸟!老朱的骂与爱!远征!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太孙殿下决定亲自统率舰队,扬帆出海,誓要荡涤倭寇之患的消息传出,整个金陵城都沸腾了。 这段时间以来,朱允熥经常前往大明军事学院讲课。 即便是蓝玉,王弼等久经沙场的将领,也对他的军事见解和战略思想十分钦佩。 很多内容,他们心里也知道,但受制于知识文化水平,若让他们来讲的话,却是无法用精准而生动的阐述出来。 还有一些,则是他们以前也没有想到过的。 太孙殿下都能一一讲出,足见其天赋之高。 然而,纸上谈兵和实际领兵作战毕竟不一样。 战场瞬息万变。 在大多数时候,战场上做决定需要的是过人的胆识,无畏的勇气,以及超人一等的敏锐直觉,而不是各种预想好的谋略。 擅长在后方做规划,做谋略的人,未必适合在前方率领千军万马作战。 两者表面看起来都是在指挥军队打仗,实际上已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了。 太孙殿下毕竟没有上过战场。 他能行吗? 蓝玉首先找到朱允熥。 “太孙殿下既要率军亲征,我蓝玉愿为先锋!” 朱允熥摇头:“不必了。” “海上作战,非比陆地,舅姥爷并没有出过海,不习海战,又何必同去呢。” 海军是专业性很强的兵种。 蓝玉虽然是陆上名将,但到了海上,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何况,他这次之所以亲自带兵出征,就是要树立自己在军中的威望。 若有蓝玉这样的名将坐镇,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都是蓝玉的功劳,他不过跟着捡点便宜,赚取名声罢了。 这对于朱允熥的计划不利。 因为大明初创,开国大将都还在,各类军头本身就太多了。 他也并不想在新军里面,再启用这些人。 蓝玉可以用,但同时也要压。 说到底,军权必须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假手于人。 “可太孙殿下也没有出过海!” 蓝玉显然不会被一句话轻易说服,继续坚持。 “大明海军是我一手创建,我知道该怎么指挥他们作战。”朱允熥信心十足,又接着道:“舅姥爷,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我率海军出海之后,你去北方,去北平坐镇,防范北元入侵。” 蓝玉皱眉,略一思索,道:“北元没有理由在此时入侵。” 北元入侵一般都在冬季,不会在春夏之时。 朱允熥笑道:“此番率军出海,恐怕不是短时间就能回来的。” “正常而言,北元不会在此时南下。” “但若藩王们故意去招惹北元,诱导北元南下呢?” 蓝玉眸内精芒骤射。 据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传回来的消息,过去的一整个冬季,藩王们麾下的军队,都在主动征战北元。 他们那样做,表面打上的旗号是维护北方边境安宁,扫除北元余孽的威胁。 实际上,以蓝玉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他们是想以此来激起北元的报复,从而促使北元大军大举南下。 毕竟,朱允熥此前还没有为北元大军南下做好准备。 相反,因为开办大明军事学院的缘故,将包括朱棣等藩王在内的一众勋贵将领,都留在金陵城。 若北元大军真的大举南下,就能啪啪打朱允熥的脸,让他下不了台。 可惜冬季的草原荒漠,千里不见人烟。 游牧部落都躲到了少数聚居地。 他们很难寻到踪影,也就更难将其激怒。 最终,北元大军并没有南下。 可到了春夏之季,草长之时,情况就不一样了。 游牧部落为过冬准备的粮草,都吃完了,需要出来四处放牧。 此时派兵去袭击,骚扰,对方就不得不出来应战。 惹狠了,急眼了,自然会大举还击。 而这,正是诸藩王所希望看到的。 有关朝廷即将削藩的谣言已逐渐传开。 藩王们需要证明自己有存在的价值,不能被削。 朱棣还在金陵城,北平缺少领军大将坐镇。 若北元大举还击,则极可能将目标对准北平。 “好!那我就去北平城,太孙殿下保重!” 蓝玉终于被他说服。 朱允熥微微笑了笑。 这一招是一石三鸟之计。 一是有蓝玉坐镇北平,可保北平安全无忧。 二是北平一带驻扎的军队,多年来一直在朱棣的控制下,让蓝玉前往,也便于在里面掺沙子。 历史上的靖难兵变,朱棣以八百府兵起家,可很快就有许多军队响应,凭借的就是他在军队中的威望。 对朱允熥而言,这可不是好事。 虽然朱棣现在已经是“自己人”,但他不允许北平一地的军权被朱棣所控制。 朝廷的军队,就应该无条件服从朝廷的命令。 而不是某一个将领振臂一挥,将士们就听他的。 正因为如此,朱允熥才将朱棣留在金陵城,让他远离北平封地,远离大军。 蓝玉再前往的话,就能基本上控制了。 也等于是将北平及其附近的军权,彻底收归朝廷。 三是同时也让蓝玉远离了自己旧部。 既能利用蓝玉压制北平的军队和将领,也能削弱蓝玉在军中的势力。 而蓝玉对此还十分乐意。 毕竟,他素来都怀疑燕王有异心。 前往北平,镇住燕王旧部,削弱燕王在军中的影响力,正合他意。 前脚送走蓝玉,后脚朱棣就来了。 “你为宗人令,要管好皇室宗亲,重任在身,不得离开金陵。” 朱允熥不待他开口,便抢先拒绝。 朱棣愕然,道:“军事学院里面那么多宿将,你一个都不带吗?” “行兵打仗,非同小可,你毕竟没有领过兵,没有沙场作战的经验。” 朱允熥笑道:“倒是打算带两个,就是曾在你麾下效力的朱能和张辅。” 对朱棣麾下的诸将,朱允熥早就盘算过。 张玉、丘福两人虽然能力也不错,但年龄都过大。 海上风浪一起,恐怕两人都吃不消。 相比之下,张辅和朱能就年轻得多,也更有培养改造的价值。 再则,虽然两人此前都在朱棣麾下,但职位还不高,没有受朱棣太大的恩惠,很容易拉拢过来为自己所用。 特别是张辅。 朱允熥翻阅过将领们的资料,他的父亲张玉,以前是蓝玉帐下的将领,曾经参加过捕鱼儿海战役,一年前才调往燕山左护卫,隶属朱棣管辖。 尽管朱允熥对自己很有信心,此次出征的军队,也是他一手打造的大明海军。 战术战法都是他编制的,与传统的大明军队截然不同。 但朱允熥毕竟是第一次统兵,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朱能和张辅都是年轻将领,在大明军中也没有什么名气。 就算两人在战争中表现光彩夺目,从此崭露头角。 那也是他朱允熥有识人之明。 朱能和张辅会感激他的知遇之恩,军中将士会钦佩他的识人之明。 这与启用名宿老将是截然不同的。 新军装备了大量的火器,作战模式将有天翻地覆的改变。 但战场上需要的勇气、胆识、直觉等能力,却是相通的。 朱能和张辅作为历史上的名将,或多或少能发挥一点作用。 海上作战也许不行。 可远征军还是要登陆的。 两人虽然未成名,但都早就上过战场。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即使他们现在不熟悉新军的战术战法,但只要给他们时间,未来的成长潜力巨大。 仅此一点,也应早早带在身边,使其成为自己的心腹。 听到朱能和张辅这两个名字,朱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朱能他倒是知道,那是一名年轻的将领,其父亲是燕山中护卫副千户。 此人曾经随朱棣一起北征,颇有几分胆量和勇气。 张辅是谁,他就不知道了。 莫非是张玉的儿子? 可张玉自己也不过一个指挥佥事罢了。 除非报名参加新军,并通过考核,否则,小小的指挥佥事,就连进入大明军事学院读书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人物的儿子,太孙殿下怎么会注意到呢? 朱棣满脸疑惑的望向朱允熥。 朱允熥笑道:“世有伯乐,然而有千里马。” “虽然朱能和张辅此前都在你麾下效力,但他们都是朝廷的将领,要听从朝廷的调令。” “有人和我举荐,说两人都是将才。” “我看过他们两人过往的战绩,觉得确是可塑之才,便调过来用了。” 这就是掌权的好处。 看中谁就能用谁。 资源、人马随意调配。 相比以前当吴王时,费尽心思的去挖人,却是容易太多了。 调朱能和张辅的命令,早就已经发出。 只是因为两人都远在北平,从发令到他们赶来金陵,需要时间。 如今才刚刚抵达。 朱棣再度深深望了他一眼。 朱允熥用人的风格,素来便是如此。 看中谁就启用谁,非常任性。 比如杨士奇,明明只是一个连中举都没中的秀才,也不是啥显赫世家出身。 可朱允熥就是“莫名其妙”般的看中了他。 而杨士奇后来的表现,也非常出色。 最近又用了一个夏原吉的人,仅仅只是国子监的监生而已。 但同样,夏原吉被提拔之后了,也表现出了令许多官员惊艳的能力。 就连自己过去信赖的老和尚姚广孝,明明没啥名气,朱允熥却好像未卜先知一般,知道他的本事,硬是将他给挖走了。 如此种种。 细细想来,令朱棣深感不可思议。 而今又突然调用朱能和张辅两人,难道他们真有什么大本事不成? 是谁向朱允熥举存的呢? 朱棣忽然想起常升。 那家伙虽然不学无术,整日花天酒地,但交际圈极为广泛。 勋贵子弟没有他不熟悉的。 或许是常升从其他勋贵当中,听到朱能和张辅的事,举荐给了朱允熥。 毕竟,常升是他的舅舅,与朱允熥关系非同一般。 之前那个杨士奇,不也是他找来的吗? 看来,自己以后倒是要好好注意一下这个纨绔子弟了。 朱棣笑道:“太孙殿下之前说要让皇室宗亲建功立业,才能保住爵位。” “如今率军出征,又不给我等皇室宗亲机会。” “我等如何能建功立业呢?” 自从知道宗室制度要变革以后,朱棣就上心了。 虽然当不了皇帝,但亲王的爵位,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吧? 难道真让子孙后代降爵,最后沦为平民? 朱棣想想都觉得不甘。 朱允熥大笑道:“皇室宗亲与外人毕竟不同。” “改革宗亲制度,论功封爵,却未必一定要是战功。” “治理天下,亦是大功。” “只要有功于朝廷,有功于社稷,皇室宗亲,都可以封爵。” “我统兵出征之后,各地的藩王和皇室宗亲,必定蠢蠢欲动。” “四叔帮我看好他们,就是大功一件。” 朱棣拱手道:“太孙殿下但请放心,我既为宗人令,必定将藩王和皇室宗亲管好。” “好,那就拜托四叔了!” 朱允熥又勉励了他一番,待朱棣走后,方准备行囊。 虽然下人们早已收拾好了,但他还要亲自检查一遍才放心。 这一切做完之后,朱允熥又召集姚广孝、杨士奇、夏原吉等人,对自己离开后的诸般事务交待了一番。 老朱还在世,倒不用担心什么人夺权,只是有许多建设,不能停止。 接着,又赶往大明制造局,叮嘱朱高炽和赵瑞。 …… 三日后。 金陵城旁的长江口岸。 一轮红日如炬,自东方喷薄而出,将万道金光洒向浩瀚江面。 战舰列阵,巍峨如山,甲板上旌旗猎猎,随风翻飞。 新军将士们身着崭新的海军服,手持新式长枪,目光如炬,挺立于甲板之上,宛如钢铁长城,气势磅礴,不可一世。 战鼓擂动,号角齐鸣,在江面上回荡,更添几分肃杀与豪迈。 江岸之上,人山人海,万头攒动,民众自四面八方涌来,欲要一睹大明新军的风采。 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 朱允熥与百官辞别,正待登上战舰,启程远征,却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皇爷爷!”朱允熥脱口而出。 “小兔崽子,你还记得我这个皇爷爷啊!”老朱怒目瞪了他一眼:“你可知海波莫测,兵事凶险,你身为储君,一身担系万钧重担,怎么就敢如此轻率的亲自出征,你是想气死你皇爷爷吗?” “皇爷爷,我只是统兵出征,又不是自己去冲锋陷阵,哪里就有这么危险了?” 朱允熥一脸笑意,拉着老朱的手,指了指旁边的战舰:“以我大明的兵马之胜,军舰之强,倭寇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我这次出征,就是给自己捡点军功罢了。” “日后才能威慑朝堂上的骄兵悍将,执掌大明江山。” “若是一直呆在金陵城里,不出去看看,不懂军阵之事,将来难免遭前线将领欺骗,也难以驾驭那些人。” “皇爷爷,此番我意已决,您就不要阻拦了吧。” 老朱又瞪了他一眼。 事实上,朱允熥要率军出征的消息,早就刊登在《大明日报》上。 老朱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真要阻拦,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出现,在东宫就将其拦下了。 此时前来,不过是想亲自送一送孙儿。 虽然很不舍,但老朱很清楚,要当好皇帝,还是需要历练的。 他其实提前登船去看过,被战舰里面的炮火装置深深的震撼。 若是当初与陈友谅大战时,就有这样的战舰,那一战也不会打得那么艰辛。 而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陈友谅的大军击溃了。 带着如此坚船利炮出征,对付小小的倭寇,应该没有啥问题。 “出去之后,记得每日派人传信回来。”老朱板着脸道:“还有,只许你率军剿灭大明沿海的倭寇,不许你出征倭国。” “若要出征倭国,必须另遣将领。” 朱允熥当即答应下来:“孙儿领旨!” 反正出去以后,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那时候他是不是亲自率军前往倭国,老朱也管不着了。 老朱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伸手抱住朱允熥,摸了摸他的脑袋,龙眸中尽是不舍。 “去吧!” 半晌,老朱终于说了一声。 朱允熥离开他的怀抱,向着老朱深深一拜,而后转身回头,大踏步走向战舰。 “出发!” 他向着岸上的老朱挥了挥手,而后下令。 令旗官连忙挥动令旗。 轰! 轰! 轰! 几声礼炮鸣响。 战舰收锚,风帆尽展,一艘连着一艘,如长龙般驶向远方!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周密的准备,班门弄斧!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从金陵长江口岸,到长江出海口,全长约摸六百余里。 朱允熥此次所率领的战舰,皆是经过重新设计和改造的新式战舰。 吃水深,能适应海域航行,且大量运用了纵帆和三角帆,能随意逆风航行。 后世的长江水道较浅,经过人工疏通且不断维护,才能让大船无碍通行。 但那些沉积在河底的河沙,也是一年一年慢慢积累起来。 在此时的大明,至少从金陵到海上这段长江航道,还是挺深的,吃水很深的大船,也能通行无阻。 此次出征,共计有四十一艘大船,合计一万余人。 海军和海军陆战队,各占五千。 其中战舰二十八艘,另有两艘医疗舰,两艘测量舰,一艘指挥舰,八艘运输舰。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朱允熥最担心,那无疑就是传染病。 大军远征,水土不服。 生活条件恶劣,气候变化莫测。 将士们是很容易染病的。 先进的火器可以轻易的击败敌人,却对付不了疾病。 虽然朱允熥一直想研究出青霉素之类的神药。 可他前世对这方面的知识实在太过于缺乏,此时也无法进行任何指导。 只能让医生们去瞎鼓捣。 恐怕要想制作出青霉素,远非一朝一夕之功。 朱允熥只能下令在新军中开展卫生教育,喝开水,勤洗手洗澡,保证吃住的地方干净卫生,以此来尽量降低传染病散播的可能性。 此外,还带了大量的泡菜,以防止缺乏维生素C而引发坏血病。 粮食自然不用说。 其他各种便于保存的腊肉、干萝卜,瓜类,也携带了不少。 朱允熥很清楚种类丰富的食物,对保持士兵健康的身体至关重要。 在陆地上,这通常是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因为随意摄取的食物已经足够丰富。 可一旦出海就不一样了。 反正只有一万多人,以此时大明的国力,可以很轻松的按照几万人的标准给他们准备主粮和其他食物。 朱允熥对此亦是不惜代价。 无非是多花一点银子罢了。 携带医疗船出征,也是重大举措之一。 这恐怕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专职医疗船了。 有了它,将士的身体健康又多加了一层保障。 测量船则是为了记录相应的水文特征,天气状况,航向航道……这些都会成为日后宝贵的资料。 仅仅靠口耳相传的经验传承,就会做大量重复的无用功。 而且,没有经过科学的测量,土经验的积累是非常缓慢的。 这些测量船上的人,有不少是国子监的监生。 在朱允熥进行“科学”的科普讲座之后,许多监生立志走上了科研之路。 这个世界固然有许多人喜欢当官,但厌倦官场的人,其实也不在少数。 只是在此之前,他们没有别的道路可以选择。 而今,既然能走上“科学”之路,他们对此都十分兴奋。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精通东夷土著语言,以及懂倭国文字和语言的翻译。 可以说,各种专业人士,应有尽有。 各种物资,亦是如此。 朱允熥的指挥舰上,还携带了上百只信鸽。 自从探听司成立之后,便一直在训练信鸽。 砸了大量的金钱之后,几个月的时光,信鸽数量已颇为可观。 海上传讯不易,飞鸽传书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站在指挥舰的最前方,朱允熥的思绪在飞扬。 此次出征,不仅仅是要彻底铲除倭寇,收复东夷,令倭国从此臣服。 更重要的是,还要为大明后续的改革铺平道路。 如今的他已经大权在握,一声令下,天下莫敢不从。 但改革不是仅靠权术就能推动的。 更重要的是来自内外部的压力,愿意为之奋斗的利益群体,以及足够的可分配利益。 若仅仅立足于大明国内,即使他运用皇权强压,改革也是千难万难。 唯有引入外部力量,让大明早日跨入大航海时代,培养出新的利益阶层。 他想要推动的改革,才能有千千万万的人响应和支持,才能水到渠成。 战舰经过朱允熥的改造,舰体首次运用了破浪式的船体,而不是以前的老式船首,故而行速极快。 数日后,便从长江口驶离,驶入了大海。 这几日,马和一直在旁边侍候。 他自进入大明军事学院后,表现一直极佳。 学院里的学生,入学时大家都是一样的层级。 但很快就根据在校表现,进行考核与提拔。 马和作为最优秀的学员之一,已经提成了舰长。 考虑到他原来是太监,知道怎么侍候人,此次出海,便又将他安排到了朱允熥身边听令。 另外两个人,则是抽调而来的朱能和张辅了。 他们两人到现在都想不通,自己凭啥会被太孙殿下看上,竟调到太孙身旁听用。 但不管如何,对他们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两人心里既忐忑不安,又充满雄心壮志,希望能一展胸中抱负。 “简在帝心”四个字,不知是多少人一生梦寐以求的。 朱允熥虽然还是太孙,实际权力几与皇帝无异。 在他心里记上号,将来的前程,自不可限量。 朱能和张辅都还年岁不大,如何能没有一点梦想呢? 指挥室内,朱允熥展开地图,笑问三人道:“依你们之见,江浙沿海一带的倭寇,会藏身在什么地方呢?” “这里!”马和抢先开口,指向地图里的翁山县,也就是后世的舟山群岛。 “此处岛屿林立,离大陆的距离亦不算太远,既适合藏匿,又便于去陆地抢劫。” 朱能和张辅相互对望了一眼,也道:“我们两人,亦是同样的看法。” 朱允熥轻轻点头,他们三人的眼光,倒是出奇的一致:“那就先去这里,荡平倭寇。” 马和微微皱眉,张辅亦沉吟不语,朱能最沉不住气,拱手道:“太孙殿下,这一带岛屿众多,星罗棋布,虽然在地图上看起来范围不大,实则面积极为辽阔。” “倭寇隐匿在其中,难以寻到踪迹。” “我们的船队固然强大,可找不到敌人,又如何歼敌呢?” 张辅亦随之道:“昔日我随父亲出征北元,在茫茫草原上作战,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寻到北元的主力,与之决战。” “这也是最麻烦的地方,草原辽阔,北元鞑子往往会想方设法躲避。” “我们劳师远征,粮草供给不易。” “若是时间拖久了,仍然找不到北元主力所在,就会陷入人困马乏,粮草不济的境地。” “此时北元鞑子再出来袭击,就有兵败的危险。” “卑职以为,海上作战,亦是如此。” “茫茫大海,无边无际,较之草原更广阔百倍。” “我们寻不到敌人,恐怕就会无功而返。” 从踏上战舰开始,这个疑问便一直在几人脑海内盘旋。 只是此际才有机会说出来。 马和望向朱允熥,用极为崇拜又恭敬的语气道:“卑职以为,太孙殿下必有准备。” 朱允熥哈哈大笑,挥了挥手,立时有侍卫拿出一张新的地图。 相比前面的地图,这张记图仅仅画出了翁山县一带,但更加详尽。 而且,上面更是用红点标注了倭寇的据地。 马和、张辅、朱能三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朱允熥一脸笑意。 没准备的事,他从来不做。 早在出征之前,姚广孝的探听司,就已经将倭寇在沿海一带的据点,都打听清楚了。 事实上,这并不是多么难以打探的事。 沿海一带的江洋盗寇,江湖的上绿林人物,甚至一些私底下作恶的豪绅地主,都知道倭寇的主要据点在什么地方。 毕竟,倭寇又不是一个人。 那么多的人,要吃要喝要穿,需要大量的物资供应。 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员进进出出,运输补给,怎么可能保密呢? 与倭寇相互勾结,狼狈为奸的盗贼,或者干脆打着倭寇名义行事的江洋大盗,也不在少数。 他们消息灵通,自然能打探到。 但官府确实是不知道的。 或者说,朝廷派来的流官不知道。 在这个时代,官和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阶级。 流水的官,铁打的吏。 官往往是外地调来的,做几年之后,就会调离。 吏才是扎根本地,在实际上进行统治的人。 一个县有哪些绿林好汉,江洋大盗,梁上君子,衙门的捕头必定门清。 但县太爷就不一定知道了。 倭寇的事也一样。 若说衙门的胥吏无人知晓,肯定不可能。 毕竟,各地衙门里面,都不乏及时雨宋江这类的人物。 义薄云天,四处结交三山五岳好汉,在江湖上颇有声望。 他们的消息,也灵通无比。 但他们会讲江湖义气,很多事情,都瞒着朝廷派过来的流官。 流官不知道,也就不会上报朝廷。 朝廷对倭寇的位置,自然就不清楚了。 老朱的锦衣卫密探和检校虽然无孔不入,可毕竟人数有限,主要势力集中在金陵城及其周围。 外面虽也有少量派遣,却基本上集中在大城市。 目的是监视朝廷重臣。 他们同样打探不到太多倭寇的具体信息。 但探听司不一样。 随着《大明日报》在各地开设分社,探听司的势力,也深入到更广泛的地区。 探听司招募的人,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更重要的是,探听司有钱啊! 《大明日报》一年两百多万两白银的收入,都砸在了探听司和情报局。 相比之下,老朱的锦衣卫密探和检校,一年能投入的钱,连他们的零头都没有。 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钱就能招募更多的奇人异士,有钱就能买到很多很多消息。 而且,此时的探听司,虽然做的是朱允熥这个太孙委托的事,但它本身并不是官方机构。 除了主管探听司的姚广孝之外,探听司内的其他人,都是没有官阶品级。 虽然内部也有级别高低,但它更像是一家企业在运作。 没有官阶品级,也就没有什么流官和胥吏之分。 消息便不会上下堵塞。 同时,探听司的人,在全国各地四处调动,以防止被地方势力把控。 这样的探听司,对各路绿林豪杰,英雄好汉,江湖帮派,都了如指掌。 当然也能打探到倭寇的据点在哪里。 另一方面,探听司虽然不是官方机构,但它毕竟归属于《大明日报》。 尽管《大明日报》各个分社也没有官阶品级,但谁都知道大明日报是太孙殿下亲自主办的,谁都清楚,大明日报上一篇文章的影响力有多大! 因此,在必要的时候,探听司也可以请大明日报分社的主管,去请官府配合行事。 官府肯定是会卖这个面子的。 毕竟,谁也得罪不起大明日报和它背后的主人。 杨士奇主管的大明银行也是如此。 企业化运作,没有官阶品级。 但地方官府会给予配合。 实际上,大明银行还承担着另一个责任,那就是打击假钞。 虽然新版大明宝钞的防伪能力很强,伪造难度非常高。 但劣质伪造也是伪造。 并不是所有的老百姓都具备很强的鉴别真伪的能力。 在专业人士眼中一眼假的假钞,老百姓也不一定能鉴别出来。 这时候,大明银行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因为收到钱之后,总有老百姓将钱存入银行。 银行一旦发现假钞,就立即启动上报追查程序。 如此一来,很容易发现假钞来源于哪里,从而对其进行严厉打击。 在没有大明银行之前,等官府发现市面上有假钞的时候,往往都已经泛滥成灾,造成极大的破坏了。 可各个地方都开设了大明银行,假钞就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企业式运转的好处是灵活。 这个时代还没有编制的说法。 但百姓找一份工作,都是希望能长长久久一直做下去的。 因为资本还处萌芽阶段,“跳糟”这个名词都没有出现,员工为了保住饭碗,也会尽心负责。 何况大明日报各级员工的薪水报酬都非常可观。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官僚主义肯定同样会在大明日报和大明银行内出现,但那是以后的事了。 至少此时的大明日报和大明银行,作为新成立的机构,一派欣欣向荣,还没有沾染什么官场恶习。 探听司正将触爪深入各地,将数不清的消息传递汇总。 情报局也在抓紧运作。 他们甚至已经派人前往倭国。 或许,在朱允熥正式出征倭国之前,就能收到情报局的密谍传回来的情报了。 “果然如此!”马和一脸兴奋:“太孙殿下早就知道倭寇所在了。” 对于自己崇拜的偶像,他绝对信任。 一旦证实,就更加高兴了。 朱能和张辅相互对望了一眼,同时拱手道:“太孙殿下胸有丘壑,卑职佩服。” 也对。 这位传说中的太孙,号称才华智略天下无双。 怎么可能连如此简单的事都想不到呢? 自己两人有点杞人忧天了。 主要是亲临太孙身边,才发现他实在太过于年轻。 很容易便不自觉的将他看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此时才猛然响起,眼前的少年,并不是寻常的少年。 而是多智近妖,料事如神,杀伐果断,民间皆传他乃是神仙临凡,真龙降世的太孙殿下。 也只有在此时,看着他拿出来的图纸,想起他的种种事迹,才惊觉眼前之人的不凡。 而自己两人,自是以为是的说了一大堆,有点班门弄斧了。 朱允熥淡淡一笑,道:“那便去传令吧,向倭寇聚集之地进发,先荡平了翁山县一带的倭寇。” 马和立即出去,让甲板上的传令官通过旗语向其他舰船传令。 旗语在此前的早就存在,朱允熥又下令对其进行了改进。 通过国子监一众学生的努力,充分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最后在旗语中加入了更加复杂的指令,并制定了一整套的编码规则。 这其实并不难。 此前没有人这样做,是因为大家都觉得简单的令旗指令就够用了,完全没必要搞得太复杂。 朱允熥却认为,随着海军的发展,旗语的重要性必然越来越高。 尤其是在海战中,需要传递更多更复杂的信息,需要完整的编码规则。 这也成了大明军事学院新军学员每一个人都必备的技能。 在海上作战,随时用旗语进行通讯,联系,十分重要。 很快,各战舰都收到了命令,调转方向,浩浩荡荡,开向倭寇在近海的据点。 两日后。 晨曦初露之际,远方的海岛上,一处倭寇据点缓缓浮现在大明海军舰队眼前。 ……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真正的名将!真正的神器!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走上船头,拿出大明制造局新造出来的望远镜,眺望倭寇的营寨。 早在春秋战国时代,玻璃就已经问世。 只是在这之后,玻璃在华夏之地,并没有得到重视。 而是将技能点都加在了瓷器制作上面。 朱允熥成立大明制造局之后,大批的银子砸进去,数不清的工匠加入,玻璃的冶炼技术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无色透明玻璃,正是其中最重要的新品。 凸镜和凹镜亦顺理成章,望远镜也就出现了。 此次出征的大明海军,就配备了大量的望远镜。 细细观看一番之后,朱允熥将手中的望远镜交到了朱能和张辅两人手中。 两人都分别看了一会儿,朱能震惊道:“这是何神物,竟有若千里眼一般。” “这就望远镜,是太孙殿下令大明制造局打造出来的神器。” 马和在大明军事学院读书时,便已经见过此物,当即出言解释。 “太孙殿下制造出来的神器可多了,这只是其中之一。”马和满是崇拜和为之骄傲之色。 “太孙殿下当真是神人也。”张辅由衷感叹。 对于太孙的种种传闻,他早就听得耳皮都起茧了。 之前还以为吹嘘的成分居多。 就好像《大明日报》上刊登的洪武大帝传奇一样。 写得神乎其神,坊间百姓对此都深信不疑。 可张辅这等自幼聪慧的将才,自然有足够的辨别能力,清楚其中有许多都是夸大其辞。 不过是为了向百姓宣传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以此在民间树立更高的威望,维护大明的统治。 以此而推之,他当然也认为,有关太孙的诸多传闻,亦是如此。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吗? 张辅不相信! 可这几日亲眼目睹太孙殿下打造的大明海军舰队,种种神奇之物,才清楚传闻不但没有夸大,反而将太孙殿下的本事说小了。 太孙之能,又岂止是传闻里所能比的? 一时间,张辅亦如马和般,对朱允熥升起强烈的崇拜之情。 他虽然年轻,但内心中自视极高,不服于人。 可面对太孙,竟觉自己愚笨不堪。 朱允熥淡淡一笑。 其实望远镜还真不是他发明出来。 他充其量就是向工匠们讲述了有这么一个东西,大致原理是什么。 至于如何做出无色透明的玻璃及凸镜,都是大明制造局的工匠,经过无数次反反复复的尝试,不断总结经验,改造工艺,最终制作而成。 换句话说,朱允熥只是告诉他们,一千里以外的山上,有一件什么宝物。 但你们怎么走到这一千里之外,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真让朱允熥自己去制作,可能十年,二十年也做不出来。 不过,面对马和等几人,朱允熥也懒得做太多解释。 就让他们去误会好了。 这种被人“误会”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对于倭寇的营寨,你们怎么看?可看出一点名堂了?”朱允熥问道。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自己看了半天,啥也没看出来。 书上说有经验的将领,仅仅观看敌军营寨,就能看出敌军的虚实,优劣,弱点……从而洞悉敌军的具体情况。 书上还粗略描述了应该如何看。 朱允熥也曾经看过那些书籍。 但真正到实践的时候,才发现完全抓瞎。 书上写得太简单了。 实际情况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很多东西,在书上都找不到答案。 而能与书上所记载的内容严格对照起来的现象,他观察半天,啥也没有发现。 此时才想起朱能和张辅都是久经沙场的将领,或许能看出一点端倪。 “据卑职的观察,岛上的倭寇人数,大约在三千人左右。”朱能抢先道。 “应该是二千八百到三千三百之间。”张辅补充了一句。 这都能看出来? 还看得这么准? 朱允熥脸露震惊之色,问道:“何以见得?” 张辅和朱能迅速给出了自己分析依据。 从营寨里面的哨兵数量,房屋分布,乃至出来活动的人员……等等。 甚至连倭寇的作战素养,营寨的坚固程度,攻防的弱点,要如何布置进攻,才能最容易突破,又最大程度的减少己方伤亡,两人都做了详细阐述。 朱允熥只觉如听天书,又有茅塞顿开之感。 久经沙场考验的将领,就是不一样。 他暗暗庆幸自己带了他们两人出来。 还真是带对了。 说完之后,张辅和朱能都眼巴巴望向朱允熥。 两人哪里能想到,眼前的太孙啥也没有看出来,还以为是太孙殿下之所以询问,是在考验自己两人。 以太孙殿下之能,肯定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两人一面寄望着自己的看法能被太孙殿下肯定,一面又想着太孙会不会给出更多的指导呢? 不料,朱允熥对他们所说的内容,根本不置可否,毕竟他自己根本不清楚,如何评判他们的对错呢? 想来两人皆说得头头是道,应该是错不了的。 转而笑问道:“燕山军中,能似二位一样,轻易看出敌军虚实的将领有多少呢?” 张辅微微沉吟,没有立即作答。 朱能是直性子,大咧咧道:“一般的将领,哪有这样的能力!那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朱允熥心中松了一口气。 若随便一个将领,都有这样的本事,那未免也太离谱了一些。 显得他倒是成了笨蛋了。 朱能和张辅能历史上留下名声,以军功一步步爬升上去,自然非寻常将领可比。 两人此时都已经二十几岁,该有的能力,其实都已经全部具备。 所需要的,仅仅是立战功的机会罢了。 张辅接言道:“若没有太孙殿下的望远镜,也观察不了那么仔细,仅凭粗略远看,卑职只能看出倭寇数量在一千人到五千人之间,营寨的弱点更是全然瞧不出来。” “能看得这般仔细清楚,还是全仗太孙殿下提供的神器。” 朱能也连忙道:“对,全仗太孙殿下的神器,不然就只能去近观,才能瞧得分明。” 后世由于空气污染的缘故,空气中的灰尘和各种颗粒物数量非常多,能见度不高。 即使拿着最先进的望远镜,看太远的地方仍然十分模糊。 在这个时代,没有啥空气污染,天空透明无比,能见度奇高,才能真正发挥望远镜的威力。 “太孙殿下,这股倭寇势力不弱,必是浙江沿海一带的倭寇老巢无疑了。咱们这点兵力,要剿灭他们,只怕不易。” 张辅建议道:“咱们战舰众多,又皆是大船,倭寇的小舟无非与我等在海上作战。” “不如先包围倭寇,断其海路,再派人去浙江,调遣大军前来围剿。” 别看倭寇只有三千人。 实际上,三千倭寇已经是非常庞大的数量了。 历史上,嘉靖年间,曾有五十几名倭寇,纵横浙江、江苏、安徽三省,一路烧杀抢掠,最后打到金陵城下的奇事。 也有过七十几名倭寇,同样是横跨三省,在二十几个县肆虐,杀死杀伤四五千人,才被剿灭的事。 固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主要是明朝中后期,官府腐败,军备松驰,士兵无心应战。 但由此也可以看出,倭寇的战力之强! 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大明的军队,是半耕半战的。 平时为民,战时为兵。 说到底就是一群拿起武器的农民。 武器还都是破破烂烂的。 真正能打的,只有武将身边的少数亲兵。 但倭寇不一样。 每一名倭寇,无论是从倭国过来的真倭,还是混杂其中的江洋大盗,他们都是真正的职业强盗。 杀人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他们当中也没有老弱病残,全部都是壮年精锐。 因为老弱病残是很难做强盗的,只能自己退出,或者干脆就是被曾经的同伴杀了。 这样的职业强盗,几十个人的战力就很强了。 普通县城的衙役,还真挡不住他们。 当然,明初的军队,战力远不是中后期可比。 但卫所兵都有大量的老弱病残,也在半耕半战。 除了北方边塞的明军,仍是精锐中的精锐以外,南方和平了二十几年,许多卫所兵已将精力主要放在耕种上,而非作战了。 倭寇则是纯精锐,有多少人都是实打实的。 三千倭寇,实际上就相当于数万军队。 朱允熥率领的大明海军,都是新军。 张辅心里总有担心。 一支新训练出来的军队,没有经过战场血与火的考验,它能行吗? 基于此,稳妥起见,他才提出围而不攻的建议。 反正从地图上看,翁山县距离大陆不远,将倭寇围住,就是瓮中捉鳖。 等大军一到,还怕不能铲除这股倭寇吗? 朱能却是不以为然。 “兵贵神速,倭寇不知我军来到这里,没有防备。” “此时就该一鼓作气,对倭寇发起冲锋,将其彻底剿灭。” “朱能愿为先锋,率敢死将士,带头上岸,与倭寇死战。” 他素来以敢打敢拼而著称,此时更是跃跃欲试,要在太孙殿下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勇武。 朱允熥转而望向马和,道:“你有何看法呢?” “卑职以为,可以将倭寇围住,然后用炮轰!”马和道:“卑职仔细观察过,倭寇无炮,对我军的远程炮火攻击,没有还手之力。” “用大炮轰几天几夜,再进攻就容易了。” 与刚从北方来到金陵城,然后马上参加远征的朱能和张辅不一样。 曾经在大明军事学院读书,接受过训练的马和,很清楚大明海军舰炮的威力。 朱能和张辅则脸露狐疑之色。 在他们看来,大炮最大的威力,主要还是恐吓敌人的战马。 战马受惊,就会陷入混乱。 然后趁机发起进攻,便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真靠大炮杀伤,几个实心弹扔下去,又能杀死几个人呢? 可倭寇盘据海岛塞中,并没有马匹。 只要不自乱阵脚,能给其造成的杀伤会很有限。 倭寇可都是亡命之徒,不可能会被几声炮响吓住。 朱能拱手道:“卑职以为,真要用炮攻,也要在炮击过后,便迅速发起进攻,不能久拖。” “须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朱允熥哈哈大笑:“没有这么麻烦,我大明将士的血,不能随意白白浪费在这群倭寇身上。” 他吩咐道:“传令,令各舰列阵,分别瞄准不同的区域,待本宫下令后,一齐炮击。” 令旗官当即开始传迅。 这时候,复杂旗语和完整编码规则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要调整每一条战舰的位置,并给其分配不同的攻击区域,指令非常精细且复杂。 若没有相应的旗语,就只能派小艇下去,人工传讯了。 他们三人的建议,各不相同。 但朱允熥却是谁的建议也不打算采纳。 通过营寨来看敌军虚实,他确实不如张辅和朱能两人。 但对这支由他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海军的战力,以及如何发挥这支海军的最大战力,朱允熥却是最清楚不过了。 今日就要让他们几人,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炮战。 什么叫强大的海军! 给他们来一点小小的心灵震撼。 日后才能成长为优秀的海军将领。 战舰迅速调整,依仗三角纵帆的特殊性,它们在海中非常灵活,进退自如。 但旁边朱能和张辅的脸上,却皆流露出惊疑之色,并显得十分忐忑不安。 两人都是知战之人。 在他们看来,远道而来,要么干脆围住,要么就立即发起进攻。 似太孙殿下这般,围又不围,攻又不攻,浪费大量的时间,在海上调整军舰阵刑,这不是给倭寇更多更充分的准备应战时间吗? 从军事角度考虑,这无疑是兵家大忌。 世上岂有这样用兵的? 可太孙殿下之前的所作所为,震慑了两人。 此刻的朱能和张辅虽然皆是大惑不解,心里焦急不安,却都没有出言劝阻。 始终在一旁静静等待,看太孙殿下会如何指挥作战。 待到所有的战舰全部准备完毕,炮口瞄准各自的负责的区域。 朱允熥方下令道:“开始炮击!” 轰! 轰! 轰! 随着一声令下。 刹时间,万炮齐发。 …… 第一百六十九章 炮火覆盖带来的小小震撼!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倭寇营寨。 天朦朦亮的时候,倭寇头目龟田犬养正睡得香,突然间被一阵叫喊声唤醒。 “不好了,海面上来了许多船,好像是大明的战舰。” 龟田犬养从床上一拂而起,走出房间,向远方海面上望去。 倭寇的营寨占据海岛上,依山而建。 他住的地方,就在半山腰上。 地势极高。 在这里触目望去,大明的战舰尽收眼底。 几十条大船,威武雄壮,看上去气势颇为惊人。 旁边的小头目道:“我听说大明的储君朱允熥,前几日率领新成立的大明海军,正自长江口出海,要前来剿灭我们,这支舰队,该不会就是吧?” 得益于《大明日报》在大明全境的出版发行,朱允熥率兵出海的消息,早就登在了日报上。 连战舰如何威武,如何厉害,《大明日报》上进行了大量的宣传和报道。 每日印刷量几百万的报纸,上面刊登的内容,自是不可能保密的。 倭寇们都从报纸上看到了相关消息,此时当即便联想了起来。 毕竟,翁山县附近虽然有大明的水军。 但那些大明水军,只有一些小舢板,可没有如此庞大的战舰。 “八成就是了!”龟田犬养点了点头,目光仍紧紧盯着前方的大明战船。 “完了,完了。”小头目吓得魂不守舍:“大明太孙率军亲至,我们全完了。” 他想起报纸上的吹嘘,称太孙殿下乃是大明诸将之师,大明的军神,他麾下的军队,必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其他人也都面色吓得发白。 “怕什么呢。”龟田犬养怒骂道:“不过是明廷的吹捧罢了。” “你们还真信了他无所不能,是天神转世的鬼话吗?”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此次率军出海的舰队,所统率的,还是从未有经过战场考验的新军。” “他们的战舰虽然威武雄壮,但数量并不是很多。” “我们这么多人,据险而守,不用怕他们。” 龟田犬养眼神中露过一抹狠厉之色,接着便开始布置防御任务。 就在这时,又有两人跑了过来。 他们的身体都不住地颤颤发抖,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站立不稳,显然是吓得不轻。 “大人,赶快放船,让我们逃吧。” 两人一跑过来,就大声嚷嚷道。 他们乃是浙江一带的豪绅派到岛上来接货来的人。 没错! 倭寇烧杀抢掠固然不假。 但这其实只是他们的一部分业务。 就类似于后世的毒贩一样,杀人放火不足为奇,但主营业务始终是贩毒。 倭寇也是同样如此。 倭寇的主营业务,其实是走私。 烧杀抢劫,都只是附带的。 走私才是他们的主要做的事情。 只不过,因为大明朝廷禁绝海上贸易。 走私是严重犯法的行为,查获就会被问斩,这群“走私犯”杀人放火,也就不足为奇了。 反正都是刀口上讨生活,左右都是死。 类似于后世的毒贩,也不会认为杀人是多大的事。 自己本来犯的就是死罪,还在乎再多杀一个人,再多犯一条死罪吗? 正因为如此,主营业务为走私的倭寇,才会如此残暴。 他们根本不在乎人命。 同时,他们也要通过杀掠,使沿海的百姓害怕,从而不敢向朝廷举报自己走私的行为。 走私的利润,其实比倭寇去烧杀抢掠的收获,还要高得多。 毕竟,一船走私来的货物卖出去,就能赚得数万两至数十万两银子。 而这样的走私船,倭寇们有很多艘,每天都有船到岸卸货。 相比之下,真要上岸去抢一船价值相当的货物,可费劲太多了。 大明朝廷其实对此也有所察觉。 故而才有“市禁则商为寇,市通则寇为商”的说法。 倭寇们要大规模走私,自然就离不开豪绅地主的配合。 毕竟,走私到岸上的货,还需要人分销。 听到那两人的话,龟田犬养眼内的杀机一闪即现。 刷! 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 寒芒闪烁! 紧接着便响起了两道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两人的头颅相继掉落。 至死的那一刻,他们两人仍睁大着眼睛,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龟田犬养收刀回鞘,鹰眼般凶厉的目光狠狠盯着四周:“再有敢言撤退逃离者,他们两个,就是榜样。” 身为倭寇头目,龟田犬养也算是战场经验极为丰富之人。 他很清楚,这时候,首先要做的,就是稳住军心。 大明海军的战舰如此雄壮,若在此时驾舟出海,一定会被对方死死咬住,分而击之,最终陷入溃散。 “都给我守住了!”龟田犬养道:“不过来了四十余艘战般而已,携带的军队数量也不会很多。” “我们的人,对上大明的军队,个个都能以一抵十。” “我们就在营寨里面,据险而守,等他们攻上来,再将其全部歼灭。” “到那时候,才能上船,出海去还击。” “都听明白了吗?” 他厉声喝问道。 “明白了!”众多倭寇小头目齐声应道。 看到老大说得头头是道,倭寇的军心也开始稳定了下来。 他们迅速将所有人都全部叫醒,去做战斗的准备。 就在龟田犬养与众倭寇以为大明海军很快就会上岸,发起攻击的时候。 不料,大明海军的战舰,却不断走位移动,却始终不见其发起进攻。 这令龟田犬养先是有些狐疑,接着便高兴起来。 “看来,这个大明的皇太孙,果然是空有其名,被吹捧起来的人物而已。” “战舰到了附近,竟然不知道趁我等没有做好准备,便马上发起进攻。” “还在那里故弄玄虚。” “等我等做好准备,到时候,他再麾军再进攻,就该好好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了。” 此言一出,其他倭寇也是纷纷响应。 欢笑声不断。 初见大明战舰时,他们还十分紧张害怕。 但随着时间推移,大明海军一直不发起进攻,而他们占据了营寨各处险要之地,做好了战斗准备,心里渐渐安定了许多。 此时便都开始嘲笑起大明海军,嘲笑传说中那位被吹嘘得神乎其神的皇太孙无能,不懂如何打仗了! 就在这时。 突然之间。 轰! 一声炮响。 下一刻。 没等倭寇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紧接着便是无数“轰轰轰”的声音,几乎在同一刻响起。 剧烈的爆炸,接二连三的炸开。 短短的一瞬间,整个倭寇营寨,全部被炮火所覆盖。 惨叫声响起,却淹没在更猛烈的炮火声中,变得微不可闻。 生命如尘埃,似渺小的蚂蚁般被无情抹去。 二十八条风帆战舰,每一条都有超过四十门的炮。 虽然由于位置限制,每一条战舰,只能由其船舷一边的火炮开火,但这也是足足五百多门炮啊。 所有的炮弹,全部都是开花弹。 五百多门大炮齐射,五百多发炮弹,几乎同时落下,其威力之恐怖,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这些大炮可不是以前明军的那些简易炮铳,每一门炮都有瞄准装置,打得极准。 这段时间时间,大明制造局加足了马力进行生产。 别看炮的个头大得多,实际上的工艺,却比燧发枪简单太多。 燧发枪要打得准,打得稳,批量制造并保证不出问题,工匠都要进经过的培训。 但速射炮虽然个头大,实际上的工艺要求反而要低得多。 所需要的,仅仅是简单的冶炼和铸造。 只要舍得砸银子进去,就能很快制造出大批的速射炮。 故而才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制造出上千门的速射炮。 朱允熥还事先分配好了每一条战舰攻击的范围区域,避免有重复和遗漏。 此际一开火,整个倭寇营寨瞬间便被无死角全面覆盖了。 这还不算。 因为速射炮的着眼点,就在速射两个字上。 接下来便是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 倾刻间,整个倭寇营寨,已全然消失不见,只有滚滚炮火和硝烟弥漫。 指挥舰上,亲眼目睹这一幕,朱能和张辅惊得张大了嘴巴,愣在那里,眼珠子都险些要掉地上了。 他们刚刚还在想着,要如何进攻,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己方的伤亡,同时将岸上的倭寇歼灭。 一转眼,倭寇全没了? 就这般灰飞烟灭了? 战争竟如此简单? 朱能吞了一口口水,到现在,他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 见过火器,但没见过如此之猛的火器啊! 张辅更是呆呆站立在那里,脑海中一片空白…… …… 第一百七十章 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旁边的马和则是兴奋不已。 在大明军事学院时,也曾训练过开炮,见识过速射炮的威力。 但训练的时候,是一炮一炮的打出去,测试准确度和威力,又哪里比得上这么多炮一齐发射来得震撼呢? 炮火覆盖下,不管什么强大的敌人,都会被摧枯拉朽般的击败。 不管什么对手,都能令其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不仅是他。 这一刻,大明上万海军将士,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人类难以想象自己未见过的场景。 尽管将士们此前都训练过开炮,但这种万炮齐射的场面,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震撼! 深深地震撼! 他们当中的许多人,来自大明的其他军队。 报名参加考核,通过后才进入大明军事学院学习,成为大明的第一批海军。 在学院初次见识炮火威力的时候,也曾幻想过如何对付这种火器。 比如在马背上狂奔,顶着猛烈的炮火冲过来。 此际才知道当初的想法多么幼稚。 数百门大炮的密集炮火轰炸下,人和马早就在炮火下炸成粉碎了,还冲什么啊! 强大的大明海军,第一次在战争中展露獠牙,也给所有的海军将士带来了极大的心灵冲击。 炮火持续攻击了约摸半刻钟,将整个倭寇的营寨覆盖攻击了几遍,朱允熥才下令停止。 同时令海军陆战队带枪上弹,上刺刀,立即去岸上清扫战场。 是的。 只是清扫战场而已。 因为一切都已经结束。 待硝烟散去,营寨重新露在众人眼前时。 看到的便只有断壁残垣,四处散落的肢体,以及无数不能动弹的尸体。 偶尔还有几个运气极差,至今还活着,没有能第一时间痛快死掉,在血泊中呻吟不断的倭寇。 倭寇们在海上建的塞子,本就极为简易。 如何能经得起炮火的猛烈轰炸呢? 此际早已成为了一片废墟。 “对倭寇不要手下留情,也不接受他们的投降,全部杀光,一个不留。”朱允熥下令道。 这些人,无论是真倭还是假倭,无一不是血债累累。 不知道有多少沿海善良百姓,死在他们的手中。 朱允熥可没有兴趣,替那些惨死的百姓和他们的家人去原谅倭寇。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些恶魔全部送下地狱。 一批陆战队将士迅速上岸,很快就便进入了废墟之中。 几乎没有枪声响起。 只有偶尔传来的惨叫声。 因为还活着且没有受伤的倭寇,基本上都不存在。 残存下来的,也都受了重伤,躺在了地上。 将士们当然不会为这种人浪费宝贵的子弹,都是直接上前,用枪口前面的刺刀将其刺死。 战斗结束得很快。 但打扫战场,记录战果,却耗费了许久。 毕竟是三千多的倭寇呢。 光是将他们的人头割下来,全部统计一遍,都需要不少时间。 何况这些人的尸体,还分布在营寨中各处。 待到战场清理得差不多了,朱允熥才带着张辅和朱能一起上岸。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身为大明储君,自然也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安全。 虽然倭寇在一开始的炮击中,就已经被打得七七八八。 剩下的一些残兵,根本不足为虑。 但也要担心其中有伤而未死,或者装死的人突然暴起,危及他的生命安全。 这在清扫战场时,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朱允熥可不会去冒毫无必要的风险。 上了岸,视察倭寇被炮火炸成废墟的营寨,朱能和张辅,又一次被深深震撼。 到处都坍塌的墙壁和房子,尘土四溅,断肢和血肉散落各处…… 哪怕战事已经结束,以两人的眼光,仍能看出当时炮火轰炸的可怕。 在那等恐怖的威力之下,这些倭寇所谓的勇气,残忍,善战……都不重要了,甚至可以说,那都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炮火覆盖之下,众生平等,一切全无了。 最精锐的军队,面对这样猛烈的炮火,都只有灰飞烟灭一途。 即使没有被炸死,整个军队的组织架构也会被轰炸得散架。 而军队的战力,就来源于其组织。 失去组织的军队,是没有什么战力可言的。 朱能和张辅都是久经战场之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更清楚地感受到这等炮火的恐怖和可怕。 跟在太孙殿下的身后,两人皆是默不作声。 心中还在消化着眼前这令他们极度难以置信的一幕。 “太孙殿下,我大明有如此神兵利器,往后岂不是可以轻易横扫北元了?” 朱能终于忍不住出言。 “那也不见得!”朱允熥摇了摇头。 这一次炮火打击的效果如此之好,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因为这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集中如此之多的炮火,进行饱和式的覆盖攻击。 倭寇的营寨建设,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种攻击。 建筑物密集,人员密集。 并且,他们还愚蠢的固守在营寨里面,无法外逃。 这才是此番炮火饱和式攻击下,能取得这般辉煌战绩的主要原因。 如果对方早有准备,知道炮火的威力,知道将人员分散,隐蔽,那同样的攻击,能取得的效果,恐怕连十分之一都难。 冷兵器时代的军队,军阵都是尽量密集布阵的。 人员越密集,军阵能发挥出的威力就越大。 但到了热兵器时代,再将人员密集布阵而不分散开来,那就是自杀行为了。 眼前这群倭寇,正是吃了不熟悉的亏。 可草原的情况不一样。 游牧部落的人都在马背上,被炮火打击后,他们是会四散逃跑的。 这种情况下,炮火能杀伤杀死多少人,就不好说了。 朱允熥笑道:“你也无须担心,北元的也快了。” “等解决了倭寇,平定了倭国,就该轮到北元了。” “不过是一群善于骑射的蛮族罢了,收拾他们,并不困难。” 他说得风淡云轻。 仿佛解决困扰大明多年的北元,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如果在以前,有人用这般语气说北元之事,不管这个人是谁,朱能和张辅心里必定是不服的。 他们与北元打过仗,很清楚解决北元之患的困难。 想彻底平定北元,绝非易事。 但这话从太孙殿下口中说出来,两人却又觉得似乎理所应当。 亲眼见证了大明海军火炮的可怕,才更清楚一手打造出这支海军的人,是何等神灵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说他能平定北元,他们不得不信。 回想起开战之前,自己两人的献计献策,要如何如何打,分析得头头是道,此际想起来,不禁有些脸色微微发红。 还以为自己两人献的是妙策呢,没想到却是“小丑”? 思索间,有将领来报。 “殿下,卑职抓了一个俘虏。” 朱允熥微微皱眉:“本宫不是已经下令,不留俘虏,全部杀了吗?” “这个人自称龟田犬养,是这支倭寇的头目。卑职便没有立即杀他,还请太孙殿下定夺。” 朱允熥当即走了过去,便看到一名倭寇斜躺在地上,身上也到处都是伤,痛苦呻吟着,几名士兵端着枪对准了他。 “太孙殿下,此人就是龟田犬养。”将领指着地上的倭寇,道:“据其他倭寇临死前的指证,应该错不了。” “太孙殿下?”正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龟田犬养蓦然抬头,看到朱允熥后,身躯猛地一动,周围的士兵还以为他要暴起,连忙上前去拦。 不料,龟田犬养竟然磕起头来。 “太孙殿下饶命啊!” 现在知道怕死了? 朱允熥奇道:“你来大明多少年了?” 他的官话说得十分流畅,不带丝毫倭国人特有的口音,故而朱允熥才这般问。 “草民本就是大明人氏,原名叶麻。后来拜了义父,也就跟着义父改姓龟田,取名犬养。” 叶麻是真的吓破胆了。 他的亲生父亲就是海盗,他自幼跟着父亲在海上闯荡,七岁便开始杀人,见惯了生死,也足够的心狠手辣。 故而才能在亲生父亲死后,又拜原来的倭寇头目做了义父,及至后来成为新的倭寇首领。 他不信鬼神,也不怕死。 但刚才的炮火,是真的将叶麻给吓住了。 那到底是什么! 火器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啊! 一个固若金汤的营寨,三千凶悍无比的强盗,就这样被干脆利索的消灭了? 连还手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太孙殿下莫非真的是天神临凡,会法术不成? 想到这里,叶麻的精神崩溃了。 从前从来就不信鬼视,不信因果报应的他,此际却想着太孙若真是天神,那自己死后恐怕真要下十八层地狱,在里面受尽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这才是叶麻磕头求饶,并老老实实交待来历的原因。 他真怕对方是天神,自己死了也无法解脱。 朱允熥恍然大悟。 原来是一个认贼为父的汉奸! 这种人最为可恨。 就这样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当下吩咐道:“将他先押起来,等浙江的海防兵马到了,令他们将其押送回金陵,向朝廷献俘。” 到那时,老朱自然会用千刀万剐,剥皮充草的酷刑来处死他。 将士领命,当即将他押了下去。 处理完毕后,又接着统计了一下敌我双方的伤亡。 此战共计歼敌三千零五十三人。 至于大明海军自身,仅有两个轻伤。 其中一人是清扫战场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伤了脚。 另一人则是被重伤垂死的倭寇,突然暴起所伤,同样伤势很轻。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伤亡。 三千比零的战绩。 这就是科技的威力。 这是热兵器军队对冷兵器军队的碾压! 战争的形式,从此彻底改变。 新的时代,跨步而来。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疯狂的理念!引狼入室!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经此一战,肆虐江浙沿海地带多年的倭寇,一朝而平。 消息很快通过信鸽传回金陵城。 刹时间,朝野轰动了! …… “特大消息,太孙殿下率大明海军,荡平倭寇巢穴。三十年倭患,一朝而平。” “大明海军创造杀敌三千,自身无一人死亡的惊天战绩。” “倭寇首领亦已被生擒,将很快押往京师。” …… 随着《大明日报》对大明海军剿倭之战的宣传和报道,大明的百姓,都为之沸腾了。 “不是说倭寇很厉害,个个都能以一抵十吗?怎么竟如此不堪一击啊?” “那当然是我大明海军更厉害,太孙殿下更厉害了!” “对啊!大明海军所招的人,可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别看只有一万人,实际上的战力,就是十万大军也比不上。” “要我说啊,还是太孙殿下厉害。要不是太孙殿下指挥有方,倭寇也不会这么快被剿灭。” “那是自然。太孙殿下能文能武,无论文武,皆是天下无双!” …… 百姓们对此深信不疑,奔走相向,沸腾不已。 但朝堂的反应,却是有点奇怪。 “这不可能!”兵部主事齐泰看着战报,厉声喝斥:“荒谬,真是荒谬,这战报也太荒谬了!” “杀敌三千有余,全歼肆虐江浙沿海多年的倭寇,自身却无一战死。” “如此战报,是怎么敢厚着脸皮报上来的?” 齐泰一点都不信,脸上只有浓浓的愤怒之色。 “齐兄慎言,这可是太孙殿下呈上来的战报,不要随意置疑,要犯大忌的。” 旁边的一名同事小心提醒道。 齐泰冷笑道:“若非他是太孙,也不敢如此张狂的造假,糊弄朝廷。” “换了一个别的将领,将这样的战报呈交给朝廷,就该治他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同事叹道:“也许太孙殿下另有深意吧。” “大明海军乃是他一手所创,又是第一次出征,急需战绩来证明。” “如此一宣传,太孙殿下的威望,便又提高了。” 齐泰咬牙切齿:“他只顾着自己争权夺利,又何曾想过这样做引发的不良后果呢?” “有了他做表率,以后的将领,都有样学样,这般虚报战绩,那还了得吗?” 他越想越气,转身走出堂屋,走到外面的院子里,却见黄子澄正站那里。 按理来说,黄子澄在被封为大明使臣,就该启程前往倭国。 但他并不想太急着去,而是想等太孙走后,再私底下联络联络朝臣。 真要说服倭国出兵,也还需要朝臣从内部施压。 他便以出使之事还需要时间好生准备为借口,将日期拖延了下来。 “齐兄何必动怒?”黄子澄劝道:“太孙行事张扬,好大喜功,也非一日两日之事。” “说到底,都是因为献王殿下没有被立为储君。要不然,何至如此?” 齐泰拉着黄子澄走到一旁,道:“黄兄不是要出使倭国吗?怎么得空来找我了?” 齐泰刚拜入朱允炆门下不久,朱允炆就被朱允熥以“疯癫”的理由关押圈禁了。 齐泰的投效,实际上变成了不了了之。 但在黄子澄看来,齐泰无疑还是值得信任和拉扰的人。 “我这两日便会出发。”黄子澄沉声道:“临行前,特意来找齐兄,是为了大事计。” 齐泰眸内精光一闪,脸上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黄子澄缓缓道:“我此番出使倭国,明为劝服倭国来朝,实则是想请倭国出兵我大明!” 齐泰脱口失声,怒道:“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要背叛我大明吗?” 黄子澄振声道:“我这么做,正是为了救大明。” “太孙倒行逆施,加征商税,令税务司四处追查税款,不知有多少士绅因此深受其害。” “如今外面都传言说,税务司的税吏,比黑白无常更可怕。” “朝廷确实是收了一笔税银,可这样做,却失了人心。” “相比收多少钱的税,难道不是人心更重要吗?” “特别是他还利用《大明日报》,煽动舆论,逼得朝中清流不得不表态支持他。” 黄子澄想到这里,恨得牙痒痒的。 他也曾上书支持税务司,支持太孙加征商税的举措。 没办法。 大势所趋,舆论重压下,他不得不那般做。 黄子澄不怕死,却害怕自己留下千秋万古的骂名。 因此,明明心里对加征商税之事十分反感,对税务司更是厌恶无比,却又不得不上书表态支持。 免得被百姓们唾骂。 “眼下他又谎报称将江浙沿海的倭寇,一战尽剿,欺骗陛下,欺骗天下百姓。” “他这样做,就是想早日放开海禁,想施行他所谓‘太孙新政’。” “如今他还没有登基,就已经这般胆大妄为。” “若是有朝一日,他登基为帝,还不知要将天下搅到何等天翻地覆的地步。” 黄子澄的语气,激动起来。 “献王那日在吕妃灵堂所说的话,固然有不堪之处,其实细想,却是合情合理。” “吕妃将太孙一手抚养长大,如今却遭其反噬,谁又能不痛心呢?” “吕妃始终是献王的生母,凡事向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太正常不过了。” “何况吕妃身死,多半就是太孙所为。” “此后更是将吕妃一族,斩尽杀绝。” “再以此为借口,出征清倭。” “实际上,他想做的,就是借此打开‘海禁’。” “他这种人,虽然有才华,能力亦不弱,可野心更大,不顾天下的安危,只图自己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昔日的隋炀帝,便是此等人物。” “今日之太孙,不过是隋炀帝第二罢了。” “我大明若交到他的手中,必亡无疑。” 黄子澄滔滔不绝的说着,言语间仿佛自己颇为正气,皆是忧国忧民之心。 “我辈读书人,自幼饱读圣贤书,当知江山社稷,绝计不可交到此等人手中。” “陛下年龄大了,老眼昏花,被这等人欺骗,以致于立他为太孙。” “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趁他还不曾正式登基,尽快将他扳倒。” “让陛下改立献王为储君。” “我此次之所以主动请缨出使倭国,就是为了说服倭王,出兵大明。” “有了倭国施压,再请有志之士从朝堂内部发力,逼迫陛下废掉如今的太孙,改立献王。” “我大明江山,方可高枕无忧。” 齐泰听他说完,冷冷看着他道:“你这是引狼入室!你可知如此一来,会引起多大的战祸,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死吗?” “你为了扶持献王,为了一己私利,为了获得从龙之功,不惜置大明江山于险境,置天下百姓于水火。” “如此险恶用心,我齐泰又且能与你狼狈为奸,祸害大明!” 黄子澄仰天大笑,双泪滚滚,神情颇见悲愤之色:“我若是仅仅为了一己之私利,只想要从龙之功,便是随便找一个藩王的攀附,不也比扶持如今已被圈禁的献王要好吗?” “没错,如此一来,我大明百姓确实会因此而死亡无数。” “可哪怕死一百万人,死几百万人,只要能阻止如今的太孙殿下继位登基,那便是值得的。” “他若是登基称帝,我大明必定天翻地覆。” “到那时,又岂止是死一百万人这么简单!” “再说,就算我不出使倭国,不说服倭国出兵,他不也打算远征倭国吗?” “我大明与倭国之间的战争,仍是不可避免。” “他自负自己有才,智略天下无双,只想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恐怕他想要征服的,还不止一个倭国。” “日后他一旦为帝,必然不断的远征海外及周边四夷诸国,为了他的帝王功业,让我大明陷入永远止境的战火之中。” “隋炀帝殷鉴不远!” “那时候,你一定会为你今日的选择而后悔。” 黄子澄双眸瞪着齐泰。 这一切,他已经陷入了疯狂,觉得自己所做所为,皆是为了大明,为了天下。 自己义无反顾。 在黄子澄看来,齐泰应该与自己是同路人。 齐泰愣了愣,看着黄子澄,默然不语。 很显然,他已经被黄子澄的歪理,说得有些心动了。 太孙殿下雄心勃勃,这一点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 太孙要改革变法,要改变过去诸多制度的心思,也丝毫不曾隐瞒。 可对传统的读书人来说,始终保持过去的制度不变,才是一名帝王应该做的事情。 那种充满雄心壮志,一心想要求变的君王,在读书人眼中,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皇帝! 始皇暴虐,至子而亡。 汉武骄奢,国祚几绝。 至于王莽,隋炀帝等,更不用说。 这些人,都有能力,有野心,有抱负。 他们也确实做出了一番事业。 可最后的结果,至少在读书人眼中,秦始皇奋六世余烈统一天下,却又令秦朝灭亡。 从读书人保江山传承的角度来看,还不如不统一呢,那样至少秦朝偏安一隅的社稷,仍能延续。 汉武帝虽然打得匈奴抱头鼠窜,可也耗尽了汉朝的国力。 汉朝自此之后,便开始走向一步步走向衰亡。 隋炀帝更不用说了。 修大运河,三征高丽,一心只想建功立业,结果将隋帝国折腾没了。 帝王就应该垂拱而治,无为而治。 不变革,不折腾,也不追求任何功业。 这样才稳妥,这才是读书人以及天下豪绅眼中的好皇帝! 说到底,统治阶层都希望世界万古不变,永远如此。 国家的制度也是一样。 任谁当皇帝,都不要做任何改动。 他们就能世世代代,高高在上,不用担心阶层掉落。 儒家的治国理念,也正是基于这一点。 祖宗之法,千秋万世不改!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崩溃的黄子澄,疯癫的老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可朱允熥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他登基为帝,必然大刀阔斧的改革,天下也将走向不可预知的方向。 对于传统的读书人来说,阻止这样的人继位,扶持另一个更可控,更守传统的帝王,无疑是十分令人心动的选择。 黄子澄见他有些动摇,连忙趁热打铁道:“你就这般顾忌的名声,为了不背负一个勾结‘外寇’的骂名,而置大明天下于不顾吗?” “可你别忘了,只要我们能扶献王上位,保大明江山千秋万代,这才可能会有千秋万世之名。” “若是放任不管,将来大明亡国,你我皆是亡国之臣,又还谈何名声?” 齐泰看着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半晌,方道:“罢了,你且去吧。” “我在朝中,总会全力配合你就是了。” “但也要倭国军队真堪一用,能击败我大明海军。” “如若不然,你就算劝服了倭国出兵,亦是无济于事。” 黄子澄听他答应下来,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道:“这你就放心好了。” “他对于争权夺势,确实是无师自通,手段高超。” “对写诗词文章,天赋也极高。” “可对于用兵,却全然是纸上谈兵,一窍不通。” “他一手打造的大明海军,甚至连弓箭都不曾给将士们配备,更不操练箭术。” “须知水上作战,弓箭为首,这是千古不变之理。” “可大明海军,只有火器,而没有弓箭。” “火器一多,便极容易走火。” “作战时不但不能歼敌,反而很容易伤及自身。” “如今他刚刚出海,竟谎报已全歼倭寇,这般好大喜功,真要遇上倭寇,必败无疑。” “倭国若派大军前来,他更不可能是其敌手。” 黄子澄对此信心十足。 他虽然未曾领兵打过仗,可这些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 齐泰身为兵部主事,对此亦深以为然。 “黄兄说得倒是不差,世间没有似他那般用兵的。” “再加上他自负极高,又不带朝中的宿将随行,为其出谋划策。” “此次上报大捷,竟报得如此离谱。” “说什么歼敌三千,自身无一人战死,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我虽然不曾领兵打仗,可自担任兵部主事以来,也看过兵书无数,知晓自古以来数不清的战例,从未有过如此离奇之事。” “他这是将我们都当三岁小孩骗呢。” “如今只有信鸽传回来的捷报,浙江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杭州府衙都没有消息传来。” “所谓的大捷,必定是谎报无疑了!” 黄子澄摸了摸胡须,道: “大明海军毕竟是朝廷耗费了数不清的银子,才打造出来的新军。” “此前在大明日报上,更是将其宣传成了天军一般,厉害无比。” “若是一出海,便吃了大败仗,必定令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所以,他便故意将大败,报成大捷来掩盖。” “他虽然不通兵法,不晓军事,可这点小聪明,还是有的。” 齐泰听他这般一说,顿时眼前一亮,道: “黄兄此言,确有道理。” “只怕真相就是如此了。” “我正奇怪他怎么会编造出这般离谱的大捷。” “大明日报还不等核实消息真假,就急不可耐的将其刊登在报纸上。” “若是为了掩盖大败,那便能说得通了。” 黄子澄笑道:“此事也无须多猜,若真是大败,不出数日,浙江布政使司、浙江都指挥使司,杭州府都会有急递发来朝廷。”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院子外头有人急冲而入。 齐泰连忙上前问道:“何事?” 那人一见是兵部主事问话,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急递。 “浙江都指挥使司,向兵部发来急递。” 黄子澄脸露喜色,看来真被自己猜中了。 朱允熥所率领的大明海军,吃大败仗了? “可是大明海军有消息了?”齐泰连忙问道。 “正是!”那人拱手道。 “真打大败仗了?”齐泰脸色微微一变:“好大喜功,自以为是,才有此一败!” 那名报信人微微一愣,大脑有些没反应过来。 便听得齐泰沉吟道:“还须令浙江都指挥使司,加强布防……” 报信人连忙道:“大人,不是败仗,是大捷。” 齐泰怔了怔,望向报信人。 报信人正声道:“我大明海军在翁山县全歼倭寇三千余人。” “倭寇头目龟田犬养已被擒获,正押往京城。” “困扰浙江沿海数十年的倭患,一朝而平。” 齐泰愣住了。 难道真打赢了? 真的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捷? “这不可能!”黄子澄失声惊叫道:“假的,一定是假的!” 声音未落,外面又有人冲了进来。 “浙江布政使司急递,我大明海军一战全歼三千余倭寇,取得翁山县大捷!” 浙江布政使司也发来了消息? 黄子澄只觉一阵阵天昏地转。 竟然是真的嘛? 肆虐沿海数十年的倭寇,竟然真的如此不堪一击吗? 那纵使倭国出兵,又能威胁到大明朝廷吗? 自己苦心想出的计策,莫非要未用先亡? “砰!” 黄子澄脑海内血液上涌,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 皇宫。 自从朱允熥走后,老朱又搬回了皇宫。 尽管他说政事仍归朱允熥处理,他也没有再去上朝听政。 但实际上,老朱又哪里是能闲得下来的性子呢。 要知道,在此之前,老朱可是恨不得将子孙十几代的事情,全部都帮他们做好了。 他编制的《皇明祖训》,连子孙后代要怎么取名字,后世的皇帝该如何称呼自己的长辈,出行要带几个护卫都规定得明明白白…… 一直到让朱允熥监国,老朱才稍稍放手。 放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真的不想管了,而是想考验一下孙子的能力如何。 朱允熥事事做得都比他想象中的好,老朱才放得越来越多,什么事都交给他自己决定。 如今,朱允熥不在,老朱又开始操起心来了。 毕竟是孙儿第一次率军远征,他如何能放得下心呢? 特别是孙儿这次连朝廷的老将都没有带一个去,就更让老朱为之担忧。 只是,他很清楚孙儿这样做的原因,故而才没有阻止。 但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的老朱,今日又召集朱棣,蓝玉以及一干在京城的勋贵武将,一起研究前线的战事,以及平倭之策。 若是能想到啥好主意,也可以立即传讯过去。 就在这时,却突然收到了前线大捷的战报。 朱允熥放信鸽传来的消息,是传给姚广孝的。 毕竟是探听司养的信鸽。 姚广孝收到消息后,当即上报朝廷。 但信鸽带回来的,只有一张简短的纸条。 并没有详细讲述明军与倭寇如何遭遇,如何作战等战争的具体经过。 只写大明海军首战旗开得胜,歼敌三千余人,自身无一战死,仅两人受轻伤。 看完之后,大殿内却并不见有人露出狂喜之色,反而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众勋贵武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蓝玉沉不住,首先说道:“太孙殿下太急于求功,这份战报,恐怕多少有些吹嘘,言过其实,这亦是人之常情。” 他是担心陛下生气,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责怪朱允熥,实际上却是在保护他。 以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朱棣接言道:“儿臣觉得,我大明海军应该是取得了胜利的。只是战绩上稍有夸大。此乃大明海军首战,稍有夸大,也是为了鼓舞士气,振奋人心。” 其他勋贵武也纷纷点头表示赞许。 “瑕不掩瑜。毕竟是太孙殿下第一次率军出征,能取得胜利就好。”有勋贵笑道:“我大明首战告捷,总是可喜可贺之事。” 至于上面写的歼敌三千,一朝尽除倭寇的内容…… 在场都是经久战阵之人,在尸山血海里面摸爬打滚了多年。 如此离奇的战报,能骗得了无知的百姓,又怎么可能骗得了他们这些驰骋沙场多年的宿将呢? 那些内容,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啊! 假如这份战报不是太孙上呈,而是别的将领。 他们这些人,恐怕立刻就要请皇帝下旨降罪了。 稍许夸一下自己的战功,倒不是多大的事。 大家都是领兵之人,以前向朝廷写战报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夸一下自己的战绩。 也是为了给麾下的将士向朝廷争取更多的奖赏。 这一点,大家都能理解。 但你也不能编得太过分了啊! 太孙的这份战报,他们只能说,谁信谁傻! 老朱的脸色变幻不定,时晴时阴,忽然笑道:“能打赢就好。歼敌多少都不重要,熥儿还年轻,可以慢慢磨励。” “大明海军是新军,又是初次出海作战,也需要磨练。” “百战才能出精锐嘛。” 武将勋贵们见皇帝陛下没有发怒,纷纷称是。 原来诡异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 这时。 外头又有太监来报。 “通政使曾秉正求见。” 老朱心头一凛。 通政司负责接收各地上交的奏章,按照他定下的规矩,有紧急事务,可以直接入宫见驾。 老朱连忙道:“快传!” 一般的事情,通政司会在收到奏章后,汇编到每日简报上,等第二天提交上报。 此时突然前来求见,必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很快,曾秉正便走了进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浙江都指挥使司,浙江布政使司,杭州府,松江府等诸衙皆发来捷报,太孙殿下率大明海军,于翁山县的岛屿上,全歼倭寇主力,剿灭倭寇三千零五十三人。” “倭寇在海上的据点被彻底捣毁,倭寇头目龟田犬养被生擒,正押往京城。” “经此一战,困扰江浙沿海数十年的倭患,一朝平定。” 老朱霍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一众勋贵武将都惊得目瞪口呆。 刚刚还一致认定是假捷报,是夸大其辞呢? 现在浙江各衙门竟然都报捷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老朱用微微发颤的声音问道。 曾秉正抬起头来,望向上方的皇帝陛下。 怎么回事? 皇帝为何会如此这般询问?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敢造假呢? 他连忙再拜道:“陛下,这里有浙江各地官府衙门、驻军送上的十余封奏章,皆可为证。” “大明海军一战而定倭寇!” 老朱忙道:“快呈上来。” 太监连忙上前,将奏章都接过来,送到老朱手上。 老朱翻开看了一本,接着又看第二本,再看第三本…… “哈哈哈哈!”老朱突然仰天大笑,旋即,龙眸望向朱棣,蓝玉,以及一众勋贵武将。 “你们看看,这是真的!” “咱的孙子,真的打出了一个连咱们这些人都不敢想象的战绩。” “咱孙子没有夸大其辞,没有假传捷报,他说的都是真的!” 老朱声如雷霆,状似疯癫。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收复宝岛台湾,以理服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全歼倭寇之后,朱允熥便令大军休整两日。 一来是大明海军毕竟是第一次出海作战,尚且不太适应。 在船上呆久了,将士们都盼着能下船休息。 二来也是等浙江布政使司衙门,浙江都指挥使司派人过来,将叶麻押赴京城。 这一带地势险要,海岛众多。 明军也并非完全没有布防。 只是前些年,汤和奉老朱的命令巡视海防,裁撤了翁山县卫所的兵马。 故而,才使得防务空虚。 倭寇便趁机在这一带筑巢。 汤和当年之所以做出那样的决定,是因为卫所要屯田,田亩数量不够,粮食不足,便难以供养。 要从外地运粮食过来养兵,耗费就太大了。 而且,大明没有这样的惯例。 除了临时调派去前线打仗的军队,大明长期驻扎的卫所兵,都是自给自足的。 要不然,卫所的意义何在? 基于此,汤和裁撤了翁山县的兵马,使其数量减少到基本上能靠屯田自给自足。 上报朝廷之后,老朱又做出决定,下旨令驻防官兵,无故皆不得出海。 换句话说,驻扎在翁山县的大明军队,是不准随便派船出海巡视,更不准去海上缉盗的。 他们要做的,就是保卫陆地不被入侵。 只要倭寇不上岸攻击卫所,卫所驻军也就听之任之了。 毕竟,这都是老朱有旨在前。 这也是大明倭寇难以清剿的关键原因。 说白了,大明的军队只在岸上守着,根本不出海追击。 倭寇上岸之后,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等于先天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很快,附近的卫所指挥使、千户、县令等一干官员便都闻讯赶了过来。 朱允熥旋即向他们下达命令。 一是加强翁山县的防御,增加驻军。 所需要的粮食,皆由朝廷提供。 二是自即日起,废除海岸边防军不得随意出海的禁令,加强海面上的巡逻和警戒。 与此同时,朱允熥还下令废除海禁,允许沿海居民下海捕鱼及从事海上贸易活动。 并传令让税务司负责征收关税,大明制造局在沿海建设灯塔,以加强海岸线防御,并引导船舶航行。 做出一系列的布置后,朱允熥率领大明海军,再度踏上新的征程,目标直指东夷,也即是后世所称的台湾岛。 实际上,早在元朝的时候,元政府便设置了澎湖巡检司,负责管理东夷及澎湖列岛。 但若说多重视嘛,倒也不见得。 因为元朝的巡检司,仅仅只是一个九品官吏。 让一个九品官去管理整个台湾,其轻视之心,也就不用多言了。 明朝建立后,沿袭元制,仍然设巡检司管理。 但后来汤和奉旨巡视海防,认为巡检司入不敷出,徒耗开销,岛民桀骜不驯,难以给朝廷带来任何收益,建议裁撤,退回陆地。 到洪武二十年的时候,澎湖巡检司终于正式被裁。 自那之后,澎湖列岛就成了强盗窝。 江浙一带的倭寇主要藏身翁山县,即后世的舟山群岛。 福建等地的倭寇,则以澎湖列岛为据点。 同时,朝廷也自此失去了对东夷的控制。 此次出征,剿灭澎湖列岛的倭寇,倒还在其次。 毕竟,以大明海军的装备,对付那点倭寇,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甚至去收复东夷,都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中之重是,如何经营好东夷,使其不成为大明朝廷的负担。 汤和为什么裁撤澎湖列岛的巡检司,直接丢弃东夷岛不管呢? 老朱又为何还支持他呢? 说到底,他们就是觉得这个地方,不能为朝廷创造收益。 征的税还不够朝廷驻军的开销。 因为隔着海峡,也无法征发当地的人去服徭役,为大明朝廷做事。 算起来纯纯的亏本买卖。 老朱是一个小农思想很重的人,他当然不干了。 建功立业,开疆拓土,那些老朱统统不在乎。 老朱所想的是,不能拖累朝廷,不能为了一块遥远的海外之地,而让大明的百姓增加负担。 帝王绝不可好大喜功,让百姓陷入苦难,这是老朱一直以来所信奉的座右铭。 因此,朱允熥收复台湾之后,也必须将其管理好,建设好。 这至关重要。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用铁一般的事实来说服老朱,去海外开疆拓土,于大明而言,是利国利民之事。 要不然,若是连近在咫尺,不算太遥远的东夷,都无法给大明朝廷带来实际收益,反而成了朝廷的负担,老朱又如何会相信,远征遥远的海外,对大明有利,对天下百姓有利呢? 可朱允熥也很清楚,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 连后世经营边疆地区,都是更多的从政治利益来考虑,而非单纯的经济收益。 仅算经济账,即使后世社会,很多国家的边疆地区,对其国而言,都是亏本的。 但算政治账就不一样了。 问题是老朱和朝廷百官,并不会像后世那样去算政治账。 政治账是很难算清的。 好在东夷的地理环境十分优越,远不是寻常的边疆地区可比。 只要管理好,经营好,自己自足绝不是难事,创造收益也不难。 朱允熥心中盘算起如何治理东夷的计划。 这个季节东北风正盛,大明海军自北向南,一路顺风顺水,船行极快。 不过数日功夫,宝岛已然在望。 战舰上的大明将士,早已在摩拳擦掌。 经过之前的一战,大家现在个个信心十足,只想着赶快上岛,建功立业。 朱允熥亦是心潮澎湃。 谁又不曾想过报倭寇之仇呢? 这种事,只要有机会,当然要亲力亲为。 但真正到了这里,朱允熥并不着急。 “这里都曾经是大明统治的地方,只是后来放弃了。” “马和,你带一队兵马上岸。” “带上随行的向导,去告诉当地的土著,大明天军已至,令他们立即投降臣服。” 朱允熥交待道:“记着,咱们要尽量以理服人,不要随意与土著交战。” 马和有些惊讶道:“卑职听说,这里的土著,都是畏威而不怀德的人,咱们不和他们打,他们恐怕不会臣服。” 朱允熥淡淡一笑,道:“放心,你只管去谈,我相信那些土著都是识时务。” 马和虽不解其意,但还是领命而去。 朱允熥随即对令旗官道:“看到岸上那座荒山了吗?立即传令下去,让所有战舰,一齐对准荒山开炮。” 令旗官愣了一下。 旁边的朱能和张辅更是张大嘴巴。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不解。 那是一座无人的荒山,土著在岛上的聚居点,离那里还有一些距离。 无缘无故,对着荒山开炮干什么呢? 但太孙殿下如此下令,必定有他的用意。 短暂的迟疑过后,反应过来的令旗官,当即去传令。 其他军舰上的将领,看到指挥舰上的令旗官通过旗语传过来的命令,也皆是一脸茫然。 还怀疑是不是旗语弄错了。 毕竟,旗语有复杂的编码规则,相对面对面的语言交流,还是会更容易出错一些。 直到再次重复传令,才明白不是错误,当即开始炮击。 …… 马和带领一队陆战队官兵,驾着小舢板上岸。 很快就有土著围了过来。 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手里拿着各式钢叉,以及其他武器,目露凶光,一个个皆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显然,他们对于登岛的明军,抱着极深的敌意。 马和带着向导向前,与土著的首领交涉:“我们是大明的天军,来恢复对此地的统治,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土著首领轻蔑道:“听着,这里是我的地盘,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我不欢迎你们大明的人,立刻给我滚走,要不然,我就下令将你们全部杀死。” 话音刚落。 突然。 轰! 轰! 轰! 猛烈的炮响传来。 数百门大炮同时开火,不远处的整座荒山,迅速陷入了一片炮火之中。 硝烟弥漫,土木横飞,宛如末日降临。 “天罚!天罚!” 土著首领哪曾见过般恐怖的场景,满脸皆是惊恐之色,其他的土著居民更是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马和大笑道:“看到了吗?那就是大炮的威力,是我们的武器。” “如果你们配合我们,同意恢复过去的统治,做我们的朋友,我们会赐给你们粮食和酒肉。” “如若不然,下一次,那些炮火所瞄准的地方,将不再是荒山的山顶,而是你们的聚居地。” “到那时候,你们都将被天罚所消灭。” 土著首领稍稍犹豫,接着便与身旁的人商量了一会儿。 很快,他转而望向马和,原来的满脸凶光已消失不见,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欢迎你们,大明的天军,我最诚挚的朋友!愿我们能结下深厚的友谊,永远和平相处。”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爱好和平的宝岛人民!朝野争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马和深刻领悟了“以理服人”的真谛,亦见识了宝岛百姓“箪食壶浆”迎王师的温情场景。 大明海军舰炮的轰鸣,如同天籁之音,震撼了岛屿的每一个角落。 令宝岛百姓们对这支远道而来的军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善意与敬畏。 朱允熥引领大明海军舰队,沿着海岸线缓缓南下,如同巨龙游弋于碧波之上。 而马和则率领精锐陆战队,于陆地上并行南下,双管齐下,所向披靡。 每当遭遇心存疑虑或抗拒的部落与势力,马和便向海上发出信号,大明海军即以雷霆万钧之势,表演什么叫炮如雨落,给予对方一次难忘的“礼遇”。 这“以理服人”的举措,竟意外地收获了奇效。 宝岛上的部落首领与百姓,纷纷以最淳朴的热情,迎接大明军队的到来。 沿途所过之处,歌声与舞蹈交织成欢乐的海洋,欢声笑语回荡在每一寸土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份和平与喜悦所拥抱。 至于和大明军队打仗? 那当然是不存在的。 宝岛上的各部落首领和百姓,都十分爱好和平,怎么会和大明的军队打仗呢? 马和深谙此道,故而在展示大明火炮之震撼威力的同时,也不时地安排了一场场火枪射击的壮观表演。 一排排身着铠甲的大明将士,如松林般挺立,齐刷刷地举起火枪,对准远方的靶心,随着一声令下,枪声如雷贯耳,靶标应声而落。 更有甚者,靶标换成了活蹦乱跳的猪牛羊,枪声响起,便尽皆倒地而亡。 精准无误的射击,恐怖可怕的威力,让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 见识了大明将士的射击技术和火枪威力之后,宝岛百姓对大明军队的到来,就更加兴高采烈的欢迎了。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东夷岛上的势力,大抵可以分成几股。 一是原来的土著原住民。 他们的祖辈在数千年前,即从大陆搬到了东夷,因而形成了独特的风俗和文化。 二是从宋元以来,自福建等地横渡海峡,来到东夷的人。 这些人主要是为了躲避战祸,苛税,才远走海外求生,来到了东夷。 其三则是各类不法商人,海盗,甚至零零散散的倭寇等。 从心底里最欢迎大明军队的,首推土著原住民。 这些原住民仍是部落生活。 在他们看来,大明派过来的人,只要不进入自己的村庄抢夺财产就行。 其他的,便与自己无关了。 特别是知道大明军队还有神奇的枪支大炮以后。 他们对大明军队便只有尊敬和崇拜了。 毕竟,原始部落的人信奉强者为王的生存法则。 既然大明军队比自己的部落强大,臣服于对方就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 可那些从福建等地逃难来东夷的人,对大明军队的观感就很复杂了。 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并不想接受朝廷和官府的统治。 在他们的记忆里,朝廷和官府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欺压,交不完的苛捐杂税,服不完的徭役。 好在朱允熥已经下令,未来十年免征所有除商税之外的其他一切税务,也不服任何徭役,才让他们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再加上亲眼目睹大明海军的船坚利炮,他们自知抵抗无用,也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唯一的例外,便是那些不法商人,海盗和倭寇。 这些人以前在岛上各地占据了不少据点,从事不法买卖。 他们的业务,甚至还包括屠戮土著部落,将土著中的壮年男子抓去做奴隶,贩卖去海外。 他们也就成了大明军队的重点打击对象。 土著部落早就对这些人恨之入骨。 大明军队的行为,顿时就得到了土著部落的热烈欢迎。 开始的时候,许多土著部落还有些害怕,担心大明军队胡作非为。 只是迫于枪支大炮的威力,才不得不臣服。 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大明军队真的对他们秋毫无犯,仅仅打击海盗和倭寇,便渐渐彻底改变了态度。 甚至马和所率领的陆战队还没有前往,那边听到消息后,便已经主动派人前来迎接。 更有许多部落向他们报信,提供强盗和倭寇的据点所在之地。 以大明海军陆战队的战力,对付这些强盗和倭寇,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更别说还有土著部落的支持和配合了。 就这样绕着宝岛而行,一路皆是望风而降,传檄而定。 到了南部之后,海军才前往澎湖列岛,剿灭盘据在海岛上的倭寇。 …… 金陵城。 黄子澄还是坐上了前往倭国的船。 毕竟,封他为使臣的命令早已下达,他已经没有退路,必须得前往。 其次,黄子澄还是不死心。 小股倭寇可能被朱允熥所率领的海军剿灭,但若是倭国派大军前来呢? 或许未必不能翻盘! 对于他的离去,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 此时的朝堂上,正因为朱允熥从前线传来的几道命令而争得面红耳赤。 第一道命令是沿海附近的卫所不得再固守海岸,要主动出击,去海上巡逻,缉盗。 第二道命令则是开放海禁,允许百姓从事海上贸易。 要知道,这两道禁令,当初都是老朱亲自下的。 而今放开,自然不是小事。 朝堂上反对的人很多。 明初的吏治,大体上还是比较清廉的。 老朱的高压统治下,寻常官员也不敢随意贪污受贿。 但卫所驻军,却是一个例外。 在朱标去世之前,老朱其实极少对军中将领用屠刀。 这个时候的军中将领,许多人皆是有恃无恐,胆大妄为。 在他们看来,皇帝陛下惩治贪官污吏,针对的都是文官。 与他们武将没什么关系。 老朱为什么要下令卫所军不许派船出海巡逻,缉私缉盗? 难道老朱不知道这样做会使得大明军队处在极为被动的境地,等于自缚手脚和倭寇作战吗? 作为打了一辈子仗的人,老朱又怎么可能连如此浅显易懂的常识都不知道呢? 但还是那句话,两害相权取其轻。 老朱很清楚卫所驻军的尿性。 真要让他们下海巡逻,缉私缉盗,那恐怕卫所驻军自身,就会成为最大的走私者,最可怕的强盗! 海防由他们监管巡逻,他们走私谁又能监管呢? 天高皇帝远。 没人监管得了。 不如干脆禁止他们出海。 如此一来,他们就算想走私牟利,也无能为力。 驻军在陆地上,只等倭寇一上岸就进行剿灭,还能起到威慑的作用。 如今若是让他们去海上巡逻,卫所驻军借此打着缉私缉盗的名义,大规模走私甚至去海上做强盗,怎么办? 朝廷的官员,能去海上监督他们吗? 若无人监管,腐败变质则是必然之事。 至于第二道开放海禁的命令,大臣们反对的理由主要有两点。 一是从前从事海上贸易的人,大多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不法分子。 如今放开,便是放过这些人。 这其实是事实。 在严厉的海禁之下,仍然敢冒着违抗朝廷禁令风险,偷偷摸摸去走私的人,肯定不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何况即使抛除这一点,海上贸易的风险仍然很大,台风和海浪的威力,足以令一般人望而却步。 敢去做这事的人,要么是穷得活不下去了,要么就是胆大包天之徒。 无论哪一种人,在朝廷官员眼里,都是不稳定因素。 不能放任这些人坐大。 第二个理由,那便是开放海外贸易,虽然能给朝廷带来税赋收入,可也会使得很多人去经商,去从事海上贸易,而不是老老实实的耕田种地。 长此以往,人心浮动,社会就会不稳定,大明江山,也会因此而不稳。 在后世之人看来,这个理由简直是无稽之谈,荒谬至极。 但在这个时代许多理学儒生和封建地方看来,这是必须要加以重视预防的事。 之前朱允熥放开经商限制,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只是大势所迫,他们不敢站出来公开反对。 如今就再也按耐不住了。 第三道命令,反对的声浪就更大了。 因为这道命令是——移民! 朱允熥下令,朝廷要移民数十万人,开发东夷,充实海防边疆。 至于移民的来源,便是福建等地的流民,无地之人,或者干脆就是犯了法,被判流放的人。 福建不比江浙等地。 这里到处都是穷山恶水。 八山一水一分田。 生存环境极为恶劣。 故而,福建等地的百姓,一直都有去海外讨生活的习惯。 活不下去了,就会远走海外。 朱允熥的命令,便是开放并鼓励福建等地的民众,自愿前往东夷,开发东夷。 经历了元末的战乱,中原大地,很多地方千里无人烟。 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后,移民的事,从来没有停过。 比如说,湖广填四川,江西填湖广,都是在这一时期进行的。 然而,对于将福建百姓移民海外,却是激起了朝中大臣的激烈反对。 他们纷纷上疏,言辞激烈,担忧移民海外将引发诸多不可预测的风险与后果。 可惜的是,太孙朱允熥并不在朝中,看不到他们的奏章。 而老皇帝朱元璋,对此事则采取了罕见的沉默态度。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又或是他有意借此考验太孙的执政能力 在这关键时刻,姚广孝主导下的《大明日报》,再度挺身而出,在报纸上直接刊登了太孙的移民令。 与此同时,还以生动形象的笔触,将东夷描绘成一处充满机遇与希望的乐土。 字里行间洋溢着对东夷之地的向往与憧憬。 文章见报后,民间舆论顿时轰动了!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明第十六行省!大开发!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那东夷当真是如此富饶之地吗?” “看报纸上说,那里简直就是金山啊!” “看得我都心动了,可是家里有老有小,去不了啊!” “老实说,要不是我家还有几亩薄田,我肯定去东夷岛。” 大明的市井间,百姓议论纷纷,言语间皆流露出对东夷的无尽憧憬与艳羡。 然而,谈及迁徙之事,多数人却还是连连摇头。 尽管太孙殿下颁布了移民令,大明境内,所有人皆可移民东夷。 可他们心中那份“叶落归根,人离乡贱”的古老情怀,如同根深蒂固的藤蔓,难以轻易割舍。 当然,这是对有家有业的人来说。 对于穷得一无所有的佃户,流民,那就不一样了。 正怕谓“族旺留原籍,家贫走四方”。 福建等地有许多穷人,此前可是敢上午拜妈祖,下午就出发去南洋的。 风险比前往东夷大一百倍。 如今,海面上的倭寇强盗被太孙殿下所率领的大明海军清除。 太孙殿下又发布了移民令,对于这些渴望新生的穷光蛋而言,无疑是春风化雨,让他们心中的希望之火熊熊燃烧,跃跃欲试。 一大早,泉州港的码头上,便挤满了准备前往东夷的福建贫苦百姓。 以前出海是违反朝廷禁令的,只能偷偷摸摸趁夜离开。 现在光明正大的移民,倒是没有了这些顾虑。 “不要挤,排好队!” 港口里的官员大声吆喝着:“谁不排队,就休想踏上去东夷的船。” 现场的秩序渐渐恢复。 “都听好了,上船之前,要签生死状。” “海波凶险,生死难测。” “愿意去的,过来按手印。” “不愿意的,现在即刻打道回府。” 官员令人搬来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叠叠早就写好的生死状。 “我愿意!” “我愿意!” …… 若是在江浙等地,恐怕绝大多数百姓都要当场打起退堂鼓。 但对素来便有去海外讨生活的传统习俗的福建百姓来说,上船之前签生死状,这是历来的规矩,他们并不会因此而害怕。 何况此次坐的还是朝廷的官船,并且是免船费的。 当下一个个人有序上前,按好手印,再依次上船。 官吏旁边,一名差役在其耳旁小声,道:“大人,小的们一大早出来当差也不容易。” “这些人既然抢着要上船,不如每人收二两银子。” “交了钱的,先上船。” “没钱的,到后面去排队。” “收的银子,大人得七成,剩下的三成,归小的们平分了。” “如此一来,既不算违反朝廷的移民令,大人和弟兄们也能赚点辛苦费。” 官吏啪地一掌,重重击打在桌子上。 横眉怒目瞪着向他提建议的差役:“糊涂!” “你难道不知道,太孙殿下如今就在东夷岛上吗?” “移民之事,是太孙殿下一力主持。” “这些人去了东夷岛,弄不好太孙殿下还会见一见他们。” “现在收了他们的钱,若是他们见到太孙殿下的时候,告上咱们一状,你我这脖子上的脑袋还要不要啊?” 差役挨了骂,小声痒痒道:“也没有这么严重吧,咱们收的是排队费,不是船费。” “你以为换个名目,就能蒙混过关吗?”官吏怒骂道:“你当太孙殿下傻吗?” 见差役仍有些不甘的样子,他轻叹了口气,道:“现在不是以前了。” “朝廷免费派船送他们去东夷岛的消息,可都在大明日报上面,白纸黑字刊登着呢。” “来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啊?” “骗不了人的。” 官吏语重心长,道:“告诉弟兄们,心里再想捞钱,也要给本官忍住。” “太孙殿下亲自坐镇,你们去捋老虎须,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只要将差事办好了,到时候,太孙殿下必定会重重有赏的。” 差役眼光顿时放亮,道:“当真?” 官吏压低声音道:“太孙殿下可不是原来的皇帝陛下。” “太孙殿下素来出手大方,从不亏待给朝廷办事的人。” 差役这才眉开眼笑:“大人说得极是们,小的一定谨守规矩,将差事办好。” …… 东夷。 将澎湖列岛的倭寇全部清除之后,朱允熥才转道回程,登上东夷岛。 不得不说,这里确实是一块宝地,气候宜人,物产丰富。 对于如何开发此地,他心中也已经有了通盘的计划。 移民是必然的步骤。 按照大明历来的传统,新移民开发的荒地,即归自己所有。 但朱允熥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他的做法是,先宣布东夷所有的土地,皆归朝廷所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是主权宣示,并无多大的实际意义。 但接下来的操作,就不一样了。 原来土著部落的领地,自然是全部不动,仍由土著自行管理。 并发布对土著的保护令,禁止移民侵占土著的土地。 可实际上,因为文明落后的缘故,土著部落所占据的地方很少。 宝岛上绝大多数地方,都是未开发的处女地。 朱允熥下令,所有新移民上岸之后,要开发荒地,都必须先向朝廷购买,由朝廷划定区域进行开发。 土地出售价格,统一为一两银子一百亩地。 别看这个价格低得离谱,但要知道,在此之前,大明开发荒地,朝廷从来没有收过钱。 毕竟,朝廷历来都是鼓励垦荒的。 谁开荒,田地即自动归谁所有。 甚至还有奖励。 连荒地都要卖钱,自大明成立以来,还是头一遭。 准确点地说,历朝历代,都没有这样的事。 无主荒地,历朝历代都是谁垦荒就归谁所有。 朱允熥之所以这样做,有三个原因。 第一:越是需要钱购买,百姓们越会认为东夷的土地肥沃,因而更加心生向往之情。 反之,若是宣布谁垦荒即归谁所有,则他们都会认为东夷肯定是贫瘠之地。 第二:谁垦荒归谁所有,看似是一种福利,实际上因为地权归属不明,弱者很容易守不住自己垦荒出来的土地。 为什么没有地的流民,贫苦百姓不去垦荒,关键原因正在这里。 贫民辛辛苦苦的开垦一块荒地,别人有钱有势,说地是他垦的,从贫民手中强抢费尽千辛万苦才开垦出来的土地。 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各地每天都在上演。 简而言之,恰恰就因为垦荒免费获得土地,因为谁开垦归谁所有,反而造成了无权无势的贫民在事实上丧失了垦荒权。 垦荒成了地主和豪绅的专属。 无权无势,守不住地,便不能进行开荒。 否则,开垦出来,也是给别人作嫁衣裳。 贫民只能去租种地主的田地,而不能通过垦荒获得属于自己的田地。 可如果荒地本身就是从朝廷手中购买的呢? 地契明确,权利归属明确,那便谁也抢不走了! 朱允熥还设置了购买上限,一名壮年男子,最多只能购买一千亩的荒地,且购买之后,必须在三年内完成垦荒。 否则,荒地又要收归朝廷。 至于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穷光蛋,看似他们无法购地,但其实有很简单的解决办法。 购得荒地的人,仅靠自己一个人是很难垦荒的,必然需要雇佣人力。 穷光蛋可以通过出卖自己的劳动力,获得报酬来获取银子了。 前来东夷拓荒的移民,必定是身强体壮之人,再加上垦荒需求旺盛,劳动力价格还会走高,赚一两银子不困难。 退一万步,官府也会进行大量的基础设施建设,诸如铺设道路等。 他们也可以通过在官府手中做工,来赚取银子。 第三个原因,则是土地权归属明确,减少移民者彼此之间的纠纷,也减少移民与土著之间的纷争。 若是任由移民去开垦荒地,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必然会去开垦土著部落原来占据的土地,由此引发矛盾和冲突。 由朝廷划定荒地,移民再购买,便能避免这个大麻烦。 除此之外,还能使垦荒的规模受到官府的控制,不至于将林地尽毁,将生态环境完全破坏。 当然,垦荒的土地,虽有开垦时限,却未来十年也不用交一分钱的税赋。 至于后续进一步的经商贸易,朱允熥相信,这些都会随着移民的到来,两岸交往变得密切频繁而变成顺理成章之事。 为了加快实现这一目标,他还宣布在东夷和福建之间,开通固定的渡船。 除非遇上大风大浪,不适宜通航的天气,否则,每天人员物资皆往来不息。 对于东夷的管理,姚广孝和杨士奇都提议设府。 然而,朱允熥深思熟虑后,决定采取设立行省。 以此彰显朝廷对该地的无上重视。 并巧妙提升赴任官员的职级,解决一个历史性的难题。 与无家可归的流民和一无所有的贫民不一样,官员们对于远赴边疆任职,素来都是非常抵制的。 这是历朝历代的顽疾,也是人之常情。 强制派遣,非但无法激发其勤勉之心,反可能招致敷衍塞责,不用办差。 宝岛正开发之际,绝不能如此。 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升官加职。 试想,一名原本籍籍无名的县令,一旦受命前往宝岛,便能一跃成为知府。 三年任期届满再归乡,便是身价倍增,官阶显赫。 此等诱惑之下,官员们非但不会再抗拒,反而趋之若鹜,视此为仕途上的“镀金之旅”。 来这里之后,不管条件多艰苦,办事的积极性都会大大提高。 这一提议很快就得到了老朱的同意。 不久,大明第十六行省正式宣告成立,按朱允熥的提议,取名“台湾”! …… 第一百七十六章 钓鱼屿!卖国贼!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太孙殿下,咱们真的不等使臣从倭国传回消息,再出发吗?” 站在战舰上,张辅明显有些不安。 “皇帝陛下三令五申,让太孙殿下搬师回朝呢。” “太孙殿下却率领将士,出征倭国,恐怕不太好吧?” 朱允熥不理他,旁边的朱能却已按捺不住。 “我说姓张的,你怕什么啊?” “且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眼下咱们大明海军刚刚灭了倭寇,又平定了台湾,士气正旺。” “此时就该一鼓作气,拿下倭国。” “若是搬师回朝,再想出征,又不知道要等到哪个猴年马月了。” “倭国放任其麾下武士骚扰我沿海边疆,杀我大明百姓。” “早就该教训教训了。” “何况此番太孙殿下是为母报仇,顺乎天道人心。” “咱们跟着太孙殿下,好生效力打仗就是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张辅被呛了几句,终于闭口不言。 朱允熥眺望着远方天际,心绪飞扬。 经过平倭之战,以及收复台湾岛的战争,大明海军也算初步完成了磨合,也有了较为丰富的使用火器和海上作战的经验。 如今的大明海军,才真正称得上精锐之师。 这也是为什么朱允熥不直接带他们远征倭国,而是先平定沿海倭寇,并收复台湾的原因。 说白了,这种低烈度低强度的战争,正好让刚刚训练出来的大明海军先练练手。 新手期嘛,总是慢慢上强度的。 其次则是等姚广孝的探听司,先行派人去倭国打探一下。 也免得大军到了那里,却仍是两眼一抹黑。 至于老朱的反应嘛。 不用想肯定也是会暴跳如雷,生气异常的。 就先不管他了。 等回去之后,再陪陪罪,哄哄就好。 心中思索着,却见远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不算太大的海岛。 马和摊开地图,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笑道:“那里应该就是钓鱼屿了。” “前些年,皇帝陛下数次派使臣出海,前往琉球王国。” “使臣的船队,便曾经过这里。” “此地过去亦归澎湖巡检司所管,如今却是荒芜了。” 钓鱼屿? 朱允熥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命令指挥舰靠近,随即放下舢板,划小舟登岛。 马和、朱能、张辅等人皆紧紧相随。 虽然岛上无人,但岸边却还有渔民残留的活动痕迹。 登上钓鱼屿,此时天光正晴,风和日丽,海上波光鳞鳞,直至化作海天一色,美不胜收。 朱允熥不由感慨万千,道:“此地紧要,虽是小岛,却亦是倭寇南下台湾,澎湖等地的必经之地。” 说完,便令人寻了一块巨石,刻下“大明钓鱼屿”五个字,同时署名“大明皇太孙于洪武二十六年立”。 旋即道:“钓鱼屿风水极佳,本宫喜欢这里。” “自今日起,此地便是本宫的海上领地。” “以后本宫会每年派人来此祭祀海神。” “传令台湾有司衙门,令他们替本宫好生守好此地,若是被倭寇、强盗或其他外敌侵占,本宫唯他们是问。” 朱能和张辅对望了一眼,眼神中皆有些不解。 马和却连忙跪而拜道:“卑职恭贺太孙殿下在钓鱼屿得海神眷顾,天降祥瑞,此大明大昌盛之兆,可喜可贺。” 朱能和张辅如梦初初醒,也连忙跟着贺拜。 朱允熥哈哈大笑,又吩咐道:“放飞信鸽,将祥瑞之事回报朝廷。” …… 此时的倭国,刚刚经历了持续几十年的南北朝战争。 正是这场战争,导致大量战败的武士逃亡入海,逃入大明境内,由此引发倭寇之乱。 朱允熥对倭国的这一历史,隐隐约约有些印象。 他急着率军前来,亦有这方面的考虑。 南北朝战争最终以北方的胜利而宣告结束,倭国进入室町幕府统治时代。 不过,在朱允熥看来,明明南朝才是正统嘛。 实在不行,南北朝共治也可以。 室町幕府以下克上,大逆不道,就该被讨伐。 大明海军扶持正统天皇,平定倭国内乱,名正言顺! 这一路北上,大明海军先是经过琉球。 此时的琉球,仍分成三个国家,分别是中山、山北和山南,三国都向大明称臣。 大明海军经过的时候,顺道展示了一下坚船利炮的威能。 三国国王于是争先恐后前来朝拜,并奉上数不清的奇珍异宝。 不过,朱允熥并没有令大明海军在此停留,很快便接着北上。 …… 另一边。 历尽千辛万苦的黄子澄,终于踏上了倭国的领土。 这一路,他可没有少吃苦头。 与朱允熥所率的海军尽皆是大船不一样。 黄子澄乘坐的船只,要小得多。 海上风大浪大,颠簸无比。 黄子澄本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体孱弱,哪里受得了这种罪。 晕船可比晕车要痛苦一百倍。 等抵达倭国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已经只剩半条命。 可算是到了。 黄子澄立即递上国书,求见倭国天皇。 对于大明使臣的到来,倭国还是十分重视的。 不久,室町幕府的第三任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满便接见了他。 “上次来的大明使团,都被我砍了脑袋,只留了两个活口让他们回去传信。” “如今还敢派人来,难道就不怕本将军杀了你吗?” 足利义满一见黄子澄,便立即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大元都没有令我国臣服,如今的大明,更不可能。” “你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吧。” “回去告诉你们大明皇帝,若是再敢派使臣来我国耀武扬威,我一定杀了!” “还有,我国武士前往大明,乃是你大明的荣耀。” “你们应该欢迎他们才对。” “妄想让我们约束武士,不许其前往,简直是痴人说梦。” “大明连我国的流浪武士都打不过,居然大言不惭说要远征我国,也太荒谬了!哈哈哈哈!” 足利义满神色言语间,极度狂妄自大。 说起来,倭国对华夏的态度,一直处于不断变化之中。 早在唐宋的时候,倭国便极度崇拜中原文化。 但后来宋朝被元朝所灭,倭国的态度也随之急转直下。 在他们眼里,曾经繁荣的中原文化,都已在崖山一役中尽数毁灭。 而自己,才是中原文化的正统继承者。 从那之后,倭国看待中原地区,便有蔑视之心。 再加上元朝大军在出征倭国时遭遇飓风,倭国便更加有恃无恐起来。 在此之前,他们对中原王朝是十分崇拜且恐惧的。 在这之后,倭国认为中原文化传承已断,也没有能力出征海外,便不再有任何害怕。 此前,老朱抱着“以和为贵”的想法,两度派遣使团出使倭国。 不料,连续两次,使团人员都被倭国斩杀殆尽,只留了正使和副使未杀,将其羞辱一顿,再遣回大明。 若是换了一个皇帝,肯定会勃然大怒,甚至出兵倭国,兴师问罪。 但老朱不愿因此而起兵,咽下了这口气。 表示“大明罢兵是为天下太平,而倭国不思回报是为不忠”,同时写信给倭国说“朕宽仁大度,不和你们计较”。 但越是这样做,倭国便越不将大明看在眼里。 故而,足利义满才会以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大明的使臣。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信息交流不畅。 大明海军出海剿灭倭寇的消息,在大明国内已是人尽皆知,倭国却还全然不知晓。 否则,就该换一副嘴脸了。 周围的一众日本官员,也皆是大笑不已,用轻蔑无比的眼光,看着大明的使臣。 黄子澄心中气愤不已,想不到自己堂堂上国使臣,竟然被倭国如此对待,恨不得当场拂袖而去。 可一想到自己心中的大计,便忍了下来,当下道: “我此番前来,并非来耀武扬威,更不是来兴师问罪,我是来与你们共谋大事。” 足利义满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讶之色。 以往的大明使团,受了羞辱之后,必定会出言大怒,出言还击。 却没有想到,此次来的使臣,竟不一样。 足利义满问道:“谋什么大事?” 黄子澄看了看左右使臣及其他在场官员。 足利义满心中暗暗奇怪,当下挥退其他人,只留下护卫的武士。 “我想请贵国出兵大明!”待其他人都离开后,黄子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大明皇帝年老昏聩,立朱允熥为太孙。” “此子残暴不仁,倒行逆施,引得我大明各地天怒人怨。” “若是贵国愿意在此时出兵,助我大明清君侧,废皇太孙,另立新帝,功莫大焉。” 足利义满听得目瞪口呆。 他虽然狂妄自大,不将大明的使臣看在眼里,却也很清楚,大明是真正的大国。 雄居大陆,兵强马壮。 面积辽阔,国力强盛,盛过自己国家百倍。 他所倚仗的,不过是领土与大明隔着宽阔的海洋。 对方再强,也打不过来,那又何必怕他们呢? 但是,主动出兵去打大明? 足利义满光是想想,都觉得太过于疯狂。 黄子澄看出了对方的犹豫,连忙道:“将军,试想连贵国的流浪武士,都能在我大明沿海称王称霸,屡屡击败我大明军队。” “若是贵国组织大军出征,又何愁打不赢我大明的军队呢?” “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眼下太孙监国秉政,人心不满。” “只要贵国能出军,我自会拉拢大臣,在大明朝中为内应。” “如此一来,贵国何愁不能不胜?” “待废掉皇太孙,扶持衡王继位登基,我大明的财富,可任贵国予取予求。” 足利义满眸内顿时凶光一闪,呼吸急促,道:“此言当真?” “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吗?” 黄子澄抬头,看着足利义满贪婪凶狠的眼神,立时明白这是一条喂不饱的狼。 若是答应他的条件,恐怕大明百姓,都要遭殃了。 而自己,也必将背负“卖国贼”的骂名。 但是。 他想起圈禁中的献王朱允炆,稍一踌躇后,咬牙道:“将军尽管提条件便是了,凡是能答应的,我大明一律应允。” “好!”足利义满喜出望外。 他本来从来没有出征大明的计划。 但如果大明主动要求,并且有人做内应,还愿意答应自己提的任何条件,那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来人,给本将军好好款待这位远道而来的大明使臣。” 足利义满笑道:“出征大明之事,本将军还要与人商议一二。” “我们要谈好条件,签订盟约,才能正式出兵。” 黄子澄拜道:“这是自然之事,一切但凭将军作主。” “中原富饶,待贵国的军队攻破京师,可大索十日,所得之粮食,金银,布匹,皆可运回贵国。” 足利义满仰天大笑,兴奋不已。 “本将军还要一块地,供我国与大明世代友好往来,如何?” 他心里已经打起了如意算盘。 有了一块陆地,便可以此来跳板,一步步蚕食整个大明。 黄子澄怔了怔,没想到倭国的胃口如何之大。 割地? 那就真的是引狼入室,后患无穷了! 一时间,连他也不敢答应。 足利义满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怎么?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愿意答应吗?” “我……”黄子澄犹豫半晌,终于狠心应道:“可以!” “哈哈哈!”足利义满得意大笑。 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明朝匍匐在自己脚下,任由自己予取予求的美好画面。 却不知此时,朱允熥所率的大明海军舰队,已离开琉球王国,正向倭国进发。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倭国大军的末日!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大明使节请求援军的消息,如同野火般迅速在倭国朝堂蔓延,激起了层层波澜。 足利义满还担心会遭遇群臣的强烈反对,却意外收获了广泛的支持。 毕竟,去年方结束南北战争,完成一统的倭国,皆以为这是上天赐给他们的机遇。 倭国从此可以扶摇直上。 对于出兵的条件,他们的胃口也是越来越大。 第一:大明允诺,永世向倭国称臣纳贡,每岁上贡布匹五十万,粮百万石,银二百万两。 第二:大明允诺,割让浙江之地给倭国,以作为两国世代友好通商之需。 第三:大明允诺,允许倭国人前往大明境内经商,大明朝廷官府必须对倭人加以保护。 第四:大明允诺,凡倭国人在大明境内犯法,一律移交倭国处理,大明不得擅自加以治罪。 第五:大明允诺,允许倭国人前往大明开发矿山。 第六:大明允诺,聘请倭国人长驻大明朝廷,咨询政事。 第七:…… …… 共计有二十一条之多。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款,收到盟书的黄子澄也被吓了一跳。 做梦也没有想到,倭国人的胃口,竟是如此之大。 当初的宋朝,也不敢和辽国、金国签这样的条款啊! 这岂止是卖国?若真要签下来,恐怕大明朝都会不复存在了。 倭国这是想侵吞整个大明啊! “荒谬至极!此等条件,我朝岂能应允!”黄子澄怒不可遏,断然拒绝。 “你可要想清楚了。” 足利义满毫不留情的威胁。 “你想要辅佐的献王朱允炆,还被你们大明的太孙关押着呢。” “若是答应我们的条件,我国便可出兵,助献王登基称帝。” “如若不然,那就没人能救得了他。” 这段时间,他已经将黄子澄的底细全部摸清。 “这些条件,都是为了我们两国世代友好。” “你现在答应下来,签了条约,我国的大军,就会立即开赴大明。” “要不然。” 足利义满冷笑道:“本将军便将你绑起来,送给大明的皇帝陛下。” “到那时候,你既救不出献王,还会被大明朝野皆骂成卖国贼。” “你的家人,都会因你而死,你的家族也会世代蒙羞,永世被唾骂。” “你可要想清楚了!” 黄子澄神色大变,指着他道:“你……你……你……” 足利义满冷冷看着他。 黄子澄此时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已经上了贼船,想要再下船,恐怕是不可能的事了。 如果不答应倭国的条件,对方就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那时候,他不仅仅是苦心谋划全成空,还会从此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可若是答应呢? 黄子澄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自己太天真幼稚。 还以为倭国不过是一个蕞尔小国,待事成之后,给一笔钱,也就将其打发了。 没想到,对方的野心,竟如此之大…… 可事已至此,他再想退也退不了。 如今之计,只能先答应下来。 “我签!” 黄子澄猛地跺了跺脚,提起笔来,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足利义满大喜。 “从今往后,黄先生便是我国的贵宾。” “来人,摆酒庆贺,择吉日出征。” …… 一个月后。 倭国最大的海港上,数万大军聚集。 倭国武士听说要远征大明,都纷纷前来。 他们当中不少人,本来就有过做倭寇的经验。 在他们眼里,中原王朝的军队,都不堪一击。 每每交战,往往一触即溃。 只不过,对方人多势众,他们作为散兵游勇,很难与之正面对抗。 但现在,幕府将军派大军亲征,就不一样了。 何况听闻大明朝中还有人响应。 这可是极为难得的机会。 可以去富饶的中原之地大肆抢掠,他们自然趋之若鹜了。 一想到中原的财富任自己抢掠,抢钱,抢粮,抢女人,还可以大肆杀人,这些倭国武士个个都兴奋不已。 黄子澄也前来观看,却是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支准备出征的倭国大军,乱糟糟的,并没有组织好。 而他们准备乘坐的船只,更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都有。 与大明海军威武雄壮的战舰相比,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若是在海上遭遇,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很快,黄子澄又说服了自己。 大海茫茫,无涯无际。 双方哪里是那么容易遭遇的呢? 只要等他们上了岸,船小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数百倭寇,就能打得卫所驻军节节败退,难以招架。 数万倭国大军,就必定更加厉害了。 足利义满更是志得意满,看着下方的数万大军,兴奋万分。 倭国久居海岛,却世代向往大陆。 但在此前,只能在梦中想想。 而从今日起,要美梦成真了。 随着号角声响起,一艘艘大小各异,载着数十人不等的船,依次出海。 倭国武士们怀着征服大明的激动之心,正式踏上征程。 就在这时。 远处的海平面,突然之间,出现了一艘一艘的巨大战舰。 初时还极远,只能看到高高的桅杆和风帆。 但战舰来得非常快。 不多时,便到了近前。 最前方的战舰上,挂着一面极为显眼的大旗,旗帜随风飘扬,上书一个大字——明! 朱允熥的战舰,其实前几天就已经到了倭国。 不过,为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特意令战舰离海岸线远一点。 只派了小股将士,乘坐小舢板,上岸探明了情况。 倭国要出征大明的事,不是秘密,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今日也是特意守着他们出征的日期赶来的。 …… “是大明的战舰?” 足义利满大惊失色,看着高大巍峨的战舰,吓得颤颤发抖。 以往每次有外敌入侵,都会被飓风消灭。 可这次,大明的舰队,真的来了。 黄子澄更是脸色惨白,再想到自己卖国之事,更是魂不守舍。 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不要怕。”黄子澄道:“大明的战舰虽然雄壮,可舰船数量少,你们只要冲过去,将其围住,登船作战,便能将其一举击败。” 足利义满闻言,稍稍镇静下来。 细细眺望,发现大明果然只有四十余艘船。 而自己这边,虽然舰船不如大明的船大,却有上千条之多。 正好准备出征,此时冲过去,便能将大明远征军全部击败,甚至将他们的战舰,都夺过来。 一念及此,足利义满转忧为喜。 “勇士们,大明劳师远征,必疲惫不堪,咱们以逸待劳,正好灭了他们,冲啊!” 他大声呼喊道下令。 令旗官当即挥动令旗,传令兵也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倭国武士一个个皆摩拳擦掌,兴奋得哇哇大叫,当下驾着船,向着大明舰队发起了冲锋。 岸上有大量前来送行的民众,还有幕府将军,正在观看他们的表现。 这些武士都争先恐后,要表现自己的英勇无畏。 …… 朱允熥站在船头上,用望远镜眺望着倭国军队的动静。 他原本以为,看到大明的战舰之后,倭国军队必定会害怕。 如此一来,也正好不战而屈人之兵,却没有想到,对方竟反而发起了冲锋。 一名名倭寇武士,手持长刀,杀气腾腾,站在舰船上,直奔大明的战舰而来。 “准备迎敌!” 朱允熥冷哼了一声。 既然对方主动发起攻击,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一舰舰战舰迅速调整方位,炮火装填完毕。 随着朱允熥一声令下,令旗官传达了开炮的命令。 轰! 轰! 轰! 惊地动地的轰鸣声,响彻了大海。 乘船冲锋而来的倭国武士,瞬间便体会了什么叫死神的咆哮。 他们乘坐的舰船,本来就不大,也不是很坚固,哪里挨得住大炮的攻击。 一发炮弹落下,立时便四分五裂。 倭国连人带船,尽皆沉入海中。 还有不少炮弹,虽然没有击中船身,仅落在旁边的海水里面。 可爆炸之后,刹时激起了巨大的海浪,将四周的船只尽数掀翻。 凄烈的惨叫声完全被炮火所掩盖,只能看到一条条的舰船被炸翻沉没,不计其数的武士坠入海中。 短短的一瞬间,发起冲锋的倭国武士便全部被懵了。 此时的倭国,虽然也知道火铳的存在,但又何曾见过如此厉害的大炮呢? 面对大明的火炮轰炸,他们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想要靠近大明的战舰。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海军是纯粹的技术兵种。 勇气这种东西,对于技术落后的一方来说,并无多少意义。 远程作战,有再多的勇气,连敌人都摸不到,又有什么用呢? 虽然也有少数倭国舰船冒着炮火,冲到了距离大明的战舰不远的地方。 可就在他们以为可以登船与大明海军决一生死的时候。 却不料,迎接他们的,是燧火枪无情的子弹。 令倭国武士陷入彻底的绝望。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没多久,海面上便只有数不清被炸得稀烂,到处飘浮的木板,一具具飘起的浮尸,以及四十一艘完好无损的大明战舰。 出师未捷身先死。 准备前往大明烧杀抢掠的倭国武士,此际已几近全部葬身大海。 海岸上,前来给大军送行的民众,以及倭国满朝文武官员,一个个都看傻了眼。 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数万大军,就这样没了? 全没了? 这可是调集全国所有力量,才聚集起来的大军啊! 一战损失殆尽? 足利义满要发疯了! 更可怕的是,大明的战舰还在。 甚至没有一艘战舰受到了破坏。 倭国武士的拼死冲锋,便仿佛是一个笑话,没有给大明的战舰造成半点破坏。 此际。 那一门门黑洞洞的可怕大炮,正瞄准了岸上。 “怎么办?” 这一刻,足利义满只觉得手脚冰凉。 完了,这下全完了! “将军,快降吧,我们打不过大明的!我们可以投降,向大明称臣纳贡!”旁边一名大臣的声音惊叫响起。 足利义满如梦初醒。 对啊! 以前不也一直向中原王朝称臣的吗? “降!降!降!快!快!挂起降旗。我国愿意归顺大明,世代纳贡称臣!” 他转而望向一旁的黄子澄:“来人啊,将这个大明的叛徒抓起来,献给远道而来的大明勇士们!”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明倭友好协议!新二十一条!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带领大明海军从倭国海港登陆。 全程未发一枪。 以足利义满为首的倭国文武官员,对大明海军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 至于倭国大军刚一出师就全军覆没之事,这些人都仿佛一瞬间,便已经忘记得干干净净了。 大明海军是和平的使者,是倭国最高贵的客人,倭国又怎么会与大明为敌,与大明海军交战呢? 那些已经葬身海底,为倭国献身的武士,当然是万恶的叛徒,可耻的贼寇。 他们肆意破坏明倭之间的友谊,他们应该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为了表明坚决与破坏明倭友谊的贼寇划清界线的态度,足利义满下令倭国民众一律不得去为那些葬身海底的贼寇收尸。 就这样放任他们的尸体飘浮在海上,直至腐烂,被鱼吃掉。 要知道,这个时代倭国深受中原文化的影响,仍以土葬为主。 不能去收尸自然令许多家属痛不欲生。 足利义满又下令不许哭泣,要以灿烂的笑容,迎接大明天军的到来。 朱允熥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这才是强盗应得的下场。 他们既然想着去中原大地烧杀抢掠,那葬身大海,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很美好的结局了。 “尊敬的大明皇太孙殿下,我国愿与大明世代友好相处,永远向大明纳贡称臣。” 将军府内,朱允熥坐在上位,足利义满俯首跪在地上。 “既是世代友好,为何还要派大军前往大明行烧杀抢掠之事?” 朱允熥冷冷问道。 足利义满忙道:“此事皆是大明叛逆黄子澄从中挑拔离间,让我等以为大明内乱,欲出兵为大明清君侧,才发生这等误会,还望太孙殿下明鉴啊!” 说罢,跪着的身体转头挥了挥手,令人将五花大绑的黄子澄送了上来: “太孙殿下,就是这个人请求我倭国军队出征大明,我等对大明绝无冒犯之意啊!” “还有协议!”足利义满慌乱的从怀中掏出与黄子澄签订的那份协议: “太孙殿下请看,这个大明的叛徒,还以大明朝廷的名义,与我国签了协议,足以证明我大军前往大明,乃是受了他的欺骗,我们还以为是去匡扶大明朝廷的。” 黄子澄竟然与倭国签了协议? 虽然朱允熥早就打探到了黄子澄和倭国之间的卑鄙勾当。 但民间得到的消息,自然都是一些风传,没有太具体的情况。 当下使了一个眼色,马和当即上前,从足利义满手中,将协议拿了过来。 朱允熥打开看了一眼。 顿时被协议内容给吓住了。 尽管心里早有预期,知道黄子澄要让倭国出兵,必定会签卖国条约。 但却万万也没有想到,他会卖得这么彻底。 除了答应让出兵的倭寇任意抢掠大明的财富和子民之外,还有整整二十一条。 要真按这些条约执行,不仅大明百姓会遭遇史无前例的烧杀抢掠,大明朝廷也会被倭国彻底控制,用不了几十年,必然亡国。 这是连秦桧和赵构都不敢签的条约啊! 黄子澄怎么敢的? 朱允熥眸皮一抬,盯着黄子澄,道:“枉你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竟敢与倭国签这等丧权辱国的条约?你还有何话可说?” 从看见大明海军出现,到倭国大军全军覆没,再到自己被倭国将军所抓,黄子澄的心情,早已跌落到了深渊。 此际反而变得平静下来。 “成王败寇!”黄子澄道:“你故意让我出使倭国,不就是想看到这样的结局吗?” “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我又还有何话可说呢?” 他也终于想通了。 为什么当初朱允熥会让自己出使倭国! 又为什么大明海军会直接前来,而不是等自己所率领的使团回国。 这都是朱允熥的阴谋啊。 他早就料定自己会与倭国勾结,却故意听之任之。 如此一来,便是倭国主动对大明发起了攻击,大明的征伐,也有了最正当的理由。 此外,还可以利用大明的船坚利炮,在海上将倭国大军尽数歼灭。 以大明海军的实力,就算不是在海港拦住了倭国大军,而是在大海上遭遇,双方之间的战斗结果,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顶多是倭寇大军能趁乱逃走一部分,而不似在海港一般,连逃都没有一艘船逃掉。 将倭国大军引诱到海上歼灭,正是朱允熥早就定好了的谋略。 如此才能充分发挥大明战舰的威力。 毕竟,战舰的大炮太过笨重,很难移动到陆地。 没有大炮,大明的远征军就发挥不出这等恐怖而强大的战力。 倭国地形复杂,到处都是山区。 即使大明的远征军在陆地上能轻而易举的击溃倭国的大军,可如果对方逃到山区里面,利用对地形和环境的熟悉,与大明远征军死磕到底呢? 大明毕竟是劳师远征。 时间一长,将士们就会思念家乡,不愿意一直在异国他乡耗下去。 军心一旦涣散,即使战力再强,也很难发挥出来了。 要想征服倭国,绝非易事。 但若是将倭国大军引诱到海上,那事情立即就变得简单了。 黄子澄也直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一点。 原来自己就是一枚被别人利用的棋子。 朱允熥派他出使倭国,就是让他引诱倭国大军出海的。 “本宫的算计?”朱允熥冷笑道:“若不是你身怀叛国之心,又怎么会陷进去呢?” “如今有你与倭国签定的卖国条约为证,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还想抵赖不成?” “来人,将黄子澄收押,待回到大明,再明正典刑。” 一声令下,当即有士兵将其押了下去。 此人还有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那便是让大明百姓看看卖国贼的下场。 足利义满陪着笑脸道:“尊敬的大明皇太孙殿下,此事都是一场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我国之前也是被黄子澄所骗,才与他签下友好协议,出兵更是为了与大明之间的深厚友谊。” “说得好!”朱允熥赞道。 足利义满顿时喜出望外。 若是此事能到此为止,那就最好不过了。 他连忙令人拿过酒杯,道:“我敬太孙殿下一杯,愿我们两国的友谊地久天长,永世不变。” 朱允熥并不拒绝,也端起了酒杯,却道:“我们大明有一句话‘亲兄弟,明算账’,虽然倭国派大军出征我大明是一场误会,但是,我大明海军消耗的炮弹,却是不少啊。” “那些炮弹,可都是要钱买的。” “这笔银子,总不该由我大明来承担吧?” 足利义满一惊,忙道:“此事我国愿意全力承担。” 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还好大明没有一艘战舰受损,仅仅只是赔一些炮弹钱,还不至于太贵吧? 朱允熥笑了起来:“那就好!放心,本宫会好好算这笔账,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不会多要你倭国的钱。” 足利义满听得简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大明的皇太孙竟然这么好说话? 绝不多要一分钱? “大明皇太孙殿下的恩德,我国必永世不忘。” 他磕了一个头,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朱允熥也轻轻抿了一口酒,又拿起黄子澄与倭国签的协议,道:“你刚才说,与黄子澄签订这份协议,出兵我国,是为了与我大明之间的深厚友谊。” “其实本宫率兵前来,也是如此。” “这份协议,更是见证了咱们两国之间的友谊。” “所以,本宫认为,这份协议,还是应该签的,也必须要签!” “你们觉得呢?” 满堂的倭国文武官员顿时都不说话了。 足利义满更是呆滞在那里。 大明皇太孙说这话,到底是何意呢? 但很快。 他们就明白了。 “只要将协议上面,两国的名字,交换一个位置就行了!” 朱允熥笑容满面:“割让浙江之地,改成割让倭国的五大港口,由我大明派兵驻扎,以保大明与倭国世代友好通商。” “其他的条款嘛,只需双方调换一下名字即可!” 他正愁不知道和倭国签什么条约才好呢。 有倭国的这份协议在,正好省了他自己去想的功夫。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倭国想将这种协议加在大明身上,那最终作茧自缚,协议被加在了自己身上,又能怪得了谁呢? 朱允熥没有提出割让倭国的大片领土,主要还是考虑统治成本很高,反而不如只驻守几个港口。 直接统治的成本是昂贵的。 殖民,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稍一累索,朱允熥又补充道:“还有,倭国要允许我大明前来开设银行,兴办报纸。” 这是原来的条约上没有的。 毕竟,倭国还没有出现银行和报纸呢。 但在朱允熥看来,这两项必不可少。 唯有如此,才能控制倭国的金融和舆论,将倭国永远牢牢控制在手中。 听到朱允熥的话,足利义满和在场的倭国文武官员,顿时一个个如坠冰窑。 一个个目瞪口呆,再也无人敢说话。 对于银行和报纸,他们不懂。 也无所谓。 但其他条约内容,却是一清二楚的。 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等人给大明定制的不平等条约,最后竟会用自己国家身上。 那些条约一旦签定,后果不堪设想啊…… 朱允熥见他们都不说话,当下脸色一沉。 “怎么?难道你们不愿意签,不愿和我大明世代友好吗?” “我……”足利义满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因为身躯剧烈颤抖,竟然半天都没有能说出来。 “我国贫瘠,这上面的布匹和粮食,恐怕交不出来。” 许久,他才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没关系!”朱允熥笑道:“那就用白银来抵扣吧。” “据本宫所知,贵国盛产白银,仅是石见银山,一年便可产白银百万两之巨。” “向大明进贡一点白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如今大明银行印刷的宝钞越来越多,也需要更多的白银用作锚定物。 大明境内的银矿不多,但倭国却很多。 “没……没……没……问题!”足利义满结结巴巴地说道。 倭国大军全军覆没,大明远征军已经上岸,若是此时拒绝,后果可想而知。 这个时候,足利义满再也没有了拒绝大明的勇气。 何况大明那些舰炮的威力,也根本不是倭国能对抗的。 “好,那就签字吧!” 朱允熥立即令人上前,将条约重写了一份。 内容基本上都不变,只是名字换了过来。 从“大明允诺”变成了“倭国允诺”。 进贡布匹粮食变成进贡白银,并以石见银山作为抵押。 五个最大的港口,永久向大明开放,并由大明驻军防守。 大明可以来倭国开办银行,发行报纸。 …… 新二十一条,正式出炉。 随后,朱允熥与足利义满分别签字,交换条约。 “来,让我们为明倭友谊干杯!” 这一回,朱允熥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 “为明倭友好协议,干杯!” “为新二十一条的签定,干杯!” “为明倭之间的伟大友谊,干杯!”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双皇时代!明正典刑!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将军府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 足利义满安排了歌姬和舞女助乐。 而一些官员贵族的子女,也出现在这场和平友好的宴会。 她们频频向大明军队的将领抛出媚眼,希望能得到垂怜。 此际,倭国官员们已经很清楚。 随着明倭友好协议的签订,日后大明与倭国之间的交往,必然频繁无比。 要知道,协议里面可还有倭国朝廷要聘请大明官员任职,咨询政事的条文。 以后大明作为倭国的宗主国,可不仅仅是一个名义,而是会进行有效的控制。 此时能抱上大明将领的大腿,日后才能永保自己家族的地位。 朱允熥对此并不过问。 如果倭国的官员和贵族愿意奉上自己的女儿,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仅凭几个弱女子,不会改变什么。 反而会让倭国的官员和贵族,更加绑定在大明身上,从而加强大明对倭国的影响和控制。 一夜欢庆过后。 第二天,朱允熥又向足利义满提出正式的照会。 为了维护明倭的友谊,必须对从前破坏明倭关系,去大明烧杀掠夺的倭国流浪武士,予以严惩。 这笔账,他可还一直记在心头呢。 倭寇敢去大明作恶杀人,就必须追究到底。 难道他们以为逃回倭国了,就能躲避惩罚吗? 笑话! 大明海军既然来了,就不会放过那些人。 对于朱允熥的要求,足利义满自无不允。 毕竟,这个理由非常充足。 他当即下达命令,抓捕曾经去过大明作恶的武士。 这在倭国民间并不是秘密。 那些武士回来之后,还会到处炫耀自己在大明境内都杀了多少人,抢了什么金银财宝。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大明竟然还会来倭国抓人治罪。 自然也不觉得应该隐瞒。 此时足利义满的命令一下达,那些便都成了“罪证”。 为了让大明的皇太孙看到自己的诚意,足利义满此时追查起来,异常卖力。 至于此前武士去大明烧杀抢掠,完全是自己所鼓励的,他当然早就忘了。 很快,倭国境内便掀起了一阵举报和追查之风。 一部分武士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纷纷举报其他武士有过去大明境内做盗贼的行为。 这些举报,立即得到了倭国官府的支持。 此时的倭国官府,已摆出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些人全部找出来的态度。 一经发现,立即便被处死。 一时间,倭国监狱人满为患,刑场更是每日忙碌不停。 曾经囂张跋扈的倭国武士,此际一个个噤若寒蝉。 去过大明的武士,都知道自己末日将临。 许多人干脆切腹自尽。 没有去过的人,则暗叫侥幸。 自此之后,倭国武士前往大明从事走私贸易,烧杀抢掠的风气,彻底扭转。 在倭国官府的严厉打击下,再也没有哪个武士敢做这样的事。 没有这些外来的真倭,大明境内的强盗和贼寇也失去了赖以依仗的靠山。 为害大明沿海多年的倭寇之乱,至此彻底断绝! 大明的倭患问题,才算是从根本上得到了解决。 …… 就在倭国上下忙着抓人杀人的时候,朱允熥来到了京都著名的大觉寺。 在庙里,他看到了已经退位的原倭国后龟山天皇。 “我是大明的皇太孙!” 站在这位已经出家为僧的前南朝天皇面前,朱允熥脸上笑容灿烂。 “我认为你才是倭国天皇的正统,天照大神的后裔。” “你不应该在寺庙出家,而应该出去主持倭国的朝政。” 命令卫兵将闲杂人等全部驱离之后,他直接说明了来意。 后龟山天皇眸内一亮,旋即又黯淡了下去。 他轻轻摇头:“我已经出家,不问世事了。” 他原本是倭国南朝的皇帝,但最终被足利义满统率的军队所击败,被迫承认足利义满支持的北朝皇帝后小松天皇才是倭国正统。 而他则交出权力,并出家为僧。 当然,还有一个约定。 那便是倭国未来的皇帝,从他们两个人的后代中分别选出,轮流交替。 朱允熥哈哈大笑,盯着他道:“难道你的真不想夺回属于天皇的权力吗?” 当初倭国之所以分裂成南北朝,就是因为一位天皇不想被幕府将军控制,想自己掌握权力。 结果幕府将军又拥立了一位新的天皇,是为北朝天皇。 于是,倭国便进入了几十年的南北朝对立时期。 从幕府将军手里,将权力夺回来,一直是历代南朝天皇的目标。 只可惜,幕府将军的势力太强了。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能打过,只能无奈退位。 见对方仍不回答,朱允熥又道:“你不会以为,后小松天皇真会按照约定,将皇位传给你的后代吧?” “醒醒吧,那不过是暂时骗骗你的把戏而已。” “等过些年,将你手下所有的残余势力全部瓦解消灭了,你这一脉,也就再没有任何价值了。” “那时候,将你这一脉的皇位永久废除,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后龟山天皇叹了口气:“那又如何呢?” 朱允熥说的这些事情,他又何尝不知道? 所谓的双方交替选择继承人,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他是为了找一个体面的借口交权。 “本宫可以让你这一脉,重掌皇位。”朱允熥在他面前坐下,喝了一口茶,淡淡笑道:“如今的倭国,本宫说要立你为天皇,纵是足利义满也不敢反对!” 房间里安静下来。 沉默了许久之后,后龟山天皇开口道:“太孙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上下有序,尊卑有别。”朱允熥道:“你才是天皇一脉的嫡系,我大明素来维护正统,自然要扶持你。” 房间内再次安静。 半晌,后龟山天皇道:“虽然大明的军队很强大,但你若是将后小松天皇废除,恐怕难免再度引发内战。” “大明的军队,又能在我国呆多久呢?” 朱允熥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打算将他废除。” “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同为天皇,共同执政。” “双方皆不得相争。” 虽然足利义满已经向大明臣服,但这种人很容易反复无常。 说不定等大明的军队走了,他又反悔了。 朱允熥可不想再来带兵打一次。 思来想去,他决定扶持天皇掌政。 朱允熥所看重的,正是倭国有两个天皇。 这样双方互相牵制,就都不得不听大明的命令了。 “你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此前发生了些误会,为此征战了几十年。” “如今重归于好,就该共同执政。” 后龟山天皇陷入了沉思。 朱允熥并不着急,一边喝茶,一边慢慢等待着。 又过了许久,后龟山天皇道:“你有什么条件?” 朱允熥微微一笑。 对方既然问条件,那就是答应了。 也对。 相比被后小松天皇夺去全部权力,在庙里孤独过一生,子孙后代也再不能有皇位,朱允熥的建议,十分诱人。 从前退位是走投无路,被逼无奈的选择。 如今既然有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很简单。” 朱允熥道:“为了明倭世代友好,日后凡是天皇子嗣,都要送往大明留学。” “获得大明的认可之后,方可回来继承皇位。” “天皇之位,都从你们的子嗣中诞生,万世一系,永不改变,但必须获得大明的册封认可,才能正式登基。” 他微微笑着,道:“这都是为了确保大明和倭国的友谊能万载长青,永世不变。” “你若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回皇居,让你重新登上天皇之位。” “至于大明与足利义满签的协议,你们两位天皇再重新签一遍就是。” “我相信有倭国天皇的认可,明倭友好协议就更加有稳固了。” 沉吟片刻,后龟山天皇道:“我可以答应,但恐怕后小松天皇不会同意。” 朱允熥哈哈大笑:“你以为他就甘心永远当一个被幕府将军操控的傀儡吗?” “与其世世代代做一个被幕府将军关在笼子里的皇帝,还不如做有实权的两大天皇之一。” “实不相瞒,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去见过后小松天皇,他同意了。” 天皇与幕府将军,实际上一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北朝皇帝没有从将军手里夺权,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做不到,而不是真的不想做。 后龟山天皇愣了一下,行礼道:“那一切便听从太孙殿下安排了。” …… 数日后。 倭国皇居。 后小松天皇正式会见大明皇太孙。 事实上,双方早就见过面了。 朱允熥才不管那么多的规矩,直接冲进皇居,想见就见。 但在正式场合,倭国仍然要维持着表面上的体面。 在倭国人心中,天皇是神在人间的代表。 与其说天皇是人,不如说他是神。 也正是基于这一理念,天皇是不能轻易与人打交道的。 故而,权力都由幕府将军掌握。 当然,这都是名义和借口。 实际上嘛,就是掌握军权的幕府将军‘挟天子以令诸侯’。 靠着自己手中的军权,凌驾于文官政府之上。 今天足利义满,带着满朝文武官员,隆重且正式的参拜天皇,并会见大明的皇太孙。 繁复的仪式和表演过后,足利义满方带着官员们面见天皇。 正要朝拜之时,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后龟山天皇,也站在后小松天皇的旁边。 不仅如此,他还穿着天皇才能穿的服饰。 “这……”还未等足利义满反应过来,他已被大明的士兵抓住。 “你们干什么?”足利义满疯狂挣扎。 朱允熥从房里走了出来。 “幕府将军窃取皇权,已达数百年之久。” “欺君罔上,摄神权而妄为,罪大恶极。” “本宫受后小松天皇和后龟山天皇所请,捉拿逆贼。” “从即日起,废除幕府将军,由两位天皇,共同掌权。” 足利义满大惊失色,忙喊道:“天皇陛下!你不可被小人蒙弊啊!” “住口!”后小松天皇道:“你一直视我为囚犯,何曾真将我尊为天皇?” “如今有大明天使在此,正该将你捉拿。” 后龟山天皇更不用说,怒骂不已。 平日里天皇与将军一副臣恭君明的样子,自然都是装出来的。 此际图穷匕现,才是内心真实的想法。 足利义满只能转向朱允熥:“尊敬的大明皇太孙殿下,我对您没有半分不敬之心,为何要如此待我?”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朱允熥冷声道:“这些天,你杀了很多侵犯过我大明的倭寇。” “但他们都是在你的指使和放纵下,才前往大明边境,做那人神共愤之事。” “说起来,你才是罪魁祸首。” “我既统率大军前来,自当为无辜枉死的大明百姓报仇血恨,又岂能容你?” 朱允熥厉声喝道:“来人,将足利义满押往大明战舰,解送回大明,再公审问罪,明正典刑。” …… 第一百八十章 公平算账!从未见过的新时代!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要惩治战犯,自然要抓首恶。 就如二战之后,被审判的头号战犯正是东条英机一般。 足利义满亦是倭寇侵犯大明边境的头号战犯。 何况在此之前,他还曾两次屠杀老朱派至倭国的使团。 单此一点,就足以判他死罪。 朱允熥此前故意麻痹足利义满。 只因大明海军刚刚登陆倭国,尚未将天皇控制在手,更未私下秘密达成协议。 时机尚未成熟,才与他周旋。 直至大明将士控制了将军府、皇居以及京都要地,又与倭国天皇私下商议妥当之后,这才突然发难。 实际上,在前来倭国的途中,朱允熥就已经拟定了要将足利义满铲除的计划。 一是惩治战犯,为无辜丧生的大明百姓报仇,也让倭国武士明白,哪怕是幕府将军,冒犯大明也要受到惩处,令他们再也不敢来大明滋事。 二是只有控制双天皇比控制单一的幕府将军容易,将其抓起来问罪,对大明有益。 三是有了倭国皇室背书,有了平定幕府将军以下犯上的功绩,更能彰显大明军队是正义之师,也能大幅降低倭国民众的抵抗心理。 其四嘛,足利义满两次杀大明使臣,要说老朱完全不恼怒,那必然是假的。 只是出于无奈,才未派大军前来讨伐问罪。 他此番出征倭国,乃是擅自作主,未得到老朱的许可。 将此人抓回去,正好能讨老朱的欢心。 有倭国天皇的配合,再加上大明的军队早已掌控倭国朝廷的中枢要地、各个重要的衙门,铲除幕府将军的行动,进展得极为顺利。 倭国天皇其实对幕府将军极度不满已久。 此时有大明军队作靠山,动手时便毫不手软。 足利义满全家皆被灭族,幕府将军的势力在倭国自此销声匿迹。 当然。 幕府实际统治倭国数百年,其本身就是倭国最重要的武士阶层代言人,若是将所有势力一下子全部连根拔起,自然是不可能之事。 但只要首脑人物一除,再加上有大明军队威慑,还有两位天皇的号召,原本依附幕府将军的势力,很快就纷纷作鸟兽散了。 如今两位天皇亲自执政,他们也都分别依附其中一方。 其中不少人,更是私底下悄悄来求见朱允熥,希望能抱住大明的大腿。 朱允熥便借此机会,从中平衡两位天皇的权力。 反正就是要让他们二者势均力敌才好。 还有大明海军的战争赔偿,也要和他们算清楚。 待到所有事务都处理完毕,才率领大明海军舰队,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一转眼已过去数月。 若再晚一些,就该赶上台风季了。 那是极为可怕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的科学水平,还无法提前进行有效的预测。 只能避开那个时段。 此次返航,四十一艘战舰足足带回了两千万两白银。 其中绝大部分是倭国给大明的战争赔款,还有一小部分,则是第一年的纳贡。 不得不说,倭国虽然其他矿产资源匮乏,但银矿却极为丰富。 当然,搜集出两千万两白银,也几乎掏空了倭国的家底。 但朱允熥的账算得很清楚。 炮弹是很贵的。 这个“贵”并非指生产成本,而是销售价格。 炮弹这种稀罕物,由大明制造局生产出来之后,按生产价格的一百倍来计算售价,应当算是很公平了。 倘若真有哪个国家要购买“炮弹”,就是这个价! 在海港内歼灭倭寇大军,消耗了不少炮弹,算下来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笔赔偿是历年倭寇在大明境内杀烧抢掠的赔偿。 抓了那么多曾经去过大明,做过烧杀抢掠之事的武士,那当然要一笔一笔算一算,他们都给大明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该如何赔偿! 人虽已被处死,但一码归一码,钱还是要赔的。 这可是经过倭国官府定罪的,大明绝没有冤枉他们。 所以,当朱允熥提出这个要求时,尽管倭国朝堂上文武官员都惊得目瞪口呆,却无人能说出反对的理由。 大明并未多要他们的钱,更未凭借武力敲诈勒索,只是要求照价赔偿罢了。 突出一个公平、公正、合理! 除了白银之外,还带回了幕府将军、战犯足利义满、大明叛徒黄子澄,以及倭国两位天皇的子嗣。 这些子嗣作为明倭友谊的使者,将前往大明读书,接受文化思想改造,以便将来获得大明的册封和认可,能回来继承皇位。 站在指挥舰的甲板上,欣赏着海天一色的美景,朱允熥对旁边的马和笑道:“此番大明海军出征,你表现出色,立下了汗马功劳,想要些什么赏赐呢?” 马和带队治军皆可圈可点,尤其是在收复台湾的时候。 他做得极好,一边威慑土著部落,另一边又有效地减少了与土著部落的矛盾。 若是换一个人带队,恐怕收复台湾之事,不会如此顺利。 来倭国之后,对于朱允熥的警卫安排,调兵控制京都、将军府、倭国皇居等地,都是他一手操办,未出任何差错,足见其办事能力之强。 何况马和还极为崇拜朱允熥。 对于这样的人,当然要施以恩惠,收为心腹。 听到太孙殿下问自己,马和有些激动起来:“太孙殿下,卑职是一个阉人,也无子嗣。” “金银珠宝、美女豪宅,于卑职无用。” “太孙殿下若是赏识卑职,卑职有一个不情之请。” “卑职想请太孙殿下给卑职赐一个姓。” 朱允熥愣了一下。 赐姓向来是这个时代的上位者拉拢功臣勋贵的手段之一。 但他从未想过用此种方式。 毕竟,在朱允熥看来,姓氏是祖宗传下来的,上位者用权力去改变,似乎不太妥当。 倒是未曾想到,马和会主动提出赐姓的要求。 但很快,朱允熥就明白过来。 马和已是阉人,他想改姓,是想和过去的自己、过去的家族做一个切割。 一个新的姓氏,意味着全新的开始。 “那本宫就赐你姓‘郑’吧。”朱允熥道:“从今日起,你便叫‘郑和’。” “郑和?”马和喃喃念着自己的新名字,脸上绽放出笑容:“谢太孙殿下。” 朱允熥微微颔首,又笑道:“本宫将来要开拓海外之地,日后恐怕还会派你出海,你可愿意?” 郑和拱手道:“太孙殿下,这蓝天大海,一望无垠,世间美景,莫过如此。浮舟于海上,此生足矣。” “莫说还能建功立业,报效朝廷,报效太孙殿下。” “就算什么都没有,让卑职一辈子乘船呆在海上,卑职也心甘情愿。” “太孙殿下日后若需派人出海,郑和愿效犬马之劳。” 朱允熥哈哈大笑,转而望向另一旁的朱能和张辅,笑道:“你们两个的表现也不错,回朝之后,本宫自会论功行赏。” “谢太孙殿下!”朱能和张辅皆面露喜色:“能跟在太孙殿下身旁,便是我等的荣幸。” “至于赏赐嘛。”朱能沉吟了片刻,有些犹豫道:“太孙殿下,卑职能问一件事吗?” 朱允熥笑道:“便问无妨!” “黄子澄说,派他出使倭国,乃是太孙殿下的有意安排,太孙殿下正是使此计,诱使倭国大军出海,好将其全歼,这是真的吗?” 朱能说出了一直萦绕在心中挥之不去的疑惑。 张辅也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这一路上,跟随太孙殿下灭倭寇、收台湾、征倭国,太孙殿下的诸多指挥,皆如有神助,每每令他们感到匪夷所思。 但事后想来,又觉理所当然。 比如在倭国扶持两位天皇,却将权势最大的幕府将军足利义满抓起来问罪,就是他们二人绝不会做的事。 在他们看来,能让足利义满俯首称臣,已然足够。 但太孙殿下做了之后,两人才恍然大悟。 太孙殿下这招高明啊! 还有在海上全歼倭国大军的事。 在他们两人看来,这是打听到了倭国要出征的情报,抓住机会,趁敌人刚出海港之际,将其全部歼灭。 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这已经称得上是出神入化的指挥了。 打探情报,隐藏大军踪迹,抓住最佳时机……能做到这些,可以称得上世之名将。 可当黄子澄说出这一切都是太孙的安排,是太孙殿下借他的手,促使倭国出兵,顿时让朱能和张辅两人都不淡定了。 若果真如此,那太孙殿下的谋略,未免也太深远了吧。 “谋全局者,方能谋一地;谋万世者,方能谋一时。”朱允熥笑道:“其实本宫也就是随手布了一颗棋子。” “倭国不久前才完成南北朝统一,正是雄心勃勃之际。” “此时有人去挑动一下,就极易滋生本不该有的野心。” 他伸了一个懒腰,道:“反正,倘若黄子澄的挑拔未能成功,本宫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朱能和张辅的脸上皆露出了然之色。 此事说起来轻松,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关键在于对人心的拿捏与把握。 “若倭国没有派大军出征呢?”张辅又追问道。 “那咱们就炮击倭国的港口,逼他们出战啊。”朱允熥笑道:“虽说上岸去击败倭国的军队并非难事,但所需时日,可就漫长了。” “只要用少量炮击,给倭国造成可以战而胜之的假象,他们必定会出海与我大明海军决一死战的。” 朱能猛拍大腿,道:“对啊,倭国未曾见识过如此厉害的炮火,他们根本不知晓。” 张辅深深一拜:“太孙殿下用兵如神,卑职望尘莫及。” 朱允熥淡淡笑了笑,道:“这恐怕是本宫此生唯一的一次领兵出征。” “日后再有战事,就得依仗你们这些将领了。” “本宫特意将你们带来,就是期望你们能好好体会,日后能为朝廷所用。” “时代变了!” 朱能和张辅,皆是心中一凛。 几个月的征战,在两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时代变了! 战争的模式也彻底变了! 在此之前,两人已是战场经验丰富的宿将。 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 大明海军,是一支他们从未见过,也未曾想象过的军队。 在太孙殿下的带领下,大明正阔步迈入新的时代。 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新时代!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回朝!老朱:咱要传位!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一刻,朱能和张辅皆有些神情恍惚。 封建时代,社会变化极其缓慢。 出生时社会是何种模样,到死时,依旧如故。 犹如每日东升西落的太阳,永恒不变。 他们生于这个时代,思想也被深深地打上了时代的烙印。 这数月来,跟随在朱允熥身旁,给他俩带来的思想冲击,远远超出了人生之前的二十几年。 当朱允熥说出“时代变了”这四个字时,他们才猛然惊觉,这一切的变化,皆是眼前之人造就的。 太孙殿下仿若一个能预知万事、洞悉未来的神明,早已将一切规划妥当。 全新的舰队、全新的武器、全新的战争模式…… 如梦似幻! 可世间怎会有人能开创出这些? 除非是传说中的那几位人皇始祖,那是带领人们从原始野人走向文明的神话人物。 太孙殿下,也是这等的存在吗? 也对。 今日的太孙殿下,便是明日的大明天子。 天子自然与凡人不同。 朱能和张辅原本不信这些,但此刻却渐渐地深信不疑。 若非天神降世,凡人又怎能做出这等事情? 望着眼前的太孙殿下,两人只觉犹如面对真神,心底油然升起浓浓的敬意。 自此之后,无论面对何种状况,朱能和张辅对朱允熥的忠诚,都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 此际的朱允熥,并不知道两人心中所想,他仍遥望着海天一色的美景,思绪已回到了大明。 几个月过去,自己在大明种下的种子,也该生根发芽,甚至开花结果了吧。 一旦回朝,想必又是一番全新景象。 金陵城。 自朱允熥全歼翁山县倭寇起,好消息接连不断地传来。 朝廷举行了盛大的献俘仪式,倭寇头目叶麻被押着公开游街示众,而后处以千刀万剐之刑。 而大明海军不断获胜的消息,更是让朝野上下欢呼赞叹。 老朱的心情,亦是格外好! 笑声爽朗不断。 每天都盼望着孙儿胜利回朝。 一直到传来太孙殿下率领大明海军远征倭国的消息。 据说那天,老皇帝陛下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统统砸得稀巴烂。 自那以后,宫女太监们,就再未见过老皇帝露出过笑脸。 宫廷上下弥漫着压抑的气氛,侍从们皆小心翼翼,生怕触怒龙颜。 “陛下,太孙殿下传消息回来了!” “陛下,太孙殿下传消息回来了!” …… 这日的皇宫里,一名小太监手中拿着一份刚从探听司拿来的战报,一路朝着老朱所在的御书房狂奔,一边跑,还一边呼喊着。 御书房内,响起老朱雷霆般的震怒声:“这个逆孙,他竟敢抗旨率军去倭国,就不要传消息回来了。” “去告诉他们,咱不想看这个逆孙传回来的消息,让他别在宫里吵,也不要拿给咱看。” “咱就当没有这个孙儿。” 吉垣连忙走了出去,刚好送信的小太监已到了门外,当即怒斥道:“吵什么呢?不知道陛下心情不好吗?惊扰陛下休息,咱家立即将你活活打死!” 小太监缩了缩头,不敢再喊了,赶忙弯腰举起手上的捷报,小声道:“吉公公,太孙殿下传回来的捷报,用信鸽送回的探听司,小的们才刚去探听司拿了过来。” 吉垣回头看了看屋内,将战报接了过来,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太监兴冲冲跑来报信,原以为会得到一份不错的赏赐,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心底顿时掠过一丝失望。 但在吉垣面前,也不敢表现出来,弯腰退了下去。 吉垣打开捷报,迅速扫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转身回头进入御书房,喊道:“陛下,大捷啊!大捷啊!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什么大捷!”老朱咆哮如雷般响起:“大明猛将如云,难道就差他一个吗?” “一定要他领军亲征,才能获胜吗?” “万里江山压在他的肩头上,他说不管就不管啦!” “咱不想听到他的消息,快给咱拿走!” 吉垣堆起笑脸,跪在地上:“陛下,太孙殿下说,已经启程返航,数日之后,就该回大明了!” 御书房陷入了一片寂静。 这一回,老朱竟未再发怒。 半晌之后,老皇帝方才出声问道:“他究竟是如何说的?” “太孙殿下说,倭国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满,不仅肆意放纵其国武士侵犯我大明边境,还两度斩杀皇帝陛下派去的使团成员,折辱大明天威,凌辱皇帝陛下。” “他身为皇太孙,于国,不能容忍大明受此屈辱;于忠,更不能坐视皇帝陛下受辱而不管不顾,故而提师远征。” “如今已成功擒获足利义满,正将其押回,交与皇帝陛下问罪。” 老朱听闻,呆愣当场。 “他竟将倭国的征夷大将军擒获,抓回大明了?” 对于倭国的情况,老朱并非全然无知。 毕竟,先后曾派遣过两次使团前往。 老朱深知,倭国的征夷大将军,才是倭国真正的掌权者。 而倭国天皇,更类似于那东汉末年的汉献帝,徒有虚名,并无实权。 抓了倭国征夷大将军,就等同于抓了倭国的皇帝。 原来他出征倭国,是为了给自己这个皇爷爷出气啊! 咱这孙儿,心里还是念着咱的。 老朱的心瞬间柔软了下来,先前的千般责怪,此刻皆化作了无尽的思念与疼爱。 “这孩子,着实有些胡来!”老朱叹道:“他抓了倭国的大将军,倭国岂能善罢甘休?” “咱受点辱又算得了什么?” “怎能为了给咱出气,而不顾及大局呢?”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罢了,等人抓来了,再将其送回去吧。” 若是因为抓了足利义满,而致使倭国持续侵袭边疆,这是老朱绝不愿看到的局面。 将人抓了再放,正好能彰显大明的威严与恩德。 恩威并施,倭国想必也不敢再侵犯大明边境了。 老朱心中迅速定下了这番计划。 一切皆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至于之前大明使团被足利义满屠杀之事,老朱心中虽愤恨不已,但也不愿因小失大,影响了全局。 “陛下,不能再放了。”吉垣轻声说道。 “为何?”老朱瞪了他一眼,脸上满是不满之色。宫中太监本就不该过问政事,吉垣这句话,无疑是犯了老朱的忌讳。 “太孙殿下帮着倭国的皇帝,将朝政大权从足利义满的手中夺了过来。” “足利义满全族被诛。” “幕府将军的势力,亦被从倭国连根拔起。” “太孙殿下在倭国立了两位新皇,让他们一同秉政,相互牵制。” “同时,还将他们的子嗣,也带来了大明。” “从今往后,倭国的皇帝,都要由我大明册封。” 老朱再度愣住,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战报呢?给咱看看。” 吉垣连忙恭敬地奉上。 老朱接过来一看,双手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于海港全歼倭国数万大军,自身无一伤亡?” “助倭国皇帝夺回大权,一举剿灭了把持倭国朝政几百年的幕府?” “与倭国签定二十一条,从此倭国每年向我大明纳贡数百万两银子?” “将曾经来我国烧杀抢掠的倭寇,全部绳之以法?” “获得了倭国赔偿金两千万两白银?” …… 老朱看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变得愈发粗重。 这份战报,怎么看都显得那般离谱! 然而,又为何觉得它就是真实发生的呢? 毕竟,倭国将军足利义满已然随船押来。 倭国天皇的子嗣也即将来到了大明。 还有那两千万两白银,更是做不得假! 这些都是很快就要验证的。 报假捷没有任何意义。 “算他还有几分本事,没有给咱老朱家丢人现眼。” 看了许久之后,老朱将战报随意一扔,装作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 只是那嘴角边那抹翘起的弧度,却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吉垣小心翼翼地将战报收好,轻声问道:“眼看着太孙殿下就快要回朝了,陛下要不要……” “他回来就回来呗,就当咱不知道,咱不想理他。” 老朱想起朱允熥抗旨不遵之事,又莫名生起气来,道:“眼不见为净,咱去城外的山里躲躲。” “是!”吉垣恭身行礼,又道:“既是如此,那奴婢去传旨,让朝中不要举办迎接太孙殿下回朝的仪式。” “那可不行!”老朱立即否决道:“这一码归一码,欢迎太孙回朝的典礼,还是要办的。” “不但要办,还要办得盛大,要前所未有的盛大。” “打了这么大的胜仗,怎能不好好庆贺一番呢?” 他忽然想起什么,接着说道:“还有,要将这些战绩,都大肆宣扬,让咱大明人人皆知。让《大明日报》刊登,大力宣传。” “奴婢这便去传旨!”吉垣弯腰退下。 御书房中,只剩下老朱一人。 “回来了,可算是平安回来了!”他仰头喃喃自语:“咱这皇位,也该交给他了!免得他不好好守着大明江山,整天就想着往外跑。” “咱要传位!” …… 第一百八十二章 蒸汽机!朱允熥的承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当大明海军舰队再度出现在长江里面的时候,就立即引发了一股新的热潮。 无数的民众拥向长江两岸的江堤上,想一睹大明海军的风采,更想见一下那位传说的太孙殿下。 这段时间以来,关于大明海军和太孙殿下的事迹,在《大明日报》的大力宣传下,百姓们早已是耳熟能详。 诸如“神炮灭倭寇”,“谈笑收台湾”,“神算灭倭军”,“戏耍倭国将军”,“仗义扶倭王”等等。 不得不说,罗贯中写这类故事的笔力非常强。 连续几篇文章刊登出来,太孙殿下在民间的形象,俨然已然超过了《三国演义》那个神机妙算的诸葛亮,较之传说中封神的姜子牙,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民间更有“真龙出大明,从此万世太平”的说法。 站在江堤上,遥望着高大威武的战舰,也令许多百姓油然生出自豪之感。 大明日报在朱允熥的安排下,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塑造民族意识。 如今已初见成效。 以前大部分百姓对此的态度,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反正老朱家当了皇帝,他们就给老朱家纳皇粮。 除此之外,什么忠君爱国,那都是读书人的事,是朝廷大臣的事,与他们平民百姓,没有任何关系。 可现在。 在大明日报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民间百姓开始觉得,大明海军威震海外,自己也与有荣焉。 尽管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吃着勉强裹腹的食物,却能骄傲的挺起胸膛。 此时目睹大明海军的战舰,一个个更是自豪无比,不时的发出欢呼声。 战舰上的海军将士,亦随之回应。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出征前,尽管士气很高,但实际上,不少人心里还是十分忐忑不安的。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说起来豪气十足,可谁又真的愿意去死呢? 将士们想的当然还是建功立业,衣锦还乡。 但自古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 何况,他们要去的,还是海上。 中原传统文化中,一直都没有发展出深厚的海洋文化。 人们对大海的认知,大多数都停留在“海波凶险”这一层面上。 未知的,永远是最可怕的。 在很多人看来,恐怕此次出征,会死很多很多人。 远比出征北元死得更多。 活着回来,便是侥幸。 然而,令他们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大家都活着回来了。 一万多人出去,一万多人回来,一个不少。 除了几十个人因水土不服而病了一场,还有十多个人因各种意外事故而受了一点伤之外。 所有人都还在! 光凭这一点,就是出征时难以想象的奇迹。 更别说,他们还歼灭了倭寇,收复了台湾,征服了倭国,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此时此刻,每个人的心情都激动万分,兴奋无比。 对于率领他们的太孙殿下,更是崇拜到了极点。 经此一战,他们都成了朱允熥最忠诚,也最狂热的追随者。 战舰溯长江而上,几日后便到了金陵附近。 “快看,那是什么?怎么在冒黑烟?” 正当朱允熥在指挥舰内睡觉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惊呼声。 紧接着,耳边便响起了一声洪亮悠长的鸣笛声。 “这声音?” 朱允熥从床上一跃而起,飞快跑到外面的甲板上。 触目望去,只见远方的长江河道上,一艘体形巨大,样式古怪的船,正徐徐开来。 没有风帆,只有滚滚浓烟从高耸的烟囱中冒出。 “蒸汽轮船?”朱允熥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他早就将蒸汽机的制造原理告诉了大明制造局的工匠们,也交待过朱高炽和赵瑞,这东西是大明制造局未来的主攻方向,无论如何也要将它制造出来。 但朱允熥心里很清楚,蒸汽机这东西,原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并不简单。 后世有好事者总结人类科技史,说人类的科技,归根结底只做了两件事——烧开水和扔石头。 蒸汽机,就是烧开水的杰出代表。 烧开水这件事,一直到后世的核电站,也仍然一直在做,没有变化。 所不同的是,蒸汽机是用木头、煤、石油等材质来烧开水,而核电站则用核原料来烧开水。 深究起来,大家都是烧开水,还真没有本质区别。 但烧开水与烧开水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 历史上的蒸汽机,其实出现的年代非常早。 最早的蒸汽动力机器,可以一直追到公元一世纪的汽转球。 但蒸汽动力的发展却异常缓慢,甚至是长期停滞。 因为气密性的问题,要实现高压,制作出可以代替人类作业的蒸汽机器,实际上很不容易。 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出海几个月,大明制造局竟然将蒸汽机都发明出来了,还能推动轮船前进? “好奇怪的船?”郑和等人都围了过来,看着远处的蒸汽轮船,目露不解之色:“太孙殿下,那究竟是怎么了?是大船着火了吗?” 朱允熥摇了摇头,略带激动的语气道:“不是,那是蒸汽轮船,能改变这个世界的神物。” 郑和、张辅、朱能皆是心头一震。 太孙殿下都如此说,那必定非同小可了。 “令战舰调整航向,靠近那艘蒸汽轮,本宫要过去看看。” 朱允熥当即下令。 很快,战舰与蒸汽轮船缓缓靠近,朱允熥登上小舢板,离开战舰,来到了蒸汽轮船上。 “参见太孙殿下!” 一上船,朱高炽便带着人前来迎接,恭敬行礼。 他全身上下皆是煤烟,脏兮兮的,看上去便似成了黑人一般。 若不仔细辨认,朱允熥差点都要认不出来了。 “你们将蒸汽机造出来了?” “嗯!”朱高炽点了点头,有些沮丧道:“可蒸汽的力量没有太孙殿下说的那般强劲,推动大船非常吃力,而且蒸汽机体积庞大,要燃烧大量的煤炭。” 朱允熥立即去察看了一番。 其实他也看不出什么来。 隐约只记得历史上瓦特改良蒸汽机,采用了与气缸壁分开的办法,大幅提高了燃煤的利用率,这才使得蒸汽机具备了广泛的实用价值。 但他也就记住了这些,剩下的皆是一抹黑。 不过,朱允熥真正能做的事情,是投资,鼓励,以及引导发展的方向。 具体的技术细节,本来就不是他所擅长的事。 “太孙殿下,蒸汽机好像也没啥用。”朱高炽小声道。 他曾经听朱允熥描述蒸汽机的神奇,可真正制造出来之后,才发现与描述中相差太远了。 船行的速度,比风帆战舰还慢得多。 若是水流稍快的时候,逆流而行则根本推不动船,会被水冲到下游去,只能靠人力在岸上用绳拉住。 要产生蒸汽,需要将水烧开,这又要大量的煤炭。 船的载重,都用来运煤了。 除此之外,还有机器太过于庞大,复杂,各种毛病不断……等等。 用它来推动大船前进,远不如使用风帆。 甚至连用桨划都更好一些。 “不,它太有用了!”朱允熥坚定道:“命令工匠们,集思广益,想办法来改进它。” “再造第二台,第三台这样的机器。” “一直到将蒸汽机造好为止!” 朱高炽叹道:“可这种机器造价昂贵,且制造困难。每造一台,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耗费的银子之多,足足能制造数百门速射炮了。” 他明显有些失望,甚至都不想继续下去。 朱高炽这些天一直在弄蒸汽轮船,连睡觉都要顾不上了,可越做就越失望。 毛病太多,优点太少。 虽然新奇,却终究没什么用。 “不!”朱允熥摇了摇头:“你听着,不管花多少钱,蒸汽机都必须造下去。” “去告诉工匠们,谁能想出改进蒸汽机的办法,造出实用的大型蒸汽机,本宫许他国公之爵!” 此言一出。 不仅是朱高炽愣住了,就连旁边的郑和,朱能,张辅都吓了一跳。 国公? 整个大明的国公才几个人? 无一不是随老朱打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的人。 其他人,哪怕官品高至六部尚书,却连封侯都不可能,更别说国公了! 可现在太孙殿下居然说,谁造出能实用的大型蒸汽机,就许以国公爵位。 这话传出去,恐怕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眼珠子了? 蒸汽机真有这般重要吗? 造出来,就能比得上征战四方,平定天下的大功? “太孙殿下!”朱高炽轻轻喊了一声:“封国公是不是太过了?” 他已经从自己的父亲朱棣那里,听到了老朱有意要改革宗室制度的消息。 换句话说,他虽然是燕王长子,但未来能不能承袭王位,还是不一定的事。 一名工匠,加封国公,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本宫绝无虚言!”朱允熥的态度坚定无比:“任何一名工匠,不管其出身地位高低,只要他能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法,将大型蒸汽机造好了,本宫便封他为国公。” “其他人,凡是提出有用之建议的,也一律论功行赏,封侯加爵。” ……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重赏!更深的用意!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说完,又踱步过去,拍了拍朱高炽的肩膀,道:“你将这件事做好,将来亲王之位,就不愁了!” 朱高炽心头一颤。 他的年龄比熊孩子朱高煦大一些,心智也更为成熟。 听到朱允熥这般许诺,顿时激动万分。 “太孙殿下放心,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将蒸汽机造好。”朱高炽赶忙拍着胸膛保证。 随后,他很快便去召集工匠,传达朱允熥的命令。 刹时间,工匠们沸腾了。 “造出大型蒸汽机便封国公,这是真的吗?” 一名头发胡子皆白的老工匠,颤颤巍巍地问道。 实在难以置信。 自古以来便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而这个读书,特指读圣贤书。工匠们即便认得几个字,读过鲁班书,能熟练制作器物,可也不算在读书人里面。 工匠这一辈子,只图个吃饱穿暖。 也仅限于此。 封侯拜相这种事,连做梦都不敢想啊。 “太孙殿下亲口许诺,还能有假吗?”朱高炽喝道:“太孙殿下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给你们的待遇如何,你们自己心里都有数吧。” 众工匠纷纷点头。大明制造局的待遇,又岂止是一个“好”字能够形容的? 而是好得不得了! 经验丰富、技术高超的工匠,能拿到的薪水和奖赏,比县太爷的俸禄还高好几倍! 只不过,工匠干的活“低贱”,不能像县太爷那般,享受人上人的快乐。 “那咱们一定要拼了!” “这个国公,我要定了!” “别抢,这是我的!” “我知道,有几个地方能够改进,我一定要为欧阳家争得国公之位。” “光宗耀祖,就在今朝了!” …… 工匠们个个都红了眼!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此前还有不少人,是抱着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便好的心态。 大家都是拿薪水干活,能完成工作任务,已经算是很优秀的打工人! 但现在,个个都绞尽脑汁开始想该如何做才更好了! 国公啊! 那可是国公啊! 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少回,先登、陷阵、斩将、夺旗……提着脑袋不要了,想封了一个最低等的爵位,都难于登天! 更别说是最高一等的国公! 太孙殿下可是说了,只要做出有用的改进,就能论功行赏。 既然连国公的爵位都拿出来了,那其他论功行赏的人,赏赐也必定不低。 这还不拼命,那就真傻了! 一时间,工匠们都为之疯狂了! “太孙殿下,蒸汽机真有那般重要吗?”离开之后,郑和忍不住问道。 身为大明的将领,他比工匠们更清楚,国公之位意味着什么。 “那是能真正改变世界的神器!”朱允熥道。 蒸汽机作为动力机被广泛使用,可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标志。 从此之后,工厂大规模代替手工场,机器作业取代了手工劳动。 人类也由此从农业社会,跨入工业社会。 蒸汽机有多重要,还用说吗? 朱允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吩咐道:“去传令,将蒸汽机的图纸画出来,送给国子监的学生研究学习。” “告诉他们,谁能想出改良的法子,促使大明制造局造出能正常使用的蒸汽轮船,封国公!” “凡是能想出有效改良蒸汽机之法的,皆论功行赏。” 几个月前,他就已经在国子监讲过科学。 国子监对此感兴趣的学子,不在少数。 那些人当中,不乏智商超群的聪明人。 他们虽然不是工匠,没有实际经验,但却未必不能从原理上找到突破口。 而且,这也是一个极好的诱饵。借此告诉那些学子,并不是只有读圣贤书才能出人头地,出将拜相。 做科学研究,同样可以。 由此扭转数千年以来形成的重圣贤之学,轻科学之理的风气。 这不仅仅是为了造出蒸汽机。 更重要的是,千金买马骨! 让所有的学子,让天下人都知道,走科学之路,造出国家需要的器物,也能建功立业,封侯加爵。 由此鼓励更多的科学发明。 这个时代与后世不一样。后世科技大爆发时代,科技发明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与普通人绝缘了! 没有接受过大学本科以上的教育,没有去读硕读博,科学发明这事,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因为后世的科学技术,已经挖掘到了极深的层次。 普通人距离那个层次很遥远。 没有经过数十年严格的科学训练,没有构筑深厚的基础,就不可能进行科研活动。 一定要去搞,也大抵只会成为没用的民科,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但这个时代还不是。 这个时代的科技,还有许多浅层的简单的东西没有挖掘出来。 普通人只要深入思考,也能想出来,只要认真去做,就能对技术加以改进。 这才是重赏最大的意义! 果然,朱允熥的命令一传出,便宛如将一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池塘。 一石激起千重浪。 造出实用的大型蒸汽机即可加封国公的消息迅速扩散。 大明朝野皆为之震动! …… 从码头前往金陵城的路,已经由坑洼不平的变成了宽阔气派的水泥大道。 不得不说,大明的基建能力确实很强。 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应天府附近许多州县,都铺设了不少水泥路。 在没有大型机械,全靠人力施工的时代,这个速度,堪称奇迹。 但换一个角度来看,这样的事,在华夏历史上,并不足以为奇。 要不然,华夏也修不了举世无双的万里长城。 基建狂魔的基因,从数千年前,便潜藏在华夏人的血脉里。 当然,实现这一点,也是依靠千千万万劳动人民的汗水,甚至是血水! 战舰靠岸后,便是隆重的凯旋仪式。文武百官齐至。大量的百姓也聚集在远处围观。 当足利义满被押上岸的时候,人群更是发出了巨大的声浪。 随后被押上岸的,便是黄子澄。 朱允熥此前并没有将黄子澄的事,传回朝内。 朝中官员看到出使倭国的黄子澄穿着囚服,戴着脚镣手铐出来的时候,都一脸茫然。 文官们甚至开始骚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黄子澄自幼身负盛名,当年又是会试第一名,殿试探花,在儒林中威望声誉极高。 虽然此前曾为献王之师,暗中指使献王与太孙殿下争储君之位,但那早已事过境迁。 既然当时都没有治他的罪,为何又会在派其出使倭国之后抓捕呢? 人群中,齐泰的脸色,却是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手脚都感到一阵阵冰凉。 黄子澄被抓了,那自己呢? 朱允熥并没有立即公布黄子澄的罪名。 毕竟,今日得胜归朝,要做的事很多。 如何处理黄子澄,倒不急于一时。 待人犯押上岸之后,便是跟随而来的几名倭国天皇子嗣。 他们目睹金陵胜状,看着绵延数十里的码头与城墙 ,个个都惊得张大了嘴巴。那模样,仿佛是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 久闻中原繁华,远非倭国能比,今日见到,才知果真名不虚传。 光是地上铺的水泥路,他们看了半天也不解究竟是何物,只觉惊奇万分。 与之相比,京都简直就是一个小山村。 这也令他们心中皆种下了日后绝不可与大明为敌的念头。 朱允熥挥了挥手,将士们便将一箱箱的白银,从船上搬上岸来。 二千万两白银,一千两为一箱,整整装了二万个宝箱。 他特意令人将箱子全部打开。 文武百官顿时一个个都瞪大了眼。在此之前,就算是以前户部掌库房的官员,也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之多的白银。 远处围观的百姓遥遥瞧见,更是响起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两万箱白银给人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令许多人都心跳加速,目眩神迷。 现场变得安静无比。 此前就听闻倭国赔偿大明两千万两白银,百姓们还半信半疑。 因为历来朝廷大军出征,夸大战绩,也算是老传统了。 毕竟,战绩就是军功,军功就是丰厚的赏赐,封官加爵,荫及子孙。 其中有着牵涉巨大的利益。 将领们自然会想方设法多报一些军功。 退一万步,就算统军的大将自己两袖清风,诚实为人,他也得为手底下的兄弟们着想。 兄弟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出生入死,才将敌人打败,才建功立业。 肯定是要想尽一切办法,为兄弟们多争一点封赏的。这是人之常情。 朝廷官员对此亦是心知肚明,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全当是真的。 毕竟,将士们赚一点军功不容易,朝廷不能太过苛刻。 两千万两白银这个数字,太过于骇人。 百姓和官员想当然地认为,这里面掺杂了水分。 毕竟是太孙殿下亲自领兵出征,一句赏给了将士们,银两的数额,便无从查起。 直到此刻,看到两千万两银子摆在眼前,才知道太孙殿下没有半句夸大不实之词。 “这是倭国给我大明的赔偿!” 朱允熥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沉声开口。 将银子拿出来,可不是给他们看一下,而是有更深的用意。 他要以此来激励大明朝野支持战争。 “这其中,一部分是赔偿我大明海军的军费开销。” “另外一部分,是赔偿受倭寇所侵害的大明百姓的损失。” “这笔钱,朝廷一分都不要。” “本宫决定,拿出十分之一,用来祝贺此次大捷,遍赏金陵城百姓。” “余下部分,一半用来赏赐此次出征的大明海军将士。” “另外一半,用来赔偿曾经饱受倭寇之苦的百姓!” …… 第一百八十四章 金融的威力!杨士奇的报告!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朝廷打仗打输了,可能会向百姓加征税赋,准备进行下一次的战争。 或者是征发百姓服更多徭役,修筑城池,或运输粮草物资等等。 若是打赢了呢? 统兵的将领会得到重赏,士兵也会跟着捞一口汤喝呢。 但老百姓呢? 没有好处! 丝毫好处都没有! 甚至,为了做战事准备,百姓们还要承担更多额外的徭役,向朝廷交更多钱粮,乃至被征发去充军。 这就造成百姓对朝廷发动对外战争,皆极度厌恶。 因为切实影响到自身的利益。 南宋偏安一隅,朝中大臣和读书人还总是念念不忘想收复北方故土。 但民间百姓对此却是一点都不支持! 原因是显而易见的。 江山是赵宋的江山,又不是老百姓的。 收复北方国土,对世代居住在南方的百姓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他们反而要交更多税,纳更多的钱粮,服更繁重的徭役,乃至送儿子丈夫上前线打仗! 他们凭什么要支持? 他们有什么理由支持? 至于说敌国会打进来,会亡国之类的,那加强防御就好了,为什么要远征呢? 远征失败的机率还大得多! 百姓们这样想,有错吗? 并没有! 站在当时老百姓的立场上,他们理所应当这样想。 朱允熥正是清楚这一点,才决定将钱都拿来庆贺,赏赐。 要让大家都能感受到,对外战争不仅不会损害自己的任何利益,反而能给自己带来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老百姓才会支持对外战争。 中原百姓数千年以来,早已形成了关起门过日子,不管外面世界的思想。 这是因为中原大地的环境很特殊,与西方不同。 往北是草原和寒地,往南是蛮荒热带原始森林,往西是高原和沙漠,往东则是危险莫测的海洋。 四面包裹,无论往哪边走,外界的生存环境都极其恶劣。 与之相比,中原大地则有若一个完美的天堂。 儒家读书人也普遍认为,征服外界只是为了帝王的名声和功业,不能带来任何实际利益。 所以,他们都反对向外扩张。 今日,朱允熥便要用实际行动,打破这一固有观念。 老百姓的思想都是非常朴素的。 简而言之,就是谁给我好处,我支持谁! 对我有利,我就同意。 不然,我就反对。 而这个“利”,还必须看得见,摸得着,而不是空口画大饼。 毕竟,官府忽悠百姓是传统,老百姓们早就不相信官府的“大饼”了。 这笔钱虽然发下去了,但于朱允熥而言,实际上还有很大的进账。 因为如今的大明,已经全面普及新钞了。 两千万银子发下去,实际发行的是面值相等,购买力相同的纸钞。 银子只会作为保证金,存入大明银行。 两千万两银子的保证金,能发行的货币可远不止两千万两。 如此一算,仍然有得赚。 要让百姓们觉得去海外能赚钱,能发财,那大家便都会支持了! 历史上,西方开启大航海时代,靠的正是这一手段。 说白了,他们就是去海外当海盗。 抢钱,抢人,抢各种矿产资源,由此发家致富。 有利可图,那些人便前赴后继,疯狂去海外开拓“殖民地”了。 所谓大航海时代,换一个名词,其实就是海盗时代。 听到朱允熥的话,远处围观的百姓顿时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官员们也连忙顺着拍起了彩虹屁,夸赞太孙殿下的恩德。 但杨士奇以及一部分户部官员,却是紧皱起眉头。 只是眼下这个时刻,当然不会站出来公开反对。 宣布完毕后,朱允熥率领大明海军进城。 出于安全考虑,他并没有在外面抛头露面。 被行刺过一次之后,朱允熥深知越是这种得意时刻,越不能麻痹大意。 坐在马车内,听着街道两旁民众的欢呼,他的目光,望向刚刚被召进车内的杨士奇和姚广孝两人。 离开大明朝堂几个月了,朱允熥急需了解大明朝廷内部的情况。 信鸽传递消息是单向的。 毕竟,信鸽能自行回家,却无法找到大海航行中的舰队。 即他将消息传回了大明,但大明的情况,他并不清楚。 故而,虽然还在路上,朱允熥便迫不及待召杨士奇和姚广孝来问话了。 “朝堂内还算安稳。” “如今大明银行已在大明境内一百五十九个府全数开设分行,十分之九的县也有了大明银行的分行。” “大明日报的分社数量,基本上与大明银行同步。” “民间发现了几起伪造新钞的事件,相关犯事人员,已被抓获。” “伪造出来的假钞,品质低下,一眼便能辨别。” “经过报纸宣传,百姓亦皆能轻易分辨,并未对新钞产生任何影响。” “如今整个大明全境,持新钞基本可畅通无阻。” 杨士奇和姚广孝汇报着自己的各项工作进展。 “按太孙殿下的要求,第一期规划的五条国道,已全部动工,皆是十丈宽的水泥大道。” “其中,从金陵经苏州,通往松江府的国道已接近竣工。” 两人一边汇报,一边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简要送到朱允熥手中。 “朝中诸事还算妥当,但也有几桩忧虑之事。”杨士奇斟酌着开口。 朱允熥眉头一扬,道:“不妨说说。” “第一桩是大明银行的事,卑职有些不解。” “如今大明银行的总存款额,已达三亿六千万两之巨。” “可里面实存的白银数量,还不到一亿两,其余皆是新钞存款,计价达二亿六千余万两。” “然而,大明银行并没有发行如此之多的新钞。” “经过仔细反复甄别,存进来的新钞,皆是大明银行所印,并非假钞。” “这其中的原因,卑职是百思不得其解。” “或有隐患,不得不报太孙殿下。” 杨士奇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为了这件事,他已经很多个夜晚难以入眠。 开始的时候,杨士奇以为是假钞。 可大明银行的印钞的技术水平极高,而且每一张钞票都有编号,还有内部未公开的特殊防伪措施。 然而,无论银行怎么鉴别,都没有发现任何伪造的痕迹。 编号也没有出现重复的情况。 可银行明明没有印这么多钱啊! 这些钱是从何而来呢? 杨士奇想不通。 怎么想都想不通。 询问姚广孝,然而,素来聪慧的老和尚,同样也被难住了。 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太孙殿下才能解开此间谜底。 毕竟,大明银行乃是太孙殿下所创。 朱允熥一听,却是哈哈大笑。 “这是很正常的事,因为大明银行放贷了。” “银行一旦放贷,便会产生货币乘数效应。” 货币乘数效应? 杨士奇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中皆是震惊与疑惑。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朱允熥便开始解释起来。 张三往银行里存了一亿,银行再将其中的八千万放贷给李四。 李四拿到贷款后,会将钱花出去,于是钱流到了王五的手中。 王五将收到的八千万存进银行,银行再将其中的六千四百万放贷给赵六。 赵六拿到贷款后,又钱将花去,于是钱流转到了孙七的手里面。 孙七再将六千四百万存进银行……银行再贷出去…… 如此循环。 虽然开始发行的货户只有一亿,但在银行的存款账户上,却有两亿四千四百万的存款,乃至更多,因为后面还会继续循环。 贷款账户也一样。 货款的数额,远远超过一亿。 社会上流通的钱,亦是如此。 这就是银行的货币乘数效应。 听完朱允熥的解释,杨士奇和姚广孝两人茅塞顿开。 杨士奇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苦笑道:“此间道理,其实极为简单,可我却苦思了许多日,仍不得其解,我真是太笨了!” 姚广孝摸了摸胡须,笑道:“不然!此事说起来简单,可若不明其中究竟,又委实想不出来。” “原来一存一贷,竟会产生这等神奇的变化。”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若非太孙殿下出言解惑,贫僧即使再苦思数月,恐怕也未必想得出来。” 杨士奇神色亦是钦佩万分:“太孙殿下之才,胜过卑职万倍。世间恐怕也只有太孙殿下能洞悉一切。” 朱允熥淡淡笑了笑。 这些在后世只是很简单的经济学常识。 但从来没有学过这些基础知识的人,骤然之间,又确实很难想得通。 “这便是银行准备金的作用。” 朱允熥道:“银行留存一定数量的准备金,可不仅仅是为了应付挤兑,更重要的是,调节社会上的货币流通数量。” “货币乘数效应会使社会上流通的货币数量大幅增加,因而造成物价飞涨。” “银行需要通过调节贷款的利率和准备金的高低,来控制社会上流通的货币数量。” 趁着这个机会,朱允熥给他们科普起了金融学知识。 随着大明银行在全国范围内的建立,金融业的繁荣,必将给大明社会带来深刻的变化。 若掌控大明银行的人,完全不懂金融学知识,那么,促进社会发展的大明银行,便会失去掌控,变成斩向大明自身的利剑。 这是非常危险的。 银行,可不是简单的存款和贷款。 它要承担的职责很多。 对稳定国民经济,尤为重要。 后世通过中央银行来统一管理调节。 如今只有大明银行,倒没有那么麻烦。 一番科普之后,杨士奇才恍然明白。 原来银行的威力,远比自己想象中大得多。 如果不掌控好,就会造成整个大明经济的崩溃。 银行是双刃剑。 用好了,就能促进大明的发展与繁荣。 用不好,那问题就大了。 这其中的许多奥妙,是他此前从来没有想过的。 可太孙殿下却恍若未卜先知,所有一切皆了如指掌。 马车上,杨士奇和姚广孝两人,对朱允熥的崇拜,再度上升了一个层次。 这才是真正的未来天子。 远超凡人。 “第二桩事呢?”科普完银行的功能和作用后,朱允熥笑问道。 杨士奇沉吟片刻,方缓缓道:“税务司收的税额极高,但长此以往,恐怕要出事情。” …… 第一百八十五章 陷入死局的税务司!解决之法!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脸上神色微变,没有出声,静静听杨士奇往下说。 “当初朝野上下支持加征商税,其一是携舆论之势,他们不敢公开反对。” “其二则是在许多官员眼中,当时加征商税所针对的人,仅止于皇亲国戚。” “许多官员家中并不经商,也影响不到他们的利益。” “但如今的情况,已然有了不小的变化。” “小王爷淘气调皮,人却极为聪明,办事能力也很强。” “这段时间以来,大明税务司的分支,已迅速推进到了下面的府县。” “如此一来,各地怨声载道。” “自朝中官员,乃至地方乡绅,反对者不在少数。” “小王爷对此采取了高压政策,抓捕了不少人。” “但地方官府并不愿意配合,要继续推行下去,困难重重。” 杨士奇将情况细细说了出来。 地方保护势力,即使在后世高度发达的社会,也仍然普遍存在。 但后世依靠完善的管理,发达的社交网络,有效的法治,还能进行压制。 但这个时代,可完全不一样。 做生意经商这件事,是需要有势力撑腰,才能做得了。 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外乡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外乡外县去做生意,即使能赚到钱,也多半做不下去,弄不好连命都会丢掉。 因为他实际上并不是简单的经商,而是需要对付地痞流氓,对付官府胥吏,对付地方宗族,对付羡慕嫉妒恨的同行…… 没有一点势力,连做乞丐都会有人来故意欺侮。 也因此,那些能将生意做下去的人,都不是本分老实的人,都有自己立足的本事。 他们要么拉帮结派,成立行会,设立行规,互相依仗,互相保护。 要么是一方豪绅,要么有宗族势力撑采,再要么有官府背景…… 再或者,他自己是一个狠角色,八面玲珑,有自己的势力,各方关系都能摆得平。 总而言之,能在这个时代经商做生意的人,都不是好惹的! 以前商税是由地方官府征收,依靠的是地头蛇衙门差役。 这些人本身就能镇得住场子,也知道里面的门道,懂得该如何行事。 至于其中腐败,相互勾结,收了孝敬银便不收税等等,自不待多言。 可现在税务司可不干那些,一切皆依法行事。 对盘根复杂的地方势力,土豪劣绅来说,税务司无异于是在掀桌子。 刚开始还以为可以咬咬牙,忍一忍等一阵风过去了,就好了。 没想到税务司还真要扎根不走,永远继续下去。 他们就再也按捺不住,开始用各种办法对付税务司了! 另一方面,因为税务司直属朝廷,外派的税吏皆不由地方官府管辖,他们所收的税,地方官府也分润不到。 反而因为征税之事,给地方官府惹出不少麻烦,闹了许多事端。 地方官府当然对税务司极不待见。 很多地方甚至还以各种理由,故意设卡,不仅不配合税务司办事,反而用各种明招暗招为难税务司的税吏。 更不要说那些利益受损的胥吏。 “二月十六日,嘉兴府布匹商人与税务司税吏发生冲突,引发械斗,造成三人死亡,六人重伤。” “二月十八日,税务司税吏在苏州府遭不明人士袭击,六人当场死亡,两人重伤。凶手至今尚未查出。” “三月初四,税务司在南昌府新建的衙门遭人放火纵毁。” “四月初七,税务司税吏与清河县衙捕快发生械斗,致一名税吏死亡,三人重伤。” …… “凡此种种,几个月以来,光是与税务司相关的冲突,总计发生一千余起,致一百二十三人死亡,二百一十七人重伤。” “地方官吏弹劾税务司横行不法,以及请求朝廷撤消税务司的奏章,总计达两千余本。” “这还只是目前的统计,恐怕还有更多的矛盾冲突,更多的奏章,尚未上报。” “如今朝廷每天都能收到几十本参税务司的奏章。” “在一些地方,税务司的税吏甚至不敢出门去征税,唯恐遭人毒害。” 朱允熥听他说完,也不禁为之咋舌。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果真如此啊! 税务司得罪了皇亲国戚,得罪了官府,得罪了地方胥吏,豪绅,以及形形色色,各种不安分守己的商人。 可以说,整个大明上下,能得罪的势力,基本上的全被税务司得罪光了。 支持税务司的,只有他朱允熥这个太孙。 以及最底层的最老实巴结的百姓。 他这段时间不在国内。 最底层的善良百姓不会出声,他们只会像一个观众一样默默看着。 他们当中少数不安分的人,会折腾做点生意,弄点买卖之类的。 而这些人,其中大部分又会反对税务司。 真正的举世皆敌! 思索片刻后,朱允熥问道:“朱高煦和蒋瓛的锦衣卫,对此就束手无策,没有采取措施吗?” 杨士奇轻轻摇头:“蒋瓛于数月前,上奏陛下,言及锦衣卫任务繁重,人手不足。” “税务司征税查税,本就非锦衣卫份内之事。” “初时税务司新立,才调锦衣卫前来相助。” “如今税务司已走向正轨,锦衣卫自该当将职权移交,重归税务司。” “对此,陛下已经准了。” “至于小王爷!”杨士奇语气稍稍变了变,道:“也多亏了小王爷精干,已按太孙殿下的意思,自行组建了一支军队。” “如若不然,恐怕征收商税之事,早就做不下去了。” “但大明国土辽阔,税务司要征税,兵力便极度分散,一处地方,或数人,或数十人不等。” “若不涉及切身利益,这些兵力,足以威慑。” “但让他们来做征税之事,便处处捉襟见肘了。” 朱允熥怔了怔。 杨士奇说的倒是事实。 税务司不可能在一个地方驻扎重兵。 即使自己手中有一点兵,也不会很多。 “税务司虽然可以发函请卫所驻军协助。” “但卫所各级将领,时常假手于人经商。” “税务司征税,亦影响到他们的利益。” “他们自然不会太配合,想尽各种办法推诿。” “地方官府衙门更不用说了。” “如今税务司已是四面楚歌。” “诸多势力都将矛头对准税务司,卑职只恐由此酿成更大的祸患,还望太孙殿下三思。” 朱允熥微微皱眉,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呢?” 杨士奇办事素来稳重,他既然来提此事,便一定先想好了应对之策。 “税务司所面临的困难极大,但若是疏理一番,便不难发现,其中最关键的,是缺少地方官府衙门的支持。” “各地势力错综复杂,唯有地方胥吏能将其稳住。” “卑职提议,税务司仅在各省设立分司,巡查抽检,督察税务事宜。府县的税吏则予以撤消,仍由地方官府衙门征收。” “那些地方胥吏,自然有办法对付奸商。” “虽然会从中上下其手捞点好处,使朝廷损失一部分税赋,也应该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由此而引发的诸多矛盾,皆能迎刃而解。” 朱允熥立即明白杨士奇的话中之意。 自古以来,皇权不下县。 就算是征收田地的税赋,也都是采取包税制。 官府只管找地方豪绅,再由地方豪绅负责征税。 如此一来,矛盾便转移了。 商税的事情亦是同理。 胥吏们去征税,他们能从中捞到油水,他们也有办法摆平各方势力。 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可是,胥吏豪绅会公平公正的征税吗? 不会! 他们会将本应由自己承担的税赋,都转嫁到普通老百姓头上。 官府对此素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只要你将该交的税都征上来了,并且没有惹出什么大的祸端,那便不闻不问。 若是将商税交给地方官府去收,亦是一样的道理。 胥吏们确实有办法完成收税的任务。 但他们绝不会公平的收税。 这其中产生的腐败自不消多说。 至于矛盾冲突,那也不见得会少。 只不过,胥吏会与有势力的豪绅勾结,将矛盾都压下去,使得表面看起来很和谐,很稳定。 但对社会而言,则是一种逆淘汰。 税赋会通过各种方法转移,那些遵纪守法的老实人,最终承担了所有! 若朱允熥只是一名领朝廷俸禄的官员,他会觉得这样也好。 完成工作任务就行了。 其他的事情,不必深究。 但他不是。 他是大明的太孙,未来的天子。 采用杨士奇的方法,其实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只是将更多的税,压到了本不该交税的人身上。 或许那些人真的很老实,他们也斗不过豪绅和胥吏。 他们会忍耐,一直忍耐。 因此天下太平。 但老实人的忍耐,也是有一个极限的。 总有一天,他们会忍耐不了。 然后爆发出山崩海啸一般的力量。 那时候,就是改朝换代了! 大明新立,国祚应该不致于这么短。 可若真将三千万两白银一年的商税,加征到老实善良百姓的身上,就真难说了。 朱允熥并没有立即否决,而是将目光望向姚广孝,道:“老和尚,依你之见呢?” “贫僧以为不可!从前商税一年不过收取百万两,无关轻重,自是无妨。” “如今商税一年达三千万两之巨,再将征商税之权再下放,便是放任胥吏欺压百姓,放任豪绅为祸地方。” 姚广孝明确表达了反对意见:“此例一开,遗祸无穷!” “可从前商税一直是由地方官府衙门征收的。”杨士奇道:“如今不过是沿袭旧制而已。” “况且该清理的税务账目,都清理好了。该怎么征税,税务司也打好了样子。” “税务司在各省设置分司,巡查督察即可,发现地方官府衙门胥吏有不法之事,即严惩不贷。” “如此既能恢复税务司的权威,也能减少大量的矛盾。” “有何不可?” “再则。” 杨士奇叹道:“如今税务司的处境已极度艰难,若非如此,实无良策可施。” 姚广孝摇了摇头,笑道:“若太孙殿下未归,自是无计可施。” “但如今太孙殿下携大胜之势回朝,便有了解决之法。” 杨士奇追问:“何法?” 姚广孝目光望向了朱允熥,缓缓吐出两个字:“军队!”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姚广孝的应对之策!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军队?” 杨士奇微微一怔,黑眸中掠过一抹疑惑。 “这些事千头万绪,牵涉到全国各地所有官府衙门,地方豪族,乡绅地主,可不是派大军去镇压能解决的!” 老和尚佛脸灿笑,摇头道:“当然不能。” 军队的士兵不可能代替政府机构办事人员,取代他们去做具体的行政工作。 即使是军政府,也只能通过控制政府的中央部门,以武力威胁文官政府听从自己的命令。 哪怕是军管,落实到基层执行,也需要地方官吏调动人手配合。 税务司面临的最大麻烦,实际上就是地方官吏、豪绅、以及各方势力联合起来,所进行的“软对抗”。 各级官僚、胥吏有无数种方法,找各种不同的借口,用“踢皮球”的方法来应付税务司。 而没有地方官府衙门的配合,税务司深入各地去征税,就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除了引发各种矛盾冲突之外,什么事都办不成。 这正是胥吏的厉害之处。 即使在后世社会,也流传着“县官不如现管”的说法! 而且,朱允熥还不得不考虑社会稳定的问题。 设置税务司直征商税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给朝廷创收,更重要的,创造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 这也是为迈入大航海时代,为大明开启商业社会做准备。 税收公平公正,才能让优秀的创业者脱颖而出。 要不然就是劣币驱逐良币,各种乱象丛生。 这件事,最好就是现在做。 因为随着变革的不断进行,金融业的发展,以及工业技术革新,未来的商人会越来越多,利益捆绑越来越深,做此事的难度也将越来越大。 杨士奇轻叹了一声,道:“我何尝不知道交给地方官府,由那帮胥吏去征税有诸多弊端。” “但凡事最怕操之过急。” “况且太孙殿下监国秉政不久,不宜闹出太大的事端。” “税务司的人虽然办事公正,有能力有干劲,但缺少地方工作经验,不熟悉各地的‘规矩’,造成矛盾频发。” “先由地方官府衙门征收,再由税务司加以监管,便是折中之法。” “日后可以徐徐再改。” 姚广孝笑道:“你的建议,倒也确属老成持国之见。” “但此事牵涉利益太广,无论何时推进,都会天翻地覆。” “唯一的办法,便是以雷霆之势,强力推行。” “反而忌讳徐徐以图,瞻前顾后。” “否则,各方势力便会联合在一起,令事情变得寸步难行。” 老和尚的性子与杨士奇不一样。 杨士奇做事,追求稳重。 除非迫不得已,否则绝不冒险行事。 但老和尚是敢将天捅破的性子。 “杨兄刚才的话,也说到了一个关键点。” “这件事看起来是各方势力都在反对,令税务司寸步难行。” “但若下放到地方官府衙门,杨兄却也认为,他们有办法征税。” “这便是说,此事的关键,其实就在地方官府衙门和其麾下的胥吏们。” “没有他们的支持,税务司征税自然困难重重。” “毕竟,地方官府衙门统率各方,税务司要去人家的地盘办事。” “他们不配合,税务司连地方豪绅都对付不了。” “别说税务司征税,就是大明银行去各地分行,乃至我管的大明日报去地方开分设,都必须要地方官府衙门的配合。” “所不同的是,大明银行和大明日报并不会损害他们太多的利益,地方官府衙门也愿意配合。” “但也有些地方,会暗中使绊子,故意制造麻烦。” “杨兄对此应该也是深知的。” 杨士奇微微点头。 地方的情况,与京师大不相同。 京师毕竟是天子脚下。 那些放印子钱的人,哪怕是皇亲国戚,大家也得收着点,不敢闹得太过分。 更不敢公然阻挠大明银行开分行。 毕竟,大明银行是太孙殿下亲办。 阻挠大明银行,就是和太孙殿下为敌。 但到了下面就不一样了。 有些地方豪强势力,会以种种理由或使出一些烂阴招,阻大明银行进入。 太孙殿下高高在上,不可能事事过问。 何况他还在千里之外。 而大明银行放贷,影响到他们放印子钱了。 地方豪强利用自己在当地的人脉,关系,打点官府衙门,给大明银行的进驻制造障碍。 这种事,在大明银行的扩张中,遇到了不少次。 姚广孝双目眯起,笑道:“如何解决这些事,杨兄应该都有心得体会了吧。” 杨士奇微微一愣。 他对这些事的解决方法,就是请附近的驻军协助。 谁都知道,大明银行乃是太孙殿下办的。 太孙殿下又是大明军事学院的院长。 卫所的指挥使,纵然还没有进大明军事学院读书,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将来都是要进的。 太孙殿下不仅是皇储,更是他们的老师。 大明银行又不损害卫所驻军的利益,他们当然乐得帮忙,卖一个人情。 官府衙门用种种理由推诿,对地方豪强阻挠大明银行之事或拖着不办,或视而不见。 可卫所军队一来,他们就立刻老实了。 没有哪个豪绅会傻到去与军队硬碰硬。 地方官府看到军队出面,也不敢再推诿。 可问题是,各地卫所驻军愿意帮大明银行解决困难,震慑不怀好意的地方豪强,却不愿意帮税务司啊。 即使以强令压下去,他们也会和地方官府衙门一样推诿,拖延。 毕竟,这等于是让驻军自己拿刀砍自己。 “治国先治军!”姚广孝道:“税务司在地方难以推进的关键,根子还在军队!” “各卫所将领经商,边军走私,税务司征税查税,就是与他们为敌。” “税务司再强势,也难以与军方对抗。” “解决之计,唯有整肃军纪,严禁军中将领经商或假手他人经商!” “只要驻扎各地的卫所军队没有利益牵扯在里面,就能让他们配合税务司行动。” “朝廷各部再给地方官方衙门施压,各方联手,此事便可迎刃而解。” 杨士奇看着他,眼神中尽是骇然。 实际上,以他的聪明,姚广孝所说的,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呢? 但整肃军队,又岂是容易之事? 大明自洪武帝建国以来,对于官员贪污腐败之事,一直是严惩不贷的。 为此而杀掉的官员,不知有多少了。 可唯独对于军中将领贪污,在大多数时候,老朱也会网开一面了。 因贪污受贿而入狱治罪的军方将领,数量比文官少得多,比例也低得多。 蓝玉率军出征时,敢抢北元王妃,这固然是因为他本身胆大妄为,以及有着刻意自污的想法。 但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军队出征打仗,烧杀抢掠并不是多罕见的事。 这也是封建时代所有军队的通病。 所谓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绝大多数都只是程度上的区别,以及史书的美化! 不同军队的军纪当然有区别,而且还是天壤之别。 可在封建时代,要让军队真正做到秋毫无犯,那基本上不可能。 本身士兵的素质就非常低,他们打仗就是为了升官发财。 更别说大明朝廷并不给士兵们发什么军饷,卫所军队靠自己种田养活自己。 对士兵们而言,出去打仗就是纯损失! 若是打了胜仗,还不能趁机捞点好处,抢点财物,那恐怕士兵和将领都要不干了。 何况,对每天提着脑袋打仗,活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士兵们来说,仅靠军纪是管不住的。 老子明天就要死了,还怕你今天的军法惩罚吗? 早一天死,晚一天死,有多大区别吗? 火气上来了,当场就反了! 将领们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要求不会太过苛刻。 否则,由此引发士兵骚乱,就得不偿失了。 但这种风气一旦树立,便会蔓延,影响到全军。 即使和平时期,不打仗了,以前长期养成的习惯,还会保留下来。 兵痞子难治,在历朝历代都是顽疾。 将领们亦是如此,骄纵无比。 一般来说,朝廷对他们会加以安抚,拉拢。 为了稳定军心,没有太大的过错,就不会严惩。 要禁止各卫所驻军将领私底下偷偷经商营利,谈何容易? 税务司已经捅了地方豪强和胥吏们的马蜂窝,若是再搅乱军队,后果不堪设想。 “放在以前,此事自是千难万难。” 迎着杨士奇的目光,姚广孝却显得镇定无比。 “如今太孙殿下率大明海军得胜归来,威名远震天下。” “大明海军当初挑选人员极严,所有人都是读过书,识得字。” “他们有能力担任各级将领。” “眼下他们又有军功在身,可以顺理成章的提拔。” “他们又是太孙殿下亲手调教出来的。” “正好抽调其中的精干之士,赴各卫所领军,整肃军纪。” “若有异动,也能弹压。” “又何须杞人忧天,担心此事引发动乱呢?” 姚广孝转而望向朱允熥:“若贫僧所料不差,恐怕太孙殿下早就想整军了吧?” “当初太孙殿下招兵入大明军事学院,就已经铺好了路。” 老和尚振声道:“眼下便是最好的契机,先从禁止各军将领经商走私开始。” “一则扭转军队里面自开国战争以来形成的不良风气。” “二则只要军方不牵涉其中,税务司征税的难题,便可迎刃而解。” “三则太孙殿下亦可借此机会,把军权牢牢抓在手中,从此再无人能威胁太孙殿下的地位,还可预防将领们拿着经商赚来的钱,收买人心,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有此三利,贫僧以为,整军势在必行!”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定策!赌气出走的老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外面传来金陵城百姓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百姓们在四处奔走相告太孙殿下重赏庆贺的消息,对能给他们带来财富的大明海军好感倍增。 马车仍在滚滚上前。 朱允熥撩起窗帘一角,向外扫了一眼。 将窗帘放下后,他淡淡道:“说得不错。” “地方胥吏与豪绅相互勾结,乃是历朝历代的顽疾。” “若要大力整治,势必引起强烈反弹。” “故而在此之前,必须以军队为后盾。” “先将军队治理好了,将军方将领从利益链中剥离出来。” “有了军队的支持,税务司才能犁庭扫穴,将其使坏作梗的胥吏和豪绅整治得服服帖帖。” 重整军队是朱允熥谋划了许久的事情。 他之前早早就向老朱进谏,要在军队里面实行双主官制。 但苦于没有足够多的合适人选,实际上一直没有推行。 自大明军事学院招收新兵的时候,朱允熥就已经打好了这个算盘。 麾下这一万新军,可全部是按培养军官的模式来培养的。 他们是兵,但也可以是将。 他们既有基层当兵的经历,也都读过书,识得字。 他们懂军事策略,本身还是骁勇善战之士。 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扔出去,都可以担任百户,甚至是千户。 其中还有不少人,之前就是军官,不是普通的士兵。 他们是冲着大明军事学院的招牌,冲着做太孙殿下的学生前途更远大的想法,放弃原来军官的身份,报名进入大明军事学院,成为新军中的一员。 如今再放回去,提一两级当军官,一点问题都没有。 杨士奇仍有些担心,道:“太孙殿下,整肃军纪虽是好事,但是否应该一步步推进呢?” “若是全面整顿,一旦引起兵变,便是不可收拾之局。” 朱允熥嘴角边挂起一抹淡淡笑意,道:“无妨,此番不但要整肃军纪,更重要的是裁撤军队。” “只保留精兵强将,朝廷可以给军队提供更好的待遇,军纪自然严明。” 此言一出,杨士奇和姚广孝皆愣住了。 大明的卫所制度乃是老朱所创,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大明的根本制度。 但在朱允熥看来,卫所制固然有其可取之处,却只适合特殊地区,特殊环境下。 让整个国家的常备军队,都成为卫所军,并不适合。 热兵器时代已经来临,有枪支大炮的加成,大明不需要养那么多军队。 大明需要的,是一支专业的精锐强军。 而不是整天满脑子想着种田的卫所军。 “裁军?”杨士奇忙道:“太孙殿下三思。” “整肃军纪,全面禁止军中将领经商,便已牵涉太大,若是再撤军队,恐后果难料啊!” 朱允熥笑道:“简单的裁撤,自然会引起将领和兵士的不满。” “但如果裁撤之后,给他们安排更好的去处呢?” 封建时代裁军的方式,通常都是非常简单粗暴的。 仗打完了,就将士兵们尽数遣散。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至于他们退伍之后的死活,朝廷大多皆是完全不管的。 这就造成了一个非常矛盾的现象。 即朝廷需要征兵的时候,无人愿意主动应征,往往要官府强制摊派。 而等几年或者十几年之后,仗打完了,朝廷要裁军了,那些兵士又不愿意退伍。 因为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其实已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了。 少小离家,再回去早已物是人非。 战乱时代随老朱打天下的将士,便更是如此。 他们的家人,多半都已经死于战乱。 他们又能回哪里去呢? 老朱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将军队大量遣散,而是搞卫所屯田驻军制。 “如何安排?”杨士奇追问。 给裁撤的士兵安排更好的去处可不容易。 他脑海内飞快思索,却想不出来。 “地方官府衙门的胥吏不是很嚣张吗?”朱允熥笑道:“那就让他们滚蛋,让退役下来的老兵取代他们。” 杨士奇瞠目结舌。 大明的胥吏,分为书吏和衙役两类。 官作决策,吏掌文书,役供差遣。 书吏,朝廷能够从国子监学子当中挑选并委派。 衙役则主要依靠当地人。 衙役又分正役、白役。 正役属于拥有正式编制的衙役,能够领取官府的薪俸。 白役通常为临时征发,没有编制,依朝廷规制不能领取任何薪水,属于无报酬的“服役”。 但规定归规定,实际情形却大不相同。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各府县的衙役,于朝廷诸位高官而言,自是卑微低贱的存在。 但对底层百姓而言,手握权力的衙役,可是老百姓绝不敢招惹的。 拥有令老百姓惧怕的权力,他们便有无数捞钱的手段。 没有一分钱报酬的白役,都有人争抢着去当。 朝廷规定白役最多只能服役一年,随后便要轮换。 可实际上,有些地方想出了投机取巧的办法,那便是每年更改一个名字。 今年叫李二,明年叫李三,后年叫李六…… 上报给朝廷的衙役人员姓名,便不相同。 借此蒙混过关,赖在官府衙门持续服役。 这种状况,在各地衙门当中,并非罕见。 由此也能够看出,当衙役是许多人一心向往之事。 要知道在明初之时,朝堂上的高官,有不少出身于胥吏。 半晌过后,杨士奇方才回过神来:“地方官府衙门的正役无法安排如此众多之人,若让他们去做白役,情形恐怕更为糟糕。” 他曾长期于底层社会生活,对胥吏之害了如指掌。 正役或许还有些忌惮,担忧被人告状而丢掉工作,白役则更为狠辣。 毕竟,他们无法从衙门领取报酬,只能依靠自身想方设法“捞钱”。 一个县,往往仅有数十个正役。 全国一千多个县,加起来也不过几万人。 老朱在全国设立了三百多个卫所。 依照规制,每个卫所约五千六百余人。 三百多个卫所累加起来,总计有一百八十余万军队。 即便只裁撤三分之一,全国的衙门,也难以安置这么多人。 更别提,原来衙门的胥吏,也不能尽数裁撤。 总得有熟悉衙门各项事务的人引领,不然,那些退役归来的大头兵,无论何事都可能弄得一塌糊涂。 朱允熥笑道:“朝廷可增加各地衙门的衙役编制,另外再设置能够领取薪水的帮役。” “至于当下无报酬的白役,其中出色者可转为正役或帮役,余下之人,全部裁撤。” 地方官府衙门的工作极为繁重,此前的人手根本难以满足需求。 以“白役”来从事这些工作,表面上看,能够为朝廷节省银钱。 这也是老朱如此安排的初衷所在。 卫所军队通过屯田养活自身,国家便无需支出军费。 官府衙门使用免费的白役,朝廷也无需支付薪俸。 老朱始终难以摆脱老农朴素的思想,能节省一分是一分。 不花费钱财便能将事情办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实际上,人性不可违逆,如此行事只会导致乱象频生。 军队屯田致使军队逐渐丧失战斗力。 白役不发放薪俸,他们便会自行设法捞取钱财。 在朱允熥看来,这些皆为弊端,必须大力改革。 他心中早有成竹,此刻讲来,亦是条理清晰。 “裁军后的安排,可分为三类。” “其一,给予遣散银子。领了银钱后,任其自行离去。” “其二,分配田地,给予与原军户时相同份额的屯田。得了田地,以后又无需再赴前线浴血拼杀,他们又怎会有怨言?” “其三,转为各地衙门的正役或帮役。” “至于将领,一部分转为相应的地方官吏,一部分进入大明军事学院读书深造,日后编入新军。” “倘若他们皆不愿,也能够领取一笔银钱,归家安享余年。” “又或者如军屯一般,分配相应的田地。” “只要士兵和将领在裁军之后,皆能安置妥当,便无需担忧军队生乱。” “裁军和整肃军纪可同步进行。” “只保留精锐之兵。” “全国所有的兵马,皆似如今大明海军一般,待遇高,前途好,又何愁不能做到军纪严明呢?” “到那时,税务司查税,军队便不会再成为阻碍了!” 杨士奇再度呆住,他猛然响起外面的新军将士,仅以一万人,便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征服倭国。 如果大明的军队,都有这般战力。 那大明军队的数量,确实可以大幅度裁减。 “太孙殿下的治国之能,远超卑职万倍。” “如此安排甚是妥当。” “只是,要做成此事,所需的银钱,恐怕并非小数。” 朱允熥笑道:“这就得依靠你的大明银行了,先行贷款垫付。” “后续朝廷每年皆有巨额商税收入,不必忧心还款之事。” 这便是有钱的益处。 若无银钱,他所有的规划皆为空中楼阁。 “太孙殿下谋算周全,胸有成竹,卑职钦佩之至。” 他们于马车上交谈着,不知不觉间,已然抵达了皇宫门前。 杨士奇笑道:“这最后一事,乃是陛下对太孙殿下违旨出征倭国之事极为震怒,殿下恐怕需好好向陛下请罪了!” 姚广孝合十言道:“太孙殿下无需过度忧心。昔日太孙殿下抗旨未归朝,率军远征,朝中便有人呈上奏章弹劾太孙殿下,称太孙殿下自作主张,公然抗旨,不忠不孝,恐难以承继大统。” “陛下阅此奏章之后,勃然大怒,当下便下旨,将上奏之人活活杖毙。” “自此之后,朝中再无人敢参劾太孙殿下。” “由此可见,陛下虽对太孙殿下违旨远征之事心怀恼怒,但心底还是颇为疼爱太孙殿下的。” 朱允熥嘴角微微上扬。 老朱最大的优点之一,便是对子孙后代极为宠爱。 当然,若换一个角度,这也可能是他最大的缺陷。 马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 “陛下口谕!”公公扯着那刺耳的鸭公嗓尖声喊道。 朱允熥赶忙疾步上前接旨。 只听得那公公高声念道:“咱年事已高,哪经得起那般热闹,这献俘仪式,咱绝不参加!” “咱这脾气,糟糕得很,更是半点儿气都受不得,那个忤逆不孝、抗旨不遵的孙儿,咱一眼都不想见!” “咱要到城外好生休养去了!” “这皇宫,就留给那个大逆不道的逆孙独自呆着吧!” …… 第一百八十八章 老朱的旨意和安排!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微微愣了下。 文武百官更是一个个面面相觑。 皇帝陛下这是和孙子闹别扭,赌气离家出走了? 这种事他们可不敢多嘴,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收敛住目光,看都不敢偷看一眼。 朱允熥有点哭笑不得:“敢问公公,可知道皇爷爷去城外什么地方休养了?” 老朱闹脾气,他也只能去设法哄一哄了。 公公当即又道:“陛下说了,让那个不孝孙子不要来城外见咱,咱也不见。” “行了,本宫问你皇爷爷去了城外哪里呢?”朱允熥没好气地瞪了传旨公公一眼。 传旨公公迅速换了一副脸,弯腰陪笑:“太孙殿下见谅,奴婢只是传旨。” “陛下还说了,那个逆孙想要给咱赔罪,就让他将大明江山治理好了。” “他的那个税务司,现在搞得到处都鸡飞狗跳,就等着他回来处理呢。” “咱都这么大的岁数了,难道还要咱帮他去做不成?” “以后没有咱的旨意,他要是再敢擅自走出金陵城半步,咱就当没有他这个逆孙,和他一刀两断。” 朱允熥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老朱这脾气…… 传完旨后,公公的腰都弯成了九十度,脸上笑容堆砌如芙蓉花般,道:“奴婢自幼入宫,孤苦伶仃,是吉公公赏识奴婢,将奴婢提拔了起来。” “吉公公陪着皇帝陛下离宫的时候,特意让奴婢来传几句话给太孙殿下。” 吉垣的亲信? 朱允熥目光闪烁,凝神望着他。 公公凑近几步,小声道:“吉公公说,陛下有意传位给太孙殿下,当太上皇。” “太孙殿下无须急着向皇帝陛下请罪,只要顺着旨意,不离开金陵城,好生处理朝政,数月之内,必有佳音。” 老朱要传位当太上皇? 朱允熥怔了怔,这份惊喜来得着实突然。 但若果真如此的话,那老朱其实也并非有多么恼怒,不过就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罢了。 “还有一桩事。”公公又道:“陛下临走前,写了一道圣旨。” “放在了御书房的桌案上。” “吉公公说,这道旨意极为重要,让太孙殿下务必去御书房取了,传旨天下。” 老朱留下的圣旨? 朱允熥隐隐约约猜到了些许,点了点头,笑道:“劳烦公公了。” 那公公忙道:“太孙殿下说的这是哪里话?” “这些都是奴卑分内之事,可万万当不起太孙殿下这‘劳烦’二字。” 他顿了顿,又道:“奴婢传旨完了,就要去城外伺候陛下,太孙殿下可还有什么事,要奴婢转达吗?” 朱允熥略一思索,道:“你稍等一下,本宫写一道请罪的奏章,你回去后,进呈给皇爷爷。” 老朱不愿意见他,又不许他出金陵城,看来短时间内是难以相见了,只能写信。 当下令人拿来纸笔,迅速写好,交给公公手中。 那公公接过信,朱允熥又道:“这个倭国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满,曾经杀过大明使团的人,羞辱过皇爷爷派出的使臣。” “将他擒获回来,就是为了给皇爷爷出一口恶气。” “你去城外见皇爷爷,顺道将足利义满也带去。” 这样做也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孝心,让老朱早日消气。 “奴婢遵命!”公公行礼,随即令人押着足利义满,告辞离去。 朱允熥走入皇宫,一路直奔御书房。 书案上,果然放着一封圣旨。 也许是为了防止他看不到的缘故,圣旨甚至都没有卷起来,而是径直摊开来在桌案上。 朱允熥走过去一看,这竟是一道变革宗室制度、开拓海外的圣旨。 在出征之前,他曾经向老朱进言,大明的宗室制度存在着严重缺陷,非得变革不可。 要不然,后世必将成为重大隐患。 老朱说等平定了倭寇之乱,便正式施行。 如今他出征倭国归来,老朱果然将圣旨都写好了。 朱允熥心头淌过一丝暖意。 别看老朱现在跟他闹性子,不肯与他见面,但实际上对他的关心与宠爱,可是丝毫未减。 一转念,朱允熥想起吉垣托人带过来的话。 老朱要将皇位传给他,自己当太上皇。 此时“负气”离开,或许正是为了给正式传位精心筹备。 …… 金陵城外。 新建的水泥大道上,一支近两百人的队伍,正缓缓前行。 他们都未着朝廷的制服,而是身穿寻常百姓的服饰。 在这个时代,这般的队伍并不鲜见。 很多商人去外地经商,都会呼朋唤友,或邀同行好友,大家一同上路。 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类似的商队,少则二三十人,多则一两百人。 他们这支队伍亦是如此。 在外人看来,极易误以为是行商的商队。 可若稍加留意观察,仍能发觉其中的差异。 因为队伍里所有人都精干矫健,双目炯炯有神,身后更是皆背着刀剑。 虽用布包裹起来了,但仍隐约能看得出来。 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在他身后,众多护卫紧紧护着一辆马车,用极为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偶尔迎面相遇的行人。 马车内,老朱正把玩着一支刚从大明制造局拿出的新枪。 吉垣跪坐在一旁伺候。 “此次出征倭国,靠的便是速射炮和燧发枪,方能取得前所未有的大胜。”老朱一边拿着枪左瞧右瞧,一边问道:“你说,那个逆孙是如何想出如此机巧之物的?” 吉垣笑道:“太孙殿下天纵英才,聪慧远超常人,故而才能造出如此神物。” 老朱瞥了他一眼:“你这话跟没说有啥区别?就知道拍那个逆孙的马屁。” 吉垣低头笑着,也不接话。 就在这时,几骑快马,押着一辆囚车,从后方疾驰而来,追上了队伍。 马背上的人迅速翻身下马。 其中一人,正是之前给朱允熥传旨的公公。 老朱令马车停下,那名公公上前:“陛下!” “咱说过了,在外面莫要这般称呼,要叫老爷。”老朱不满道。 “是,老爷!”公公连忙改口。 “老爷让奴婢办的事,奴婢都办妥了。” “这里有一封信,是太……” 他本想说“太孙殿下”,临到嘴边又赶忙改口。 “是老爷的孙儿,托奴婢送给老爷的。” 老朱冷哼了一声,道:“算那个逆孙还有点心,知道给咱写信。” 他接过来,打开一看。 “皇爷爷,孙儿错了,孙儿不该不听您的话,擅自率军前往倭国。” “让皇爷爷为孙儿忧心忡忡,都是孙儿的不孝,孙儿罪该万死!” “皇爷爷,您就别生孙儿的气了。” “皇爷爷,孙儿向您保证,再也不自己率军出征了。” “皇爷爷,孙儿以后就坐在金陵城里,好好治理大明江山,打仗的事,都交给前线的将领们去做。” “请皇爷爷放心,孙儿一定会以江山为重,不再轻涉险地。” “皇爷爷,孙儿将对您不敬的倭国大将军足利义满给抓回来了,让您能出口恶气,希望皇爷爷能喜欢这份礼物。” “皇爷爷,孙儿几个月都没有见到您了,可想您了。” “孙儿想早日见到您,当面向您请罪。” …… 老朱将信看完,又从头看了一遍。 半晌才将信放下,久久不语。 “老爷!”吉垣在旁边劝道:“既然少主人也知错认错了,咱们不如就此回去吧。” 老朱横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咱是跟他斗气吗?咱像是那种人吗?” 难道不是吗? 吉垣在心里暗暗想笑,但表面上可不敢流露半分。 老朱语重心长地道:“咱这次出来,是有事要办。” “咱要去苏州,看看那边老百姓的情况。” 吉垣吃了一惊,道:“此事万万不可啊!从金陵到苏州,足有四百余里,老爷的身体,如何受得了这般舟车劳顿之苦呢?” 老朱却不以为然:“怕什么?这不是修了水泥路吗?马车走在水泥路上,可是一点都不颠。” “咱这马车,制造局还给加了那啥弹簧减震来着,挺好的!咱坐着很舒服。” “哪有什么舟车劳顿?” “大不了,咱们走慢一点,每天走六十里,到了驿站就歇息。” 吉垣不解道:“老爷为何一定要去苏州呢?” “一来嘛,咱不想见那个逆孙。”老朱的气还是未消,道:“若是呆在金陵城附近,恐怕就忍不住不见。” “那可不行,咱得让那个逆孙长长教训,不能轻易见他。” “这其二嘛,听说现在税务司搞得各地怨声载道,咱也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看看逆孙又打算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这其三嘛,咱不在金陵城附近呆着,没有给那个逆孙看家,他就不会到处乱跑了。” “打完了倭国,接下来就该打北元了。” “咱可不想看到他,再跑出去率军亲征。” “万一有什么不测,咱可怎么对得起标儿呢?” “这其四嘛,他也该当家了,咱出去走走,让他好好体验一下当家的滋味,等回来了,刚好就到年底了。” “正好改元建制,从明年开始,让他做这个家主!” …… 第一百八十九章 老朱的提议,根本国策的转向!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陛……老爷英明!”吉垣忙不迭地奉承了一句。 老朱目光转向一侧,挥了挥手。 侍卫当即将足利义满押上前来。 “你就是倭国的大将军足利义满?” 老朱打量着被侍卫按着跪在地上的足利义满:“就是你两度杀咱派过去的使团人员,羞辱大明的使臣?”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足利义满操着并不熟练的大明官话:“那并非是我的主意,而是天皇陛下的意思。” 他心中筹谋已久,此际见到了大明皇帝,便赶忙说出来。 “胡说八道!”老朱怒斥道:“咱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倭国,那个什么天皇就是一个摆设,实际掌权的是你这个倭国大将军。” “大明皇帝陛下,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足利义满道:“我们天皇不理政,那是因他自称是天照大神的后裔,是神而非人,自然不管人间之事。” “我身为征夷大将军,虽然掌握着朝政大权,却要听从神的令谕。” “天皇的旨意,我不得不从。” 老朱冷哼一声,道:“蕞尔小国,也敢自称‘天皇’?” “大明皇帝陛下明鉴。”足利义满立即告状道:“他正是因为自己自称是‘天皇’,自称是‘天照大神’的后裔,才对大明不满。” “因为大明的皇帝陛下,也自称是‘天子’。” “他觉得这是对天神的侮辱,故而杀大明使团之人,辱大明使臣,还令武士们前来大明烧杀抢掠。” “这一切,都是‘天皇陛下’的旨意,与我无关啊!” 足利义满全族被诛杀,而他自己则被押解至大明问罪。 在足利义满心中,最恨的人并非朱允熥,而是倭国的后小松天皇。 与倭国平民百姓不同,天皇在幕府将军眼中,从来就不是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而是历代幕府将军控制臣民的傀儡。 可如今,那个傀儡竟跳出来,杀了他的全族。 整个幕府上下被杀得一干二净。 他恨啊! 恨到了极点! 那个自己拿来用的“夜壶”,竟然反水。 明明自己未曾亏待过他。 好吃好喝供着,像养笼中鸟一般养着他。 从未让他挨过一顿饿。 这个该死的家伙,不知感恩,竟然杀我幕府全族!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就将天皇杀了,另立一个幼儿当天皇。 或者干脆用自己的儿子李代桃僵去当天皇。 难道那个傀儡还能反抗不成? 都怪自己心太软! 事到如今,足利义满只想挑起大明皇帝陛下的怒火,让他去杀了天皇。 为自己的家族报仇。 “巧言令色。” “到了今日,竟然还不认罪悔罪?” “咱就收到了奏报,你可是准备尽起大军,来攻我大明的。” “不过是刚好遇上了我大明海军远征舰队,才全军覆没。” 足利义满喊道:“冤枉啊!”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我对大明从来只有向往和崇拜之情。” “绝无半点冒犯之心。” “当时我决定出兵大明,完全是受了大明叛徒黄子澄的欺骗。” “此事早已查明,皇帝陛下一问便知!” 老朱微微怔了一下,转而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黄子澄的事,朱允熥一直未曾上报,故而老朱并不知晓。 之前传旨的公公立即上前,将黄子澄的事,都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能在老朱身边办事的公公,皆有几分能耐。 早在看到黄子澄被和足利义满一起押着的时候,就特意去询问过原委。 就算老朱此时不问,他等下也是要禀报的。 “当诛九族!当诛九族!当诛九族!”老朱听他说完,气得青筋根根暴起。 为了改立皇储,不惜借着出使倭国的机会,劝说倭国出兵大明。 不仅承诺让倭国肆意烧杀抢掠,还签下每年纳贡几百万,割让浙江之地,让倭国派人来朝廷监督的卖国协议! 这种人,怎敢自称圣人弟子? 老朱更气恼的是,黄子澄做这种事,朝中难道当真无人知晓吗? 他要让倭国出兵,必定会勾结朝中某些大臣,好让他们里应外合。 为何此前无人主动报告朝廷呢? “查,去告诉咱那个逆孙,黄子澄的事,必须追查到底。” “不管涉及到谁,统统给咱杀无赦。”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挥了挥手,示意那个公公上前靠近。 在他耳边吩咐道:“你去提醒他一声,让他借着黄子澄的案子,好好做文章。正好将那些暗中反对他的人,明里暗里想和他作对的势力,都给清洗了!” 公公身躯颤抖,神色骇然,忙道:“奴婢遵旨。” 老朱又道:“不要说这是咱给他出的主意。咱可没那么关心那个逆孙的事。” 公公险些憋不住要笑出声,连忙扭转面部肌肉,保持表情严肃。 老朱转而望向旁边的足利义满,道:“将这个倭国的大将军押送回金陵城,严加审问,看看咱大明还有没有其他勾结倭国的人。” 公公领了旨,正要告辞,老朱又想起什么,随即又道:“不过,他说的那个倭国‘天皇’的称呼,确实不妥。” “一个偏居海外的弹丸小国罢了,也敢妄称‘天皇’?” “这个称号得改。” “倭国盗寇众多,所谓的倭国‘天皇’,依咱看,也就是盗贼头子。” “咱们大明都称占山为王的盗贼叫‘大王’,咱看倭国‘天皇’,也是一个海大王,岛大王。” “以后就从‘天皇’,改叫‘大王’吧。” 老朱一锤定音。 当下立即有人将足利义满押回去,同时传达改倭国“天皇”为“大王”的旨意。 老朱的队伍,没有再停留,很快便接着启程,直奔苏州而去。 …… 金陵皇宫。 朱允熥立即拿着老朱的圣旨,召见了文武百官。 旨意一宣,满朝皆惊。 关于宗室制度改革的传言,早已流传许久。 但在许多大臣的预想中,他们分析的改革方案,首先是削减宗室亲王的俸禄。 此前已经有人提议,将亲王俸禄由五万石米削至一万石,其它各项亦然。 其他爵位也如此。 如此一来,所需承担的支出大减,便能维持很多年了。 却未曾想到,陛下公布的改革,竟是全部降爵继承。 亲王之子,将不能继承王位,而只能是郡王。 非长子更是直接降成了镇国将军。 这还需要考核过关。 没有通过考核,还要再降一等。 而原来降到奉国中尉,便不再下降,新的宗室制度却是可以降到平民为止。 同时也解除了宗室子弟不准经商,不准做任何营生的限制。 宗室的福利大幅削减,而要他们自谋生路。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获得永不降等的爵位。 只是条件极为苛刻,必须得为朝廷立下大功才行。 许多人立即从这道圣旨中,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这是鼓励藩王为大明开疆拓土!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立下盖世之功,才能获得永不降等的铁帽子爵位。 这也意味着,整个大明的国策,乃至立国之本,都将有根本性的转变。 从固守如今的疆域,变为全面的对外扩张。 一时之间,众多大臣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读书人最喜欢进谏的事情之一,就是帝王不能好大喜功,随意向外征战。 可以说,如果没有外敌入侵,朝廷里面至少百分之八九十是反战派。 不得不说,华夏真的是一个极度爱好和平的民族。 自古以来,只有当中原大地分裂之时,战争才会成为各国朝堂的主旋律。 比如春秋战国时期,比如三国鼎立之时。 一旦完成统一,根本没什么人想向外扩张。 这固然有地理因素,因为环绕中原大地的,都是蛮荒之地,带不来什么收益。 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华夏民族天生就是喜欢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对外战争往往是因为外敌入侵,被逼无奈而进行的反击。 出兵去征伐,乃至经略那些地方,通常也只是为了将那些地方引为中原大地的屏障,扩大防御范围,保护中原大地不受侵犯。 这与西方大航海时代开拓殖民地,是截然不同的思维。 华夏民族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奴役别的民族,他们心中所想的,只是教化那些化外之地的蛮夷,引导他们也成为文明人。 这其中当然有几分自大自傲的心理。 毕竟,在华夏人眼中,中原大地就是天下的中心,世界最好的地方,远非外面的蛮夷之地能比。 既然自己已经占了全天下最好的地方,当然不想要其他的破烂之地。 没有好处和收益不说,还要劳神费力去管理。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心态和文化影响下,华夏民族也确实成了最热爱和平,最反对对外扩张的民族。 这道明面上为改革宗室制度的圣旨,实际上意味着要改变这一切。 大明将从此开启大规模的对外扩张。 这也意味着,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安稳舒适的好日子,只有无尽的战争。 想到这里,朝中的大臣们一个个再也坐不住了! …… 第一百九十章 大明开疆,自今日起!黄子澄的党羽!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此举或有不妥之处,是否廷议之后,再行决定?” “如此大力削减宗室待遇,只恐那些手握重兵的藩王会心生异心。” “此议关系重大,还是多议一议为好。” 百官先是议论纷纷,很快便有人站出来进言。 “太孙殿下,下官以为放开宗室的限制,让宗室子弟可以自由经商,能随意从事任何谋生的职业,此举不妥。” “宗室子弟身份地位特殊,朝廷官员难以管制。” “若放任他们随意行事而不加以管制,则他们当中,必定会有不少人仗势欺人。” “如此必将极大地损害朝廷的威望,皇室的颜面,还望太孙殿下三思。” 他没有直接说让藩王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的事不妥,而是抓住准许宗室子弟自谋营生这一条。 很显然是深得官场“声东击西”的精髓。 众官员纷纷附议。 “是啊,地方官府肯定管制不了那些宗室子弟。” “朝廷有议亲议贵的制度,这合乎礼法。可若放任宗室子弟与民夺利,犯事后再议亲议贵,那老百姓会如何看待朝廷呢?” “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啊!” 也有人站出来反驳道:“你们吵什么?这是陛下的旨意,又不是太孙殿下的决定,你们在太孙殿下面前吵有何用?” 其实众人心中都明白。 虽然圣旨是皇帝下达,但这件事,必定是太孙殿下的主意无疑了。 可毕竟明面上不是太孙的令旨,支持朱允熥的人,当然也可以用这一点来反驳。 朱允熥淡淡微笑,待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去,方开口道:“大家所言,不无道理。” “但从前对宗室子弟难以管教,是因为缺乏惩罚他们的手段和措施。” “除非犯了滔天大罪,否则,一般的事情,朝廷轻易不会惩罚,也不太好惩罚。” “爵位不可能随便撤销,对宗室子弟动刑也有失朝廷体面。” “大多数就是训斥一顿,宗室子弟自然有恃无恐。” “可如今宗室制度改革,便不一样了。” “再有犯奸作科,欺压百姓者,削爵。” “犯一次,削一次,亲王降郡王,再犯降为镇国将军,三犯降为辅国将军,一直削到平民为止。” “依本宫来看,应该也没有什么宗室子弟,会蠢到一直犯事吧?” 朝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官员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竟是说不出反驳之言。 没错。 如果一犯事就面临被削爵的惩罚,那宗室子弟确实会谨小慎微。 地方官吏也很容易对他们加以管制。 “太孙殿下言之有理,我身为宗人令必定对宗室子弟严加管教,该削爵的,绝不含糊。”朱棣站出来支持。 官员们说宗室子弟犯事难以管教,不就是在等于说他这个宗人令管教不力吗? 朱棣当然要站出来为自己正名。 何况,朱允熥所制定的新宗室制度,对其他藩王和宗室子弟自是十分不利。 但对他朱棣来说,却未见得。 毕竟,如今他身为宗人令,两个儿子一个管着税务司,一个管着大明制造局。 怎么看建功立业的机会都比别的藩王儿子大得多。 封铁帽子亲王,赐世袭罔替的爵位,虽然明显是朱允熥拿出来的诱饵,但朝廷还是总要封几个的。 要不然,怎么激励人心呢? 毫无疑问,他朱棣的子嗣是最有可能被封的。 朱棣当然也就不会反对新的宗室制度了。 “太孙殿下,若藩王需要建功立业,才能获得世袭罔替的爵位,他们必定会发动对外战争。如此则朝野再无安宁之日。” 终于有官员直击要害,说出了自己心中最为关心的事。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就不再遮遮掩掩。 “是啊,这岂不是鼓励藩王肆意对外用兵吗?”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切不可轻启战端!” “如今天下已经一统,四海升平,朝廷又准备对谁用兵呢?” “若天下尚未统一,用兵自是无妨,我等也会全力支持。可如今大明已经统一天下,岂能再轻动刀兵?” “化外蛮荒之地,与我大明隔山隔海,得其地其民,皆不能为我所用,得之无益!” “征战不休,百姓不得安宁,大明江山亦会不稳!” “此旨意虽然本意甚好,但所造成的后果,却难以预料。” “太孙殿下三思啊!” “太孙殿下,还是请陛下收回旨意吧。” 朱允熥端起桌案上的茶,喝了一口,很是淡定地听他们说着。 足足过了一刻钟,众官员才终于不再说了,都将目光望向上首的朱允熥。 “说得没错,新的宗室制度,就是鼓励藩王和宗室子弟为国建功立业,开疆拓土。” 此言一出,众官员顿时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太孙殿下这是连表面上的掩饰,都干脆不要了吗? “但你们至少有一点说错了,那就是蛮荒之地,虽与我大明隔山隔海,但对我大明,却并不是完全无益。” “要不然,本宫此次出征,为何能带回两千万两白银呢?” “更别说,后面还有每年的进贡收益。” 朱允熥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笑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朝廷穷兵黩武,会使百姓不堪重负。” “正是!”一名白发苍苍的官员出列道:“国虽大,好战必亡。” “太孙殿下出征倭国,得胜归来,自是天大的好事。” “可若因为一场胜利,便骄傲自满,让大明从此走向无休无止的战争,那却是万万不可之事。”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君王应怜惜百姓民生,不能为了建功立业,便不惜民力,肆意驱使百姓征战四方,此中教训,自古以来便比比皆是,还望太孙殿下三思!” 其他官员也纷纷出列。 “还请太孙殿下三思!” “还请太孙殿下三思!” “还请太孙殿下三思!” 朱允熥淡淡一笑:“本宫知道你们的担忧,但本宫告诉你们,本宫并不打算扩军备战。” “相反,本宫已决定,将裁军百万。” 此言一出,下方所有人再度愣住。 不是要开疆拓土,要远征周围蛮夷诸国吗? 怎么又变成裁军了? “你们觉得开疆拓土,征服蛮夷,就会让我无数大明将士马革裹尸,埋骨他乡吗?” “本宫告诉你们,你们错了。” “本宫此次出征,荡平了倭寇,收复了台湾,也征服了倭国,但是,我大明海军将士,没有一个人战死沙场。” “本宫将他们全部都带回来了,一个人都不少。” 朱允熥铿锵有力,振聋发聩。 众官员皆惊讶万分。 此前虽然看过战报,但除了第一场在翁山县剿灭倭寇的战报之外,其他的战报上,都只说取得了什么战绩,有哪些收获,却一直没有提及大明海军伤亡多少人。 他们猜到大明海军的伤亡一定很小,却没有想过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战死。 “如今我大明有一百八十多万军队。” “本宫认为,大明只需要精兵强将,不需要这么多的冗兵冗将。” “大明不会穷兵黩武。” “大明即使要出征海外,亦不致发动几十万人的远征,更不会让太多我大明的儿郎埋骨他乡。” “本宫只会派少量的军队,便如同出使他国的使团一样,去巡游世界各国。” “本宫这样说,你们满意了吗?” 场中鸦雀无声。 众官员都还在消化这个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消息。 裁军? 太孙殿下竟然要一边对外扩张一边裁军? 这…… 如果是以前,他们一定会觉得这太过于离谱。 怎么可能在发动对外战争的同时,又进行裁军呢? 但想到大明海军所取得的战绩,又觉得合情合理。 若大明每一支军队都拥有大明海军的战力,那大明确实不需要这么多的军队。 如果只是派遣小规模的军队远征,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反对。 “太孙殿下英明,下官再无异议。” 当下迅速有官员转变立场,表态支持。 “下官也无异议。” “下官亦无异议。” 很快,众官员纷纷改口。 对于裁军的事,朝堂上绝大多数官员都是支持的。 要说反对,也是那些手握兵权的勋贵武将。 但他们本身就是朱允熥最坚定的支持者。 虽然心里对裁军感到忐忑不安,却也不可能在此时反对他的决定。 “既然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令礼部将诏书诏告天下。”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朱允熥挥了挥手,令众官员尽皆退下。 这时,之前来传旨的公公,又回到了皇宫。 “陛下说了,倭国不过是蕞尔小国,国主又岂能妄称天皇?以后应改称‘大王’。” 朱允熥愣了愣。 大王? 那岂不是天皇两字去头? 挺有寓意的啊! 倭国的头顶上还有一片天,那就是大明。 大明的天子,才能称皇帝。 倭国的国主,可不就是大王吗? “皇爷爷还有什么其他的指示吗?”朱允熥问道。 “陛下让奴婢将足利义满押回来了,令严加审问,看大明还有没有其他人和倭国勾结。” 他走到近前,压低声音,道:“奴婢觉得,黄子澄也应严加审问,他在朝中,必然还有同伙。” “只有将那些人都揪出来,太孙殿下执掌朝政才会顺畅无阻,再无人敢与太孙殿下为敌。” 朱允熥眼前一亮。 对啊!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掀起大案,铲除敌手,这一直都是老朱的拿手好戏! 之前的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杀得人头滚滚,也让洪武大帝的权威彻底巩固。 眼下的黄子澄,不正好可以加以利用吗? 谁反对自己,谁反对即将要推行的种种新政,谁就是黄子澄的同伙! 妙啊! 黄子澄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只要一公布,必定会引来天下声讨。 那谁是黄子澄的同伙,朝中和地方还潜藏着多少与倭国勾结的人,可就要好好查一查了。 反对税务司征税的地方豪绅,或是裁军时故意对抗朝廷的将领,再或是其他和自己作对的大臣…… 没错! 这些人必定是黄子澄的同伙,是与倭国勾结的大明叛徒! 朱允熥喜不自禁,当即开始盘算起来。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大明的沸腾!骄傲自满?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裁军百万的消息传出,整个大明都沸腾了。 军户在大明的数量极为庞大,足足占到了大明全部人口的百分之五左右。涉及到如此众多的人,再加上军户本身的特殊性,自然备受关注。 “如此规模的裁军,古往今来,前所未有啊!” “如今天下太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裁军也属正常。” “可北元还在,仍然威胁着我大明的江山,此时裁军,就不怕北元趁机入侵吗?” “怕什么?太孙殿下已经远征倭国回来了,太孙殿下可是我大明的军神,他麾下的军队,皆勇不可挡。有太孙殿下在,北元敢来吗?” “对啊,咱听说,就是因为新军战力强大,朝廷才下定决心裁军。” “说起来,我儿子自参军入伍,就从来没有回来过。转为了军户,就更不可能回来了,如今或许可以回来了。” “听说朝廷给此次裁军的士兵极为优厚的待遇,他若是回乡,说不定有希望去衙门当衙役。” “对啊,报纸上说了,官府衙门的白役,一律取消,凡是役差,往后皆有役银。” “若是能当上衙役,吃上公家饭,那可真是太好了。” “从前大家都觉得军户不好,除非实在无路可走,要不然,谁愿意做军户被欺凌呢?可如今看来,反倒是那些军户最好了?” “都是为国立过功的人,他们好一些,也是应当的。” “想不到太孙殿下一回朝,就开启如此之大的动作!” “太孙殿下训练出来的大明新军,才是真正的精锐,与之相比,其他的军队,确实都不行。” “那也不一定啊,倭国毕竟是蕞尔小国,被一战征服也不足为奇,大明真正的敌人,是北方的元庭。” “倭寇之前为祸可一点都不小,朝廷一直对其无可奈何,还是太孙殿下出马,才将其一举平定。” “我看平定北元,也要快了。要不然,太孙殿下也不会下令裁军。” “你们别说了,快去领钱啊,衙门发钱了,太孙殿下得胜归来,用倭国赔偿的银子,遍赏我金陵子民啊!” “领钱去啦!” …… 一时间,金陵街头,老百姓们个个兴高采烈。 朱允熥从倭国的二千万两银子里面,拿出了十分之一,用来庆功和赏赐。 凡应天府百姓,每户赏银二两。 在此之前,朝廷也并非没有赏过老百姓钱财。 封建王朝其实都挺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拉拢人心的,以显示“皇恩浩荡”,惠及全体百姓。 之前朱标在世时,去秦中视察,便下令遍赏秦中所有百姓。 但那一次,每户不过赏钱百文而已。 毕竟,老百姓数量庞大,赏赐太厚,朝廷也承担不起。 每户赏银二两,这在大明历史上,还是首次。 有钱拿当然大家都开心。 百姓们第一次感到,原来朝廷打了胜仗,对自己等人还有这般好处。 也令他们对对外发动战争,不知不觉间,态度有了不小的变化。 毕竟,谁不想分钱呢。 其实应天府百姓分的钱并不算多,真正厚赏的,自然是大明海军将士,以及沿海曾经被倭寇侵犯的人家。 海军将士自然不用说,人均几百两银子的赏赐。 对他们来说,一切都仿佛做梦一样。 虽然是出海几个月才归来,但这笔买卖,实在太划算。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以前都曾在大明别的军队服役。 因此也深知,想要立军功拿封赏,可没有那么容易。 在前方冲锋陷阵,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回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死去,最后自己还能侥幸活下来,才能立功受赏。 而这时候,往往自己身上也早已伤痕累累。 如果运气好,没有被安排上前线冲锋,才可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但仍然会吃很多苦,且没有啥战功,得不到封赏。 战功很诱人,却不是很容易得到的。 可跟着太孙殿下出海一趟,最多只能说是有惊无险罢了,收益之高,回报之丰厚,却是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将士们都很清楚,这个功,根本不是自己立的,而是太孙殿下赏赐的。 真正的功,就应该全归太孙殿下。 但太孙殿下就这样赐给他们了。 顿时让将士们感激无比,对朱允熥也越发忠心。 原来被倭寇抢掠的沿海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官府从来没有赔偿过他们的损失,他们也不敢有那样的奢望。 谁家撞上了倭寇烧杀抢掠,只能算谁家倒霉。 大家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 可如今太孙殿下竟然要拿着从倭国带回来的赔款,来赔偿他们这些百姓,被抢的财产,被毁坏的房屋,都能得到赔偿。 甚至还有被杀死之人的抚恤金…… 百姓们感动涕零,太孙殿下之恩,三生三世也报不完啊! 自此之后,沿海许多地区,但凡再人说半句太孙殿下的政策不好的坏话,立即就会被百姓群起而攻之。 从前税务司的税吏受到胥吏和地方豪绅的联手对付,百姓们往往坐视不管,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 但在这以后,很多百姓都主动站出来帮助税务司,只因税务司乃是太孙殿下所设。 也因此让税务司在沿海地区行事,变得顺利了许多。 这一点,倒是朱允熥从未想过的。 …… “太孙殿下,朝廷要裁军,必先平定北元。” 回朝的第二天,一大早,朱棣便前来求见。 “学生我愿意请命,出兵征伐北元,彻底灭了元庭。” “如此,太孙殿下才能放心大胆的裁军。” 现在的朱棣,满脑子想的都是建功立业,赶快获得铁帽子亲王之位。 昨日的朝堂上,他心中就有了领兵出征的想法。 只是觉得当时的情况不太方便,才没有立即提出来。 今日便迫不及待来请战了。 对于领兵打仗,朱棣也确实有着狂热的爱好,可以说是“乐此不疲”。 “不必了。”朱允熥一口回绝:“四叔你要做的事,是坐镇金陵城,当好宗人令,管教好宗室子弟。” “如今皇爷爷刚刚下发了改宗室制度的诏书,我恐怕很多人会不服,心生不满,由此惹出事端。” 朱棣急道:“以前他们嚣张,是因为觉得自己有宗室子弟这个护身符护着,朝廷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可眼下宗室子弟连爵位世袭罔替,都只能降等继承,一犯错就可能被削爵,他们哪里还敢犯事啊。”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快灭了北元。” “唯有如此,裁军才稳定安全。” “再说,藩王都在北方边境,灭了北元,他们便挑不起事端。” 朱棣因为长期镇守北平的缘故,经常率兵与北元作战。 从二十岁一直打到如今三十余岁了。 灭北元,也渐渐成了朱棣心中的执念。 “北元哪有那么容易灭啊!”朱允熥摇了摇头,道:“我会令张辅和朱能两人分别统兵,进攻北元,狠狠揍北元一顿,让他们老实听话。” “不过,要彻底灭北元,使其永远不再成为大明的祸患,仅靠军事手段还不够。” “我心中对此自有计较,你就不必操心了。” 朱棣愣了一下:“张辅和朱能统兵去打北元?” “那怎么能行呢?” “他们从来没有指挥十几万大军作战的经验。” “即令他们两人年轻有为,乃是千年不世出的将才,可他们毕竟资历太浅,军中的将领,也未必服他们两人。” “不能令诸将诚服,使其听从号令,如臂指使,只恐不仅不能获胜,反而会招致失败。” 朱允熥哈哈大笑,道:“谁说我要派十几万大军出征北元?” “难道不用吗?”朱棣睁大了眼睛:“北元可不是倭国,要灭北元,十几万大军都不一定够。” 他没有见过大明海军作战,也不清楚全部热武器的新军究竟有多厉害。 但却很清楚北元的强大,因而想当然的认为必须要十几万军队才行。 虽然燧发枪厉害,但北元的骑射,也一样很强。 朱允熥摇了摇头:“不,我只打算派六千兵马。” “朱能和张辅各统兵三千,分两路直击北元,横扫大漠。” 朱棣用满脸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六千兵马想打败北元,这岂不是痴人说梦? 北元与倭国可不一样。 说到底,倭国只是一个小国,不过是倚仗有大海作为屏障,才敢在大明面前耀武扬威。 若是倭国和北元一样陆地相邻,朱棣也有信心率一支偏师,便灭了倭国。 朱允熥能一战平定倭国,虽然给他带来极大的震撼,也认可了朱允熥领兵打仗的本事。 但朱棣仍然固执的认为,六千兵马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北元。 “太孙殿下,不可轻敌啊!” 朱允熥笑道:“我意已决,你就不必多言了。” 朱棣看着他。 许久后,叹了口气。 罢了,不过是六千兵马而已。 就算是全部损失殆尽,大明也还能承受得起。 如今的太孙殿下太过于骄傲自大了,根本不将北元看在眼里。 可能是远征倭国的巨大胜利,让他产生了骄傲自满之心。 以为北元也和倭国一般,不堪一击。 该让他吃点亏,长点经验。 一念及此,朱棣便不再多言,转身告辞离去。 朱允熥微微笑了笑,旋即前往大明军事学院。 在他率兵远征倭国这段时间,大明军事学院仍在不断招兵训练。 而今又新训练出了五千新兵。 加上之前的一万,共计已有一万五千人。 朱允熥将张辅和朱能唤来:“本宫决定,派你们两人,各率兵三千,远征北元,你们意下如何?” 两人闻言,喜不自禁:“卑职愿誓死效力。” 还在从大明回倭国的船上,张辅和朱能就已经在设想攻打北元的事了。 亲眼目睹了大明海军的坚船利炮,枪支火器,两人深知,若率这样的军队出征北元,也必定所向披靡。 “你们要在战场上,打出威风来,本宫在朝堂上的一系列改革计划,才能顺利推行。你们是本宫亲手带的,希望别让本宫失望。” 朱能和张辅拱手拜道:“请太孙殿下放心,卑职两人此番必定灭了北元,不负太孙殿下所望。” 朱允熥轻轻点头:“那就好生准备一下,挑选精锐之士,一个月之内,率兵出征北元。” …… 第一百九十二章 问世! 大爆炸时代!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金陵,历来以冬寒彻骨、夏炎如炉著称。 冬日里,凛冽寒风穿街过巷,无所不至,而夏日则热浪滚滚,恍若置身熔炉,欲将人烘烤至熟。 随着太孙殿下凯旋回朝,金陵城内的氛围亦是骤然升温,犹如盛夏之热烈。 有关蒸汽机的悬赏,激起了无数人的雄心。 那可是太孙殿下亲口许诺,谁发明出来便能封国公。 即使只做一些改进,也能得到丰厚的赏赐。 首先为此疯狂的,当然是制造局的工匠们,千载难逢的翻身机会,谁又愿意错过呢? 随后,国子监的学子们,也爆发出同样的热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读书人对功名从来都是最渴望的。 虽然他们没有经验,不懂怎么制造,但他们有知识有文化,他们都是非常聪明的人。 蒸汽机的运行原理并不复杂,他们一眼就能看懂。 为了获得爵位,不少国子监学子干脆离开了国子监,深入制造局的工厂,去了解更多的细节。 赌一把! 本来金榜题名就是一个赌局。 最后真正能高中的人,又有几个呢? 与之相比,蒸汽机的原理看起来是如此简单,有什么理由造不出来呢? 一旦造出来了,那可是国公爵位啊,比状元都不知道高了多少级。 于是,在梦想的催使下,一批学子走进了制造局。 这些人的加入,给制造局的设计制造带来了强大的推动力。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国子监学生和工匠们,共同对原来的蒸汽机,提出了一百多条行之有效的改造意见。 让朱允熥意想不到的是,其中甚至还有提高炼钢技术水平,提升铸造技术的内容。 一个能高效运行的蒸汽机,远比原来想象中复杂得多。 涉及到大量的零部件,以及一连串的产业。 之前朱高炽所造的大型蒸汽机,是不顾运作效率,不顾实际情况,强行堆制而成。 放在实际应用层面,毫无用处。 真正能高效率使用的蒸汽机,哪有那么容易造出来的。 但科技的发展从来如此。 从实验室研发出来,到最后生产出来,广泛应用,本身就要经历漫长的过程。 第一批产品通常都不会太好,还需要根据使用后的反馈,再逐步改进。 即使在后世社会,也是如此。 朱高炽的那台蒸汽机,虽然大而无用,但却跑通了前期技术验证的路。 让蒸汽机的研发,从此走上了正轨。 大明制造局的主体在金陵城外,但在城内也有办事中心,朱允熥前来视察的时候,便看到不少人员进进出出,忙碌无比。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看不懂!”朱高炽大声嚷嚷着。 朱允熥走向前去,众人连忙纷纷见礼。 “参见太孙殿下!”朱高炽双眼通红,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 可肥胖的体型,却没有丝毫改变的迹象。 看来在吃东西上面,他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 执掌制造局后,之前对朱高炽食物的限制,已渐渐全部放开,朱高炽又恢复了从前的大吃特吃。 果然,胖子想要变瘦,不是那么容易的。 除非真穷,吃不起。 “你刚才说什么东西看不懂呢?”朱允熥笑问道。 “是这个。”朱高炽递了过来:“这是一份蒸汽机改良方案,画了一些图,看起来好生奇怪,根本看不懂。” 朱允熥接过去一看,顿时呆住了。 这并不是一份完整的蒸气机改良方案,只是对其中的小部分进行改良。 让朱允熥所震惊的是,此人在方案中,对蒸汽机运转时的力量进行了分析和计算。 某种意义上说,这已经初具后世基础物理学的雏形。 当然,他的分析和计算方法并不是很科学,但确实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再继续推算下去,或许用不了几年,就该研究出力的三大定律了。 “是一个人才。”朱允熥笑道:“此人叫什么名字?本宫想见见他。” “听说他名叫赖文安,几个月前,就离开国子监,来了大明制造局。” “天天跟着工匠们学手艺。” “听说此人悟性极好,往往能想到寻常工匠想不到的新点子。” “这份自称能改进蒸汽机的设计方案,便是赖文安上交的。” “大家都说看不太懂,但他偏说这样做可以。” 朱高炽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你能看懂赖文安写的东西?” 朱允熥笑着点头:“并不算太深奥,可以看懂。” “不愧是太孙殿下。”朱高炽佩服无比:“我还以为他是瞎写瞎画一通,来骗我的呢。” “那倒没有。”朱允熥摇了摇头:“你去将赖文安召来,本宫要见他。” 不多时,赖文安赶到。 “参见太孙殿下。”他跪下去重重磕拜。 语气颤抖,身躯亦是如此,显得十分紧张。 “这是你写的?”朱允熥拿起那份图文并茂的纸。 赖文安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是草民。” “不错,虽然并不完善,但思路很好。”朱允熥赞许了一句,又问道:“你以前学过算术?” “草民自幼对算术极为感兴趣,后来进学堂读书识字,也利用空闲时光,读过不少算术书籍。”赖文安的语气渐渐缓和,不再似之前那般紧张。 “听说你之前是国子监的学生,为什么抛弃监生身份,却自愿到制造局来屈就呢?” 此时还是大明初年,朝廷对官员和人才的需求量很大。 国子监的监生,就算不能在科举时金榜题名,也有机会被遴选去做官。 只是通常品级不高,前途一般。 但无论如何,官就官,远非民能比。 工匠纵使能拿到一份不错的薪水,社会地位却远比官低得多,工作也辛苦不少。 “草民虽自幼对诗词文章有几分兴趣,但却只喜欢吟诗作对。” “对圣人之言,并不甚喜,科举高中恐是无望。” “相反,草民对算术以及制作各种木器玩赏,情有独钟。” “若一直呆在国子监,将来遴选出仕,也不过是最低阶的小吏而已。” “那日听太孙殿下在国子监讲科学,草民深以为然。” “便决心此生不再追求圣人之学,转而走科学之路。” “便来了大明制造局。” 朱允熥哈哈大笑。 赖文安这个名字,他在前世的史书不曾见过。 但不同的环境,注定会埋没许多人才。 赖文安或许正因为不适合科举之路,历史上的大明又没有提供让他发展的土壤,于是,一位优秀的理工科人才,就这样埋没了。 这并不奇怪。 华夏数千年来科学发展停滞,注定埋没了数不清的理工科人才。 赖文安的话说得多了,又见朱允熥态度和蔼,胆子也越发大起来,再没有初见太孙殿下时的拘谨。 “可惜在制造局,无人能交流。”他又补充说道:“有时候想出一个好点子,想让旁人帮着参考一二,却不知道找谁是好。” “若是有人能指点一二,或许便会茅塞顿开。” 朱允熥骤然心中一动。 脑海内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交流……论坛……社区……搜索引擎……论文……科技专刊…… 对! 后世技术大爆炸,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可供科学家,专业技术人员彼此交流的地方。 网络时代有论坛,有搜索引擎! 遇到技术难题,网上搜一下,马上便能解决。 搜不到,坛子里问一问,也多半有人知道。 毕竟,谁都不是神,不可能掌握所有的知识。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都可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科学知识,或实用技巧。 后世的程序员编程,基本上已经离不开搜索引擎和论坛社区了。 其他许多工作也一样。 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大家首先想到的,都是通过搜索引擎寻找答案,或是专业的论坛。 大部分很快就能解决。 不要小看这一点,对工作效率的提高,可能是百倍,千倍的。 从前经常被莫名其妙的技术难题卡住,自从有了网络,往往一会儿就能找到答案。 那没有网络的时代呢? 也有科研论文和科技专刊。 没错。 无论后世的科研工作者如何拼命吐糟论文体系有多少问题,多少毛病,但大家又都很清楚,科研工作,离不开学术论文体系的支持。 做科研一定要阅读最新的论文,要站在别人的肩膀上。 再放低一点要求,那便是各种专业科技杂刊。 这些后来被网络搜索引擎和专业论坛所取代。 比如说,在网络还没有普及的时代,《电子报》曾经是无数电子爱好者、电子科技工作者、电子产品开发工程师、电器维修从业者等技术人员最喜欢的读物。 数不清的专业人员,从上面学习各种各样实用的技术。 也将自己在实际工作中发现的问题,写成文章,在《电子报》上面发表。 眼下的大明,科学研究才刚刚开始。 正需要一份专业科学技术期刊。 让大家将自己在实践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和相关的解决方案,发表在上面,以供别人参考。 有时候,也可以在上面进行求助,将自己遇到的问题公布,向所有读者征集解决的办法。 大家集思广益,通过期刊进行交流。 朱允熥越想越激动。 如果大明一份这样的专业科技期刊,它对技术的促进将是无比巨大的。 还有。 朱允熥之前一直不知道怎么将自己所掌握的知识,用适当的方法,去传授给这个时代的人。 因为在无人交流,无人指点,也没办法抄袭,借鉴的情况下,编一本完整教材的难度很高。 朱允熥扪心自问,恐怕难以编好。 只能一直搁置。 但如果将那些零散知识,分批发表在专业科学刊物上呢? 准确点说,这才符合事物发展的一般规律。 人类的知识,一开始都是不成体系的。 是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一点点慢慢研究探索出来。 最后才汇编成教材,供所有学生学习。 他老想着写教材,传授完整的知识,完全误入歧途了。 根本不需要啊! 还有。 要制造出可以使用,运用良好的蒸汽机,恐怕还需要一些数学和物理知识。 而这些知识,朱允熥自己就有。 只是因为遗忘,导致不成体系而已。 只要将专业期刊办起来,大家一起交流,那就能慢慢将知识体系重新拼揍起来。 一念及此,朱允熥再也忍耐不住,令人拿来笔墨,写下了“科学”两个字。 大明要办一个期刊——科学期刊! 这份期刊,将使大明真正迈入科学技术大爆炸的时代。 随后,朱允熥又继续写道:力的三大定律! …… 半个月后。 大明第一份专业学术期刊——《科学》期刊问世。 无数的能工巧匠,科学技术人员在上面发表自己的心得体验,传授和交流专业技术知识。 朱允熥的“力的三大定律”也正式发表。 自此,大明正式进入一个科学技术大爆炸时代。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疯狂的热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原以为,《科学》期刊问世,并不会引发太大的涟漪。 眼下的大明,正处于大变革的时代。 无数前所未有之事接踵而至。 宗室制度重立,大明军队全面裁军,黄子澄卖国丑闻,还有一个个的基建计划和工程出台…… 任何一件事,影响都极为深远,也引发了数不清的议论。 在这其中,虽然蒸汽机的事,让许多人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但实际上吸引的人群数量,依然远不如其他事件。 国公之位虽然诱人,可除了醉心于此的工匠和有科学基础的学子之外,寻常百姓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知道那注定与自己无缘,除了极少数的奇才怪才不这么认为。 《科学》期刊,毕竟是专业技术读物,与普通人的生活无关,也无法像国家大事一样,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朱允熥以为,虽然这本刊物对促进科学技术的发展影响深远,但短时间内,对舆论的影响会很有限,需要时间慢慢发酵。 就好像后世最顶尖的学术期刊,普通人一般也不会去关注。 那是独属于科研工作者的读物。 然而,《科学》期刊上市发行之后,朱允熥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这个时代的人,对专业知识的渴望,以及获取相关知识的难度。 比如说,后世的人,若想学炒菜做厨师,他随便就能从网络上搜到大量的教学视频。 相关书籍更是汗牛充栋。 再不行的话,去新东方报一个班,让老师手把手教你。 总而言之,在后世,只要你愿意学,绝对不缺少学习资料。 “秘籍”都是公开,方法都是现成的。 但这个时代不一样。 这个时代想学习当厨师,先得磕头拜师,奉上厚礼,然后给师傅当牛作马,将师傅侍候得舒服了,师傅再传徒弟一点烧菜的本事。 将技术全部传给徒弟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他亲生儿子。 连学习做一个厨师都是如此,其他的各项技艺就更不用说了。 大家都喜欢藏着掖着,更有甚者,只传授给嫡系子孙后代。 传家不传外,传子不传女。 技术可是吃饭的家伙,怎么能轻易教给别人呢? 《科学》期刊的问世,就如同武侠世界里面,有一个绝世武林高手,突然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公开出版发行了。 最强武林秘籍出世,并且还大量印发。 由此而引起的疯狂,可想而知。 《科学》期刊可不仅仅刊登了朱允熥的三大定律,还有木匠讲述如何制作某个复杂家具的内容,铁匠讲解打铁的技巧,机匠,编织,染工…… 朱允熥原来只打算发行三千份。 毕竟是学术专业期刊,即使数量少,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后世科研工作者,发表一篇引用数过千的学术论文,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三千之数,已经足够很多人交流,促进技术飞跃了。 然而,连他也没有想到,《科学》期刊问世后,立即便引发了购买的狂潮。 在许多人眼中,《大明日报》只是用来打发时间,了解国家大事的。 但《科学》期刊是什么? 那上面刊登的是数不清的技术,是无数人视若珍宝,梦寐以求的东西。 对从事相关工作的技术人员来说,只要在上面看到一星半点有用的东西,便可能终生受益无穷。 他们又如何能不为之疯狂呢? 三千本期刊发行完毕之后,黑市上二手《科学》期刊的价格,炒到了令人目瞪口呆的数十两银子一本。 不过,这个价格,很快便回落了。 因为朱允熥得到探听司回报的消息之后,马上下令进行了增印。 一万本! 还是不够。 三万本! 仍然不够。 十万本! 依然不够。 三十万本! 最终,《科学》期刊的总印刷量,达到了此前完全难以置信的三十万本! 要知道,它不是《大明日报》这样的悠闲读物,而是讲解专业技术的学术期刊。 三十万发行量的专业学术期刊是什么概念? 金陵城附近有十几万工匠,基本上是人手一本。 剩下的,则销往了全国各地。 由此而来的巨大反响,可想而知。 “原来这个器具,竟是这般打造的,真是构思精巧啊!” 龙江宝船厂,一名老匠翻阅着《科学》期刊,由衷感叹道。 “哈哈哈,我说我以前打出的菜刀,怎么总感觉差了一分火候,原来如此!” 金陵城的某一个铁匠铺子,一名铁匠看着手中新打出来的菜刀,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多亏了《科学》期刊。 要不然,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摸索不出其中的关窍。 同样的一幕幕,发生在大明许多地方。 无数的工匠,各行各业的技术人员,都从《科学》期刊学到了技术,解决了从前一直难以解决的难题。 《科学》期刊是大杂烩,涉及的行业很广,上面的内容,当然不可能全部能看得懂。 但没关系。 只要与自己专业技术相关的那部分能看懂,就足够了。 也有少数技术高超的人,在看到《科学》期刊上面的专业知识后,不屑摇头。 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着更好的技术。 其中有一部分人,便给《科学》期刊投稿,讲述自己的技术。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华夏民族的两个传统了。 一方面是将技术藏得很紧。 另一方面,又渴望人前显圣,青史留名。 一个技术高超的工匠,通常不愿意轻易的将技术传授给自己的弟子。 但如果有机会能成为像鲁班那样的祖师爷,被万世顶礼膜拜,那他便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技术都公布出去。 至少有相当一部分人是这样的心态。 对这些人来说,在《科学》期刊投稿,发表自己的技术见解,不仅能获得丰厚的稿酬回报,更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名气。 之前在《科学》期刊发表文章的第一批工匠,已经有无数同行前去拜访了。 名利双收! 令人趋之若鹜。 对于这种变化,朱允熥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这意味着,会有越来越多的工匠,像儒家弟子传授圣人之学一样,将自己所掌握的技术贡献出来。 促使各种技术,也渐渐如儒学般,成为当世显学。 百家争鸣的时代,悄然到来。 …… 《科学》期刊编辑部。 自从《科学》期刊开始筹办,赖文安便被朱允熥任命为总编辑。 一起进入编辑部的,还有数十名技术高超的制造局老工匠,以及一部分原国子监学子。 若没有这些人的努力,《科学》期刊也无法顺利问世。 也只有身为太孙,执掌大明帝国的朱允熥,能调动如此之多的资源。 人力、物力、财力…… 工匠们能将自己过去的经验讲出来,将自己曾经遇到的难点,最终苦思而出的解决办法讲述出来,却无法用文字进行很好的描述,需要国子监学子帮忙。 实际上,编辑部收到的很多投稿,文理都不是太通顺。 毕竟,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工匠的文化水平真的不是很高,也就是勉强认得字而已。 要正式发表出版,还需要《科学》期刊编辑部的努力。 赖文安很清楚这份期刊的作用和影响,对太孙殿下能想出如此绝妙的主意,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更让他钦佩的,则是太孙殿下在《科学》期刊上发表的力的三大定律。 与同期发表的其他专业知识不一样。 力的三大定律问世之后,大多数工匠并不是很在意。 他们更喜欢看解决实际问题的文章,而不是晦涩难懂的原理。 那也许就是太孙殿下觉得好玩,才研究一下罢了。 然而,国子监那些从学习圣人之学转而走向科学之路的学子们,却一个个皆是如获至宝。 太孙殿下发表的三大定律,如同有神奇的魔力一般,吸引着这些人。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各个州府对科学感兴趣的读书人,亦是如此。 这些人加起来,已经不少了。 赖文安作为《科学》期刊的总编,也是其中之一。 而且,他似乎从这三大定律中,看到了解决蒸汽机制造的曙光。 明明两者应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太孙殿下曾和他说,创办《科学》期刊,会对蒸汽机的制造,有着极大的推动作用。 一开始赖文安还不太相信。 现在却是完全信了。 因为有很多人的投稿,都与蒸汽机制造过程中遇到的问题相关。 之前自己一个人冥思苦想,亦是在单独打斗。 如今才是真正汇聚众人之力,汇聚天下人之力。 将已经解决了的技术问题,发表在《科学》期刊上,后面的人就不用再去研究,重复做无用功。 而是集中精力在尚未解决的难题上。 还能从前面得到启发,开拓思路。 现在收到的投稿,都来自金陵附近。 因为稍远一些的地方,目前仍无法投稿。 好在金陵便有十几万工匠,数量已经非常庞大了。 听说太孙殿下有意开设邮政部,方便天下人通书信往来。 想必到那时候,外地的投稿才会多起来。 身为总编,赖文安深感自己身上责任重大。 对每一篇稿子,他都进行了极为认真的审阅。 即使是自己不懂的知识,也会督促其他相关的人员,一审二审三审。 编辑部大堂,赖文安正和其他编辑一起在看稿。 为了防止编辑将投稿人的成果私下偷偷据为己有,审阅稿子都是在大堂进行的。 每篇稿子收进来后,至少由三名编辑分别审稿。 众人皆聚精会神,无人说法。 突然。 一道声音响起。 “这篇稿子写得太好了,解决了制造蒸汽机最大的一个大难题。” 一名编辑击掌而起,兴奋万分。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北伐!夏原吉的重要发现!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大明军事学院。 号角连天,旆旗招展。 整装待发的将士们,一个个傲然而立,嘴角边却是压抑不住的上翘。 出征的日子到了,每个人都兴奋无比。 自从张辅和朱能接到太孙殿下的命令后,便立即马不停蹄地为北伐做准备。 以往出征去打仗,都是直接调兵。 而这次却采取了“志愿”的形式。 愿意去的,自己提交申请,等待审核批准。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之事。 封建时代的士兵,并不喜欢打仗。 只有中上层的将领,才渴望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反正死得最多的,永远是底层士兵。 最终的军功,则是属于中上层将领的。 所以,士兵和将领对战争的态度,截然不同。 但在大明军事学院的新兵里面,却并不存在这一区别。 每一个学员兵,都渴望着自己能早一天上战场。 军功、赏银、升官,封爵…… 丰厚的收获,极低的伤亡率,让每一个士兵心中都升起了豪情万丈。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在巨大的诱惑驱使下,一万五千名学员兵,几乎个个都递交了“申请书”,人人都想上前线。 士气之高昂,在此前的任何一支军队里面,从未有过。 但出征的名额仅有六千,一番挑选下来,只能说几人欢喜几人忧。 选上了的,自是喜不自禁。 没有入选的,便失望无比了。 好在如今大明军队正在裁军和改制。 百户以上,皆设立双主官。 一名百户,一名指导,两者同级,分工各有不同。 大明军事学院的许多学员兵,便被挑选出任指导之职。 别看官阶不高,但要知道,裁军和改制是同步进行的。 在裁撤大量军队之后,百户几乎能堪比原来的千户。 除了安排数千名大明军事学员深入各军之外,对于更高级别的将领,还有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调动。 按新的军制,百户之上设营,置营长和营指导。 营上设团,置团长和团指导。 团上再设旅,置旅长和旅指导。 一个旅便取代原来的一个卫所。 士兵人数从卫所的五千六百人,减少到了三千人,裁减掉二千六百人。 除此之外,有些卫所还会被整体裁撤。 让大明的总兵力,从一百八十余万,减少到八十万以下。 这仍然只是朱允熥的第一轮裁军计划。 为了保证稳定,裁军这件事,不能操之太急。 以免由此引发动乱。 新军虽然战力惊人,朱允熥有信心平息任何叛乱,可这终究是事后补救措施。 即使动乱被迅速平定,造成的损失却已无可挽回。 让其不发生,消灭在萌芽状态,才是最佳策略。 为此,在新改制的军队里面,团以上又增设了参谋,并成立军事指挥小组。 对于一般事项,团长和团指导各自负责各自的领域。 对于重大军事问题,则实行集体负责制,必须先开会决定。 如果紧急情况来不及开会的,才由军事长官决定,但必须事后汇报。 朱允熥制定了相关的军事指挥条例,令所有将领和士兵一起学习。 这些措施,都是为了从根本上改变“兵为将有”,士兵只知将领,不知朝廷的局面。 新军制下,朝廷对将领的约束大幅度加强,即使有某个将领心怀叵测,也很难率兵造反。 同时,因为有军事指挥小组存在,军队将领可以随意调动,不必再像从前一样,固定不变,仅有卫所指挥使才四处调动。 再不会由于调动,而造成“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了。 因为团长调走了,还有团指导,团参谋等将领指挥。 新团长上任,有其他人辅助,也很容易掌控。 在双主官制下,裁军后的将领数量,并没有减少。 如此也保证了将领不会被贬职,能更好的稳定人心。 不过,朱允熥最终的目标,还是让大明军事学院走出去的学生,取代现在的各级将领。 这只能是一个“润物细无声”的过程。 如今已经将大量的学员安排到了基层,以后再提拔便顺理成章了。 可不管怎么说,正处于裁员改制中的大明军队,多少会有些混乱,并不适合在此时出去打仗。 扫荡北元,铲除威胁,就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 要不然,若北元趁机发起进攻,大明必将损失惨重。 朱允熥今日所乘坐的,是大明制造局新近造出来的四轮马车。 与以前的四轮马车相比,新的四轮马车装上了转向装置,不仅车内空间更宽敞,而且转向灵活,减震也极佳,坐在上面非常舒服。 朱允熥一直不太喜欢坐轿子,一是觉得坐轿子晃动得厉害,二是里面空间相对较小,远不及马车宽敞。 从安全的角度考虑,马车也更容易装设防护装置。 看到太孙殿下前来送行,六千将士一齐单膝跪地,行军礼:“参见太孙殿下。” “都起来吧。”朱允熥朗声开口。 刷! 将士们齐齐起身,整齐划一,只发出一道声响。 他们身着新式的军装,鲜艳明亮。 这是花了不少银子,重金令制造局编织的。 在朱允熥看来,着装也是战斗力的体现。 尤其是新军刚成立不久,走在外面,让百姓们看看将士们的着装和精气神,便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树立新军所向披靡的信念。 这也会反过来影响新军的士气。 朱允熥的目光扫过全军将士,那一张张坚毅且充满信心的脸庞,微微点头。 眼前这六千人,可不仅仅配备了燧发枪,还有大量的由轮子推动,用马车拉着的速射炮。 各种后勤保障也皆做到了极致。 子弹,炮弹,干粮,乃至维修工具,应有尽有。 朱允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一百多年前,草原蛮族统兵南下,南宋就此覆没。” “自此之后,这片大地,便落入了北方蛮族的统治之下。” “不知有多少生灵涂炭,多少人死于铁骑挥舞的屠刀,活下来的人,也成了他们肆意杀虐的奴隶。” “直至皇爷爷起兵,重新恢复河山,天下百姓,才摆脱被异族奴役的命运。” “可北元的威胁,并未彻底消除。” “蛮族的铁骑,仍会不断南下,杀我大明的百姓,掠我大明的子民,抢我大明的财产。” “其罪滔天,其行为之卑鄙,远胜豺狼。” “肆虐大明沿海多年的倭寇,本宫已经将其彻底平定。” “倭国也向我大明俯首称臣。” “接下来,便是将北元威胁永远铲除的时刻了。” “让我大明百姓,从此皆能安居乐业,不再受到任何外族的威胁。” “此战若胜,你们都是我大明的英雄。” “大明的百姓会永远感激你们。” “朝廷也会记着你们的功劳。” “封官加爵,光宗耀祖。” “这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去争取。” “本宫在此先敬你们一杯,以壮行色。” 说罢,朱允熥令人拿出酒,倒了一碗酒,端了起来。 下方亦有将领给全体将士每人发了一只碗,斟满了酒。 朱允熥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本宫就在这里,等你们得胜归来。” 啪! 他将酒碗狠狠摔在地上。 “此战必胜!” 三军将士一齐饮酒,高呼道:“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朱允熥挥了挥手,号角吹响,三军将士,浩浩荡荡,开赴北方。 …… 送走出征的大军,朱允熥返回东宫,便见杨士奇和夏原吉早已在等候着。 夏原吉自被任命为审计司的主管官员后,已被朝中官员赠送外号“鬼见愁”。 朝中各部无不被他的审计司审查出了不少问题,督令整改。 夏原吉的名声,也不胫而走。 实际上,他是一个非常宽厚仁慈的人。 此前因公出差,住在驿站。 驿站厨师烧的菜放了太多的盐,导致太咸而无法入口,便只吃白饭充饥,却不说原因,以免厨师因此而受到严厉惩罚。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有一次,他坐车在城中行走,有老百姓不小心冲撞了他的车,若换了别的官员,必定会狠狠责罚冲撞他的百姓。 但夏原吉不仅没有责怪,反而下车给其赔礼道歉。 还有一次,夏原吉带着几个随从出去散步,遇到着急赶路的人,一开口就骂他们为什么不赶快给自己避路,甚至口吐脏言,骂他蠢笨如牛…… 随从将人抓住,那人得知对方是朝廷命官后也吓破了胆,但夏原吉却说,此人不过是着急赶路,才口不择言,不必因此而重责,令随从将人放了。 …… 总而言之,夏原吉是那种真正的君子,胸襟宽广,为人敦厚,从不与人斤斤计较。 一个真正的老实人,打心底里与人为善的人。 但他又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审计司审计出了问题,他就一定会上报朝廷,令各衙门整改,不接受任何人的说情。 令各衙门的主管,对这位“老好人”非常头疼,故而有了“鬼见愁”的外号。 见礼完毕后,朱允熥对夏原吉笑道:“让你主管审计司,只是一个过渡。” “目的是让你熟悉朝廷各衙门的机构,也熟悉该如何审计核查账目。” “后面将调你主管大明银行。” 杨士奇要协助他处理朝廷的各项政务,担子很重,方方面面都要管到,不可能一直亲自管着大明银行。 之前一直用杨士奇,是因为大明银行必须由自己的心腹人选掌握,而朱允熥一时间又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此事朱允熥也早就和杨士奇说过。 夏原吉善于理财,让他主管银行,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从审计核查入手,也是为了今后监督银行各分行财务账目做准备。 夏原吉怔了一下。 到了今天,朝中官员无一不知晓大明银行的重要性,甚至有人认为大明银行比户部更重要。 它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 调夏原吉主管大明银行,无疑是他的进一步重用。 “谢太孙殿下!”夏原吉连忙拜谢:“卑职必兢兢业业,办好大明银行,以报太孙殿下知遇之恩。” 朱允熥微微点头,又问道:“今日你们两人联袂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太孙殿下,卑职在审计户部时,发现了一些问题,以为干系重大,恐危及大明社稷安宁,江山稳定,不得不报。”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潜藏的危机,金融战争!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夏日,“知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东宫后花园环境宜人,古树成荫,“知了”也格外多。 池塘边古树下,朱允熥让杨士奇、夏元吉在桌旁落座。 金陵城着实炎热,唯有水边荫处稍感凉爽。 朱允熥深知夏元吉所言之事必定非同小可,且非三言两语能说清,便将二人带到此处。 婢女奉上了凉茶,他们可边喝边谈。 “如今税务司与地方豪绅、胥吏之间的冲突不但未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小王爷四处巡查,处理冲突和案件,却也越发疲于奔命。” 夏原吉提及此事,朱允熥微微扬眉。 回金陵许久,他还未见过朱高煦,只因那熊孩子不在金陵城中,而是外出巡视了。 弹劾税务司的奏章如雪花般不断飞来,朱允熥一直未予处理,可那些人不依不饶,不停上奏。 大有不将税务司斗倒,誓不罢休之势。 另一方面,税务司引发的矛盾冲突过多,已到了非处理不可的地步。 “征商税一事牵涉利益广泛且深入,那些胥吏和豪绅绝不会轻易认输。” “眼下太孙殿下正在改革军制,进行大规模裁军。往后军队将由朝廷供养,不再自行屯田,亦严令禁止军队将领经商等活动。” “若卑职所料不差,太孙殿下此举,一是为整军,其二也是为税务司征商税之事铺路。” 夏原吉不紧不慢地说道。 朱允熥的目光望向杨士奇。 整军裁军为税务司铺路之事,除他自己外,便只有杨士奇和姚广孝知晓。 裁撤军队、调整指挥体系的动静颇大,吸引了众人目光。 相比之下,重整后的军队禁止经商,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 以往卫所军自给自足,屯田耕作,将领顺带经商也在所难免。 毕竟朝廷不发军饷,他们总得自谋生计。 即便屯田,也不能只种主粮,还得种菜、养家畜。 总要购买生活所需物资,即便只有农产品,也需出售交换。 如此一来,将领经商便理所当然。 军队改制后,军队所需的一应物资,皆由朝廷供应。 禁止军中将领经商,亦变得顺理成章。 并不会太多人会去特别注意这一点。 就算是原来靠经商而捞到了不少好处的将领,此际被调动,重整,原来的经商生意便不得不终止,并不会因此产生多大的涟漪。 他们或许还藏着继续经商牟利的心思,但无论如何,都得等重新安定下来再说。 调往外地,调往其他军队的,要等到了驻地才能行事。 就算是还在本地本军呆着的人,因为实行双主官制,新来了别的主官,也必须好好重新谋划。 没有哪个将领会在眼下这个时候犯禁令,大家都还是有些眼力见的。 如此一来,禁止经商的命令,在军队里面就能得到很好的贯彻。 等调整完毕,军队各个层级都实行了双主官制,团和旅还有军事指挥小组集体掌握,将领们便再也掀不起波澜。 到时候只要严加管制,使他们无法再重新经商,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何况改制之后,大明军事学院的学员已遍布军中各处。 这些人的存在,也都震慑那些生出别样心思的人。 只要军队不能经商了,从利益链中摘出去了,再对付地方豪绅和胥吏便容易了。 更别说这波裁军,还有大量转业的士兵和低层军层转为胥吏。 原本的地方胥吏架构也将被打散。 这是连环手段,一环套一环,非常巧妙,但又用得自然而然,于不经意中使出,令人无懈可击。 杨士奇见朱允熥投过来询问的目光,轻轻摇头,道:“此事牵涉重大,我绝不会向外说的。” 夏原吉脸露震惊之色。 久闻杨士奇与太孙殿下关系非同寻常,却也没想到,他在太孙殿下面前,竟敢自称“我”。 如此随意。 太孙殿下也不生气,当真礼贤下士。 不过,夏原吉并不知道的是,杨士奇当初是朱允熥给自己找的“老师”。 他不敢托大以“老师”自居,可挂着“老师”的名号,用其他自称都不妥当,便只能如平常人般称“我”了。 朱允熥淡淡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夏原吉又继续道:“除此之外,太孙殿下手中还有黄子澄和足利义满两人,一直关在狱中,却又没有公审两人,加以处罚。” “想来也是想以此两人,震慑那些蠢蠢欲动之人。” “通敌卖国之罪,无论是谁也担不起。” “有此双管齐下,税务司要解困也不难。” 朱允熥眼神流露出赞许之色。 黄子澄和足利义满的牌,他还没有打出去,如终引而不发。 因为时机尚未成熟。 但在聪明人眼中,这些都很容易猜出来。 夏原吉便是聪明人。 “太孙殿下布置周密,卑职佩服万分。” “不过,卑职在给户部审计时,发现有些不对。” 夏原吉表情严肃,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太孙殿下请看,这是户部所储藏的各项物资。” 朱允熥接过来。 “从几个月前开始,户部所储藏的布匹,以及其他各项杂料,便开始飞速减少。” “如今为了裁军重整,优待退役转业的将士,户部又拔出了更多的布匹,还有诸多物资,库存之数便更少了。” “不仅如此,就连粮库的粮食,也遭到大量购买。” “卑职以为,这并不正常。” 夏原吉语气凝重:“自从大明银行成立以来,市面上流通的钱变多了不少,粮价物价却仍保持着稳定,老百姓们因此而感觉日子越来越好了。” “可如今的形势,却有些不对。” “按理说,这些物资的消耗,不应如此之快。” “金陵城如此,恐怕各个地方官府衙门的库藏,也是这种情况。” “何况如今因裁军改制,还有许多物资要拨给退役的将士,需从地方官府衙门下拨。” “此中情由,不可不察。” “眼下税务司与各地豪绅,胥吏,正因征税之事而闹得水火不容。” “卑职担心,有人从中大量囤积居奇。” “若是朝廷库藏的物资,都被他们买空了,只恐就要祸起萧墙了。” 朱允熥的脸色,也一下子严肃起来。 杨士奇拱手道:“他与我说这些事,我才带他一起来见你。” “商贩囤积居奇之事,自古便有。” “原也不足为奇。” “可自大明银行成立以来,市场上流通的货币太多。” “此前物价能保持稳定,是因为国库里面的粮食,布匹,以及其他各项物资,都以公价出售,强行稳定价格。” “一旦国库物资储藏不足,只恐物价立即便要飞涨,殿下辛辛苦苦建立的货币体系,亦有一夜崩溃之忧。” 户部原来有三库。 一是银库,二是缎匹库,三是颜料库。 银库此前已经划拨给了大明银行。 便只剩缎匹库和颜料库。 缎匹库储藏绸缎布匹。 颜料库就是杂料库,颜料只是名称,实际上储藏的东西五花八门。 有铁、铜,铅,锡,颜料,药材……乃至胡椒,苏木,文玩字画……啥玩意儿都有。 银行在大明各地广泛设立后,金融业的发达使得流通中的货币数量大幅度增加。 正常而言,这种情况本身就天然的会自发带动物价上涨。 但朱允熥采取了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那便是通过国库储粮来锁定粮食价格。 这其实也是后世国家通行的办法。 其他东西的物价都可以不管,但“粮袋子”和“菜篮子”一定要管好。 对于眼下的大明来说,则是粮食和布匹。 当然,其他东西的价格,能调节当然也要尽量调节,只是没有粮食和布匹影响这么严重。 按理来说,管控这些东西的价格并不难。 原因很简单,因为粮食和布匹的需求是固定的。 哪怕一个人手中持有的钱从一千变成了十万,但这个人每天能吃掉的粮食,还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增多。 这就是为什么货币大量增加,但粮食价格还能保持稳定的基础逻辑。 因为对粮食的消费需求并没有改变。 只要粮食供应充足,国家就能让粮食价格始终保持稳定不涨。 但如果有人故意囤积居奇,大量购买自己本身并不需要的粮食,那情况就变了。 其他人将无粮可买。 布匹也是一样。 后世社会不存在布匹短缺的问题。 每个人的衣服都多得根本穿不完。 但这个时代,是真的会有人因为没衣服穿而冻死的。 “他们的目标,还是税务司。” 杨士奇沉声道:“他们是想通搅乱市场,令物价飞涨来反击税务司征税。” “到时候,朝廷为了稳定市场,为了让百姓们不致大量饿死,将不得不向他们妥协,令税务司减少监管,延缓征税,乃至撤销。” “除此之外,他们还能通过囤积居奇,牟取暴利。一举两得!” 好手段啊! 竟然想和自己来玩金融游戏。 朱允熥的脸色一点一滴的沉了下去。 要打金融战争吗? 那就陪他们玩一把大的。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朱允熥的手段!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风轻轻吹过。 因为有树荫遮掩的缘故,池塘的水面并没有骄阳晒热。 吹过来的风,便多了一缕凉意。 令人舒适无比。 朱允熥目光扫了眼前两人一眼,脑海内无数念头翻滚。 这些人的背后,是否有人在暗中组织串连? 但很快,朱允熥便摇了摇头。 若果真如此的话,姚广孝的探听司,不可能没有打探到一点情报。 甚至地方官员,也该有人上奏朝廷了。 虽然绝大部分地方官员都对税务司不满,但凡事总有例外。 仍然有极少数的地方官,是支持税务司的。 然而,尽管无人组织,但豪绅商贾能想到用这招,并不奇怪。 原来旧版大明宝钞贬值的例子,他们都是见过的。 也很容易将其联想起来。 大明与后世社会不一样。 后世社会是一个生产过剩的社会。 只要有需求,根本不用担心生产的问题。 但眼下的大明,距离那样的时代还很远。 生产供应不足,商业逻辑和金融逻辑便不一样。 如果那些人是有组织有串连的,反而很容易对付。 只要高举屠刀,将组织和串连者全部抓了杀了,事情就解决了。 手握国家机器,还怕收拾不了几个奸商吗? 然而,如果是无组织的,情况便不一样。 因为这里面,会有大量的跟风者,甚至不少普通老百姓也会因为担忧短缺而加入其中。 此时如果动用暴力,只能造成人心浮动,引发更大的恐慌,反而变得不可收拾。 后世社会都能因某些事件而掀起“抢盐”的热潮,此时的大明,老百姓更容易被煽动。 可后世社会有充足的物资供应,来应对“抢盐”。 眼下的大明却没有。 因为银行的设立,流通的钱太多,即使只是一少部分人抢购囤积物资,都能让整个大明陷入物资短缺的金融风暴之中。 原来帮助大明发展而建立的金融体系,就会成为砍向大明自身的刀。 思绪飞转间,朱允熥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方案,却向杨士奇和夏原吉问道:“你们两人有何应对之策。” 杨士奇微笑着望向夏原吉。 夏原吉拱手道:“卑职以为,此事可以从三个方面入手。” “一是朝廷立即抓紧储备物资,二是调查究竟是哪些商人在囤积居奇,三是加大水利工程建设和矿石挖掘,以保证供应。” 他顿了顿,接着开始陈述具体的方案。 “军队改制和裁撤后,要将各卫所原来储备的粮草,布匹接收过来,建立仓库,进行储藏,而不能任其自由售卖。” “否则,若那些物资都被大户买去,事情便麻烦了。” 朱允熥眉头动了动。 这一点,他有些疏忽了。 之前设想的诸多方案,都是货币化的,以给钱为主。 而对于原来的物资,则任其推向市场。 主要是他脑海中多少残留着后世的思想,能用货币解决,是最方便快捷的。 但是却忘了,大明还是物资紧缺的时代。 说白了,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东西。 现在能稳定,纯粹是国库在发挥调节作用。 那些大户,豪绅,商贾,并不会自发的去稳定市场。 相反,就算没有税务司的事,他们为了牟利,也会囤积居奇,人为制造短缺,拉高物价。 因此,重要物资必须要掌握在国家手中,而不是让豪绅,商贾,大户随意囤积。 不过,此时再改变,会不会太晚了呢? “除此之外,朝廷还需要拨发钱银,在各地广修仓库,大量储备物资,以防不测。” “再过两个月,就该到了收粮的季节。” “这些年,陛下鼓励开垦,大明开垦了不少荒地。” “去年冬天,工部尚书严震请旨加固长江大堤,太孙殿下准了,下拨了两百万两银子。” “今年已初见成效,长江沿线皆没有发生溃堤淹田之事。” “再加上如今大明耕地众多,并不缺粮食。” 朱允熥轻轻点头。 这是每个朝代初期都有的好处。 毕竟,元末明初的战乱死了那么多人,空出了无数的地。 人口少了,地却没少,粮食当然充足了。 这一有利因素,也是他开展各项改革的基础保障。 如果赶上人多地少,粮食远远不够的王朝中晚期,那改革的难度,便会瞬间增加十倍。 不解决吃饭的问题,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朝廷必须赶在秋收之前,将储粮的仓库都修好了。” “才不会在秋收的时候,措手不及。” “只要将仓库都装满了,至少粮食这一块,一定能稳定下来。” 朱允熥反问道:“朝廷不能加征赋税,若到秋收的时候,那些劣绅奸商以更高的价格收购粮食,朝廷又该如何应对?” 夏原吉愣了一下,道:“大明银行有充足的钱财……” 他忽然停了下来。 没错,大明银行当然有钱。 如果要比谁更能出高价收购,劣绅奸商肯定比不过大明银行。 但问题是,朝廷的目是稳定粮价,而不是和劣绅奸商比谁更能囤积粮价。 加价将粮食抢过来,那粮价也抬升上去了,就便违背了稳定粮价的初衷,还起了反作用。 看来自己的思虑,仍有些不周。 “你先接着说其他措施吧。”朱允熥喝了一口茶道。 夏原吉脸色微红,稍稍有些窘迫。 “令官府衙门去调查都是哪些人在囤积居奇,买了多少物资,多少粮食。” “必要的时候,以雷霆手段抓人,将其囤积的粮食和物资全部予以查抄。” “这虽然会有些隐患,但却能解决眼下的困境。” “第三项措施则是长久之策。” “如今太孙殿下大举修建国道,卑职以为,也应加大水利工程建设,加固堤防,多修水塘。防止洪涝旱灾。” “对其他物资,则需要加大挖掘。” “鼓励民间养桑织布,多种棉花,多织布匹。” 朱允熥轻轻点头。 事实上,自从老朱当皇帝之后,便一直在大力推广棉花的种植。 这一措施影响极为深远。 如今的百姓,大多已经穿上棉布衣服。 老朱对此事居功至伟。 毕竟,大多数老百姓的思想是非常保守的。 因循守旧。 不会轻易将土地改种别的作物。 如果不是朝廷强力推广,棉布衣服的普及,至少得慢上一两百年。 棉花的广泛种植,又使得织布机普及,织布工人出现,资本主义萌芽由此诞生,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矿产资源的开发,倒不用担心。 大明制造局已经派出不少人,去各地找寻矿产了。 封建社会总有矿产资源不足的毛病,明明生产量没多少,可矿产资源更少。 原因是朝廷从来没有派专业队伍去搜寻过,民间百姓发现了,传到官府耳中了,才会接管开发。 大多数情况是,民间百姓早就发现了,但百姓们没有当回事,也没人去挖,官府便完全不知晓。 以后大航海时代开启,可以从海外运进矿产资源。 但眼下刚刚起步,肯定还是要挖自身矿产的。 待到夏原吉说完,朱允熥笑道:“你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军队的物资要收集起来,粮食也要多收购多储藏,水利工程和仓库建设更需全面铺开。” “但具体的措施,本宫的看法却不一样。” “首先,向百姓收粮不能等到秋收之后,而是需立刻进行。” 夏原吉连忙道:“如今正是青春不接的时季,百姓手中粮食不多,若朝廷再高价大力收购,只恐立刻就要酿成祸端。” 朱允熥淡淡笑道。“本宫的意思是,现在先派人与种粮的百姓签订收购粮食协议,抢先一步,锁定粮食,待到秋收之季,便直接进仓了,不用与那些劣绅商贾去抬价抢粮” 夏原吉顿时瞪大了眼睛。 按常理,每年秋收季节,粮价都会下跌。 种粮的百姓,也清楚这一点,对秋收时的粮价,期待不会太高。 如果有谁能保证秋收时粮价仍和现在一样,那百姓们必然将争先恐后的签订卖粮的合约。 白纸黑字签好了,等到了秋收的时候,那些商贾豪绅想抢购也抢不到了。 这还能起到稳定粮价的作用。 谷贱伤农,米贵伤民。 唯有保持粮价的稳定,才能获得皆大欢喜的局面。 在此之前,粮价稳定很难做到。 往往是粮食收获的季节,粮价最低。 到了青黄不接的季节,粮价便又变高。 朱允熥下令国库粮仓以平价卖粮,强行锁定粮价,才扭转这一局面。 但要继续维持粮食价格的稳定,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在秋收之前,提前签好协议,约定收割后以公道的价格收购粮食,倒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太孙殿下此策高明无比,卑职钦佩。”夏原吉赞叹道。 朱允熥微微笑了笑。 这类商业手段在后世非常普遍。 但在眼下的大明,商业尚不发达,便还没有什么人用。 那些劣绅奸商都等着在秋收季节压价进粮,到青黄不接时再高价卖出,自然不可能做这种事。 “其次,调查哪些人囤积居奇,必须秘密调查,不能令官府大张旗鼓的公开进行,如此只会使人心惶惶,造成更大规模的抢购。” “此事让探听司去办,将其调查清楚了,登记造册。” “真到万不得已时,便将那些囤积大户直接查抄了。”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到走投无路之时,不能轻易动用。” “本宫还有更好的办法,不必动刀动枪,也能收到极好的效果。” 杨士奇和夏原吉相互对望了眼,脸上皆露出惊喜之色。 转而望向朱允熥,听他究竟有何说法。 “建仓库等秋收时收粮,收购各类物资,固然能防止更大的动乱,但难以解决当前的燃眉之急。” “卫所军队的粮食和物资,已经在售卖了,若此时停下来,会令人不明就里,若再有人趁机散播谣言,就会造成人心惶惶,也不可为。” “如今之计,唯有调集咱们手中的全部物资,加大力度抛售,便可以稳定市场。” 夏原吉听到这里,顿时急了,道:“太孙殿下,眼下应该强力管控,最好是进行限购,每人每天只准买规定的份额,以打击囤积居奇。若再抛售,一旦朝廷的库存物资见底,事情便难以收拾了。” 朱允熥笑道:“不要急,本宫当然知道这些人必然会趁机大举囤积居奇。” “不仅如此,他们还不会满足仅用自己手中的本钱,而是会向银行借贷。” 杨士奇眼前一亮,道:“只要大明银行不放贷给他们……” “不!”朱允熥打断了他的话:“大明银行要多借钱给他们,放贷越多越好。” 杨士奇,夏原吉皆大惑不解。 朱允熥笑着解释道:“等他们拿着从银行借来的钱,抢购到了大量粮食和物资以后,银行便立即断贷,抽贷。” “本宫要让他们自己再乖乖吐出来,血本无归,倾家荡产!” …… 第一百九十七章 老朱的见闻,消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从金陵到苏州四百余里。 老朱一行人,不急不徐地走着。 “这水泥路,修得是真好啊。” 坐在马车上,老朱感叹不已:“咱这辈子,就没有坐过这么舒服的马车,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啊!” 即使石板铺的路,表面并不会打磨光滑,仍是坑坑洼洼的。 再加上原来的马车没有任何减震装置,自然颠簸得厉害。 “这也全赖老爷英明,咱大明才有这么好的路,这么好的马车!”吉垣奉迎道。 老朱笑骂道:“你就别整天瞎说了,这路是咱孙子修的,马车也是咱孙子的制造局造的,和咱有什么关系呢?” 吉垣笑道:“老爷有德,上天才赐予老爷这样的孙子。” “能有今日的成就,全赖老爷护佑,教导有功。” “所以,这归功到底,不还是全赖老爷英明吗?” 老朱瞪了他一眼,骂道:“整天就知道说好听的话,哄咱开心,你这可知,这是书上记载的奸佞行为。” 吉垣便一直笑着不接言了。 老朱的嘴角,却压抑不住微微上翘了几许。 看来他虽然骂吉垣是“奸佞”,可心里其实早已乐开了花。 马车在驿站附近停了下来,老朱在吉垣的挽扶下车,便看到有人上前来接待。 “敢问诸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呢?” 蒋瓛打量着来人,目光闪烁。 老朱走过去问道:“你们这驿站,还能供行商休息吗?” 那人笑道:“以前是不行的,驿站只给沿途经过的官员提供食宿和换马。” “自太孙殿下监国秉政之后,革新体制。” “说驿站只接待过往官员,大部分时间都会闲着。” “驿员也无法从事其他的活计,太过浪费。” “因此便允许天下驿站,接待过往的行商。” “一来让驿站的房子,人员,不会闲着荒废。” “二来对咱们来说,也是一笔收入。” “从前朝廷每个月都要拨银子给驿站,如今不仅不需要,咱们驿站,除去接待官员的开支,还能赚一笔钱,上交朝廷呢。” “大伙也高兴,毕竟多少都能分润一点。” “您放心,咱们价格绝对公道,童叟无欺。” “不过,也得事先说好了,驿站有优先为官员提供服务的义务。” “若是有什么官差前来,房间不够了,客官等人就得相让。” “您付的客房钱,咱们如数奉还。” “若是没有,那诸位只管放心住便是了。” 老朱微微怔了怔。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啊。 如此一来,朝廷省了供养驿站的开销,沿途官员的食宿,换马也解决了。 驿站的人不会大部分时间都闲着,行商的商人,路途的食宿,也有了保障。 毕竟,驿站深入朝廷各条官道,隔多少距离,都有明确的规定。 但私人的客栈可没有。 万一碰到前方几十里没有客栈的地方,商人便只能在野外休息。 这也是行商之人经常会遇到的事。 还是咱孙子聪明,一举数得。 老朱便接着询问驿差其他事情,那人也十分善谈。 “这条水泥大道,从金陵直通苏州,又连着松江府,嘉兴府、再往南下连杭州府,绍兴府,宁波府。” “一路宽敞平整,马车走在上面,连一点颠簸都没有的。” “客官您是坐马车而来,想必深有感触,小的就不多说了。” “自从此路修通之后,沿途过往的客商,那叫一个络绎不绝啊!” “咱们驿站的规模,也是一扩再扩。” “若是搁在以前,一下子还真接待不了这么多人呢。” 一边说话,一边已领着老朱,来到了驿站的大堂里面,在一张八仙桌前坐下。 护卫们警惕地四处巡视。 驿差的目光明显掠过一丝诧异。 看这些人的架势,总有一种他们是护卫着某个大官出行的护卫,而不是来做生意的行商。 可对方又没有亮出身份文书。 驿差猛然想起自己并没有说询问过,只是看他们的服饰穿着,便判断对方是行商。 此时连忙问道:“客官莫不是官面上的人?若是的话,还请拿出公文腰牌,符验薄记,才好给老爷提供住宿。” 老朱摇头笑道:“那可不是。咱们就是做生意的行商。” 他使了一个眼色,蒋璩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叠钱来,皆是一百文一张的新钞,一百张一扎捆着,一共有五扎。 足够他们这一两百人今晚吃住的开销了。 驿差笑脸灿烂,接过钱去,原来的猜疑之心也随之烟消云散。 若对方真是官员,断没有自己付钱,却不让驿站提供免费食宿的道理。 必是行商无疑了。 如此警惕,大概是住惯了外面民间的客栈。 为防止遇到黑店,才到处查看。 但他们这可是朝廷的官方驿站,能有什么问题呢? “客官歇好,小的这便命厨房准备好酒好菜。”驿差正待退下,却被老朱再度叫住。 “你刚才说驿站的规模一扩再扩,是怎么回事呢?” “我记得来驿站做工的,除了少数官府的官差之外,剩下的驿卒,都是征发的民间劳役。” “驿站规模扩大,那要征发的劳役数量,岂不是得大增吗?” 驿差笑道:“人数自然是要增加,不过,太孙殿下改革差役之制,以后衙门里,就没有不拿工钱的劳役,咱们这驿站,也是一样。” “来驿站做工,都是有钱的。” “实不相瞒,这可是一个肥差,大伙儿都抢着来呢。” 老朱吃了一惊。 他在朱允熥返回金陵之后,便启程离开,对后面的政策变化并不知情。 在老朱看来,各官府衙门的官差数量,加在一起可不少。 明明能征发百姓服劳役来衙门当差,免费使用,为何还要花钱让雇佣呢? 如此一来,朝廷岂不是要大吐血? 虽然现在因为征收商税而令朝廷国库充盈,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老朱有点心痛了。 但转念一想,按他刚才所言,驿站并不亏本,反而有盈利。 若这样的话,倒也勉强可以接受。 正说话间,外面有几名身着公服的人走了进来,亮出腰牌,道:“税务司,查税。你们手中可有缴税的票证?” 老朱向吉垣使了一个眼色,吉垣会意,连忙令人拿出厚厚一叠钱,递了上去。 不料,还未等他开口说什么,那名税务司官差顿时脸色一变,怒喝道:“怎么?难道你们想贿赂税务司官差不成?可知这是何罪?” 老朱眼神内掠过一抹欣赏之色,转瞬即逝,笑道:“这是给几位差爷喝酒的。” “不必了!”税务司官差表情严肃:“再不收起来,那便立即以贿赂官差的罪名锁拿。” 老朱示意吉垣将钱收起,拱手道:“差爷廉洁奉公,小民好生佩服。” “咱们税务司上上下下,就没有贪污受贿之人。”税务司官差傲然道:“还不快拿出缴税的凭证,将马车上的货物全部打开,供咱们查验。” 老朱笑道:“差爷说得极是,小蒋,带几位差爷去吧。” 蒋瓛连忙走了过来,将税务司为首的官差拉到外面无人的角落里,随即掏出锦衣卫的腰牌晃了晃。 那名官差顿时瞪大了眼睛,险些叫出声来。 还好,蒋瓛眼疾手快,当即捂住了他的嘴巴,“锦衣卫秘密办差,不得泄露机密。” 官差当下拼命点头,当下迅速带着其他差役,告辞离去。 蒋瓛很快返回房内,行礼道:“老爷,办好了。” 老朱微微点头。 驿差笑道:“这些税务司的人可了不得啊,个个铁面无私,谁的面子也不卖,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因此而起了多少冲突。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迟早要出大乱子。” 老朱问道:“这又何以见得呢?” 驿差冷笑:“自太孙殿下开放了经商许可,任何人只要合法纳税,皆可经商,这本来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几位爷想想,以前做生意的商人,可都是各个地方的厉害角色,人中龙凤。” “像几位爷能在外面经商,跑江湖,做生意,肯定是有本事的人,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能摆得平。” “有本事,当然也能赚大钱。” “现在税务司要将一碗水端平,不管是谁,都得合法缴税。” “只要缴了税,就能经商做生意。” “那地方上的豪绅,看着其他人都来抢自己家的生意,交一样的税,他们能答应吗?” “全部都端平了,就再也捞不到油水,各地官府衙门里的胥吏,能答应吗?” “大伙儿都是聪明人,谁都知道,这肯定不行啊。” “太孙殿下的心意是好的。” “大家都是大明的子民,就该一视同仁。” “理是这么一个理,没错。” “可这世上的事,就不是完全讲理的。” “豪绅和胥吏不满意,他们就会闹得天翻地覆。” “依我看,大明税务司,迟早要裁撤。” 老朱笑道:“难道堂堂的大明太孙殿下,还会怕了地方豪绅和区区胥吏不成?” 驿差摇头道:“怕自然是怕,可太孙殿下要治理大明,要天下稳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天下大乱吧。” “不瞒客官,有一个消息,不知你们听说没有呢?”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 第一百九十八章 被气炸的老朱!太孙殿下有令!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原以为驿差会接着往下说,却不料他却突然打住不语,微微笑着。 老朱会意,使了一个眼色,吉垣连忙掏出几张钱来,塞到驿差手中,笑道:“劳烦兄台了,这些钱是我家老爷请兄台喝酒的。” 驿差瞥了吉垣手中的钱一眼,却一脸鄙夷,道:“客官的生意做得这么大,也该请人喝点好酒吧?” 吉垣脸色微变,想不到人竟会嫌少。 只得将钱收回去,换了厚厚一叠。 驿差这才眉开眼笑,当即便接了过来,塞入怀中。 “我这消息,绝对值钱,不会让客官吃亏的。” 说罢,他向四周看了看,确认再无闲人在旁偷听,方凑到老朱跟前道:“小的听人说,如今各地的豪绅商贾,都在大肆囤积物资,大量向朝廷的仓库买粮,四处买布。 “大伙都在说,东西要涨价了,说不定得涨很多倍。” 老朱心头一惊,忙问道:“此事又何以见得呢?” 驿差笑道:“看来客官是真没听到一点风声啊!” “您这生意做得这么大,队伍人这么多,但这消息,却是一点都不灵通啊!” “这事还不是税务司闹的吗?” “税务司要收税,豪绅商贾们都不愿意,双方的争执越来越大,人命案都出了很多条。” “若碰上其他官府衙门,遇上这等架构,早就退缩了,哪个官员能承担起如此重责呢?” “可是,您也知道,这税务司是太孙殿下亲自下令成立的,主事的人是燕王的儿子小王爷。” “任各地的豪绅商贾怎么闹,太孙殿下和小王爷就是死死给压着。” “眼看着豪绅商贾们都没了办法,后来,也不知是谁的主意,说是朝廷国库里面的粮食,布匹,以及其他各类物资都不足。” “可太孙殿下为了稳定新钞,又下令国库里面的粮食布匹必须得以平价出售,不得涨价。” “商机不就来了吗?” “只要豪绅商贾齐心协力,将国库里面的粮食布匹和其他各项物资全部都买空了,那时候,朝廷又拿什么来稳定新钞呢?这粮食布匹的价格,还不得涨到天上去吗?” “客官,您手中要是有足够的本钱,这可是天大的机会。” “赶紧去收购粮食布匹,有多少收多少,不出一两个月,保管您赚得盆满钵满。” 老朱的脸色刹时大变:“大家都这样囤积居奇,百姓岂不是要遭殃,要饿死很多人了?” 驿差冷笑不已:“瞧客官这话说得,亏您还是做生意的人呢?岂不闻‘在商言商,以利则商’?客官您只管赚钱,百姓饿不饿死,那与您又有何干系呢?” 老朱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可朝廷必然会严厉打击,官府也会抓人的,难道他们就不怕吗?” “要不小的为啥说太孙殿下是好心办坏事呢?”驿差道:“税务司犯了众怒,豪绅商贾都要给点颜色让税务司瞧瞧。” “大伙儿是心往一处使。” “买货囤积也是一哄而上,大伙儿都囤了,朝廷又能抓得了谁呢?总不能将所有的豪绅商贾都抓了吧?” “再说,官府衙门也早就看税务司不顺眼了,胥吏们更是如此。” “让官府和胥吏去抓人,他们会卖力吗?” “老爷,您也是做生意的人,自然知道,只要有银钱疏通关系,这种事情,官府衙门是不会太计较的。” “实不相瞒,小的听到消息,也去囤积了一点物资。” “可咱这小家小本的,赚钱是不敢奢望的,就怕到时候物价涨得太离谱,先做点准备,总不能让老婆孩子们饿着了。” “至于其他的老百姓,那就真顾不上了。” “俗话说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眼下是各地豪绅商贾和官府胥吏一起和税务司斗法,可怜的老百姓,要倒霉啦。” 老朱听到这里,早已是气不打一处来,险些就要当场发作,还是吉垣在一旁连拉衣袖,才按捺下来。 当下拂袖,径往客房去了。 驿差在后面有些不满道:“好端端地,这人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呢?我可是好心才告诉他这么重要的消息,他连句谢都不说一声吗?” 他转身回头,掏出吉垣刚给的宝钞看了一眼,立即又转怒为喜,眉眼儿笑得眯成了一缝。 “到底是做大生意的,出手就是不凡。有了这笔钱,明儿再去买点粮。” …… 第二日一早,老朱的车队便又接着出发了。 这一路走走停停,询问各种民间之事,也亲眼目睹了数次税务司税吏与商贾胥吏之间的冲突。 数日后,他们车队终于到了苏州。 刚一进城,便看到很多人正往苏州的国库粮仓蜂拥而去。 蒋瓛拦住一人问道:“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呢?为何大家都往那边去呢?” 那人语气疾速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粮食和布匹都涨价了,眼下就官府的粮仓,还有粮食平价出售。但今日知府已经贴了告示,限额售卖,每人每天只准卖十斤大米。” “现在大家伙儿都赶着去买呢。” “你们也快些去吧,去晚了,说不定就没了。” “不说了,我得去排队买米了。” 老朱坐在马车上听得分明,当即吩咐道:“转道,去那边看看。” 马车迅速转向,直往苏州府的粮仓而去。 待到他们到了时候,此处早已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老朱等人只能远远在后面遥遥望着。 “都排好队,排好队,不要挤!”粮仓前,穿着衙役服饰的官差大声吆喝道:“谁不排队,就不给谁卖粮,都听好了吗?” 队伍仍然拥挤不堪。 只有前方的秩序稍微好了一点点。 人们一个个上前,排队买粮,同时也议论纷纷。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刚过几天好日子,现在连买粮都要限额了吗?” “可不是嘛,咱家里十多口人,每天只能买十斤大米,可哪里够啊?不得天天来排队买吗?” “还能有得买就不错了啦,再过几天,说不定官府粮仓里面的粮,就卖完了。只能去买外面高价的粮。” “是啊是啊,现在大家都在抢粮抢布,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官府的仓库储藏的那点物资,就要顶不住了。” “现在就已经顶不住了,要不然,为何会限额出售呢?” “听说都是税务司惹出来的事端,将那豪绅和胥吏惹狠了,他们才想出这招。” “要我说啊,太孙殿下的本意是好的,平倭寇,征倭国,收台湾,还给被倭寇抢了人家赔偿,样样都好,可这税务司的事,是不是做得太急了一些呢?” “哼,那些豪绅和胥吏也太过分了,大家都依法纳税,有什么不好吗?偏偏他们要闹出这么多事来。” “自古人就有三六九等,他们占便宜占习惯了,现在让他们和新入行的商人一起交税,他们肯定不干。” “太孙殿下这事,还是做得太急了一些。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那些豪绅?将他们逼急了,他们能不使点绊子吗?现在好了,大伙的日子都要难过了。” “朝廷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 “现在限购不是就办法吗?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但愿限购之后,朝廷的粮仓,能一直撑下去吧。” “恐怕到最后,还是只能裁撤税务司,向他们让步,平息此事。”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啦,那些前面被抢购的粮食布匹,还能自己吐出来不成?依我看,就算是税务司被裁,物价上涨也已经是板上钉钉。” “你们说,这波物价会涨多少呢?” “依我看啊,少说也得涨十倍吧。以前的大明宝钞是什么样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恐怕现在这大明新钞,也要步原来宝钞的后尘了。” “唉呀,看来还是得将宝钞换成银子才行。” “说什么也晚了,就算换成了银子,难道物价就会自己回落不成?” “现在大伙都有钱,还能向银行借贷,真要涨起来,只怕十倍都打不住啊!” “粮价真要涨上天了,可让老百姓怎么活啊!” …… 老朱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铁青。 “怎么能任由那些劣绅奸商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呢?官府是干什么吃的呢?朝廷的军队呢?” “实在不行,就派军队过来,将那些囤积居奇的劣绅奸商全部砍了。” 吉垣在一旁提醒道:“听说经商的事,不少卫所驻军的将领也参与其中。” “眼下太孙殿下正在整顿军制,一边裁军,一边实行双主官制,这是陛下早就准了的。” “一时之间,军队怕是腾不出手来管这些事。” 老朱肺都要气炸了,道:“难道就任他们这样乱下去吗?这些豪绅胥吏,实在是太过分了,该杀,全部该杀!” 吉垣劝道:“老爷莫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苏州府不是已经采取措施,限额购粮了吗?” “虽然大家都在抢粮,但总归还是能买得到的。” “只要官府的粮仓里面还有粮卖,就不至于饿死人。” “官仓有粮,那些劣绅奸商想哄抬粮价,它也抬不上去啊。” “时间久了,他们自己就坚持不下去了。” 老朱一听,觉得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原来的怒意稍稍平息了几许。 就在这时。 一骑快马奔驰而来。 马背上之人,一手持马绳,一手高举卷轴文书,双腿夹马,摧动马匹前行,一边高喊道:“太孙殿下教令,各地官府粮仓一律不得限购惜售,引发恐慌。” “要全部敞开供应,依平价任百姓购买粮食。”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官仓没粮?大善人放粮啦!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刹时间,正挤在粮仓前买粮的百姓,发出了惊地动地欢呼声。 “谢太孙殿下!” “还是太孙殿下好啊!” “不用限购啦,那我今天得买一百斤。” “看来朝廷并不缺粮啊,谁在造谣说粮价要上涨来着呢?” “既然不缺粮,为什么苏州府之前还要限购呢?” “他们就是故意制造恐慌吧?” “对,肯定就是。他们是和太孙殿下作对,故意撒播谣言。” “管它呢,买一点回去总不会错的。” “既然不缺粮,我懒得排队,明天再来买啦。” …… 百姓们议论纷纷,各种说法都有。 老朱的脸色却是蓦然一变,问道:“眼下的国库里,有充足的粮食吗?” 吉垣苦笑道:“老爷,这奴婢也不知道啊。按理来说,国库是该有粮食,只要没人故将粮食买回去,大量存起来,咱大明不会缺粮。” 老朱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正常情况是不会缺粮,可如果有人故意抢购,囤积居奇,就不一样了。 每人每天限购十斤大米,至少还能保证供应,也可以防止有人大量收购囤积。 若是不加限制,情况便更不妙了。 朱允熥这个命令,固然能一时稳定人心,让老百姓不再恐慌,可若是由此而使国库的粮卖空了,那时候问题就更麻烦了。 蒋瓛在旁边道:“以前修筑城墙,都要用糯米砂浆。自从太孙殿下发明水泥,糯米砂浆便再也没用了。由此节省了许多粮食。国库里面原来准备用来制作糯米砂浆的糯米,都能出售给老百姓,不会缺粮。” 是啊。 咱的孙儿聪明绝顶,发明了水泥。 光这一项,就能帮朝廷省下数不清的粮食。 那便是说,如今的粮食,应该多多少少有点剩余。 老朱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因为敞开供应的缘故,许多人便不抢购了,渐渐散去。 老朱等人走到了前面,见到一名身着官服的小吏,便上前问道:“这位官爷,粮仓里可还有足够的粮?” 那名小吏转头上下打量着老朱,冷冷道:“你打听这些事干什么?要买粮就快些买,不买便赶紧走开,别在这里碍事。” 吉垣快步上前,往小吏衣袖塞了一点宝钞,笑道:“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小吏的手在袖子里使劲摸了摸,感受着钱的厚度,立刻便换了一张脸,露出笑容。 他放低声音道:“不瞒你们说,官仓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要不然,知府大人之前为何出告示要限制买粮呢?” “现在太孙殿下还下令不许限购。” “这粮仓里面的粮,用不了三五天,必定会售卖一空。” “你们若是想买粮的话,就别犹豫了,等官仓里面的粮食卖完,那粮价保准得涨上天去。” “我看你们也是生意人吧?想发财就抓紧买,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老朱吃了一惊,忙道:“刚才我看老百姓也没有买多少粮啊,放开限购后,反而有很多人回家去,不买了呢。” 小吏嘲笑道:“无知愚民,他们懂什么啊?” “放开限购后,买粮的人是少了,可是大户们买得多啊!” “那些豪绅商贾,一次就能买十几万斤。” “又岂是他们十斤十斤买,能比得上的?” 老朱诧异道:“他们买这么多粮干嘛,家里多少人啊,能吃得完吗?” 小吏笑道:“你这话问得好生奇怪,谁说他们买回去要给自己家里人吃呢?” “将官仓里的粮食都买空了,才能涨价卖粮。” “到那时候,刚才那些十斤十斤买粮的百姓,就得花十倍甚至百倍的价格,去他们手上买粮了。” 说话间,有一名肥头大耳的商人走了过来,嚷嚷道:“来啊,给我买二十万斤大米。” 老朱走过去问道:“这位兄台买这么大米干甚?” 那肥胖商人头也不抬,道:“咱是生意人,自然是低买高卖,从中获利呗。太孙殿下不限购了,那咱就将粮仓里面的粮食全买了。” “对!”很快又有一名商人过来,喊道:“我也买二十万斤!哈哈哈!刚刚去大明银行贷了款,这回本钱充足了,一定要将粮仓的粮都买下来,狠狠赚一笔。” “我也一样,去大明银行借了钱。”第三名商人过来了,他似是前面两人认识,一见面点头打招呼示意: “官府是不是以为咱们手上没本钱了啊?可咱们都是有产业的人,只要将宅子和田庄质押给大明银行,这银钱要多少,就有多少。” “是啊!反正到时候稳赚不赔!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几人得意大笑。 旁边,老朱脸上的怒火已是快要压抑不住了。 他一拂袖,返身回到马车上。 “熥儿这是怎么办事的呢?”老朱恨恨道:“就这样任由那些奸商买空国库粮仓?还不许各地官府限购,他是意欲何为?” 蒋瓛沉声道:“太孙殿下应该是怕引起更大的恐慌,才下令不许限购,稳定民心。” “可这些奸商,都是当地的地头蛇,他们的消息灵通得很。” “衙门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粮仓里面多少粮食,很难瞒过他们。” “想要和这些人唱空诚计,根本就不可能。” 老朱猛地一掌,狠狠拍在马车的坐椅上,道:“官商勾结,狼狈为奸,咱的大明,怎么就变成这样子呢?” 他气愤无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怒道:“还有,熥儿的大明银行是怎么回事?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能放贷款给那些奸商买粮呢?这不是胡来吗?” 吉垣低声道:“大明银行只管存款放贷,恐怕根本不会管那些人拿钱干什么。” 老朱猛地站了起来,道:“不行,不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再不阻止的话,非得天下大乱不可。” “咱们这便去苏州知府衙门,让他们停止让粮仓卖粮。” “还有,拿咱的旨意,去调附近的驻军过来,咱要将那些屯粮的奸商,全部都给拿下,一个个都宰了。” 蒋瓛忙跪下道:“臣领旨。” 既然老朱打算亮明身份,他当然就直接称“臣”了。 顿了顿,又道:“陛下,看情形,恐怕不止苏州,全国各地应该都是这样的情况,还得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去朝廷传旨,让各地官府都行动起来。” 老朱却没有立即答话,脸色阴晴不定,过了片刻,反而面色沮丧地坐了下去。 “来不及了!”他喃喃道:“就算现在直接派人赶往全国各地,也来不及了。” “再说,就算下了旨,各地官府也不会实心办事。” “这一路走来,你们也都看到了。” “那些胥吏与奸商沆瀣一气。” “就算是朝廷下令,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恐怕还会引起更大的动乱。” “咱在苏州,可以压着这边的官府和胥吏豪绅,但咱也没有几百个分身,不能同时在全国各地各府衙门坐镇啊。” 他神色黯然,精神萎靡不振。 一想到此事可能引发动乱,更会令无数百姓因无粮可吃而饿死,朝廷因官仓空了又没办法救灾,便心如刀绞。 明明之前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到了这等田步呢? “陛下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吉垣劝慰道:“太孙殿下是何等聪颖之人?” “姚广孝的探听司,也不是吃素的。咱们一路见到的情景,想来探听司的人,应该早就知晓了。” “太孙殿下既然能传令来,令官府敞开官仓,只管放粮,必定就有办法应对。” 老朱骤然眼前一亮。 有道理。 孙儿行事,素来滴水不漏。 既然传令过来,便肯定有办法。 一定是这样的。 老朱的精神重新振作起来:“那咱们先不要去苏州府衙门了,先观察几天再说吧。” 当晚,老朱等人在粮仓附近的酒楼住下,也好观察接下来几天的情况。 第二天,前来粮仓买粮的人仍络绎不绝。 而酒楼内,前来喝酒的人当中,已开始传出官府粮仓即将被买空的消息。 第三天,人潮再次将粮仓前的广场挤满。 到了中午的时候,官仓里面的小吏突然出来喊道:“都别挤了,官仓已经无粮可卖了!大家都散了吧。” 下方的人群顿时爆炸了。 “什么情况?老子排了一天队,你跟我说没粮卖了?” “就是啊,太孙殿下都下令了,敞开仓库放粮,你们凭什么不卖?” “我家里人都等着买粮回去吃饭吃,这无粮可卖,那该怎么办才好啊。” “我不管,今天不卖给我们粮,咱们就抢了官仓。” “对!卖粮!” “卖粮!” “卖粮!” …… 群情激愤,一个个高声大喊,人潮汹涌向前。 粮仓的小吏爬到高台上,冷冷扫视着下方:“你们闹也没用,官仓里面,一粒粮都没有了。” “要不,你们就冲进去抢吧,能抢出一粒粮,算你们的本事。”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惶然不知所措。 “这可怎么办啊?” 有人忍不住失声痛哭。 “我家里几口子,都在等着米下锅呢?没粮了该怎么活啊!” “别哭了,听说汪大善人开自己家的粮仓卖米了呢,快去买吧。” “汪大善人的米,比官府的粮仓足足贵了十倍啊,那不是抢钱吗?” “依我看啊,比抢钱还狠。什么汪大善人?汪扒皮还差不多,我饿死也不会买他家的米。” “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用,等饿你几天,我看你买不买!” “官仓没米了!就算贵十倍,那也得买。” “我买不起,难道就只能等着饿死吗?” …… 老朱目睹这一幕,刹时间握紧了拳头,对吉垣咆哮道:“你不是说熥儿会有办法吗?怎么没看到一点动静呢?” 吉垣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朱怒不可遏,喝道:“随咱去苏州府衙门,调兵抓人,咱就不信,咱的刀杀得了陈友谅,张士诚,杀得了元庭走狗,杀得了百万精兵,就杀不了区区几个囤积居奇劣绅奸商!” 话音刚落,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周大善人开仓卖粮啦,价格比官仓的粮还要便宜,大家快去买啊!” …… 第二百章 狂跌的粮价!被气疯的大户们!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一声吆喝。 人群顿时炸了锅。 “周大善人家的粮,比官仓卖得还便宜?” “不可能,我不相信,周扒皮素来比汪扒皮还厉害,怎么可能便宜卖粮?” “我也不信,周扒皮是啥德行,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他家的粮,本来就是从官仓买回去囤积的,就为了没粮的时候,狠狠赚一笔,怎么可能亏本出售呢?” “说不定是前几年存下来的旧粮还有一些,早就发霉变质了,故意拿一些出来,赚取名声。” “先不管他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行了吗?” …… 百姓们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是不相信的态度,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仍有不少人涌向周家。 老朱也感到诧异不已。 “这周家真要开仓放粮,卖得比官仓的粮还便宜?” 跪在地上的吉垣忙道:“世有奸臣,必有忠良;有趁机抬价囤积居奇的奸商,也必有与人为善,心怀大义的义商。或许这周家,便是义商。陛下教化天下子民,虽有那不听教化的刁民奸商,也必有被陛下仁德之心感化之人,这全赖陛下之功。” 老朱斜眼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拍咱的马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没听下边的老百姓议论吗?他们都叫那人周扒皮呢?哪里是一个能被咱感化之人?且不管这些,咱们也过去看看。” 当下,马车调转方向,直奔周家而去。 周家门前。 一袋袋大米被搬了出来,外面高挂着米价的牌子,上面标的价格,确实比官仓的粮食还要便宜一些。 老朱下了马车,径直走到前面,抓起一把敞开袋子里的大米,捏在手中看了一下。 上等品质的好米,并无任何霉变。 “为何周家的米,竟会这般便宜出售呢?”老朱问道。 “我家老爷心善,看老百姓没米了,便将自家的米低价卖给百姓。”管事的人大声嚷道:“你要买米,就快些买。若是不买,就别在这里碍事。” 说罢,他又吆喝道:“上等好米,便宜出售,快来买啦。” 赶过来的百姓见到真是好米,价格还便宜,立即蜂拥而上。 “给我买一点。” “我也要!” “我要!” …… 目睹这一幕,老朱一直阴沉着的脸,终于笑开了花。 “哈哈哈,看来咱大明还是有不害百姓的义商啊!” “咱还以为,如今世风日下,奸商们只顾着自己赚钱,置百姓生死于不顾,如今看来,倒是咱错了。好啊!好啊!” 老朱一边摸着胡须,一边笑着,喜不自禁。 这一路行来,听到了太多劣绅奸商之事,个个都坏透了。 如今总算出现一个“义商”,顿时让老朱欣喜不已。 旁边,买到了粮的百姓在那里议论。 “好奇怪,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周扒皮竟然低价卖好粮?” “此事确实离奇,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 “周扒皮的为人,我再是清楚不过了,那是吃人肉不吐骨头的主,今儿真真是太奇怪了。” “说不定是坏事做太多,被菩萨神灵降下惩罚了,为了避灾祈福,才出来做善事。” “你还别说,真有可能是这样哦。” “不管是啥原因,反正咱能买到便宜的米就行了。” …… 老朱听着百姓的议论,心里又暗暗有些奇怪起来。 看起来周家平日里没少做坏事。 今日的行径,有些反常? 就在这时。 不远处又有人吆喝:“汪大善人家也开仓放粮啦,价格比周家还要便宜一分呢,大家快去买啦。” 百姓们一听,个个惊奇不已。 老朱吩咐道:“咱也过去瞧瞧。” 他们又赶了过去。 果然,汪家的门前也摆着许多大米,还有家丁正一袋袋往外运米。 老朱走过去看了一下,大米的品质与官仓一般无二,但售价较周家还要便宜少许。 老朱正疑惑之际,不远处又传来喊声:“李大善人家也开仓放粮啦!” “江大善人家也开仓放粮啦!” “吴大善人家也开仓放粮啦!” …… 一日之内,苏州的囤粮大户,一户接一户的开仓放粮,让人目接不睱。 原以为买不到米的百姓,都欢天喜地的买回了米。 价格比官仓还要便宜不少。 周宅。 周家老太爷从丫鬟手中接过茶杯,亲自给眼前的中年客人奉上茶水。 没办法。 谁让人家是大明银行派来的人,是周家的财神爷呢。 “这笔款子,就真的不能缓一缓吗?”周老太爷望向中年客人的目光,满是哀求之色:“只要大明银行能给老夫三个月的时间,老夫向你保证,连本带利,一分不少的归还。” “您知道,现在官仓的粮食都卖完了,我周家手中的粮食压一压不卖,过不了多久,粮价必会飞涨。” “那时候,我赚了钱,银行也不用担心还款的事,大家皆大欢喜,岂不是更好?” 他顿了顿,又道:“实在不行,我愿意多出两分的利钱。” 中年客人瞥了他一眼,岿然不动。 “三分!”周老太爷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中年客人神色仍无半分变化。 “四分,四分总行了吧?”周老太爷一咬牙,又继续加价。 只要撑过这段时间,一切便都好说。 但中年客人还是轻轻摇头。 “那就五分。”周老太爷的声音骤然加大了几分,道:“开银行不就是为了赚钱吗?咱给这么高的利钱,难道还不行吗?” 中年客人轻轻抬手,将他张开的手掌压了下去。 “这不是几分利的问题。”中年客人理条慢斯道:“大明银行有大明银行的规矩。” “咱们银行做生意,从来就不追求暴利,而是首先要保证资金的安全。” “你也知道,银行的钱,都是客户存进来的。” “咱们就得对他们负责,放贷首先要保证资金安全。” “再说了,该收几分利钱,总行那边都是有规定的,我也不会多收一分,也没有这个权力。” 周老太爷跺脚道:“安全?我周家借的钱,有什么不安全的?” “我可是将宅子和田地都质押给了银行,大家合约都签得好好的,你却半途要抽贷,这岂不是将人往死里逼吗?” 中年客人冷笑道:“周老太爷,话可不能这么说。” “咱们在商言商,贷款的合同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银行认为你有经营风险,情况出现变化,可以要求你提前还贷。” “我没有说错吧?” “这都是你签过字,画过押的。” “你难道还想不认不成?” 周老太爷怒吼道:“可是,囤米囤粮,这能有什么风险呢?” 任他如何暴跳如雷,中年客人始终气定神闲:“你们从官仓买粮的价格,可一点都不低,都是零售的价格,官仓没有给你们任何优惠。” “再以同样的价格卖出去,这一进一出,稳亏不赚,我银行如何能支持这样的生意呢?” “再说,我可是听说了,今年秋收的粮食,都被别人抢先和各地种粮的地主,农户签了合约,已经有了买家。” “你们想要囤积居奇,哄抬粮价,从中获利,可人家会配合你们吗?” “这里面的风险,我银行可担不起,也不会担。” “你卖宅子也好,卖田地也罢,今日只要能还得了钱,那自然无事。” “如若不然,那我银行就要封仓收粮。” “咱可事先说好,粮食这东西,是会有折损的。” “银行收回去卖,还得算工钱和售卖的成本。” “一进一出,您手中的粮食,顶多能卖个半价。” “剩下不足款项,仍然要用周家的宅子和田地来抵扣。” “该怎么样做,你自己先想好吧。” 周老太爷指着他,气得浑身颤颤发抖:“你……你……你……你们银行太过分了!” 他被气得血压上涌,身体再也站立不稳,软绵绵斜倒了下去。 “老爷!”下人连忙扑过来,将周老太爷扶住:“快来人,快去请大夫。” …… 同样的一幕幕,也发生汪家、江家、吴家、李家…… 苏州城凡是参与了囤积粮食或其他物资,打算哄抬市价的豪绅富商,都在一日之内,被银行抽贷。 各个大户猛然发现,想要卖宅子卖田地筹钱还款,都不可能。 因为此时大家都将手中的银钱,换作了粮食布匹等物资。 无奈之下,只能将手中的粮食布匹,再出售出去。 可这样一来,造成的后果便是粮食布匹的价格,一贬再贬。 要知道,官仓里面的粮食,正常情况下,是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慢慢售卖出去的。 再接上今年秋收的新粮。 可眼下他们要在短短几天之内,将粮食都抛售出去,又谈何容易呢? 此时还没有大户愿意接手。 苏州城的风向,在数日之内,骤然大变。 与此同时,《大明日报》上刊登了去年冬修大堤的成果,讲述今年无灾无旱,庄稼长势喜人,今年秋天一定是大丰收了。 这一下,所有人的预期,都从粮食价格将要大涨,变成了粮价肯定会大跌。 大户们抛售的粮食,更加没人买了。 周府。 周老太爷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问道:“粮食都卖出去了吗?银行的款子可以还掉的吗?” 旁边,儿子哭泣道:“爹,现在粮价每天都在跌,根本就卖不出去啊,银行那边要收逾期不还款的罚息,还说三日内必须还款,要不然就封咱家的田地宅子。” 周老太爷道:“银行不是说了半价收购粮食吗?那就半价卖给他们。剩下的钱再凑一凑,先把欠的贷款还了。” “爹,半价那是以前了,现在粮价又跌了,银行说最多值原来的三分之一。” “什么?”周老太爷语气大变:“他们这样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儿子也在旁边哭个不停。 “事以至此,也没有办法了。卖!不管多便宜的价格都得卖!再将田地卖掉一点,总能挺过这个难关。” “我周家算是栽了。儿啊,你千万记得,以后无论如何,不要再做囤积居奇的生意了。” 周老太爷交代完毕,忽然气息一沉,脑袋一歪,双眼缓缓闭上。 …… 第二百零一章 收储!还是咱孙子聪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苏州,醉太白酒楼。 这里是苏州最有名的酒楼,往来商贾数量众多。 老朱一行人,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数日间,听到的消息从粮食价格必定暴涨,朝廷仓库已被买空,渐渐变成了粮价一日又一日走低。 买进粮食的劣绅奸商,大量抛售,踩踏式出货,而造成价格狂跌。 来醉太白喝酒的商贾,也从原来的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变成了愁眉不展,苦不堪言。 “这次的事,全是因大明银行而起,若非大明银行突然抽贷,又怎会如此?” “是啊,只要我等将粮食在手中捂两三个月,价格必定会暴涨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酒楼内,众商贾议论纷纷。 “大明银行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这是太孙殿下的命令,要保持国库粮食价格稳定,不能放任商人囤积居奇,风险太大,因此命令银行加强风险管控,银行这才骤然抽贷。” “不止是苏州,全国各地都一样。” “也难怪大明银行会如此,别忘了,大明银行本来就是太孙殿下办的。” “是啊,咱们哄抬粮价,太孙殿下又怎么会放任不管呢?” “我只是没有想到,太孙殿下的手段,竟会如此厉害。” “我想过太孙殿下可能会令官府严查,甚至调军队动用武力,但唯独没有想过,原来他早就令银行准备着这一手。” “要真是动用武力反而好办了,银行抽贷比直接动刀枪更狠。” “早知道如此,我们就不该向银行去借贷。黄老爷,我记得您好像没有向银行借钱吧?” 这句话立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被众人盯着的黄老爷苦笑着摇头:“我是没有向银行借钱,可自家的本钱,全押在这上面了。” “如今的形势,你们也都知道。” “粮价都跌到这份上,我不也一样亏惨了吗?” 他连连拍手,不住摇头。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虽然他没有向银行借贷,可价格跌下来了,囤积的粮食等物资,同样也不值钱了啊! 老朱与吉垣、蒋瓛坐在一张桌上,一边品尝着醉太白独有的好酒,一边吃着小菜,心情格外舒畅。 这群奸商,想不到他们也有今日! 还是咱孙儿厉害啊。 不动刀,不动枪,仅仅是靠大明银行随便用点手段,就将他们全给玩死了。 不愧是咱的好孙儿! 老朱只觉得今日醉太白酒楼的酒菜,味道格外好。 “我就不信了,他能一直将粮价物价都压这么低。”一名商贾怒吼道:“大家都撑住了,我倒要看看,他这手压价的手段,能压多久。” “我听说今年有人去乡下大量收粮。”另一名商贾道:“眼下还没有到秋收的时候,可很多地主农户,都已经与人签了合约,约好了秋收时收粮,价格都给得挺高,还是之前粮价下跌时的价。”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他们收粮的收得很多!” “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般收粮,会不会也是想抬价啊?” 商贾们又开始议论了起来。 老朱也竖起耳朵听着。 “你们都别幻想了。”一名商贾喝了一杯酒,站起来道:“我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在乡下四处收粮的大客户,是太孙殿下派来的人。” “他们收粮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我们这些商贾大户去买粮抢粮,哄抬粮价,所以,抢先一步,去乡下与那些种田的大户签好了合约,锁定了价格。” 此言一出,酒楼内的众商贾顿时一个个都像泄了气的皮球。 还以为是自己一方的帮手呢,没想到竟然是太孙殿下出手。 “现在粮价这么低,他们按签约的价格去收粮,那岂不是也要亏钱吗?”有商贾讥笑道。 “人家的目的就是收储,稳定粮价,又不是为了赚钱。”另一名商贾开口道:“听说现在朝廷正在四处建设粮仓,为大规模收储做准备。” 众商贾顿时不说话了。 一个个喝着闷酒,哀声叹气。 与他们将粮食囤积居奇,再想高价出售不一样。 朝廷收储根本不在乎一时的价格涨跌。 毕竟,朝廷有大量的粮仓屯粮,也有充足的资本,不需要抛售回款。 老朱看到他们丧气的样子,险些笑出声来。 “怎么办啊?银行逼债逼得这么紧,按现在的粮价,我就是将宅子,田地全卖了,也不够还银行的贷款和利息啊。” 终于,有商贾“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是啊,眼下这个时候,宅子和田地的价格也都跟着大跌。”另一名商贾也哭丧着脸:“真要在此时卖了,可是要亏惨啦。” “倾家荡产啊!想不到我老刘家四世积攒下的一点家业,竟然毁在我的手中,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见我刘氏列祖列宗?” …… 就在众商贾一个个悲伤痛哭之际,外面突然闯进来一群人。 “是银行的人。” “又过来的逼债了?” “大明银行就是喝人血吃人肉不吐骨头的主,我跟你们拼了。” “我看他们比税务司的人还要更可恨!” 一时间,群情激愤,众商贾望着冲进来的一干银行工作人员,目光中皆有怒意。 “诸位!”为首的中年男向酒楼内的商贾拱手:“粮价跌得这么厉害,我知道大家眼下都有困难。” “为了帮助诸位解决眼下的困境,鄙人四处奔走,终于联系上了新成立的大明粮食和物资储备司。” “他们愿意以官仓粮价的七折,收购诸位手中的粮食,不知储位意下如何啊?” 中年男讲完之后,酒楼内死一般的沉寂。 中年男旁边,一名身着朝廷官服的男子拱手向酒楼内众人示意。 “在下苏凌,便是苏州府新成立的大明粮食和物资储备司主管。” “如今粮价太低,伤及我大明种田的农民及诸位行商,我大明粮食和物资储备司,愿意出高价收购粮食和各项物资。” “诸位手中所藏的粮食,或其他各项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物资,皆可出售给我大明粮食和物资储备司,交易由大明银行担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无赊欠。” 酒楼内仍无人说话。 商贾们手中的粮食,都是以官仓价格进货的。 再加上派人运输,装卸,储藏等成本,七折的价格出售,实际上要亏损一半。 但问题是,眼下的行情,七折已经是一个很高的价格。 向市场抛售,根本卖不出这样的价。 现在市场的情况是,不管什么价,都没人买。 虽然大家都很清楚,目前的降价只是暂时的,只要将粮食死死抓在手里捂着,将来一定会重新涨回去。 可他们当中不少人欠了银行的钱,眼下的局面,银行又怎么会同意继续欠着呢? 果然,苏凌的话音刚落,带他进来的银行中年男就接着开口了:“诸位当中,不少人还银行欠款的最后日期,早就过了。” “按规矩,要收宅子,田地,封仓收货。” “大家都是我大明银行的客户,你们的难处,我心里有数。” “能帮诸位的地方,我一定会尽量帮着。” “可我也没有办法。而今上头给我的压力很大。” “诸位若是愿意将手中所有的货物全部出给大明粮食和物资储备司,所得款项用来归还欠银行的贷款,那剩下的贷款,诸位可以向大明银行申请延期还款,不加利息,不收罚息,诸位以为如何呢?” 此言一出,酒楼内一众商贾,顿时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神情皆复杂无比。 “你说话算数吗?”有人开口问道。 “咱们白纸黑字,按手印,签契约。”中年男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底,卖了粮食和物资,剩下的款子,大抵还负担得起,只是需要时间慢慢还。” “银行延长还款期限后,诸位的难关也可以就此渡过,如何?” 又是一阵沉默。 中年男并不着急,神情淡定。 “我愿意。”终于有商贾出言喊道:“只要能顺利脱身,我大不了割肉认输。” “我愿意!” “我也愿意。” 有人带了头,其他也纷纷出言。 很快,酒楼内的商贾,一大半都同意将手中的粮食和其他物资,皆出售给大明粮食和物资储备司。 目睹这一幕,老朱的眼神内不由得露出疑惑之色。 在他看来,这些奸商都罪该万死。 就该趁这个时候,让银行将他们全部逼死才好。 却没有想到,事情忽然峰回路转,银行竟放了他们一马。 大明银行这样做,显然是得到了朱允熥的指示。 但为何自己的孙子,要这样呢? 老朱虽然聪明,可对于经济金融这些知识,委实欠缺。 之前才会将大明宝钞搞得一塌糊涂。 自然也看不懂朱允熥这番操作。 “太孙殿下此举高啊!”吉垣在一边赞叹道。 “何以见得?”老朱追问道。 吉垣连忙解释:“依奴婢看来,太孙殿下此举,有五重用意。” “第一,谷贱伤农,米贵伤民。为了打击这些劣绅奸商,让粮价暂时跌下去,这是难免的。” “但这种情况不能持久,朝廷还是要保证粮食价格的稳定。让粮价回到原来官仓出售的价格势在必行。” “何况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钱挺多的,就算朝廷不出手,等恐慌潮过了,该破产的奸商都破产了,粮价也会自行恢复。” “若是那时候,朝廷官仓里面没有粮食,粮价就会涨上天,朝廷再无法稳定,那可就真要出大乱子。” “此时将奸商们手中的粮食收回来,国库粮仓里面有了粮,才能保证大明的粮食价格稳定。” 老朱微微点头,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官仓无粮可售的情况,绝不能持续太久。 可现在还没有到秋收的时候,官仓的粮食,也只能从这些人手中买。 “其二,这次的事,狠狠打击了奸商的囂张气焰。” “下手最狠的奸商,如今已经倾家荡产了。剩下的商贾,有了这次的教训,应该再也不敢随意扰乱市场。” “其三,经过一进一出,朝廷大赚了一笔,充实了国库。” “其四,有粮食和物资储备司收储,一下子收购了这么多粮食和物资,秋收的粮食也已经签好合约了,以后大明粮食供应,皆可高枕无忧。” “其五,大明银行抽贷,虽然是按契约办事,但依然是有损大明银行的信誉。” “只不过,大明银行家大业大,再加上又是受太孙殿下的指示,维护市场稳定,这点冲击,还能承受。” “可凡事不能做得太过。” “此时收手,便能将大明银行的信誉损失,降到最低。” “这些商人仍与大明银行有业务往来,将来还可互利合作。” “若是将他们都逼上死路,那大明银行也会损失掺重,大伤元气。” “大孙殿下此举高啊!” 老朱摸了摸胡须:“你说得有道理,还是咱孙子聪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哈哈哈哈!” …… 第二百零二章 稳定的根本!税务司的转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一波商战,让朱允熥赚得盆满钵满。 大明粮食和物资储备司也趁此机会正式建立。 通过建设大量的官仓,进行粮食和重要物资储备。 粮食和其他各项与百姓民生关系紧密的物资,从此价格都变得非常稳定。 这对于他后来的一系列改革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存粮储粮,妥妥是亏本的经济行为。 因为存进粮仓的粮食,需要三到五年后出售,再进当年的新粮。 毫无疑问,新粮的价格,比库存了三五年的旧粮要贵得多。 高价进,存三五年,再低价卖,毫无疑问是亏本的。 可即使是在后世,国家仍然会花大力气储粮存粮,这可并不仅仅是为了防止出现饥荒。 经济发展会使流通中的钱变多,从而造成通货膨胀,这是不可避免的经济规律。 这时候如果粮食价格也随着一起上涨,就会形成经济发展越快,底层生活越艰难的局面。 从而使得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底层,一致反对经济发展。 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将粮食价格控制在一个较低的水平,实际上就是让底层多少能享受到一点可经济发展的成果,从而保证社会的基本稳定。 即原来底层卖苦力干活是一个月拿五百文钱,后来经济发展,通货也膨胀了,卖苦力干活的薪水,也涨到了一个月五千文。 可这时候,环顾四周,发现许多东西的价格同样跟着上涨十倍了,薪水似乎是涨了一个寂寞。 甚至反而造成存不下钱。 因为以前存下来的钱,都由于通货膨胀而变得不值钱了。 造成的效果,是让他们觉得,还不如经济不发展,干活也永远拿五百文一个月的薪水。 但若这时候,发现粮价没有变,心理感受就完全不同了。 同样工作一个月,如今拿着一个月的薪水,能买到以前十倍的大米。 这是实打实的收益。 也是国家稳定粮价最大的好处。 粮食消费最大的特征,是它具有刚性消费的色彩。 即无论粮食是什么价,它的消费实际上是不变的。 因为一个人只能吃那么多粮食。 无论粮食多便宜,他都只能吃这么多。 反过来说,无论粮食价格多贵,他也必须吃这么多。 价格的高低起伏,并不会影响粮食的消费。 这就是粮食的特殊性。 一定要说区别,也仅仅是粮食价格便宜,会造成一些浪费。 这个数额仍然是有限,也仅此而已。 既然是刚性消费,又关系着千千万万底层百姓的生计,将其人为调控成低价,对国家而言,就是一件成本很低,收益却很高的事情。 工作一个月的薪水能买一千斤大米和工作一个月的薪水只能买一百斤大米,人们的感受绝对是天壤之别。 让人们手中的钱变多,让刚性消费的粮食保持低价,所有人就都会觉得,生活越来越好了! 虽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但人们的感受却是这样的。 这就是控制粮价最大的作用! 朱允熥很清楚这一点。 大明可以通货膨胀。 随着银行的建立和金融业的发展,大明也必然会通货膨胀,这是经济规律。 即使他身为皇太孙,也无法强行对抗这一规律。 但朱允熥可以利用粮食消费刚性稳定这一特性,通过收储再卖粮,让粮价始终保持稳定。 让粮价不随通货膨胀而上涨。 只要粮价稳定,在老百姓的感受中,无论怎么通货膨胀,他们还是会会觉得自己赚的钱越来越多,日子越过越有奔头。 因为百姓们还是习惯用一天赚的钱能买多少大米来衡量收入高低。 当然,前提是生产出来的粮食,足够大明百姓消费,还要有一点剩余,才能实现这一目标。 要不然,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如今的大明,仍然不能通过从海外殖民地运粮来保证粮食供应,水利工程的建设,便十分重要了。 只有保证粮食的生产不受或少受水灾旱灾的影响,保证粮食的供应绝对充足,始终保持低粮价的目标才能实现。 如若不然,但凡存在百分之一的缺口,粮价都会立即失控。 粮食生产永远都要大于粮食消费,这是所有一切的基础。 即使是后世的科技文明社会,依然如此。 更别说眼下的大明了。 经此一役,劣绅奸商元气大伤,但他们的基本盘还在,只是暂时不得不蛰伏。 而这时候,对官府胥吏的调整,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它的影响更大也更深远。 长期以来,豪绅把持地方权力,已经形成惯例传统。 皇权不下县,县下皆自治。 事实上,即使是县府本身,也有着一套独特的自治系统。 那便是胥吏统治。 流水的县官,铁打的胥吏。 从外地调来,走马上任的官员,很难了解一个县的基层实际情况,只能依靠在衙门工作多年的胥吏来掌控县治。 很多事情,看起来是县官在发号施令,实际上,是胥吏早已将结果呈交上去,该怎么做,怎么处理,县官大多数时候,都是按照胥吏的处理意见,照本念经。 比如说,出了人命案,抓了嫌疑犯,是捕快先将人犯带到捕房进行审讯,等审明白了,供状都写好了,再上呈县太爷。 后面县官升堂审案,只是走一个形式上的流程而已。 其他各项事情也是一样的。 胥吏在实际上把控着县衙的权力。 然而,随着军队改制和裁军的持续进行,一批一批的退役士兵和基层军官转业为衙役,这一权力格局迅速被打破。 与后世衙役阶级分明,终生不能升迁不一样。 大明初期的衙役,是可以得到提拔重用的。 明初有些衙役,甚至一路高升,最终被提到了中枢大臣的位置。 这在后世是无法想象之事,但在明初并不少见。 能够升迁,衙役们自然更有动力工作,以及夺权。 特别是对转业而来的士兵和基层军官而言。 对县官来说,因为以前衙门完全被地方胥吏所掌控,他们若要整治那些在本地根深蒂固的胥吏,就会造成县衙秩序混乱和失治,影响自己的政绩与前途。 所以,很多时候,县官们虽然对胥吏们的所作所为不满,却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们行事,以此换取自己任上平安无事。 反正过几年,就调到别处去了。 可如今,有了转业退役而来的士兵和军官加入,县官忽然发现自己找到了可以对付原来那些胥吏的人。 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立即便开启了对原来把持县衙的旧胥吏的夺权。 趁着改制的机会,将其中不少胥吏赶出衙门。 这一现象在全国各地衙门普遍上演。 毕竟,能将权力控制在自己手中,哪个流官又真的不愿意呢? 以前是怕引起事端,只图平安顺利渡过三年任期。 如今形势大变,他们当然很乐意将权力收回来了。 从军队转业和退役回来,安排到衙门当差的人,同样不满足于手中无权。 就这样,在他们的联手之下,原来县府衙门的权力结构迅速发生变化。 连带着的影响是,以前衙门普遍不支持税务司征税,不配合税务司行事。 可如今,县官和退役转业而来的新人,都看到可以利用税务司征税的事,打击以前的胥吏,他们态度立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税务司一夜间,从“敌人”变成了“盟友”。 毕竟,原来的旧胥吏,才是各方最大的“敌人”。 这顿时让税务司压力大减。 各地官员弹劾税务司的奏章,也变成了弹劾地方胥吏。 借着衙门改制的浪潮,税务司终于渐渐在全国各地站稳了脚跟。 …… 北平。 朱能率领三千新军将士抵达的时间,比原来的预计,足足提前了十多天。 水泥大道的铺设,让马车的行进速度加快了许多,也不会因下雨而致使道路泥泞难行。 再加上新军将士皆是精锐之军,行军当然更快。 在北平休整了几日,朱能便决定领兵出征。 以往每次出征,都是在冬季,唯独这次,还是盛夏。 正常而言,这个时间段仍是农时,不适宜对外大动刀兵。 但新军是完全专业化的脱产军队,并不像卫所军一样,受农时的制约和影响。 “虽然新军都是精锐将士,可仅率三千兵马,便出兵北伐,会不会太冒失了一些?”出发之前,蓝玉有些不解道:“轻骑突进,倒也并非不可。昔年霍去病攻打匈奴之时,便采用过此类战术。” “但一则霍去病所率兵马,皆是精锐骑兵,来去如风,可进可退。” “而如今你所率的新军,则是马车战车为主,行进速度虽然步兵快一些,却也有限。” “一旦遇到大队北元兵马,被其重兵包围,只恐有全军覆没之忧。” “更何况,即使是派精骑突击,效仿唐初李靖灭突厥的战法,也应该同时调遣其他各路大军配合,对北元形成挤压之势,方可剑斩王庭。” “然太孙殿下不仅不做布置,反而令我约束各路兵马不得随意出关,只任由你一支孤军深入。” “不是我蓝玉不相信太孙殿下,实在是这等战术,我用兵多年,闻所未闻。” 朱能却是胸有成竹:“大将军只管按太孙殿下的布置行事。” “军队改制和裁军,才是当下的大事。” “北平一线,有数十万卫所军。” “有大将军坐镇,方能不乱。” “至于剿灭北元之事,交给末将等人就好了。” “大将军无须多虑。” 蓝玉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已经老了,大明的未来,只能靠你们年轻人。” “我分析过太孙殿下剿灭倭寇,收复台湾,平定倭国的战争,太孙殿下的战术天马行空,指挥出神入化,有似神来之笔,无愧大明军神之称,远胜我矣。” “你虽然年轻,但却是太孙殿下亲自带出来的人,我相信你。” 他心中其实十分放心不下,深感忐忑不安。 但大军出征的当口,也只能说一些鼓舞士气的话。 “我会调集大军在张家口堡聚集,等着你凯旋归来。” 张家口堡正是此次出征必经的边关重镇,也是护卫北平最重要的桥头堡。 蓝玉调兵到张家口堡,说是等朱能胜利归来,实际上是做好以防万一的准备。 若有必要,随时可以从张家口出兵策应。 又能防止北元反击。 朱能虽然年轻,亦是宿将,闻歌而知弦意。 他没有多言。 新军要证明自己,唯有用战场上实打实的战绩。 当下向蓝玉拱了拱手:“大将军,末将领兵出征了。” 旋即,转身挥手。 嘹亮的号角声吹响。 三千将士,坐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开赴战场。 望着逐渐远去的大军,蓝玉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他们真能击败北元吗?” …… 第二百零三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就在朱能率军从张家口堡向北元进攻的时候,张辅所率的三千新军,也抵达了太原。 说起来,虽然自金陵到北平,和金陵到太原的距离差不多。 但实际上,由于从金陵到北平一路皆是平原,水泥大道的建设也快得多,已经完工了十之七八,而往太原方向,则有不少地方是山区,道路交通条件复杂,水泥大道铺设的进度,也慢上许多,故而张辅率军抵达太原的时间,比朱能到北平要慢上不少天。 “久闻新军战力天下无双,威名远震,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军容整肃,非同凡响。”晋王朱棡率山西一众文武官员,前来迎接。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颖国公傅友德。 “末将参见晋王,晋王谬赞,末将与新军将士愧不敢当。此番奉朝廷令远征北元,还望王爷和诸公鼎力支持。” 张辅上前行礼,同时也说着客套话。 相比朱能的勇猛,张辅行事素来更稳重。 也正是看重这一点,朱允熥才安排他从太原这一带出关。 相较于北平有蓝玉坐镇,可以引为后援不同。 太原虽有晋王朱棡在,但对方却未必会支持新军。 说不定还会暗中使绊子,故意拖后腿。 对于这一点,朱允熥特别交待过张辅。 张辅亦是心中有数。 “当得起,当得起。”朱棡哈哈大笑:“太孙殿下率新军远征倭国一战,既成就了太孙殿下“大明战神”的赫赫威名,也令大明新军的名声,远震天下。” “而今《大明日报》上整天鼓吹新军将士如何勇猛,装备如何厉害,战力强悍,举世无双。” “眼下出征北元,正是要一举荡平草原动乱之时,又还有什么当不起的呢?” 他不吝吹捧,随后便举办了盛大的宴席,给张辅及新军将士接风洗尘。 张辅令将士们安营扎寨,在马车上歇息,皆不得擅自离营。 在太原休整了几日,他方率领军队,继续向北,往长城口而去。 朱棡对此极为上心,带着人马,一直送着新军将士来到长城雄关。 “可惜再过不久,便是秋收时季,本王实在不能在此时调集大军,随你一起出征。” “只能期盼着张将军早日得胜归来。” “新军虽勇猛无敌,但毕竟只有三千之数,宜快进快出,不宜与敌缠斗。” “若遇不敌,可退回长城以南,千万莫要贪功冒进,以防不测。” “经过征伐倭国一战,新军已经成为我大明诸军的标杆,亦是大明百姓心中不败的象征。” “万一战败,势必引起将士信念崩溃,后果极为严重,张将军对此可要千万谨记。” 朱棡殷殷嘱托,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一时间竟令张辅大为感动。 他之前在燕王朱棣手底下效力,燕王与晋王素来不和,燕王手底下的军队与晋王的军队,发生过不少摩擦冲突。 每次都以燕王朱棣退让而告终。 因而在张辅等一干将领看来,朱棡是一个非常强势,也极为难相处的藩王。 盛势凌人, 出发前,太孙殿下更是特别交待,让他小心提防晋王朱棡。 可真正到了太原,才发现晋王朱棡对出征的新军,十分关心。 凡一应粮草供应,物资筹备,只要张辅提出来的,晋王朱棡无一不认真照办。 对新军将士,更是关怀备至。 数次带着酒肉,走进新军的军营,慰问将士们。 若不是心中还记着太孙殿下的叮嘱,而在张辅看来,以太孙殿下之能,也绝不会随意冤枉晋王,恐怕他此刻都要被晋王朱棡的“真心”所感动了。 “还请晋王殿下放心,末将心中有数。” 说完,张辅转身上马。 朱棡在后面大声喊道:“本王就在这里,等着张将军率新军将士,凯旋归来。” 说毕,令人擂起战鼓,吹响了号角。 旌旗飘扬,新军将士迎着阳光,踏上远征之途。 朱棡站在高处,目送着新军逐渐远去。 他的脸色,也随之开始变化。 “亲家公以为新军如何?”朱棡蓦然开口问道。 他想方设法接近张辅,多次踏入新军军营,就是想走近观察闻名天下的新军。 “士气旺盛,军纪严明,将士上下齐心。天下精锐,莫过于此。”傅友德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这是太孙殿下花重金打造的强军,亦是他安定天下的本钱,战力之强,自非寻常军队能比。” “最重要是新军所用的火器。”朱棡沉声道:“我试过他们用的燧发枪,委实厉害。” “可惜看起来制造非常复杂,我就算能弄几支来,也不能大量制造,难以有很大的作用。” 他旋即语气一转,道:“不过,火药都有怕受潮的毛病,一旦遇到天气不好,就会出问题。” “新军完全依赖火器,连弓箭都未曾装备,这未免也太过激进。” “一旦遇到阴雨天气,麻烦就大了。” 傅友德笑道:“不止如此,这次出征的新军,虽然枪炮众多,可也正是为了携带这些枪炮和弹药,他们大量使用马车。” “马车固然能装载大炮火药,后勤辎重,行进速度却不快。” “在草原上作战,马车追不上北元的骑兵,反而很容易被对方包围。” “北元只要利用骑兵优势,不断袭扰,就能令新军不胜其烦,疲于应付。” “依老夫之见,此番出征,新兵必败无疑。” 顿了顿,傅友德又道:“奇怪,按理来说,太孙殿下应是知兵之人,怎么会犯如此明显的错误呢?” 朱棡哈哈大笑道:“本王那个侄子虽然有几分天赋,但终究是太过年轻,缺少经验,又哪里比得上久经战场考验的宿将呢?” “剿倭寇,收台湾,远征倭国之战,本王反复推演过,究其根本,还是依靠大明的坚船利炮。” “离开这一点,他所有的谋略,便都无法展开。” “看似是神兵天降,所向无敌,实际上无非是靠甲船之利罢了。” “本王看新军上下,所有将士对其都有无比崇拜,唯他之命是从。” “却不知漠北草原,非海上可比,没有坚船利炮可以倚仗,只能靠真刀真枪来自拼杀。” “我那个侄子最大毛病,就是狂傲自大,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完全不将天下人看在眼里。” “当初他站出来争储君之位,也正是靠这股睥睨天下的信心所带来的勇气。” “寻常人绝计做不出他所做的事。” “不过,他也确实有才,天赋非凡。但正所谓,古今才人,败于‘傲’字。” “眼下,他要改革天下军制,还有裁撤百万大军。” “又让父皇革新宗室制度,再令税务司大征商税,激起无数矛盾。” “凡此种种,无一不是自以为是,操之过急,失之稳重。” “依本王之见,新军征伐北元之战,将会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朱棡一番点评,又道:“你立即点齐兵马,随本王一起领兵出关。” 傅友德闻言一惊,忙道:“此际距离秋收已不远,此时率军出征,难免耽误了秋收的时间。” “再则,朝廷三令五申,让藩王和边军将领皆不得擅自出兵进攻北元,殿下此时领兵出征,岂不是落人口实,让太孙殿下找到惩治殿下的借口吗?” 朱棡丝毫也不以然,笑道:“这些事我自然心中有数。” “大军出征,虽然会对秋收有些影响,但与春耕不一样,此事的影响有限。” “就算军户家中的壮年劳力出征未归,留下来的妇孺、老人,儿童,也会齐心协力,一起完成秋收之事,绝不会让庄稼烂在田地里不收割的。” “无非是他们多吃些苦头罢了,又何须为此太过担忧?” “至于朝廷的惩罚。” 朱棡冷笑道:“若是本王打了败仗,我那个侄子,必然会借机严惩本王的。” “可若是本王得胜归来,他又有什么理由惩罚呢?” “此前我们多次向北元进兵,对方皆避而不战。” “因为没有朝廷的全力支持,我军又不太好孤军深入。” “如今却是机会来了。” 他望着远处的新军,道:“实不相瞒,我已经透过潜伏在北元的暗谍,将新军出征的消息和行进路线,都告诉北元了。” 傅友德大吃一惊:“王爷,此事……” 朱棡一挥手,打断他道:“我是大明的藩王,当今陛下的儿子,自是不可能背叛大明。” “本王只是想以新军为诱饵,诱使北元大军围攻新军。” “本王再率一支兵马,紧随新军之后。” “待到北元的军队,将张辅统率的新军灭了,其自身也必然疲惫不堪,损失惨重。” “本王的大军,便趁机发起进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则趁机借北元的手,灭了新军,让本王那个侄子尝尝失败的滋味。如此一来,大明军队的改制和裁军,都将不得不终止。” “二来嘛,此番正好消灭北元的主力大军,为本王建功立业,开疆拓土。” “以新军全体阵亡,来成就本王的功业。” “我那侄子不是说,日后要有大功,爵位才能世袭嘛?” “本王就要让他捏着鼻子,封本王为大明第一位世袭亲王,亦为将来之事做好准备。” 他没有再解释将来之事是什么事。 傅友德身为开国元勋,是何等聪明之人。 有些话,自不待多言。 实际上,还有一点,朱棡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他曾经参与谋杀朱允熥。 恐怕朱允熥也已经知晓。 一旦父皇驾崩,听怕对方就容不下自己了。 “王爷深谋远虑,末将佩服不已。”傅友德拱手道:“末将这便去点兵,率军出关。” …… 第二百零四章 威望!意外的惊喜!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新军征伐北元的消息,早在金陵出兵之时,就在《大明日报》上刊登了。 后来大明日报也接着进行了多次报导。 大明境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而也在民间引发了很激烈的讨论。 百姓们都在盼望着大军早日得胜归来。 然而,在真正懂军事的将领眼中,太孙殿下的举动,无异于“迷”一般的操作。 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 若是调动几十万大军出征也就罢了。 反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保密。 但这种几千兵马的突袭,难道不应该悄无声息,打北元一个措手不及吗? 可太孙殿下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看不懂。 任谁都看不懂。 不仅是大明诸多将领百思不得其解,就连在苏州微服私访的老朱看到相关消息后,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打了一辈子仗,就没见过这种打法。 但想到孙儿行事素来皆是天马行马,出人意料。 老朱又将心放了回去。 反正只有六千兵马出征,这点损失,大明还能承担得起,就任由孙子去折腾了。 …… 金陵城。 朱允熥的目光并没有盯在北方战事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将军队交给了朱能和张辅,朱允熥便相信他们的能力。 何况仗该怎么打,他早就做好了布置,只要两人按自己的交待去做就行了。 在朱允熥看来,战争就和考试一样,最终的成绩,其实早在进入考场之前,便已经基本确定。 说白了,平时的军队建设,武器装备,人员训练,将领能力等等,决定了这支军队有多强的战力。 上战场就是上考场,考试的分数,只是平时努力的体现。 考场上当然有发挥得好和发挥不好的区别。 但实际上,大多数时候,影响都不是很大。 一个平时成绩只能考上二本的学生,无论他考场如何发挥,都不可能考上清华北大。 同样,一支装备不好,平时没有训练好的军队,无论战场上怎么发挥,它也打不赢战力强大的军队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战争的结果,在“养兵”的时候,就已然知晓。 “用兵”之时,无非是按照平时的训练,写上“答案”而已。 只有武器装备相差无几,平时训练也不相上下的军队,战场的发挥,才会成为影响战争胜负的重要天平。 如若不然,用碾压之势以强击弱,开战之前,结果便已经没有了悬念。 张辅和朱能所率领的,是全部用热兵器装备的军队,且武器性能都相当不错。 与北元军队的武器装备,已经有了代差。 此番出兵,就是去碾压他们的。 故而,朱允熥对此十分放心。 当然,真不放心也没有办法。 以这个时代的通讯手段,远在金陵的朱允熥,也没有办法指挥前线军队如何作战。 大明粮食和物资储备司建立,与地方豪绅和奸商的第一场金融战争,在大明银行的支持下,以朱允熥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随着军队改制,裁军,官府衙门胥吏改制等诸多事项的顺利推进,税务司也趁机站稳了脚跟。 朱允熥对这些事情,都当起了甩手掌柜。 夏原吉接管了原来的大明银行,同时也负责大明粮食和物资储备司,他在理财上渐渐展露出自己的天赋。 再加上又有之前在审计司工作的经验,他处理各项事情皆是井井有条。 杨士奇的主要精力,则放在了各级官府衙门的胥吏改制上。 除了军队改革和裁军外,这是影响最深远,情况也最为错综复杂的改革。 如果说税务司影响的是豪绅的一部分经济利益,那胥吏改制则是在挖地方豪绅的命根子。 没有衙门胥吏的配合,豪绅靠什么把持地方政权,维持其在地方上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权力呢? 只不过,之前一场金融战争,已经令许多地方豪绅元气大伤。 胥吏改制与税务司成立不一样。 胥吏改制得到了地方各级官吏的广泛支持。 流官都是外地调任的。 他们早就对胥吏与地方豪绅勾结,架空自己,在实际上控制衙门的权力极为不满。 以前是没办法才强忍着。 如今有了机会,有朝廷大力支持,有转业而来的新人“冲锋陷阵”,当然要发起“夺权”。 当然,自古以来,权力的争夺都是十分血腥残酷的。 如今的情况,也不例外。 胥吏和地方豪绅绝不会乖乖交权。 他们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争端和矛盾。 许多地方甚至还发生了聚众冲击官府衙门的事。 若是以往,任何地方发生这样的事,主政的官员都会被撤职查办,以此来平息矛盾和冲突。 历朝历代,概莫如此。 这也是流官们不愿意招惹胥吏和地方豪绅的关键原因。 激化矛盾,便会影响自己的“官帽子”。 唯有彼此妥协,你好我好大家好,官位才稳固。 但如今的形势是,不管因为胥吏改制引发多大的矛盾,朝廷都给你担着。 不仅不追责问责,有时候反而会进行嘉奖。 这样做当然后会产生一些弊端。 但相较于铲除地方胥吏统治,维护朝廷权威,显然有着莫大的作用。 那种“皇帝与胥吏共治天下”的局面,是朱允熥绝不愿意看到的。 将地方权力收归流官,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方便许多。 处理这些政务,正是杨士奇的长处,他处理起来,十分得心应手。 当然,许多事情,也离不开姚广孝的探听司配合。 如今的探听司,已经深入大明各个州府县衙。 每天打听到的情报都非常之多。 远远超过了老朱的锦衣卫密探和检校。 没办法,谁让探听司的经费比锦衣卫密探和检校充足得多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钱当然也能打探更多的消息。 情报司的工作,也正在有条不紊的开展。 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之后,第一批派往大明境外的情报人员,已经出发。 只不过,以如今的通讯手段,要等他们在国外扎根并传回有效的情报,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擅长搞阴谋诡计的姚广孝,对于布置探听司和情报司各项工作,做得非常到位。 新的情报人员,也正在接着训练。 朱允熥曾过问过几次,便发现他对情报安排之周密,远在自己的预料之上,自此也不多问了。 朱允熥将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军队改制和裁军上面。 最重要是稳定将领们的人心。 眼下的大明,因为各项改革全面铺开,已经够乱了。 军队绝对不能乱。 虽然朱允熥并不认为眼下的卫所军有多强的战力。 可他也不想带着新军再重新打一次天下。 为此,朱允熥多次前往大明军事学院,讲课,与将领们交流作战心得,拉近感情,并将一批一批的有威望又忠于自己的将领委派出去巡视,稳定军心。 同时,不断将地方将领调入军事学院学习,拉拢将领。 一连串走马灯似的操作起了不小的作用。 至少,大明军队的改制和裁军都在极为顺利的推进,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更没有引发任何动乱。 只有各地藩王的军队,暂时还没有大的变动。 在正式削藩之前,朱允熥也不打算去动藩王。 新军仍在继续扩招。 按照朱允熥的计划,下一步,新军要扩充到六万人。 不过,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只能慢慢进行。 他本来就有勋贵将领的支持。 此前那些勋贵将领还将他视作不懂事的少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朱允熥在朝野的威望越来越高。 特别是担任大明军事学院院长,又亲自领兵出征,有了赫赫战功之后,再也没有人敢用从前的目光看待他。 大明战神之名,已经得到了诸多将领的一致公认。 这其中,除了朱允熥本身战绩辉煌,能力超群之外,《大明日报》不遗余力的宣传,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 这句话未必正确。 但如果不是谎言,而是稍微进行了一些夸大和美化的“真话”呢? 很多时候,人们在第一次听到某个人如何厉害的时候,会不以为然。 第二次听到的时候,甚至有些反感。 第三次听到的时候,会一笑而过。 …… 第十次听到的时候,渐渐就麻木了。 …… 第五十次听到的时候,慢慢心理也生出了一些认可。 等到了第一百次,第二百次……第一千次听到,就会产生那是真理,那个人真的很厉害,并坚定不移的认定这一切。 因为人的大脑,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印象强化中,逐渐形成固定的认知。 一旦认知固定下来,在这之后,哪怕有人拿出铁的证据,证明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大脑也会本能的拒绝,仍然相信以前的“谎言”。 因为人要改变固化认知会造成思维混乱和情绪冲突,会使人很痛苦很难受,会本能的抗拒。 反而会寻找理由,说服自己,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从前的“错误认知”都是正确的,我不需要改变认知。 这就是宣传的最大意义。 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宣传,固化人的认知。 无论对还是错,经过无数次宣传之后,都会让许多人认定,那是正确的! 世界能自我调整大脑固化认知,不受反复宣传影响的人,永远是凤毛鳞角。 改变一个人的认知,需要漫长的时间。 朱允熥作为“大明战神”“军神”的形象,经过反复无数次宣传以后,已逐渐深入人心。 此时的他,哪怕仍是一幅少年模样,看上去有几分稚嫩,天真善良,人兽无害,在众人的心中,却不怒自威。 自然而然的将他与杀人无数,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战神联系起来。 这也令朱允熥在朝野的威望,不断提升,达到了一个全新高度。 这种威望的好处是,它本身就会带来权力和朝局的稳定。 哪怕眼下大明因为各项改革迅速推进而显得有些混乱,但也没有人认为,有谁可以挑战大明朝廷的权威和太孙殿下的权力。 这些年以来,老朱虽然大权在握,在朝堂上说一不二,但实际上,民间老百姓的起义,从来就没有中断过。 洪武年间是大明往后两百年,百姓起义最多的年代。 最主要的原因是,天下初平,民心未定。 仍然有许多人心中蠢蠢欲动,并不认可大明一定是天命所归,能统治华夏很多年。 这是任何新成立的王朝,都难以避免的。 统一天下,并不是完成形式上的统一就够了。 要让人心统一,让人们从心底里认可王朝的统治,往往需要一两代人的时间。 任何一个新建立的王朝,都需要三五十年,才能真正进入人心稳定期。 朱允熥利用《大明日报》的反复宣传,大大加快了这一进程。 时至今日,大明境内基本上再无人质疑大明王朝的统治权威。 连带着原来零零散散的民间起义造反,也都消失不见了。 虽然由于改革涉及自身利益问题,引发矛盾和冲突不少,但并没有人敢真的造反,因为宣传的深入,百姓们都认可了大明的正统地位。 除了前往大明军事学院,稳定将领的人心之外,朱允熥将自己剩余的精力,都放在了《科学》学术期刊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科学》期刊正不断给他带来更大的惊喜。 …… 第二百零五章 科学的发展!远航!消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自从《科学》学术期刊成立,大明就仿佛一只沉睡的雄狮,正缓缓苏醒过来。 民间潜藏的人才数量,远比朱允熥预计的要多得多。 特别是在具体的工程问题上。 许多独到的解决方案,让他都拍案叫绝。 即使在朱允熥以为仍是一片荒漠的数学和物理问题上,也有不少深入的探讨。 有些人只是看了朱允熥的力的三大定律,便举一反三,做出了许多证明,并将其运用到解决实际工程问题中。 令他都为之汗颜。 果然,学霸无论在哪里都是学霸。 有些学霸仅仅只是看到原理和公式,就能自己推导出各种各样的变化,并运用其解决问题。 而学渣做了一千遍的练习题,仍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毫无疑问,大多数人都对力的三大定律毫无兴趣。 但也有少数天才,开始对它进行深入研究。 数学亦是如此。 绝大多数人对其感觉就是太难了,没意思。 可总有人对其乐此不疲。 《科学》期刊作为大明最高,也是唯一的学术期刊,汇聚了大明各行各业天才的想法,对科学问题的探讨也越来越深入。 编辑部的人数,也一再增加。 一开始是大杂烩,后面迅速就出现了分工。 分科而学,是谓科学。 专业探讨逐渐深入,慢慢脱离普通人常识的范围时,分科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朱允熥也迅速抓住时机,将《科学》期刊分成了数学、物理、工程和制造、冶金、建筑、农业、医学、地理等几大子刊。 在数学上,《科学》期刊大力推广阿拉伯数字计数和运算。 实际上,阿拉伯数字早就进入了华夏。 只是因为华夏另有一套成熟的计数体系,即算筹体系。 算筹体系在华夏有极为广泛的群众基础,再加上阿拉伯与传统竖着写的文字习惯相悖,故而在华夏一直没有得到推广,仅在特定领域使用。 如今在朱允熥的主持,《科学》期刊下属的《数学》专刊,直接使用阿拉伯计数,并传播相关的计算方式,书写方法,利用其期刊独一无二的影响力,迅速树立新的习惯。 让朱允熥有点意外的是,《数学》专刊的民间购买量远比他的预估要高。 只不过,研究的数学问题,大多数还比较初级。 主要运用于记账算账。 解决金银铜铁、牛马猪兔的计算,售卖等经济问题。 朱允熥也在上面分享了复式计账法,并将其推广向全国。 至于进一步提高数学研究水平,那就只能留待以后慢慢发展了。 《物理》专刊则主要上是建立在朱允熥所提出的力的三大定律上,但逐渐也引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订阅的人数,同样有数千之众。 对一本学术期刊而言,这已经相当多了。 《冶金》专刊主要研究是铁矿、铜矿等各类矿产的开发,还有火药的研究,因为水泥也是烧制而出,故而也被归类到了冶金里面。 虽然在朱允熥知道这并不合理,但眼下的情况,暂时这样分类,反而是最好的方式。 毕竟,水泥虽然发明出来了,也大量生产应用了,但还要继续研究提高。 放到“建筑”之类的学科里面,反而远离了目前相关的专业人员。 《农业》则是教导农民如何种田种菜,以及养鸡养猪养牛,朱允熥又在上面讲述了选种培育的法子。 别小看这些。 种田是一个技术活。 自古以来,官府有就劝课农桑的职责,也会教导百姓如何种田。 但这种教导,并不深入,更多的方法,都是老农民自己在摸索。 老农民也很愿意看别人的方法,故而《农业》专刊同样得到不少人的追捧。 《医学》专刊并不是简单的抄摘医书上的药物知识,而是分享医生在实践中遇到的各种不同病例,并探讨相应的治疗方法。 《地理》专刊主要讲述各地的地质特征,记录水旱灾害等等。 朱允熥也曾想过设立《化学》专刊,但后来还是放弃了。 对如今的大明来说,这有点太超前了,时机并不成熟。 同样的,天文学也是一样。 在这个时候搞天文专刊,很容易将科学搞成玄学。 除了分科的专刊之外,原来的《科学》期刊仍然发行,还是大杂烩的形式。 这也方便探讨新的东西,包括化学与天文学的内容,为以后的发展做准备。 关注度最高的专刊,仍然是工程和制造。 关于蒸汽机制造的探讨,大多在这个专刊上面。 随着探讨的深入,蒸汽机的设计图纸,已经有了上千张之多。 经过反复论证之后,实际可行的方案,也修改几个版本。 一台全新的蒸汽机制造,终于提上了日程。 相比朱高炽最开始制造的那台效率极低,毛病一大堆的蒸汽机,新的蒸汽机做了三百多处改进。 连使用的钢材,都因为冶金水平的提高,与之前相比有了天壤之别。 可真正制造出来之后,却发现新的蒸汽机虽然效率大大提高,产生同样的功率,需要的燃料减少了五分之四,却仍然有不少问题。 气缸的密封性还不够,工作一段时间后,便开始出现漏气的问题。 其他许多部件也一样,有不少毛病。 新制造出的蒸汽机,在试运行的时候,总是不停地出各种各样的故障。 维修的时间,比正常运转的时间,还要久得多。 朱允熥并不气馁,反而对相关的制造者,以及诸多设计方案和技术细节的改进人员,都给予大力褒奖。 制造一台实际可用的大型蒸汽机的难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大明在工业方面欠缺得太多。 仍处于疯狂补课的阶段。 但蒸汽机的研发和制造,就像是一个挖掘一个前所未有的工业富矿,推动了大明各个学科和诸多行业的技术进步。 比如说,在炼钢技术进步提高之后,朱允熥便利用简单的钢铁齿轮和木头,命令工匠们制造出用脚踩的水稻打谷机。 前世的他出生农村,曾经在小时候见过脚踩的打谷机。 其工作原理非常简单。 但它又是有十分有效的。 使用脚踩的打谷机,能将稻谷的收割速度提高十倍。 类似的小发明还有很多。 比如说,有人利用钻孔的原理,制造出了一台简单的手工膛床。 这也是研发蒸汽机的产物。 因为加工蒸汽机的气缸,需要使用膛床。 当膛床被发明出来之后,朱允熥如获至宝,立即便下令将其使用在火炮的炮筒制造上。 由此造出来的火炮,将更加坚固耐用。 更重要的是,它同样也可以用于枪支的制造。 不仅仅是加工简单的枪管,更重要的是,能借助它,在枪管内部削出膛线。 如此一来,一支“来复枪”便顺利制造出来了。 子弹的命中精度又有了一个质的飞跃,特别是进行远距离射击的时候。 科学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新军手中装备的枪支还没有捂热,便又迎来了新的换装。 各式各样的发明不断喷涌。 有人发明了火柴,还有人改进了织布机、纺纱机…… 科技革命已是呼之欲出。 但朱允熥很快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大明并不缺少劳动力。 类似于打谷机这样的发明,虽然能大幅度提高效率。 可说到底,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减少人工劳动时间。 然而,大明的“人形机器”是廉价且十分丰富的。 取代劳动力,缩短劳动时间,提高生产效率的发明,看起来很美妙,实际上的作用却极为有限。 即使蒸汽机被制造出来,用一台蒸汽机推动的织布机就能取代原来四十台织布机,可取代之后呢? 无非是让原来的织布人变得无事可干罢了。 它会推动社会发展,但这个发展过程,远没有朱允熥原先想象中那么快。 即使技术进步很快,社会的发展仍然会很慢。 要真正在较短的时间内实现国富民强,大明需要广阔的海外殖民地。 从那里获得原材料,以及开拓海外市场。 就好像后世的许多穷国,他们并不缺技术。 因为许多技术都是公开的,随手可得。 真正保密的高精尖技术,穷国还没有发展到那个阶段,也并不需要。 但落后的穷国始终发展不起来。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市场已经被别人占据了。 穷国生产出来的东西,注定在质量和品牌上竞争不过早已抢占先机的富国,无法销售出去,也就难以形成正向循环反馈,从而掉入了经济发展始终无法提高的漩涡中。 如果穷国本身是一个大国,还可以通过自身内部市场来奠定基础,最终制造出有竞争力的产品。 若其本身只是一个小国,那简直就变成了无解的难题。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朱允熥很快便做出决定,派郑和率船队出海,前往新大陆。 在他原来的计划中,是打算等到冬天再启航的。 那时候的风向对远航更有利,遇到台风的可能性也更小。 但形势变化越来越快,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前往新大陆的日期,也不得不提早。 数月光阴,转瞬即逝。 秋收之时,远征北元的军队,也终于传回了消息。 …… 第二百零六章 开火,剿灭北元之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张辅的军队出关后,走得并不快。 这也是朱允熥特意交待过的。 此番出征,非比以前,一定要稳打稳扎,让士兵们喝好睡好休息好,养精蓄锐,再静待战机出现。 海上有船可以装载大量的后勤补给物资,但陆地不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此次新军出征,全部都用马车的原因。 三千将士,八百辆马车。 三人一车,共计二千四百人。 余下的六百人则是骑马的。 所有的马车都是双马拉动的。 再加上备用的马匹,马匹的总数亦超过三千。 马车亦是由大明制造局特别打造的,相比原来的老式马车,做了不少的改进,非常坚固耐用。 八百辆马车浩浩浩荡荡,让这支军队看起来不像是军队,反而更像一支运输物资的商队。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能携带足够多的后勤补给物资。 最重要是子弹、炮弹,以及大炮。 他们用一百辆马车带了一百门大炮,又用两百辆马车运送炮弹。 剩下的五百辆车,则主要用来装运子弹和粮食,水。 按照朱允熥的要求,每一名士兵至少配备相当于后世一箱的子弹数量,即一千五百发。 光是这些枪支弹药的重量,就高达平均每人六十余斤。 再加上炮弹,粮食,水,以及修理马车和枪支的工具……各式各样的物资,若非有八百辆马车驮运,根本就装载不下。 但这样做的作用也是非常大的。 这意味着三千新军将士,光是携带的枪支子弹数量,就不低于四百五十余万发。 实际上还额外带了一些储备,总数超过五百余万发。 若放到后世,这点子弹数量仍是毛毛雨。 毕竟,后世现代战争大量使用自动步枪和机枪,以及使用火力压制战术,往往用几万颗子弹才能消灭一个敌人。 但这个时代没有这个问题,北元使用的火器还非常少,他们主要用弓箭作战。 新军士兵手中用的是燧发枪,而不是随意连射的自动步枪和机枪,就算想将更多的子弹在短时间内打出去,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平均每人携带超过一千五百发的子弹,已经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足够应对任何意外情况了。 朱允熥很清楚后勤的重要。 宁可多带,也绝不能少了。 否则,到了草原上,大军陷入没有弹药补给的困境,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不止是弹药,连枪支的数量,朱允熥都下令特意多带了几百支。 因为这时候生产的枪支,仍然存在可靠性问题,不少枪会出现故障。 对此的解决办法,一是对每个士兵都进行严格训练,让他们学会拆卸枪支,懂得维护和保养,并携带了相关的工具。 其二则是特意多带了一点枪支。 总而言之,后勤保障是非常充足的。 但由此带来的坏处也很显然。 脱离了大明境内的水泥大道,行走在草原荒漠上,这支“运输大队”的行进速度,就不可能很快。 如此庞大的队伍,也不可能藏匿踪迹。 他们出现在草原上不久,便有北元骑兵前来观察。 新军将士们按照张辅的命令,对其不予理会。 哪怕对方策马到三五十步远的地方,也不闻不问。 不多时,又有更多的骑兵,出现在新军车队的四周。 他们绕着新军的车队,策马奔腾,想确认其数量和规模,以及装备等等。 张辅的目光,渐渐变得阴冷下来。 北元能发现他们,这并不足为奇。 一方面,几千人的大队,八百辆马车,注定不可能隐藏行踪。 另一方面,《大明日报》上早就刊登了新军出征的消息。 作为每日印刷量高达几百万份的报纸,不可避免会有少数流到北元境内。 何况北元在大明肯定是有暗谍的。 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动,那些暗谍是一定会将消息传回北元的。 这也是朱允熥的有意安排。 整个新军就是一个运输大队,如果北元一直避战,新军除了少量机动骑兵外,很难追上他们,将无计可施。 对方可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 告诉对方新军的数量,出兵的时间,就是让北元主动过来包围,来围歼新军。 然后,新军就能发挥自身的优势了。 这就是为什么此番军事行动不保密的原因。 朱允熥并不怕新军的大军被发现,被北元的军队包围,反而怕他们不来! 但是,草原很大,无边无际。 眼下新军刚出关不久,还没有碰上任何游牧民,却先遇到北元骑兵,这就有点奇怪了。 毕竟,出征的行动虽是公开的,但具体走哪里出关,哪一天出关,可没有公布。 因为若那样的话,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反而会引起北元的怀疑。 然而,如今的情况是,他们刚一出关,北元已经知道了。 只能说明内部有人向北元偷偷通风报信。 这个人……张辅微微眯起了眼睛。 直觉告诉他,极有可能是晋王朱棡向北元报的信。 在过去几天的交谈中,朱棡曾经不止一次的询问新军的作战计划和行进路线。 “果然不出太孙殿下所料,晋王就是不怀好意。” 张辅喃喃自语:“还是不服太孙殿下的储君之位吗?” “故太子和秦王先后薨逝,若没有太孙殿下,那晋王就该被立为储君。” “晋王能力不凡,可越有能力的人,越不甘心屈居人下。” 他轻轻摇头:“晋王虽然也有几分本事,但又如何能与太孙殿下相提并论呢?” “萤火之光,又怎敢与皓月争辉?” “偏他还没有自知之明,可笑,可悲,可叹。” “将大军具体出动时间和行进路线告诉北元,这可是叛国。”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张辅在心中暗暗惋惜,都是陛下的后代,同为天潢贵胄,怎么就相差这么远呢? 自己内部争斗也就罢了,但借北元的手,来对付大明的军队,只为了争权夺势,这未免有些令人不齿。 很快,也就收敛了心神,不再去多想。 作为一名年轻的将领,皇室的事,不是他能参与的,不该也不应去多想。 精力还是要放在应对当前的战事上面。 此后数日,张辅带着大军,继续向目的地挺进。 他们的目的,一是吸引北元大军来主动攻击,但如果对方不来,也并非就完全束手无策。 大军的目的地,是深入草原上水草丰茂的地方。 说起来,北元虽然过的是游牧生活,但其实也有特定的定居点。 因为草原上的降雨不多,可日常生活是需要水源的。 没有水便无法生存。 受制于时代的技术水平,此时的游牧民族并不能通过挖深井去取水来维持生活和养牧。 因此,他们必须要居住在有水源的地方。 水源越丰富,能居住的人口也就越多。 游牧民族虽然四处放牧,但也不是每天都会换地点。 人数众多的定居点,实际上都有固定的地点,只是在不同的季节离开。 在夏秋之季进攻的好处,也体现出来了。 因为冬天的北元各部落,往往储备了大量过冬的粮草,可以选择隐蔽起来躲藏。 但夏秋之季,他们就像出洞的冬眠动物,必须要出来放牧牛羊。 他们一定会前往水草茂盛的地方,将牛羊马匹喂饱喂肥。 真遇到大军来袭,若事先没有准备,也不是想跑就能跑的。 人可以骑上马立即跑,但居住的帐篷呢?家里的物资呢?养牧的牛羊呢? 基于这一点,朱允熥制定了相应的进攻路线。 新军的行进速度不快,但游牧部落除了骑兵之外,其他的老弱病残,迁徙的速度更慢。 他们只要找准目标,仍然能攻击敌方。 当然,最好还是对方大军主动来攻。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后面尾随的北元骑兵越来越多。 其中还不断有北元骑兵冲上前来,用言语挑衅。 对此,新军士兵始终视若无睹。 张辅干脆令将士们齐声唱起了朱允熥传给他的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嘹亮的歌声在草原上响起,将前来哇哇大喊大叫的北元兵气得半死。 到了晚上,新军仍如往常般安营扎寨。 对在附近打探情报的北元骑兵熟视无睹。 第二天快天亮的时候,张辅便听到了大地传来震震响动。 以他此前多年与北元交战的经验,张辅知道,这是北元的大军来了。 一声令下,新军将士们立即便做好了战斗准备。 对面却并没有动静。 张辅也十分沉得住气,耐心等待。 他心中清楚,那些北元骑兵多半是在附近休息,准备待吃饱喝足,再发起进攻。 对方非常的囂张,完全没有将新军看在眼里。 两个时辰后,日头已渐渐移向天穹正上方。 呼啸声骤然响起,风吹草低,数不清的北元骑兵,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他们狂喊着,唳叫着,脸上浮现出欲要疯狂杀戮的表情。 一个个宛如吃人的魔鬼,正从地狱里出来,欲要择人而噬。 张辅的表情非常淡定,三千将士亦是如此。 他们沉着,冷静,面对蜂拥而来的敌军,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紧张害怕的神色。 大炮的炮口迅速调整方向,装填炮弹,手中的枪支上亦上好了弹药。 三千人的阵地,八百辆马车,所占的面积不小,却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用手中的枪瞄准了迎面而来的北元兵。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呼啸声扑面而来,杀气腾腾而至。 前方的北元士兵开始张弓搭箭。 “准备!”张辅淡定的声音,旋即,打响了手中的枪:“开火!” …… 第二百零七章 一帅无谋,挫丧万师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阳光洒在草原上。 因为地处高原,温度并不算太高,并不是特别炎热的天气。 微风袭来时,给人一种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舒爽。 不久前,北元大汗的帐营。 有大明的使者前至。 “我奉晋王殿下的命令,向北元大汗禀报大明北征军的行进时间和路线。” 来人一见面,便说出了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此时的北元大汗,乃是孛儿只斤·恩克. 但真正的掌权者,却并非他,而是自封为太师的乌格齐哈什哈。 几年前,也速迭儿杀死大汗脱古思帖木儿,“夺走大印”,登上北元大汗之位。 与忽必烈后代的脱古思帖木儿不一样,也速迭儿是阿里不哥的后裔。 虽然都是黄金家族的子孙,可阿里不哥的后裔也速迭儿一直在在草原上,没有前去过中原,他的掌权,也令北元开始迅速“去汉化”。 自也速失儿开始,北元大汗生前不再有年号,死后也没有庙号。 也速迭儿成为大汗后没过几年就病死了,由儿子孛儿只斤·恩克继承汗位。 也速迭儿的盟友乌格齐哈什哈仰仗着其强大实力和拥戴之功,专横跋扈,视大汗为傀儡,在实际上掌握着大权。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没等大汗恩克开口说话,乌格齐哈什哈便抢先问道。 大明的军队大张旗鼓从金陵出发时,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当然早就得到了消息。 但大军详细的进攻时间和路线,无疑是机密。 “此事是真是假,你们派骑兵前往一看便知。”使臣并没有解释太多,将时间和路线告知后,很快便告辞离去。 “晋王乃是大明的藩王,大明皇帝陛下的亲生儿子,他没有理由卖国。”北元大汗恩克并不相信,道:“此事或许有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乌格齐哈什哈却信了几分。 并下令派出探子,前往探察情况。 “中原人素来喜欢父子争斗,兄弟相残。晋王或许是不满那位‘英明神武’的太孙殿下,才故意告诉我们情况。” 乌格齐哈什哈道:“大明将他们的太孙殿下吹得天下地上举世无双,依本太师看,那都是在吹牛皮。” “低贱的汉人,又怎么比我们我黄金家族的高贵血统呢?” “当初若不是我们自己内斗,也不会让那个姓朱的叫花子窃取了天下。” 乌格齐哈什哈冷笑不已:“区区六千兵马,就敢大张旗鼓的远征我北元,这也未免太不将我们北元看在眼里了。” “若是不将他们这六千兵马全吃了,也显不出我们草原儿郎的威风。” 恩克沉吟了片刻,道:“按《大明日报》所载,此次出征的兵马,乃是大明太孙殿下亲自训练出来的新军,乃是精锐中的精锐。” “无论装备武器战力,皆是天下无双。” “新军将士,个个都能以一抵百。” “虽然只有六千兵马,却胜过数十万精兵。” 乌格齐哈什哈闻言,顿时狂笑不已。 “大汗,休得涨他人士气,灭自己人威风。” “那大明的皇太孙,不过是率军征服了倭国而已。” “想那倭国,只是海外的蕞尔小国,弹丸之地。” “就算被征服,又有什么值得吹嘘的呢?” “《大明日报》将他吹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那个皇太孙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多大的本事?” “看《大明日报》上的吹捧,还以为他真是天神临凡,真龙转世呢,本太师看他是真虫转世还差不多,哈哈哈哈。” 他大笑了起来。 众中的诸将,也一起跟着笑。 一时间,汗帐里满是快活的笑声。 乌格齐哈什哈对大明朝廷充满了蔑视和不屑。 虽然此前北元连吃败仗,被大明打得节节败退,但他的心仍是高傲无比,一点也看不起中原王朝。 在乌克齐哈什哈看来,当初北元大败,都是忽必烈的后裔太过无能。 内部争斗,致使元庭元气大损,才被汉人趁虚而入。 而今,阿里不哥后裔重新登上汗位,又有自己的亲自辅佐。 虽说北元的国力在之前已经受到严重的削弱,但无论如何,也不是六千汉人军队能侮辱的。 至于《大明日报》上刊登的内容,对新军战力的宣传,乌格齐哈什哈是一点也不相信。 《大明日报》上面刊登的大明天子朱元璋传奇,就十分离谱。 基本上都是假的。 除了吹捧,也只剩吹捧。 而今《大明日报》又接着吹皇太孙。 汉人真是自大无知,只一味吹捧上位者,狂妄又可笑。 “等探子探明了大明远征军的行进轨迹,本太师要亲自率军,将他们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此番一定要让大明朝廷见识一下北元的厉害,让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大明皇太孙尝尝悔恨的滋味。” 恩克却觉得有些不安,道:“不如由太师率一路兵马去对付张辅所领的三千人,本汗率另一路人马……” “不!”还没有等恩格的话说完,乌格齐哈什哈便断然拒绝了他的想法。 “大明的皇太孙根本不懂怎么打仗,才分兵进攻,将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六千人,分成了两股。” “这是取死之道。” “我们不能学他,我们要集中兵力,将其一路一路全灭。” 乌格齐哈什哈眼神闪烁,露出凶光。 事实上,他心中想的是绝不能将兵权分给恩克,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大汗只管在王庭坐镇,等我的好消息传来就是。” 恩克深深望了他一眼,眸内的不满如风云般浮现,很快又消失不见。 “如此,就有劳太师了。” …… 此后不久,派出的骑兵果然传来了发现大明远征军的消息。 乌格齐哈什哈顿时喜出望外,当下一边命令迅速召集草原各部落的军队,一边前往探察。 他亲自来到前线,抵近观察这支大明传说中的新军。 虽然嘴上说得满不在乎,但乌格齐哈什哈心中还是十分重视的。 盛名之下,难有虚士。 大明将新军吹捧得这么厉害,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作为草原上优秀的将领,乌格齐哈什哈领兵作战素来十分勇猛,又非常谨慎。 正因为如此,才帮着也速迭儿抢到了汗位。 这些年,北元在与大明的多次战争中皆是输多赢少,士气低落,乌格齐哈什哈急需打一个翻身仗,来振奋草原各部落的人心。 然而,越是靠近仔细观察新军的情况,便越让他感到惊疑不定。 如此之多的马车,都装得满满的,这不像是一支军队,反倒更像是运输后勤辎重的队伍,或是做买卖的大型商队。 乌格齐哈什哈几次策马靠近,对方也丝毫没有驱赶的意思,任由他随意观察。 这就让乌格齐哈什哈更加看不懂了。 经过几日的观察和反复试探后,他才最终得出结论,眼前这支军队,士兵确实都是精锐,训练有素,行动整齐划一,令出必行。 面对敌军,冷静而镇定。 但统率这支军队的将领,却是一个草包,根本不懂如何打仗。 听说此人名叫张辅,原来只是一名低阶将领,被大明皇太孙朱允熥简拔重用,成为此番出征两大主将之一。 想来是那大明皇太孙,只顾安排自己的亲信上位,用人全凭个人喜恶,才会任命这样的草包当统帅。 一念及此,乌格齐哈什哈不禁喜出望外。 经过几天的调兵遣将,从草原各部落调集而来的兵马,都已经陆续赶到。 将眼前这支三千兵马一口吃掉的时机,已然成熟。 清晨之时,乌格齐哈什哈,命令聚集而来的六万精兵,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了三千新军将士。 他并没有急着发起进攻,而是令大家先行休息,吃饱喝饱,养足了士气,让所有儿郎的体力都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对方那个草包将领,果然也如乌格齐哈什哈所预料的那样,始终按兵不动。 “哈哈哈,这回能将大明的整支新军,全部吃掉,打一个大胜仗了。” 有北元将领远远观察着新军,大声笑道。 “不过是三千兵马而已,太师花了这么久时间,从各个部落调集六万大军将来围攻,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吧?”有将领望着新军,一脸鄙夷。 “是啊,给我一千精骑,我都能耗死这三千明军。” “五百!”有北元部落将领伸出了五个手指,道:“给我五百精骑和十日时间,我就能将这支明军全部磨死。” 他说的是“磨死”,是指采用放风筝的战术。 这也是北元对付中原步兵最常用的战术。 骑兵飞驰着抵近步兵方阵,与方阵平行,然后一边放箭,一边又迅速脱离。 被一轮箭雨射击的步兵,却无法追击北元骑兵,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逃走。 接下来,北元骑兵再开始第二轮,第三轮的冲击和射击…… 如此一轮接一轮,一直到对面的步兵因为承受不住而彻底崩溃。 他们就能像收割稻草一样,将对方全部收割了。 当初草原骑兵横扫天下,这种“放风筝”战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草原上所有的将领,无一不精通这一战术。 眼前这支明军的装备,正适合使用这样的战术。 就算他们能在车子里藏起来,躲避箭矢,但马匹可没有办法躲藏。 将他们的马全部射死,马车便无法动弹。 这支明军要么坐以待毙,要么抛弃马车和辎重。 无论选哪条路,面对轻骑兵的不断围剿和游猎,都是死路一条。 “不能轻敌小觑。”乌格齐哈什哈道:“我仔细观察过这支明军,他们的士兵训练有素,面对我们的骑兵时,比以往任何一支明军都更加镇定自若,毫不恐慌害怕。” “这说明他们确实是真正的精锐,只不过将领特别愚蠢而已。” “汉人有一句话‘一将无谋,累死千军;一帅无谋,挫丧万师’。” “眼前的这支明军,正是如此。” “他们的士兵都是狼,可惜带领他们的将军是只羊。” 有将领大笑道:“由一只羊带领的狼兵,也会全部都变成软绵绵的羔羊。” 在场的将领皆跟着哈哈大笑。 他们的面色,一个个轻松无比。 草原上已经很久没有在一场战争中召集如此之多的兵马。 六万精骑,几乎是如今北元的全部家底。 “总而言之,大家笑归笑,还是不要轻敌,我们要将他们一口吃下,狠狠打击明军的嚣张气焰。” “让他们知道,草原还是属于我们的,属于黄金家族的。” 乌格齐哈什哈大声问道:“都休息好了吗?” “休息好了!”众将领齐声回道。 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无比。 “听我号令,进攻!” …… 第二百零八章 北元骑兵的末日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风吹过草原的时候,草都被压得弯下腰。 北元骑兵亦如风一般,呼啸而至。 与风不一样,北元骑兵想要的不是让草低头,而是让大明将士低头,再收割他们的生命。 自从元朝灭亡,草原部落已经打了很多败仗。 特别是前些年,蓝玉率明军在捕鱼儿海大破元庭,更是让北元吃尽了苦头。 然而,北元的家底仍在。 草原上还有不少人口。 他们彼此之间,亦纷争不断。 但也正是这种纷争,让各个草原部落始终保持强大的战斗力。 他们的孩子都在马背上长大,从小弓马娴熟,可不是中原那些只知道放牛耕地的小娃娃能比的。 这也是许多草原骑兵心中的骄傲。 总觉得中原汉民都是软绵绵的两脚羊,不堪一击。 即使是他们被汉民打败,元庭不得不逃回草原,仍然这般认为。 因为在他们看来,当初失败最关键的原因,是自己内斗,被卑鄙无耻的汉民乘虚而入。 如若不然,若是当初元庭不内斗,在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等人起兵的时候,全力镇压,就凭他们,能对抗得了北元的铁骑吗? 而今,草原部落再次重新团结。 六万大军的聚集,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征成吉思汗征发草原上所有壮年男子东征,也不过是调集了十几万军队而已。 如今,为了对付区区三千明军,太师便召集了六万人马,足见对明军的重视,以及求胜心切之情。 这一战,绝不能让大明逃走一个人。 此际,所有的北元骑兵都在这般想着。 可以说,他们一生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有把握的仗。 大多数时候,明军的人数都比他们多。 毕竟,中原汉民人口太多。 但这一次,北元的兵力,足足是明军的二十倍。 每人射一箭,便足以将所有的明军都射成刺猬。 在马背上疾驰的时候,这些北元骑兵的眼前,仿佛已经浮现明军倒下去的样子。 血流成河,明军将士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痛苦呻吟……少量残存下来的人,则跪在地上向他们求饶,再被他们无情杀害…… 轰! 轰! 轰! 猛烈的炮声,瞬间炸醒了北元骑兵的美梦。 这并不是北元骑兵第一次直面大炮,所以当炮口对准他们的时候,北元骑兵并不惊慌。 按以往的经验,大炮这东西,最大的作用,就是通过制造巨大的声响,让马匹受惊失控。 实际上的杀伤力并不大。 他们都见识过。 马匹也受过训练,并不害怕。 然而,当炮弹落地的时候,北元骑兵才发现自己错了。 大明打过来的炮弹,并不是以前那种实心弹丸,而是会在落地之后,爆炸开来。 冲击波袭卷四方,中间还夹杂大量的杀伤破片。 数十丈之内,都被爆炸物的威力所覆盖。 受伤的马匹四处乱窜,将马背上的骑兵甩下来,同时也让大军的阵型陷入大乱。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密集的枪声响起。 与炮弹主要攻击后方的北元骑兵不一样。 枪所瞄准的对象,无疑是冲在前方的北元骑兵。 枪声响起的时候,北元骑兵便随之倒下去一大片。 刹那间便将所有的北元骑兵都打懵了。 他们不是没有经历过战争,更不是没有在冲锋的时候,面对过敌人的箭矢射击。 但无论是多强悍的敌人,也从来没有发生过在刚开始冲锋的时候,就让己方倒下去一大半的。 箭雨通常没有准头,看着很吓人,但实际射击的目标不多。 就算射中,也会被身上的皮质铠甲挡住。 可大明的火枪射击下,他们披在身上的皮质铠甲,便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完全不能防御半分。 更重要是,对方怎么就打得那么准呢? 明军的火器,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没有人告诉他们答案。 回答他们的,只有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枪声。 冲在最前方的骑兵很快损失殆尽。 无人驾驭的马匹和倒在地上的尸体,很快就挡住了后方骑兵继续冲锋的路线。 这亦是冷兵器骑兵,面对热兵器打击时的一个难题。 由于伤亡太多,前方受伤或者死掉的人和马,会成为后方将士冲锋的路障。 如果再强行往前冲的话,马匹就会被绊倒,然后继续给后方冲锋的兵马制造更多的路障。 于是,冲锋的速度不得不减缓。 但这也给了明军更多枪击的时间,致使北元骑兵的伤亡更惨重,制造的路障也更多。 北元骑兵的冲锋很快就变得无力。 看着身边的同伴接二连三死去或受伤挣扎,他们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从小到大,他们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但从来没有一场战争,在刚开始冲锋时,就死了这么多的人。 血流成河的战争,往往是一方战败之后,另一方乘胜追击,才会造成那样的局面。 阵线还没有崩,双方还在对拼的时候,彼此伤亡都不会太大。 更别说才刚刚开始接触了。 眼前的明军就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炮火轰鸣中,北元骑兵的指挥体系崩了。 连绵不断的枪声里面,北元士兵从原本的兴奋,变成了恐惧和害怕。 这一刻,许多士兵想起了那位传说中的大明太孙殿下,军神朱允熥。 《大明日报》每日印刷量高达几百万份,虽然只在大明境内发行,但作为家喻户晓的东西,上面的相关内容,当然也会传到北元境内来。 与中原汉人看到相关事迹后,崇拜万分不一样,北元人听到上面的故事,大多数都是耻笑和不屑。 他们觉得上面所记载的内容,都是大明朝廷的宣传,是在瞎吹牛逼,并不真实,也只有愚蠢的汉人百姓,才会相信上面写的离奇故事。 北元人聊天的时候,都会将这些故事作为笑谈,来嘲笑大明朝廷的“卑鄙无耻”,百姓的“浅薄无知”。 然而,今日面对新军火力的猛烈攻击,他们却想起了那个曾经被嘲笑的大明太孙。 想起眼前的这支军队,正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新军。 难道《大明日报》上面记载的内容都是真的吗? 大明皇太孙真的是天神降世,他手底下的军队,都是战无不胜的天军? 恐怖的情绪迅速蔓延,联想也随之而来。 大约朱允熥也没有想到,《大明日报》上对自己和大明新军的宣传,会在大明和北元交战时,发挥如此巨大的作用。 北元只持续了不到半刻钟,就变成了大溃逃。 骑兵如风一般席卷而来,又如潮水般蜂拥退出。 但后方明军的枪击,可不会因此而停下来。 不断有人落马,不断有人被击毙,让奔逃的北元骑兵更加恐惧不安。 逃跑只是噩梦的开始。 与枪击不一样,大炮攻击的距离要远得远,范围也要大多。 从一开始,明军大炮的攻击目标,就不是前方冲锋的北元骑兵,而是后方的人马。 特别是看起来像是指挥中心,可能有将领在的地方。 更是会受到炮火的重点关照。 炮声轰鸣,烟雾弥漫,北元的将领根本无法发出有效的指令,更控制不住自己麾下部队的溃逃。 乌格齐哈什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难以置信。 六万精骑竟然被三千明军击溃?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你们不要怕,向前冲啊,敢后逃者,杀无赦!”乌格齐哈什哈声嘶力竭地喊道。 轰! 一发大炮在他身边不远处爆炸,震天动地的响声,将他的声音淹没。 气浪席卷四方。 乌格齐哈什哈身下所骑的马受惊,扬起了双蹄,险些当场将他掀下马背。 靠着高超的骑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重新让马站稳。 不远处,有亲卫士兵被炮弹破片所伤,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不断。 “太师,明军不可敌,快走!”有亲卫上前,呼喊着主帅。 “明军都是恐怖的魔鬼,他们召唤来了可怕的天雷,我们打不赢的。” “完了,完了,全完了!”乌格齐哈什哈的眼内,两行泪水滚滚而出。 六万精骑面对明军一触击溃,草原上还有谁能挡得住明军的进攻呢? 轰! 轰! 轰! 一发又一发的炮弹,直击远方,也拦住了他们逃跑的路线。 看到前面被炮击,逃命的北元骑兵立即换一个方向,可很快,前方又出现炮弹,他们不得不再次调转方向…… 北元骑兵并没有面对这类炮击的经验,新军的开花弹与他们以前见过的实心大炮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 前方出现炮响爆炸时,北元骑兵心中想的不是冒着炮火冲过去……他们想的是换一个方向逃。 可越是这样,越浪费时间。 明明草原四通八达,随便往哪边奔逃,都能逃走。 可他们在明军的猛烈炮火攻击下,却偏偏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乱窜,绕着四周转圈圈,让明军有更多的炮击机会和时间,杀死更多的人。 不多久,明军阵地内,枪击停了下去。 因为所有的北元兵,都逃出了枪支能射击的最远距离。 只有地上留下了无数的骑兵尸体,受重伤痛苦呻吟的骑兵,以及一匹匹或受伤,或倒下,或逃命狂奔的无主之马。 张辅一挥手,此番出征仅有的六百骑兵骑上了战马,背着弹药,手中拿好了枪。 与此同时,他们所有人都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黑色的,有若魔王般恐怖吓人面具。 这是太孙殿下特意让大明制造具打制的面具,新军将士每人都有一张。 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时候,张辅觉得并没有什么用。 魔王面具可以在黑夜时吓一吓普通百姓,或是吓一吓妇女和小孩。 但在战场上,双方都杀红了眼。 将士们的心态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谁管你那么多。 装神弄鬼没有任何作用。 可太孙殿下说有用,新军远征时一定要带,张辅也只好照办。 此际,他才明白此面具的意义所在。 第一次直面速射炮和燧发枪的北元骑兵,已经被杀破了胆。 这时候看到魔王面具,就会打心底里更加害怕,丧失反抗的勇气。 “杀!”张辅一马当先,六百新军将士紧随齐后,追击前方的六万北元溃军。 …… 第二百零九章 草原上的恐怖传说!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开战之前,虽然张辅脸上的神情非常镇定自若,但他实际上还是很担心的。 此前曾经与北元骑兵交战过很多次,张辅很清楚北元骑兵的战力有多强。 大明除了特别训练的铁骑,一般的军队,要对付他们,往往需要数倍于敌人的兵力。 出征的时候,他想着自己三千军马,北元至多会派出一万骑兵来对付,就算是顶天了。 正常情况,也就是派几千骑兵。 以前他们每次出征,遇到的都是这样的情况。 当然,那时候出征的兵力都远比如今多得多,通常是分很多路协同进攻。 如果北元每次都派几千或者不超过一万的骑兵来进攻新军,张辅就有信心,将他们一支一支全部击败,吃掉。 然而,第一次出关作战,遇到了数量远超预估的北元骑兵,张辅心中说不慌那绝对是假的。 只不过,身为主帅,他必须要保持镇定,给麾下士兵信心。 以张辅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站在马车上面稍微观察一番,就已经将敌军的数量估计得八九不离十。 眼前这支来围攻明军的大军,应该在六万。 这个数字让张辅的眼皮直跳。 如此庞大的规模,足以证明对方花了极大的力气调集兵马,倾尽草原之力,要将明军一口吃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也许是轻敌,对方实际上并不将明军看在眼里,只顾自己养精蓄锐,任由明军结阵,而不是等待明军行军的时候再来袭击。 依靠马车可以将北元的铁骑挡住,然后用燧发枪给对方造成大量的伤亡。 大炮则轰击对方的中后方。 这是张辅交战前的设想。 然后,战争一开始,就脱离他原本预测的轨道。 新军士兵在马车旁,一边利用马车挡住北元骑兵的箭矢,一边开展射击,给予了冲锋而来的北元骑兵大量杀伤,紧接着,北元骑兵就迅速崩溃了。 原来凶残无比,悍不畏死的北元骑兵,在前方冲锋士兵死亡超过十之七八,后方因大炮轰炸陷入混乱,伤亡不明后,并没有如张辅先前所预料的那般,继续不要命的冲锋,而是如潮水般退去。 他们竟然被打怕了。 张辅当然会抓住这样的战机。 除了命令用大炮继续轰击远处的北元骑兵,挡住他们逃跑的路之外,六百大明骑兵,倾巢而出。 正常作战时,六百兵马会聚集在一起。 但目睹北元军队混乱不堪,只顾逃命的现状,张辅大胆的将士兵散了开来。 这样能追击到更多的溃兵。 但如果北元骑兵不害怕,反过来杀一个回马枪,明军也会立即陷入险境。 不过,这种情况显然不可能发生。 从北元骑兵开始回头撤逃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再也没有了返身再战的勇气。 对一支军队来说,心理防线的崩溃才是最致命的。 这意味着军队完全失去与敌人作战的意志和能力。 兵败如山倒! 不管后面是几个敌人在追,他们都不会回头去战,只会拼命逃跑。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更别说大炮的轰隆,以及不断响起的枪声,又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恐慌情绪的蔓延。 出击的六百明军,对于受了重伤躺在地上的北元士兵,都不看一眼。 此时停下来去杀他们只会浪费时间。 毕竟,他们已经跑不掉了,还不如将他们的人头,留给后面打扫战场的步兵。 骑兵的目标,锁定在前面还有力气奔逃的北元骑兵。 后面有一只老虎追,就会跑得特别快吗? 其实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人会被吓破胆,吓得双腿发软,连跑都不敢跑,即使跑也跑不动,跑得比平时更慢,而不是更快。 北元骑兵的情况就是如此,在逃跑时被大炮轰炸,他们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恐惧,从前不屑一顾,以为都是谎言的传说,此际却发自心底的相信了,也真的怕了! 砰! 砰! 砰! 枪声不断响起。 六百明军完全散开,战场有无数处地方,都出现了一名明军战士,追击数十名乃至上百名北元骑兵的奇观。 只要逃命的北元骑兵回转身形,拿起他们手中的弓箭和弯马战斗,就能杀死后方追来的明军战士,但吓跑了胆的北元骑兵根本就不敢。 他们只敢一边策马狂奔逃命,一边悄悄回头观察,看到后方明军士兵脸上黑森森的魔王面具,顿时遍体生寒。 偶尔,也有北元骑兵壮着胆子扭转马头,试图反击。 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近。 砰! 一声枪响。 人便倒在了血泊中。 十步之外,枪快。 十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回头偷瞥的其他元兵更加吓破了胆,再不敢有心生半分幻想。 明军的火器之厉害,完全超乎他们的预料。 他们并不知道对方接下来要给枪上弹药,无法连续发射子弹,可以趁机反杀。 他们只知道,眼前明军太可怕了——快逃! 明军士兵从容不迫的装弹,继续追击。 轰! 轰! 轰! 轰隆不断的炮声中,战场乱成了一锅粥。 乌格齐哈什哈在亲兵的护卫下奔逃。 身为主帅,他身旁仍然聚集着最多的人。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也得到了明军速射炮的重点照顾。 轰!轰!轰…… 不断有炮火在他身边响起,或前或后,或左或右…… 不断有人倒下。 “长生天在上,明军为何会有这么厉害的神器?” 此刻,就连乌克齐哈什哈自己,也心胆俱裂。 “难道那位大明皇太孙,真的是天神吗?” 他一边扬鞭催动马匹逃跑,心底里的恐惧念头却再也止不住的蔓延。 这一战,明军以十余人伤亡的代价,击溃六万北元铁骑。 北元铁骑伤亡过万。 但此战的影响,远远不止。 逃回去的北元骑兵,都在诉说着大明新军的恐怖和厉害。 一方面是,他们真的被吓破了胆。 另一方面,既然都逃走了,溃败了,总得给自己找一个正当理由。 从心理上说服自己:我不是一个胆小鬼,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明军太厉害了,有若天神一般,非人力所能对抗,所以我才逃的! 也为了向周围的人,有一个交待。 否则,六万精骑被三千明军击败,还吓得狼狈逃回部落,这会成为别人嘴中一辈子的笑谈。 为了自己的面子,也更加需要将明军吹嘘得更强更可怕更厉害。 吹得所有人都相信,我并非胆小怕死,是大明新军真的不可力敌,无法战胜。 于是乎,草原上,大明新军乃是魔鬼出世,天兵降凡的谣言,不胫而走。 在那些流言传说中,新军将士都戴着黑色的魔王面具,手持可怕无比的火器,射击之时,会发出如惊雷一般的响声。 不管是什么人都挨不住一枪。 一名大明新军,就能对付数百名精锐的将士,乃至更多。 至于那位一手打造出新军的大明太孙殿下,那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是与长生天同样可怕的人物。 这个流言越传越广,也越传越夸张。 对此后的草原形势,都起到了无比巨大的作用。 可以说,这种心理恐慌,远远超过了将六万铁骑全歼。 在此之前,哪怕中原军队多次击败北元的大军,但北元骑兵从来没有害怕过。 他们总是认为自己还是能击败汉军的。 眼前的失利,不过是一时的胜败,不足为惧。 不管战死多少人,他们都不会投降,不会屈服。 总有一天,草原部落会卷土重来,再次征服中原。 让所有的中原人,都屈膝跪在草原骑兵的铁蹄下。 可如今。 没了。 全没了。 这一战,打掉了草原部落无数年的骄傲。 打掉了他们的精气神。 从此之后,草原部落骑兵对中原士兵畏之如虎。 尤其听到是戴着魔王面具的大明新军前来,更是吓得瑟瑟发抖,立即抱头逃窜,根本不敢与之一战。 追击从上午一直持续到日落时分方结束。 此时的战场上,只留下数不清的尸体,被鲜血染红的草迎风飘荡,与残阳酒落下的霞光相映成辉,更添萧瑟。 无主的马儿站在残阳里,惶然无措。 炮声落幕,号角声吹响时,新军将士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 就在张辅的大军大败六万北元铁骑时,朱能所率领的三千新军,也抵达了草原深处。 与张辅不一样,朱能的军队,并没有一出关就遭遇大规模的围剿。 毕竟,蓝玉及其麾下的将领,都不可能向北元透露情报。 北元虽然早就知道将有一路明军从这边打过来,可草原太大了,没有具体情报就不可能很快发现。 不过,朱能也遭遇了几次不算太大的袭击。 有牧民发现明军后,报告给自己的部落首领。 然后就有部落率军来打明军了。 不得不说,草原部落确实非常勇猛。 面对眼前这支三千人的明军,他们几百骑兵就敢冲过来,发起猛烈的攻击。 这也是他们长久以为的战斗经验。 有几百精锐骑兵,用“放风筝”战术,袭击几千明军,太简单不过了。 然后,他们不知道,对面是装备了大量速射炮和燧发枪的大明新军。 几百骑兵向他们发起冲击,无异于自杀。 很快就被击败,消灭。 可由于部落之间的消息并不通畅,北元部落骑兵并没有在吃一次亏之后,便立即吸取教训,反而又不断有新的部落骑兵继续做这种蠢事。 这类攻击对大明新军来说,只是骚痒痒。 朱能也乐得借此训练一下战士们。 仗打得非常舒服。 如果是以前,率领同样数量的明军,面对这类攻击,明军都要严阵以待,拼死战斗。 经历几次战斗后,就会损失惨重,只能退回去休整。 毕竟,这类面对面的恶战,即使是取得胜利,也往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有了速射炮和燧发枪,战争的逻辑改变了。 明军的伤亡,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除了偶尔的意外,明军可以说没有伤亡。 三千明军,在辽阔的草原上,如入无人之境,击溃一支又一支的北元骑兵。 不久之后,张辅大战击败六万骑兵的消息终于传出,溃逃的残兵败将逃回了各个部落。 大明新军的可怕传说,在草原散步开来。 之前曾经攻击过朱能的部落,也将消息传了出去。 至此,草原部落的心态大变,发现朱能的大明新军,不再是去部落召集人马来攻击,而是立即不要命似的逃亡。 再也没有谁来攻击朱能所率领的明军。 朱能先是不解,直到抓到了逃跑的部落牧民,才从他们口中,打听到了相关的消息。 在草原上,大明新军已经成为魔神的兵马,长生天降下的惩罚,非人力所能抗衡。 一连十余日不曾遭遇敌人之后,朱能所率的三千兵马,也终于来到了距离元庭汗帐不远的地方。 …… 第二百一十章 屠夫?不,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客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此时已到了日落时分。 残阳如血。 晚霞满天。 似火烧一般红彤彤的天空与碧绿万里的大地交织成一幅绝美的画像。 朱能骑马站在高处,拿出望远镜,瞭望远处的一顶顶帐篷,人和马。 王庭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部落,有数万人口。 此刻望处,有人正悠闲地放着牛羊,还有人似是在闲谈聊天…… 观察一番后,他很快便得出了结论,对方并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也没有打算要逃跑。 这是一个机会。 朱能所率的军队,配置与张辅的三千新军基本上差不多。 主要以马车为主,虽然这些马车的行进速度不快,但他手中还有六百骑兵。 用六百骑兵袭击数万人口的部落,怎么看都有点疯狂了。 要知道,北元的部落可不是中原的村镇。 数万人口的部落,意味着至少有几千战士。 能戌卫王庭的,必定是精锐中的精锐。 但只要对方没有准备,骤然袭击之下,新军的胜率还是很大。 当初唐灭东突厥之战,李靖率三千唐军,走阴山小道奇袭突厥王庭,那时候的突厥王庭有数十万大军,远比眼前的王庭规模大得多。 但那一战,李靖却以三千精骑,打得几十万人马的突厥王庭狼狈逃窜。 这就是以有备打无备的优势。 军心,士气,战斗准备都不一样。 一旦陷入大乱,军心就会慌乱,很容易便崩溃了。 军队只要一崩溃,人数多少就失去了意义。 何况眼下的新军将士,手中拿的还是燧发枪。 后面还有马车载着的炮弹支援。 炮弹可以将他们打得陷入混乱,精骑突袭,就能让他们崩溃。 朱能本就是一个十分勇猛的人,稍一思索,当即便下令做好战斗的准备。 就在这时,却看到有一队北元的人马,策马跑了过来。 “准备战斗!” 朱能的声音刚落,却见对面并没有拿出刀和弓箭,反而挥舞起了白旗。 他不由得微微一愣,按住开火的命令,静待敌人来到面前。 便见为首的人迅速翻身下马,其他人也纷纷跟着下马。 原本举枪瞄准,准备随时射击的大明士兵,都愣住了。 这些人走上前来,将手按在胸前,向着朱能行礼。 站在最前面的一人开口道: “远道而来的朋友,草原上最尊贵的客人,我是草原的大汗孛儿只斤·恩克。” “长生天在上,我草原各部落,愿与大明结永世之好。” “从此之后,我们与大明之间,只有歌舞和鲜花,再无战争。” …… …… …… 不久前。 乌格齐哈什哈率领残兵败将,狼狈逃回了王庭。 “大明新军太过厉害,我军不是他们的对手,如今之计,唯有将王庭迁往北方,远避明军的锋芒。” 乌格齐哈什哈一回到王庭,便立即下令,要将王庭迁往漠北深处。 大明新军劳师远征,不可能一直呆在草原上,他们必定要返回大明的。 打不赢就逃。 这也是草原部落素来的应对策略。 然而,这一次,乌格齐哈什哈的命令下达后,却立即遭到了质疑和反对。 “大明新军不可力敌,不如我们降吧?”有将领小声提议道。 “混账!”乌格齐哈什哈勃然大怒:“我们都是长生天的子民,只能接受黄金家族的统治,怎么能屈服于卑贱的汉民呢?再有敢议降者,我就将他乱箭射死。”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乌克齐哈什哈的话音刚落,北元大汗孛儿只斤·恩克出言反对。 “大明的皇太孙殿下乃是天神降世,大明新军更不是我草原部落所能抗衡,再继续与大明为敌,我草原各部将再难以生存。” “眼下他们仅仅只派了三千军队,便将太师调集的六万精兵击溃。”孛儿只斤·恩克道:“我听说大明接下来要将所有的军队,都训练成为和新军一样的存在。” “试问若到了那一天,大明有十万,三十万新军的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 “三千人都能将我们召集起来的精兵落花流水,以大明的国力,可以派十支这样的队伍,在草原上游荡,我们各部落,还能生存得下去吗?” “如今之计,唯有与大明休战。” “我早就听说,大明的皇帝,一直都希望能与我草原部落,冰释前嫌,永结世好。” “之前还令他的儿子秦王朱樉娶了扩廓帖木儿的妹妹,这便是明证。” “本汗也乐意将我的妹子送与大明皇太孙为妃,草原部落与中原汉民,从此不再彼此征战。” “如此,方能解决眼下的危机,也是为了我草原诸部未来的生计着想。” 乌格齐哈什哈脸色大变,指着孛儿只斤·恩克道:“黄口小儿,你懂什么?我草原儿郎怎么可能向中原的贱民投降?你再敢胡说八道,本太师就废了你的汗位。” “放肆,乌格齐哈什哈,你怎么能对大汗这般无礼?” 乌格齐哈什哈的话一出口,立即有人指着他怒骂。 “大汗也是为我草原部落着想,既然打不赢大明,为什么不与他们停战?” “乌格齐哈什哈,你不要为了揽权而置整个草原部落于不顾!” “乌格齐哈什哈,你如此放肆,该被废的人是你。” “请大汗将乌格齐哈什哈拿下,乱箭射死。” …… 乌格齐哈什哈有些愕然地望向周围众人。 他这时才猛地想起,率军出征前,他将支持自己的各部落首领都调走了。 此时兵败,那些人并没有带着军队,随他一起返回王庭,而是各自逃命,去收拢自己部落逃散的兵马了。 此时留在王庭里面的,大多都是支持孛儿只斤·恩克的人。 他现在跑回来,等于是“羊入狼群”。 但是,孛儿只斤·恩克,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胆量? 在此之前,乌格齐哈什哈从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就算王庭里自己的嫡系不多,但孛儿只斤·恩克只是一个年岁不大,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又怎么敢对他这个手握大权的太师下手呢? 可如今看来,自己错了。 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果然。 只见孛儿只斤·恩克冷笑道:“乌格齐哈什哈,本汗早就知道狼子野心,对本汗如终不怀好意,觑觎汗位,如今,你终于要暴露了吗?” “竟然还妄想废了本汗?” “来人啊,将乌格齐哈什哈给本汗拿下。” 早已埋伏好的刀斧手当即一拥而上,将乌格齐哈什哈按住,用绳索绑得严严实实。 到了此时,乌格齐哈什哈哪里还能不明白呢? 恐怕自己前脚刚出王庭的营地,后脚孛儿只斤·恩克就在准备动手了。 而今不过是借着战败的形势,寻一个由头罢了。 可恨自己却是轻敌了啊! “恩克,你敢杀我?别忘了,我的部落还有十几万人口,还有数万精兵。” “你今天杀了我,明天我儿子一定会起兵为父报仇的,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恩克看着他,将手中的弯马放下,道:“大明天军将至,你冥顽不灵,不愿和大明结好,自寻死路。” “你死后,大明天军自然会灭了你的部落,将所有人全部杀掉,连根拔起,你就别想着什么儿子为自己报仇了,他们都会死在明军手中的。” 相比遥远的中原汉人,恩克对夺权的乌格齐哈什合更恨。 乌格齐哈什哈神色大变,“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他圆目怒瞪着恩克,大声骂道:“你……恩克……你背叛草原,你屈膝给汉人当奴,你愧为黄金家族的后人,长生天在上,你会不得好死的。” 恩克并不与他对骂,却是下令,命士卒们用牛粪羊粪塞了乌格齐哈什哈一嘴,使他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来人,架起锅来,将乌格齐哈什哈羹煮了。” 士兵立即架起大锅,点燃了柴火,剥光乌格齐哈什哈全身上下的所有衣服,按着压入锅内。 火焰熊熊燃起。 看来,用不了多久,这位叱咤草原风云,曾经实际上掌握着王庭权力的人,就要被煮熟成一锅肉了。 目睹这一幕,恩克露出开心的笑脸,道:“以前乌格齐哈什哈势大,大家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本汗一律既往不咎。” “大汗英明!”众将一齐欢呼。 同时也齐声唾骂起乌格齐哈什哈的卑鄙无耻。 更是嚷嚷着,待会儿乌格齐哈什哈煮熟了,一定要亲口吃他的肉,以报昔日凌辱之仇。 王庭里的气氛快活无比。 就在这时。 外面有人来报。 “不远处有一支明军,正在向王庭靠近。”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明军竟然来得这么快。 虽说他们已经决定降明,但毕竟还没有达成协议。 “不是说明军主力以马车车队为主,行动不快吗?”有人惊疑不定的问道。 “他们并不是之前与我们大军作战的那支明军,而是另外一支。”来报的人回答。 在草原上行进了这么久,朱能所率的军队行踪,当然早就被北元所掌握,不难判断。 众人恍然大悟。 此次出征,大明派出了两支军队,一支由张辅率领,另一支由朱能率领。 击败乌格齐哈什哈六万大军的,乃是张辅所率的那支明军。 而眼下前来王庭,却是朱能所率。 “来得正好。”恩克不惊反喜。 他刚刚才干掉乌格齐哈什哈,可对方的部落还在,还有儿子,对自己的威胁仍十分严重。 明军来了,便正好借明军的手,将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彻底铲除,将他的儿子们全部杀掉,永绝后患。 当下恩克说道:“诸将随本汗一起出营,欢迎大明天军的到来。”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朱能的感慨,长生天下的誓言!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能望着前来迎接的人,有点难以置信。 自大明建立以来,与元庭之间的战争,就没有止息过。 毕竟,大明是踏着元朝的尸体而建立起来的。 元庭虽然被大明赶回了草原,但双方之间的血海深仇,却绝不可能就此放下。 老朱其实不止一次想过和元庭修好。 当初令秦王朱樉迎娶王保保的妹妹,便存着这方面的念头。 看能不能拉拢北元的名将,拉拢草原各部落,通过分化瓦解其内部,达到消灭北元威胁的目的。 因为草原的特殊性,农耕民族要彻底征服草原部落,太难太难了。 汉武帝拼光了大汉多年积蓄的家底,虽然打败了匈奴,可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惨烈。 更重要的是,战争虽然胜利了,中原朝廷却并没有能在草原上建立起有效的统治。 在汉武之后,中原朝廷与草原部落之间的战争,仍然在继续。 几百年后,更是发生了五胡乱华之事。 唐朝亦是一样。 国力强盛时打得突厥不得不臣服。 可国力一衰弱,草原部落便又卷土重来。 如此终究不是千秋万代之计。 老朱苦苦思索,也没有想到很好的解决之法。 草原部落对中原的威胁,乃是千古难题。 若真有什么容易解决的办法,也不至于修万里长城。 最后,老朱也只能用出九王塞边的法子。 一则平衡朝廷各方势力,靠儿子们掌兵,削弱勋贵武将的影响。 二来也正是北元的问题,委实令他头痛,不得不设藩镇以防备。 朱能曾经多次与北元作战,很清楚草原部落的心理。 他们根本就看不起汉民,自觉自己高高在上,认为汉民只配给他们当奴隶。 若非亲眼所见,亲耳听到,实难相信北元的大汗,竟然会说出“愿与大明结永世之好”的话。 愣了半天,朱能终于问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恩克闻言一惊,随行的北元众部落首领更是骇然,不由得面面相觑,个个心中不安。 他们可没有做任何战斗的准备。 万一明军翻脸,不接受投降和解,那他们就要全部死在这里了。 朱能和后面的明军将士,此际脸上都戴着黑色的魔王面具,只有两只眼睛露出在外面。 后方将士的手中,仍然端着枪,瞄准着众部落首领。 他们只觉得有恐怖杀气,扑面而来。 想起新军的恐怖,这些昔日在草原威风凛凛,曾经杀人无数的众部落首领,此际竟一个个吓得颤颤发抖。 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昔日被他们看不起的汉人士兵。 不是草原部落拿起弯刀与弓箭,就敢与之拼杀到底的明军。 而是从血海尸山中杀出来的魔军,非人力所能对抗。 他们脸上阴森恐怖的黑色魔王面具,便是明证。 夕阳映照下,魔王面具恐怖狰狞,仿若真有魔鬼潜藏其中,欲飞扑而出。 “其实从前与大明为敌的,乃是脱古思帖木儿。” 恩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诉说。 “他已经被我父亲杀死。” “我父亲在世时,便一直想和大明修好,只可惜没有机会。” “我父亲死后,我继承了汗位,却被乌格齐哈什哈掌握大权。” “他欺我年少,自立为了太师,根本不将我这个大汗放在眼里。” “此番集结几万大军,攻击大明天军,全是乌格齐哈什哈一意孤行,并非我之本意。” “长生天在上,我孛儿只斤·恩克绝无意与大明为敌,我一心只想和大明交永世之好。” “我借大明天军之威,趁乌格齐哈什哈兵败,一举将其拉下。” “如今特率麾下众部落首领,来迎大明天军。” “欢迎你们的到来。” “从此之后,大明天军就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客人!” 恩克说完,再度行礼。 朱能心中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仗是没法打了,不过瘾啊。 他冷冷问道:“乌格齐哈什哈呢?” “我已经将他放在大锅里煮熟炖烂了,正欲与诸部落首领一起将其分而食之,将军若是不弃,可以一起入席。” 朱能再度愣住。 身为前来征伐北元的主将,他对北元朝廷内部的情况当然也有所了解。 知道乌格齐哈什哈是北元实际上的掌权人物。 以前还在燕山府的时候,诸将一起笑谈聊天,总是会戏说,总有一天要将此人拿下。 但在那时候的朱能看来,这无疑是一个很遥远的梦想。 少年壮志,畅想未来。 若真能实现,此生无憾。 没想到,一转眼,乌格齐哈什哈都被人下锅煮了。 而北元的大汗孛儿只斤·恩克,更是拜倒在自己的马前。 此次出征的路上,他无数次设想与北元军队大战的场景。 那亦是他从小到大的记忆。 铁马兵河入梦,刀枪箭雨等闲。 儿时的回忆,深深刻在脑海内,挥之不去。 但自踏入草原,一路走来,委实太过于顺利。 再无从前拿起刀枪,与北元骑兵比狠斗勇,生死撕杀的局面。 每次遭遇战斗,胜利总是那般轻松写意,毫无费力。 用大炮和枪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轻轻轻松碾死与新军为敌的北元骑兵。 就连北元大汗,也放弃了抵抗,主动求和。 这曾经是朱能梦寐以求的。 可不知为何,真实现的时候,他心里反而空荡荡的。 没有冒着箭雨去冲锋,再拿起刀枪,与敌人撕杀得畅快淋漓。 没有你来我往,真刀真枪的干架。 只有大炮轰炸,燧发枪瞄准射击…… 以前出征时,与同袍好友一起纵马冲锋,好不快活。 如今,再也没有了。 但每次战斗结束后,哪怕是大明取得大胜,也会有不少昔日的好友,永远离去。 这也不会了。 将士们都好好的。 原来凶残如虎,狠毒似狼的北元兵,在枪支大炮面前,都变成了待宰的鸡鸭。 新军将士杀他们,毫不费力。 就仿佛屠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一般。 大明新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 这是以前征发举国之兵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现在,由太孙殿下装备起来的新军,一下子便做到了。 朱能本应该高兴,应该欢呼。 但不知为何,他反而感觉心里失落落的。 与远征倭国时相比,朱能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太孙殿下说的那句话。 “时代变了!旧的时代过去了,新的时代来临了!” 曾经,他和战友们一起征战北元,浴血奋战。 多少人战死沙骨,多少人埋骨草原…… 而今,一切都过去了! 一个时代结终。 另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历史从此翻开了新的篇章。 不知不觉间,朱能的眼角已然湿润。 他仰头望天,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你们看到吗?北元被我大明征服了。” “乌格齐哈什哈死了,恩克也要投降了,你们可以放心安息了。” 魔王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外人看不到脸上的悲伤与感慨。 恩克与一众草原部落将领,见朱能始终不说话,心里顿时越来越忐忑不安。 却只能乖乖等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孛儿只斤·恩克,你真的愿意归顺我大明吗?” 半晌,朱能从感慨中回过神,骤然厉声问道。 “归顺?我不是说和平相处,结永世之好吗?这不是你们以前的要求吗?难道你们还不满意吗?”恩克心中暗道。 但这些话,此刻的他,哪里还敢说出来呢? 事实上,恩克在做决定之前,就很清楚,如今的北元,已经失去了与大明平等对话的资格。 结永世之好,和平相处,只是面子上好听一些。 其实就是归顺。 可眼前这位戴着魔王面具的明将,明显不愿意给他面子,恩克只能继续退让。 “我愿意!”他行礼道。 朱能伸手指向即将落下的太阳,道:“你要跪下对着长生天发誓。” 他目光向着其他人一扫,又冷冷道:“还有你们也一样。” “要不然,本将就认为你们是故意欺骗本将,本将会将你们部落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朱能言语间,杀气腾腾。 说完,他手中长枪一挥,也不见其如何瞄准,“砰”地一枪。 半空中,一只正在展翅飞翔的雄鹰,应声而落。 这段时间以来,朱能一直在练枪法,手感也越来越顺。 此际一枪杀鹰,顿时将恩克和一众北元部落首领,全部给震住了。 这就是传说中大明新军的神器吗? 果真厉害! 虽然一众北元部落首领里面,有许多人自认为自己张弓射箭,也能一箭射死雄鹰,可绝对做不到对方那般轻松写意。 “我……”恩格深吸了一口气。 他倒不是不愿向大明称臣。 只是恩格想借这个“筹码”,让大明新军将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彻底铲除。 相比给大明当臣子,俯首跪拜大明,他更不能接受乌格齐哈什哈的儿子翻身。 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卑贱的奴隶而已,也妄想骑到自己黄金家族的头上作威作福吗? 必须要将他们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统治草原,可以与大明一起,将利益分给大明,但绝不能让卑贱的奴隶掌权! “将军,你会帮我铲除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吗?”恩克鼓起勇气,大声问道。 “凡是不向大明臣服的部落,我都会铲除。”朱能的声音冰冷无比:“你们,要么臣服,要么死!” “我愿意臣服!”恩克闻言,不再迟疑,当即跪下发誓:“长生天在上,我孛儿只斤·恩克在此发誓,我和我的部落,愿意向大明臣服,世世代代,永远归顺大明。” “如违此誓,便请长生天降下惩罚,让我和我的部落,皆不得好死。” …… 第二百一十二章 草原的心,另一手布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草原部落果然是爱好和平的。 当天晚上,朱能令新军将士在王庭附近扎营。 恩克派人送来粮食和酒,还有能歌善舞的姑娘,给新军将士们表演节目助兴。 可惜朱能严令新军营中,不得随意生火,这是铁的纪律。 在大明境内的时候,沿途有地方官府提供粮食补给,还能架锅烧米做饭。 从出关之后,将士们便一直只吃随身携带的干粮了。 好在新军待遇委实不错,干粮中连肉食都不少。 虽然苦一点,可行军打仗,哪有不吃苦的呢? 将士们都还能接受。 不能生火,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新军的马车上,携带的可都是火药。 一旦起火,后果不堪设想。 前来唱歌跳舞的草原姑娘,也只能在新军营地的四周架起篝火,在外面表演草原部落独具特色的节目。 引来全体新军将士远远观看,不时发出一阵阵叫好之声。 那边的游牧民也立即报之以热情的回应。 双方一片乐融融和谐相处的景象。 谁又能想到,就在不久前,两边还是不死不休,不共戴天的仇敌呢。 此际竟仿佛真的成了睦邻好友! 草原部落以极大的“诚意”,欢迎大明天军的到来。 一夜欢庆,到深夜方散去。 第二天一早,北元王庭里,却又是杀气腾腾。 有了大明新军撑腰,恩克开始清洗乌格齐哈什哈生前的亲信。 这亦是朱能的建议,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恩克进一步稳固自己的权力地位,昨天说放过他们,不过是为了安定人心。 也是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如今有大明新军在一旁坐镇,便可放手施为了。 朱能也正需杀人立威。 很快,双方一起抓出了数百名曾经与乌格齐哈什哈勾结的“乱臣贼子”,交付大明新军,执行“枪决”和“炮决”。 也让王庭里尚未亲眼见识过大明新军厉害的北元贵族,好好见识了一下大明枪炮的厉害,从此坚定“永远和平”的信念。 “朱将军,王庭内部的乌格齐哈什哈余孽已经全部清洗了,接下来,该将他的部落全部铲除了。” 营帐内,朱能坐在正上方,恩克跪坐下首,低头向朱能行礼道。 人的底线只要被突破,就会不断突破。 在几天前,恩克虽然想过归顺大明,但在当时的他看来,即使归顺,大明至少得封自己一个世袭亲王吧。 说不得还要给他接旨也不用行礼的特权。 这样才符合恩克草原大可汗的地位。 毕竟,身为草原上的最高统治者,他可以与大明讲和。 但大明也应待他以礼,不能让他失了国格。 可这种想法,随着恩克正式降明,在朱能的步步进逼下,他不得不一退再退。 恩克只觉得面对眼前的大明将军,便有若面对一尊可怕无比的魔王一般,令他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对方显然没有什么要对他特别礼遇的意思,恩克也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反正明军不会一直待在草原上,等他们走了,自己还是那个至高无上的草原大可汗。 而今向大明屈膝,不过是稍微忍耐一时而已。 日后还可以借大明的势力,弹压草原上反对自己的势力和部落。 让自己一脉的统治,永远稳定。 如此算起来,即使是向大明上贡,即使跪下迎接明使,也并非完全不可接受。 明使可能也就每年来一两次,不过每年委屈自己几天罢了。 换来长长久久统治草原,凌驾于草原上所有人之上,这笔账,算起来不亏! 恩克很好的转变了心态。 “不仅仅是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草原上所有不愿意归顺大明,不愿意臣服大明的部落,都要全部铲除。” 朱能纠正了他的话,声音中含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与杀气。 说完,虎目深深望了恩克一眼。 对于这小子心里的算盘,朱能心里跟明镜似的。 杀了乌格齐哈什哈之后,恩克已经没有了退路。 若是不将乌格齐哈什哈全家老小都杀掉,将他的部落在草原斩草除根,恩克往后恐怕寝食难安。 毕竟,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真的很强大。 他那一族,在草原上也有着极高的威望。 一旦乌格齐哈什哈的儿子站出来高呼讨伐恩格,那恩格可不仅仅是汗位不保的问题,弄不好就要人头落地,乃至整个部落都会被灭。 草原部落之间的争斗,素来残酷无比的。 不过,朱能也很乐意帮恩克一把。 毕竟,恩克投降了大明,而乌格齐哈什哈与大明为敌,正好用他的部落来杀鸡儆猴。 要让草原部落从此永远爱好和平,永远只会载歌载舞,不会再拿刀枪和弓箭南下侵掠大明,就必须让他们知道大明军队强大与可怕。 让他们知道,得罪大明的后果,是他们万万也承担不起的。 只是朱能并不着急,新军将士一路长途跋涉,人困马乏,先休息几天再说。 二来嘛,恩克虽然降了,但后续该怎么处理草原部落,朱能也并不清楚。 他只管领兵打仗,善后的处理,可不是朱能擅长的事情。 这需要上报朝廷,等朝廷那边做决定。 反正恩克既然降了,就要负责解决几千明军的粮草问题,他并不急着回师。 但捷报要早日传回去,让太孙殿下放心。 “将军说得极是,所有不臣服大明的部落,都应该全部铲除。” 下方,各部落首领对朱能的话,报以极为热烈的响应,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欢快无比的神情。 自己降了,若是别的部落不跟着降了,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别人眼中的“元奸”,成为了背叛草原部落的人吗? 那怎么能行呢? 必须大家所有人一起降! 对于那些胆敢不降大明的部落,就该全部灭掉。 将他们的战士统统杀掉,将妇人和孩子抢过来,给自己的部落做奴隶,将他们的牛羊马匹都变为自己部落的财产。 到时候,自己的部落将变得更加强大。 草原上也没有人敢说自己是“元奸”,是草原的叛徒! 如果不清除那些部落,等大明天军一撤,恐怕他们就会遭到草原上牧民的唾弃,以及其他部落的群起围攻了。 必须让他们全部都归顺大明! 这就是眼下众部落首领的心态。 大家同为草原部落,有福我先享,有难一起当。 老子都投降了,你竟然不投降,你岂不是会在心里骂我是“元奸”? 我的名声还要不要? 你这样决计是不行的。 必须大家一起投降! 不投降的,就别怪兄弟我心狠手辣了。 “你告诉我乌格齐哈什哈部落的所在地,让周边的部落,挡住他们逃跑的路,等过几天,将士们都休息好了,本将军便出兵,灭了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 恩克闻言,顿时喜出望外,立即便去布置了。 …… 另一边。 朱棡调集了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关。 身为藩王,他本来只有直属三卫兵马能自己随意调动。 但朱棡坐镇太原多年,周围各卫所里面,皆是他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将领。 更何况,还有傅友德这位军中威望极高的老将在。 一听到晋王调兵出关,各卫所的将领,便立即率军赶至。 这种现象,在明初其实很普遍。 后来朱棣造反,以八百府兵起事,杀了朝廷监视他的大臣,北平附近的军队,便都跟着朱棣一起反了。 这也是为什么朱元璋在朱标死后,要对功勋武将痛下杀手,而不是仅仅解除他们的兵权,让他们回家怡养天年。 说白了,解除兵权对这些人根本没用。 他们能凭借自己在军中的人脉和个人威望,不用朝廷下发命令,也照样指挥千军万马。 毕竟,军中有无数曾经在他们麾下当过兵的亲信。 如今朱允熥虽然在进行军改和裁军,但才刚刚起步不久,尚未完全掌控所有大军。 边关地区的推进更是缓慢。 各卫所的将领明知朝廷有严令不许派兵出关,可晋王一声令下,他们马上便将朝廷禁令丢到一旁,听从晋王的号令了。 为了防止被新军和北元发现,大军出关后,朱棡派出了大量或三五人,或十几人为一队的精锐骑兵,清理可能靠近大军的游牧民,避免暴露行踪。 另一方面,他的大军,也只能远远跟着,不敢距离新军太近。 直到这天,朱棡终于听到了大炮轰鸣的声音。 声音极远,甚至都听不太分明。 反复倾听,仔细辨认后,才最终确定。 “张辅的军队,终于与北元交上手了。” 朱棡喜出望外。 “新军士兵都是精锐,又有马车作为倚仗,可以挡住北元骑兵的冲锋,他们之间的战斗,会持续很久。” 傅友德凝望着远方道:“听这声音,我军离战场的距离刚刚好,可以令三军将士先行休息,养精蓄锐。” “等两个时辰出发,待抵达战场时,应该刚好便是双方大战结束之时。” 朱棡微微点头。 北元灭掉张辅的三千精锐新军,必定精疲力尽。 到那时候,自己的大军再发起进攻,就能取得一场空前的大捷。 张辅和三千新军战士,都会战死,成为这场大捷的祭品! 朱棡当即传令,三军就地休息。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炮声止息。 他唯恐错过战机,不敢再耽搁,命令大军立即前进。 日落时分,十余万大军终于抵达了大明新军与北元骑兵交战的战场。 触目望去,尸横遍野。 让朱棡最震惊的,并非战场的惨烈。 作为多年镇守边关的藩王,这种场面,他见多了。 可战场上,朱棡预料中的北元骑兵没见到踪影,只有大明新军仍在。 朱棡侧身回头,望向傅友德,便见他的瞳孔内,亦唯剩深深的震憾与不可思议。 一脸见鬼的表情。 此时,大明新军已缓缓靠近过来。 他们明显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按理说,应该有不少伤兵,有大量的减员。 可朱棡的目光望过去,便惊奇地发现,这支新军,还是原来的模样。 经过一场激战后,人员竟然没有减少。 地上漫山遍野的尸体,难道都是元军的? “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朱棡吞了一口水,目光内皆是骇然。 此时张辅已率领新军将士,赶到了距离朱棡数百步远的地方。 可他没有下马来见礼,甚至都没有摘下脸上佩戴的魔王面具,只有一双黑眸盯着朱棡,冷冷开口。 “晋王殿下,朝廷严令,藩王不得擅自率兵出关,有抗旨不遵者,严惩不贷,殿下为何率大军出现在此?” 说话间,张辅一挥手。 哗啦啦! 哗啦啦! 身后的三千新军立即开始行动,炮上弹,枪上膛,进入了随时准备开启作战的状态。 风声呼啸。 落日西斜。 朱棡身上的马似是骤然受惊,扬蹄而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嘶鸣。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傅友德的提醒,朱棡的决定!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草原上出现了诡异的的一幕。 十几万明军与三千新军对峙。 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仿佛下一刻,双方就要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朱棡按住胯下不太老实的马,神色亦是一变再变。 张辅的脸上戴着黑色的魔王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 三千新军将士亦是如此。 唯有凌厉的目光和手中的动作,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朱棡所骑的马,又开始压制不住地左右走动,他慢慢抬起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下的局面完全超出了朱棡的预计。 没有朝廷的准许,私调十几万大军出关作战,这件事如果搁在某个将领身上,不管是什么样的功臣勋贵,那都妥妥的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是晋王,当今陛下的亲儿子。 不可能因这件事而丢命。 但亲王爵位呢? 前不久,朝廷才刚刚下旨,废除原来的宗室制度,实行降爵继承制。 同时明令对犯错的宗室,将会给予削爵废爵的严惩。 他无疑撞在了风口上。 一旦回禀朝廷,恐怕亲王之位,再难保住。 朱棡不甘心啊。 没有亲王之爵,没有三卫亲军,他的诸般谋划,将全部成空。 将来就算老朱去世,他也再没有了争夺天下的本钱和资格。 可不认输,又该怎么办呢? 举兵造反? 这肯定不可能。 老朱还活着呢。 他一个藩王,还是皇帝的儿子,以子反父,不可能有任何成功的胜算。 甚至朝廷都不用调什么兵,只要老朱一道圣旨,如今还听他调令的诸将和士卒自己就会先乱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中间选择。 那便是消灭眼前这支明军,再将锅推到北元身上,同时,也抢了对方的军功。 张辅率新军与北元骑兵浴血奋战,终因寡不敌众,全军覆没。 而后,晋王率十几万大军,大败北元。 这个说法很完美,朱棡能向朝廷交待。 朱允熥不仅不能治他的罪,还得捏着鼻子褒奖他。 即使以后被发现事实真相,朝廷也不可能再为新军翻案。 一则造成的不良影响太大。 二来嘛,这支新军若一战而亡,朱允熥便没有太多制约他朱棡的手段,只能怀柔拉拢。 明知道是他做的,也只能认了。 问题在于,真能将眼前这支新军全部歼灭吗? 如果是以前,谁向朱棡提这个疑问,他都会毫不犹豫赏对方两个耳光。 自己十几万大军,还吃不下区区三千新军? 这是什么脑子能想出来的? 可如今,目睹战场的现状,再看新军全体毫不畏惧坦然面对他的十几万大军,朱棡的心,有些动摇了。 毫无疑问,之前现场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战斗的结果,则是新军以极为微小的代价,近乎无损的击败了北元骑兵。 战场上丢下了无数的尸体。 以朱棡的目力,他能推算出草原上大约抛下了上万具尸体。 那前来攻打新军的北元军队,又该有多少人呢? 三万? 五万? 或者更多? 北元骑兵战力惊人,若真是几万北元骑兵,都吃不下眼前的三千新军,反而被对方击败,丢下上万具尸体后狼狈逃窜,那自己眼下所带的十几万大军,也未必能歼灭眼前这支新军。 这个念头多少有些荒诞,令朱棡一时间难以接受。 但眼前的战场又在无声诉说着这一切,令他不得不认为,这极有可能就是真相。 何况新军摆出来的阵势,明显是一点都不怕。 以三千对十几万,新军反而气势上更胜一筹。 思索半天,朱棡终究没有敢下达进击的命令。 旁边,傅友德厉声喝道:“大胆张辅,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出言质疑晋王殿下,难道你想造反吗?” 相比朱棡的惊慌,在沙场征战无数年的傅友德显得冷静了许多。 他深知眼下的情况,首先便是要将忠孝道义的大旗,抓到自己这边。 傅友德向上方拱手:“陛下令晋王殿下坐镇太原,防范北元铁骑南下,这是晋王殿下身上肩负的重任。” “晋王殿下听说有北元铁骑南下,便集结兵马,赶了过来,欲与北元铁骑决一死战,护我大明江山。” “这难道这还有什么不对呢?” “朝廷不许藩王出关,那又如何?” “军国大事,自当临机决断,岂能墨守成规,固步自封?”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当日你随太孙殿下出征台湾,陛下三令五申,令太孙殿下和尔等搬师回朝。” “可你们却根本不听,反而带着大军,去了倭国。” “要说治罪,岂不是先得治太孙殿下和尔等的罪?” “晋王殿下职责在身,守土有责,率军出关,亦是份内之事。” “你随意质疑亲王,令新军将士以枪炮瞄准殿下所率的大明军队,难道是想造反不成?”傅友德骤然厉声大喝。 朱棡不由得暗暗钦佩。 姜还是老的辣。 傅友德比他年龄大,遇事之时,亦要稳重许多。 这番说词,当真犀利万分。 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对方身上。 锅甩得干干净净。 妙啊! “是嘛?” 对于傅友德的反驳,张辅却是不慌不忙,从怀中拿出了一纸公文:“本将领兵出发前,太孙殿下曾召本将议事,给本将下了一道教令。” “其中明言,若晋王殿下无旨意而擅自率兵出关,则令本将其拿下,押送回金陵城问罪。” 他拱了拱手,道:“晋王殿下,末将亦是职责在身,不得不听令行事。” “还请晋王殿下下马,上我的囚车。” “晋王是忠也罢,是反也好,总归回了金陵城,朝廷自有定论。” “颖国公的伶牙俐齿,颠倒黑白之言,不如留到朝堂上,与陛下,与太孙殿下,与满朝诸公去说吧。” 此言一出,场中所有将领的脸色,皆是赫然大变。 晋王又怎么可能会乖乖束手就擒呢? 然而,未等众人多想,便听得张辅又喝道:“诸位将领,你们是朝廷的将领,可不是晋王的私兵。” “无旨意却盲从晋王之命,私自率兵出关,已是犯了重罪。” “难道此时还不醒悟,仍要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吗?” “可知国法无情?” “你们再不及时回头,就要犯下弥天大错了啦!” 他的声音刚落,一名将领骤然出声指责道:“张辅,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指挥佥事的儿子。” “你父亲张玉在这里,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没有他插嘴说话的地方。” “你以为太孙殿下赏识你,让你指挥三千新军,你就能将尾巴翘到天上吗?” “我告诉你,今日只要晋王殿下和颖国公一声令下,我现在就能立即率军灭了你,平了你的三千新军……” 砰! 一声枪响! 那名将领的声音戛然而止。 人从马背上掉落下去。 一颗子弹,正中他的脑袋。 他摔倒在地的头正朝着天上,一双眼睛瞪大滚圆,直愣愣望向上方苍天。 一直到临死前,他都不相信,张辅居然真的敢动手杀他。 而且,距离这般远,竟一击毙命。 连躲避机会,都没有留给自己的。 “你们还有谁不服气的,大可以试试。” 张辅将手中枪手下。 黑色魔王面具在夕阳余辉中格外狰狞恐怖。 出发前,朱允熥特意交待过他该如何行事。 这也是为什么特意让张辅这一路三千人,走太原这边出关的关键原因。 要不然,他与朱能就没有必要分兵两路。 即使要分兵,也不必分得这么远。 一同从北平出关,彼此的兵马保持一定距离即可。 这样还能相互之间有一个照应。 走太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朱允熥很明确的告诉他,如果朱棡不听命令,新军可以与朱棡的军队打一仗。 不必因为对方是明军,便束手束脚。 即使将晋王朱棡打死,即使是重创大明自己的十几万大军,亦在所不惜。 张辅很清楚太孙殿下的用意。 就是明着告诉天下各卫所的驻军和其他藩王,太孙殿下不怕藩王反,更不怕各路卫所驻军反。 凡事总有代价。 在关外的草原上平息叛乱,不波及中原大地的百姓,无疑是最好的局面。 故而,张辅干脆果断开枪了。 他就是要逼着在场的诸将做出决断。 看他们到底是跟随晋王一条道走到黑,还是能迷途知返。 风萧萧吹过。 草原上骤然安静了下来。 十几万人马静静而立,一时间竟无一人出声。 跟随朱棡前来的诸将,脸色皆是变得苍白无比。 万万也没有想到,张辅不仅没有被晋王和颖国公的名头镇住,没有被十几万大军吓住,反而如此囂张,说动手就动手。 一枪击毙了一名指挥使。 他怎么敢的? 谁给他的胆子? 难道张辅真的觉得,有太孙殿下的一纸命令,他就能为所欲为吗? 晋王朱棡和颖国公傅友德,就都会听他的吗? 难道他真的认为,凭借自己手中的三千新军,能晋王所统率的与十几万大军相抗衡吗? 他又为何打得如此之准? 在这个距离上,他能随便取自己等人的性命吗? 诸将这才猛然发现,是不是站得太靠前了一些? 想要拉开与张辅之间的距离。 可此时众目睽睽,十几万将士的注视下,后退无疑于会显得自己胆怯。 诸将可是谁都丢不起这个脸。 何况后方便是己方士卒,除非整体后撤,否则也没法退。 心神不定间,却听得张辅再度开口。 “请问晋王殿下是自己乖乖束手就擒,还是继续执迷不悟,要率军与我的新军打过一场啊?” “本将的新军,刚刚才击败了北元的六万铁骑,而今正好试试晋王的大军锋芒!” 说罢,他轻轻抬手。 便见身后的新军将士,有齐不紊的调整起大炮的炮口,瞄准前方的明军。 马车旁的士卒,亦端举起了枪。 晋王身旁的诸将一阵骚乱。 从刚才开枪的情况来看。 这个距离上,一旦交火开战,自己等人会首先遭到射杀。 张辅实在太过囂张。 但他囂张的背后,是因为有太孙殿下给他撑腰,以及他身后三千新军的强劲战力。 击败六万北元铁骑? 这是真的吗? 诸将皆是久历沙场之人,观察眼前的战场景象,粗略便能判断出现场确有近万具的尸体。 三千新军几乎完好无损。 北元一战损失过万。 如果真有六万北元铁骑都被眼前这支人数不过三千的新军击败了,那他们这十几万人,结局也未必会好到哪里处。 这一刻,诸将不由得想起了《大明日报》上刊登的新军出海灭倭寇,收台湾,征倭国的恐怖战绩。 望着那一张张戴着恐怖魔王面具的新军士兵的脸,诸将心里皆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阵害怕。 朝廷要边关稳定。 因此,无论诸将犯了多大的错,只要不是真的起兵造反,朝廷都会尽量安抚他们。 这也是他们心中最大的底气所在。 毕竟,在场的将领很多,牵涉到十几万大军,朝廷不得不慎重考虑。 稳定为要。 但如果张辅麾下的三千新军,就能横扫他们十几万大军,那似乎朝廷根本就没有必要太顾忌。 还要和晋王站在一起吗? 若是战败…… 许多人心中都在动摇。 马背上,朱棡的脸色更是阴沉如水。 身为亲王,他还从来没有被一名将领如此挑衅过。 若是搁在以前,他一定会不顾一切,不杀对方誓不罢休。 但现在。 朱棡深吸了一口气,正待下令,却听到旁边传来傅友德的声音。 “殿下,如今之计,唯有前往金陵去向陛下请罪!” 朱棡愕然回头,满脸不可置信的望向傅友德。 傅友德深吸了一口气:“我细细看过战场,他说的都是真的。从战场所遗留的痕迹来看,前来围攻大明新军的北元铁骑确有六万之众。”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双目亦随之微微闭上。 朱棡脸色一片铁青。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形,又是日间,不可能有哪一方能攻击不备,出其不意。 双方在此交战,便只能硬碰硬! 真刀真枪,靠实力拼一个死活输赢。 六万北元铁骑,一战而溃。 三千新军,近乎完好无损。 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若在此时向新军发起进攻,只怕也是自寻死路。 张辅刚才开枪挑衅,似乎就是有意在击怒他。 或许,这正是朱允熥求之不得的事。 趁此机会,杀了自己这个晋王。 就算是父皇,也无法说什么。 一念及此。 朱棡只觉得全身上下,骤然冒出冷汗,一阵阵遍体生寒。 再望远处张辅的黑色魔王面具,仿若已经看到了那双黑眸中潜藏的杀机。 朱棡不再迟疑,翻身下马。 “本王违旨擅自率军出关,特此向朝廷请罪,愿随将军回金陵城,听侯父皇发落。” …… 第二百一十四章 黄埔江申城!老朱:我不会治理天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江南。 在苏州盘桓了一段时间后,老朱继续东行,来到了松江府。 苏州自古繁华。 相比之下,此时的松江府,却并不是多么有名的地方。 然而,当老朱真正赶到这里的时候,竟被街上的景象吓了一跳。 触目望去,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各种摊贩穿梭其中,叫卖声不绝于耳。 较之苏州府,还要热闹十倍。 老朱感到十分奇怪,便下车找了一名老汉寻问。 老汉笑道:“看你也是经商的,应该消息灵通才对,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吗?” 老朱不由得尴尬笑了笑,道:“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没有仔细打听外面的事。” 老汉道:“如今有《大明日报》,你们在外面跑,也要多看一看报纸。自大孙殿下监国以来,大明日新月异,我这个糟老头子,都看得眼花缭乱,有点跟不上啦。” 他轻轻感叹了一声。 老朱愣了一下。 此番出来微服私访,虽然断了与朝廷那边的联系,但《大明日报》可是每日都必看的,却想不出上面哪些内容,会影响到与松江府城的繁华热闹。 “松江府距离海边不远。”老汉摸了摸胡须,道:“从前朝廷担心百姓暗中与倭寇勾结,或是冒充倭寇行凶,不许百姓下海。” “地方官吏为了执行朝廷的禁令,便禁止百姓在沿海附近居住。导致沿海的肥沃农田,皆成了一片荒废。” “如今,太孙殿下率军铲除了倭寇,降服了倭国,又开了海禁。” “这沿海的无主荒田,肥沃无比,大伙都抢着去垦荒呢。” “松江便是前往沿海的中转之地,人自然变多。” 原来如此。 老朱微微点头,还是有些疑惑道:“有这么多人前去垦荒吗?” 老汉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松江城有这么多人,还有两个原因。” “一是海防一开,很多人都想出海做生意,或是下海去捕鱼,不少人便来了松江。” “其二嘛,眼下朝廷大举修路,从松江府到海岸口,还有黄埔江边的口岸,四处动工,松江府自然云集了大量前来做工的人。” “特别是顺黄埔江而下,距离松江府几十里远的地方,正要建一座新城,规模可大呢。” “这么多人都在松江府一带聚集,松江府自然变得繁华起来。” “你若是到那边去看,便会发现那边比松江城的人更多,还要更热闹呢。” 老朱猛然想起,貌似《大明日报》上还真刊登过。 朝廷要在黄埔江旁建一座新城,朱允熥亲自给其取名为“申城”。 对此,老朱并没有特别重视。 自大明成立以来,建新城这种事,一直在进行。 但新城的建设,主要集中在塞北。 目的是以城池作为桥头堡,移民垦荒,充实边疆。 这在老朱眼中,也是控制草原部落的重要手段。 既然草原部落的问题,一时间解决不了,那就一步步来。 稳扎稳打。 慢慢在草原上建城,一年复一年,缓缓推进。 耗百年,乃至几百年的时间,总能将其控制。 这是老朱心中的规划。 除了塞北边疆之外,一般而言,江南地区不会建什么新城。 但如今倭寇被荡平,倭国降服,海边大量的荒芜之地得到开发,因此而建几座新城,也不足为奇。 于当地百姓而言,这是了不得的大事。 然而,大明疆域如此辽阔,一个地方建一座新城,对最高统治者而言,并不是多大的事,自然不会特别关注。 此时听老汉一说,老朱才想起来。 松江府城聚集了如此之多的人群,老汉却说那边的人更多,想来这座新城的规模,只怕不小。 老朱来了兴趣,在松江府城歇息了一晚后,第二日一早,便令前往新建的申城。 自松江府到申城,修建了极为宽阔的水泥大道。 路上行人亦不少。 从车窗里面向外面的田野望去,隐约可以看到不少新开垦出来的农田,有农民在田地里干活,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老朱不由感叹道:“沿海倭寇一平,又能开发出不少农田,看来以后几年,咱大明都不会缺粮了。” 吉垣笑道:“太孙殿下治国有方,陛下也可以放心。” 老朱捋了捋胡须,道:“熥儿治国确实不错,但也有一些不足之处。” “从前咱便觉得苏杭一带富户奢靡不堪,带坏了社会风气。” “这些人,大多还对那个张士诚念念不忘。” “咱大明拿下苏杭后,他们私底下却仍称张士诚为张王,称咱这个皇帝为老头儿。” “如今他们对熥儿的各项政策,都非常拥护,连带着对咱的评价,也提高了许多,这是好事。” “不过,咱当初便看不惯苏杭士绅的奢靡生活,对他们严加打击,又给苏州定下了重税,还将很多富户强行迁到咱安徽老家。” “这些年以来,苏杭一带的风气已大为转变,没有了以前那么多的富户。” “可如今看来,苏杭的富户,又有重新起来的势头。” “咱之前住的那家酒楼,里面的酒菜那么昂贵,可不是平民百姓能吃得起的。” “富户变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寻常百姓之家,又非功勋贵族,更不是朝廷命官,家里的钱财,至多有几百贯就够了。” “太富有了,朝廷就该想办法让他们破产,将他们的钱财分给贫穷百姓。” “要不然,这些人便会拿着钱去吃喝玩乐,歌舞逍遥,带坏社会风气。” “再说,他们又没有为大明朝廷立过功,凭什么享福享乐啊?” “熥儿的政策,样样都不错,就是对这些人的打击和压制还不够。” 老朱并不懂任何经济学上的道理,他就是从一个老农民的角度看待问题。 反正在老朱看来,除了和自己一起打天下的功臣勋贵,其他民间百姓就不该富裕。 都富裕了,谁干活去呢? 能将肚子吃饱,不饿死不冻死,那就行了。 家里存一笔钱? 那可不行。 老朱看不惯。 家无余粮,百姓便会勤耕不息。 若是存了钱,就会偷懒休息。 并且还会由此而滋生祸端。 因为人闲下来了,就会探讨各种各样的事情。 对朝廷和官府品头论足。 每天像牛马一样,干活干个不停,让他们从早到晚都不能休息,便没有空闲的时间想七想八,想出一些对朝廷不好的事情了。 当然,饭要让牛马吃饱,衣要给牛马穿,不能将牛马饿死冻死了。 这都有一个度。 老百姓吃不饱饭不行,赚太多钱也不行。 挣扎在刚好吃饱饭的线上,那便是最好的。 至于其他更多的经济学道理,如何刺激生产力发展,如何让经济增长,老朱还想不了那么深。 对于治理天下,老朱想的就是要稳定,要长治久安。 所有一切国策,都围绕这一点来实施。 让朱家天下能更长久。 江南豪绅的存在,会让百姓心生嫉妒和恨意。 朱门酒肉臭,自古便是老百姓造反的理由。 唯有让所有人都穷,大家都是刚好吃饱肚子,没有节余,统治才稳定。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 那便是老朱自己是穷苦人家出身。 在他看来,人能吃饱肚子不饿着,穿上衣服不冻着,那就够了。 再有奢望,就太不应该。 这种“穷人”思想,在当时的社会,其实是非常正常的。 粮食是不能浪费一滴的。 衣服破了,缝缝补补就能穿,哪有破了一个洞,就扔掉旧衣服,去换新衣服的道理,那叫暴殄天物,会下地狱受惩罚的! 人就不能闲着不干活,那太不像话。 老朱自己也是这般要求自己的,同样也这样要求别人。 觉得休息就是犯罪。 当牛马永远不休息,也不能吃太好穿太好,才能让老朱心安理得。 即使是当了皇帝,这个思想钢印,仍然深深地刻在老朱的脑海里。 他这个皇帝都从不休息,不贪图享受,那其他人当然也不应该。 吃饱了饭,穿上了衣,就要知足。 懒惰不干活,就该拿鞭子抽。 然而,朱允熥现在的政策似乎不是这样的。 按如今的国策,百姓会越来越富,有钱人也将越来越多,令老朱感到不安。 吉垣笑道:“陛下说得极是。不过,奴婢觉得,此事太孙殿下也有在做,税务司加征商税,便是举措之一。” 他其实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不是为了抑制富商,只是下意识替朱允熥说好话。 吉垣现在已经摸透了皇帝陛下的脾气秉性,不管什么时候,帮着太孙殿下说好话准没错。 反过来,若是在皇帝陛下责怪太孙殿下时,也跟着附和一句,说了太孙殿下的坏话,那估计就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果然,老朱闻言,轻轻点头,道:“这倒也不错。” “咱若是在皇宫里面坐着,光看那些大臣递上来的折子,还以为真是税务司罪大恶极,四处惹事,残害百姓呢。” “出来走走,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咱都险些被那些奸诈小人给骗了。” 两人在马车上聊着天,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新建的申城。 站在黄浦江畔,触目望去,只见无数码头林立,船舶在黄浦江上往来不息。 码头旁是水泥铺成的大道,以及无数新建的房子。 更远处还有很多房子,仍在建设之中。 整个申城便像是一个巨大的建设工地,数不清的民工正在奋力建设中。 相较于此时大明民间大多数百姓普遍使用青砖和木头建造的房屋不一样,申城的房屋大量使用水泥,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建筑风格,给从未见过这类建筑的老朱,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 果然是全新的新城,与大明其他城市完全不一样。 老朱看得目瞪口呆,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不是说申城是新建的新城吗?为何没有看到城墙?” 半晌之后,他回过神来,蓦然问道。 吉垣和蒋瓛也看呆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他们看来,修建新城,不就是建城墙将一块地方围起来吗? 没有城墙,那还叫城吗? 老朱沿着黄埔江旁边的大道进入申城。 码头上工人忙忙碌碌,正在装御着货物。 再行不远,便见许多人疯涌上船。 老朱拦住一名行人询问。 “他们都是坐船前往倭国的。”那人一脸羡慕道:“整个大明,也只有申城有专门的客船,能从这里坐船到倭国去。” “倭国被太孙殿下打服了,咱大明的百姓,过去做生意干活,都能受到倭国的优待。” “大明银行和大明日报,也在那边开设了分部,急需人手,招了许多人去干活,薪俸开得很高。” “可惜我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实在是离不开。” “要不然,我也要去倭国,那可是能发财的好地方啊。” 老朱愣了愣,又问道:“海波凶险,他们坐船前往倭国,难道就不怕吗?” 那人哈哈大笑,道:“以前都说出海如何如何危险,去一趟倭国可费劲啦。” “咱那时候就想不通,既然那么难,那些倭寇,又是怎么来的呢?” “为什么倭寇能来咱大明,咱大明的人去一趟倭国,就那么难呢?” “这也说不通啊?” “一直到太孙殿下远征倭国回来,倭国臣服大明,朝廷开通了前往倭国的航运,才发现这去倭国,也没啥大不了的。” “从申城的码头上坐船,若是一路顺风顺水,不过十日功夫,就能达到倭国啦。” “自倭国回来,亦是如此。” “这可比去湖广,江西还近多啦。” 老百姓并不懂什么两地之间的距离远近,也没有办法进行实际测量。 他们只知道按路程所需要的时间计算。 路上耗的时间更多,那便是距离更远。 粗暴简单又实用。 “以前出海的人少,路线不熟,大海茫茫,连方向都难辨,船行艰难,才造成来往不畅。” “而今朝廷将前往倭国的方向,路线都探明了,船厂造出来的船,又跑得特别快,逆水顺风都能疾行,去倭国也就容易了。” 老朱脸色仍有些疑惑,又问道:“那些海上的强盗,就真的全部消失了?出海不怕被人打劫啦?” “就算是倭国的倭寇没了,咱可是听说,还有很多对大明朝廷不满的张士诚余部,在海上为祸。” “朝廷虽然清剿了大股的强盗,总还有没清剿干净的地方吧?” 倭寇肆虐了海边这么多年,朝廷也清剿了许多年。 虽然朱允熥率军灭了倭寇主力,但那也只是主力。 各地还有许多零零散散的小股匪寇。 他们就像野草一样,剿之不尽,灭之不绝。 对军队来说,不成气候。 但普通民众来说,仍是严重的威胁 老朱也不认为,仅仅是因为朝廷的大军打了胜仗,那些小股匪寇,就会在一夜之间消失。 要真这么容易的话,他们早就被各地官府清剿干净了。 那人笑道:“不敢说完全消失,但正常来说,应该是不会轻易遇到了。” “如今想要在沿海遇上海盗,只怕比你在内陆的官道上遇上强盗还要难。” 老朱连忙问道:“这又是为何呢?” 那人道:“倭寇都被太孙殿下率军剿灭,倭国也征服了,不敢再放任倭寇前来,这是其一。” “这其二嘛,以前是活不下去了,才铤而走险。如今,大伙儿有吃有穿有活干,谁还愿意去当海上当海盗呢?” “真以为那是什么好事吗?” “在海上讨生活,可是要吃很多苦头的,稍不小心,或是运气不好,便会没命。” “若不是实在无路可走,谁又愿意去呢?” “眼下太孙殿下监国掌政,海禁也开了,沿海一带,朝廷又四处修路建城开荒。” “大伙随便干点什么,都能谋生,何必下海去做海盗呢?” “就算是以前的海盗,大部分也都金盆洗手,不干啦。” “这其三嘛。”他伸手指着远处一座高高立起的塔楼,道:“看到那个了吗?” “那叫灯塔,到了晚上,灯塔就会点亮,方圆数十里内,都能看到上面的灯光。” “朝廷还有专门的海军舰艇,在海上巡逻,打击海盗。” “税务司的人,也在驾着船查税。他们碰到海盗,同样会将其剿杀,税务司可不是吃素的。” “更别说,眼下出海跑的船,大多是朝廷的官船,哪有海盗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打劫啊。” “太孙殿下可不是原来的皇帝陛下,他厉害着呢。” “多管齐下,海盗便再无立足之地。” 老朱听得呆了,脸色微微一红,笑道:“你觉得太孙殿下比当今皇帝陛下厉害?” 闻听此言,旁边的吉垣和蒋瓛都被吓了一跳。 吉垣更是连忙向那人使眼色。 可那人并不知道老朱的身份,更没有注意观察吉垣和蒋瓛的脸色变化,听到老朱的话,却是哈哈笑道:“这还用问吗?” “当今陛下,就是一个泥腿子出身的糟老头子。” “他只懂得带兵打仗,哪里懂怎么治理天下?” “他治国的本事,依我看,连张士诚都比不上呢。” “与太孙殿下相比,差太远了。” “没法比!没法比!” 那人连连摇头,似是对当今皇帝陛下一脸鄙夷。 不屑一顾。 让一旁的老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脸色难看无比。 那人却满不在乎,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 “就算是带兵打仗,太孙殿下也比当今皇帝陛下厉害一百倍。” “皇帝陛下剿了这么多年的倭寇,却还是对倭寇束手无策。” “只会实行海禁政策,让老百姓不许下海。” “搞得沿海的百姓,难以维持生计,民不聊生,困苦不堪。” “太孙殿下一掌权,轻轻松松便剿了倭寇,平了倭国。” “就凭这一点,太孙殿下也比当今皇帝陛下强太多了。” “听说现在太孙殿下已经派军去征伐北元,依我之见,用不了多久,北元也会向倭国一样,乖乖向我大明投降,俯首称臣。” “这就是太孙殿下的本事啊!胜过当今皇帝陛下百倍!” “不过,总算当今皇帝陛下做了一件大好事,选了太孙殿下当储君,选得好啊!” “就冲着这一点,咱们这一带百姓,现在才称他为皇帝陛下。” “若是搁在以前,我们私下里,都叫他姓朱的小老头子。” “哈哈哈哈!” …… 第二百一十五章 申城见闻!呆若木鸡的老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旁边,吉垣和蒋瓛吓得脸都白了。 蒋瓛的手悄然握紧。 他一度想要出手,拿下这个大逆不道的“刁民”。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毕竟此番是随陛下微服私访。 陛下可以决定何时亮明身份,但他却不能自作主张。 那人一番话说完,又道:“今日天色已不早了,我得早些回家,告辞。” 说完,便匆匆离去。 老朱回头,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心神似有些恍惚。 半晌无言。 待身边再没有其他人,他蓦然开口问道:“咱治国真有那么差吗?” “那不过是无知刁民的悖谬之言,陛下又何必记在心上呢。”吉垣连忙道。 老朱却不放过他,又道:“那你说说,是咱治国厉害,还是咱那孙子啊?” 吉垣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便像麻了似的,再无动静,面无血色。 这一瞬间,他身上已是冷汗直冒,湿透了贴身的衣物。 原因无他。 皇帝陛下这个问题,就是一个送命题。 伴君如伴虎。 几年前,老朱曾经问过当时的监察御史袁凯差不多的问题。 当时故太子朱标还在世。 有一次,刑部送交一起案件的犯人名单,老朱看了之后,大笔一挥,下旨将所有犯人全部处死。 批示完了,老朱又令人将案件交给太子朱标复核。 朱标审理了一番,却只给犯人定了很轻的罪名。 于是,老朱便问袁凯:“咱和太子谁做得对呢?” 袁凯连忙回答:“陛下执法严明,太子心存仁慈,皆有道理。” 这个回答,可谓是四平八稳。 自以为万无一失。 不料,老朱悖然大怒:“好啊,你小子原来这么奸滑,两头都不得罪是吧?我看你就是奸臣!传旨,袁凯即刻削去官位,废为庶民,再将他抓起来下狱。” 后来,袁凯在监牢中靠着装疯卖傻,甚至不惜吃大粪狗屎,才逃过一死。 吉垣在皇帝陛下身边多年,亦听说过此事。 而今天皇帝陛下的这个问题,与当日问袁凯的问题,可谓是一般无二。 进亦是死,退亦是死,不进不退还是死。 也难怪一向在皇帝陛下面前游刃有余的吉垣,也要当场呆住,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咱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原想着用没听清楚来蒙混过关,却不料,老朱竟是紧追不舍。 蒋瓛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不动声色的藏到了老朱身后。 这个时候,可千万别让皇帝陛下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 吉垣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渗出,脑海内心念飞转。 他双眸微抬,看到皇帝陛下正盯着自己,神情愤怒,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走。 电光火石之间,吉垣猛然想起那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那日蓝玉所说的话。 若太子朱标真要反,那他蓝玉就跟着。 对。 就是这样。 一念及此,吉垣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陛下治国的本事,千古无双,纵尧舜再世,亦不过如此。” 说到这里,他又偷瞥了皇帝陛下一眼。 却见老朱的神色,并无半分好转。 吉垣连忙接着道:“太孙殿下治国,更胜陛下一筹。” “若真要比较的话,那恐怕还是太孙殿下更厉害一点。” 老朱神色骤然大变,指着吉垣,手指颤抖。 “你……你……你……你竟敢说咱不如那个“逆孙”,真是气死咱了!” 声音落下,他拂袖转身,却刚好撞见一直躲在身后的蒋瓛,便又道:“你来评评理,咱和那“逆孙”,究竟谁治国更强,打仗更厉害啊?” 蒋瓛只觉有如惊雷猛然炸响。 躲了半天,最后终究还是没有能躲过。 “陛……”他吞吞吐吐,实在不愿回答,却见皇帝陛下有若实质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如刀似剑。 “陛下自然是很厉害的,纵唐宗宋祖,亦不及陛下的万一。” “但太孙殿下比陛下,还厉害那么一点点。” “这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陛下,这是好事啊!” 最后时刻,蒋瓛终于想通了。 跟着吉垣说肯定没错。 毕竟,这家伙天天呆在皇帝陛下身边,对于皇帝陛下最为了解。 为了以防万一,他又特意补充了几句。 “哼!” 老朱的目光杀气腾腾,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个“逆孙”罢了。” 马车内,传来老朱的声音。 蒋瓛和吉垣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吉垣连忙跟着上车。 不料,刚一上车,便见老朱的目光,又不依不饶地射了过来:“就算咱治国不如他,咱打了一辈子的仗,难道连打仗都不如他吗?” “他就是运气好,平定了倭国而已。” “蕞尔小国罢了,也值得这般吹捧?” “此次出兵北元,他这般轻敌,只派了六千兵马前往,肯定要兵败。” 老朱说着,似一只骄傲的孔雀,抬起头来,道:“他还是太年轻了,以为自己有几分天赋,就能目空一切,太小看天下人了。” “咱就是要让他吃点亏,长点教训,以后才会知道厉害。” “北元又不是倭国,哪里是那么容易平定的?” “等他这次兵败了,就该老实了。” 吉垣满脸堆笑着,却不言语。 这种话,皇帝陛下可以说,他却是万万也不敢的。 说太孙殿下派出的远征军要打败仗,那不是找死吗? 就在这时。 突然,外面响起一道清脆的喊声:“特大喜讯,朝廷北征军大败北元骑兵,北元之主孛儿只斤·恩克向大明投降,北元从此臣服我大明啦!” 声音遥遥传来,迅速逼近。 那人一边跑,一边喊,兴奋万分。 码头上干活的工人和路上的行人都纷纷侧目望去。 就见那人手中拿着一张大明日报,口中嚷嚷道:“真的,刚刚送到的大明日报上面刊登的消息,你们快看,北元向我大明投降啦!” 围观的人群顿时一涌而上。 大明日报是每天晚上印刷,早上出来售卖。 但那是对金陵城而言。 其他地方,则需要等待运输报纸的马车将报纸从金陵运过来。 因为路程不一,故而抵达的时间,也并不确定。 今日已经是临近落日之时,报纸才刚刚送达申城。 “北元向我大明投降?”老朱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不是听错了? 虽然刚才嘴上说着远征的新军太过轻敌,会打败仗。 但那不过是气愤之语,老朱心中还是希望能打几场胜仗的。 派出的兵马只有六千人,但草原辽阔,他们也未必会遭遇北元主力。 袭击几个部落,然后胜利搬师回朝,并非没有可能。 然而,让北元向大明投降? 那不可能。 绝不可能! 别说是区区六千新军,就算是派六十万大军去攻打,能打得北元四处逃窜,却不可能让北元投降。 要不然,老朱早就尽起倾国之兵远征北元了。 毕竟,北元始终是大明最大的隐患。 北元不平,老朱心中就永远悬着一把刀。 但打败北元容易,要将其收服却难上加难。 北元一旦打不赢就会逃。 他们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他们可以跑到很北的地方去。 汉军却无法一直深入追下去。 光是粮食补给便跟不上。 就食于敌,从敌人那里抢粮供给大军,都不现实。 毕竟,游牧部落的人一撤,便只剩下空荡荡的草地和荒漠,大军又去哪里抢呢? 最终还是不得不返回大明。 想让北元投降,归顺大明?难啊! 难于登天! 新军六千人,就让北元投降归顺了? 老朱绝不相信。 他从马车上冲了下去,跑到那边的卖报人手中买了一张报纸,吉垣连忙跟上去付钱。 拿起报纸,细细看了一遍,老朱不由得大笑道:“好啊!好啊!张辅一战大败北元六万精骑,威名远震草原,朱能趁机进逼元庭,元主与太师夺权,降了我大明,哈哈哈哈。” 老朱得意大笑,喜不自禁。 消息能见报,看来就错不了。 元庭真的降了。 这可真是大明之福,社稷之福。 此际,老朱早已将刚才的话丢到九霄云外了。 元庭是他一生之敌。 降服元庭,绝对千古大功。 周围的百姓也都在欢呼不已。 元庭曾经统治中原多年,虽然后来自被驱逐,但许多人心中,仍对元庭抱着深深的忌惮与害怕。 尤其是年龄较大一点的人。 他们曾经在元庭的统治下生活,一直到今天,仍然担心着有一天,草原骑兵会再次打过来。 如今总算可以放心了。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扩散,很快,整个申城都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太好了,北元终于被我大明平定了。” “从此,我大明北境再无威胁。” “还是太孙殿下厉害啊,一下子就将北元给平了。” “感谢太孙殿下,我再也不用担心北元再打过来了。” “你们说,以后是不是也会开放北方边境,我们可以去和北元做生意赚钱啦。” “你别说,这是一条门路啊,说不定比去倭国还要赚得更多。” 众人议论纷纷。 开始说的话还算很正常,但很快便脱离了原有的轨道。 “这一切全拜太孙殿下所赐啊!” “是啊,要不是太孙殿下,咱们哪有今天的好日子,北元哪里会这般容易平定?” “呸,不是我看不起朝廷那些废物,之前哪次出征北元,不是派几十万大军的?杀了几个敌人,就大肆吹嘘,看看太孙殿下的六千兵马就打得北元臣服,不比那群废物厉害多了吗?” “那是,太孙殿下的新军,哪里是那些废物能比?” “所以,现在才搞军队改制啊,废物军都应该裁掉,不需要那么多。” “全靠着太孙殿下,咱们才能过上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啊。” “是啊,这申城可是太孙殿下一手规划建起来的。” “若是哪一天,太孙殿下当了皇帝,那才叫真正的好日子来了呢。” “快了,快了,我听说当今皇帝老儿身体不太好,应该活不了多久。” “那敢情好啊,等太孙殿下继位登基,我就将家里那坛埋了二十年的酒挖出来喝了。” “好啊,到那一天,我也要大宴宾客庆贺。” …… 老朱刚开始听着,还挺开心的,大伙儿都在为大明获胜而高兴呢。 但听着听着,便渐渐感到不对劲了。 怎么都是帮那个“逆孙”说话的,就没人说我老朱的好话吗? 老朱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他赌气似的重新回到马车内,一脸闷闷不乐。 夜色降临,申城的街道上,点亮了路灯。 码头旁边,高高耸立的灯塔上,更是点燃了熊熊大火,灯光照射在的黄埔江上,将四周都照得通明。 水面波光鳞鳞。 一眼望云,景色极为优美。 历史上,路灯这个东西,在伦敦出现时,大致也是这个时代,至多稍晚二三十年。 如今,朱允熥让它提前出现在大明! 要知道,在大明的其他城市,都还在实施宵禁,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路灯。 申城作为全新设计建造的新城,一开始就进行了路灯的设计。 此时的路灯,靠的是燃烧油脂,灯光并不十分明亮。 但照亮行人走路,也足够了。 申城与别的城市不一样,并不实行宵禁。 到了晚上,在码头上干了一天的活工人,便三三两两涌入旁边的酒楼,要一碟茴香豆,喝上两杯黄酒。 没有太多的娱乐,工人一边喝酒聊天,一边猜拳助兴。 老朱也住在酒楼里。 他何曾见过这般景象,一时间竟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街道上都点着灯,实在太浪费了。”老朱不满地说道:“我小时候家里都从来不点灯呢,这个‘逆孙’倒好,竟然让街上都点起了灯,奢靡!铺张浪费!败家子!” “还有,为什么不实行宵禁?” “让这些人大晚上还四处游荡,可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外面也没有城墙,就真的不担心有土匪来袭击城市吗?” 他一直唠唠叨叨,挑着自己看不惯的毛病。 吉垣和蒋瓛在旁边静静听着。 两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不管皇帝陛下说什么,都不搭话。 半晌,老朱又冷哼道:“这些人白天在码头干了一天活,晚上竟然还能吃茴香豆喝酒,日子倒是过得蛮不错的,也难怪他们会说那个‘逆孙’的好话。” 老朱的目光,落在一桌正喝酒聊天的人身上。 “还是咱大明新军厉害啊,几千人就打得北元屁滚尿流。” “哈哈哈,那还用说吗?新军可是太孙殿下亲自训练出来的。” “以后北元上的那群兔崽子,就再也不敢来犯我大明啦。” “来,让我们为新军的胜利干杯,为大明干杯,为太孙殿下干杯!” 众人一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 酒楼里面,走出一名抱着琵琶的女子,向着众人盈盈施礼。 随后,女子便抱着琵琶弹起来,一边弹一边唱着小调歌曲。 声音婉转动听,如黄莺之鸣,绵绵不绝于耳。 不时引来一阵阵叫好声。 “这倭国的女子,倒也别有一番风情!”一曲完比,有人高声赞道。 其他人闻言,也跟着畅谈起来。 “可不是嘛,弹得好,歌唱得很不错。” “听说现在从倭国来大明卖艺的女子不少。” “那是自然,咱大明富裕无比,比倭国那穷乡僻壤,可要好上千倍万倍,她们当然抢着往大明跑。” “我说老张头,你都单身三十几年了,依我看啊,要不干脆讨个倭国老婆回家算了。” “哈哈,我瞧着不错。” “好主意啊,以后老张头回家就有老婆抱啦。” 被人称作老张头的汉子笑道:“你们就别打趣了,我现在手中这点钱,怎么够娶老婆的?上回想娶王家的女儿,人家开口便要五十两银子的聘礼,我又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被人家凭白羞辱了一顿,讨了个没趣……” 老张头连连摇头,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闷酒。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另一名汉子笑道:“眼下有许多倭国女子,坐船前来大明。她们可没有聘礼要求,只要有人愿意收留,她们就愿意跟你回家。” 老张头一惊,追问道:“此言当真?” 那汉子拍着胸膛道:“自家兄弟,我骗你干嘛。就在离这里几里远的码头上,有许多倭国女子在那里聚集,官府还派了人管理。” “不过,人家只做妻,不做妾,也不卖身为奴。” “单身汉子去那儿登记身份,验明无误,就可以挑一个倭国女子。” “双方看对了眼,你情我愿,当场就能签下婚书,只收一百文钱的登记费和管理费,不需要一分钱的聘礼。” 老张头明显还是有些不信:“你该不是逗我,捉弄我玩的吧?眼下这行情,哪还有娶老婆不用聘礼的啊?” 那人“呸”了一口,道:“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此事千真万确,你自己去看一下就知道。” 这时,旁边另一人开口道:“他说的确实是真的。那些倭国女子,就想着找一个大明的男人嫁了。有人愿意娶她们回家,她们就千恩万谢,不胜欢喜,不用什么聘礼。” 老张头顿时两眼放光,喜不自禁道:“那便谢谢兄弟告知了,赶明儿我过去瞧瞧。” “哈哈哈,老张头,看来你这光棍是当到头了啊。” “惨啦!以后老张头要有婆娘管啦!” 酒楼内响起快活的笑声。 “来,为老张头干一杯。干一杯!” “干!” “干!” …… 老朱走了过去,笑问道:“几位兄台,你们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啊?” 他心里已经开始有点犯糊涂。 喝酒享乐这种事,不应该是那些有钱的富人才会过的奢靡生活吗? 可眼下在酒楼内喝酒听曲聊天的人,明显不是什么富人,而是码头上卖苦力的。 他们怎么也贪图享乐起来了呢? 不应该啊! 再说,他们怎么有钱喝酒听曲的呢? 老朱自己也是底层贫苦百姓出身,在他看来,这事情就透着一股子的古怪。 卖苦力的人,能吃饱肚子就算不错了,还有闲钱吃茴香豆喝酒? 不可能的事! 若是哪个官员敢在奏章里面这样上报,老朱非得狠狠批他一顿不可。 弄不好直接便将削职为民,甚至是将其拿下关入大狱了。 毕竟,欺君之罪!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令老朱不得不信。 只是心里觉得荒唐无比。 “那当然是好啊!”一名中年汉子明显喝得有了几分醉意,道:“若搁在以前,咱们干完活,就只能回去睡觉了,哪里还能到这酒楼里来喝酒聊天啊!这日子不明摆着,越过越好吗?” 其他人纷纷出言道:“是啊,日子越过越好啦。” “越过越好啦!” 老朱又问道:“可你们好不容易赚了一点辛苦钱,就来酒楼喝酒,将钱都糟蹋了,家里的父母还要不要养,老婆孩子可怎么办啊?” 他痛心不已,对这些人恨铁不成钢。 怎么能这样呢? 赚了钱,就要存起来,省吃俭用,这才是过日子的人。 “哈哈哈!”喝得半醉半醒的一众码头苦力大笑。 一人出言道:“若是搁在以前,咱们也不会来这里喝酒,想喝也喝不起。” “可你知道吗?咱们现在在码头上干活,给的工钱,是从前的两倍!” “干一天活,就顶原来两天。” “咱们从里面拿一点钱,到酒楼来喝酒听曲,还能存一大笔钱回家呢。” 旁边另一人接言道:“以前省吃俭用,连一个铜板也舍不得花,辛辛苦苦干一年,回家也没多少钱。” “现在收入高了,酒楼吃一碟茴香豆喝二两黄酒,才几个钱啊,耽误不了养家糊口。” “工钱高了,粮价又没有涨,还是原来的价。” “老婆孩子都养得起来呢?” 老朱闻言愣了愣,追问道:“大伙儿的工钱,都比原来要高一倍?” “对啊,怎么,你也要来干活吗?我瞅着你这年龄,怕是吃不消。”那人醉醺醺地说道。 老朱却是连连跺脚,道:“坏了,大伙儿的工钱都加了,国库粮仓里的粮价却没有上涨,那咱大明的粮食,就会被你们这些人都买完,大明该要缺粮了,那可怎么办呢?” 酒楼内骤然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有些诧异的望着这个老头子。 那酒鬼愣了愣,突然大笑道:“好端端的,大明怎么会缺粮呢?咱们的工钱是涨了一倍,可咱们吃的粮食,又不会增加一倍,哈哈哈。” 老朱猛然醒悟,一时间呆若木鸡。 …… PS:两章一起发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大明头号经济学家——朱元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粮食吃的还是一样多的。 毕竟,一个人吃不了两个人的食物。 但每天赚的钱变多,却又确实能购买更多的粮食,能很轻松的养家糊口。 如此一来,大家的生活自然就更好了。 但这个逻辑,老朱总感觉哪里不对。 若这样的话,为什么自己以前印发大量宝钞,却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呢? 那时候不是说物价飞涨,宝钞飞快贬值吗? 想到这里,老朱不由得又问道:“大家的工钱都涨了,物价不会跟着涨吗?你们手中的新钞,它还值钱吗?” 一名醉汉笑道:“那可没有。” 他摇头晃脑,一边喝酒一边说:“以前朝廷胡乱印钞,造成宝钞印出来便不值钱,废纸一张。” “现在的新钞,可是实打实的真钱,能在大明银行换成银子,也可以去国库粮仓里面买到粮食。” “咱们拿的工钱多了,能买到手的粮食也跟着变多,粮食并没有涨价。” 老朱眉头皱的老高,他有点想不通。 略一思索,觉得应该是国库在赔钱卖粮。 这是唯一的解释。 但这难道不会潜藏危机吗? 于是,便又问道:“那其他东西的价格?” “还能有什么其他东西啊。”醉汉笑道:“咱老百姓,头等大事,不就是买粮吗?只要粮价没涨,便一切好说。” “再说,其他的东西没涨啊,有不少还跌了呢。” 醉汉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以前买一把菜刀三十文,现今还是这个价。” “以前的大鲤鱼一斤六文钱,现今也没变。” “以前的白布一百四十文一匹,现在倒是涨到一百五十文,涨了十文。” …… 他一样样数着。 大多数物品的物价,都没有什么变化。 只有极少数上涨了。 “来这酒楼里喝二两黄酒,一盘茴香豆,一共才八文钱,比我老家小镇的酒楼,还要便宜二文钱呢,还有,这里的酒楼,可比我老家豪华气派多了,哈哈哈。” …… 老朱在一旁听他说,越听越是疑惑。 此事真是奇哉怪哉了。 怎么听他算起来,只有做工的工钱涨了,其他的物价,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这不合理,绝对不合理。 夜色渐深。 酒楼里喝酒的苦力们也终于一个个散去。 他们明天还要干活,不能熬夜太晚。 老朱看到掌柜的正在算账,便走了过去,不解问道:“咱在别的地方,去酒楼喝酒,少说也得三五十文钱,你这里才收八文钱,能有钱赚吗?” 申城是新城,这间酒楼的装修非常之好,不亚于金陵城很有名气的大酒楼。 虽然当了皇帝,但金陵城的大酒楼喝一碗酒要多少钱,老朱可是一清二楚的。 八文钱,连金陵城大酒楼的门都进不去。 在申城却能喝上二两酒,吃一小碟茴香豆,让老朱多少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掌柜的一边看账本打算盘,一边笑道:“咱们做生意,就讲究一个薄利多销,赚很多钱肯定是没有的,但多少能小赚一点,够养活一家子人就行了。” “你为何不涨价呢?”老朱反问道。 开店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 老朱可不相信,店老板是因为心地善良,才不涨价。 “周围这么多的店,又不是只有我一家。我要是涨价,客人就全跑了。”掌柜的笑道:“老人家,我看你也是做生意,跑江湖的吧。” “现在做生意不比以前,在申城做生意也不比别的地方。” “以前只有商户才能经商开店,价格抬高一点,也是无妨,反正不会有人来抢生意。” “现在不行啦,太孙殿下革新制度,放开了经商的限制,谁都可以开店经商。” “我要是价钱收贵了,别人就该将生意都抢跑了。” “再说,如今的申城,正在四处动工修马路,盖房子,来这里的,都是卖力气的。” “剩下的便是码头上装货卸货的苦力工人,他们也没有太多的钱,喝不起太贵的酒。” “若是像金陵城那样卖酒,能卖给谁呢。” “多的咱也就不说了,您自个儿琢磨去吧。” 每家店都有自己的生意经,也算是一个“小秘密”,不会轻易透露给外人。 掌柜的能与他说这么多,已经极为不易了。 老朱陷入了沉思。 他虽然不懂太多的经济学道理,但“薄利多销”这一点,还是明白的。 酒楼的生意很好,来喝酒的人很多。 若是开在金陵城,恐怕就没有这么旺的人气。 “陛下,咱们明天去哪里呢?” 回到客房,吉垣打来了洗脚水,一边给老朱洗脚,一边轻声问道。 他要问好明日的行程,才好去通知蒋瓛做安排。 老朱虽然是微服出行,但毕竟是九五至尊,为了安全,锦衣卫安排了近两百人随行护驾。 可这么多人,全部挤在一起又显得人太多了,不方便行事。 也有违微服私访的初衷。 所以,后来老朱便令人员全部散开来。 只留十几个精明能干的,紧紧跟在皇帝陛下身旁。 余下的人则是乔装打扮,在四周及远处警戒。 或是派人先行一步,探明情况,将可能的危险消除。 故而需要先知晓行程。 “哪里都不去。”老朱道:“你们不是说,咱不如那‘逆孙’会治国吗?” “这申城,就是那‘逆孙’花了大把的银子建起来的。” “咱想好好看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妙。” “咱那‘逆孙’,到底是怎么治国的,是不是真的比咱高明。”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慢慢低沉了下去,用含糊不清,别人无法听到的声音嘀咕道:“咱就不信了,咱还能看不懂他治国的方略。” 老朱是较上劲了。 之前还想着教孙子怎么治国呢。 眼下却自己竟然被孙子超过,反而成为了不会治国的那个人。 他不服气啊! 可看着申城百姓的生活,老朱又开始迷糊。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百姓的收入,莫名其妙越来越高了呢? 物价又为何没有跟着上涨呢? 不将这个问题搞清楚,老朱寝食难安。 当然,还有另一件事,新军是怎么用六千兵马平定草原,迫使恩克向大明投降的。 这恐怕要等回到金陵,等张辅和朱能搬师回朝,才能真正弄懂。 眼下先将申城的秘密都摸清楚。 洗完脚,老朱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 他们所住的客房位于二楼。 楼板也知是何材料打造,坚硬无比,踩在上面,不似木板楼那般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而是如踏在地面上的水泥地板一般无二。 窗户上皆是透明的玻璃。 刚进申城时,老朱便被这里的独特建筑风格,尤其是所用的材料深深震撼。 只不过,因为大明远征北元获胜的消息传来,因为心里纠结着自己治国水平到底行不行,故而暂时忽略了这一切。 如今再细看申城的一切,顿时又有若一个“好奇宝宝”。 “这些东西,那个‘逆孙’都是怎么想出来,怎么造出来的呢?” 老朱喃喃道:“有好宝贝也不知道孝顺一下爷爷,还偷偷瞒着咱,造出了一个新‘申城’,哼……” 他用手抚摸着透明的窗户玻璃。 其实,在金陵的时候,老朱并非没有见过此物。 只不过,在老朱看来,这种东西虽然好,但如此稀罕的宝贝,肯定造价不菲。 故而,当有人提议将皇宫里的窗户都换上透明玻璃的时候,老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怎么能如此奢靡享受呢? 太不应该了! 身为帝王,当为天下典范,做天下人的楷模,应该生活简朴。 窗户装上透明玻璃,取代原来的纸糊或布料,虽然能让房间变得更亮堂,住起来更舒服。 但要花很多钱啊。 如果将皇宫的窗户都换上玻璃,肯定是一大笔开销。 还有官员们,特别是那些勋贵功臣看到,不得有样学样,也给自家的窗户装上玻璃吗? 奢靡浪费之风,就此而起! 所以,老朱坚决不装。 然而,在申城,所有新建的房间窗户,清一色都用上了透明玻璃,顿时让老朱的心一下子变得愤愤不平起来。 咱堂堂大明皇帝,都没有能用上的稀罕宝贝,结果民间的普通百姓倒先用上了,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老朱心里能舒服才怪了。 此时,他早就忘了,是自己明言拒绝,甚至还说,再有敢言给皇宫窗户装玻璃者,定斩不赦。 “也不知道这玻璃究竟造价几何?”老朱默默盘算。 应该不会太贵。 要不然,也不会给申城的房屋都装上。 如此说来,皇宫的窗户,早就该换了。 “看来,有空得多去那个大明制造局转转,他们造出来好宝贝真不少。” 老朱心里想着。 他此前收到过不少关于大明制造局的情报。 也亲眼看到了大明制造局造出来的水泥,还有枪支和大炮。 但人老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就会自然而然的衰退。 若是搁在年轻的时候,老朱恐怕三天两头便往大明制造局跑了。 可而今,别人多次说起,他都兴趣寥寥,一直未曾太过关注。 今日来申城,所见所闻,给老朱带来的冲击太大,才忽然发现自己从前好像一直忽视了什么。 “制造局造的火器,真有那么厉害?不费多大的力便平定了倭国,如今又降服了北元。”老朱想起了此事,又突然问道。 “那是真厉害。”吉垣笑道:“是太孙殿下厉害,开设了制造局,才造出那般厉害的火器,那些枪支和大炮,陛下不是也见过吗?真真是威力不凡啊!” 老朱横瞪了他一眼:“你别整天就知道夸那个‘逆孙’。再这样下去,咱就把你从身边赶走,让你呆到他身边凉快去。” 吉垣忙道:“那可不行。奴婢自打跟了陛下,便没想过再去跟别人。陛下可千万别跟奴婢开这样的玩笑。” 老朱冷哼了一声,转而道:“制造局的枪支和大炮咱是见过,但咱还真没有想过,那玩意儿有这么大的威力。” “那个‘逆孙’为制造局花了三千万两银子,看来,这钱倒是没有白花。” 他顿了顿,又道:“等咱回了金陵,要多去制造局转转,以前倒是有些小瞧了。” “陛下日理万机,自然不可能事事都顾到。”吉垣笑道:“都是奴婢们的罪过,没有早些提醒陛下。” 老朱没有接他的话,目光从凝望着窗外,道:“这没有城墙的城市,也是稀罕得很啊,连宵禁都不禁,任由百姓晚上在外面活动,他就那么笃定,不会有盗匪在晚上来打家劫舍吗?” 吉垣笑道:“如今咱大明蒸蒸日上,一片欣欣向荣,倭寇盗匪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哪里会有什么人来打家劫舍啊。” 老朱没有作声,仍是看着外面。 许久,蓦然开口。 “让锦衣卫的人轮流休息,派一部分人晚上出去探一探情况,回来向咱禀报。” 既然决定探明申城的秘密,就要全部都探清楚。 吉坦当即去传令。 第二天一早,老朱来到了酒楼大堂。 他从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不管何时都是早早起床的。 锦衣卫已经派了出去,跟踪掌柜的去哪里进货,价格几何。 老朱自己,则亲自来大堂观察,来酒楼的客人,以及他们都花费了多少钱。 “黄酒进价十六文一斤,茴香豆八文一斤。” “雇佣帮工六个,月银共计六两。” “酒楼租金一月十两。” “一斤黄酒十六两,成本价一文一两,茴香豆成本二两计一文。” “二两黄酒,二两茴香豆,进价共计三文,售价八文,毛利五文。” “酒楼有客房……” …… “以今日的客人数量计算,酒楼扣除各项成本开销,一日可盈利一两左右。” 算清楚账后,老朱惊得目瞪口呆。 原以为这家酒楼赚不了多少钱呢,没想到,竟然有如此之高的利润。 一天赚一两,一年就能赚三百多两。 这收入,可比大明五品官员的俸禄高多了。 经营一家酒楼,居然如此赚钱? 接下来,老朱又开始计算周边的酒楼,茶肆,布店乃至摊贩们的收入和支出。 并将其统计汇总。 除了开店的商人以外,老朱还计算起维持申城正常运转所需要的银钱开支,从路灯照明的费用,再到治安巡逻的支出等等。 朝廷要为申城花费多少钱,又能有多少收入。 越算越是心惊,越算越是深感意外。 “原来路灯的成本开销,竟然远远低于其夜间带来的收入。” “原来拆掉城墙,能使交通顺畅,减少人员在路上的消耗开支,降低成本。” “酒楼的客人越多,生意越兴旺,店家的成本就越低,因为更多的客人,摊薄了成本。” “黄酒销量越高,生产得越多,生产成本就越低,黄酒的价格也越低。” …… 老朱像一个发现了大秘密的小孩子,不断计算着成本,开支,生产效率,并分析其原因。 开始只是想和“逆孙”较劲,找出“逆孙”所建设的新城里面,潜藏着的治国之迷。 但后来却是越研究越觉有趣,一个以前从来不曾发觉的新世界,在老朱的眼前,缓缓打开了大门。 如何提高生产效率,如何降低生产和运转所需的成本,城市的规模效应,是怎么帮着大家提高收入的…… 凡此种种,一一记录,并作分析。 “这里面有大学问啊!” 老朱在纸上做着记录和分析,并不时写上自己的心得。 生产规模的扩大,带来了生产效率的提高,一名雇工在单位时间内能生产出更多的东西。 如此一来,即使是以更低的价格出售,所赚的利润却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提高。 这促使老板为了赚钱,而去雇佣更多的人。 而为了尽快招募到足够的人手,不得不采取提高工钱的办法。 拿到更多工钱的雇工们也有了闲钱去消费,使得商品的销量上升。 又进一步刺激生产的扩大…… 这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物价没有上涨的原因是生产规模扩大了,生产效率提高了,供应量上升了。 不止如此,还有技术水平的提高。 他们采用了更好的办法来纺布,铸铁,酿酒,制造各种各样的东西…… 这些新的技术,大多数是从《科学》杂刊上学到的。 老朱仔细分析着。 一项一项地算着账。 他算账的本事,可是很强的。 如果朱允熥在这里看到老朱所写的内容,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老朱所记所写所想,看起来只是在计账算账,实际上已经初步触及到了一个全新的学科——经济学! 准确点地说,是国民经济学。 没错。 和‘逆孙’较上劲,发誓要挖掘出‘逆孙’治国之秘的老朱,已在不知不觉中,对国民经济进行了相当深入的研究。 生产效率,生产成本,规模,利润……实物与货币的关系,生产、分配、流通和消费的关系等等…… 这位大明的初代皇帝,成为了第一位系统性研究大明国民经济的“学者”。 大明头号经济学家朱元璋,问世了! …… PS:和昨天一样,两章一起发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老朱的惊天发现……危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清晨。 太阳刚刚从东方吐出鱼白。 申城的码头已是繁忙无比。 一艘艘的船舶靠岸,在码头上开始了紧张而忙碌的装卸。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申城来往长江内陆各城市的船越来越多。 沿黄埔江往上,亦有数不清的船舶通行其中。 再加上顺海岸线北上北方海岸,或者南下去南方港口城市,乃至去台湾,再或前往倭国的……等等。 总而言之,申城上连长江,又是南北汇聚的中间节点,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航运中心。 在之前禁海的时候,这一优势完全体现不出来。 如今开放海禁,便立即脱颖而出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朱允熥“独具慧眼”,选择了申城进行开发。 要不然,也许再过几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历史的进程便是如此。 大明太孙殿下在黄浦江边划的一个圈,使一座城市腾飞而起。 如今的申城,繁忙无比。 码头已经初具规模,但稍远的一点地方,还有大量工程仍在建设开发中。 整个申城,就是一座一边建设开发,一边开始试运行的巨大工地。 老朱来到一间街边的早餐店,与一大早起来干活的苦工们一起吃早餐。 他对经济的观察越来越细致,汇总了大量的数据进行分析,认识也逐步加深。 从原来完全不懂经济运行道理的“老农民”,正迅速向一位深入了解经济原理的“学者”转化。 当然,这些也离不开一众锦衣卫的功劳。 很多分析数据,全靠锦衣卫去打探。 比如酒楼老板从哪里进货,原料成本是多少,这种事,一般人还真不容易弄清楚。 但对老朱而言,只要一声令下,锦衣卫立即便调查得清清楚楚。 早餐店内,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 “真累啊,干活太难了,我每天都想着休息。” “谁不是呢?可还不是得干吗?养家糊口,哪有那么容易。” “行了,你们就别抱怨啦,能有一口吃的,还不满足吗?” “就是。若是搁以前,你们能来这早餐店吃东西吗?” “哈哈,那倒也是,要不是太孙殿下的新政,咱们哪能吃得这么饱啊?” “以前干活,可经常饿着肚子,吃个半饱就不错啦,如今才能吃得饱。” …… 老朱一边吃早餐,一边听他们聊天。 他的脸色,突然之间微微变了变。 老朱这些天一直在分析申城的经济状况。 他以前完全不懂经济,可老朱懂算账。 他将整个申城各项收支都算清楚了,也就慢慢弄明白了申城运转的秘密。 从金融体系到运输体系,效率是怎么提高的……但越深入研究,老朱越发现有些地方仍然不太对。 此际,他猛然醒悟过来。 最关键的问题是——粮食! 朱允熥所设计的整套体系,让社会生产效率都提升了,因而,能在民众收入都普遍增涨时,物价却保持着相对的稳定。 因为物品的供应量随着生产效率的提高而大大增加。 但有一个核心点,是必须要打通的,那就是粮食供应。 粮食维持低价,是这一套体系维持运转的核心。 如果粮食涨价,整个平衡就打破了。 正常而言,一个人吃不了两个人的粮食。 可如果这个人以前一直都没有吃饱呢? 收入增长,粮价却很低,也就意味着这个人所吃的粮食,相对以前,会有极大的增加。 因为他以前没吃饱,现在吃饱了。 可如此一来,粮食的供应,还充足吗? 若是不足,又会产生什么问题呢? 远不是经济衰退这么简单! 因为以前大家都被困在家乡,吃不饱饭就饿一饿,吃个半饱差不多得了。 对贫苦百姓而言,饥一顿饱一顿,才是常态。 顿顿都吃饱,这是幻想中的美好世界。 可现在,朱允熥四处大搞建设,修路,建桥,建新城……这些人远道而来,是冲着能赚钱能吃饱肚子来的。 能赚到钱,能吃饱饭,他们自然是个个兴高采烈。 可如果吃不饱呢? 如果粮食供应不上呢? 元朝是怎么被推翻的? 直接的原因是修黄河,饿着肚子干活的民工们对此极度不满。 “石人一只眼,挑起黄河天下反!” 民工们反了! 于是乎,庞大的大元帝国,就此分崩离析,直至彻底走向终结。 如今的大明,在外面做工的人,较之元末时,还要多得多。 因为朱允熥现在搞的工程非常之多。 一旦他们吃不饱饭…… 老朱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害怕。 按照他的统计,计算,分析,朱允熥的治理下,整个社会的生产效率都提高了,大部分物资的供应都是充足的。 诸如铁矿之类的,也比以前开发得更多,规模更大,挖掘的效率更高。 冶炼更是如此,生产效率比以前高得多。 申城就有炼铁的工厂,老朱亲眼去看过。 冶炼技术有进步,规模更大,效率更高。 所以,铁价并没有随着工钱的上涨而上涨,反而由于供应的增加而不断下跌。 同样买一把菜刀需要的钱,比以前更少。 其他很多物品供应亦是如此。 但粮食不一样。 地里能长出多少粮食,仍然是不变的。 固然,由于元末战乱导致的人口大幅下降,在土地面积没有太大变动的情况下,大明的粮食供应基本上是充足的。 可这也是建立在相当一部分人只能吃得半饱的前提下。 老朱自己就是底层出身,曾经长期吃不饱饭,也很清楚这一点。 特别是没有什么田地的贫雇农,长期吃半饱才是正常的。 吃得饱饱的,绝对是少数时间。 可如今,正是这些没啥田地的人,出来干活做工。 他们吃得很饱! 可他们吃掉的粮食,从哪里来呢? 眼下马上便是秋收的季节,暂时肯定是不会缺粮的。 然而,到明年上半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如今朝廷和官府通过强制低价来保证的粮食供应体系,可能在明年初便轰然倒塌。 那时候,今天对太孙殿下感恩戴德的人,就会变为对太孙殿下和朝廷恨之入骨。 民心似水,随时会变。 一念及此,老朱再也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匆匆忙忙便往往处赶去。 这件事关系甚大,他必须要立即提醒那个“逆孙”。 蒋瓛和吉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老朱突然离开,连忙跟上。 一路上,两人察言观色,见皇帝陛下神色不太好,便都没有说话。 回到住所,老朱令人准备了文房四宝,正要提笔写信,却突然又按了下来。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他重新细细想了想大明的粮食问题。 却发现大明的粮食保障,其实也没有那么脆弱。 首先是供应问题。 由于元末战乱,死掉了大量的人,因此而荒芜的田地亦不少。 这些年以来,朝廷一直在鼓励垦荒。 每年的田地数量,一直在稳步上涨,也使得粮食的总产量越来越高。 只不过,这些增长,一部分变成了粮食库存,一部分则被人口数量同步增长带来的粮食消耗上升所抵销。 除此之外,还有水泥的广泛运用,再也不需要用糯米筑城墙,因此又多出了一部分粮食。 还有倭寇被清除之后,沿海新开垦出来的肥沃农田等等。 这些都使得大明的粮食供应增加了不少。 以前存在的另一个问题是,大户将粮食藏起来了! 外面的饿殍遍野,但大户的粮仓里仍然是满的。 很多穷苦百姓正是清楚的知晓这一点,才会在饿得吃不饱饭的时候起来造反,将大户粮仓里的粮食拿出来分掉。 如今朱允熥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将原本储藏在大户粮仓里的粮食,都收进了国库粮仓中,也加大了粮食的供应保障。 至于说消耗增加嘛。 其实主要增加的,就是在外面工地干活的人。 申城的建设者,码头上的苦力,正在参与修路修桥的民工等等。 这些人的人数不少,可能有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之多。 但与整个大明的人口相比,他们仍然是极少数。 大明还有大量的人生活在原来的农村,仍然过着和从前一样的生活,吃和原来一样多的粮食。 即使这上百万人吃的粮食大幅度增长,即使他们每个人都吃掉了相当于原来两个人的粮食,可整个大明的粮食消耗,也只会上涨一点点。 这一点上涨,完全可能因沿海地区的开发,糯米的不再浪费,以及库存在调整而抵消。 仍然在大明的承受范围内。 慢慢地,老朱悬着的心,又重新变得安稳。 至少,这样算起来,大明的粮食问题,似乎也没有之前想的那么严重和急迫。 当然,这还是一个大问题。 毕竟钱已经花出去了。 雇工的工价,也涨上去了。 不太可能再跌落。 要一直维持低价粮食的供应稳定,很困难。 繁华昌盛的大明下,正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只是目前还有时间,暂时仍不会爆发。 见老朱拿着笔陷入沉思,迟迟没有落笔行文,吉垣在旁边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去,将所有的《科学》期刊全部找来。”老朱吩咐了一声。 科学期刊开始发行的时候,老朱已经赌气离开了金陵。 不过,他还是令人购买了全套的期刊。 毕竟,微服私访,远离朝廷,又赌气不愿与正主持朝政的孙子联系,或告知地方官身份,也只能通过《大明日报》、《科学》期刊等了解朝廷的变化和动向了。 很快,吉垣便全部找了过来。 老朱翻开其中的一本《农业》专刊。 上面对于种田的探讨非常多,除了种植的农时,施肥,施水,锄草,防旱抗灾等等之类措施的探讨之外,还有如何防治病虫灾害,特别是如何制作并使用农药的问题。 华夏历史上,农药使用的时间很早,在几千年前,便已经在用。 然而,农药的发展却非常缓慢。 老朱很清楚除治病虫的重要性。 后世现代人往往对农药深恶痛绝,可这主要还是限于蔬菜水果等。 它们的生长期短,农药残留量高。 往往采摘下来上市售卖时,还有大量的农药残留,对身体健康影响大。 自然引人不满。 可实际上,在主要粮食作物中,农药对粮食产量的稳定供应,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如果没有农药,世界粮食的总产量可能减产一半乃至更多。 那就不是健不健康的问题,而是饿死多少人的问题了! 这个时代的农民,对于耕种的农时,何时施水施肥,还是大致心中有数的。 即使不懂,看周围的邻居如何种田种地,跟着照做就是了。 总有聪明人知道该怎么种。 然而,对于制作并喷洒农药驱虫灭虫,大部分农民就真的是一筹莫展了。 很多时候,遇到病虫灾害甚至听能听天由命。 再或是向神灵祈祷等等。 《农业》专刊上探讨和传播的相关知识,无疑给了很多种地的农民一缕新曙光。 老朱翻阅着《农业》专刊上面内容,微微点头。 看来,那个“逆孙”,也很清楚粮食重要性的。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大明潜藏的巨大粮食危机。 他这般施政,表面上看起来样样都好,可一旦缺粮,后果便将不堪设想。 《农业》专刊上传播的知识,究竟能让粮食增产多少,也是未知数。 好在之前算过,缺粮的事,也不是特别急迫。 “不行,不能直接提醒他。” 老朱脑海内念头飞转。 他们都说自己不如那个“逆孙”会治国。 如果就这般提醒了他,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逆孙”? 再说,万一“逆孙”对此早就清楚,做了准备,自己白操心一场,又反而显得自己治国更无能了。 我堂堂大明开国之君…… 但若真有什么问题,还是要提醒的。 什么都不做,老朱又总觉得不安。 思来想去,老朱的目光盯着那一堆《科学》期刊,突然眼前一亮,有了! 他再度拿起笔,展开纸张,刷刷刷写了起来。 吉垣在旁边看着,越看越觉不对。 皇帝陛下写的东西,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呢? 但他也不敢开口询问。 老朱写完,将笔放下,随即将写好的纸张折了起来。 “陛下,可是要派人送往金陵吗?”吉垣连忙问道。 “不必了。”老朱摇了摇头,道:“去买一个信封,贴上邮票,将咱写的东西,寄往《科学》期刊编辑部。” 吉垣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久前,太孙殿下设立了邮政司,在各地成立相应的分司,同时印刷信封,发行邮票。 凡是大明境内的百姓,都可以购买邮票和信封,进行书信邮寄。 再由邮司统一集中转运,将书信送去相应的地址,送给收信人。 不过,因为是新成立,还有很多地方的分司尚未开通,仍不完善。 但申城作为大明朝廷重点建设的新城,自然也是最早设立邮司的地方之一。 老朱这些天经常在申城四处转,早就知晓了邮司的存在。 申城由于大量的外来人口聚集,寄书信回家乡的需求很高。 邮司的门口,还有人专门在那里代写书信。 但是,堂堂大明皇帝,写信有必要通过邮司转递吗? 再说,为何写给《科学》期刊编辑部呢? 他猛然想起刚才皇帝陛下所写的内容,似乎和《科学》期刊上看到的文章,风格有些相似。 陛下这是在给《科学》期刊投稿? 这…… 吉垣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万一投稿没有通过,没有能刊登出来,陛下岂不是会龙颜大怒? 但很快。 他想起另一件事。 那便是陛下虽然没有用平时批阅奏章时的语气下圣旨,反而“伪装”自己只是一个向编辑部投稿的普通人,可最后写姓名落款的时候,却落了一个“朱元璋”。 这多半是陛下无意中写的。 《科学》期刊编辑部的人,看到这个落款,应该不至于还想不到这是当今陛下写的吧? 那就没事了。 他不可能派人暗中去提醒《科学》期刊编辑部,那是犯了大忌。 但陛下自己“笔误”,便怪不得别人了。 他虽然在旁边看着,可没有看清,没注意到,还是很正常的。 想到这里,吉垣放下心来,当即前去邮司买了邮票和信封,将老朱写的文章,投递了出去。 “咱也算是给他提醒,指出他治国存在的问题了,就看他自己能领悟几分。”老朱得意的想着:“以后谁也不能再说咱治国不如那个‘逆孙’了吧。” …… 金陵城。 一片祥和安稳。 相比朱能和张辅发过来的正式捷报,姚广孝的情报局,反而先收到大军获胜的消息。 原因也很简单,情报局是通过放飞信鸽将消息传回来的。 比起派快马送来的捷报,自然要更快一些。 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朱允熥也不能以情报局的消息为准,还是要等待正式的捷报。 这与朱允熥远征倭国时不一样。 那时候虽然也是放飞信鸽传回捷报,可放飞的信鸽不止一只,信还是朱允熥亲笔所写,用了太孙殿下的印鉴,算是正式的公文。 朝廷自然可以以此为准。 眼下情报局传来的,却只是情报人员打听到的消息,作不了数。 还是要等待张辅和朱能将正式捷报公文传回。 这并没有等多久。 快马加急传递,其实相比鸽子也不慢多少。 这日上午,朱允熥正召集众官员议事。 一骑快马,直入金陵城。 马背上的人,一手高举军情卷轴,一手扬鞭催马,疾奔而过,一边又高声大喊道: “我军大捷,一战歼灭北元主力,北元向大明投降啦!” “我军大捷,一战歼灭北元主力,北元向大明投降啦!” “我军大捷,一战歼灭北元主力,北元向大明投降啦!” 通常而言,若是战败或者前线军情紧急之类的,便会严格保密,不会大声嚷嚷。 但大捷则会敲锣打鼓,广而告之。 百姓们先是有些懵逼,只顾着躲避那骑快马。 一直到对方策马远去,才反应过来。 “大捷?我军歼灭了北元的主力?” “北元向大明投降啦?”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北元的铁骑打过来了?” “新军平定北元了嘛?” …… 百姓们议论纷纷。 很快,金陵城也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新军出征时,《大明日报》做了铺天盖地的宣传,百姓们对其获胜的期望很高。 如今听到消息,也皆是一个个喜不自禁。 不多时,大街上便响起了鞭炮声,锣鼓声…… 东宫。 朱允熥拿起捷报,细细看了一遍。 虽然此前早就收到姚广孝报上来的情报,但那是外围人员的消息,并不具体。 相比之下,朱能和张辅送回来的正式捷报,自然要详细得多。 战争的经过,取得了多大的战果,恩克是如何投降的,乌格齐哈什哈的下场…… “好啊!” 看完捷报,朱允熥重重在桌案上拍了一掌。 心头的一块石头,也算是终于落地。 虽然他对大明军队获胜非常有信心,然而,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最大的问题,还是朱能和张辅的军队,主要是马车为主,只有少量骑兵。 他们的行军速度,是赶不上北元铁骑的。 如果北元始终避战,宁愿放弃肥美的拥水草聚居地,也不与大明军队开战,那朱能和张辅的远征军,也将无功而返。 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低。 毕竟,北元并不知晓速射炮和燧发枪的厉害,他们看到明军数量如此之少,没有理由不发起进攻。 但也可能是,北元派小股军队试探了几次,发现自己打不赢,然后就放弃了。 朱允熥令《大明日报》大肆宣传,大张旗鼓的进攻,也有故意刺激北元的用意。 就是要让他们不服气,让他们下定决心要干掉远征的明军。 事情的进展,果然也如朱允熥所料。 甚至比他预料的还要顺利。 一出关,张辅的三千兵马,打垮了乌格齐哈什哈的六万大军。 随后,朱能率军抵达元庭,北元之主孛儿只斤·恩克干脆利索的投降了。 朝堂上,众臣皆是喜气洋洋。 北元啊! 这可是大明的心腹之患。 大明最大的敌人。 在许多朝臣的眼中,恐怕未来大明与北元之间的战争,仍会持续很多年。 毕竟,历朝历代,中原政权与草原部落之间,皆是如此。 年年征战不断。 能挡住草原部落的进攻,能确保中原不受到他们的侵犯,就算是非常不错了。 这也正是长城存在的意义。 若是草原部落很容易被征服,也不至于从春秋战国开始,各国便一直忙着修长城,到秦汉乃至后续各朝,仍修个不停了。 却没有想到,远征的明军,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而且是如此辉煌的战果。 北元投降了! 一时间,许多大臣激动得泪流满面。 这些人当中,不少曾经经历过元庭统治的时代。 宛如昨日,历历在目。 而今回想起来,一切恍如梦境。 朱允熥的感触却是那么深,他收起捷报,笑道:“北元已经向我大明臣服,眼下的问题,是该如何处置草原部落,各位有什么妙计吗?” 闻言,立时有大臣出列,道:“启奏太孙殿下,下官以为,北元既已归降,可将其民众大部移迁至中原,如此便能一劳永逸,防止其东山再起。” 朱允熥微微皱眉。 “启奏太孙殿下,下官以为,应该移迁汉民至草原上,垦荒种地,变草原为农田,建起城塞,派卫所军永屯草原。” “启奏太孙殿下,下官以为,草原部落,杀之不绝,当好好安抚,大明可与其联姻。由太孙殿下迎娶元主的女儿,并令后世皆引为惯例。大明与北元,永结姻亲之好,便不会再起战乱了。” …… 众官员纷纷建言,但朱允熥的脸色却是渐渐黑了下去。 原来还想听听他们的意见,但现在看来,这些人根本出不了啥好主意。 也对。 草原部落的问题由来已久,历朝历代,都没有啥好的解决办法。 朝廷内的众臣,当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看来,还是要直接实施自己早已想好的策略了。 当下,朱允熥站了起来,道:“诸位的话,本宫都记下来了。” “本宫对于平定草原部落,防止其日后东山再起,也有一个主意。” 朝堂上顿时寂静无音。 朱允熥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而后吐出八个字:“树立新神,分而治之!” …… 第二百一十八章 草原之变,除名!会盟!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草原。 夜色深沉。 月华如水洒下。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今夜无云。 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般严重的空气污染,没有雾霾,空气的透明度和能见度都特别高。 尽管是夜晚,也没有举火把,视线却并不模糊,反而看得很清楚。 新军将士的伙食很好,朱允熥还特意从医书上找到了防治夜盲症的药方,加入新军士兵的食物中。 因而,他们也不像这个时代的其他军队士兵一般,普遍存在夜盲症。 在月光下,新军士兵都看很清楚。 行进之时,没有人说话。 马蹄全部用布裹住,使其在前行时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恩克骑马跟在朱能的身旁,却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朱能的兵马,在恩克的王庭休整了几日,随后,张辅也率军赶到,两人会师之后,便率军前来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 与以前在草原上行军总是难以找到具体的目标地点不一样。 这一次,有恩克这位北元大汗亲自给他们带队指路。 恩克早已经让周边的部落密切监视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动静。 得到的消息是,部落正在聚集,要为死去的乌格齐哈什哈举行隆重的葬礼,并誓师报仇血恨。 这是一个将其全部一举歼灭的极佳机会。 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乃是一个非常庞大的部落,由许多小部落组成。 正常而言,这些小部落都会分散在各自的聚居区。 草原很辽阔,放牧牛羊马匹并不会都集中在一起。 大部分时间,部落会分散开来。 可这样一来,将他们全部歼灭,也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张辅和朱能当然希望速战速决,早日胜利,早日搬师回朝。 何况,要立威,就要一战建功。 恩克此时心中的想法却不一样。 这几日和朱能相处,恩克对他越来越害怕,也越发恭敬。 当初乌格齐哈什哈只是对恩克不敬,便让他恨之入骨了。 可如今朱能在恩克面前飞扬跋扈,对他是呼来唤去,如同使唤下人一般,恩克却不敢心生任何不敬。 朱能让他站着,他便不敢坐着。 和朱能骑马并行,更是觉得此人有若魔王,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恐怖可怕的杀气。 让恩克既忐忑不安,紧张害怕,又兴奋无比。 今日终于可以看到魔王大人大展神通,将乌格齐哈什哈留在世上的家人及其部落全部铲除了吗? 与恩克一起前来的,还有其他部落的将领。 他们都随着新军一起前行。 这是张辅和朱能商量后做出的安排。 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 一是他们决定乘夜出击,以防止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四散逃亡,追之不及。 但夜晚行军,视线终究受限。 恩克以及其他部落首领都是新降之人,他们打探来的情报,是否就准确呢? 万一其中有诈,提供了假情报,然后趁着夜晚行军之时,对新军发动突然袭击呢? 这一点,不得不防! 毕竟,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位置和新军的行进路线,都是恩克及众部落首领提供的。 他们若有心的话,便可以派人事先埋伏在草丛中,对新军发起突然袭击。 虽然说枪在十步内又准又快,但整体上来说,装备了大量枪支大炮的新军,还是更擅长于远战。 毕竟,燧发枪无法连续射击。 近距离遭到突袭,新军必将损失惨重。 恩克等人再反叛的概率很小。 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让恩克以及众部落首领随新军一起前行,就是为了防止这个“万一”。 将这些人的性命捏在自己手中,便不用担心他们使诈。 其二则是,如果一切顺利,一战歼灭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也要让这些人好看看大明新军的厉害,让他们知晓,这便是与大明为敌的下场。 狠狠震慑他们一回。 基于这两点,便将恩克和众部落首领都带上了。 除此之外,在更远的地方,恩克和众部落首领,也按照张辅和朱能的要求,调集了不少军队在外围巡逻,围猎。 他们的目标是捉拿战后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逃兵。 这一战,务必要乌格齐哈什哈部落全歼。 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月色下,军队如流水般行进。 临近四更时分,终于到了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附近。 张辅和朱能兵分两路,一路在南,一路在北,似两只铁钳,从远处夹住了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 草原部落之间,爱恨情仇交织,彼此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 恩克利用自己大汗的地位,以及新军的军事威胁,也影响不少从前与乌格齐哈什哈交好的部落。 这些部落利用自己与乌格齐哈什哈部落的亲密关系,向新军提供非常准确的情报。 此际,张辅和朱能便充分利用这一情报,在距离敌人部落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养精蓄锐。 几千将士,寂静无言,连一点声响都不曾发出。 到了五更,才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作战。 不多时,东方吐出鱼白。 张辅和朱能率领军队,悄然逼近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 很快,爬上一处山坡后,朱能便见到数不清的蒙古包和牛羊马匹,映入了眼帘。 下方是一处巨大峡谷,地势并不陡峭,反而十分平缓。 这是草原上常见的缓坡,另一边亦是缓坡。 乌格齐合什哈的部落,便在两道缓坡中间的平原上。 有一条河流,从平原中间流过,不少牛羊正在河边喝水。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部落,比恩克的王庭规模还要庞大几倍。 怪不得乌格齐哈什哈能长期把持北元朝政,视恩克这个大汗于无物。 他背后的部落,便是他掌权的底气所在。 当然,正常而言,这里其实不会聚集这么多人。 前几日,恩克杀掉乌格齐哈什哈的消息传出,乌格齐哈什哈的儿子们,便将各地分居的小部落都聚了起来。 一方面是为了父亲办丧事,另一方面,也是要一起商量复仇的事。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在草原上,血亲复仇更是永恒不变的主题之一。 不过,还有一件事,那便是父亲死后,由谁来继承他的位子,成为部落的新首领。 这也需要将人都聚集起来。 为此,几个儿子更是吵成了一片。 昨夜一直到很晚才休息。 天刚亮时,几人便几乎同时被侍卫唤醒。 “不好了,有敌人逼近,好像是明军。” 几人都慌里慌张的胡乱穿上衣服,跑出大帐。 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便见南北两侧的高处,皆出现了一支兵马,正在缓缓向部落聚居地逼近。 一排排的马车,一门门的火炮,还有士兵们脸上标志性的魔王面具。 “明……明……军……真是明军!” 只是看了一眼,几人便刹时间睡意全无。 那日乌格齐哈什哈率六万精骑,围攻张辅的三千新军,大败而归。 此时的部落内,还有不少曾经参加过那一战,而后逃回来的人。 据他们的讲述,大明新军恐怖无比,远非人力所能敌。 经过这些时日的传播,不断发酵,这一观点已渐渐深入人心。 乌格齐哈什哈的儿子们,虽然想着要为父报仇,但他们报仇的对象,是孛儿只斤·恩克,可不是大明新军。 相反,在他们看来,大明新军是迟早要撤的。 要从草原上回去,回大明去。 那时候,便是他们为父报仇的时机到了。 却万万也没有想到,大明新军不仅没有回去,反而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他们部落。 是孛儿只斤·恩克,还有那些投降大明,背叛草原的部落首领,他们将明军引到了这里。 他们向着山坡上望去,果然见到了恩克和一众部落首领。 这些人没有戴魔王面具,故而在一众全部带着魔王面具的明军士卒,十分显眼。 乌格齐哈什哈的几个儿子,皆恨得咬牙切齿。 想不到恩克杀了自己父亲还不够,还带着明军,前来围剿自己的部落。 他们昨日还慷慨激昂,一个个发誓说要为父报仇,与恩克不死不休。 可真正见面,这一刻,乌格齐哈什哈的几个儿子,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逃,赶快逃,以最快的速度逃。 什么部落,什么家人,统统丢下,不管了。 这倒不是他们太过胆小怕死,不敢战斗。 而是草原的规矩,素来如此。 当部落遭遇敌袭,又无法战胜时,便各自逃各自的。 草原四通八达,无论往哪个方向,都能逃命。 大家分散开来逃,谁也不管谁,反而能让最多的人能逃出去。 这是草原部落长久以来的生存策略。 尽管前来的两支明军,人数并不多。 与他们庞大的部落相比,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但他们此刻,却燃不起任何与明军死战的心理斗志。 明军的可怕,已经深入部落里每一个人的心中。 即使没有参加过那一战的人,也从别人的口中得到了消息,为明军恐怖战力所深深震撼。 此际,乌格齐哈什哈的几个儿子,第一时间便迅速爬上马,扬鞭策马奔逃。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这一次,不一样,他们逃不掉了! 此际,还有条不更多的部落民众,仍在沉睡中,尚未醒来。 山坡上,朱能举起望远镜,同时令身边的亲兵挥旗帜,打出不同的手势信号。 这是旗语。 原本是在海上作战时才用的,作为战舰之间的通讯。 新军将士中不少曾经学习过。 此际,朱能和张辅的军队分别在乌格齐哈什哈部落两侧,皆在高处,彼此遥遥相望,便也利用旗语,充当两军之间的通讯方式。 张辅那边,同样也安排了亲兵挥旗打手势,用旗语发信号。 双方各自看到,确认无虞,方分别几乎在同时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轰! 轰! 轰! …… 猛烈的炮火,撕破了清晨草原的宁静。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军将士实战经验越来越丰富,炮手们操纵大炮也是越来越熟练,炮击的准确度亦越来越高。 在新军远征倭国回来后,大明制造局的技术又有了不小的进步,对速射炮的观瞄进行了进一步的改进,使其能打得更准。 而且,这一次,他们瞄准的目标也十分显眼。 那便是部落一个个硕大的毡帐。 轰! 轰! 轰! …… 许多人还在毡帐里睡觉梦游,便被炮火将其送上了西天。 炮火绵绵不绝。 很快,又开始了第二轮,第三轮的炮击。 速射炮最大的特点,顾名思议,便是炮击的速度足够快。 炮击之下,部落里的毡帐四处起火,惨叫声,哭喊声不断响起。 与之前的预料不一样。 乌格齐哈什哈部落,根本没有组织任何有效的反击。 他们在见到新军的时候,见到那一张张黑色的恐怖而狰狞的魔王面具时,便已经被吓破了胆。 大炮轰击之下,更是倾刻间便完全陷入了一片混乱。 随着乌格齐哈什哈几个儿子的率先逃离,其他人也皆跟着开始逃亡。 然而。 因为地形的关系,他们实际上能选择的逃跑路线,只有往东或往西两个方向。 毕竟。 朱能和张辅的军队,正分别一字排开,从南北两个方向开炮夹击。 即使东西方向,他们也难以逃离。 朱能和张辅,皆分别抽调了十几门大炮,朱能负责守着东方,张辅则守着西方,皆对准那里炮击。 马在炮击下惊慌失措,根本不愿冒着炮火奔逃。 即使是主人奋力抽鞭,亦是如此,反而不断将人掀下马来。 原来的部落营帐所在地,更是混乱不堪。 遭遇炮击后,受惊的牛羊马匹受惊,胡乱奔逃,甚至践踏部落的人。 朱能和张辅并没有令骑兵出动,线列步兵也没有动。 实际上,在与草原部落数次交战中,线列步兵始终没有发挥太大的作战。 即使在此之前的大战,大明的步兵也是倚仗马车为盾,士兵们皆躲在马车内或车旁进行射击的。 此际也是一样。 不同的是,这一次,并不是以枪战为主。 士兵们仅仅是开枪击毙了一些无处可逃,慌不择路而向着明军阵地奔来的少数人,以及少量发疯狂奔的牛羊马匹。 剩下的,则全部交给了炮兵。 一轮又一轮的炮击,轰个不停,直至将下方所有的毡帐,全部炸毁。 这里是部落聚居地,而不是单一的骑兵军队。 作为草原部落,他们所饲养的牛羊马匹数量,远远超过部落的人数。 当炮击造成牛、羊、马全部因恐慌而陷入疯狂后,这些牲畜爆发出了惊人的破坏力和杀伤力。 成千上万的牛、羊、马,在下方疯狂奔跑,并形成一个个庞大且恐怖的马群、牛群、羊群。 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拦在马群、牛群、羊群前面的人,都被无情的冲倒,践踏而过。 数不清的人因此而活活踩死。 它们集体狂奔时,所发出的声浪,甚至不弱于大炮的轰炸声。 其势更是有若排山倒海,如山呼海啸般扑至。 目睹这一幕,朱能和张辅便立即不约而同的令炮兵改变战术。 开始巧妙的运用大炮驱赶牛群、羊群、马群…… 这些牲畜集体发疯后,展现出来的破坏力,甚至超过最精锐的骑兵。 旁边。 恩克和一众部落首领都看得心惊胆颤,舌干口噪。 大明新军,恐怖至此。 这等天威,又如何能敌? 原本他们看到乌格齐哈尔哈的部落时,还有些紧张害怕。 这个部落的规模委实太远于庞大。 大明新军虽是精锐,可人数实在是太少了。 若是对方死战冲锋,新军能赢吗? 许多人甚至后悔,没有将自己部落的骑兵也带来,助大明新军一臂之力。 可此际已经晚了。 然而,真正一交战,他们便发现自己完全是白白担心了一场。 战局呈现一面倒的态势。 仅仅是炮击,就让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大败。 幸好自己等人明智的选择了归顺,投降了大明。 要不然,乌格齐哈什哈部落的下场,恐怕就是自己部落的榜样了。 炮击一直持续到中午时分,方渐渐停了下来。 朱能和张辅用望远镜细细观察部落。 此时的乌格齐哈什哈部落,已经基本上看不到仍站着的人影。 他方令新军将士缓缓前进,开始打扫战场。 幸运从炮击下逃走的人,包括乌格齐哈什哈的几个儿子,也都没有能活命。 外围还有着恩克调集来的部落骑兵围猎。 如果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主力还在,他们要冲出包围圈不费吹灰之力。 可零零散散逃出来的人,早已精疲力尽,哪里还有战斗力可言呢。 很快,便被外围部落骑兵全部被杀死。 一个庞大的部落,自此在草原上除名。 大战落幕后不久,张辅和朱能也收到了太孙殿下传来的指示。 “恩克,草原上常年征战不断,仇恨永无止息,怨怨相报,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大明皇太孙殿下怜惜草原民众之苦,决意帮助你们,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你立即传令,让草原各部落都前来狼居胥山会盟,结永世之好。” …… 第二百一十九章 意料之外的宣布退位……分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狼居胥山。 本来只是草原上一座很普通的山。 直至大汉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在此封禅天地,勒石记功。 自此之后,“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就被认为是中原王朝最高的军功,也是军人至高无人的荣誉。 一代又一代的中原将领,他们毕生的梦想,便是能驱逐鞑虏,封狼居胥。 朱允熥特意令张辅和朱能将会盟的地址选在这里,自然也有助他们“圆梦”之意。 到了会盟之日,一支又一支的草原部落,云集狼居胥山下。 因为草原部落的关系复杂,恩克虽是大汗,却并没有成吉思汗那样的威望,并不能一呼百应。 故而,他发出在狼居胥山会盟的命令后,还很担心有些部落会视而不见,不前来参加。 若不是朱能和张辅逼迫,恩克根本不会发这样的命令,让草原所有部落都来会盟。 一旦有许多部落拒绝,将会使自己身为大汗的威望,跌落至谷底。 然而,恩克还是低估了大明新军在草原上的恐怖威望。 在张辅和朱能发出严厉警告,凡是不前来参加会盟的部落,一律视作与大明为敌,大明誓要将其灭除后,草原上大大小小所有的部落,都极为明智的选择了前来参加会盟。 乌格齐哈什哈部落的下场摆在那里,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部落最终落得那样的下场。 前来会盟的部落,都带来了自己部落的精锐骑兵。 因为张辅和朱能已经明言,此次会盟,将帮助草原各部落解决长久以来的互相征战,互相厮杀的问题。 他们要给草原制定新的秩序。 长久以来,一直秉持着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制定秩序的草原部落,此番自然是尽起精锐,展现实力,以图在制定新秩序时,获得更大的话语权。 虽然最终的结果肯定是由大明一锤定音。 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大明也会从实力出发,给予不同实力的部落不同的利益。 这一点,无论是谁统治草原都不例外。 狼居胥山四周,一下子竟然云集了十几万精锐铁骑。 相比之下,张辅和朱能所统率的六千新军,几乎要被几十倍数量的北元兵马完全包围。 尽管如此,大明新军却仍占据着最核心也最好的位置。 周围各部落都对大明新军保持了最高的敬意。 时至今日,大明新军已经成了草原上的恐怖传说。 朱能和张辅被传为大明太孙殿下麾下的两大杀神。 而那位远在金陵城的大明皇太孙,则更是天神转世。 草原部落的人,对其都没有了敌意,只有深深的恐惧和崇拜。 呜轧~ 呜轧呜~ 呜轧~ 清晨,嘹亮的号角声吹响。 一众部落首领,在恩克的带领下,鱼贯进入明军帅帐,向坐在上方的张辅和朱能行礼。 大帐四周,站着一排排明军士兵,皆戴着魔王面具,庄严的气氛中透着缕缕肃杀之意。 “首先,我有一件大事要宣布。”朱能挥了挥手,示意恩克上前。 恩克走上前台,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众人,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孛儿只斤·恩克在此正式宣布退位,从今往后,我便再也不是草原的大汗。” 此言一出,下方众首领都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在大明新军抵达王庭之时,恩克很明智的选择了向大明投降。 也因此而收获了大明的友谊。 这段时间以来,恩克与大明将军的关系密切而融洽,许多人都看在眼里。 大家都以为,有了大明做后盾,从此以后,恩克的大汗之位,便算是坐稳了。 不少之前与恩克关系不太好的人,都已经在想方设法巴结讨好他。 谁也没有料到,突然之间,竟会发生这样意想不到的转折。 恩克要退位? 这是为什么? 谁又会成为新的草原之王呢? 大明朝廷,到底要做什么? 众部落首领疑惑间,张辅开口了。 “长期以来,草原上征战不休,各部落之间杀伐不断。” “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也不知损失了多少牛羊马匹。” “这其中一个极为关键的原因,便是为了争夺大汗之位。” “许多部落首领,都想要成为草原上至高无上的主人。” “大明的皇太孙殿下认为,要结束草原上混战的局面,让草原永远和平,就不能再因此事而起战祸争端。” “黄金家族是草原上至高无上的家族,黄金家族的人,都有资格做草原之主。” “但究竟该选谁呢?” “前几年,恩克的父亲也速迭儿杀了脱古思帖木儿,夺走大印,登上汗位。” “他死后,又将汗位传给了恩克。” “可是,诸位当中,对恩克这位大汗,当真就全部服气吗?” 张辅冷笑道:“若果真如此的话,之前乌格齐哈什哈也不至于掌握大权。” “既然不服气,他这个大汗大位,就不会稳。” “即使我大明强行压着,终究只是一时之策,难以长治久安。” “因此,我与恩克谈过,他自愿放弃大汗之位,换取草原的和平与稳定。” 张辅说到这里,旁边恩克的嘴角不自觉搐动了一下。 凭心而论,谁又真的愿意放弃汗位呢? 只是形势比人强! 朱能和张辅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帮恩克认真分析过草原上的局势。 大明军队帮着,恩克确实可以继续做草原上的大汗。 但各部落其实还是不服的,他们只是畏惧大明的天威而已。 一旦有机会,他们便会寻求脱离恩克的统治,或取而代之。 若是被推翻,恩克的家族及其部落,都将付出十分惨重的代价。 弄不好便如乌格齐哈什哈部落一般,从此在草原上除名。 既然这样,还不如现在主动退位,在接下来的分割中,收获最大的利益。 一番利害陈述之后,恩克最终同意了朱能和张辅的建议。 “恩克退位之后,大明又打算立谁为大汗呢?”下方有部落首领出言问道。 张辅摇头,声音铿锵如金铁:“谁也不立!” 他环顾四周,缓缓道:“诸位皆是草原上各大部落的首领。我想,无论立谁为新的大汗,诸位当中,都会有人不服。” “成吉思汗孛儿只斤·铁木真已经永远离开你们了。” “草原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成吉思汗。” “黄金家族的人,也仅仅只是成吉思汗的后代,并不能成为新的成吉思汗。” “何况,如今草原各部落既已归顺我大明,那你们就该奉大明朝廷为主,又岂能再立大汗?” “我今日将诸位召来,便是要宣布此事。” “从今往后,草原上再也没有了大汗。” 声音落下,大帐内骤然安静无比。 没有一个部落首领出言,连呼吸声都在这一刻小了许多,已变得微不可闻。 草原上从此再无大汗? 凭心而论,下方的众多部落首领,确实都不希望有一个大汗凌驾于自己的头上。 但对于草原上再无大汗,却又深感不可思议。 就如同中原的百姓看来,天下一定得有一个皇帝一样。 草原上的牧民,也认为他们必须要一个大汗。 没有大汗? 一时间,众部落首领感到很是茫然。 草原上若没有大汗,就会有人站出来争夺大汗之位。 大明口口声声说要维护草原的和平与稳定,却故意不设大汗之位,是想挑起草原部落之间的争斗吗? 没有大汗,部落之间起了纷争的时候,谁来裁定对错是非? 岂不是更加要不死不休了吗? 许多人都这般想。 只是,当着大明两位将军的面,没有人敢说出来。 毕竟,谁不知道,这两位可是夺命的阎王。 谁敢公开反对他们,对方就敢将其杀了,将他的部落全部灭掉。 可草原没有大汗,远在万里之外的大明朝廷,能统治得了草原部落吗? 思索中,只听张辅笑道:“草原上没有了大汗,大家便不用争大汗之位了。” “你们都是草原上的部落,都是长生天的子民,应该和平相处。” “我大明皇太孙殿下怜惜你们,决定帮助你们实现永世和好。” 说话间,他拍了拍手。 立时有士兵从外面,抬着一张巨大的地图进来。 众部落首领的目标,齐刷刷凝望过来,不解其意。 “这是草原上的地图,本将与恩克也商量过了。” “你们虽然皆是游牧部落,但其实各个部落放牧,都有一定的范围。” “若是有其他部落的人越界,就很容易挑起战争。” “草原上绝大多数的纷争,皆是因此而起。” “但是,具体的界限在哪里,草原上又从来都没有清晰的划分。” “各个部落都自认有自己的道理,谁也不愿认错。” “今日将大家召集过来,就是让大家都一起来议一议,议定各自部落的范围。” “将各部落的疆域边界都弄清楚,大家一起在长生天的见证下,发下誓言。” “从今往后,谁也不许越界放牧,侵犯别家的领土。” “若有违反,则草原诸部落共诛之,我大明也会派兵,前来主持公道。” “有了清晰的界线,以后大家都守着自己家的牧场,也就不需要什么大汗来裁定纷争对错了。” “有了这个规矩,草原各部落从今往后,彼此都井水不犯河水,再也会有什么兵戎相见。” “诸位以为如何呢?” 这就是朱允熥治草原的办法。 汉武帝时,便想在草原上建城,移民垦荒,以此充实边疆。 希望能将草原部落,都变为定居的农耕百姓。 那样的话,朝廷就能像统治中原大地一般,统治草原。 这一思想,延续了很多年。 一直到朱元璋建立大明,仍不断命令边疆驻军在草原上垦荒屯田。 但朱允通却是很清楚,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草原上的土壤和气候,并不适合大规模农耕。 即使强行开垦出来,种不几年,也会荒漠化。 将不得不抛弃,让其重新长草。 不仅没用,反而严重破坏草原的生态,乃至制造沙暴,影响中原百姓的生存环境。 至于将草原部落的人,迁移中原,那更是极度无知的想法。 且不说迁移的成本高昂无比。 真要大规模迁移,只会引发数不清的冲突。 再说,草原的土地还在这里,如今的部落人口迁移之后,便会有更遥远的部落人迁移过来,占据这块土地。 将人口迁移走,等于是将辽阔无比的草原,拱手送给别的国家。 外族侵犯中原的问题,仍然不能解决。 因为后面占据草原的部落,又会再度南下进攻中原。 联姻什么的,同样不靠谱。 国家利益之争,又岂会真的因为一场婚姻而改变? 即使能维护一时,也绝不是长久之策。 何况,朱允熥可不想用自己去搞什么政治联姻。 这些主意都不行。 但有一个思路是正确的。 那便是治理草原,需要让游牧民族定居。 否则,中原王朝很难对草原进行有效的统治。 可游牧民族的生存环境,又决定了他们不会定居。 朱允熥分析后发现,实际上,每个部落在草原上放牧,都是有一定疆域范围的。 看起来他们一直在游牧,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 但实际上,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只在自己疆域的范围内活动。 只是长久以来,这个疆域范围并不固定,而更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 也不断会有部落打破从前的习惯,引发纠纷和战争。 朱允熥的办法,就是给草原各部落,分别划定固定的疆域。 从此再没有越界,也就没有了从前那么多纷争。 更重要的是,疆域范围一确定,各部落从此各自为政,草原再也不可能有统一政权出现。 只要草原不统一,而是分裂十几个乃至几十个部落势力,那他们便谁也不能对中原政权造成威胁。 当初成吉思汗铁木真的铁骑能横扫欧亚大陆,他的孙子能打下中原,直至最终灭掉南宋,至关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草原统一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统一的草原,由此迸发出恐怖且惊人的威力。 草原骑兵的兵锋所过之处,世界皆为之颤抖。 今日,张辅和朱能便要按照太孙殿下制定的“分而治之”的办法,将草原给“瓜分”了。 不是分成两部分,或者三部分,而是分成几十块。 一旦分割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疆域的观念,便会慢慢深入各部落牧民的人心。 从此之后,草原再不能统一。 中原王朝就真的能高枕无忧了。 只需要派使臣在部落中合纵连横,都能让那些桀骜不训的部落吃尽苦头。 要派兵来远征背叛朝廷的部落,也非常容易。 因为那时候,需要征伐的便不是整个草原,而是其中的几十分之一。 甚至,还有周边的其他部落相助。 对远征的大军来说,这绝对是非常重要的。 之前歼灭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便很好的体现了这一点。 如果没有恩克和众部落首领的带路以及配合,张辅和朱能所率领的新军,要击败乌格齐哈什哈的部落很容易。 但要将其全部歼灭,则十分困难。 若是对方在得到消息时,便提前分散开来。 茫茫草原,想将他们全部歼灭,甚至将成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有了其他草原部落配合,事情便立即变得很简单。 大明新军一战就将全歼了。 对草原分而治之,实际上也是后世历史上清朝所用的方法。 清朝将草原部落分成很多旗,每个旗都有固定的疆域,又在旗上面设盟管理。 自此之后,那些被征服的草原部落,便成了大清最忠实的走狗。 他们不仅没有再背叛大清,许多人反而帮着大清南征北战,为大清立下了赫赫战功。 草原被分割后,中原王朝只需要防止有野心家重新发起统一战争,在其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派兵将其掐死,便再也不必担心草原的威胁。 听完张辅的话,一众部落首领顿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起来。 一时间,无人接言。 张辅的目光,落在后方一个部落首领的身上,问道:“你们部落愿意吗?” 那名部落首领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环顾左右四周,朗声道:“我们愿意!各部落就应该划定疆域和边界,免得大部落总是欺凌小部落。” 有他带了头,其他部落首领也开始纷纷出言:“我们也愿意。” “我们也愿意。” “我们也愿意。” …… 这是阳谋。 各部落将领都能看出大明的用意。 大明是要分割草原,以消除他们的威胁。 可对很多部落而言,这又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他们的部落,在草原上生存一直都困难。 因为草原上素来都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大部落势力大,自然不将小部落看在眼里。 如果能划定疆域边界,势力较弱的小部落,它们的生存处境,便会立即得到极大的转变。 小部落当然求之不得。 大部落的首领,心里肯定是不太愿意的。 他们都有逐鹿草原,乃至在一定的时机,自立为大汗的实力。 不划定疆域边界,自己的部落,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这也是为什么长期以来,草原部落虽然有传统习惯形成的势力范围,却从无明确疆域划定。 因为那不符合实力强大的大部落利益。 然而,看到其他部落纷纷出言赞同,上方还有两尊大明杀神压着,他们也只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同意划定疆域边界。 “好!”张辅拍掌道:“既然大家全体都赞同划定疆域边界,那我们就来好好议一议该怎么划吧。” …… 第二百二十章 草原新神朱允熥,文章署名朱元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分而治之。 看起来只是很简单的四个字。 但真正要在草原上实现这一点,并不容易。 此前的历朝历代,并非不明白分而治之的道理,而是他们做不到。 因为要做到这一条的前提,是要让草原诸部落都臣服。 历史上汉武帝令卫青、霍去病出征,虽然打得草原部落狼狈窜逃,乃至匈奴整体北迁。 但逃亡与臣服,可不一样。 唐时李靖出征,灭掉东突厥后,便采取了拉拢归化草原的策略,对原来草原统治,加以扶植。 这样可以省很多麻烦事。 将草原部落划地分而治之,虽然可以近乎完美的解决草原部落侵犯中原的问题。 但它实际上,又是最为困难的方案。 如果不是大明新军几战打出赫赫威名,让草原诸部落不敢与之为敌,全部前来会盟。 若要像从前那样,派遣拿着冷兵器的骑兵,一支支部落去打服,那即使是大明举倾国之力,恐怕也要打十几年乃至更长的时间才行。 草原部落能不能全灭或全部臣服不一定,但大明自己肯定也是半残了。 长期战争的消耗,是非常惊人的。 也只有用热兵器装备起来的大明新军,才能凭借其恐怖可怕的战力,让草原诸部落自知不可力敌,主动臣服会盟。 这才有了在草原上实行分而治之的基础。 否则,便只能像历史上的清朝那样,一块一块地方逐步征服,再分治了。 随后,各部落首领开启了划定各自部落疆域范围和边界的“口水大战”。 就这样,经过几天几夜的激烈争吵,几度有部落首领愤而爆起,直至动手打人。 但最终,在张辅和朱能的多番调解,威胁,压迫,利诱下,新的草原势力范围和疆域边界划定,还是出炉了! 为了更好的分割草原,在占地较大,人口较多的大部落里面,又进行了二次划分。 给大部落下面的各个小部落,也分别划定了不同的势力范围。 这是钳制大部落的手段之一。 必要的时候,便能鼓动下面的小部落反抗。 以夷制夷,永远是最佳的办法之一。 而且,这种办法就和推恩令一样,大部落首领明知有毒,却不得不分。 因为下面的人,自己就会争起来。 艰辛的疆域谈判结束。 大帐内,张辅和朱能端起了酒杯。 “诸位,幸赖皇太孙殿下之福,草原诸部落终于划定好了各自的疆域,有了清晰明了的边界,从此之后,草原将永世和平,再无战乱与纷争,让我们一起为此干杯。” 众部落首领也一齐端起酒杯,皆是一饮而尽。 划分疆域,当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有人欢喜有人愁。 但既然已经在朱能和张辅的见证下划定,此时自然也不会再吵什么。 至于回部落后该如何处理,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在这时。 又听张辅笑道:“大家都进来吧。” 声音落下,便见外面走进来几十名身穿大明官服之人。 众部落将领正疑惑之际,只听张辅解释道:“太孙殿下担心有人不守诺言,特意派来了使臣。” “他们会随诸位一起回来你们的部落,帮助诸位确定各部落的疆域范围,确立边界,保证咱们今日即将签订的契约能得到遵守执行。” “大明朝廷派他们前来,也是为了维护草原的和平与稳定,替弱小受欺凌的部落主持公道。” “今后,凡是有不遵守今日所立之契约的,大明必将出兵讨伐。” “屡犯不改,破坏草原和平的,灭其族,诛其部落!” 这才是朱允熥对草原“分而治之”的釜底抽薪之策。 派遣流官! …… 众部落首领惊得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原以为此事之后,大明的势力,就会从草原上撤离。 却没有想到,张辅和朱能的新军都还没有撤呢,大明朝廷竟然派出官员来了。 不过,也有许多部落首领欣喜若狂。 此前虽然划好了疆域和边界,但对方是不是真的认,那还真不一定。 草原上最大的规矩,便是谁的拳头大,听谁的。 尤其是那些分得较多疆域的小部落,此际更是忐忑不安。 大明军队一撤,划定好的疆域,还能作算吗? 如今,大明朝廷派官员前来监督,让他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欢迎大明的使臣!”有部落首领兴奋大喊。 其他部落首领,不管是高兴也罢,难过也好,此际也都只能表态欢迎。 “欢迎大明的使臣!” “欢迎大明的使臣!” …… 张辅和朱能淡淡笑着。 还是太孙殿下厉害啊。 在此之前,中原王朝不是没有想过派流官前来管理草原。 但游牧部落的风俗习惯,让朝廷派来的官员根本无从下手去进行管理。 他们无法在这里设置衙门,招募衙差办公,也无法在牧民与牧民发生冲突时,去代替他们的首领介入调解,问案审案。 哪怕部落与部落之间发生冲突,他们也难以处理,更不能以官员身份去判定对错是非,收税更便更不可能了。 流官管理草原,显得多余且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被各草原部落视若无物,损害朝廷的威严。 但太孙殿下的办法,是流官完全不介入草原部落内部的事务。 仅仅是作为一个见证人,监督部落之间的疆域范围和边界划分。 谁越界了,他们上报大明朝廷便是。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管了。 置身事外,便能维持自己超然的身份。 朝廷对草原也有了严密的监控。 一旦有变,立即出兵讨伐。 随后,张辅和朱能便令人斩马,歃血为盟,让众部落首领对着长生天起誓。 至此,整个草原被分成了四十九个区域。 各区域之间,都有清晰明确的界线。 各部落都只能在自己的疆域范国内放牧,再不得越界。 中原王朝对草原的控制,也达到了空前。 虽然草原上的基层统治,暂时仍然由各部落自己掌握。 但四十九个区域,却不断有朝廷派遣来的流官,进行考察,巡视,监控。 草原上再也没有了特别庞大的部落,自然也无力再侵犯中原。 与别的地方派遣的“流官”不一样。 前来草原的流官,还承担着另一个责任。 那便是在草原上传播新的信仰。 草原底层民众的生活太过困苦,远比中原百姓苦得多。 他们需要精神支柱,才能有勇气继续生活下去。 另一方面。 有了信仰,他们便会整天在家里祈祷,而不会想着去征战四方,侵略别国。 这亦是朱允熥为平定草原而制定的另一项重要策略——树立新神! 只是和“分而治之”的顺利推行不一样。 传播新信仰的措施,刚一开始,便走上了“邪路”。 草原民众虽然很快接受了新信仰,但他们最信仰的神灵,却并不是传统宗教里面的神佛。 而是“九霄玄璇大掌教阴阳总御慧光普照元灵妙化仁德广施伏妖卫道至圣帝君”,即朱允熥! 没错。 大明皇太孙朱允熥,渐渐成了草原民众最虔诚信仰的“神”。 有关他的事迹,越传越离奇。 身世来历,更是编造得非同凡响。 皇帝的嫡孙,早已不能满足他们的幻想……必须得是天帝之子,至高无上的天尊,长生天的儿子…… 慢慢地,草原上家家户户都开始拜朱允熥。 给他上的尊号,也越来越多。 连带着张辅和朱能,也成为了朱允熥这位“九天玄璇大掌教”的左右护法。 这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草原平定之后,草原与中原的往来变得频繁。 《大明日报》上刊登的内容,在草原上得到了更广泛的传播。 草原民众的心态,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从不相信报纸上那些事迹,变成了完全相信,并越来越觉得太过神奇。 也就越来越认为,朱允熥一定是真神转世,九天帝君临凡,长生天的亲儿子……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多匪夷所思之事? 若非如此,为何经过他训练的大明军队,竟有那等恐怖战力? 去传教的人,也适时顺应百姓们的想法,将朱允熥吹成了神灵。 于是乎,草原民众彻底信了。 世间唯一活着的,尚在人间行走的神,长生天的儿子,便是大明的皇太孙朱允熥! 对此,后来得到消息的朱允熥,亦是惊得目瞪口呆。 但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草原民众对他的崇拜和信仰,早已深入骨髓,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 何况,这也不是一件多坏的事。 在此之后,朱允熥随便说一句话,都会被奉为“长生天的令谕”,草原上再无人敢违反。 这些都是后话。 …… 一切议定完毕,张辅和朱能便命令士卒斩马为誓,令诸部落将领歃血为盟。 接着,签定划分疆域和边界的血书契约,再一同在长生天的见证下发誓。 至此,草原四十九部落的疆域正式划好。 随后,张辅和朱能令草原各部落分别派出人马,于狼居胥山的山顶,修筑祭祀天地的祭坛。 第二日一早,晨光初现之时,嘹亮的号角声响起。 新军全体将士整齐列队。 随张辅和朱能一步一个脚印,缓步走上狼居胥山。 红日尚未升起,朝霞微聚,在天穹轻描淡写出少许色彩。 狼居胥山下,十几万草原部落的铁骑,亦按照早已布置的要求,分别列阵。 山顶上,各个部落的首领早已在一旁等候。 气氛肃穆而凝重。 新军将士们将宰杀好的牛羊马等祭品分别献上。 站在祭坛前,张辅和朱能端起酒杯。 “草原部落,跪祭中原历代英灵!” 旁边,临时设立的“礼官”高喊了一声。 山顶上的祭坛前,草原各部落的将领,皆跪了下去。 “草原部落,跪祭中原历代英灵!” 新军将士齐声喊道。 哗啦啦! 哗啦啦! 狼居胥山下,已列站好的十几万草原士卒,也全部跪了下去。 张辅和朱能举起酒杯,目光扫过众草原部落首领,随后又望向山脚下黑压压跪伏在地的十几万草原士卒。 封狼居胥,祭祀天地,祭奠在与草原部落作战中阵亡的将士,这是十分隆重的祭祀。 在狼居胥山封祭,是一个武将至高无上的荣耀。 中原王朝的大军,能在草原腹地,祭祀将士英灵,这是中原王朝取得战争胜利的标志, 用这一举动,告慰战死的英灵亡魂。 告诉他们,你们的死是有价值的,你们的血没有白流,我军已获大胜,打到了草原腹地狼居胥山。 但自古封狼居胥,都只是中原王朝的将士自行祭祀。 而今日,张辅和朱能却别开生面的安排了草原部落的首领及十几万大军,来跪祭战争中死去的英灵。 要让他们向战死的中原儿郎忏悔,向英灵们发誓,永不再犯中原! 这也意味着,从今往后,中原王朝就真的征服了草原。 唯其如此,才能让草原部落首领和草原十几万将士跪祭中原的英灵。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千古以来从未有过壮举。 晨风拂过。 张辅高举酒杯,喃喃道:“你们看到了吗?大明的铁骑,已经征服了草原。迫使所有的草原部落都来祭祀你们。你们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他将酒杯中的酒缓缓洒掉,朱能亦跟着洒酒。 两人有眼角边,皆有两行眼泪滚滚流出。 多少年的彼此杀戮,多少回征战,多少将士埋骨他乡…… 这其中,有许多人是张辅和朱能的故交好友,战士同袍。 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中,马革裹尸,从此阴阳两隔。 他们并不孤独。 数千年以来,又有多少将士战死呢? 他们的英灵,同在天堂为伴。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而今。 这一切终于结束。 这一次的封狼居胥,与以往都不一样。 从前的祭祀,通常只意味着一场大战的胜利。 但这一次,他们是征服了整个草原! 从此往后,战乱的时代翻过篇章,成为历史。 草原将迎来新的统治秩序。 至此,将士们所流的血,才有了最大的价值。 大明新军全体将士,亦同时举起了酒杯。 举杯祭英灵,洒酒慰亡魂。 仿佛是感应到了一般。 狼居胥山上,突然风起云涌。 大风起兮云飞扬! 风呼啸而过。 四面锋云毕至。 流云疾速掠过天际苍穹。 天象变化万千。 大风中张辅、朱能再次斟酒,率新军全体将士举杯祭祀。 …… 一直到整个典礼结束。 大风才停息了下来。 四面浮云尽散。 此时,红日自东边浮出天际。 霞光遍洒。 …… 金陵城。 北方战事有了结果。 朱允熥原以为,发生这么大的事,老朱也该回金陵城了。 毕竟,和元庭打了一辈子的仗,如今总算是有一个最终的结果。 老朱也可以回家,祭天祭祖祭社稷。 却不料,老朱仿佛真和他扛上了一般,仍不回朝。 好在得到的消息是,老朱一行人,在申城住下了,皆平安无事。 朱允熥有些无奈,也只能暂且先不去管他。 “今年各地秋收的情况很不错,但接下来的收税,只怕不容易。” 东宫书房中,杨士奇向朱允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扰。 如今大明银行的各项业务,已全数移交夏原吉负责,他则全力帮着朱允熥处理朝廷的各项政务。 “各地衙门正在清理整顿原来的胥吏,重新安排新人。” “但那些胥吏与地方豪绅牵连甚深。” “之前不少豪绅因税务司征商税的事,对朝廷不满。” “胥吏又在衙门变制中,遭到官府的打击。” “但豪绅与旧有的胥吏,在地方的影响力仍举足轻重。” “往年各地官府征税,通常都是依赖他们。” “此番恐怕他们会从中作梗,引起事端。” 朱允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是胥吏改制后第一次征税,若说那些被夺权下岗后的胥吏不趁机闹点事出来,他都不相信。 封建时代,地方官府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 就是征税! 要不然,主管一省行政和财赋出纳的布政使,也不会成为三司中最重要的职位。 相比之下,主管一省刑名按劾,负责纠官邪,戢奸暴,平讼狱,雪冤抑的按察使,其地位通常都远在布政使之下。 “能不能将征收实物粮食,改为征收钱财呢?”朱允熥问道。 收粮绝对是一项非常麻烦的工作。 要鉴定粮食的品质高低,称粮食的重量,运送粮食等等。 其中很多环节,都可能爆发冲突。 比如说,粮食品质的好坏,往往衙役们一句话的事。 好的说成坏的,坏的说成好的,屡见不鲜。 由此引发的事端,亦不在少数。 其他的,诸如粮食称重,也是如此。 总有人在“秤”上面做手脚……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与之前花钱去乡下收储,买卖粮食不一样。 正常买卖粮食的双方,可以讨价还价,能平等协商。 但赋税的征收,是强制性的。 即使被胥吏欺压,百姓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可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如火山般爆发。 收钱能避免很多问题。 经过之前的金融战争,国库里的粮食十分充足。 后来又与乡下不少种粮大户早早签订了收购秋粮的合约。 不征收实物粮食,仅仅运用商业手段对粮食进行收储,也基本上能满足需求。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收钱呢? 不料,杨士奇却是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如今的大明,在太孙殿下治理上欣欣向荣,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但我只恐这繁华盛景下,还潜藏着粮食短缺的危机。” 朱允熥闻言一惊,正待追问,便听得下人来报,《科学》期刊总编赖文安求见。 《科学》期刊一直是朱允熥亲自主抓。 他作出过不少批示,也亲自写了不少文章发表。 但朱允熥身为大明皇太孙,一身总揽全国朝政,身份高贵,事务繁多,总不可能事必亲躬,那就真会和诸葛亮一样累死了。 朱允熥可没有这么勤奋。 自任命赖文安为总编后,便再也没曾召见过。 今日对方突然前来求见,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朱允熥吩咐让其进来。 不多时,赖文安便走进书房。 他一进来,便跪了下去,从袖内掏出一个信封,双手捧上,举过头顶。 “下官赖文安,参见太孙殿下。” “今日《科学》编辑部收到一份投稿,其人所言倒是颇有见识,但最后的署名,实属大逆不道。” “下官以为,此事关系重大,特前来向太孙殿下禀报。” “该如何处理,还请太孙殿下定夺。” 朱允熥微微一愣,望了旁边的杨士奇一眼。 仅仅是一个署名罢了,也值得这般大惊小怪吗? 还特意赶着来禀报。 思索间,他接过赖文安手中的书信。 从信封里面掏出一张纸,展了开来。 也不看内容,直接望向最后的署名,眸内瞳孔顿时骤然放大。 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朱元璋!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另一条路的难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拿纸的微微一抖,手中的那页纸,差点掉落在地。 什么情况? 给《科学》期刊编辑部投稿的人,名叫“朱元璋”? 除了自己的皇爷爷,天上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叫朱元璋。 即使以前有人取了这样的名字,也早就改名了。 避讳是这个时代最基本的礼节和秩序之一。 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 百姓是不能在说话或书写行文中直呼君主名字的,必须用别的字来代替。 朱允熥再细细看了一下字迹,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旁边。 杨士奇见朱允熥神色有异,不由好奇凑过去一看,顿时也呆愣住了。 两人又当即看起老朱写的这篇文章。 看完之后,杨士奇叹道:“此文鞭辟入理,切中要害,令人叹服。” 下方。 赖文安连忙道:“他这文章写得固然不错,可重点还是后面的‘署名’……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就算有才,也该……” 他停住了。 因为赖文安忽然意识到,该怎么对这个胆大妄为,冒犯陛下的人定罪,只有太孙殿下才能定夺,自己实不该多言。 朱允熥笑问道:“该怎么处理呢?” “该抄家灭族,斩首示众。”赖文安见太孙相问,便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咳咳……”杨士奇咳咳了两声,笑得前俯后仰。 他一直帮着朱允熥处理国政,见过皇帝陛下的墨宝。 这上面的笔迹,一望便知道是老朱亲笔所写。 赖文安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发生这等“大不敬”的事,杨士奇还在那里笑呢? 突然。 他的身体僵住了。 难道说……不是有谁对陛下大不敬,而是写文投稿的人,便是当今皇帝陛下? 他落了自己的真名? “这是皇爷爷亲笔所书。”朱允熥并没有和他玩猜迷藏,很快回应他心中的疑惑。 赖文安彻底呆滞。 皇帝陛下亲自给《科学》期刊投稿? 还用普通的信件递送进来的,也没人通知一声…… 刚开始,编辑部里,还有人提议说,兹事体大,没必要给《科学》期刊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干脆悄悄将文章和信件烧了。 神不知鬼不觉。 就当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篇投稿!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编辑的赞成,大家皆发誓绝不向外透露此事,赖文安对紫也有些心动。 毕竟,在这个时代,大不敬可是大罪。 万一追查下来,说不定要将《科学》期刊所有的投稿全部重审一遍。 编辑也要一个个审问,追查以前是不是还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这对刚成立不久的《科学》期刊来说,无异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 压着不出声,当无事发生,是极有诱惑力的提议。 好在最终赖文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向皇太孙禀报此事。 办《科学》期刊是皇太孙决定,太孙殿下对此极为重视,应该也会保护好《科学》期刊。 反而瞒着不报,才可能惹出更大的祸。 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并不是有什么人冒犯陛下,而是当今皇帝陛下自己给《科学》期刊投稿了。 “陛下大约是写文章的时候,情绪激动,不小心写下了自己的署名。”杨士奇分析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 老朱的原意,应该是匿名投稿。 他又细细看了一遍老朱所写的文章内容。 老朱在文章中运用了大量翔实的数据,对明朝的经济情况,进行了深入浅出的分析,并指出眼下的大明必须要特别注意粮食安全的结论。 “呃……想不到皇爷爷,竟然开始研究‘经济学’了。”朱允熥轻轻感叹了一句。 在他记忆中,老朱对于经济学完全是一个白痴。 要不然,当初推行大明宝钞,也不会弄出那么大的问题。 还有大明的诸多经济政策,无一不有着极为深厚朴素的老农民思想。 许多只能说是美好的幻想,而完全忽视了基本的经济规律。 由此也可以看出,老朱虽然在打天下这方面能力出众,天赋惊人,却并不懂任何经济学。 这很正常。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老朱很强,但他还是一个人,而不是神。 人便会有短板。 可如今,老朱居然写出了分析国民经济运转原理的文章。 这可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了。 经济学? 杨士奇和赖文安都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太孙殿下口中所说的“经济学”,究竟是什么东西。 陛下的这篇文章,是在研究经济学? “太孙殿下,陛下的这篇文章,是否要刊登在《科学》期刊上呢?”赖文安问道。 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这可是当今陛下的投稿,若说不登,那岂不是对皇帝陛下大不敬? 可要登的话,又该怎么刊登,署名写谁? 要不要修改润色? 还有,《科学》期刊本来是一个研讨性质的刊物,但皇帝陛下的文章刊登出来,也就没有啥研讨余地了。 谁敢反对皇帝陛下的意见呢? 朱允熥拿着信封看了看,笑道:“这上面还写着寄信的地址呢。” “这样吧,稿件先放在我这里吧,待会儿我来给皇爷爷回信。” 赖文安闻言,如释重负。 这事由太孙殿下亲自接手,那真是太好了。 《科学》期刊编辑部,真承担不起这般重任。 朱允熥笑问道:“如今《科学》期刊办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难处吗?今儿你既然来了,便一并说说。” “托太孙殿下的福气,《科学》期刊一切皆顺利。”赖文安道:“经过《科学》期刊这段时间以来的探讨,下官以为,制造蒸汽机的难题,基本上已经全部被攻克。” “而今,大明制造局正在抓紧制造。” “太孙殿下所下达的一定要造出蒸汽机的任务,即将完成。” “不过……”他顿了顿。 赖文安当初就是因为研究怎么制造蒸汽机,写出改进的方法,才被朱允熥慧眼识珠,提拔其为《科学》期刊的总编。 故而,在他看来,造出蒸汽机,始终是《科学》期刊肩头上的重任。 哪怕后来《科学》期刊在太孙殿下的多次指示下,慢慢走上了分科发展的道路。 但这个根本任务,赖文安可一天也不敢忘。 朱允熥闻言,不由得一阵狂喜。 完善可用的蒸汽机要造出来了吗? 工业革命即将来临? “还有什么问题吗?” 见赖文安吞吞吐吐,他连忙追问道。 赖文安犹豫了片刻,方道:“此前太孙殿下曾经许诺,谁造出可以正常使用的蒸汽机,便封谁为‘国公’。” “而今蒸汽机即将造出,可此物并非一个人独立完成,而是大家群策群力。” “光是向《科学》期刊投稿,提出对制造蒸汽机有用的改良之法的人,便高达三百余人。” “大明制造局还有一些没有写文章,但也对蒸汽机的制造做出了不小贡献的人。” “下官曾问过小王爷,算起来,若要论功行赏,制造蒸汽机中立下功劳的人,总数怕是不下五百之多。” “太孙殿下又该封赏何人呢?” 朱允熥顿时愣住。 当时他看到朱高炽造出来的蒸汽轮船,一时激动,许下了谁制造出正常可用的蒸汽机,便封谁为国公的诺言。 因为朱允熥的记忆中,历史上是瓦特改良了蒸汽机,因此想当然认为,重赏之下,大明也会出现一个类似“瓦特”那样的人物。 却没有想到,在他的大力推动下,大明的技术发展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尤其是《科学》期刊的出现。 最终的蒸汽机,并非由某个天才的发明,而是众人智慧的结晶。 那他之前许诺的国公之位,又该封给谁呢? 领导者? 蒸汽机制造的领导者,无疑是负责主管大明制造局的朱高炽。 但一则他并非技术攻关的主要成员,二来他是皇室成员,即使按照新的宗室制度,降等世袭,他身为燕王长子,也能被封为郡王,比国公还高一等呢。 其三嘛,若真将功劳算到他身上,肯定会让很多人不满。 觉得太孙殿下在逗他们玩呢,最后不过是封赏了一个皇室宗亲而已。 那样还不如干脆不赏呢。 朱允熥问道:“你有何建议?” 赖文安道:“下官以为,此事既是大家合力完成,便不应该仅重赏某一个人。” “与其封一国公,不如遍赏所有献计献策之人,众人皆论功行赏。” “再者,下官听说,朝堂上的众官员,对于给予制造蒸汽机之人国公之位,本来就颇有微词。” “不少人甚至公开反对。” “趁势收回,于太孙殿下也有利。” “大家皆得了封赏,也都是欢喜的,何乐而不为呢?” 朱允熥闻言,微微点头。 实际上,他许下国公之位后,自己也有点后悔了。 当时太过激动,心潮澎湃,许诺太重,封赏太过。 工业革命一旦开启,后面的发明创造就会井喷爆发。 蒸汽机的作用很大,但还有很多发明,它们的作用,也不弱于蒸汽机,甚至犹有过之。 比如说,就以现在的大明来说,如果谁能发明一种类似于“敌敌畏”这样的农药,那他的贡献,甚至比制造出蒸汽机还要大。 毕竟,这意味着大明的粮食能增产百分之四五十以上。 大明将从此摆脱粮食不足的危机。 现在制造出蒸汽机的人,授封了国公之位,那后来者做出同样或者更大贡献,又该封什么呢? 不好办啊! 如今既然有机会借坡下驴,也正合他意。 朱允熥正待出言。 不料,旁边的杨士奇却道:“不可!” “殿下既然许了封赏国公之位,那便一定要封!”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发展的方向,大明科学院!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侧目望向他。 杨士奇拱手道:“朝堂上确实有不少官员反对封国公,但他们越是反对,这个国公,越是非封不可。” “我大明多封一个或者几个国公,无足轻重。” “可对太孙殿下而言,则是极佳的立威之机。” “此番便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太孙殿下一言九鼎。” “亦让朝臣知晓,恩出于上。” “太孙殿下既然执掌朝政,封不封国公,封谁为国公,就能一言而定,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事实上,刚听到朱允熥说谁造出蒸汽机,便封谁为国公的时候,杨士奇还以为这纯粹是朱允熥的权谋手段。 在他看来,能不能造出蒸汽机不重要,他不知道蒸汽机的作用是什么,也理解不了蒸汽机的重要性。 在杨士奇眼中,太孙殿下是通过此举告诉朝政,他的权力至高无上,不容挑战。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封任何人为国公! 这正如赵高“指鹿为马”,虽然后人都唾骂赵高,但凡事需要一分为二来看,站在玩弄权术的角度,赵高此举无疑是极为高明的,他也正是越通过这些举动,掌握了朝中大权。 至于治国无能,致使秦朝灭亡,这又是另一件事了。 太孙殿下要接掌大权,需要立威。 后来杨士奇才明白,朱允熥此举,并非玩弄权谋。 但无论如何,此事既已许诺,并昭告了天下,便断无“悔诺”的道理。 “日后再有什么发明创造,朝廷皆不必这般封赏,但这次不一样。”知晓朱允熥心中的顾虑,杨士奇又补充道。 “言之有理。”朱允熥回过神来。 诚如杨士奇所言,如果他公开宣告天下的事都悔诺没有兑现,那在天下人的心中,无疑将留下一个极为恶劣的印象。 相比之下,区区一个国公之位,确实不算什么。 日后再有重大发明,他并没有事先许诺,自然不用这般封赏。 “是下官考虑欠周了。”赖文安醒悟。 他对政治权谋这些东西,却是不甚太懂,远不如杨士奇。 “若一定要封赏的话,有几个人都有较大的贡献,具体选谁,还需要细评。” 朱允熥点头道:“你将他们所提的改进方案,都抄送给本宫,本宫要亲自审阅。” “待到蒸汽机制造完成,试验运行,鉴定通过后,朝廷便正式封赏。” 既然决定要封赏,那便不能随意任性。 这不仅仅是为自己立信立威的问题,而是牵涉到大明科技发展的未来。 朱允熥心中已经在规划在大明创办新式学堂,乃至办大学的事。 今日被封赏的人,日后将成为整个大明科学界的前辈,科学界泰山北斗般的人物。 他们将教导更多的学生,带出数不清的徒子徒孙。 如果这时候不卡好关,未来便会带坏整个大明科学界的风气。 朱允熥对此自然慎之又慎。 类似于后世那种太过高深的科学论文,他看不懂。 蒸汽机原理和制造,改进方法等,让朱允熥自己去想,在工程上去实现,也非常有难度和挑战。 可仅仅看别人提出的方案嘛,他作为接受过后世完整理工科教育的人,还是能轻易看懂的。 好歹前世他也曾是理工科专业毕业的大学生,虽然很多知识都还给老师了,但多少还记得一些。 更重要的一点是,受过的科学训练并不会丢失。 赖文安心中一紧。 太孙殿下对于此事真的太上心了。 大明也不知有多少大事,太孙殿下都只看一眼,便不再过问,交给有司官员处理。 唯独此事,太孙殿下可是多次过问,如今又要亲自评定。 “是!”赖文安连忙应声。 “还有一桩事。”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科学》期刊按太孙殿下的要求,不断进行扩刊,招募的编辑,也越来越多。” “开始的时候,仅仅发行一本《科学》期刊,印刷量大,还有盈利。” “可扩刊之后,很多专刊的印刷量,并没有主刊那么大,需要的编辑人员却大幅度增加。” “如今,已渐渐有些入不敷出。” “下官以为,《科学》期刊的定价过低,应该涨价。” 赖文安的语气很是惶恐不安,心中更忐忑无比,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同样办刊物,人家《大明日报》盈利丰厚,养起了探听司和情报局,为太孙殿下做了不少事。 可自己的《科学》期刊办着办着,竟然要亏本了。 这让他深感有负太孙殿下厚望。 如今之计,要扭亏为盈,也只有涨价一途。 然而,《科学》期刊的发行价格,乃是太孙殿下亲自酌定的。 当初,《科学》期刊第一期发行,引发抢购狂潮,黑市上涨成了天价。 太孙殿下又亲自下令不断加印,将价格压下去。 故而,赖文安也不敢自作主张去涨价。 “那你觉得要涨多少呢?”朱允熥淡淡问道。 太孙殿下没有责怪自己? 赖文安心中一喜。 “《科学》期刊与《大明日报》不一样,想要买它的人,即使价格高很多倍,他们也愿意购买。” “当初市面上一本《科学》期刊,价值数十两白银,仍供不应求。” “下官以为,如今的《科学》期刊,可涨价十倍。” “如此即使《科学》期刊的发行量减少一半以上,仍有不少盈利。” 这是他认真算过的。 对需要获取技术的工匠们而言,即令《科学》期刊的价格涨十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是会咬着牙关购买。 以前书籍的价格从来不低。 也就是朱允熥发明了滚筒式油印机,使得书籍印刷变得极为容易,后来大明制造局的成立,又促使纸张,油墨的生产技术大大进步,造价不断降低,才将书籍的价格大幅度压下来。 即使如此,外面现在也买不到像《科学》期刊这么便宜的书。 更别说《科学》期刊上面刊登的内容,都是极为珍贵的技术。 涨价十倍,购买的人虽然会减少一半左右,但能赚到的钱却不可同日而语。 “不许涨价。” 就在赖文安以为太孙殿下会批准他涨价的建议时,朱允熥却是断然否决了。 “《科学》期刊并不是为了赚钱盈利而设立的。” “它的目的,是推动大明的科学技术进步。” “至于《科学》期刊如今入不敷出,经费不足,可以由朝廷拔款。” 开玩笑呢。 大明制造局那么多钱,他都投了。 与之相比,《科学》期刊根本花不了几个钱。 “听着,本宫并不是要你的《科学》期刊盈利,亏本是正常的,你不必为此而自责。” 类似于这种学术期刊,仅靠订阅能赚钱,那才是咄咄怪事了。 后世都不存在这样的事。 后世大部分学术期刊,都是通过向投稿者收取版面费养活自己的。 第一期《科学》期刊赚钱,那是因为它仅仅只是低阶科普读物,受众很广。 研究越来越深,便会曲高和寡,就越不可能赚钱。 但这正是学术期刊的意义所在。 不进行深入研究,那便是大众读物,而不是学术专刊了。 如今的《科学》期刊总刊,仍然是有大量科普内容的基础读物。 但下属的各项专刊,已经在专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尤其是随着邮司的建立,不仅仅是金陵,全国各地的人,都开始给《科学》期刊投稿,水平当然不断提高。 “啊!”赖文安先是大吃一惊,旋即一阵狂喜:“谢太孙殿下。” 朱允熥笑道:“你列一个具体的条陈,缺多少钱,朝廷给你拔多少,只要能让大明的科学技术水平飞速提高,朝廷缺了谁的钱,也不会缺了给《科学》期刊的拔款。” 赖文安闻言,抬起头来,望向太孙殿下,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他很快低头,似在犹豫着什么,又沉吟了片刻,方道:“这恐怕不是一笔小钱。” 朱允熥问道:“需要多少呢?” 赖文安道:“下官算过,只怕每年都需要上百万两银子,甚至更多。” 旁边的杨士奇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需要这么多钱呢?你们编辑人员才多少?” 朱允熥也不由得皱眉。 《科学》期刊虽然卖得便宜,但若单纯拿印刷出版这一块来说,仍是赚钱的,毕竟成本很低。 亏的仅仅是编辑部的钱。 可养一个编辑,一年不过几十两银子罢了。 没道理花这么多。 赖文安深吸了一口气:“其实给编辑人员的薪水开支,倒还在其次。” “主要是大伙儿认为,许多文章的投稿,咱们收了之后,还需要去验证。” “按照文章上的记载,将东西制造出来,这往往耗资不菲。” “可若是不验证,文章也不敢随意发表刊印,唯恐误导了读者。” “如此一来,所需经费开销便会激增。” 朱允熥愣了一下。 实验? 科学期刊自己在做实验? 也对。 后世科学发达,期刊收录文章有自己一整套标准流程。 审稿的人,本身也是在一线的科学家,有很丰富的实验经验,有些问题,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科学》期刊实际上是一个草台班子。 矮个子里面拔将军,挑出来的人,并没有经过数十年的科学训练。 他们不自己动手验证,心里也没底气。 再则,后世有很多实验室。 学术论文发表之后,只要不是没啥用的灌水论文,真正有用有价值的论文,很快就会有别的实验室重现论文的成果。 无法重现,论文就会被撤稿,乃至追究造假者的责任等等。 但这个时代,什么都没有。 早期只做基础简单的技术科普,这些都不是问题。 能不能造出来,说得对不对,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随着研究的深入,便会暴露出其中的不足了。 但是,《科学》期刊的编辑,自己做实验,总觉得怪怪的呢? 朱允熥脑海内念头飞转。 前世有资格给学术期刊审稿的人,哪个不是学术界大佬?哪个不自己做实验,不带团队做实验呢? 《科学》期刊编辑部的人,不也正该向这方面发展吗? 可是,一旦他们都开始自己做实验,做研究……那《科学》期刊,就不仅仅是学术期刊了。 而是科学研究院! …… 第二百二十三章 解决大明粮食危机的方法!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对于创办大明科学院,朱允熥早就有想法了。 甚至从一开始,他最想成立的,就不是大明制造局,而是大明科学院。 可问题是,设立大明制造局很容易。 毕竟,自己就可以提供创意和点子,提供发展方向,做出东西来之后,让工匠大批量生产制造就行了。 但创办科学院,难啊…… 首先,从哪里去招募人才,招来之后,怎么做科研,怎么评定他们的成果。 所以这些,朱允熥都不知道。 他有种无从下手,也无处下手的感觉。 大明肯定有不少科学人才。 但在封建王朝的体制下,朱允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些科学人才寻找出来。 没想到,创办《科学》期刊,却无意中走出了这条路。 给《科学》期刊投稿的人里面,不就有大量他正在寻找的科学人才吗? 连评选的标准都是现成的。 将其中的佼佼者招募过来,让他们来《科学》期刊做编辑,做前沿科学研究…… 大明科学研究院,不就自然建起来了吗? 这才真的是路在脚下。 走着走着,科学之路就走通了。 朱允熥越想越兴奋。 “好!”他猛地一拍大腿,将一旁的赖文安和杨士奇都吓了一跳。 “做实验好啊,就应该做实验。”朱允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编辑部的人,除了纯粹搞数学和物理理论的,都应该去做实验验证。” “要理论和实践相结合。” “还有,从今日起,《科学》期刊正式改为‘大明科学院’。” “由你担任大明科学院第一任院长。” “科学院的任务,不再是仅仅局限于收稿审稿。” “你们需要从投稿的文章里面,选出有价值的东西去研究,去做实验验证,并弥补和修正其的不足之处。” “再或者,你们自己有什么好的点子,好的想法,也可以做实验验证。” “要造什么实验设备,可以让大明制造局去造。” “对于文章写得好,水平高的投稿者,你可以将他聘请进大明科学院。” “需要多少银子,朝廷给你们拨款。” “一年一百万两算什么,两百万两都没有问题,只要能推动科学发展,要多少银子,朝廷都可以拨款。” 朱允熥搓了搓双手,心中仍是压抑不住的欢喜和兴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大明科学院一旦设立,全国的人才涌入科学院,何愁大明的科学不能腾飞呢? 那时候,就不仅仅是制造出蒸汽机了。 还有数不清的发明创造,都会如火山般爆发。 大明将迅速迎来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时代。 赖文安也不由得眸子发亮。 随着《科学》期刊的发展,他对此早就有想法。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编辑部的编辑,每日只看稿审稿,远远不够啊,必须要自己去动手验证才行。 只是此前太孙殿下给他的任务是办期刊,而不是他们自己动手做什么东西,这限制住了赖文安。 也只能借着审稿验证的名义,做一点点。 如今,太孙殿下决定《科学》期刊变为大明科学院,以后便可以大展手脚了。 科学,乃是太孙殿下亲自所创的学科。 大明科学院,听这名字便知其未来必定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下官遵命!”赖文安连忙跪拜:“谢太孙殿下提拔,下官必殚精竭虑,誓死以报。” 旁边,杨士奇忽然插言道:“大明科学院成立后,精力不能都放在制造蒸汽机之类的东西上面,要多投入在农业上,比如研制农药。”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天下之根本,还在于粮食。” “若大明科学院能为天下百姓研制出可以去除病虫灾害的药物,功莫大焉。” 对于别的东西,杨士奇不太懂也不是很关心。 唯得《科学》期刊的《农业》和《医学》这两项,他是一字不落全部仔细翻阅了。 自古便有“耕读”传家的说法。 读书人看不起百工百业,唯独不会看不起耕地种粮。 毕竟,谁都知道,粮食是所有一切的根本。 至于学医从医,也是许多读书人的梦想和抱负。 所谓“进则救世,退则救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在这个时代,凡是读书人,或多或少都会看一下医书。 “是!”赖文安道:“下官知道了,下官往后一定多多注意此事,早日督促研制出好用的农药,造福天下百姓。” 随后,他告辞离去。 朱允熥的目光,重新望向手中的老朱寄来的信件,对杨士奇道:“你刚才说到大明有粮食短缺的危机,而今皇爷爷也来信提及此事,看来,你们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杨士奇连忙站起身来,向上方拱手道:“陛下圣明盖世,谋虑深远,细致周详,微臣远不及也。” 朱允熥淡淡一笑:“行了,你也不用太过谦逊。你且说说,这大明粮食问题该如何解决。” 说话间,他的神色,明显变得严肃起来。 自穿越过来,朱允熥的注意力一直在各种创造发明和朝堂争权夺势上面。 造油印机,造枪,造炮,造蒸汽机……夺皇储之位……等等。 一直到后来因税务司之事,引发与地方豪绅的金融战争,粮食问题才走进他的视线。 也不怪朱允熥如此。 实是在他看来,眼下还是明初,曾经的战乱地区仍然人烟稀少,人均耕地面积还很大。 正常而言,也不会缺粮。 再加上后世社会,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工业品的制造和生产上,谁也不会太过于注意粮食问题。 如今想来,才猛然发现,即使是在后世,每年国家下发的一号文件,都是“三农”问题,粮食问题。 粮食是社会正常运转的根本所在! 国家必须时刻高度注意。 只不过,对于普罗大众来说,让他们都感觉不到粮食问题的存在,就是最好的。 若等大众都察觉到粮食生产和供应有问题,那就出大事了。 以此时大明的生产力水平,粮食亩产量是很低的。 即使百姓付出了大量的劳动,收获的粮食也并不多,只是勉强够吃罢了。 这个勉强够吃,还是建立在有相当一部分人,处于半饱不饱的状态下。 普通百姓都能敞开肚皮随便吃,想吃多饱便吃多饱,那是后世现代社会才能做到的事。 封建社会几千年,不管多么繁华盛世的时代,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如今的大明,再怎么欣欣向荣,终究还是封建时代。 眼下他用刻意压低粮价的办法,来变相提高劳动者的收入水平,这也意味着曾经卖苦力为生,仅能吃得半饱不饱的底层人,现在都能吃饱了。 消耗的粮食,自然会大幅度增加。 粮食短缺的危机,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自大明银行成立以后,社会上流通的钱越来越多,想要压低工价,是不可能的。” 杨士奇执掌大明银行这么久,对于金融学知识,也不用再是从前的小白,已经渐渐明白其中的许多道理。 他开始只为大明银行的聚财,放贷等措施叫好,佩服太孙殿下的手段高超。 后来便慢慢发现,银行的作用及其带来的影响,十分复杂,还远在自己的预料之上。 越是深入,越感到其中种种关系和影响相互交织,浩瀚如海。 许多问题,都是自己此前从未想过的。 唯独太孙殿下,仿佛对一切皆早有预知般,令杨士奇对其钦佩,也日益增加。 甚至都有点怀疑,太孙殿下是不是传说中的“生而知之者”。 要不然,何以能在如此年少的年龄,对这一切都这般洞悉呢? 看书? 杨士奇自幼饱读过无数经典书籍,闲时也看过数不清的杂书,可从来没有在书上看过相关的记载。 到朱允熥身边办事后,他也能出入皇家藏书库,翻阅里面的书籍。 同样没有看到过记载这类知识的书籍。 若非“生而知之”,那太孙殿下究竟从何处学来呢? 此际听到朱允熥询问自己,才令杨士奇松了口气。 总算太孙殿下也有不知道的地方。 “放任粮食涨价,必将会引发极大的问题。” “新钞和大明银行才刚刚建立起信任,此时粮价一涨……” 朱允熥摇了摇头,断然道:“粮价必须保持稳定,不能上涨。” 杨士奇笑道:“这却是难了。若是放在从前,谁也没有办法。” 朱允熥听他这般说,便知道他心中有了法子,没有出言,听他继续往下说。 “让大明科学院研制农药,灭除病虫灾害,且不说能否研制出来,就算是研制出来,要起效果,也要等到明年,大面积推广,更是需要数年乃至数十年之功。” “远水救不了近火。” 朱允熥微微点头。 农药虽然能让粮食大幅增产,但其本身的毒性问题,也决定它必须要反复试验,确保安全之后,才能推广。 这可不是儿戏。 何况,大明科学院什么时候能研制出效果显著的农药,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 秋收已经过了,粮食都入库了。 该多少粮食,就是多少粮食。 可在粮食数量固定不变的前提下,怎么可能让大量百姓从半饱不饱,变成完全吃饱呢? 除非会变魔术,能凭空变出粮食来。 否则,这就是无解的问题。 郑和去新大陆,或许能带回红薯和土豆的种子,但那些东西要起作用,也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年两年的事。 那需要一个相当漫长的时间来推广种植。 否则,那一点点种子,能够种几亩地呢? 让大明的粮食增产,开什么玩笑? 朱允熥越想越感到此事棘手无比。 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找到让百姓都吃饱的办法。 历史上工业革命开始后,大多数贫苦百姓,不还是照样吃不饱吗? 何况眼下的大明,还没有开启工业革命。 问题是,他之前的各项政策已经推行下去,骑虎难下! 此时再让做工的百姓吃不饱,麻烦就大了。 “天幸太孙殿下发明了水泥。” 杨士奇话锋一转,道:“有了此物,解决大明的粮食危机,便有了办法。” 朱允熥不由得愣住了,怎么水泥和解决粮食危机,还扯上关系了呢? 杨士奇见他的神色有异,笑问道:“殿下可曾听说过‘雀鼠耗’吗?”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杨士奇的办法,收天下之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神情微微一凝。 雀鼠耗他当然听说过。 这是从宋代开始征收的。 征收的理由也很简单,收上去的粮食,会被麻雀和老鼠吃掉一部分。 因而要求百姓上交粮食赋税的时候,额外多交两成到三成的粮食,谓之“雀鼠耗”。 历史上,后来朝廷由收粮食改成征收银子之后,雀鼠耗便又改成了“火耗”。 仍然是征收两成到三成的样子。 雀鼠耗是真实存在的损耗。 封建时代,粮仓很难完全杜绝老鼠。 火耗嘛,实际上虽然有一些,但很少很少,加收两成到三成,明显就是加税罢了。 火耗银大部分都进了官员个人的腰包,部分则用来维持衙门的正常运转。 毕竟,朝廷给官府衙门的拨款很少,根本不够用。 一直到后来,开始实行“火耗归公”。 …… 此际,骤然听杨士奇说到“雀鼠耗”,不由得又勾起了朱允熥前世的记忆。 小时候生在农村,那时家里穷,还没有盖起小洋楼,仍是原来的土房子。 每年秋收,交掉给国家的征粮,购粮之后,余下的粮食,便会用蛇皮袋一袋一袋装好,放在家里码着。 那个时代的农村人没有买粮吃的习惯,都是将自家产的谷子存放着,需要大米吃的时候,便拿两袋稻谷去“打米”(即用专门的机器,去掉谷壳,打制成大米)。 然而,放在家里的谷子,总是会被老鼠吃掉相当多一部分。 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可无论采取什么办法,家里的泥巴房子,永远堵不住老鼠。 老鼠会从地上,墙上打洞,钻进来偷吃稻谷。 为此,家里后来又养了猫。 猫能让老鼠的存在,大大减少。 但猫始终无法让老鼠完全杜绝,只能将其压制下去,使粮食损失降到最低。 至于耗子药之类的。 老鼠确实毒死了不少,可副作用是,猫也被毒死了。 耗子很快便又复发,变得比以前更多,更猖獗。 并且,下一次,同样的耗子药就会失效。 老鼠鼻子特别灵,不再吃了。 受过几次教训之后,便发现最好的办法,仍然是养猫。 虽然没有办法让老鼠灭绝,可综合下来,粮食损失是最小的。 再到后来,生活越来越好,家家户户都盖起了小洋楼。 有了水泥这件神器挡着,老鼠才很难进家里去偷吃粮食。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木门之类的,会被老鼠咬出孔洞。 水泥粉刷的墙壁如果不注意防范,有时候也会因为太薄掉落,被老鼠钻出洞来。 但不管怎么说,相对于以前的土房子,防鼠上有了极大的改善。 再往后,家里用上了铁皮打制的谷仓。 虽然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老鼠,却已经变成了非常稀罕的存在,一般也很难偷吃到家里的粮食。 水泥……防鼠? 对啊! 当土房子变成小洋楼的时候,老鼠便一下子变少了。 小洋楼实际上并没有认真的防鼠,只是其本身的结构,决定了老鼠想要入侵里面,远比进入原来的泥土房困难。 如果是用水泥专门打造的粮仓呢? 后世国家粮库里储藏的粮食,可没有被老鼠偷吃掉这回事。 然而,即使是后世,根据统计,全世界每年仍有大约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左右的粮食,在收获后到出售前这段时间,被老鼠偷吃掉。 一般的城市家庭,每次只会购买数量不多的大米,用着极好的措施防范,又住在钢筋水泥打造的高楼里,根本不会体验到老鼠吃粮的可怕。 但实际上,老鼠每年消耗的粮食,是非常惊人的。 尤其是在一些落后国家。 因为他们没有防范老鼠的设施和条件。 如今的大明,亦是如此。 凡是种田种地的农民,家家户户都会储粮。 可眼下,大明普通百姓居住的房子,基本都是茅房瓦房泥房,怎么可能挡得住老鼠呢? 别说是他们了,即令是官府的粮仓,想完全挡住老鼠,也难于登天。 雀鼠耗与火耗不一样,它是真实存在的。 可有了水泥,这一切便改变了。 杨士奇道:“有了水泥,便能修筑出能完全挡住老鼠进入的粮仓。” “之前与那些地方豪绅打粮食价格战的时候,朝廷拨款建了不少新的粮仓。” “皆是用水泥建筑而成。” “我特意去考察过,新建的粮仓,严密无比。只要管理得当,不让老鼠在大门开启之时趁机溜入里面,老鼠便无法钻孔进入。” “不仅如此,水泥还有着极好的防水防潮之功,可以防止粮食受潮霉变。” “若将全国的粮食,都储藏在这种水泥粮仓里面,便可减少两成以上的粮食损耗。” 朱允熥眸内精光一亮,道:“那我立即拨款,令各地官府全力用水泥建筑新式粮仓。” 时至今日,大明的水泥产量已相当之高,也培养了大量会生产制造水泥的技术工人。 “没有这么简单。” 杨士奇轻轻摇了摇头。 “原来天下粮食共十分,国库粮仓里面的储粮,连一分都不到。” “前段时间太孙殿下利用与地方豪绅之间的粮食大战,提前去乡下布局收储。” “秋收之后,这些收来的粮食和国税赋之粮合在一起,约摸能占到天下粮食的一成左右。” “这还得今年税赋征收一帆风顺,不闹出任何事情。” “但即使如此,天下间九成的粮食,仍在民间百姓手中,在那些地产众多的地主手中。” “朝廷总不能强令他们将家里储藏的粮食,全部都交出来吧?”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真要这样做的话,那恐怕全天下的百姓,都得反了。” “可如果不收上来,仅靠朝廷粮仓里的那些粮食,就算从此不被老鼠吃掉一粒,全国能多出来的粮食,亦不过是百之一二罢了。” 朱允熥不由呆住。 封建社会和后世现代社会不一样。 后世寻常百姓家中,储藏能吃一两个月的大米,就算很多了。 后世绝大多数粮食,都储藏在国库粮仓里面。 但这个时代,家家户户都在储粮。 大多数百姓家里,都藏着足够吃到明年秋收的粮食。 这是他们保命的粮。 没有这些粮,他们就得担心自己全家饿死的问题了。 这些粮,也是老百姓的命根子。 朝廷若要将这些粮都强行收上来,那老百姓就真的走投无路,只能全体造反了。 即便是最残暴的君主,也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可不将粮食收上来,分散储藏在千家万户,便不可能消除老鼠带来的损耗。 让家家户户都住进水泥建筑的房子,家家户户都能自己防范好老鼠的入侵,这显然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不是一年两年能做到的事。 这需要一个相当漫长的时间。 “殿下也不必失望,能多出百之一二,便是多出了足够供上百万人口吃的粮食,这已是盖世之功。” 杨士奇安慰道。 他心中感慨不已。 太孙殿下的一项发明,便有如此之大的作用。 不仅让金陵城里大大小小的路,都变成了水泥路,较之原来,好走了百倍,不会再因为下雨而泥泞难行。 而今,又利用其建造出可以防范老鼠的粮仓。 这等功绩,放在一名身份普通的百姓身上,也足以让此人名垂青史,受万世敬仰。 于太孙殿下而言,他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极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明有这样的人掌权,何愁国家不能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繁华盛世呢? “水泥还可用在修建水塘上和加固堤防上。” “朝廷逐步加大修建水塘和堤防,抗旱防涝,粮食便能年年丰收。” “若是科学院能研制出有效的农药,大明的粮食生产更能再上一个台阶。” “殿下予以厚望的蒸汽机,我此前特意去看过,用它来抽水,实是神器。” “再辅以垦荒之策,多管齐下,何愁大明粮食不足?” “自古以来,纵然再是太平盛世,寻常百姓也只能吃七八饱。” “而今太孙殿下治理国家,国库之充盈,前所未有,百姓丰衣足食,此诚千古圣君亦不及。” 加大水利建设,用蒸汽机来抽水抗旱? 说起来,历史上早期的蒸汽机,就是为了抽排地下矿藏的水而发明出来的。 抽水也是早期蒸汽机最大的用途。 后来用在用在织布机,用在其他各行各业,则是慢慢挖掘出来的用途。 相比这个时代靠人力驱动的龙骨车,蒸汽机抽水的效率,无疑会增加百倍都不止。 相比驱动轮船前进,仅用来抽水,无疑也容易许多。 但即使现在大明制造局将蒸汽机顺利造出来,然后立即铺开,大量制造,要让各地的农民用上,也是明年的事了。 杨士奇想要说的显然不止这些。 朱允熥笑道:“别只顾着拍我马屁,赶紧说眼下的措施。” 杨士奇正色道:“上面这些举措,才是治本之策,故而说在前面。因为究其根本,还是增加粮食产量。至于眼下的法子嘛,无非是两个字——收粮。” “天下百姓储藏的粮食还是不少的,大户储粮更多。” “别说这几年大明风调雨顺,粮食年年丰收,便是大灾大荒之年,饿殍千里,不少大户人家的粮仓里,仍有堆积如山的粮食。” “只要能将这些粮食收起来,平分给天下百姓,而不是放在大户的仓库里发霉变质,被老鼠吃掉或腐烂掉,就等于是凭空增加两三成的粮食!” “有了这些粮食,到明年秋收,大明都绝不可能缺粮。” “太孙殿下亦可一直让粮食保持低价。” 朱允熥苦笑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是要收天下的粮食,难于登天啊!” 那可是老百姓的命根子。 让老百姓都交出来? 那不是逼着老百姓和朝廷拼命吗? 什么为你好之类,显然没有老百姓会相信。 至于说只收大户的,打土豪分粮食……这也会造成天下大乱,后果不堪设想。 后世能这样做,也是在事前做了许多工作,从西学之风,到新文化运动,再到新思想的传播,再建立起严密的组织,推翻原来的统治…… 又过了几年,做足了思想工作和动员,才开始分田地。 而今的大明,思想建设还在启蒙阶段,那样做无异于自毁长城。 别的不说,光是朝廷内部大大小小所有官员,就得群起而反对,而是拼了命的反对。 后世可不是。 后世至少朝廷内部都是支持的。 杨士奇微微一笑,道:“正常的法子,自然是如此,任谁也不可能收得了天下之粮。” “不过,此前历朝历代,也没有谁能收得了天下的银钱。” “但太孙殿下却利用大明银行,轻而易举的实现了这一点。” “如今,何不故计重施?” “效法收银钱的法子,将天下粮食都收进国库粮仓呢?”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发现,笑得合不拢嘴的老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申城。 晨曦的阳光照在黄埔江的江面上,泛起层层鳞光。 河岸旁的钟楼上,清脆的钟声敲响。 据说,那面钟是大明制造局研制出来的宝贝。 在申城建城之后,便修建了高塔,将大钟置于高塔之上,让全城的人,都能随时看到时间。 与传统的十二时辰不一样,大钟将一天分成了二十四个小时。 从早上六点开始,每隔一小时,钟声就会响一次。 整个申城的人,能听到是几点钟了。 自己抬头去看,更是能通过大小不一的指针,将几时几分都看得清清楚楚,非常快捷方便。 从前虽然有各种计时的东西,但大多数时候,人们都只能粗略估算大致的时间,如今却十分清晰明了。 钟楼成了申城的地标性建筑。 每一个第一次来申城的人,都会被高高耸立的钟楼所吸引。 上面显示的清晰时间,凸显出这座城市与大明其他城市的不一样之处。 一艘又一艘的船不断靠岸,工人们在码头忙忙碌碌,挥洒汗水,将船上的货物搬运下来。 老朱坐在一家新开的正对着码头的早餐店里面,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数着从船上搬运下来的粮食,笑道:“看这样子,一艘船怕不是要运下来数十万斤粮食吧。” 此时的早餐店,除了老朱一行人外,已再无其他客人。 码头工人都去干活了。 老板也闲了下来,正不紧不慢的收拾桌椅碗筷,闻言便接语道:“一船三十万斤。” 老朱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早餐店老板用抹布擦着旁边的桌子,笑道:“这都是大明制造局打造的宝船,有一定的规制,每船载货三十万斤。码头上干活的人经常在店里说呢,我也就听到了。” 老朱微微点头,又道:“听说这些船上的粮食,都是从倭国运过来的?” “可不是嘛。”早餐店老板道:“如今大明与倭国商贸往来频繁。最近正是秋收之际,眼下朝廷正大量从倭国进口粮食呢。” “像这样的运粮船,每天得有十多艘靠岸,一天一共得有几百万斤粮食进来。” 老朱好奇道:“以前也没听说倭国盛产粮食,怎么眼下就有这么多余粮卖给咱大明呢?” 早餐店老板此时已收拾完毕,见到客人还在询问,他也是一个健谈之人,当下便在一旁坐下,道:“倭国不但不盛产粮食,倭国自己还缺粮呢。” “那里的百姓,生活比咱大明苦多了。” “食不裹腹,衣不蔽体。” “自从大明与倭国商贸往来密切之后,就有很多倭国女子前来咱大明,就想着在大明找一个汉子嫁了,往后能吃上一口饱饭。” 老朱神色愣了愣,此事他也早就有所听闻,又道:“那倭国还出口这么多粮食给咱大明?” 早餐店老板给老朱倒了一杯凉茶,给自己也满上一杯,端起来喝了一口,冷笑道:“历朝历代,百姓吃不饱饭,穿不上衣,可朝廷高官,富商大户,还不一样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吗?” “这倭国也一样啊!” “倭国的百姓吃不饱,可倭国的官员,大名,将军,贵族又不会缺一口吃的粮食。” “他们愿意将粮食送来咱大明换东西回去,谁会去管百姓的死活呢。” “就算是因为给咱大明出口粮食,倭国饿死了几十万上百万人,那也饿不着他们自己。” 老朱向着桌子猛拍了一掌,霍地起身。 他对于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污吏,素来恨之入骨。 此际一听早餐店老板的描述,顿时勃然大怒。 起身之后,才猛然醒悟。 那是人家倭国的事,又不是大明治下,实不必这般情绪激动。 一念及此,又痒痒坐了下去。 早餐店老板被老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暴起,只觉那一刻,有凛冽杀气,扑面而来,竟惊得早餐店老板有些神魂失守。 好在对方瞬息后又恢复了平静,方心有余悸地问道:“老先生刚才为何动怒呢?” 老朱长吁了一口气,道:“我这人再听不到这等事,着实生气了。那些不顾百姓死活的官员,他们怎么还有脸高高在上,牧民治国?他们就应该被剥皮抽筋,千刀万剐,再下十八层地狱,从此受尽万般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早餐店老板翘起大姆指道:“老先生还真是性情中人,嫉恶如仇,令人钦佩。” “不过,咱们是各扫门前雪,只管咱大明自己能吃上饭就行了。” “别人家的事,咱就别操太多心啦。” “再说了,那些倭国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当初,他们的武士来我大明沿海当倭寇,对我大明百姓烧杀抢掠,也不知犯下了多少罪行,如今也是活该有此一报。” 老朱笑道:“你这话说得倒有道理,善恶到头终有报。想起倭国人曾经犯的罪行,这还真是他们的报应。” 他又好奇问道:“不过,倭国将粮食卖给我大明,总得从我大明进口一点东西吧?要不然,倭国那些贵族图什么啊?” 早餐店老板喝了一口茶,笑道:“倭国从咱们大明进口的商口,主要是织品和书籍。” “咱们大明制造局的纺织技术高超,织出来的东西,很受倭国贵族喜欢。” “不过,织品出口受朝廷的管制,不许出口太多,要留着给咱大明百姓做衣服穿呢。” “价格倒是卖得很高。” “还有大明出版的书籍,更是被无数倭国人追捧。” “《大明日报》在倭国也很是畅销呢。” “倭国的文字,都是从咱们华夏这边学过去的,他们也能看得懂《大明日报》。” “他们对《大明日报》上刊登的‘三国演义’,还有‘洪武大帝传奇’,以及关于太孙殿下的传奇故事,都特别喜欢。” “听说,在倭国,还有很多人将咱大明的洪武皇帝和太孙殿下当神明敬拜呢。” 老板说起这些事,一脸兴奋,喝了口茶后,又道:“其实倭国给大明出口的,不只有粮食,还有白银,铜器,以及硫磺等等” “算起来可多呢。” “倒是咱大明出口给倭国的商品不多,只是价格卖得很贵。” “只不过,那些东西,大多应该都运到金陵城去了。” “最近是秋收季节,才一船一船往大明运粮。” “说起来,咱大明也不缺粮啊,真不知道进这么多粮食干嘛。” 他摇了摇头,道:“罢了,这也不是我一个小老百姓该关心的事。” 老朱心念微动。 看来那个‘逆孙’,已经察觉到大明繁华盛世下潜藏的粮食问题了,才会这般拼命地从倭国运粮到来大明。 一天几百万斤粮食,手笔真的很大啊! 只是不知道,这能持续多久。 “进这么多粮食,咱大明仅靠少量织品和书籍就能换回来?”老朱对此明显有些疑惑。 倭国输送给大明的东西很多,但大明出口给倭国的商品却很少。 这贸易一点都不平衡啊,是怎么维持下去的呢? 早餐店老板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略带古怪的神色。 他再度给老朱的茶杯倒茶,又给自己满上,方道:“咱们大明还向倭国出口一样东西,那便是新版大明宝钞!” 老朱的神情瞬间凝滞。 “大明宝钞才是倭国人最喜欢的东西。” “倭国人愿意拿白银,铜,硫磺,乃至粮食来换取大明宝钞。” 早餐店老板笑道:“咱们大明根本不需要向他们出口任何商品,只要拿着朝廷印出来的大明宝钞,想在倭国买什么,就能买什么。” “在倭国,大明宝钞就是硬通货,比啥都好使。” “眼下是朝廷在向倭国买粮食,那朝廷还会缺少大明宝钞吗?” “所以啊,这倭国的粮食,随便买啦。” 这段时间,老朱一直在刻苦钻研“经济学”,也逐渐弄懂了国家印钞背后的原理和机制。 倭国竟然任由大明宝钞成为其自己国内的硬通货,任由大明宝钞去倭国购买商品,这岂不是其国民经济命脉,都送交给大明控制了吗? 咱那个乖孙子……哦,不,是那个‘逆孙’,还真有些手段啊! 以前总想着,海外之地,太过遥远,往来不易,统治不便。 不能带来任何实际利益。 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啊。 一战将倭国打败,便能源源不断的捞取利益…… 光是这些粮食,便是以前无法想象的。 离开早餐店,老朱返回住处。 刚一进酒楼,但见到一名穿着邮差公服的人,正在等着他。 “敢问您是朱先生吗?这里有一封您的信。” 邮差从身后背着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封信件,递了过来。 老朱怔了一下。 目光落在信封上,见上面果然写着“朱先生”收,而地址则正是他们住的酒楼。 再往下,便看到信封上的寄信人一栏,赫然写着大明科学期刊编辑部,方醒悟过来,接过信,回到住的客房里面。 他坐到桌边,随手撕开信件,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老朱的脸色骤然大变。 越看神色越是震惊,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忽然。 他猛地一拍桌子,高声道:“好啊,说得真好!” 吉垣不明究竟,连忙问道:“陛下,什么好啊?” 老朱却不理他,又接着往下看。 不一会儿,老朱再度拍桌,兴奋万分。 “条条在理,字字珠玑,句句切中要害,此人真可谓是千古奇才。” …… 看完之后,老朱赞叹不已:“想不到咱们大明《科学》期刊,竟还有如此人才。” “不仅对大明眼下的状况,所面临的问题,皆了如指掌,信中的解决之法,亦有若醍醐灌顶,令人眼前一亮。” “这等奇才,天下罕见,纵是朱升、刘伯温再世,亦不及他远矣。” 这封信一开篇,先是向他问好,说是拜读了朱先生的来稿,大受启发,随后又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分析和看法。 分析条理清晰,入木三分。 对于大明经济运转,银行的作用,以及由此而带来的金融,信用扩张,流通货币变多,物价的上涨与稳定,生产效率的提升以及带来的一系列影响等等……都有非常深刻且独到的阐述。 信中的许多说法,老朱还是平生第一次听到,只觉耳目一新。 但认真一想,所言又极为在理,且与自己观察到的大明现状完全相吻合。 除此之外,信中还有大量的逻辑推理,乃至数学计算,以论证自己的观点,也恰好补充了老朱之前投稿中的不足。 并且,他在信中,还提出了对大明所面临问题的具体解决方法。 向《科学》期刊投搞的时候,老朱觉得自己研究了这么久,应该是整个大明最懂这些道理的人。 如今看来,还有一个人在这方面的见识,不弱于自己,甚至是远远超过自己。 老朱目光,落在信末尾的署名上。 那里赫然写着“学生朱孙拜上”一行字。 “朱孙?”老朱念叨着这个名字。 想不到如此有远见卓识的人,竟然是和自己一样姓“朱”。 但他反复将朱家所有的亲戚,都想了一遍,也没有想出有哪个人名叫“朱孙”。 勋贵功臣子弟中,也没有这样的名字。 老朱的记忆力向来不错,但凡听说过的人名,极少遗忘。 如果是关系密切或重要的人物,就更不可能忘记。 天下姓朱的人不少,不是只有他自己一家。 看来,此人虽然姓朱,但与自家并无关系。 “朝廷一定好好重用此人,将来他可以担起辅佐那‘逆孙’治理天下的重担。” 老朱由衷赞道。 对此人的名字没有印象是好事。 没有印象就说明这个人,既不是皇亲国戚,也不是勋贵功臣子弟。 老朱用人,素来最忌讳的就是这些。 比如说,当初他对刘伯温十分看重,觉得刘伯温真有才啊,治理天下,没有他不行。 但后来,老朱发觉刘伯温成了浙东集团的首领,在朝堂上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老朱便只想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乃至将他干掉,不让其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太过聪明还有权势,是会威胁到皇权稳定的。 老朱对此有十分清醒的认知。 他更喜欢重用没有根基的聪明人。 既能充分利用他们的聪明才智,又不用担心其威胁到自己的统治。 这个“朱孙”,只是《科学》期刊编辑部的一名普通编辑,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还这般聪明,必须要加以重用啊! 旁边,吉垣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皇帝陛下向《科学》期刊编辑部投稿的稿子,后面落了陛下的真实姓名。 怎么《科学》期刊收到投稿后,竟然没有上报朝廷,也没有察觉写信的人乃是当今皇帝陛下,就这般似对待平常人一样给回信了呢? 还称呼当今皇帝陛下为“朱先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吉垣疑惑了。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 不知道为何陛下看了信,竟这般激动。 这时,老朱已在一旁喊道:“快,给咱准备文房四宝,咱要给他回信。” 自从上次寄出信稿后,又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老朱对经济运行的知识,又有了新的认识。 看到“朱孙”的信,更是只觉如拨云见雾,触类旁通,许多道理都通了,懂了,明白了。 对待“朱孙”,便有若是看到了“人生知己”。 经济学是全新的科学,整个大明,恐怕也没有什么人在研究这门学问。 此刻的老朱,心中有无数想法,定要向这位“朱孙”一吐为快。 “是!”吉垣连忙应声,手忙脚乱的给陛下准备笔墨。 老朱提起笔,醮了醮墨,刷刷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他又细细看了一遍。 这一回,落款没有再署“朱元璋”的大名,而是只落了一个“朱”字。 至于上次寄信时的落款…… 当时一挥而就,也没甚在意,想来应该也是一样了。 要不然,对方何以称呼自己为“朱先生”呢。 老朱将信稿收好,交给吉垣,道:“将此信寄去金陵的《科学》期刊编辑部。” “不过,这次不要让编辑部收信,直接寄给一个叫‘朱孙’的人便好。” 听说《科学》期刊编辑部有不少编辑,老朱唯恐信不能寄到同一个人手中。 吉垣神色不由怔了怔。 只听老朱一脸得意,道:“咱在无意中,又帮大明发现了一个惊世奇才,可堪重用,可堪重用啊!” 吉垣忙道:“能得陛下这等夸赞之人,必是盖世大才。既是如此,是否寄信给朝廷,将此人提拔?” 老朱却摇了摇头,道:“也不必急于一时,咱先和他通通信,再仔细考察一番。” “等咱年底回了金陵,便亲自去一趟《科学》期刊编辑部,见见这个‘朱孙’,到那时候,再提拔他也不迟。” 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朱孙”见到自己时的震惊场景。 若让那个人知道和他书信往来的人,乃是大明皇帝陛下,他一定会惊得下巴都地上吧。 还有,之前那个“逆孙”能发掘出姚广孝,杨士奇这样的人才。 反观自己,自从原来追随自己打江山的人,老的老,死的死,后面提拔起来的人,日渐不如从前。 朝堂无人,岂不是显得自己作为天子无识人之明吗? 那便又输给“逆孙”一筹了。 如今总算有了一个极为难得的人才! 在这方面,还能压那个‘逆孙’一头。 让他知道,爷爷终归是爷爷! 老朱越想越乐,嘴巴都快要笑得合不拢了。 …… PS:两章一起发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工程!大明的稀奇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秋收之后,农忙时节过去。 与很多人现代幻想中并不一样。 古代的农民,虽然生活很苦很累,但工作的时间,却反而没有后世现代牛马的工作时间长。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这个时代的农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对底层农民来说,晚上加班是不可能的。 因为照明是很贵的。 没有光亮,想加班工作也加不了的。 晚上必须得睡觉休息。 夏天还好,因为日照时间很长。 冬天昼短夜长,休息睡觉的时间足足的。 其次是,与工业社会的生产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进行不一样,干农活是有季节性的。 也就是从农作物播种到收获这几个月,才是生产季节。 特别是播种期间和收获时节,忙得热火朝天,累得只想趴下。 但过了收获季,马上就能闲下来。 很简单,因为你想干活也没有活干了。 地里都不长庄稼了,你干什么活呢? 想干也没得干! 正因为如此,古代农民的生活虽然苦,但实际工作时长却是远远也比不上后世996,甚至007的牛马们的。 不过嘛,知道农民农闲没活干了,朝廷就得想法照顾照顾他们。 征发大量的农民去服徭役,继续干活! 徭役的作用有二。 一是国家进行工程建设,比如修路,修宫殿,修城墙,修堤坝,挖运河等等。 这里面耗费劳力最多的是修宫殿和城墙。 比如说长城可不仅仅秦朝修建起来的。 后世历朝历代一直在修。 其规模并不弱于秦长城,只是工期没有秦朝时那么赶,花费的时间更长罢了。 宫殿就更不用说了。 可不仅仅只有皇宫。 还有很多皇家花园,行宫。 经常会建新的。 庞大的宫殿建筑群当然要征发数不清的劳力才能修筑完成。 相比之下,与后世人想像不一样的是,修路在古代通常并不算多大的工程。 至于修堤坝和运河,这得视不同的年份而定。 某年黄河溃堤了,重修大堤自然就成了那一年大工程。 但正常年份,河堤只需稍加修缮,工程量也不大。 甚至是根本不修。 运河亦是如此。 正常年份修缮维护只是小打小闹,遇上大修或重挖的时候,才会投入大量人力和物力。 总体上来说,工程建设的规模从投入的资金多少可以比较出来,朝廷投钱最多的永远是修城墙,其次是修宫殿。 其他的都比不上。 从统治的角度上说,修城墙是为了防范外敌入侵或者内部敌人(境内的城池),巩固统治。 而修宫殿则是为了让统治者好好享受。 这两项是绝对刚需。 与此相比,老百姓的民生需求,则要为这两项刚需让步。 总不至于给老百姓修建能遮风蔽雨的房子,比给自己建宫殿还重要吧? 对统治者来说,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征发百姓服徭役的第二个作用是,不让农民在农闲的时代,完全闲下来。 一大群人整天无所事事,就会整日里想七想八,琢磨这琢磨那,弄不好得想出一些不好的东西,然后造个反玩玩? 不让他们闲下来,他们便没时间去想太多,更没时间去闲聊交流,拉帮结派,组织人马…… 他们造反的风险就会大大降低,统治也就安稳了。 基于这两点,让百姓服徭役的作用是巨大的。 不过,今天与往年不一样。 今年朝廷并没有征发一个民工去修宫殿。 虽然宫殿确实也有部分在重建,修缮。 老朱离开后,皇宫里的窗户,在朱允熥的命令下,都换上了玻璃窗。 许多房间的地面上,也用水泥重新做了防潮,再在上面铺上皇宫专用的地砖。 金陵城的宫殿原是填湖而建,地势较低。 一到阴雨天气,地面便潮湿无比。 这个问题十分严重,已经到了必须要解决的程度。 但宫殿修缮,都是朱允熥拨付了银子,雇佣民工进行的,而非征发的徭役。 当初老朱刚登基称帝不久,对家乡怀念不已,下旨营建凤阳中都,准备将来迁都凤阳。 为此征发了几十万民工。 结果是修建宫殿的民工和工匠对无偿服役十分怨恨。 竟在宫殿中埋下了咒符、泥人和木人等物品,以诅咒宫殿的居住者。 即所谓的厌胜之术。 老朱勃然大怒,一度扬言说要将修筑凤阳中都的几十万民工全部处死。 后来经工部尚书薛祥再三劝谏,才放过那些工匠,却还是处死了一千余人。 这件事也促使老朱最终放弃了迁都凤阳的计划。 当然,放弃迁都凤阳的原因不止于此,此事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论如何,这都是前车之鉴。 虽然朱允熥并不信什么厌胜之术。 可若真有人偷偷这样做,心理上还是难免会犯恶心。 毕竟是自己日后要居住的地方,不如付工匠们工钱,给他们很好的待遇,让他们开开心心的干活,不闹出什么事端。 何况,此次宫殿修缮所投入的资金并不多。 对如今财政充盈的大明朝廷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至于城墙建设,朱允熥已下达了命令,草原已经被大明征服,后世从此永不筑长城。 各地的城墙也一律不得再建。 时代已经变了。 再修建城墙,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严重阻塞交通。 至于说纯粹的观赏,那眼下大明的城墙真的太多太多了。 今年投入资金最多,建设规模最大的工程,主要是三项。 首先是修路肯定是继续的。 这是极为关键的基础工程。 在《大明日报》的宣传下,各地百姓对于自己家乡修建水泥路的热情很高。 这是对他们都有好处的事,百姓们自然很乐意。 其次则是堤防和水库的建设。 历朝历代,对河堤的建设都还是比较重视的。 正常而言,每到冬季都会修缮河堤。 相比之下,水库的建设则很少会进行。 历史上,大规模的水库建设,是新中国成立之后的事情了。 古代几千年的历史中,修建的水库寥寥无几。 与江河两岸必须建堤坝不一样,在许多地方,水库并没有非建不可的理由,有时候反而会阻碍洪水的下泄。 兴建水库存在不小的风险,稍有不慎,水库渗水漏水,便有可能造成溃堤,那便不是造福百姓,而是祸害百姓了。 不过,世界上的事,都是有利有弊。 只要利大于弊,就可以做。 如今有了水泥,大明制造局炼铁炼钢的技术,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冶炼规模更是扩张了几十倍,成本也大幅度下降,大量兴建水库的时机,已然成熟。 今年冬修,水库建设也就成了重点。 第三项大工程,则是朱允熥亲自制定的三千座大型粮仓建设计划。 为此,他特意与大明制造局的工人,会同科学院的研究者一起,绘制了标准粮仓建设图纸,并制定了详细的建设标准和施工方案。 要求各地官府,迅速按照方案兴建粮仓。 各级官员签订军令状,逾期未完成工者,斩! 验收质量不达标者,亦斩! 如火如荼的建设,在全国各地迅速铺开。 东宫,院子里。 朱允熥正坐在新建的亭子里,一边悠闲的吃着点心零食,一边讲述着经济学的常识,原理,以及自己对大明经济和眼下状况的看法。 旁边的书桌上,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正认真听着,不时挥笔记录。 他叫杨荣,不久前,夏原吉受邀回国子监讲学,讲完后,让听课的学子们都写文章阐述己见,一眼便看中了杨荣写的文章,认为此人虽然年轻,却颇有见识。 正值朝廷用人之际,夏原吉便将他推荐给了太孙殿下。 朱允熥翻了下此人的履历,发现他多半便是后世历史上有名的“三杨”之一,与杨士奇齐名的杨荣。 于是将他带在了身边,加以培养。 此前给老朱写信,就是杨荣代笔。 毕竟,朱允熥的毛笔字写得太差,而且笔迹一眼就会被老朱认出来。 既然老朱没以皇帝的名义发号施令,而是用普通人的身份给《科学》期刊投稿,那朱允熥当然也用“编辑”身份和他通信了。 老朱还在赌着气呢,以孙子的名义写信,肯定就不会回信了。 因为代笔的缘故,杨荣也第一次接触到了经济学的知识。 顿时只觉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在此前的书籍里面,从不曾见过这方面的记载。 但听太孙殿下讲来,又极为在理,于治理国家,大有裨益。 有了开头,朱允熥也开脆趁得闲的时候,给杨荣讲各种经济学知识。 倒不是单纯为了培养他,而是朱允熥前世并非专业的经济学专业出身,那个时代信息发达,他又爱好兴趣广泛,便利用网络,零零散散听了一些在线课程,学了点经济学知识。 不够专业,所以不成体系。 此时正好通过讲述,来唤醒从前的回忆,理清思路。 这也是后世著名的“费曼学习法”,非常有效。 记录整理后,还可以通过与人交流查漏补缺,将从前的知识加以完善。 有杨荣记录,又省了自己亲自动手写的麻烦。 讲了一阵之后,朱允熥伸了一个懒腰,道:“今日便先说到这里吧。” “你得空的时候,将本宫讲的内容好好归纳整理一下。” 杨荣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是!” 朱允熥挥了挥手,杨荣便退了下去。 十七岁时,他被选入府学读书,而今也不过二十岁。 本来也没机会这么快来国子监读书。 去年冬天,太孙殿下在国子监讲科学,轰动天下,自那之后,各级府学,州学,县学,都刮起了科学之风。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改革,更是促使不少学子干脆离开了国子监。 与此同时,因为朝廷国库充盈,教育拨款充足,国子监招收学生的数量不断上升。 要招更多的学员,自然会从下面补充。 就这样,杨荣得以提前几年进入国子监。 时代的一粒灰,压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但反过来说,时代的大风吹起时,同样也会将很多人送上天空。 让他们的命运轨迹,从此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朱允熥的一次讲课,大明刮起了新的大风,推动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 不知有多少人站在了风口上,借风上青云。 又不知有多少人被时代无情抛下。 杨荣没有想到的是,刚入国子监没多久,就会被夏原吉赏识。 更没有想到,遭到举荐后,太孙殿下竟然会将自己留在身边。 在太孙殿下这里听到的东西,学到的知识,完全颠覆了杨荣自小到大的认知。 从前在《大明日报》上看到太孙殿下的种种事迹,虽对此等天才人物有几分敬佩向往,却又觉得报纸所言不能尽信。 杨荣深知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的道理,清楚日报上所记所载,多有美化之处。 如今真正到了太孙殿下身旁听命办事,才发现自己完全错了,大错特错了。 《大明日报》的宣传,确实不能尽信。 因为报纸上仅提供了一个观察视角,虽然将太孙殿下在某些方面吹得神乎其神,却说得并不详尽。 太孙殿下的知识之广博,所见之高瞻,远不是区区报纸记载所能言尽的。 自己虽自幼读书,但在太孙殿下面前,却宛如毫无见识的稚子。 故而,杨荣再不轻易发表任何见解,只是将太孙殿下所说的话,都牢牢记在心头,时常反复琢磨,疯狂汲取着知识。 …… 朱允熥望向杨荣远处的背影,轻轻点头。 不愧是历史上能走到辅臣之位的人物,年龄比杨士奇还小了好几岁,不过才二十岁的年轻人,便有如此沉稳的性子,委实难得。 更重要的是,人非常聪明。 他讲经济学其实讲得残缺不全,有些知识甚至是似是而非。 若是换一个普通人,多半会听得云里雾里,甚至是不知所云。 但杨荣却能举一反三,从他的每一句话里揣磨出很多有用的知识。 有些错误之处,也能通过联系前后知识,自己修正。 这就是真正的天才了! 朱允熥心中想着,很快将心神收回,拿起桌面上放着的《每日简报》又看了看,目光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 各地粮仓的兴建,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进。 进度最快的,当然是金陵城,毕竟,制造局就在这里。 其他的如苏州,扬州,嘉兴,松江等繁华之地,建设得也一点都不慢。 而这些地方,恰恰是就大明最重要的粮食产地。 粮仓建好了,接下来,收天下粮食的重头戏,就该登场了。 …… “大明粮食署正式成立,从即日起,全国各地粮仓,皆由粮食署直管。” 金陵城的一间茶坊内,一名青衫男子正一边喝茶,一边拿着《大明日报》翻阅。 此时的茶坊,人声鼎沸,生意兴隆。 “你们说,这朝廷成立大明粮食署是什么意思啊?”青衫男子问旁边的人。 “你没看那报纸上面说吗?朝廷要给各地的官府减轻工作任务,以后这存储粮食的任务,便由粮食署直属管理。” “和大明银行一样,各粮仓的仓吏皆由粮食署直接委派,与地方官府衙门再无瓜葛。” 有人拍桌道:“好啊,由粮食署直辖好。” “以前那些地方官吏,打着‘雀鼠耗’的名义,可没有少从中捞取油水。” “而今,他们再也捞不到钱财了。” 老朱虽然铁腕反腐,杀了许多贪官污吏,但一直没有收到他所想要的结果。 就是因为许多事情,到了执行层面,不得不留下很大的权力空间。 比如说,粮仓的‘雀鼠耗’,便是其中之一。 ‘雀鼠耗’的实际损失有多大,朝廷是很难精确计算的,这给管粮仓的官吏留了操作空间。 这个空间越大,官吏便越能上下其手,钻空子捞好处。 反过来,权力空间越小,官吏越无法捞油水。 但很多事情,也会变得死板,无法变通处理。 这正如矛和盾,有利必有弊。 通讯条件决定了这个时代很多事情,不可能上报给上级再决定处理,必须要赋予下面自行处置的权力。 而这个“权力空间”,也就是腐败寻租空间。 封建王朝贪腐一直严重,这亦是最为关键的原因之一。 通讯条件制约了国家的管理。 后世通讯发达,一个电话便能直通,尚且普遍存在着“县官不如县管”的情况。 而对这个时代来说,“天高皇帝远”,这是非常现实的事情。 当然,还有很多制度建设的问题。 “那也不见得吧,难道粮食署的官吏,就不贪了吗?”有人反驳道。 “这还真不一样。”有人解释道:“咱听说粮食署由杨士奇杨大人暂行代管,此人正是之前主管大明银行之人,乃太孙殿下亲手提拨,极为了得。” “大明银行自成立至今,你们可听说过,有像地方官吏那般贪污腐败频发吗?” “据我所知,大明银行有专门的巡视人员,会不断进行巡查,所有账目皆会进行再三审计,查得那叫一个严格。” “想从中捞点什么,很快就会被审计查出,那可就完蛋了。” “估计粮食署也会如此。” “没有了地方官府衙门的牵制,审计查核,内部处理,都会十分严格,不会有任何束手束脚之处,贪腐之事,自然会大减。” 旁边另一人补充道:“不止如此,眼下朝廷正在大量兴建新粮仓。” “这些新粮仓,可不是原来的土仓,都是用水泥建筑而成,据说很多地方还用了钢筋加固。” “防潮防水,通风干燥,且防范极严,老鼠根本就进不去。” “据说,以后粮仓便再也没有什么‘雀鼠耗’了。” “存进去多少粮食,一点都不许少。” “那些粮官,想要捞油水,也没有地方可以捞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此事我也听说了,我一个兄弟,还亲自参与了新粮仓的建设。” “与原来的老粮仓相比,新粮仓那才真叫规模庞大啊。” “而且,这次朝廷要在全国各地建三千座的新粮仓。” “加在一起,能储藏的粮食,得有原来的几十倍啦。” “恐怕将天底下所有的粮食,都装进这些新粮仓里面,也装不满所有的粮仓。” 立即有人好奇道:“那朝廷建这么多新粮仓干嘛呢?” 话音刚落,此时茶坊外面有人进来,他亦是茶坊的熟客,与经常在里面喝茶的许多人都相识。 那人一进来,便笑道:“大伙儿都在啊,你们都听说了吗?如今咱大明有桩稀奇事了,今日大明粮食署正式成立,据说,粮食署还特意设了一个‘粮食银行’,以后大家伙不仅可以向银行存钱,还能向粮食署存粮食呢,你们说这事稀不稀奇?” …… PS:两章合一起发了,这段时间有点忙,更新有时多有时少,但事情快结束了,过两天应该能每天万字更新爆发了(该说明为免费字数)。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场豪赌!新的难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今我大明百姓之家,多为茅屋土房,家中储粮,往往被鼠雀所害,致使粮食受损,又或虫蚁所侵,或雨水淋浸,潮湿霉变,造成大量粮食浪费。” “朝廷体恤百姓艰难,民生不易,特在各地新建大粮仓,设置粮食署,开办粮食银行。” “凡我大明百姓,皆可将自家粮食存进粮食署,由粮食署代为免费保管。” “开具保票,日后按票取粮。” “凡存粮期间一切损耗,皆由粮食署承担,与存粮人无关。” “存多少粮,取多少粮。若有损失,由粮食署补足,保证存粮人的粮食不少一粒。” “愿意出售粮食者,亦可折算为钱财,开票取钱。” “粮食为天下之根本,朝廷在此重申,粮价永不上涨。” …… 粮食银行一成立,立即引发了无数百姓的热议。 借仓储粮这种事,在此时的民间并不罕见。 相反,还十分普遍。 但主要发生在乡下邻里之间。 比如隔壁家的房子相对较好,有地方可以储粮,便将自己的粮食也借存在他家。 在乡下农村,这类事很普遍。 都是乡里乡亲,大多数还是亲戚或本家,虽然彼此之间的矛盾冲突也不少,但另一方面,在许多事情上,还是会尽量互相帮衬的。 这与后世社会城市生活高度原子化,邻里之间甚至彼此不认识完全不一样。 但是,将自家的粮食放进官仓里面储存? 这能行吗? 官府会不会趁机将粮食给侵占了呢? “你们说,这将粮食存进粮食署的官仓,真的可信吗?” “是啊,我总觉得有点放心不下。” “对啊,万一官仓将粮食给私吞了呢?” “我说你们这些人,是不是也太过杞人忧天啦?这有什么不可信的?你将银子存进大明银行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担心啊?这粮食跟银子,不一样吗?” “这倒也是,我就怕去取粮的时候,他们说我的粮食,被老鼠吃掉了多少多少,没有那么多了,那就亏惨啦。” “不会,人家都说了,存粮期间的损耗,都由粮食署承担,保证不少你一粒粮。” “反正我是准备将大部分粮食都存进这个‘粮食银行’的,我家那小破房子里,老鼠太多了,湿气又重。一年下来,粮食要被老鼠吃掉不少,潮湿霉变的粮食也不少,太令人心痛了。” “粮食署新建的粮仓,那条件可真不是家里能比得上的。家里没办法防鼠虫蚂蚁,人家有办法啊。家里的粮食很容易受潮霉变,碰上刮风下雨的天气,弄不好还得被雨水淋湿,人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要我说啊,存进粮食署,确实是一桩好事。” “可这好事,真的轮得到咱们老百姓吗?” “以前肯定不行,但现在还真不定。太孙殿下秉政,过去一年的好事,可没落着咱老百姓啊。” “是啊,太孙殿下从倭国得胜归来,还给了咱们老百姓不少赏钱啊。” “咱们那点赏钱算什么,从前被倭寇抢劫的人家,赔偿的钱,那才叫高呢。” “这次兴建粮仓,设粮食署,开办粮食银行,也是太孙殿下的主意,就是为咱老百姓着想,为咱们办好事呢。” “存粮同时开具粮票和钱票,取粮和取钱随意,实在不行,就拿票去大明银行取钱,银行里的钱总不会少吧。” “对啊,粮食这么稳定,取钱也一样。” …… 民间百姓各种说法皆有,虽然有不少人还是不太放心,但前来存粮的人,也非常之多。 一方面是,普通百姓家的储存条件是真的很差,存在自己家里,被老鼠吃掉的,受潮淋雨霉变的……每年总有一部分粮食就这样浪费了,令人心痛不已。 至于滋生虫蛾飞蚁,那就更不用说了。 将粮食存进粮食署,由粮食署负责保管的话,就等于是凭空大赚一笔。 另一方面则是,过去一年中,在朱允熥的治理下,朝廷建立起来的信誉,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度大大加深。 有了大明银行的例子在前,百姓们对于粮食存进去后被侵占的担忧也降到了极低。 很快。 各大新粮仓附近,便挤满了前去存粮的百姓。 较之大明银行刚开业时不一样,百姓们储粮的热情,刚一开始就达到了高潮。 短短几日,百姓存进粮食署的粮食,便超过了原来国库储粮的总和。 储粮的热潮,不仅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反而仍处于不断上涨中。 “想不到啊,我原以为劝说百姓将粮食存进粮食署,要费不少功夫呢。” 东宫内的书房中,朱允熥感慨不已。 杨士奇和夏原吉皆在旁边坐着,杨荣则在下首挥笔记载。 他到朱允熥身边听命后,名义上的官职是东宫史官。 皇帝的一言一行皆有人负责记录,名曰“起居郎”。 储君的言行也有官员记录,也就是所谓的东宫史官。 按规矩,起居郎和东宫史官应该是事无详略,凡皇帝和储君的事,全部都要记下来。 那只是对外的宣称。 实际上嘛,当然是另外一回事。 特别是皇帝或储君,与亲信大臣,官员的禁中密谈,是绝不能随便乱记的。 闻言,夏原吉笑道: “将粮食存进粮食署,能减少虫鼠偷吃,受潮霉变带来的损失,百姓们自然乐意。” 杨士奇也笑道:“这是因有大明银行在前,百姓们能放心存钱,自然也能放心存粮。此外,还多亏了《大明日报》的宣传,才在民间形成热潮。” 自古以来,老百姓就是喜欢跟风的。 向粮食署存粮这种事,也不例外。 只要村子里有人存了,就会有人跟进。 邻居家存了,自己家就敢存了。 这种看似无脑跟风的背后,实际上是民间百姓长久以来养成的生存策略。 大家共进共退,有什么事也能一起扛下。 如果只有自己一家特立独行,遇到事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存粮的事,亦是如此。 自己一家人存,他们担心粮食署将粮食贪没,担心取不出粮食。 所有人都存了,这种担扰也就烟消云散。 因为他们相信,粮食署不会犯众怒,侵吞天下所有人的粮食。 《大明日报》的宣传,同样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如今的《大明日报》,影响力极大,随便一篇文章,都能让天下震动。 “虽然有用水泥新建的粮仓,可以防鼠防蚁防潮,但粮食终究不比银钱,储藏在粮仓里面,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损耗,何况储藏粮食本身的成本也不低。” “建造粮仓造价高昂,管理人员的薪水开支也不低。” “朝廷要拿出一大笔钱补贴才够。” “还有,若百姓都要取粮的话,长此以往,只恐粮仓里的粮食会入不敷出。” 粮食署的承诺凡存粮一点都不少,但实际上,粮仓里储藏的粮食,也会有一点损耗的。 这就变成了进来九十八斤粮,出去一百斤。 粮食署是会亏损的。 短时间内,因为不断有新的粮食存进来,还有朝廷的库存,收赋税所得的粮食等等,这些还不是问题。 但时间一长,就不行了。 有点类似庞氏骗局,终有垮塌的一天。 这与银行存钱的逻辑是不一样的。 银行收了存款,再放出贷款,还能赚取存贷款的利差。 粮食署可不能进行这样的操作。 夏原吉是理财的高手,深知其中的弊端,故而忧心忡忡。 “只要大明的粮食产量一年比一年高,坚持几年就好。。”朱允熥道:“粮食署的‘粮食银行’业务并不会持续很多年,快则一两年,慢则三五年,就会停掉。” 夏原吉怔了怔。 杨士奇解释道:“等百姓们养成了将粮食储藏到粮食署的习惯,日后即便粮食署不再开设粮食银行,没有了免费存粮的业务,百姓们也会自发将粮食卖给粮食署。” 夏原吉思索了片刻,道:“话虽如此,但若没有免费存粮业务,自家种的粮食,不少百姓还是会自己存起来的。” “如此虽有损耗,但毕竟省了存粮取粮的麻烦。” “只有那些原来大量购粮的人,日后或会按月购买。” “再或者是多余的粮食,也会存进粮食署。” 朱允熥笑道:“这就得看大明粮食的增产速度了,百姓们有吃不完的粮食,自然会大量卖给粮食署。” “这……这多少有点豪赌了。”夏原吉失声道。 杨士奇点头道:“没错,这确实有点冒险。” “为了保险起见,朝廷已经从倭国大量进口粮食,此事你亦是知晓的。” “再加上新粮仓所减少的损耗,大明的粮食,凭空增加了许多。” “只是如今太孙殿下治国,百姓的肚子都吃得更饱了,消耗的粮食激增,才有粮食不足的危机。” “进一步的增产,就要靠水利工程建设及垦荒。” 夏原吉长吁了一口气,道:“眼下全国各地都在建水库,一旦建成,对粮食增产确有极大的帮助。” “但征发的民工如此之多,今年消耗的粮食也会大增,风险亦更大。” 这就是事情的一体两面了。 兴建水库,确实会让明年的粮食增产。 但是,在没有大型机械器具的时代,水库的堤坝,可都是需要人工用肩膀一担一担挑出来的。 天天干活的民工,也会吃掉更多的粮食。 “这就是粮仓以及收粮的作用了。”朱允熥笑道:“如今不止是普通百姓,富户大户的存进粮仓的粮食更多。” “其中还有不少粮食,是他们多年存下来的。” “而今都进了粮食署的粮仓,朝廷便可以集中调配。” “有这些粮食,到明年秋收之前,大明绝不会有少粮缺粮的危机。” 朱允熥对此十分笃定。 民间大户富户的存粮,数量其实十分庞大。 只是以前不管有啥大饥荒,天灾人祸,他们都会藏得紧紧的,绝不会拿出来救济没饭吃的人。 一边是饿殍遍地,一边是富户的粮仓里堆满了粮食。 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如今,那些富户大户见将粮食储存到粮食署的粮仓有利可图,便也跟着存了进去。 粮食到了粮食署的粮仓里面,朝廷就能统一调配,杜绝这样的情况发生。 有了这一笔存粮,就算今年大明消耗的粮食大增,也不可能会缺粮。 至于明年的粮食增产,朱允熥更是信心十足。 科学院能不能将有效的农药研制出来,这不一定。 但今年投钱兴建的大量水库,可不是白建的。 有了这些水库供水,原来许多不适宜耕种的地区,都能种上粮食。 说到底,要让粮食产量增加,无非是两条。 一条是提高单位面积的粮产量。 二则是扩大粮食播种面积。 修水库既能提高单位面积产量,也会极大的增加粮食播种面积。 因为原来由于供水灌溉问题而无法正常耕种的土地,在修建水库之后,有了水源灌溉,就能垦荒播种了。 不仅如此,以前供水不足而造成亩产量很低的土地,供水增加之后,亩产量也会大幅提高。 灌溉对粮食产量的影响,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他的信心,则来源于大明现在的人口。 经历了元末战乱,此时大明的人口仍然不多,人均耕地面积很大。 同样的耕地面积,只要好生加以利用,哪怕再养活多两三倍的人口,都不是问题。 这里还有另一个关键是,由于医疗条件的限制,大明婴幼儿的成活率不高,人口并不会在短时间内爆炸性增长。 自清末到新中国成立后的情况十分特殊。 虽然经历多年战乱,但与历史上战乱造成人口大幅下降不同,那段时间,人口还一直在稳步增长。 究其根源,最重要的是医疗卫生条件的提高,让婴幼儿的成活率有了质的变化。 与此同时,粮食产量和土地利用率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于是便陷入了一边人口迅速增长,一边老百姓却越来越穷,越来越吃不饱饭的怪圈。 这在整个华夏历史上,都是独一无二的。 新中国成立后,这一矛盾更加突出。 医疗卫生条件的改进速度,远远快过建水库及开垦荒地的速度。 增产的粮食,被多出来的人口消耗一空。 粮食年年丰收,耕地面积不断扩大,水库也建了无数,百姓却仍然很难将肚子吃饱。 因为人口数量增长得更快! 但大明的情况,显然不一样。 目前的医疗卫生条件,短时间内不可能有质的飞跃。 青霉素之类的,也没有被发明出来。 人口虽然一直在增长,但速度却不会特别快。 此时大力建水库垦荒地,提高粮食亩产量和扩大耕地面积,它们的增长速度,完全可以大幅度超过人口增长速度。 “太孙殿下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下官钦佩。”夏原吉拱手道:“目前大明银行资金充足,又有倭国进来的大批白银作保证金,建设所需的钱,大明银行都可提供。” 朱允熥微微点头。 这也是他的底气所在。 有钱,有粮,无论做什么事都不慌。 杨士奇道:“眼下倒是有一桩新的难题,据苏州府上报,有不少人将银钱存入大明银行,粮食存入粮食署的粮仓,如此一来,自家看起来便‘家徒四壁’,以此来逃避朝廷的税赋。” 大明并没有成熟的身份系统,老百姓出门会持官府发的“路引”,但路引并不是身份证,两者之间有极大的区别。 官员的牙牌倒是和后世的身份证十分相似。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大明银行存钱,还是粮食署存粮,虽然都有登记身份,却全凭客户自己随意填报,没有核验。 取钱取粮的凭据,以银行发的存单或粮食署的粮票为准。 存款实名制,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后世实行实名制存款,都是21世纪才逐步实现的事情。 没有计算机网络辅佐,存款实名制便不可能推行。 且不说没有照片,无法验证真假的问题,就是有相应的实名资料,没有电脑检索,要从资料库里面调出来的,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况如果存款和取款不是同一家网点,那取款的网点,根本就不可能有客户的身份资料,又如何核对呢? 这显然不现实。 存粮的问题,亦是如此。 凭粮票取粮,见票即兑粮,才能正常开展工作。 这样的带来的弊端是,有心人若想藏匿资产将变得十分容易。 苏州因为赋税很重,长年欠税。 去年随着朱允熥开放经商,以及银行的开设,在商业上素来极具天赋的苏州地区,又开始重新变得繁荣。 官府见状,也立即抓紧追缴历年欠税。 “利用银行和粮食署来避税逃税之事,在苏州府已蔚然成风。” “苏州府上奏朝廷,请求朝廷准其严厉追税,对肆意避税逃税者,严惩不贷,屡教不改者,砍头抄家!” “同时还请求朝廷调兵驻防苏州府,以防不测。” …… 第二百二十八章 要与全天下为敌!陛下何故造反?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除了商税改由税务司征收,地方官府本来就有追查田租税赋的权力。 对于不交税赋田租的,通常会进行锁拿,戴枷示众,严重的甚至会坐酱缸。 所谓的坐酱缸,即将人绑起来,塞进酿造酱油的缸里面。 在缸中放入大粪,再将人头按进满是大粪的酱缸里面,活活淹死。 这是非常严厉的处罚。 一般的处罚,主要还是戴枷示众。 几十斤重枷,戴几天几夜,其间不能吃饭不能喝水,活活戴枷而死的人,亦不在少数。 说起来,整个封建时代都讲究慎刑少刑。 一般犯了死刑的罪犯,都要等秋后处斩。 名义上还要由皇帝亲自审核批准才行。 虽然实际上皇帝可能根本不会看案卷,随手就批了,但程序上却是卡得很死,以此体现朝廷对死刑的慎重。 体现儒家的“仁义”治国! 但另一方面,由于医疗条件和生活环境,生活水平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生命是非常脆弱的。 犯人往往在牢中关几天,就因各种原因而死。 又或者只是用了一点刑,伤口感染,很快就死了。 类似于戴枷这样的刑,只要戴一天以上,死亡率还挺高的。 若是赶上大太阳,高温天气,犯人不能喝水,可能戴几个小时,便中暑而亡。 特别冷的冬天也一样。 反过来,若是天气状况好,不冷也不热,那戴一天再放掉,人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看起来相同的刑罚,实际效果却大不一样。 当然,坐酱缸这是死刑,而且还是死刑中的重刑。 但它广泛用于惩罚不交田租赋税的百姓,征收税赋的官员,还不需要经过上堂审判,签字画押,报朝廷批准,便能当场对百姓进行直接处决。 地方官府正是运用这些刑罚威慑百姓。 官府每年用刑罚杀死的百姓,可比正式上报朝廷的秋后处决要多几十倍都不止。 报朝廷秋后处决犯人,更多的是儒家治国的牌坊,以此来标榜仁义。 官员们真正要杀某个百姓,根本不需要走到那一步。 只要人抓进了监狱,就有一万种方法将其弄死。 实际上,就以这个时代监狱的恶劣条件,都不用有心人去陷害,正常关进去几个月还不死,绝对是体质异于常人了。 苏州府特意上报,说明避税逃税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大规模的。 苏州府的官员担心刑罚太重,处死的人太多,引发民间公愤,造成动荡,才禀报朝廷,想要朝廷授他们“尚方宝剑”。 如此,官员们才可无所顾忌的行事。 朱允熥皱眉道:“你对此事怎么看?” 杨士奇思索片刻,道:“将钱粮存入粮食署和大明银行,以此来避税逃税,委实可恨。但此事既已在苏州蔚然成风,若大肆追查,只恐牵连太广,朝廷给苏州府授权,还需谨慎。” 平时没有朝廷的命令,地方官胆大妄为,肆意欺压百姓的,尚且不在少数。 若真给他们随意行事的许可,恐怕苏州府又要掀起一场大狱了。 不知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多少人妻离子散! 官员的禀报中,直接要求朝廷先行调兵,以防有变,就足以说明问题。 夏原吉却道:“此事只在苏州地区盛行,说到底,还是苏州的税赋委实太重。” “国朝初立时,苏杭乃是天下最繁华的地区,中原大地,则大多皆民生凋敝。” “天下赋税,只能倚仗苏杭地区。” “故而朝廷给苏州定下了极高的税赋。” “当时确有其合理之处。” “私以为时至今日,已成弊政。” “而今国库充盈,可减去苏州税赋,使其经济重新繁荣。” “否则,只恐苏杭之地,便始终难振了。” “太孙殿下不妨革新旧制,给苏州降税减税,苏州百姓必感激不尽。” “苏州亦可重现往日之风采。” 杨士奇摇头,道:“苏州确实应该减税降税,重新厘定税赋。” “但却不是眼下这个当口。” “如今苏州避税逃税之风,越刮越盛,若是朝廷在此时给苏州减税降税,则无异于向他们让步。” “他们会以为,是自己的斗争,迫使朝廷退让,这将带来极不好的先例。” “其他地方,也可能效仿苏州。” “那时朝廷又该如何处置?” “此风绝不可长!” 朱允熥笑道:“那依你的意思,既不能严厉追查,也不能退让,又该如何处理呢?” 杨士奇拱手道:“苏州府的欠税,以及避税逃税,并非今年才有,仍如往年一般处理即可。” “官面上可由户部寄出公文,催促苏州府严厉追税查税。” “这是显示朝廷绝不向避税逃税等行为让步。” “我再以私人名义给苏州府知府写一封信,告诉他只要收取到与去年相当的田租税赋即可,适可而止,不必太大动干戈。” “如此,今年便可平稳渡过。” 朱允熥端起书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笑道:“你这是裱糊匠的做法,得过且过了。” 话虽这般说,语气却是十分和缓,并无生气之意。 朱允熥心里很清楚,治理国家,很多时候,还真就是裱糊,和百姓过日子一样,缝缝补补,得过且过。 很多事情,就不能太认真,太死板。 若不是他秉政以后,疯狂给大明点科技树,开银行,办报纸,改商税,使得朝廷的收入大增。 否则,朝廷每年的预算开支,都还是一个大问题。 过日子嘛,手头紧,没钱需要东挪西借才是大多数家庭的常态。 对国家而言,也是一样。 政府的财力,看起来很雄厚,真用起来,就不可能有什么剩余。 可即使这样,收不上来的赋税钱粮,也不能太过强求。 老朱是非常认死理的人,但苏州府的税赋拖欠问题,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老朱虽然年年下旨要苏州府严厉追查欠税,加大征税力度,打击避税逃税,可苏州府的田租赋税,却还是一直欠着。 老朱清楚其中的原因,知道严厉也要适可而止。 差不多能过关,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这才有了苏州府历年积欠赋税之事。 时至今日,这已经成了朝廷的老大难。 户部每年都对此头痛不已。 只不过,今年的情况,有点特殊。 一方面是因为朝廷开放经商后,苏州府靠此赚了不少钱的,大有人在。 再加上又是丰收的年景。 地方官吏本以为今年完成朝廷的税赋任务不难。 不料,却由于大明银行和粮食署的设立,让苏州府的人,找到了藏粮藏钱的办法,避税逃税之风,反而远超往年。 故而才有了苏州府官员上书朝廷之事,他们是非要严惩不可了! 杨士奇道:“根本之法,还是再量天下田地,重新厘定田租税赋。” “从今年开始量,有七八个月时间,便可全部量好。到明年秋收,田租税赋即能重定,苏州的赋税问题,亦可迎刃而解。” “至于历年的积欠,我的建议是在新的税赋实行后,直接免掉,不再追查,以此显示朝廷的恩德。” 夏原吉道:“重新量天下田地确有必要。但一地重新量过之后,若所得的结果是减免税赋则还好,若是要加税,只怕激起的事端,也会不少。” 田租赋税征收不均,就意味着有人交了重税,也有人长期只交很少的税。 少交税的既得利益群体肯定是不愿意大家都交一样的。 这就好比后世的高考,受益的地区,肯定不愿意按统一分数线或者相同的比率录取。 谁会愿意将到手的利益吐出来呢? 朱允熥沉吟道:“赋税田租怎么定,可以先不提,先丈量天下田地再说。” “另外,这次量田地,不要向外透露朝廷要重定赋税田租的消息,只是做摸底。” “不仅仅要统计田地,还要连同荒地,山地,林地,城镇,道路用地,建筑占地,乃至江河湖泊,都要统计。” “此外,再让官员上报哪些荒地是可以开垦的,哪些是不能的,趁着丈量土地的功夫,都做好规划。” “这件事你们两个一起负责。” 一锤定音。 杨士奇和夏原吉当即领命。 朱允熥又道:“没有其他事的话,你们就先下去吧。” 杨士奇和夏原吉对望了一眼,眼神似乎有些古怪。 最终,杨士奇站起身来,弯腰一拜,拱手道:“今年春天,方孝孺在白鹿书院讲圣人之道,时至今日,已有追随者无数。” “但方孝孺所讲,多有离经叛道之语,故而朝野反对批评之声四起。” “近日,先后有御史言官上奏朝廷,言方孝孺擅改圣人之学,布邪经,讲歪道,其罪当诛,请求朝廷对其严加惩处。” “此份奏议,朝中官员,附议者不在少数。皆言方孝孺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持其才而邀名,挟其名而乱世,此子非杀不可。” 朱允熥的瞳孔微微一眯。 有关方孝孺讲学的事情,他此前已经在探听司上呈的密报中见到。 这是他亲手布的棋。 而今,终于生根发芽了。 “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呢?”朱允熥笑问道。 杨士奇沉默不语。 场中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夏原吉似是有些不解。 他看了看杨士奇,再转头望向太孙殿下。 终于站起身来,拱手弯腰退下。 旁边,正做着记录的杨荣也恍然回神,轻轻将笔置于桌上,也退了下去。 很快,房中便只剩下杨士奇与朱允熥两人。 杨士奇蓦然开口,道:“敢问太孙殿下,方孝孺讲学之事,可是太孙殿下在背后支持?” 方孝孺在离京之前,朱允熥曾去见过他。 这一点,杨士奇是知道的。 朱允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再度问道:“你觉得方孝孺所讲,有无道理?” 杨士奇长叹了一口气,道:“天下大公,谁不想天下大公呢?但要做到,谈何容易?” “我知道太孙殿下想做千古名君,做古之帝王所做不到的事。” “但天道不公,凡人便有高低胖瘦,有聪明愚笨,有美丑,有勤懒。” “太孙殿下就算将天下的财产平分给天下人,过不了多少年,财富也会重新流转到少数人手中,终究是徒劳无功罢了。” 朱允熥轻轻摇头,道:“绝对平均不可取,我也从来没有奢求过天下能完全等富贵,均贫富。” “我所做者,无非两点,一是使贫因者亦不致饥荒交迫,走投无路,生活能有保障。” “其二则是使有才华的强者,能不受阶层所限,脱颖而出。” “做到这两点,我大明的统治,才能真正长久。” 统治阶级是天生追求阶层稳定的阶级。 他们恨不得底层向上的通道全部被堵死才好。 因为没有底层冲上去,他们自己也就不会掉落下去。 说白了,这个社会每个人都有一个位置,有人爬上去,就得有人掉落让位。 而这是先爬上去的那一批人,所不愿意看不到的。 自己上了车,就想焊死车门,不愿意后面的人跟着上。 但在朱允熥看来,锁死阶层流动性,恰恰是最愚蠢的行为。 底层造反推翻统治者,有两个条件。 第一是有大量走投无路,看不到希望,不得不造反的底层民众。 第二是有指导他们怎么拿起武器,怎么造反的天才人物! 两者相结合,就会爆发出恐怖可怕的力量,将原来的统治砸成粉碎。 两者缺一,则事不可成。 指导底层民众怎么造反的天才人物是从哪里来的呢? 就是因为愚蠢的上层,封锁这些天才人物正常的升迁途径。 说白了,人天生就是不同的。 有些人天生长得好看。 有些人天生比别人能力强。 有些人天生智商比别人高。 这是上帝赋予的。 按照均值回归理论,天才人物并一定诞生在高层,也有可出生在底层民众的家庭里面。 如果社会有正常的升迁途径,那么,诞生于底层的天才人物,便能通过自身的努力,运用天生的出众才能,最终脱颖而出,慢慢爬到更高的阶层位置。 绝大多数的底层,是一辈子也无法改变命运的,这很正常。 一个普通人,不可能轻易改变命运。 但底层中占比极少数的天才人物不一样。 如果不给底层天才人物脱颖而出的机会,将他们强行压在底层,那他们的才华,不被上层统治者所用,就会被底层民众所用。 从而释放出可怕的威力,直至推翻统治。 这就是科举等考试制度存在的意义。 能让天才人物有出路。 但这还远远不够。 比如说,老朱这样的人,他天生各方面的能力,就是要远远超过普通人,说是笑傲众生,也不为过。 像他这样的人,统治者需要将他选拔出来,将他提到更高的位置上,提升他的阶层。 这样,老朱就不会带着底层去造反。 没有像老朱这类天才人物的统率,一切有才能的人都被选出来了,底层只剩下平庸普通的人,那他们再怎么造反,也终究只能造成一点动乱,难成气候。 社会需要更多的途径,将天才或相对才华能力出众的人,都全部选拔出来。 至于本身能力平平,又出身底层的普通人,则只需要保证他们基本的生活需求,保证他们不致于饿死冻死,不致于走投无路,让他们能安居乐业,就行了! 做到这两点,王朝的统治就会稳定万分,坚不可摧。 杨士奇的身体瞬时僵住。 他自己就是底层出身,幼时家道中落,辗转流离了许多年,直到遇到朱允熥,才扶摇直上,自然对朱允熥言中之意,深有体会。 “太孙殿下之志,杨某钦佩不已。” “杨某必殚精竭虑,助太孙殿下完成此大业。” “只是此间变革,牵涉者众多,杨某以为,此事太孙殿下绝不可亲自下场。” 表面上看起来,这很简单的两件事,也似乎是天经地义之事。 但以杨士奇的才思,自然在瞬间便想到了许多。 要怎么施行呢? 无论怎么做,都会极大的损害既得利益者。 说白了,他们就是更愿意利用资源优势来封锁下层的上升之路,固化阶层。 宁愿最后被造反推翻,也不愿意自己主动放弃下位。 朱允熥要让底层都有饭吃,可以通过增加国家的粮食总产量来实现。 这一点在以前看起来遥不可及。 但随着一系列国策的推行,如今想来,这似乎也不是多难。 可要让底层精英都能脱颖而出,则不一样。 因为这意味着将有大量统治阶层掉落下去。 这件事的难度,就在于它会让统治阶层人人自危。 封锁底层上升之路,或者只留下极小极小的通道,是符合所有上层阶级利益的。 直到最终封锁不住,王朝被推翻或取代,统治终结。 但历史之所以不断重复,就是因为人性的弱点都是相通的。 人性有一样的弱点,历史也就会不断循环往复。 杨士奇一拜,道:“太孙殿下天资横溢,举世无双。” “时至今日,朝堂上也再没有敌手。” “但自古帝王治国理政,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某一个权势人物。” “而是无处不在的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往利往。” “争夺储君之位,太孙殿下只需要打败一两个敌人。” “可依太孙殿下的想法,变革根本制度,太孙殿下要面对是,是整个朝堂,乃至由此而下,错踪复杂的各方势力。” “昔日太宗皇帝南征北战,所向披靡,争夺天下,何等天纵英才,却奈何不了小小的‘五姓七望’。” “今日太孙殿下若要变革,所面对的反对势力,较之‘五姓七望’,又何止强了千倍万倍。” “唯有垂拱而治,不闻不问,暗中布局,方有获胜之机。” 朱允熥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所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呢?要不然,去白鹿书院讲学的人,便不是方孝孺了。” 方孝孺并没有在朱允熥的手底下做过官,更没有被朱允熥提拔重用。 朱允炆认为方孝孺被朱允熥收买,那只是他自己的认为。 天下人并不这样认为。 否则,方孝孺也没道理弃官不做,离京而去。 跟在太孙殿下身旁,可是前途无量。 朱允熥用方孝孺去讲学,便是希望撇清方孝孺的理论与自己的关系。 哪怕是现在,他已大权在握,仍然不能沾上。 杨士奇说得没错。 如果只有一个敌人,那不管对方多强,总有办法对付。 但如果敌人是庞大的集团,而且其势力无处不在,那就难了。 说到底,皇帝身为最高统治者,也是统治阶级的代表。 若皇帝背叛统治阶级,那就真成了“陛下何故造反”了! “太孙殿下用方孝孺,确实是一着好棋。”杨士奇道:“他的讲学,已经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恐怕朝廷不得不做出点反应了。” 朱允熥抬了抬眉,道:“若继续置之不理,又会如何呢?” 在朱允熥看来,不闻不问,任这一理论继续发酵,就是最好的。 杨士奇摇了摇头,道:“若朝廷再不问,只怕也会有地方官吏出手将其逮捕,罪名都是现成的,‘擅改圣人之言,妖言蛊惑民众’。” “一旦那样,我们反而会陷入被动。” 或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是不是将他释放,又该如何释放,都将会摆在朱允熥的一个大难题。 如何给方孝孺定罪,定多大的罪,都会暴露他的意图和倾向,从而引起反对者的警觉,给未来的改革带来制造更大的障碍。 “眼下太孙殿下又要量天下土地,恐怕有心人会将其与方孝孺的讲学联系在一起,以为太孙殿下要分天下之田地,从而引发更大的慌乱。” 杨士奇补充了一句。 朱允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此事也并非毫无办法。眼下太孙殿下手中还有一张牌。”杨士奇低声道:“黄子澄和足利义满关押了这么久,朝廷也该审理了。” …… 第二百二十九章 激烈争论!老朱的杀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申城。 繁华依旧。 繁忙亦如从前。 城市与农村不一样。 并没有农忙或农闲之分。 就如同一台永不知疲倦的巨大机器,日夜不停地运转着。 申城的建设仍在加速。 城市的面貌每天都在变。 日新月异。 城市规模也不断扩大。 秋收过后,许多之前被家中农活缠住,无法脱身的人,也得空赶来了申城寻事做。 给原本便繁荣的申城,又添加了一把火。 老朱的经济研究还在继续。 自收到‘朱孙’的来信后,他大受启发,研究中也加入了新的方法方式,变得更加科学,分析得深入更细致。 “像银行收白银一样,将粮食都收进新建的粮仓里面,由此减少雀鼠虫蚁以及受潮霉变带来的粮食损耗,此一条可使大明的粮食损耗减少五分之一左右。” “原来的富户大户大量储粮,也会使产粮后的粮食实际供应减少五分之一。如今存在粮食署的粮仓里,这部分又可以充分利用起来。” “有此两条,大明今年到明年的粮食供应绝无问题,只多不少。” “更绝的是,粮食署将粮食分为新粮,次新粮,陈粮,次陈粮,老陈粮五等,不同等的粮食分别给出不同的价格。” “存进去的粮食,按规定的时间折旧,未达折旧时间则是存新粮,取新粮。” “如此既能使存粮人放心,不致于存新粮进去,却取出老陈粮。” “对管粮仓的官吏,也有明确的标准要求,可以防止他们利用新旧粮的差价,从中套利。” “妙啊!妙啊!” “还有这一条一条详细的规章……” 老朱细细看着粮食署出台的管理规定,只觉极为细致周详,面面俱到,令人拍案叫绝。 “那位叫‘朱孙’的人,实非常人,有盖世之才,竟然能想出如此绝妙的法子。” 如今,老朱已经和‘朱孙’先后通信好几次了。 越来越觉得这位“笔友”见识不凡,知识广博,言论每有真知灼见,实平生所仅见之奇人。 旁边,吉垣笑道:“他再厉害,还不是依仗着陛下给的启发,才能想出那些法子嘛?” “说到底,还是陛下英明。” 老朱微微怔了怔。 细细想来,似乎还真是如此。 每次都是自己先抛出一个问题,提出一点看法,对方再补充完整,论证周全,并提出解决之法。 如此说来,还真是自己在“牵着”对方走。 自己比他还要更高明一筹! 想到这里,老朱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胡须,得意不已。 又连连挥手,谦虚道:“不能这么比,咱都治国这么多年了,对朝中的事情门清得很,对怎么治国也早就有了经验,他还是一个小编辑,这么比对他来说,不公平啊!哈哈哈哈!” 他站起身来,负手走了两步:“咱要好好培养他,给他积累更多的经验,让他想得更深更远,如此将来方能成大器。” “说到底,咱还不是为了那个不成器的‘逆孙’操碎了心,想着给他留点人听用。” 吉垣在一旁帮老朱收拾着房间里的东西。 申城酒楼的服务十分贴心,按例每天都有服务员进来打扫房间。 但老朱一行人毕竟不是普通人,又怎么会允许外面的服务员进来呢? 刚一住下,便直接拒了。 随行护卫毛手毛脚的,不太会侍候人,吉公公也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说起来,那个‘朱孙’好生奇怪,他提的那些建议,是怎么让太孙殿下都采纳的呢?” 吉垣一边整理桌上的物件,一边好奇问道。 “聪明人嘛,总是有办法的。”老朱笑道:“咱那个‘逆孙’,搞了一个智囊团,以备咨询政事都。” “智囊团的人,无品无职,也不是朝廷里面的命官。” “就是一些《科学》期刊的编辑,制造局的技术专家,国子监的老师,还有大明银行里研究经济的人等等。” “让这些人写治国理政的文章,汇篇成册,再上呈‘逆孙’,以供参考。” “具体是什么人,都是临时去通知,得到通知后,他们再写,限期上呈。” “这样做有三个好处。” “一是集思广益,采百家之长。他们不是官员,对朝政的看法,也会不一样。” “二是以往朝廷官员写奏章献言献策,往往都有自己的利益瓜葛,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其实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奏章上写什么,不写什么,官员甚至会悄悄暗中商量好,大家一起欺上瞒下。” “如今听听这些不是官员的人的建议,便可以杜绝这种事。” “三是若军国大事,皆只问询大学士,问询亲近大臣,久而久之,他们便会掌控朝廷大权。” “毕竟,国家的大政方针,实际上都是他们在制定。” “可君主治理国家,仅凭一人之力,又行不通,必须得有人辅佐,有人能供咨询。” “这种随机挑人的法子,确实很好,可以杜绝大学士掌权,架空君主。” “据朱孙信中所说,他就是智囊团的成员之一,多次得到让他写文章向太孙献言献策的秘令。” “他的这些政国方略,就是这般上呈到咱那个‘逆孙’桌前的。” “大多都被采纳啦。” 吉垣笑道:“太孙殿下真真是聪明,竟然想出了这么绝妙的法子。” 他见皇帝陛下脸色不太好,连忙补充道:“当然,这都是陛下教导有功,太孙殿下是继承了陛下的龙种,才有这等惊天动地的大本事。” 老朱冷哼了一声,没有出言反驳。 吉垣继续搭话,道:“此人写文章的建议都被采纳,怎么就没有被提拔重用呢?” “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啊!” 老朱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咱那个‘逆孙’的法子虽好,但挑谁去写文章,不还是得下面的人去挑吗?” “‘朱孙’写给‘逆孙’的文章,都是以《科学》期刊编辑部的名义写的。” “虽然都是他自己想的方法,但呈到上面去,功劳就变成编辑部上面管事的官员,算不到他一个小编辑的头上。” “上面的人给他一点小甜头,再逼迫他接着写。” “就这样,他写出来,全都成了别人的东西,‘逆孙’都不知道有他这样的人才存在,自然不会提拨重用他。” “如今,《科学》期刊编辑部被改成了大明科学院,原来的编辑部,变成科学院下属的一个分支。” “因为规模扩大,很多编辑部的人,也都得到了提拨,唯独他却依然还是一个小编辑。” 说到这里,老朱狠狠道:“贪官污吏,无处不在啊。” “有些人是贪钱,有些人是贪名。” “他们编辑部的官员,将他写的东西,占为己有,就是贪名和利。” “等咱回了金陵,就直接去大明科学院,将那些贪官污吏都给全杀了。” 吉垣笑道:“这事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他受上面的官员打压,却与陛下相识。” “倘若他不是一个小编辑,早被提拨上去,也不会天天亲自来看读者的投稿,就无法认识陛下。” “此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老朱哈哈大笑道:“你这么说来,倒也不错。” 两人谈论了一番后,老朱便如往常一般,离了酒楼的客房,去外面闲逛。 为了防止身份暴露,以及体验不同的地方,虽然他们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离开申城,但却还是换了好几家住宿的酒楼。 “‘圣人之道,天下大公’,你们说,这真是圣人的道?” “肯定说过啊。那位方孝孺方先生,可是故去的名儒宋濂宋老先生的弟子,当世学问最高的人之一。这话圣人要是没说过,他能随便瞎编吗?” “可我以前只听那些读书人说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什么‘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没听说‘天下大公’,若真是圣人说的,又怎么会这样呢?” 码头旁边的茶铺里,一群正在休息的搬运工人争得唾沫横飞。 “得了吧!你又不是读书人。真以为自己小时候去学堂念了半年书,学了几句‘之乎者也’,认了几个字,就算读书人了吗?你连四书五经都没学全呢,算什么读书人啊!没听说过,不是很正常吗?” “说得也是,咱们这些人,虽然也认得几个字,不算睁眼瞎,但也都不是读过很多书的人,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卖苦力,这事,还是得找一个有学问的秀才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人家方孝孺方先生,多大学问的人,就是状元见了,也得夸赞人家学问高,他难道还如一个秀才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 “都别吵了,贾秀才来了,大伙儿问问吧。” …… 说起来,码头上做搬运工,都是船靠岸便开工,卸完货,中间的空档,就能休息了。 毕竟,码头上也不是时时刻刻有货卸的。 卸完货,装新的货物上船,也往往需要时间等待。 这时候,力工们便会三五成群,在旁边茶铺里,路边上,或躺或坐的休息,一边聊天吹牛。 今日,他们便为此争吵了起来。 此时,一个名唤“贾秀才”的人走了过来,力工们都邀请他来给大伙儿讲一讲。 与码头上的力工,大多只认识几个字不一样,贾秀才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自幼进私塾,由教书先生教导,读了十几年书,后来还考上了秀才。 只不过,再往后连续参加了几次乡试,都未曾高中举人,有些心灰意冷,便去大户人家谋了一份当账房先生的工作。 这户人家来新开发的申城经商,贾秀才也跟着过来,仍然是管着账房。 力工们仍喊他“秀才”。 这个时代的知识很值钱,账房的薪水非常高,是寻常力工的二三十倍。 贾秀才在桌子旁坐下,力工们赶忙给他倒了一杯茶。 贾秀才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左右环顾着周围一众力工,方道:“你们都让我讲一讲,那我就说几句。”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毕竟,众人当中,就属贾秀才是学问最高,大家当然都愿意听他的。 老朱也颇为好奇的在一旁听着。 “依我之见,那方孝孺就是诳言欺世盗名之辈,居然擅改圣人之言,扰乱视听,蛊惑人心,其罪当诛。” 贾秀才一开口,旁边的众力工顿时像炸了锅一样。 “此话从何说起?” “贾秀才,圣人没说过那句话吗?是他自己编出来的吗?” “我看《大明日报》上面说,圣人真说过啊!” “《大明日报》上也有文章说,方孝孺解读得不对呢。” “贾秀才是觉得自己的学问比方孝孺还高吗?” “不是你们想听贾秀才怎么说吗?怎么现在人家说了,你们又不满意了吗?” “都别吵,听贾秀才接下来怎么说吧。” “对啊,先说清楚,圣人到底有没有提出过‘天下大公’?” …… 熙熙攘攘的人群,半天才安静下来。 贾秀才“刷”地一下,将折扇打开,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摇头晃脑,派头十足。 待周围人都不再吵了,他才再度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方道:“你们一定要问,圣人到底有没有提出过‘天下大公’,那我告诉你们,圣人确实提过。” “据《礼记·礼运篇》中记载,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择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贾秀才摇头晃脑,背诵着礼记着中的篇章。 对一名秀才来说,背四书五经只是最起码的基本功。 贾秀才虽然已决意不再走科举之路,但毕竟也曾经是货真价实的秀才,对这些经典内容,自然能倒背如流。 《礼记》的作者实际上是西汉的戴次君,后世奉其为“戴圣”,故而《礼记》又被称为《小戴礼记》。 但《礼记》既然能作为儒家五经之一,它的权威性便得到儒家弟子普遍认可的。 相传五经都是经过圣人的亲自编辑或修改,后人只是对其进行解释,或加以整理,汇编出版。 可以认为,五经里面的理念,都是圣人认可的理念。 “啪!”一名力工猛拍大腿道:“我就说嘛,方先生作为当世大儒,不可能杜撰圣人之言,听到没有……大伙儿都听到没有,圣人确实说过‘天下大公’,方先生没有骗人!” “哈哈哈,方先生要真是招摇撞骗,擅改圣人之言,天下读书人早就将他给碎尸万段了,还用得着我们来讨论吗?” “说得倒也是啊,人家能公开讲学,那就不可能是随意瞎编。” “你们先别着急下定论,没听贾秀才说,方孝孺扰乱视听,蛊惑人心,其罪当诛吗?” …… 人群又热闹了起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说各话,吵个不停。 贾秀才到底是读书人,很是有几分涵养功夫。 每当力工们一开始争吵,他就不说话了,摇着扇子,晃着脑袋,自顾自的喝茶。 直到声音慢慢停下去,贾秀才却霍地一下站起身,在桌子上放了一掌,提高音量,大声喊道: “圣人确实说过‘天下为公’,但这只是圣人对天下大同的向往,圣人还说过很多其他的话,圣人可没有让他单独拿出这一句话来胡乱解释。” “方孝孺居然说,天下大公,故人无分尊卑贵贱,皆应向朝廷交税服役,这还有尊卑之分吗?” “方孝孺还说,天下大公,故而有钱人就应该向朝廷交更多的税,穷人要少交税甚至不交税。” “方孝孺还说,有钱人还应该将自己的钱拿出来,将其中的大部分,都分给穷人。” 贾秀才越说越激动,不复之前的翩翩风度,他猛然疯狂前后摆头,高声大喝,手舞足蹈,厉声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方孝孺说,都是什么混账话啊?” “圣人说过这样的话吗?没有!” 四周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十分惊讶地望着贾秀才。 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平日里十分有君子风度,总是彬彬有礼的秀才,竟会突然之间暴起,言词还如此激动。 目光中,贾秀才霍地一下,站到了椅子上,一只脚更是踏上了桌子,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众人。 同时,将手中的扇子收了起来,一手拿着扇子,疾快无比的拍打另一只手的手掌,目光左右环顾道:“你们想想,穷人为什么穷?富人为什么富啊?” “那当然是因为富人心地善良,做的善事多,积善积德,才有福报了。” “穷人就是因为上辈子造了孽,做了坏事,这辈子遭了报应,所以才穷的。” “投胎在富贵人家的,那就是上辈子做了好事的。” “所以啊,富人就该享福,穷人就该受罪。” “这才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若是让富人将白花花的银子都分给穷人,那就是将银子都分给了坏人,分给了恶人,才叫‘造孽’啊!” 下面还是鸦雀无声,寂静无比。 一众力工没有一个人接言。 也没有人再讨论。 众人都呆呆望着越说越激动的贾秀才。 贾秀才伸手扯了扯自己胸前的衣服,拍着胸膛道:“我一个小小的秀才,都知道这里面的道理。” 他伸手指向天边,高声道:“他方孝孺可是自幼跟随在名儒宋濂宋老先生身边的人,被人尊为宋老先生最出色的弟子,自小聪慧过人,号称‘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学问之高,天下闻名,他能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吗?” “可他却偏偏要擅改圣人之言,说一些妖言惑众的理论,使得穷人从此不甘心,不愿意好好做穷人,富人又整日提心吊胆,害怕穷人要分自己的家产。” “长此以往,人心就变了啊,那还怎么了得?” “你们说,他是不是在蛊惑人心?” “这样的人,是不是该杀呢?” …… 第二百三十章 利益冲突的选择!新风萌芽!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贾秀才的声音如雷咆哮。 全场寂静无音。 没有回应。 也没有人跟着起哄。 甚至连议论声都没有。 贾秀才的目光,从下方一众力工的脸上扫过。 他看到的,只是一张张呆滞的脸孔。 众人皆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你们说说,你们说说,我说的对不对啊!”贾秀才情绪激动,似乎很想得到大家的认同。 还是无人回应。 众人皆沉默无言。 唯有投射过来的目光,无声陈述着他们都还在认真听着。 并未闭耳沉睡。 贾秀才说话太过用力,说得有些累了,弯下腰来,端起桌上的茶壶,便直接往嘴里灌。 刚才还尽力维持着的读书人儒雅有礼的形象,此际全然顾不上了。 喝完水,将茶壶放下。 他抓紧合起来的扇子,用力说道挥动着手臂: “白花花的银子分给穷人,那就是造孽啊。” “穷人就该穷,就该受苦受累。” “穷人来这个世界上,就是来赎罪的。” “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鸦雀无声。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贾秀才有些不满了。 觉得自己说了这么久,竟像是在唱独角戏。 这些人都跟死了似的,连议论都不议论一声。 “对不对啊?你们倒是说啊!”贾秀才又大吼了一声。 这时,不知是谁用不太大的声音说了一句:“我们都是穷人!” 贾秀才高举着手突然僵住了。 他呆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道:“说得倒也是,你们都是穷人。” “这就是命,你们要认命。” “要多做好事,干活不能偷奸耍滑,这样,下辈子才会投一个好胎,做个富人。” 说着,他从桌上跳了下来。 想着自己跟一群穷鬼说了这么半天,顿时只觉意兴阑珊。 他们这些人,懂个屁的圣人之论啊。 没见识的穷鬼而已。 就在这时,又有力工开口道:“可我觉得我这辈子,也没做过啥坏事啊,为什么还是穷呢?” “那是你没有自知之明。”贾秀才瞪着他道:“俗话说得好,‘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你还是多反思一下自己吧。” 那人忽然大声嚷道:“我这辈子就是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可以对天发誓。” “发誓也没用。”贾秀才道:“肯定是你上辈子坏事做多了,这辈子才遭了报应。” 话音刚落,又有一名力工问道:“贾秀才,圣人不是说要‘敬鬼神而远之’吗?你开口闭口就说上辈子,这不符合圣人的教化啊?” “对啊!” “就是,就是!” “我虽然没读过几天书,却也听说过这句话。” “你说的那些,可不像是一名儒家读书人该有的言论。” …… 贾秀才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好怼道:“我是秀才,但再怎么说,也比你们这些大老粗更懂圣人之言。” “总而言之,穷人就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听信方孝孺这等混账的胡说八道。” 此言一出,力工们又开始反驳了。 “依我看,方先生说得挺有道理的啊。” “就是啊,圣人都说了‘天下大公’,你们读书人是要反对圣人吗?” “什么富人都有良心,穷人就没良心,你搁这扯蛋呢。我咋没看见过几个有钱的老爷还特别有良心的啊?” “咱们穷人里面,心眼好的人多着呢。” “说得没错!” “我觉得富人里面有良心好的,但穷人里面也有啊,大家不都一样吗?” “我看那些富人都坏得很,宁愿眼睁睁看着穷人饿死,也不愿将家里的粮食拿出来一粒。” “我之前还不太清楚方先生究竟讲了什么内容,听你这么一说,觉得方先生说得真好啊。” “朝廷按田亩面积收税,富人的田更多,就要交更多的税,这也没错啊。但他们都想方设法逃了,将田赋压到没权没势的穷人身上,这才是真正的不公。” “为什么穷人就活该一辈子穷呢?” …… 力工们其实并不懂太多的道理,更不懂什么圣人之言,但凡事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人们就会很自发的从自身利益角度出发进行选择。 力工们都是穷人,当然不可能跟着贾秀才骂穷人。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致对准了贾秀才。 这下可将贾秀才气得不轻,指着眼前这群力工道:“你……你……你……你们就是受了那方孝孺的蛊惑,圣人说过,要‘安贫乐道’,你们不甘心好好做穷人,就是有违圣人的教化。” “那圣人也说过要‘天下为公’,贾秀才为何不将自己的家产都拿出来救济穷人呢?是不是也有违圣人的教化啊?”有胆大的力工毫不留情的反驳。 “反了……反了……反了你们啦。”贾秀才气急败坏,嚷嚷道:“等着吧,朝廷里的御史,已经上奏参方孝孺了,就等着朝廷给他定罪,将他下大狱,砍头抄家吧。” “你们现在还敢赞同他的言论,到时候,就要一起被定罪。” 众人顿时都不说话了。 他们都是老实善良的百姓。 一听说要砍头抄家,下大狱定罪,便吓得再不敢多言。 贾秀才冷眼扫了他们一眼,生气地拂袖而去。 待到人走远了,人群中方有人道:“朝廷真要定方先生的罪吗?” “《大明日报》上是有这么说,但也有人为方先生抱不平,认为他说得对。” “我看这件事,朝堂里面还有得争。” “那就好,我觉得方先生是个好人啊!这样的人,若是被朝廷定罪,那就太可惜啦。” “是啊,这年头,那些富人,读书人,大多都不拿正眼瞧一下咱们穷人,方先生能帮咱们说话,真是好人啊!” 这时候,码头上有人出来喊道:“别在那里争吵了,有新船靠岸,马上卸货,都过来准备开工吧。” 刹时间,刚才还围在茶铺里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皆不再讨论,如潮水般向着码头停船的地方涌去。 …… 旁边,老朱全程目睹了这一幕。 他拿起一份《大明日报》,翻看了一下,怒道:“这个方孝孺,好大的胆子。当初就敢当面顶撞……” 说到这里,老朱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外面,正在微服私访中,便话锋一转,道:“方孝孺假圣人之名,说这等悖谬之言,蛊惑人心,该千刀万剐。” “朝廷怎么就不派人去将他捉拿,还任由他继续妖言惑众呢?” 老朱对方孝孺这个人,感到极度的厌恶。 当初听说他是宋濂最得意的门生,想请他来做朱允熥的老师,却被此人当场拒绝。 那时若非朱允炆站出来求情,再加上朱允熥也不愿意拜方孝孺为师,当场就将此人杀了。 后来听说他先后两次帮朱允熥说话,直言公正,对他的观感,才有了少许好转。 此人离开朝堂后,老朱也就不再关注了。 因为老朱也算是看出来了,方孝孺这种人,有学问是不假,却是一个迂腐无比的人,根本不适宜在朝为官。 没想到,他辞官离京,如今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好一个“圣人之道,天下大公”,怎么听着与孟子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十分耳熟呢? 当初老朱就是因为这句话而将孟子移出孔庙。 后来虽然在大臣的反复劝说下,老朱感到这样做也不行,又将孟子木主牌请回了孔庙,但心中对孟子的厌恶,却丝毫也没有减少。 等级制度是封建统治的根本。 要让天下人都清楚自己的“等级”,安心一辈子呆在与生俱来的“等级”里,臣民才不会忤逆君主,统治才能稳定。 老朱对这一点,看得很清楚。 故而,他才编定了“军户”,“民户”,“商户”,“乐户”等各种不同的户籍出身,并下令这些身份世代承袭,永不改变。 如今,虽然在朱允熥的改革下,身份户籍已在松动。 比如说,开放经商后,“商户”就等于不存在了。 但思想却不会因此而改变。 而方孝孺的“天下大公”论,无疑是在模糊等级差距。 试想,若天下人都没有身份等级的观念,那他们恐怕就要发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吼声了。 唯有大家都认命,认为一切都是上天注定,不谋求任何改变,人心不思变,才是最安稳的。 吉垣在旁边笑道:“老爷,朝廷也许是另有打算。” 老朱冷哼道:“能有什么打算?这等狂悖之论,怎可任其传播,会动摇人心的。” 吉垣微微笑着,没有再接言。 老朱往下翻看报纸。 突然,他眸内精光一闪,怒道:“好啊,这报纸上,居然还有人为方孝孺狡辩,真是气死咱了!” 他愤力将报纸往桌上一扔,气得脸都变色了。 《大明日报》可是朱允熥办的,等于朝廷所办,怎么能为方孝孺的思想摇旗呐喊呢? 半晌,老朱又再度拿起报纸继续看。 目光所停之处,还是同一篇文章。 这一次,他却没有再发气。 看完这篇文章之后,老朱将报纸放下,道:“这《大明日报》上面,一篇文章批判方孝孺,直言方孝孺所言,违逆圣人之心,朝廷应将其捉拿治罪。” “另一篇文章却对方孝孺讲的‘天下大公’论大加赞赏,认为此论深得圣人之心,乃是圣人毕生所追求。这《大明日报》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此时,茶铺的掌柜正趁着力工们都离开了的机会,收拾桌椅,听到老朱的话,便接言道:“这就叫‘各打五十大板’,两不相帮。” “两不相帮?”老朱反复琢磨着这句话,眸内缓缓明亮起来。 他喃喃自语:“是啊,这种事,朝廷还是不要随意表态的好。刚才那些力工,可都支持方孝孺呢。朝廷不能寒了人心。” 他想起当初将孟子牌位移出孔庙,最终却又不得不请回去的事。 如今想来,当初自己就是太过冲动。 小觑了孟子在天下读书人中的影响力。 时至今日,儒家的圣人,亚圣,都不是能随便憾动的。 即便是至高无上的君王,对此也只能因势利导,利用儒家思想为自己所用,而不能轻易去硬碰。 硬碰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方孝孺的“天下大公”论,若是他自己个人的思想,那将他杀了,将其言论封锁,书籍焚毁就是了。 但若是圣人之言,经典所载,朝廷就不能轻易表态站队。 从这个角度来看,《大明日报》采取中立的姿态,就很有道理了。 随即,老朱再度拿起报纸,看起了其他内容。 “黄子澄叛国一案正式开审,誓要将黄子澄同党一网打尽。”老朱的瞳孔不由得微微缩了缩。 这个“逆孙”,将黄子澄关在监狱里面关了这么久,终于要审了吗? 文章内容则是严厉斥责黄子澄卖国之事,并认为他敢私自与倭国签二十一条,国内必定还有不少同谋。 这些人潜伏在大明,乃是大明的毒瘤,一定要将其全部找出来,彻底铲除。 百姓凡有知道线索的,皆可向当地衙门举报。 也可以直接写信给刑部、大理寺,都察院。 并公布了这些部门的邮寄地址。 茶铺掌柜在一旁笑道:“今儿个衙门里面,也贴了告示,要抓汉奸,抓叛贼!依我看,朝廷这次是要借着审理黄子澄一案,兴起大狱了。方孝孺的事,官员们只怕是顾不上啦。” 老朱的瞳孔,不由得微微眯了眯。 他忽然又想起自己的那位笔友朱孙,不知道他对方孝孺之事,以及黄子澄一案,又会有什么独到的看法呢? 还是说,此人只懂治国之策,不通朝堂权力争夺的精妙呢? 要不然,也不至于只能做一个小小的编辑,还四处受人排挤,连向朝廷献计献策,都被别人抢了功劳。 …… 随着朱允熥下令公审黄子澄,并全力抓捕其同党的消息公布。 朝堂顿时沸腾了。 朱允熥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势。 全国各地衙门,都张贴告示,“捉拿”黄子澄的同谋党羽。 三法司的邮寄地址,更是被《大明日报》直接公布天下。 于是乎,全国各地告状的信件,于雪片般寄来。 这个时代的民众,想要越级告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然老朱曾经下旨,任何人都可以来京中告御状,只要头顶大诰,就能将不法官员缉拿,押送至京问罪,沿途官吏,皆不得阻拦。 但理论毕竟是理论。 普通百姓怎么有能力冲进官府衙门捉拿官员呢? 自己被官员捉拿还差不多。 这道圣旨的真正用处在于,有能力将官员捉拿的人,那此人就不是寻常的百姓,而是具备了造反能力,可以召集人马,推翻当地官府统治的人了。 这样的人,如果愿意放弃造反,转而来京城告状,朝廷当然是欢迎的! 反过来,如果他没有造反的能力,那他就不可能真的抓捕得了地方官员。 也不用担心那道圣旨,会造成普通民众不听地方官员的命令。 因为对没有造反能力的人来说,这道圣旨是没用的。 反过来说,如果地方官府衙门被百姓纠集人马冲进去了,将官员都捉拿了,那说明地方官员,根本镇不住当地的百姓,无力治理地方,这种地方官,留着也没用。 正常来说,普通百姓要越级告状,还是非常困难的。 且不说律法上的限制,仅路程距离这种天然限制,就足以让绝大多数的人打消赴京告状的念头。 以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对普通人来说,从千里之外来京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路上的食宿消耗就不低。 更别说,沿途还可能遇到强盗土匪。 但如今有了大明邮司,可以寄信,事情就容易多了。 经过几个月的全力建设,邮司已基本上在全国主要城市全面开设分司。 百姓们只要徒步来自己家附近的城市,购买信封和邮票,就能寄信。 三法司的邮寄地址公布后,全国各地告状及举报的信件,很快便如雪片飞来。 至于举报内容嘛。 “我家的牛不见了,我怀疑是隔壁王二家偷的,王二极有可能曾经勾结过倭寇,与黄子澄狼狈为奸……” “我们县的县官对百姓十分严厉,肯定是黄子澄等卖国贼一伙……” “我们这里有一个教书先生,曾经对黄子澄大加赞誉,朝廷要好好查一查他,多半是一个卖国贼……” “我几年前,曾经听县里讲书的先生说,他认识黄子澄……” “我听说朝中的某某官员与黄子澄交好,说不定他就是黄子澄的同党……” …… 总之,随着《大明日报》上正式刊登悬赏黄子澄犯罪线索的内容,号召百姓举报可疑的汉奸人物,三法司每天收到的信都堆积如山。 太孙殿下已经下了指示,黄子澄所犯之事,罪恶滔天,绝不能放过其同党,一定要追查到底。 不能遗漏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可黄子澄在朝为官多年,与他有交往的官员不在少数。 如今查起来,自是人人自危。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只是安慰人的话。 朝中官员都很清楚,就算自己没有参与,但真要被咬到了,麻烦就大了。 这个时代办案,很多证据都是可以瞎编出来的。 而且,口供往往是最重要的证据。 但口供通常又是是用刑罚逼问出来的。 这就取决于用刑审讯的人,怎么“诱供”了。 说自己不害怕被“攀咬”,那肯定是假的。 方孝孺的事,虽然不断有人提起,甚至还有人说方孝孺曾与黄子澄一起共事,要好好查查。 但朝中与黄子澄有关的犯罪线索车载斗量,根本查不完,自然顾不上一个不在朝中做官的方孝孺。 只有《大明日报》,仍然不时在角落里刊登批判方孝孺的文章。 这些文章,往往会打着批判的名义,介绍方孝孺的思想观点,同时阐述其在经典中的来源与依据。 然后再进行反驳与批判。 至于读者看了文章之后,是支持反驳与批判,还是支持方孝孺的言论观点,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毕竟,这个时代也没有评论留言。 读者的观点,无非直观的呈现。 总而言之,正是通过不断的批判,方孝孺所讲的新儒学,才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 偶尔,《大明日报》上还会刊登支持方孝孺新儒学的文章,以显示自己的中立。 这些文章会从多个角度论证方孝孺讲得好,讲得好。 …… 就这样,经过一段时间的激烈批判。 方孝孺讲学时,前来听课的人,不仅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每次开坛讲课,听课者动辄几千上万。 新思想的风潮,如一粒粒的种子,撒向大明各地,并迅速生根发芽。 只是此时朝中的官员,已经没什么人再去管他的事了。 黄子澄一案,牵动着朝野上下所有人的视线。 …… 第二百三十一章 税务司成了“剿匪司”?前来自首!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黄子澄十分硬气。 无论刑部怎么用刑,他都死死咬定自己在朝中并无任何同伙。 所作所为,从来与外人没有半分瓜葛。 与之相比,倭国大将军足利义满,就没有他这样的骨气了。 没有动刑之前,足利义满誓言自己必视死如归,决不屈服。 但刑部官员只是将刑具在他眼前亮了亮,告诉足利义满将会如何对他动刑,受刑者有多惨多恐怖,这位曾经统治倭国多年,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当场就吓得尿湿了裤子,立即跪地求饶。 只不过,足利义满招出来的口供,大多没有实际价值。 说白了,倭国与大明毕竟隔着海,双方往来不便。 在朱允熥下令大明制造局改进船舶之前,海上航行所需的时间,远比现在要久。 而且,大明对前往倭国的海上航行路线,都不是十分熟悉。 坐船去一趟倭国,在许多人眼中,都相当于前往鬼门关走一遭了。 也就是如今时代大变,海上交往频繁,船行又快,申城都有了固定往返大明与倭国之间的航班,前往倭国才变得简单快捷。 在此之前,就算真有大臣想和倭国勾结,双方也是很难勾搭得上的。 除了黄子澄,足利义满此前还真没有与朝中有权有势的大臣交往过。 他的口供,只能用来“咬人”,打击政敌。 要真正追查黄子澄的同伙,还得黄子澄自己交待。 …… 东宫。 后院内。 朱允熥慵懒的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 一边听着刑部尚书杨靖,左都御史袁泰,以及大理寺卿周志清三法司的汇报。 “八月七日,税务司在浙江剿匪,剿灭强盗一百余人。” “八月十七日,税务司上奏,桐庐县捕头张温武与强人勾结,抢劫商人,已将其击毙。” “九月十三日,税务司上奏,税务司有关官员在巡视自浙江通往福建道路上商税征收情况时,发现有多股长期拦路抢劫的劫匪山贼,税务司遂调兵剿匪,先后剿灭七股匪徒,共计三百四十余名。” “九月二十四日,税务司上奏……” “十月七日,税务司上奏……” …… “所以,税务司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着剿匪吗?”朱允熥闭目养神,享受着初冬温暖和煦的阳光,眼皮都不抬的问道。 “是!”刑部尚书杨靖忙弯腰道:“小王爷说,路上盗匪横行,若不加以剿灭,则商路不畅。税务司既然收了商人的税,就该帮他们将商路打通。” “小王爷还说,只有税务司才能收税,那些小山贼,竟敢拦路收钱,必须全部清除。” “故而,小王爷令税务司的人,在全国各地清理‘路霸’‘路匪’,誓要将各地山贼,绿林强盗,以及不法乡民,皆一一铲除,以振兴大明商业。” “前些日子,小王爷又率领税务司的官兵,抓捕了一批试图从海上走私货物,不交关税的商人,并将其货物全部没收,为首者当场处斩。” 朱高煦还挺会给自己揽活的啊。 让他主管税务司,他愣是搞成了“剿匪司”了? 天天带着手下的兵丁四处剿匪,连金陵城都不回。 说起来,虽然如今天下太平,但大明境内,各种路霸路匪,仍是多于牛毛。 这也是封建时代的顽疾。 几千年来,一直都存在。 大抵就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这话并不是随便说的,而是实打实的。 拦路打劫的强盗,分很多种类。 一类是劫财财色,下狠手的。 就是不管你身上有多少钱,全部给抢光,如果是长得好看的女子,还会被强暴。 另一类就是路边村庄里的百姓。 看到有外地人经过,携带了值钱的货物,便过来“打秋风”,拦路讨要买路钱。 一般不会真的动手抢货抢钱,但肯定要路过的商人“大出血”。 不过,无论是哪一类,大多数都有“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矩,只对外地人下手,不会打劫本地人。 因为古代社会讲究“民不告,官不究”。 出门在外的商人,举目无亲,被人拦路打劫,往往也只能自认倒霉,无法去向当地官府告状申冤。 这些人正是利用这一点,长期霸占山头,路口,进行拦路打劫。 如果是朝廷押送物资的车队,或者运送快递信件的,再或者是官员经过,他们都是绝不会去拦路抢劫的。 便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这些路霸路匪都知道要避而远之,不敢去打劫他们。 因为有资格进京赶考的书生,都有功名在身。 这些人如果被抢了,往当地官府衙门递一张名帖,官老爷就会派衙差来抓人了。 读书人他们惹不起! 唯独在外面四处走家串户的行脚商人,到各地卖艺的江湖艺人,因有事要去远方的普通百姓等……这些人社会地位低,离了家乡,没有亲戚朋友帮衬,可以尽情欺侮。 挑柿子拣软的,自古皆然。 这就形成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在官府官员眼中的通畅坦途,在底层百姓的口耳相传中,却是到处有强人拦路打劫的危险地带。 本地人眼中治安良好,百姓皆安居乐业的地方,在外地人的传说里,却是穷山恶水,刁民遍地,盗贼横行!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很普遍,所以,后面就慢慢发展出了专门护卫出行的“镖局”。 并逐渐形成了独特的镖门文化。 不过,如今这个时代,商业社会才刚刚开始起步。 很多物品的运输,仍掌握在官府手中。 故而问题不算很大。 但随着商业的进一步发展,经商的人越来越多,这个问题,也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此前,杨士奇和夏原吉都曾经上报过,大明银行运送银钱的马车,曾几次遭遇强盗拦路打劫。 对于是否在运送银钱的马车上,明确贴出大明银行的标志,打上大明银行的旗号,两人的意见有些分歧,还没有定论。 打出大明银行的旗号,会让一些胆小的盗匪不敢轻易造次。 但同样,也会吸引某些胆大包天的强盗山贼。 利弊皆有。 关键还在于通讯条件的限制,如果在路上被抢,等上报情况,再去抓捕盗贼,往往都已经晚了。 保证商路的畅通无阻,不被任何强盗或乡民拦路打劫,在这个时代,是一个非常严峻的任务。 否则,也不会发展出专门护卫的镖局。 要知道,请镖局护卫,价格非常高昂。 一般的商人根本雇佣不起。 而且,这也会造成物流成本居高不下,阻碍商业的发展和繁荣。 当然,眼下的大明还没有镖局。 可普通人出远门贩卖货物,进行经商却仍困难重重。 若无官方身份庇护,普通百姓携带钱财出一趟远门,都无异于一次生死大冒险! “你对此怎么看呢?”朱允熥淡淡问道。 杨靖没有立即答话,似乎在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旁边,左都御史袁泰道:“太孙殿下,自古君王以仁义治天下。” “而今天下太平,对百姓应尽量教化,少用刑罚。” “何况剿匪之事,本是地方官府之责,税务司越俎代庖,实属不该。” “之前税务司就因征税之事,与地方官府以及各地乡绅多有矛盾冲突。” “如今再这般行事,只恐激起更大的矛盾。” “下官以为,太孙殿下应当传令,召小王爷回京,对其严加训斥,约束税务司之行为。” 朱允熥伸了一个懒腰,侧目瞥了袁泰一眼,道:“本宫隐约记得,你弹劾税务司的奏章,都上了二十几本吧?” 袁泰一脸正义凛然,道:“下官身为左都御史,有‘纠劾百司’之职,税务司有不法行为,下官自当上奏弹劾。” 朱允熥没有反驳,微微笑了笑,转而问杨靖道:“本朝立国已有二十余年,天下承平日久,可各地盗匪毛贼却仍层出不穷,百姓出行艰难,你身为刑部尚书,对此有何看法?” 杨靖弯腰一拜,道:“此皆下官失职。未能督促地方官府恪尽职守,护地安民,致使盗贼不能尽绝……” 朱允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只是一个刑部尚书,刑部的职责,是掌管刑罚政令,审核刑名。该怎么清剿盗寇山贼,乃是地方官府的职责,与你刑部何干?” “本宫问的是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有没有好主意,不妨说来给本宫听听。不是让你来请罪担责。” 杨靖拱手道:“轻徭役,减赋税,选贤任能,使百姓皆能穿暖吃饱,盗贼自然会逐渐消失。” 朱允熥深深望了他一眼。 这属于绝对正确的废话,没有一点意义。 但这个时代的官员,最喜欢说的就是这类话。 沉默了片刻后,朱允熥道:“传令下去,将朱高煦那个小兔崽子召回金陵城。” “他是税务司的主官,要统筹全国税务司之事,怎么能一直在外面四处转呢。” 此言一出,杨靖,周志清明显皆流露出诧异之色,而袁泰脸上更是明显可见狂喜之情。 之前太孙殿下一直死死护着税务司。 无论弹劾税务司的奏章有多少,始终不闻不问。 后来随着军队裁军,改制,以及各地官府衙门的衙役制度变革,税务司引发的冲突逐步减少。 地方官府对税务司的态度,也从不满逐渐转为合作。 甚至不少地方官府还开始帮着税务司说话。 朝堂上的官员,虽然大多数仍然看税务司十分不顺眼,但弹劾税务司的风潮,却慢慢平息了下去。 谁也没有想到,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朱允熥却突然召朱高煦回京了。 这是不是说,太孙殿下对税务司的态度,有了转变呢? 三人皆在心中揣摩着朱允熥的话,用不经意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太孙殿下的神情。 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也只能将这份猜测留在心中。 “黄子澄的案子,审得怎么样了?”朱允熥突然问道。 三人皆是心中一紧。 眼下这段时间,审理黄子澄叛国一案,已然成为了三法司最重要的任务。 今日三人一起来东宫,也正是为了此事。 只是刚才朱允熥没有询问,他们才不太好开口。 “下官等已多次提审黄子澄,但他始终拒不交待,坚称朝中并无同伙。” 大理寺卿周志清拱手弯腰,道:“黄子澄一案,令朝野人心惶惶。” “而今,三法司每日收到的举报信不下数百封,但大多皆查无实据,却闹得天下鸡犬不宁,官员百姓,无不心惊胆战,唯恐朝中再度兴起大狱。” “下官以为,此案不宜久拖,还须早日结案。” 自从朱允熥下令开始大张旗鼓的追查黄子澄同伙,其有意再掀起大案的谣言,便不胫而走。 有之前老朱杀得人头滚滚的“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等三大案的例子在前,洪武朝的官员,对这类大案,本就十分敏感。 眼下大家都担心“黄子澄案”会成为洪武朝第四大案,又岂有不怕之理? 朱允熥摆出来的架势,可比当初“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等几大案的架势还大得多。 眼下全国各地,到处都在检举汉奸,揭发黄子澄同党,声势之浩大,前所未有。 让许多官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出乎他们的意料的是,这个案子查下来,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官员们一个个都被喊去单独问话,最后却大多都平安无事的回来。 这就让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要知道,此前的三大案,在查案的时候,根本没有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 正式下旨定罪之前,很多官员都还以为自己会被朝廷从轻发落。 直到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大家才回过神来。 可太孙殿下查“黄子澄叛国”一案,似乎与皇帝陛下查案的方式,截然相反。 动静很大,非常大。 不止是朝堂,连全国各地的普通老百姓,也都惊动了。 天下到处都在查汉奸,抓同党。 《大明日报》上的社论更是一篇比一篇严厉。 可偏偏又经没有抓多少人。 看不懂! 完全看不懂! 朝中的官员,个个战战兢兢,却不知道太孙殿下究竟意欲何为。 周志清便趁着朱允熥询问的机会,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闻言,朱允熥道:“那你觉得,黄子澄在朝中有没有同谋呢?” “这……”周志清顿时语塞。 黄子澄敢去倭国“借兵”,并与倭国签订那等卖国条约,朝中必定有他的内应。 要不然,他凭什么笃定倭国出兵能有用呢? 问题在于,这种事情,一定非常隐秘。 任何文字证据,都会被销毁,不留痕迹。 正常而言,也不会让第三人知晓。 因此,当事人如果不主动交待,外人是很难查出来的。 所谓的检举,作用不大。 “有同谋却不能将其揪出来,那便始终是一个隐患。”朱允熥的语气冰冷无比。 周志清,袁泰,杨靖三人悄悄相互对望了一眼,皆是微微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朝中的官员不少都给三人托信传言,希望三人在向太孙殿下汇报黄子澄情况的时候,向其进言早日结案。 可真正面对朱允熥的时候,三人都变得犹豫起来。 这位表面上看起来干干净净,脸庞仍略显稚嫩,像个半大少年的太孙殿下,过去一年,已经创造了太多的传奇。 对内夺得储君之位,成立大明银行,大明日报,执掌大明军事学院,连燕王朱棣都拜他为师。 对内,财权,舆论,军权,都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对外,发动战争连番获胜,倭国,北元,弹指间平定。 此前因税务司的事,不知道激起了何等汹涌澎湃的反对狂潮。 朝中官员皆以为太孙殿下会扛不住压力,将不得不退让。 可他不仅扛住了,还同时大刀阔斧的裁军,改军制,变革衙门差役制度……他仿佛根本不怕因此而激起天下大乱。 最终结果,天下没有乱,朝堂上那股山雨欲来的可怕气势,反而逐渐消散于无形。 面对官员们排山倒海般的奏章与弹劾,即使是皇帝陛下,也未必能顶得住。 然而,太孙殿下什么都没有做,不闻不问,默默进行改革,便不着痕迹的化解了。 这才是真正的厉害啊! 与触怒太孙殿下相比,眼下朝中官员这点要求结案的压力算得了什么呢? 何况此事太孙殿下还占据着绝对的“道义优势”。 谁也不敢说,朝廷不应该查卖国贼吧? 风已经起了,谁又能将它停下来呢? “查,继续查,一直到查出黄子澄的同党为止。”朱允熥扫了三人一眼:“本宫知道此案查起来不容易,所以没有令你们限时审结,没有给你们规定最后期限。” “如果你们想早日结案,那便早日将黄子澄的同党揪出来。” “什么时候彻底查明白了,什么时候结案。” 杨靖,袁泰,周志清三人皆是心中一紧。 以往办案,最害怕上面定下最后期限。 时间紧迫,完不成便会被追责。 可这一次,他们反而恨不得太孙殿下定一个最后期限。 让案子尘埃落定,早点解脱。 悬在那里,才是最令人难受的。 但朱允熥都这般说了,三人又哪里还敢多言。 “是!”杨靖,袁泰,周志清三人同时应声。 朱允熥挥了挥手:“先下去吧。” 三人躬身行礼,正要退下。 就在这时。 一名太监疾步赶来,神色慌乱而紧张。 “兵部主事齐泰,自称自己乃是黄子澄同党,特来向太孙殿下自首。” …… 第二百三十二章 齐泰认罪,机密与疑惑!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阳光明媚。 冬日里的风也并不总是阴冷刺骨。 比如今天吹来的风,就十分和暖,也很轻柔。 微风拂面。 卷起耳边发稍。 齐泰跪在地上,陈述着自己与黄子澄勾结之事。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他缓缓闭上眼睛,面露痛苦之色。 “我是洪武十七年的应天府乡试的解元,次年便高中进士,先授礼部主事,不久改任兵部主事。” “黄子澄与我是同榜进士,有同窗之谊,故而我们两人素来交情甚好。” “昔年读书之时,我自许聪慧过人,非常人所能企及,成了应天府乡试第一名后,更是目空一切。” “我自幼有报国之心,立志齐家治国平天下。” “担任礼部主事时,我觉得礼部不足以展现自己的才华和抱负,便积极运作,终于调到了兵部。” “在兵部任职期间,我兢兢业业,谨小慎微,办事尽心尽责,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边境所有千户以上的将领名字,各卫所的钱粮,军械库存情况,我皆了如指掌,倒背如流。” “礼部同事无不称赞。” “可我在朝中并无背景,更无靠山,所以多年都没有得到提拨重用。” “那日陛下召群臣商议立储之事,太孙殿下挺身而出,力阻陛下不得立废献王为储君,轰动朝野。” “我却觉得太孙殿下太过孟浪,目中无人。” “纵有几分才华,却失之以‘狂’。” “况且太孙殿下乃是常氏所生,与淮西勋贵关系紧密。” “朝中文官私下皆以为,陛下昔年倚仗淮西勋贵起家,如今朝堂上遍布淮西公勋,他们拉帮结派,根本不将其他官员看在眼里,若不加以限制,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故而满朝文官,虽无明言,却都认为绝不可以立太孙殿下为储君。” “我亦是持如此观点。” 他说到这里,杨靖、袁泰、周志清等三人的脸色,顿时都有些挂不住了。 三人可都是文官。 而且当初因朱允熥抓捕蓝玉一事,与朱允熥发生过冲突,还曾经联手想闯吴王府。 “齐泰,你休得满口胡言,颠倒是非黑白,挑拨朝廷官员与太孙殿下的关系,其心可诛!”袁泰厉声怒喝:“你东扯西拉,却一直不说自己的犯罪事实,还不快赶紧交待?” “再有胡言乱语,立即大刑伺候!” 齐泰木然抬头望着他。 袁泰勃然大怒,吼道:“好你个齐泰,事到如今,居然这般狂悖,若不用大刑……” 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袁泰猛然发现,一直躺在摇椅上的朱允熥,正望向他。 目光淡淡,平静如秋水。 无声无息。 没有生气,没有动怒,脸上神色亦是古井无波。 只有淡淡的眼光。 可那明明只是普通而寻常眼光,落在袁泰眼中,却仿佛有万千剑雨自天垂落,雷霆密布。 天威浩瀚恐怖。 刹时间,袁泰全身冷汗直冒。 转瞬便湿透了衣襟。 太孙殿下亲审,没有出言阻止齐泰说话,又哪里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呢? 想到这里,后面的话自然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高举的手又放了下来,转而向朱允熥拜道:“下官面对此奸贼妖言时,一时心情激愤不平,以致失礼,惊忧了太孙殿下,还请太孙殿下责罚。” 朱允熥没有回言。 现场十分安静。 朱允熥将目光收回,转而望向齐泰:“你接着向下说。” “在此之后,金陵城流传起太孙殿下该立为储君的谣言,我认为这是太孙殿下所为,故而对太孙殿下更加厌恶。” “再后来,太孙殿下启用杨士奇,抓了凉国公蓝玉,又利用故太子在世时所说的话,激起陛下爱护之心,舐犊之情,从而在争储中一举扭转局面。” “可我却对太孙殿下越来越反感。” “我在朝中并无根系,文官们纷纷与黄子澄及献王交好时,我反而什么都没做。” “那时,我与黄子澄虽然相交甚好,却皆是朋友之谊,并不涉及朝廷政论,更没有牵入储君之争中。” “一直到后来,北方密谍传来北元要侵犯大明的消息,秦王和晋王更是以此为由离京而去。” “那时太孙殿下正在筹办大明军事学院,下令勋贵武将皆不得擅自离京。” “我是兵部主事,在得到北元可能大举南下的消息后,便准备钱粮马匹军械,以备不时之需,不料,却收到了无须加强北方边境防备的命令。” “我认为太孙殿下不注重朝廷大事,置边疆风险于不顾,置亿万黎民百姓于不顾,只顾自己争权夺势。这样的人,即令才华盖世,却无仁义之心,绝不能立为人君。” “也就是从那一次起,我终于下定决心,主动找到黄子澄,经他介绍,转投到了废献王门下,想助废献王扳倒太孙殿下。” “再后来,吕妃身死,废献王发疯,在储君之争中彻底失败,太孙殿下也很快正式被立为皇太孙。” “黄子澄却仍不死心,想借出使倭国的机会,从倭国借兵。” “出使倭国之前,他前来找我,向我说了心中的想法。” “刚一开始,我被吓傻了,觉得他是疯了。” “可他却例举了很多太孙殿下的‘罪状’。” “纵容税务司实行暴政,怀疑太孙殿下杀死自己养母吕妃,迫害长兄……” “所谓的‘太孙新政’,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我赞同他的想法,觉得倘若太孙殿下登基称帝,执掌大权,则大明亦会如隋朝那般,迅速走向衰亡。” “我认为自己身为读书人,不能负了自幼胸中所学,不能忘了圣贤之言,要肩起维护江山社稷,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 “相比倭国大军入侵带来的危害,我更害怕太孙殿下登基的可怕后果。” “反复权衡之后,我最终答应了黄子澄的请求。” “告诉他,只要他说服倭国出兵,待到倭国登陆我朝领土后,我便会以兵部主事的名义,全力配合,将兵防布置都告诉倭国,换取倭国大军长驱直入,逼迫陛下改立储君……” “我以为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天下!” “却不想酿成了大错。” 齐泰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滚滚而落。 朱允熥静静听他说完,笑问道:“既然你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为何现在又认为自己错了呢?” 齐泰拜道:“此前太孙殿下多次展现出超凡的才华,我并不以然。” “世间有才者多如过江之鲫,若不修身养德,越是有才的帝王,越是野心勃勃,想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那他给天下苍生带来的破坏也越大。” “可太孙殿下出征倭国一战,却改变了我的认知。” “最令我震撼的,并不是黄子澄阴谋暴露被抓,也不是倭国一战而败,大明军威无敌。” “而是太孙殿下居然能带着所有出征的士兵,都平安归来。” “远征倭国,却无一人死亡,这是何等不可思议之事。” “偏偏太孙殿下就是做到了。” “我当时还不相信,在新军回朝后,利用兵部主事的身份,细细详查,却发现并无任何弄虚作假。” “自那以后,我便明白自己错了。” “再及后来,太孙殿下大权在握,大举改革,其政虽猛,却无一不是对准了根本问题。” “革军制,裁百万大军,平北元……凡此种种,在我当初看来,皆是不可能之事。” “可太孙殿下却驾轻就熟,毫不费力便办成了。” “此时我才知道,太孙殿下之能,已超凡入圣,达天神之境,不能以常理而度之。” “自那之后,我更是日日煎熬,一直想着要不要向朝廷自首。” “我深知黄子澄的为人,无论如何对他用刑,黄子澄都绝不可能吐露出我。” “而我与他谋划之事,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 “只要我自己不主动自首,我便安全无虞。” “可我做不到,我的良心每日都在唾骂着自己。” “错了便是错了。” “虽然倭国最终没有能踏上中原大地,我与黄子澄的谋划,也未能成功,却并不能因此而减轻我等之罪过。” “太孙殿下令全国上下抓汉奸,检举黄子澄党羽,朝野不宁,若我再不站出来,眼睁睁看着天下不安,无辜之人枉死,我还有何面目读圣贤书?又有何面目为人?” 齐泰缓缓将头上官帽摘下,放到地上,磕头拜道:“罪人齐泰,请太孙殿下治罪。” 朱允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这么说来,你之所以站出来,是因为不愿意看到朝野为抓黄子澄同党而闹得沸沸扬扬?” “那本宫又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合谋,将你推出来顶罪,以求庇护其他同党呢?” 齐泰缓缓抬头,目光扫向一旁的三法司,道:“太孙殿下,罪人有几句肺腑之言,事关机密,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还请太孙殿下屏退左右。”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权力与人心,最高明的谋略!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看着他,沉思片刻后,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三法司皆是大吃一惊,袁泰忙道:“太孙殿下万万不可。焉知这齐泰是不是包藏祸心,欲趁我等离开之后,对太孙殿下行不轨之事呢?此事不得不防。” 齐泰凛声道:“太孙殿下若不放心,可令人先将我先行五花大绑,使我无法动弹,这样,我必不可能加害太孙殿下。” 袁泰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朱允熥挥手,护卫上前,将其绑绑得严严实实。 “都退下吧。”朱允熥挥了挥手。 袁泰、杨靖、周志清等三人,只得行礼退下。 待到左右再无人了,朱允熥道:“你有什么机密事要说呢?” 齐泰凝望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自今年开春以来,方孝孺便在白鹿书院讲新儒学,讲圣人之道,天下大公。” “我素来深知他的理念,方孝孺一心想恢复井田制,使天下之田,皆重新归公,使世间从此便再无土地兼并之害。” “但我亦深知,这不过是梦花水月,不切实际的书生意气而已,绝不可能实行。” “如今他转而讲圣人之道,讲赋税之分,这些内容,虽与方孝孺以前的理念一脉相承,可又有着极大的差别。” “私以为,若无高人指点,方孝孺断不会有这般变化。” “罪人想问,这个高人,是太孙殿下吗?” 朱允熥的眸子,猛然缩了缩。 杨士奇能看出来,他不奇怪。 却没有想到,齐泰竟也能看出来。 此人的能力,倒远在黄子澄之上。 回想起来,历史上的齐泰,削藩是力主从燕王朱棣开始,而不是先削小的,再去动燕王朱棣,打草惊蛇,给朱棣充足的准备时间。 后来朱允炆要启用战神李景隆,齐泰也是极力反对。 只可惜,这两次关键大事,朱允炆都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但由此可以看出,齐泰还是有一些本事的,至少比黄子澄厉害多了。 他与方孝孺相交甚厚,了解方孝孺的理念和为人,故而能猜测出来。 沉思半晌,朱允熥微微点头,道:“不错。” 告诉他也没啥,反正齐泰已经认罪,不可能再向别人说出去。 “果然如此!”齐泰流露出释然之色,又多了几分解脱之意,拖着五花大绑的身体,深深一拜。 “太孙殿下有此志向,实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天下之福。” 朱允熥微微怔住。 没料到齐泰会做出这般反应。 齐泰的身体重新起来:“从前太孙殿下所作所为,皆为争权夺利,虽每有神来之笔,我却以为于天下人无益,对太孙殿下误会极深。” “自太孙殿下从倭国凯旋归国,治国理政,天下人皆受太孙殿下之恩。” “如今,国库充盈,百姓都能吃饱穿暖。” “我大明实已达前所未有之盛世。” “及至今日,我也彻底明白了太孙殿下准备如何治理天下。” “从前的误会,皆烟消云散。” 他顿了顿,道:“太孙殿下让方孝孺讲学,从儒家经典处着手,自民间起而至朝堂,确是妙手。” “我想太孙殿下在此时掀起黄子澄案,大张旗鼓的抓汉奸,抓黄子澄同党,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若太孙殿下真有意掀起大狱,我齐泰与黄子澄关系密切,朝野皆知,就凭这一点,也早该将我抓捕归案,又岂能容我一直在外面逍遥?” “利用黄子澄案,转移朝野视线,给方孝孺的新儒学传播以更多时间。” “太孙殿下也有更多的时间从容布局,分辨哪些人支持自己理念,哪些人反对,再将支持者慢慢提拨起来。” “待到布局完成,那时至少不至于势单力孤,能挡住朝野滚滚反对之声。” “高啊!” 齐泰赞叹了一声,却忽然话锋一转,道:“可太孙殿下想过没有,人心叵测,重压之下,便有可能分崩离析。” 朱允熥微微皱眉:“此言何意?” 齐泰朗声道:“陛下曾经掀起过几次大案,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可陛下做这事,从来都是以雷霆万钧之势。” “待到大家都吓破了胆,吓得魂不守舍时,陛下就会宣布案件已经结束了,以后都不再查了,不再杀人了,以此来安定人心。” 朱允熥愣了愣。 这倒是一点不差。 老朱办案的风格,素来如此。 实际上,从惩办贪腐的角度出发,案件应该缓一些,查到更细致更深入。 而不是以极快的速度查案,结案,杀人。 这样做,固然会让贪官污吏害怕。 可表面上是杀了很多人,实际上却并没有将犯罪的人都深挖出来,因为时间太短了,来不及深入去查。 只是通过重重惩处来威慑而已。 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老朱既想让朝中大臣害怕,又想让他们安心。 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目标。 故而,也就形成了独特的办案风格。 “若是黄子澄案久拖不决,令天下人人自危,只恐再生变故。” “太孙殿下不想兴大狱,杀太多的人,可别人却未必这么认为。” 齐泰道:“眼下,太孙殿下大权在握,新军所向无敌。没有人会公然与太孙殿下为敌。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一年前,太孙殿下遭遇刺杀之事,想必还不会忘记。” “这朝中从来都是刀光剑影,阴谋遍布之所,绝不是安宁之地。” “外敌易破,内贼难防。” “太孙殿下再厉害,终究也是只是血肉之躯,而非神仙之体。” “黄子澄一案的剑,不能一直高悬不落。” “太孙殿下要震慑朝臣,罪人有别的办法。” 朱允熥双眸微微眯起,目光如刀般盯着他。 齐泰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之罪过,万死难辞,大错已成,再后悔皆是无用。但愿在临死之前,以有用之身,为太孙殿下做些事情,为天下黎民百姓做些事情。” “来见太孙殿下之前,我已经写好了认罪书。” “还请太孙殿下从我身上取走。” 朱允熥皱眉,走上前去。 果然,从齐泰的胸前的衣服里,取出一叠厚厚的认罪书。 目光一扫,不由得神色大变。 “太孙殿下想用黄子澄案来威慑朝臣,这亦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这里有四百余份供状,每两份,指向一名朝中有权有势的大臣。” 齐泰再度一拜。 朱允熥盯着他问道:“除了你的,为何还会有黄子澄认罪书?” 四百份供状,两百份是齐泰的,另外两百份则是黄子澄的。 指控的两百个人,几乎将朝中所有的重臣都牵扯进来了。 “若只有我一个人出面指控,又如何能使人信服?” “这些认罪书,皆是我一份,黄子澄一份,可以对照,互为印证。” “上面所写的内容,都是我们两人费尽心思编造出来的,绝对经得起推敲。” “如果太孙殿下还觉得不够,可以让足利义满再写一份。” “那个倭国大将军,一点骨气都没有,太孙殿下让他写什么,他就会写什么。” “依大明律法,三人以上,明证其事,始合定罪。” “三人成供,足以治其罪。” “太孙殿下也可以将它们藏起来,永远不让别人看到。” “我和黄子澄死后,世间除了太孙殿下,便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些‘罪证’的存在了。” “太孙殿下日后想收拾谁,拿出我们两人写好的供状即可,这便是“铁证”。” 朱允熥微微皱眉。 齐泰淡淡笑道:“太孙殿下是好奇,为什么黄子澄明明关在监狱里面,我却能拿出他写的东西吗?” 他悠悠叹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说,黄子澄案不能继续拖的原因。” “黄子澄关在大牢里,守卫严密。可不管多严密,总是需要人去看管的。” “只要有人,就会有漏洞。” “大家都害怕,大家都惶惶不可终日,大家都会想方设法让黄子澄闭嘴。” “大家便联合起来,一起想办法。” “朝野皆我是黄子澄的密友,他们便让我进去充当说客,稳住黄子澄。” “说实话,太孙殿下将黄子澄关在监牢里面这么久,黄子澄还没有病死,没有自杀,已经是奇迹了。” “这也足以看出朝中官员对太孙殿下的敬畏之心有多强。” “若非如此,就算是陛下降旨关押的黄子澄,如若拖这么久都没定罪,那现在的黄子澄,恐怕也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朱允熥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牢牢掌握权力,任何人都再难以撼动自己的地位。 但权力的掌控,似乎和他原来想象中不一样。 老朱难道没有掌握权力吗? 那为何胡惟庸还敢弄权呢? “郭桓案”,“空印案”又都是怎么发生的呢? 每一个案件,都牵涉到数以万计的官吏啊! 在老朱的手底下,他们敢相互勾搭,集体犯案,唯独瞒着老朱一人。 难道到他朱允熥掌政,那些人就不敢了吗? 何况,相比贪赃枉法,黄子澄案的性质更严重。 贪赃枉法还有很多官员会不参与,或自命清高,或明哲保身,或也有一身正气。 可黄子澄案涉及到自身生命安危,谁又会坐以待毙呢? 他们谁都不能单独对抗自己。 但他们联合在一起,就能架空皇权! 皇帝一声令下,天下莫敢不从,永远都只是表象。 只存在于戏说和游戏中。 现实中的权力运作,要复杂得多。 下面的人,并不会真的老老实实听话。 而会玩弄各种手段。 矛盾无处不在,斗争无处不在。 一旦放松警惕,就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齐泰说完,再度磕了一个头。 “我与黄子澄,从前皆对太孙殿下误会太深。” “及至后来明白,已是悔之晚矣。” “唯临死之前,用此残躯,略尽绵薄之力,助太孙殿下一臂之力。” “希翼日后太孙殿下改革成功,从此豪绅再不能兼并田地,穷人皆有立足之地,则大明江山幸甚,天下百姓幸甚。” “我与黄子澄,纵然是全家皆被处斩,留万世恶名,千古之后,犹遭世人唾骂,亦愿在九泉之下,为太孙殿下贺,为大明江山贺,为天下百姓贺!” 说完,他又一次恭恭敬敬三拜。 “这里面有七份供词,是与方孝孺有关。” “我已做好了标记,太孙殿下一看便知。” “供词有陈述,我和黄子澄虽三番五次想拉方孝孺下水,并用言语暗中试探,却每次皆被其严词拒绝。” “这些供词,能证明方孝孺品德之高尚。” “如此既可以防止有人借黄子澄案,向方孝孺发难,又能为方孝孺的名声,再添一把火,助其成就儒家亚孙之位,帮太孙殿下达成心中所愿。” “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接下来,便请太孙殿下将我和黄子澄皆处以极刑,千刀万剐,剥皮充草,晒尸于众,告诉天下人,这就是卖国贼的下场!” 他顿了顿,含泪道:“太孙殿下还可以给我和黄子澄铸跪像,将我们二人,永远订在耻辱柱上,为后世来者诫。” 齐泰长拜不起。 院内寂静无音。 朱允熥抬头望天,却看到高处的天空上,有一只不知是何品种的大鸟,正从高高的天际苍穹上飞翔而过。 在蓝天白云下,留下一抹并不明显的掠影。 风不知从何而起。 带着微微寒意。 朱允熥手中那厚厚的供状,并没有做任何装订,此时被风一吹,便刷刷作响。 纸张翻过,卷了起来。 朱允熥伸手将其压平,低头望向供状中的供词,他忽然开口,拍掌道:“你说得很好,言词慷慨,情真意切,我差点要被你感动了。” 朱允熥的嘴角边,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死间之策,用到这般境界,令人拍案叫绝,齐先生好谋略啊!” 声音平静,亦如微风轻拂。 轰! 落入齐泰耳中,便若五雷轰顶。 他呆呆地望着朱允熥,原来被捆绑的身躯,尚且气旺精壮,此际却如骤然被吸干了精气,无力瘫软了下去。 …… 第二百三十四章 瞒天过海……自毁长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哗啦! 哗啦! 周围的树轻轻摇晃。 发出极轻的声响。 金陵地处南方,与北方不一样,冬天的时候,有很多树的叶子并不会落尽,只是树叶的颜色没有春夏时那般嫩绿。 风很轻柔,树晃动的声音并不大,若不注意,很容易被大脑自动忽略,便仿佛从来都不存在一般。 只有在这一刻,气氛骤然凝固的时候,原来淡淡的声音,才显得那般刺耳。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朱允熥也渐渐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蜕变。 杨士奇说他喜欢朝堂,因为朝堂上有世间最顶尖的人物,谋虑周详而深远,布局精巧而细致。 他们的心思,远远超过了普通人。 凌驾于世人之上,俯瞰天下众生。 与这等人物为友也好,为敌也罢,总好过终日与碌碌无为之辈,愚笨不堪之人相处。 朱允熥对此亦越来越深有体会。 人是环境的动物。 在不同的生活环境下,人会变得完全不同。 比如说,如果是从前,面对“真情流露”的齐泰,朱允熥只会被他感动,心情会十分复杂。 会想到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黄子澄、齐泰纵然做出背叛大明,背叛华夏民族之举,出发点却是自以为是的想救天下人。 人是为会变的。 正如后世那个人人唾骂的大汉奸,在其年轻时,也曾写出过豪情万丈的诗句。 “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从一快,不负少年头。” 若他当时身死,此诗必定被千万人传诵,此人也必定被天下人交口称赞。 除了这些以外,朱允熥不会想太多。 更不会产生什么怀疑。 可是与老朱、杨士奇、姚广孝等人打交道打得多了,他也开始受到影响,开始想得更多更深。 想一个人某个举动背后更深的含义。 事情的第二层,第三层…… 故而,当齐泰向朱允熥“坦诚”交道的时候,他在心情复杂之余,也立即想到,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呢? 于是乎,朱允熥便出言试探了。 是的。 朱允熥刚才并不清楚齐泰是否真的是在用“死间之策”,是不是一场精心布置的谋略……他只是在出言试探! 如果是冤枉了齐泰,如果对方确实是死前悔改认错,那一句试探之语,也毫无关系。 反之,若对方真有问题,或许便能看出端倪。 结果是显然的,齐泰的神色已经自证了一切。 朱允熥心中叹息。 齐泰与黄子澄,一个是应天府乡试第一,另一个全国会试第一,殿试第三,这般会读书的“学霸”,当然不可能是愚笨之人。 他们费尽苦心想出来的谋略,自然是十分高明的。 然而,事情具体实行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同样的试探,老朱在面对杨士奇、姚广孝时,都曾经用过。 两人的反应,皆是镇静无比,淡然以对。 但齐泰却不行。 朱允熥一个简简单单的试探,他就自露马脚了。 毫厘之差,便是天壤之别。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齐泰惊恐不定的问道。 他自认为自己的谋略并无任何破绽,刚才的表演也没有任何问题。 “我没有看出来。”朱允熥摇了摇头:“我刚才是相信你的,只是想最后浅浅试探一下,你自己主动暴露了。” 齐泰呆住了。 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如此。 最后一刻,功亏一溃。 他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为了今天,齐泰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 光是写这些供词认罪书,就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自以为万无一失。 却没有想到,朱允熥一个简单的试探,他就自己承受不住而崩溃了。 “若本宫所料不差,你和黄子澄写的这些供词,认罪书,恐怕都不止这一份吧。” “将这一份供词交给本宫,让本宫暗中以此挟制朝中诸臣,看似是在助本宫掌控朝中大权,使得从此再无人敢反对本宫,让本宫可以毫不费力的清除任何反对派。” “就在本宫以为掌控一切的时候,却不知那些官员都知晓了,他们手中也有同样的供词。” “曹孟德尚且知道,要烧毁部下私通袁绍的证据,而不是按图索骥去抓人。” “因为当时的情况,稳定人心远比去报复,去抓内奸要重要得多。” “但即使通敌的人再多,也不可能人人都是。” “你和黄子澄的供词,可是将满朝文武,都一网打尽了,一个不留啊。” “我若真信了你上交的供词,以此去挟制官员,势必众叛亲离。” “朝中人人自危,个个都想将本宫弄死以保平安。” “到那时,本宫就算有通天之能,也难以招架。” “说不定哪天召见官员,就会被他们一拥而上,当场打死了!闹出一个千古笑谈。” “这一招‘瞒天过海’之策,高啊!” 朱允熥悠悠叹息:“枉你也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为何至死仍不知悔改呢?” 虽然试出了齐泰的真假,但他心中并不开心,反而有些难过。 “你果然聪慧,这么快就全部都想明白了。”齐泰咬牙道:“既然都相信了,为何还要试探?” “你小小年纪,却比曹孟德这等奸贼还要多疑,我如何能信你可以做一个明君?” 他仰天大笑。 “不错,我承认你确实很有能力。” “如此年轻就有这般本事,别说放眼当今天下,便是千年以降,也难觅与你相匹敌的奇才。” “但国君治理天下,从来不以才华论短长。” “相反,若你只是平庸之才,我和黄子澄,还不至于宁愿全家身死,并冒着被后世唾骂千年的风险,也要将你拉下马。” “可你不是。” “你很有才,也太过自傲,总以为自己掌控一切。” “你不是成立了大明科学院,让人们去做实验,从中找到解决之法吗?” “我去过大明科学院,看过他们所的实验。” “那些实验,绝大多数都失败了。” “可你看看,你在做什么?” “你所谓的‘太孙新政’,自以为要天下大治,可实际上,你实行的国策,都是自古至今所从未有的。” “你就是在拿大明江山做实验,拿天下百姓做实验……” “若是功成,你自是可以流芳千古,被万世传诵……可若是失败呢?谁来承担这个后果?你想过没有?” “没错,截至今日,你都做得很成功,国泰民安,大明蒸蒸日上,百姓都感念你的恩德。” “可你想过没有,你的治国方略,经不起任何一次失败。” “一旦失败,不止是前功尽弃,还会毁了整个天下。” “你好大喜功,四处大动工程,修路,修堤坝,修水库……你知道现在天下有多少人在服徭役,在外面做工吗?” “我告诉你,即使是暴虐如秦始皇,昏聩如隋炀帝,也从来没有征发过如此之多的百姓!” 齐泰声嘶力竭的怒吼着:“忠臣不事二主,我当初既然选择了拜到献王门下,就绝不可能再背叛他。” “是你逼疯了献王?我岂能不报仇?” “还有吕妃娘娘,她就算对你再不好,也是一手将你抚养长大的养母,还是你父亲最疼爱的妃子。” “可你居然设法杀了她,还派人假扮‘倭寇’,诛灭了吕氏一族。” “还有秦王,那可是你的二叔。” “你竟派人将他毒死!”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就真的无人知晓吗?” “殊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吕妃娘娘身边的人,怎么会全部莫名其妙都被处死了呢?” “就算吕妃的死,他们有责任,也该进行审讯,为何没有?” “倭寇又如何能深入内地,诛杀这么多人,为何那些所谓的倭寇,来时无踪,去时无影呢?” “秦王府的几个仆妇,又如何能弄到那般可怕的毒药?”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我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只要是聪明人,都能看出这其中的问题。” “为了自己的权位,你弑母,逼疯兄长,杀害亲叔。” “你的心肠,何其之毒?” 齐泰像是发疯了一样。 “为什么朝堂里会有这么多的大臣,愿意让我与黄子澄在监狱里暗中会面呢?” “为什么我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随意出入守备森严的刑部大牢,与黄子澄串通,写出这些供词呢?” “因为在你看似掌控所有大权的表面下,实则波涛汹涌。” “朝中不知有多少人,不想让你登临大位。” “自古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可献王的愿意给士大夫分权,你却不愿意。” “大明的国策,皆出你一人之手,就算是杨士奇,姚广孝,夏原吉等人,也不过是忠实执行你的命令而已。” “那我们这些士大夫,又怎能容你?” “你还让方孝孺那个腐儒,传播‘天下大公’的圣人之道?” “你是想夺天下豪绅之财,供你朱家讨好底层百姓!” “让豪绅和士大夫交更多的赋税,这等颠倒乾坤的法子,也亏你想得出来。” “如此举动,置我们这些士大夫如何地?” “难道我们这些人,辛辛苦苦读书,做官,为国立功,为民办事,却反而要落得一个身份地位还不如普通百姓的下场吗?” “你这样做,只会自毁长城!” “别以为你现在改革一切顺利,就自以为能肆意妄为。” “没有士大夫为你治国理政,没有天下士绅的支持,我倒要看看,你准备如何治国!” “今日你杀了我和黄子澄,杀了我们全家,总有一日,你自己也会落得这般下场的。” “哈哈哈哈……” …… 第二百三十五章 老朱从未想过的角度!统一还是斗争?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咚!” “咚!” “咚!” 申城。 夕阳快要落下时,钟楼上的大钟敲响。 在外面辛苦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开始收工回家。 街道上到处都是拥挤的人潮。 老朱站在一幢大楼的楼顶下,享受着夕阳沐浴,俯瞰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顺着视线,遥望远方,可以看到远处正在建设中的房子。 申城仍在不断扩大。 相比刚来的时候,人口增加近一倍。 这才过去几个月啊。 老朱也不由得恍惚出神。 越是计算这座城市的经济状况,计算每日的货物运输量,人流量,钱财流通量,就越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 当初老朱第一次来到申城的时候,虽然被城市建筑所震撼,但却认为,投入如此之大,必定会亏损严重。 这令老朱有一种崽卖爷田不心痛的感觉。 大明朝一年的税赋收入才多少钱,虽说‘逆孙’收商税什么的,大幅度增加了朝廷的赋税收入。 办银行更是让手中有数不清的钱。 但也不是这样的花啊! 为了在黄埔江边上,建一座莫名其妙的城市,投入这么大,值得吗? 直到后来开始深入研究,才明白建设这座城市带来的回报,远远高于投入。 之前在老朱看来奢侈无比的路灯,后来经过计算后,发现其实际花费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申城的治安也谈不上很好,因为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太多,偷盗抢劫等皆时有发生。” “不过,要说敢威胁城市安全的大股盗贼,那确实没有。” “便是附近地区江洋大盗,山贼响马,也皆被清扫一空。” 蒋瓛向老朱汇报调查的结果:“不仅仅是本地官府衙门会剿匪,商人若遇到拦路抢劫的,税务司还会帮他们处理,清剿匪寇。” 老朱轻轻点了点头,道:“那个‘逆孙’下令全国各地皆永不再修城墙。” “还说,城内城外,俱为一体。” “官府要保境安民,便不能区分彼此。” “以前修筑城墙,晚上城门一关,城内之人固然是安全无虞,却置城外百姓于危险之中。” “往后朝廷再不修筑城墙,无论白天黑夜,城内城外,皆要让盗贼匪寇所处匿迹,无所循形。” “他是这么说的吗?” 蒋瓛微微一愣,低头弯腰拱手道:“《大明日报》上是这么刊登的。” “好啊,好气魄啊。”老朱赞叹了一声,道:“申城的缉盗署,不管是什么时候,哪怕是三更五更,都有人值班,只要有人上报,即刻便能出动捕快,捉拿盗贼,对吧?” 蒋瓛应声道:“是!” 在以前,所有的官府衙门,都是严格按上班时间办公的。 老朱此前就制定了规矩,衙门每日点卯,辰时开始正式当值,酉时签退。 也就是大约早上七点左右开始上班,下午五点下班。 在这期间,还会吃一顿早餐和中餐。 大部分地方官府衙门的差役,都是点卯结束,正式上班之后,便开始先吃东西。 早餐通常不会耗费太多的时间,因为有许多工作要做。 但中餐的时间就比较长了,按规定是一个时辰,即从十一点到下午一点。 实际执行中,往往会休息得更长。 有许多地方衙门,甚至从上午九点开始休息,到下午三点再上班。 正因为中午要休息,故而民间有“早衙”和“晚衙”的说法。 早衙指的是辰时,即后世的七点到九点。 晚衙指的是申时,即后世的下午三点到五点。 只有这两个时辰,衙门才一定有人接待。 老百姓要去衙门办事,报案,告状,都要赶在衙门办公的时间去。 其他时间,概不受理。 当然,这是对普通老百姓而言。 如果上级官员来视察,那自然是另一回事。 这时候的衙门,是没有下班休息时间的。 申城的情况,却不一样。 百姓去衙门告状,或办其他事情,固然要等到衙门上班的时间。 但申城衙门的办公时间,非常正规。 不像别的地方官府衙门,中午任性休息那么久。 而且,更重要的是,申城还设置了专门的缉盗司,并有许多日夜值班的岗哨。 百姓任何时候,都可以去缉盗司报案。 哪怕是半夜三更,缉盗司都会即刻处理,绝不拖延。 申城的街头,更是一天到晚都有缉盗司的捕快不停地四处巡逻。 处理任何突发事件。 诸如打架斗殴,偷盗抢劫。 缉盗司的所有捕快,都配备大明制造局专门制造的口哨,放在口中一吹,声音既独特又响亮,传得甚远。 人们听到那个声音,便知道是捕快在办差。 在抓捕盗贼逃犯的时候,会有热心人帮着出手。 其他街区巡逻的捕快,听到哨音,也会赶过来帮忙。 老朱笑了笑,道:“也不知道那个浑小子哪来的这么多鬼点子,想得倒是巧妙得很。” “那个口哨,声音响亮,携带方便,用来预警,比敲锣可好多了。军队里面也都用得上。” 敲锣倒并非声音不够响,而是携带太不方便了。 “这皆是陛下悉心教导,太孙殿下才有今日的成就。”吉垣立即在旁边奉承道。 老朱斜瞪了他一眼:“咱看你现在是越来越像只会奉承讨好的奸臣了。” 吉垣低着头,脸上堆起笑容,没有再接言。 老朱的语气并不算严厉,说完之后,又话锋一转,道:“朱孙今日没有寄信过来吗?” “来啦!”吉垣连忙将刚从邮差所中收到的信双手呈上。 如今,老朱与朱孙两人之间的书信往来已十分频繁。 从一开始只讨论大明的经济情况,渐渐深入到了其他方面。 老朱对朱孙的欣赏,也一日胜过一日。 接过信拆开,便看了起来。 “方孝孺之事,私以为朝廷不能随意表态,介入其中。” “虽然从短期来看,朝廷支持程朱理学可以使人心统一,有利于维护统治。” “但是,如今大明在太孙殿下的推动下,已处于快速变化之中,人心思变。” “私以为方孝孺讲‘圣人之道,天下大公’,由此引起天下读书人之间的分裂和斗争,对朝廷而言,是一件好事。” “读书人有了理念之争,朝廷才好驾驭他们,可以对天下读书人分而治之。” “如果儒门思想统一,天下读书人便会齐心协力,同进共退,甚至是一起对抗皇权。” “这对朝廷来说,绝不是好事。” …… 老朱看到这里,不由得怔住了。 朱孙在信中所写的,是从一种全新的角度看待此事。 他此前从未有想到过的角度。 对方孝孺的理论,老朱深感厌恶。 但是,对其他读书人,老朱也不喜欢啊! 只不过,一直以来,在老朱眼中,禁锢读书人的思想,统一他们的认识,对大明的统治是有利的。 这也是他长期采取的策略。 就连科举,老朱也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革。 将原来的考试范围大大缩减,死死盯着“四书五经”考。 不许涉及其他的内容。 在老朱一惯的认知中,“洗脑”比什么都重要,要给天下读书人灌输“绝对正确”的思想认识。 但朱孙的来信,却提出了截然相反的观点。 读书人的思想认识统一了,他们彼此之间不争论了……那他们就有了共同的敌人——皇帝! 这一刻,老朱又想起了当年的移孟事件。 当年自己下令将孟子的牌位移出孔庙,最终又在天下读书人的激烈反对中,不得不再次恢复。 还有“郭桓案”、“空印案”……这两大案件,都是集体作案。 而犯案的人,却都是文官。 大明朝的未来,是一定要用文官治国的。 曾经随自己打江山的淮西勋贵,迟早都要退出历史的舞台。 这是必然的选择。 因为任何一个走上正轨的国家,都绝不可能让武将治国。 真让武将掌控朝堂的大权,后世的皇帝就该日夜不安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打完了天下,大部分武将就该退居二线。 可以马上打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 若真让武将掌握大权,那江山能三四十年稳定不倒,都是奇迹了。 不可能长治久安! 有几百年的王朝寿命。 毕竟,“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的道理,大老粗的武将们,也是很懂的。 文官治国,是必然之路。 也是唯一的选择。 武将可以重用,国家也不能没有武将。 但治国,必须也只能是文臣。 可怎么约束文臣呢? 老朱此前的想法,一直都是禁锢思想,让他们学圣贤之言,学四书五经,让他们牢记君臣之道。 可儒家思想里面,本身也藏着不少对君主不利的思想。 比如“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再比如“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还有“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等等。 而且,哪怕是帝王,也无法将这些儒家思想内容彻底抹除。 统一了读书人的思想,使得天下读书人不再争论了,却会让他们将矛头一致对准皇帝。 他们会紧密团结在一起,架空皇权! 对啊! 确实会是这样! 老朱想到这里,越想越是后怕。 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却是为大明朝种下了一个天大的隐患。 朱孙说的,太有道理了。 必须在天下读书人中制造分裂,不能让他们统一思想! 方孝孺的理论,不管是对也好,错也好,只要他能让天下读书人继续争论下去,那对于维护皇权,维护朱家天下,便是有利的。 君主可以利用两派的矛盾,坐山观虎斗,左右逢源,用读书人制读书人。 这才是统治之道。 相反,若让程朱理学一统天下,事情就麻烦了。 表面上看起来,这会让矛盾暂时消失,让朝堂再无争论,变得很安宁很稳定。 可这却是给大明的未来埋下了无法想象的大祸患! “不能贪一时之功,而给后世子孙留祸啊!” 老朱拿着信,喃喃自语:“幸亏咱那日听到力工们的争论,没有立即派人去传旨将方孝孺抓起来杀了。” “此人对我大明,还大有用啊。” “让读书人去争……对……就要让他们争!让他们斗!” “这个朱孙,当真是非常人也!天降此人给我大明,是要助我大明大兴啊,哈哈哈哈!” …… 第二百三十六章 统治的艺术!多谢相助!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自古至今,儒家思想与君权的关系便十分复杂。 儒家尚“礼”。 对维护君主专制十分有利。 但其中也不缺少对君主的制约之意。 一直到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和“大一统”之说。 实际上是对儒家思想进行了极大的改良,使其对君主制的维护,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这样的改动让统治者十分满意,然后,才有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可此前的儒家八派,并没有消失。 儒家内部不同的思想争论,还在继续。 圣人说过很多话,可该怎么解释,却是一件很值得商榷的事情。 “代圣立言”,一直都是天下读书人的至高追求。 如何驾驭儒家,使其为自己所用,也始终是历代君主必修的功课。 朱允熥此前并没有想过太多。 他劝方孝孺去讲课,去开儒家新学,只是为自己未来的改革做好思想建设,铺平道路。 可这次,齐泰和黄子澄的事情,给了他启发。 黄子澄关在刑部大牢,层层防护,守卫森严。 按理来说,是绝无可能接触无关外人的。 然而,齐泰竟然能自由出入,与黄子澄密谋,写出这么多陷害别人的供词。 为黄子澄和齐泰提供方便的人,便绝不是一个两个官员,而是许多人一起联手。 对掌权者而言,下面的人联手欺瞒自己,是非常危险征兆。 这时候的朱允熥,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自程朱理学以来,儒家对人们的思想禁锢,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按理来说,此时的朝堂,应该是最稳定的。 因为大臣们的思想和认知空前统一。 但实际情况刚好相反。 在历史上,有明一代,东林党争不断,儒家读书人与皇权的矛盾不断激化,难以平息。 后世的皇帝又不得不放出司礼监,重用厂卫来对读书人进行制衡。 最终搞得朝堂乌烟瘴气,大明走向衰败。 明实亡于党争! 简单的几个字,却是非常沉痛的历史教训。 为什么统一了思想认知的大明,反而党争更加厉害了呢? 因为没有了外部的矛盾,内部矛盾就无法转移。 读书人都成了同一派别,那就变成了他们集体与皇帝斗……长此以往,不亡才怪。 所以,让思想派别有不同,有割裂,表面上看起来,会造成混乱…… 但实际上,放到长期的角度,对统治稳定而言,反而是有利的。 正如后世社会也有左派和右派之争一样。 如果内部没有斗争,那大家就会将矛头一齐对准最高统治者。 君主要让儒家治天下,就需要儒家内部保持分裂。 太监是皇权的化身,扶持太监去和读书人斗,等于皇帝亲自下场。 这对于统治来说,实际上是非常不明智的。 最高统治者不应在这样的争斗中下场,而应该做一名旁观者,看着下面的人斗,并随时加以引导。 这就是统治的艺术。 诚如杨士奇而言,对一名帝王而言,他是没有政敌的。 因为任何一名站出来公开对抗帝王的人,都会被权力无情的碾压。 但大权在握的帝王,真的能为所欲为,按自己心中所想去施政吗? 并不能! 历史上,掌握大权的帝王多得数不清。 然而,能完全按自己意志施政的,少之又少。 帝王总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制肘和约束。 即便是一代雄主,都不例外。 因为帝王要以一人之力,掌握整个国家机器,整握整个统治阶层。 寻常人面对国家机器和统治阶层,渺小如尘埃,也不会幻想去掌控,只能顺势而为。 帝王当然不一样。 可帝王要承担的使命和责任也不一样。 以一己之力,推动国家机器运转,改变历史发展的轨迹,这是寻常人不敢想象的事情。 在大势面前,任何人都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可帝王偏偏又是这股力量的掌控者。 力是相互的。 帝王掌控的力量越大,受到的反作用力也越大。 帝王必须要有极其高超的统治艺术,才能掌握国家机器,控制庞大的统治阶层,才能统治好这个国家。 否则,他就会被权力反噬。 实际上,一般的帝王,尽管身为最高统治者,但他能改变的事情,其实是很少的。 他必须按照统治阶层的集体意志去行事。 而不是自己心中的想法。 只有极少数的雄主,才能做一些改变。 朱允熥要在根本上改造大明,注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什么一声令下,天下莫敢不从,想咋样就咋样,这显然是小孩子幼稚的幻想。 实际上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才是现实。 一个命令如果不符合统治阶层的利益,即使在重压之下强行推下去,也多半会在执行的过程中,变得面目全非,好事办成坏事,完全脱离最初的设想,最后不得不终止,或者不了了之。 类似的例子,自古至今,比比皆是。 方孝孺的另一个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让天下读书人吵起来! 理念不同,政见不合,他们就无法走到一起,共同对抗皇权。 让他们吵起来,皇权才能居中协调,借力打力,更好的驾驭他们,实现自己心中的想法。 做一名帝王,可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如果只是循规蹈矩的话。 但若想改变天下,那便很难很难。 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 …… 看着眼前狂笑的齐泰,朱允熥也笑了起来。 “无能狂怒并不能改变什么,说起来,本宫还得感谢你的相助。” 齐泰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愣愣地盯着眼前之人。 朱允熥扬了扬手中的供词供状道:“若不是你和黄子澄费尽心血,写这么多东西,我又怎么会知道,原来朝中竟然有如此之大的漏洞呢?” “又如何可以用它来收买人心呢?” “以后满朝文官皆向我投诚,从此效忠本宫,这一切还得谢谢你和黄子澄啊。” 齐泰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不由得大变。 陷害朱允熥不成,这些供状,便成了刺向他自己的刀。 这不重要。 他也不在乎。 但恐怕远不止如此。 心念飞转,只听朱允熥喝道:“齐泰已交待罪状,将三法司都重新请进来吧。” 说完,他又令人拿来布条,将齐泰的嘴巴绑住,使其无法再发出声音。 不一会儿,杨靖、袁泰、周志清三人赶来。 “参见太孙殿下。” 三人一边行礼,一边观察着旁边的齐泰。 不知道此人究竟和太孙殿下说了一些什么,更不解太孙殿下为何会将他的嘴巴也绑住。 朱允熥当着他们的面,将齐泰上交的供状拿到手中翻了翻,随后放到一边,道: “黄子澄一案,牵涉甚大,这段时间以来,三位大人审理此案,克尽职守,勤勉不息,本宫都看在眼里,你们辛苦了。” “如今,齐泰已经自首认罪,并交待了所有与他们两人相勾结的党羽。” “他说自己愿意说服黄子澄,让其交待罪状。” “本宫现在着人去刑部将黄子澄提出来。” “此案至此已水落石出,可以结案了。” 齐泰的瞳孔顿时微微缩了缩。 按理来说,朱允熥发现了自己与黄子澄阴谋,应该将这些编造出来的假供状全部销毁。 将三法司拿下问罪。 因为很显然,他与黄子澄能相互勾结,他能随便出入守卫森严的刑部大牢,必定离不开审理此案的三法司等相关官员相助。 就算三法司没有直接参与,身为长官,也难逃失职之罪。 然而,朱允熥居然装着若无其事,不仅不治三法司的罪,反而对三人言语嘉奖,这便让齐泰完全看不懂了。 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可究竟是什么阴谋呢? 他想要说点什么,然而,嘴巴被布条塞住,啥都说不出来。 杨靖,袁泰,周志清等三人,明显深感意外。 就在刚刚,太孙殿下还和他们说,必须要对黄子澄案进行深挖。 为何见了齐泰之后,却突然要结案了呢? 三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领命。 朱允熥又道:“齐泰所交待的汉奸反贼众多,要全部捉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防止这些人狗急跳墙,本宫决定,从即日起,金陵所有大小官员,没有本宫的特许,一律不得出城。” “调三旅新军进城戒备,以防不测。” 如今,除了朱能和张辅所带走的六千新军外,大明军事学院又训练并装备了十旅新军。 每旅皆是三千人,共计三万人。 其中有一万二千是海军。 余下一万八千则是陆军。 这三万人是朱允熥的绝对嫡系,对他忠心不二。 此时调新军进城,足见事态严重。 齐泰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难道朱允熥疯了,要趁这个机会,将自己和黄子澄所污陷的官员,全杀了吗? 不。 这不可能。 虽然此前老朱几次兴起大案,杀了数不清的官员。 但朝堂的稳定,老朱还是十分注意维护的。 比如说,空印案所杀的官员,便是六部左右侍郎以下的官员。 主要官员未杀,衙门便可以迅速重建。 而且,老朱之前杀的还只是文官。 可齐泰呈交的供状,涉及到满朝几乎所有的文武官员。 朱允熥又没有发疯,怎么可能将这些人都杀了呢? 然而,他明明识破了自己的谋划,却仍拿着本应是烫手山芋的供状,不将它们销毁,反而摆出一幅要据此拿人的架势,究竟意欲何为呢? 齐泰怎么想也想不通。 很快,黄子澄也被从刑部大牢中提出来,关进了东宫,与齐泰关在一起。 而此时的金陵城,随着新军进城戒严,已是到处风声鹤戾。 齐泰及黄子澄招供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 第二百三十七章 用途!谢太孙殿下大恩!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想不到朝中竟然真的还有黄子澄的同党!” “肯定是有同党,太孙殿下才会那般大张旗鼓的抓汉奸,抓同党!” “是啊,太孙殿下料事如神,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可恶,我堂堂大明,怎么会有这么多卖国贼呢?” “怪不得以前倭寇总是清剿不干净,原来朝中有人与他们勾结。” “这些人都应该砍头。” “砍头?那也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就应该千刀万剐,剥皮充草,再诛九族,方解我心头之恨。” “三法司审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有审出来,还是太孙殿下亲自出马,才抓出隐藏在朝中的同党。” “三法司那就是一群窝囊废,哪里比得上太孙殿下一根毫毛呢?” “不管怎么说,现在黄子澄和齐泰都已经招供,接下来,就可以抓他们的同党了。” “哈哈哈,眼下新军进城戒严,金陵城大小官员皆不许擅自出城,看来,太孙殿下这回是要将他们都一网打尽啊。” “黄子澄的同党,恐怕还不少啊。” “反正这次都要抓起来,一个都跑不了。” “哈哈哈,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 金陵城的百姓,议论纷纷。 许多人都欢喜不已,奔走相告。 黄子澄的罪状,早已公之于天下。 百姓对他恨之入骨,对他的同党,亦是如此。 如今听说黄子澄招供,同党都找出来了,大家自然都喜不自禁。 与百姓们不同。 朝廷的官员,却是心情略带复杂。 对于黄子澄的卖国行为,他们同样是极为不齿的。 但与百姓不一样,他们思考得更多。 特别是太孙殿下借黄子澄案发动天下人抓汉奸,抓同党,更是让朝中官员极为惶恐不安。 同朝为官,或多或少都与黄子澄打过一些交道。 一旦牵涉进去,稍有不慎,便是全家老小性命不保。 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 如今听到黄子澄案尘埃落定,一方面是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另一方面,也很好奇,黄子澄究竟供出了谁。 为何齐泰会突然主动去东宫认罪? 案件又为何会突然急转直下? …… 户部尚书宅邸。 户部尚书郁新刚刚回到宅中。 自从被朱允熥提拔为户部尚书后,郁新便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户部掌管全国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工作十分细致而繁琐。 虽然太孙殿下掌政后,成立了大明银行,将户部原来的金银国库划归了银行主管,又成立了税务司,分掉了相当一部分赋税工作,还有大明粮食署的成立,也极大减少了户部原来要承担的任务。 但是,户部如今需要做的事,却仍然很多,甚至较之过去,更为繁重。 国库尽管了划归银行,可银行只管保存银钱,账目开支仍然是户部的事。 即银行只充当出纳的作用,照单付钱,户部才是会计。 任何衙门要钱,还是得找户部。 户部审核通过了,开出单子,他们再拿单子到大明银行兑钱。 说起来,户部除了少管了一个库房外,其他并无区别。 税务司和粮食署也一样。 虽然独立出来,可最终也要与户部对接。 如今又正是秋收后收税的时季,事情自然更多。 更何况,不久前,太孙殿下又下令要丈量天下土地,虽然说那事是让杨士奇和夏原吉两人负责,但户部也需要全力配合。 眼下的大明,发展日新月异,户部管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 诸如水利工程,道路,申城,以及海军港口的建设,都是需要户部审核,拨款的。 郁新每次一上班,便忙得停不下来。 值得庆幸的是,如今国库充盈,倒是不用承受“无钱”之苦。 以前当户部侍郎的时候,经常为银钱周转不开而烦恼,现在却整天为算不完的账,审核不完的建设项目而头痛了。 对于黄子澄案,郁新并没有太多的关注。 毕竟,他以前和黄子澄也不熟。 不管朝廷怎么查,应该也查不到自己的头上。 回到家,下了轿,郁新长长吁了口气。 此际,忙碌了一天的疲惫好像也在顷刻间散去。 “老爷,今日有一封您的信。”府里的管家将信递了过来。 自朱允熥下令设邮司之后,寄信便在大明流行起来。 金陵城是大明首都,在这方面,更是走在全国前列。 如今金陵许多人家,都开始写起信来。 朝中不少官员,可都不是金陵本地人氏。 远离家乡,在朝为官。 他们对通信是有着极大需求。 在此之前,官员们要与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通信,要么是派人专门去送,要么便是托关系找朝廷传送公文快递的差使,让他们帮自己捎带。 虽说大多也能成行,但哪里比得上去邮司买一个信封,买一张邮票直接寄信方便快捷呢? 至于宅邸里的公子哥,小姐们,更是纷纷赶时髦般,寄信与隔壁家的公子、小姐来往。 面对面交谈哪里比得上写信有情调? 何况深居大宅内院里的大家闺秀,出门一趟也不方便。 便是公子哥,说不得也被自家大人关在家里读书,不准随意出去玩呢。 不过,郁新年过四十,身居高位,肯定是不会因为好玩而与别人通信的。 他想着自己前两天才收到家中长辈寄来的信,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又有信来,不禁有些好奇。 撕开一看,不禁脸色大变。 “今收到消息,黄子澄和齐泰在太孙殿下面前,指控你曾与他们两人勾结,里通倭国,蓄谋造反,太孙殿下已拿到两人供词……” “其所供内容大致如下:去年八月初六日,在泥丸巷……” 郁新看完,将手中信件一扔,怒声道:“荒谬,荒谬!” “我与那黄子澄,齐泰两人,素来并无太多来往,他们两人的事,又怎么会牵涉上我呢?” 管家闻言,也是大惊失色。 连忙拿起信来,细细看了一下,越看越是脸色不对。 “老爷,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怕什么?”郁新喝斥道:“我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与那黄子澄,齐泰从无瓜葛,任谁去查,也是无妨的。” 管家却仍吓得胆战心惊,道:“老爷,可是……可是这上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上面记录的日期,与老爷您的行踪,刚好吻合,去年的八月初六,老爷确实去了一趟泥丸巷,当时是为了去买酒。” 郁新细细一思索,也隐约有些印象。 旋即又道:“那又如何?难道我就不能去泥丸巷吗?” 管家急道:“若那黄子澄真的恰好在那日也去泥丸巷,他现在指控你,便是时间地点一应俱全,说不得还有其他人证看见你们二人曾经在那里说过话。” “毕竟大人与他同朝为官,若是相逢见面,少不得要打一声招呼。” “那老爷您是不是在那时与他有什么谋划,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郁新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管家又道:“还有信件说,齐泰的指控,也是细致无比……老爷,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 “眼下太孙殿下正在大举抓汉奸,抓国贼,抓黄子澄同党,万一信件说的是真的,黄子澄和齐泰真的指控了老爷,事情可就麻烦了。” “这种事情,朝廷素来是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 “即令是百姓们听到了,也不会听您解释的。” “老爷,这可不是您说没有,就能说得清的。” 郁新神情微微呆滞。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可偏偏这种事情,最重要的证据,往往就是犯人的指控。 毕竟,谁都知道,物证是会被销毁的。 而且,齐泰和黄子澄是分开审问的,可两人的口供却巧妙的对上了。 对外人来说,若非确有其事,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是一个人编出来陷害别人的,那与另一个人的口供,一定对不上。 郁新越想越后怕,越想越紧张。 刹时间冷汗直冒。 被冤枉又如何? 这个世界,冤死的人还少了吗? 当初的“胡惟庸案”,“空印案”等大案,难道冤死的官员不多吗? 如今,要轮到自己的头上了吗? …… 正当焦急不安之际,外面有人来报。 太孙殿下召老爷立即前往东宫议事。 管家闻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爷犯事,他们也是会跟着倒霉的。 郁新的表现,还要好一些。 强行保持镇静,跟着来人,前往东宫。 一路上,郁新万般想法涌上心头。 太孙殿下,是因为信件所说的事而召自己吗? 为了家人,无论如何也要向太孙殿下说清楚说明白……只是管家说得不错,这种事情,能说得清吗? 也不知是什么人给自己寄了一封信? 此人又为何知道这般详细具体?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自己的巨大阴谋! 除了自己,是不是还有其他朝臣也中招了呢? 他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心绪久久难平。 很快,在东宫,郁新见到了太孙殿下。 行礼之后,朱允熥便丢过来两份供词。 郁新一看,顿时只觉五雷轰顶。 之前还一直抱着侥幸的心思,没准那封信只是在恐吓自己,却不想竟然是真的。 这两份供词,正是黄子澄和齐泰对自己的指控。 说得十分详细,条理分明,言词恳切。 “郁新,你有何话可说啊?”朱允熥笑问道。 郁新跪伏在地:“殿下,我郁新敢对天发誓,我绝没有做过任何背叛大明,背叛陛下之事,更不可能与勾结倭寇。” “黄子澄和齐泰分明是血口喷人,栽赃陷害,污蔑忠良,还请太孙殿下彻查清楚,还下官一个清白。” 朱允熥故作沉吟道:“可这上面说得有鼻有眼……况且,还是黄子澄和齐泰两人分别指控,说得一般无二,可以互相印证……” 郁新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看来自己真的解释不清了。 “下官愿意入狱,只求太孙殿下仔细查明,莫要中了歹人奸计。” “下官死不足惜,可朝堂绝不能因这两名奸贼而乱。” 他全身上下皆升起凉意,已抱定必死之心。 朱允熥闻言,哈哈大笑,走上前去,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郁新顿时愣住。 朱允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本宫深知郁大人的为人,区区污陷之语,本宫又且会真的相信呢?” “刚才不过是和郁大人开一个玩笑罢了。” 说着,他随手将两份供状扔入一旁的火炉中。 很快,供状化为灰烬。 “太孙殿下!”郁新感激涕零,原以为自己这番必死无疑,还会拖累家人跟着受罪。 却没有想到,太孙殿下竟然这般信任自己。 太让他感动了! 刚才尽管吓得半死,他却没有流半滴泪。 可这一刻,郁新已是泪如雨下。 “下官何德何能,太孙殿下对下官竟如此信任,下官唯誓死以报太孙殿下之大恩!” 他激动万分,重重拜了下去。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巨大的收获!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书房帐帘后,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黄子澄和齐泰亲眼目睹这一幕,听着两人的对话交谈,顿时气得脸都变色了。 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两人费尽心血弄出来,想要借此挑拨朱允熥与朝堂大臣关系的供状,到头来,竟然成了他拉拢人心的绝佳工具。 经过这么一番“表演”,郁新以后肯定就真的对朱允熥忠心耿耿了。 自己两人的心血,却成了他人的“嫁衣裳”。 这如何能不让黄子澄和齐泰两人气恼呢? 而且,对郁新可以如此,那对其他官员呢? 是不是也能如法炮制? 经此一事,原来对朱允熥不满的官员,恐怕都会感激万分。 从此改变心意,转而向朱允熥效忠! 难怪朱允熥说自己两人帮了他的大忙。 这个狡猾的家伙,他怎能如此…… 可任黄子澄和齐泰如何挣扎,终究被按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口中也塞得严严实实,发不出半分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朱允熥的“表演”。 …… “太孙殿下,今日前来东宫前,下官还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一番交谈后,郁新拿出了他之前所收到的信。 朱允熥接过来,扫了一眼。 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料。 黄子澄和齐泰将消息透露给了相关的官员。 若是他真信了齐泰的鬼话,将这些供状留在手中,秘而不宣,那朝中所有的大臣便都会惶恐不安,与他离心离德,甚至暗中想尽一切办法将他弄死。 对掌权者而言,这将是极度危险的。 什么是政治? 政治就是将自己人搞得多多的,将敌人搞得少少的。 中层官员还可以借用上面的威压,强势弹压下面的反对。 所以,中层官员哪怕与下面的人全部离心离德,只要上面仍然对他信任,那他的地位就仍然非常稳定。 可最高统治者不一样。 最高统治者没有上级威压可以借力。 最高统治者的权势来源于自身威望与号召力,来源于下属的效忠。 这与中层官员是截然不同的逻辑。 没有任何下属支持的中层官员,地位依然能稳如泰山。 但没有大臣支持的皇帝,那充其量只是一个傀儡,不可能有任何实权。 看起来最威风,至高无上的皇帝,其实际权力,远比中层官员手中的权力更脆弱。 只不过,最高统治者也少了上级的约束,行使权力更加自由,他们能更随意的动用权力,使得表面上看起来的权力更大。 可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没有下属拥护的最高统治者,那便什么都不是! 权臣能架空皇帝,就是这个原因。 凡事有利必有弊。 朱允熥之前一直在想,黄子澄和齐泰会通过什么方法,将消息告诉被他们栽赃陷害的官员呢?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今总算明白了。 对方所用的,就是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邮件系统。 在以前,官员们彼此之间进行联系,要么派人送信,要么当面交谈。 无论是哪种,都很容易被监控。 然而,运用邮件系统邮寄匿名信……只要信封上不留下寄信人地址,或者随手写一个假地址,便很难查到信是谁寄的。 而且,发达的邮件系统,可以迅速将成百上千的信件寄给任何人。 有了这套系统,官员们之间进行暗中联系也更容易了。 以前朝廷有规定,功勋武将和文臣是不能随意私下见面的,朝臣与藩王亦是如此。 这是为了防止他们暗中串联,行不轨之事。 有这项规定,就算他们私下里暗中写信联络,派人传递信件也不是容易的事。 可如今依仗朝廷的邮件系统,这一切都变得十分方便。 新事物的出现总是会导致新的问题,对此必须提高警惕。 朱允熥心中暗暗思索着。 郁新拱手道:“看来这些人有阴谋,他们是想挑拨下官与太孙殿下的关系。”郁新沉声道:“他们又怎么对黄子澄和齐泰的供词如此清楚呢,此事非得严查不可。” “三法司负责审理此案,难辞其咎。” 朱允熥轻轻点头,笑道:“本宫自会派人暗中调查,不过,在没有确切的结果之前,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 “你今日受惊了,本宫本打算留你下来一起吃饭的。” “但既然你家中收到了此信,恐怕你此番前来东宫,家人早已吓得魂不守舍,你还是早些回去,让家人放心吧,本宫就不多留你了。” 郁新再拜:“谢太孙殿下!” …… 郁新离开,朱允熥又接着召见第二个,第三个官员…… 方法基本上都差不多。 被召见的官员,看到黄子澄和齐泰的供状,先是吓得半死,以为自己彻底完蛋了。 待到朱允熥烧掉供状,好言宽慰,顿时一个个皆是感激不已,指天发誓,日后必定效忠太孙殿下,报效朝廷,不负太孙殿下今日本的信任。 还有一些人,朱允熥干脆亲自上门,拿出黄子澄与齐泰的供状给他们看,官员们也是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他再好好慰藉,让官员们感动得双眼汪汪。 …… 就这样了,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朱允熥将黄子澄和齐泰所写供状上的朝中大臣,全部都见了一遍。 自此之后,他在许多朝中大臣眼中的形象大变。 不少大臣对朱允熥从原来的厌恶或者无感,变成了深深的感激与忠诚。 在此之后,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许多大臣都选择无条件的支持他。 黄子澄和齐泰这一番举动,一下子让朱允熥收获了几乎整个朝堂官员的忠心。 可谓是收获巨大了! 这恐怕是黄子澄和齐泰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毕竟,这两人写这些诬陷别人的供状,自然是瞒着所有人的。 此前哪怕是那些与朱允熥作对,甚至暗中给黄子澄和齐泰两人私下见面提供方便的人,此际也都对他们两人恨之入骨。 谁能想到,自己冒险帮他们两个,让他们两人私下偷偷见面商量对策,他们两人竟然偷偷写出陷害自己的供词呢? 这等狼心狗肺,恩将仇恨之人,若不千刀万剐,实难消心头之恨! 而对于朱允熥这位太孙,自是感恩不尽。 毫无疑问,有了黄子澄和齐泰两人亲手写的供状在手,太孙殿下想要借此杀自己全家,轻而易举。 天下人谁也不敢说太孙殿下杀得不对,只会人人叫好。 甚至自己一家被杀之后,还要永远钉在卖国的耻辱柱上。 可太孙殿下竟然选择信任自己,当着自己的面,烧掉了黄子澄和齐泰的供状,这是何等大恩大德啊! 以后若再与太孙殿下作对,那自己就真不是人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黄子澄和齐泰将满朝文武一个不少全写进去了。 毕竟,这种事情,谁会与外人去说呢? 太孙殿下信任自己,将黄子澄和齐泰写的供状烧掉了,难道自己还满世界去嚷嚷此事吗? 被政敌或者其他看自己不顺眼的人知道,肯定会抓着不放,要求朝廷再次严查了。 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太孙殿下能救自己,是因为事情还没有暴露,私下悄悄处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一旦暴露,百姓声讨,群臣激愤,恐怕太孙殿下也会大感头痛,甚至无法相救,不得不杀! 基于此,大臣们都感到了太孙殿下对自己深深的恩宠和信任。 也几乎所有人,都向朱允熥呈交了自己收到的匿名信,并请求太孙殿下严查此事。 太孙殿下信任自己,才侥幸逃过一劫。 可背后陷害自己的人,究竟是谁,这不查清楚,寝食难安! …… 时间一天天过去。 金陵城的百姓,皆觉得奇怪无比,私下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调新军进城戒严,是要抓黄子澄同党,怎么这么久,也没见抓哪个官员啊?” “是啊,这事好生奇怪!” “不要急,太孙殿下自有安排。” “眼下官员仍然禁止出城,反正他们又逃不了,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关系。” “那可不一样,早一天将汉奸卖国贼抓出来,我心里更痛快一些。” “依我看,太孙殿下迟迟不动手,肯定是在准备大招。” “对,不动则已,一动必是雷霆万钧,天崩地裂之势。” “哈哈哈,那我可就等着好戏开锣了。” …… 在百姓们的期待中,朝廷终于有了动作。 刑部尚书杨靖,左都御史袁泰,大理寺卿周志清,因暗中勾结黄子澄,同一日被捕下狱。 三法司突然间一齐被抓,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何况,此前正是三法司主审黄子澄一案。 审案官竟然集体与卖国贼暗中勾结? 这顿时将满城百姓都惊得目瞪口呆。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刑部天牢的狱吏,以及都察院的许多官员,也同时被捕。 按理说,能担任三法司的人,无一不是在朝中德高望重,深受众官员拥戴之人。 尤其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和大理寺卿。 按惯例,这两个职位由文臣中德行最好,威望极高之人担任。 他们被抓,群臣必定齐心协力,想尽一切办法营救。 可这一次,大臣们的反应,却让许多人都大跌眼镜。 不仅没有什么人上书为他们求情,反而个个叫好,人人喊该杀。 黄子澄和齐泰的供状,虽然被太孙殿下烧掉了。 但这个仇,他们可是记下了。 这是什么仇? 这是差点自己就要被千刀万剐,全家都要被杀得断子绝孙,家中女子更要被发往教坊司受辱,代代为娼,千百年后,自己一家争还要被世人唾骂的血海深仇! 这等大仇,岂能不报? 黄子澄和齐泰该死,可两人能写出那样的供状,与负责主审的三法司必定脱不了干系! 特别是自己还收到过匿名信,信中对供状情况了如指掌,更足以说明此事背后有人暗中谋划。 朝中官员个个都是人精,对这些自是洞若观火。 就算三法司并不清楚黄子澄和齐泰暗中写的污陷供状的具体内容,可他们肯定是为两人的阴谋,提供了便利的。 杀他们绝对不冤! 所有相关的人,都该杀! 如今太孙殿下将三法司抓了,那就是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 此时不上奏请求严惩三法司,还待何时?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没想到的结果!姚广孝的建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弹劾三法司的奏章,如雪片般飞入通政司。 除了上陈朝廷,请求对他们三人进行严惩之外,许多奏章中,还翻出了不少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 朱允熥看到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这些朝中大臣,几乎个个都化身成了查案的高手。 杨靖、袁泰、周志清三人的过往,都被查了一个底朝天。 从前与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抱怨过谁,对谁谁谁的态度不好,可见人品不佳。 曾经出言骂过人,说过恶语,足以证明其无教养,无德行。 与兄嫂不睦……小时候读书便不听老师的话,可见品性顽劣。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连三岁尿裤子的事,都被翻了出来,还言词凿凿,这一定是故意的,是为了折磨父母,可见其生来便对父母不孝! 很快,大臣们就给杨靖、袁泰、周志清等三人都编织了几十条大罪。 与黄子澄狼狈为奸,勾结倭寇,阴谋造反,这自然是第一大罪。 其他还有诸如贪污受贿,不孝,结党营私,与民争利……等等。 总而言之,凡是能想到的罪名,全部都给安上了。 就差没有说他们还在襁褓中时曾经哭过,那也是不孝的父母大罪了。 偏偏还写得有模有样,条理分明,言词慷慨激昂,说服力极强,可信度拉满! “到底是读书人,罗织罪名的功夫确实到家!” 朱允熥由衷感慨。 不过,这也让他多了几分警惕之心。 日后看这些大臣对别人的弹劾,乃至审案问罪的结论,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要不然,就很容易被误导,信了他们的鬼话! 与这帮朝廷大臣编假话瞎话的本领相比,后世电信诈骗啥的,简直是弱爆了! 不过,朱允熥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黄子澄关在守卫森严的刑部大牢里面,齐泰是怎么与他私下暗通的呢? 这一点,他肯定是要查得清清楚楚的。 “所以,带齐泰进入狱中,与黄子澄密谋一事,并非集体犯案,只有袁泰一人?” 看着姚广孝上交的调查报告,朱允熥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之前齐泰说朝中官员集体反叛他,所以自己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随意出入刑部大牢…… 朱允熥心中亦是这般猜测。 此案涉及的官员,必定不少。 不料,姚广孝进入深入调查之后,得到了结果,却与他的猜测大相径庭。 自黄子澄案开审之后,左都御史袁泰几乎每天都会带一个人,进入刑部天牢,给黄子澄送酒送菜。 而这个人,正是齐泰所扮。 刑部守卫天牢的狱吏狱卒,因为见前来的人乃是堂堂的左都御史,且他又是朝廷钦定的黄子澄主审官,对他带人进入监牢,自然不会阻拦。 于是,齐泰便得以与黄子澄串通密谋,写出那么多栽赃陷害的供状! 自始至终,刑部尚书杨靖、大理寺卿周志清,都被蒙在鼓里。 只因袁泰向狱吏交待了自己乃奉密令来办事,不得透露给外人,包括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听到朱允熥的疑问,姚广孝点了点头,道:“正是。” 他花了很大的精力去调查。 “我审问了刑部所有狱吏和狱卒,以及一干官员,所得的结论,亦是一般无二。”杨士奇也在一旁道。 一切水落石出! 朱允熥长长叹了口气。 所谓的层层防范措施,仅仅因为一名高官自称有密令,便荡然无存。 但细想起来,却又合情合理。 就好比后世巡捕,抓了一个重犯,关在监牢中。 严禁其与任何人见面。 而这时候,省公安厅厅长亲自跑过来要见重犯,谁又真的敢拦呢? 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何况还是大很多很多级! 所谓的办事程序,对于阻拦普通人,确实非常有效。 但在权力面前,其实又是不堪一击的。 都察院是什么样的存在? 毫不夸张的说,里面随便一个御史出来,都是见官大三级! 满朝文武官员,谁不怕都察院? 更别说袁泰还是左都御史,都察院的老大! 刑部的低阶官员,狱吏,又怎么敢不听堂堂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命令呢? 而且,他本身就是来审案的官员啊! 袁泰身为主审官,要见黄子澄,本来就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只有带人进去这一点,在程序上有些瑕疵。 但是,这种事情,对普通人肯定是严格要求。 然而,对他这种级别的官员,就多半会睁只眼闭只眼了。 更别说,齐泰还自称是奉太孙殿下的命令。 这就更不可能阻拦了。 在这个时代,奉密令办事,还真的非常普遍。 而且,往往是只有口谕的密令。 谁又会真的去找堂堂的太孙殿下,核实密令的真假呢? 刑部办事的官员和看管监狱的狱吏,级别很低,他们也没有资格来见太孙殿下。 “这种事情,永远也无法避免。”杨士奇笑道:“我现在不办任何手续,去六部里任何一个部门,自称奉太孙殿下的口头命令,前来调取文件,没有一个部门会拒绝我,也没有一个部门敢拒绝。” 朱允熥张了张嘴,最终啥也没说。 杨士奇说的是事实。 所谓的印章,签字,文件,令牌……等等,都是为了认证这个人的身份。 说到底,人,才是最高凭证! 如果朱允熥派身边的普通随从去办事,是一个生面孔,那对方一定会仔细核实,光有令牌不行,还得朱允熥亲手签发的命令。 甚至看了签字的命令,都不一定相信,仍要通过其他渠道再核实。 但杨士奇亲自去的话,那便没有谁会怀疑,也没有谁会去核实什么。 因为,谁都知道杨士奇是太孙殿下身边的得力助手。 甚至,杨士奇不直接说是太孙命令,别人也会默认对方是奉太孙殿下的命令前来办事。 这就好比后世领导身边的秘书,给下面的人打招呼,下面的人一定会默认这就是领导的指示! “只要事后能够追责就好。”姚广孝道:“没有办法避免,却可以事后追责。” “下面的官员无法拒绝,但能做好登记,朝廷适时派官员巡查相关的记录,一旦发现,立即追查情况,问明原委,这是其一。” “其二,对于关系重大的案件,一开始便要采取特别的措施。” “黄子澄在朝为官多年,与朝中诸多官员皆极为熟悉。” “他获重罪入狱,那些官员自然害怕牵涉到自己。” “便会想尽办法钻营。” “恕贫僧直言,当初太孙殿下将黄子澄关进刑部大牢,并命令三法司去审黄子澄,就应该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太孙殿下若想避免,只需将他换一个地方看管。” “无论是将其交由功勋武将看管,还是由新军关押,再或者直接关入东宫,都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太孙殿下偏偏将其关入刑部大牢,还令三法司主审此案,也没有宣布要采取任何特殊措施,不就是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朱允熥不由得笑了笑。 当初他这么做,确实是抱着“钓鱼”的思想。 看看朝中是不是会有人去暗中营救黄子澄,看看还有谁敢和自己作对。 否则,即使关进刑部大牢,只要再签发一道即使三法司要见黄子澄,也必须三人齐至的命令,将黄子澄的关押进行提级管理,一开始便宣布采取特殊措施和程序,不许任何官员单独与其会面,那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朱允熥偏偏没有这般行事,自然有他的用意。 只不过,朱允熥预想过很多方案,比如对方杀了黄子澄,让黄子澄在狱中自尽……再比如,利用黄子澄的口供咬几个政敌等等。 这些都没有发生。 后面发生的事情,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好在最终的结果,却是极好的。 “此事该怎么处理呢?”朱允熥问道。 杨士奇道:“眼下朝廷大臣皆曰三人该杀,弹劾他们的奏章堆积如山,太孙殿下可以在此时将他们三人都明正典刑。” “也正好借此将三法司都控制在手。” “这一回,太孙殿下可是收获颇多啊。” 三法司是极为重要的机构。 刑部和大理寺也就罢了。 它们一个主管全国刑罚政令及审核刑名,另一个对案件进行复核。 于普通百姓而言,都是极有权势的部门。 但从政治角度考虑,最重要的显然是都察院。 都察院全程监督办案,并且参与审判,还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力。 不仅如此,都察院还有监察百官之权。 看哪个官员不顺眼,便参他一本。 都察院随便一个御史,哪怕级别不高,但到了外面,那也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 如果是派遣出京巡查,正七品的御史,有时候比三品,二品大员还要威风。 在此之前,都察院的权力一直掌握在文官清流手中。 而今,袁泰作死,朱允熥终于可以将都察院牢牢抓到自己手中了。 让都察院成为自己的耳目和刀剑,将极大的巩固他的权力地位。 “阿弥陀佛!”姚广孝念了一声佛号:“杀他们三人不难,可太孙殿下想过,杀了之后,又该启用谁吗?” 朱允熥微微皱眉。 他手底倒并非没有能用的人,科学派系和大明军事学院里面,都有许多忠心于他的年轻人。 但这些人还缺少历练,骤然之间,担不起三法司这样的重任。 “袁泰是必须是杀的,但杨靖和周志清可以不杀。”姚广孝一开口,就让朱允熥深感意外。 在他心中,早已将这三人都判了死刑。 “一则杨靖和周志清并未涉案,只是失职之责,这么一查,反而说明两人对太孙殿下并无敌意。” 姚广孝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两人的过往都翻了一个底朝天,可他们也没有犯过多大的罪,足以称得上清廉。” “眼下朝中几乎所有的大臣,都上奏折要处死他们。” “如果太孙殿下能法外开恩,赦免他们的死罪,那他们往后必定对太孙殿下感恩戴德,忠心不二。”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要置他们于死地,那他们两个,即使放出来了,在朝中也再也没有了朋友。” “虽然说‘人情似纸张张薄’,但是不念过往交情,不伸援手去救,对其不闻不问是一回事,请求朝廷将其诛杀又是另外一回事。” “前者可以弥补,可以不计较,可以一笑而过。后者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杨靖和周志清放出来,两人从此便是朝廷中的‘孤臣’!” “满朝文武,皆不可能再和他们结交。” “他们也不可能再与任何曾经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结交。” “他们二人将不得不做‘孤臣’。” 姚广孝双方合什道:“私以为,太孙殿下需要这样的‘孤臣’。” …… 第二百四十章 人心之变,司法大改革!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政治是妥协的艺术。 今天的仇敌,明天可能成为朋友。 同样,今天的朋友,明天也可能会是敌人。 无非是利益不同,立场不同。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希望朝堂上所有的官员,都是自己的心腹。 对自己的命令绝对服从,并且忠心不二。 但事实上,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是他对朝堂上所有官员皆进行大清洗,再提拨自己的人马,用不了多久,这些自己人也会分裂,也会变心。 李善长、胡惟庸曾经不都是老朱可以完全信任的心腹之人吗? 可后来,一切便皆变了。 朝中勋贵武将,都是老朱一手带出来的兵,与老朱有过命的交情。 但现在,他们是不是还真的对老朱忠心不二呢? 未必! 人总是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 反过来,敌人也一样。 曾经敌对人,在投降之后,变成心腹的例子。 比比皆是。 比如说,尉迟敬德是兵败后才投降李世民的,却成了李世民最信任的将领。 再比如说,李靖得知李渊要造反的消息之后,便要去朝廷告发李渊,抓到要砍头的时候,最后一刻才被李世民救了下来。 此后,他也成为功勋赫赫的大唐名将。 至于朝堂上的派系之争,权力之争。 风往哪边吹,人往哪边倒的,就更不用说了。 魏征也曾经是太子李建成的人,后来却成了李世民贞观之治下最重要的大臣之一。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朱允熥对杨靖和周志清两人,没有太多的好感。 但也绝对称不上视若仇敌。 与他们唯一的一次冲突,大约就是抓捕蓝玉那天晚上,杨靖和周志清曾上门来要人。 那时他还不是太孙,且抓蓝玉确实没有先拿到圣旨。 两人做那样的选择,并不奇怪。 后来随着老朱下旨赐宝刀,两人也迅速撤走。 双方的矛盾,并未激化。 再往后,黄子澄去刑部审案,想利用自己主审官的名义,将王弼等勋贵武将先斩后奏,还是杨靖拦住了黄子澄。 说起来,那次杨靖算是主动帮了他的忙。 而这次事情已经查明,杨靖和周志清都被蒙在鼓里。 所有的事,都是袁泰做的。 朝廷官员们先入为主,认为三法司身为黄子澄案的主审官,陷害自己的事,必定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尤其是杨靖还是刑部尚书,而黄子澄又是关在刑部的大牢里面,那些人自然连带着也恨起了杨靖。 但即使如此,满朝官员查来查去,将两人从出生到现在的事情,都查遍了,最后也没有查出两人什么大问题。 都是自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情,只为给他们安一个罪名。 所谓“欲加之罪”,莫过于此了。 朱允熥如果想借机立威,将三法司全部换上自己人。 那杀也就杀了。 政治从来就是血腥、残酷无情的。 拦住自己掌权的人,都可杀。 这里没有对错是非,只有立场不同。 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但是,将刑部和大理寺抓到自己手中,一定要通过杀人,再提拨新人来实现吗? 他手中有可用之人吗? 诚如姚广孝所言,经此一事,杨靖和周志清在朝中算是彻底被孤立了。 世间人情冷暖,在他们被下狱之后,从前的朋友,故人,乃至亲戚都明哲保身,对他们避而远之,不伸出援助之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他们出狱,再官复原职,那时大家又会重新成为“好友”,亲戚还会接着上门巴结讨好…… 这种事情,在大明官场,并不罕见。 这个时代,贬职,起复重用,乃至再连升几级,都挺多的。 也因此能见证到众多人变色龙一般的面孔。 官员们都早就习以为常了。 然而,杨靖和周志清这次的事情不一样。 那些官员,曾经的故交好友,同窗……可不是对他们置之不理,不帮忙救人,而是罗织罪名,上奏朝廷,要置他们于死地,置他们全家于死地。 在官场上,到了这一地步,梁子就算结下来了,仇恨就彻底解不开了。 杨靖和周志清如果从狱中放出来,再被朝廷重新起用,将不得不做“孤臣”。 就算两人愿意和解,别人都不会相信他们两人心中真的不恨自己。 杨靖和周志清,也只能死死抱住朱允熥这条大腿。 如此说来,倒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好,那就将两人开释。”朱允熥很快做了决定。 杨士奇拱手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朝廷还是需要对两人做出适当的惩罚才好交待。” “我建议,将两人削去官身,再令他们暂代原职。” “既可让他们心存敬畏,也能使其为太孙殿下所用。” 朱允熥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不过,杨靖不用去暂代刑部尚书了,让他去掌都察院。”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要对刑部进行大改,调整其职权,授刑部缉拿盗贼,抓捕罪犯之权。” 刑部受理全国刑事案件,掌刑名,主管刑罚及监狱等政令。 刑部也会对地方官员的执行进行监督,防止腐败和权力滥用。 然而,一般而言,刑部并不直接去抓捕犯人。 这一职责是由地方府、州、县各级衙门来完成的。 他们抓捕完成后,重要的犯人会移交刑部关押,由刑部审理,或者三法司联合会审。 当然,也有例外。 诸如皇帝要抓某个官员,也可能直接令刑部抓人。 但这种实际上也只是简单的收押,与缉拿盗贼,抓捕逃犯不可同日而语。 姚广孝和杨士奇对望了一眼,似乎都有些钱诧异。 杨士奇道:“此前小王爷的税务司在全国各地清剿匪寇,做得很是不错,各地的盗寇山贼大大减少。殿下却突然召小王爷回京,莫不是想让他主管刑部,负责清匪一事?” 朱允熥轻轻点头:“我确有此意。” 虽然税务司在清匪上面做得不错。 但这毕竟不是税务司的主业,让税务司一直做这些事,多少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他给税务司布置一定数量的兵力,主要还是为了对付那些抗税不交的大户。 这样税务司自己便可直接捉拿,不用麻烦别的衙门相助,以免误事。 却不是让税务司去专门剿匪的。 术业有专攻。 如果是城市里的地痞、流氓,黑社会等,税务司收拾他们还算名正言顺。 因为他们都没有合法交税。 但山贼盗匪……税务司若真要整天去对付他们,那就是不务正业了。 说起来,山贼盗匪的事,亦是千年顽疾。 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后,从一九四九年到一九五三年,花了整整四年时间剿匪,共计剿灭近三百万匪寇,才让山贼盗匪彻底退出历史的舞台。 剿匪三百万,这在后世人的看来,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其中固然有不少实际上敌军的残军败寇,潜藏下来成了土匪,但也足见匪寇的数量之多。 而湖南湘西的剿匪更是一直持续到了一九六五年。 老朱治下的大明,当然不可能有数百万计的匪寇。 但若说山贼盗匪都清理干净了,那显然也并非如此。 大明境内的小股山贼匪寇,仍然不少。 武侠的江湖当然是虚构的。 但现实里的绿林强盗,却是一直存在,绵延不绝。 无非是治世的时候会相对少一些。 乱世的时候,便如雨后春笋般都冒出来了。 再比如说,老朱下令严禁的白莲教,到现在仍在各地活跃。 甚至时不时发动造反。 只是每次都很快被镇压,没有形成气候。 历史上,有明一代,这些势力始终都没有被彻底清除。 一直到永乐、天启年间,他们仍然活跃。 从税务司的剿匪的奏折,及各地官府的态度来看,朱允熥觉得要彻底铲除大明的匪寇,不能依仗地方官府衙门。 因为它们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地方保护主义色彩。 许多匪寇在地方官府衙门有非常复杂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即便是朝廷将当地主官撤职,调任新的官员前往,也仍然会受到制约,有心无力。 这种情况下,由朝廷中枢直接成立专门的机构,直接进行打击,才是最好的方法。 杨士奇沉声问道:“大明疆域辽阔,若刑部要直接办案,恐怕能管的事还是不多且不便,殿下对此有何规划?” 对于新成立的部门,素来都是朱允熥做出规划,杨士奇只需要负责具体执行。 在这方面,太孙殿下往往都有他完全想不到的好主意,令杨士奇每每惊叹不已。 大明各州、府、县衙都有捕快衙役,但他们的职责,并没有什么不同。 “刑部不管一般的案子,只管大案要案。” “对于地方上报的重大案件,刑部可根据需要,进行提级管理,直接过问,这是其一。” “对于流串各地作案的强盗、匪寇,或白莲教匪首,由刑部直接派人追捕,以免地方官府地域范围限制,束手束脚。” “刑部再自行派出人马,对全国治安进行监察,对江湖上有名的绿林强盗,立案查办。” “其四,调拨兵马,成立专门的缉盗司,清剿相对庞大的江湖势力。以后如无必要,剿匪之事皆由刑部主管,地方官府衙门配合,军方除非获得请求批准,否则一律不准介入。” “其五,凡是凶犯逃出一省之地,以往地方官府只能发海捕文书,请求协助,效果不佳,这些事日后皆由刑部负责。” “其六,对监狱进行改革。在全国范围设置几十座监狱,由刑部直属。监狱内开垦农场,服苦役,流放,充军之犯人,从此皆在这类监狱内服刑。” “其七,如今地方官府衙门的差役已经进行改革,皆为领朝廷薪俸人员,日后大明所有县皆设置县尉,捕快并入县尉麾下,由县尉统一管辖。” “县尉对县令负责,同时亦受都按察使司辖制,即为双重管理。都按察使司则受刑部辖制,以加强刑部的职权,方便行事。” “其八……” “其九……” …… 朱允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条条和盘托出。 主要是侦办大案要案,跨省跨州的案件,其次是剿匪,以及管理下面的都按察使司,乃至县尉。 其他还有,不准军队随意介入地方的治安案件,包括缉盗剿匪。 没错,军队剿匪的战力当然强,威慑力十足,但弊端也很大。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的,而是老百姓长期生活经验的总结。 地方衙役行事,虽然凶悍,却多少还有些顾忌。 大头兵们可不管那么多。 且不说抢劫之类的问题,他们抓人的准确性,就很值得怀疑。 军队剿匪可以不经审讯,直接砍头。 但杀的是不是真正的盗匪,甚或是善良无辜的百姓,恐怕只有天知道。 反正每次朝廷派人去验收人头,总会发现不少小孩,老人,妇女的人头。 但人家振振有词,这些都是匪寇的家人。 虽然明知道那些匪寇不可能这么多的家人……可这事又怎么查得清呢? 最后往往只能不了了之。 另一方面是,如果匪寇与军队将领认识,甚至有特殊关系,将领有意庇护匪寇,或相互勾结,狼狈为奸,事情就更难办了。 类似的例子,并非没有。 故而,朱允熥干脆让军队彻底退出,不再插手任何剿匪之事。 当然,如果真遇到大股匪寇,刑部和地方官府衙门都对付不了,仍然可以请求军队出马。 那种情况下,也无所谓杀错不杀错。 但平时日常的剿匪,就不劳军队的大驾了。 让军队随意介入地方日常管理,必定会造成混乱。 在此之前,各地驻军是可以主动以剿匪的名义抓人乃至杀人的。 试想一下,军队可以随便派兵出来,抓一个人,说对方是盗匪,也不审讯,当场斩杀! 老百姓岂有不怕之理? 有这样的权力在手,又如何能不被滥用呢? 以后这项权力直接剥夺掉,军队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地,没有刑部或地方官府衙门发公文请求,不得自行出来剿匪。 说白了,军营外面就算有匪寇,那也不归军队管,军队也无权力去管。 这才是正常的。 毕竟,军队的作用不在于此。 但这个时代,这方面往往是模糊不清的。 由于通讯和交通条件的限制,朝廷要维持统治稳定,需要军队对地方的适时介入,才造成了这样的问题。 朱允熥早就有心,要将这些全部理清楚。 没有朝廷的命令,或是刑部,或是地方官府衙门正式公文请求。 军营外面就算翻天了,军队也不能随意介入。 设立大型监狱,则是另一项重大举措。 在此之前,大明律中对犯人的惩罚措施,有充军,流放等等。 随着朱允熥的军队改革不断推进,日后新军将全面取代原来的军队。 士兵不再是奴隶一般的存在,而是待遇高,荣誉感强的好职业。 犯罪充军自然也不复存在。 至于流放之类,最大的问题是,成本太高了! 派两个衙役押管一名犯人,长途跋涉几千里……以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这个成本,实际上高得可怕。 监狱就不一样了。 让犯人们进行劳动改造,这是能盈利的。 朱允熥将改革措施说完,又讲了一遍这样做的原因和作用。 杨士奇和姚广孝皆不断点头。 太孙殿下果然深谋远虑。 这些举措,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不过,杨士奇心中还疑惑。 “如此一来,刑部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部门权力太大,缺少制约,本身又会产生新的问题。 朱允熥微微一笑:“所以,还有一项至关重要的改革,将刑部一分为二。” “在刑部之外,另设法部。” …… PS: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朝廷大调整!锋利的刀!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杨士奇和姚广孝皆微微错愕。 明初国家新建不久,各项规章制度皆还在探索阶段,各部门的权力调整也非常普遍。 不了解历史的人,很容易先入为主,以为六部都有固定的职权范围,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而这个权力范围,看他们的名字就知道了。 事实上,这种想法无疑是错误的。 同为刑部,朝代不同,职权范围相差很大。 隋唐时期,大理寺审判犯人,刑部复核。 到了明清,则截然相反,刑部审判,大理寺复核。 即使是在同一个朝代,不同年代,不同皇帝治下,职权都是天壤之别。 朝廷对各部权力范围进行调整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要将刑部一分为二,新设法部,如此之大的变革,还是极为罕见的。 朱允熥对此早有腹稿。 “审判之权,移交法部,刑部只负责抓捕犯人,无权审判。” 虽然这个时代有三法司会审的制度,但在实际上操作中,除了朝堂上极为瞩目的大案要案,一般的案子,刑部基本上就定下来了。 所谓的死刑都必须经由大理寺复核,都察院全程监督,基本上形同虚设。 在判案审案上,刑部发挥着最为核心的作用。 但在朱允熥看来,抓人,审案,定罪,全程操之于一个部门手中,多少有点太远于儿戏了。 在这种制度下,如果一开始抓错了人,后面多半是不会认错的,而会将错就错。 如此一来,冤假错案必定不少。 将审判权从负责抓捕的机构和人员手中剥离,是至关重要的监督措施,也是最有效最彻底的监督。 其他的巡察,检查,都远远比不上。 不仅仅中枢需要如此,地方也一样。 “都按察使司亦一分为二,另设法司,专司审判。” “府衙则设法科,县衙设法房,负责审判之问。” “法科亦如同刑科一般,既受县衙管,亦由法司辖制,双重管理。” “日后审案判案,原则上地方主官,皆不再介入。” “无特殊原因,地方主官不再升堂审案判案。” “若事出有因,要详细记录在册,上报上级,陈明原由,并留好档案,以备复查。” “除此之外,凡擅自介入审案判案的地方主官,一经发现,严加查处。” “为杜绝冤案,法部可另外派遣法官外出巡回审案。” “外出法官不受地域限制,可纠正地方上的冤假错案。” …… 朱允熥将自己的方案,细细讲述。 对于双重管理,他也做了详细的解释,基本上就是“条块结合,以块为主”。 在此之前,中枢对地方部门从来没有进行过垂直管理,地方上的权力,都在地方主官手中。 进行垂直管理,无疑是极大的改变。 至于办案与审案分开,以杨士奇和姚广孝的聪慧,自然是一听就懂。 听朱允熥说完,杨士奇赞叹道:“太孙殿下考虑得极为周到,这个法子甚好。” 姚广孝道:“办案审案分立,天下冤狱,可少七成。太孙殿下此举,善莫大焉。” 事实上,古人并非不知道办案和审判要分开,要不然,朝廷也不会有三法司。 但在地方上,为了方便,还是一直合在一起。 最主要的原因是,地方上所有事务都是主官一把抓,分开没有意义。 朱允熥用垂直管理的办法,相对加强其独立性,又禁止主官随意介入,性质就完全变了。 办案和审案判案,才能实现。 一方面,地方主官的任何介入,都有文件和档案呈交上级,说明原由,这也使得他们不敢随意介入。 另一方面,案子不是地方主官审判的,但地方主官仍然有监督之权,一旦发现有冤假错案,地方主官就会主动纠正。 这与自己审判,推翻自己是不一样的。 何况垂直管理后,上面的控制将大大加强,也能杜绝地方贪污腐败,或者询私情枉法裁判的问题。 “那法部的人选?”杨士奇问道。 朱允熥微微沉吟,道:“就将周志清暂代法部主官。” “至于大理寺,其职权也进行调整。” “日后大理寺主要负责制定律条,以及对不清楚含糊不清,有歧义的法律条文进行解释。”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朱允熥想过让大理寺转为法部。 在历史上,也正是大理寺这一机构,最终转为了最高法院。 但考虑到垂直管理的问题,大理寺对下面的机构人员毫不熟悉,而从刑部分割出去的法部,则没有这个问题。 且刑部的人,更清楚办案人员是用什么方法进行刑讯,用什么方法办案的,因此在审案判案的时候,反而很容易看出问题来。 大理寺则不如干脆让其变成制定律法和解释律法的机构。 古代对立法工作虽然重视,但他们往往认为一部法律制定出来了,就万事大吉了。 后世千秋万代不改。 这是因为古代长期不变农耕的生活,给人们带来了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 朱允熥很清楚,随着自己持续不断的推进大明变革,大明大跨步走进新时代,社会变化日新月异,法律必须要适用时代的发展需求。 立法工作,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现有的《大明律》仍非常粗糙,很多案件的审判,往往是以主官的道德审判为主,带来了数不清的问题。 大理寺的官员,本身就是最熟悉法律法条之人,他们担负其这个责任,也十分合适。 朱允熥阐述了一下自己对立法工作的看法。 “立法要细致,做到凡事皆有法可依。” “用刑要谨慎,不可量刑过重。” “另外,以罚代刑,交钱免予处罚之事,自即日起,全面停止。” “有犯罪而需罚钱者,直接判决罚款即可,但罚款与刑罚不能两相抵消。” 自秦汉以来,历代封建王朝都有一个非常“优良”的传统。 那就是一个人犯了罪,只要交钱,就可以免予刑罚。 比如,偷盗了二十两银子的财物,按律要仗五十,但他愿意交二百两银子,便可以不用挨板子了。 只有杀人案,造反案等特别重大,影响极其恶劣的案件,才不能交钱免罚。 这一制度,为历朝历代所采用,大明也不例外。 当然,比起汉朝,大明已经好多了。 汉朝甚至有不少官员被判了死罪,交一笔钱后,便免罪了。 大明已经对很多交钱免罚的范围进行不少限制,但仍然有不少罪,还是可以交钱免刑。 在朱允熥看来,这实在太荒谬了。 法律真成了有钱人的法律。 这一条,非改不可。 杨士奇轻轻点头,道:“太孙殿下想得周到,此项确实该废除了。” 眼下大明国库又不差钱,以罚代刑,毫无必要。 但罚款又是必须的。 有些罪,只能罚钱,也必须罚钱。 姚广孝亦轻轻点头,道:“如此安排甚妥。” “还有都察院。”朱允熥目光内精芒一闪,道:“都察院亦要大改,原来的职责主要作为三法司之一,监督办案审案,日后只作为监察机关,主要负责监察百官。” “加强都察院的监察之权。” “对于官员违反朝廷法令,品德低劣等诸多行为进行监察,派出监察御史巡视天下。” 在朱允熥看来,都察院是非常有用的监察机关。 一方面,都察院皆是文官,从上到下,朝廷所有官员对于都察院监察,并不存在任何抵触情绪,天下官员的接受度很高,由他们对官员进行监察,名正言顺。 另一方面,正因为这些人只是言官,且没有除监察之外的任何实际职务,所以哪怕他们掌握了监察大权,也不可能威胁到皇权。 说白了,都察院的御史,在外面见官大三级只是表象。 皇帝要杀他们,就如同杀一只鸡一样的简单。 这与杀武将,或杀其他手握实权的朝廷大臣,都是不同的逻辑。 为什么有明一朝,皇帝仍然不是特别愿意重用都察院,反正更喜欢用厂卫呢? 究竟根源,自然是皇权与儒家文化之间的矛盾,导致皇帝对都察院言官的控制力太弱,远远不如厂卫。 言官们动辄用“死谏”来威胁皇帝。 皇帝当然不可能喜欢这些人。 但即使这样,哪怕经常与皇帝对着干,但历经许多个皇帝,都察院监察百官的权力却始终没有被废除。 因为皇帝心中也很清楚,尽管这些言官经常与自己唱对台戏,他们仍然是监察百官最适合的人选。 都察院的言官,可以跪在朝堂外面说:“皇帝,你今天必须要按我说的办,不然我就跪死在这里!” 让皇帝下不了台。 但朝臣们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对皇帝而言,也只是面子上的难堪。 如果换一个武将,或者哪怕换一个有实权的大臣,做同样的事情,那就真要天下震动了,皇权都可能因此而陷入风雨飘摇中。 言官监察百官的好处,就体现在这里。 说到底,都察院威风凛凛的御史,实际上是一群最没有权力的人。 皇帝完全可以当他们说的话都是放屁,不予理会。 需要的时候,又可以用他们特别会喷的嘴巴,能杀人的笔作为刀剑,去挟制百官。 所以,只需加强对儒家读书人的控制,用都察院的言官去钳制百官,实际上是比重用厂卫更好的选择。 历史上,大明的皇帝都很清楚这一点。 但因为种种原因,有明一朝,没有一个皇帝彻底驾驭了儒家文化下培养出来的读书人。 没有一个皇帝与文官集团不存在深刻而尖锐的矛盾。 因此,他们明知都察院言官很好用,却又不得不用厂卫。 朱允熥就是要从根本上改变这一点。 与其用厂卫去对抗读书人,促使他们团结一致,共同对付代表皇权的厂卫,还不如从文官集团内部搞分裂,从而彻底瓦解他们的团结,控制这些人。 说完,朱允熥的目光望向杨士奇:“就由你去担任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将袁泰同党全部铲除,担负起监察天下百官的重任。” 杨士奇脸露震惊之色。 他自被朱允熥提拨,不久即被老朱召见,受封翰林院侍讲学士。 此后便一直在太孙殿下身旁办事,在朝中也可谓是炙手可热。 但说到底,翰林院侍讲学士不过是从五品的官职,无非是职位特殊,乃是太孙殿下身边亲近之人,才有杨士奇今天的权势。 他不过是借势而已。 他的“权势”,是太孙殿下的,并非源于自身。 就类似于后世领导身边的秘书。 但都察院左都御史,又称总宪,乃是都察院主管,掌院事,货真价实的朝廷重臣。 这便是外放重用了! 此前朱允熥给杨士奇委派的差使虽然不少,可一直是以侍讲学士的身份去督办的。 原以为自己外放,恐怕要等到朱允熥继承大位之后,潜邸旧臣,历来如此。 却没有想到,朱允熥竟让他现在去担任都察院左都御史。 “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吧。”杨士奇受宠若惊道:“我在朝中的资历还太浅,骤然担任左都御史之职,只恐难以服众。” “有什么不合适的?”朱允熥道:“袁泰犯了死罪,都察院要清洗,肃清袁泰余孽。你是我身边最信任之人,由你去做此事,最合适不过了。” “若都察院有人不服气,或者借故与你作对的,只管将其肃清就是。” 都察院是一柄锋利的剑,但必须要绝对掌控在自己手中。 如果脱离掌控,那便会为敌人为用,反而倒伤自己。 历史上这样的经验教训,数不胜数。 杨士奇如今在自己身边也历练颇多,对朝中各项事务皆已相对熟悉,是时候放出去让其大展手脚了。 “谢太孙殿下。”杨士奇没有再推辞,行礼谢恩。 布置完毕后,朱允熥又道:“朱高煦调回京来,主管新刑部,但我身边还缺少一把尖刀,这个人,不需要有太高的品德,但一定要够狠、够毒,也足够有能力,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次经历黄子澄和齐泰搞出来的风波,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身边需要一个帮着干“脏活”的人。 姚广孝和杨士奇显然不适合。 因为这个人,要能随时丢出来,帮自己“背锅”。 就好像老朱用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调查胡惟庸案一案一样。 先用毛骧对付胡惟庸及其党羽,再将毛骧也处死,以平息天下怒火。 原来朱允熥也曾想过,让朱高煦充当此任。 但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朱高煦毕竟燕王朱棣的儿子,是自己的堂兄弟。 税务司一事,也算是立下的汗马功劳。 因此而得罪的朝臣,也足够多了。 可真让他干一些背锅的事,并没有真正的“忠犬”那么好用。 忠犬可以让他咬谁就咬谁,但朱高煦仍然只能引导,激将……有时候会不太方便。 杨士奇和姚广孝都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朱允熥的话,立即便闻弦而知雅意。 顿时皆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人,还真不太好找。 朱允熥便道:“也不必急于一时,待到朱高煦那王八羔子回来了再说。” 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人来报:“太孙殿下,小王爷回京了,正在外面求见。”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剿匪,熊孩子的游戏!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不久前,朱高煦正在清剿山贼。 杀得好不痛快。 别看山贼人数不多,却极其凶悍。 他们都很清楚,自己都曾经犯过什么罪,做过多少恶。 眼下朝廷来清剿,他们就算投降,也难逃一死。 所以,哪怕明知不敌,这些悍匪也皆是抱着拉一个垫背不亏的想法,拼死反击, 再加上占据地利之便,给前去清剿的税务司官兵,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与伤害。 但越是这样,熊孩子朱高煦越兴奋。 他一边指挥着将士们进攻,一边哇哇大叫,非得将这群山贼都千刀万剐不可。 朱高煦身旁,一名高大魅梧,身背弓箭,腰挎大刀的壮年男子拱手道:“小王爷请放心,卑职等一定将这群山贼全部剿灭。” 说完,壮年男子张弓搭箭。 “砰!” 一箭射出,近百步之外,山岗高处的一名山贼应声惨叫倒下。 熊孩子连连拍手,道:“不错,不错,纪纲,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快,带着人马冲上去,将这群山贼全部剿杀,本官重重有赏。” 壮年男子名叫纪纲。 原是山东临邑人,因家里是猎户出身,自幼有长辈言传身教,故而弓马娴熟。 小时候,父母也曾送纪纲去读过书。 但相比无聊的四书五经,纪纲更喜欢练武,喜欢与当地的江湖好汉,绿林强盗来往,称兄道弟,可以算得上是当地比较有名的“江湖好汉”。 也就是寻常老百姓眼中的地痞流氓小头目! 读书自然是没有啥成就的,但文化水平也不算很低。 至少,该认识的字都认识了。 身为“混混”,纪纲很想混出一点名堂来,而不甘心一辈子只做一个底层,还要被父母骂“不务正业”。 平时在良善百姓面前威风凛凛,可衙门里随便一个捕头,都能随意收拾自己等人。 这种滋味,纪纲受够了。 可眼看着年岁渐大,却一事无成,只能徒叹奈何。 后来寻了一个机会,跟随大户的商队,打着护卫的名义,出来闯荡“江湖”,来到了南方。 刚好撞上熊孩子朱高煦带着税务司的人查税,剿匪。 看着年岁尚不大的熊孩子朱高煦,纪纲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到小王爷身边办事,肯定比给县衙的胥吏当狗强一万倍! 他干脆拦住朱高煦一行人,毛遂自荐。 熊孩子让纪纲和自己身边的人比试武艺。 结果,纪纲连战连胜。 熊孩子高兴了,觉得纪纲真不错,便将他留在了身边。 自此之后,纪纲跟在熊孩子身边,开始了四处剿匪的生涯。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做事非常卖力,也费尽心思讨好熊孩子。 每次剿匪,都十分勇敢,每每冲锋在前,从不畏惧。 此际听到朱高煦的话,纪纲当即挥了挥手,喊道:“弟兄们,随我上。” 他一边喊,一边一马当先,往上冲去。 同时也已再次张弓搭箭。 “砰!” 又是一箭射出。 再度杀死一名山贼。 官兵们受到激励,皆加快速度往山上冲。 这股山贼虽然悍不畏死,但毕竟只有二三十人。 他们所用的武器也十分简陋,连硬弓都只有两三张,且没有名师教导,箭术都不佳。 唯一能依仗的,只有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 官兵训练有素,人数又是山贼的几十倍。 此际一发进攻,山贼很快便招架不住了。 经过一番殊死搏斗后,最终,在纪纲的带领,所有山贼全部被杀死。 熊孩子朱高煦走到山顶,看着倒了一地的山贼尸体,顿时兴奋万分。 “纪纲,你做得不错。本官记住了,日后必定向朝廷为你请赏。” 熊孩子毫不吝啬的给纪纲画起了“大饼”。 纪纲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类似的“大饼”,他自从跟随朱高煦之后,便已经吃过无数个了。 每次熊孩子让他办什么事,都会事前画一个,事成之后再画一个。 然而,实际上的奖励嘛……也不能说没有,多少会给点银子之类的。 但与画的饼相比,差距就太大了。 比如说,纪纲心心念念的“身份”问题。 自从太孙殿下对全国官府衙门进行改制,原来官府衙门聘用的胥吏,要么被辞退,要么便“转正”。 按太孙殿下的要求,日后各官府衙门的衙役由朝廷统一发放薪俸,且人员一经确定,皆和官吏一样,实行统一调配。 官员只能使用衙门里已有的衙役,而不得随意安排自己的家丁,奴仆充当衙役。 当然,官员仍可以对这些有“编制”的衙役进行考核,将违法违规的衙役予以查办,将不合格的开除辞退。 这些显然是不会轻易使用的措施。 对大多数人来说,混一个有“编制”的衙役,也等于有了铁饭碗。 当然,实际上,以前的衙门胥吏,人员也不是经常变动。 现在只是加了一层保障而已。 另一点则是,办公事必须由有“编制”的差役去办。 官员自己聘用的“师爷”,或者轿夫、打手等随从人员,不仅只能由官员自己个人自掏腰包发放薪水,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按官员的指令去办公事。 公事只能由担任“公职”的人员去办。 这项改革是随着军队转制而进行的,因为牵涉甚广,改起来不容易,仍在持续进行中,并没有全部改到位。 纪纲作为前来投奔的人,当然很希望能能拥有一个正式的“公职”。 日后在父老乡亲面前,也能骄傲的抬起头来。 偏偏熊孩子始终装傻充愣,许诺了一大堆,就是不给他办。 纪纲也无可奈何。 好在借助小王爷亲信之人的身份,已经很威风了。 至少,从前需要小心讨好的县衙捕头,如今正眼都可以不瞧一眼。 这让纪纲多少得到一些安慰和满足。 宰相门前七品官。 跟在小王爷身边,就算只是一个小跟班,比起外面的人,那也已然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 无非是他野心太大,想要爬得更高而已。 “谢小王爷!” 纪纲连忙谢恩。 没有表现出对熊孩子“画饼”的丝毫不悦。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官袍,年过半百的地方官员气喘吁吁的跑上山来。 “小王爷,下官可算是找到你了。”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 尽管山贼们占据的这个山头,并不算特别高。 然而,他自为官以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出门皆是坐轿,今日骤然走路登山,自然累得不行。 “有什么事吗?” 熊孩子看着这名地方官员,心里想着他胸前的补子到底是几品官来着,有点记不太清了。 他对这些一直不是太关注。 只是想起自己堂堂税务司主官,朝廷竟然没有给自己发官袍,织造馆的人,是不是失职了呢? 熊孩子此际忘了他虽然负责主管税务司,可这只是“职”,并非是“官”。 朱允熥从来没有封过他官身,更没有定品级。 织造馆自然不可能给也织造官服发放。 熊孩子只想着也要弄个官服补子穿着玩玩。 地方官连忙道:“小王爷,朝廷来公文了,着小王爷即刻回京,不得有误。” 不料,此言一出,朱高煦的心思立刻被拉了回来,顿时勃然大怒。 “这是哪个部门签发的命令,老子凭什么要听?” 熊孩子瞪着前来传令的地方官,道:“你丫的放任境内有山贼打劫过路行商而不闻不问,就该被革职查办,抄家问罪。” “如今还拿出朝廷的命令让我回京,分明是不怀好意,居心叵测,信不信我现在便将你先办了?” 自上任税务司主官以来,因为加征商税,严格收税一事,触及到许多人的根本利益。 朱高煦也因此被官员刁难,被地方豪绅戏耍。 税务司外派的官员,更是处处受阻,步步艰难,逼得他这个税务司不得不离京,亲赴前线,一边“救火”,一边加大与地方官府,豪强,士绅之间的战斗。 可仍然是处处受制肘。 朝廷里弹劾他的奏章,更是车载斗量。 连父亲也几次告诫他不要做得太过。 可熊孩子心里就是认准了死理,我明明做得没错啊。 凭什么要向那些人让步? 堂堂大明朝廷,难道还镇压不了他们吗? 我可是燕王之子,奈何不了几名刀笔吏和地头蛇豪强? 熊孩子气上来了,誓死不退。 就算是朱棣派人送来的信,他也纯当耳边风。 反正老爹又在身旁,不能动手揍他,怕什么! 回去挨打那是回去以后的事。 再说,身为资深熊孩子,哪次回家能不挨打的呢? 一直到朱允熥从倭国获胜归来,朝廷开始对军队和地方官府衙门进行改制,税务司的处境,才终于扭转。 地方官要借改革之势,依仗税务司,对付那些在本地势力深厚,盘根错节的豪强和士绅,加强对官府衙门的控制。 朱高煦虽然年岁不大,人却十分聪明,对于地方官想利用税务司冲锋陷阵,充当自己手中之剑,借力打力的想法,了如指掌。 但这对税务司而言,终究是大有好处的事,他也乐得顺水推舟。 此后,税务司形势大变,朱高煦却又盯上了清剿山贼劫匪之事。 他自幼在北平长大,府中的将领皆经常出征,每每听他们讲与北元战斗的故事,总能听得熊孩子心潮澎湃,向往不已。 只恨自己年龄尚幼,不能纵横驰骋沙场。 冲锋杀敌,那是多好玩的事? 如今税务司手中又有兵马,抱怨征税之后,被山贼劫匪拦路抢劫的人很多,熊孩子也就借着这个理由,玩起了剿匪。 这一下是越玩越开心,越剿越兴奋。 早已是乐不思蜀了! 此时让他回京,熊孩子又哪里愿意呢? 听到小王爷的话,纪纲又觉得机会来了。 当即上前,不动声色的站到了旁边,一只已按到刀柄上,悄悄提高了警惕。 只要小王爷一声令下,便立即将拔刀,给这名地方官一点颜色瞧瞧。 杀当然是不能随便杀的。 毕竟,对方可是有朝廷官身的人。 但吓唬吓唬,甚至揍一顿,那还是可以的。 听闻在自己投靠小王爷之前,小王爷处理税务司官员与地方官府衙门的冲突时,好几次都令下面的人大打出手,暴揍地方官吏。 尤其是在听说税务司的人被他们欺侮后,更是非得欺侮回来不可。 可惜,纪纲前来投靠的时候,太孙殿下已经回朝,官府衙门的改制开始,税务司的处境随之改变,与地方官没有从前那般严重的冲突,双方也就再也没有打起来过。 纪纲也因此没有看到那一幕,只听从前便追随在熊孩子身边的人说过,令他向往不已,很想也体验一次。 毕竟,以前做“混混”的时候,看到官老爷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可不敢对官老爷们有半分不敬。 动手打官老爷这种事,那更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但凡能硬气的站在官老爷身前说两句话,不吓得跪着谄媚讨好,都能和江湖上的“好汉”们吹上几年牛逼了。 若真能将某个官老爷打一顿,那日后就是那帮“混混”眼中的“大英雄大豪杰”了。 虽然如今跟在小王爷身边办事,但纪纲心里多少有点想“衣锦还乡”,总想着实现从前特别奢望又完全不敢做的事。 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扰人的一生。 纪纲便是如此。 若是熊孩子下令动手打地方官,纪纲一定比他还兴奋。 地方官被朱高煦一怼,忙道:“下官又岂敢假传朝廷命令,这里有刑部的公文,请小王爷过目。还有……” 地方官的话还没有说完,朱高煦已冷哼了一声:“税务司又不是刑部的下属衙门,刑部凭什么发公文让我回京?” “你居然还敢拿着刑部的公文在我面前用鸡毛当令箭,我告诉你,就算刑部尚书亲至,他也不敢对本官发号施令!还不快给本官滚蛋。” 纪纲察言观色,也跟着在旁边喝道:“听到没有,小王爷让你滚呢?再不走,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地方官吓了一跳,自大明建立以来,皇室宗亲殴打朝廷官员的事,时有发生。 虽说如今朝廷要改革宗室制度,严厉要求皇室宗亲遵纪守法,否则轻则降爵削职,重则废除爵位。 但政令发布了,到底能有几分威慑力,朝廷是不是会真的贯彻实行,都还是不好说的事。 他可不想自己亲自来试一试。 就算事后朱高煦被朝廷惩罚,那也是事后。 他眼下立即就要吃大亏。 一念及此,地方官当即又掏出一封信:“小王爷,我……” “滚!” 熊孩子怒斥。 纪纲上前,按住了这名地方官,正待动手给他一点厉害。 此时,地方官的话终于喊了出来:“我这里有太孙殿下亲笔写的信!” “什么?” 听到“太孙殿下”四个字,熊孩子顿时如遭雷击,浑身一个激灵,疾步上前,一把将地方官手中的信抢了过来。 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朱高煦,快点给我滚回京城来!” 只有一句话,言简意赅。 纪纲好奇的投过去一过目光,想瞥一眼信。 不料,却被朱高煦发觉。 “啪!” 熊孩子反手一个巴掌,打在纪纲脸上。 这一掌并不算重,尤其是对纪纲这种练家子而言,更是算不得什么。 只是伤害不大,侮辱性却是极强。 纪纲脸色骤变,乌云密布。 却又迅速反应过来,转而挤出笑脸。 “看什么?我太孙哥哥写给我的信,又岂是你能随意偷窥的?”朱高煦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小王爷说得极是,卑职该死,卑职不该偷看。” 纪纲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熊孩子的脾气秉性,他基本也算摸透了。 高兴的时候,很好说话,也会与税务司的官兵们一起“同艰苦,共享乐”,甚至和他们“称兄道弟”。 一旦翻脸,那便是六亲不认。 能屈能伸大丈夫,纪纲对这一点,早已有深刻的认识。 从前县衙的捕头,也是这般对待自己的。 如今不过换成了小王爷而已。 朱高煦将信收起:“太孙哥哥召我回京,大家即刻下山,返回京城,不得有误。” 一声令下,一众税务司官兵很快列队下山。 朱高煦旋即又对地方官吩咐道:“这些山贼的尸体,就交由你来处理了。” 地方官连连应声。 当下,熊孩子星夜赶路,很快便回到了京城。 此际一见到朱允熥,他便立即“哭”道:“太孙哥哥,我可算是再见到你了,呜呜呜……” …… 第二百四十三章 熊孩子的妙用!布局!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呜呜呜……” “呜呜呜……” 熊孩子这一哭,可谓是惊天动地。 从收到朱允熥给的信,他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回了京城。 不得不说,熊孩子委实精力旺盛,特别能折腾。 这一赶路,直将随从护卫的税务司官兵都累惨了,熊孩子却愣是坚持住了。 之所以要这么赶,当然是因为熊孩子吓坏了。 曾经被朱允熥折磨的阴影在脑海内挥之不去。 想起自己这么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到处“浪”。 税务司与官府衙门,没少发生过冲突。 虽说他自认为都是为了办公事,为了完成朱允熥交待的任务,为了给大明朝廷征税…… 但是,谁知道朱允熥是怎么想的呢? 还有剿匪也是一样。 借口虽然找了,但也要人家认啊! 税务司又不叫剿匪司。 之前朝廷官员纷纷上奏章弹劾税务司,熊孩子当然是知道的。 可当时正在气头上呢,管他三七二十一,就是干。 他自认为自己没错。 朝廷最终压下了那些弹劾。 没有按那些官员的建议,撤销税务司,严惩自己。 可是,朝廷也没有表彰税务司,没有说他做好,做得对啊! 看来信的语气,太孙殿下似乎有些生气了。 这可真是大事不妙。 如今熊孩子对朱允熥畏惧,早就远远超过了父亲朱棣。 毕竟,老爹打人也就吓唬吓唬罢了,但朱允熥那是真打啊! 还是下狠手的那种。 熊孩子岂能不怕? 这一路上,熊孩子早就在一边赶路,一边用小脑瓜子拼命想对策了。 自己可是帮他朱允熥办事。 就算没功劳,也该有苦劳吧。 还是得好好在他面前表现一二。 想来想去,熊孩子想到了终极绝招——哭! 此际,他抱着朱允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 一边哭,一边倾诉。 “太孙哥哥,听说你剿完沿海的倭寇,没有回朝,反而直接去了倭国,我担心得几天几夜都没有睡好觉。” “心里就想着,大海凶险,万一太孙哥哥有什么不测,那可如何是好?” “又念着太孙哥哥交待的事情,便暗暗发誓,若是太孙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不过,我死也要完成太孙哥哥交待的任务啊。” “将大明的商税收下来,将那些阻碍征税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全给办了。” “我真是拼了老命啊……呜呜呜……” “呜呜呜……” “后来,听说太孙哥哥得胜凯旋归来,可把我高兴坏了。” “可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将太孙哥哥的事情全部办好,便不敢回京,仍然在外面继续没日没夜的干活。” “太孙哥哥,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吗……呜呜呜……” 熊孩子学着大人的模样,开始一边哭一边数自己做了哪些事,立了哪些功。 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逐一例举。 言语之间,当然将不忘夸自己乃是天上地下最忠心,最尽职尽责,办事最得力的人。 古往今来无双。 说到自己吃的苦受的累,那更是哭得泪如雨下,直流成河。 不得不说,熊孩子在这方面的天赋还挺强的。 当然,也是因为年龄小的缘故。 成年人很容易先入为主,以为成年人才会装,才会表演,才会言不由衷。 小孩子都是真诚的,天真无邪的,不会撒谎的。 实际上,刚好相反。 人类表演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 小孩子比成年人更会表演。 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就知道“哭”能获得奶水,获得关心与爱抚,就已经很会表演哭了。 年岁渐长,到了两三岁,四五岁的时候,各种演技更是信手拈来,根本不用大人教。 相反,成年人随着年龄增长,反而会渐渐失去表演的能力。 比如说,通过表演“哭泣”获得玩具和零食,这几乎是所有小孩都具备的天赋神通。 他们都能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哭笑随心所欲的转换,毫不费力。 但大部分成年人,反而演不出来。 曾经的“天赋神通”,已不复存在。 熊孩子此时年岁尚不大,还没有丢掉小孩子哭鼻子的高强本领。 何况他本来表演天赋就很高超。 此际演起来,堪称出神入化。 已然假戏真做! “行了,别演了。” 朱允熥刚开始看他哭,听他诉说,还觉得有几分乐趣,渐渐便烦了。 “税务司征税一事,你立了汗马功劳。” “不过,你也惹出了不少祸事。” “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有功赏功,有过罚过。” “先赏你的功,再罚你的过。” 熊孩子顿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好在下一刻,朱允熥又话锋一转,道:“第二嘛,就是功过相抵,念在你办事勤勉……” “我选择功过相抵!”熊孩子不等他将话说完,便已抢先做出了选择。 “谢谢太孙哥哥!” “太孙哥哥对我最好啦!” “我永远都对太孙哥哥忠心耿耿!” 刚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自己吃了多少苦头,费尽心血办了多少事的熊孩子以川剧变脸的速度,迅速换了一副面孔。 眼角边的泪水还没干,但脸上却早已是笑容满面,笑开了花! 赏不赏什么的,他根本就无所谓。 反正出去玩了这么久,不要太开心。 回来只要不受惩罚,不挨板子,那便万事大吉。 此际听到朱允熥的话,心中一颗石头落地,顿时喜不自禁,忍不住就欢呼雀跃起来。 朱允熥嘴角边掠起一抹笑意。 熊孩子还是好哄啊。 几句话便让他连赏赐都不要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朱高煦身为燕王之子,从小到大,啥都不缺,应有尽有,自然对封赏不感冒。 别的官员努力办事,克己奉公,是为了升官上进,为了建功立业,熊孩子嘛,当然是为了好玩,开心,为了逃避上学堂读书之苦! 朱允熥对此了如指掌,将熊孩子拿捏得死死的。 “太孙哥哥召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见到不用受惩罚,心情大好的熊孩子立即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在路上想了许多,好端端的,太孙哥哥为什么急召自己回京呢? 也因此才越想越害怕。 “听说你四处剿匪,我担心你出事。” 朱允熥微微笑了笑,做出关心的样子,盯着朱高煦上下打量。 “不错,许久不见,你长高了不少,还晒黑了,看来在外面是真吃苦受累了。” 天天在顶着太阳四处浪,原来白白净净的熊孩子,如今都快要黑成煤球。 “召你回来,是因为我帮你找了一个老师,打算让他好好教你读书……” “什么?”熊孩子如遭雷击。 刚才不是说好了,不惩罚我吗? 怎么变成要找老师来教我读书了! 这不是惩罚,什么是惩罚? 这就是最严厉最可怕的惩罚了。 太孙哥哥,你言而无信啊! 熊孩子哭丧着脸道:“太孙哥哥,我不要读书啊,要不你还是打我板子吧?” 朱允熥笑了起来:“你又没做错事,我为什么要打你板子。” “太孙哥哥,我错了,我不该带着税务司的人去剿匪……”熊孩子连忙解释。 他心里始终坚信朱允熥是故意的。 世界上难道还有比读书更恐怖更可怕的事吗? “我不是为了惩罚你。”朱允熥笑着摇了摇头。 “越往后,税务司的征税工作就会越来越复杂。” “你既然主管税务司,就必须要有学识。” “我问你,一批货物怎么征税,如何正确估价,你会吗?” “你能看一眼,便迅速计算出税值吗?” “这些你都不会,你怎么做好税务司的工作呢?” 朱高煦愣住了。 他只懂打打杀杀,税务司征税的计算,收税等工作,素来都是让手下人去做。 此际听到朱允熥的质疑,熊孩子顿时不吭声了。 一方面,他觉得税务司还是挺好玩的,他想继续做下去。 但另一方面,又实在不想读书。 朱允熥看熊孩子的神色,便知道时机成熟了,当下趁热打铁道:“税务司是负责收税的,剿匪并非本职工作。” “我打算改组刑部,在刑部成立专门负责剿匪的缉盗司。” 听到这里,熊孩子已然两眼放光。 “太孙哥哥,我要去刑部,我要去刑部!” 就等你这句话呢。 以前让熊孩子主管税务司,主要是利用他的身份,去啃硬骨头,干背黑锅得罪人的活。 如今,从前那些障碍,全部都扫除了。 税务司走上了正轨。 后续征税工作的重点是制度化,规范化,专业化…… 征税可是技术活,熊孩子显然不适合继续担任税务司的主管。 刑部肃清全国范围内的土匪盗贼,要打硬仗,这种事,就很适合他。 朱允熥装出犹豫不决的样子,道:“刑部可是要将全国所有的盗贼都清剿干净,连各个城市的地痞流氓以及白莲教余孽,也一个都不许放过。” “身上担着天大的干系,你能胜任吗?” 朱高煦当即叫嚷道:“我肯定可以的,太孙哥哥相信我。” 朱允熥又道:“可是刑部干活又脏又累,还要四处剿匪缉盗,又危险……你之前在税务司为了对付盗贼,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如今又让你去刑部,恐怕不太好吧……唉……我怎么舍得我堂弟受这般苦楚呢。” “算了,你还是别想去啥刑部了,去读书吧。” “好好读书,便不用吃苦受累。” 此言一出来,熊孩子彻底急眼了。 “不苦也不累啊,我可喜欢了。太孙哥哥,求求了,就让我去吧。” 朱允熥瞥了他一眼,道:“可你刚才还说又苦又累,遭了许多罪。” “我……我……我刚才……刚才说的都是假的,剿匪可好玩了,一点都不苦也不累。”熊孩子再也顾不上了,吐露实情。 “真的吗?”朱允熥一脸不信的样子。 “真的。”熊孩子拍着胸膛保证。 朱允熥作沉思状。 熊孩子焦急无比。 “太孙哥哥,只要能让我去刑部,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不停哀求。 朱允熥不理他,仍在思考着。 过了半晌,终于像承受不住‘哀求’般妥协,道:“好吧,谁让你是我堂弟呢。” “做哥哥的,总是要照顾一下你。” “这样吧,你若愿意立一份军令状。保证不中途退出,不半途而废,保证三年之内将全国的盗贼都清剿得干干净净,否则,便接受重罚。我便让你去刑部。” 朱允熥笑盈盈望向他:“怎么样,你愿意写吗?” “我写!”朱高煦兴奋地跳了起来,忙道:“愿意!愿意!我愿意!” 说毕,当即令人拿来纸墨,立下了军令状。 朱允熥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东西的主要作用,倒不是为了真要给熊孩子定罪。 而是有了这个东西,熊孩子才会“卖命打工”。 朱高煦年岁还不大。 可正是这一点,朱允熥反而觉得用他的性价比很高。 一是让朝堂官员适应年龄小的皇室宗亲出来办事。 有了熊孩子做铺垫,朝堂官员就不会因朱允熥的年龄而产生轻视。 一个群体中,如果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剩下的都是成年人,甚至都是中老年人,那大家便都会下意识忽视这个孩子,也更难以接受由孩子来领导他们。 反之,如果群体里面,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孩子,并且都在群体中处于较高的地位,那大家便会将注意力集中年龄最小,最爱胡闹的那个孩子身上。 对于另一个相对靠谱的孩子,则产生认同感,觉得年龄大一点孩子,长大了,成年了! 朱高煦的作用,便是如此。 他越胡闹,越让朝堂大臣看不顺眼,那大臣们就会觉得,年龄仅比朱高煦大一点点的太孙殿下,还是蛮不错的。 这就是人类的心理。 只养育一个孩子的父母,孩子哪怕成年了,还会觉得孩子年龄尚劝。 反之,一旦生了二胎,马上就会认为老大年龄大,懂事了,重心应该放在照顾小的上面。 朱高煦当官,可以帮朱允熥吸引大量的精目光,让天下官员在“对比”中更加认同朱允熥。 除此之外则是,朱高煦虽然是熊孩子,但人其实又非常聪明,事情还是都能办好的。 而且特别敢得罪人! 满朝文武,都被熊孩子得罪光了。 接下来,刑部要打“硬仗”了,正需要一个这样敢打敢拼的“主”。 史书的记载上,武将总是又蠢又笨。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可实际上,战争是人类斗争的最高形式,是无数智慧的结晶,可不是光靠勇气的。 能指挥千军万马作战并获胜的武将,又怎么可能真的蠢笨呢? 不过是因为史书是由文人写的,他们便会将文人都写得特别聪明,将武将写得特别蠢笨。 完全脱离了实际! 历史上的朱高煦,带兵打仗很猛很厉害,深得朱棣的欢心,自然也是极其聪明之人。 当然,朱允熥还是会令人将熊孩子看住。 而且,朱高煦主持刑部,便不会再允许他随意离京。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办事,也能防止熊孩子真闯出什么大祸来。 必要的时候,还可能让他帮自己“背锅”。 收好军令状,朱允熥笑问道:“听说,你手底下有一个叫纪纲的人?” …… 第二百四十四章 敲打!试探与交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高煦在外面这么久,从来没有给朝廷写过一封奏章。 各部寄给他的公文,朱高煦全当耳边风。 熊孩子很清楚,都是扑天盖地的反对音。 干脆不闻不看不问。 反正只要皇爷爷和太孙哥哥不降罪,别人也奈何不了自己。 将纪纲收到自己麾下的事,自然也没有在朝廷备案。 但朱允熥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姚广孝的探听司,可不是吃素的。 早就将朱高煦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招了什么人,都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向朱允熥汇报过。 看到纪纲这个名字,以及有关此人的介绍,朱允熥心中便有些疑惑了。 此人莫非就是历史上曾被朱棣重用的锦衣卫指挥使? 他不敢确定,毕竟天下如此之大,重名重姓的人很多。 对于纪纲的出身来历,他也记不太清。 再加上身为大明储君,总揽朝政,事务繁忙,很快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此时见到朱高煦,才猛然想起来。 纪纲……若真是那个纪纲的话,岂不是正适合做自己手中的“刀”吗? 听到朱允熥的发问,熊孩子一下子愣住了。 堂堂燕王之子,与地痞流氓,江湖好汉交往,若被老爹知道了,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太孙哥哥现在询问,该不会是要问罪吧? “没有,我不认识什么纪纲!”熊孩子当即否认:“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是吗?”朱允熥淡淡反问。 “真的,太孙哥哥,相信我啊,我身边绝没有纪纲这号人物。” 熊孩子信誓旦旦:“纪纲是谁啊?又不是皇亲国戚,勋贵功臣,朝堂高官,太孙哥哥堂堂储君,关注一个草民干嘛?” 朱允熥随手扯住耳朵,道:“你既然不认识纪纲,为何知道他是草民?在我面前还敢撒谎,我看你是欠打吧。” “啊啊啊……痛……太孙哥哥快放手……我承认,纪纲……纪纲是我招募的江湖人士。” 熊孩子很快认怂投降,转进如风:“我是怕被爹爹责罚,骂我不学无术,才不敢说出来,不是有意要瞒着太孙哥哥。” 朱允熥放下手来。 朱高煦有些好奇问道:“不过是一个江湖武夫而已,虽然有几分武艺,也没啥了不起的。” “这样的人,无论是太孙殿下的东宫,还是我爹爹的燕王府,都有一大堆。” “太孙哥哥怎么就偏偏问起他了呢?” 他忽然恍然大悟:“想是此人随我剿匪,杀人如麻,太过心狠手辣,太孙哥哥要将其铲除?” “若是这样的话,此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我现在就去,呆会便将他的人头割下来。” 人家好歹也是为你卖命的手下,你就这样对待他的? 朱允熥冷哼道:“你休得插浑打科,转移注意,你刚才在我面前撒谎,欺瞒本宫,领二十大板吧。” 熊孩子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刚才说那番话的用意,正在如此。 若是杀了纪纲,能让太孙哥哥忘记自己撒谎之事,那纪纲也算死得有价值了! 却不料,朱允熥根本不上当。 “太孙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他拼命求饶,却被护卫拉走。 眼看就要挨板子了,朱允熥忽然叫住,笑道:“你的这顿板子,就先记着吧。日后若是办不好刑部的差事,或者再犯了什么事,一并惩罚。” “若是表现好,也可以再免罚。” “去将纪纲叫进来,本宫要见他。” 熊孩子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千恩万谢,一溜烟儿去找纪纲去了。 一见到纪纲,熊孩子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打骂。 原以为自己已经顺利过关,结果就因为这个纪纲,害自己被记了二十大板。 虽说没有当场挨打,但这根刺可是种下了。 想起来就让熊孩子感到非常不安。 他不敢对朱允熥发气,只能将气都撒到纪纲头上。 尽管明明是他自己的错。 纪纲不敢还手,更不敢躲避,只能结结实实地受着。 好在他毕竟是练家子,挨熊孩子几拳几脚倒也挨得住,唯有心里难受无比。 “就是你,害我差点挨了板子。”熊孩子打累了,气喘吁吁道:“太孙哥哥要见你,快滚去见吧。” 纪纲顿时呆立当场。 无缘无故挨了一顿打骂,听小王爷的语气,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被罚了,所以才拿自己出气。 这也就罢了。 可太孙殿下,怎么会知道自己这号小人物,还要召见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孙哥哥要见你。”熊孩子警告道:“总之,你去见太孙哥哥,一定要谨慎小心,若是惹得太孙哥哥不悦,那便没人救得了你的性命。” 熊孩子都有点后悔,当初不该将纪纲带在自己身边。 真是个麻烦啊。 …… 纪纲惶恐不安的前往东宫后院。 一边想,一边思索。 看小王爷的反应,太孙殿下对自己似乎不太满意啊。 可若只是想给自己治罪的话,以堂堂储君之尊,说一句话就行了,他便有一百条命,也得杀了。 哪里还用得着召见。 既然太孙殿下想见自己,那便还有翻身的机会。 富贵险中求。 听闻太孙殿下用人,素来不拘一格。 如今权倾朝野的杨士奇、执掌大明银行的夏原吉,此前皆无官身,却被太孙殿下简拔,委以重任。 姚广孝更是一名出家的和尚。 太孙殿下能用那些人,未必不能用自己这个江湖草莽。 或许,这次反而是自己鲤鱼跳龙门的机缘。 想到这里,纪纲的心又慢慢安定下来。 他一心只想出人头地,衣锦还乡,哪怕以命相搏,也是愿意的。 很快,在东宫后院,纪纲见到了太孙殿下。 一名看起来年岁尚不大的少年。 除了长得英俊,看起来比普通百姓的孩子多了几分儒雅气象外,并不见其他特殊之外。 若是在外面撞见,恐怕还会将对方视作是尚未成年的“孩子”,绝不会想到是权倾天下的大人物。 朱允通正与身旁人聊天,一边品尝着茶。 见纪纲进来,便侧目望了过来。 刹时间,纪纲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乱跳。 身上有仿佛有万钧重担压住了似的。 他连忙跪倒在地,磕头拜道:“草民纪纲,拜见太孙殿下。” 朱允熥上下打量着纪纲,注意到他的脸上,有明显被巴掌扇过的红印,立即便猜到是熊孩子下的手。 刚才朱允熥故意借着熊孩子因纪纲一事撒谎为借口,吓唬说要打他板子,其用意也正在此。 如果直接说自己欣赏纪纲,以熊孩子的狡猾,必定会立即抢先一步去拉拢纪纲。 多半还得和纪纲说,全靠自己引荐,太孙殿下才重用你。 熊孩子的德性,朱允熥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人小鬼大。 熊归熊,心眼儿却是有一千六百个。 故而,朱允熥故意不说,反而找理由罚他。 这样的话,熊孩子自然就会将怨气撒到纪纲头上。 他再用纪纲,那纪纲便不会再认为是这熊孩子的“恩情”。 反而会对熊孩子怀怨恨之心。 历史上的纪纲,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也是朱允熥想要看到的。 要用纪纲,便不能让他与别人拉帮结派。 不过,他与历史上的纪纲,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是不是有真本事,还能好好再验一验。 朱允熥故意不理他,转而向旁边的杨士奇、姚广孝两人交谈。 老和尚很是惊奇。 虽然他此前曾在给朱允熥递交的报告中,提到过纪纲,并呈交了此人的详细资料。 但那是混在一大堆上呈的文件里面。 纪纲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 若非朱允熥此时提起,姚广孝早将他忘了。 可太孙殿下为何竟对此人这般重视呢? 回想起来,太孙殿下用人,似乎总是天马行空,让人完全揣摩不透。 可每次提拨起来的人,还真的都极有能力,皆是十分难得的人才。 如杨士奇,夏原吉……乃至朱能,张辅,无不是如此。 若他们是此前便长期追随在太孙殿下身边的人也便罢了。 慧眼识珠,伯乐相千里马,亦属正常。 然而,事情并非如此。 太孙殿下以前根本没与这些人打过交道。 仅见一面,很快便认定对方有大才。 甚至还未见面,就已预料到了。 这种识人之能,未免也太恐怖了一些。 仿佛冥冥中有神灵在指引着他似的。 姚广孝精通阴阳术数,更懂相人之术,却自问没有这等本事。 当年说送燕王一顶白帽,主要还是怀着实现自己辅佐帝王建功立业的追求,看平生所学之屠龙术是否有用的思想。 并非真就认定燕王一定能当皇帝。 世间没有这样的术法! 可朱允熥……却偏偏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 仅提拨一个杨士奇也就罢了,接二连三都挑中了人,那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此际,他也不由得细细观察起这个纪纲来。 只见此人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神色镇定自若,并不见半分惊慌失措。 心里又多了几分惊叹。 看来,这个江湖草莽,确实有几分本事。 至少心性不错。 寻常人初次面见太孙殿下这等位高权重之人,难免心里惶恐不安。 就算一开始能保持镇静,可一旦晾在一旁的时间久了,便会原形毕露。 纪纲能始终控制住自己,已经超过世间不知多少人了。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的功夫,朱允熥才停止了与杨士奇和姚广孝的闲谈,转而望向纪纲道:“纪纲,你可知罪?” 淡淡的一句话,却令纪纲感觉仿若有惊雷劈下。 他微微抬头,望向正凝视自己的太孙殿下,又迅速低头,道:“草民不知。草民随小王爷征伐山贼盗匪,何罪之有?” 朱允熥冷哼了一声道:“就是你们这些江湖武夫,蛊惑我那个堂弟整日里与山贼匪寇厮杀,致使他多次陷入险境。” “他可是本宫四叔的儿子,更是皇爷爷的孙子。” “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燕王那里你无法交差,大明皇帝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他提高音量喝道:“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纪纲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乎在纠结思考着什么。 半晌,猛一咬牙道:“皇帝陛下也许会怪罪草民,燕王更不会放过草民,可唯独太孙殿下,应该感谢草民!” 此言一出,杨士奇和姚广孝的眸内,皆有精光一闪。 场中瞬间安静无比。 朱允熥亦怔了怔,没料到纪纲会说这样的话。 这就更有意思了。 他端起茶坏,轻抿了一口,道:“你且说说理由。” 纪纲抬头,目光转而望向一旁的杨士奇与姚广孝,道:“此事只能与太孙殿下单独说。” 杨士奇和姚广孝便皆站起身来,拱手欲告辞。 朱允熥却挥手拦住:“不必退下,你们都是我绝对信任之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呢。” “纪纲,你说理由吧。” “若是说得不对,本宫今日便将你斩了。” 纪纲脸上神色再度变得犹豫不决,过了片刻,方下定决心:“太孙殿下乃重情重义之人,对小王爷的安危,自是十分上心。” “可太孙殿下肩负江山社稷之重,不能以感情任性用事。” “小王爷身为皇室子孙,有守护大明江山之职。” “若因此而有什么损失,那亦是他的荣耀。” 他顿了顿,道:“若是小王爷安然无事,清剿了天下盗贼,于太孙殿下而言,自是乐见其成。” “若是小王爷不幸遇难,那也是天命使然,太孙殿下可借此出师,荡平贼寇,亦能让从前反对税务司的人从此闭口。” “故草民随小王爷剿匪,于太孙殿下而言,必是有利之事。太孙殿下自是应该感谢草民。” 此言一出,旁边的杨士奇和姚广孝都呆住了。 怪不得刚才纪纲要让他们两个离开。 这种话,还真不能随便听。 虽然以两人的精明,对此也都心知肚明。 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 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除了储君之争这种利益不可调和的矛盾外,身为手下,对主公的家务事,对皇室堂兄弟之间的关系,还是不太好随便介入的。 没想到,纪纲竟然就这般捅出来了。 但反过来想,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寻常人还真不见得能随意看出来。 特别纪纲只是一个江湖草莽,而非朝中大臣。 竟能一语道破机关,委实非常人能比。 朱允熥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冷血无情,不念骨肉亲情吗?” 纪纲连忙拜道:“非也,若果真如此,太孙殿下也不会召小王爷回京。” “太孙殿下不让小王爷继续剿匪,恰恰是关心他,爱护他,足见太孙殿下乃是重情重义之人,不愿看到堂弟有任何不测。” “但太孙殿下一身牵系天下之重,为天下苍生计,为黎民百姓计,不得不狠下心来。” “正如陛下将自己的儿子封为藩王,让他们都去守卫大明边疆一样。” “陛下岂不知边疆危险?” “可越是如此,身为皇室子弟,便越要为大明戍边。” “税务司乃是大明最重要的部门之一,也是朝臣和地方豪绅最激烈反对的部门。” “太孙殿下让小王爷执掌税务司,担起重任,足见太孙殿下对小王爷的宠信。” “小王爷既然担任了税务司的主官,又岂能因畏惧危险而退缩?” “若果真如此,那便是有负太孙殿下的信任,亦愧为皇室子孙。” “草民正是明白这一点,才追随在小王爷身旁,为大明效力,为太孙殿下效力。” “燕王爱子心切,陛下年岁已高,不忍有骨肉分离之痛。” “但草民以为,太孙殿下身为储君,又是古往今来最聪明之人,文成武德,震古慑今,千年以降,无人能及。” “殿下必定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所以,草民以为,殿下会感谢草民,而不会降罪于草民。” 朱允熥哈哈大笑。 纪纲的表现,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至此,朱允熥心中也再无疑惑。 此人必定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锦衣卫首领了。 “那你说说,本宫召你来,是为了什么?”他笑问道。 纪纲沉声道:“若草民所料不差,太孙殿下是想用草民做刀,剿清天下盗贼匪寇,杀尽天下该杀之人!” 朱允熥淡淡问道:“那你愿意做本宫的刀吗?” 赌对了! 纪纲脸露狂喜之色,重重磕头:“草民愿为太孙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卖命!时势造英雄!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好!” 朱允熥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宫的人。” “你是江湖武夫出身,对于绿林强盗,山贼盗匪等人的行事,皆极为熟悉。” “刑部要成立缉盗司,总管全国缉盗剿匪之职,本宫令你为缉盗司郎中。” “要你将天下盗贼,全部清剿干净。” “什么江湖帮派,英雄侠客,绿林好汉……在我大明境内,不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你有信心将他们全部铲除吗?” 侠以武犯禁。 在朱允熥看来,民间的秩序应该由官府来维持,而不是所谓的英雄侠客。 更不是什么江湖规矩,兄弟义气。 至于绿林好汉,山贼盗匪,就更不用说了,不能让他们有容身之地。 元代统治者长期不介入基层管理,这些人有了生存发展的土壤,在社会上很是活跃,也极大的影响了民间百姓的思想。 元末的战乱又加剧了这一点。 大明建立后,虽然对此采取高压之势,但始终没有能彻底清除。 倘若大明不发展商业和工业,仍然持续从前自给自足以农耕为主体的社会和生活,那这些人,倒也不会成为多大的问题。 毕竟有地方势力压制。 流窜江湖,闯荡四方的人也很少,影响不大。 但朱允熥要全面放开,让大明的商业和工业腾飞。 那时候,大明将快速开启城市化进程。 同时,也会有大量的流动人口。 不及早将这些人铲除,并杜绝其生产的土壤和环境,便会带来极来严重问题。 必须要先未雨绸缪。 各部郎中乃是正五品,与知府同级。 在部里办事,乃是手握实权的京官,其实际地位还远在知府之上。 骤然从一介白衣之身,江湖草莽,提拨为五品高官,这是何等泼天的富贵? 一时间,纪纲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嗡作响,热血上涌。 因为太渴望往上爬,他对大明的官职十分熟悉。 也清楚缉盗司郎中的份量。 在此之前,一个县太爷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别说是他,就算是他从前认识的江湖“大佬”,被无数“混混”,“好汉”吹捧上天的大人物,在一个县太爷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 何况缉盗司郎中,主管清剿全国的盗贼,绿林好汉,江湖帮派…… 毫无疑问,这是跺一跺脚,都能让整座江湖抖三抖的“高官”! 从此之后,便是麻雀变凤凰,真正出人头地了。 跟随朱高煦这么久,虽然被安排在身边做事,可始终连一个正式“编制”都没有,更别说封官了。 想不到今日第一次见太孙殿下,竟然被委以重用。 这让纪纲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谢太孙殿下!”纪纲忙跪拜道:“草民必竭尽全力,将天下盗贼全部铲除,使大明境内,再无江湖帮派,以报太孙殿下知遇之恩。” 朱允熥却摇了摇头,厉声道:“本宫将你提拨重用,便不是要你竭尽全力,而是要你一定做到。” “本宫会给你调拨兵马,武器,人员……授你大权,令地方衙门捕快皆全力配合你,有不听令者,从严处置。” “给你一年时间,若是不能将江湖帮派和盗贼都清剿干净,那本宫便拿你是问。” 纪纲心中一凛,立即醒悟明白,太孙殿下要用自己,必定是要自己做出一番不同凡响的大事。 朝廷这么多官员不提,为什么偏要提自己一介白身呢? 无非是要让自己做到别的官员无法做到的事情! 倘若做不到,等待自己的,恐怕就是问罪下狱,刀斧加身了。 正途出身的官员,对此都躲之不及。 但自己本就是烂命一条,拼死也要搏一个前程出身,当然也愿意赌这一把。 一念及此,纪纲当即开口道:“草民愿立下军令状,一年之后,若不能将天下的盗贼都清剿干净,负了太孙殿下的厚望,愿领千刀万剐之罪!” 够狠! 朱允熥在心中暗暗赞许了一句。 “行,你的话,本宫记住了。” “以后你就不再是草民,也不要再自称草民。” “下去做准备吧,从明日起,便正式走马上任。” 纪纲应道:“是,卑职遵命!” 他再度磕头行礼,然后方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 “纪纲此人,确实是一柄锋利的刀。不过,太孙殿下也要小心被此刀所反伤。” 纪纲离开后,姚广孝出言提醒道。 有野心有能力是好事。 但若是为人没有底线,事情的性质就起变化了。 如杨士奇这样的读书人,虽然也追求功名,却绝不能接受出卖自身的尊严和道德底线。 假如朱允熥对他动辄打骂,侮辱人身,那杨士奇会宁愿放弃出人头地,放弃建功立业的机会,也不会给朱允熥卖命,效忠于他。 可纪纲却不一样。 只因朱高煦能给他带来上升的机会,不管朱高煦如何对待他,纪纲都能忍受。 他心里到底怎么想,没有人知道。 至少表面上,任打任骂,始终装出无比恭敬的样子。 这样的人,往好了说,叫“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往坏了说,叫“没底线”。 一个毫无底线,为了往上爬能忍受一切的人,他的人生目标,一定不会是甘为人臣,一辈子效忠于某个人。 而会想着自己有一天,能爬到最高的位置。 所以,他才能无底线的忍受一切。 简而言之,这样的人,天生反骨! 相反,愿意甘居人下,一辈子当谋臣的人,他一定会划出底线,挑选一个对自己足够好的“领导”。 朱允熥想起历史上的纪纲,在被朱棣重用,权势滔天之后,渐渐变得不可一世,暗中阴养死士,蓄藏数以万计的兵器和盔甲,秘谋造反,最终被朱棣处死。 不得不说,老和尚的眼光很毒。 此时便一眼看出了纪纲的问题。 但朱允熥对此早已知晓,笑道:“大师只管放心,我对此心知肚明,既用此为作刀,便会好生掌驭。” “若有朝一日,该要弃之不用时,亦会抛弃。” 姚广孝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太孙殿下明白便好。” 杨士奇也道:“有野心有抱负,且心狠手辣,太孙殿下用他作刀,确实是极为合适的人选。仅用他清剿江湖盗寇,未免太可惜了,待他办完此事,可以让他做更多的事。” 朱允熥轻轻点头。 这也正是自己的计划。 先用纪纲对付那些江湖人士,将大明的治安整顿好。 接下来,就该用他来清洗朝堂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 眼下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 朱允熥转而问杨士奇道:“齐泰说如今征发的民工数量之多,史无前例,可有此事?” 这是之前齐泰骂自己时所说的话,但朱允熥却记下来了。 自古“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有时候,敌人的话,也要听一听。 “倒也没差,确有此事。”杨士奇道:“如今朝廷兴建的工程之庞大,数量之多,皆是前所未有。” “修路,修大堤,建水库,粮仓,还有新城……都需要数不清的人力。” “所用民工数量,委实庞大。” “虽然所建皆为民生,为天下老百姓计,并非修宫殿骄奢淫逸,却也不能太过。” “好在如今粮价低廉,百姓负担不重,尚可承受。” “昔前元因修黄河大堤而导致天下大反,皆是因为百姓实已走投无路,才致如此。” “如今我大明的情况并不一样,太孙殿下也无须太过担心。” 说到这里,他语气稍变,道:“似这般大建,也只能是今年独此一例。若往后年年都这般,恐怕天下百姓,就要怨声载道了,还请太孙殿下切记。” 朱允熥微微皱眉。 自古以来,相比赋税,徭役才是老百姓身上最沉重的负担。 徭役即征发老百姓免费为国家做工。 诸如修长城,修宫殿,修大堤…… 历朝历代都有。 但唯独元朝很特殊。 元朝入主中原之后,并没有完全融入中原社会。 在很大程度上,他们还将自己看作是草原游牧民族。 中原仅仅是一块被征服的土地。 中原民众也仅仅是被征服的下等奴隶。 元朝的统治者,并不想深入管理中原百姓。 只要能完成交税上贡,除此之外的事情,元朝统治者都不想管,不想问。 基于这一点,有元一代,统治非常松散。 只要包税人将税收上去了,下面杀人放火,强奸抢劫,元朝的统治者都不想过问。 也因为如此,反而让元朝百姓的负担很轻。 比如说,自古以来,兵役都是压在百姓身上的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 但元朝就没有兵役。 人家根本不信任汉民,也不用汉民去当兵。 便是徭役也非常少。 因为元朝统治者根本不搞国家建设。 大堤不修,路也不修,对于城墙啥的,草原民族也素来不重视。 说白了,你们爱咋咋地,国家不管事。 相比较而言,百姓的负担当然变得很轻。 但这种“轻”,是有极高昂的代价的。 一直到后来黄河溃堤,元朝统治者在纠结犹豫要不要重修大堤很久之后,最终选择了征发了大量民工,重修黄河大堤。 可元朝统治者,以前从来没有这般大量征发过民众服徭役,没有任何组织经验。 只是像驱赶奴隶一样,驱赶鞭打服役的百姓做工。 结果自然是乱成了一团糟,百姓不堪其罪。 最后就有了“石人一只眼,挑起黄河天下反”。 …… 事实上。 权力从来不会出现真空。 国家的权力不介入,就有其他人介入。 大元不管中原百姓,不治理基层的几十年间,百姓并非没有人管。 地方豪绅,趁势填补了国家的权力空白。 比如说,修路这样的事,国家不管,那便只能是地方自己组织人马去修,地方豪绅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 同时,他们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公共事务中,不断扩大权力。 组织修桥修路,负责征收朝廷摊派的税赋,维持基层治安,甚至是私设公堂,给民众主持“公道”,也不断巩固自身的统治。 他们等于拿到了收税权,建设权,财政权,司法权……俨然“国中之国”。 元朝统治者对此仍然不问不闻。 由此带来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 豪绅对乡村的统治,渐渐变得根深蒂固。 “元以宽失天下”,这个宽,就是不管,不问,放纵! 可权力被豪绅掌握后,他们对底层百姓的压迫,并没有放松,反而进一步加强。 只不过,压迫他们的人,从国家变成了豪绅。 可国家还会守底线,豪绅可是没有底线的。 元朝也成为了豪绅的盛世。 底层痛苦不堪。 豪绅却对元朝十分满意。 对于推翻大元的统治,豪绅并不感兴趣。 元末四处烽火,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底层百姓起义。 无论是一开始的韩山童,彭莹玉,还是后面的张士诚,陈友谅,包括朱元璋皆是底层出身。 而非像别的朝代一样,以豪强或者军事集团将领为主。 这在整个华夏史上,都是极为独特的。 有两个原因造成这一点。 一是元朝对汉人的不信任,使得汉族豪绅手中没有兵权,没有武装力量,无法趁机摘果实。 另一方面则是,这些豪绅又对元朝的统治非常满意,内心里并不愿意推翻元朝。 虽然元朝是外族,但与阶级利益相比,民族矛盾又算得了什么! 除了大元,还有哪个朝代能对基层不管不闻不问,任由豪绅自行统治的呢? 豪绅们对元朝,可以说是发自内心的支持与拥护。 也正因为如此,才有老朱开局一只碗,成就皇帝之位传奇。 一个人的成功,固然离不开自身的努力,也有着历史进程的加持。 元末的特殊环境,让底层有了脱颖而出的机会。 若是换一个朝代,多半就是底层起义点火,豪强摘取最后的胜利果实了! 类似的事,在历史上,曾上演了无数次。 然而,元朝虽然推翻了,但豪绅对基层的影响和统治,并未因此而清除。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杀黄子澄!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对此亦是非常清楚。 也一直想将豪绅势力清除。 为此,老朱多次大规模移民,效仿汉武帝的方法,迁富户大户豪绅去别的地方。 但因为种种原因,收到的效果并不理想。 历史上,明清两代,地方豪绅对地方始终有着十分强大的影响和控制。 皇权不下县,也意味着地方豪绅在实际上与国家分享了统治权力。 在朱允熥的计划中,是打算将徭役全部废除的。 日后国家要搞建设,全部付钱雇佣,而不是依靠免费的徭役。 如此一来,也可以实现“以工代赈”。 没有土地的穷人,能通过给国家做工养活一家老小。 还能用投资多少工程建设,来调节国民经济。 获得钱的穷人,会拿钱出来消费,从而形成经济正向循环。 但废除天下徭役,绝对是一件天翻地覆的大事。 首先,钱财开支激增。 货币投入量会达到一个天文数字。 由此带来的影响难以预知。 诸如物价猛涨。 即使国家能控制粮价,却绝对难以控制布匹等物资的价格。 这方面的生产缺口太大了! 现在老百姓大多数都是穿得破破烂烂的。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穿三年。 更有甚者,很多衣服都成了传家宝。 婆婆传给儿媳妇,儿媳妇再传下一代。 一旦货币量供应上去,百姓拿着钱去改善如今的生活,这些物资的价格,立刻便会迅速炒上天。 因为棉花以及其他原材料供应限制,目前的衣服布匹生产,是绝对赶不上的。 其他许多物资亦是如此。 在物资供应量上不去,生产不能迅速扩大的前提下,单纯的增加货币供应没有任何意义。 其次,如果基层不再组织民众服徭役,其统治力便会迅速削弱,刚刚被压制的地方豪强士绅,又会趁虚而入,侵蚀基层政权,获取实际权力。 除了这些,还有更多更复杂的影响。 …… 某种意义上,对现在的大明来说,废除徭役比废除天下赋税的影响还要大。 这一步,必须要非常足够小心谨慎,而不是任性随心的决定。 然而,徭役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十分显著的。 杨士奇的话,说得很委婉。 今年无妨,但不能年年都这样。 恐怕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只是眼下朱允熥正是大展雄心之时,杨士奇身为其麾下谋臣,不愿在此时劝阻他,使其灰心丧气,才说出今年无妨的话语来安慰。 民间多半早有怨言了。 虽然朱允熥并没有增加徭役,但服同样的徭役,所做的事情不同,服役的地点不同,区别就会很大。 在本县,或者本乡境内,修修路,修缮一下衙门的房子,再或者是随着正式衙役去帮忙丈量田地等等,乃至许多整天无所事事,只是点一下卯,应付一下,也叫服“徭役”。 国家没有大动土木建设的时候,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百姓,服的便是此类徭役。 在本乡本地干活,工作轻松,百姓们也不会有太大的怨言。 可一旦国家有大工程建设,诸如建设大的城池,修长城,挖运河……那便需要背井离乡,前往指定地点服徭役。 两者绝对是天壤之别! 朱允熥如今大兴土木,建国道,修堤坝,建水库……百姓们要离家乡去服役,或多或少,会有些怨言。 杨士奇此前没说过,姚广孝的探听司没有呈报,百官的奏折里,也没有提及此事……大约只是因为事情还不严重,大家都十分默契的闭口不提。 因为谁都知道,这是太孙殿下大力推动的。 大臣们不愿触怒眼下权倾天下的太孙。 杨士奇、杨广孝等亲信之人,亦不愿因为这样的事而挫伤太孙殿下的积极性。 所以,便出现了无人言说的局面。 若非齐泰在咒骂他时说出来,恐怕朱允熥现在还没有任何察觉。 这就是上位者困局。 很多时候,很难了解实际情况。 不要说久居深宫之人,就算是后世大城市的孩子,对农村的情况也是很难真正了解的。 以致后世网络上有些人发表的对农村的评论,能让人啼笑皆非。 那还是资讯非常发达,人口流动众多的社会。 不同阶层之间的人,便已经难以理解对方的世界和生活了。 深宫中的朱允熥与民间百姓的生活距离,何其遥远。 要时时刻刻了解民间具体的情况变化,又谈何容易? 身为上位者,对此必须保持足够的警觉。 朱允熥朗声道:“既然国库存粮充盈,传令下去,以后凡服徭役者,皆由朝廷给付米粮,不再自带粮食。” “所需开支从粮库划拨,肉菜所需钱财消耗,各地按人头如实上报,由朝廷拨款。” “派出官员巡视检查,一定要让民工吃饱吃好。” “此外,民工在服徭役的路途上所需要的开支,也由朝廷按标准给付,折算成米粮发放。” “百姓可拿凭据去粮仓兑换,亦可去大明银行兑换成钱财。” 百姓服徭役,有一项非常大的开支,便是吃饭! 按规定,是要自带米粮去服徭役的。 虽然说自己在家也要吃饭,但做工肯定比平时吃得更多。 如果在家乡服徭役还好一点。 若是地点较远,来回路途上的消耗,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朱允熥的法子,就是虽然现在无法给付工钱,但吃的东西,皆由朝廷供应。 如此便可以大大减轻百姓的负担。 对于特别贫困,饿得吃不饱饭的老百姓来说,服徭役反而成了一项“救挤”措施。 对勉强够吃的家庭来说,将粮食折算成银钱,也是一笔意外的收入。 这样一来,虽然仍然难免会有人对服徭役不满,可绝不会因此而造反,引发动乱。 对大明朝廷而言,仅仅只负责吃的粮食和肉菜,这笔开销也不算很大,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也不会因此而引发物价动荡。 还为将来彻底取消徭役埋下伏笔。 一旦跨入工业社会,就没有农忙农闲之分了。 国家也不太可能再征发大量民众服徭役,只能采用雇佣做工的形式。 强制百姓中断生产劳动来服徭役,对国民经济带来的损失,远远大于所得。 杨士奇闻言愣了下,猛地拜了下去:“杨士奇替天下千千万万百姓谢太孙殿下!” 身为底层出身的人,他太清楚这项政策一旦实施,对底层百姓的影响有多大了。 大明是农业社会,绝大多数人都以农耕为主业。 但实际上,至少一半以上的人,是没有一分一毫田地的。 他们靠租种地主的田地为生。 剩下的一半人里面,十之八九也只有少量的田地。 天下的田地,有十分之九,掌握在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手中。 即使是元末战乱,人口大量死亡,人均耕地激增,但天下田地控制在极少数人手中的局面,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虽然理论上,按朝廷的政策,开垦出荒地,就算是自己的田地。 但实际上,无权无势的人,除了朱允熥实行了彻底变革的台湾,通过向官府购买荒地开垦,能保住自己开垦的荒地之外,在其他地方,即使开垦了荒地,也是保不住的。 必须是在当地有一定势力的人,才能保住垦荒之后的土地,不被别人找借口抢夺走,才有垦荒的资格。 无地或只有极少田地的的人,占据了人口的绝大多数。 不过,同样租地主的田地种,人口少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好处。 地主手中的土地很多,但租田种的人相对少一些,因此,田租会稍微低一些。 到了后期人口变多,就变成了你不租多的是人租,田租价格不断上涨。 服徭役能混一口饭吃的,对底层来说,绝对是天大的福利。 故而,杨士奇的反应才这么这般大。 “不用谢我。”朱允熥笑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本属应该。” “但给千万百姓提供米粮,以及在工地建食堂,供应百姓伙食,这势必会成为贪官污吏贪墨钱财的重点,你的都察院,对此一定要加强监督,不要让好事变成坏事。” 自古以来,食堂都是贪污腐败的重灾区。 朱允熥对此深有体会,故而才出言警醒杨士奇。 …… 一场由黄子澄案引发的风波,终于平息。 法部成立,三法司变革。 朝堂迎来了空前大调整。 让许多官员目不睱接。 不过,由于三法司因黄子澄的事而遭到整顿,这次变革,进行得非常顺利。 杨靖和周志清被释放出来,自是对朱允熥千恩万谢,对于调整部门权力和职位,也无任何怨言。 法部成立后,要扩充人手,增加官员名额,也皆进行得非常顺利。 官僚机构对于扩大,天生就有着极强的推动力。 因为扩大意味着更多的位置及权力分配,这是无数人所渴望的。 他们会争夺权力和官位,但谁都不会阻止扩大。 故而,扩大总是很容易的,缩编裁员才困难。 刑部本身就极大的扩权了。 增加的法部又是从刑部分裂出来,许多人趁着扩充的东风而得到提拨,自无不满。 大理寺转为立法机构也顺风顺水。 唯一大动干戈的,就是原来的都察院。 不过,以前的左都御史袁泰因与黄子澄,齐泰勾结而获罪。 也无人敢给他求情,或替他鸣冤。 否则,都不用朱允熥出手,满朝文武口诛笔伐,天下百姓的唾骂声,都能让那样的人无法安身立命。 杨士奇整顿都察院也无人敢拦。 说到底,都察院不过是一群既无职权,更无兵权的书生而已。 自许清流,能挟“大义”之名,发动舆论的时候,自是声势浩大,朝野莫敌。 一旦不能占据“大义”,自己理亏,那就只能任人宰割,无还手之力了。 开始朱允熥还有点担心杨士奇,毕竟第一次执掌都察院,怕他被那些个个都有一千六百个心眼子的读书人不小心给算计了,故而让杨靖也去都察院辅佐他。 后来见一切皆顺风顺水,便将杨靖调到大理寺去了。 他曾是刑部尚书,对于刑名非常熟悉,也清楚法律的不足之处。 去管立法工作,也算是行家了。 但这次改革,最核心之处,实际上是削弱地方官府的权力,加强中枢的直接统治。 毕竟,刑部和法部,在地方都有了一级一级相对应的下属机构,实行双重管理。 …… 这一日,金陵城万人空巷。 曾经的倭国大将军足利义满,以及黄子澄、齐泰、袁泰等人,一齐押赴刑场。 前来观看的,除了京城百姓和大明的诸多文武官员外,还有倭国派遣来做质子的王子,其他周边诸国在大明的使臣。 这当然是朱允熥特意安排,要让他们亲眼看到侵犯大明的下场。 与从前刑场直接动刑不一样。 这一回,法部官员宣读了每个人所犯的罪行,以及对他们的审判结果。 “黄子澄,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顿时,众人纷纷出言。 “枉读圣贤书,却做下如此卑劣之事,卖国求荣,还不知悔改,若不诛你九族,我都恨意难消!” “你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在油锅里面煎煮千万年,世代不得超生,才是你的下场。” “待会儿,我要买他身上割下来的肉,将其拿来生吃,方泄我心头之恨。” “呸,吃他的肉我都嫌脏,我要拿去喂狗。” …… 台上。 足利义满和袁泰,早已吓得屎尿齐流。 黄子澄和齐泰的表现,倒还是淡定得多。 黄子澄有些茫然望向台下骂自己的百姓,转向一旁的齐泰,喃喃道:“我们真的错了吗?”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齐泰叹道:“听说他给天下所有服徭役的百姓发放粮食。” 这一刻。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初入官场时的豪气。 那时可是自许将来为官,一定遵圣贤之言,为百姓办事。 可到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然而,这一切,又怪得了谁呢? 朱允熥,或许真是千古未有之圣君。 而自己,才是那个千古唾骂的逆臣贼子。 临死之前,他终于想通了,但也已经晚了。 “嚓!” 刽子手一刀割下一片肉。 直痛得他汗珠滚滚而落。 “做一个反面典型,就如同那秦桧一样,被万世唾骂。也让后世之人,以我为戒,这或许就是我最后的一点价值吧。” 他心中想着,渐渐在刽子手的一刀又刀中,失去了念头,唯有无尽痛苦弥漫全身。 …… 洪武二十六年冬。 黄子澄、齐泰等人被处死,黄子澄案终结。 与此同时,随着黄子澄的死,一场新的风暴,正在形成! …… 第二百四十七章 老朱的好朋友,以及心理疾病!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申城。 自从和朱孙持续通信笔谈,老朱的精气神都变好了许多。 皇帝是真正孤家寡人,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有时候,老朱会非常怀念曾经带着手底下的兄弟,一起打江山的时代。 特别是当初带着徐达、汤和等二十四个兄弟离开濠州,南略定远。 那是他人生翻开新篇章的开始。 正是依靠那二十四个兄弟,招募到了更多的人,队伍不断壮大,最终夺取了天下。 那时候,与兄弟肝胆相照,大碗喝酒,大秤分肉。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 可后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一切就变了。 他也说不清,到底是自己变了,还是兄弟们变了。 总而言之,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成了大明的皇帝,却再也没有了兄弟朋友,只有无尽的孤独陪伴。 也只有如今,忘记身份,在信里与朱孙交谈,渐渐成了知心的朋友。 老朱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与生死相交的兄弟一起打天下,把酒言欢的时候。 信中的内容,从谈经济,谈科学开始,慢慢涉及到了朝政,人生…… 让老朱惊奇的是,这个“朱孙”,真是一位盖世奇人。 不仅懂经济,对于朝政也每每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其利弊。 往往自己那个“逆孙”推行的政策,老朱还看不太懂的时候,对方却给出了深入的分析和解读,阐述太孙殿下实施这项政策的原因,以及政策的利弊。 经常让老朱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再切合实际一看,发现他分析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如此奇才,真千古未有! 老朱对他是越来越佩服了。 除此之外,他们还谈起了人生的感悟。 老朱将自己的一些痛苦告诉对方。 结果,朱孙回信说,他这是心理疾病。 在心理学上,叫“重度焦虑症”。 好吧。 无论是心理学,还是重度焦虑症,这种名词,老朱都是第一次听说。 可对方说此症的典型的特征是强烈、过度和持续的担忧和恐惧;整天心烦意乱,仿佛不幸即将降临在自己或亲人头上,内心处于高度警觉状态等等。 听起来好像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自从当了皇帝,老朱在心理上的压力就越来越大。 也正是这种压力,促使老朱变成了超级工作狂。 然而,压力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有不断增大的趋势。 在朱标死后,更是达到顶峰。 他的身体在逐渐衰老,精力也一日不如一日。 他恐慌,他害怕,并非因为死神脚步的靠近,而是担心自己死后,大明江山的未来怎么办? 一旦自己不在了,大明江山还能稳定吗? 这一担扰让他夜夜难眠,时时焦虑不安,一刻也放不下心来。 如果不是朱允熥的出现,心理压力过大,整天焦虑不安的老朱,此刻早已举起屠刀,开始狂杀以蓝玉为代表的勋贵功臣了。 “心理疾病,心理疾病?”老朱轻声自语,渐渐有了几分相信。 当然,不可能去看大夫治疗。 听着与医书上面记载的“脏躁”“郁症”十分相似。 可据医书所言,那些病,不是只有妇人才会得吗? 堂堂大明皇帝,竟有“脏躁”,“郁症”? 这是绝无可能承认之事。 也就是朱孙与他通信得多,已成为了老朋友,且对方并不知晓自己乃是大明皇帝。 要不然,谁敢提半句,肯定得杀他全家。 但不自觉地,老朱开始按朱孙所说的法子做起了自我调节。 坐在酒楼的大堂里,老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绍兴黄酒。 这是申城许多码头工人极喜爱之物。 每天干活结束,来酒馆打一碟花生米,再喝一杯黄酒,劳累了一整天的疲倦,便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老朱整日与工人们交谈,也跟着喝了起来。 此酒已有几千年历史,早在上古之时,便开始酿造。 至春秋战国,酿造技艺已渐至完善,后来到南北朝时,更是成为了朝廷的贡酒。 《科学》期刊开办以后,有人投稿在上面发表了如何酿制绍兴黄酒的文章,又给了许多小酒坊启发,使得绍兴黄酒的酿制与生产不断扩大。 当然,促使此酒的越来越兴旺的,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水泥的发明。 看起来,两者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然而,世事有时候便是这么奇妙。 绍兴黄酒的主要原料是糯米。 在此之前,大量糯米都投入筑墙上面。 水泥发明后,这些需求消失了,糯米一下子便过剩了。 偏偏糯米还是极不容易保存,非常喜欢生虫的米。 怎么办? 正好绍兴黄酒因为外出务工人员的增加而销量大增,那便加大酿酒呗。 于是,绍兴黄酒产量激增。 申城卖酒的商家,也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 酒入口腹,只觉有一股醇厚绵长之气骤然升起。 微醺的感觉,让人飘飘然欲仙,好不舒爽。 “此酒当真不错,咱以前却一直不知。回宫之后,要命地方上贡一些。” 这个念头刚升起,旋即摇了摇头。 “一旦将其列为贡酒,地方官必定兴师动众,酒坊也会因为要酿贡酒而耽误其他事情,给他们增加负担!” “再者,贡品的花销太高,太费钱了。” “几文钱便能喝上一杯的黄酒,若变成贡酒,算下来的价钱,只怕要变成几两银子一杯了。” “价格激增千倍,便成了穷奢极欲。” “最好的办法,还是私底下,派人来偷偷买一些。” 老朱心中想着,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这个主意当真不错! 既能喝到让自己满意的酒,又不会花劳师动众,花很多钱。 “老爷,您的信到了。” 正当老朱思索之际,吉垣递上了朱孙寄过来的信。 如今,每日写信已经成了老朱的日常。 同样,朱孙也会每日有回信寄来。 虽然申城与金陵相距六百余里,即使邮司送信的马车日夜奔驰,也非得数日方能赶到。 一来一回,更耗时间。 然而,现在两个人寄信,都不等对方回信,便接着开始寄第二封、第三封…… 今日收到的信,必定是朱孙几天前写来的,而不是对他昨日之信的回信。 老朱也没有回房中去看,而是直接打了开来。 看信而已,只要不让别人偷窥便无妨。 收到信回房间去看,反而容易让人生疑。 “这小子,终于发现大量征服徭役的弊端了吗?” “免去服徭役之人的粮食,改为由朝廷供应,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这样一来,朝廷的粮食开销必然剧增,还好现在存粮多,还敢用这等法子,要不然,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朱孙在信中写了许多朝政之事。 老朱看着信,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大搞工程建设,导致百姓徭役负担加重的弊端,老朱自是早就心知肚明。 只是孙儿正兴头上,且兴建的工程也确实成绩显著,虽有弊端,但仍能承受,故而老朱也没有说什么。 如今他倒是让自己发现了,让老朱颇感欣慰。 这“逆孙”虽然很气人,但治国能力委实不错。 大明交到他的手中,应可高枕无忧。 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一些什么。 难道真如朱孙信中所言,是得了心理疾病吗? 老朱脑海内念头飞快闪过,又继续往下看。 “改革刑部,成立法部,加强垂直管理,肃清全国范围内的江湖帮派,盗贼匪寇?” 老朱眉头舒展。 “利用黄子澄案,将三法司的大权拿到手中,倒也做得不错。” “只是那群读书人,恐怕也没有那般容易驾驭。” “用方孝孺在他们当中搞分裂,让他们内斗,相互制衡……哈哈哈……果然还是咱想得对。” 老朱很开心。 因为此前在朱孙给他的信中,提及过此事。 老朱也回信与他探讨,两人在信中商量。 如今看来,多半是朱孙在献言献策的时候,给朱允熥那个逆孙提出来了。 逆孙采纳了意见。 老朱摸了摸胡须,心中得意无比。 你小子不是自许治国厉害嘛? 不是大家都说比咱更强吗? 还不是要靠爷爷指点? 不得不说,老朱此时的心态很矛盾。 一方面,指望孙子能挑起大梁。 在自己死后,治理好国家。 因而希望孙子的治国能力足够强。 越强越好。 另一方面,听到别人说孙子比自己更强,他心中又不服气。 咱怎么就还不如自己的孙子了呢? 难道咱真老了,没用了吗? 而现在,他提了建议,孙子又采纳了,国家治理好了,自己的作用也凸显出来,这当然让老朱异常高兴。 咱宝刀不老,孙子治国有方。 完美! “刑部和法部加强垂直管理,真是好法子,这个咱以前倒是没想到。” “哼,‘逆孙’还是有些本事的。” “不过,仅靠这样,再加一个新成立的缉盗司,就想将天下江湖帮派,盗贼匪寇全部清剿干净,也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老朱轻轻摇了摇头。 自古以来,官府的统治便很难深入基层。 民间百姓拉帮结派,讲兄弟义气,乃至私底下偷偷成立“帮派”……这种事,历朝历代,皆是屡禁不止。 连白莲教余孽都没有彻底清除干净呢,更何况还是这种分散于民间,潜藏在千千万万人之中的盗贼。 朝廷真查起来,他们又全部都是“良民”。 能杀得了谁呢? 这小子还是没有经验,以为自己在朝廷里发号施令,随随便便就能做到呢。 哪有这么容易! 朱孙也跟着起哄。 书生意气,脱离实际。 看来此人虽然有奇才,却只能为谋士。 正想着,却忽然听到隔壁桌传来的喧嚣声。 “你们看报纸了吗?朝廷改组刑部,成立法部,新设缉盗司,说是铲除天底下所有的盗贼土匪,也不许再有任何江湖帮派,你们说,朝廷能做到呢?” “想啥呢?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就是,哪有这么容易?别说是山里的匪寇,就眼下的申城,大大小小的江湖帮派,怕不是就有几十个吧?衙门又能管得了谁呢?” “那没办法,咱们在外在干活,要是不找人罩着,会被别人欺侮啊!” “就是啊!我才不信,衙门真能管得了呢?” “先别说这事了,喝酒喝酒!” 老朱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申城码头上干活的工人,拉帮结派,已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甚至往往要先加入“帮派”,愿意送上“保护费”,才能在申城谋得一份活计。 这段时间,老朱深入了解申城社会各方面,对此也早已知晓。 却感到此事异常麻烦。 想当初,前元征发民工修黄河,民工不也一样到处拉帮结派吗? 然后才有后面的天下反元! 于王朝而言,底层百姓都这样做,对统治是非常危险的。 可是,百姓出门在外,很容易被人欺侮。 因而会自发的组织起来。 别说是干活的民工,就是经商的商人,也是约好七、八个人,十几个人,乃至更多的人,才会一起外地经商。 往往还会成立“行会”,“商会”,以互帮互助。 这不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帮派组织吗? 说到底,去衙门报案,等衙门派人来处理,在很多情况下,都是非常不方便且不现实的。 一个人,在外面与人发生矛盾,被人揍了一顿。 他步行两个时辰,跑到衙门报案,再等衙门派人来处理,那打他人的,还能找得到吗? 如果将天下百姓都禁锢在家乡,不许他们出远门,那便可以。 就算有人发生了矛盾冲突,衙门晚几天处理,也不妨事。 毕竟,犯事的人逃不掉。 然而,人口一旦流动起来,事情立即就得十分麻烦和棘手了。 衙门官差无法迅速响应,百姓们一定会自发组织起来保护自己。 这便有了江湖帮派形成的土壤。 要铲除他们,根本之策,便是禁锢民众的自由活动范围。 可是,眼下大明的经济…… 在申城分析了这么久的经济,老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经济学白痴,很清楚类似于申城这样的城市,极为依赖人口的流动。 若还是像从前那样,将百姓禁锢在家乡,那么,刚刚在朱允熥治理下,欣欣向荣的经济形势,立即便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可若是不这样,任由下面的百姓拉帮结派,迟早会酿成大祸。 两难啊! 看起来,那个逆孙已经想到这一层。 只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以为靠改革刑部,成立缉盗司加强打击,就能剿灭。 殊不如这些人根植于千千万万的百姓之中,哪里是那么容易铲除的呢? “要我说,朝廷真要打击天下的山贼盗匪,清除江湖帮派,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正当老朱愁眉不展的时候,隔壁桌的声音再度响起。 …… 第二百四十八章 老朱的建议,解决之法!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句话顿时有若天籁之音,瞬间便吸引了老朱的注意力,让他侧耳倾听了起来。 民间百姓虽然不似朝廷上的人精那般足智多谋,但他们生活在底层,更了解实际情况。 他们所提的建议,哪怕并不能解决问题,也往往能提供一种思路。 这就是老朱重视的原因了。 “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那伙人显然是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聊得火热了起来。 听到同伴的话,刚才说的那人喝了一口酒,笑道: “很简单,就像当初查黄子澄案一样,在大明日报公布刑部刑盗司和都按察使司,以及各地衙门的邮编地址。” “并宣布天下所有人都可写信举报。” “衙门再按举报信上的内容,一个个来查,你们说说,还有什么江湖帮派能存活得下来呢?” 此言一出,旁边的人先是翘起了大拇指,道:“你这倒真是一个好办法。” “果真如此的话,恐怕眼下申城所有的江湖帮派,都会被人写信举报到衙门。” “那是,毕竟谁没有仇家啊?就算下面的不写信举报,对手也会啊。” “话说回来,那也得衙门清正廉明才行,要是帮派提前打点了衙门官员,官员收了举报信,硬说没有这回事,纯属诬告,那就没用了啊。” “报纸上不是刑部和法部要实行垂直管理吗?下面的衙门被打点了,信往上面寄啊。反正现在寄信才多少钱啊?” “说起来是有几分道理,但我总觉得这事也没这么简单吧。”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都不关咱的事,都是老爷们操心的事。咱们只管干活就行了,来来来,先喝酒,喝酒。” 老朱听他们说着,却是骤然眼前一亮。 他很快便按捺不住,赶回房间,给朱孙写信去了。 …… 东宫。 朱允熥坐在宫内的湖边上,手持钓杆,休闲的钓起了鱼来。 能在家中钓鱼,是前世的梦想。 这一世,东宫内便有湖,他早就想这样做了。 但有一个问题,那便是因为工艺和技术水平限制的原因,这个世界的鱼钩都是用一根针弯过来制作的,没有倒钩。 这要求钓鱼人在起杆时,做到迅、猛、快。 但凡有半分迟疑,原来咬了诱饵的鱼儿,就可能在起杆的时候逃掉。 可朱允熥的技术,委实不太好。 前世钓鱼依仗高科技加成,倒也没啥问题。 用这一世的普通鱼钩,便总是出幺蛾子。 经常是看着鱼出水面了,又逃了,将他气得不轻。 干脆就不钓了。 一直到最近,大明制造局在大明科学院的指导下,制造出新的鱼钩、丝线……钓鱼的成功率有了极大的提高,朱允熥才重操旧业,在东宫内的湖中钓起鱼来。 水面上,浮漂微微动了一下。 有鱼咬钓了。 朱允熥眼疾手快,迅速拉杆,收线。 “啪啪啪!” 一条约摸一斤左右的大鲫鱼被钓了上来,在青石地板上挣扎跳动,不断拍打地面,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哈哈哈!” 他喜出望外,连忙亲手将鱼捉住,放入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水桶里面。 今日收获不错。 “恭喜太孙殿下,贺喜太孙殿下。”一旁的杨荣,忙不迭的道喜。 太孙殿下喜好钓鱼,这是东宫人人皆知之事。 他自入东宫,在太孙殿下身边听用之后,经常陪其在湖边垂钓。 朱允熥一边给鱼钩重新穿上蚯蚓,一边道:“杨荣,你今天可又要当空手而归了。” 杨荣苦笑着摇了摇头。 上次他陪太孙殿下在湖边钓鱼,一下午钓了十几条,而旁边的太孙殿下一无所获。 后来就总感觉太孙殿下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对自己做的事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杨荣立即便明白过来了。 往后陪太孙殿下钓鱼,便紧紧跟随。 如果太孙殿下钓得多,他也跟着钓一两条。 若是太孙殿下钓得少或者没有钓着,那他杨荣,自然也一无所获。 反正,得比太孙殿下弱逊一筹。 果然,在那以后,太孙殿下每逢钓鱼,都会找他陪着,脸色也好看多了。 “学生的钓技,自是不及殿下多也。”他恭敬说道。 杨荣在朱允熥身边听用,一直以学生自居。 “运气!运气!我只是运气比你好一点而已,哈哈哈哈!”朱允熥豪爽大笑。 说话间,他甩钓入湖,接着钓鱼。 “让你主管税务司,如今怎么样了?”一边钓鱼,一边问起了工作上的事。 杨荣忙道:“请太孙殿下放心,税务司一切尚好,之前有少许不合情不合理的地方,学生已经纠正过来了,如今税务司凡事皆制度化,正规化,流程化,就算学生不在,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朱允熥看着浮漂,微微点头。 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虽然让杨荣去主管税务司,却又继续让其呆在身边,充任“秘书”之职。 只因在朱允熥看来,税务司与别的部门不一样。 税务司这个机构,需要它像一台精密而庞大的机器一样,按照制定好的规章,自行运转,一丝不苟。 其他机构有很多事情都需要灵活处理,主官的决断,极为重要。 但税务司若是过于灵活,税务工作便会陷入混乱。 很多奸商也会见缝插针的钻空子,用糖衣炮弹攻击官员,腐蚀税务官员,以实现其偷税漏税的目的。 因此,在朱允熥的设计中,税务司实际上就是一个各项规定,工作流程都非常死板,没有多少可操作空间的部门。 看起来掌握着征税大权,因而权力很大。 实际上,因为没有可操作的空间,税务司官员实际上的权力都很小。 唯其如此,税务工作才能真正做到正规化,杜绝贪污腐败滋生。 当然,制度建设是一项长期工作。 毕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今天看起来天衣无缝的制度,往往用不了几年,又会被人找到空隙钻营,需要继续打补丁。 故意将杨荣这个税务司主官留在身边,时不时去巡视检查,亦是为了如此。 一方面让税务司自行运转。 另一方面,又能随时介入监督。 “你的税务司倒还好办,问题在刑部。” 朱允熥的脸上,明显掠过一丝忧虑之色:“要将天下盗贼,江湖帮派全部清理干净,不容易啊!” 这段时间,对刑部的改组有条不紊的推进。 纪纲的缉盗司正以最快的速度组建。 需要的人员一是从各地抽调经验丰富的捕快。 二则是从干脆从大明军事学院的学员中录取。 虽然学员们此前学的都是军事知识,于破案上面并不精通。 但缉盗司破案只是一方面,更重要是缉盗。 很多案件并不需要技术手段去侦破,只是缉拿凶犯困难。 如今既然严令军队不得随意插手地方治安,那刑部就得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从大明军事学院调配人手,是最方便快捷的办法。 为了强化战力,大明科学院联合大明制造局,为缉盗司配备了一种短枪。 这种枪的威力自然不及新军战士的长枪。 但尺许长的短枪,携带极为方便。 不管是啥武林高手,江湖好汉,一枪就能放倒,也足够用了。 组建好的缉盗司,分成数十支队伍,开启了马踏江湖! 地方官府衙门倒也不敢在这上面违抗朝廷的指令。 垂直管理也迅速推行了下去。 所有的一切都顺风顺水。 但朱允熥很快发现了问题。 由于信息交流不方便,剿匪工作并没有他原来想象中那般顺利。 实际上的情况,往往是缉盗司派人赶过去,那些白莲教或者其他江湖门派的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江洋大盗也找不到踪迹了,连山贼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追寻许久,苦搜无果。 然后,刑部收到别的地方禀报,于半个月前,发现白莲教活动踪迹,发现某某江洋大盗……等等。 也就是说,那些人和刑部缉盗司,打起了“游击战”。 可在这个要依靠人力和马力传递信息的时代,缉盗司往往会陷入疲于奔命的困境。 甚至就连山贼们,也只要在必经的路上,派人望风,看到缉盗司的人来,便立即放出迅号,或者快马回报,往往都能赶在缉盗司人马包围之前撤离。 总而言之,剿匪一事非常复杂与棘手。 远比他预想中要难得多。 怪不得封建王朝几千年,刑罚不可谓不重,动不动砍头抄家,乃至诛连九族,却始终都解决不了这一顽疾。 凡事都是有理由的啊! 朱允熥思索着,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制造出无线电通讯设备。 那时候缉盗司的调动和反应便会十分迅疾,刑部与下属都按察使司,县尉都能迅速联络,得到情报,便立即赶往。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等待快马送回消息,黄花菜都凉了。 那样的话,估计很快便能基本上肃清全国盗匪了。 可指望大明科学院迅速掌握电力技术,发明无线电通讯,无异于痴人说梦。 科学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走,不可能一蹴而就。 即使有他的指点,也无非是大大加速而已,终究还是需要时间。 还有另一个办法,那就是严厉限制人口流动。 只要人口不流动,盗贼便难以四处流窜。 缉盗司的剿匪,也会变得十分容易。 然而,这招属于杀敌八百,自损一万。 整个大明经济,都会因此而遭受空前的打击。 “此事只能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杨荣笑道:“眼下大明的治安已算相当不错,金陵城内,几乎可夜不闭户。” “自古以来,天下治安恐怕都没有如此好过。” “但想要做到世间无贼,实在太过于苛刻。” “能有如今的景象,已超千古盛世治世之时,太孙殿下也不必过于忧虑。” 朱允熥淡淡笑了笑。 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为什么对此要求这么高了。 眼下大明的人口流动规模还不算太大。 一旦工业化进程全面提速,那时候每天在各地流动的人口,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大量流动人口必然带来治安的迅速恶化,这是可以预估到的。 如果现在不采取预防措施,便会影响接下来的方方面面。 尤其是他心中那一整套的改革计划。 就在这时。 有小太监一路轻声疾步赶了过来,将一封信递到不远处伺候的人手上。 那人接过信,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寄信地址,不敢慢怠,立即呈交给了太孙殿下。 朱允熥便知道是老朱的信到了。 不得不说,老朱虽然受制于时代限制,有不少缺陷,但身为当世人杰,在很多地方,眼光毒辣,看问题总是能迅速找到各个不同的角度。 对于人心,更是有着极为深刻的认知。 通过与老朱通信,朱允熥感觉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 不知今日老朱又会说些什么呢? 他迅速撕开信,看了起来。 慢慢地,朱允熥的脸上先是露出震惊之色,很快化为狂喜。 他“霍”地一下,站起身来。 “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用这个法子呢?” “其实对付这些山贼匪寇,江湖帮派的网络,我早就已经建成了,只是没有好好用起来而已。” 为什么山贼匪寇,江湖帮派如此难以铲除?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根植于千千万万的百姓之中。 他们是穿上夜行衣,便是打家劫舍的大盗。 脱掉之后,又是“良善”百姓。 缉盗司的人过去时,人人都是百姓,哪有什么强盗土匪啊! 缉盗司的人离开后,马上就有混混流氓冒出来了。 百姓们往往敢怒不敢言。 即使缉盗司的人去找他们询问调查,也不太敢说。 因为百姓很清楚,就算缉盗司秉公处理,将那些人办了。 可缉盗司的人,终究是要离开的。 而自己则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等缉盗司的人离开,自己就会遭到对方或者对方同伙的报复。 很多时候,百姓们只能采取打不过就加入的法子。 码头上做工的百姓,被江湖帮派的人欺侮了,往往会干脆交钱加入这个帮派。 或者寻求别的江湖帮派保护,奉上保护费,花钱免灾。 就是金陵城的乞丐,也有丐头。 乞讨来的吃食,也要孝敬丐头。 这里的治理难在哪里? 一是官差怠政。 看不起这些人,也不愿意为他们伸冤主持公道。 宁愿有一个“头”管着那些人,省去自己的麻烦。 至于底层被那些“头”欺侮,那关他们什么事呢? 其二是衙门里的捕快,与江湖帮派、道上的“好汉”“大哥”,大多是有交情,有来往的。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去衙门告状未必能得到公正的处理。 何况,告状的成本非常高昂,并非人人都承担得起。 告完状后,即使得到公正处理,哪怕是对方被问斩,可他多半也还有“朋友”,“兄弟”,他们会“报仇”! 凡此种种,都使得百姓在朝廷整顿治安的时候,不会参与进去,而采取了明哲保身,袖手旁观的态度。 反而是那些混混流氓,江湖帮派,盗贼土匪,在有意无意中,得到了百姓的庇护。 没有千千万万百姓的支持,孤军奋战,朝廷的剿匪,又怎么可能成功呢? 以前是没有办法。 现在,有了邮司系统,那便有了办法。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发动群众!笑疯了的老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要真正将所有匪寇,包括潜藏在百姓中江湖帮派,混混流氓都清除干净,使他们不敢再犯事,仅靠朝廷是不行的。 必须将所有人都发动起来。 将千千万万的百姓发动起来! 但是,该如何发动呢? 这就要依靠邮司了。 正如前世的网络举报,网络监督能对官僚系统起到极大的威慑作用。 在如今这个电子通讯还不发达的时候,已经普及到所有平民百姓中的邮司系统,也有着极大的威能。 百姓去衙门告状的成本很高,后续也害怕报复。 但写举报信的成本很低,只要朝廷加强监督,也能杜绝事后的报复。 要知道,即使是在后世。 给有关部门和国家设置的监察机构写举报信,仍然是百姓监督官员投拆官员最有效的途径。 于国家而言,也是最大且最有效的反腐利器。 如今大明已经建立起了邮司系统,为什么不加以利用呢? 只要在刑部,缉盗司,都按察使司,以及各级县衙,都建立起专门的举报中心,在《大明日报》上刊登出去,让百姓们将身边的黑恶势力,江湖湖派,流氓混混都加以举报…… 那么,剿匪一事,便会进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那时候,便不是朝廷孤军奋战,而是千千万万的百姓,与朝廷一起战斗了。 局面立时逆转。 百姓们会举报吗? 一定会! 首先,总有看不惯,爱管闲事的百姓。 其次,无论是江湖门派,还是黑恶势力,再或者是流氓混混,他们虽然让很多人害怕,但他们也一定有“仇家”,有竞争对手。 就算普通百姓不举报,那些仇家和竞争对手也会举报。 以前去衙门告状,会被指责不讲江湖规矩,被所有人唾弃。 现在只要一封举报信,神不知鬼不觉,谁还会不做呢? 那些盗贼土匪,自身就会陷入“囚徒困境”中。 因为自己不举报别人,也会担心竞争对手举报自己。 于是,这些团伙本身,就会相互揭发对方。 不止是如此。 朱允熥的思维继续发散。 还有都察院也一样。 要监督百官,就需要信息来源。 此前派官员巡视各地,要等百姓来告状,再或者是自己微服私访。 实际上,无论哪种,消息来源都是十分困难的。 可有了邮司系统,能接收举报信,情况立即便不一样了。 比如说,以前朝廷工地做工的伙食很差,但民工也不可能因为这事而去衙门告状喊冤。 于是,朝廷拨款的银子进了贪官的腰包,上面却毫无察觉。 但一旦公布可以写信举报,那就会有人写信来投诉了。 其他官员贪污腐败亦是如此。 不可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充分利用好这个邮司系统,对官员的监督,将能提升到几乎可以与后世社会相当的层次。 虽然后世大家也经常吐槽官府的问题。 但与如今大明的官府相比,那后世社会的进步,又何止是百倍千倍呢? 朱允熥越想越兴奋。 老朱这封信,真的给了他极大的启发。 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原来解决问题的系统性工程,自己早就建设好了,只是没有好好利用起来而已。 一直以来,对官员的监督都完全依赖于上级。 但回想后世社会,朱允熥便十分清楚,哪怕权力来自上面的授予,但真正有效的监督,永远是依靠下面的揭发,举报。 故而,官员正式调任之前,都会进行公示,接受下级检举监督。 而平时对官员进行查处,也通常是因为有人检举了该官员。 虽然很多人抱怨举报信经常石沉大海,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但这往往是因为举报者没有确切确实的证据,而举报的人实在太多了,内容大同小异。 面对如山如海一般的举报,上级根本查不过来,只能不了了之。 可不管怎么说,检举监督系统对上级掌握下面官员的动向,情况,绝对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后世扫黑除恶行动中,被扫除的黑恶势力,基本上全部来自下面的举报。 百分之九十九的官员落马,也都是因为对手或者下面人的检举。 事实上,大明朝廷内通行的上奏弹劾,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举报呢? 只不过,这个检举的范围很小,能实施监督的人很少。 而一旦利用邮司系统扩大全民,事情便会起质的变化。 在此之前,老朱让老百姓抓违法犯罪的官员,将其扭送至京城,这是令民众监督官员。 但这种监督的难度,无疑是非常大的。 可如果任何一个百姓,都可以写信向朝廷举报官员,那监督就立即变得不一样了。 受制于时代和科技,如今的朝廷,对地方官员的约束和了解都实在太少了。 一旦百姓都能利用邮司系统检举监督官员,有了直接向上面反映的通道。 那邮司系统,某种意义上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奏章”系统。 只不过,上奏朝廷的权力,由少数官员变成了“全体百姓”。 既可以一级一级上奏,也可以越过下面,直达中枢。 向县衙举报,向都按察使司,向刑部,向都察院…… 此前的《大明日报》,使得百姓能直接了解朝廷发布的政策和法令,杜绝了官员利用职务之便,故意不传达朝廷的命令。 比如说,某地要救灾,朝廷下旨给某个灾民发放十斤大米。 但事实上,到了实际执行中,很多官员不会向外发布朝廷的命令。 只给每个灾民发放五斤大米,余下的五斤,则变成银子,进了自己的腰包。 下面的百姓,不明情况,还以为朝廷的救灾粮只有五斤。 类似的事情,在整个封建时代屡见不鲜。 一直到后世社会,仍然时有发生。 随着监督问责的力度越来越大,才逐渐减少。 如今的大明亦是如此。 《大明日报》的触角已经遍及大明所有州县。 上面发布的政令,所有百姓都能看到。 不认识字的人,也会通过口耳相传而知晓。 但实际执行的时候,官员仍然会有种种理由,而不严格按照朝廷的政令执行。 百姓缺少向上面反应的渠道,通常也无可奈何。 反而会因此而骂朝廷不守信任,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样做的。 有了这套系统,百姓从此有了向上反应的渠道。 一旦地方实施的政策,与朝廷公布的不符,立即便能写信反映。 地方官员再也不能欺上瞒下,将会失去在地方上一手遮天,为所欲为的权力。 整个的大明行政系统,都将焕然一新。 其意义之深远,又要远远超过此次刑部清剿行动本身了。 再细细回想,在后世,在那个电话尚未普及的时代,信件系统有效实现了民众对官员的监督! 依靠邮政系统监督下的吏治,全体官员也是能做到非常清廉,不敢贪污腐败的。 因为政令上通下达,监督落到了实处。 大明,一个封建王朝,也能如此。 那将是何等巨大的飞跃? 千古以降,绝没有一个王朝能做到这一点。 毕竟,自古以来,百姓都缺少向上反映情况的途径。 自古以来,百姓都不可能真正有效的“监督”官员。 不管是探听司的情报打听得有多细致,相比全民监督,都不是一个量级。 一念及此,朱允熥再也按捺不住了。 当即令杨荣拿来笔墨,给老朱回信。 …… 申城。 日落时分。 老朱走在黄浦江的岸边上。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 每天沿着河堤散散步,吹吹河风,看夕阳西下,好不惬意。 “信,老爷,您的信!” 吉垣将刚从邮递员手中拿到的信,递到老朱面前。 陛下可是一直要求,一旦收到信,便立即呈上,不能有片刻耽搁。 老朱接过去,撒开信封,看了起来。 很快,他脸上的神色,便变得十分精彩起来。 根据他之前的提议,朱孙在信中提出了一个新的,更系统更全面的建议,利用邮司系统,在整个大明建立起全民监督机制。 不仅仅是刑部通过该系统打击江湖帮派、山贼匪寇,更重要的是,朝廷依仗该系统,建立起一个对上下所有官员的监督管理。 此前,靠朝廷上几个御史言官,上奏章弹劾,又能监督得了几个官员呢? 正是很清楚这其中的不足,老朱才建起庞大的锦衣卫和检校系统,作为耳目,打探下面的情报。 但这种体系仍然是天生存在不足的。 一方面是官僚系统自身的能力有限,不可能将所有的消息都打探到。 另一方面是,从上到下的监督,完全依赖于各级官员的忠诚。 而人的忠诚,是很难保证的。 举一个例子,如果老朱派某个锦衣卫官员去打探市井中的流言,正好流言中有关于那个锦衣卫官员的不利消息,那对方基本上都会隐瞒不报。 即使再派其他人去巡查,打探,也难免会有官官相护的情况。 大家彼此卖个面子,讲交情,都帮着相互隐匿。 但一旦通过邮司检举监督,则所有人都是监督者。 官员欺上瞒下的情况,将得到彻底的扭转。 想到这里,老朱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太激动了。 自当皇帝,身居高位以来,他几乎每天都在想,到底要如何才能不被下面的人瞒骗。 他想了很多办法,置锦衣卫,检校、允许民众越级上告,乃至告御状。 然而,老朱最终无奈的发现,没有一个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他这个皇帝,终究在某些事情上,会被人欺骗。 胡惟庸案、郭恒案、空印案等大案的爆发,无一不印证了这一点。 但现在,有了邮司系统,将其很好的利用起来,那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郭恒案的时候,真有没有一个官员,小吏,心中感到害怕不安吗? 不! 他们只是没有渠道,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向上面反映情况罢了。 直接向衙门去告发,肯定会被压下来,乃至被害身死。 故而,最终都选择了同流合污。 如果有一整套完善的检举系统,这些集体弊案,都能基本上杜绝。 朝廷对官员的监督,将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至于官员或武将私下串通,密谋造反之类的事情,也都很难再发生了。 因此在此之前,一个低级武将,即使发现自己的上司有意图谋反,他想向朝廷检举,也是非常困难的。 为什么历朝历代,总有不少人暗中密谋造反,因为人身依附下,是有这样的条件的。 藩王想造反,下面一个制造兵刃的士兵发现情况不对,有办法向朝廷检举吗? 答案是没有。 因为他要检举,必须要离开藩王统治的地区。 可准备造反的藩王,又怎么会让别人轻易离开呢? 但有了邮司系统,并保证其畅通,那么,任何蛛丝马迹,都会有人检举。 这才是真正让大明王朝统治稳定的“神术”啊! 为大明的未来担心得夜夜难眠的老朱,此刻又如何能不激动呢? 他手拿着信,愣在那里,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只有脸上还在笑。 不停地笑。 “老爷!老爷!” 半晌之后,吉垣才终于发现有些不对。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轻声呼唤。 老朱却还是没有回答。 仍然像个傻子般,愣愣地笑着。 “老爷!老爷!” 吉垣急了,走过去轻轻摇晃了一下老朱的身体。 呼啦! 老朱身体一个踉跄,向前一倾。 吉垣连忙用力扶住,才没有让老朱摔倒,却是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老爷,您这是怎么啦?” 吉垣吓得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心跳砰砰如鼓。 “没事!没事!” 回过神来的老朱爽朗大笑:“咱就是太高兴了,咱大明江山,也终于能千秋万代了。” 此言声音很大。 周围的行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毕竟,一个路人骤然为大明江山能千秋万代而高兴,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吉垣一下子卡顿了。 若是左右无人,他此时就该立即下跪祝贺。 可他们现在是微服私访,不能让外人知晓身份。 然而,看陛下的神情反应,似乎真有天大的喜事。 此时不贺,那也不对。 “老爷,这可真是可喜可贺之事。咱们不如回酒楼,喝点酒庆贺一下吧。”。 这句话既说了祝贺之语,亦是在提醒老朱,咱们可是在外面呢,不要得意忘形。 老朱也是瞬间醒悟过来,立即发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忙道“说得是,今天晚上好好喝几杯吧。” 说完,便向着酒楼走去。 周围的行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仅仅是多看了两眼,便皆各自散去了。 这年头,大家都忙,即令在大街上发现一个人有点疯癫不对劲,也仅止于随意看两眼,不会深究。 老朱回到住处。 便立即奋笔提书,给朱孙回信。 此法的整体框架肯定没有问题,也是老朱此前所没有想到的。 朱孙不凡啊。 如此人才,一定要推荐给自己那个孙子加以重要。 不过,他现在虽然仍在《科学》期刊,可向朝廷提的建议,基本上都被采纳,也算不错。 检举监督的办法虽好,却还要有一个具体的执行方案,将事情落到细处。 老朱思索许久,终于写出一个详细的方案。 随后,便让吕垣连夜去邮司投递。 …… 第二百五十章 权力运作的两条线,反腐风暴!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快看,大明日报公布刑部、法部、都察院,以及各省有司衙门的邮编地址啦。” “大明日报社论,誓要扫清天下所有江湖帮派、山贼盗匪。” “侠以武犯禁,要大明无侠,人人皆侠。” “从今日起,人人皆可向各部写信举报,投拆,监督相关官府衙门。” “彻底铲除所有贪官污吏生存的土壤!” …… 大街,报童的叫卖声引来无数人的关注。 不少人过去购买报纸,亦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啊?这次朝廷的动作很大啊!” “是啊,之前不是说剿匪吗?可现在又加入反贪污腐败了。” “那些江湖帮派,鸡鸣狗盗之辈,若是没有衙门里的老爷和胥吏们罩着,那也横不起来啊。眼下朝廷要铲除他们,可不就得反贪污腐败吗?” “也算正常吧,以往朝廷派钦差巡视地方,都会张贴告示,让有冤情的百姓都去告状,这应该和那那也差不多。” “还是不一样吧,写信可比去告状容易多啦。” “对啊,而且还可以写匿名信,不用担心被事后打击报复。” “你们说,到底会不会有人去写信检举呢?” “这还用问吗?肯定有啊!” “反正我是不会写信的,这年头,少管闲事。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我不写,自然有别人写。” “不知道这波反贪污腐败,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这可不好说啊,之前的郭桓案,空印案,闹得不也挺大的吗?杀得那叫一个血流成河,可这天底下的贪官,还是和从前一样多。” “但我总觉得这次不一样呢,你看这报纸上面说什么‘全民监督’,若果真如此的话,没准真能让贪官大大减少呢?” “不一定,官官相护,写了信也要有用才好!” “肯定有用。现在可是太孙殿下当政,与以前不一样啦。” …… 百姓们有信的,有不信的,有半信半疑的。 朝堂上,朱允熥也开启了属于自己的“大动作”。 一连七日,他连续召集百官举行朝会。 要知道,自老朱离开,朱允熥开始执政后,对于朝会,他素来都是极少参加的。 大部分都被取消了。 在朱允熥看来,朝会接受参拜,虽然能通过仪式感,强化大臣对帝王的敬畏。 但仪式太过繁琐,非常折磨人,偶尔举办一次就行了。 天天进行朝会,反而会失去其原本的作用,使大臣也不再因此而产生敬畏。 偶尔一次朝会,大臣会非常重视。 天天朝会,便习惯了,不以为然了。 真要议事,可以单独召见大臣商议,问询意见,发布命令。 史书上总说某某皇帝多少年不上朝,却仍然大权独揽,有些人总觉得这不可思议,该皇帝权力手腕惊人。 但实际上,朱允熥很清楚,这才是符合权力运行规则的。 通过私下发布指示和命令,更容易掌控大权。 相反,若是什么事都拿到会上讨论决定,而事先没有先与人沟通好,那最高统治者,就会慢慢失去权威。 因为在别人的眼中,你根本不能一言而定,不能自己做主,那为何还要敬畏你呢? 什么时候举行会议讨论一件事,这是一项十分重要的权力。 时间由你决定,你可以私下与人沟通,达成一致后,再召开会议。 会议具体讨论什么事情,亦是如此。 历史上,有不少皇帝不懂这个道理。 被读书人忽悠傻了,天天上朝,勤政无比,凡事都在朝会上商量。 朝会要商讨什么事情,都被大臣牵着鼻子走,而不是自己做好布置,只讨论早已准备好的事,任由大臣决定主题。 凡是这样做的皇帝,最终都使得朝政沦为无休无止的党争,皇权不仅没有加强,反而被大大削弱。 老朱虽然是一个很勤奋的帝王,也曾经天天上朝。 但他可是极少在朝堂上与群臣商量什么事,都是直接决定,乾纲独断,而且杀伐极重。 这正是老朱与那些庸才的区别。 朱允熥因为自后世穿越而来,只要一对比分析,便能得出权力运作的道理。 再加上他多少懂点心理学。 对于哪些于帝王有用,哪些没用,哪些要适可而止,皆有着较深入的认知。 也清楚自己该怎么做,拿捏朝会的尺寸。 这次一反常态,连续七天举行早朝,其目的只是一个,向朝臣,向天下人表明自己的反贪污腐败,誓要肃清江湖帮派,盗贼匪寇的态度。 这与黄子澄案不一样。 黄子澄案太过于高压,会让所有大臣都害怕,唯恐不小心牵连到自己。 久拖不决,便会朝野不宁,人心惶惶。 但这次,则是纯粹的表明对此的重视。 让大臣、让天下官员都掂量掂量,谁敢在这上面推诿敷衍、不用心办事,甚至贪污腐败的后果。 与老朱喜欢在事后杀得人头滚滚不一样。 朱允熥更喜欢将“丑话”说在前面。 有了之前利用黄子澄案做的拉拢,大臣们都相信这次的风暴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同时也清楚太孙殿下对此有多重视。 很快,朝廷各部便被动员了起来,一道道的公文迅速发往地方各官府衙门。 除此之外,朱允熥还一反常态,先后亲自前往刑部,法部,都察院,吏部……等朝廷诸部,召集该部所有大小官员训话,讲述铲除黑恶势力,江湖帮派,以及山贼盗匪的重要性。 当然,更重要的,还有反贪污腐败。 《大明日报》上,亦是每天一篇社论,以极其严厉的语气,阐述此事。 同时,每天重复刊登都察院,刑部、法部等诸多部门的邮编地址,号召全民监督。 在任何一个自上而下进行统治的体系里面,权力的运作,都有两条线。 一条是明线,一条是暗线。 明线就是朝廷公告天下的圣旨,公文,法律法规,各部门下达的公函等等。 这是摆在明面上的。 还有另一条更重要的线,则是官员们私下的指示,汇报,联络。 比如说,某省的按察使司,在收到朝廷寄来的公文之后,通常有两个选择。 如果是小事,自然是按照公文里面要求的办。 如果是大事,或者心中有其他疑问,再或者涉及自己的利益等等,那就会先压下。 然后,写信给朝廷里当部堂,当阁臣的“恩师”,曾提拨自己的高官等人,问问他们的意见。 如果他们说此事必须要办,那便照做。 如果他们说可办可不办,那就要再好好权衡一二了。 如果对方暗示他不能办,那朝廷的公文,多半丯成了废纸一张,扔在那里不管。 官员会想方设法推诿拖延,或置之不理,当其不存在。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他总会有办法拖延,压下! 还有时候,也可能不等他请示,他的“恩师”便先寄信来了,告诉他该办或者不该办。 他当然会按“恩师”的指示行事。 这便是权力运行的暗线! 绝大多数官员,在上面都是“有人”的。 不抱一条大腿,也不能得到提拨。 事情该不该办,该怎么办,该办到哪一步,一方面是看朝廷的公文,但主要还是得听自己人的指示。 双线权力运作,贯穿了几千年的封建王朝。 一明一暗两条线,才构成完整的权力系统。 毕竟,朝堂里面永远有权力之争,有派系之分。 不管多英明的帝王,谁也不可能让其消失。 这也是为什么老百姓看到很多朝廷公布的政令,可地方官员却偏偏不以为然,根本不去执行,但上面又从来不对这些官员问责追责的一个重要原因。 因为在老百姓看不到的地方,该官员得到了上面的“指示”! 为了规避可能出现的政治风险,暗线上的官员指示,很多时候会模糊不清。 这就需要下面的官员,有很高的智慧,能深刻领会上面的意思了。 不过,这一点倒也不用担心。 因为办事能力再差的官员,在这方面的能力都是非常强的。 要不然,也根本不可能得到提拨重用。 官员们的“技能点”都加在这上面呢。 在外人看来模糊不清,似是而非的“指示”,在官员们心里,可都跟明镜儿似的,一看就懂,一点便透。 朱允熥很清楚这一点,才会在朝堂连续开七天的朝会,还接着亲自去各部门继续开会。 将自己的意图摆得明明白白的。 如此一来,朝廷里面的官员,才会分别寄信给自己的下面人,告诉他们,太孙殿下这回是动真格的,你就不要再推诿敷衍,更不要去触风头,犯逆鳞,那是给自己找麻烦,真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你。 那些人收到信,才会真正将朝廷下发的公文重视起来。 也只有这样,才能将大明庞大的官僚系统,真正全面动员起来。 老朱的惩治贪腐,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可为何最终的成效,却差强人意呢? 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 但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老朱更喜欢事后的杀戮,而不是事情的动员。 在老朱看来,事前已经发布的命令,你再违反,那便杀无赦。 可在被杀的官员看来,却觉得自己好冤,我也不知道你玩真的,我也不知道你这么重视啊! 我后悔啊,但已经晚了。 说白了,老朱是在用治军的方法治国,觉得什么事都要令行禁止。 但朱允熥更清楚,即便是治军,对于重要的军令,也要反复重申。 这便是所谓的“三令五申”。 为什么不是下一次命令就不说了,而要三令五申呢? 因为人性的堕性。 不时时刻刻抓,不反复重申,使人不敢有丝毫的松解,仅靠事后的惩罚,意义是不大的。 在老朱眼里,朝廷官员是不能有暗线权力的。 所以他办事也遵循这一原则。 大明朝堂上两股最强大的政治势力,淮西勋贵和浙党集团,都是老朱严厉打击的对象。 但朱允熥却明白,没有暗线权力是不可能的。 官场的用人规则决定了,上面的官员,对下面官员的仕途升迁有极大的影响力和话语权,迫使其产生一定程度上的依附,并按能影响自己升迁的官员的命令行事。 权力永远如此,无法消除,只能加以利用。 税务司之前征税为什么难? 朝堂上的反对声越大,地方官收到上面的人寄来的信,便越对税务司官员不以为然,不加以配合,征税自然也越难。 如今,在朱允熥的全力推动下,大明王朝的官僚机构迅速运转,收到自己人寄来的信,地方官员再不敢对朝廷布置的清剿江湖帮派,盗贼匪寇的命令不加重视。 明暗两条线的权力齐心运作,官僚系统由此迸发出惊人的能量。 …… 与此同时。 邮司的举报监督系统也开始发挥作用。 与之前举报黄子澄案不一样,对于举报贪腐官员,黑恶势力,江湖门派,百姓们多少还是有点顾忌的。 不清楚举报的后果如何,是否会招致报复。 因而举报信也要少得多。 但这样反而使用刑部、法部、都察院都有足够的人手和精力,对举报内容进行深入的查处。 而不是被海量的信件所淹没。 都察院,刑部,法部皆设置专门的举报处理中心。 都察院受理对官员违法的举报。 刑部专司江湖帮派,盗贼匪寇等。 法部自然是接受案件审理相关的举报。 在这些部门,皆设置类似于朝廷通政司这样的办公形式。 收到举报信后,当场拆开,并进行记录,再交予下面的去处理。 举报信分为两类,一类是实名举报,另一类是匿名举报。 凡实名举报,必须要件件核实,不能有任何遗漏。 匿名举报,则视情况而定。 一是举报的情节和内容,是夸夸其谈,还是深入细致。 反映的问题,是不是特别重大。 二则看是否有很多封笔迹不同的匿名信,反映同一件事。 根据这些,做出轻重缓急的区分,再派人去调查处理。 以举报监督系统为核心,一场新的反腐风暴在大明席卷开来。 …… 第二百五十一章 老朱:没咱也行,正式传位!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场风暴的核心,正是他一手建立的邮司系统。 为了保证其正常运转,朱允熥决定将其改为“邮传部”,与刑部、法部,吏部等部门并列,并暂时亲自督领。 邮传部的信件,分为几类。 一是平信,二是挂号信,三是特快专递。 百姓们可以选择不同价位的服务。 同时,将原来分散传递的公文系统,并入邮传部。 从此之后,朝廷或官府衙门的公文,也都通过邮传部的特快专递传送。 地方官员遇到事情难以决断时,亦可以寄出特快专递信件,向上面请示。 连官员写给朝廷的奏章,亦是如此。 在此之前,必须要派专人送达京城,效率非常低下,在路上也容易出事。 遇到地方出现造反等重大变故时,奏章往往无法及时送达朝廷。 通常是对方起兵之后,才会被隔壁地方官府发现并上奏。 改为使用邮传部的特快专递后,因为寄信的数量激增,任何州府,只要一天无信寄出,便知道其必定是出大事了。 官员不用再派专人去送信,上奏的门槛大大降低。 地方主管乃至下面的法科、法房等地方部门主官,皆能通过这套系统不断与上级保持通信,垂直管理真正从纸面变成了现实。 地方官府与上一级官府的联络,大大加强。 以前一个知府衙门,往往十天半个月才与上级衙门通一次信。 而今通过特快专递,别说是知府,便知府下面管理的各个机构,与上一级对应机构,都几乎每天有书信公文往来。 朱允熥同时还下令,奏折制度正式变革。 大明的奏章,分为题本和奏本。 题本送入通政司,由通政司抄录,变为一式两份。 一份送入宫中,一份交由六科廊坊抄录。 题本通常是请求皇帝决断的公事。 另一种是奏本。 奏本则是直接送给大内的管门官员,由管门官员递交皇帝。 再或者上在朝堂上,当堂上奏。 故而,奏本在上奏给皇帝正式批示之前,通政司看不到,六科廊坊也不会抄录。 相较于公事公办的题本,奏本通常是比较严重的事情。 在后世电视剧中上演的“臣有事要奏”,这就是奏本了! 然而,京官能请求觐见皇帝,上奏倒还容易。 可地方官要上奏,就有些困难了。 看起来保密的奏本,因为需要经过管门官员传递,也会走漏消息。 还没有正式呈送到皇帝面前,便已经弄得朝堂上许多人尽知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朱允熥便正式下令设置密奏制度。 由大明科学院和大明制造局设计制作出一种特制皮匣,一旦落锁,再打开便只能采取剪开的法子,不能原样再封上。 对于重要且需要保密的奏折,则放入皮匣中,直接送到他的跟前,由他亲手打开。 密奏不能随便使用,只在特别重大的事情,才会启用。 寻常奏章仍然是朝用邮传部的特快专递。 当然,需要的时候,仍可以派专人护送,但仅作为临时特殊措施。 “十一月初三日,缉盗司在四川抓捕白莲教余孽共二百六十三人。” “初五,在福建抓获江洋大盗刘黑七及其同伙,共计三十七人。” “初六,曾在金陵城称霸多年的江湖帮派鱼帮正式覆灭。” “初七,广东都按察使司报,其境内共清剿匪寇共计一千九百六十八人,涉及十九个团伙。” …… “初八,都察院奏报,浙江嘉兴知府沈海山贪污民工徭役所发放之粮食,共计折银八千一百三十九两,且与其境内江湖帮派盐帮多有来往,包庇纵容盐帮欺压良民百姓,予以查办。” ……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江湖帮派被铲除,连根拔起。 曾经在市井中横行霸道的帮派大哥,流氓混混,也迅速销声匿起。 或被抓获问罪,或因拒捕而遭当场格杀,再或是缩起头来当乌龟,再不敢犯事。 在极短的时间内,曾经在大明境内肆虐的江湖帮派,山贼盗匪都被清剿一空。 这场声势浩荡全国性的剿匪和反腐行动,持续了一年。 到了最后两个月的时候,大明境内实在是再也找不到任何山贼土匪了。 市井的流氓混混,江湖帮派,也基本上全部不见了踪影。 商人们外出经商,即使一个人,也能放心走遍全国各地。 虽然偶尔还会遇上恶民刁民,但遇到的概率,已经非常低了。 大明王朝的治安,前所未有的良好。 封建社会几千年来,从未做到的事情,在朱允熥的治理下,竟然变成了现实。 不止如此,官场的风气,也是焕然一新。 老朱为了反贪腐,杀了十几万人,可大明官场仍然贪腐不绝。 然而,如今在朱允熥大张旗鼓的高压政策,再加上邮司系统有效检举监督下,大明的官员贪污腐败现象,也大大减少。 大明的官场政治,反而变得清明无比。 至此,朱允熥心中筹划许久的计划,也终于能正式铺开了。 …… 申城。 “抓住他,抓住他!” 街道上,几名治安署的差役大声呼喊着。 “嗖嗖!” 尖锐的口哨声响起。 街道上的人们,纷纷驻足,看着这一幕。 “站住,再敢跑我就开枪。” 前面那人的脚步不停。 “砰!” “砰!” 连续两声枪响。 先是有一名差役朝中鸣枪,可前面逃窜之人脚步仍不停止。 随后,另一名差役就果断瞄准射击了。 那人应声倒下。 “被击毙的是牛四哦。”街道上的人群里,有人说道:“牛四天生一身蛮力惊人,打架也十分勇猛,等闲七八个人,都不一定打得过他。此人在码头上创立牛头帮,收取保护费,也曾经风云一时的人物,想不到竟落得这般下场。” “什么帮派大佬,还风云人物呢?依我看,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太孙殿下已经明令大明境内不许有任何江湖帮派存在,这些人的末日到了。” “是啊,如今那些黑道上的人物,可一个个都被捕了。就咱们这申城码头,以前大大小小的帮派,得有几十个吧,而今还有一个吗?” “反正我是没听说了。现在这形势,谁还敢成立什么帮派,那不是将自己的人头往断头台上送吗?” “岂只是黑道帮派不见了,便是自许正义的‘大侠’,而今也敢这么自称了。” “‘侠以武犯禁’,太孙殿下说了,有什么冤屈,向县衙治安署报案,向法房告状,再或是写信检举告发,不许私下报复,要不然,严惩不贷。那些大侠,都不敢敢出来冒头了,否则,就和黑帮头目一个下场。” “几千年了,江湖帮派不是一直都在吗?哪个王朝更替,也没有影响到他们啊。想不到今天,竟然真给彻底封禁了。” “如今是太孙殿下当政,时代变啦,不一样啦!” “说得倒也是,不仅是江湖帮派,便是那些贪官污吏,现在也不敢贪啦。听说现在服徭役的民工发的米粮,还有工地上吃的饭食,都和以前不一样啦。” “对对对,我听说,前段时间,朝廷让工地设置食堂,供应大伙儿吃饭,那个饭菜差得呢,米粒儿都数得清,整天干力气活的人吃那东西,肯定不行啊。大伙儿还是只能自己带米带粮,没想到,自从朝廷下令可以写信举报以来,变了,变了,一切全变了。如今那些服徭役的人,在朝廷的食堂里,吃得比咱们这些码头工人还好呢。” “此事我也听说了,现在官府设置的食堂里面,不仅有饭有菜,还隔三差五便能吃上一顿肉呢。” “是啊,以前是告状无门,就算明知是官员贪墨了银子,可向谁告去呢?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谁会因为饭菜不好吃而上衙门告状的啊。现在好了,一封信寄过去,都察院的御史,就跟闻到了腥儿的猫,马上就赶着过来了。” “这还真别说,而今就连衙门差役对咱老百姓的态度,都比以前好多了。” “还不是因为有人写信投拆,说差役对百姓态度恶劣,动辄敲诈勒索吗!衙门的老爷怕有人给都察院写信,对此十分重视,一旦发现,便会严惩。” “治安署每个差役的胸前都有编号,说是为了方便百姓监督。这真是千古奇闻啊。自古以来,你们听说过百姓监督衙役的吗?没有吧!也就太孙殿下能想出这样的主意,真好啊。哈哈哈哈!” “世道真是变了,咱老百姓也不用受谁欺侮啦,多亏了太孙殿下啊!” …… 申城。 这些日子,老朱整日都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 对大明朝廷赞美的声音越来越多。 百姓们纷纷说,如今衙差比以前要廉洁奉公得多,不像从前那般,再随意向商家、百姓勒索银钱。 老爷们亦是如此。 以前虽然朝廷严令禁止,但申城的一些犬马声色场所,却总是不缺乏官员前往。 根本不将朝廷的禁令看在眼里。 如今也都消失不见了。 为此,老朱特意亲自前往验证,发现果然如传言那般,官员们真不去了。 虽然在锦衣卫打探到的消息里面,有些官员私下里仍然找歌姬舞女去宅子里唱歌跳舞,可至少原来的风气,已大为扭转。 想起这些时日朱孙寄过来的信,老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他给朱孙的提议,是利用信件,发动百姓举报江湖帮派、强盗匪寇。 但对方却提议再加入对官员的监督。 在信中,朱孙还从多个不同的角度论证了自己过去长期以来,治理贪污腐败失败的原因。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只看重事后的惩罚,却忽视了过程中的监督及管理。 以大明宝钞举例。 原来的大明宝钞太容易伪造,发行之后缺乏有效的官理,因此导致假钞泛滥。 即使朝廷在发现伪造之后杀得人头滚滚,甚至在某地印制伪钞后,将该地方圆数十里内的人全部处死,可印假钞的人仍然没有减少,反而不断增多。 新版大明宝钞采取的措施,首先是强化技术防伪,使其难以伪制。 其次则是充分利用分布在全国各地的银行,第一时间发现假钞,并立即响应处理。 朝廷对待官员亦该如此。 要用规章制度使官员们难以贪污腐败,同时加强监督,一旦有贪污腐败,皆能迅速发现。 这才是治理贪污腐败最有效的手段,而不是事后的杀戮。 “官场治理的难点,在于既然保持上级官员的权威性,又要给予下级空间,能在必要的时候,一定程度上抗衡上级。” “如果上级官员完全垄断所有的权力,下级没有任何与之进行哪怕一丁点对抗的能力,那上级官员就会将下面所有的权力全部剥夺,将所有的利益都占为己有。” “绝对的权力一定会导致绝对的腐败。” “让下级官员有向更上一级反映情况,乃至直接告状告到御前的渠道,才能有效防止官员的腐败。” “这个渠道越通畅,腐败现象便越少。但也会造成上级因权威性不足而导致命令不被遵守的问题。” “对此的解决之道一是依法治国,无论上下,皆依国家之法,而非上级个人的决断。” “其次则是要平衡双方的关系,维护上级的权威。” …… 朱孙在来信上,与老朱讲述治理贪官污吏的理论和逻辑。 看得老朱感慨万千。 原来如此。 若是当初大明朝堂上,早有一个朱孙这样的人,自己又何至于杀了那么多人,却仍然解决不了官场上贪污成风的现象呢。 此人真是上天送给大明的赠礼。 熥儿若得到他的辅佐,必将如虎添翼。 大明江山,从此蒸蒸日上,千秋万代。 “陛下,眼看着年关将近了,咱们什么时候回金陵呢?”正当他思绪飞扬的时候,吉垣在旁边问道。 “是啊,快过年了,该回去了。”老朱喃喃道:“看来,没有咱,那个逆孙也能将国家治理好。咱要回京,将朱孙提拨,让他去辅助逆孙,再正式传位。” …… 第二百五十二章 郑和的消息,出海!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京城。 东宫。 朱允熥一边喝茶,一边翻阅着汇编了全国大臣奏章的《每日简报》,以及探听司情报司上呈的《国内外情报简编》。 看完之后,又拿起一份《军情简报》看了看。 《军情简报》是大明军事学院编制的。 明初的军事大权,基本上掌握在五军都督府手中。 兵部虽然名义上有考核将领的权力,但实际上,因为不能过问具体的军情,导致权力很小,更大作用上,还是保障军队的后勤供应。 此时的统兵大将,大多数还是随朱元璋一起打天下的淮西勋贵,十分强势,并不将文官主导的兵部看在眼里。 曾经发生过兵部尚书向统兵大将索要本部兵将的具体编制人员数量,被统兵大将拒绝的事情 双方为此闹到御前,结果,老朱将兵部尚书责骂了一顿,并告诫他不可过界。 由此也可以看出,明初兵部的地位之低。 军方强势的大将,如蓝玉,傅友德等人,位列国公,军功显赫,谁又会将区区兵部尚书看在眼里呢? 朱允熥开始军改之后,总觉得这样也不是一个办法,有意对其进行大改。 但眼下手中能用的将领还是太少,那些淮西勋贵,尽管天然便是他的支持者,可这些人的毛病又委实太多了。 说白了,和老朱打完天下后,淮西勋贵的使命就已经基本完成。 留着他们,唯一的作用是保持军队和人心的稳定。 当然,要是他们真能适应新型军队的建设需求,能顺利转型,朱允熥也乐得继续使用他们领兵作战。 毕竟,虽然热兵器和冷兵器是截然不同的战争形式,但指挥战争需要的一些品质总还是相通的。 曾经表现出色的将领,仍然会有着不错的水平与能力。 也仅止如此。 军事指挥的中枢权力上,朱允熥还是不愿意那些人染指。 他们所立的功劳太大,太难于驾驭。 另立中枢军事机构的想法,便暂时压了下来。 邮传部发展起来后,朱允熥发现,将领们寄来金陵的信,其中有九成去了大明军事学院。 新军分配去各军的人,都有大明军事学院学习的经历。 原来的老将,也一批一批的进入,又一批一批的离开。 他们在大明军事学院还有同学,有老师,便有了大量书信往来。 见状,朱允熥干脆在大明军事学院设置了一个临时性军事研究机构。 名义上是对军队转型,双军事主官改制,以及新军建设,冷兵器换装热兵器等问题进行学术研究。 让军中将领向其汇报遇到的问题,该机构再进行研究,给予帮助与建议。 这样做的好处,一是将转型改制中遇到的问题和困难都弄清楚,搞明白。 将领们未必都会事无巨细的上奏朝廷,但对于能帮自己的出主意的“研究机构”,则多半会知无不谈,言无不尽。 其次则是趁此加强对军队的掌握和了解。 再则,军事机构的人员,并非朝廷的高官,而是“研究人员”,朱允熥可以随意安排。 不受军队爵位,军功,论资排辈等限制。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只是进行“学术研究”,给出的是帮助和建议,并不是下达命令,将领们完全可以不听。 然而,他们出的主意,往往非常有用,将领们也就会主动采纳其建议。 随着时间推移,后来再慢慢放出风声,该“研究机构”的由太孙殿下主管并亲自负责。 于是乎,这些并非正式命令的“帮助与建议”,一下子便有极为重要的份量,将领们不得不慎重考虑其提出的每一条建议。 某种意义上,这个军事研究机构,已经成了实质上的大明新军事指挥中枢。 曾经的“研究人员”,也摇身一晃,变为了对军队有着举足轻重影响力的“军师”。 虽然仍是无品无级,可有了这份资历,日后再安排职位,便十分方便了。 一直在中枢帮着各级将领出谋划策,后面对他们委以重任,将领们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当然,实际领兵和纸上谈兵毕竟不一样。 真让没有任何领兵经验的人去一线指挥千军万马,这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为此,朱允熥又安排了一些有领兵经验的中低级军官进入该研究机构。 这些人,才是将来准备外放的。 剩下的“研究人员”,好好做研究就行了。 他们没有品级,都是自己安排的心腹,给出的只是建议,也不可能掌握军权,但又能在实际上掌控全国军队的动向,主导军改中的种种安排。 《军情简报》便是由他们负责编制,以便朱允熥及时了解军队的情况。 当然,这个法子固然好,却只能是临时性的。 主要是为了方便朱允熥将权力从勋贵武将手中夺过来,又不用交给那帮清流文官。 时间长了,这些“研究人员”,就会逐渐成为新的“军事内阁”,在实际上掌控大明的军权。 这些是必然的事情,但至少两三年内,完全不用有任何担心。 渡过了这段特殊时期,该机构肯定是要裁撤的。 可以作为继续进行学术上的研究,但不能与军中将领再通信往来。 “新军的建设,倒是十分顺利,大明军事学院的规模,一直在不断扩大中,每期培训的学员,也越来越多。” “眼下必须要派出几旅新军,进驻各地了。裁军之后,各地的防务都太过于空虚,虽然有刑部压着,军队正常也不用出动。但不出动归不出动,军队进驻,才能起威慑作用。” “过去两个月,全国范围内,打掉大大小小江湖帮派一千三百余个,都察院查办各级官员共计三百二十一人,恐怕如今的都察院已运转到了极致,官场整顿不易啊!” “草原部落被征服并实施分治后,女真诸部对草原虎视眈眈,几次在边境挑起摩擦,朝廷不可不防。” …… 看着一条条的汇报,朱允熥的脸色也不断变化。 大明正处于飞速转型中,需要处理的事务越来越多。 若不是他早有准备,用简报来取代原来的直接看奏章,恐怕现在早就累死也忙不过来了。 “郑和的船队,还没有消息传回吗?” 将三份简报看完,朱允熥问起郑和出海的事情。 算算时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郑和率领的船队,应该已经登上南美洲所在的大陆,甚至该启程返航了。 “没有!”旁边的杨荣摇了摇头,道:“自从上次信鸽带回郑和的船队发现太孙殿下地图中所称的南方大陆后,后面便没有任何消息。” 朱允熥点了点头,脸上倒不见多少担忧之色。 太平洋太辽阔了。 即使是信鸽,要飞越太平洋,也非常困难。 虽然后世有信鸽飞过太平洋的新闻报道,但这样的事情,能成为新闻,本身就说明它并不是常态,而是极为罕见的。 直白点的说,正常情况下,信鸽都极有可能飞越不了。 南方大陆便是后世所称的澳大利亚。 过了那里之后,便真的离大明太远太远。 远到飞鸟也难以传递任何讯息,只能等待。 “放开海禁后,民间下南洋的人非常多,不断有消息传来。”杨荣在朱允熥身边办事久了,也慢慢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不待朱允熥开口询问,便先汇报起来。 “按照太孙殿下的要求,民间商人尽量多从南洋换回粮食,收获还是颇为丰厚的。” “如今大明几乎每天都有从南洋回来的船,带回了满船满船的粮食。” “除此之外,便是金银和药材。” “我大明出口的商品,主要有丝绸、瓷器及茶叶。” “还有大明宝钞,在南洋也十分受欢迎。” “南洋土著觉得宝钞上的图画精美,纸张质地好,易于保存与收藏,因此对宝钞十分追捧。” “尤其是小额钞票,在南洋往往能卖出数十倍的溢价。” “许多商人干脆只出口钞票牟利,有司衙门觉得此举或会带来隐患,曾几次询问朝廷是否应该禁止,可宝钞携带方便,税务司检查不易,想要禁止,亦颇为困难。” 朱允熥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此事他已经在姚广孝呈交的《国内外情报简编》上,几次看到相关的消息。 但每次想起来,总觉得有点滑稽而搞笑。 原来总以为推广大明的货币,让大明宝钞成为国际通用货币,躺着收印钞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想到,先是倭国争先抢后的要宝钞,现在就连南洋诸国,乃至一些原始部落,都开始疯抢了。 这局面,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原以为要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威逼利诱,才能让他们接受大明宝钞呢。 可实际却是,大明的海军还没有出征,他们就抢着要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合理。 大明宝钞虽然是印刷品,但上面的图画极为精美,说是美轮美奂也丝毫不为过。 文字可能有很深的隔阂,不同国家,不同地方的人,互不认识对方的文字。 可画作却不一样。 南洋的土著们,不知道什么印刷品,只是觉得这东西好看,纸张质地也好,是一件稀罕物。 那些贵族,部落首领,自然就开始热捧。 这可以说先进科学技术对落后国家的一种降维打击了。 在先进科学技术到处可见的工业品,在落后国家,却是奇迹一般的存在。 “不用禁止,反而要鼓励他们这样做。” 朱允熥笑道:“大明宝钞不仅仅要成为大明的货币,更要成为全世界的货币。” 杨荣怔了怔,连忙躬身道:“是。” 有了太孙殿下的命令,下面的衙门也算是吃了定心丸。 不用担心因为这件事的疏忽而被追责。 “还有,令大明银行抓紧研制新版本的大明宝钞,在技术上进一步加强防伪。”朱允熥接着指示。 一旦大明宝钞大量出现在境外,技术防伪的重要性,又会上升一个台阶。 南洋也就罢了,若是一路传到西洋……眼下西洋已到了大航海时代的前夕,技术上可比南洋要先进不少。 而且,那群强盗商人没有唯利是图,一旦发现印制伪钞可以获利,必定不会放过。 国外的监管货币的难度,远胜过大明国内。 必须要保证技术上的先进性,使别人都难以仿制。 在这上面掉以轻心,是会吃大亏的。 故而,朱允熥才慎重交待。 好在大明科学院成立后,技术进步飞速,日新月异,下一版的防伪,肯定会更强,更难于仿制。 “是!”杨荣连忙应声,又道:“商人下南洋之后,与当地土著发生冲突的亦不少,他们当中不少人都希望朝廷早日派兵南下。” 太孙殿下一直在训练海军,毫无疑问有出征海外的意图。 但自倭国回来后,太孙殿下便没有再提及过。 眼下朝野都十分关注此事。 倭国一战,大明赚得盆满钵满,损失却近乎为零。 于是乎,从前反对海外扩张的士大夫们,一下子就都成了向海外开战的支持者。 白花花的银子,数不清的粮食不断流进大明国库,这谁又能反对呢? “不急!” 朱允熥却是摇了摇头,问道:“皇爷爷已经从申城回来了吧?” 杨荣有些跟不上朱允熥的思维,没想到太孙殿下突然又换了话题。 “陛下在申城住了几个月,如今已启程回京,应该是要回来过年了。” 朱允熥点了点头,笑道:“草原已经平定,待皇爷爷回来后,撤藩就该提上日程了。” “在此之前,本宫要去见一见三叔。” 自从上次草原事变后,晋王朱棡选择了认罪。 随后便被“押解”进京。 对外,朱允熥并没有向朝野正式公布他的罪状。 而是将其软禁在金陵的府邸里面。 不过,草原上的事闹得那么大,十几万人亲眼目睹,邮传司成立后,信件往来方便,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 朱棡的事,会让老朱十分为难。 朱允熥必须在老朱回来之前,将其摆平。 在他的计划中,大明海军的作用,只是军事保障,真正出海征服诸国的主力,是即将撤藩的藩王们。 这是效仿大航海时代的西洋人。 征服诸地,统治那里,这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 并不是简单的军事胜利就行的。 在蛮荒之地进行征服与开发,就必须要给予其自主决定权。 军队显然不合适。 将藩王们封在海外,让他们将封地当自己的国家一样去治理,才是最合适的办法。 随后,朱允熥便令人备马,出了东宫,一路前往软禁朱棡的府邸。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唯一的选择!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刚到大明的时候,朱允熥虽然胸怀雄心壮志,但对于执政之后的改革,也只有一个目标而已。 具体要怎么实现,则是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态度。 后来才渐渐理清头绪。 如今,他心中已然有了全盘计划。 诸多改革中,最重要的当属土地改革和税制改革。 税制改革已经推进了一小半,剩下的硬骨头只能慢慢来。 至于土地改革,他仅仅是在台湾做了一个试点。 可台湾毕竟是未开发的处女地,蛮荒土著与根深蒂固的地主阶层,完全是两回事。 何况,即使台湾的改革,为了加快土地的开发利用,他也没有全面推进,而是浅尝辄止。 至于其他省份。 朱允熥深吸了一口气。 土地改革绝不是小事,这是封建王朝的根本所在。 要进行土地改革,首先是要培养新的利益阶层。 这一方面是要发展工业,另一方面,就是出海了。 而且,发展工业本身也需要海外的原材料,以及抢占更广阔的海外市场。 除此之外,让藩王出海,也能将如今藩王占据的土地先用来做土地改革试验。 坐在马车上,一路走一路想,很快便已到了朱棡的软禁处。 外面有守卫持枪站岗,哪怕是看到太孙车驾,认出上面的标志,仍然毫不留情的拦住了。 直到朱允熥拉开车帘,从里面探出脸来,认出是太孙殿下本人后,守卫这才连忙放行。 对此,朱允熥倒是十分满意。 晋王朱棡身份非同小可,人脉更是遍布金陵城。 朱棡素来胆大包天,就算做出仿制太孙殿下马车的事,他都毫不奇怪。 士兵们一丝不苟,才能真正断绝朱棡与外面的联系。 一连过了七道关卡,方进入府邸内的大院里,朱允熥见到了正一个人独自下棋的晋王朱棡。 “三叔真是好兴致啊!” 他打趣了一句,在桌子对面坐下,顺手拿起一颗棋子,轻轻放下。 朱棡显然是走得入神了,骤然被打断,抬头望了一望,眸内精光一闪,旋即流露出一抹复杂至极的神色,颓然道:“太孙殿下今日怎么来看我这个犯人了,是咱爹要回京了吗?” 他自从认罪,被“押解”进京之后,一直被囚禁在此。 虽然院子活动空间并不算小,待遇也可以,每日有酒有肉好生供着。 可身为“阶下囚”,与昔日当藩王时歌舞逍遥,酒池肉林相比,仍是天壤之别。 原以为凭自己的手段,买通看守的士兵,或者用瞒天过海的法子骗过他们,与外面通讯息并不困难。 从小到大,他多次犯错,朱元璋也曾经好几次令锦衣卫将其软禁,不许他外出,也不许他与外面联络。 可朱棡总能找到办法规避。 事后受惩罚的,当然是看守他的锦衣卫。 可这一次,所有的办法都失灵了。 任由朱棡使出浑身解数,始终没有能打探到任何一丁点有关外界的消息,也没有能传一张纸条出去。 朱棡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太低估自己的侄子,当今的太孙殿下朱允熥了。 守卫这里的人,不仅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 而且,防护至少有七层。 即使他想方设法穿透一两层,也没有任何办法将七层全部穿过。 不能与外界通信,也打探不到外界的情况,让一向沉着冷静的晋王,也开始有些慌了。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在院子里突然发疯般的大吼大叫,可惜皆是徒劳无功。 百无聊赖之际,也只能看看书,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话,自己和自己下棋,以此来打发时光。 但他仍然不死心,总想着有一日能东山再起。 朱允熥淡淡一笑,赞叹道:“三叔好厉害,一猜就中。” 朱棡冷笑道:“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到这里来看我呢?” 他表面保持着镇静,心里却忽然有些兴奋起来。 父皇回来,看来自己很快就能出去了。 “你打算如何处理我,又该怎样向父皇交待呢?”朱棡盯着朱允熥问道。 朱允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摇了摇头,笑道:“看来三叔不打算和我对弈一局?” 朱棡扫了一眼棋盘,抬眸道:“你就是一个臭棋篓子,上手落棋便下错了,已经输得无可挽回,我还能怎么下呢?” 说话间,他伸手落子,正好吃掉朱允熥的一条长龙。 朱允熥微微怔了怔。 还真输了。 自己果然是臭棋篓子。 刚才还准备与朱棡手谈一局来着,没想到……好吧,虽然棋盘上棋局输了,但至少在大明这局大棋上,他已经稳操胜券。 朱允熥脸不红心不跳,将刚才落下的棋子重新拣起,道:“这步不算,重新来过。” 朱棡愣住了,当下毫不留情讥讽道:“想不到堂堂的太孙殿下,竟然也会悔棋。” 朱允熥笑道:“晋王昔日和府中将领,门客下棋,不也喜欢这样吗?怎么,如今轮到我来悔棋,晋王就不乐意了?” 朱棡顿时为之语塞。 悔棋这种事,他以前还真是经常做。 因此,与府中将领、门客下棋,他从来没有输过。 唯独与二哥秦王朱樉……呃,以前他们两人下棋,每次走到最后,都是用打架来分胜负的。 下棋哪里能分输赢,得拳头大才行。 打得赢才是真赢。 至于大哥,那当然是他们两个都不能挑战的。 原想着能胜朱允熥一局,也算是报了“软禁之仇”。 没想到,对方也是一个悔棋的高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朱棡也是极自傲的性子,兼且觉得朱允熥并不能拿自己如何,便干脆双手抱腰,不下了。 “你确实有治国之能,新军的战力也非常强。” 朱棡直视着朱允熥道:“若那日在草原上,我真令大军向张辅的三千新军发起冲击,未必便不能赢。” “但我的军队,也会损失惨重,难以向父皇,向朝廷交待。” 他一字一句道:“你其实是希望我灭了张辅的大军,然后借此名正言顺杀了我吧?” “却没有想到,我选择了认罪。这下,你就有点骑虎难下了。” 朱棡自顾自地笑道:“无朝廷军令而调集兵马出关,对寻常将领而言,确实是足以抄家灭族的死罪,但我是父皇的亲儿子,大明的晋王,仅凭擅自调兵出关这件事,你奈何不了我。” “不要以为你派人下毒杀了我二哥,我就会怕你。” “恰好相反,你能毒杀二哥,那别人也可以毒杀你。” “应该害怕的,恰恰是你这位权倾天下的太孙殿下。”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你下毒杀害藩王,恰恰开启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先例。” 看得出来,他至今仍不服气。 朱允熥叹道:“三叔,你为何就这么想反对我呢?” 朱棡抬头望向上方的天空,道:“我确实有争夺大位之心,但如果争不到,做一名藩王也是一件之事。” “以前大哥还在的时候,我也并没有想过要和他争。” “父皇说得不错,做皇帝要操心的事太多,远不如藩王逍遥自在。” “可是,就算是我不想争,你就能放过我吗?” 他看着朱允熥,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不能。” “你不是大哥。” “我们都是你的叔叔,辈份比你高,还手握兵权。” “若是父皇在,自然一切相安无事。” “倘或父皇不在了,你是一定要削藩的。” “你那般急迫的改革军制,建设新军,夺取军权,更说明你是无法容忍藩王。” “毕竟,天下兵力,一半在朝廷,另一半在藩王。” “既然这样,那就由不得我不争了。” “这一点,你看得明白,我看得明白,朝堂上绝大多数大臣们都看得明明白白,又何必绕圈子装糊涂呢?” 明初的权力格局已经决定,削藩势在必行,无论谁当皇帝都一样。 唯独聪明一世的老朱,被亲情所困,偏偏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草原已经平定,大明不需要藩王镇守边疆了。”朱允熥很坦荡地说道:“再派藩王塞边,毫无必要。眼下的封地,当然要废弃。” “不过。”他话锋一转,道:“我可以给你更大也更好的封地。” 朱棡满脸震惊,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半晌后,才说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朱允熥不慌不忙,落子下棋,道:“聂涣儿是太原人氏,并非西安人。” 朱棡的身体一下子僵住。 秦王朱樉死后,他便猜到聂涣儿暗杀之事,已经被查出,并且顺藤摸瓜,查到了秦王朱樉。 但是不是知道聂泱儿是自己安排的人,那则不敢肯定。 朱棡仍抱着侥幸心理。 毕竟,那步棋他布置了许久,也做了充足的隔离措施。 但此际,听到朱允熥骤然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个人的名字,朱棡便明白,朱允熥什么都知道了。 自己这个侄儿,还真是厉害啊! 相比他下棋的水平,这份谋算本事,可以说超出千倍万倍都不止。 朱棡强按着砰砰跳动难以安静的心,也落了一粒子,道:“太孙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朱允熥气定神闲地接着落子:“皇爷爷为此特意向我求情,让我放过你,我答应他了。” 朱棡再度怔住。 原来父皇也什么都知道了。 “那你准备怎么处置我?”朱棡拿起一颗棋子放下。 原本他觉得朱允熥不敢也不会杀自己,但现在却有些不太肯定了。 对于敢杀自己的人,对方真的会放过吗? 虽然杀了自己,会让老朱很生气,可眼下这个人,连自己的养母,二叔都没有放过,那自己一个三叔而已,真杀了又能如何呢? 老朱难道还会为此而废储不成? 想到这里,朱棡忽然开始害怕起来。 拿着棋子的手,也在微微渗汗。 “任何一个想杀我的人,我都不应该留着。”朱允熥不慌不忙地落子,双眼看着棋舯,头也不抬,道:“如果你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我可以考虑。” “我愿意主动上表,向父皇痛陈藩王之敝,请求朝廷削藩。”朱棢缓缓开口。 他很识时务,认得非常快。 朱允熥抬头,笑道:“削藩之事,本就已势在必行。” “我当初能说服皇爷爷进行宗室改革,便是皇爷爷已经同意了。” “没有立即下旨,只因草原尚未平定。为以防万一,才缓行一步。” “如今草原已被大明平定,镇守长城一线的藩王,再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无论你上不上书,都会撤藩。” “这可不算什么重要价值。” 朱棡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如果只是想杀自己,堂堂太孙殿下,完全不必来。 叔侄感情? 那根本没有。 “出海。”朱允熥吐出两个字。 随手挥了挥手,侍卫立即拿来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 他伸手指向太平洋的对岸,道:“朝廷会撤藩,但又会重新分封。” “这片土地,将是你新的封地。” 朱棡盯着地图,瞳孔微微缩了缩:“你要将我流放海外?” “不是流放,而是分封。”朱允熥纠正着他的话:“那是一块未开发的处女地,却十分肥沃。” “你若是能将其征服开发,你的子子孙孙,都将受益无穷。” “虽然路途的确有点遥远。” “但你知道,从前大家都觉得倭国很远。” “如今大明每天都有船舶前往倭国,或从倭国回来。往来十分便捷,比从金陵去你的封地太原,所需时间更短。” “一路坐船,也更方便。” “世事变化,莫过如此。” “就是从倭国运几百万石大米送到金陵,也比从山西太原翻山越岭送过来简单得多。” “我所指的这块大陆亦是一样。” “虽然此地离大明很遥远,但其气候适宜,土地肥沃。一旦开发起来,从此你有便坐拥一方海外富饶之地,做一方逍遥王爷,未必便不是好事。” 他顿了顿,道:“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开大明万里海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棡沉默了。 这幅地图,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朱允熥所指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存在,恐怕也是两说之事。 至少,在朱棡的认知中,从未听说过那片大陆。 坐船前往茫茫大海,是极为虚无飘渺之事。 除了因求仙问道已陷入疯癫痴迷之人,又或是走投无路,无法生存的穷人,谁又愿意去那遥远的海外呢? 自古就是“族旺留原籍,家贫走四方”。 何况他还是大明的王爷。 何况,要去的地方,还是海外! 海浪凶险,海波莫测,这是大明百姓人人皆知的常识。 连八仙过海,都要各显神通,才能平安顺利过去,何况是常人呢? “我会给几条先进的战舰,以及一定数量的枪和炮。” 朱允熥不等他下棋,连续落子,道:“能不能征服那片大陆,并将其开发好,成为真正的藩王,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没有骗你,那里真是一片比大明更辽阔,也更富饶的土地。” “你若能成功在那里站稳脚步,前程无限。” 这些都是实话。 尽管之前朱棡设计要置自己于死地。 但杨士奇说得没错,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最无聊也最无用的事情,就是因为别人对自己的仇恨,而去报复杀人。 如果朱棡杀过他身边的人,那朱允熥一定不会放过朱棡。 但朱棡并没有。 他的刺杀计划,栽赃计划,害死了秦王朱樉,可那与朱允熥有什么关系呢? 身为帝王,他永远不可能让天下所有人都对自己满意。 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身为帝王,他需要做的是加强对自己的保护,不给别人刺杀自己,毒害自己的机会。 而不是奢望天下没有一个仇敌! 既然要承天下之重,就不可能没有敌人。 但他又绝不会给敌人任何可趁之机。 所以,无论是为了排除朱棡的威胁也好,还是为大明未来的发展计划布局也罢,朱棡都必须离开。 走得越远越好。 唯其如此,朱允熥才能放心。 另一方面,在遥远的海外,他也能发挥一点点作用。 这就是政治家的思维。 哪怕是对自己的敌人,也是尽量榨干对方的所有价值。 而不是简单的快意恩仇。 朱允熥正在迅速成长,渐渐成为一名合格,乃至优秀的政治家。 “我……”朱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于他而言,这无异于流放。 而且还是流放几万里之外。 但正如朱允熥的所言,时至今日,他还有选择的权力吗? 他能拒绝吗? 朱棡问道:“你想让我什么时候走?” “就在这一两日。”朱允熥笑道:“皇爷爷马上就要回京了,他老了,我怕他会舍不得你。” 朱棡轻轻叹了口气。 这也是他心中的想法。 但朱允熥显然不打算给他再面见老朱的机会。 如果老朱不舍,那又会带来太多的变数。 “你既然都准备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朱棡苦笑道:“只是我的妻儿……” 话音未落,朱允熥直接将其打断:“她们随你一起走。” 朱棡眸子缩了一下:“我的儿子和你一样,也是朱家子孙,他们并未犯错,你这样做,父皇不会同意的。”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原以为朱允熥不敢杀自己,更不杀自己的家人。 没想到,对方竟然连一个都不愿放过。 “这并不是惩罚,而是给你的机会。” 朱允熥道:“我给你人马,还有枪支,大炮,以及数不清的弹药,这些军队,不是押送你,而是由你指挥。” “你不是流放,你是朝廷分封的藩王,那里是你的藩地。” “按朝廷的规制,妻儿当然也要跟随藩王一起。” “记住,我再说一遍,并不是将你放逐到万里之外,而是分封。” 朱允熥看着他道:“当年周天子分封诸王,亦有王都周围千里之内不封王的规矩。” “可那时候,除了王都周围千里,又有哪里不是蛮荒呢?” “我如今不过是效仿昔日周天子而已。” “你去的地方虽然遥远,但我分封你去那里,从此以后,那里便是大明的疆域。” “若你葬身大海,或死于蛮人之手,再或是因水土不服,染疫病身亡,那是你命不好,怨不得别人。” “若你能为大明开疆拓土,那儿的万里封地,就是给你的奖励。你的子孙后代,也能世世代代皆为铁帽子王,为大明永镇一方。” 朱允熥站起身来,再落一子,笑道:“这一局,你输了。不是输在棋力,而是你早已没有资格和我对弈。” “规则是我定的,你便赢不了我。” “但你往后可以另选对手,那时候,便能随便赢了。” “我决定的事,你改不了,老老实实上书吧。” 他一番话说完,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朱棡低头,望向棋局。 果然,他盘中的两条长龙,都已被吃掉。 原本大好的局面,立时逆转。 棋面上已再任何翻盘的希望。 朱允熥能赢他,并非棋力高超。 而是因为朱允熥一口气连下了几步,根本没按规则下棋。 但也诚如他所言,自己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和别人谈规则呢? 从前自己与下属,与门客下棋的时候,不也从来没输过吗? 唯一的出路,也只能按朱允熥所言,远走海外,奔赴蛮荒,去搏那一线生机了。 朱棡缓缓闭上眼睛,心也慢慢定下。 风过无声,唯有长发轻轻飞起。 既然无路可选,那就没有啥好犹豫不决的。 他一回身,伸手提起旁边的酒坛,仰头灌酒。 “海外么?” “你能征服倭国,我也可以征服更广阔的海外……” …… 几天后。 金陵城外码头。 朱棡登上了前往美洲的船。 这是大明科学院与大明制造船最新打造的战舰。 所使用的木材,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只仅看上面别具风格的船帆,以及数不清的绳索,也能看出,这些帆船,远比原来的船更复杂,也更先进。 没错。 这就是大明最新的“东风级”战舰和“太平级”运输舰。 名字是朱允熥亲自所取。 按照舰炮的数量多少和船舶的大小,又分别划分了四个等级。 该舰的帆,舵,皆运用了大量的滑轮,船体更是严密的数学计算,经过十分科学的设计。 虽然同样是帆船,但东风级战舰和太平级运输舰,采用三桅杆设计,船型也经过特别优化,速度较之原来的大明宝船,差不多要快一倍以上。 更重要的是,由于增加了舰首“首斜桁”和舰尾“后桅杆”,依靠其上帆成为“空气舵”,配合下方的水舵,使得其转向十分灵活。 远远望去,高高耸立的风帆,以及无数错综复杂的绳索,就能让人十分直观的感受到东风级和太平级先进与复杂。 朱棡登船以后,像一个好奇宝宝,向船上的水手们询问那些绳索作用。 越问越是感到深深的震撼。 这类战舰不仅仅是庞大,更重要的是,它实在太复杂了。 很多功能,都是朱棡从来没有想过的。 朱允熥出征倭国回来,他曾派人要过其宝船的图纸。 除了速射炮让朱棡感到惊叹以外,其他的东西,还觉得皆是平平。 倭国一战即败,多因国力不济的缘故。 可眼下的东风级战舰和太平级运舰,与当初出征倭国时的战舰相比,除了舰体大小差不多之外,其它的结构,已经是完全大变样了。 较之原来的图纸,又何止复杂了十倍。 在大洋上航行的能力,也大大增强。 朱允熥能将如此先进的舰船交到自己手中,或许,真如他所言,这不是流放,而是让他去征服遥远的大陆。 “晋王殿下,太孙殿下率文武百官,来为殿下送行啦。” 朱棡愣了一下。 自己一个失意的王爷,当初回京都是被“押解”而来。 此番“流放”出海,他竟然来给自己送行? 出去一看,果然,码头上,军武肃穆,百官皆在列。 朱棡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亲家,颖国公傅友德。 当日是他和傅友德一起领兵出征。 他被押送进京,傅友德同样也是如此。 只不过,两人没有被关在一起,故而,朱棡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 在朱棡看来,自己身为皇子,能免一死,可傅友德多半就是死罪难逃了。 老朱正愁找不到借口杀这些勋贵呢。 傅友德擅自调集十几万大军,这个罪名,他扛不起。 却没有想到,今日在码头上,还能再见到傅友德。 而且,对方并没有身着囚衣,反而是一身戎装,正站在朱允熥身旁。 朱棡双眸微微眯起。 他快步下船,走了过去,还未开口相问,便听得朱允熥笑道:“我已拜颖国公为大将军,他将随你一起,前往封地,为大明开疆拓土。” “你……” 朱棡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朱允熥打断。 “这是今日的《大明日报》,你自己去看吧。” 朱棡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晋王请求撤藩,朝廷加封南王”,下面还有一行字“南王率军前往海外,大将军傅友德随行”。 文章的内容,则是他朱棡以草原已经平定,无须再塞边为由,请求朝廷撤去其晋王封号,收回封地。 太孙殿下与朝臣商议后,同意了他的请求,并加封他为南王,封地在海外三万里之外。 文章还介绍那片封地如何如何辽阔,其面积之广,甚至超过了如今的整个大明。 土地肥沃,物产丰富。 唯一的坏处是,那里的人,尚未蒙圣贤教化,未沐浴大明皇恩,需要南王去征服,去教化他们。 让他们,让那片遥远又辽阔的大地,从此沐浴在大明的光辉之下。 若南王能完成此丰功伟绩,则必将永载史册。 大将军傅友德对朝廷忠心耿耿,以老当益壮之年,请旨随行,誓要为国立功。 太孙殿下不忍,再三拒绝,奈何颖国公心意已决,最后,太孙殿下只好勉强同意。 南王和颖国公拳拳报国之心,令人油然敬佩。 陛下有此好儿郎,大明有此忠臣,何愁不能开疆十万里! …… 文章一顿天花乱坠的夸赞,将他和傅友德都夸上了天,看得朱棡目瞪口呆。 原以为此番出海,朱允熥必定会给自己安一个罪名,以向朝野交待。 他犯的事,京中官员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是金陵城内的百姓,也大多都听到了传言。 却没有想到,朱允熥并没有用那个罪名。 反而从头到尾,都只有赞扬和褒奖。 前往海外,也从迫不得已变成了主动为之,变成了皇室子弟的担当和责任。 不得不说,这招很高啊! 既不损大明皇室的威望,又巧妙的处理了他这个藩王。 以《大明日报》的影响力,消息公布,天下皆知,他便再也没有退路。 看完之后,愣了半晌,朱棡只能拱手而拜。 “多谢!” 此去海外,生死未卜。 但至少,他的身后名保住了。 即使葬身大海,他也是为国效力,为大明探路的功臣。 “不必了!” 朱允熥笑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保全大明皇室的脸面,也是为了向皇爷爷有一个交待。” “今日让文武百官来此送行,亦是如此。” “这报纸上的文章,虽然是吹捧之言,可亦是我的腹肺之言。”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征服那片大陆,成为名副其实的南王。” “此前,我已经派郑和出海,前往那里查探情况。” “只可惜,他现在还没有回来。” “你到了那里之后,我还会继续派船过来的。” “一路保重吧!” 朱允熥说完,令人拿来酒杯和酒,与文武百官一起,向朱棡和傅友德敬酒,给其壮行。 礼炮鸣响。 号角吹起。 朱允熥检阅随行将士。 …… 礼毕。 朱棡和傅友德登上战舰。 哗啦啦! 绞盘转动。 巨大而沉重的锚从水底缓缓升起。 绑在码头上的铁链一根根放开,战舰启航了! 阳光照耀,大明龙旗迎风飘荡。 大明的万里海疆,自今日开启。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土地改革,开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本朝田地,分为官田和民田。” “天下初定,陛下便制定了以官田为主,民田为辅的基本国策。” “其策有五,一为没收前朝官田和豪强地主的田地,按官民之分,或赐给有功之臣,或出租给百姓。” “二则‘永不为奴’,即禁止地主以债务或其他方式逼迫租户成为家奴。” “三是“永不加赋”,规定每户每年只需缴纳一定数量的钱粮和劳役,不得随意增加。” “四是“永不移徙”,凡百姓有耕种田地,除非犯罪被判流放等刑罚,否则,官府不得强令百姓迁徙。” “五为“永不卖地”,即禁止民间百姓随意出卖田地,以防止土地兼并。” …… 东宫。 送走朱棡之后,朱允熥便立即召自己的一干心腹议事。 让夏原吉向他汇报起大明的土地和赋税制度。 “凡官田又分为五类,为皇田,王田,嫁田,勋田,以及禄田。” “皇田又称内田,即皇室所有之田。” “王田又称封田,即藩王所有之田。” “嫁田又称公主田,用于公主的嫁妆或养老。” “勋田又称功田,用于犒赏勋贵功臣的功劳。” “禄田,即赏赐大臣的田地。” …… “凡民田,又分为三类,一为自耕田,二为佃田,三为屯田。” …… “朝廷为掌握天下土地情况,有三制。即‘田簿’制,‘田谕’制,以及‘田调’制。” “田簿即按照户口、土地、税赋等项目,将每户的土地情况登记在册,确定田地等级,并定期核查更新。” “田谕即按照土地的等级、产量、租金等项目,将每亩的土地情况公布于众,若有遗漏或错评,百姓亦可上告。” “田调即按照人口的增减、土地的荒废、税赋的变化等情况,定期检查,将每户的土地情况进行调整和平衡。” …… “为保护和改良土地,朝廷还有三项策略。” “一为兴水利,开挖河道、修筑堤坝、疏通灌溉、防止水患。” “二为奖耕织,规定每户必须种植朝廷规定的粮食、或棉花等作物。” “三为禁垦荒,为防止民间百姓胡乱毁林开荒,划定禁垦区。凡禁垦区,不得开垦。” …… 朱允熥静静听着,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在此之前,他也从查阅过档案资料。 因为按朱允熥心中定好的计划,与藩王出海同步进行的,便是大明国内的土地制度改革。 藩王离开大明境内,会留下大量的田地,正好可以将其顺势分配给无地的农民,由此拉开大明田地改革的序幕。 然而,真正深入了解大明的田地制度,才发现很多事情,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要复杂。 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大明的田地制度没有一点问题。 甚至可以说十分完美。 仅仅是永不为奴,永不加赋,永不卖地等几条,简直就已经将所有的弊端和漏洞都堵上了。 水利、禁垦更是既考虑了田地的开发利用,连环境保护都提前预估到了。 一个封建王朝,有这般完善的制度,还能说什么呢? 可问题是,既然如此,历史上的大明,实际走向为何却是那般不尽人意? 很多政策到后面都变成了一纸空文,并没有坚持贯彻下去。 朱允熥闭上眼睛,仰头躺在躲椅上,身体微微摇晃,一边用手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拦。 房间里,杨士奇,姚广孝,夏原吉等人的神色皆有些奇怪。 平日里朱允熥有什么事情,都会说出来,不会瞒着他们。 但今日召他们来议事,却一直没有说,自然让几人感到惊讶。 待到夏原吉介绍完之后,屋子里便陷入了沉寂。 半晌无言。 “太孙殿下可是想撤藩之后,藩王的土地处置问题?”杨士奇隐隐有些猜测。 虽然朱允熥并没有和他们说过撤藩的事,但晋王都出海了,几人皆是心知肚明,大明撤藩已经是箭在弦上,随时都会射出。 朱允熥不置可否,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此事极易处理。”杨士奇笑道:“原来藩王的田地,本就出租给周围的佃户耕种,一般不会随意耕改租户,皆为永佃田。” “如今朝廷撤藩,往昔藩王田地收归朝廷所有,继续给原来的租户耕种即可。” “无非是王田改成了皇田,向藩王纳租改成了向朝廷纳赋税,并无多大区别。” “殿下不必为此而忧虑。” 他顿了顿,又意有所指的接着道:“如此处置,佃户皆不变动,再为稳妥,不会因朝廷撤藩而引发动荡与不安。” 这句话可谓是大有深意。 杨士奇看出了朱允熥想借撤藩之机,对原属藩王的田地进行大改。 但在他看来,撤藩本就是极易引发动荡的事。 如果再对藩田改弦更张,风险便更大了。 一些本来就对撤藩不满的藩王,正愁找不到借口刺激下面的民众呢。 朝廷不能在此时授之以柄。 能不动的都不动,能不变全部不变,平稳过渡,才是最佳策略。 不得不说,杨士奇所言,也是老成持国之见。 只是与朱允熥心中的规划,相差甚远。 不过,听完杨士奇的话,他脑海内突然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 永佃田。 对。 就是永佃田! 所谓永佃田,即佃农永久租种地主的土地,世代不变。 地主不得加租,也不能转租给别人,故称“永佃”。 永佃田最早出现在宋代,至元代慢慢形成更大的规模,明朝则进一步发展。 尤其是在江南地区,特别是东南沿海,永佃田十分流行。 在北方,则主要是藩王的王田,实行永佃。 永佃田分割了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 即地主拥有了土地所有权,而佃农则拥有使用权。 这种制度下,地主只能收取固定不变的租金,无权随意增租或干预佃农的耕作。 佃农有权依约退回、转租或典卖佃权,而田底、田面可分别转移,前提是不影响地主收租和佃农耕作。 永佃田制度对农业生产和社会有着深远的影响。 首先,它调动了佃农的积极性,促进了土地的开垦和农业的发展。 其次,永佃田制度保证了佃农的人身自由和生产生活的保障。 相较于原来的佃农,因为地主不能加租,不能改租,故而永佃农的地位大大提高。 不少地方的农民,都曾为争取永佃权而斗争。 此外,永佃田制度还促进了土地的流转和规模化经营,提高了农业生产效率。 毫不夸张地说,永佃田的出现,绝对是封建社会的一大进步。 然而,凡事物极必反。 封建社会总是有一种很神奇的魔力,能将好事,一步步变成坏事。 永佃田的出现,反而大大加快了土地兼并进程,使得土地迅速流转到少量大地主手中。 为什么呢? 原因自然是朝廷的赋税制度了。 官员和考取了功名的人等地方豪绅有减免税赋的优待。 于是,很多人干脆将自己的土地无偿转到地方豪绅名下,以此来逃避国家税赋。 他们敢这样做,一个关键原因,就是永佃田的出现和发展。 即在将田地转让出去的时候,先签订契约。 仅将田地的所有权到对方的名下,但往后要永久出租给我,及我的子孙后代,世世代代,永不改变。 并且约定好田租,永远不能加租。 如此一来,田地的所有者才会放心的将田地转让给别人。 通过使用权分离,赠送出所有权之后,田地的使用权,实际上还在自己手中。 得到田地所有权赠予的豪绅,白白得了一个所有者的名义,能收取极低的田租,也乐得为之。 反正是白送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因此,类似的转让,大行其道,蔚然成风。 试想,如果没有永佃制度,那民间也就不会有这般“聪明”的操作。 因为没有该制度,则将田地转让出去后,自身的利益将得不到保证和维护。 谁还敢随便转呢? 好好的一个保护佃农利益的永佃制,就这样变成了一部分人钻空子逃税的手段。 然而,让这些“大聪明”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地主豪绅在获得田地的所有权之后,又怎么会甘心永远只收取极低极少的田租呢? 永佃制的保护也终究是有限。 特别是经历了几十年上百年,经历了几代人之后。 对方总会想尽办法,使当初交出田地的后人,或被动或主动的放弃永佃。 对方毕竟是田地所有权的拥有者,天然处于更有利的位置。 何况,他们还是地方上的豪绅,本身的地位就比佃农高得多。 这个游戏玩到后面,大家也终于渐渐看清,玩不下去了。 但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事情。 至少,在如今的“大聪明”看来,通过转让所有权,保留使用权,约定只交极低极低的租金,可以完美逃避朝廷税赋,很值得做。 老朱推翻元朝统治后,实际上也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了“土改”。 比如规定,凡是逃往外地的地主,其田地一律收归国有,再平均分配给还在当地的农民。 因为元末战乱频发,逃走的人非常多,这一招很有用。 一方面,人逃往外地之后,田地便无人耕种。 如果朝廷不发布政策,别人也不敢种。 因为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回来。 万一自己耕种了,结果对方却回来了,那怎么算呢? 不仅不能获利,反而惹祸上身。 老朱的政策,就是人走地收。 即使再回到家乡,原来的地契,也不认了。 田地被直接重新分配。 这一方法,让许多原本无地的底层,分得了土地。 另一手段,则是巧妙运用明初的几大案。 如胡惟庸案、郭桓案,空印案等。 特别是郭桓案,有许多地主卷入其中。 老朱便趁机将他们的土地收归朝廷所有,再分给没有田地的人。 除了重新分配土地之外,另一项至关重要的措施,便是大力推广永佃制。 永佃制下,原本是佃户的农民,等于在实际上获得了土地,这当然受穷苦百姓的欢迎。 为了给天下做表率,朝廷的皇田,藩王的王田,无不实行永佃。 某种意义上来说,永佃制下的佃农,已经和自耕农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较之普通的佃农,当然要好上百倍千倍。 可老朱也绝没有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花了大力气推行的永佃制,会成为那些人钻空子的漏洞,反而加剧了明朝的土地兼并。 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眼下的大明,永佃制仍是利大于弊的。 而且,朱允熥想到另一件事,永佃制或许正是自己改革土地制度的一个极佳入口。 在此之前,他私下里曾几次探过一些大臣的口风,旁敲侧击,谈及摊丁入亩的事。 不料,却遭到了那些大臣的一致反对。 包括杨士奇都不支持。 原因很简单,丁银、里甲,均徭等,是地方官府的主要收入来源。 也是地方官府对基层加强统治的最有效手段之一。 一旦施行摊丁入亩,且不说田地的负担会大大增加,更重要的是,地方官府将失去控制管理户丁的动力。 国家对人口的管理将由此而失控,埋下极大的祸患。 朱允熥深知此事牵连太广,也没有再多说,便哈哈一笑而过。 此际,听到有关永佃田的事,却忽然发现正好是一个机会。 摊丁入亩暂时不能实行,平分天下土地更不可能,但如果换一个方法呢? 或许,那才是土地改革最佳的切入点。 朱允熥脑海内念头飞转,笑道:“你说的不错,就这么办。” 杨士奇听到此言,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他唯恐太孙殿下借此搞什么改革,惹出事端。 眼下朝廷的变革已经够多了,凡事还是一步一步来为好。 “藩王全撤之后,皇田的数量激增,还需要加强管理才好。”朱允熥话锋一转,道:“皇家无私事,以后皇田皆由户部管理,宫中不再插手。” 此言一出,杨士奇,夏原吉两人皆是微微一怔,连老和尚姚广孝亦露出诧异之色。 ……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迂回进行土地改革,意外的反应!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皇田由户部管,此事朝中大臣提议过多次。 老朱也早早就同意了。 但真正执行的时候,宫中总有人来打招呼。 原因无他。 皇帝也是人,也需要私房钱。 有些钱的用途,还真不好向大臣说明白。 儒家读书人劝谏起来,那可是非常烦人的。 皇田作为皇家私产,其收入所得,直接进皇帝自己的小金库。 真交给户部管,皇帝需要用起钱来,就没有那么方便。 故而,哪怕大臣再三提议,而且老朱也同意了,实际上仍没有真正执行下去。 此际,朱允熥骤然提起,自然令三人感到奇怪。 特别是此事还牵涉着皇帝的私房钱。 即使是朱允熥是监国太孙,也是不太好介入的。 “让户部厘清皇田所有的田租赋税收入,以后分开来收,不再搅合在一起。” 没等几人询问,朱允熥又接着道:“皇田如民田一般,缴纳国家规定的赋税,入户部公库。” “剩余田租的部分,则进入内库。” 几人这才恍然大悟。 按以往朝廷的规制,皇田的赋税较之民田,要高出不少。 因为皇田是皇家出租给百姓种的田地,故而,上交的赋税里面,还包含了一部分“田租”,两者合在一起征收,赋税自然就高了。 朱允熥的意思非常明确。 日后皇田的税是税,租是租,分开计算。 税入国库,租入皇家内库。 但这样一来,相较于以前,内库的收入要减不少。 因为以前搅和在一起的时候,皇田的租和赋税,实际上都全部进了皇帝的私人内库。 这也是大臣们多次上书请求将皇田由户部管的原因。 说白了,就是认为皇帝的小金库拿公家的钱拿多了。 但话不能直接说,只好借统一管理的名头。 如今,朱允熥干脆将两者分开,往后大臣就再也没理由拿皇田来说事了,反而省去了许多麻烦。 藩王的田全部转成皇田之后,皇田数量大增,正好能弥补上皇田只收租带来的收入减少。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杨士奇等人不由得抚掌赞道:“太孙殿下此举极好,想来陛下也会十分满意。” 朱允熥笑道:“皇田如此,其他所有官田也应如此。” “田租归田租,赋税归赋税,凡嫁田、勋田、禄田等所有官田,皆应如皇田一般,由朝廷统一管理。公主,勋贵功臣,朝廷大臣,仅领名义,不实际管理。” “由户部按各人名下的田地数量,等级,发放其应得的田租收入。” 这句话顿时又让杨士奇、夏原吉的脸色为之一变。 姚广孝却是抚须道:“太孙殿下的这个法子不错。” “皇帝国戚,勋贵功臣得了一份田地,也无非是用来养家传代。” “若遇子孙不孝,不懂经营,或变卖祖产,反而会致使家道中落。” “交由朝廷管理,将其应得的租金折算成银米发放,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杨士奇却道:“那些田地在他们自己手中,他们出租出去,收取的田租极高,少则三成,多则高达五成。” “可若是收归朝廷管理,朝廷按永佃田出租,所收的田租至多不过一成。” “这会导致他们的收入大减,这些人必定不会同意。” 之前的商税改革,已经触犯了诸多人的利益。 虽然最终推行下去了,但遇到的阻力极大。 经商逃税虽然利润高,可毕竟是私底下偷偷做的事,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田地可不一样。 在皇亲国戚、勋贵功臣乃至众多朝廷大臣看来,田地才是自家的根本所在。 华夏自古就有耕读传家的传统。 在许多人眼中,自己的家族,只要有一份族田,那便可保世代无忧。 朱允熥说是官田全部交归朝廷统一管理,也就是等于将他们现在手中的田地都收走,他们怎么可能同意呢? 杨士奇只说了田租减少一项,实际上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便是由朝廷发钱,他们也不放心。 万一哪天户部以国库无钱无粮为由,拖欠着不发,那才叫哭都没地方哭呢。 官员的俸禄,能及时足额发放,还是朱允熥监国执政之后,才做到的事情。 在此之前,拖几个月不发,或者用其他物资代替,再或者是用根本不值钱的大明宝钞发放,都是常有的事。 凭什么让他们相信,田地收归朝廷统一管理后,朝廷会守信用,按时足额发钱呢? “地主收租,朝廷不能不管,官府更不能不过问。” 朱允熥道:“本宫想制订有关土地收租的法律,规定收租的上限,并对转租等进行限制,你们以为如何呢?” 杨士奇沉吟道:“这倒是一个法子。” 此前朝廷对民间租赁土地,借贷钱财,一直都有一定的管理和限制。 只是实际实行中,没有深度介入,相关的法律法规也没有得到贯彻施行而已。 但有了前例,朱允熥再提出来,大臣们便没有理由反对。 杨士奇、夏原吉等人皆表赞成。 这就是统治和政治的艺术。 上位者心中的想法,不能随意全抛出来。 而要一步步试探。 看看下面的人有什么反应,再做进一步的打算和决定。 如果反应很激烈,那原来的方案就要修改,要么撤回,要么想办法协调迂回,分解成很多步,慢慢来实现。 反之,如果下面的人不反对,那就可以抛出全部方案了。 最忌讳的,则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强硬下令,胡乱下令。 那样做的结果,必然是激起满朝反对,啥事也干不成。 以为自己大权在握,想干啥就干啥的,基本属于幻想。 权力当然很有用,但实际操作中,权力要更多的用在事情的酝酿阶段。 靠的是“春风化雨润无声”的手段。 不管一切的强硬下令,这只能在特定情况下,偶尔为之。 见到他们都不反对,朱允熥才抛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方案。 一、耕地地租额不能超过农作物年产量的三分之一,以前约定地租不到的三分之一,按原约定执行,不得提高;原约定地租超过三分之一的,一律降至三分之一。 二、令户部制定租约范本,各省、府、县成立专门的机构,管理租佃事宜,并由当地主官负责,朝廷对此实行问责制。 三、凡耕地租佃期,最低为六年。地主不得一年一租,一年一改,今年租给东家、明年租给西家,以此来要胁租户。 四、朝廷鼓励永佃制,凡官田一律实行永佃。在官府衙门备案,上呈户部。入档案存妥后,便永世不改。地主愿意主动实行永佃制的,朝廷给予表彰。 五、地主不得以任何理由预收租金或收取租地押金,也不得逼迫租户承担任何除交租之外的其他义务。除交租外,地主与租户双方地位平等。 六、耕地租约未到期前,地主不得提前终止租约。遇极特殊情况,确需终止的,要上报官府衙门批准,并赔偿租户的损失。 七、耕地因灾害或其它不可抗力导致农作物歉收时,地主应对佃户进行减租。由当地官府租佃管理机构议定减租额度,上报朝廷批准。耕地因灾害而导致农作物收成不及正常年份的四成时,当年应予免租。 八、朝廷鼓励地主将出租田地上交官府统一管理,按年领取租金。凡愿意主动上交田地的,除了获得正常的田租收入外,朝廷额外给出补贴。 九、有愿意将田地出售的,由当地官府按公允的价格,予以收购。收购的田地,由租佃管理机构管理,作为永佃田出租。 十、凡永佃田,必须自耕,不得再转租给他人。名下永佃田数量过多,而不得不转租他人的,应予收回,由原地主租给别户。原地主找不到人承租的,转由租佃管理机构处理。永佃田佃户不愿意再租种时,亦收回公中,由租佃管理机构处理。 …… 这些条款,目的有几个。 一是禁止地主乱收租,乱加租,保障佃农的利益。 二是朝廷能用赎买的方式,慢慢将土地收归国有。 如果地主手中的田,都转成了由所谓的“租佃管理机构”在管,那就在实际上实现了田地国有。 相当于全国全部重新分配土地了。 这样做的好处,是在不伤筯不动骨的情况下,完成土地改革。 如果天下人全部租种的都是国家的土地,那就等于种地人只要上交国家的赋税即可。 至于如今国家发放给地主每年的地租所得,正好作为民间资本的启动资金。 让他们拿着这笔钱去办工厂,办企业,去前往海外开拓市场。 资本虽然是血淋淋的,从头到尾都透着罪恶。 但这也要看和谁比较。 和封建恶霸,农奴主相比,能让工人自由工作,自由跳槽,不限制人身自由,按时发放薪水的资本,简直都是大善人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 国家的政策亦是如此。 没有绝对的好政策,只有比较好,比原来好的政策。 还有一点,那就是资本在原始积累的阶段,是最困难,也最血腥。 国家发放这笔钱,等于让这些人完成了最初的原始积累。 将土地卖给国家的地主,有资本直接前往海外。 朝廷不可能出很高的价格去收地。 但只有这一条开启,就总有地主会卖地的。 有不孝子孙胡乱败家,有赌博输钱的,还有遇上天灾人祸,不得不卖田求生的。 再或者是想做大生意,卖田地筹集钱财资本的。 土地毕竟是流动性很低的资产。 看着很值钱,可真正要卖的时候,不一定有人愿意买。 往往是有价无市。 这时候,朝廷托底收购,卖地人自然求之不得。 天长日久,随着时间推移,田地就会慢慢都转到朝廷手中来了。 永佃的租户,不能转租,这也是一条极为关键的措施。 事实上,寻常地主家的佃户,租到田地都是不会转租的。 转租行为,主要发生在皇田或者王田的租户,以及一些大官、勋贵或是大富商家中。 因为他们持有的土地面积大,不方便直接管理,便往往通过转租给自家奴仆或管租人的形式,由他们去管理。 比如说,晋王府有三十万亩田地,晋王当然不可能一亩田一亩田去收租。 晋王将其分成十个田庄,租给十位田庄主。 这些田庄主再将田地转租给下面的人。 通过层层转租,晋王只收了不到一成的地租,但最后实际耕种田地农民,则可能上交了五成乃至更多的田租。 这些田租,都被中间人吃掉了。 这种现象在如今的大明非常普遍! 百姓们骂晋王是吸血的魔王,杀人不见血。 晋王则觉得自己很冤啊,我就收了一成不到的地租,难道还不够心善,不够体恤百姓吗? 这就是朱允熥要限制永佃田转租的关键了。 那些田庄主自身不是地主,不是土地的所有者。 但他们吸起血来,可比地主还狠得多! 朱允熥将自己的所有措施详细说完,夏原吉已是扑通一声,跪拜了下去。 “太孙殿下这些措施,条条皆切中弊害,一旦实施,则天下百姓必将受益无穷。” “夏原吉先替天下百姓,谢太孙殿下之恩了!” 说完,他重重磕了几个头。 朱允熥连忙将他扶起,却见他早已是泪流满面。 转而望向杨士奇和姚广孝。 老和尚倒还神色镇定,只是不断抚须含笑。 杨士奇的脸上,亦难掩激动之情。 “这些措施,能贯彻施行吗?”朱允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在他的预料中,要让地主减租,并限制他们各方面的权力,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这个社会,还是地主阶级统治的社会。 他们又怎么会放弃自己的权力呢? 不料。 杨士奇却是斩钉截铁道:“能!” “若是以前,或许还会担心推行不易,管理困难。” “但如今,形势已变。” “请太孙殿下放心,太孙殿下制定的善政,必定能在全国推行。” 朱允熥有些好奇了,笑问道:“朝廷大臣不少人可都是大地主,他们难道不会反对吗?” …… 第二百五十七章 儒家的两面性,勋贵的不满!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土地在华夏的传统观念中,是许多人的命根子。 故而,朱允熥对任何涉及土地的改革,都十分慎重。 它们与商税改革不一样。 因为几千年形成的传统,经商在那些地主眼中,是一件不体面的事情。 虽然大家都在做,却是命令家仆,或者经由别人的手去经营。 赚了钱还得骂上几句,以体现自己的清高。 但土地不一样。 土地是根本。 对土地的经营不用藏着掖着。 耕读传家是一件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 故而,在朱允熥看来,朝廷限制地租,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却没有想到,杨士奇等人表现得竟如此轻松,让他极为不解。 “天下地,天下人耕种!”杨士奇道:“朝廷公卿还是要点脸的,我不相信他们有谁敢收取超过三成的田租。” “太孙殿下的规定,还真影响不到他们。” “相反,他们也恨不得将那些收重租,盘剥佃户的恶人都揪出来。” 杨士奇和他细细解释其中的原因。 地方乡绅的名声是十分重要的。 儒家读书人,不管背地里怎么男盗女娼,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面子上一定要好看。 要让十里八乡的百姓,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大善人”。 收地租这件事,便是如此。 朝廷高官家里都有田地,少则几千亩,多则数万亩。 如果是勋贵功臣之家,田地就更多了。 这可不是北方的黄土地,而是南方肥沃的水田。 他们的田地出租出去,收取的地租,一般要比小地主家都要稍微低一些。 这才体现自己与人为善,对百姓存仁义之心,不愧为儒家读书人。 至于私底下,再通过管家,奴仆或者其他人,从佃户那里捞取更多的钱粮,则是另一回事了。 真闹得大了,那与自己无关。 都是底下人的使坏。 将管事之人打一顿,向百姓说明情况,百姓还会赞扬他到底是读书人,家风好,人品好。 所以,如今朝廷要限制地租,只允许收取最高三分之一的租金,这是朝廷的德政,仁政,他们又怎么敢公开反对呢? 就好像放贷高利贷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 然而,不管哪个朝代,朝堂上议论要限制高利贷,打击高利贷的时候,官员们的态度还是十分坚决的,支持从严管理,打击放高利贷的行为。 说白了,就是这种事情,在这些官宦地主家是不能上台面的。 可以私下偷偷让下面的人去放高利贷。 但都会通过第三方的手,绝对不会承认,这是自己家放的。 听完杨士奇的解释,朱允熥恍然大悟。 隐约想起前世读《红楼梦》的时候,凤姐悄悄去放印子钱,也是一样的。 偷偷摸摸的做。 要不然,传到外面去,贾家的名声就毁了。 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面子也都得装不知道。 社会舆论,道德评判,在这些事情上,还是表现出了十分强大的约束力。 再比如说,奴婢是没有人权的,地位十分低下。 每年被主人家用各种手段折磨死的奴婢,不计其数。 但朝廷说要立法禁止主家随意打死奴婢时,大量使用奴婢的官员,却没有谁站出来反对。 在面子上,大家都在说自己家对奴婢如何如何好,绝不会苛刻,虐待奴婢。 有谁家传出对奴婢很不好的名声,也是会被其他人指后背骂的。 这就好比后世的官员,只要不查,个个都是清官,谁说他贪污受贿啊! 在儒家读书人把持舆论的时代,这些官员,豪强,乡绅,可比后世的人还要虚伪得多! 善待租户这种事,没人敢反对。 谁不同意,谁就会成为千夫所指。 都不用朝廷的律法惩罚,外面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他给骂得抬不起头来。 甚至同僚好友,都会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不敢与他交往。 儒家的道德牌坊的影响,在此时就体现出来了。 一方面,它禁锢了人性。 另一方面,它也对很多权贵阶层,土豪劣绅,在某些问题上,形成了实质上的有效约束。 他们要立道德牌坊,就必须承受其带来的约束。 特别是朝廷要推行相关政策的时候。 “仁”可是儒家道德的核心。 不仁,那就愧为读书人,愧为儒家子弟了。 至少在台面上,大家都必须“仁”! “若是以前,要管理好租佃的问题,还真困难。”杨士奇笑道:“如今政通人和,各地官府完全有能力将此事办好。” 简而言之,就是通过邮传部建立起来的监督发挥作用了。 以前这种事,朝廷发文后,地方官府很难将其落到实处。 “好,那便将这些措施,交付大理寺讨论,尽快形成具体的法律条文。”朱允熥听完杨士奇的解释,原本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大理寺既已转型为专门的立法机构,自然要运转起来。 通过立法来规范官府衙门的行为,使得朝廷制定的政令具备可执行性,便是大理寺的职责。 “是!”杨士奇,夏原吉,姚广孝,杨荣等人连忙应声。 “不过,殿下若是想通过这些招数大量收购土地的话,怕还是不易。”夏原吉出言提醒道。 几人都是人精,从朱允熥的这些措施,也不难看出他想将地主富商持有的田地大量收购。 不过,他们并不明白太孙殿下为何要如此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地主的田地,不照样要向朝廷纳赋税吗? 朝廷又何必将田地都收为己有呢? 若非朱允熥行事素来如此,也搞出了许多他们看不懂,但却十分行之有效的改革,恐怕几人都会劝谏莫要如此。 朱允熥微微抬眉,道:“我心里有数。” 转而又问:“银行如今的资本可还充足,朝廷若要大量收购田地,不会缺钱吧?” 夏原吉道:“那倒没有问题,而今大明银行总资本达三十余亿,白银库存量亦高达上亿。收购田地的银钱,十分充沛。” 大明银行的发展,让夏原吉和杨士奇都感到十分惊奇。 两人从来没有想过,大明银行的总存款,能高达几十亿两白银。 太孙殿下说银行有货币放大作用,两人此时才明白,这一放大杠杆有多恐怖。 朱允熥轻轻点了点头:“测量全国土地的事,要加紧落实,那是至关重要之事。” 将土地情况掌握清楚了,他才好做发展规划。 即使是在工业社会,土地仍然是最重要的资源。 杨士奇和夏原吉搞不懂朱允熥为什么要大量收购田地,朱允熥心中却很清楚,在大明经济还未起飞的时候,先将田地收购起来,才是最划算的。 后面随着经济的发展,流通中的货币数量激增,地价必然跟着起飞。 此时将大量的田地先抢到手中,便能抢占先机。 但这件事,只能徐徐图之。 交待完之后,朱允熥让几人皆退下。 姚广孝却留了下来,向其进言道:“太孙殿下若想要让天下地主相信朝廷,刮起将田地交给朝廷租赁机构管理的浪潮,不妨去找开国公谈谈。” 对于他的改革,老和尚是铁杆支持派。 与杨士奇、夏原吉等人希望稳重为先,缓步推进各项改革不一样,老和尚却是巴不得大刀阔斧,进行一番改天换地的改革。 老和尚很想看到天下大变样。 朱允熥掌权后,进行了大量改革,让老和尚十分满意。 朱允熥愣了一下。 开国公常升? 就是自己那个整天在家里歌舞逍遥,自称要享受一辈子的二世祖舅舅? 他能在此事上起作用? “开国公虽然不喜正业,但与京中权贵子弟关系紧密,人脉甚广,他若是带头将田地上交朝廷管理,便能促使其他勋贵之家效仿。” 姚广孝笑道:“有了勋贵之家带头,《大明日报》再帮着摇旗呐喊一下,自然会有许多人跟风。” “不过,这件事情,朝廷恐怕要给他们让一点利,不能让他们吃亏。” 跟风这种事,在哪里都流行。 潮流的引领者,自然是位高权重的勋贵。 朱允熥顿时眼前一亮。 脑海内念头飞转,道:“大师提醒得好,我也很久没有去看过舅舅了,正要去看望一下。” …… 开国公府。 朱允熥走进去的时候,常升正与一群狐朋狗友在饮酒作乐。 “眼下朝廷也不知道要干啥,这日子啊,是越过越难啦。” 一名勋贵子弟喝得醉眼迷离,一边望着场中正跳舞的少女,一边抱怨道。 他的话音刚落,立即有人接口。 “可不是,自从税务司成立以来,咱家经商的收益,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二,家里开支又大,顿时就周转不灵了。原以为税务司激起这么大的反对浪潮,迟早会被废,却没想到,竟然让它站稳了脚跟,唉!” “税务司也没有收那么多税吧?你家的生意,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有人不解的问道。 “这就不是收多少税的问题。”那人解释道:“主要是税务司收税一视同仁,我堂堂勋贵之家,却要纳与平民百姓一样多的税。再加上朝廷又放开了经商限制,那些平民中,经商的人数激增,如此一来,我家的生意,可不就受到严重挤压了吗?眼下还能勉强维持,已是极为不易了,再继续下去,只怕要全部停了。” “是啊,咱们这些勋贵之家,做生意不就靠自家的面子,还有朝廷的优待吗?”又有一名勋贵子弟接言道:“眼下刑部缉盗司将盗贼都清剿干净了,那些小商人也敢四处行商。以前可只有咱们这些勋贵之家,打出旗号,山贼盗寇才不敢抢劫。” “对对对,现在又没有盗贼拦路抢劫,地方胥吏还不敢随意敲诈勒索,税收上又经完全一样。那些贱民做生意经商,就和咱们勋贵之家都一样了,那咱们还怎么玩啊?” 众勋贵弟子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都是满腹牢骚,抱怨不已。 家中经商的收入锐减,连带着他们的“零花钱”也受到了影响。 “我听说那个方孝孺,还在四处宣讲什么‘圣人之道,天下大公’,真真是可恶之极,这样的人,朝廷怎么就不将他拿了呢?” “这事我也听说了,人心败坏,就是这种腐臭酸儒搞起来的。” “朝廷眼下又在测量天下土地,不仅仅是田地,连山川,河流,湖泊,荒地,森林,房子都要造册归档。外面有流言说,朝廷要重新分配天下土地,闹得到处都人心惶惶。” “太孙殿下究竟想干嘛呢?你说他当初争夺储君之位,咱们可都是鼎立支持他的,要咱们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要办大明军事学院,咱们这些人,虽说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苦,可也都咬着牙关去学院读书,接受训练,就是为了给他撑腰,咱们对他够忠心了吧?可我怎么就觉得,太孙殿下执政之后,制定的政策,都冲着咱们这些勋贵之家来的呢?好处愣是没捞着一点!” “可不是吗?而且,自那邮传部成立之后,都察院的举报信堆积如山,那些贱民,一个个都跟反了似的,到处写信举报。其中就有许多是举报咱们勋贵子弟的,说咱们欺压良善,欺行霸市,骄奢淫逸,作恶多端……都察院那群人,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三天两头召人去问话!凭什么啊?太欺侮人了新!我上次就是在酒楼吃饭,与一个贱民起了冲突,老子一时气起,打了他两记耳光。结果,那家伙一封举报信写到都察院,都察院拿着信,问我爹是怎么回事?我爹愣是扒了我裤子,狠狠打了我一顿板子,痛得我三天都没能下床。如今一想起来,这气就没处撒。” “就是,就是。那些贱民都说太孙殿下如何如何好,可对咱们这些勋贵,他又哪里好了?” 众勋贵子弟的埋怨之声,不绝于耳。 “也不完全是吧。邮传部写信,大家伙儿不也都体验了吗?制造局的许多新鲜玩意儿,大家也都玩了吧?还有,以往朝廷的薪俸,经常拖欠,自从太孙殿下执掌政事后,每月准时发放薪俸,再没有拖过一天吧?还有,朝廷给各勋贵家的赏赐,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常升听了许久,终于站出来为朱允熥说话。 “这些倒是没错,可与那些坏处比起来,这都算不了什么啊!咱们这些勋贵之家,谁也不是指望着朝廷那点俸禄和赏赐过日子啊!” “要我说啊,您是太孙殿下的舅舅,您帮我们去问问太孙殿下吧?” “太孙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朝廷是不是还要倚仗咱们这些勋贵治天下啊?” “怎么老是对那些贱民好,就偏对咱们勋贵不好呢?” ……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朱允熥醉酒,给你们出一个主意!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是啊,朝廷要真有什么事,不还是得靠咱们这些勋贵上战场吗?怎么能这样对待咱们呢?” “给那些贱民好处有什么用?最多也就是得到几句好听的话罢了,天下要是真不稳,信不信那些贱民又会一个个跳出来反啊?” “说得好!只是咱们这些勋贵,与大明荣辱与共。有咱们这些人在,才能保他朱家江山安安稳稳。”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咱们勋贵之家,当年跟着皇帝陛下打天下,风里来,雨里去,抛头颅,洒热血,咱们容易吗?眼看着朱家坐了江山,咱们也都封了公侯,原想着从此作威作福,吃香喝辣,没想到,却弄得和贱民的地位一样?就靠朝廷这点俸禄和赏赐过日子,那顶个什么用啊?我真是越想越气!” “这事,还真就是这么一个理!在座的诸位,谁家里没有几百上千人啊?家里的婢女、丫鬟、轿夫,护卫、清客、舞女,歌伎、厨子……哪个不要钱养啊?每天一睁眼,家里的银子就得像水一样往外流。真要指望着朝廷的俸禄和赏赐,那真是喝西北风都喝不饱!” “对啊!实不相瞒,我最近看上了一个苏州来金陵的戏班,想将它买回去,人家开价两万两银子,也不算贵吧?可家里竟然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了,弄得我堂堂侯爵之子,却要和那些贱民一样,跑到专门的戏园子里去看戏,你们说气不气啊?” “你还想着买戏班回家唱戏呢?我都快要沦落到去勾栏听曲了!” “现在物价也越来越贵,除了粮价没涨之外,什么都在涨价。特别是那些贱民干活的工钱,都快要涨上天了!以前家里修个园子,请几百个人干活,一天也花不了多少钱,现在都涨了好几倍啦!” “别提了,现在木匠、泥水匠都贵着呢。一个个干着贱活,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也难怪他们整天说太孙殿下好!太孙殿下好!如今是工钱高,粮价低,他们能不说好吗?就苦了咱们这些勋贵!” “这事,还真就得去问问太孙殿下,提醒一下他,不能对那些贱民太好了!得对咱们勋贵好!” “对,对,对!常大哥,这事只有你适合出面,毕竟你是他舅舅呢!” “常大哥,咱们都听你的。太孙殿下若是真要置咱们这些勋贵子弟于死地,那咱们也认了。怕就怕那个姓杨的,还有那个妖僧姚广孝,这些人整日在太孙殿下面前蛊惑人心。” “太孙殿下是年龄太小,又一门心思扑在蒸汽机之类的新奇玩意上,被杨士奇,夏原吉那些读书人给骗了,常大哥,你是太孙殿下的舅舅,你可不能看着他走上邪路!”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但个个皆是义愤填膺。 “都在瞎说些什么呢?”常升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怒斥道:“你们都说够了没有啊?” 看到常升发火,众勋贵子弟顿时都不说话了。 “现在说不靠薪俸吃饭,当初朝廷不按时发放俸禄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少抱怨啊!” “眼下太孙殿下将薪俸都准时发放了,就不算他的功绩了吗?你们做人可不能这么厚颜无耻啊!” 常升一拍桌子,道:“常言说道好‘新官上任三把火’,眼下我那个外甥刚刚秉政不久,他能不好好烧几把火吗?” “还说太孙殿下对你们不好?怎么,当初王弼的案子,你们当中,也有不少人牵涉其中吧?要不是太孙殿下从中周旋,你们早就被斩头抄家了,还能坐在这里喝酒吗?” “当初可是你们家里的人,带着家丁去围攻太孙殿下。太孙殿下不仅不念你们的过,还为你们求情,放你们一条生路,这还不好吗?” “还有出去打架的,喝酒在外面闹事的,在青楼与别人争风吃醋的……我说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下啊?就一定要趁着朝廷眼下整顿治安,打击贪污腐败的风口上面,去顶风作案吗?” “你们口口声声说对太孙殿下忠心耿耿,那倒是少给太孙殿下惹事生非啊。” “可别怪哥哥我没有提醒你们,缉盗司和都察院现在是六亲不认,你们要是犯到他们手上,到时候别哭着来找我求情,我丢不起那个脸!” 常升一通火发下来,全场寂静无音。 过了半晌,才有人举杯道:“常大哥说得极是,咱们这些人,说到底都是太孙殿下这边的自己人,太孙殿下不照顾咱们,还能照顾谁呢?” “眼下太孙殿下刚刚秉政,要整顿朝纲,咱们确实不能在这时候添乱,拖后腿。” “有怨言,也就是在这里说一下。” “在外面,谁敢说太孙殿下半句不好,我第一个上去和他们拼命。” 话音落下,其他勋贵子弟纷纷应声。 “对!对!对!” “咱们也就是见到今日这里没有外人,随便抱怨两句,常大哥别往心里去!” “是的!” “来!来!来!喝酒!” 常升举杯与众人一起饮酒。 朱允熥拍着手掌,走了出来,笑道:“大家好兴致啊!” 众人见到太孙殿下骤然出现,顿时吓了一跳。 “参见太孙殿下!” “参见太孙殿下!” …… 大家都连忙行礼。 心里一个个惶恐不安。 一方面是不知道太孙殿下来了多久,担心刚才的抱怨之言,被太孙殿下听去了。 另一方面,封建时代,由于生产不足,朝廷和社会舆论对于吃吃喝喝,本就十分不待见。 别看这些人买歌姬回家给自己唱歌听,买舞女回家享受,养戏班子等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实际上,这些事只在同为勋贵子弟,同为纨绔膏梁的圈子里随意攀比炫耀。 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御史言官面前,是绝不会承认的。 只会说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之事。 我从来在家都是看书写字,不做那些荒唐事。 吃吃喝喝亦是同理。 “吃喝嫖赌”,吃喝还排在嫖和赌的前面。 就是因为在粮食生产严重不足的封建时代,社会舆论对除了满足基本生存和生活需要的好吃好喝深恶痛绝。 别人吃不饱肚子,你在家里大肆铺张浪费,自然惹人厌。 另一方面,又因为吃喝很昂贵,一般的中等地主之主,都经不起大吃大喝,很容易就吃得破产了。 他们这些勋贵子弟,当然没有这方面的忧虑。 但也害怕太孙殿下对此斥责问罪。 毕竟,这些也是足够御史上奏朝廷的“道德污点”。 按儒家读书人的要求,吃喝应该只能在正餐进行,其他时间至多只能吃一些零食点心。 当然,不同身份等级的人,正餐可以吃得不一样。 勋贵之家的正餐能吃得很奢华,一顿饭十个菜,这是“礼”,是儒家等级观念的具现,所以不算奢靡浪费。 比如说,那位最守礼的圣人后代衍圣公,每天三顿饭,每顿饭都是八菜一汤,而且每顿饭的菜都要新鲜现做,绝不吃一口剩菜。 如此奢靡浪费,却被儒家读书人奉为守“礼”的典范。 勋贵子弟们在非正餐时,聚众喝酒吃菜,看歌姬唱歌跳舞,这就绝对是能让儒家老夫子气急败坏的败家行为,可耻的道德污点。 这样做的人,都是带坏社会风气的纨绔子弟,朝廷必须对他们严加训斥。 发现一起,查办一起。 绝不姑息纵容! 如果朱允熥还没有成为太孙,没有秉政,只是一位亲王或是郡王。 那当然是来得正好,大家正好一起喝酒,看歌舞聊天。。 但朱允熥如今已执政,且朝廷律法日趋严苛,他们当然害怕了。 今日这算是抓一个“现行”了? 还是常升讲义气,十分光棍地将“罪名”揽了下来。 “太孙殿下,今日是我请他们喝酒看歌舞的,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朱允熥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确实要罚,舅舅你在家里请人喝酒,竟然不请我,那可得罚酒三杯啦。” 说完,在常升身旁坐下,倒了一杯酒,道:“来,喝!” 常升还有些害怕,道:“你不怪舅舅不务正业,整日在家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享乐?”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确实积威很重了。 以前常升见到自己可不是这样子的。 朱允熥笑道:“怪你什么?舅舅你可是说过,要好好享受一辈子,才算对得起开平王在天之灵的。” “我都记着呢。” “你这个想法挺不错的啊!” 他端起酒杯,目光缓缓扫过场中众多勋贵子弟,道:“你们谁要是去外面惹事生非,欺压良民百姓,我一定严惩不贷。” “但是在家里喝酒听歌舞,花自家的银子,这没有错。” “大明律法哪一条规定了不允这样做啊?” “大明律法没说不准,那就是允许。” “来,今日我陪大家一起喝酒,大家只管开怀畅饮。” 场中原本紧张的气氛刹时烟消云散,众勋贵子弟顿时一个个如释重负,纷纷叫好。 “喝酒!” “喝酒!” “我等敬太孙殿下一杯!” 一时间觥筹交错,众人一个个兴高采烈。 太孙殿下能陪他们一起喝酒,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之前的抱怨,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朱允熥不断向众人敬酒。 虽然此时大明的酒,都是度数不高的黄酒。 但喝得多了,也都渐渐有了几分醉意。 不过,喝酒这件事,本来就是喝得越醉,气氛越好。 朱允熥便敲着碗,唱起了歌。 “人生的风景,亲像大海的风涌。” …… “一杯酒,二角银,三不五时来聚阵。” …… “若要讲博感情,我是世界第一等。” …… “好汉剖腹来参见,呒惊风呒惊涌,有情有义好兄弟。” …… “迫逍着趁少年时,求名利无了时,千金难买好人生。” …… 这些勋贵纨绔子弟,平日只听过戏班唱戏,优伶唱歌,却与这种歌词乐调都完全不一样。 此时听太孙殿下一唱,顿时只觉得又新奇,又有趣。 还唱出了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兄弟情谊。 更且这歌是从太孙殿下口中唱出来。 那岂不是说,太孙殿下将他们都看作兄弟了? 顿时让一众勋贵纨绔,个个感动涕零。 原本就喝得太多,情绪激动。 此时更是一个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哇哇叫着要誓死效忠太孙殿下。 朱允熥仍异常清醒。 事实上,与这些人不一样。 他虽然也喝了几杯,但并没有喝醉。 原因很简单,朱允熥毕竟是太孙殿下,别人给他敬酒,他端起杯子喝一口,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没人敢说他用的小杯,更没人敢说他喝得太少等等。 但敬酒的人自己,那可就是大碗大碗在干了! 否则,岂不是对太孙殿下不敬? 他敬别人,亦是一样。 再加上这黄酒本身度数不高,朱允熥虽然也恰到好处的喝了几杯,表现自己的豪爽大气,但离醉酒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不过,他前世就锻炼了一手装醉的本事。 此际便装出醉眼朦胧,身体东倒西歪,站立不稳的样子。 在外人眼中,无疑也是喝醉了。 毕竟,他年岁不大,到底有多大的酒量,也无人知晓。 此时装醉,更没人会怀疑。 一首歌唱完,朱允熥身体趴在桌上,装出醉意很深的样子。 旁边侍候的人连忙上前:“太孙殿下,不能再喝了,该回去了。” “回什么回啊?”朱允熥一拂手将人推开,道:“拿酒来,继续喝!” 他站了起来,迈着东倒一下,西倒一下的步伐,一手拿着酒壶,指着场中的人道:“我告诉你们,朝廷与你们这些勋贵之家,从来都是休戚与共的” “从前,我皇爷爷,带着你们的长辈,一起打天下,大家都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大家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往后,我也要带着大家,一起打天下,你们愿意吗?” “愿意!愿意!愿意!”场中顿时响起了热烈的响应声。 不过,在许多人眼中,太孙殿下这是喝醉了。 眼下打江山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还打什么天下啊? 不过,太孙殿下这样说,他们还是很高兴。 当然也会立即回应。 “那就好!”朱允熥推开前来扶他的人,踉踉跄跄走了几步,道:“你们刚才的抱怨,我都听到了。” 众人的脸色,顿时尽皆微微一变。 没等他们多想,便听得朱允熥继续道:“我今日前来,便是特意来告诉舅舅一个发财赚钱的法子。” “既然大家都在,都是好兄弟……那我也就不瞒着,今日便将这法子也一并告诉了大家。” “也免得你们以后,再抱怨朝廷没有优待你们。”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朱允熥的忽悠!勋贵出海!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场中鸦雀无声。 本来还在跳着舞的舞女们,也悄然而慌乱的退了下去。 众人用期待又紧张的神情,直勾勾地望着太孙殿下。 如果说刚才跟着打天下的话,还只是随口附和,那现在,大家便都十分认真了。 无他。 朱允熥现在喝醉了酒,说起发财赚钱的法子,那肯定是了不得的事。 他们平时教别人发财的生意,也是这样做的。 酒后谈交情,酒后吐真言。 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自然便先信了三分。 “太孙殿下莫不是要将朝廷的工程,给我们这些勋贵之家承包啊?” 终于,有人忍不住高声喊道。 眼下朝廷可以说富得流油,数不清的大工程,各种建设项目层出不穷。 以往,这类项目虽然是工部承建,但实际上,基本上都会通通层层转包,交由各家来做。 大多数也就会落到他们这些勋贵手中。 诸如皇家建园子,修宫殿,乃至修路建堤坝等等。 这些项目的利润极高。 比如说建宫殿,朝廷花三百万两银子,实际用掉一百万两,就算相当不错了。 剩下的两百万两,当然是进了承包工程项目的勋贵子弟,或皇亲国戚之手。 为此,老朱也曾发过脾气,甚至还曾下狠心杀过承建的勋贵子弟,杀过自己的亲戚好友。 但这种事情,从来就是屡禁不止的。 老朱也是在对方做得太过分了,不仅捞了钱,宫殿还建成了豆腐渣的时候,才大发雷霆。 正常的营建,三份钱吃掉两份,用一份钱,那工程质量就不会太差,不至于交不了差。 最重要的是,在开始评估造价的时候,评得高一些。 本来只需要一万两银子的工程项目,报价十万两。 那么,就算捞了九万两银子进腰包,可只要真花了一万两,工程质量也是过硬的,经得起检查。 皇帝也不可能因此而责难勋贵或皇亲国戚。 但自朱允熥执政以来,朝廷的工程项目虽多,却大多皆由大明制造局下属的工程建设团队直接承建了。 造价评估,更是采用了十分科学的方法,根本不会高估太多。 虽然最终的承建,也发包给了一些小承包商,可那已经是大工程细分之后的小项目了。 他们这些勋贵,哪里看得上那种小打小闹的生意呢? 再说,那些项目的资金,大明制造局卡得很紧,项目资金并没有被高估多少,利润也低,工程质量要求还高,勋贵子弟就更不愿操那份心了。 反而是一些愿意吃苦耐劳,有点小钱也抢着赚的匠人,通过承包朝廷的工程,成了小包工头,赚了不少钱。 当然,这也是相对底层而言。 对勋贵子弟而言,那点钱他们还是瞧不上的。 今日太孙殿下喝醉了,说他们勋贵子弟都是自家兄弟,说要给他们指一条赚钱发财的路,众人当然首先想到了朝廷的建设工程。 眼下朝廷每年那么多的工程,真要都交给他们承包建设的话,绝对能让在场的所有勋贵子弟,都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众人刚做着美梦,便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想什么呢?”朱允熥身体摇摇晃晃,可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 若是自己真松了口,让这些勋贵子弟去承包大明的基建工程。 那整个大明的基建,要么变成豆腐渣,要么工程造价就得翻上几翻。 一两银子的事,没有十两银子办不了。 绝不能让这些人插手。 “那些工程,都要按科学的方法来建。你们又不懂科学,瞎掺和什么呀。” 朱允熥笑道:“我今日要给你们指点的发财路,可比承建那些工程,要赚钱多啦。” 众人原本低落的心情,顿时又重新振作起来。 “不仅仅是能赚大钱,而且还能为朝廷建功立业,加封爵位,光宗耀祖,让你们的父母亲,都对你们刮目相看。” 朱允熥继续画饼。 勋贵子弟中,顿时起了一阵微微骚动。 别看他们这些人,都是好吃懒做,整天歌舞逍遥,饮酒作乐的勋贵子弟,但是,不妨碍他们都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啊! 正所谓“苟利国家生死以,家族传承吾辈责”,身为勋贵子弟,怎么可能连这点雄心壮志都没有呢? 只不过,天下已经一统,早过了打江山的时代。 实在没办法,只好整日游手好闲,好逸恶劳,不务正业,无所事事,好吃懒做,以求不负父辈辛苦打拼,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福气”! 如果有机会,能向父辈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虽然懒,虽然花天酒地,虽然不务正业,但却能做就一番事业,让那个整天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头子对自己刮目相看,那他们这些纨绔子弟,还是很愿意努力拼搏一把的。 当然,努力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天。 太难就算了! 相比给家里赚钱,向老头子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当然更重要。 毕竟勋贵之家,再没钱也不可能真饿着他们这些嫡系子弟。 但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机会,那就不一样了。 也难怪朱允熥的话一出口,他们的呼吸都跟着粗重了起来。 一个个期待无比。 朱允熥也没有让他们久等,借着酒劲,他高喊道: “我告诉你们,想要建功立业,加封爵位,为家族光宗耀祖,你们就得将眼光看向海外。” “要发财赚钱,机会也在海外!” 众勋贵子弟顿时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海外? 那是何等凶险之地! 只有走投无路的贱民,才会跑到那么危险地方去。 他们这些勋贵子弟,命金贵着呢,怎么可能冒那般大的风险? 太孙殿下这玩笑,开大了吧? 疑惑的目光中,朱允熥纵身一跃,跳到了桌子上。 他提起酒壶,将壶中酒顺着壶嘴往口中灌,实际上当然是全流出来了,一滴也没有进肚子。 但在外人看起来,却是活生生一幅醉鬼模样。 究竟喝进去多少,外人可看不出来。 随即,朱允熥将酒壶一扔,喊道:“你们想必都知道,如今朝廷能有富得流油的财政,远征倭国那一战,功不可没吧?” 众勋贵子弟轰然叫好。 “太孙殿下威武啊!” “是啊,若不是太孙殿下率军平定倭国,恐怕现在大明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听说,如今咱们金陵城吃的米,大多都是倭国送来的呢。” “征倭一战,咱大明赚得盆满钵满,从此国库充盈!” “太孙殿下威武!” …… 光是倭国每年向大明上交的进贡,就是一笔巨大的收入。 何况还有战争赔偿,还有此后大明银行前往倭国开分行,中倭之间各种商贸往来带来的收益和好处。 勋贵子弟们虽然不学无术,但这些道理还是懂的。 此际听朱允熥提起,便立即吹了起来。 “那就对了!”朱允熥“醉意醺醺”,嚷道:“海外不止有一个倭国,还有一百个,一千个这样的地区,其中许多地区比倭国更落后,但是又更富饶。” “可因为那里的统治者过于野蛮落后,不受圣人教化,所以,那里的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咱们大明是文明古国,是受过圣人教化的,百姓富足安康,和他们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受命于天,统治万民。”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即受天子之治。” “万民之苦,皆是天子之罪。” “皇爷爷当年兴义兵,反恶元,拯救了生活在中土大地的千千万万的百姓,那海外的百姓呢?要不要去拯救他们?” 朱允熥高声反问,旋即自问自答:“当然要!” “否则,怎么对得起天子之称呢?” “所以,朝廷投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建设海军,这个你们应该都是知道的。” “为什么啊?” “朝廷是银子太多了,要拿去烧掉吗?” “倭国都被打败了,倭寇都没有了,还要投这么多钱建设海军干嘛啊?” “本宫告诉你们,是因为大明要向海外进军,要征服更多的地方,要解救天下所有受苦受难的百姓。” “这是前所未有的伟业,谁能帮大明征服更多的领土,不仅自己能获得数不清的财富,而且朝廷还会给他封功加爵。” “很多人在私底下传言,说本宫让晋王出海,是为了惩罚他,只是表面上将出一幅出征的样子。” “本宫告诉你们,不是的。” “晋王出征之地,是一片远比倭国富饶一百倍的地方。” “晋王此番出征,就是给我大明去探路的。” “为什么只带这么一点兵马?是因为那些地方的武力很弱小,很容易获胜。就像大明海军打倭国一样,根本就不费力。” “不过是路途很遥远而已。” “将来,不仅仅是晋王,大明所有的藩王,所有的皇室宗亲,都要前往海外。” “要去为大明开疆拓土,要为朝廷建功立业。” “本宫现在问你们,你们愿意向本宫剑之所指的地方,向海外进军吗?” “愿意像你们的爷爷,像你们的父亲一样,为大明征战天下,为家族赢得无上荣光吗?”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勋贵子弟既惊讶,又热血沸腾。 晋王出征海外一事,在朝廷内本就有不同的看法。 有人认为出征海外是假,是因为晋王犯了错,太孙殿下找一个理由,将他发配海外罢了。 恐怕晋王这一去,就凶多吉少,多半再也无法回来。 也有人认为,太孙殿下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前去给晋王和傅友德送行,还为他们统率的军队配备了极为先进的战船和大明精税之兵,若真只是发配,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做,肯定是另有深意。 太孙殿下行事高深莫测,绝不会如表面上那般简单。 说不定海外真有一片富饶之地。 此际,听到醉酒之后的朱允熥说所有的藩王,所有的皇室宗亲都要出海,这些勋贵子弟顿时都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幕消息。 对啊。 朝廷投入大量的钱建设海军,又派郑和出海,而今又分封晋王前往海外……这一系列的动作,不是明摆着吗? 太孙殿下雄心勃勃,要向海外进军! 那自己这些人,岂不是机会来了? 别看他们整天只知道游手好闲,贪图享乐,但纨绔子弟,都是有一股子狠劲的。 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混混气。 只不过,他们地位高,身份高,与底层混混当然不一样。 但两者身上的特质,其实又没啥区别。 简而言之,就是你可以骂我懒,骂我好色,骂我坏……这些我都能承认,甚至还以此为自豪。 但你要说我胆小,说我不敢像父辈那样上刀山,下火海,不敢去前线冲锋陷阵,那我就能立刻和你拼命! 我堂堂朝廷功勋之子,难道还能是怂蛋不成! 只不过,现在天下一统,四海升平,没机会去前线立战功罢了! 要不然,我保证比咱爹爹咱爷爷还勇猛得多! 当然,这都是他们自己心里的自认。 实际情况肯定并非如此。 可这时候,热血上头,哪还管那么多呢? 再说,谁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胆小怕死,不敢坐船出海呢? 那以后就真要颜面扫地,无脸见人,愧对列祖列宗了! 于是乎,这群纨绔子弟,立即争先恐后的表态。 “愿为太孙殿下效力,出征海外。” “太孙殿下,让我领兵,我保证将那些海外蛮国,打得心服口服。” “我愿意领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啊,我从小就熟读兵法,打架从来没有输过,让我出征,肯定能大获全胜。” “哈哈哈,我爹爹还经常训我不能前线打仗呢,我就让他看看,我是怎么样率军征服海外蛮荒之地的。” “什么海外凶险之地?太孙殿下都敢坐船出海,征服倭国,难道我们还怕吗?” …… 勋贵子弟们一个个情绪激动,摩拳擦掌,人人嚷嚷着要率军出海。 这些人混归混,但整日在皇城里混,又是最靠近权力中心的人,政治敏感度还是非常高的。 听到朱允熥的话,他们心里便立即分析出,这是一个机会,说不定能因此而受朝廷实封,领兵出战,那绝对可以让家里的老爷子对自己刮目相看! 为了在家人,朋友面前炫耀,向他们证明自己不是没出息的“纨绔子弟”,出海的风险,都被他们自动忽略了。 朱允熥的嘴角边,翘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他当然不会将大明海军交给这些人去统率。 但是,这些人的用途,又远比正规军还重要得多。 …… 第二百六十章 朱允熥透露的绝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大明要远征海外,战舰,枪支、大炮,乃至出征需要的其他各项物资,都已经准备好了。 就连舆论上,也已经完成了动员。 如今大明朝野,对于远征海外,基本上都是支持的态度。 毕竟,此前对倭国一战,赚得太多了。 再加上朱允熥当的极力宣传,朝野对于出征海外,都抱着极高的期待。 既能赚钱,又不用死什么人,官员们也说不出反对的理由。 但在朱允熥的谋划里,远征海外,其更大的意义,是为开启大明国内大规模的改革扫清障碍,铺平道路。 必须借着这股东风,培养一批既得利益者。 完成大明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变。 从封建时代,跨入资本主义时代。 实际上,这批既得利益者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必须要有这批人存在。 利益,才是最稳定的联盟。 有利益捆绑存在,这个群体才会成为他改革的坚实后盾。 皇帝不能真的成为孤家寡人,皇帝必须要有自己的支持者。 既然已经决定站在封建地主,土豪劣绅的对立面,那他就必须培养新的利益群体——资产阶级。 毕竟,农民太散了,至少暂时还很难扭成一股绳,团结在他这个皇帝的周围。 勋贵子弟,与他本身的关系就好。 在大明国内也有着极高的影响力。 让这些人带头,在宣传上更简单更容易。 何况,他们还确实忠于自己。 大航海时代的历史,已经证明了,征战海外,开拓蛮荒之地,并不需要大规模的正规军。 要不然,西方小国也无法开启大航海时代,并成为“日不落帝国”。 西方的历史证明,以商人,海盗以及传教士等社会团体为核心的群体,才是开拓海外的最佳选择。 当然,放在东方,就是藩王,勋贵等群体了。 至于正规军,只需要做好后盾,在必要的时候,出战就行了。 毕竟,后续还有管理,贸易,开发等一系列问题。 如果交给军队去做,那军队就会腐败变质,丧失战斗力。 相反,委托这些勋贵之家去开发,去管理,去做贸易,让他们当自己家的产业去经营,朝廷只管坐着收钱,难道不香吗? 海外开发起来了,新的资产阶级培养出来了,朝廷赚得盆满钵满,改革的阻力也消除了……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朱允熥可不会忘记。 他的目的,只是为了鼓动勋贵子弟出海,可不是真让他们带正规军队去打仗。 将大明海军交给他们指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可以出海,但带兵打仗,征战海外这件事,不能用他们来做。 见到气氛带动得差不多了,朱允熥才举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笑道:“本宫当然知道,在座的诸位,都不是怂蛋。相反,你们个个都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汉,个个都是好样的。” “但是,你们的父辈,已经为朝廷付出了那么多,本宫又怎么忍心,将你们再送往海外呢?” “若是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本宫也无法向你们的父辈们交待啊!” 朱允熥十分清楚,别看这些人现在表态这般积极,真等酒醒了,心里就得犯嘀咕,害怕出海了。 毕竟,华夏人几千年来的历史,一直都没有深厚的海洋文化。 大海是未知的象征。 去海外是一件十分恐怖可怕的事情。 这才是大明人的认知。 朱允熥率海军出征后,也仅仅缓解了前往倭国的焦虑。 对于更遥远的海外之地,思想转变绝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再说,就算他们愿意,他们的父辈们也不会同意。 虽然平日里对自己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到处惹事生非的儿子非常看不顺眼,动不动就棍棒相加。 可真要让他们的宝贝儿子去海外,那就绝对舍不得了。 肯定要找他或者直接找老朱,请求朝廷不要派自己的儿子前往海外。 这些人不少都是皇帝国戚,与老朱家沾亲带故,闹腾起来还真不好办。 再说,影响也不好。 他让勋贵子弟带头出海是为了带动大明出海的风气,若是他们家里人不愿意而闹起来,传到外面,就起反作用了。 外面的人会说,勋贵之家都不愿意去海外,那海外肯定真的不能去。 听到朱允熥的话,众勋贵子弟都不干了。 瞧不起谁呢? 我们能怕死吗? “太孙殿下,不必多说了,我辈男儿,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方显男儿本色。出海,我一定要出海!” “为大明开疆拓土,我又怎能落于人后呢?” “藩王和皇室宗亲尚且不怕,我又岂有怕的道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葬身大海,那是我时运不济,怨不得别人。若是有幸能为大明建功立业,那也不愧国家对我家的厚恩。” “对啊,我们这些勋贵之家争不出征,难道还要让那些平民百姓抢在前面吗?” “我等勋贵子弟,深受皇恩。为国出征,本就是职责所在,岂有退缩不前的?” …… 朱允熥等他们的声音慢慢平息下去,方笑道:“朝廷要征服海外,肯定要依靠你们。” “但是,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本宫今天向你们透露一个绝密,一个还没有在朝堂上公布的秘密。” 朱允熥压低了声音,装出神秘兮兮的样子:“朝廷准备开放雇佣兵团注册制。” “只要向朝廷递交申请,通过朝廷的审核,就能自行组建一支不超过五百人的雇佣兵军团。” “所需要的战舰,火炮,枪支,都能向朝廷购买,而且都是最先进的。” “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大明的新军,只要三千人,就能击败整个北元的大军。” “有五百人马,带上最新的火枪和大炮,对付那些海外小国,蛮荒部落,绝对能无往而不利。” “不过,这些都只能用于前往海外作战,枪支大炮火药,皆不能离船,携带上大明的领土。” “你们各家只要自己筹备资金,向朝廷缴纳足够的保证金,就能自行招募人马,组建雇佣兵团。” “出海作战,朝廷会给你们提供地图。” “你们去征战,去做海外贸易,去解救那些蛮荒部落的子民。” “朝廷会在地图上给你们划分区域,打下来了,那里就能成为你们家族的领地,五十年不变!” “你们做贸易赚了钱,交了朝廷的税,剩下的,都归你们家族所有。” “财富,领地,还有大把大把的银子,都由你们予取予求。” “你们也可以不必自己亲自出海,交给雇佣兵团去做便行了。” “如果在海外遇到强大的敌人,被别的国家欺侮了,大明海军就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 “你们打不赢,朝廷会派大明海军,帮你们去打!” “你们只管占地经营,夺取领地,为国家镇守一方,你们说好不好?” 这番话一出口,下方的勋贵子弟们,彻底疯狂了。 自行组建雇佣兵团,前往海外去抢人,抢地,抢到了就是自家的领地? 还有大明海军做后盾,打不赢就呼叫支援,由大明海军去打? 这妥妥就是朝廷给自家的封赏啊! 相当于是裂土封王了! 还有什么不愿意呢? 出海怕不怕? 当然还是有点怕的。 但是,雇人出海,那就一点都不怕了! “好!好!好!” “谢太孙殿下!” “出海,出海!” “太孙殿下对我等真好,我这辈子誓死效忠太孙殿下!” “誓死效忠太孙殿下!” “出海,誓死效忠太孙殿下。” …… 众勋贵子弟尖叫着,声音震耳欲聋。 这一刻,所有人都疯狂了。 大明新军的枪和炮,那是勋贵子弟们平日津津乐道,却又求而不得的宝贝。 朱允熥对枪炮的管制十分严格。 除了在大明军事学院时,他们曾在训练中摸过枪炮之外,以这些勋贵子弟的身份,也根本弄不到枪和炮。 但是,那些东西的威力,他们却是十分清楚的。 大明最近几战皆胜,伐倭国,平北元,全赖枪炮之功。 眼下,朱允熥竟然让他们自行组建雇佣兵团前往海外,还有枪炮提供,那便连最后一点顾虑都没有了。 至于说不能携带下船,那当然一点问题没有。 他们又不想造反,要带枪炮登上大明领土干啥? 朱允熥看这些人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的鼓动成功了。 用雇佣兵去海外,是他反复考虑很久后才确定的方案。 经营并统治一块海外之地,朝廷除了能提供火药之外,其他的都要靠军队自行解决。 指挥,政令都非常不方便。 正规军适合做的事情,是打仗。 打败当地的部落,当地国家的军队。 然后呢? 后续的经营,统治,贸易,税收,开发……让朝廷的军队去做,那军队也会迅速异化,变得不像是军队了。 甚至会变成土皇帝,变成割据一方的军阀。 在地图划个圈,告诉勋贵之家,这块地以后就封给你家了,有效期五十年,你家自己去统治此地,经营此地,赚了钱都是自己的,那勋贵们就能做得非常好。 至少,他们能帮大明朝廷赚贸易和税收的钱。 这与藩王出海,是一样的逻辑。 所不同的是,藩王画的“饼”更大而已。 勋贵们统治的面积小,可以管得更深入,更细致。 而且,虽然枪支火炮战舰都是朝廷提供,但是,却要勋贵们出钱买啊!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大明制造局也是要赚钱盈利的。 组建雇佣兵,还要向朝廷交一笔巨额保证金,以保证枪支火炮的管理不出问题。 勋贵们拿不出这么多的钱,那便将土地卖给朝廷吧。 或者移交土地租赁机构,质押给朝廷。 这就是朱允熥的“暗棋”了。 若是直接和勋贵子弟们说,朝廷要改革土地制度,你们都将自家田地交出来吧。 那他们肯定不干,还得带头反对。 但为了筹集出海的资金,夺取更广阔的领地,获得更大的利益,那就没问题了。 不仅是他们,藩王们也是一样。 撤藩影响到诸多藩王的利益,朝廷肯定是要补偿那些藩王的。 直接拿钱不现实。 数额太大,还会引发经济上的连锁反应。 毕竟,藩王的土地,实在太多了。 原来的藩王军队,也是一个问题。 借着雇佣兵的名义,让藩王出钱购买,一切便都顺得成章了。 虽然是藩王和勋贵自行组建,并自掏包购买装备组建的雇佣兵团,但朝廷肯定是要严格监管的。 每支雇佣兵团,都要派出专人管理枪支弹药,并规范人员不能超限。 在此之前,藩王有府兵,勋贵有家丁。 当初朱允熥带人去捉拿蓝玉的时候,仅是拥护蓝玉的一部分勋贵,就一下子聚集了几千人。 那些家丁,大多数都是勋贵们原来的老部下。 如今组建雇佣兵团,那些人肯定是其中的骨干。 正好将他们都纳入朝廷的监管。 遇到麻烦,大明军队帮他们打仗,那当然是肯定的。 但这也不会,也不能是白干。 得让他们自掏腰包出军费。 只不过,这都是细节,没必要现在说。 …… 随后,朱允熥又和他们透露了土地改革的事。 对于限制地租之类的,勋贵子弟们自然没有意见。 事实上,正如杨士奇所言,朝廷高官家的田地,收取的田租,都不会太高。 佃农们交得高,主要还是被负责管田庄的人从中盘剥了。 层层加码,到了佃农手中,田租才高得离谱。 朝廷限制田租,影响不到勋贵高官,还白赚一个好名声,他们当然不会反对。 至于收购田地,交给租赁机构管理等改革,朱允熥则是告诉他们,这正好可以帮你们筹措组建军队,购买战舰和枪支弹药所需要的钱财。 …… 很快,朝廷公布了《大明耕地减租条例》,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从此拉开序幕。 条例一经公布,立即引发了激烈的回响。 百姓们奔走相告。 而以前专门从事转租,从中加码盘剥,获取利益的人,则如丧考妣。 毕竟,条例规定,收取超额的地租,将判处三年徒刑。 对于承租后不耕种,转租给第三方,亦有严格的限制。 让朱允熥都没有想到的是,条例公布后,大明百姓的生产,耕种热情空前高涨。 由此又促使粮食产量又有了一大截的提升,再加上水利设施的兴建,科学技术的提高,大明从此永远摆脱了粮食生产不足的危机,这些都是后话了。 对于金陵城中的权贵们来说,相比耕地减租,此刻的他们,更关注的是朝廷让藩王和勋贵们出海的事。 …… 第二百六十一章 起风了,四处传播的“机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与大张旗鼓公布的减租条例不一样,关于藩王和勋贵出海的消息,朝廷始终没有公开表态。 甚至连允许私人花钱组建雇佣兵团,只要受朝廷监管即可等相关内容,也没有很快正式对外公布。 朱允熥那晚喝醉了酒,与勋贵子弟们提及出海的事,却告诉他们,这是朝廷的机密,让他们一定要保密。 但宴席上人多耳杂,勋贵子弟口头上发誓绝不透露消息,实际上一离开便立即奔走相告。 太孙殿下喝醉了酒,向咱透露“大秘密”了。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 抢先一步做准备,就能抢占先机。 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勋贵和朝廷高官的圈子里传播,并不断发酵,传向四方。 …… 金陵城。 某公侯府。 “小兔崽子,你想干嘛?” 侯爷的嗓音响亮如惊雷,怒气冲天。 宅子里的下人,顿时一个个都吓得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少爷究竟又做了什么事情,竟让侯爷这般生气。 “平日里花天酒地也就算了。” “好歹咱家还有一个爵位让你世袭,只要你不胡来,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是,你……你……你小子竟然瞒着你爹我,偷偷去卖家里的田地?” “你知道老爹我费了多少力气,流了多少血汗,才有那点产业吗?” “那是咱们家往后安身立命的本钱,是给子孙后代养家的。” “你倒好,说卖就卖!” “崽卖爷田不心疼是吧?” “我今天非得将你这忤逆不孝的孽障,活活打死不可!” 侯爷怒吼着,拿着棍子向着自家宝贝儿子冲了过来。 “老爷,你这是要干嘛啊!” 棍子还没有打到,便被一名妇人拦住。 “儿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骂几句,教训一下也就罢了。” “你拿着这么粗的棍子去打,万一真打出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要是有什么不测,我也不活了!” “你是不是又被哪个骚货小浪蹄子蛊惑,要扶持她的庶出儿子上位,所以想将自己的嫡出儿子给打死了啊?老爷,你好狠的心啊……” 妇人哭天喊地,一边死死将侯爷拦住,一边又是用眼神,又是挥手,示意儿子快些逃离。 却不料,她儿子根本就不走。 “娘,我不走,我没有做错。”纨绔少年很倔强地说道。 这下,侯爷的火气更大了。 “私自变卖家里的田地,你还没错?” “死不悔改,是吧?” “我堂堂大明朝的侯爷,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败家子呢?” “罢了,今日我宁愿从此无后,也要将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不肖子给打死了!” 说着,他加大力气向着儿子所在的地方冲去。 妇人虽然奋力阻拦,但又如何拦得住力大如牛的侯爷呢? 眼看着就要冲到儿子身旁,就在这时,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响起:“你要打,就先打死我,再打死他,那便都干净了。” 随着声音落下,一名老婆婆在一众丫鬟婢女的搀扶下,走进了院子。 不是别人,正是侯爷的老母亲。 侯爷只好停住,上前见礼道:“母亲大人,大冷天的,您老人家不在房间里烤火,怎么跑到这外头来了呢。万一吹了冷风,受了风寒,那可如何是好?还是赶紧先回屋里歇着吧。” 老太太横瞪了侯爷一眼,拦在孙子前面,冷哼道:“你要将他打死,我能不来吗?” “我告诉你,我孙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我们都去下面陪他,就留你一个人守着侯府,你就高兴了。” 说罢,一脸宠爱的望向自己的孙子,伸手摸了摸头,道:“孩子还小,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吗?” “一定要拿着棍子,喊打喊杀吗?吓着孩子可怎么办?” 侯爷急得直跺脚,恨恨指着自己儿子道:“他还小吗?他都能瞒着我,偷偷去卖自家的田地了,要是再不好好教育,将来,咱们家好不容易挣下的这点家业,迟早都要被他全部败光。” 老太太闻言,目光也变得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在这个时代,变卖祖业,尤其是卖掉家里的田地,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纨绔子弟虽然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实际上大多数都和西门庆一样,好色是真,好玩也是真,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是真。 但要说败家,那还就不一定了。 相反,他们当中的不少人,和西门庆一样,颇有生意头脑。 整日花天酒地,可却也会利用自己身份,地位,去打探消息,去搞各种营生,从中渔利。 其中不少人,家产不是越来越少,而是越来越多。 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 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普遍的发展趋势。 这些勋贵子弟,便是最典型的富人。 他们当中,除了极少数人,大多数都是玩归玩,可该捞钱的时候,也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毕竟,富人并不靠出卖自己的苦力,出卖自己的工作时间赚钱。 所以,也并不需要像穷人一样,花大量时间去奋斗,去努力工作。 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对富人的财富,并没有什么影响。 因为他们本身持有的资本,自身便会源源不断的产生财富,并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放在封建时代,这个道理仍然是不变的。 富人与穷人的区别,就在于穷人是手停口停,需要不断赚钱满足自身的需求,养家糊口。 而且往往赚来的钱,还不够自身及家人的日常消耗。 碰到重大变故,或者疾病缠身,就会彻底崩溃。 富人是躺着每天也会有钱进账,看起来花天酒地,奢侈浪费,实际上,根本就用不完。 他们聚集的钱只会不断变多。 对勋贵子弟来说,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贪图享乐,真不是什么大毛病。 反正这样花是不可能花完的。 八辈子都花不完。 可变卖祖业,性质就完全变了。 老太太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问道:“好孙儿,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卖了,那又怎么样啊!”少年纨绔毫不怯弱。 侯爷肺都快要气炸了,提起棍子,指着儿子道:“娘,你听听,你听听,这样的混账儿子,我这个做老子,不得好好管教管教吗?” “你管教个屁啊!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卖呢?”少年纨绔立即顶撞道:“你就知道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儿子,你问清楚了吗?” “你都卖祖业了,还要我问什么?”侯爷暴跳如雷。 “我那是响应太孙殿下的号召。”少年纨绔没好气地道:“不是我想卖,是太孙殿下想让我家卖,怎么,你脸这么大,连太孙殿下的面子都不给吗?” 此言一出,侯爷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最近朝廷出台了减租条例,其中就有鼓励将田地卖给朝廷,或转交专门的租赁管理机构的内容。 毫无疑问,这是太孙殿下亲自制订的国策。 但是,国策归国策,绝没有指着他家,让他家一定要卖田地的道理。 换句话说,他家完全可以不响应,当其不存在。 反正朝廷也只是鼓励,并不是强制。 但听儿子这话里的意思,难道太孙殿下私下单独找他谈了吗? 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侯爷连忙追问道:“你这话是何意?太孙殿下亲自和你说的吗?” “对!”少年纨绔一脸自豪,道:“前几天,在开国公的宅子里,太孙殿下请我们几个喝酒了,说我们都是勋贵子弟,是朝廷的依仗,是太孙殿下最信任的人。” 侯爷听得双眼睁得滚圆。 如果说他心里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地方,无疑就是自家与太孙殿下的关系了。 想当初,他追随老朱一起打天下,因功而晋封侯爵。 当年与老朱,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那是征战沙场,无数次冲锋陷阵,一起生死与共,才换回来的“交情”。 但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变的。 尤其是在朝堂这个权力场上。 后来,老朱当了皇帝,他也封了侯,慢慢地,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当然,感情肯定是还是有的。 只是不再如当初那般的深厚,那般的纯粹。 至于后辈,朱允熥此前还是一个娃娃,又因为母亲死得早,在吕氏的培养教育下,养成了孤僻的性子,他家与朱允熥也没有太多的交往。 倒是不学无术的儿子,与朱允熥的舅舅开国公常升交情不错。 眼下朱允熥已是太孙殿下,并且地位稳固,大权在握。 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大明江山交到他的手中,指日可待。 这时候,若是能和他交好,那侯爷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伴君如伴虎。 别看他已封侯,但心中却十分清楚,老皇帝对他们这些老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猜忌。 他在朝中的地位,虽不敢说危如累卵,却也绝对称不上稳若泰山。 曾经在战场上,上刀山下火海积攒出来的情谊,也抵不过“天下江山”这四个字的份量。 他必须要想办法维持自身的地位,却又无计可施。 为了不让家人不安,侯爷只能将这份担心埋在心底,不表露出来。 此际,听儿子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与太孙殿下成“好友”了? 私下里一起喝酒? 太孙殿下要倚仗自己的儿子? 有了这份关系,那自家岂不是从此可以高枕无忧? 与之相比,变卖祖田都不算什么事了。 一念及此,侯爷又如何能不激动呢? “刷”地一下,他骤然发力,挣脱了拦在前面老婆,冲到儿子面前,一把揪住纨绔胸前衣襟,急促而紧张地问道:“你说太孙殿下请你喝酒,还说你是他最信任的人,此事可是当真?” 少年纨绔被骤然提起,顿时喘气困难,他大声嚷嚷道:“这种事情,我能说谎吗?爹……我喘不过气来了,你快放开我。” 侯爷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用力,连忙松了劲。 旁边,老太太又骂道:“瞧你这幅样子,你想干嘛呢?咱孙子和太孙殿下一起喝酒,难道也是坏事吗?你还要打他?” 侯爷紧张又兴奋地搓了搓手,陪笑道:“娘,我刚才就是一时紧张,你看我连棍子都没有拿。” 说毕,转而望向儿子,震声问道:“小兔崽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快点一五一十都和你老子我说清楚。” “这是朝廷的机密,是太孙殿下喝醉了酒,才不小心说出来的,还特意交待我们,不能和外面的人说。”纨绔少年很有骨气:“我可不能随意透露朝廷的机密。” 话音刚落,侯爷一个大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机密个鬼啊!你老子也是朝廷加封的侯爵,有什么机密听不得的?再说了,太孙殿下能讲给你们听,就不会指望你们能保密,快说。” “再不说,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抽死你!” 少年纨绔一番挣扎,见自己逃不出老爹的五指山,只好开口交道:“太孙殿下说了,朝廷要向海外进军,要我们这些勋贵子弟带头出海,为朝廷建功立业,说是让我们赚钱发财,还要送我们一个封功加爵的机会。” 侯爷的瞳孔微微缩了缩,瞳孔内骤然放出光亮。 朝廷要向海外进军的事,不算什么机密。 这事几乎就是摆在明面上的。 太孙殿下不断投钱建战舰,发展海军,大把大把的银子丢下去,肯定不是只为了听一个响。 前面有出征倭国的例子,朝野都对出征海外抱着极高的期待。 后面又派了郑和出海,再接着便是晋王和傅友德前往海外。 虽然对于晋王出海,究竟是朝廷开启征战海外的前奏,还是单纯为了发配晋王,各人有不同的看法。 但无论如何,朝廷要向海外扩张,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重点是后面的话。 太孙殿下要启用勋贵子弟出海? 此事的意义,就非同小可了! …… 第二百六十二章 老朱:咱要去见见朱孙!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对于他们这些勋贵之家来说,最怕的便是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 他为什么一直担心自家的地位? 不就是因为四海归一,天下太平无事,他们这些曾经征战四方的将军,再无用武之地吗? 要不然,若是朝廷还在用他,哪里又须要担心什么呢? 朱允熥一直在大力建设和培养新军。 可由于新军筛选极严,仅有少量勋贵子弟符合要求,得以进入。 像他儿子这种纨绔,根本进不去。 更别说被提拨重用了。 与之一起推进的,还有军改。 不仅仅是在军队里面推进双主官制,还有从大明军事学院培养新的将领,正逐步充实各军,以及不断进行的裁军。 也意味着他们这些勋贵,还有曾经的旧部,在军中的影响力都日渐衰退。 将渐渐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退出历史的舞台。 就连清剿江湖帮派,以及境内的白莲教余孽,都不假原来的军方之手,而是刑部缉盗司负责。 可如今太孙殿下改弦更张,要重新启用勋贵子弟领兵出征海外? “不对,这和你变卖自家的田地,又有什么关系呢?”侯爷发现其中的疑点,皱眉怒问道。 “爹,太孙殿下要让我们自己组建军队,我得筹钱啊!”少年纨绔便将太孙殿下那天一起喝酒说的话,一五一十,详详细细,都讲述了一遍。 “爹,我们要自己组建一支五百人的军队,还要向朝廷购买枪支弹药火炮战舰,又要交保证金,所需要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手中虽说有些零钱,可是远远不够啊。” “我仔细想了想,太孙殿下正鼓励地主卖地给朝廷,我便卖了一点田地。” “一来响应太孙殿下的号召,二来也正好筹措资金。” 啪! 他的话刚说完,后脑勺便被侯爷狠狠拍了一下。 “卖田地,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先和你老子我说呢?” 少年纨绔不满道:“这不是太孙殿下让保密吗?再说,太孙殿下给我们这些勋贵子弟这么大的好处,我们总得表示一下吧?太孙殿下鼓励勋贵卖田地给朝廷,那我们不得多少卖一点吗?” 啪! 他的后脑勺再度被打。 没等少年纨绔表示不满,候爷的声音已如雷响起:“卖一点?你怎么就卖一点呢?太孙殿下给你这么大的好处,你就这样回报太孙殿下的?” 少年纨绔愣了一下,一时也顾不上后脑勺痛了,怔怔地望着父亲问道:“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啪! 少年纨绔的后脑勺,又一次被侯爷狠狠扇了一下。 “你是不是傻呀!” “你怎么就不开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呢?” “太孙殿下都说了,要在海外给咱家封地,给咱们赚钱发财,论功封爵的机会,你还守着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吗?” “没看出太孙殿下的用意吗?” “这就是让我们将大明境内的田地交出去,换取海外的领地。” “你还留着那些田地,你这不是让太孙殿下为难吗?” “要卖地就不能只卖一点,要全卖,明白吗?” 少年纨绔惊得目瞪口呆。 刚才老爹还责怪自己卖了祖业,怎么一转眼,竟然变成责怪自己卖地卖得少了呢? 旁边的老太太和夫人也是一脸懵逼。 夫人擦干眼泪,担忧道:“出海会不会太危险了一些?咱家能不去吗?” “你懂什么!”侯爷怒骂道:“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滚一边呆着去。” “咱家是靠什么得的侯爵?靠的是征战沙场!” “眼下太孙殿下让咱家继续去海外,还给封地,给私兵,给武器,这么好的条件,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咱家能不去吗?” “去,必须得去!” 候爷的声音斩钉截铁。 少年纨绔弱弱问道:“爹,你不怪我卖家里的田地了?” “怪!”侯爷又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喝道:“我刚才不说了吗?你怎么能只卖一点点地呢?”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有气魄。” “畏手畏脚,能成得了什么大事啊?” “家里的田地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你老子我,跟着陛下打江山打来的吗?” “只要有太孙殿下的眷顾在,还怕将来咱家没有田地?” “别看太孙殿下给的雇佣兵名额只有五百人,你要知道,新军,那都是用大把大把的银子喂出来的。” “五百人,装备最新的战舰,携带足够的枪支火炮弹药,所需要的钱财,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将家里的田地全部卖光,都不一定能筹措起来。” 少年纨绔低声道:“也不见得要那么多钱吧?我们可以先准备一部分,反正眼下朝廷还没有正式开放,倘若到时候真不够,再卖田地也不迟。” 啪! 他的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 “太孙殿下喝醉了酒,当着你们一群人的面说的事情,还能有假吗?”侯爷骂道:“你有没有脑子啊?” “你不是说,太孙殿下也说了,组建雇佣军的资质是要朝廷审核的。” “那肯定有很多人抢!” “不先将银子准备得足足的,等到事到临头,银子不够,那这个筹办雇佣兵的资质,还要不要?” “再说了,太孙殿下给我们这么大的好处,让我们组建军队,我们不得表表忠心吗?” “将家里的田地全卖了,就是向太孙殿下表忠心,表决心!” “我们家在大明没了田地,那太孙殿下就不好拒绝我们去海外找一块领地了!” “到时候,申请组建雇佣兵团,就一定能通过。” 少年纨绔恍然大悟,也猛地一拍自己后脑勺,道:“还是爹爹想得周到,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侯爷冷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家子气的,成不了事,做大事就要有魄力,明白吗?” “还愣在这里干嘛,快去卖田地啊!” 少年纨绔连连应声,急步跑了出去。 …… 同样的一幕幕,发生在金陵城内各个不同的勋贵宅邸里。 而这些勋贵,几乎不约而同的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卖掉自家的田地,为组建雇佣兵团,筹措资金。 即使家里明明有足够的钱,田地也照卖不误。 他们的逻辑,都很简单,那就是表明自己在大明没产业了。 海外的产业,可不就得给自家吗? 至于海外是不是丰饶之地,是不是真有巨额收益,现在已经没有人怀疑了。 毕竟,这是太孙殿下在酒后,与一群勋贵子弟说的“掏心掏肺”的话。 太孙殿下还能故意坑他们不成? 如果是在朝堂上公布,勋贵们多半还不以为然,甚至根本不愿意响应。 但太孙殿下“酒后”吐真言,泄露的机密,那一定能给自己家带来天大的好处! 更别说,能在开国公常升府上喝酒的人,本身就是与太孙殿下关系紧密的人。 太孙殿下也万万没有坑自己人的道理。 而且,就连开国公常升,也就是太孙殿下的亲舅舅,同样卖掉了常家所有的田地。 太孙殿下总不至于坑自己的亲舅舅吧? 有了这些“分析”,勋贵们彻底放心了。 朝廷越不公布相关的具体事项,他们也越觉得这是太孙殿下对自家的照顾,才提早透露了消息,让自家能早早做准备。 那自家当然也不能辜负了太孙殿下! 看着勋贵们纷纷卖田,金陵城的其他富商也坐不住了。 朝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勋贵高官会将田地都卖给朝廷呢? 仅仅因为一个减租条例? 背后莫非还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富商们立即四处出动,用出浑身解数,打探情报。 很快,朝廷要开放雇佣兵,鼓励藩王和勋贵出海的消息,便在金陵城的富商中不胫而走。 这些富商,也十分敏锐的看到了其中的商机。 满朝藩王和勋贵出海,去抢领地,抢财富,需要的后勤支援呢?由此带来的海外贸易呢? 自家不能组建雇佣兵团,但是,勋贵的兵团受到五百人的人数限制,这个人数,显然只满足战斗的要求。 还需要更多运输船,帮助运输后勤物资,以及战争的胜利品,还有与大明之间的贸易 这绝对是巨大的商机。 要做成这样的生意,就意味着要买船出海。 勋贵们买战舰,他们就得买商船,买运输舰。 海船的造价可不低。 更重要的是,有资质有能力造大型海舰的,都是朝廷的船厂,要提早下订单,才能抢得到船。 于是,富商也纷纷开始筹集资金,订购船舶。 与此同时,大明日报上关于海外的描述,越来越具体,越来越详细。 在报纸的描述中,海外是一片富饶的“黄金地”。 大明的商人,只要前往海外,就能获取数不清的财富。 福建人去海外“创业”,发家致富的故事,更是接二连三的登上报纸。 有名有姓,有时间有地点有人物,甚至还可以实地找真人验证。 真就是在海外创业,赚了大钱,衣锦回乡了。 只不过,其中经历的艰辛苦难,被巧妙的隐藏了起来。 对于葬身鱼腹,或者死于海外的土著之手的人和事,自然不会去宣传。 舆论宣传的导向性,在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但在大明百姓,尤其是勋贵富商眼中,海外有“金矿”的观念,逐渐深入人心。 同时,报纸上还告诉他们,海外是未受圣人教外的蛮荒地,大明的读书人,有义务去教化他们。 就如同圣人教化世人一样。 谁能教化海外蛮族,谁就是立有大功德。 儒家讲“立德立言立功三不朽”,去海外传播圣人的教化,教蛮荒之地的百姓们接受儒家道德,让他们都懂圣人的道,那便是集三不朽于一身。 这是道德上的论证和宣传。 让大家不背负自己是去海外抢掠的“罪恶感”。 对于这两点,朱允熥实际上都是照葫芦画瓢,学当年西方大航海时代的宣传。 当初,西方那群人,也是打着“传教”的口号,从道德上树立前往世界各地的信念。 东方有黄金,海外有黄金,这则是西方大航海时代人人争相传播的实际利益。 心理上有了“道德优势”,又有“实际利益”引诱,双管齐下,何愁大家不向往海外呢? 有大明日报的加成,朱允熥宣传起来的力度,非常之恐怖。 雇佣兵团出海的消息,则是通过私下的渠道传播。 在得知勋贵们争先抢后卖地筹钱之后,朱允熥更是令探听司在暗中加大了宣传。 推波助澜。 于是,先是京城的富商们跟上。 很快,勋贵们所在的老家的豪绅,也纷纷跟进。 再到后来,在朱允熥的大力推动下,形成了一股卖田地筹钱购船,准备前往海外的热潮。 抓住这个时间窗口,世界地图在他的授意下,由《科学》期刊正式出版。 大明的勋贵,豪商,百姓第一次知道,原来海外还有这么广阔的土地。 与地图一起出版的,还有各地风土人情,物资等介绍。 当然,这些都是朱允熥模糊不清的回忆。 只能说一下大致情况,具体的细节,还要等大家出海后自行探索。 但这已经足够了。 有充分的想象空间,让大家都产生美好的期待。 一些勋贵在私底下,已经开始划分地盘了…… 出海一事,在朝廷还没有正式公布之前,就已经火爆无比。 大量的田地被出售给朝廷,用以筹措出海的资金。 想要订购船舶的豪绅,直接将大明几大船厂买爆了。 大明制造局不得不紧急建设新的造船厂。 出海,已经成了人心所向,众望所归。 大家都在做着准备,等待朝廷正式公布的那一天。 …… 此时的老朱,正在返回金陵城的路上。 马车滚滚前行。 车内,老朱的撩开窗帘,瞭望着外面:“时间过得真快啊,咱离开金陵,一转眼就几个月了。” “咱们回去后,先不要急着回皇宫,去《科学》期刊的所在地,咱要见见那个朱孙。” …… 第二百六十三章 老朱:姜还是老的辣,爷爷我更胜你一筹!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咱与朱孙通信这么久,却忘了问他,究竟多大的年龄?” “他见识那么广,知识如此渊博,想来年龄应该不小了吧?” “不过也没关系,有志不在年高。” “就算年龄大一点,只要还能为朝廷出谋划策,那就没有问题。” “再说,年龄大,性子也更稳。” “那个逆孙身旁,就缺少一个年龄大,又稳重的人。” 老朱喃喃自语地说着。 对于朱允熥治国,他还是很满意的。 至少有两项工作,朱允熥做得很好。 第一,对外战争打赢了。 大明平定了倭寇之乱,征服了倭国。 又北上铲除了心腹之患——北元。 在狼居胥山让草原各部落会盟,并迫使他们祭祀牺牲的中土将士,宣示了大明对草原的绝对主导权。 大明北境未来几十年,从此可高枕无忧。 第二,朝廷的财政非常充足,国库有钱,有粮! 百姓总以为,只有寻常百姓才会为钱发愁。 勋贵高官就不会了。 至于皇帝,那更不可能。 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皇帝又怎么可能为钱发愁呢? 事实上,这个想法大错特错。 几乎所有皇帝,都在为钱而愁。 只不过,他们不是像寻常老百姓一样,为了自己吃饭的钱,治病的钱发愁……他们愁的是国家财政的开支。 老朱在位几十年,从一开始的打天下,到后来的治天下,就没有一天不为银子而发愁。 无他。 国家的财政收入不够用。 永远不够用。 最后总是东挪西借,缝缝补补的过日子。 尤其是当朝廷要发动对外战争,远征北元的时候,为了筹措战争所需要的粮草,军费,老朱经常都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普通人眼里的战争,看到的只是前线战士的浴血奋战。 但真正指挥战争,总领全局的人,才知道,后勤保障才是一场战争的关键。 有充足的钱粮支持,才能真正做到进可攻,退可守。 否则,许多仗就没法打。 老朱难道不想彻底铲除北元的隐患吗? 为何明明前线打了胜仗,却不乘胜继续追击,深入北境草原,永绝后患呢? 原因无他。 就是朝廷的财力,粮草,不支持继续打下去了。 必须得停下来。 再积攒几年钱粮,然后接着打。 但是,朱允熥监国治政之后,大明朝的财政,前所未有的充沛。 钱多得根本花不完。 而且,这些钱还不是通过搜刮百姓,使得民不聊生而得到的。 民间的经济状况仍欣欣向荣。 国库的钱粮却堆积如山,连打仗都不需要特意准备钱粮。 能做到这两条,就足以称得上是千古明君。 在治理国家上面,古往今来,几乎没有哪个帝王能做到。 至于其他的,就算有些不足,有些老朱看不懂,或者不满的地方,那也是瑕不掩瑜。 甚至可以说,与前面的两条相比,都不值一提。 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通过对申城经济的观察,以及与朱孙的书信探讨,老朱对经济学的知识,已经文盲水平提升到了极高的层次。 也越来越能理解朱允熥的诸多治国方针了。 “咱离京这么久,他竟然能凭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坐稳江山,使朝野无人敢反,也委实有足够的能力,执掌大明江山了。” 他出京的时候,原想着引诱那些反抗朱允熥的人跳出来,好将其一网打尽。 为朱允熥登基继位,扫平最后的障碍。 却没有想到,在朱允熥的诸般手段下,根本没有那样的人出现。 究其原因,老朱自己分析了,也与朱孙在书信中探讨过。 一是大明新军的恐怖战力,让潜在的反对者害怕,不敢。 这支由朱允熥一手训练,培养出来的军队,表现出了极其惊人的战斗力。 那些反对朱允熥的人很清楚,正面与新军对抗,绝无打赢的准备。 唯一正式挑战的人,就是晋王朱棡了。 但最终,朱棡主动放弃了与新军开战的想法。 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都很清楚,与新军正面对抗,纯属自寻死路。 正因为如此,税务司发起税务战争,激起满朝反对的时候,也没有谁去一试新军的锋芒。 新军,是朱允熥最大的底气。 其二则是黄子澄案以及随后建立的举报制。 实际上,黄子澄案审而未定的时候,也是朱允熥权力最危险的时候。 但等到后来案件尘埃落定,又利用其收满朝文武之心,危机就化解于无形了。 举报制,密奏制的建立,更进一步加强了对大臣的监管,朱允熥的权力,前所未有的强化。 其三则是大明日报的舆论引导,将原本由读书人掌握的话语权,夺到了自己手中。 这也是极为关键的一个环节。 以往朝臣和皇帝之间的“较量”,总是离不开舆论的支持。 那是读书人的主战场。 即使是皇权,也往往要避免去硬碰。 但自大明日报成立之后,舆论的主导权,就渐渐转到了朱允熥的手中。 用朱孙的话说,舆论并不天然属于读书人,而是属于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 只不过,从前读书人掌握话语权,他们就自然而然的“代表”了天下百姓。 太孙殿下利用大明日报,发动百姓,让朝廷直接和百姓对话,而不是通过读书人从中去转述,从而剥夺他们的舆论引导权。 第四则是大明银行成立后,带来的丰厚财力。 无钱寸步难行。 若是朝廷的财政上没钱,大臣们也会借此来“要挟”皇帝,分享“皇权”。 对此,老朱是深有体会的。 当初用胡惟庸,并能容忍他那么长的时间,一个关键的原因,就是胡惟庸在当时能帮老朱当好大明这个家。 简单点地说,就是胡惟庸能搞钱,能平衡国家的财政开支。 基于这一点,老朱才忍他那么久。 要不然,根本不会让胡惟庸的势力壮大到那等田地。 但这也说明一个巨大的弊端。 即皇帝不能在财政上依赖某个大臣,靠某个大臣去解决财政问题。 否则,皇权就有不稳的危险。 以上四点,是朱允熥能大权在握,稳于泰山的关键。 朱孙在信中总结说,是枪杆子,笔杆子,制度建设和财政支持! 四者加在一起,权力自然稳固。 其他诸如探听司之类的,只能说稍稍起到一些辅佐作用。 老朱对朱孙的分析十分认可。 但在老朱看来,朱允熥仍然有不足之处,那就是自己的亲信人马还太少,威望仍然不够高。 说到底,权力仍然来自人心。 下面的人听你命令,你才能有权力。 要不然,所有制度,所有技巧,阴谋,手段,都是白搭。 身为开国之君,朝廷的勋贵将领都是老朱一手带出来的,大臣都是他提拔使用的。 老朱自然没有亲信人马太少,威望不够的问题。 不客气地说,满朝文武都是他的亲信,威望更不用说。 但朱允熥不一样。 除了姚广孝,杨士奇,夏原吉,杨荣等一手带出来的亲信,其他的人,都是敬他太孙殿下的身份。 新军将士也许不一样。 但新军将士的根基毕竟太浅了。 朝廷内的很多事,也不能全靠武力解决。 打天下和治天下毕竟不一样。 朱允熥要江山太平,也不可能再去打一次天下。 威望的话,则有点说不清。 虽然天下都在传诵太孙殿下之名,看起来,他的威望是如日中天。 但正如朱孙在信中所言,这种威望很浅,一旦发生什么重大变动,就很容易骤然改变。 不像老皇帝的威望那般根深蒂固,深入人心。 当然,对于一个王朝继任者来说,做到朱允熥这种程度,其实已经完全足够了。 可老朱不放心啊。 不得不说,朱孙说老朱这是焦虑症的表现,说得还是挺准确的。 老朱就是对自己离世后,大明权力是不是还能稳固,非常不放心。 自古以来,一个新建立的王朝,在开国皇帝死后,朝廷都会经历一次或者多次的动乱。 挺过去了,那个王朝才能真正稳定下来。 刘邦建立汉朝,刘邦死后,便有吕氏掌政,群臣诛吕,大汉的朝政动荡了很多年。 二晋时期更不用说,王朝更迭频繁,动乱不止。 隋二世而亡,唐在李渊建立后,爆发了玄武门之变。 实际上就是以李世民为代表的功臣集团,对太子李建成,乃至皇帝李渊发起的夺权。 宋朝则在赵匡胤死后,被其弟弟夺得了皇位…… 凡此种种,皆是前例。 事实上,还有许多许多在历史上名声不显的短命王朝,大多数都是亡于二世。 因为人心要经历三代人,才能稳定。 王朝亦是如此。 一个新生的王朝,在其创始人死后,总是会无一例外的陷入一段危险期。 老朱越是读史,越是不安。 原想大开杀诫,却又被朱允熥劝住。 眼看着朱允熥的权力越来越稳固,但老朱也发现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不行了,心中的不安并没有消失。 他始终觉得,会不会还有什么潜在反对者,没有清理干净? 那些勋贵,现在对朱允熥服服帖帖,可自己死了之后呢? 还会是一样的态度呢? 不放心啊! 终究还是不放心。 “咱要与那朱孙,好好商量一下,看有什么法子,帮着熥儿将大权彻底稳固。” 虽然书信往来了这么久,但老朱并没有向朱孙透露过自己的皇帝身份,这些事,自然就不好商量。 再者,如此绝密又重要的事情,也不能在书信里面说。 只能等见面了再谈谈。 自从离开申城,前来金陵,这一路上,又听到了许多新消息。 朱允熥公布了《大明耕地减租条例》,各地开启减租,收地之风。 晋王朱棡出海,让老朱又开始为自己儿子的安危担忧。 随之而来的,关于朝廷要撤藩,皇室宗亲都要出海的传言,以及开放雇佣兵团等…… 事情一件连着一件。 朱允熥的改革,仍在大刀阔斧的进行中。 由于行走在路上,没有固定收寄地址,与朱孙的书信往来暂时中断,竟无人探讨这些事情,以及其带来的影响,让老朱好生难受。 故而,老朱才想着先不回皇宫,先去《科学》期刊所在地。 想来,朱孙见到自己,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以他的才华,竟然被《科学》期刊埋没,一直不得重用。 写的文章,虽然得到朝廷的采纳,但却被上司冒名顶替领功,这个“冤”,咱必须得帮他伸! 逆孙是灯下黑,反贪污腐败搞那么大的风声,可自己一手创办的《科学》期刊,却发生这种事情。 贪污别人给朝廷献计献策的“文章”,据为己有,也就是“贪污别人的功劳”,其性质之恶劣,较之贪污银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朱的心中,早已经给主管《科学》期刊的那群官员判了死刑。 虽然他们办《科学》期刊,也算立了汗马功劳。 但功归功,过归过。 老朱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再说,《科学》期刊是自己孙子办的。 论功劳,当然也是朱允熥的功劳最大。 那些人不过是按他的话办事而已。 杀了再换一批就是了。 心中想着,老朱不禁又期待起了与朱孙见面的场景。 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曾经的老兄弟都渐行渐远,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这么多年,也就最近几个月与朱孙,通过书信往来,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除了没有向朱孙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外,老朱将自己的困苦,都向朱孙说了。 甚至还告诉他,自己有一个很厉害很了不起,但又不听话的孙子。 各诉他自己儿子死了,将来要让孙子继承家业。 告诉他自己很不安,担心家里的管家和下人,在自己死后,不服孙子的管教。 …… 诸如此类的情况,老朱都和朱孙讲述。 毕竟,在老朱眼里,朱孙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 不仅仅懂经济,懂怎么治国,连自己孙子开创,老朱始终都弄不明白的“科学”,朱孙都做了很详细的解释。 老朱觉得他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原来自己通过申城的码头工人,船舶,卸货数量,分析申城的各项经济,就是科学啊! 这样一个人,老朱有问题,当然要向他请教了。 而且,朱孙的回信,也从来没有让老朱失望。 对老朱面临的状况,朱孙都做了十分细致且认真的分析。 不过,书信往来,终究比不过当面的交谈。 此番见到了朱孙,一定要与他畅谈三天三夜。 还有那个逆孙,一直以为自己有识人之明。 用杨士奇,姚广孝,夏原吉,用张辅,朱能,也算用得十分顺手。 颇有伯乐相中千里马的得意 那些人虽然也算不错,但又怎么比得上自己相中的这个朱孙呢。 等自己将朱孙推荐给逆孙,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他恐怕到现在,还以为朱孙写的治国之策,是《科学》期刊集体讨论出来的呢。 哈哈哈! 老朱的嘴角边,翘起了一抹笑意。 想到逆孙吃惊样子,他就很开心。 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你很厉害,可你爷爷我,更胜一筹! 马车滚滚前行,不知不间,已到了应天府境内,金陵城已是遥遥在望。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变样的应天府,被拦住的老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离开金陵短短几个月,竟恍如隔世。 在申城感受着日新月异的变化,看着一座城市一天天建设,成长……一幢幢建筑物拔地而起。 十里码头,十里繁华。 离开之后,再见到传统的城市和乡村,便有了一番别样的感受。 老朱想起朱孙在信中所言,说太孙殿下正利用科学,欲要在大明掀起一场“工业革命”。 对于“工业革命”,老朱不太懂。 朱孙在信中的解释是,科学促使新的生产工具被发明,而这些新生产工具,其功效百倍,千倍于从前的人力。 于是,人们便能做到从前所做不到的事情。 一个人能做到从前一百个才能做到的事。 社会因此而为之改变。 蒸汽机是这场工业革命的核心,故而朱允熥才会对蒸汽机如此重视。 据朱孙信中所言,效率上可行,故障率也低,能实际运行的蒸汽机即将问世。 太孙殿下正准备重赏其发明者。 老朱对此也是颇为好奇的,想要亲眼目睹一番。 毕竟,能让自己的孙子寄予那般厚望,不惜拿出国公之位悬赏的“宝贝”,肯定有其不凡之处。 心中想着,老朱放下了窗帘。 身体往后一躺,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年龄大了,精力便不如从前。 一直看外面的风景,都会觉得消耗了太多的精神。 然而,老朱的身体才刚躺下,突然又弹了起来,僵住在那里。 刚才窗帘放下去的瞬间,自己看见了什么? 不及多想,他便伸手再度拉开了窗帘。 没错。 刚才真的没有看错。 那是啥? 老朱连忙低声问旁边的吉垣:“咱们没有走错的路吗?这真的是前往金陵城的路吗?” 这一瞬间,他的警觉心提到了极致。 如果锦衣卫走“错”了路,那事情便绝不简单。 甚至有可能,这是一场针对他的“谋杀”。 但是,也不应该啊? 此次出行虽说仓促,但带来的锦衣卫,都是精挑细选,忠心耿耿的人。 他们不可能会集体背叛。 可若非如此,眼前的道路,怎么又看着不对呢? 吉垣闻言,也慌忙向外望去,瞳孔顿时像被定住了似的。 “这……这……这……” 他顾不上许多,唯恐在小小的车窗里看不清楚,急忙掀开车帘,往外面四周望去。 眼前的景象,已彻底将吉垣惊呆。 外间,护卫着老朱前行的蒋瓛似是发现了吉公公的不对,策马近前,笑道:“几个月的时光,应天府真是大变样啊。” “我刚开始,都以为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呢。” “可这里只有一条水泥大道,按理来说,就算闭着眼睛走,也不可能走错的。” “后来,看到了一些原来的老树,老房子,才终于确定下来,没有走错。” “这里真就是回金陵的路。” “再往前行二三十里,就该到金陵城了。” 老朱听到外面的谈话,也从马车里面探出了身子。 他的目光,首先便望向了远处那高高耸立的烟囱。 在申城的时候,老朱也曾见过那般高的烟囱。 只不过,不是在城区,而是在距离城区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据说,那是特意规划的“工业区”。 主要是利用申城发达的水运系统,从远处运来的煤和铁矿石,进行冶铁炼钢。 高耸的烟囱,便是“炼钢厂”的建筑物。 老朱不明白,为什么冶铁炼钢,需要那么高的烟囱。 也曾想进入里面一探究竟。 但一来他在外面,不愿暴露公开身份。 二则是申城的炼钢厂,还在建设当中,并没有完工运作。 进去估计也看不到什么。 所以最终只好作罢。 在与朱孙来往的书信中,老朱曾提及此事。 对方告诉他,那是按科学原理,规划的大型炼钢厂。 还说应天府亦在兴建。 由于大明制造局的总部就在应天府,申城是后来规划开发的城市,故而,应天府的建设,还走在申城的前面。 此际,终于见到了。 袅袅青烟从高耸的烟囱中飘出。 烟囱下方,是成片成片的新建筑。 还能看到新建的厂房和住宅,一直延伸到极远的远方。 风格与大明的传统建筑不一样,倒是与申城的房子很相似。 这里看上去,已经是与城市无异。 只不过,和申城一样,没有城墙将它围起来。 如果不是隐约可见的旧房子,以及不曾改变的古树,依稀能辨别出过去的模样,老朱真要以为自己回的不是应天府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应天府完全变样了呢?” 老朱拦住一个过往的路人问道。 “你们是去外地行商,很久才回来吗?” 路人笑道:“这一片都是大明制造局的新厂区,那边是给工匠们建的住宅,都是最近几个月才建起来。” “不仅仅是这里,你若登上高山去看,就会发现还有面积更广阔地方,金陵城外几十里,都变成了城区。” “比原来的金陵城,大了几倍。” “顺着这路,再往前走不远,就有新规划的商业街,老百姓们买东西,都不用再去金陵城了。” 老朱难以置信。 金陵城原来便有七八十万人口,如今在外面再建了几倍的城区,那得有多少人啊。 城市面积怎么一下子就扩张了这么多呢。 这么多人,吃什么穿什么? 还有如此之多的建筑物,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冒出来了? 原来看着申城一天天发展起来,城市越建越庞大,他心中已经极为震撼。 但好歹老朱一直在申城,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感到极度惊讶,后来也慢慢习以为常了。 却没有想到,回来金陵城,金陵城竟然也大变样了。 回想自己刚离开的时候…… 哦,那时候确实在规划来着,也新建了道路。 “这就是朱孙信中所说的城市化吗?” 老朱回想起朱孙在信中与自己谈及经济,谈及工业革命时,曾说到未来会有大量像申城那样的城市。 甚至大明的大部分百姓,都将居住在城市,在城市生活和工作,而不是在乡村。 当时老朱还觉得朱孙之言,有点太过于夸张。 今日见到眼前这一幕,才发现,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马车继续前行,驶入了“城区”。 前方是繁华的商业街 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掌,热闹非凡。 各种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较之原来金陵城内的闹市,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以为只有申城才有这样的现象,却没有想到应天府更繁华。 一路走一路看,老朱竟颇有一种乡下人第一次进城的感觉。 遥想当初,他从化缘行走四方,第一次见到朱门高户,市井繁华,亦是如此感觉。 后来他率军起义,领百万大兵征战四方,见识无数,再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少年。 却不想在老年之后,竟又有了一种自己仍是井底之蛙的感觉。 若非在申城生活那么久,已经接受了许多新鲜事件,恐怕受到的冲击,还要更大。 “走,咱们去那炼钢厂看看。” 老朱的好奇心上来了,也不再急着进金陵城,马车转了一个方向,直往大明制造局下属的炼钢厂。 一行人刚到门口,便被守卫拦了下来。 “工厂重地,闲人免进。” 蒋瓛走过去,从怀里掏出锦衣卫的腰牌,在那守卫面前晃了晃。 这只是普通的腰牌,并非指挥使令牌。 不过,也足够了。 守卫大惊失色,忙拱手恭身道:“原来是锦衣卫的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见谅!见谅!” 蒋瓛轻轻点头,道:“我们要进去看看。” 说毕,就挥手示意赶马车的车夫以及众人前行。 不料,守卫竟仍拦在前面,道:“太孙殿下早就有令,不管是勋贵子弟,还是锦衣卫,或者其他衙门的人,要进制造局的工厂,都需得开具正式的公文,具明事由。仅凭锦衣卫的身份腰牌,恐怕仍是不行。” 蒋瓛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素来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有锦衣卫的腰牌,便能畅通无阻。 想不到,今日竟然被一名小小的工厂守卫拦下。 “抱歉,大人,这是上面的规定,小的也没有办法。” 守卫见他脸色不对,也不想得罪,连忙解释道:“此前有不少勋贵子弟,高官后代,仗着父辈的身份,也在朝廷的部门里谋了差使,他们拿着身份腰牌进工厂随意参观,扰乱工厂的生产秩序,太孙殿下才下达这样的规定。” 蒋瓛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冷笑道:“难道你们这制造局的工厂,不受咱大明管辖,连锦衣卫也敢拦?耽误了我的公事,你承担得起吗?照你们这规矩,难道我锦衣卫奉旨捉拿要犯,你们也要拦着吗?” 守卫陪笑道:“大人言重了,锦衣卫的人想进去拿人办差,自无不可。” “只不过,需要锦衣卫衙门开具公文,具明事由,交大明制造局核验无误,再由制造局的人带路,才可进入炼钢厂。” “仅凭一块身份令牌,却是不行的。” “太孙殿下说了,就算是朝廷重臣,尚书、勋贵,皇亲国戚,都不行!” 蒋瓛怒道:“即令是朝廷六部衙门,我也可以随意进出。你这小小的炼钢厂,还想拦我?我今日就要硬闯,你又待如何?” 守卫倒也不动怒,苦笑道:“大人何必与小人为难呢?” “以前也曾有不少朝廷勋贵硬闯过制造局的厂房,无一例外都受了严惩,小的劝大人莫要冲动任性为好。” 刷! 蒋瓛骤然拔刀。 “大……大人!”那名守卫脸色一变,随即拍响了旁边的警铃。 那是专门设置的特殊装置,用来防范盗贼匪寇。 刹时间,铃声大作,响彻长街。 很快,一大群守卫从四处冲了过来。 “放下武器,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守卫首领手持尺许长的短枪,瞄准了蒋瓛。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惊动了马车内的老朱。 他不经微微皱眉。 按理来说,以蒋瓛的身份和能力,不致于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吧。 竟然还闹起来了? 思索间,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 “锦衣卫奉令入制造局炼钢厂办差,擅自阻拦者,杀无赦。” 见状,蒋瓛也知道情况有点不受控制,干脆利索地掏出腰牌。 不过,仍是普通腰牌。 毕竟,他至多能向外人公开自己是锦衣卫。 却绝不能说自己是锦衣卫指挥使。 那样的话,就等于是公开宣示皇帝陛下驾到了! 老朱没说要公开身份,他可不敢擅自做主。 况且,蒋瓛也知晓,尽管已经到了金陵城,可若皇帝陛下在此公开身份,仍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光是进城,就需要加派数十倍的人马护卫,还得安排大批的仪仗。 这不仅仅是为了陛下的安全。 更重要的,这是朝廷的“礼制”。 微服私访,可以不遵循。 一旦公开,性质就变了。 亮出腰牌的同时,也厉声警告。 守卫首领却并不畏惧,反问道:“既是办差公干,可有锦衣卫衙门开具的公文?” “没有!”蒋瓛沉声道:“有身份腰牌,难道还不够吗?” 守卫首领喝道:“若无公文,仅凭一块身份腰牌,硬闯制造局重地,我等只能先将你拿下,再通知锦衣卫衙门派人过来领人。” 蒋瓛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到了现在,他也隐隐发现了不对。 朝廷各部堂都有自己的规矩,寻常人等擅自进入重地,便是大罪。 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只不过,一直以为,只要持有锦衣卫腰牌,不管哪里都能畅通无阻,蒋瓛也就下意识不去管这些了。 何况,不过是一个工厂而已,说白了就是匠作坊,难道比得上部堂重地吗? 如今看来,几个月没回应天府,这边的情况,似乎真变得有些特殊。 或许真的是太孙殿下亲自下了什么死命令。 蒋瓛并不愿在此时当着皇帝陛下的面与对方发生生死冲突。 但事已至此,有点骑虎难下。 略一沉思,他语气不变,仍是咄咄逼人,冷声喝道:“去将你们制造局的大人唤来。”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小插曲,以及老朱发现的大隐患!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那名守卫首领微微愣了愣。 制造局的各家工厂刚开始运作的时候,确实有许多京城权贵,高官来工厂参观,游玩。 太孙殿下拿出国公之位,悬赏能发明蒸汽机的人后,更是激起了许多勋贵高官子弟的兴趣。 那些整日无所事事的二代们,纷纷赶来大明制造局的工厂看热闹。 一开始的时候,工厂哪敢得罪这等权贵子弟呢? 他们说要进去,自然只能让进。 后来才发现,这群爷进去之后,是真的太难伺候,严重影响了工厂的正常运作。 制造局管事的赵瑞,便将此事禀报了太孙殿下。 朱允熥立即颁发了命令,往后不管什么身份什么级别的官员,勋贵,都不得擅自进入制造局的工厂。 有需要去办公事的,如刑部抓人,或税务司查税等等,一律由相关衙门开具正式的公文,提交制造局核验无误,方可进入。 都察院派人巡查,抽检公文,若以办公事为由,故意入内游玩,影响工厂生产运作的,严惩不贷。 在接连惩罚了几个不信邪的人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来工厂捣乱了。 锦衣卫虽然是令人望而生畏的衙门,但锦衣卫的人,也素来最会看风向,消息更是灵通无比。 不应该傻傻地往太孙殿下的刀口上撞。 真要来办事,也应该拿公文过来。 一块身份令牌,去其他地方自是够了。 但要进制造局的工厂,却行不通。 今日这位锦衣卫的“大人”,似乎与往常不一样。 他的目光,又望向门口的马车。 能让锦衣卫亲自护送,马车内的人,必定是皇亲国戚无疑了。 还是不要太莽撞行事为好。 虽然太孙殿下有严令,但能不与锦衣卫起冲突,自然还是要尽量避免的。 守卫首领不是傻子。 这种事情,能踢给上面的人去处理,他也求之不得。 想到这里,守卫首领沉吟了片刻,吩咐旁边的一名手下:“你立即去将此事上报赵大人。” …… 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许。 蒋瓛的脸色,仍然十分难看。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去哪里不是被人恭恭敬敬地接待呢? 何曾受过这等闲气。 不过是制造局的门子罢了,竟然就敢拦自己。 蒋瓛本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此际能强压着不发作,还是因为皇帝陛下亦在的缘故。 但也正因为皇帝陛下在,蒋瓛心中更有底气,怒意也更盛。 恐怕在陛下眼里,是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无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对面的守卫首领本来已经准备借坡下驴,见到对方始终摆着一张臭脸,便也懒得理会了。 另一边。 赵瑞正在制造局的办公房里,仔细核算着账目。 这可是朱允熥反复交待的事。 要监督好朱高炽,管好大明制造局用的每一分钱。 时至今日,大明制造局已经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光是聘用的工人,就高达数十万之众。 每天经手的流水开支,比几年前大明朝廷的开支还要大。 手握这等大权,赵瑞办事却十分小心翼翼。 当初多亏自己有先见之明,转投太孙殿下门下,要不然,便不是今日的无限风光,恐怕早就去九幽地府见阎王了。 他虽然是一个太监,不能行人事,权力欲却极强,做事也极为认真。 刚开始办大明制造局的时候,赵瑞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在太孙殿下的不断鼓励下,慢慢试探,才渐渐有了今日的景象。 制造局当然有专门的账房先生。 但较大的账目开支,赵瑞总要自己亲自过一遍。 正看着,外面突然有人来报。 “大人,炼钢厂门口来了锦衣卫的人,穿着便服,却亮了腰牌,说是要进厂区。” “小的们问他是否有锦衣卫衙门的公文,他说没有,但态度又十分坚决,一定要进来……” 赵瑞不等他将话说完,猛地一拍桌子。 “就这点小事,该怎么做,此前早有惯例,难道是忘了太孙殿下的命令了?” “你们自己就不能处理吗?需要上报给我吗?” 他语气严厉无比,顿时将前来禀报的人吓了一跳。 赵瑞也确实有几分气了。 下面的人,分明是不愿意背锅,怕得罪锦衣卫,才派人来“禀报”,而不是直接秉公办理。 这事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一点毛病,实际上就是官场上惯用的推卸手段。 自己像泥鳅一样,滑不溜鳅,两头不得罪。 但是,他们不背锅,那赵瑞就得自己背。 他当然不满。 不管来人是锦衣卫的人,还是别的勋贵子弟,皇亲国戚,“借”着锦衣卫的腰牌,想来大明制造局的工厂凑个热闹,总而言之,对方必定不是好“惹”的人物。 否则,也不会有这般大的胆子,敢来闯大明制造局的工厂。 即使是官职比他赵瑞低,关系背景没有他赵瑞硬,但能不得罪,当然还是要尽量不得罪的。 朝廷为官,讲究的是“花花轿子人人抬”。 清正廉明当然是必须的,不能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 但清正廉明不是直来直去,铁面无情,不通人情世故。 还是要注意一点方式方法的。 锦衣卫的人持腰牌硬闯,下面的人将其拦下来了,制造局再派人去找锦衣卫衙门去交涉,同时上报都察院。 硬闯的人挨了罚,吃了亏,日后他赵瑞只消说,此事自己并不知情,都是下面的人一手经办,也是朝廷规制所限,若有得罪之处,只能请大人多多包函。 对方即令心中仍有怒气未消,双方也不会因此而结多大的仇怨。 就算对方来头很大,赵瑞再装模作样的处罚一下拦他的人,此事就算翻篇了。 这是基本的官场哲学。 下属替他背了“锅”,得罪了人,甚至事后还会被“处罚”,但这个锅,赵瑞也不会让下属白背。 所谓“处罚”只是走一个过场,实际上只是调动一下位置。 过一段时间,甚至会提拔重用。 这个道理,除了一些懵懵懂懂无知的底层小吏之外,凡是担任过一点官员职务的人,哪怕是最低级的官员,也能懂的。 可这守卫首领,竟然故意装傻充愣,生怕自己得罪人,生怕担一点责任,借着“禀报”为名,一点担子都不愿为上司担,赵瑞如何能不气呢? 看来,此人是不适合继续做守卫首领了,得“调整”一下。 他怒瞪了那禀报的人一眼,喝道:“还不快滚!” 那人原也只是一个普通守卫,在赵瑞这等位高权重的“大人物”面前,本就胆战心惊的。 此际骤然被骂了几句,哪里还敢停留半刻,连忙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赵瑞又喝道:“告诉你们的头,就说我不在。这件事,让他自己看着办,办不好,他也不用在制造局呆着了,自己辞职好了。” 看来赵大人是真的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啊! 那人只觉得背后一阵阵脊背生凉,脚下的步伐,不禁又加快了三分。 也是。 此前,又不是没有人拿锦衣卫的腰牌来过制造局。 不照样给顶回去了吗? 有了前例,该怎么办,确实不用禀报赵大人。 毕竟,虽然小王爷是名义上的制造局主官。 但谁都知道,小王爷只抓主要工作,制造局具体的大小事务,日常管理,都是赵大人在负责。 制造局上上下下几十万人,人数之众,堪称大明第一大衙门。 管理制造局,几乎就相当于统领几十万大军了。 若是谁都因这点小事,便来打扰赵大人。 那赵大人估计就是有一百个分身,也忙不过来。 锦衣卫的人,固然轻易不能得罪。 但只要自己好生在制造局呆着,锦衣卫又能将自己如何? 真要追究,自己等人执行的还是太孙殿下的命令呢。 那名锦衣卫如此嚣张,正好给他一个教训。 他脚下生风似的跑出几步,脑海内的念头,已千回百转。 “回来!” 身后,突然又响起了赵瑞的喝声。 他的脚步下意识地僵住。 刚才受了惊吓,此际便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直到赵瑞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我叫你回来。” 他这才确认无误,有些不解其意,转身返回。 “你刚才说那个人身着便服?”赵瑞略带疑惑地问道。 他将此人喝斥走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回味,立即便想起了他话中所说的“便服”两字。 如果对方真只是倚仗身份,想要进制造局的工厂里面来逛逛,那就应该将锦衣卫身上那层“虎皮”穿上。 断没有故意身着便服的道理。 “是!”那人低声应道。 唯恐再受责骂,不敢多言半句。 “你且详细说说。”赵瑞追问道。 “那名锦衣卫是护卫着一辆马车来的,同行的人不少。” “他开始并未亮身份,被守卫拦住,才悄悄拿出腰牌。” “有点神秘兮兮的样子,好像自己锦衣卫的身份,是多大的秘密似的。” “再后来……” 他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都详细说了一遍。 半晌后,赵瑞总算弄明白了。 “对方拨刀,还声言阻拦者杀无赦……还有,是对方让你们上报制造局的主官,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之前怎么不说呢?” 那人愣了一下。 心想我不是本来打算说,被你打断,才没有说完吗? 怎么反而成了我的错? 满肚子委屈,可此时又哪敢抱怨呢。 只好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赵瑞也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来,道:“走吧,我们去见见他。” 制造局是什么地方,在如今金陵城的权贵圈子里,没有人不清楚的。 对方既然是锦衣卫,就不可能不知道。 这般有恃无恐,很不正常。 何况,对方还点名要见制造局的大人! 莫非真有什么重要的公事? 又或者是他马车里护卫的“贵人”,来头大到连制造局都得罪不起? 能让锦衣卫穿着便服,秘密护卫的人,整个朝堂上,也没有几个了。 想到这里,赵瑞当然得亲自去看看。 很快,他就见到了硬闯的人。 赵瑞的嘴巴,顿时张得老大。 这些守卫不认得蒋瓛,他自然是认得的。 下面的人,只禀报来人是锦衣卫,却没有说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亲至啊! “大人,就是他!”守卫首领指着蒋瓛道:“他自称是锦衣卫的人,要进咱大明制造局的工厂,可又没有拿锦衣卫衙门的正式公文。” “瞎了你的狗眼!”赵瑞怒喝道:“他是锦衣卫……” 声音戛然而止。 赵瑞猛然醒悟过来。 下面的人只说此人是锦衣卫,没有提及是指挥使,说明对方只亮了一块普通的锦衣卫腰牌,而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令牌。 如若不然,守卫在禀报时不可能不说。 再说,若指挥使大人若真亮明了身份,这些守卫也不敢拦,也不可能拦得住。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别说只是进制造局的工厂参观,就算他要硬闯东宫,除非太孙殿下亲至,或者皇帝下了圣旨,否则,谁能拦得住呢? 对方是不愿意亮明身份硬闯,才让守卫们上报制造局的大人。 这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对方有任务在身,不方便暴露身份。 故而后面的话,赵瑞便吞了回去。 蒋瓛果然也是一样的反应,疾步上前,道:“借一步说话。” 两人离开众人,走远了之后,赵瑞方微微弯腰欠身道:“守卫无知,不知是指挥使大人亲至,得罪之处,莫怪莫怪。” 蒋瓛笑道:“我岂能因这点小事,就生太孙殿下身边大红人的气?只不过……” 他向着马车处做了一个示意。 赵瑞心中一惊。 老朱外面微服私访的消息,乃是朝廷绝密。 群臣只知老朱不在宫中,而在外面颐养身体。 具体的去向,老朱没有告诉任何人。 朱允熥执掌朝政,又有探听司作耳目,自然能打探到。 赵瑞管的是制造局,自然不知道此事。 但能让锦衣卫指挥使亲自护卫,对方的身份,已呼之欲出。 “下官这便去安排。” 蒋瓛微微点头,又道:“此事还需要保密,不可让外人知晓。” 赵瑞忙道:“请指挥使大人放心,下官晓得轻重。” 说毕,当即转身回道,对众守卫道:“锦衣卫有公事来制造局办理,我领着他们进去了,你们在外面仔细戒备。” “今日从现在开始,炼钢厂实施临时管制。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皆不得擅自进出。” 虽然皇帝陛下的身份不能公布,但必要的警戒,还是要提高。 钢铁厂每天进进出出的工人众多,人一多就乱,也只能临时加强管制。 皇帝陛下可不能在自己的地盘出任何意外。 哪怕是受了惊吓,都是大罪。 守卫们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看来今日确实与寻常不同。 锦衣卫竟然真是来制造局公办的,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赵大人突然令炼钢厂实施管制,更是让守卫们感到一丝不安。 不管他们如何作想,赵瑞已领着蒋瓛等一行人,以及老朱的车驾,前往炼钢炉处。 这段不大不小的插曲,算是落下了序幕。 唯有马车上的老朱,仍神情严肃,喃喃而语道:“熥儿怎么就留了这么大的隐患呢?” ……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世界观受到严重冲击的老朱!工业化的恐怖威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马车滚滚前行,很快就到钢厂深处。 老朱从马车上下来,赵瑞连忙上前见礼。 “咱今日是微服私访,不可行大礼。”老朱挥了挥手,示意他免礼,道:“你称咱朱先生即可。” 赵瑞连忙应声。 随后,便领着老朱一行人,参观钢铁厂的生产车间。 “这个钢厂,采用了大明科学院的最新科研成果,结合冶铁工人的实际经验而建造。” “钢铁厂每天可冶炼钢铁五十余万斤,超过原来全国总产量的十倍!” “并且,这里的钢炉炼出来的钢铁,品质极好,远胜从前。” …… 赵瑞的表情满是兴奋。 陛下微服私访,到了大明制造局,能有机会当面向皇帝陛下汇报自己的工作成果,他当然激动不已。 老朱听着他的介绍,看着一炉炉滚烫的钢水倒出,亦是惊得目瞪口呆。 老朱记得很清楚,此前让户部统计全国一年的铁产量,共计是一千八百余万斤。 平均一天五万斤左右。 这是全国的总产量。 而现在,仅仅是制造局下属的一个钢铁厂,竟然就能达到原来的全国总量十倍以上。 实在太夸张了。 “慢着,你说这里每天冶炼钢铁五十余万斤?”老朱发出了疑问。 “炼制一斤铁需要四、五斤铁粉,还需六、七斤柴炭,若每天炼铁五十万斤,则要运进来五百万斤的铁粉和柴炭。” “这怎么可能呢?” 这样的运输量,已然超过了原来每天运进金陵城的货物总量。 若钢铁厂真有这么大的运力,此处就该到处都是运货的马车了。 赵瑞闻言一愣,笑道:“先生请往那边看!” 老朱闻言,顺着他所指的地方望去。 触目所及,便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铁矿和煤。 但老朱的目光,并没有在那里停留,而是落在了一旁马车上。 那是由两匹马拉动的马车,让老朱惊讶的,是马车的装载量。 因为那马车明显比普通马车大得多,而且装得满满的。 正常而言,两匹马根本拉不动这样的马车。 “先生说得没错,要炼制五十万斤钢铁,确实需要大量的铁矿和柴炭。” “若是用马车运输,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我们主要依赖水运。” 赵瑞注意到皇帝陛下的目光,便笑道:“那是有轨马车。我们正是通过有轨马车,将铁矿和煤炭,从码头上直接送到钢炉附近。” “有轨马车通过轨道牵引,它的运输能力,是普通马车的十倍。” “一辆马车拉的货,就抵得上普通马车十辆。” “正是有了它,才能运输这么多铁矿和煤炭。” 赵瑞详细地做着解释。 钢铁厂全部使用的都是从远方运来的煤炭,而不是传统的木炭。 如何将这些物资运来,如何投入钢炉,炼制成钢铁…… 当老朱了解到,如此之大的钢铁厂,竟然只有一万名炼钢工人的时候,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落了。 老朱对冶铁并非一无所知。 他很清楚,民间素来的传统是,一名铁匠一天冶炼一斤铁。 没错。 大明每天的五万斤铁,背后是五万多名冶铁匠的辛勤劳动。 这还没有计算后续加工,将冶炼出来的铁,进一步打制成刀枪、锄头,犁等具体工具的铁匠。 可制造局的这个钢铁厂,竟然只要一万人,就能每天冶炼五十万斤铁,如此效率,匪夷所思。 朱高炽极为自豪:“正是因为大明钢铁厂炼制钢铁的效率提升,才能让全国钢铁需求大幅提升时,价格仍保持在极低的水平。” …… “这是滑轮组,厂里很多需要吊运的货物,都是通过它来吊起!” …… “钢铁厂不使用一般的柴和木炭,而是烧从地底里挖出来的煤炭。” “有特制的鼓风机,使煤炭充分燃烧。” …… “大明钢铁厂炼出来的钢铁,品质还要超过外面淬火十次以上的精钢。” “太孙殿下说外面那些钢铁,品质都不行,大明钢铁厂一定要牢牢把控品质。” …… “这是螺纹钢,是用来放在水泥里面,提高水泥建筑物坚固度的。” …… “这是专门用来铸枪铸炮的钢。” …… “这是大明制造局最新的枪,里面有膛线,打得又准又远。” …… “这是最新的座钟,特别精巧,现在各部衙都用它来看时间,比原来的计时器可准多了。” …… 老朱听着赵瑞的介绍,脸上的震惊之色,越聚越浓。 钢铁厂利用了许多“机巧”的工具,提高生产效率,减少所需要的人力。 他亲自看了一下炼钢厂炼出来的钢铁,果然品质非凡,远胜原来的冶铁厂。 “大明制造局下面有几十个工厂,除了钢铁厂,还有造纸厂,织布厂,闹钟厂,枪械厂,火药厂……” 赵瑞见皇帝陛下兴致很高,当下又带着他们继续参观别的工厂。 老朱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感到不可思议。 对于工匠的作用,他还是很清楚的。 否则,当初也不会征发近二十万各类工匠来金陵城。 但老朱又何曾想过,同样生产制作,还可以扩展到这等规模。 几十万工人,干了原来需要几百万人甚至上千万人才能完成的活! 熥儿开创的“科学”一脉,竟然有如此之大的作用? 震撼,深深的震撼。 在大明制造局的工厂里逛了一天,老朱整个人都麻了。 制造局工厂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 以致于素来喜怒随心所欲的老朱,也久久回不过神。 从工厂里面出来,赵瑞推来一辆形状古怪的车子。 前面一个轮子,后面一个轮子,两轮呈一条直线。 车身皆是钢铁制作,有些地方也用了木头。 看上去十分奇怪。 “这是自行车,也是太孙殿下的发明。”赵瑞一边做着介绍,一边踩着踏板,骑了上去。 老朱也来了兴趣,待赵瑞停下来后,便自己上去骑,却发现根本不能稳住车子。 “此车要通过学习,掌握一定的平衡技巧后,才能骑行。” 赵瑞笑着道:“太孙殿下说咱们这自行车,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目前只能供人玩耍一下,实用价值不大,说是没有橡胶轮胎,就不算真正的自行车。” 说话间,他挠了挠头,脸色稍显窘迫。 对于自行车,赵瑞只是感到新奇有趣。 觉得皇帝陛下一定会喜欢,才拿出来给老朱看。 但心情一激动,话就多了。 言多则必失。 太孙殿下说的“橡胶轮胎”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好在老朱并没有追问,笑道:“此物颇为有趣,咱要一辆。” 他刚才试骑没有成功,反而激起了好胜心。 赵瑞连忙应声,心里的紧张感也随之退去。 老朱笑道:“蒸汽机呢?外间不是都传,蒸汽机才是大明制造局的头号宝贝吗?造出来了吗?带咱去看看!” 赵瑞脸色稍稍一僵。 最新的蒸汽机试验机确实已经造出来了,正在试验运行中。 只不过,朱高炽整天在旁边守着,忙碌地做着测试。 还特意交待他,这次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弄一个半成品就拿出去给外人看。 一定要等彻底成功了,再上报朝廷。 赵瑞也抱着同样的想法,故而才一直没有带老朱去看最新的蒸汽机。 现在皇帝陛下点名要去,那就再也不能逃避了。 当下,赵瑞领着老朱一行人前往。 还未达到,便先听到一阵阵轰隆隆的震动声。 朱高炽满身油烟,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才听到赵瑞来报,说皇爷爷亲至,他来不及清洗身体,换衣服,只能就这般出来迎接。 老朱没好气地狠瞪了一眼。 堂堂亲王之子,弄成这幅样子,太不像话了。 由于还有其他工人在场,也没有当场训他。 朱高炽领着老朱等人进去。 入眼便看到两台巨大的机器,正在不停地运转中。 机器的轰隆声,震耳欲聋。 连带着讲话的声音,都听不太清了。 只看到有转轮飞快地转动,巨大的水管,正将池子里的水,从左边池子,抽向右边的池子,从低处抽向高处。 高高喷起的水柱,展示着蒸汽机的惊人功率。 将老朱久久震撼得无言。 他像一个好奇宝宝般,东看看,西瞧瞧,对此物感到无比惊奇。 离开蒸汽机所在的车间,到了研发人员平日里开会研讨的房间,巨大的噪音消失,朱高炽才得意洋洋在向老朱做起介绍。 讲述蒸汽机的运作原理。 老朱是极聪明的人,虽然此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却是一听便懂。 “倒是一件宝贝,较之原来用人力脚踏的水车,抽水灌溉农田要强很多倍了。” “不止是抽水灌溉农田,还能用它来推动轮船和火车。”朱高炽拿出朱允熥画的蒸汽轮船,还有火车的图片,给老朱做介绍。 “你说的这些蒸汽轮船和火车,需要使用大量的钢铁。”老朱饶有兴趣地听他说完,又一针见血地指出其缺点。 钢铁是很昂贵的东西…… 但说到这里,老朱却忽然愣了愣。 以如今大明制造局炼钢厂的冻炼效率,钢铁价格能降到极低。 毕竟,原来一斤铁的成本,是一个工人劳作一天。 而如今变为了一天五十斤。 理论上,价格能降到原来的五十分之一。 据赵瑞的介绍,大明科学院和大明制造局仍在利用科学的方法,进行研究,进一步改进提高生产效率。 未来或许一个工人一天就能生产一百斤铁,甚至两百斤,三百斤,乃至上千斤。 那时候,或许朱高炽说的这些,就真有可能轻轻松松实现了。 在此之前,朝廷要给一名明军打造全副的武器和盔甲,需要一大笔的银子。 因而,全副盔甲的明军,只有极少数的精锐。 大部分普通士兵,都只能用简陋的盔甲和武器。 但眼下大明制造局将钢铁生产提高到这等层次,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们会先制造标准大小的蒸汽机,发放给各地的官府,专门用来抽水抗旱救灾。” “还有用来抽干煤矿的地下水。” 朱高炽也是十分聪明伶俐的人,这时候当然不会去反驳老朱的话。 朱允熥也告诉过他,蒸汽轮船和蒸汽机车的愿景虽然好,但不要太过于着急去实现。 一步一个脚印。 慢慢来推动。 早期的蒸汽机,充分发挥它抽水的能力就好了。 当然,还有用于纺织。 不过,眼下纺织最重要的问题是缺少原料,缺少棉花和羊毛,而不是纺织效率更不上。 大明有大量的廉价劳动力,至少眼下根本不为纺织而发愁。 等将来棉花和羊毛等原材料的供应上来了,才是蒸汽机驱动纺织机大显身手的时候。 故而,朱允熥才将其早期应用,聚焦在“抽水”上面。 粮食是社会生产生活的根本。 而纺织带来的变革,要等出海后,不愁原材料和市场再说。 人力水车在华夏历史上,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 也可以说是百姓们最重要的生产工具之一。 然而,人力水车又怎么比得上蒸汽机“抽水”的效率呢? 在抗旱救灾上,就不存在劳动力过剩这回事。 能投入多大的力量,就投入多大。 早一天让田地灌溉到水,便能抢救更多的农田。 还有一点则是,原来不适合做水田的地方,有了蒸汽机抽水供水,也可以尝试改成水田。 在原来的历史上,瓦特改良蒸汽机之后,早期生产的一千多台蒸汽机,基本上全部是用于抽水。 后来才慢慢扩展到其他机器上。 “制造一台蒸汽机,需要多少钱?” 老朱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在他看来,这个铁疙瘩,零部件很多,结构复杂,就算铁价便宜,但要制作成不同的零件,成本恐怕不会太低。 “这主要看功率的大小。”朱高炽解释道:“功率越大,价格越高。” “太孙殿下说用马力来衡量功率,目前的成本是一马力四十两银子。” “一台十五马力的蒸汽抽水机,价格大约是六百两银子。” “我们正在通过标准化,采用流水线的方式来降低成本。” “根据测算,如果将标准全部制定好,铺开来大规模生产,假设每年生产一万台,则每台的制造成本能降到现在的十五分之一左右,大约是四十两银子一台。” 接着,朱高炽又详细解释何谓马力。 即用一匹马来踩水车,看它八小时能抽多少水。 再用蒸汽机进行对比。 测量后得出的数据,即为一马力。 目前研制的蒸汽机,有两种型号,一种为十五马力,一种为三十马力。 随后,他又解释何为大规模标准化生产,流水线作业,如何降低成本等来 …… “虽然算起来,一马力机器的价格,比买一匹马还要贵。” “但是,机器的保养费用便宜,不像养马那么费劲。” “而且,机器可以昼夜不停的运作,除了出现故障维修时,和必要的保养时间之外,全年无休。” “实际上,一马力的机器,能干的活,超过五匹马都不止。” 老朱轻轻点头。 中原大地此前被草原蛮族统治了几十年,许多农田被他们改成了牧场,导致中原马匹数量激增。 因此,明初马匹的价格并不贵。 如今,一匹中等品质的马,不过十两银子而已。 但中原王朝能养的马,终究是有限的。 机器却能源源不断的生产,这就不一样了。 如果真像朱高炽所言,十五马力的蒸汽抽水机,一年生产一万台,岂不就相当于多了十五万匹干活的马? 哦,不对。 一马力机器相当于五匹马能干的活,这样算的话,是相当于一年多了七十五万匹马。 下一年还能继续增加。 一年更比一年多。 如果生产技术再改进,效率再提高,成本再降低…… 直观的算法,立即让老朱感受到了“工业化”的恐怖威力。 …… 有点事情!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如题,这几天有点事情,一直在赶,但明天不一定能赶出来,可能会请假一天,先提前预告一下,见谅!《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有点事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七章 奢靡的震撼,朱允熥的道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参观制造局的工厂,用了很长的时间。 当天晚上,老朱没有进入金陵城,而是在外面的酒楼歇息。 这间酒楼亦是制造局经营的产业,主要用于接待与制造局有业务往来的商贾。 制造局下属各工厂的商品,要行销全国。 自然要经过商贾们。 到目前为止,制造局并没有建立全国性的直销网络,而是由民间商贾们进行代销。 这批人数量庞大。 故而,制造局才建造了专门的酒楼,供他们来采购时居住。 朱允熥正在筹划建立全国性的基本物资商品直销体系。 到那时候,制造局生产制造出来的商品,就能进行直销了。 酒楼并不是免费的。 相反,收费还十分昂贵。 故而客房设计也非常奢华。 尤其给老朱安排入住的房间,还是酒楼最好最贵的房间。 当老朱走进去的时候,立即便被里面的布置惊呆了。 墙壁上挂着精美的彩色画像,色彩适中,不算太浓艳,只是较之寻常常见的黑白水墨画,多了几分生动活泼的气息。 房间里的家具皆十分精巧,木制雕品栩栩如生,摆放着大量的陶瓷制品和玻璃器皿,展现出高贵典雅的身份。 老朱在外面看了一天,原来精神十分兴奋。 此际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封建礼制对人的吃喝用度都有具体细致的规定。 商人就算再有钱,也不能穿绫罗绸缎的衣服,连轿子都不能坐。 否则,便是违制,要被问罪。 对于房子的具体规定相对较少,只有有京城,或者孔府所在之地,才有严格不准超高的规定。 一般的地方,也没人会去追究。 但对于家具和建筑物的雕刻,那又是禁忌了。 比如说,寻常人的家具肯定是不能随意雕龙的。 只不过,这些礼法规定,在王朝前期往往很严格,到了后面就慢慢变成了形式,直至王朝后期,无人再在意。 国家规定是一回事,民间习俗是另一回事的现象,屡见不鲜。 但在王朝前期,通常还是管得比较严的。 对于民间的奢靡之风,也都呈高压打击的态势。 除了跟着新朝皇帝打天下的勋贵后代,再有钱的商人,也会低调低调再低调。 有钱也不敢花。 唯恐给自己惹来麻烦。 即令是在朝廷规制允许的范围内,亦是如此。 封建王朝以“孝”治天下,以“道德”治天下,以“礼”治天下,却并不以“法”治天下。 一名商人如果奢靡浪费,炫耀享福,即使没有任何违制,官员也是可以随便寻一个由头,将其治罪的。 上告到朝廷,朝廷都会支持官员这样做。 眼前这个房间的布置,肯定是没有违制逾矩的。 但却已经在合法的范围内,做到了极尽奢靡。 “一家酒楼的客房,怎可如此奢华?”老朱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 他走进去,又立即被贴合在墙上的巨大落地镜所吸引。 “这是大明制造局打制的全身镜,能在镜子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全身,便于整理衣冠。”给老朱做介绍的人,已然从赵瑞换成了朱高炽。 老朱看了看镜子,果然清楚无比,心中不由得惊叹不已。 但旋即又化为怒意。 “这么大的镜子,得要多少银子制作啊?太奢靡了!” “咱的皇宫里面,都没有这等物什呢!” “供商人居住的酒楼,竟然奢靡到如此田地,太过分了。” “炽儿,这是你打造的酒楼吗?” “好的不学,尽学一些坏的。” “亏咱还以为你将心思都放在制造局的机器制造上呢。” “没想到,你在奢靡享乐上,也投入了这般大的心思。” …… 朱高炽原来是想讨好老朱,料到竟然惹爷爷不快,顿时脸色骤变,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才好。 半晌之后,才终于道:“这家酒楼,是太孙殿下亲自设计。” “这套房间的布置,也是太孙殿下亲自布置的。” “太孙殿下在东宫也修建了同样的房子,比这里更豪华更气派。” “这套房间,正是根据太孙殿下居住的房间,简化而来。” 天塌下来得由高个子顶。 皇爷爷问责,他当然就毫不犹豫的将朱允熥推了出来。 老朱一听,脸上的神色顿时变了又变。 过了一会儿,换了语气道:“还是熥儿有才华,这等布置,既精巧又大气,既奢华又不失意韵,也只有他能想出来了。寻常人就算将脑子想破,也想不出来的。” 朱高炽愣了愣,一双瞳孔骤然放了几许。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老朱。 赞扬他? 刚才不是还在责骂我吗? 怎么一转眼,听说房间是朱允熥设计布置的,就变成赞扬了? 皇爷爷,你也太不公平了吧。 朱高炽满肚子委屈。 愤愤不已。 好在老朱并没有接着责难,而是接着参观房间。 这套客户的面积很大,除了主卧,客厅,还有供下人和随从居住的小卧室,以及专门的盥洗室。 朱高炽也连忙给老朱介绍自来水,洗脸台,以及卫生间。 “酒楼的自来水,便是用蒸汽机,将水抽到顶楼的水箱,再从里面放下来的,是目前蒸汽机的唯一实用的地方。” “用专门的水龙头放水,十分便捷。” …… “这边是茅房,太孙殿下给它取名为‘卫生间’。” “与原来的茅房不一样,它通过专门的冲水设计和下水道,使得原来又脏又臭的茅房变得非常干净卫生。” …… 卫生间,老朱在申城的时候,也曾见到过。 所不同的是,申城并没有接通自来水,冲厕所需要的水,是由酒店的服务员用桶提到房间里面。 其他的设置倒是基本相同。 所用都是陶瓷烧制而成。 但明显这里直接用自来水更方便快捷。 “太孙殿下说,以后整个金陵城,都要接通自来水。” “所需用水,从城外山上的水库里面接过来。” “眼下这项工程,正在兴建当中。” …… 老朱听他说完,轻轻点了点头,叹道:“想得倒是很不错,茅房也干干净净的,确实是好享受啊。” “可这得需要多少银子啊?” “茅房臭点就臭点吧,几千年了,茅房不一直是这样子吗?” “偏生现在就一定要改变吗?” “老百姓穿衣吃饭,才是头等大事。” “有这些钱,多给老百姓建点房子遮房挡雨,多冶炼一点钢铁,给朝廷的军队装备盔甲武器,给百姓们做锄头,铁犁,菜刀等生活用品,难道不好吗?” 老朱絮絮叨叨地说着。 朱高炽只能垂头听训。 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之后,老朱问道:“就这房间的装饰,咱瞅着恐怕要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两银子吧?” 毕竟身为皇帝,老朱当然见过世面,清楚很多东西的价值。 房间里面的挂的字画,都是当世之人所写所画,并非历史上的名家真品。 但也无一例外,皆是当手有名之人。 他们出手作画的价格可不低。 字画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其他的家具,罗绮蚊帐,铜挂件,玻璃挂件,镜子……所有的东西,都美轮美奂,一看便价值不菲。 最主要是,面积还有这么大。 面积大,东西就多。 加在一起,价格自然昂贵。 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两银子打造一间酒楼的客房,奢靡到了何等程度啊? 要知道,就在两年前,大明朝全国一年的税收,才几千万两银子。 这还是将粮食,布匹等其他各项物资都折价算进去之后的结果。 这样的客房,住一晚得收多少钱呢? 恐怕要上几百两乃至上千两银子了。 这么多银子,能给多少穷人吃饱穿暖? 老朱想起来心里就不舒服,当然看不顺眼了。 朱高炽闻言,猛地抬头:“啊……不,皇爷爷,这套客房,共计七个卧室,所有的装饰,一共也只花费了不到三千两银子。” 房间里面没有外人,朱高炽也改了称呼。 老朱怔了怔,旋即怒道:“胡说八道,光是那面巨大的穿衣镜,咱看着就值几万两银子,怎么可能整个房间才三千两银子呢?” “皇爷爷,那面镜子才五十两银子。”朱高炽争辩着解释道:“镜子就是大明制造局的工厂制作的,皇爷爷要是不信,可以令人将工厂的账本取来,一看便知。” “如今不是以前了,大明制造局运用科学的方法,大幅度降低了制造成本。” 老朱表情顿时凝滞。 忽然想起之前参观工厂,所了解到的生产成本和制作效率。 似乎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而他还在按原来的想法代入。 却忘了,在此以前,根本不可能用玻璃制作如此之大的镜子。 但仅五十两银子?这个价格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皇宫里面,一面只有人脸大小,制作精美的铜镜,都要上百两银子乃至更多。 朱高炽也反应过来了。 原来老朱生气的关键原因,是错误估计了造价成本? 他连忙接着介绍:“这房间里面的画,虽然是名家所画,却都只是印刷品,每幅画的价格,皆不到一两银子。” “这个木柜看起来精美,实际造价也过五两银子。” “这张桌子亦是大明制造局的家俱厂所打制,采用分工制作的流水线程序批量制造,一张五两银子。” “这个铜制烛台,也是批量生产,一个一两银子。” “那个风铃是玻璃所制,便宜得很……” …… 朱高炽逐一讲解,介绍。 看起来美仑美奂的东西,都是工业化批量生产制作,价格当然也都十分便宜。 如果后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值钱。 但对大明的人来说,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宝贝”,就会觉得很贵。 正如铝刚发明出来的时候,比黄金还贵一样! 老朱的脸色,阴晴变换不定。 心里的震撼,也越来越深。 如果说之前参观工厂,给他带来的是大规模生产的震撼。 现在感受的,则是生产后的成果,给人们日常生活带来的改变。 看上去很奢华昂贵的东西,一旦工业化生产后,马上就便宜得不可思议。 玻璃制品,便是其中的最典型的代表。 对于一直缺少玻璃制品的大明来说,在房里里面,嵌入精美的玻璃制品,立即让人感觉极美极好看。 带来视觉上的巨大冲击。 也想当然的以为,很昂贵。 实际上,大明制造局制造这些东西的价格,都非常便宜。 印制品更是如此。 虽然印刷的书籍早已普及,但画作,尤其是面积巨大的画作,还没有多少印制品。 更别说还印制得这般精美。 没有看过的人,又哪里看得出来呢? 就连木头制作的家具,用批量化,大规模生产的方法后,价格也立即大幅降低。 因为用流水线方式生产的速度要比以前快得多。 速度快,单位时间内制作的东西更多,价格自然就低了。 听朱高炽讲完,老朱的怒意也基本都消散了,只剩下极度的震撼和感慨。 但面子上却不能在孙子面前认错,只得道:“总归都是一些奇巧淫技罢了,还是要将心思放在正途上面。大明制造局,也不能总想着制作这些,要做一些对老百姓有用的东西。” “多生产制作几万把锄头和钉耙,那就是造福一方。” “印刷画终究只是用来点缀装饰的,又哪里比得上锄头和钉耙管用呢。” 朱高炽忙道:“皇爷爷,我们大明制造局一直在生产的,制造出来的锄头和钉耙,根本就多得卖不完,用不完。” 老朱愣了下。 再度想起大明制造局的恐怖生产效率。 一年就抵得上过去十年。 若是光生产原来的东西,那确实会用不完。 “太孙殿下说,生产这些家具装饰品,是为了回收银钱,更是保证大明物价稳定至关重要的手段。” “自大明银行成立以后,市面上流通的银钱是过去的数十倍。” “若不是大明制造局生产的这些东西,出卖给百姓,特别是卖给有钱人,从他们那里回收银钱,那这些钱,就会流向老百姓基本生活物资。” “粮食和布匹的价格,便会涨上天。大明新钞都会迅速贬值,成为废纸,老百姓也要活不下去的。” “太孙殿下还说,眼下大明还没有足够的棉花和羊毛来进行工业大生产,只能寄希望于大明制造局的铁制品,玻璃制品,印刷物等物品生产,来回收银钱。” “很多东西虽然对普通底层百姓来说,确实是消费不起的奢侈品。” “可是,将有钱人的钱,消费在这上面,总比让他们拿着钱去和老百姓抢粮食,抢普通的布匹要好。” …… 第二百六十八章 老朱的明悟!一条绳上的蚱蜢!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高炽并不懂这些经济学原理。 只是想着老朱既然对朱允熥另眼相看,那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全推到朱允熥身上准没错了。 至少可以免得自己挨骂。 至于此举会不会导致朱允熥挨骂,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老朱闻言,身躯一震。 过去几个月,他可是一直在研究经济学。 朱孙曾经在信中与他阐述过相关的道理。 银行有货币放大作用。 随着银行的成立,金融业的发展和繁荣,市面上的钱一定是越来越多的。 银钱只是商品的一般等价物。 朝廷单纯的增加银钱,却不增加商品供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只会导致大明宝钞像过去那样疯狂贬值,直至无人愿意使用。 朱孙在信中明言,表面上看起来,控制掌握大明经济的是大明银行。 但实际上,真正的根本还是在大明制造局和大明科学院。 只有发展科学技术,充分利用技术进行大规模生产,才能使社会物资极大丰富,也让物价保持稳定。 大明宝钞之所以一直能币值稳定,就是因为大明制造局生产制造的产品,让大量货币找到了宣泄口。 对于这个道理,老朱始终有些弄不太明白。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还是不太懂。 此际,却突然如拨云见雾般,霍然开朗。 …… 假如没有大明制造局生产出来的各式各样丰富的产品,银钱将会紧密和粮食绑定。 要稳定大明宝钞的币值,就必须有数不清的粮食。 可粮食的生产,终究是有限的。 银行设立之后,大明流通的银行,激增数十倍。 粮食产量,即使在朱允熥使出浑身解数之后,增加数也不会超过二分之一。 在短时间有这样的涨幅,已经非常逆天了。 但相对市面上数量暴涨的银钱而言,仍是杯水车薪。 粮价并没有随着银钱数量增加而跟着上涨,关键就在于银钱流向了购买玻璃制品,铁器……以及大明制造局生产的各种工艺品。 朱孙在信中还说,让百姓们争相购买无用之物,表面上看起来,会带坏社会风气。 但实际上,这是对底层百姓的拯救。 他们会觉得日子越来越好。 因为一天赚的钱,用来买米,就能吃一个月。 其余二十九天赚的钱,都用来买镜子,买玻璃摆件,买铁制品铜制品……以后如果棉花羊毛供应充足,还可以用来买数不清的衣服等等! 人的欲望无穷无尽,百姓们并不会因为吃饱了肚子而偷懒不工作。 相反,他们会为了购买这些“无用之物”,努力工作。 “奢靡之风”,会成为他们生活的目标,工作的动力! 他们会追求更漂亮更好看的衣服,他们不满足于衣服只能穿暖御寒。 他们会想要房间里的装饰更漂亮,不满足于用房屋简单的遮风蔽雨。 他们还想吃更好吃的山珍海味,想要吃大厨烧制的美味佳肴,而不仅仅是填饱肚子。 他们想办比别人更奢华的婚礼,想戴金项链金耳环……他们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更有面子…… 当追求奢华,追求攀比,成了新的社会风气,绝大多数人,都会臣服于这种风气下。 他们甚至愿意为此而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工作。 这看起来是很“坏”的社会,风气腐化,人心不古,人人都在追求“攀比”。 但它至少非常稳定。 因为那时候,粮食依然能维持在很低价格。 即使最穷的穷人,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填饱肚子。 大家便不会再冒着杀头的危险来推翻朝廷了。 如果真有人活不下去了,只要他能看空看透社会风气,丢弃外界无用之物,不追求人前的面子,不好任何虚荣,那他马上就能活得非常轻松! 可这样的人,注定只是极少数。 身在社会,绝大多数人,都是看不透的,也放不下“面子”的。 所以,他们会自愿做牛做马去努力工作。 可不管他们怎么抱怨苦,抱怨累,抱怨压力大,他们又绝不会舍命造反。 因为如果他们真有不要命造反的勇气,又怎么会连“面子”这种身外之物都放不下呢? 如果他能放下“面子”,不追求和别人“攀比”,不追求好看的衣服,不追求更大的房子,更好看的马车……只求简单的吃饱穿暖,那他本来就可以生活得十分轻松,他又何必造反?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锁循环。 在那个“礼崩乐坏”,追求“奢靡”的社会里,放得下的人不需要造反,放不下的人不可能造反! 朝廷的统治,自然稳定无比。 当然,并不是说,在那样的社会,礼义廉耻,道德文章,就不重要了。 相反,朝廷仍然需要大力宣传。 特别是对待官员上面。 要让官员保持清正廉明,因为还要靠官员去维护社会的秩序。 但那个社会,整体上是一个完全靠“消费”来驱动的社会。 要鼓励老百姓们消费,而不是限制他们。 那时候的老百姓,衣服都一定要穿漂亮好看的,而不是缝缝补补的。 老朱当时身处申城,目睹申城的发展,有些感触。 但申城的建设才起步,还是一个贸易港口,缺少生产这一重要环节。 对朱孙所说的话,有些体会,但还不是很深刻。 此际来到这里,才真正明悟过来。 朱高炽注意到老朱的神情变幻,又接着补充:“太孙殿下说,酒楼的房间里,摆设的家具,就是样品,是给大明制造局做宣传。” “来大明制造局的商人,可以很直观的从房间里摆设的商品里,看到哪些是自己的喜欢的,哪些销量会很好,从而给制造局下订单进货。” 老朱点头,挥了挥手道:“咱都知道了,天色也不早了,咱想早些歇息。你先退下去吧。” 朱高炽恭身行礼,退出了房间。 走出去之后,他长吁了一口气,心情也瞬间放松了许多。 明明是想在皇爷爷面前,赢得他老人家的赞扬和褒奖,但不知为何,到最后竟然只想着不挨骂就足够了。 皇爷爷的气势,真的太强了。 从前自己没有感受,或许是年龄太小的缘故。 如今年岁渐长,便慢慢能感受到皇爷爷的“龙威”是何等可怕了。 怪不得父亲总说,朱允熥当日能在朝堂上当众反对立朱允炆为储,其胆量之大,气魄之高,古今罕有。 他以前总不明白,毕竟那时他只是一个不常见到老朱的孙子。 见面也只感觉皇帝是一位和蔼可亲的爷爷。 而今自己掌事,才知道皇爷爷的可怕。 果然,朱允熥的能力不是自己能比的。 能争得太孙之位,也绝非侥幸。 父亲选择臣服于他,甚至不惜拜他为师,还真是明智啊! 不知不觉间,朱高炽对朱允熥的“忠诚”,竟又提升了不少。 …… 房内。 待朱高炽离开,老朱来到窗前,通过干净透明的玻璃,俯瞰下方的城市。 此时天色已黑,外面灯火通明,一片繁华景象。 据说金陵城除了专门的夜市之外,目前仍实行宵禁。 朱允熥并没有急着改变这一政策。 但这里是金陵城外,故而并不禁止夜行。 此时外面人群熙熙攘攘,较白天还胜三分。 老朱轻叹了口气。 直至今日,目睹了大明制造局下属工厂的生产效率,才真正明白朱孙曾要信中的描述的“生产过剩”是怎么回事。 可惜,在原来的老朱看来,既然生产都过剩了,那天下穷人应该生活得都很好了。 然而,在朱孙的理论中,事实并非如此。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象,在生产过剩的时代,仍然普遍存在。 穷人的生活,还是会劳累无比,困苦不堪。 老朱当初不太理解,如今终于懂了。 毕竟,人活一口气。 “攀比”和“虚荣”是万恶之源,却也是社会发展的推动力。 好在只要国家稍加调节,那个生产大量过剩的社会,穷人至少是饿不死的,除非他自己想死。 相比从前大多数人都吃不饱肚子的大明,仍然是巨大的进步了。 “朱孙,还真是一个奇人啊!” 原来只是觉得朱孙见识不凡,与自己也颇为谈得来,虽素未蒙面,却神交已久。 如今看来,自己从前还是小觑了他。 他的见识,认知,还远在自己从前的预估之人。 这甚至不能以“奇人”来评价,已堪称“神人”了。 “明日见面……” 老朱念头一起,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桩事。 “如此神人,真的会被《科学》期刊的主官困住,会被那些官员夺去自身名利,以至不能出头吗?” 从前,老朱对这一点从未怀疑。 因为他也清楚,这样的事情,确实普遍存在。 官员聘请的幕僚,其能力本事远在官员自身之上的,到处皆有,并非罕见。 朱孙的解释,也完全说得通。 但真正了解朱孙此人,又会发现没有那么简单。 以他的能力,即使龙游浅水,恐怕也不是区区《科学》期刊的主官能压得住的。 除非他自愿潜伏…… “且不去管他,明日见面,自然就知晓了。” 老朱摇了摇头。 随后,便在吉垣的伺候下,洗涮睡觉。 他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在外面转了一天,也确实有些累了。 …… 金陵城。 东宫。 夜色已深,朱允熥正听着下面人的汇报。 “皇帝陛下今日去大明制造局的工厂参观了,晚上在制造局的酒楼下塌休息。” 那人将老朱如何进制造局炼钢厂,如何与守卫发生冲突,后来又怎样进去参观,看了之后,有什么反应等等,皆详细汇报了一遍。 老朱一行人的行踪,虽是绝密,但也不可能瞒过探听司的耳目。 当然,朱允熥并不敢,也绝不会派人去监视老朱。 那只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 但一路上外围的治安,警戒,还是有暗中清理,加强的。 毕竟,不能让老朱深处险境,要确保其平安无事。 对于老朱每天具体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他并不知晓。 不过,今日老朱进入制造局,情况自然不一样。 不用探听司去打探,赵瑞也会将事情详细上报。 “看来,皇爷爷今日受到的震撼很大啊!” 挥了挥手,示意汇报的人退下,朱允熥笑了一声。 杨荣在旁边提醒道:“殿下,陛下此番回来,是要见朱孙的。” “若他得知殿下就是那位“朱孙”,只恐会大发雷霆。” 朱允熥的笑容刹时间凝固。 当时是因为老朱写信给《科学》期刊,他才用“朱孙”的名义,给老朱回信。 本想着将老朱先应付过去就行了。 没想到,老朱后来竟然越写越来劲。 两人通信的内容,从国事,谈到家事,再谈到个人理想,抱负,乃至私事。 几乎是无话不谈。 在介绍大明科学院的医药成果时,甚至还提到了能让男人重振雄风的药。 老朱还在信中说,自己年龄大了,有些不支,真有此药,一定要多为他留意一二。 当然,这是秘密,千万不可对外人说。 …… 朱高炽的捏了捏眉心,事情似乎还真有一点点复杂,有一点点麻烦。 老朱不会真的生气吧? 讲道理,这事可真怪不了他。 是老朱自己先写信过来的,可不是由他发起。 再说,你自己第一封信都署名“朱元璋”了,那不是明着告诉身份了吗? 后面的信虽然没有提起,可那是因为没必要了啊! 何况自己也不算瞒着,自己的署名可是“朱孙”。 就是告诉老朱,自己是他的孙子。 老朱没有想到,总怨不得自己吧。 但是。 老朱会和他讲道理吗? 朱允熥忽然有点头大了。 “你有什么主意吗?”他问杨荣道。 杨荣缩了缩头。 这种皇帝爷孙之间的事,他可不敢瞎掺和。 “太孙殿下聪明睿智,才华盖世,千古无人能及,自有化解之法,学生愚钝,不及太孙殿下万一……” 高帽子你倒是挺会给人戴的。 朱允熥怒骂道:“滚!” 杨荣很麻利,没有一丝犹豫,当即恭身行礼,往后退去。 “回来!” 朱允熥又将他叫住,笑嘻嘻道:“给皇爷爷的信,都是你代笔的,明日去见皇爷爷,可少不了你。” 杨荣的神情顿时僵住。 皇帝陛下知道那些信是自己写的,会不会将自己当场打死啊? 但信确实是自己代笔,逃不掉了! 他有点欲哭无泪。 “怕什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朱允熥笑道:“放心,皇爷爷不是不讲理的人。” “再多将你活活打死,不会牵连你的家人。” “何况,还有我在一旁护着你。” “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蚱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还是快想想,有什么化解之法。” “毕竟,救我就是救你自己。” …… 第二百六十九章 应对老朱的办法,朱允熥的婚姻大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 冬天的太阳徐徐升起时,寒风依然呼啸,但大地却渐渐有了几许暖意。 阳光洒满大地。 人们从温暖的被窝中钻出来,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站在金陵城的高塔上,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人群的流动,甚至是人们脸上的喜怒衰乐。 金陵一百二十塔,乃是朱允熥这段时间下令兴建。 皆用钢筋水泥修筑而成。 高塔比周围的房屋高出不少,站在上面,便能俯瞰四方。 随着金融业的发展,商业的繁荣,往来金陵城的流动人口越来越多。 与之而来的,自然是治安的混乱。 相较于原来里坊之间皆是熟人不一样,流动人口有更大的动机去作案。 何况出门在外,远离亲人,总会有人遇到突发的事情,导致自身陷入绝境,不得不铤而走险。 为此,朱允熥一方面下令设立救助机构,凡出门在外之人,若遇上盗窃、诈骗或者抢劫等事,导致身上无有一文的,皆可以向官府的救助机构求助。 不过,救助机构并不会直接给钱,给路费,而是安排他“服役”,通过工作赚取银钱,待赚到路费了,再让其回家。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因无路可走而走上偷盗,抢劫之路。 另一方面,便是在金陵城加强治安巡逻,同时建设“治安监视高塔”。 这些高塔上面,都安排了专门的人员,日夜监视下方的区域。 高塔上有铜钟,有哨铃,有望远镜,有旗帜等一系列的工具。 上面的人,一旦发现街道上哪里发生抢劫,打架斗殴,纠纷冲突,便会立即通过钟声,铃声,摇旗,或者特别的手势,传给城中治安管理机构,同时引导街上巡逻的捕快,前往处置。 不同的示警,代表不同的情况。 再运用手势和旗语,就能十分清楚的传达具体信息。 遇到抓捕逃犯,也可以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使逃犯无处可逃。 一系列的手段下,金陵城虽然流动人口大增,鱼龙混杂,但治安却不仅没有变差,反而越变越好。 从前百姓们遇上矛盾冲突,总会自己私下解决,难免发生打架斗殴,如今却是很自觉的按耐住自己的性子,等官府的治安巡逻人员前来处理。 外地来金陵城的人,对于金陵城的治安管理,也都有所耳闻,同样不敢以身试法。 不过,今日的某座高塔上,站的却不是监视治安的人员,而是朱允熥和杨荣。 “你说的这个法子,真的管用吗?”朱允熥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 “管用,管用,保管有用。”杨荣信誓旦旦,道:“其实,学生给殿下推荐的那个法子更好。” “那些人的人品家世皆有保证,可殿下却偏偏不愿意。” “那就只有来这高塔上面,挑选合适的人选,殿下看中了谁,就是谁。” 朱允熥脸色微微窘迫,又道:“万一我挑中了,对方却不同意怎么办?” 杨荣神色一愣,旋即大笑道:“太孙殿下说笑了,只要太孙殿下相中了,对方岂有拒绝之理?再说,太孙殿下是何许的身份?又岂容拒绝?” 朱允熥叹道:“强扭的瓜不甜啊!” 杨荣摇头道:“只要瓜成熟了,本身是甜的,不管你是否强扭,都一样的甜。” 好吧。 论抬杠,还是你更胜一筹。 朱允熥心里既紧张,又有些无奈,问道:“此事若被史官知道,会不会载入史册,给我留下一个“昏聩”的骂名?” 杨荣不以为然,道:“不过是小节而已,与太孙殿下治理天下的功绩相比,不值一提。” “只要太孙殿下日后登基,能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开创新的盛世之景,此等小事,就算载于史册中,也无碍轻重。” “唐太宗发动玄武门之变,连自己的哥哥弟弟都杀了,可他的贞观之治,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便不影响后世评价他为‘千古一帝’,受万世景仰。” “太孙殿下将来的功绩,十个唐太宗也拍马不及。” “今日这等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 “再说,太孙殿下也是执掌舆论的,知道为尊者讳的道理。” “今日的事,只要殿下和学生不说,外人便不知晓。” “纵有谣传,也只是造谣生事,当不得真,史官岂能记录不实谣言?” “太孙殿下别忘了,学生便是记录太孙殿下日常起居的官员,学生的记录里,只会记录太孙殿下今日来观百姓民生,体察下情。不该记的,绝不会多记一笔。” 朱允熥深深看了他一眼。 果然不愧为自己提拔之人,还是很晓变通,不会迂腐不通世事的嘛。 既然如此,那或许可以试一试。 原来昨日和杨荣商议了一番,两人都觉得这次老朱肯定会极度生气。 要知道,在此之前,老朱就是因为气他未经允许,擅自率军远征倭国,才离京出走的。 虽然实际上的原因未必全然如此,或许老朱私底下另有谋算,但至少表面上,就是这个原因。 这回他利用“朱孙”之名,与老朱通信往来,欺骗老朱,戏弄自己的爷爷。 老朱的面子,又怎么挂得住呢? 不生气才怪了。 写信一时爽,见面死光光…… 如今之计,必须要想一个法子,消消老朱的心头之气。 杨荣便献上了一计。 让朱允熥赶紧找一个女子结婚。 毕竟,他身为储君,是否有后,关系朝局稳定。 老朱当然也希望他能早点结婚生子。 此次老朱回来,不管生多大的气,只要带着朱允熥“未婚妻”去见皇爷爷,那老朱的气,就发不起来了。 也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样,再赌气离京。 毕竟,孙子的婚礼,他身为老皇帝,肯定是要为其主持的。 朱允熥被杨荣的建议,雷得里焦外嫩。 自己才多大年龄啊? 若是搁在后世,这个年龄谈恋爱,肯定会被家长和老师认为是“早恋”。 就更别说结婚了。 再说,自己的终身幸福,又岂能用来政治联姻? 虽说皇帝可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佳丽三千。 但是,将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人纳入后宫,搞得对方心生怨气,后宫也因此乌烟瘴气,实在没有必要。 因而,一口拒绝了杨荣的提议。 可杨荣却不放弃,好说歹说,苦苦纠缠。 并说这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朱允熥想了一夜,最后觉得,娶妻就娶妻吧。 也没啥大不了的。 他这个年龄的人,说是年岁还不大,但从生理上来说,其实是欲望最强,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年龄。 一身的欲望无处发泄。 只不过,后世的人们出于社会影响考虑,认为其还担负不起家庭的重任,心理上还远未成熟,才不许恋爱结婚。 放在这个时代,并没有这样的问题。 似他一般年龄的人,结婚生子的并不在少数。 再说,他身为穿越者,两世为人,也不存在什么心理不成熟,担负不起家庭重担的问题。 何况,他还是大明的储君。 他的职责是治理国家,治理天下。 养家糊口这件普通人的大事,与他就没有啥关系。 而他现在,已经担负起治理天下的重任了。 既然生理上没问题,心理上也没有问题,那又何必想太多呢? 难道一定要强行压抑自己才好吗? 一念及此,朱允熥最终还是同意了杨荣的建议。 不过,他又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定要由他自己来挑选,而不是搞政治联姻。 这倒不是单纯的追求“爱情”,抵制政治联姻。 朱允熥并不是什么恋爱脑。 而是在他看来,政治联姻这种事,有利亦有弊。 其好处无非是笼络重要人物或政治派别,拉拢人心。 可同时,也会将某些政治因素,带入自己的后宫,影响自己的施政方针。 后宫不宁,人身安全都会成为问题。 与其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彻底断绝。 反正朱允熥如今的权力地位稳如泰山,并不需要通过自身的婚姻来巩固。 和大明的公主择女婿一样,挑选平民出身,没有家世地位的女子入后宫,反而能减少很多麻烦。 杨荣虽然并不认同这一观点。 但眼下老朱即将回京,只要太孙殿下同意“娶妻”,那便一切好说。 临时选一个人,虽然有些仓促。 可总比没有要好。 日后成与不成,也是另一回事。 眼下先过了老朱这关再说。 于是,才有了两人一起登上高塔,“观察”过往人群之事。 朱允熥的神情有些兴奋。 前世他的梦想之一,就是能成为高衙内那样的人物,带几个爪牙,去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看上谁,便将其抱回家…… 当然,这种想法只有在看岛国爱情动作片的时候,会在脑海里一掠而过。 毕竟,他是遵纪守法的好人,不可能做违法乱纪之事。 偶尔的闲思,很快就会被脑海中“正义”的念头掐灭。 没想到,此世竟然真做出了到大街来挑人的事…… 而且,他身为太孙殿下,好像做这种事,也并无什么不妥。 选民间美女充实后宫,在历朝历代,皆已有之。 所不同的,无非是规模大小的区别罢了。 皇帝作为最高统治者,有优先择偶权。 而他是太孙,大明未来的皇帝。 当然,用强是不可能用强的。 这种事,朱允熥还真做不了。 但正如杨荣所言,以他的身份地位,看上天下任何一名未婚女子,对方都不会,也不可能拒绝他。 朱允熥的目光,从下方的人群扫过。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毕竟是极少数。 大多数寻常百姓家的女儿,还是都要出门的。 而且,此时仍是明初。 很多勋贵公卿,以前都是泥腿子出身。 不过是由于跟着老朱打天下,立了大功,才被封为高官。 没有几代的熏陶,他们这些“暴发户”,并不像传统贵族那样,有太多的讲究。 他们的女儿,也同样不会守在宅子里不出门。 故而,街道上经过的女子并不少。 但朱允熥很快便十分遗憾的发现,美女还真是比后世要少得多。 从进化的角度来说,这个时代距离后世仅有几百年罢了。 放在物种的进化史上,这点时间简直就如一瞬间,根本不值一提。 人的长相,在短短几百年里,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但俗话说得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 在穿衣打扮上,这个时代百姓,与后世自然相距遥远。 很多人由于生活水平所限制,连一张脸都洗不干净。 不是因为懒惰邋遢,而是买不起洗脸的香皂,以及没有能充分保证的生活用水。 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再加上又是冬天,厚重的破棉袄遮住了身材,这样能好看才怪了。 至于,科技和狠活,化妆品、医美等加成,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个时代寻常人家的女儿,照样要出去干活,不会打遮阳伞,更没有防晒霜,肤色上就要黑不色。 风吹日晒雨淋之下,纵使年轻,也经不起这般摧残。 自古美女大多出身大家闺秀,要么至少也是小家碧玉,便是这些原因了。 朱允熥看了半天,竟然连一个入眼的都没有。 平日里有点嫌弃宫女长得不是特别好看,没有想象中那般漂亮的脸蛋和完美的身材。 如今看来,那些他平时嫌弃的宫女,与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一比,已经堪称绝色了。 果然,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后世毕竟科技更发达,生活水平更高,养护得更好,美女的数量,也相对更多。 美人也是要靠“钱”养出来的。 不过,这个时代的好处是没有“邪术”,不用担心美貌是假的,上当受骗。 朱允熥看了许久,有点心灰意冷。 大明无美色啊! 连第一步的外貌,就无人过关。 更别谈性格,人品等进一步的考察了。 就在他死心想要放弃,打算干脆找一个东宫的宫女,陪他“演戏”骗老朱的时候,杨荣却忽然指向下方某地,道:“太孙殿下快看。” …… 第二百七十章 老朱的好胜心!被瞒住的隐情!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金陵城外。 接待老朱的酒楼里,赵瑞一大早就来到了门口。 昨晚,他将老朱来大明制造局参观的消息上报之后,很快便接到了太孙殿下的命令。 一定要多带皇帝陛下了解大明制造局的成就,更重要是,要想方设法让皇帝陛下在城外呆上三天再进城。 为此,接到命令的赵瑞,彻夜未眠。 皇帝陛下的走与留,哪里是他能决定的呢? 他赵瑞就算有一万个脑袋,也不敢去拦皇帝陛下啊。 然而,太孙殿下的命令,赵瑞同样不敢不听。 怎么办? 可将他愁坏了。 故而,一大早,赵瑞就来到了酒楼。 老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同样起来得很早。 待他出来之后,赵瑞当即上前道:“朱先生,昨日所参观之地,不过是制造局的冰山一角。” “朱先生若是有兴趣,不妨在此多盘桓几日,让我等带朱先生再好生参观。” 老朱略一沉吟。 那朱孙的能力本事,还在自己最初预估之上。 自己对大明制造局缺少了解,在这方面便差了朱孙一大截。 经济运行之理,果然比自己想的要复杂。 可身为大明皇帝,怎么能示弱于人呢? 老朱心中起了争强好胜之心。 反正已经到了金陵城旁,回去也不急着这一日两日,多了解一下大明制造局的情况也是好事。 而今的大明制造局,实在太大,比原来的金陵城,占地面积还要更大。 他一天能观看地方,委实有限。 要更深入了解,还要与工匠,技术人员交谈了解。 没有几日的时间,恐怕是不行。 思索片刻后,便点头道:“也好,咱对制造局也颇感好奇,便在这里参观三日,再进金陵城吧。” 此言一出,赵瑞顿时心花怒放。 原以为将皇帝陛下留在城外三日的任务是千难万难,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得如此顺利。 当下喜出望外,立即便拿出制造局的地图,向老朱介绍起接下来三日的安排。 …… 金陵城内。 朱允熥顺着杨荣所指的地方望去。 只见那里人群一阵骚动。 原本流动的人潮纷纷驻足。 朱允熥不由得有些奇怪,问道:“那儿发生了什么?” 杨荣摸了摸胡须,笑道:“太孙殿下饱读诗书,乃是大明无人能及的诗才,想必曾熟读过乐府的诗歌《陌上桑》吧?” 朱允熥神色微微一滞。 脑海中立时浮现前世课本教材中的内容。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 古代文人骚客用来描述绝色女子的名诗名篇名句不计其数。 如“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的成语。 再或者是“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等用来形容女神之类的华丽诗章。 但比较而言,似乎都不如罗敷篇给人的印象那么深刻。 不待朱允熥开口询问,杨荣又接着道:“最近这段时间,咱们大明,也出现了一位‘一顾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绝色‘罗敷’。” “她每日都会来集市里卖饰品,虽出身贫寒,穿着朴素,却天生丽质,引来无数人的注目,甚至很是引起了一番轰动。” 朱允熥不由得深深望了杨荣一眼。 “所以,你带我来这西市,就是冲着她来的?” 他之前就很奇怪。 金陵城如此之大,观察城中动静的高塔,也有一百二十座之多。 为何杨荣却偏挑中了这一座。 此际才明白过来。 杨荣哈哈一笑,道:“世间女子,大多都是一些庸脂俗粉,若是漫无目的等待寻找,别说太孙殿下在这里看上一日,就是十日百日,也未必能挑到一个中意的。” “除非太孙殿下令人去选美,或许能选出来。” “不过,学生估摸着太孙殿下也不愿那般去扰民,劳师动众,招惹骂名。” “这市井之中,流言传得极快。” “但既有盛名,想必便有其不凡之处。” “不过,好与不好,还是要太孙殿下去见一见才知道。” 朱允熥向着下方望了望,又凑到望远镜上面去看。 很不巧的是,那女子所在的位置,刚好被房子遮住了,根本便看不到。 只能看到旁边路人的目光,隐约都望向了那里。 杨荣虽然知晓对方会到这一带来卖饰品,但她并没有门店,位置不固定,自然无法预测具体的所在。 他原来是希望太孙殿下在高塔上自己看到。 但事情哪来那般尽如人意。 朱允熥笑问道:“听你的意思,此事在金陵城,还颇为轰动?本宫怎么没听人说过呢。” 杨荣哈哈一笑,道:“金陵城的百姓,平日里没事最爱嚼舌根子,聊一些家长里短。这种事情,传得极快。” “但也都是一阵风的事。” “此女子并非官宦人家出身,与朝堂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太孙殿下万金之躯,身份何等尊贵?” “下面的人,又怎么会将如此无聊的市井流言,禀报给太孙殿下听呢。” 朱允熥微微一怔。 不得不说,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虽然探听司每天都会将金陵城,乃至全国各地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尽皆详细汇报。 但所禀报的事,哪怕是一件极小的事,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与朝堂上的官员,再或者是国家的政策,多多少少都有些联系。 比如说,朱允熥要将粮食价格稳定在低价位。 探听司就会将各粮仓的情况,售卖,百姓们对粮价的感受,评价等情况,都一一上报。 或许还会讲一件发生在寻常百姓,张三或者李四家中的小事。 但这件事,又一定是和粮食价格相关的。 表面上看起来,探听司是事无巨细,尽皆禀报。 实际上,也不过是以小见大,通过百姓和官员的日常生活,来反映朝廷国策对国计民生的影响。 再或者是重要官员的动态。 而完全无关的事情,则不会上报。 探听司这样做,当然也不能说是错的。 毕竟,探听民间情报的目的,就是帮助他掌握民间的动向,了解国策落地实施后,对百姓生活的影响,以及发现百姓的难处,官员的动向等等。 总归是国家政事,不是帮他去探听民间八卦的。 偏偏美貌少女引发京城流言,与国家大政方针,百姓生活得好不好,官员是否勤政……等等,都扯不上任何关系。 探听司当然会将这种无聊的流言八卦,排除在上报给太孙殿下的情报之外。 至于朝臣的奏章,那就更不可能了。 若有哪个朝臣,在奏章中说,金陵城的西市上来了一个卖饰品的美女,长得很好看,引发百姓围观云云……岂不说太孙殿下看了奏章观感如何,恐怕朝臣们知道了,都要痛骂上奏之人是“奸侫”之臣,正事不做,竟做出这种惹人耻笑之事。 上奏的人,都要被文人们骂死! 如果朱允熥下令大范围选美,或许还会有大臣为了讨好他而上这样的奏章。 但朱允熥从来没有提及过,肯定也不会有臣子在没有上意的情况下,主动去找骂,自绝前程。 奏章一上,上位者为了自己的名声,弄不好直接下令将上奏章的官员直接打死。 与朝廷大局相比,与千秋万载的名声相比,区区一个女人,即使是长得再好看,也根本算不了什么。 爱江山更爱美人,只不过是文人骚客的浪漫语句描述,以及恋爱脑的幻想罢了。 真要拿江山和美人来做选择,即使是好色如命的唐玄宗李隆基,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杀掉杨玉环。 朱允熥和杨荣一起下塔楼。 朱允熥又好奇问道:“既然此女如此绝色,引起这般大的轰动,难道就没有豪绅想要纳娶吗?” “自然是有的。”杨荣道:“听说这几日,前去她家说媒的人,已经快将女子家的门槛都踏烂了。” “不过,金陵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再加上太孙殿下执政以来,政通人和,政令上通下达,又有邮传部可以举报不法,有都察院巡视监督,即令是最有权势之人,也不敢随意乱来。” “故而才保得她一时平安。”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策。” “她出身普通,并非豪门之女,又有此等倾国倾城之色,就如同一个三岁小儿抱金盆招摇过市。” “朝廷的律法再严,也难以挡住觎觑她的人心。” “此时还没有下手,只是大家还都有些顾忌罢了。” “时日一长,自然会有胆大之人出手。” “太孙殿下若不保护她,恐怕她很难落得一个好下场。” “自古红颜薄命,便是如此。” 朱允熥微微皱眉。 他以前很是不理解这种为一个女人争来争去的事。 毕竟,对于豪门而言,女人并不值钱。 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何必为此争夺不休,甚至搞得惹祸上身呢? 如今才终于明白了。 还真是因为没有,因为稀缺。 由于生活水平的限制,生活的催残,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保养。 说白了,就是即使女子天生的底子不错,也大多都在成长的过程,被毁掉了。 比如牙龄长得不齐,又不能去正齿,甚至受牙齿的影响,原本十分好看的脸蛋,长着长着,便长歪了。 比如说要干农活,风吹日晒,小小年纪便肌肤黝黑且粗糙,好好的五官,配上一塌糊涂的肌肤,美女都变成了丑女。 能不受催残的,也就是极少数的家庭条件极其优越的大家闺秀了。 可这样的人,占比才多少呢? 绝色美女也是需要一定的人口基数才能诞生的。 何况,真是大家闺秀,有家族的保护,也轮不到豪门弟子用下三槛的手段来抢。 剩下的,家境普通,又能扛住生活摧残,那就是真正天生丽质且天赋异禀之人了。 这样的人,注定只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后世因为大家生活水平都不错,不会被摧残毁去原本的天生丽质,并且还有美容护肤品,化妆品,以及各种科技狠活的加成。 只要是一名年轻女子,自身不懒,愿意化妆打扮,起码都不会有多丑,超码能看得过去。 如果本身的底子还算可以,再打扮打扮,就是美女了。 故而,后世的美女,并不少见,更不稀缺。 而且,人与人之间的颜值,至少表面上看过去,也拉不开多大的差距。 这一世在大明,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外貌添色。 纯拼天赋,颜值差距就拉得非常大了。 美貌也成为了一种远比后世稀缺得多的资源。 这才是那些豪门二代,不惜用种种不法手段,争抢美女的关键。 要是有足够的美女资源,随便都能弄到手,谁又愿意去用不法手段呢? 二代们也不是傻子,不会故意给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找麻烦。 当然,杨荣说少女很难自保,不见得会落一下好下场,实际上是另有所指。 那便是权势与年龄的不匹配。 能被年轻且走正途的二代们看上,需要极好的运气。 就怕看上她的,并不是年轻人,而年老又握有权势之人。 美色既然是罕见的资源,下场参与争夺“资源”的人,就不仅仅只有年轻人。 他们所用的手段,或许不会那般直接,但绝对是更有效,更令人难以抗拒的。 再或者如薛藩那样的无赖二代。 朱允熥又问道:“为何此女以前名声不显?如今却突然引来这么多人关注呢?” 他心中想着,莫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知道了怎么“炒作”? 此女女便是在用“炒作”的手段,博出名,以求嫁得一个好人家? 这倒也不算什么错。 毕竟,人往高处走。 女子不想能嫁一个好人家呢? 但这般作派,就有点引朱允熥不快了。 不过,这毕竟只是他的猜测,未必是事实。 杨荣笑道:“从前她居住在农村乡下,只有村里人见过,自然名声不显。” “太孙殿下扩建大明制造局的工厂,征用了大量的土地,以前的村民,也转为了市民。” “听闻她原来家境尚可,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自幼极受父母宠爱,故而亦不大出门。” “只是前几个月,她父母先后离世,家里仅有哥嫂和少女自己,她才出来抛头露面。” “而今靠从大明制造局的工厂,进一些女子用的饰品,出来售卖,以此谋生。” “这些都是市井谣言,是真是假,亦难分辨。” “太孙殿下呆会见了他,一查便知。”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塔楼下面。 旋即坐上马车,直奔少女所在的地方。 …… 第二百七十一章 美貌少女!一切由我这个妹妹做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自从上次遇袭之后,朱允熥便大幅增强了身边的安保力量。 毕竟,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任你权势滔天,只要有一个不要命不怕死的人冲到你面前,就能与你同归于尽。 他的改革,虽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拥护和支持。 但正如杨士奇所言,作为上位者,是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的。 世间并不存在这样的上位者。 秉公执法的包拯,也会让从前枉法乱来的人痛恨不已。 何况但凡改革,必然触及利益再分配。 必然会让一部分人的利益受损。 损害百分之一的人的利益,使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受益,人们会对你交口称赞。 但那百分之一受损害的人,仍会对你恨之入骨,只想将你杀之而后快。 以大明之大,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人恨他,也是几十万上百万的人。 也可以说“仇敌”满天下。 作为上位者,他当然要加强戒备。 今日虽是微服出行,但安排的护卫力量,比平日只多不少。 无非是他们分散在人群里,从近及远,密布四方。 一有风吹草动,立即便能赶到。 而他所坐的这辆马车,看似是制造局生产制作的制式马车。 实际上却大有文章。 车窗不似传统的马车那般是空着的,而是用厚重的透明玻璃封了起来。 透过玻璃,仍然能将外面的状况尽收眼底。 这种玻璃,虽然比不上后世的防弹玻璃,但也十分坚固了。 寻常刀刃砍上去,很难一刀砍破。 箭矢更是不能。 马车前面,也不是只用布帘遮住,而是设置了钢门。 钢门上同样留有玻璃窗。 就连马车后面,亦是如此。 这是为了车内的人,便于观察外面的情况。 另一方面,厚重的玻璃,也能挡住攻击。 除此之外,车体材料更是大量使用钢材,坚固无比。 马车是四个轮子,而非传统的两轮马车。 为了防止敌人刺激马而致使马匹受惊胡乱狂奔,又在车上设置了特殊的刹车装置。 一旦启动,刹车会将车轮刹住,同时,联动刹车的切刀,会切开拉车的马绳,使受惊的马匹,与马车分离,而不是带着马车一路狂奔乱窜。 类似的马车并非只生产了一辆,而是生产了上千辆,并且仍在源源不断的生产。 京中的富贵人家,对此马车十分追捧。 当然,他们所购买的马车,只是外形与朱允熥所坐的马车相似,看不出区别。 实际上并没有相同的防护力。 比如说,那些马车所使用的玻璃都非常薄,起不到防护的效果,也没有刹车分离装置。 只是外表看上去一样。 坐在马车内,杨荣惊叹道:“久闻制造局生产的新式马车平稳舒适,甚至还要远胜坐轿子,我还道传言夸大了,马车怎么可能比人力轿子舒服呢?今日才知道竟然是真的。” 他之前只是国子监的一名太学生,刚被召到朱允熥身旁办事不久,虽蒙提拔重用,但毕竟根底尚浅。 更且他平日一直在东宫办公,又无家眷,并没有什么出行需求。 制造局生产的此类马车,价格昂贵,故而杨荣也没有坐过,只是按常理推断。 因为从前的马车都没有任何减震装置,非常颠簸。 相比之下,人力抬的轿子,有人的身体作为天然减震器,却是要舒服得多。 如今制造局的马车,都使用专门的减震装置。 朱允熥所乘坐的,更是还特别做了加强。 坐在上面,没有人力轿子的上下波动,自然更加舒适。 朱允熥淡淡笑了,没有接言。 对明朝权贵富豪而言,这等马车已堪称神物。 但对于他来说,他却觉得这水平,连后世最差的汽车也比不上啊。 好在道路平整,马车速度缓慢,才勉强能坐。 至于从前那种没有任何减震的马车,只能说,坐上一天,骨头架子不散,不浑身疼,都是身体奇迹了。 女子摆摊的地方,与他们距离不远,故而很快便到了。 朱允熥撩开窗帘,透过玻璃窗,看到了一名正巧笑嫣嫣的少女。 稍显稚嫩的脸庞,略带一丝微微婴儿肥,却绝不胖,再配上精致且恰到好处的五官,加上细腻粉嫩的肌肤,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宛如瓷娃娃一般的不真实美感。 脸上的笑容,便似桃花般烂漫,如和煦春风般温暖人心。 明亮的眸子天真无邪,如深渊般清澈,又能一望到底,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杂质。 给人的感觉便是干净透彻。 干净得一尘不染,干净得不似世间之人。 至于身材,因为摊位前人群的遮挡土,却是看不太真切。 只能在人移动时,看到稍许的曼妙。 杨荣问道:“太孙殿下以为如何?” 朱允熥放下窗帘,长吁了一口气。 少女的身影,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确实很美。 较之前世的大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难得的是纯天然,没有使用任何化妆品,连护肤品都没有。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但是。 朱允熥问道:“美则美矣。不过,本宫记得,大明有不许与幼女成婚的律例吧。她这看上去,还是一个孩子。本宫身为大明储君,又岂能做违反大明律之事,此事就此作罢吧。” 杨荣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太孙殿下多虑了。” “她若是未到婚嫁的年龄,学生又岂能带太孙殿下来此?” “只不过此女肌肤姣好,宛若初生之婴儿,才使得其看上去年龄显小而已。” “实际上,学生找人打听过,此女已过了婚嫁之龄。” “当初若非父母舍不得,她去岁就该嫁人了。” 朱允熥稍稍怔了怔,挑眉道:“她父母今年刚去世,依大明律,应守孝三年。” 杨荣笑道:“此事可由朝廷降旨夺情就是了。” “太孙殿下眼下最要紧的,是带她去见皇帝陛下,使皇帝陛下消气。” “至于什么时候正式完婚,那倒不必急于一时,可以慢慢商议。” 他见朱允熥犹犹豫豫,连忙再三劝谏,又抬出了老朱。 正说着,忽见另一辆马车径直驱车来到了那姑娘的摊位前。 马车的形制,与朱允熥所乘的这辆一般无二,亦是大明制造局打造的标准马车。 只有京中勋贵高官,或富商豪门,才买得起这样的车。 那马车周围,还围着不少护卫,以及至少七、八名婢女,将马车团团围住,出行阵仗非常大。 马车到了摊位旁,便开始驱赶行人。 “让一让!” “走开!” “走开!” “让一让!” 青衣护卫将围在摊位前,或参观,或咨询购物的人尽皆驱散。 他们在四周戒备,似是马车内的人,身份非同一般,不能让寻常之人接近。 目睹这一幕,朱允熥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刚才杨荣还与他说,少女长得太过美丽,又非勋贵世家出身,没有家族做靠山保护,她的美貌,便于三岁小儿持金过市,必引来觎觑之人。 没想到,一转眼,这样的人就出现了? 这是要上演一场当街逼婚,甚至是强抢民女的戏码吗? 周围的人群见状,也纷纷望了过来。 实际上,刚才大家也都在看那位摆摊的漂亮小姑娘。 不过,大多数人都表现得很有礼貌。 即使忍不住驻足欣赏,也只是远远看一眼。 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也没有谁围到小姑娘的摊位前,妨碍她做摆摊做生意。 偶尔有人过去,也无非是借着买东西的名义,和小姑娘说两句话,然后还会掏钱买点东西。 不得不说,大多数百姓都十分淳朴。 对于美好的东西,大家只是欣赏,观看,并不会冒然去侵犯。 眼下来的这辆马车,却是明显不一样。 仅是赶人的气势,就知道对方来头不小。 不少百姓都投来鄙夷或怒目的神色。 但也没有人上前阻拦。 京中权贵,可不是普通百姓能惹得起的。 百姓们纵然愤愤不平,也是敢怒不敢言,不敢轻易强出头。 不过,此人大约也没有想到,堂堂大明太孙殿下,今日竟也会在此,恰好目睹。 心念飞转间,却见那马车的车帘掀开,婢女上前伺候,从上面跳下来一人。 朱允熥的神色顿时僵住。 因为马车上下来的人,竟然不是男子,而是一名少女。 同样长得颇有姿色,鹅蛋脸,肌肤若鹅脂,五官清秀而美艳,柳叶眉下是一双如秋水般的双眸。 与寻常女子的穿着打扮不同,她一身戎装,腰间佩宝剑,望上去英姿飒爽,似豪杰之士。 唯有秀美的容颜和胸前高高凸起的本钱,以及纤细的腰肢,出卖了她少女的身份。 少女目光往人群一扫,凛然有威势,直如征战沙场多年,经历千百次战斗的将军,杀气扑面而至。 旋即,她回眸望向摊位前的小姑娘,嫣然一笑。 刹时间,杀气退去,唯留少女的天真烂漫。 朱允熥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原以为会见到一场衙内欺压小姑娘的好戏,却没想到,来人竟也是一名外界极难见到的绝色少女。 莫非不是什么抢亲的版本,而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 又或是争奇斗艳? 这可真是有点怪了。 今日就这么赶巧,刚好让他能目睹一场精彩大戏? 朱允熥回头望了旁边的杨荣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反而笑道:“此女亦堪称绝色,太孙殿下以为如何?” 什么女子都往我这里推? 这是拉皮条上瘾了,真将自己当成皮条客了? 朱允熥瞪了他一眼,没有接言,而是不置可否,道:“将车子靠近过去,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马车前行了几步,也来到摊位前。 那名戎装少女的青衣仆从,或许是知晓能坐这种马车的人,非富即贵,不愿多惹事端。 兼且朱允熥的马车明面上的护卫,亦有好些人手,见他的马车只是靠近,那些人也没有出言驱赶。 耳边响起了戎装少女清脆的声音。 “顾妹妹,你前几日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摆摊少女的笑容收敛,施了一礼,不亢不卑,道:“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父母刚丧,依朝廷礼制,要守孝三年,不能在此时嫁人,却只能负了姐姐的一番好心。” “无妨。”戎装少女却不愿就此放手,继续劝道:“我家可以向朝廷请旨,降旨夺情,这样你就不必守孝三年了。” “顾妹妹正是出阁的年龄,可不能误了大好年华。” “否则,你父母泉下有知,也会不高兴的。” 敢情这戎装少女,也是来拉皮条的? 要给摆摊的少女介绍对象? 却不知是不是也不怀好意? 朱允熥心中想着,便听摆摊少女道: “我出身贫寒,哪里配得上高门大户的弟子?” “我与你哥哥素未谋面,我不知他人如何,他亦不晓我之事。” “兑且,我如今只想为父母守孝,并无嫁人之意。” “我知姐姐是一个好人,亦是一番好意,我却只能辜负,还请姐姐莫怪!” 接二连三的拒绝,仍不能使戎装少女死心,她连声道:“配得上,配得上。” “顾妹妹长得如此国色天香,配世间任何一名男子,都绰绰有余。” “我那哥哥能娶到妹妹这样的女子,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至于你说你们两人素未谋面,可自古男女婚嫁,不都如此吗?” 戎装少女摸了摸后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笑道:“我哥哥长得还是挺好看的,自幼饱读诗书,兼学武术兵法,也算是能文能武。” “他也不会像寻常纨绔子弟一般,好酒好赌好色,沾染不良习气。” “虽然我平素里总对他发脾气,骂他没本事,但我就是望哥成龙,希望他变得更有本事一些。” “其实嘛,论才华,论胆识,论身份,论地位,大明年轻一代里面,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孙殿下,不敢与之相比以外,应该还没有人能超过他。” “这次的婚事,是我这个妹妹替他做主。”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倒反天罡?人心险恶?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我哥哥不敢驳我的主意,才不得不应承下来。” “我觉得只有妹妹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我家哥哥。” “顾妹妹你放心,我们家从前也是贫苦人家出身,靠父辈跟随皇帝陛下,浴血奋战,打拼多年,才搏得如今功名地位。” “我们家绝不会看不起寻常百姓出身之人。” “只要顾妹妹答应,那便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顾妹妹过门。” “顾妹妹你放心,若是你嫁过来,我哥哥今后但凡对你有半分不好,让你受了半分委屈,我必定为你出头,将他揍得下不了床!” …… 朱允熥在旁边听得分明。 心中顿时直呼好家伙。 听说过哥哥姐姐帮着妹妹主持婚事的,还没听说过妹妹帮哥哥定下婚事。 还要揍得哥哥下不了床? 这可真是倒反天罡。 朱允熥脑海内念头闪过,却一时想不起究竟是谁家的女儿,竟如此骠悍。 大明并非没有怕老婆的人。 比如说,曾经的常遇春就很怕老婆。 老朱对于马皇后,也同样畏惧三分。 但由一名年岁不大的少女当家,甚至决定哥哥的婚事,还真是闻所未闻。 传到外面,恐怕都要惹来无数人的耻笑了。 摆摊的少女听她说得情真意切,隐约间似乎也有些微微动容。 她毕竟到了出阁的年龄,谁又不想嫁一个好人家呢? 可良缘难求。 虽然她长得美貌,但出身所限,决定了大多数富贾豪门,只愿意纳其为妾,而不是明媒正娶。 似眼前戎装少女,直接许诺给其正妻身份地位的,还是极为罕见的。 况且戎装少女的家世地位,绝对非同小可。 那戎装少女,亦是极为聪明伶牙俐齿之人。 察言观色下,立即便看出了摆摊少女的心动,连忙趁热打铁道: “你哥哥嫂嫂,对我家和我哥哥,都十分满意,也愿意将你许配给我哥哥。” “自古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今你父母不在,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按礼制来说,你哥哥嫂嫂便能决定将你嫁给我哥哥。” “只是我觉得,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还是要征得你的同意才好。” “咱们女儿家的事,不能由别人就决定了。” “故而虽然得到了你哥嫂的同意许婚,仍一而再,再而三的前来请求,亦是为了你好,绝无冒犯之意。” “顾妹妹,你好好认真考虑考虑一下吧。” 摆摊姑娘望了望她,欲言又止,她的神色,似有些不知所措。 戎装少女叹道:“自古红颜薄命,似顾妹妹这等国色天香,如今又名声远播,婚事却是再拖不得了。” “如若不然,只恐后面会招来无穷是非与烦恼。” 她的话音方落,便听得朱允熥冷冷道:“你这般仗势欺人,怎么能说是为了她好,还说绝无冒犯之意呢?” …… 朱允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摆摊姑娘的脸上先是露出诧异之色,明亮的双眸望向朱允熥,眨了眨眼睛,似星星闪烁。 旋即,她像一个调皮又快乐的孩子,笑了起来。 婴儿肥的少女脸上,飞快升起一抹红润。 她笑得十分开心,也极具感染力。 看着她的笑容,竟令人不知不觉间忘了世俗的外物与烦恼,脑海内只有她天真无邪的笑脸。 不愧是走在大街上,都能让人驻足停步的绝色美女。 这眨眼微笑间的灵动,如有无穷魔力。 明明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表情动作,却能吸睛夺目。 朱允熥微笑点头。 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缕震撼之意。 前世他曾听说过,有一个绝色美女在你身旁,和在手机,电脑屏幕里,看到对方的照片,视频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照片和视频,只能拍出一个人的影象,却拍不出真实活人那极其吸引人的气息。 那种能在一瞬间将雄性动物体内的荷尔蒙激发到极致,使人浑然忘记思考的美妙气息。 朱允熥总觉得那是夸张之言。 直到此刻,站在这名姑娘的身旁,才有了真真切切的感受。 原来那竟是真的。 眼前的姑娘,纤腰、细腿、还有挺拔的本钱。 魔鬼般的身材,配上天真烂漫的面容,单纯无邪的明亮双眸,青春洋溢的少女气息,立即扑面而来。 令人忍不住就要升起犯罪的冲动,直想将其搂入怀中,好好怜惜。 转瞬间又为自己心中骤然跳出的“邪恶”想法,为自己“冒犯”了如此美好的事物而自责。 惭愧内疚不已。 世间舔狗之所以如此之多,便离开不这种“气息”的驱使和吸引。 归根结底,人亦是动物,也会受荷尔蒙分泌的影响。 而情人眼里出西施。 恋爱脑的人,看自己的恋人,大抵便如此。 下一刻,朱允熥的理智便重新接管了大脑。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说我仗势欺人!”戎装少女的声音骤然响起。 她柳眉倒竖,满脸怒色。 不过,造物主委实对她不薄,即使是她发怒生气之时,容颜仍美艳动人,别有风采。 朱允熥上下打量着戎装少女,笑道:“这位顾姑娘既然不愿嫁你哥哥,明确拒绝,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不休,还口口声声说是为她着想,为了她好,又哪里不是仗势欺人了?” 戎装少女脸色一变,微露惭愧之意,转瞬即逝。 她似是不愿就此认错,很快又变了一副脸色,倔强而坚定,道:“胡说八道,我只是好言劝劝她而已,并没有逼迫她一定要做什么,更不会仗势欺人,就是真心为了她好,你休得血口喷人。” 朱允熥冷哼道:“你不过是为你哥哥来抢“媳妇”而已,却总不忘给自己戴上道德高帽,卑鄙无耻至极。” “还说什么自己的哥哥能文能武,是大明年轻一代中无人能及,真会往自己哥哥脸上贴金啊!” “我看你那哥哥,更不是什么好货色。” “明明是自己觎觑人家姑娘的美色,却还要躲在后面,指使妹妹前来做说客,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 “这种伪君子,比那些恶霸小人更可恨。” 戎装少女被朱允熥一怼,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复,她又气又恼,呼吸也骤然变得急促,跺脚道:“没有这回事,你休得污蔑人。” “我哥哥根本没有见过顾妹妹,又怎么会垂涎她的美色?” “只是我觉得只有顾妹妹这样的人儿,才配做我哥哥的良配,故而前来说合。” “我劝我哥哥来偷偷看一眼顾妹妹,我哥哥还说‘圣人云:非礼勿视’。” “我家虽不是书香门弟之家,却亦是勋贵子弟,朝廷功勋。岂能来偷窥民间女子的美貌?此非圣人君子所为,故而坚辞不肯。” “至于婚事,那是因为我家自爹娘去世,姐姐出嫁后,家里的事,都是由我说了算。” “我哥哥将来娶谁为妻,肯定得听我的。” “顾妹妹是我平生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兼且心地善良,出身又好,我来为哥哥求一门好姻缘,又有什么错?” “倒是你。” 戎装少女双眸转动,不断打量着眼前的朱允熥,道:“看你年岁不大,还是一个娃娃呢!” “怎么也学那些不学无术的登徒子,来西市拈花惹草,假借公道之名,行骚扰顾妹妹之实,信不信我现在将你绑起来,抓回你府上,请你父亲将你治罪?” 她说着,便上前了一步。 朱允熥身边护卫见状,立时也按住了兵刃,拦在他的前面。 四周暗中保护的护卫,也皆望了过来,一个个蓄势待发。 戎装少女眸子转了转,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她的脸色,刹那间尽是惊诧与骇然。 她很快又退了两步。 四周的护卫亦稍稍松了口气。 太孙殿下没有下令动手,他们当然还是要遵循尽量不暴露的指示。 护卫们经验丰富,他们的动作神情变化并不大,寻常人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 但眼前的戎装少女,却是骤然脸色大变。 她目光在朱允熥身上打了个转,好似是想起什么,忽然低下头去。 脸上红霞微吐,原来英姿飒爽的少女,此际竟露出微微娇羞之态。 朱允熥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子!还想拿我治罪?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家的女儿,竟如此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下,也敢逼迫人家小姑娘。” “人家在这里摆摊做生意,你的护卫,却将她的客人全部驱赶走,还有脸说自己不是仗势欺人?” 这一回,戎装少女却没有回嘴。 但她身边的丫鬟按捺不住了,跳出来嚷道: “我家小姐只是暂时驱散闲杂人等,方便与顾姑娘交谈而已,哪有仗势欺人一说?” “哪里来的小子,竟敢对我家小姐这般无礼?” “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何等身份?” “也是你能随意污蔑的吗?” “还不收起你那想当‘护花使者’的不良居心,滚到一边去,要不然,定要叫你……” 丫鬟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戎装女子打断:“小兰,不得无礼。” 丫鬟没料到自家小姐会阻止自己,仍怒气冲冲,道:“小姐,是他无礼在先,出言污蔑小姐。” “也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戎装少女的态度忽然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拱手行礼道:“适才兄台所言,不无道理。” “我只顾着劝谏顾妹妹,却忘了这样做会影响她的生意,影响她的正常生活,我日后一定注意,多谢兄台提醒。” 说完,又转身向着摆摊的小姑娘行了一礼,道:“顾妹妹,是姐姐的错,姐姐向你赔罪了。” 接着,戎装少女伸出手来,手心向上,丫鬟先是一愣,很快明白过来,拿出一叠钱来,放到她手上。 戎装少女将钱放到摊位上,道:“影响了妹妹的生意,这点钱,就当是我给的赔偿。” “日后,我再来劝顾妹妹,一定等到顾妹妹闲着无事的时候。” 朱允熥在旁边悠悠道:“你就不应该再来。” 戎装少女神色一滞,反问道:“为何?” “但凡敲门,以三次为限。” “若对方仍坚持不开门,客人就该知趣离开。” “顾姑娘的门,你已经敲过了,她也明确拒绝了。” “纠缠不休,岂是君子所为?” “不要以为你是女子身份,便有恃无恐。” “须知烦扰他人,并不分男女。” “看你这身打扮,必是勋贵高官出身。” “顾姑娘忌惮你的身份地位,又或是心地善良,才没有动怒生气,只是好言拒绝。” “如若顾姑娘有你一般的身份地位,似你这般纠缠,她再或脾气不好,恐怕早就举着扫帚将你赶走了。” 戎装少女愣了愣,半晌,她深深望了摆摊的顾姑娘一眼,又看了看朱允熥,道:“兄台所言有理,是我孟浪了。” “也罢,既然顾妹妹不愿嫁,想是与我哥哥无缘,我这便去你哥嫂家,退了这桩婚事便是。” 她雷厉风行,当即便吩咐道:“调转马车,前往顾姑娘哥嫂家中。” 旁边的丫鬟插言道:“小姐,自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今顾姑娘的父母已逝,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理应听哥嫂之命。” “既然她哥嫂同意将她嫁给我家公子,又岂有再退婚的道理?” 丫鬟嘟囔着嘴道:“也就是小姐闲着无事,一定要问顾姑娘是不是同意。” “其实这种事情,不都得听她哥嫂的安排吗?” “顾姑娘年少无知,哪里知道世上人心险恶,很容易被坏人哄骗。” “须知嫁我家公子,才能保得她一世平安无事,尊享荣华富贵。” 戎装少女厉声道:“休得胡言乱语。” “虽说婚姻大事,素来皆由父母做主,父母不在,便是长兄长嫂决定。” “但圣人也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若是将你许配给你不想嫁的人,你也不会高兴的。” “顾妹妹不愿意嫁给我哥哥,自有她的道理,我们不可强求。” …… 第二百七十三章 相思!识破演戏!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少女再向摆摊的顾姑娘拱手抱拳,道:“顾妹妹,姐姐之前犯糊涂了。总想着自家哥哥的好处,想着自家哥哥不会误了顾妹妹的终身,却没有多考虑妹妹的心愿,得罪之处,顾妹妹莫怪。” “姐姐见着你便心生喜欢,你纵然是不愿嫁入我家,日后咱们也可以姐妹相称。” “我认你这个妹妹,你不会嫌弃我吧?” 摆摊的姑娘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此际见戎装少女这般作态,忙道:“姐姐说的哪里话。” “我这卑贱之身,又哪里敢嫌弃姐姐呢?” “只要姐姐莫嫌我便好。” 她将刚才戎装少女放在地摊上的钱拿了起来,递过来,道:“姐姐若是认我这个妹妹,这些钱,还请姐姐收起,妹妹我是无功不受禄,当不起姐姐的赏赐。” 戎装少女望了她一眼:“顾妹妹既然这样说,那倒显得姐姐有些故作姿态了。” 她接过钱,又随手丢到一旁的丫鬟手中。 再度抱拳拱手行礼,又向旁边的朱允熥微微笑了笑,道:“多谢兄台适才提醒之言,否则,我做了令人生厌之事,成了讨厌之人,尚犹不自知。” “我这便去顾妹妹的哥嫂家,退掉这桩婚事。” 说罢,便跳上了马车。 进入车厢后,脸色却是蓦然一变,不复之前的潇洒模样,反而有若大病了一场般,脸色迅速变得憔悴,人亦是气息萎靡不振,眼角边更有两行清泪,滚滚而出。 马车转头,缓缓离去。 …… “小姐,你刚才怎么突然对那无礼少年那般客气呢?”丫鬟仍面有怒意。 自家小姐是何等身份? 任是京城里的权贵,纨绔子弟,谁敢冒犯半分。 今日却平白无辜挨了一顿训,丫鬟有些替主人抱不平。 “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少女苦笑道:“他责备的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丫鬟愤愤道:“我们不过是驱散几个路人,劝一下顾姑娘而已,他就是故意得理不饶人……他若是知道小姐的身份,肯定不敢这般放肆。” 说完,又道:“我看那人说不定是人面兽心,故意出言激小姐,让小姐去退掉婚约,他自己便可趁虚而入,占顾姑娘为己有。” “小姐,咱们不能上他当。公子的婚约,不能退!” 丫鬟若有所思,又道:“对,一定就是这样的。” “他刚下马车的时候,分明是被顾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失神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只是此人城府太深,很快便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我看他一定是伪君子……小姐,我们不能让顾姑娘陷入火坑,落到他的魔掌之中。” “小姐,你可是说过要保护顾姑娘,不让别人伤害她的。” “顾姑娘长得那般好看,天真无邪,我见犹怜,我们可不得抛下她不管。” “她年少无知,不晓人间险恶,万一受了坏人的哄骗,落入了魔掌,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丫鬟摇了摇戎装少女的手臂。 “小姐,你不是说,顾姑娘长得太美了,若无人保护,就如三岁小儿持金过市,会遭人抢劫,我们要保护好她。” “所以小姐才特意去她家求亲,让她哥哥嫂嫂将其许配给我家公子。” “要不然,我家公子堂堂国公之尊,又岂会娶一平民女子为妻?” “还不是因为小姐心善,不忍见如此美貌之人,也要受……” 丫鬟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啊……小姐……小姐,你……你……你怎么哭了?” 她叽叽喳喳的说了许多,直到此时,才惊觉自家小姐竟在一旁不断流泪。 丫鬟顿时慌乱了,连忙拿手帕帮着拭泪。 “我没事。”戎装少女嫣然一笑,泪花闪烁,道: “顾姑娘是个有主意的,既不愿嫁给我哥,我们又岂能强求?” “还是赶紧退掉这桩婚事吧。” “再说,有他保护,世上再无人敢哄骗顾姑娘,更无人敢欺侮顾姑娘。” 丫鬟茫然道:“他?他是谁?” “自然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之人,大明的太孙殿下!” 丫鬟的脸色刹时僵住,她抽搐了一下,惊得仿若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般:“小姐,你是说,刚才指责咱们的少年,是当今太孙殿下?”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戎装少女回忆起刚才之事。 初时少年靠近,她便察觉有些不对。 原因很简单,制造局的马车,极为昂贵。 寻常富豪之家,若重金购得一辆,便会在车上打上自家的标记。 一来有几分炫耀之意。 二来因此类马车,皆是制式,大家的车子都一模一样,做了标记,也好区分。 可偏偏刚才那少年的车驾,便没有任何标记。 看上去似是故意为之。 再加上少年身后,还有第二辆马车,也是一模一样。 可她看得分明,那第二辆马车上,既没有载人,似也没有载物。 那它的作用,应该是为了防止第一辆马车出现紧急状况时,作为备用。 这个派头,就大得有些惊人了。 即使是她自己出行,也不会如此。 然而,想来想去,也想不出那少年是谁家的子弟。 偏生对方只穿着寻常衣服,马车更无任何华丽装饰。 这在无知之人眼中,只会以为是为了省钱的缘故。 毕竟,饰品皆是非常昂贵的。 但她却觉得,这是对方有意隐瞒身份。 后来自己试图靠近对方时,竟感受到对方护卫投过来的目光,明显有些不对,隐约间似有杀气。 仿佛她只要一动手,有任何威胁到少年的举动,那些护卫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她斩杀。 寻常勋贵弟子的护卫,应该是设法保护自家主人。 但绝不是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斩杀与自家主人起冲突的人。 何况自己一行人的身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同样亦是勋贵高官子弟。 护卫们也是会察言观色的。 知道勋贵子弟之间起了冲突,他们只能尽量劝开。 就算双方真打起来,也只会抡起拳头开打,而不是真刀真枪的砍人杀人,弄出人命官司。 任你什么勋贵,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事后能摆平,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可那些护卫好像全然不管,更不怕因此而给自家主人招惹来麻烦。 那骤然之间升起的杀气,绝非虚假。 这就太不寻常了。 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才能让他的护卫,竟敢完全无视其他勋贵子弟的安危呢? 还有周围一众人微妙动作。 那些人似乎都在做准备。 寻常人不会太注意,但少女自幼习武,且心细如发。 当时便注意到其中的不对。 少年身边的护卫,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好手。 兼且街道四周,亦有不少暗中潜藏的人。 在少年车驾到来时,那些人便或先或后的抵达,又没有靠近,而是在四周警戒。 总计人数或许有上百,甚至更多。 有谁微服出行,竟都能有如此之大的阵仗? 有谁的护卫,只管护主人安全,不怕因杀人而给主人招惹麻烦呢? 答案呼之欲出。 放眼整个大明,也只有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和如今执掌朝政的太孙殿下。 皇帝陛下已年逾六十,垂垂老矣。 那之前的少年,便必是太孙殿下无疑了。 正因如此,她的态度才骤然转变。 丫鬟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而是悄悄望了自家小姐一眼。 她可是记得,自家小姐对太孙殿下仰慕已久。 太孙殿下写的诗句对联,小姐都能倒背如流,没事时就会反复吟诵。 对于太孙殿下开创的“科学”一脉,更是不胜欢喜。 认为那方是追求大道的不二法门。 平日里小姐总说,太孙殿下乃世间第一奇男子,便是她哥哥也不及太孙殿下的万分之一。 没想到今日竟然无意撞见了太孙殿下。 双方还起了争执。 若太孙殿下真是冲着顾姑娘去的,那自家小姐岂能不伤心难过? 不过,太孙殿下本就风华绝代,无论是诗词文章,还是武略谋算,皆是千古罕有。 世间仰慕太孙殿下的女子,不计其数。 自家小姐纵然身份高贵,相貌不凡,也未必能入得了太孙殿下的法眼。 本就是单相思而已。 偏生小姐还中了邪似的,沉迷其中,不可自拨。 今日这场“误会”,只怕对小姐的冲击不小。 丫鬟不敢再说话了。 戎装少女凄然一笑:“今日能见着他,也是极好的,平日里哪有这样的机会啊。虽之前有些误会,但后来也解释开了。” 她回过头去,透过马车后面的窗户,痴痴望着朱允熥的身影,低声喃喃念道:“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马车仍嘀嗒嘀嗒前行。 …… 待到戎装少女一行人有一众护卫的簇拥下,坐马车离开,摆摊姑娘方上前施礼道:“多谢公子适才替小女子解围,顾盼君在此谢过。” 她言语落落大方,举止有度,全无这个时代寻常女子的扭捏作态。 自宋代以来,程朱理学日渐占据主流地位,对女子的禁锢也越来越严。 社会的高压之下,很多女子的言谈举止,都因此而变得十分拘谨。 但眼前的少女,却并不如此,反而天真活泼,率性自然。 原来她叫顾盼君。 朱允熥打趣道:“我替你解围,却也坏了你的一桩好事。” “刚才那姑娘家世,一看便知不凡。” “嫁与她哥哥,还是明媒正娶,这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事。” “你错过了今日的机会,日后莫要追悔莫及。” 顾盼君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常听人说,世上的姻缘都是天定的。” “月老将两个人红线绑在一块儿,便再也分不开了。” “她哥哥虽好,可我与她哥哥无缘无份,有什么好后悔的。” 她从地摊上拿起一块制作精良的玻璃吊坠,伸手递过来,道:“这个送你。” 朱允熥微微一怔,道:“为何送我?” “你刚才帮了我的忙,这是谢礼啊!”顾盼君甜甜一笑:“我不想欠别人的人情。” “这吊坠挺好看的,据说还是当今太孙殿下亲自设计,悬挂在马车上,能保你一路平安。” 她说得很直率,十分坦诚。 再加上清脆如黄莺般的声音,清爽无邪的笑容,大大方方的举止,使得她这一番言语举动不似成年人之间的礼尚往来,功利算计,而像是天真的孩子,正在向自己的朋友赠送礼物。 怪不得这姑娘会在短时间内,传出这般大的名声。 她太有亲和力了。 能在不知不觉中,感染与之接触的人。 与她交谈,就感到特别治愈。 仿若尘世间的烦恼,都在这一刻遗忘了。 朱允熥接过吊坠看了看。 确实是他闲着无事时,根据后世常见的汽车吊坠做的设计。 上面有许多玻璃珠子,还挂着一副牌子。 牌子本来是留白,可以根据个人爱好,在上面写字或绘画。 顾盼君送的这个吊坠,便一面写着“平安”两字,一面写着“喜乐”。 字体活泼洒脱,娟秀灵动,一望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 朱允熥笑道:“这玻璃吊坠很贵吧?” “你摆摊赚点钱也不容易,又何必送我这么贵的礼物。” 他指着旁边的一块竹牌道:“我看它就很不错,价格应该更便宜。我正好可以随身携带,也比这玻璃吊坠更有用。” 说着,朱允熥俯身上前,就要去拿竹牌。 “那可不行。”顾盼君伸手弯腰,将竹牌护住,道:“这竹牌不同马车的吊坠,乃是贴身携带之物。” “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送一名男子这等物品,外人就该传出闲言闲语了。” “还望公子莫要为难我。” 朱允熥哈哈一笑,道:“那我出钱购买呢?” 顾盼君愣在那里想了片刻,道:“我是出来摆摊的,你要买的话,那当然是可以的。” “行,那你看看这里一共要多少钱,我全买了。” 顾盼君再度一愣:“公子要买这么多干啥?” 朱允熥叹道:“自然是让你早些收摊,好随我一起回家。” 此言一出,便见一抹红云,自顾盼君颈边升起,转瞬间直至脸颊,又迅速爬上鼻稍,眉眼,额头。 很快,她整张脸都红得和火烧云似的。 少女低头笑道:“公子休得打趣,我……我……我怎么能随你回家呢?” 朱允熥深深望了顾盼君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杨荣,再回头望向她,道:“你们如此煞费苦心演了一场好戏,不就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回家,走吧,上马车。” 少女蓦然抬头,望向眼前的朱允熥,满脸皆是不可思议之色。 ……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世间并无太多的巧合!朱允熥的怒!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卖烧饼啦!卖烧饼啦!新鲜好吃的烧饼,快来买啦!” “看一看,瞧一瞧,这里有最好的跌打损伤膏药……” “卖酒啦,上等的好酒,一饮神仙醉,人间难得闻。”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的……” …… 金陵城的大街上,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朱允熥执政后,相比于从前,金陵城街道又何止繁荣了一倍。 原来只有赶大集的日子,才能见到人山人海的景象,如今却是几乎日日可见。 究竟原因,流动人口数量的增长,固然是其中之一,却还不是主要原因。 毕竟,人口增长得再快,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两年内,便暴增几倍。 更别说金陵城的面积终究有限,也装不下太多的人。 街道上繁华热闹,最根本的原因,是老百姓手中有钱了,也就都爱出来购物了。 同样的人数,大家都出来购物,和大家都不出门,街道上的人群数量,自然是天壤之别。 大明制造局聘请了大量的工人,给工人开出的薪水都很高。 不仅能养活一家老小,还有多余的闲钱出来给家人买一些好吃的零食,好看的饰品,好玩的玩具满足精神消费的需求。 连带着制造局工厂周围的商店,生意也都在变好。 雇工们的薪水,都跟着水涨船高。 市场上当然越来越繁荣。 但整体上,这个世界的娱乐活动还是相对偏少的。 人们最喜欢的活动,仍是聚在一起八卦聊天。 人是群居动物,社交需求永远是人的第一位需求。 后世有许多喜欢宅在家里的人,并不是没有这方面的需求,而是因为科技发达,这份需求便转移到了网络上。 无论是用威信,扣扣聊天,再或是刷逗音视频,逛论坛看贴子,逛网站……本质上都是满足这份社交需求。 真正断掉网络,完全切断与外界的联系,还能继续长时间一个人宅在家里不出门的人,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但绝对是少之又少的。 这个时代没有网络,人们只能线下联系,聚在一起聊天的需求自然更旺盛。 消息传播的速度并不慢,相反还十分快。 前几日在西市卖饰品的漂亮小姑娘,和一位富家公子一起坐马车离开的消息,就像长满了翅膀一样,飞快传遍金陵城中的各个角落。 过去几日,那位小姑娘的名气可是越传越大。 城中甚至还有不少人,特意出门走上很远的路,就为了去西市看她一眼。 有关漂亮小姑娘之事的八卦,自然也特别引人关注。 “听说了吗?西市那位摆摊卖饰品的漂亮小姑娘,今日跟着一位少年公子上了马车。” “这是名花有主了?却不知那少年郎,究竟是何方神圣啊?竟能抱得美人归?” “我之前可是听说,前去求娶那位小姑娘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其中不乏富贵人家,甚至朝廷勋贵,公侯之家的贵公子。” “是啊,此事我也听说了。据说,有一位世袭的国公,都想娶她为妻,还许诺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过门,但人家小姑娘还是不愿意呢。” “要求这么高吗?连国公都不愿嫁?她难道想嫁给皇帝老儿不成?” “说不定是因为那国公长得太丑,人家姑娘才不愿意的呢。要不然,今日怎么就和一位公子哥上车了呢?” “这话倒是有道理,听说今日去的那位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颜如宋玉,貌比潘安。小姑娘一见便喜欢,所以才跟着她上车。” “我怎么听到的不一样呢?我听说是是因为那位公子的权势惊人,就连前来为难小姑娘的公侯家的贵女都被他骂走了。小姑娘一则感激他相救之恩,二则喜他年少英俊,三则见他权势之大,自己也无法拒绝,才跟着上了车。” “胡说,胡说,不是这样的。那位公子骂贵女是真的,但小姑娘跟他上车离开,却是因为他才思敏捷,才华过人,对出小姑娘出的一幅千古绝对,小姑娘爱慕少年公子的才华,才坐上了她的车。” “善哉,善哉。若果真如此,也不失为一段人间佳话,正所谓‘郎才女貌’,书中自有颜如玉。姑娘爱慕公子的才华,亦是正理。” “我辈读书人,皆以此为傲,哈哈哈哈。” “不对,不对,你们读书人还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吧,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我听说,那位漂亮小姑娘,是一位练家子,江湖好手。别看她身材瘦弱,其实却有牛虎之力,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强,寻常便是等闲十几个大汉,也近不了她的身。” “言之有理啊!要不然,为什么她长得这般美貌,却还能招摇过市,无人敢欺呢?如果是因为她身手厉害,那便说得通了。” “不错,我也听到消息。这次小姑娘和那位公子上车,是因为两人交手过招,小姑娘输给了那位公子,小姑娘钦佩他的武艺高强,这才随他上了马车。” “哈哈哈,若果真如此,那真是我辈武人的荣幸。” “学好武功,果然还是有用的。我以后也要好好练功,将来再有谁家的姑娘出来比武招亲,定要拨得头筹。” “你们这群粗鄙的武夫,这分明就是无稽之谈!” “这才是真相!人家小姑娘明为摆摊,实则是比武招亲。” “她长得那般瘦弱,我见犹怜,怎么可能会有牛虎之力呢?” “你没听说过‘人不可貌相’吗?人家这才叫深藏不露。你看那说书先生的故事里,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哪个不是身手不凡的?” “那是瞎编的故事!” “这就是真相!难道只有读书人可以用诗词歌赋骗得女子欢心,我们习武之人,就不能凭自己的身手,抱得美人归吗?” …… 金陵城的各个茶馆,或是街道上的人群休息聚集处,人们为此争得口水横飞,吵得面红耳赤。 各种版本故事都有。 甚至还流传出摆摊的小姑娘本是天上的仙女,只是一千年前下凡时,得一凡人相救,而今再来报恩的故事。 类似的版本,还有漂亮小姑娘本是蛇妖,是狐妖,是鬼怪……等等。 总之,各种离奇的版本都有。 朱允熥大约做梦也想不到,只因他带着顾盼君上了马车,自己便被传成许仙第二,董永第二,兼宁采臣第二…… 当然,倘若真知道了,也只能感叹一句谣言的可怕,佩服大明百姓的八卦精神和想象力之丰富了。 此际,朱允熥正坐在马车内,顾盼君坐在一旁。 此际的少女,早已不复之前的洒脱活泼,而是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只不过,美人毕竟是美人。 她此际的样子,与欢笑之时截然不同。 望上去是一脸委屈,无助,哀求,可怜的模样。 令人见到便不由得触动到心底的那一丝柔软,不忍再责怪于她。 朱允熥想起前世曾在网络上看到的,某个漂亮小女孩一脸可怜巴巴,泪眼汪汪望向人的模样。 那时候,网友们纷纷惊叹,假如这是我女儿,就算她犯了天大的错,看到她这幅样子,我也不忍心再骂她一句了。 此际的顾盼君,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此。 只不过,真人带给人的冲击力,还远比照片和视频大得多。 这或许并非她有意而为,以此乞求别人的原谅和怜悯。 而是因为长得如此,神情变化的时候,就自然而然这样了。 朱允熥仍板着脸,一言不发。 杨荣坐在对面,神色亦有些尴尬且窘迫。 “太孙殿下是何时发现的?”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么明显的局,我若是再不能发现,岂不是成了任人愚弄的傻子?”朱允熥冷哼了一声,又瞪了他一眼。 杨荣刚开始介绍顾盼君此人的时候,他就警觉起来。 对方显然是备而来。 而且十分巧合地,就在他需要找一名女子来过老朱的关,偏偏就有一名如此绝色的少女,恰好在前几日出现在金陵城的集市上。 还因长相太过于漂亮,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一切看上去,就很像有心人的故意安排。 如果朱允熥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不会想太多。 但朱允熥不是寻常百姓,而是大明的太孙殿下。 大明除了皇帝陛下之外,最有权势的人。 有权势的,不止是他自己,就是他身边的人,任何一个放在外面,都足以呼风唤雨。 他们要安排一点什么事,制造一些巧合,并不困难。 不过,那时候,朱允熥还是不太敢确定。 直到戎装少女出现。 一开始,朱允熥也不清楚戎装少女的身份。 但后来透过她的言语,联想到一个人。 大明开国元勋徐达之女——徐妙锦。 她口中的哥哥,自然便是徐家长子,魏国公徐辉祖了。 徐家的家风,素来比较古怪。 与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家不同,徐家之女,自幼皆请名师教导。 从前的长女,也就是后来嫁给了朱棣的徐妙云,便自幼饱读诗书,精通四书五经,被外人称为“女诸生”。 至于徐妙锦,却是喜欢舞刀弄棒,也爱读书,能文能武,兼性格泼辣,还喜戎称,常以“女中丈夫”而自称。 加上徐辉祖是一个宠妹狂魔,在徐达身死,徐妙云出嫁后,徐家的事,便是徐妙锦说了算。 这一点,在探听司上报的情报中,亦有提及。 朱允熥笑道:“开始我也不知,不过,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将徐妙锦也引入这个局中。” 杨荣有些不解,望向朱允熥。 “说假话的最高境界,是半真半假,甚至是九真一假。” “演戏亦是如此。” “一场假戏,加入徐妙锦这个不知情的真人,便能演得更像。” “可惜,你们却忘了一件事。”朱允熥叹道:“这世间的女子,只要脑子没问题,总归是想嫁一个好男人的。” “徐妙锦的哥哥徐辉祖,开国元勋,中山王徐过的长子,大明魏国公。” “徐辉祖正当年少,身高威武,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兼且自幼饱读诗书,文武双全,人品亦堪称上佳,从未传出过不好的名声。” “如此人物,尚公主都绰绰有余。” “更何况,他还愿意屈尊下驾,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过门。” “倘若真是一寻常民间女子,我实在想不通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除非她另有所图……” 杨荣愣了一下,道:“太孙殿下就凭此断定?万一是因为少女心有所属,早就有了意中人,故而不愿嫁魏国公呢?” “不错,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 朱允熥点头,道:“但她刚好在眼下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大明的西市,这是第一次巧合。” “徐妙锦又恰好今日前来劝说,让我看到了一场好戏,这是第二次巧合。” “她拒绝徐妙锦的请求,拒绝做国公之妻,这是第三次巧合。” “这世上虽然并非没有小概率的事件,只是极其少见。” “当诸多巧合发生的时候,那它便大概率是有心人的安排了。” “何况徐妙锦劝她的时候,她露出犹豫纠结之色,却并没有那种少女想起心上人的甜蜜笑容。” “由此以观之,她心中并无什么意中人,却拒绝徐妙锦的劝谏,就更不正常了。” “那可是徐辉祖,大明世袭的魏国公,又正当少年,二十余岁的年龄,长相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名声也好,从没有寻常纨绔子弟的恶习……” “断然拒绝这样的人,实在太蹊跷了。” “这些加在一起,不是演戏,还能是什么呢?” 杨荣拱手深揖拜道:“太孙殿下心细如发,明察秋毫,学生佩服。” 朱允熥冷冷道:“你用不着给本宫戴高帽子。” “杨荣,你居然敢伙同外人,设局欺瞒本宫,你好大的胆子!” 他的语气,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杨荣再也不敢坐在那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事情的原委,潜藏的权力危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 马车内的气氛骤然冷了下去。 如今本就是寒冬腊月。 外面虽然阳光明媚,天气却仍格外的冷。 呼啸的寒风,肆虐而过。 只不过,朱允熥所坐的马车,乃是制造局特别打制。 不仅密不透风,寒气根本吹不进来,而且四面皆铺有最好的动物皮毛制作的毛毡,触之不仅舒适无比,手感极佳,更有几许暖意。 再加上马车下方的坐椅下,又巧妙的利用了这个空间,制作了放置炭火盆的地方。 如此一来,炭火的热量,就能透过坐椅,传递到马车里面。 但炭火燃烧所需要消耗的氧气,却与车内的氧气无关。 燃烧后散发出来的废气,也都在外面便被排放一空,进不到马车里面。 正是因为有诸多巧妙设计,制造局的这款马车,才受到王公勋贵的追捧。 任外面是何等恶劣的寒天,里面仍是温暖如春,且空气新鲜。 然而,朱允熥怒气上涌的时候,再暖和的地方,也在瞬间变成了九重寒窑。 久居上位,不知不觉间,言行举止便已渐渐有了威势。 “太孙殿下见谅,学生等也是出于无奈,才出此下策,为的是太孙殿下的地位稳固,更是为了大明江山的千秋万代。” 杨荣跪下的身躯,微微颤抖。 自跟在太孙殿下身边,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 此际第一次感受,只觉身体如被虎龙盯上,胆颤心寒之意,自灵魂深处升起。 太孙殿下明明只是平静的话语,却宛若有九天惊雷,骤然降下。 朱允熥目光如刀,盯着他道:“这件事,是妖僧姚广孝的主意吧?” 这件事绝不是杨荣一个能做的。 妖僧最擅长做这种事。 故而,朱允熥才会首先想到他。 杨荣磕头道:“太孙殿下明鉴,此事确实是道衍大师的主意。” 被朱允熥识破,他也不敢再有所隐瞒。 “道衍大师和杨先生觉得太孙殿下年岁已然不小,该要婚配了才好。” “只有娶了妻子,生了孩子,陛下方可放心将大明江山托付于殿下。” “此前道衍大师和杨先生,亦曾在太孙殿下面前数次提及此事。” “但皆被太孙殿下以言语回避,殿下似是有意对此事避而不谈。” 朱允熥皱眉思索。 杨士奇和姚广孝,确实都曾在他面前提及婚事。 只不过,朱允熥觉得自己年岁还不大,还不到成婚的年龄。 因此,他们一提起来,朱允熥便用话语将其打断,或者强行转移话题。 他们自然也不好接着再说。 “道衍大师和杨先生等人,都为此事着急不已。” “大伙儿在一起商议之后,觉得太孙殿下正当年少,血气方刚,少年慕艾,乃是人之常情。” “太孙殿下平日里殿下对东宫的宫女亦偶有调侃之意,于男子奴仆则无骚扰之心,足见殿下并非不想。” 朱允熥听到他的话,顿时一阵阵头大。 好家伙。 连我平日里和宫女开开玩笑,都调查得这么清楚? 还在暗中观察我是不是同性恋? 是不是性取向不正常了? 有点过分了吧? 但是,转念一想,他也明白其中的原因。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允熥对于朝廷的运作了解得也越来越多。 在大明乃至以前的朝代,下面的臣子关注君王的女人和日常私事,并不逾矩,他们觉得天经地义。 这个时代的人,本身就没有太多隐私的概念。 更是认为天家无私事。 说白了,皇帝今天晚上宠幸了哪个女人,明天虽然不会让朝堂上的大臣都知道,但皇帝身边的近臣,只要想了解,是都会知道的。 这也是为了皇帝的安全着想。 毕竟按照规定,皇帝每天做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要全部记录在案。 虽然实际上,还会进行修改和美化。 但修改和美化这项任务本身,也经常会交给大臣去做。 皇帝自己亲自去做是不合适的,会惹人非议。 言官们将以此为由,进谏皇帝,引发朝堂风波。 封建社会看似皇帝的权力至高无上,实际上还是会受到许多约束。 权力始终要受到亲情、舆论的制约。 至于说完全抛弃所有的亲情和舆论,实际上除了极少数的变态,正常人类都不可能做到。 就好像后世社会的人,始终生活在社会中,会受到社会各方面的制约。 皇帝也不例外。 后世社会的人,如果说一定要与家里断绝关系,与所有亲戚朋友断绝关系,那也并非不可以。 皇帝大权在握,要翻脸不认所有人,也同样能行。 可说到底,能狠下心与家里所有亲戚朋友,乃至父母妻儿都断绝关系的,世上又有几人呢? 大家口头上说不在乎外人怎么说,可真正能做到彻底不要脸,完全不管舆论,即令社会性死亡,也依然我行我素的人,始终是亿万里挑一的存在。 正常人都会害怕自己会社会性死亡的。 皇帝同样如此。 悠悠众口,万世名声。自古以来,就是皇权最大的约束。 也是读书人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变态奇葩的皇帝,毕竟极少数,而是其中还不乏外人故意污蔑的内容。 尤其是变态的亡国之君。 对于他们的记载,很多内容并不是真实的。 而是推翻其统治的后来者,为了给自己行为加上合法化的外衣,故意向前朝的皇帝泼脏水罢了。 大臣既然要修改美化皇帝的起居录,就会知道本身的真实情况。 朱允熥如今虽然还不是皇帝,但其实也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的私事自然也是公事,是朝廷大事。 在姚广孝和杨士奇的世界观里,朱允熥没有女人,没有后裔,便是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他们作为亲信下属,必须要帮助解决这个问题。 挑选身家清白的美貌女子进献给朱允熥,促使其早日完婚,诞下子嗣,是他们的作为亲信重臣的的职责所在。 至于因此而侵犯隐私之类的,那不好意思,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思想概念。 让少女演戏,也只是在事前制造一下偶遇,并不求真的一直瞒着朱允熥。 所以,这场戏,他们也没有力求演得完美。 这个局,其实做得很粗糙,很容易被识破。 他们本来就只求暂时骗一时半刻,让朱允熥自然而然的接受此事。 如果朱允熥看上了顾盼君,宠幸了她。 事后再告诉朱允熥真相,告诉他,顾盼君是他们挑选出来的美女,特意进献给朱允熥的。 不需要永远隐瞒,更不怕被别人揭穿。 正常而言,上位者并不会因此而动气发怒。 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多得数不清。 臣子向皇帝进献女人,安排机会,制造时机让皇帝与其见面,太正常不过了。 有些好色的皇帝,甚至还会因此而喜不自禁,重赏给自己进献美女的臣子。 就如同后世的贪官,对待给自己设美人计的行贿者,很多是甘之如饴,自愿跳进“圈套”之中的。 更别说,身为上位者,他的顾忌,比后世的贪官还少得多。 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下面人的进献美女呢? 然而,在朱允熥看来,此事他们做得有点过界了。 而且,这种做法对于皇权来说,实际上非常有害的。 只是此前朱允熥从来没有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才有了今日之事。 这件事的关键在于一条,即帝王是否应在亲信近臣面前保留自己的个人隐私。 因为封建社会传统的权力架构里,帝王是没有什么个人隐私可言的。 朝廷近臣,尤其是天子近臣,是能知晓帝王的一切。 真正要保密的,也是某件朝堂大事的处理,朝廷重要的人事安排等,绝不是帝王宠幸某个女子这种私生活私事。 相反,当了皇帝就必须要习惯没有隐私,哪怕是与女子在床上覆雨翻云时,仍有人在一旁伺候着,还要记录在案。 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明朝也不例外。 朱允熥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倒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更重要的是,朱允熥十分敏觉的发现,在这一切合理化的背后,实际上潜藏着某种权力的危机…… 杨荣继续道:“大伙儿商议了之后,便觉得太孙殿下之所以一直不找女人,是因为太孙殿下乃千古未有之奇才,世上无人能及,心气太高,看不上寻常的庸脂俗粉。” “要让太孙殿下动春心,非得寻到世间的绝色女子不可。” “因此,道衍大师便令探听司的人,暗中走访打探。”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应天府附近的一个村落里,寻到了这位国色天香的顾姑娘。” 他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顾姑娘自幼在小山村里长大,身世清白,不仅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更胜西施三分。” “又从小便读书,心思通透,聪明伶俐,远非寻常女子可比。” “加上家中父母宠爱,自幼养成了其天真无邪,洒脱不羁的性格。” “道衍大师说,太孙殿下年少沉稳,却没有同龄人的放荡潇洒,可太孙殿下又十分胆大,骨子里是一个崇向自由的人。” “顾姑娘的性子,太孙殿下必定会喜欢。” “亲自考察了之后,觉得此女不错,便将她接到京城,并暗中加以培训。” “就是希望找到合适的时机,让她与太孙殿下见面,将她进献给太孙殿下。” “后来,我见到皇帝陛下与太孙殿下化名的朱孙的通信中,提及自己忧心孙儿的终身大事,便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我们几人商议了一番,觉得时机已然成熟,遂让顾姑娘去西市上卖饰品,并暗中推波助澜,引发金陵城百姓对顾姑娘的热议。” “只待皇帝陛下从申城回来,但可趁机借势,将顾姑娘引荐给太孙殿下。” 还真是考虑得周到啊。 竟然从一开始便将老朱回金陵,朱允熥因假扮朱孙之事而无法交差,都考虑进去了。 不过,联想到布局的人,乃是姚广孝,杨士奇等人。 他们有这样的谋算,太正常不过了。 哪怕他们不是很在乎被识破,但也不可能将事情做得漏洞百出,更不可能不考虑怎么入局。 朱允熥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因为杨荣仍没有交待徐妙锦的事。 朱允熥虽然心中有了一些猜测,但他并不打算自己说出来。 说得分毫不差,也无非是在下属面前装了一个逼,逞能而已,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万一说得与事实有些出入,那就等于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愚蠢和能力”,使得别人下一次还敢行欺骗之事。 这时候装高深莫测,一言不发,让对方自己主动交待,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后世电视剧里那种主角不等别人交待,就自己先分析,先说出“案情”,不过是为了达到在观众面前装逼的效果,以此来显示主角的牛逼。 实际上,谁也不是神仙,不能未卜先知。 就算能分析得八九不离十,但智者千虑,终有一失。 一旦出现了差错,便得不偿失。 实在没必要这样去做。 “徐小姐的加入,既在我们的安排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杨荣很快便开始解释徐妙锦的事。 “因为徐小姐的身份不一般,我们不能与她私下联系,并对她加以培训。所以,她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 徐妙锦毕竟是中山王徐达之女,身份尊贵。 杨荣和姚广孝杨士奇等人的计划,又是在暗中行事,当然不可能让徐家去配合他们。 以徐家的身份地位,就算真想将徐妙锦嫁给太孙殿下,完全可以直接找机会向皇帝陛下进言。 不管老朱同不同意,都能迅速得到一个结果。 用不着绕什么弯弯道道,反而不落好。 “道衍大师认为,徐妙锦出身功勋世家,人又长得漂亮,能文能武,才华出众,与太孙殿下极为般配,说不定太孙殿下会喜欢她。” “只要制造机会,让她与太孙殿下见上一面就好。” ……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复杂的女人,危机和处罚!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若太孙殿下能喜欢徐小姐,与她喜结连理,那也是不错的结果。” “我们的目的,只是希望太孙殿下能早日完婚,早日诞下子嗣,使江山社稷从此稳如泰山。” “顾姑娘出身偏野,家世清白,与朝堂无瓜葛。” “徐小姐出身勋贵,家世显赫。” “太孙殿下若娶顾姑娘,则将来不用担心外戚干政。” “若娶徐小姐,则能拉拢徐家其支持他们的勋贵。” “再或者,太孙殿下将两人尽皆纳娶,也自无不可。” “但世上的事,总不能尽如人意。” “我们让顾姑娘在外面抛头露面,引人关注,并暗中推动舆论,散播消息之后,先是引来了大量纨绔子弟,甚至一些年龄很大的好色高官的眼光。” “我们不得不暗中警告,将人加以驱离。” “但后来,却万万也没有想到,竟然将魏国公家的徐小姐也给引来了。” “徐辉祖身为魏国公,年岁已然不小,却尚未婚配。” “徐小姐见到顾姑娘,便惊为天人,一定要拉她做徐家的媳妇,让顾姑娘嫁给自己的哥哥魏国公徐辉祖。” “她先是打听到顾姑娘家的住址,直接去她哥哥嫂嫂所在的地方,下了重金聘礼。” “此前为了保密,也为了让戏演得更真实一些,我们只将此事告诉了顾姑娘和她的父母,并没有告诉她的哥嫂。” “后来顾姑娘的父母先后因病离世,顾姑娘的哥嫂也一直不清楚我们的计划。” “骤然得知大明的魏国公徐辉祖要娶自家妹妹,还许诺聘为正妻,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过门,自是不胜欢喜,当场就应承了下来。” “可徐小姐认为,女儿家自己的终身大事,固然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还是须得她自己同意才好。” “因此才没有急着纳娶,而是不断的劝说顾姑娘。” “我们的计划,也险些因此而中断。” “好在顾姑娘的心意,并未动摇。” 朱允熥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让顾盼君被自己看上,这是他们的计划。 但行不行通,自己能不能看上顾盼君,还是未知之事。 而这个时候,只要顾盼君思想稍有动摇,宁愿选择嫁给魏国公徐辉祖,那他们的谋算,就全盘落空了。 机关算尽,却为他人作嫁衣裳。 毕竟,他们也不可能威胁顾盼君一定要听他们的话,徐家可不是好惹。 至少,徐家有足够的能力,保护顾盼君不被外人欺侮。 而相比未知且有极大的风险的朱允熥,答案明确的徐辉祖其实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太孙殿下的女人固然身份高贵,可能不能成功,还是两说之事。 况且,就算成功了,也未必能被册封为太孙正妃。 国公的正妻,朝廷的诰命夫人,虽然名义上不如太孙的偏妃身份高贵,可实际上的日子,恐怕还要更好过一些。 就算朱允熥将来登基称帝,亦是如此。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若不能成为皇后,就不一定比做国公家的女主人更好。 朱允熥不动声色的望了旁边的顾盼君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在这个时代,乡野之中的读书世家,养出一个各方面才能皆优秀,心志心气亦不凡的人,并不奇怪。 这是因为与后世不一样,封建时代的统治阶层是地主阶级。 而这些人,大多数并不居住在城市,而是住在农村。 毕竟,这个时代的城市化率很低很低。 如果没有入朝为官,不管多么显赫的家庭,都在乡下居住。 但绝不能认为,在乡野就很穷,就没有见识。 后世的人会有这样的观念,是因为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速与深入,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基本上都搬迁到了城市,没有多少人还在继续呆在农村。 所以,人们很容易先入为主,认为留在农村的,都是能力本事不强的人。 再或者是一些老人,小孩,留守儿童等。 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新中国成立之后,打土豪分田地,农村再也没有了占据大量田地的土豪,大家都地位平等,机会平等,要想闯出一番事业,只能去城市闯荡。 但封建时代不一样,由于土地私有,即使在农村,也有许多占据了大量土地的士绅家庭。 他们在乡下以“耕读”传家,有大量佃户为他们工作,他们并没有搬迁到城市的想法。 事实上,在没有进行土地改革的欧美,尽管资本主义已深入每一个毛孔,但乡下农村仍然有不少有钱的大农场主居住。 新中国的情况,反而是特例。 当然,既然在乡下农村住着,家中又没有人在朝廷做高官,那即使家庭条件相比普通人而言,非常富裕,相比徐妙锦这种国公家的贵女,仍然是不值一提的底层寒门。 即使是在被朱允熥器重的姚广孝、杨士奇眼中,一个乡下土财主,哪怕她家便是有良田千顷,家仆百人,那也是妥妥的寒门之女。 别看她是出来“摆摊”,但制造局那些饰品,价格可不低。 折算成银钱的话,她摆摊的饰品,抵得上卖力气的苦工,几十年不吃不喝才能赚到的总数。 真正的穷苦人家,真做不了这“生意”。 但不管怎么说,相比徐家,她仍是寒门中的寒门。 坦然拒绝成为魏国公正妻的身份,也要赌朱允熥对自己的好感。 眼前这名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少女,其心志可不小啊。 当然,有梦想有追求并不是什么罪过。 自古天才人物,哪个没有梦想,没有冲天之志呢? 在建立起科举制度后的封建时代,朝廷的宰相,以及六部高官,大多都出自乡下农村。 当然,基本上是比较富裕的地主阶层。 读书人有凌云之志很正常。 顾盼君尽管是一名女子,但既然读过书,有些心气儿也不算奇怪。 可哪怕是一个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能高中状元,意气风发的书生,如果有机会不用去参加科举,而直接做一个七品县令,那除了他父母本就是朝廷高官的极少数人,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直接上任当县令。 而不是去赌一把机率极低的科举考试。 即使他很有才华,对自己很有信心,亦是如此。 毕竟,科举考试的不可控因素实在太多了。 人会本能的回避未知的风险。 这一点,放在顾盼君身上亦是如此。 哪怕她对自己的姿色极为自信,哪怕她有一定要做太子妃,做皇后的志向。 但面对能立即成为国公正妻,诰命夫人的诱惑,仍能坚持不动摇,就太难得了。 此女心向之坚,志气之高,远非寻常女子能比。 朱允熥心中念头飞转,对此倒也没有太多的厌恶和反感。 一个人有梦想,有志气有追求是好事。 他不会因此而认为对方有什么错。 当然,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分析,如果此女还怀有其他目的,那就得另说了。 朱允熥并不指望自己的女人是一个天真无知的“傻白甜”。 如果只是一个偶尔宠信的低级妃子,那倒也无所谓。 相反,若真要立太孙妃,将来成为皇后,母仪天下,那她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聪明才智。 统率后宫,辅助天子处理好家务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天真单纯无邪的傻白甜,是做不了这种事情的。 哪怕是做太孙偏妃,将来封贵妃,那也很困难。 因为贵妃也要帮着处理后宫事务。 光有美貌,单纯天真,只能做普通的低级嫔妃,等着帝王偶尔的临幸。 帝王家的女主人,又岂是普通女人能轻易胜任的? 当然,历史不乏被小头指挥大头的帝王,冲动地立了错误皇后,胡乱封了贵妃,但后面付出的代价,不可谓是不大了。 朱允熥虽然未曾婚配,但他两世为人,深知其中的道理,绝不允许自己被“美色”所迷。 “美色”可以用来欣赏,也可以占有,可以一夜春风,快乐而简单。 但不应,也绝不能影响自己处理国事。 他不希望自己的婚烟没有自由,做政治联姻的傀儡。 但同样也不会不理智的听从小头指挥,被荷尔蒙控制头脑。 立一个在朝廷没有任何根基,出身草根的女人为皇后,也未必不可以。 真实的历史上,有明一朝,反而很喜欢这样做。 因为好处是明显的,能杜绝后宫干政的风险。 但出身可以平凡,个人能力却绝不能平凡。 顾盼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要好好考察考察。 至于徐妙锦。 她堂堂魏国公家的贵女,突然莫名其妙就要让自己的哥哥迎娶顾盼君,更许下立她为正妻的诺言,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还是另有所图呢? 恐怕无论是顾盼君,还是徐妙锦,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杨荣并不知朱允熥在想什么,继续交待道: “道衍大师分析后认为,既然事已至此,还不如顺势而为。” “让太孙殿下在见顾姑娘的同时,也见一见徐小姐,由太孙殿下自己选择。” “无论太孙殿下选择了谁,我们都能达成心愿。” “然后,便有了今日之事。” 杨荣说完,重重磕头,道:“此皆是学生等人自做主张,学生不该如此,还请太孙殿下责罚。” “确实不该!”朱允熥威严的声音响起。 他心中的怒意不小。 私下给自己挑选美女,进献给自己,这就算了。 倒也不是多大的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似顾盼君这等姿色的美女,若说他完全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 朱允熥毕竟也是一个男人。 还正是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年龄。 可是。 你们献美女,直接献不就好了吗? 偏要绕这么多弯。 还要设局来骗一下我? 这表面上看起来,不是多大的事。 对方也是出于一片苦心。 但身为上位者,朱允熥对此十分警觉。 下面的人合伙起来骗他,哪怕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也绝不是一个什么好兆头。 还好是他识破了。 倘若他没有识破,而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下属就难免会洋洋自得,更会对他这个上位者生出轻慢之心。 下次有什么事情,说不定仍然要故计重施,再继续骗他。 久而久之,必成大患。 上位者只有保持足够的威严,使下属不敢做任何欺瞒之事,才能保证权力的稳固。 但是,反过来一想,朱允熥也明白问题所在。 姚广孝和杨士奇并非没有在他面前直接提过让他尽快找女人,尽快完婚之为的事,每次朱允熥都避而不谈。 作为下属,姚广孝和杨士奇想要劝谏,都找不到机会。 所以,最后才想出这么一曲戏。 如果不是他一直避而不谈,那他们即使挑选出了顾盼君,也会直接进献给朱允熥,而用不着演这样的戏。 说白了,在他们的视角里,是因为无计可施,被逼无奈,才合伙演戏来“骗”朱允熥。 让太孙殿下去集市随便选人,且不说能不能选到人,即使选到了,也可能带来严重不可控的问题。 他们当然要事先有所准备。 既要给太孙殿下进献女人,又不能太超出控制范围。 他们是既怕太孙殿下不好色,不亲近女人。 又怕太孙殿下被美色迷惑。 故而要早早布局,做出安排。 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犯了朱允熥的忌讳。 一念及此,他厉声问道:“参与此事的,都有谁呢?” “有学生,道衍大师,杨先生,还有夏大人。”杨荣老老实实的承认。 “至于其他人,他们都只是奉令行事。” 连夏原吉这个老实人都参与了? 朱允熥深感诧异。 但他迅速反应过来,此事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双方的思想理念不同。 说白了,无论是姚广孝、杨士奇、还是夏原吉,乃至眼前的杨荣,都不觉自己做这样的事情,有什么错误。 大伙儿商量着,帮主上找女人,让主上早日诞下子嗣,难道还有错吗? 该怎么处理他们呢? 这些人可都是自己一手栽培的亲信,是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左膀右臂,他也要倚仗这些人。 朱允熥也有些头痛了。 ……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处罚,权力的根本!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沉默了半晌。 朱允熥继续追问道:“奉令行事的人当中,应该也有人知道此事是要欺瞒本宫吧?” “是!”杨荣道:“还有十几个人,亦是知道的。” 朱允熥冷声道:“凡是知道的人,一律降三级,并将此事记录在案,算作记大过一次。日后提拔,升迁,调用,皆作为重要参考依据。” 这些人既然知道此事是针对自己的,那他们就应该上报,而不是伙同一起来骗自己。 他们没有上报,无非是两种可能。 一是他们认为这是小事,给太孙殿下进献女人,事先瞒着也没什么关系,他们心中并不以为然,因此不上报。 二是他们只知忠于姚广孝,不知朝廷,更不知他这个太孙殿下。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说明他们心中缺少敬畏,若不给予惩罚,后面恐怕还会再犯。 其他人也会有样学样,上行下效,给朝廷带来不好的风气。 但他们又毕竟是奉令行事,事出有因,岂做的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惩罚既要严厉,足以震撼所有人,又要适度。 故而,朱允熥才给出降他们官职三级,记入档案的处罚。 至入记入档案后,会起什么样的作用,那就要看他们今后的表现。 如果再犯类似的事,那就是屡教不改,下一次的处罚,只会更严厉,也说明此人再不可用。 若是能从此吸取教训,知道什么是红线,知晓自己要效忠的人是谁,再不犯错,那也未必不是可塑之材。 档案的作用,正在如此。 能清晰的看到一个人的过往,更能看到此人思想和行事的转变。 对于朝廷用人而言,这种转变,往往才是真正的关键。 “至于你们四个主谋。” 朱允熥的语气顿了顿。 如何处罚他们四个自己的亲信,才是最难之事,亦是重中之重。 他顿了顿,目光在杨荣身上一扫,道:“姚广孝、杨士奇,夏原吉,杨荣四人,合伙设局欺骗本宫,着即刻免去原有之品级,自今日起,皆贬为从九品。” “所行之事,记录在案,终身不删。念你们几人往日办事还算得力,职务不变,仍代原职,以观后效。” 职务不变,品级贬为最低的从九品,这是朱允熥目前想到的最佳处理方案。 这件事背后潜藏的权力危机,是封建王朝一直以来的传统,并非他们的过错。 想要改变这一传统,让大臣们从此不过问皇帝的“隐私”,不过问皇帝睡哪个女人,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里的一个悖论是,既然是家天下,那上位者就必须保证自己有子嗣,有接班人。 否则,下面的人,谁都不会安心。 既然要子嗣,那臣子们就会关心和过问上位者的“隐私”。 而且,他们关心得天经地义,理直气壮。 如果朱允熥强行命令朝臣都不许问,亲信都不能“关心”,恐怕立即就要掀起轩然大波。 当然,如果朱允熥现在已经有了两、三个儿子,那他睡哪个女人,睡不睡女人,可能就没人在乎了。 比如说,他如今当了储君,老朱也垂垂老矣。 如今老朱想宠幸哪个女人,是没有臣子会去过问的。 并非不敢冒犯老朱的天颜,而是因为老朱已经有不少儿子,有明确的接班人了,不需要大臣再为此担扰了。 在这个问题上,即使高高在上如皇帝,也只是一个无情“繁衍工具”。 完成了繁衍的任务,才能让下面的臣子们放心。 要不然,就是满朝臣子,皆忧心忡忡。 越是亲信之人,越是如此。 就好像后世社会,逼婚逼得最狠的,恰恰就是自己的父母亲人。 陌生人才懒得管你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呢。 想不到穿越到了古代,成了储君,拥有近乎至高无上的权势,都不脱被“逼婚”的命运。 在姚广孝、杨士奇、夏原吉等人,包括眼前的杨荣的视角里,他们正是出于对自己的“忠心”,才费尽心神做这样的安排。 故而,哪怕在被揭穿之后,杨荣仍与他侃侃而谈,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等人安排这样的事,犯了多大的错。 直到朱允熥发怒…… 必须对他们给出惩罚,使他们清楚自己的底线,不敢再犯,但又不能太过,使人觉得他不近人情,这其中的尺寸就必须要拿捏得当。 降官不降职,是他想出来的合适法子。 既能起到严厉警告的目的,又不伤及根本。 还有,这件事里面,徐妙锦和顾盼君两女所扮演的角色,恐怕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 朱允熥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还有,你去告诉他们,此事是本宫的底线,绝不允许再犯。” “要不然,若他们仗着是本宫的亲信,以为自己是为了本宫好,就再敢来欺骗本宫,干涉本宫行事,那就休怪本宫翻脸无情。” “到那时,本宫就算再不舍,也只能学诸葛丞相挥泪斩马谡了。” …… 杨荣心中一凛。 朱允熥的处罚,不可谓是不重。 看来,他们做的事,是真的触碰到太孙殿下的逆鳞了。 也对。 上位者最忌讳的事,便是下面的人联手欺骗自己。 若不是看他们也是一片苦心,且素来忠心,又是太孙殿下的心腹,办事得力,才会这般处置。 换了别人,处罚只会更重。 当然,也只有他们这么亲信会给朱允熥做这样的“安排”,其他人既不敢,也不会如此。 对于那些不希望朱允熥做储君,当皇帝的人来说,他们巴不得朱允熥绝后,才不会给他安排什么女人呢。 “谢太孙殿下,学生再也不敢。”杨荣连忙谢恩,又道:“学生必将太孙殿下的忠告,如实转达。” 朱允熥轻轻点了点头。 心里也开始反思起了自己的过错。 这件事,背后有两个原因。 一是臣子对帝王个人私事,尤其是男女之事的干涉。 这是历朝历代传统,非一朝一夕能改变。 真要改变,也要等待时机成熟,而不是冒然行事。 绝不能直接下令说,我以后的婚事,我找不找女人,找什么样的女人,你们都不要过问了…… 这只会引来满朝反对。 包括他自己的亲信,都会激烈反对。 但这一条,又必须要变。 这并非单纯是朱允熥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的婚事,而是因为权力。 干涉上位者的私事,看似是为了朝局,但实际上,也是一种很大的权力。 大臣能以此来“安排”皇帝,这就是一种隐形权利。 自古以为,文官们不正是通过这一条,来“掌控”皇帝的吗? 朱允熥要想真正做到大权独揽,就必须从根本上改变这一局面,让自己能随心所欲的决定自己的婚事,而不是受到操控和钳制。 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徐徐图之。 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手底下用的人,似乎都是同一派系。 彼此之间没有纷争,没有矛盾。 这样做的好处是,大家能同心协力,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很容易拧成一股绳。 可坏处亦是明显的。 那就是遇到什么事情,下面的人可能越开上位者,自行商量决定。 自古帝王驭人,往往采取分而治之的办法。 朝廷重臣若是都和和睦睦,那他们对帝王的权力,反而会产生严重的威胁。 将相不和,派系纷争,会受到皇帝的斥责。 但实际上,皇帝的心中,是很乐意见到这一幕的。 有时还会故意引导群臣之间争斗。 这便是权力之术,亦是驭人之道。 朝廷的党争,在很多时候,都是皇帝故意放纵,甚至是引导的结果。 就连英明于老朱,也明确说过与朱允熥说过,他的朝堂上,有以自己老乡为首的淮西勋贵和以刘伯温等文人为首的浙党集团两股势力。 他们之间的对立和争斗既是天然的利益诉求不同,也有老朱引导,挑拨的功劳。 虽然如今浙党集团的首领刘伯温已死,淮西勋贵的首领胡惟庸亦被老朱杀掉,但文人和武将两股政治势力对立的朝廷格局,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老朱分封的藩王,则是大明朝堂的第三股强大势力。 有三股势力彼此平衡,彼此制约,皇帝才能居中协调,掌握大权。 这个道理,朱允熥并非不懂。 只不过,在他看来,自己手下就这么一点亲信,用不着在他们当中再分什么派系。 团结一心,才能办成大事 但如今看来,他大势渐渐已成,必须在自己在手下,培养不同的政治派系了。 否则,以后类似的事情,难保就不会再发生。 这与他用什么人没有啥关系。 无论是用谁,只要下面一团和气,没有尖锐而激烈的矛盾,他们就能自己商量决定事情,不需要请示上位者。 只有下面彼此斗争,彼此牵制,才需要上位者裁决。 任何一方试图单独行事,都会被另一方阻止。 这件事是一个警醒。 培养不同派系的亲信势力,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朱允熥心中开始谋算,勋贵与自己本就是一体,但他自掌权以来,一直将勋贵放在一旁,并不启用。 原因自然是勋贵集团的人,太难以驾驭。 尤其是在自己威信还不够的时候。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威势已成,后面就该尝试启用一些勋贵了。 让大家互相制衡。 除此之外,则是大明军事学院培养出来的新军将领。 包括张辅,朱能,以及更多的学员将领。 不过,这些人主要还是侧重于军事方面。 “科学”派系也是一股强大的势力,他们当中对自己崇拜的人不少。 只是那些人可能更适合做“技术”上的事情。 当然,从其中提拔几名技术型官员,专家型官员,也未必不行。 剩下的,还有支持方孝孺新孺学的人,以及之前在黄子澄案中拉拢过来的人。 …… 这样算起来,自己手中能用的人,还是不少的。 而且,他们的派系不一样,利益诉求不一样,彼此之间就会相互斗争,相互牵制。 但同时,他们又都是忠于自己的。 唯有如此,自己的权力地位,才能真正做到稳如泰山 思索一番后,朱允熥心中已然大定。 杨荣见太孙殿下不出言,连忙又道:“顾姑娘只是受我们的安排,她不过一乡村女子,并非朝堂官员,无权无势,如何又敢不听我们的话呢?” “此事并非她的过错,还望太孙殿下莫要迁怒于她。” 朱允熥偏过头一看,这才发现旁边的顾盼君已是垂头低眉,眸中泪珠晶莹,宛如梨花带雨,分外怜人。 他不由笑道:“此事本宫自然知晓。要不然,也不会请顾姑娘和本宫一起坐马车了。” 此言一出,顾盼君原本垂丧的脸色,顿时一变。 一抹喜意在俏脸上升起,红霞相伴。 原本若人怜爱的泪珠,顷刻间化作了皎洁的明月,动人而夺目。 这份表情变化,也是没谁了。 朱允熥也忍不住暗暗惊叹。 世人千千万万,但实际上,能做好自我表情管理的,万中无一。 人们哭笑悲喜哀乐之时,会表现出不同的神情。 但大多数时候,人们的神情并不会有太多的变化,木讷,呆滞才是大多数人的表情日常。 偶尔笑起来显得勉强,哭起来亦是如此。 再或者是表情特别夸张。 看起来给人的感受,都不是很好。 正因为如此,戏剧学院才开设专门的表情管理课程。 可即使如此,大多数专业演员都只能做到一般般的水平。 往往被很多人吐糟演技不好。 只有一些专业技术精湛的老戏骨,才能演译出人物真正的神采。 然而,眼前的顾盼君却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她笑时如山花烂漫,哭时若梨花带雨,平静如春风和煦,拒人时若明月在天,可远望而不可触及。 悲伤时若落花纷飞,欢喜时又如绿芽新吐,春意满乾坤。 诸般神情动作,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只是联想到此女志向不小,朱允熥顿时心中微微一动。 …… 第二百七十八章 优秀的演技,没读过多少书!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有句话说得好,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会“演戏”并不是什么过错,而是一项很了不起的技能。 即使在父母面前,能演可爱懂事,也更能讨父母的欢心。 在情人更前,花言巧语更是能让人如沐春风,心花怒放。 若是完全不演,对着女朋友直接了当说,你今天的妆容很丑,你今天穿的衣服太难看了……那除非他是想找借口分手,否则,便只能归结于智商不高,情商不好了! 人生何处不演戏! 会演是好事,关建在于怎么演。 演了之后,又用在哪些方面。 正如利剑,可以用它来烧杀抢掠,也可以用它来维护正义。 顾盼君就好像是世间最优秀的演员,将人的每一种神情动作,都演译到了极致,扣人心弦。 无论是哪一种神情,都是如此之好看,都恰恰得到了那份表情的精华神韵。 仿若唯有如此,方是世间之至美。 再多一丝,再少半分,便失其精华,去其神韵了。 这份演技,放在后世,拿一个奥斯卡小金人,都不费什么力气。 这或许是她天生便有着无可比拟的演技与才华。 或许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夺天地之精华,以至于无论怎么做,无论换哪种神情,都依然绝美,依然能让人心神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再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但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不得不令人惊叹。 旁边的杨荣听到朱允熥的话,顿时一喜。 此番自己等人皆受了严厉的处罚,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重。 但只要能促成太孙殿下的姻缘好事,解决自己等人心中的忧虑,也不算白费了一番功夫。 当下又连忙补充道:“顾姑娘的身世,我等皆已调查得清清楚楚,她祖上原来是宋朝的读书人,亦曾做过县令。” “后来致仕,在应天府的偏僻乡村里买了百余亩薄田,供后代耕读传家。” “再到后来,北元入侵,顾氏一脉的人,遂一直定居在偏僻乡村。” “直至本朝成立,顾氏一族仍在乡村耕种。” “任外界王朝起落更迭,顾氏在乡村里,便如在世外桃源。” “因历代弟子皆谨守家法祖训,且经营有方,顾氏一族的家业,逐渐壮大,田地亦到了数千亩之多。” “顾氏一族在乡村祠堂里设了公学,供本族弟子读书。” “顾姑娘虽是女儿身,却也在幼时上过几年学堂,识字知文。” “她自小聪明伶俐,颇有学识。” “顾家与外界联系甚少,与朝中官员,更无任何瓜葛。” “直到被我们找到,才将顾姑娘一家,从应天府的极偏远的乡村,接到了金陵城近郊。” “后来便有了大明制造局工厂征地拆迁,顾家从种地变成了市民。” “顾姑娘的父母先后病亡,如今唯有哥嫂当家,亦皆是事实。” “再后来的事情,太孙殿下您都已经知道了。” …… 杨荣将顾盼君的身世来历,细细说了一遍。 既然此事是姚广孝、杨士奇、杨荣、夏原吉等四人联手所办,以他们的精明,当然会将顾盼君的所有一切都调查清楚。 能被朱允熥识破,还是因为这个计谋,实际上是一个“明谋”。 朱允熥发怒,是气他们不禀报自己,暗中联手串谋演戏。 而不是向他进献顾盼君这件事本身。 如果安排顾盼君的事,杨荣、杨士奇、夏原吉等人都没有参与,而是姚广孝一个人一手策划。 朱允熥即使知道了,也只会一笑而过,并不会给予他多大的惩罚。 毕竟,他也是一个男人,也有属于男人的需求。 有时候,臣子主动做一些巴结讨好的事,只要不是太过分,朱允熥还是乐于“笑纳”的。 可联手合谋,瞒着他一起行动,就触碰到朱允熥的逆鳞了。 故而,朱允熥才会对几人给出那般严厉的处罚和警告。 了解了前因后果,朱允熥也不扭捏作态,直接牵起顾盼君柔若无骨的凝脂小手,道:“那从今往后,你与我一起携手人间,你可愿意?” 他当然知道此女没有远没有表面上那般“天真无邪”。 相反,她那单纯如初恋白月光的容颜背后,有着极高的梦想和抱负。 心底里的那份真实心思,更不会轻易吐露于人前。 但朱允熥并不在乎这些。 朱允熥也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正当年少,欲望旺盛的男人。 绝色美女,他可不愿放过。 当然,享用美色是一回事,被美色迷惑,被牵着鼻子走,又是另一回事。 前者是享受,后者就是愚蠢了。 以姚广孝和杨士奇等人的精明,顾盼君的身份来历肯定没有问题。 应该就是一个有梦想,有志向,有七窍玲珑心的“漂亮女人”。 实际上,女人天生就没有男人单纯,天生就很会“演戏”,会对男人做各种各样的试探。 这是女人刻在骨子里的天性。 即使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接触过男人的“清纯少女”,都俱备这一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 美女是会骗人的,并不是说她们一定要经历什么事情,才学会骗人这项技能。 实际情况是,还只有几岁的孩子,就已经学会说谎骗人了。 相比于男性,女性在这方面的能力要强很多。 这是基因的驱使。 女性要承担怀胎十月生孩子的风险。 这也意味着,从一开始挑选“交配”对象的时候,她们就必须小心谨慎行事。 哪怕从来没有过任何恋爱经验的女性,骨子里也有“恋爱的天赋技能”(即如何挑选更好的男性)。 不具备这种天赋技能的女性,因为无力独自抚养孩子,都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被淘汰出局了。 能生存繁衍下来的女性,是必定具备这方面能力的。 所以,哪怕没有任何经验的女性,仅凭基因里带来的天赋技能,在选择异性伴侣方面,都不弱于男性中的“海王”强者。 而男性刚好相反。 雄性动物的本能是冲动,是不停的去交配,繁衍。 他们不需要十分谨慎的挑选对象。 因此,当男性看到青春美好的女性时,很容易将其想象成清纯如白莲花一般的天使,由此大大增加与其交往的渴望,散播自己的“种子”,这也是基因的选择。 换句话说,至少在一开始的阶段,男性远比女性要更冲动,更“恋爱脑”。 相比之下,女性因为天赋里面的挑选基因,要冷静得多。 女性的“恋爱脑”通常出现在与男性交往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怀孕之后。 因为这个阶段的基因选择是,雌性动物必须“绑定”雄性,使其帮助自己一起抚养孩子和后代。 这时候,基因会驱使女性牢牢绑定男性,从而让女性表现出“恋爱脑”的特征。 这与男性因为繁衍冲动,而在脑海内将女性想象得无比美好,又不一样了。 在早期恋爱阶段,将女性想象得无比美好,无比单纯,这是男性最容易犯的错误。 也是雄性动物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本能。 实际上,哪怕同样十四五岁的年龄,同样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十四五岁的女生,也比十四五岁的男生要成熟得多,懂事得多,更复杂得多。 男生才是真正的单纯,女生除非是十分愚蠢,智商低下,否则,就没有真正单纯的。 男生单纯的年龄,可以一直持续到二十五岁左右。 二十岁出头的男性,仍然普遍比同年龄的女性更单纯,更幼稚,也更恋爱脑。 男性的成长,很缓慢。 也正因为如此,年轻的男性,是很容易被年轻的女性所欺骗的。 很多男性在年轻时,会有当“舔狗”的经历,无论别人怎么劝,他都觉得自己爱慕的女子是仙女,是纯洁无瑕的白莲花……后面才会慢慢醒悟过来。 朱允熥两世为人,可不是单纯幼稚无知的小男性,对此自是心知肚明。 顾盼君有女人的小心思,心气儿高,这都没什么关系。 会演戏,能演得好,这就如同她漂亮的容颜一样,是优点,而不是缺点。 姚广孝和杨士奇是何等精明之人,便是身边的杨荣,亦有宰辅之才,不可能连顾盼君的心思都看不出来。 只是他们觉得这是不值一提之事,才自动忽略。 相反,如果挑选出来的人,真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没有七窍玲珑心,恐怕几人反而会将其排除在外了。 凡聪明的人,必定复杂。 而愚蠢的人,又怎么配做“王”的女人呢? 至于是不是类似于武则天那样的人物,其实也不重要。 因为武则天之所以能成为武则天,一是她够狠,为了上位,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杀。 这可不是仅有心气和智谋就能做到的。 二是李治让武则天批阅奏章,给了她处理朝政的机会。 朱允熥可不会给后宫干政的机会。 他想要一个聪明的女人,只是想让其帮着处理后宫事务而已。 后宫之外的事,如果有谁试图染指,那朱允熥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斩断,不会给其任何机会。 男人,就该“好色而不乱”。 更何况,她真要成为第二个“武则天”,那至少也是二十年之后的事情。 她要成为“武则天”,现在反而要绝对忠于自己。 因为至少十几年内,她还没有任何背叛自己的资本。 至于将来。 若给姚广孝、杨士奇、杨荣等人绝对的权力,那他们的忠心同样是靠不住的。 但至少现在,作为朱允熥在朝中的亲信,这些人对他是完全忠诚的。 没人能经得起皇权的考验,无非是没有机会罢了。 顾盼君同样如此,她有野心,人也聪明,反而不可能被别人利用,反而会在未来十几年内,忠心耿耿的效忠于他朱允熥。 十几年后,那就和其他朝廷重臣一样,关键在于朱允熥是不是给其机会了。 没有机会,朝廷重臣就是忠臣,皇后也永远是可靠的妻子,都会忠心无比。 有机会,真将朝廷大权都委于一人,谁又靠得住呢? 谁又真的不想当皇帝呢? 人性而已! 顾盼君闻言,脸上红晕如霞飞,似流云飘飘荡荡,娇羞得仿若要生出翅膀,振翅飞走,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浮现,渐渐布满如琼脂白玉的脸蛋。 她眸间黑珠转动,猛然抬起头来,望向朱允熥,灵眸若皎月生辉,似星星闪烁,却又直视着朱允熥,嫣然一笑,刹那间春风拂满人间,说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声音如流水落下,耳中便再无其他声音。 朱允熥也笑了起来,随即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车内,杨荣连忙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一眼。 …… “你从前读过多少书?平素里做些什么事呢?”抱着顾盼君,朱允熥有些好奇地问道。 顾盼君的见识,谈吐举止,皆不似寻常女子,更无寻常乡村少女的泼辣和粗野,却又不失其灵动活泼。 这样的性子,若生在父母宠爱的公侯之家,倒也说得通。 但出现在一个偏僻乡村少女的身上,哪怕是从小家境较好,依然让人感到惊讶。 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自幼读过很多书。 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 一个自幼在乡下村落里读书的人,其思想见识,仍能高人一筹。 尤其是在进入城市之后,更是能迅速适应过来,做出一番不小的成就。 历史上的宰辅,有不少人便是如此。 耕读传家,更是被很多世家所推崇。 但既然要“耕地”,哪怕是租给别人耕种,自己只是进行管理,也意味着要长期居住在农村。 “不算多吧。”顾盼君笑道:“我是女儿身,幼时读过三年私塾,背了些四书五经,学了点圣人之言。” “父母疼爱我,从来不让我做什么粗重活。” “我因认得几个字,平素里没事的时候,便去族中的藏书楼借书来看。” “大多都是一些杂书,正经的道德文章,圣人之论,看得很少。” “我喜爱看的书,皆是诸如《史记》、《汉书》、《后汉书》、《新唐书》等史书,再或是《资治通鉴》等,倒是将其中有趣的内容熟记如流。” “再就是喜爱那唐诗宋词,也勉强能背得几千首。” “还有一些民间杂记,故事传说,鬼怪见闻等,我也喜欢翻看。” “总之,都不是一些什么正经书。” “太孙殿下主办的《大明日报》,我素来每日必看的,尤喜上面连载的三国演义。” “从前在乡下,只能读到半个月前的《大明日报》,后来到了金陵城,才能抢先看到。” “《科学》期刊我也比较喜爱,尤其是上面的药学知识,甚是有趣,更能治病救人。” “可惜我虽然照着学了一些,也只得了皮毛而已,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曾救得。” 她说到这里,有些黯然伤神。 又道:“不过,太孙殿下写的三大定律,我看不太懂。” “科学一门,博大精深。” “我毕竟是女儿身,又不能考取功名。” “看书一是为了增长见闻,二则是打发时光。” “偶尔也会自己写些诗词,却没有妙笔,写出来有点不堪入目了。” “与太孙殿下的才华学识相比,盼君的这点微末学识,恐怕只能算是勉强开过眼的瞎子而已,让太孙殿下见笑了!” ……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朱允熥:我是没读过书的文盲???野心!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听她说完,惊得目瞪口呆。 心中直呼好家伙。 只是对《史记》、《汉书》……《新唐书》、《资治通鉴》等史书熟记如流? 勉强背得几千首唐诗宋词?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后世曾有不少人说,一生读一《资治通鉴》,足矣! 什么意思? 就是读一辈子的书,能将《资治通鉴》全部读完,就足够了。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实际上是指要从《资治通鉴》展开,深入研究。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史学专家的领域。 普通人初高历史学的那点历史知识,严格来说,连皮毛都算不上。 至于背下几千首唐诗宋词…… 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能背几千首唐诗宋词,无论放在哪里,都可以称得上“学霸”了吧。 顾盼君说她只上过三年的私塾,这肯定是真的,不会骗他,毕竟太容易拆穿了。 放在后世,读三年书,也就是小学三年级毕业,还属于典型的文盲。 但是,顾盼君这自学能力…… 当然,这个世界的三年私塾,和后世读三年书,并不是同一个概念。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学科,只有“语文”这一科。 朱允熥开创的“科学”,也仅在太学生和州学,府学,县学里面流行,还是学生自学为主,而不是老师讲解。 其他学习“科学”的人,同样都是成年人。 小孩子读的私塾,仍只读“语文”一门。 当然,对此也学得更多,更深入。 古人说寒窗十年苦读,放在后世,其实也就只相当于九年义务教育加上幼儿园一年,即初中文化水平。 可要是只比诗词文章,比史书典故的话,那古代寒窗十年的书生,肯定能秒杀后世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一百条街。 甚至,只读三年书的人,也未必就弱于后世的初中毕业生。 毕竟,后世学生读的内容不一样 当然,人与人之间更不一样。 同样初中文化的学生,与初中文化的学生之间也不一样。 一个初中毕业的顶级学霸,和一个勉强及格的普通初中生,虽然两人都是初中毕业,可他们之间的实际文化水平差距,宛如天堑。 但是,如顾盼君这般,仅仅只读了三年私塾,却自学了如此之多的知识,无论放在哪里,都当起“学霸”,甚至是“学神”了。 怪不得她的言谈举止,远非一般的乡村姑娘能比。 读了这么多的书,与这个时代寻常大字不识的乡村姑娘,能一样吗? 何况她能将《资治通鉴》等史书熟记如流,能背下几千首唐诗宋词,也足见她的智商之高,记忆力之好。 这份读书的天赋,就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上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太多的娱乐活动。 没有网络的勾引,更没有短视频的吸引人的精力。 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而言,读书本身就可以是一项极有意思的娱乐活动。 后世之人,可能更喜欢读网络等通俗易懂的文字。 这一方面是因为后世娱乐的泛化,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不一样,致使后世的人,读起史书来,觉得其内容太过于晦涩难懂。 但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正如顾盼君所言,她读史书,读唐诗宋词,都是用来消遣,用来打发时光的。 这一点,大概就和后世人读网络一样。 她并不觉得读书痛苦,更不觉得累,相反还觉得很好玩,很有意思。 正因为如此,她才能读这么多的恐书。 后世喜欢看网络的书虫,一年也能看数百本网络。 与顾盼君这样看书,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不同的是,因为娱乐活动不多,书籍数量有限,顾盼君对那些史书,可能会看第二遍,第三遍……直至熟记如流。 二则是两者看的书,内容不一样。 后世的人看网络,往往过目即忘。 这与顾盼君看史书,背唐诗宋词,又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顾盼君生在后世,以她喜欢看三国演义的性子,或许她也会迷上网络,而不是花大量时间来看史书,背唐诗宋词。 毕竟,相比之下,显然是网络更有趣一些。 顾盼君读书也没有什么功利心,她是女子,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她就是因为闲着无聊,因为觉得读书有趣,好玩…… 朱允熥问旁边的杨荣道:“那些史书,你都读过吗?背得多少唐诗宋词呢?” 杨荣愣了一下,忙谦虚道:“学生也是有读过的,但记得不是很熟,于本纪、表、书、世家、列传等内容,还勉强有些研究,其他的,时令,地理,职官等内容,就要翻书了。” “至于唐诗宋词,也能背一些,并不太多,应该大约也是几千首上万首的样子。” “顾姑娘虽是女子,却学识渊博,饱读诗书,不在学生之下,学生惭愧。” 读史书难道不是就看一些本纪、世家、列传吗? 你将表、书都读得烂熟,就很离谱了。 至于时令,地理,职官……你又不是人形电脑,怎么可能都记得了。 唐诗宋词背得不多,只有几千上万首? 朱允熥心中直翻白眼。 就不该问杨荣这样的问题。 他在真实的历史上,本来就是进士及第,极有名的读书人,要不然,后来也不会官至首辅。 和杨荣这种人比读了多少史书,背了多少诗词,那不是找虐吗? 朱允熥有些郁闷了。 敢情这马车里三个人,就自己一个是连唐诗三百首都不能倒背如流的“文盲”? “论学识之渊博,世间又有谁能比得上太孙殿下呢?”顾盼君眨着明亮的眸子,一脸崇拜。 “那是自然。”杨荣跟着道:“世人言‘天下才一石,子建独得八斗’,然在我大明,太孙殿下之才,得有一石八斗,天下人还要倒欠八斗。” “太孙殿下才思之高,哪里是我们这些庸人能想到的。” “仅是开创科学一脉,就已开千古之先河。” 朱允熥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也懒得再说谦虚之语,面不红脸不改色的受了杨荣这一记马屁,迅速转移话题,笑问怀里的顾盼君道: “徐妙锦给出条件的不错,徐家是开国无勋。徐妙锦的哥哥徐辉祖,乃是世袭的魏国公。” “他又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年轻勋贵中,几乎无人能及。” “你为何会坚拒她的请求呢?” 顾盼君微微一笑。 “盼君自幼在小山村长大。” “少时便得父母疼爱,族人欢心,蒙他们不弃,皆极喜爱盼君。” “自小时起,盼君便知道,自身还算有几分姿色,因为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夸赞盼君长得好看。” “至读书时,连先生亦对我另眼相看。” “村里族中学生大大小小数百人,先生曾多次言及我乃是其中天赋最高者。” “先生每日交待要背的功课,我总是第一个完成。” “至考核之时,亦一直在一同入学的学生中名列第一。” “虽然因女子身份,只念了三年书,却养成了自视甚高的性子。” “后来闲睱时读闲书,便常常想着外面的世界,想会一会天下英雄豪杰,见识如画江山,只恨自己是一介女流,不能离家闯荡天下。” “及至太孙殿下掌政,创办《大明日报》,族里亦订阅了日报。我便日日翻看,以图知晓外界之事,对太孙殿下的才华与为人,皆钦佩不已。” “我虽未曾与任何人言及,却曾在心中发誓,此生若得嫁人,便当嫁如太孙殿下这般的英雄豪杰。” “常言道,男子汉大丈夫,当有凌云之志,齐家治国平天下。” “有志之人,要么领兵征战沙场,为国杀敌立功;要么金榜题名,入朝拜相,为君王治天下。” “我虽是弱女子,但我阅读《大明日报》,言及当今皇帝创业的故事,最想成为的人,便是马皇后。” “太孙殿下才高盖世,横绝天下,纵往上追溯几千年,亦无人能及。” “此生若能成为嫁与太孙殿下,哪怕是成为后宫佳丽三千之一,亦不负来世上这一遭。” “后来,探听司的人找到我,带我到了道衍大师和杨先生的跟前,他们说要好生安排,将我进献给太孙殿下。” “此盼君平生之志,又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虽然知晓此事飘渺虚无,并不容易。” “但一则盼君对自身姿色,还有几分自信;二则若不拼这一把,又如何知晓太孙殿下的心意呢?” “倘若真答应了徐姐姐所请,嫁与魏国公为妻,只怕一辈子都会意难平,留下心结。” “既然如此,那便不如赌一把。” “道衍大师和杨先生皆是太孙殿下的心腹,连他们都觉得我有机会,我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万一太孙殿下怜悯,或能实现此生之志。” “此盼君肺腑之言,不敢有所隐瞒,还望太孙殿下明鉴。” 听她娓娓道来,朱允熥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其实人无论男女,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一样的。 哪怕是最底层的百姓,也同样渴望见识最顶层的风景。 就好像后世的底层百姓,总喜欢谈论国家大事,最穷的人,喜欢谈顶级富豪的生活。 自古皆然。 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梦想,无论它是否能实现。 饿得肚子都吃不饱饭的乞丐,仍然幻想自己当皇帝后,会吃什么呢。 哪怕他们幻想出来的东西,与实际情况相差十万八千里,却丝毫也不妨碍他们继续去幻想。 男女在这上面,也都一样。 最穷最丑的女子,也有一个“霸道总裁梦”。 而男子,则往往有将军梦,状元梦,富豪梦! 只不过,除了极少数之外,大多数人还是分得清梦想和现实的区别。 在“做梦”这件事上,同为人类,古人和后世之人,并没有任何不同。 一定要说区别,那便是古代的男子,只能做出将入相的梦,不敢轻易做“皇帝梦”。 因为那已经涉及到大逆不道,会被满门抄斩了。 至于心底里是否真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可怕的思想,那恐怕只是自己才知道了。 男子有王侯将相的梦,反过来,女子做皇后梦,也很正常。 要不然,汉代也不会有“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的卫皇后歌。 但有梦想不等于敢坦率的说出来,这是会招人耻笑的。 特别是封建社会,对女子的思想禁锢,犹为严重。 顾盼君自幼在小山村长大,在她所处的环境中,她是公认的长得最美的人,读书的时候,也是老师眼中的“学霸”,成绩最好的学生。 这两条放到一个人的身上,那她的心气,必然会因此而变高。 若是她此生没有能走出小山村,而是嫁给了一个普通的男子,恐怕一辈子都会郁郁寡欢。 但既然有机会,她当然更愿意博一把。 这没毛病,很合理。 朱允熥欣赏的,是她这份坦诚。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能有太多的妄想。 哪怕是后世,虽然无数女子做着“霸道总裁”的美梦,可放在现实中,却没有几个人敢承认。 顾盼君能十分坦城的说,自己就是心气高,就是连嫁给国公都不甘心。 这恰恰说明她足够的聪明。 寻常女子会下意识的掩饰心中的这些真实想法,以显示自己的柔弱、单纯,借此博得男人的怜爱。 顾盼君却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不可能瞒得过朱允熥,还不如坦率承认。 相比那些被识破后仍遮遮掩掩,自作聪明的人,她的处理方式,明显高明得多。 与聪明人打交道总是省心省力。 至少不会因对方的“自作聪明”而徒耗精力,更不会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去“作”。 至于野心,姚广孝有,杨士奇有,杨荣有,当年跟随朱元璋打天下的老将有,满朝文武官员,谁都有! 没有野心,没有抱负,还出来打什么天下,来朝廷做什么官? 找一个人迹罕至地方隐居得了。 既然出来打天下,来朝堂做官,那便是有野心的人。 世人熙熙攘攘,为名忙,为利忙,为心中的理想忙,各有所求,自然之理。 便是朱允熥自己,当然也有。 朱允熥笑问道:“只有这些吗?” 顾盼君美眸低垂,轻声道:“徐姐姐的心思,我亦有些猜测。但这终究只是我心中的猜测,没有证据,可不敢在太孙殿下面前胡说八道。” 朱允熥顿时哈哈大笑。 …… 第二百八十章 粉墨登场!太孙殿下真千古未有之奇才!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马车滚滚前行。 朱允熥没有再接着追问,顾盼君也没有接着说下去。 有些话要适可而止。 剖析一个人的心理,本质上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大多数人的心剖开,既不是白的,也不是黑的,而是灰色的。 说白了,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坏。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能轻易示人。 即使是父母亲人,也不例外。 这也是为什么人生总是在演戏的根源。 徐妙锦在知道顾盼君的存在之后,突然就对她如此之好,还许诺让自己的哥哥,堂堂的魏国公徐辉娶她为正妻。 这件事怎么看,都有点莫名其妙。 事出反常必有因。 仅仅是因为顾盼君长得好看? 这个理由,很难让人相信。 朱允熥想起历史上的徐家,堪称两头下注的典范。 徐妙云嫁给了朱棣,徐辉祖则支持建文帝。 徐辉祖的几个弟弟,都在朱棣称帝后受到重用,唯独徐辉祖一直被幽禁。 可奇怪的是,后来徐辉祖的儿子,却又受了朱棣的封赏,世袭而成为魏国公。 换句话说,靖难之役,无论是建文帝赢,还是朱棣赢,徐家的根基都不会因此动摇。 至于徐妙锦,据说朱棣在徐妙云死后,一直想立她为皇后,却遭到了她的拒绝。 后来徐妙锦更是干脆出家为尼,但朱棣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以至于从此再不立后。 这就很意思了。 前世朱允熥读史书的时候,只将其当作有趣的故事来看待。 其中真真假假,谁又知晓呢? 历史,有太多的事情,藏在迷雾之中。 但这一世,他自己身在局,感受却又不一样了。 如果真如徐妙锦所言,徐家在徐达死掉,徐妙云出嫁后,便一直由她当家做主,所有的事情,皆是她的谋划,那徐妙锦就绝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简单。 自古帝王立后,从来就不是一件小事,而是牵扯到朝廷的政治势力安排。 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也正因为如此,很多皇帝甚至都不愿意立后。 后位空悬,在历史上并不罕见。 相反,比比皆是。 就连横扫六国,一统天下的秦始皇赢政,也一直没有立后。 姚广孝和杨士奇杨荣等人安排顾盼君这步棋,因为其本身就是明谋,故而做得并不是多么天衣无缝。 朱允熥能看出来,徐妙锦未必就不能。 如果她知道真相,却还故意去顾家求亲,那她的真实意图,就很值得商榷了。 朝廷里没有蠢人。 满朝无一不是人精。 杨士奇说他入朝,就是想看最高处的风景,想与世间最聪明的人对弈。 但朝廷每日大小事无数,也不是每一件事,都值得去布局谋划的。 很多事,都是按既定的规则,有条不斋的运行。 朱允熥身为大明储君,且掌政渐久,地位已牢固无比。 他立谁为太子妃,谁就是将来的大明皇后。 这绝对是大事,值得好好的谋划。 各方势力,在此时粉墨登场,并不奇怪。 “徐家是开国元勋。”朱允熥沉吟道:“虽然是徐家主动去退婚,但毕竟是遭人拒绝后方为之,未免削了面子,传到外面去,名声也不好听。”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本宫为了抢女人,才逼迫徐家如此。” “此事要妥善处理,还需要想一个万全法子。” 杨荣忙接言道:“太孙殿下,此事……” 朱允熥未等他说完,便先将其打断:“你无须多言。” 转而对顾盼君笑道:“你有何建议呢?” 这就是考较了。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将来又怎么能帮着处理后宫事务呢? 杨荣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刚才是多言了。 顾盼君眨了眨明亮的双眸,灿烂笑道:“其实徐姐姐之前已经给出了解决之法,她说要认我做妹妹。” “若是太孙殿下允许,那我便前往徐家,正式与徐姐姐结拜。” 好主意啊。 一旁的杨荣顿时眼前一亮。 如果顾盼君认徐妙锦做了“义姐”,拜故去的中山王徐达为“义父”。 那她与徐家就算是多了一层关系。 再嫁给太孙殿下,就算是徐家的荣幸。 徐辉祖退婚之事,亦能就此翻篇揭过。 原本毫无根基的顾盼君,也多了徐家这一靠山。 而且,这层关系,不算远,也不算近。 徐家不能借此成为弄权的外威,但又实实在在享受了一些好处,算是帝王的恩宠。 这一着棋,简单而精妙。 杨荣想起之前与姚广孝、杨士奇讨论之时,两人皆说顾盼君虽自幼在乡村长大,却见识不凡,慧质兰心,如今看来,此女果然有些心机谋略。 “好,那就依你的法子。”朱允熥吩咐道:“让车夫转向,前往魏国公府。” …… 魏国公府。 内院。 一名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男子,正在亭子里,抱着一本书阅读。 他的风姿气度不凡,看书时更是专注无比,心无旁骛。 此人自然就是中山王徐达的长子,大明魏国公徐辉祖了。 亭子内放着炭盆,给冬日添加了几许暖意。 亭中的石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上面有白纸铺开,墨迹未干,显然刚写不久。 院内只有他一人,无丫鬟下人伺候。 西斜的日头,使阳光洒到了亭内的人身上,院子内安静无比,因为是冬日,虫鸟皆不见踪迹,唯有隔壁的院子里,传来低低的舞枪弄棒之声。 那声音不大,极有节奏。 并没有打破院内宁静的环境,而是给其增添了一缕悦耳却不烦人的音色。 人是不能处于绝对寂静的环境中,这会使人焦躁不安。 轻微的环境噪声,对人类十分重要。 眼前的院子,便是如此。 徐辉祖翻阅着手中书籍,沉浸于其中。 徐家家风严谨,教子有方。 与一般的勋贵世家不同,徐家子女,个个出色,竟无人一人沉沦于吃喝玩乐,贪图享受之中。 外间。 徐妙锦的马车驶入了府内,随后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她脸上泪痕未干,仿若刚刚哭过一场。 贴身丫鬟连忙上前搀扶。 徐妙锦却挥了挥手,道:“你且自行回我的住处,我还有事,要去见见兄长。” 贴身丫鬟面露担扰之色:“小姐,你没什么事吧?要不要……” “我没事。”徐妙锦挤出一个忧伤的笑容,道:“我只是去见见兄长,向他说明一下情况而已,不需要人陪着。” 贴身丫鬟不敢再多言,施礼退下。 徐妙锦方转身回头,向着徐辉祖所在的庭院走去。 待前行数十步,左右再无其他人,她脸上的“忧伤”才渐渐消失不见。 一张秀丽的脸蛋,渐渐归于平静,紧接着,嘴角微微上扬,竟翘起一抹开心的笑容。 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悲伤难过之情呢? 不过,这份神色也很快消失。 徐妙锦走到了院子的门外,这里却有六七个人站着守候。 见到是小姐前来,众人连忙行礼。 徐妙锦微微示意,随后推开院门,迈步跨入院子,同时吩咐道: “我与兄长有事商议,你们在外面守好了,谁也不许私自离开一时片刻,更不许放任何人进院,都听明白了?” 少女的声音不大,更是宛转如黄莺,动听至极,却又隐藏着一股仿若征伐沙场,身经百战的女将军般的杀伐之气,入耳便有自带威严。 众人皆是心中一凛,连忙应声。 徐妙锦方走进院内,旋即又转身,亲自将院门的门栅关上。 院子面积不小。 自院门处顺着小道,复前行数十步,绕过树荫,才霍然开朗,见到了院中的亭子,以及正在亭内看书的魏国公徐辉祖。 此时的徐妙锦,脸上早已不见任何泪痕。 鹅脂般细嫩的脸蛋上,沐浴着斜阳的光辉,少女看上就像是下凡的天使,却较天使更多了一分活泼灵动。 她望上去十分开心而欢快,笑道:“大哥这些日子,怎么一直在读书,也不见与其他几个哥哥,一起去练武呢?” 徐家人丁兴旺,徐达有四子四女。 除徐妙云嫁朱棣,成为燕王妃外,次女亦被册封为代王朱桂的王妃。 徐妙锦是第三女,另有一个妹妹,年龄尚幼。 四个儿子当中,次子早逝。 徐辉祖如今还有两个弟弟。 那隐约传来的舞枪弄棒之音,正是他们两人所发出。 徐家是勋贵世家,靠的是徐达领兵征战沙场,浴血杀敌获取战功,始有今日的地位。 故而,相比文才,徐家更重视武业。 徐辉祖自幼习武,一身马上功夫,十分了得,箭术更是不凡,有“神箭手”的美誉。 手中一条长枪展开,等闲十几个人,也近不得身。 当然,勋贵大将之家,学文识字也是必须的。 只不过,不如那些专功文才的文官家庭那般精通。 毕竟术业有专攻。 诗词文章这东西,家学渊源非常重要。 有些诗书世家的孩子,在十岁之前阅读过的书,背下的诗词数量,可能就是很多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徐辉祖闻言,放下手中书籍,笑道:“时代变了。” “自太孙殿下发明新式枪支和速射炮,令大明制造局大规模生产,以往靠一腔热血,提着刀往前冲的时代,便结束了。” “我在大明军事学院读书的时候,便深有感触。” “日后的战争模式,必然会迎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太孙殿下又开创科学一门,大明制造局在大明科学院的指导下,对原来的枪支进行了多次迭代改进。” “枪支的威力,越来越大。再加上速射炮,开花弹的普及,战争的模式,已彻底改变。” “之前太孙殿下率军荡平倭寇,征服倭国,张辅、朱能横扫漠北,一战而定北元,依赖的都是先进的武器,以及新的战术战法。” “以后再练什么武艺,甚至传统的排兵布阵,对于打仗,恐怕是没什么用了。” 徐辉祖轻轻叹了口气,道:“日后再想领兵作战,非得学习新式战术战法不可。” “从前的许多知识,皆已变成了无用之物。” “我只能从头学起,自然是要下一些功夫,多读些书。” 徐妙锦聪明伶俐,看的书不少,其中也不乏兵书,她也素来喜欢舞枪弄捧,经常一身戎装出去见人,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从来没有实际领过兵,感触自然不如徐辉祖深。 她的目光,落在徐辉祖刚才所看的那本书籍上,只见那书的封面上,写着《十大军事原则》几个字。 旁边还放着另一本更厚的书,写着《战争论》三个字。 关于这两本书,徐妙锦皆有所耳闻。 据说它们是太孙殿下在大明军事学院讲学时,亲自著写的讲课教材。 所写的内容,皆是根据火枪火炮的作战特点,总结而成。 这两本书一问世,便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大明军事学院的学员,皆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也是识货的行家。 一看便赞叹其内容不凡。 后来,张辅、朱能远征漠北,平定北元,更是向世人证明,太孙殿下的战术战法并非纸上谈兵。 兄长对这两本书十分推崇,每每彻夜研读,爱不释手。 “难道以后练武就再也没用,从前学的兵书,也全部白读了?”她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那倒也不见得。”徐辉祖摇了摇头,道:“练武能强键体魄,这对于行军打仗,还是十分有用的。” “没有一个好的体魄,士兵无法奔行作战,很多战术战法都展不开。” “便是指挥军队作战,消耗的精力,也不是寻常人能吃得消的。” “若不强身健体,断然不行。” “只不过,还想和从前一样,靠武艺去杀敌立功,却是难了。” “制造局的枪,越来越厉害。” “我是亲眼见识过的。” “任你多高的武艺,只要一颗子弹,也能让你立即躺下。” “至于从前看的兵书兵法。” 徐辉祖话锋一转,道:“如《孙子兵法》这些用兵谋略和思想,却还是有用的。” “毕竟,万变不离其宗。” “不管用什么武器,该用的谋略,还是得用。” “只是以前学习的诸如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斗地阵……等排兵布阵之法,都是建立在弓箭长矛大刀等武器和盾牌盔甲的基础上。” “在如今这个枪支普及,速射炮开花炮大显神威的时代,却是再无用武之地了。” “若是将领仍拘泥于原来的成法,试图用盾牌长枪去对抗武装了枪支大炮,那便有若三岁小孩持木棒与老虎挑战,徒增笑料了。” 他说到这里,又忍不住轻轻叹道:“太孙殿下真千古未有之奇才,万载以下,未见有如此之才者。” …… 第二百八十一章 徐家的谋划,真正的聪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徐辉祖感慨无比。 身为徐达之子,大明的魏国公,勋贵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在朱允熥举办大明军事学院的时候,他当然也主动前去拜师了。 但凭心而论,那时候徐辉祖,对朱允熥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虽然当时的朱允熥,已经有了不小的威名。 可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而已。 给满朝勋贵和常年征战沙场的老将上课,收众人为徒,怎么看都有些荒唐。 但权力运作从来如此,太孙殿下毕竟是国之储君,将来的皇帝,他要这样做,大家也只能跟着附合。 不然,就要落得曹国公李景隆那般身首异处的下场。 何况大明军事学院刚开办时,第一个带头拜师的,就是他的妹夫,燕王朱棣。 徐辉祖肯定要跟着响应。 心底里的那点念头,只能深藏不露。 也是在大明军事学院,徐辉祖第一次见识了新式枪支,大炮,立即被深深的震撼。 太孙殿下能发明这等神物,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 接下来的讲课,徐辉祖才开始认真听讲。 因为新军从未上过战场,大明制造局所造出来的枪支,大炮亦是如此。 虽然太孙殿下所讲的内容,战术战法,听上去很有道理,头头是道,可还是难逃“纸上谈兵”的嫌疑。 学员中虽不乏宿将,可大家毕竟没有带领装备了枪支大炮的新式军队打过仗,也无从判断。 一直到太孙殿下率大明海军出征,一举荡平困扰东南沿海多年的倭寇,又平定倭国。 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新军的战力和新型武器的威力,才让众人心服口服。 徐辉祖认真分析了荡倭寇之战,收台湾之战,以及平倭寇之战的战术战法。 一方面为新式武器,枪支大炮的威力所震撼。 另一方面,又对朱允熥出神入化的指挥艺术,惊叹不已。 太孙殿下,已然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军神”。 恐怕即令是兵仙再世,在新式武器,枪支大炮的加成下,也难与太孙殿下一较高低。 再后来,张辅,朱能远征漠北,平定北元之战,又一次证实了他的想法。 虽然是张辅,朱能率兵作战,但谁都知道,所有的战略战法,都是朱允熥亲自制定。 张辅,朱能若真有能率军随意荡平北元的能力,早在燕王朱棣麾下时,就已经荡平了,又何至于等到今天呢? 也只有统率装备了新式武器,严格训练出来的新军,按照朱允熥制定的战术战法,才能创造那等战争奇迹。 将大明的心腹大患北元一战而定。 至此,徐辉祖又怎么还敢轻视朱允熥所著的兵书呢? 这段日子,他日日苦读不息。 越是深读,越是能深刻感受到其中的不凡。 无论是《战争论》,还是《十大军事原则》,都堪称军事指挥的瑰宝。 能写出这等书籍的人,该是孙武那般的“兵圣”。 无论是对战争理解,战争与政治的关系,还是军事指挥艺术本身,都已达出神入化之境。 徐辉祖甚至感到,书中的内容,隐隐已触及屠龙之术。 实在难以相信,这样的书籍,竟然出自一名年岁不大的少年之手。 所谓“旷世奇才”,也莫过如此吧。 也怪不得徐辉祖感叹。 徐妙锦轻轻点头。 “姐姐也在信中说,太孙殿下之能,旷古绝今,且他胸怀广阔,不会随意杀戮,将来必为一代明君。” “我徐家只有牢牢抱住他的大腿,才能屹立不倒,保住父亲大人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挣下的这份家业。” “我这些时日整天在外奔波,不正是为了此事吗?” “大哥,你也莫要整天宅在家里,还是要多出去走动走动。” “那郑国公常升乃是太孙殿下的舅舅,平素里又喜爱结交勋贵。” “从前父亲大人在世时,咱们徐家与常家便素来交好。” “你也该出去与他走动走动。” “眼下到处皆传言朝廷要撤藩出海,勋贵子弟当中更早已传遍,说是太孙殿下在常家饮酒时当众所言。” “可我徐家的消息,竟然远落后于人。” 她言语之中,不无抱怨之意。 徐家是顶级勋贵,按理说,应该早早提前得到消息。 可实际情况却是,很多侯爵之家,甚至是一些没有爵位的富商都听到了风声,还前来向徐家打探消息真实与否,徐妙锦才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相关的内容。 这种事若传到外面,外人恐怕都要以为他们徐家失势了。 勋贵世家,也是要靠面子撑的。 虽然徐达领兵多年,在军中根基深厚,可那不是能轻易动用的人脉关系。 在朝中做官,大部分人,都是见风使舵。 很多勋贵讲排场,并不是真的喜欢撒钱充门面,而是处在其中,身不由己。 如果没有表面上的排场,弄得太寒酸,别人就得琢磨你家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从前潜伏在暗处的敌人,也会立即蠢蠢欲动,甚至趁机而入。 本来与你交情不错,平日里互相守候,互相支持的官员,则会因此而迟疑。 官场便是如此。 见你混得风生水起,人人皆前来巴结。 若是你不如意,落了难,那大家就会避而远之。 墙倒众人推。 徐妙锦正是基于这样的担心,才出言提醒。 徐辉祖摇了摇头,左右望了望,知道院子里再无外人,不可能被人偷听,方道:“太孙殿下虽不如皇帝陛下那般疑心重,对权力之道,却并不弱于皇帝陛下半分。” “他只所以放着勋贵武将不用,而大量启用新人,培养新军将领,就是因为我们这些勋贵,在军中的根基太深。” “从前大家一起打天下,一起冲锋陷阵,刀山火海一起闯,有过命的交情。” “这在打天下的时候,当然是好事。” “那时候,天下未平,需要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才能打出一个太平天下,打出一座大明江山。” “可如今天下已定,四海升平,不患外忧而患内乱。” “我们这些勋贵,若还像从前那般,经常聚在一起喝酒,讲兄弟义气,大家同进共退,那上位者又如何驾驭我们这些人呢?” “即令太孙殿下心地仁慈,不杀我们,不做那兔死狗烹之事,也只能将我们全部闲置,弃之不用。” “我不与他们交往,正是为了保持距离,唯其如此,才有望能在有朝一日,被太孙殿下启用。” 他顿了顿,又苦笑道:“何况那常升的为人,在京城里也是极有名的。” “也亏得如今是太孙殿下掌权,他平白赚了一个舅舅的身份,才能如此逍遥自在。” “倘若当初的储君之争,是另一人胜出。那依我之见,常家有常升这等不肖子孙,取祸之日不远矣。” “大家皆知我的脾气秉性,若我刻意去与常升交好,便都知道所求为何了。” “太孙殿下是何等精明之人?又岂能瞒得过他。” “不要没落得好,反而给徐家带来了大麻烦。” 他这番话,说得相当直白大胆。 连老朱疑心重这样的内容,都说了出来。 也只有兄妹俩人在无旁人时的私下交谈,才敢这般毫无顾忌的评论。 徐妙锦对徐辉祖的见解,并不反驳,笑道:“大哥,你心中有数就好。” “不过,此番各勋贵家都在积极筹备银两,购买船舶,只待朝廷禁令一开,就要组建雇佣军团出海。” “我想太孙殿下在这上面不会骗人,出海固然风险不小,但收获亦是极高。” “尤其是前期出海的家族,多半会赚得盆满钵满,我徐家真不跟上吗?” 徐辉祖道:“此事是太孙殿下大力推动,我徐家当然要响应。” “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将徐家所有的田地都出售给朝廷了。” “不过,购买船舶,组建雇佣军出海一事,倒是不能急在一时。” 徐辉祖分析道:“前期出海,大家都不熟悉,少不得要彼此联络,彼此抱团,互为倚仗。” “这样一来,大家的联系必然变密切,又难免引来猜忌。” “我徐家不必参与其中。” “虽然太孙殿下说海外蛮荒之地,几百人的雇佣兵足以征战一方,但还是需要朝廷的军队,作为后盾的。” “成为大明海军的统率之将,才是你哥哥我想要谋的职位。” “区区几百人的雇佣兵团,又算得了什么?” “海外之地的收益再高,也比不过太孙殿下的信任与重用。” 徐妙锦嘻嘻笑道:“我知道大哥胸怀壮志,不甘心在家里终老。” “小妹我也是外出奔波,为徐家谋得更多的安身立足之本。” 徐辉祖看了她一眼,苦笑着摇头道:“你整日在府里演爱慕太孙殿下的戏,将丫鬟和下人都骗了过去,还嫌不够吗?” “如今又要拿我的婚事去折腾。” “那顾盼君真如你所说,是道衍大师和杨先生安排的人?” “无凭无据,你就敢那般确定?万一你的猜错了,可就悔之晚矣!” 徐妙锦美眸微转,格格笑道:“我那也不全是演戏。” “我听闻太孙殿下曾与人说过一句话,叫‘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太孙殿下的本事了得,如今地位也稳于泰山,他日登基已是板上钉钉之事,真嫁给他,总比嫁给那些不知底细的人好得多。” “我在府中上演‘苦情戏’,万一人家听到消息,就当真了呢?” “嘻嘻,那也不错嘛。” 她眨了眨眼睛,调皮嘻笑。 “虽然我上演的‘苦情戏’是假,我没有那般爱慕他,但我也不并厌恶他啊。” “再说,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未出阁的小姐,爱慕素未谋面的男子之事?” “不过是一群吃饱了闲着没事干的读书人,瞎编出来的烂故事罢了。” “丫鬟和下人们无知,才会真信那些东西。” “以太孙殿下的精明,恐怕也能猜得出来。” “但这世上,男女有别,又有大防,婚前又不曾交往,何来感情?” “嫁什么人,娶什么人,无非都是看运气,听天命罢了。” “婚前互不相识,若是婚后夫妻和谐,也未必不能成就一段佳话。” 旋即,她灵动的眸子四下转动,又笑道:“那顾盼君长得国色天香,姿色之美,我平生从未见过。” “而且,她人也极聪明,知书达礼,大哥真要是娶了她,也不算亏,悔什么啊!” 徐辉祖叹了口气,道:“这些话,就不该从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口中说出来,传得外面去,不知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人,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徐妙锦吐了吐舌头,扮了一个鬼脸,少女的气息洋溢,全无刚才言语中那般成熟稳重。 人之聪明,无非如此。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超出年龄的对世界的提前认识。 一秒钟就能看透事情本质的人,和需要花数十年时间,才能看透的人,注定是不同的命运。 有人历经沧海桑田,经历了无数世事的磨练,岁月的摧残,才慢慢看清婚姻的本质,人生的真相。 可那时候,已经太晚了。 真正的聪明人,是在二十岁的年龄,便拥有四十岁的人方拥有的见识和思想。 是还没有结婚,没有出嫁之前,就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对象。 而不是等到四十岁的年龄,再来说自己看透了婚姻,看透了男人,看透了生活……还为自己的醒悟而骄傲。 却不知这只是不够聪明的具体表现而已。 因为真正的聪明人,在她还没有结婚,甚至没有恋爱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认识了。 聪明人的认知,会早于常人数十年,也会提前十年做布局。 正如后世社会,十八岁念高三时,才准备考什么大学的人,就是普通人。 八岁便开始谋划要读什么大学,并为此而准备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大多数的聪明人,根本不会等到念高三,就已经抢先被最好的大学预订了。 等普通人去参加高考的时候,他们早就开开心心的出去玩了。 放在其他事情上,亦是同理。 顾盼君无疑是聪明人,徐妙锦亦是。 要不然,徐辉祖也不会在大事上都听她的安排。 所以,哪怕她还没有出阁,却对婚姻有着远超寻常女子的深刻认识。 “也就是在大哥面前,我才说这些话,在外面怎么会胡说呢。” 徐妙锦笑道:“大哥,你也不用担心了,今日我去找顾姑娘的时候,碰到了太孙殿下。” 此言一出,徐辉祖原本随意的神情顿时为之凝滞,黑色的瞳孔骤然放大,连呼吸也骤然加快了几分。 “当真?”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徐妙锦的分析!关键原因!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自从顾盼君出现在金陵城的街头,生性好动,平日里喜欢坐着马车或骑着马到处闲逛的徐妙锦便赶过去凑热闹看了看。 凭借女人敏锐的直觉和她的聪明,徐妙锦立即觉得此事不简单。 寻常百姓家,并非不能出美女。 排除后天营养不良,保养不当等造成的破坏,在理论上,寻常百姓家出现美女的机率,和富贵人家应该是一样的。 毕竟,上天是公平的。 可普通百姓的数量,比富贵人家多无数倍。 人口基数大,就更有可能出美女。 无非是很多被毁了而已。 然而,寻常百姓家的女孩,即使是出生在书香世家,在小山村长大,读过很多书,从小养尊处优,可放到具体的待人接物上面,与金陵城里大户人家的孩子相比,仍会有明显的差距。 就好像学富五车的乡下书生,考取了状元,可在一开始的时候,仍无法与官宦人家的公子侃侃而谈,毫不窘迫。 这倒不是什么多大的毛病。 只要给状元一年半载的时间,就能完全适应,乃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毕竟,读书能读到金榜题名甚至是独占鳌头的人,无疑是聪明无比。 而待人接物这些事,都是些简单经验的累积。 聪明人看几次,有心学一学,很快就能游刃有余。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时间上面。 按理来说,顾盼君这样的乡下女孩,即令她再聪明伶俐,从小饱读诗书,也不应在刚一进城时,就表现得那般落落大方,言行举止能那般体贴得当。 除非有人教过她,对她进行过秘密的培训。 什么人会这样做? 又是什么人能大明数以千万计的人口中,如大海捞针般,挑选出顾盼君这等姿色倾国倾城的女子呢? 非是朝中有权有势的高官或权贵不可。 但自太孙殿下执政,尤其是在黄子澄案后,邮传部成立,举报监督之风盛行,三法司大改,都察院几乎无孔不入的监督着百官和权贵的举动。 还有谁有这般大的胆子,敢在暗中行“选美”之事呢? 徐家这样的顶级勋贵都不敢。 恐怕连燕王朱棣这样的藩王也一样。 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当今太孙殿下,尚未婚配! 如果顾盼君是下面的人,特意挑选来,准备进献给太孙殿下的,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为太孙殿下“选美”,都察院当然不会过问。 说不定如今执掌都察院的杨士奇,也参与其中。 毕竟,做这种事的人,一定是太孙殿下的亲信。 而杨士奇无疑就是。 有这个大胆猜测后,徐妙锦便试着接触顾盼君,越发觉得此女不仅长得好看,而且知书达礼,心思缜密,聪明伶俐。 同时,徐妙锦还注意到,有人在暗中保护此女,以防其被纨绔子弟所骚扰侵犯。 这更进一步证实了她的猜测。 于是,才有了徐妙锦替大哥徐辉祖求婚之事。 她想通过这一步棋,让徐家与太孙殿下建立不一样的关系。 徐辉祖对此却不以为然。 他认为若真是朝中大臣进献给太孙殿下的女子,大可直接进献,又何必让顾盼君去街上抛头露面,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呢? 徐妙锦却认为,太孙殿下行事,素来不拘常理,每出人意料之外,思想也异于常人,他身边的人,或许是由于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直接进献,可能就被直接拒绝了。 徐辉祖并不相信这个判断。 但一方面他确实宠爱这个妹妹,家里的事,从来都是听徐妙锦的安排。 另一方面,徐妙锦行事表面看起来有几分任性,实则向来都非常妥当,从不乱来。 她既然这般肯定,或许真就猜中了呢? 徐辉祖也就随她去了。 反正徐辉祖并不想与门当户对的勋贵联姻。 正如他自己所言,勋贵从前都是一条战线里的战友,有过命的交情,任何人当皇帝,都会因此而产生猜忌。 唯有彼此保持距离,尽量不来往,才能将皇帝心中的疑虑打消。 所以,徐家要么和皇室联姻,要么便娶普通人家的女儿,而不是与门当户对的勋贵联姻,才是明智的做法。 顾盼君即令不是有心人准备安排进献给太孙殿下的女子,就是一普通的平民女子,只要知书达礼,而非刁蛮任性,无教养之人,娶她为国公正妻,也没啥大不了的。 但后来发生的情况,有点出乎徐辉祖的意料。 顾盼君的哥嫂,同意了徐妙锦的求婚,答应将妹妹嫁入徐家。 可顾盼君自己却不愿意。 徐妙锦认为这更能说明问题,因而天天前去做“劝说”。 徐辉祖也觉得有些古怪,可一连几日,也没见什么状况,又有些疑惑了。 此际听到徐妙锦的话,他顿时深感意外。 “我还能骗大哥不成?”徐妙锦翻了一个白眼。 接着,便将自己在集市中如何碰到朱允熥等一行人,又如何处理善后,都细细说了一遍。 徐辉祖微微点头,道:“听你这般分析,那人应该是太孙殿下无疑。他身边那名男子,该是太孙殿下新近提拔的杨荣。” “看来,顾盼君此女,果然与太孙殿下有牵连。” “倒是你料事如神,猜对了。” 他顿了顿,道:“不过,如今你去顾家将婚退了,我家便与顾家再无牵扯,你忙来忙去,岂不是一场空?” 小姑娘笑嘻嘻道:“怎么能算一场空呢?我不是还认了顾盼君这个妹妹吗?” 徐辉祖笑道:“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话而已,谁还能当真不成?”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如今虽然证实了顾盼君是有心人准备进献给太孙殿下的,但即令太孙殿下将她纳为己有,是否会封她为太子妃,仍是两说之事。” “说不定连一个偏妃都捞不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堂堂大明太孙,想要一个女人,随便给一个名份便是。” “即令不给,也没多大关系。” “你又如何能确定,她到了太孙殿下身旁,就一定会得宠,一定能爬上高位呢?” 徐妙锦在亭子里的桌前坐下,盯着徐辉祖刚才写的字看了看,道:“若那顾盼君只是长得好看,大哥你说的便有理了。” “一个好看的花瓶,太孙殿下将她带回家,享用了再养起来就是,用不着也不会册封她为妃。” “别说太子妃,就是偏妃都不可能。” “可我接触过此女,她不仅知书达礼,人更是聪明伶俐,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虽然年岁不大,处事却极为老练。” 她顿了顿,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些零食,自顾自的吃起来,边吃边道:“依我对太孙殿下的分析,他虽然聪明,有盖世之才,却与勤奋的皇帝陛下不一样,他是一个很懒的人。” 小姑娘悠悠道:“能想出用简报的法子批阅奏章,处理朝政,也只有懒鬼才想得出来。” 朱允熥看的《每日简报》虽然是朝廷绝密,外人都看不到。 但编简报可是一个不小的工程,需要将奏章汇总编辑,再加上反复审核,确认无误,参与的人员数量可不少。 当然,为了保密,就算是编辑,审核的人,大多也仅仅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那一小部分内容,而不是简报的全部。 不过,调集数百人编简报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朝廷官员都知道。 徐妙锦当然也早有耳闻。 徐辉祖微微皱眉,不明白妹妹一会儿说顾盼君的能力,一会儿说太孙殿下的秉性,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但妹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他一时想不明白,也没有插言问话,继续听下去。 “有简报之后,处理朝政方便多了。” “但除了朝政,还有家务事要处理。” “皇帝家的家务事,可是很麻烦的。” “太孙殿下连处理朝政都想出了偷懒取巧的法子,那家务事便会更加如此。” “可偏偏家务事又和朝政不同,偷不得懒,取不了不巧。” “最好的办法,是娶一个贤内助。” “俗话说得好,‘男主外,女主内’嘛。” 徐妙锦不断往嘴里塞零食,说话的声音却没有停止的迹象。 “他是太孙殿下,将来是要登基继位的。” “后宫家务,可不容易处理。” “别看朝中人才济济,可大臣的都是男子。” “后宫的事务,又不能让一名男子来处理。” “太孙殿下想偷懒,必须要找一名女子,此女必须读过不少书,人还得聪明伶俐,知礼仪,懂进退。” “这样的要求,放在一名男子身上,我大明或许能找到一千个,一万个,乃至更多。” “朝廷里的官员,一抓一大把,许多人都能做到。” “但放到女子身上,就不简单了。” “天底下认得几个字的女子,大多都是大户人家出身了。” “学问能达到寻常秀才的程度,已然是凤毛鳞角,整个天下都挑不出多少。” “便是以太孙殿下之贵,要找这样的人,也不容易。” “偏偏那顾盼君就正好符合要求。” “别说她长得国色天香,就算是貌似无盐,丑陋万分,只要能帮太孙殿下处理好后宫事务,恐怕太孙殿下也愿意将她收入后宫。” “反正太孙殿下富有天下,将来自然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后宫佳丽三千,想要什么样的美色得不到呢?” “真正难得的,反而是能帮他处理好后宫事务的女子。” 徐妙锦侃侃而谈,讲出了自己的分析判断。 在这个世界,男子受到的教育,强于女子千倍万倍。 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哪怕家里很穷,只要还有一口饭吃,也大多会在孩子小的时候,咬紧牙关送他去上一年半载的学堂。 这倒不是为了去参加科举之类的。 那需要数十年脱产学习,底层百姓根本供不起。 只是为了认识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不至于做一个睁眼瞎。 《大明日报》的读者,便大部分都是这种人。 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高的发行量。 在这个时代,能考取秀才,已然是读了很多书的人,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博士,甚至更高。 知识水平从来都是分层级的。 正如后世有博士,有硕士,还有本科,专科,高中,初中一样。 这里面,初中生的数量,肯定是博士的千倍。 而在大明,只读过几天书,念过几个月或者更短时间私塾的人,数量也同样是秀才举人的千倍万倍。 别以为穷人家的孩子就完全不读书。 他们大多数只是读的书不多,知识储备量不足以参加科举而已。 实际上,就算穷得如老朱家这样的,也因到庙里当和尚而读了一两年的书,奠定了他后来的基础。 大明的开国武将,哪个人小时候家里不穷呢? 但基本上都还是认识几个字的,只是书读得不多罢了。 但这一条,也只对男子成立。 女子就真的是绝大多数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也不认识了。 连学堂的门,都从来没有进过。 甚至很多家境还算殷实的人家,女儿也是连一个字都不认识的。 当然,大户人家是例外。 大户人家的女儿,还是会读书识字的。 但是,也不会像对待要参加科举考试的男子那般,读很多很多的书,接受很高的教育。 一般是在年岁不大的时候,学三五年,就完结了。 《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也不过是念了六年书(她自谦说一年)。 六年,放在后世,才小学毕业。 虽然古代因为只学语文,故而学的内容更多更深入,然而,除了极少数的天才,大部分小孩子的接受能力毕竟是有限的。 正常人通过三五年的学习,语文文化水平能达到后世初中生的程度,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何况,因为这个时代的女子读书,没有考试压力,没有升学压力,学得好或者学得不好,全凭个人自愿与兴趣。 实际上,除了极个别如李清照那等天才之外,大多数人读了几年书之后,是不如后世初中生的,甚至可能连后世的小学生都比不上。 毕竟,骨子里天生就喜欢读书的人凤毛麟角,尤其是小孩子,大多都是在家长和老师压迫下才读书。 这个时代的女子在没有人逼迫,没有任何压力的环境下读书,能读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故而,徐妙锦才说顾盼君这样的女子很难得,整个大明都找不出多少。 讲完自己的分析,徐妙锦话锋一转,笑道:“我这个妹妹,可不是白认的。” “若我所料不差,此际太孙殿下就该带着那顾盼君,前来我徐家登门拜访了。” …… 第二百八十三章 徐家的算计,朱允熥的谋划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她说得非常笃定,信心十足。 小姑娘吃东西样子可爱又淘气,青春年少的脸上满满都是胶原蛋白。 因为身着戎装的缘故,看上去英姿飒爽又精灵古怪。 倘若只看这张仍显稚嫩的脸,怎么看也只会觉得她是一个长得好看又有些淘气的小姑娘。 正不断啃零食的动作,更证实了这一点。 唯有听了她的分析,才会感叹,果然人不可貌相。 外表是会骗人的。 尤其是漂亮小姑娘的外表。 徐辉祖微微思索,反问道:“何以见得?” 许是好吃的缘故,小姑娘的零食吃得更急了,塞了满满一嘴,嘟囔着道:“太孙殿下行事,肯定得为自己的千秋尤代的名声考虑。” “此次咱家去顾家退婚,虽然是主动为之,但在外人眼中,却不会这么看。” “今日集市上发生的事,有那么多人亲眼看着,日后一定会传遍朝野。” “堂堂的大明太孙殿下,总不会背一个与我徐家抢媳妇的骂名吧?” “就算他自己不在乎,皇帝陛下那里,也不好交待。” “太孙殿下要将顾盼君接进东宫,必然要先将此事处理好。” “我认顾盼君做妹妹,就是为此埋下伏笔。” “她只需顺着杆子往上爬,来认你做义兄,认我做姐姐,传到外面,就成了一桩美谈。” “她父母皆已双亡,仅有哥嫂在世,又是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人,于朝中更无任何根基。” “日后我徐家就是她的娘家,她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以太孙殿下的精明,更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所以,我料到他必定带着顾盼君前来,将此事敲定。” “也不枉我之前一番辛苦布局了。” 徐辉祖拍手道:“还是妹妹你想得周到,料事如神,真不愧是‘女中诸葛’。” 徐妙锦将口中的零食一口吞下,以与青春洋溢的面容极不相符的声音叹息道:“我这般辛苦谋划,还不是为了徐家。” “在大明朝做官不容易,当勋贵更难。” “寻常百姓只看到了勋贵的显赫,哪里又能看得到我们的苦处和难处。” “当今皇帝陛下又是多疑的性子,我们必须得步步小心。”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以前姐姐在的时候,有她操持,我也不用想这许多事。” “后来姐姐出嫁到了燕王府,做了燕王妃,我才不得已挑起这个重担。” “只要徐家能撑过一两代人,等到如今在世的勋贵武将都过世,一代新人换旧人了,咱徐家在军中也没什么影响力了,后面的皇帝,就不会再想着要对咱徐家如何了。” “相反,他们都会顾及名声,更敬重徐家。” “毕竟咱们是开国元勋之家,又对皇权没有了任何威胁。” “徐家的子孙,只要不傻到去造反,便真的是与国同休,再无任何忧虑了。” 徐辉祖轻轻点头,又笑道:“你说天下再难找出顾盼君那等能帮着太孙殿下处理后宫事务的女子,这话可说得不对,不是还有一个你吗?” “你天天在家里演‘苦情戏’,难道就不怕太孙殿下真将你抓到东宫去吗?” 徐妙绵格格地笑了起来。 “不会的!” “太孙殿下连自己的舅舅常升,还有舅姥爷蓝玉都没有重用呢。” “他用的姚广孝,杨士奇,夏原吉,杨荣,都是在朝中没有根基的人。”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作为太孙殿下的心腹。” “咱们徐家的功劳太大,在朝廷的根基太深。” “徐家的女子,能与藩王联姻,可太孙殿下却绝不放心,将自己的家务事,都交给徐家的女子来处理。” “真要这样,他恐怕会寝食难安了。” “我要是真嫁给他,他也不可能将后宫事务交与我,只会防着我。” “不仅对他无助,反而让他分心耗力。” “顾盼君这种出身寒门,在朝中没根基的人,才是太孙殿下心中理想的主持后宫的人选。” “至少未来二十年,根本不用担心此女对他的权力和地位造成任何威胁。” 徐辉祖再度微微点头。 徐妙锦说得不错,以徐家在朝中和军中的人脉,在天下人心中的声望,太孙殿下或多或少会防着徐家。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里的木门上,突然传来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 自徐达第一次受封信国公开始算起,徐家已高居公爵之位二十几年。 徐达治家严谨,家规无人敢犯。 院子里只有徐辉祖和徐妙锦两人,徐妙锦进院之前,还特意交待了仆人们,要在外面好生守着,不许放外人进来。 按照徐家的规矩,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要紧事,是绝不可以敲门打扰主人的。 即使有紧要事,非同来唤主人,也只能轻轻敲门,等主人应声。 但外面的敲门声既猛又急,显得十分反常。 很快,外面响起了下人们慌乱且焦急的喊声:“三小姐,三小姐,快开门出来,太孙殿下驾临徐家了。” 徐辉祖不由得望向徐妙锦,两人四目相视,彼此都笑了起来。 …… 魏国公的宅邸是朱元璋亲自下旨敕建,以示恩宠。 宅子的占地面积极广,气派非凡。 朱允熥兴办大明制造局,推广水泥和玻璃后,金陵城的勋贵富商,都跟着赶时髦,用上了最新潮的玩意儿。 徐家也不例外。 比如原来用油纸糊的窗户,便都换上了透明玻璃。 青砖铺的路面,也换上了水泥路。 就连以前高高的门槛,也被徐妙锦下令一律锯掉了。 据说这是效仿太孙殿下在东宫的做法。 太孙殿下嫌弃东宫宫殿里的门槛太高,往来进出不方便,不小心就会绊脚使人摔倒,下令将东宫的门槛一律去除。 连皇帝陛下寑殿,也跟着改了。 还说什么皇爷爷年龄大了,腿脚不如年轻时方便,要尽量做无障碍的设计,使皇爷爷出行时,不跨门槛,不上下台阶,这样才方便老年人活动。 虽然很多人觉得太孙殿下的说法,多少有点“离经叛道”。 但人家是权倾天下的太孙,可没人敢去反驳。 而且,朝中的一众年龄大的老臣亲自去体验了一番之后,都直呼果真方便实用。 许多人的宅子,也跟着这样做了,渐渐地,在金陵城内,形成了一股风气与潮流。 所谓上行下效,大抵便是如此。 上面开了头,下面的人就会有样学样。 以太孙殿下之尊,都说好的东西,当然有很多人跟样。 徐家更是走在了天下人的前列。 毕竟,谁都知道,徐家如今的当家人,并不是魏国公徐辉祖,而是三小姐徐妙锦。 这位姑奶奶自小聪明伶俐,兼且不爱红装爱武装,平日里喜欢穿着将军才穿的戎装铠甲出去见人。 还有一桩不算秘密的“秘密”。 那便是徐三小姐爱慕当今的太孙殿下。 单相思! 这件事在徐家并不是秘密。 虽然大家并不敢公开议论,却又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故而,凡与太孙殿下有关的人和事,只要在外面听到一星半点的风声,都要第一时间禀告三小姐。 三小姐每次听到消息,都会十分大方的给出一笔不菲的赏钱。 太孙殿下发明了什么宝贝,徐家当然也会立即买进。 大家都感慨三小姐真是一个“痴心人”。 可惜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太孙殿下。 兼且三小姐毕竟是女儿身,总不好直言去求亲示爱。 反而是那些想与徐家联姻的勋贵,听到风声后,便纷纷都打消了主意,倒是让徐家落得了清净。 只是三小姐的终身大事,又该如何才好呢? 徐家不少下人,都不由自主地为自家小姐操起心来。 朱允熥牵着顾盼君的手,一路直行。 以太孙殿下之尊,自然不会在外面等着下人通报主人,获准后再进来。 知悉太孙殿下亲至后,徐家几乎从来不开的中门连忙打开,恭恭敬敬地迎接朱允熥入内。 这也是为什么徐家的仆人那般急切敲院子里院门的原因。 太孙殿下来了,可半点都耽误不得。 跨过三重门,到了徐家正堂,徐辉祖方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魏国公徐辉祖拜见太孙殿下!” 他高呼一声,跪了下去。 这是非常隆重的见礼。 许多人都有过疑问,那便是朝廷中的臣子那么多,皇帝能记住他们的名字吗? 实际上,这属于多虑了。 因为按规矩,凡是正式的场合,臣子在参拜皇帝的时候,都是要自行先报上姓名的。 并且不是只报一次,而是每次见面都要自报姓名。 所以,皇帝绝不会有突然想不起官员名字的尴尬。 钦差巡抚去地方召见下面的官员,也是一样。 来见礼的人,先自报官职姓名,再行参拜。 朱允熥上下打量着徐辉祖。 此前倒也在朝堂上与他见过几次。 但每次皆是匆匆一眼,过目即忘。 不曾私下深入交谈,印象也不深。 如今细看,此人倒是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魏国公何必行此大礼?”朱允熥上前两步,亲手将徐辉祖扶起,笑道:“本宫是微服至此,想来与魏国公以及令妹唠叨几句,这里又不是朝堂,不必如此客气。” 徐辉祖顺势起身,却仍弯着腰,恭敬道:“礼不可废。太孙殿下今日亲临徐家,令蓬荜生辉,下官又岂能连礼数都不尽呢?”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愣了愣,道:“太孙殿下要找下官的妹妹?” 徐妙锦却是没有出来迎接。 毕竟,按儒家的礼法规矩,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是该在后宅里面呆着的。 迎来送往,可不是一名少女该做的事。 虽然平日里徐妙锦实际上也没少抛头露面,但太孙殿下来临的重要场合,徐家也要装装样子,不能乱了礼法规矩。 “嗯。”朱允熥应了一声,朗声道:“出来吧,别藏着了。” 徐妙锦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跪下行礼:“小女子徐妙锦,参见太孙殿下。” “之前在集市上,不知太孙殿下的身份,冒犯之处,还请太孙殿下恕罪。” 徐辉祖装出大惊失色的模样:“三妹,你之前见过太孙殿下?” 徐妙锦脸色微红,羞涩道:“之前在集市喝斥我的人,正是太孙殿下。” 小姑娘又低低道:“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太孙殿下当前,竟不识得。若非太孙殿下前来徐家,恐怕我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朱允熥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一旁的徐辉祖,旋即大马金刀般的在上位坐下,端起茶来抿了一口,道:“行了,你们兄妹俩就别搁这里给本宫演戏了。” 徐辉祖神色一滞,徐妙锦满脸错愕。 朱允熥冷哼道:“本宫还不傻,你在集市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本宫的身份,只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揭穿,才故作不知。现在又何必在本宫面前装傻充愣演戏呢?” “太孙殿下明察明毫,心细如发,小女子钦佩万分。”没等心神震撼,一时间未反应过来的徐辉祖的出言,徐妙锦已抢先开口:“以太孙殿下的英明,小女子的这点伎俩,便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太孙殿下之聪明,千古无人能及。小女子对太孙殿下的佩服,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小姑娘家家的,脸皮真厚,还学了纳头就拜的本事? 朱允熥心里直翻白眼。 徐妙锦这一番马屁功夫,拍得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足以令朝堂上很多深谙马屁之道的官员,都为之惭愧。 也怪不得小小年龄,就能给徐家当家做主,挑起大梁。 这“天赋神通”,确实是顶级的。 徐辉祖脸上的神色倒是有些尴尬,他忙请罪拜道:“太孙殿下恕罪!”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显得有些老实本分。 与调皮狡猾,插浑打科的徐妙锦互成映照。 令朱允熥不得不感叹他们兄妹俩的双簧唱得真好。 两人难道早就料到自己要来徐家了? 这也更加证实了,从一开始,徐妙锦去为哥哥徐辉祖求娶顾盼君,就是冲着他来的。 太孙妃之位空悬,朝中各种势力粉墨登场。 在姚广孝、杨士奇等人忙着帮朱允熥解决终身大事的时候,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徐家便想在这上面布一着棋。 不过,将自己也算计进去,徐家的算盘,打得太好了。 朱允熥又岂能真让他们如意呢? 看了仍跪在地上的徐妙锦一眼,他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只是小事而已,本宫也不是小气的人。” 朱允熥笑道:“本宫此次前来,是想请魏国公和徐姑娘帮一个忙。” ……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反将一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徐妙锦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为了保住徐家,她可没有少研究朱允熥这个人。 从前此人名声不显,外界传闻其“愚笨不堪”。 一直到太子朱标薨逝。 即使此时,朱允熥仍默默无闻。 甚至一度因在朱标的丧礼上,表现得不够哀伤,而被皇帝陛下所厌恶,认为其“天性凉薄”。 后来皇帝陛下要册立储君,本该作为第一人选的朱允熥,却迅速出局。 这其中固然有因他身份的原因,皇帝陛下担心他驾驭不了他娘舅家那些勋贵悍将。 但更重要的因素,还是因为其不得皇帝陛下的欢心。 朱允炆则完全相反,让陛下非常欢喜。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已尘埃落定,朱允炆即将被册立为储君时,事情却突然峰回路转。 朱允熥竟站出来,在朝堂上公开反对立朱允炆为储君。 所有人都认为他这是疯了。 没有人看好他能成功。 毕竟,自古只有皇帝给的储君,哪有自己要的储君呢? 何况,这也与儒家的忠孝之道不符。 想自己索要来储君,只有像唐太宗李世民那般,搞玄武门政变了。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朱允熥年岁不大,虽然有勋贵娘舅家的支持,自己却从来没有领过兵,也无李世民在军中那般高的威望。 朱元璋更不是李渊可比。 想搞玄武门继承法,只能说连门都没有。 就在所有人以为朱允熥这是痴心妄想,自取其辱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却又一次让所有人都惊落了下巴。 朱允熥先是以诗才让皇帝陛下震惊,接着发明滚筒式复印机,随后,更是以为皇爷爷尽孝分忧的名义,亲手抓捕了自己的舅姥爷,大将军蓝玉。 紧接着,蓝玉在朝堂上说出了故太子朱标生前的心愿,皇帝陛下大为触动,最终,朱允熥在朝堂上的一通哭泣,定鼎乾坤。 皇帝陛下改变了立朱允炆为储君的主意,转而改立朱允熥为皇太孙。 再后来,便是吕妃身死,朱允炆也被终身圈禁。 执掌朝政的朱允熥,则开启了大张旗鼓的改革变新。 在原来的徐妙锦看来,朱允炆这个人,耳根子太软,很容易受身边文臣的蛊惑与摆布。 再加上黄子澄之流的本事有限,因此,徐妙锦并不看好朱允炆。 就算他登基称帝,也未必能坐稳皇位。 为了保险起见,徐妙锦的办法,是多头押宝。 一边让大哥徐辉祖紧跟朱允炆,另一边则让另外两个哥哥,与姐夫燕王朱棣,妹夫代王朱桂保持密切的联系。 在徐妙锦的分析中,皇帝陛下分封诸王的国策,是给大明埋了一颗大雷。 皇帝陛下在世时,一切好说。 一旦驾崩,朝廷与藩王之间的矛盾,必然不可调和。 大乱必起。 那时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徐家要想在这种乱局中保全自身,唯有分别押宝。 这样或许会牺牲家族中的一两个人,但徐家整体仍然能屹立不倒。 大明能看出藩王隐患的人,并非只有徐妙锦一人。 实际上,大明朝堂上的有识之士,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连黄子澄,齐泰之流,对此亦是心知肚明。 要不然,历史上的他们,也不会在建文帝刚一登基,便将削藩作为头等大事来办。 若说有谁没有看出来,大约也只有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老朱了。 在老朱眼中,分藩既可以塞边以防止外敌入侵,又能在朝堂出现奸臣掌权,后来的皇帝大权旁落,朱家政权不保的时候,起兵勤王,从而确保朱家天下的稳定。 皇帝与藩王,作为一家人,可以互相倚仗。 如此一来,权臣想要掌握朝廷的权力,夺取大权,改朝换代,就得掂量掂量外面的藩王是不是答应。 这是老朱从民间宗族里得到的经验和启发。 民间的大家族,都是靠主家和旁支互相守望,互相支持,势力才能稳定。 至于由此而带来的隐患嘛…… 以老朱的精明,当然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只不过,在他看来,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朱家的子孙,就算因此而起了争执,有了矛盾,乃至大打出手,可不管怎么争,江山还是在朱家人手里,总好过被外人夺去。 周王室分藩,有八百年江山。 秦始皇一统天下,却不分封藩,二世而亡。 试想若秦始皇横扫六国之后,不设郡县,而是学周王室那般,分封诸王,分别派自己的儿子出去镇守,那恐怕陈胜吴广的起义,就会在第一时间被镇守当地的藩王镇压,而无须等反应缓慢的中央王朝做出决定,遗误时机。 六国贵族,也不可能纷纷复僻。 刘邦项羽亦难以趁势而起。 秦朝的天下,或许便不会二世而亡了。 诸王哪怕起兵造反,夺了江山,杀了皇帝,那也还是朱家子孙。 就好像民间的同姓宗族,内斗从来都不少。 可一旦遇到外敌,仍然会团结对外。 同姓宗族的人越多,势力越大,地位越稳固。 不管彼此之间怎么斗,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故而,在老朱的视角里,分藩是十分明智的做法。 分藩之后,互相守望,才能让江山稳固。 事实上,老朱的这种想法,也并不能说错。 回过头来看历史,假设没有分藩,没有朱棣的北平起兵,大明江山落入建文帝手中,以他软弱又刚愎自用的性格,恐怕二三十年后,被朝廷权臣将权力架空的可能性不小。 江山形式上的统一,只要十年。 但人心的稳定,却可能需要五十年,乃至更长的时间。 三代人之后,王朝才会进入稳定期。 因为这时候,天下人都认这个王朝了。 刚开始的一两代,亲眼见证了改朝换代,对于新生的王朝,通常是没有多强烈的归属感和安全感的。 毕竟,城头变换大王旗的事,仍然历历在目。 在他们的世界观里,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也不足为奇。 只有在王朝统一后才出生,在江山稳定的环境里长大的人,才会觉得王朝是天经地义的存在。 对改朝换代感到不可思议,至少认为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其实与人对科学技术的态度是一样的。 和平年代出生长大的人,根本无法想象战乱年代的生活,也从本能里抗拒这种事情发生。 他们也会自发的维护统一安定的大好局面。 他们的脑海里,没有江山覆没,改朝换代这个概念。 除非走投无路,活不下去了…… 很多人不管如何吐糟现状,骂当权者如何不好,真要让他选择在动乱三十年,迎来一个新王朝,他也会害怕,会拒绝。 乱世人不如太平犬的道理,大家都懂。 有大批这种人存在,江山才算真正稳固。 这也是为什么新生王朝的江山,一定要经历三代人,才算真正稳下来。 大明仍是一个新生的王朝,仍然不稳,需要一大家子人齐心协力,才守得住江山社稷。 故而,无论大臣们怎么劝谏,诉说分藩的种种坏处,老朱仍坚定不移的实行分藩。 徐辉祖和徐妙锦两人闻言,连忙行礼道:“太孙殿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能为太孙殿下效劳,是我徐家的荣幸。帮忙两字,却是万万也不敢当的。” 朱允熥也懒得在这上面与这对兄妹纠缠演戏,又重新牵起一旁顾盼君的手,望向徐妙锦笑道:“适才在集市的时候,你说要认盼君做你的妹妹。” “本宫觉得此事不错,传出来也是一桩佳话。” “但一句戏言,毕竟当不得真。” “现在本宫再问你,顺便也问问魏国公,可愿意收下盼君这个妹妹啊?” 徐辉祖闻言一喜。 看来事情的进展,果然都在妹妹的预料之中。 徐妙锦上前道:“此肺腑之言,太孙殿下若愿见证,求之不得。” 徐辉祖也行礼道:“顾姑娘的事,我之前已经听妹妹说过,我妹妹能有顾姑娘这样的义妹,是她三辈子修为的福分。” “好!”朱允熥拍掌大笑。 随即,徐妙锦便令人准备了香炉案板,写下自己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顾盼君也上前,照样提笔写下。 “咦?”徐妙锦有些惊讶叹道:“原来是顾姐姐,不是顾妹妹。” 纸张上,顾盼君的生辰年龄,却是比她还大了三个月。 “我之前见顾姐姐长得水灵,还以为姐姐的年龄比我小,却不想我才是妹妹。”徐妙锦笑道:“姐姐不会怪我之前冒失吧?” 她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是犯起了嘀咕。 按照她之前打探的消息,顾盼君该比自己稍微小一点才对。 但此际写出来的数字,却与前面的消息不符。 不过,在徐妙锦看来,这些都是小事,并不值得计较太多。 或许只是之前打探消息的人弄错了。 “怎么会呢?”顾盼君牵起徐妙锦的手,笑道:“我不过就是比你先出生几个月而已,论见识却是远不如你的。” “我们结拜,却不一定要以岁数论长短。” “不如,仍如从前那般,我还是称你为姐姐,你依然唤我妹妹,如何?” 在后世,很多女生都希望有将自己唤得年轻一些。 明明该称呼为阿姨,却被称为姐姐,就觉得很开心。 甚至还要在姐姐前面加一个“小”字,以显示自己的年轻。 但这个世界,却是完全不同的。 大家都希望别人能将自己称呼得高一辈,能当哥哥姐姐,便绝不愿被称为弟弟妹妹。 比如说,在外面问路,喊与自己年龄相当的人一声“大哥”,这是敬重对方的表现。 再比如说,大户人家家里的婢女仆人,称呼家中远比自己年龄小,甚至还只有几岁的小少爷,也敬称为“您老人家”。 对年轻未出阁的小姐,则称之为“姑奶奶”。 总而言之,身份地位卑微的人,就要做出自己是晚辈,聆听长辈教诲的姿态。 身份地位高的人,会自然而然成为长辈。 类似的还有,如果太子不是长子,而是嫡子,在太子上面还有一个庶生的哥哥,那么,太子继承皇位之后,这个哥哥是要称弟弟为“皇兄”,而自称自己为“皇弟”。 这与后世为了追求年轻,希望别人在称呼上将自己喊得年轻一点,截然不同。 这个时代最基本的要求是长幼尊卑有序。 长辈代表着权力,地位,尊重……幼辈则需要服从。 有这样内在的逻辑,自然人人都抢着做“长辈”。 顾盼君主动请徐妙锦做自己的姐姐,也是为了展示对她的尊重。 而且,她纸上写的这个年龄,本来也是假的。 顾盼君的实际年龄,要整整小一年。 这并非她有心要欺骗,而是太孙殿下在马车上,特意附耳交待她如此做。 顾盼君一时之间还没有想明白其中的愿因,但太孙殿下既然交待了,她当然得照做。 “那怎么能行呢?”徐妙锦笑道:“长幼有序,你比我年龄大,就该当姐姐。” 说毕,也不待顾盼君再分说辩论,当即拉着她跪了下来。 “我徐妙锦今日在此,与姐姐义结金兰……” …… 两人结拜完毕,徐辉祖朗声大笑道:“从今日起,我又要多一个妹妹了。” 顾盼君也施礼称大哥,徐辉祖当即令人大摆酒宴,祝贺此事。 自家妹妹千辛万苦筹划,如今总算有了结果。 这层关系,不远不近,可谓是恰到好处。 席间,朱允熥向杨荣施了一个眼色,杨荣会意,当即开始一杯一杯的劝进。 很快,徐辉祖便喝了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他平日里律己甚严,也极少喝酒,故而酒量较小。 今日太孙殿下亲临徐府做客,却是不得不喝。 “令妹之事,我已尽数知晓。”朱允熥笑道:“我与令妹,可谓是情投意合,不知魏国公是否愿意成全?” “愿意,愿意!”徐辉祖喜不自禁。 这边徐妙锦刚与顾盼君结拜,太孙殿下便马上来求娶了。 徐家因此白捡了一个太子妃“娘家”的身份,此事也算是尘埃落定。 “好,好,好!”朱允熥哈哈大笑道:“本宫就知道,魏国公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耽误妹妹的终身幸福。” “盼君和妙锦又是结拜的姐妹,以后妙锦入了东宫,正好有一个伴。” 等等…… 我听到了什么? 徐辉祖的酒意刹时清醒了七、八分。 太孙殿下求娶的人,不是顾盼君,而是自己的亲妹妹徐妙锦? 什么情况? 未等他反应过来,只见旁边的杨荣已端起酒杯,道:“殿下听说令妹仰慕他已久,殿下亦对令妹一见如故,今日永结秦晋之好,日后徐家和大明休戚与共,不失为千古佳话!” …… 第二百八十五章 快刀斩乱麻!心性!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马车滚滚前行。 马车上,杨荣小声道:“殿下的婚事,可不是小事,要不要再慎重考虑一二?或者,让大臣们议一议?” 此时的马车内,只有他们两人。 顾盼君在另一辆马车上。 “不用了。”朱允熥摇了摇头,道:“只要调查清楚,身世清白,人品无问题,就赶快定下来吧。” “这件事要快,不要拖延,待禀告了皇爷爷,就此敲定。” 他伸了一个懒腰,撩起窗帘,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的街道。 此时天色虽已黑,但旁边的路灯皆已被点亮,光线亦并不昏暗。 穿越到这个时代,朱允熥倒没有什么一定要谈恋爱再结婚的想法。 反正在后世那个社会,所谓的谈恋爱,大多数也是男生辛辛苦苦的“追”,女生才能享受被追的快乐。 两者之间的恋爱体验,可谓是天差地别。 就算有钱如王校长,也要说一些土味情话来讨好女生,而不是反过来。 然而,朱允熥对于追女生可连半点兴趣都欠缺。 在他世界观里,看得上就会双向奔赴,看不上才会需要去“追”。 作为一个普通男性,又抱着死都不当舔狗的想法,故而他也就一直单着。 单着就单着呗,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事,需要他去“追”的爱情,还不如小巷子里一百五十元的爱情实在。 实际上,自由恋爱这种东西,从大清亡国到新中国建立,历史实际上非常短暂。 古人可没有这样的思想。 在古人的世界观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婚姻的根本。 即使短暂自由恋爱历史里,其中也有很多外界因素的干扰。 父母,亲戚朋友,乃至居委会大妈,还有单位,社会…… 婚姻从来就不是单纯的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不过,作为一个穿越者,朱允熥还是希望能提前了解自己未来妻子的情况,开盲盒他有点受不了。 也就仅此而已。 了解对方长什么样子,什么样的性格,大致的人品,家庭出身等情况,就足够了。 其他的,朱允熥也无所谓了。 身为大明未来的皇帝,他肯定是会有很多后宫嫔妃的,他可没有兴趣来大明玩什么纯爱战神的游戏。 身为朱家子孙,他还承担着开枝散叶的重担,只娶一个两个那是绝不可能的。 在有后宫三千佳丽的前提下,他要娶的妻子,首先必须是一名优秀管理人员,能帮他将后宫管理好,其次才是妻子。 从这一角度考虑,顾盼君长得漂亮,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因素,她有能力进行管理才更重要。 但管理后宫,本身也是非常重要的权力,涉及到方方面面。 如果将后宫交给一个人管,朱允熥也不放心。 徐妙锦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 有她分庭抗礼,后宫才能“稳定”。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他总想不通后宫里的那些女人,有什么好争,好斗的呢? 斗来斗去,最后不还是皇帝一言而定吗? 如今身处其中,朱允熥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后宫争宠的意义。 正如臣子们争权,有时候不是他们想不想争,而是皇帝想要他们争。 臣子们都一团和气了,上位者就难以驾驭他们。 同样,后宫都一团和气了,彼此都不争风吃醋了,坐立难安的恐怕就是皇帝自己了。 实际上,皇帝的吃穿住用行,都是后宫负责安排的。 某种意义上,可谓的是托付生死了。 这就是朱允熥为什么要向徐家提亲的原由。 顾盼君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有她在,足以辅助朱允熥管理好后宫。 但若是后宫中的所有事务,都由顾盼君一个人说了算的话,朱允熥又并不放心。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后世的社会里,都有许多人不断反复告诫,永远不要去考验人性。 身为上位者,将权力交给别人就是在考验人性,也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中。 除非是像马皇后那样的人,否则,皇帝就不该轻易将后宫交给别人。 可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精力又是有限的。 他要统治一个庞大的帝国,他还不想像老朱一样将自己累成世间最苦的“牛马”,他就必须要将权力分给下面的人,让他们协助自己去处理政务,处理朝堂大事,处理后宫事务。 为了防止下属趁机夺权,分权和制衡就成了至关重要的布局。 徐妙锦出身勋贵世家,家世好,人也聪明。 徐家与朱家的绑定也足够的深。 用徐妙锦来制衡顾盼君,便是朱允熥所想的办法。 只要有徐妙锦在后宫,顾盼君就不可能大权独揽。 自己的正妻之位,还是要早日确定才好,不可拖延。 否则,朝堂上围绕此事,又要闹出不小的风波了。 这正如立储君一样,必须速断。 时间一长,也等于将顾盼君和徐妙锦两人都放在火堆上烤。 历史上的许多皇帝,看似大权独揽,高高在上。 可实际上,能按自己的心意立皇后或者储君的人,并不多。 强于永乐大帝,即使是极不喜欢朱高炽,最后还是捏着鼻子让他继续当储君,继承皇位。 至少他现在还能自己选择,等老朱压下来,强塞一个不喜欢不了解的女人给他,那才是悔之晚矣。 所以,当断则断。 快刀斩乱麻,赶快将这件事定下来,才是明智之举。 …… 徐家。 徐妙锦气鼓鼓坐在一旁,徐辉祖表情复杂。 “看来妹妹机关算尽,最后却还是……”徐辉祖叹了口气,转而笑道:“原以为太孙殿下不好女色,却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不过,他年岁不大,与妹妹倒也是良配。” “哼!”徐妙锦气嚷嚷道:“他若是真像寻常男子那般,被我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那也就罢了。可你看他的眼神,他其实连偷看都没有多偷看我几眼,怎么就好意思说自己也倾慕于我的呢?” 徐辉祖摇头道:“若他真对你没兴趣,也不会前来提亲。至于不偷看嘛,圣人有云‘非礼勿视’,他身为大明皇太孙,自当谨守礼法。” 徐妙锦苦笑道:“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子,我从小外出,见过各色各样的人,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我是最熟悉不过了。” “诗经里面说,‘窈窕淑女,琴琶友之’,男人对于自己特别喜欢的女人,总会有些不同的反应。礼法什么的,也约束不了。” “可太孙殿下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至少,我没有发现!” “他来徐家求亲,说要迎娶我,无非是想后宫里面,有一个可以制衡顾盼君的人。” 徐妙锦若有所思,道:“顾盼君的年龄,多半是在太孙殿下的指使下,故意报大了。” “如此一来,他便可顺理成章的立顾盼君为太子妃,而立我为偏妃。” “我还说不出反对的理由。” “毕竟,顾盼君已经是我的义姐,我身为妹妹,哪有凌驾于自己姐姐之上的道理呢?” “徐家乃是功勋世家,在朝中根基深厚。” “有朝一日,他继承皇位,顾盼君当了皇后,而我做了皇贵妃,后宫便能平衡。” 徐辉祖沉思道:“他担心外戚权力过大,不愿立你为太子妃,那你即令嫁给了他,又有什么好争的?争来争去,不是啥都没有吗?” 以徐家的身份地位,徐妙锦嫁给朱允熥,至少也是偏妃,将来就是皇贵妃。 这不需要她去争。 而皇后的位置,朱允熥为了权力制衡,又不愿意给,那似乎就真没有好争的了。 “哪有那么容易?”徐妙锦叹道:“只怕到时候,便身不由己了。” 徐辉祖皱眉道:“那我去找皇帝陛下,退掉这门婚事。” 徐妙锦摇了摇头,道:“陛下不会同意的。” “我们徐家的女子,若是不嫁给他朱家的人,便只能嫁入寻常百姓家,绝不能找其他门当户对的人。” “如若不然,那便只有斩断世间情缘,循入空门一条路了。” 徐妙锦脸上掠过一抹苦涩,道:“世间男子碌碌无为者居多,偏偏大多还自以为是,无才而傲世,实则尽是些腹中空空,草包饭袋。” “若要嫁给那样的男子,还真不如青灯伴古佛,了此残生。” 她说到这里,嘴角边忽然翘起了一抹弧度,道:“至少太孙殿下还算是有才之人,本事能力俱是世间顶尖的,说是天下无人能及,也不为过。” “何况他年岁本也与我相当,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我。” 徐辉祖并没有从这番话里听出“弦外之音”,他扬了扬眉,脸色有些变化,似是想到什么,有些愤愤不平道: “可是他一边和顾盼君欢好,一边又来求娶你,且不愿给你正妻之位,实在太委屈妹妹,不如还是退婚吧。大不了我拼着触怒皇帝陛下,也要替妹妹争这一回。” “争什么呢?”徐妙锦的脸上忽然升起一抹红晕。 徐辉祖愣了一下,道:“当然是为了妹妹的终身幸福。一个皇贵妃的身份,还不值得我徐家去争。若是妹妹将来入了宫,却终生闷闷不乐,那便是哥哥我的罪过了。” 他刚才还劝说妹妹,但后来见到妹妹真心不同意,立即便又转变了立场。 相比徐家未来的处境,他更在意妹妹的终身幸福。 徐妙锦嘻嘻笑道:“不会啊,我觉得,太孙殿下这个人,还是挺好玩的。” “好玩?”徐辉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追问道:“可你刚才还说,他对你并非男女之念,更没有被你迷倒。” “他若是仅见我一面,就被我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了,那我还真就看不上他了呢。” 徐妙锦闻言,却忽然格格笑了起来:“倘若真那样的话,他与世间那些寻常男子,又还有什么区别呢?” 徐辉祖眉头一拧,道:“可是他对顾盼君……” “顾盼君同样没有将他迷住。”徐妙锦斩钉截铁,道:“他看我的眼神,和看顾盼君的眼神,并无区别。” “换句话说,顾盼君也没有将他迷住。” “他要将顾盼君娶进门,不过是看中了她的能力,好帮她管理后宫,处理好家务事而已。” “我倒是觉得,太孙殿下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呢。” 徐辉祖连忙追问道:“此言何意?” 徐妙锦眸子微闪,眼前仿佛又浮现了之前的场景,笑道:“据我以前收集的情报资料,他很有才,但也非常‘莽’,往往敢做常人不敢做,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所以,在我的分析中,他应该是一个集勇猛与谋略于一体的‘将士’,性格和燕王姐夫,会有七八分像。” “可真正见到他,我才发现,根本就不是这样子的。” 徐辉祖心中一沉,对于朱允熥的性格特征,他亦非常感兴趣,当下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沉稳。”徐妙锦嘻嘻笑道:“他比我想象中的,要沉稳多了。” “明明是一个少年,却好像已经饱经沧桑,看透了世间的一切。” “也无怪他能写出“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样的诗句。” “我从前总觉得他不过十几岁的年龄,写这样的诗句,太过于奇怪了,甚至还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在给他代笔捉刀。” “今日见了他,才发现他天生就是这样的人。” “少年稳键!十几岁的人,却有寻常四五十岁的人才具备的心性,却又没有那份暮气,真好啊!” 听他这么一说,徐辉祖不由得细细回想起来,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不说别的,光说少年慕艾,少年人在美色面前,是很难把持住自己的。 只有见惯了的人,才能镇定自若。 别看他现在挥洒自如,实际上也是经过一番锻炼之后,才有如今的本事。 朱允熥的年龄比他还小得多,却似是丝毫了不受影响。 光是这份“毅力”,就非寻常人所能企及了。 不过,徐辉祖的重点并不在这里,而在徐妙锦说话的语气。 一个人说话的语气,往往比说话的内容更重要。 徐妙锦说到朱允熥的时候,并无半分不快,相反还十分兴奋,隐隐约约带着几分喜悦。 徐辉祖不由得看了一眼妹妹的神色,却见她俊脸通红,如熟透了的桃子。 妹妹这是恨嫁了? 看上朱允熥了? 之前气鼓鼓的模样,只是因为恨朱允熥没有被自己迷住? 徐辉祖恍然大悟。 当下不再说什么,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仍在自顾自痴笑回忆的徐妙锦,转身离去。 一直到他走开,徐妙锦仍在不断地笑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又好玩的事情。 一个人笑得开心极了。 …… 第二百八十六章 老朱的感慨,误会大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 三日后。 晨。 阳光明媚。 通往金陵城的路上,人潮汹涌。 老朱的坐驾,也换了一辆马车。 离开京城几个月,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 制造局新制造的马车,较之他离京之时,也更好了,当然要第一时间给皇帝陛下换上。 这几日,参观制造局的工厂和大明科学院的实验室,老朱的人都麻了。 原来各种神奇无比的创造发明,并不是某个天才人物某天突然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其背后有着严密的逻辑推理和科学原理? 自己孙子所创造的“科学”一门,竟如此博大精深,无所不包! 制造局的许多生产工艺和技术,相比从前,都有了质的飞跃。 科学院的研究,实验,很多更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他们竟然真的在研究不用马拉就能奔跑的车子,甚至还有能载人飞向天空的铁鸟…… 委实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还未研制成功,但光听起来,就让人感到神乎其神。 而且,看他们那幅信誓旦旦的模样,仿佛一定能成功似的。 老朱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受到了全新的冲击和洗礼,真的是麻了。 不过,归根结底,那些东西都只是“技巧”。 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老朱虽然不是儒家学子,可毕竟身在这个时代,受时代的影响,对于工匠艺人,多多少少会带一点先入为主的看法。 觉得再怎么研究,这些也只是“术”。 而读学治世,那才是根本,才是“道”。 术便如工具,只能拿来用。 关注那些,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老朱想到他们在军事上的巨大用途。 有了那些发明,用来去对付敌人,真可谓是无往而不利了。 至于由此而带来文明与社会的进步,尽管此前朱孙在信中曾反复提及,但老朱仍有些不太明白。 当然,既然是孙儿大力推动的,肯定是有好处的。 只不过,投资和花销未免太大了。 听赵瑞和朱高炽报上来的数字,老朱便只觉得一阵阵心惊胆战。 大明如今的税赋,支撑得起这么高的投资吗? 除此之外,让老朱最感兴趣的,则是大明科学院的农业和医药专业研究。 农业上正在研究各种五谷和蔬菜的种子,新型农药,还有新型肥料。 按那些研究人员的说法,这些东西问世之后,能使稻谷的亩产量从现在一亩两三百斤,上涨到一亩一两千斤。 而且,还能让许多原本不能种植的土壤,也能开发种植。 整体上,可以使大明的粮食产量再增长十倍。 这个数字听得老朱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若果真如此的话,这等功绩,就算圣人再世,也比不上了。 医药上,则是在对各种药物进行辨药分析,还有动物进行试药。 此外,他们还在研究一种叫“青霉素”的东西。 这也是太孙殿下提供的思路,据说此物有极其神奇的功效。 不过,太孙殿下只讲述了一下大概的用途,具体该怎么提取此物,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研究人员只能自己慢慢尝试。 到底何时能研制出来,仍是未知之数。 可运用科学的方法后,在许多药物药理的辨析上,仍有不小的进展。 从前许多不能医治的疾病,如今都摸索出了法子。 更重要的是,以研究为名,也帮着大明培养出了不少医术精湛的医生。 坐在马车上,老朱回忆着这三日的所见所闻,真可谓是大开眼界。 若非亲眼目睹,实难想象。 孙儿给了他太大的惊喜。 还有那个大明科学院的主管赖文安……虽然一直没有见到,但在参观了城外的大明科学院的研究分院后,老朱对他的印象,有了不小的改观。 此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大明科学院办得如此井井有条,也算是本事不错,倒算个人才了。 此前只道他打压朱孙,将其功劳据为己有,可恨至极,当杀不赦。 如今看来,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朱允熥用他,也不算是完全错误,此人确有过人之处。 将其狠狠敲打一番,重重惩罚一回,还是勉强可以继续用一用的,老朱心中缓缓琢磨着。 马车很快进城。 城内又是另一番风景。 较之当日离城之时,已有了极大的变样。 街道宽敞明亮,还分出了专门的马车道和人行道。 路上有人在维持秩序。 原本许多破旧的房子,都已拆掉重建。 老朱细细观察,发现很多地方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心中不由得感叹万分。 大明在自己的治理下,几十年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可交给朱允熥之后,短短时间内,竟然天翻地覆。 新建的房子,明显比原来的老房子好得多。 还有许多地方,则保持着和从前一样的风貌。 但明显能看出来,已然是不久前翻新过的。 马车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科学》期刊的编辑部。 这里,亦是大明科学院的总部所在。 大明科学院,正是在科学期刊编辑部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故而,时至今日,科学期刊编辑部仍然是大明科学院的核心。 能进入科学期刊编辑部审稿的人,亦是科学院最优秀的研究人员。 老朱的马车,刚一驶入总部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前面三日,都是赵瑞和朱高炽带着老朱在四处参观。 但是到那些科学院的分院去,亦是业务与大明制造局深度融合的地方。 有朱高炽这位大明制造局的主管在前面带路,自是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有半分阻拦。 今日进城,朱高炽和赵瑞便没有再相随。 蒋瓛本待亮出锦衣卫令牌,却被老朱拦住。 今日既是微服到此,要了解朱孙的处境,解决他的问题,便不妨好好“私访”一回。 当下,老朱下车向门口守卫道:“烦请进去通报一声,便说有一位从申城来的老汉,前来拜访科学期刊编辑部的朱孙。” 那守卫用目光上下打量着老朱。 老朱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使了一个眼色,旁边的吉垣连忙上前,悄悄递过一张宝钞。 不料,那守卫顿时脸色大变,连连摆手道:“我进去通报便是了,你们这可万万使不得。” 说罢,一溜烟跑进去了。 留下老朱、蒋瓛、吉垣三人面面相觑。 旁边另一名守卫笑道:“将钱收起来吧。时代不同了,现在不兴这套啦。” 老朱有些不解。 他虽然铁腕反腐多年,杀得大明朝堂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但所能惩治的,也仅是官员们的严重腐败。 对于门子索要好处费这等“潜规则”,仍是徒叹奈何。 老朱并非迂腐之人,对此虽然感到有些无奈,但最终也只好接受了。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这个道理,老朱当然也懂。 反正这种“陋规”,也不会朝堂造成多大的坏处。 对于官员们之间以厚礼相赠,老朱仍是严惩不贷的。 但对于小的“陋规”,也只能听之任之。 没想到,出京一段时间,如今连门子都不兴收礼了吗? 还是说另有“玄机”呢? 正待开口说完,旁边另一名守卫用带着讥笑的口气道:“谁知道你们是什么来头,是不是故意行贿,然后去都察院举报咱们的人呢?说不定是都察院的探子也有可能。” “之前我们一个兄弟,就因为收了别人一百文钱的报信费,被人一封信给举报了。” “也是他倒霉,刚好撞上太孙殿下整治门子风气,正要抓几个人杀鸡儆猴呢,他就不巧,赶上了。” “好好的铁饭碗,就因此而丢了,可怜啊!” 他连连拍打着手,叫苦道:“你说说,这年头,我们当差容易吗?” “平日里在这里兢兢业业地站岗,巡逻,守门。” “不管是刮风也好,下雨也罢,总是得出来执勤吧。” “给客人前去禀报送信,两条腿走得都要累死了,客人高兴了,给咱们一点点赏钱又怎么啦?” “可偏偏连这,如今也被堵死了。” “我们苦啊!” 还真是没占着便宜,就觉得自己吃亏了。 只因不能和从前一般,索要“赏钱”了,便觉得自己太苦太累,却全然不想,这本就是自己份内的工作。 旁边另一名守卫道:“得了,你也甭抱怨啦。” “以前当白丁不领俸的时候,你又能怎么样呢?” “如今有吃有穿有薪水领,这看大门的工作,虽不是特别体面,但好歹还能养活一家老小呢,你小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若不是太孙殿下执政,你能有这么好的差事?” “你还不知足,还抱怨上了?” “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咋的?你还对太孙殿下不满吗?” 那名守卫忙笑道:“我就是随便说两句,要说对太孙殿下不满,那是绝对不会,也万万不敢的。” “太孙殿下对我,那是恩重如山。” “我怎么敢他老人家不满呢?” 另一名守卫道:“我瞧你这语气,就有点像。” 那名守卫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 老朱在一旁听着,也听出了一些玄机。 这些人能安排上一份差事,自然是因为朱允熥兴办大明科学院的缘故,所以,他们对朱允熥十分感激。 但作为门子,不敢和从前的门子一样,索要收取好处,也是由于朱允熥管理严格的原因。 他们不是心中不想,而是不敢。 一念及此,老朱不由得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治理国家这么多年,大力反腐,却始终治不好底层小吏千百年来的“陋规”。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古“礼不下庶人”,这些下人,天生的道德品质最差,狗改不了吃屎,只要他们做得不是很过分,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 只要将官员的贪污腐败管好了,让官员带好头,下面再烂,也烂不到哪里去。 几千年,不都是一直都是如此吗? 所以,虽然老朱仍然三令五申的告诫,教训,规劝,内心里其实早就放弃了。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杀? 能杀得了几千几万的官员,却不可能杀得了几十万几百万的差役兵丁啊! 何况社会风气如此,杀掉再换一批人,亦不会有半分改善,说不定还会更恶劣。 归根结底,这些人若说有多大罪过,也未见得。 大罪,他们不敢犯。 也就在一些蝇头小利上计较,贪便宜,占好处。 可哪怕明知,然陈年陋习,想要惩治,亦是艰难无比。 很多时候,只能依靠道德上的自我约束。 但利益面前,人性又如何能约束得了呢? 万万也没有想到,朱允熥执政后,竟然连这等的风气,都给强行扭转过来了? 虽然未必全国皆是如此,但至少出现了好转的迹象。 看来,朱允熥治国的本事,还真比自己强! 想到这里,再联想这几日的所见所闻,老朱的心里,自是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一方面是欣慰孙子的成长,另一方面,又感到了自身的落寂。 这才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自己终究是老了。 不过,大明能有这样的继承人,他也可以放心了! 心中正感叹着,就在这时,刚才前去报信的守卫,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难看无比。 老朱正待上前询问,那人已先走了过来,再次上下打量老朱,又看了看他旁边的人,以及身后的马车,狐疑道:“我看你们这身穿着打扮,也不似是流浪汉子,莫不是记错了名字?” “我适才去里面问过了,编辑部并无一个叫朱孙的人。” 《科学》期刊编辑部没有朱孙这个人? 老朱顿时一愣,忙道:“不可能,咱与他通信长达半年之久,断不可能连名字都搞错的。” 突然,老朱想到什么。 朱孙在信中言及自身在《科学》期刊编辑部的处境不佳,该不会遭人暗算吧? 难道是上司夺了他的功劳,怕被别人发现,所以将他杀了? 想到这里,老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 第二百八十七章 老朱:这是什么情况?一个误会引起的……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 也难怪老朱会往这方面想,实在是之前朱允熥为了隐瞒身份,编造理由,编了自己在编辑部受打压,被排击,郁郁不得志的形象。 连上书朝廷的文章,都被上司占为己有。 由此以推之,上司要保证这个秘密永远不被发现,后面杀人灭口,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老朱越想越觉得有理,越想脸色越是阴沉难看。 另一边,那名守卫的脸色,同样也是难看无比。 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后世因为生活物资极大丰富,仅看衣服穿着,还不容易看出人的身份层次。 除非能认识特定的品牌。 对此,有些人能认识,有些人则不能。 而且,即使能认识,也不排除打肿脸充胖子的可能。 但在大明这个时代则不一样。 哪怕是朱允熥执政后,花大力气解决了粮食问题。 如今基本上已经没有饿死人的迹象,但底层百姓,也仅限于勉强能填饱肚子而已。 平常百姓穿的衣服,仍是破破烂烂的。 老朱一行人,虽是微服私访,可穿着打扮,却仍是一副富商模样。 这个时代,一身好衣服的价格是非常昂贵的。 根本不需要辨认什么品牌。 仅仅是面料看起来像模像样,且不破破烂烂,便要数两乃至数十银子才能置办一套。 也就是寻常百姓家,一年不吃不喝才能积攒下来的银钱。 正因为如此,才有底层百姓一套衣服传几代人的故事。 这些并非杜撰,而是真实发生的。 更何况,他们所坐的马车,更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就是倾家荡产,寻常百姓也买不起这等马车。 搁在后世,老朱他们这一行人,就相当于个个都穿着“爱马仕”的衣服,戴着“百达翡丽”的手表,开着“劳斯莱斯”的轿车,来到了科学院门口。 这倒不是老朱等人有意如此。 既是微服私访,老朱当然巴不得越普通越寻常越好。 但实在没有办法。 在这个生产物资缺乏的年代,凡是能穿能用的东西,就是有这么“昂贵”! 总不成让他穿得和当年做乞丐时一样吧。 这正如后世桑塔纳刚问世的时候,售价二十万元一辆。 要知道,那时候还是上世纪的八十年代,老百姓的工资才几十块钱一个月。 二十万一辆的桑塔纳,对比后来几千块一个月工资的时代,就相当于两千万一辆了,比劳斯莱斯还要更贵。 但你出行想要坐轿车,还只有桑塔纳这个选择。 其他的更贵! 老朱出行也是一样的。 尽管是微服私访,但总要坐马车吧? 老朱年龄大了,也走不动路。 马车总要挑“减震”效果好点的吧? 不能完全没有任何“减震”吧? 要不然,老朱这把老骨头,坐几天车,人都要散架了。 安全性就更不用说了。 皇帝出行,不安全能行吗? 这几个要求凑一块,马车就肯定是“昂贵”无比了。 寻常百姓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 其他的穿着打扮,也是同理。 稍微像个样子,那就是贵。 正如后世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置办一身过得去的衣服,得普通人几个月的薪水,也就是勉强能穿而已。 但因为物资缺乏,价格与后世物资极大丰富的时代相比,已然相当于是奢靡品衣服了。 明代的生产力水平更低,相对价格自然更昂贵。 守卫正是看到他们这一身行头,才进去禀报的。 若是穿着寒酸得不像样子的穷苦百姓,早就将他们赶走了。 真以为堂堂大明科学院的门槛,是谁想踏进去,就能随便踏进去的吗? 但是,这种事本来就是守卫的额外工作。 后世门卫不用跑腿,只需要打一个电话,也会摆脸色为难别人呢。 更何况守卫还是实打实的进去转了一圈,来回走了好几百米的路。 又不能像从前那样捞“油水”,讨“赏钱”。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在里面还被编辑部的“大人们”一通训斥。 说他无故打扰他们的工作。 那些编辑部的研究员,一个个鼻孔朝天,自视甚高,根本不将他这等看大门的守卫看在眼里。 原以为在里面找到了那位叫“朱孙”的大人,好歹也能套个交情。 虽说如今太孙殿下严管之下,不能直接因此事讨“赏钱”。 可但凡明事理,懂人情世故的人,日后都会他这个报信的人送点吃的东西酬谢一番。 以后再有类似的事,也能爽快禀报。 这就不违规了。 朝廷更不会因此而惩治他。 毕竟,说破天也不能禁止“朋友”间相互赠送一点“小吃”吧。 只要不是直接讨“赏钱”,任谁来查,他都能理直气壮。 却没想到里面根本没有“朱孙”这个人,白跑了一趟路不说,还受了里面“大人们”的脸色和训斥。 守卫心中的气开始上涌了。 虽说老朱一行人衣着也算富贵,可这里是大明科学院的总部,连太孙殿下都经常出入的地方,他尽管只是一名守卫,可什么达官贵人没见过呢? 此人来找里面的一位普通编辑,想来便不过是一名富商罢了。 给他禀报,已经够客气了。 一念及此,守卫挥了挥手道:“爷我已经在里面问遍了,里面确实没有一个叫朱孙的人,你们走吧。” 他说着,往门口的凳子上一坐,拿起一旁边的水壶,自顾自地灌起来。 老朱脸色阴晴不定,虽然心中疑虑重生,可老朱也不是冲动之人,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仍不想立即发作,思索片刻后,又道: “咱绝不会连名字都弄错的,或许是小哥遗漏也不一定,能否劳烦再跑一趟,问清楚一些?” 他不说这句话倒还好,此言一出,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守卫顿时跳了起来,指着老朱道: “哪里来的野汉,拿爷寻开心是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儿吗?” “爷都说了,里面没有朱孙这个人,你再敢在此胡搅蛮缠,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腰间胯刀一抽,已抽出一半。 其他守卫见状,也纷纷上前,对老朱一行人怒目而视。 别看他们之前还和老朱有说有笑,此际起了冲突,自然都会站在“自己人”这边。 蒋瓛连忙上前,拦在老朱前面,其他的侍卫,亦立即围了过来。 剑拔弩张之际,老朱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来人,卸了他们的武器,咱们闯进去。” 一想到朱孙可能出了意外,老朱终于按捺不住了。 既然好言好语进不去,那就硬闯。 反正已到京城,他大明天子的身份,此时暴露出来,也没有什么。 况且,即使在外面,为了朱孙,老朱肯定也是愿意暴露身份的。 蒋瓛原本还不知要怎么做,毕竟皇帝陛下没有发话,他能做的,便只有护卫陛下的安全。 此际,听到圣旨已下,顿时再无顾忌,飞起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踢在那名将刀抽出了一半的守卫的持刀手上。 刹时间,便将他的手踢飞了出去,而原本抽出一半的刀落回刀鞘之中。 蒋瓛出手如电,已欺身上前,反手将守卫按住。 与此同时,其他锦衣卫也纷纷动手,转瞬间便将所有守卫全部制住。 老朱出行带的锦衣卫可不少。 除了随马车一起来的,旁边不远处还有不少暗藏的暗卫,分成了好几个层级,在外面四周警戒。 此际闻迅,已分出一批人马过来支援。 这一下子便来了三五十人。 反观大明科学院这边,门口的守卫却不过是四人而已。 毕竟,尽管大明科学院是重地,但这里可是金陵城。 什么人敢在金陵城撒野呢? 尤其是太孙殿下执政后,金陵城更是四处皆修建高高的高塔,有人员在上面瞭望,传讯示警。 街面上又有不断有治安巡逻的队伍巡视。 街道上还有大量的岗亭,捕快。 太孙殿下对治安极度重视。 京师尽管人口众多,往来复杂,治安素来却是好得很。 无人敢随意撒野。 门口安排四个守卫,已经是很夸张的配置。 寻常的官府衙门,一般也就是两个人而已。 守卫被制住后,老朱便直往里面走去。 此时,一名守卫大声喊道:“这里是大明科学院,你们竟敢殴打守卫,擅自往里面闯,可知是什么后果吗?” 说罢,他猛地吹了一声口哨。 刹时间,像是点燃了的鞭炮一般,四下口哨之声彼起此伏。 与此同时,那高高耸立的瞭望塔上,更是发出密集的鸣逻声。 紧接着,是第二座塔,第三座塔…… 与此同时,塔上观望的官兵,挥舞旗帜,打起不同的手势。 这是旗语报信和口哨鸣逻示警。 根据口哨鸣逻的节奏,数量,来预告突发事件的性质,规模。 旗语则是传递更具体的消息。 有了这些措施之后,信息的传递,便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转瞬之间就会传到直接负责金陵城治安的应天府。 对于重要的示警,刑部缉盗司也会同时看到,并进行处理。 除此之外,还有负责守卫皇宫的御林军,锦衣卫衙门,皇城兵马司衙门,金陵城城门各处驻军…… 老朱他们这群人硬闯大明科学院,被高塔瞭望的士兵看到,他们立即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讯。 毕竟,寻常能看到的,也就是小偷小摸,再或者是打架斗殴,抢劫之类的。 他们在高塔上,指挥捕快前去处理,抓人。 但一群人硬闯大明科学院,高塔上的士兵,还是第一次看到。 要知道,大明科学院的安保,是按照六部来设置的,甚至还做了进一步的加强。 负责京城治安的衙门,对于哪里是重要部门,重要程度等级,都是有详细指示的。 站在金陵城高塔上观望的士卒,也做过培训,很清楚这些。 有人突然袭击大明科学院,绝对是了不得的大事。 这可比寻常的打架斗殴,当街抢劫都严重一千倍。 事实上,不用那名守卫吹口哨,高塔上的士卒早已观察到,也会发出示警。 只不过事起突然,他们要看明白,还需要那么一点点反应时间而已。 守卫口哨吹响的时候,高塔上的士卒,刚好反应过来。 目睹这一幕,刚准备往里直冲的老朱也被惊住了,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很快,一队正在巡街的捕快便冲了过来。 …… 与此同时。 刑部缉盗司。 负责官员的脸色骤然大变。 他望向着高塔上望了一眼:“一级警讯?大明科学院被一伙意图不明的人冲击,门口守卫已全部被击倒?” “快,紧急集合,立即前往大明科学院。” 尽管金陵城的治安是应天府负责。 但金陵毕竟是京城,大明科学院更是太孙殿下极为看重的地方,绝不容有失。 如今刑部缉盗司总管全国治安,大明科学院出了事,刑部缉盗司可脱不了干系。 …… 同样的一幕幕,也发生在应天府衙门,乃至皇城兵马司…… 应天府衙门的捕快以最快的速度前往。 皇城兵马司甚至立即纠集了一批应急反应的兵马。 同时,下令所有驻军皆进入警戒状态。 毕竟,一级警讯已是最高级别的示警。 敢袭击大明科学院,绝不是寻常的流氓地痞。 京城里的混混,就是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 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严重了。 弄不好是白莲教妖人作乱。 更不要说,科学一脉乃是太孙殿下所创,有传言称,太孙殿下经常出入大明科学院。 万一太孙殿下此际就在里面,而“歹人”是冲着太孙殿下去的…… 万一太孙殿下有什么闪失……哪怕只是受了一些惊吓,那也足够他们的掉脑袋的。 想到这里,哪个部门还敢怠慢呢? 不止如此,皇宫里的御林军,东宫的守卫,锦衣卫衙门,也皆立即做出反应。 皇宫和东宫的大门被迅速关上。 御林军进入准备作战状态。 锦衣卫衙门里所有锦衣卫紧急集合,同时派人前往大明科学院。 就连金陵城的各城门守卫官,在听到警报的锣声后,也纷纷立即高喊道:“关城门,关城门,从即刻起,禁止人员进出!” 这亦是他们的职责。 京师有变,就要第一时间关闭城门。 …… 街道上,百姓们都听到了鸣逻声。 正在指挥交通的差役高喊道:“闲杂人等,火速回避!” 很快,一队队的兵马,便如旋风一般,从各个衙门冲了出来,向着大明科学院奔驰而来。 此际,老朱和蒋瓛望着匆匆赶来的捕快,听着那高塔上彼起此伏,不断响起的警讯声,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 第二百八十八章 金陵城的战争机器……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 正如后世高速行驶的动车上,只要有一个烟鬼不遵守规矩抽烟,便能致使列车紧急报警停车。 再或者有人故意按紧急按钮也是一样。 金陵城在朱允熥的改造下,也已然变为了一台庞大而严密的机器。 当警报敲响时,各部门便立即按照事先预订的方案,有条不紊的运转了起来。 警报当然进行了分级。 但突然之间,几十名壮汉,手持武器,进攻朝廷最重要的衙门,这无疑已然是最高级别的警报了。 因为按朱允熥的设想,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近乎便相当于历史上清朝时的天理教起义一样的事件了。 在真实的历史上,天理教两百余人,骤然在京城发动起义,打得清廷措手不及。 其中的四五十人,更是一下子就杀进了清朝的皇宫内。 若不是刚好嘉庆帝不在皇宫里面,说不定就会当场一命呜呼了。 也会因此而成为千古流传的天大笑话。 区区四五十,还尽皆是江湖人士,而非正规军队,便将一个庞大的帝国闹得天翻地覆,杀死了王朝的皇帝。 这里面固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清朝到后期腐败不堪,武备松驰,军纪涣散。 但一个很大的因素,也是事起突然,应变不及。 天理教在中心开花,直捣黄龙。 这和刺客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对准核心,一个刺客都能震动天下。 有历史上的经验教训,朱允熥当然会注意防备。 一旦发生类似的事情,金陵城这台庞大的机器,便会立即进入最高警戒状态,以防有不测发生。 毕竟,敢攻击大明王朝的重要衙门,“凶徒”之所谋,恐怕就不仅止于此了。 要不然,正常人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正常的推理逻辑下,这极可能是发起全面暴动的前奏。 即对方还会接着攻击其他的衙门,乃至皇宫。 谋的是改朝换代! 否则,就算有一个人想“自杀”,总不至于是一群人都想“自杀”吧? 就算他自己想自杀,也要为家人着想吧? 要知道,依大明律,持武器攻击衙门,视同造反! 三五十个人,持武器攻击朝廷的重要衙门,除了造反,也想不出其他原由了。 就好像后世,也无法想象,有一群人拿着武器,去进攻国家的重要部委一样! 大明科学院虽不是六部之一,可其实际地位,已几乎比肩六部。 某种程度上,甚至还犹有过之。 毕竟,若有造反的话,冲进六部的衙门里面,杀几个官员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可大明科学院就不一样了。 里面有大量的技术资料,涉及枪支大炮的制作,先进火药的制作……乃至制造大明宝钞的各种核心技术等等。 光是这些,一旦落入敌手,便是不可想象的巨损失。 朱允熥在设计这套“系统”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几十个壮汉,手持兵刃,冲击国家重要衙门,仅仅因为“误会”? 故而,在警报发出后。 应天府的捕快动了。 刑部缉盗司动了。 锦衣卫动了。 皇城兵马司动了。 皇宫,东宫,各城门驻防军动了。 …… 在极短的时间内,诺大的金陵城,一下子就从和平状态,转变为战争状态。 所有的衙门,都在收到消息后,拉响了警报。 刑部、礼部、兵部、工部……大明银行,大明日报,粮食署,邮传部…… 甚至城内的各勋贵家,在看到警报拉响后,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却也在第一时间紧闭大门,召集家丁,准备应变。 街道上维持秩序,指挥交通的差役,高声呼吁百姓即刻回家,或马上就近躲避,不要继续在街道上行走,妨碍兵马紧急调动。 金陵城所有店铺都以最快的速度在关门,整个金陵城的所有市场,全面休市…… “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有来不及回家,躺避在街边角落里的百姓,瑟瑟发抖的询问。 “不知道,但高塔上巡视的士卒,从来没有发出过这样的警讯。” 有人焦虑不安的回复道。 百姓们对于警备等级并不清楚,只是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惊魂失魄。 话音刚落。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是战鼓!”有人惊叫道:“我以前曾经在军中服役,此次太孙殿下军改才退役经商,这是军队里召集士兵,紧急迎敌的战鼓!” “不止一处地方在擂鼓集兵!” “天啊,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吓得几乎要哭了。 “金陵城可是大明京师,怎么会有战事呢?”有人不解地问道。 “难道是倭寇杀得城下了?再或是北元骑兵南下?” “那不可能,倭寇都被太孙殿下剿灭了,倭国都臣服我大明了。” “北元更不可能!前段时间,我大明天军才刚刚踏平草原,北元已定。再说,金陵城地处南方,草原铁骑南下要行几千里,怎么可能突然杀到?” “我大明如今兵精粮足,外敌入侵,绝无可能。” “不会有人叛乱吧?” “京师之地,又无外敌,突然乱起,只可能是叛乱了!” “莫非,莫非……是有人要对太孙殿下不利吗?” “听说皇帝陛下不在京师,说不定就是因此有人要趁机对太孙殿下不利。” “太孙殿下这么好,哪个天杀的敢对太孙殿下不利,老子和他拼了。” “对,咱们大伙都回家抄家伙去,有锄头的扛锄头,没锄头的拿菜刀,再不挤就抄木棍,咱们誓死保卫太孙殿下!” “誓死保卫太孙殿下!” “誓死保卫太孙殿下!” “誓死保卫太孙殿下!” …… 众人喊着口号,就要各自不顾一切的冲回家去。 好在人群总算还有清醒一点人,当下高声呼吁道:“大伙儿不要急,太孙殿下是何等天纵奇才,又岂是阴险歹人能随意得逞的?” “眼下金陵城已拉响警报,相信各路勤王的兵马必闻讯而动。” “咱们大伙儿只要静候佳音,不要给太孙殿下添乱即可。” “真要是有什么事,等情况明了,咱们再动也不迟。” 此言一出,人群里当即有人响应道:“说得有道理啊,太孙殿下又岂是那些阴险歹人能随便扳倒的。” “太孙殿下一定会平定叛乱,将歹人全部绳之以法的。” “对,大伙要相信太孙殿下。” “金陵城的高塔示警,便是太孙殿下所修筑,如今看来,很有用啊,反应这么快,那些歹人一定想不到吧!我看是他们完蛋了,太孙殿下肯定安然无恙。” 议论声中,便见一队队官兵纵马奔驰,呼啸而过。 …… 不止民间百姓,各官府衙门的官员,也在议论纷纷。 礼部。 “究竟发生了何事?”一名官员惊疑不定的问道。 另一名官员沉声道:“高塔示警,而且是最高级别的警讯,这通常是有人造反才会发出的。” 毕竟是礼部的官员,了解得自然比民间百姓更多。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造反?”有官员满脸不可置信,道:“如今朝堂上,太孙殿下早已大权独揽,无人可以挑战太孙殿下的地位,怎么可能会有人造反呢?” 一说到造反,那名官员首先想到的是“政变”。 毕竟,底层百姓突然发起暴动,袭击中枢,这种事想想也不可能成功。 但“政变”的前提是,有足够的权力和威望,能在政变后稳住朝局。 否则,那就不叫政变,而叫自杀。 可眼下的朝廷,只有太孙殿下一个人称霸,没有敌对势力,谁还会发起政变呢。 总不可能是太孙殿下自己……以太孙殿下今时今日的权势,不管要对付朝堂里的任何一个官员,都不用这么大的阵仗啊。 直接一纸命令,便能将人抓了。 大明朝堂上,还没有太孙殿下抓不了的人。 再说,皇帝陛下不在京师。 就算政变发起者侥幸成功,只要在外头的皇帝陛下一声号令,也能马上夺了他的权力。 这真是咄咄怪事了。 “那也未必得。”有官员接口道:“之前不是发生了袭杀太孙殿下的事件吗?如果那样的事再重演,也必然是最高警讯。”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众官员们顿时一个个脸色大变。 是啊! 造反也未必是聚集很多起兵那种情况。 也可能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袭击太孙殿下的车驾。 这其实不难办到。 也不一定需要什么势均力敌的政治对手。 正因为如此,历朝历代,皇帝作为最高权力掌握者,一般都是居住在深宫内院,轻易不会外出。 刺客自然难以刺杀。 真到皇帝出行的时候,其仪仗和安保的规模,都是难以想象的庞大。 隔很远的地方,也要清空闲杂人等。 就是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 毕竟,连秦始皇外出巡视,都数次被刺客袭击。 太孙殿下如今虽然大权在握,却毕竟没有登基称帝,又经常坐马车出入,真遇到了刺客,也毫不奇怪。 “看方向,应该是大明科学院。那是太孙殿下亲自创办,据说太孙殿下经常出入那里,看来,那些人的目标,果然是瞄准了太孙殿下。” “这可如何是好?太孙殿下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有官员拍着手急道。 入朝为官,最怕的便是突如其来的重大变动。 特别是对他们这些品阶不是很高的官员而言,朝局稳定不变,才最符合自身利益。 退一万步说,即使是向着自己有利的方向变化,此际情况不明,承担的风险仍是巨大的。 毕竟,原来的掌权者在,他们是继续当官,无非是难以升职而已。 可新人上台,则可能大洗朝堂。 弄不好人头落地,甚至诛连家人。 站在哪个立场选择,不言而喻。 至于高阶官员,就更加害怕了。 若真是“政变”,身为高级官员,事先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那便说明,不是自己这边的人马。 毕竟,若真是“自己人”,身为朝廷大员的他,一定会事先便知情的。 故而,无论高官还是低级官员,个个吓得惶恐不安,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放心吧,太孙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有官员劝慰道。 “是啊,我等还是谨守本职,静待消息吧。” 又有官员道:“我看那高塔上看守的士卒,在做着奇怪的手势并挥舞旗帜,应该是传递更具体的消息,有人能看得懂吗?” “别想了,据说那是太孙殿下令人特意编制出来的‘旗语’,原本是用于海军在海上打仗时,船舶之间通讯下达命令。后来,太孙殿下又将其用于高塔之上,正好可以传递讯息。可“旗语”便和“哑语”一样,只有经过长时间的培训,才能学会,我们又没有学过,哪里看得懂啊?” “无须担心,京师里负责治安的衙门,刑部缉盗司,以及各宫门驻军,城门守军,锦衣卫,皇城兵马司都有能看懂的人。” “眼下京城已进入战备状态,我等文官,只须安民便好,平乱之事,自会有人去处理。” 他的话音刚落,礼部已有堂官出来,吩咐道:“大家都不要惊慌。”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今日临变,正是我等显现本事,报效国家之时。” “身为礼部文官,平叛之事,无须我等多操心。” “但守住礼部衙门,不被不法狂徒侵犯即可。” “其二则是,立即派人,前后国子监,稳定学子之心。” 堂官当即发布了一条条的命令,一边派官员前往国子监,一边令众礼部的守卫做好战斗准备。 同样的一幕幕,也发生在其他衙门。 有兵马,有武力的衙门,本身就有预案,自不待言。 即使是纯粹的文官衙门,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也迅速反应过来,做出布置。 朱允熥执政日久,大臣们对他的信心很足。 当下也皆是各司其职。 慌乱之后,又迅速恢复了秩序,并没有引发更大的混乱。 只是人人心中皆紧张无比,焦急不安。 而此际的朱允熥,正在东宫的卧室内,抱着美女,呼呼大睡! …… 第二百八十九章 男人的快乐,出大事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 此时还是上午时分。 老朱天生勤奋,是天未亮便起床的性子。 一大早便往金陵城里面赶。 到科学院门口,与守卫发生冲突,仍不到上午十点。 朱允熥可没有老朱这等比老黄牛还要勤奋的精神。 自穿越来到这方世界后,原来喜欢睡懒觉的朱允熥,已然改变了不少。 毕竟,这个世界的夜生活太过于无聊。 通常早早就会睡下。 没有和后世那般熬夜,自然早上起来得也早。 然而,如今正是冬季,早上从暖和无比的被窝里爬起来,那是真冷啊。 哪怕朱允熥身为大明储君,他对自己的房间做了特别的改造,可房间的暖和度,仍然不及后世有暖气且温度较高的房子。 东宫仍在兴建新的房子,构建更好的取暖环境,但因为在东宫内施工,安保要求严格,又要尽量保证将施工的影响降到最低,晚上还因缺乏灯光而不能加班加点,加上金陵城恶劣的天气等原因,故而尚未完工。 金陵城虽是南方,冬天却是湿冷湿冷的。 朱允熥自然不愿早早起床。 最重要是,经历了顾盼君和徐妙锦的事件后,他对女子的渴望之火,便仿佛一下子被点燃了一般。 少年慕艾,本是常理。 而他又正好处在这个年龄。 之前朱允熥一直在压抑,认为太早接触女人不好。 过于放纵,弄不好就会和末代皇帝一样,落一个“不行”的下场。 但如今眼看就要大婚,为了防止这一点成为自己的缺点,被有心人拿捏,朱允熥便在东宫里挑选了几个长相美貌的宫女出来泄火。 唯有深入了解,才能“怯魅”。 吃多了,吃饱了,才不会因为“饥渴”而被“小头”控制“大头”。 他可是大明皇太孙,未来要当皇帝的人。 后宫佳丽三千这个天下无数男人的梦想,那还是要做一做。 有机会实践,更不会错过。 总不能来大明当“苦行僧”吧? 他又不是太监! 正因如此,这两日晚上,朱允熥便每日都折腾到很晚。 此际仍抱着怀中的美人,睡得正香。 …… 按朱允熥的计算,估计到中午时分,才能见到老朱,而此刻仍然尚早。 随着警报拉响,负责守卫东宫的将领,也按照原定的预案,迅速关上了东宫的大门。 不过,他仍是一脸懵逼。 不同于文官和百姓,东宫的守卫里面,便有从大明军事学院毕业的学生,且受过专门的培训,能看懂高塔上士卒的旗语。 “有四五十名壮汉,携带武器,骤然攻击大明科学院的守卫,已将门口的四名守卫全部制服,正要冲入里面?” 守卫将领大惑不解。 别人不清楚太孙殿下的行踪。 他身为东宫守卫将领,却是一清二楚的。 没有记错的话,今日太孙殿下应该还在东宫里面,并未外出。 那些人莫名其妙去攻击大明科学院做什么呢? 不能拿下太孙殿下,就算攻下了大明科学院,也会立即被四面八方赶来的兵马镇压,这样做又有何意义? 想不通! 实在想不通! 但眼下也只能按照最坏的打算,认定敌人可能还会发起第二波,第三波攻击。 进攻大明科学院,要么是调虎离山之计,想借此打乱金陵城的军备防务,要么则是想夺取或者销毁大明科学院的技术资料。 不管是哪种情况,太孙殿下早就准备了相应的预案,他只要按预案行事就行了。 一边指挥人马进入紧急作战状态,关闭东宫大门,同时派出人马去打探更具体的消息。 毕竟,旗语传递的消息仍然有限。 同是,一边进入东宫内院,向太孙殿下禀报情况。 “太孙殿下还未起床,此时将太孙殿下唤醒,恐怕不妥吧?” 内院,太监拦住了守卫将领。 侍奉的太监很清楚太孙殿下这两日做的事情,可不敢在这时候去打扰太孙殿下的美梦。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太孙殿下此刻正抱着美人睡得香呢,此时去叫醒他,那不是找不痛快吗? 太监可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只要不是大明帝国顷刻就要亡国,那天大的事,也不能去触怒太孙殿下。 “事出紧急,非得唤醒太孙殿下不可。”守卫将领急了,正说话间,便见杨荣急匆匆走了过来。 说起来,杨荣自被朱允熥提拨之后,作为朱允熥的“秘书”,也一直住在东宫。 只不过,他和守卫将领一样,是住在外院。 警报响起的时候,杨荣正在起草接下来大明朝廷要改革的计划文件。 这类计划文件,通常先由朱允熥口授,再由他用文字整理,归纳,写得更具体细致,再呈交给朱允熥批阅,有问题便继续修改,改到朱允熥认为基本上没有问题之后,再发放给朝廷相应的部门里的官员们讨论,拿出更具体章程,或修改意见。 然后再次呈交朱允熥,若朱允熥仍不满意,便接着修改,一直到朱允熥确认无误之后,再颁布实施。 有时候,朱允熥也会越过那些部门的意见,下令直接推行。 不过,大体上,朱允熥还是会让官员们多次讨论,反复修改的。 除非他们扯皮,达不成一致意见,或者反对,但朱允熥又拿定了主意要推行。 毕竟,任何一个国家政策,影响的都是千千万万的人,绝不是儿戏,自然要特别谨慎。 他一个人想出来的方案,即使是非常之好的方案,也总会有遗漏之处,有想不周到的地方。 而一点点遗漏,到了具体实施,轻则带来极大的麻烦,重则好事变成了坏事。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集众人之力,大家一起想,才能将缺陷和不足尽可能的补上。 当然,最后落实到实际执行,仍然会有需要纠正的地方。 可不管怎么说,前期制定越严谨,可执行性便越高,由此带来的问题也越少。 朱允熥正是深知这一点,才令杨荣一开始就要写好,写仔细。 与朱允熥不一样,杨荣每天都是天未亮就起床了。 他从一介书生,被骤然提拨重用,自然要兢兢业业的工作。 听到警报响起的时候,杨荣先是有些疑惑。 仅仅听到锣声和哨声,其实也无法判断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工作的时候,还是十分投入的,不会因为寻常事情而打断,更不会随意出来看热闹。 故而,他继续在里面写自己的文件。 直到战鼓擂响,杨荣才察觉不对。 放下笔,走出来,便看到东宫的守卫正全副武装,一个个皆满脸严肃的进入了作战状态。 杨荣大吃一惊,旋即往高塔上望去。 这才发现上面的士卒有人正奋力挥旗,其余士卒则在鸣锣,做手势。 “一级警讯?”杨荣大吃一惊,连忙前往后院去寻朱允熥。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第一时间禀报太孙殿下。 而且,他身为太孙殿下的“秘书”,骤临大变之际,也需要马上赶往太孙殿下的身边。 他这一赶来,刚好就碰到了守卫将领与太监争执。 “这咱家可承担不起责任。”太监仍然拒绝:“太孙殿下睡得正香,惹恼了太孙殿下,咱家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速速让开,再敢阻碍半分,休怪我不客气了。”不待守卫将领开口,杨荣已厉声喝斥。 守卫将领见状,也是松了口气。 他必须要唤醒朱允熥,可又不想得罪伺候的太监,正为难呢。 有杨荣赶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有劳杨先生了!”守卫将领拱手一拜,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见杨荣将手一挥,道:“你立即去东宫前门守卫,禀报太孙殿下的事,就不用担心了。” 眼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敌人”随时可能进攻东宫,守卫将领必须去指挥东宫的守军。 此言一出,守卫将领也是大喜过望。 他本来就想将禀报之事,推到杨荣的身上,没想到对方竟主动揽下来了。 杨荣说完,也不待他回复,便往里面走去。 太监连忙上前去拦。 “啪!”没等那太监开口说什么,便见杨荣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事关国家大事,社稷安全,你这阉人,再敢从中作梗,贻误了时间,本官现在就斩了你!” 还未离开的守卫将领吃了一惊。 他料到这位太孙殿下身边的红人,必定会很“刚”。 却也没有他竟然这么“刚”。 直接就是一记耳光,甚至扬言要杀了太监。 这可是太孙殿下身边的人,换了他,是绝对不敢的。 果然,有时候还是读书人敢扛事。 这个杨荣,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对东宫的守卫,下人,太监,皆是和颜悦色。 没想到,真遇到事情的时候,竟是这般胆大,毫不畏惧。 杨荣说完,便直接往里面走。 那太监被打了一记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因为在太孙殿下身边办事,平日里任谁都会给几分面子,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虽是奴婢,却自认很有面子。 这记耳光,可谓是打在脸上,痛在心上。 他低着头,用为怨恨的目光深深看了杨荣一眼,却是再也不敢阻拦了。 杨荣一路直入,走到院内,便见朱允熥提拔的管事宫女雯儿正从屋内出来。 杨荣忙道:“出大事了,速去唤醒太孙殿下。” 这几天朱允熥在干嘛,杨荣在他身边办事,自是最清楚不过的。 雯儿当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但她只是一名宫女,纵是被提拔来管东宫的事务,于国家大事上,也不敢擅自作主。 听到杨荣的话,忙应声道:“先生莫急,婢女这便去唤醒太孙殿下。” 说毕,返身回屋内。 杨荣仍在后面大声喊道:“你只管大声叫唤,要快!片刻都耽搁不得。” 雯儿走了进去,便径直前往朱允熥的卧室,跪下道:“太孙殿下,出事了,杨先生在外面求见,请太孙殿下速速前去。” 床塌上,回应她的只有朱允熥的均匀无比的呼吸声。 他这个年龄的人,一旦睡着了,往往就睡得很深很沉,外面打雷都惊不醒。 倒是给朱允熥侍寝的女子,从被窝里钻出头来。 作为侍寝之人,她们其实一整晚都不敢睡。 因为她们也正是青春年华,睡眠也很深。 万一睡着了,太孙殿下半夜醒来想要,她们却没有及时醒来,仍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弄不好就会因此而惹恼太孙殿下。 故而,前来侍寝之前,便有老宫女千叮咛万嘱咐。 你们是去侍寝的,可不是自己去睡觉的。 晚上至多浅浅眯一下,万万不可真的睡着了。 一方面要醒着,以防太孙殿下半夜醒来,她们自己却没醒。 另一方面,虽然清醒着,却还不能要床上随意动一下,以免打扰了太孙殿下的睡眠。 这当然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 此际听到外面的动静,她们才探出头来看。 “嘘!”床上的少女,向雯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之前老嬷嬷反复交待过,侍寝时万万不可惊忧了太孙殿下的睡眠。 此际见雯儿如此,下意识便想让她噤声。 不料,雯儿却是大声骂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太孙殿下摇醒,耽误了时间,你们都是重罪。” 侍寝少女先是一脸茫然,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自古以美色蛊惑君王,就是大罪。 她多少也是听说过一些的。 太孙殿下虽然还未登基称帝,却已执政。 真耽误了朝堂上的“大事”,那些大臣们追究起来,恐怕第一个就要治她们这些侍寝之人的罪。 而这种事,一旦问罪,基本上都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侍寝的少女再不敢迟疑了,连忙伸手摇晃朱允熥的身体,喊道:“太孙殿下,出大事了,快些醒来。” 朱允熥此际正做着美梦呢。 来这个世界上,他一直到这两天才初试云雨,体验了一下做男人的快乐,连做梦都香了许多。 摇醒之后,他朦朦胧胧睁了睁眼睛,骤然听到“出大事了”几个字,神经顿时瞬间从放松状态转为极度紧张,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大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外面,杨荣听到动静,也高声道:“高塔发出一级警讯,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约四五十之众,突然袭击了大明科学院!” “什么?”朱允熥大吃一惊。 金陵城内,竟然有人敢袭击大明科学院? 朱允熥也不等宫女侍候,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飞一般的穿上衣服,冲了出去。 “等等,四五十人袭击大明科学院?”见到杨荣的瞬间,仍然衣衫凌乱的朱允熥猛然回过神来:“该不会是皇爷爷一行人吧?” …… 第二百九十章 背锅之人!参见陛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进攻大明科学院的是皇帝陛下?” 听到朱允熥的话,杨荣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 算算时间,皇帝陛下应该就是今日回京。 不过,按照之前的估算,皇帝从城外回来,仍有一段不短的行程。 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快,再加上进城门时的交通非常拥挤,按之前的估算,陛下至少要到中午时分,才会返回“皇宫”。 没错! 在杨荣的预估里,皇帝陛下首先要回的是皇宫。 毕竟,老朱虽然在信中提及过要去大明科学院的《科学》期刊编辑部看望朱孙,但具体的时间,谁也不知道啊。 皇帝陛下也可以先回到皇宫,甚至在宫中住几天之后,再召见“朱孙”。 谁又能想到,皇帝陛下竟然连皇宫都不回,也不来见太孙殿下,刚回京城,就直接奔赴大明科学院呢。 这个行程,完全是老朱自个儿心里的计划。 除了他自己之外,外人根本不可能预知。 也正因为如此,在听到大明科学院遭袭的时候,杨荣才没有往这方面联想。 他反而担心,陛下今日进城,恰好骤临大变,会不会因此而受惊吓? 直到此际,听到朱允熥的话,杨荣才如遭雷击一般,猛然惊觉。 陛下莫非真的不按常理出牌,不回宫而直接去了大明科学院? 可是,陛下的人马,又怎么会和大明科学院的守卫发生冲突呢? 陛下要闯进大明科学院干什么? 想不通! 完全想不通! 杨荣脑海内念头如闪电般闪烁,他突然想起“朱孙”与陛下通信的内容。 莫非,陛下前去大明科学院,是去为“受到打压的朱孙”出头的? 但这也没必要起冲突吧? 那可是大明的皇帝陛下! 一道圣旨,谁敢不从? “不会……不会!”杨荣摇了摇头。 朱允熥的直觉,却是越来越强烈。 没办法。 以自己今时今日在朝堂中的地位,他实在想不出,有谁会骤然发起“政变”或者“造反”。 对于这一点,朱允熥还是很有信心的。 再说,真要“政变”或“造反”,对方也应该冲着自己所在的地方来。 哪有不进攻东宫,却去进攻大明科学院的道理? 如果说因为情报失误……呃,若是“政变”,不可能连自己在哪里都搞不清。 若是底层“造反”,那也太傻了一些。 除了“政变”或“造反”,朝中其他官员,勋贵,因为其他事情而带人去冲击大明科学院的可能性,应该是不存在的。 放眼整个大明,敢直接带人往大明科学院里面的闯的,也只有老朱了。 如果真是老朱…… 朱允熥的右眼皮子,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 老朱多半是去为“朱孙”打抱不平的。 结果与大明科学院的人发生了“冲突”。 也对。 说起来,大明科学院在大明的所有部门里面,算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特殊的地方,就在于其他衙门,哪怕是朱允熥后来新成立的大明银行,大明日报,乃至邮传部,虽然都是新组建,却或多或少,都有朝堂上的官员在里面坐镇。 大明银行如今夏原吉领着,大明日报则是姚广孝管理,邮传部仍由朱允熥亲自管,但已然调配了不少朝中的官员。 唯独大明科学院不一样。 那里面提拔,任命的人,可以说,与原来大明官场的官员,都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全部都是“技术人员”,“科研人员”! 科学院基本上在独立运作,除了接受朝廷的拨款之外,基本上一直在独立运作。 那些“拨款”如今是大明银行以贷款的形式发放的,而不是户部下拨。 老朱去大明银行的总部,大明日报的总部,或邮传部等地方,都会被认出来。 唯独去大明科学院不会。 那里还没有人见过皇帝陛下。 就是跟随在老朱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以及陛下身边的公公吉垣,那群搞科学技术的人,也无人认识。 偏偏老朱还因为“朱孙”的事情,对大明科学院,尤其是《科学》期刊编辑部的人极为不满。 以老朱的性格,带人冲进大明科学院,为“朱孙”主持公道,完全是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一念及此,朱允熥再也坐不住了。 万一老朱真冲进大明科学院,还斩杀了打压“朱孙”的“贪官污吏”,这个玩笑就闹得有点大了。 “走,我们去大明科学院看看。”朱允熥当即道。 “殿下,殿下,万万不可啊!”杨荣连忙劝道:“眼下形势不明,万一冲击大明科学院的并非皇帝陛下,而是其他歹人,那又该如何是好?” 朱允熥笑道:“无妨,我的卫队都装备了先进的枪支,一伙持刀闯入的“歹人”,还奈何不了我的卫队,会被他们轻轻松松歼灭。” 随着大明制造局生产的枪支越来越多,朱允熥不断强化枪化弹药的管理,寻常人很难弄枪支。 但是朝廷的勋贵,要弄到一把枪亦是难于登天。 且凡是发放了枪支的军队,执法队伍都有着极为严格的管理章程。 除了执行任务时,枪支都是存放在守卫严密的仓库内。 当然,最严密的制度,也需要人来执行。 最严密的制度,也可能存在漏洞。 无非是弄到枪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很高很高而已。 对于寻常的百姓来说,可以认为外面是不存在不受管制的枪支的。 因为,弄到一支枪的代价,远比杀一个人,杀十个人,还要难得多。 所以,寻常百姓即使有生死大仇,也不必担心对手持枪杀人! 即使真有人付出高昂的代价,弄到了一支枪,也不会用它去杀普通的百姓。 毕竟,杀人易,弄枪难! 普通老百姓的命没有那么值钱。 可到了国家最高层面,情况就变化了。 若是真有人“图谋不轨”,仍然要防止他们通过权力运作,用种种不法手段,弄到枪支。 为此,朱允熥在设计预警系统的时候,特别针对枪支暴力,进行了改进。 如果闯进大明科学院的人,手中有枪,那现在高塔传来的讯号,就会不一样。 这才是他敢去大明科学院的关键。 哪怕对方不是老朱,而是叛乱的歹徒。 一伙持刀的人,别说只有四五十个,就是四五百个,朱允熥带着卫队,就敢前往,甚至能将对方全歼了。 “不行!”杨荣的态度坚决无比:“太孙殿下万金之躯,绝不能以身涉险。” 朱允熥笑道:“放心吧,根本没有什么危险。若真是歹徒,我坐在马车内,不出去便是了。” “那也不行!”杨荣道:“太孙殿下即使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仅仅是传出在大明科学院的消息,就足以让满朝陷入一片慌乱了。” “眼下的局面,太孙殿下必须坐镇东宫指挥,才能稳定朝局,稳定人心。” 朱允熥微微皱眉。 杨荣这番话,倒是实话。 杨荣拱手道:“太孙殿下放心,东宫守卫将领早已派人前去查探,各方的消息,也会立即传来。” “闯入大明科学院的人,究竟是不是皇帝陛下一行人,很快便能知晓了。” 朱允熥略一思索,微微点头。 刚才是有点急了。 如今再细想,既然警报已经拉响,那么按照预案,应天府,刑部,锦衣卫,皇城兵马司……各方人马都会立即赶往大明科学院。 科学院的人不认识老朱和蒋瓛,但锦衣卫的人,总不至于连自己的指挥使都不认识吧? 再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老朱和蒋瓛,也知道该表明身份了。 蒋瓛手中总有锦衣卫的令牌的。 只不过,朱允熥的右眼皮子又一次跳动了几下。 如果让老朱知道是他编造出的“朱孙”,闹出这么大的“误会”……那老朱的气,岂不是更大了! 情况很是不妙啊! 不行! 必须得赶快找一个法子,让老朱的消气才行。 要不然的话…… 那……那就只能找一个人,帮自己“顶难”了。 一念及此,朱允熥的目光,不由得在杨荣的身上打量了几下。 他与老朱私下通信的事,都是由杨荣“代笔”。 杨荣对此知道清清楚楚。 况且,信都是他写的,拿他“问罪”,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再说,杨荣亦有宰辅之才,杨士奇和姚广孝在老朱的面前,都表现得不错,而杨荣嘛…… 嗯,为了“脱罪”,他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老朱消气的。 “既然如此,你就代替本宫去一趟吧。”朱允熥笑道:“多带一些护卫,万一真是歹徒的话,你可临场处置,坐镇现场指挥。” “记得不要轻易以身涉险,老老实实呆在马车内就好。” “若是皇爷爷,你也正好借此机会面圣。” 杨荣的身体,顿时微微一僵。 如果真是“歹人”,那自然还好说。 金陵城内,兵多将广,杨荣其实并不是很担心。 劝说朱允熥不要前往,仅仅是因为他是太孙殿下,身份特殊。 自己前去,倒是无妨。 不过,若真被太孙殿下说中了,来的是皇帝陛下…… 那必然是因为“朱孙”的事,才闯大明科学院! 自己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想到这里,杨荣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但朱允熥都开口了,当此时刻,他也找不到任何推卸的理由和借口。 况且,他身为朱允熥提拔重用的心腹之人,哪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当下,杨荣只好硬着头皮道:“遵命!” …… 大明科学院门口。 在制住守卫之后,老朱本来是要接着往里面的冲的。 毕竟,他很担心“朱孙”出了什么意外了。 那可是老朱准备留给自家孙儿的王佐之才,何况还是“忘年交”好友。 如果“朱孙”真有什么意外,那他绝对要血洗大明科学院。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老朱深感诧异。 不止是他,便是蒋瓛,以及一众护卫的锦衣卫,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 在此之前,他们也都是维护金陵城稳定的重要人员,但他们从来不知道,金陵城还有这等预警系统? 随着皇帝陛下一起外出了几个月,金陵都发生了什么? 此际也管不了那么多,还是保护皇帝陛下要紧。 蒋瓛一挥手,一众锦衣卫顿时迅速聚集了过去,将老朱四周守护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透。 而老朱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在他看来,大明科学院这是有恃无恐吗? “什么人如何胆大妄为,竟敢擅闯大明科学院?” 最先赶到的,自然是在附近巡街的捕快。 他们只有十余人,而老朱这边,光是明面上的护卫,就已经四五十人。 还有更多的人潜藏在附近街道上。 随着警报拉响,街道上的平民百姓纷纷闪避,潜藏的锦衣卫护卫,一时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无所循形了。 原本没打算暴露的他们,此际也只能暴露出来。 但这样一来,在那些赶到的捕快眼中,情形就更显“诡异”。 这伙人不仅敢公然冲击大明科学院,甚至还暗中“潜伏”了不少人马? 加起来怕不是有一两百人? 若说此际捕快们说里不慌,肯定是假的。 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而自己等人却势单力孤。 真要是“造反”的话,无论事后是否会被镇压,至少自己等人,今日肯定会交待在这里。 “锦衣卫办案,你们是什么人?” 事情发展至此,蒋瓛也知道不能再隐瞒了。 皇帝陛下既然硬闯,就是打算公开身份。 说着,他拿出锦衣卫的令牌,晃了晃。 一众捕快顿时呆立当场。 锦衣卫? 锦衣卫在金陵城内,鬼鬼祟祟做什么? 既然都硬闯大明科学院了,为何却又不穿公服? 出了事才拿领牌? 捕快们不由得都有些狐疑。 踏! 踏! 踏!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疾驰而至。 来的正是锦衣卫的人。 金陵城的守卫力量,来源十分复杂。 各路人马都有。 这也是为了防止一方独大,心生不轨。 大明科学院的地址,距离锦衣卫镇抚司衙门不远。 不过,警报拉响后,锦衣卫虽然反应迅速,可人员集结,再出发毕竟需要时间。 没有集结,做好准备,也不会胡乱赶来。 眼下来的这人,却是在外面巡视的锦衣卫。 他的职责,本就是巡视金陵城,打探情报。 事情发生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是咱们锦衣卫的人?” 那人也有点难以置信。 没听说锦衣卫里面,今日派出了大批人马执行任务啊。 等等。 那人看着怎么那般眼熟啊? 似乎……好像是指挥使大人? 他有点难以置信。 指挥使大人,不是率众出去护卫皇帝陛下了吗? 这在锦衣卫里面不是秘密。 只有皇帝陛下具体的行踪,才不为人所知。 呃……好像指挥使大人,确实带着一群人,护卫着一个老头子。 莫非真是皇帝陛下? 巨大的冲击,让他愣了一下神。 而那群有些狐疑的捕快,见到有锦衣卫前来,正待上前询问。 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对方身份可疑,仅凭一块令牌,这些捕快可有点不太敢相信。 如果有锦衣卫的人来确认,自是最好不过了。 “来得正好,敢问……”捕头上前,刚开口,马背上的锦衣卫已连忙道:“他是……是……是……” 他来时策马狂奔,跑得太快,本就气喘吁吁,此际又是震惊,又是着急,说话竟开始结巴起来。 捕头察言观色,见对方如此紧张,看蒋瓛等人的目光,更是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人物,立时“明白”过来。 能让锦衣卫都如此“紧张”的,必定是“魔头”一类的人物无疑。 竟然还敢冒充“锦衣卫”? 当下喝道:“有诈,兄弟们不要上当。” 刷! 刷! 刷! 众捕快纷纷拨刀,紧紧盯着蒋瓛等人,作势欲战。 “不……不……不……不是!” 眼看大战一触及发,马背上的锦衣卫终于“嗖”地一下,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卑职马通参见指挥使大人!” 指挥使大人? 一众捕快顿时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 踏! 踏! 踏! 马蹄响动。 一队骑兵飞驰而来。 正是刑部缉盗司的人。 正前方,纪纲一马当先。 “缉盗司缉凶,叛贼还不快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嘶~~~! 他的马冲得太快,一直到近前,方勒缰绳,那马骤然停住前冲之势,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了一声鸣叫,而后“啪”地一声,重重落下。 与此同时,纪纲已将手中的短枪扬起,子弹上膛。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快得不可思议。 今日竟有人敢在大明科学院撒野,这不是打他纪纲的缉盗司的脸吗? 若不迅速镇压,太孙殿下那里又该如何交差? 他正要续继下一步的动作,此时跪在地上的那名锦衣卫猛然回过神来。 自己刚才只顾着参见指挥使大人,竟忘了还有皇帝陛下? 当下忙道:“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啪”地一声,纪纲刚好从马背翻身下来,正好落到那人的前面。 接着,他便听到了这句话,顿时风中凌乱。 什么情况? 我来了,你参见皇帝陛下? 我是陛下??? 你…… …… 第二百九十一章 缉盗司要造反?杀!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自从被朱允熥提拨,任命其为主管缉盗司之后,纪纲一直奉熊孩子的命令,在外面带着大队人马,与江湖帮派,绿林匪寇,白莲教余孽等人马作战,成绩斐然。 太孙殿下说了,以后大明不允许存在什么江湖帮派,那就不能存在。 要全部通通清扫干净。 对此,纪纲执行得非常坚决,特别彻底。 他首先就拿自己昔日的江湖朋友开刀。 将自己昔日的“狐朋狗友”一一诱捕,定罪,再逼迫他们交待出其他的“江湖朋友”。 然后,便像是顺藤摸瓜一般,以梨庭扫穴之势,全部逐一清理。 大明虽定,但从前天下大乱时残留的各方势力余孽不在少数。 以封建王朝的控制力,本来彻底消除这些人需要六七十年,经历三代人才会慢慢消失。 但有了朱允熥的命令,加上熊孩子和纪纲的努力,相应残留势力,很快便不复存在。 更重要的是,大量江湖帮派,也随之铲除。 纪纲对此可谓是拼尽了全力,一直在外面奔波作战。 直到年关将近,才回京述职。 原想着借此机会,在太孙殿下面面好好“炫耀”一下,展示自己乃是“有用”之人,没有辜负太孙殿下的信任和重用。 却不想,刚一回刑部衙门,便发生了有人聚众袭击大明科学院之事。 纪纲的第一反应,便是认为,这必然是江湖门派的报复。 他这几个月可灭了不少江湖势力,白莲教余孽,还有从前死心塌地支持陈友谅,张士诚的余党,各路绿林豪杰等…… 要说这些人完全不反扑,不挣扎一下,就等着引颈就戮,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为了“报复”朝廷的行动,这些“江湖好汉”也没有少采取行动,不断冲击各地的官府衙门,袭杀朝廷官吏。 希望以此来震慑敢与他们作对的官员。 若搁在以前,这招确实也挺管用的。 毕竟嘛,稳定压倒一切。 对地方官吏来说,为官一任,在自己任上不出事,就是胜利。 从这一角度出发,清剿自己辖区内的江湖帮派,实际上是不符合地方官员的利益的。 这是因为一旦官府对这些江湖帮派势力下手,他们必然会反扑,在短期内制造“动乱”的现象。 而上面对官员的考核是刚性要求,你管理的辖区内出了事,那就是你的责任。 官员的政治前途,便将因此而受到影响。 反过来,如果对江湖帮派听之任之,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他们不存在,换来江湖帮派也相对安分守纪,不给自己找大麻烦,你好我好大家好,平安渡过自己的任期,这当然是最符合地方官员利益的。 真正被江湖帮派“收买”的地方官员,实际上是极少数。 与江湖帮派谈好条件,只要对方承诺在自己的任期内不搞事情,便可以适当吐出一点利益给江湖帮派,对他们的日常违法行为不闻不问,这是绝大多数地方官员的选择。 当然,江湖帮派送的“孝敬银”,以及各种好处肯定是要拿的。 但拿了一点“好处”,并不等于就要给江湖帮派办事,为他们卖命。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怕江湖帮派“闹事”,影响自己的仕途。 这实际上官场考核机制带来的弊端。 朝廷对官员的考核有一整套的流程,有规章制度,出了事,在考核上就会被“扣分”。 平安无事,那就是“良”,就是“优”。 至于这个平安无事是怎么来的,除非极特殊情况,或者官员背景十分深厚,要不然,上面通常没有精力去深究,也不愿意去管。 凭什么别人任上都不出事,就你主政时出事呢? 你能说不是你的责任吗? 你的解释,那都是“借口”,上面只认事实,只认结果! 正因为如此,官员们当然都会寻找尽可能不出事的方案。 但这仅仅只是地方官员的行事逻辑。 到了高层,情况就不一样了。 毕竟,他们不用再担心被更高的上级问责。 朱允熥既然要整顿大明境内所有的江湖帮派,当然很清楚这些人也是会“反扑”的。 这时候,地方官员因为大力扫荡江湖帮派而引发“动乱”,是不会被治罪追责的。 只要能迅速镇压下去,还会被当作是重要的政绩。 有朝廷的“许可”,地方官府才能放开手脚,对辖区内的江湖势力展开打击。 熊孩子朱高熙主持刑部后,更是简单粗暴,哪个地方没有闹出一点“动静”,他反而得好好问一下当地的都按察使司了。 没有出事,那就是没作为。 刑部如今也拥有管治各省都按察使司的大权。 在一级压一级的压力下,自都按察使司到各县县尉,都掀起了整治江湖帮派的大规模行动。 由此而引发的“反抗”,亦不在少数。 在军队尽量不介入地方事务的国策下,纪纲的缉盗司自是四处出动,帮助各地镇压江湖帮派的“反扑”。 连纪纲自己本人都亲赴前线。 几个月的战斗来,如今已初见成效。 曾经嚣张无比,以为官府朝廷都奈何不了自己的江湖帮派,绿林好汉,如今大多都已抱头鼠窜,不敢再冒头。 纪纲觉得自己也算是居功至伟,不负太孙殿下厚望了。 却万万也没有想到,刚回京城述职报功,竟然就发生了“歹人”袭击大明科学院的事。 纪纲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一定是那些受严重打击的江湖帮派的临死反击。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 这些人如今已是无路可走,只能铤而走险。 他们对纪纲恨之入骨,既然袭击一般的地方官府衙门都没用,那就只有袭击大明科学院。 一旦大明科学院出了什么事,被太孙殿下问责的,肯定就是他纪纲了。 毕竟,他是缉盗司的主管,是太孙殿下亲点的对付江湖帮派的人。 也是那些人眼中的“罪魁祸首”! 他若是被问责下狱,那些人也算是“报仇血恨”了。 算起来,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 要不然,就凭这点人马,既造不了反,也搞不了政变。 冲击大明科学院,与自寻死路无异。 也只有那些脑回路异常,且悍不畏死的江湖人士能做得出这种事。 而他们这一次的做法,还真的算是打到了纪纲的命门上。 纪纲对此也很清楚。 哪怕因为他清剿江湖帮派,而引发了某个江湖势力聚众造反,将县衙或者府衙都按给攻占了,太孙殿下只会立即下令发兵镇压,不会怪他激化矛盾,才导致闹出这等大事。 说白了,太孙殿下既然决定要将那些魍魉魑魅全部清扫干净,就不怕他们闹事。 自纪纲开始执行任务时,朝廷里并非没有官员反对。 他们认为自古便是“民不举,官不究”,江湖帮派,绿林强盗,只要不来招惹官府,且没有人去衙门告状,那朝廷就不必去管“江湖事”。 虽然那些人喜欢打架斗殴,偷盗抢掠……但官府只要管有人告状的事。 主动去招惹他们,连江湖人士彼此之间的好勇斗狠都主动介入进去,将他们当作“黑恶势力”打击,这完全没有必要。 至于说江湖帮派收“保护费”之类的。 老百姓都没有因此去衙门击鼓鸣冤,朝廷为何要令官府去过问呢? 不闻不问,无为而治,是千古不变之理。 再说,他们收了“保护费”,不也帮着维护了很多地方的治安吗? 让地方官府省了很多麻烦事。 一些喜欢和官府作对的“刁民”、“刺头”都他们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难道不好吗? 官府不能主动揽事啊。 可太孙殿下看了奏章,立即便将上奏之人给罢免了。 在传统封建士大夫眼里,都以没有“刑案”,没有老百姓去衙门告状为荣。 所谓的“政通人和”,最重要的一个评判标准,就是案件越少越好。 案子少,就说明犯罪的人少,也说明主持朝政,治理国家的人“圣明”。 这是封建社会几千年的传统。 史书里面的“圣明之君”,大多数都有“刑案”大减的记载。 因为朝廷治理得好,百姓们彼此也没有了纷争,便都不去衙门告状了! 之所以封建社会会有这样的观念,是因为在当时人们的思想里,朝廷是以“道德”治国。 即朝廷要起到“道德模范”的作用,要规劝天下人都遵守道德,一心向善。 唯有做到这一点,才算是真正的“圣明之君”。 既然百姓都在朝廷的“教育”下,一心向善了,那自然也就没有啥刑案,更没人去衙门告状了! 这个逻辑很完美。 当然,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实际采取方法就是设置各种门槛,使老百姓无法去,不敢去衙门告状。 在朱允熥看来,这就很扯蛋。 教化确实能起作用。 道德舆论,社会压力,也确实会在很大程度上规范和约束人们的行为。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奉子成婚”。 在后世的东方,女性一旦怀孕,并以此逼迫男性和自己结婚(不要彩礼,无任何其他附加条件,只要结婚),鲜有男性敢不负责任,逃婚的。 尽管在法律上,男性并没有必须要与怀孕女性结婚的法律责任。 但在社会层面,如果女性怀孕后无其他条件,只求结婚,男性在此时逃脱,那是绝对不被社会道德舆论所接受的。 但在西方,怀孕是上帝是送给女性的礼物,与男性何干? 女性怀孕我就必须娶她? 这不可能! 不同的社会道德舆论,使人们出现了不同的行为逻辑。 但如果老百姓连申冤告状的途径都受重重阻碍,却指望仅靠“教化”,依靠社会道德舆论约束便平息矛盾,那只能说属于异想天开了。 刑部全力清剿江湖帮派后,全国犯围内的各类案件数量激增,爆涨数十倍。 这里面大部分是以前作恶多端的地痞,流氓,强盗,也即曾经的绿林好汉,如今在朝廷的整治下,缉捕归案。 但也有不少因此而铤而走险的恶霸。 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要将延续了数千年的江湖帮派都全部一网打尽,那些人总是多少要挣扎挣扎的。 朱允熥对此也毫不在乎。 这就是打仗!是对内战争! 哪有不死人的? 纪纲率领缉盗司的人马,与各地江湖帮派大小百余战,引发的“恶性事件”不少。 但朱允熥对此一直都是大力表彰。 可纪纲心中也很清楚,那些人冲击地方官府衙门,和在金陵城闹事不一样。 大明疆域辽阔,有地方衙门应对不及,被地方上树大根深的江湖帮派冲击,很正常。 可金陵城是王朝的核心,重兵驻防之地。 那些人若是在这里闹出什么大的动静,就是他防备不周而失职了。 大明科学院更是太孙殿下亲手创办,绝不容有任何闪失。 正因为如此,听闻消息后,纪纲才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可万万也没有想到,刚一赶到,竟然就遇到了……参见皇帝陛下? 我怎么就成了皇帝陛下? 短暂的愣神之后,纪纲猛然反应过来。 这一定是那些江湖人物想出来的“毒计”。 故意称自己为“皇帝陛下”,将“造反”的帽子,扣到自己的头上。 如此一来,那他便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刹那间,纪纲顿时只觉得全身毫毛根根竖起。 这些人,还真是无所不用极其啊! 居然还敢穿锦衣卫的服饰? 但他的反应也不慢。 啪! 抬腿便是一脚,将跪在地上的那名锦衣卫踢飞了出去。 手中短枪一扬,就待开枪击毙,却突然止住。 “来人,将这反贼给我拿下,严加拷问。” 最后关头,纪纲突然想到,若将此人击毙,自己难免有杀人灭口的嫌疑,落人口实,才没有开枪。 目睹这一幕,一众捕快恍然大悟,果然是反贼的“诱骗之计”。 竟然抬出了所谓的“指挥使大人”,还“皇帝陛下”? 自己等人差点就上当受骗了。 这个穿制服的锦衣卫,居然也是假冒的? 这些人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幸亏,刑部缉盗司的人马及时赶到。 太孙殿下改制后,捕快在官府内单独成制,已成了垂直管理和水平管理相结合的单位。 刑部是所有捕快的“最高上司”。 缉盗司更是刑部最重要的部门。 按规定,缉盗司在任何地方办案,都有直接调遣当地捕快的权力。 在刑部缉盗司的大人们面前,当然得好好表现一二。 如今已经有了援兵,也不用再害怕这些歹徒人多势众。 “杀,将他们全部拿下。”捕头刷地一下,抽出刀来,嗷嗷叫着,带领一众捕快,向着蒋瓛一伙人冲去。 纪纲亦回头望了过去。 突然。 他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作为被朱允熥突击提拔的人,纪纲并未见过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也未见过皇帝陛下。 他上次入京的时候,蒋瓛已随着老朱出去了。 可没见过真人,却见过画像。 这半年,纪纲在缉盗司办案,见得最多的,便是各类通缉犯的画像。 为了让自己尽快熟悉朝中官员,纪纲也利用职权,让下面的人画出了不少官员的画像,供自己和缉盗司其他官员辨认。 也避免办案时遇到官员却不认识。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正是其中之一。 而老朱的画像,他也曾在朱高煦那里见过。 这个时代的画象,多少有些失真,与本人差别甚大。 寻常人初看之下,还真不一定能辨别出来。 可纪纲因为过去几个月看画像抓通缉犯的缘故,早就练出了“火眼金睛”的本领。 他这一看,脑海里立时便与画像上的人物完全重合了起来。 那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要“谋反”? 这是纪纲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不是江湖帮派闹事,而是锦衣卫谋反? 旋即。 他又看到了蒋瓛身后,被许多人团团护住的“老头”。 刹时间如遭雷击。 那莫非是皇帝陛下? “锦衣卫”跪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皇帝陛下? 并不是江湖帮派的“毒计”? “放开我!”此时,被踹踢飞,又被人按住的那名锦衣卫挣扎着:“你们缉盗司要造反吗?” “真是陛下?” 纪纲只觉体内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身体便倒了下去。 “杀!” 立功心切,急于在刑部的大人们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捕快们,仍在向着蒋瓛等人冲过去。 ……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大乌龙……参见陛下!恭喜陛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踏! 踏! 踏! 马蹄声涌动。 如同风卷残云。 大队人马呼啸而至。 这一次赶到的,却是皇城兵马司。 作为正儿八经的军事作战机构,他们派来的是军队,人数亦不在少数。 皇城兵马司专门成立了快速反应军队,能闻讯而动,速度也是不慢。 较之纪纲的缉盗司,仅仅只晚到片刻。 要知道,缉盗司皆是轻装便服。 而兵马司的兵马,可都披了甲。 披甲亦是需要时间的,他们能这么快赶到,足见其不凡。 这亦是朱允熥军改的作用。 在此之前,皇城兵马司的出动速度绝没有这么快。 …… 与此同时。 另外两条街道上。 也分别有大队的人马赶到。 这两拨人却都没有骑马,而是跑步而至。 分别锦衣卫的人马,以及应天府的捕快。 说起来,骑马虽然比步行快得多。 但执行短距离的紧急任务却未必如此。 因为将马从马槽中牵出来,套上马鞍,这都需要时间。 如果是一个人骑马出发还好,只要动作快,也不会用太多的时间。 若是大部队集合,花费的时间就多了。 马的执行力毕竟不能和人相提并论。 这就是为什么,用两条腿跑步赶到的捕快和锦衣卫,几乎和皇城兵马司来得一样快。 不得不说,在朱允熥改革刑部,对各地捕快实施改制之后,捕快的战力也上了一个台阶。 此际,应天府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集结数百名捕快赶到,就是最好的证明。 三方人马,同时赶至,刚好看到纪纲倒下。 过去的几个月,刑部总管全国清理江湖帮派的行动,尤其是缉盗司,可谓是风头出尽。 纪纲之名,亦是不径而走。 市井中关于他的事迹流传甚多。 尤其是在很多底层百姓眼中,纪纲俨然是“魔王”化身,专治各路妖魔鬼怪。 毕竟,底层百姓平日里和那些所谓“江湖帮派”,“地痞流氓”,“英雄好汉”打的交道最多。 纪纲作为那些人眼中的“魔王”化身,在百姓眼中,自是威名赫赫。 这正如民间老百姓拜神,并不喜欢拜地位最高,神通最广大的神。 而是喜欢拜直接管事的,最有用的神。 纪纲在百姓眼中,才是朝廷里真正管事的“大佬”。 至于其他的朝廷大员,老百姓们不懂,也不关心,与他们的日常生活,似乎也没有啥关系。 正因为如此,此时风头正劲的纪纲,名气可谓是大得不得了。 名气大,认识他的人就多。 哪怕是纪纲经常在外。 可他刚一回京,前来拜访他的人,就踏破了门槛。 应天府的捕头,更是对他极为熟悉。 看到纪纲倒下,带着大批人马赶至的捕头,不由得眼内精芒微微一闪,震惊之色掠过。 敌人竟如此凶残? 刚一交手,就将缉盗司主官击倒了? 他并没有看清纪纲是因何而倒,只是下意识的以为,他是受了袭击。 只不过,看起来像是远程攻击,却不知为何没有听到枪响,亦无箭矢。 或许是暗器之类的,才没有能看清。 而此时的现场,那名刚刚被纪纲下令抓起来的锦衣卫,此际正疯了似的站起来,欲要挣脱抓自己的人,同时用尽全身所有力气,高声呼喊道:“住手,快住手!” 带头冲锋的十余名捕快,已然冲到了蒋瓛等人面前,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他们冲锋的时候,并不清楚叫自己住手的人是谁,故而下意识都回过头来看。 见到是被纪大人下令抓起来“骗子”,不禁又有些恼怒。 你算个什么东西? 竟然叫我们住手? 不过,这一停顿,前冲之势止住,便没有再立即继续冲锋。 因为他们也看到了纪大人倒下去的一幕。 旁边,纪纲的手下眼疾手快,在纪纲就要倒下去的刹那,硬生生将他拉住。 未待这边的纪纲清醒,那边的锦衣卫已尽皆看到了蒋瓛。 什么情况? “反贼”是自家指挥使? 急匆匆赶来的锦衣卫,一时间一个个脑子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此时此刻,他们首先涌向心头的想法,并不是马上想到这是一场“误会”,而是认为,难道自家指挥使大人,要“造反”吗? 巨大的冲击,让赶来的锦衣卫们,尽皆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另一边,老朱饶有兴趣的望向赶来的各路人马。 从打倒科学院门口守卫,到高塔上的士卒拉响警报,再到金陵城全城戒严,各路人马赶至……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令人目不睱接。 老朱是久经兵阵的人,十分清楚遇到紧急情况时,集结军队,调拨人马所需要的时间。 如果只是简单的人员,集合自然很快。 但武装集合就不一样了。 马上鞍,人着甲。 再等集结出营,再快也需要一柱香的时间。 一般而言,军营里,以擂鼓三通作为穿甲集合的标准。 每通鼓是三百三十下,擂鼓三通即九百九十下。 每通鼓约五六分钟,每通鼓结束后,中间会歇息一会儿。 因此,擂鼓三通的总时间,大约是二十分钟左右。 士兵听到鼓响,无论是在上茅厕,还是在吃饭,或是洗澡,再或是做其他事情,都要立即结束,赶回营中,穿好盔甲,带好武器,赶到操场集合。 如果是骑兵的话,还要将马牵出来,上好鞍,披好甲。 三通鼓看起来时间也不短,实际上则非常紧迫。 只有真正的精锐之军,才能做到三通鼓内集结完毕。 但从老朱令蒋瓛的锦衣卫,将守卫们击倒开始算起,到现在恐怕也刚刚过去三通鼓的时间。 几路人马,便都已赶到。 这个速度,真可谓快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以正常的步行速度而言,在路上所需要花费的时间,恐怕都不止。 更别说,他们还要先集结。 而且,几支兵马都来得如此之快,就更有意思了。 老朱没有作声,默默地看着他们。 眼前的一幕,显得有些诡异。 应天府的捕快,赶紧向着缉盗司这边过来。 兵马司统兵的将领,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并没有急着发起攻击。 至于赶来的大队锦衣卫……在先是短暂怀疑自家指挥使大人为何要造反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指挥使大人,可是奉命去护卫皇帝陛下了。 那他现在护卫的人…… 哗啦啦! 哗啦啦! 反应过来的众锦衣卫,纷纷跪倒在地:“参见陛下!” 刹时间,应天府捕快,缉盗司众人,兵马司将领及士兵,顿时一个个眼珠子掉落了一地。 当! 当! 当! 几柄刀落下,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起。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捕快,看着赶来的锦衣卫皆是这般反应,他们也终于回过神来。 一个个目光先是望向蒋瓛,随后又望向他身后,被他护住的老头子。 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就是当今皇帝陛下? 《大明日报》上不是说,陛下天生异相,龙颜威威,不同于寻常人吗? 怎么看上去,也没啥区别呢? 报纸害人啊! 可这么多锦衣卫都跪了,他们不可能都是假冒的。 捕快们也连忙跟着跪了下去。 兵马司的将领,也终于回过神来。 定睛一看。 真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还有陛下? 他慌忙翻身下马。 “参见陛下!” 缉盗司和应天府的捕快,也终于跟上。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 大明科学院内。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科学院里面当然早就知晓。 只不过,科学院都是一群研究人员,他们可不会舞枪弄棒。 碰到这种事情,只能先赶紧躲起来,紧闭门窗。 一边偷偷向外观望。 待看到各路人马纷纷跪拜,才如梦初醒…… …… 杨荣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老朱已然走进了大明科学院内,只有赶来的各路人马仍在。 “真是皇帝陛下?”杨荣问纪纲道。 “错不了。”纪纲擦了擦脸上的汗,心悸犹存。 杨荣心中暗叫不好。 陛下急匆匆赶到大明科学院,多半是冲着“朱孙”来的。 还因此而发生了这般大的意外。 虽然陛下没有责怪赶来的各路人马,但想来肯定是科学院的守卫,定是有眼不识泰山,将陛下得罪了,陛下才会硬闯。 若是陛下发现朱孙是假冒的,自己一直被“耍”了,指不定该如何雷霆震怒! 杨荣心中一凛,不敢耽搁,连忙向着科学院内走去。 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老朱咆哮声:“你说什么,《科学》期刊编辑部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朱孙的编辑?” “陛下,确实没有啊!”赖文安的声音跟着响起。 声色微微颤抖,不清楚陛下为何会问起编辑部没有的人。 “胡说八道!”老朱怒道:“咱与他通信往来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这个人呢?” “快说,你将朱孙如何了?若不从实招来,咱今日绝饶不了你。” 通信往来? 赖文安立时醒悟过来。 当初,《科学》期刊编辑部收到了一位名“朱元璋”的读者的来信。 当时他还以为有人大逆不道,欺君罔上,连忙禀报太孙殿下,才知道竟然真是皇帝陛下的来信。 在这之后,皇帝陛下又寄来了许多信。 赖文安和《科学》期刊编辑部却是再也不敢拆开看了。 每次信一到,便立即直接上呈东宫。 至于太孙殿下是怎么处理,又如何回信,那就不是他赖文安能知道的事情了。 此时听陛下的言语,看来,太孙殿下一直在假冒《科学》期刊编辑部的编辑,与陛下通信。 朱孙? 朱家的子孙? 那不就是太孙殿下吗? 醒悟过来的赖文安忙道:“陛下,微臣知道是怎么回事,给陛下写信的人是……” “微臣杨荣,前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赖文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外面的杨荣连忙直闯而入,出声打断。 虽然此事迟早得告诉皇帝陛下,但也要抓住一个好时机啊。 可不能让赖文安在此时透露。 为了将赖文安的话打断,他此刻的声音,洪亮无比。 老朱的身份暴露后,锦衣卫早已是里三重,外三重,将其护卫得严严实实。 外面亦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可杨荣一路走来,便始终保持着淡定从容的姿态。 外面的锦衣卫虽有阻拦问询,却被他轻飘飘一句“奉太孙殿下之命,前来觐见皇帝陛下”便给糊弄过去了。 锦衣卫的人,并不认识他。 可朝中官员众多,本来锦衣卫们也不是每一个都认识的。 仅从此人行为举止判断,必是朝中大员无疑。 毕竟,寻常哪有这般从容自若呢? 就这样,杨荣畅通无阻到了屋外。 此时闯入,众锦衣卫才惊觉不对。 官员只能在外面等候,待他们禀报陛下后,再由陛下召见。 杨荣却趁他们不备,闯了过去。 可此时已到帝前,杨荣正跪拜在地。 两名锦衣卫上前踏出一步,却被蒋瓛使了一个眼色,只好退开。 既已到御前,该如何处置,便只能等皇帝陛下的圣意了。 老朱正为朱孙的事烦恼,骤然被人闯入高声打断,自是不悦,抬眸望向他问道:“杨荣?” 他可不记得朝中有一个叫“杨荣”的官员。 杨荣连忙再磕首,此时才报上官职,拜道:“东宫主簿杨荣,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是东宫主簿! 应该是自己那个逆孙新提拨的官员了。 倒是有些胆量! 刚刚故意这般大声说话,明显是有意打断赖文安的话了。 莫非朱孙的事,另有隐情不成? 老朱是何等聪明之人,转瞬间已联想到许多,却是不动声色,问道:“你刚才向咱道喜,所为何事啊?” 杨荣抬头,正色道:“陛下有三喜。” “其一,金陵城建成了举世所未有的预警系统,遭遇不测时,反应之快,人马调度之迅速,千古未有。今日陛下已亲自查验,预警迅速,功效显著!有此系统,从今往后,京师安全再无忧虑,此为一喜,臣为陛下贺。” …… 第二百九十三章 欠了一屁股债的大明……杨荣的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此言一出,旁边的蒋瓛和吉垣不由得暗暗交换了一个眼色。 今日闹出这么大的乌龙,这人却一开口便以此来贺喜,还真是巧舌如簧啊。 赖文安也暗暗钦佩。 不愧是太孙殿下重用之人,就是会说话。 大家都为此事而惶惶不安,他却能将其说成“好事”,真厉害。 他不由得偷偷向皇帝陛下瞥去。 却见陛下的脸上,亦露出淡淡笑意,似是对他这个说法,十分受用。 看来,陛下对杨荣的说法,竟有几分认可? 马屁拍对了? 赖文安心中的钦佩之情更甚。 杨大人当真不凡啊。 大家都吓得半死,唯恐陛下天威震怒。 他竟然能如此平静,侃侃而谈。 “那二喜呢?”上方,老朱神色平静问道。 杨荣拱手道:“陛下巡视大明,无意中发现朱孙这等治国之大才,旷绝古今,横冠当世,大明有此等人物,江山从此可高枕无忧,千秋万代,此为二喜。” 老朱霍地一下,站起身来,问道:“你竟然知道朱孙?” 杨荣神色镇静,道:“微臣自是知道,还容事后细禀。”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便迅速转进:“陛下,还有第三喜。” 不待老朱询问,便接着道:“太孙殿下已然有了意中人,正待禀告陛下,娶妻成婚,陛下从此可安心矣。此为三喜。” “有此三喜,大明江山幸甚!陛下幸甚!” “臣特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杨荣重重磕头,高声祝贺。 房间内安静无比,唯有杨荣的声音依旧在众人脑海内回荡。 赖文安亦跪在地上,用眸中余光偷瞥向杨荣。 却见他正伏在地上,低趴着的面容向后向下,却正用目光示意。 赖文安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忙道:“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蒋瓛和吉垣的相互对望了一眼,也跟着跪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其他人皆跪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 上方,老朱脸色阴晴不定。 朱允熥能找到媳妇,他固然高兴,但此事来得太过迅猛,连什么人都不知道呢。 老朱沉声道:“你说熥儿有了意中人,可是你们的安排啊?” 他甚至没有问对方是什么人,而是直接问是不是他们的安排! 自古“弄臣”最喜欢往皇帝身边塞美女,以此来掌控皇帝。 熥儿虽然聪慧,却正当年轻,气血旺盛,正是欲望最强之时。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熥儿可不能在这上面,受了别人的摆布。 “微臣等确实有为太孙殿下的婚事张罗,但此事最后能成行,却非微臣等人所能控制。” 杨荣道:“太孙殿下雄才伟略,胸中自有天下,非美色所能迷惑。” “最终所挑之人,一为平民女子,二为已故中山王之女。” “平民女子,饱读诗书,却无深厚家世,立其为妃,无须担心外戚掌权干政。” “中山王之女,名门之后,立为偏妃,一则可拉拢勋贵,二来则可以平衡后宫,不使一人独大。” “殿下深谋远虑,成竹于胸,不为美色所动,不乱心中之智,令微臣等钦佩不已。” 这番话就可谓是神来之音了。 没有做太多的解释,而是直接点出了朱允熥的安排。 能做这样的安排,自然就是没有受迷惑。 老朱听他说到这里,脸上方浮现一缕喜色,转瞬即逝,平静道:“自古婚姻,无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熥儿是大明的储君,他的婚事,又岂是儿戏?” “你说的这两人,咱还要好好考察一番。” 说着,他话锋一转,道:“你适才说,你认识朱孙?” 杨荣心中一凛,忙道:“微臣确实认识,并深受其教诲,受益匪浅,若非是他,微臣也不会有今日。” 老朱闻言,眸内精芒骤闪:“如此说来,他还是你的老师了?” “微臣惭愧,不敢以弟子自居。”杨荣忙道:“此人之才,震古烁今,举世无双。放眼当今天下,恐怕也只有陛下能与其高谈阔论,纵评天下。” “所论者,天下之大事;所谋者,万世之太平。” “微臣才浅不堪,未得其万一。” “若能收为弟子,固三生所愿,奈杨荣德薄,无此机缘。” 老朱哈哈大笑:“朱孙确实是咱平生仅见的绝世之才,但他的‘道’可是颇有些离经叛道,又难免曲高和寡。” “咱本以为,这天底下,能理解他那等人才的人应该不多。” “想不到,你竟然能这般懂他。” “看来,你也是一个人才啊!” 杨荣磕头道:“陛下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你能与他谈论,能听得懂他的高论,那便当得起。” 老朱笑道:“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嘛。” “倘若你真是不学无术,他和你说那些,便是‘对牛弹琴’,你也听不懂。” 老朱挥了挥手,道:“你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杨荣磕首,慢慢从地下爬起,低头弯腰垂手而立。 动作恭敬,不快不慢。 “你叫杨荣,是东宫主薄?”老朱打量着他笑道:“这么说啦,就是七品官了。可还有在朝中负责其他事务啊?” 七品官不算高。 但东宫是储君,东宫的属官是为未来天子作班底的。 一旦新天子登基,他们便都是潜邸旧臣,都会被重用。 故而,东宫官员,不能单纯看品级的高低。 而且,如今朱允熥执掌朝政。 他也会用一些自己的官员负责朝廷的事务。 故而老朱才这般问。 杨荣拱手拜道:“正是。” “微臣近日因做了错事,被太孙殿下责罚,免了品级,如今却是没有了品级。” “只是仍在太孙殿下身旁听命,平日里负责帮太孙殿下起草文书,兼领着税务司的差使。” 此言一出,老朱的神色,顿时微微一变。 他自外出之后,便只从《大明日报》上了解朝廷大事。 原来的秘密渠道,虽然一直在运作,却早就得到了他的旨意,除非是有惊天动地,可能危及社稷安危的大事,否则,便一律不报。 这是因为老朱本就是微服私防,若再整日与情报机构的人联络,便很容易暴露身份。 甚至连隐藏的情报机构人员,都会因此而受连累。 虽然前几日就到了金陵城外,但只要没有回宫,便依然如此。 对三法司的调整,《大明日报》作了详细的报道。 可对于税务司在朱高煦离职后,由何人负责,《大明日报》却始终没有提及。 此际才知竟然就是眼前之人。 这可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位置,更别说他还帮着起草文书了。 老朱笑道:“年纪轻轻,就如此受重用,不错,不错!来人,赐坐!” 至于他是因何事被惩罚,夺了品级,却没有急着问。 既然还让他主事,那想来便不是什么大事。 吉垣连忙过去,拉着一条小凳子放到杨荣身后,低声道:“杨大人,请坐。” 杨荣弯腰细语道:“有劳公公了。” 转而又拜道:“谢陛下!” 他缓缓欠身坐下,却只是屁股稍稍在坐椅上沾了一点点,身体仍微微前倾,以示恭敬。 若说杨荣现在毫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此前,杨士奇和姚广孝都先后蒙陛下召见。 关于他们两人的事迹,杨荣亦有所耳闻。 当然,对于两人在陛下面前,借机铲除吕氏的事,他亦是不清楚的。 那是绝密。 除了杨士奇和姚广孝之外,也只有朱允熥才知晓,再无其他人知情,也永远不可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杨荣知道的,仅是两人皆在君前应对自如,为陛下所欣赏。 今日,终于轮到他了。 同样作为被朱允熥提拨重用之人,杨荣早就在等着这一天。 仅凭他主管税务司这一职务,陛下就一定会召见他。 更别说,他还还兼着朱允熥的文秘工作,这个职位亦是至关重要,陛下肯定会见一见。 杨荣心中亦有傲气。 杨士奇和姚广孝能在面圣时,为天子所赞赏,提拔重用,他也可以。 更何况,他还在太孙殿下身边许久,对陛下的性情了解,也比当初杨士奇更深。 只不过,杨荣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最终自己与陛下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陛下正因朱孙的事震怒。 而那个扮演朱孙的人……虽然不是他,所写信件却是由他代笔。 眼下的情况,表面上看起来,杨荣挥洒自若,谈笑生风。 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戏耍了陛下,一旦被他得知……朱允熥身为皇孙,又是储君,无非是被陛下大骂一顿,责罚一通。 可他这个代笔人……尤其是知晓陛下那么多私事,看了那么多陛下真情吐露的信,他脖子上的脑袋,还能保得住吗? 想到这些,杨荣又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只不过,表面上,他仍然强行保持着镇静自若。 与老朱侃侃而谈,等待着坦白的最佳时机,以化解自身的危机。 朱允熥婚事这张牌,已然打出去了。 但皇帝陛下似乎并不其所动。 也对。 陛下固然关心储君的婚事,可那毕竟不是急事,不必急在一时。 若是将朱孙的身份直接爆出来,陛下会气到何种程度,犹未可知。 如今之计,恐怕也只有用另一件紧急又重要的事,来牵住陛下的注意力。 使陛下在朱孙身份被揭开之后,既顾不上找他杨荣算账,也不会赌气离开,而是忙着去解决问题。 杨荣脑海内念头飞转,已然拿定了主意。 恰在此时,老朱开口问道:“咱听说税务司成立后,收税不少,你和咱说说具体的数目?” 这几日,老朱在制造局参观,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 但制造局的生产水平再高,投资建设的资金,却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更别说还有修路的钱,各地建水库的钱,修河堤的钱,建粮仓的钱…… 眼下整个大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工地,到处都在大搞建设。 这么多工程,需要多少银子的开支啊? 而且,朱允熥还下令由朝廷承担服徭役民工的食宿开支。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工匠,更是朝廷掏钱雇佣的,工钱给得还挺高的。 正因为如此,才在进行如此之多的建设的情况下,并没有造成民间民怨沸腾,反而是一片喝好之声。 以往历朝历代,朝廷似这般动用民力,恐怕不知道老百姓要将朝廷骂成什么样子了。 弄不好都要揭竿而起! 秦朝修万里长城,隋朝修大运河,都是现成的例子。 便是之前的元朝,其灭亡亦是因修黄河大堤而起。 朱允熥如今所搞的各项建设,规模之庞大,较之隋炀帝修大运河的工程,大了十倍都不止。 如今到了冬闲时分,全国几乎所有的劳动力,都投入到了这场大建设之中。 老朱也很是好奇,税务司到底收了多少银子,能支撑得起大明朝廷搞这般大的建设。 更别说制造局这样的单位,其初期建设投入,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之前虽然知晓税务司收了多少税,但今日肯定已然有了不小的变化。 要不然,那些搞建设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只不过,没有听到具体答案,多少仍有些不放心。 杨荣正愁找不到机会切入呢,听到老朱发话,忙道:“启奏陛下,税务司所收之税,较之从前,有了不小的提升,如今算下来,全国各地,每日共可收税银高达近十万两。” “以此而推算,一年可收税银约三千余万两,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增长。” 老朱的眸子骤然微微闪了闪。 才这点收入吗? 三千多万两当然很多,但他粗略估算过大明朝廷的开支,可远不止增加这个数。 不待老朱询问,杨荣已抢先开口,道:“今年朝廷按太孙殿下的布置,开展各项工程建设。” “截止目前,已下拨各项建设资金,总计五万万两白银。” “这笔钱,税务司本来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的,国库也拿不出来。” 他的话音未落,老朱忙问道:“那兴建工程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杨荣微微一笑,道:“这五万万两银子,都是从大明银行借来的,每年光是利息,便需要支付约两千余万两。” “什么?”老朱只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 原以为朱允熥解决了大明的财政问题呢,万万也没想到,竟然欠了一屁股债。 “陛下!”杨荣不失时机的递上了一句:“此事都是朱孙的主意,微臣对此非常不安,但其中具体的缘由,恐怕陛下还要去问他才知晓。” …… 第二百九十四章 老朱:要你扶他登基称帝!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你快告诉咱,朱孙在哪里?” 老朱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冲到杨荣面前,盯着他道。 声音之大,宛若雷霆,将场中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他在东宫!” 杨荣倒没有再卖圈子,直接回答。 “走,咱现在就去找他。” 老朱头也不回,就往外面走去。 吉垣、蒋瓛,以及一众锦衣卫连忙跟上。 谁都看得出出来,陛下是真的急了。 自到申城之后,老朱开始潜心研究申城的运转模式,研究其背后的“经济学原理”。 如果是以前,老朱对此是根本不以为然。 反正整个大明都是朱家的,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朝廷借点钱又怎么了? 大不了赖账不还。 江山都在手中,还怕债主讨债不成。 可时至今日,老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对经济啥也不懂,胡乱下令印宝钞的“老农民”。 如今的老朱,对国民经济已经有了十分深刻的认识。 也很清楚借这么多钱,一旦还不了,意味着什么。 国家信用破产,那是真要出大事的。 以前印宝钞,因为面额都比较大,民间的实际使用率并不高,大多数时候,老百姓要么用铜钱,要么干脆以物易物,或者粮食,布匹充当一般等价物。 故而,虽然宝钞贬值,闹出了不少事,却也还在国家承受的范围内。 如今新版的大明宝钞,已真正深入大明百姓的日常生活。 其使用之广泛,较之从前,有天壤之别。 大明银行的钱,是千千万万大明百姓的存款。 朝廷欠的,是天下百姓的钱,还不了的话,就真的会出大事了。 也难怪老朱这般急。 杨荣连忙跟上。 他的嘴角边,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成了! 终于成功地将皇帝陛下的注意力,从朱孙这个人身上,转移到了国家欠债身上。 后面即使皇帝陛下知道朱孙就是朱允熥,首先想的也是向他询问为什么会欠这么债,怎么解决欠债的问题,而不是追究他假冒朱孙,欺骗自己的事。 正所谓,一股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只要皇帝陛下不是一开始就拿假冒之事问罪,有了欠债的事作缓冲的机会,等欠债的事解决,后面这件事,也就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比如说现在,皇帝陛下便只顾着去东宫找人,都没有问为什么朱孙会在东宫。 不过,杨荣的高兴只维持了一会儿。 很快,老朱走出大明科学院,坐上马车,便回头道:“你随咱一起坐马车,顺便和咱说说,为什么朱孙不在大明科学院,却在东宫呢?” …… 杨荣只好硬着头皮上车。 吉垣本来要上车伺候,却被老朱赶走,并吩咐道:“去外面看着,不许人靠近马车。” 马车嗒嗒前行。 车内,杨荣很干脆利索地跪下。 老朱淡淡道:“朱孙?所谓的朱孙,就是咱那个逆孙吧?” 杨荣抬头,满脸惊愕:“陛下慧眼识破……” “咱要是还看不破,那岂不是成大傻子了?”老朱怒哼。 “陛下英明,微臣钦佩!”杨荣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不敢看老朱一眼。 “写给咱的那些信,都是你代笔的?”老朱冷冷问道。 “是!”杨荣的声音微微颤栗:“微臣犯了欺君之罪,罪该万死。” “抬起头来!”老朱威严的声音响起:“看着咱。” 杨荣缓缓抬头。 老朱双眸盯着他道:“你既是代笔之人,又是那逆孙的亲信,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咱现在给你时间,你和咱说清楚,大明朝廷欠债的事,以及日后准备如何归还这笔债务。” 杨荣怔了怔,忙磕头道:“此事太孙殿下会向陛下解释清楚的。” 老朱寒声道:“咱要你说!若是在马车抵达东宫之前,还不能说清楚。咱就斩了你的脑袋,再将你全家全部下狱。” 语落之时,杀气骤起。 暖和的车厢后,气温都仿佛在瞬间下降了几度。 杨荣心中一凛,他知道皇帝陛下这番话,绝非儿戏。 天子之怒,岂是小可? 他深吸了一口气,明白自己是非说不可了。 当下迅速在脑海内清理了一下思绪,方开口道:“其实很简单,这就好比借钱做生意,只要生意能赚钱,那前面借的债,便不是问题。” 老朱看着他,没有接言。 杨荣便接着往下说:“五万万两白银,自然是一笔巨款。” “可因为是向大明银行借贷,利息极低,每年需要偿还的利息,年利仅为四分,总计约摸为一年两千万余万两。” “如今税务司一年所收之商税,关税,便达三千余万两,再加上原来的粮食等税务,还有两千余万两,两者相加,计有五千余万两。” “朝廷的收入,完全能承担得起这笔利息开支。” 老朱冷冷道:“只还利息,本金呢?” 杨荣道:“这正是国家借贷的妙处,本金是不用还的。” “不用还?”老朱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杨荣轻轻点头,道:“五万万银子的债务,并不是一笔,而是多笔。” “名义上,自然是要一笔笔的还。” “实际上,无非是还旧债,借新债。” “如果债务的总规模永远保持不变,就等于永远都不用还本金,只需还利息就够了。” 他顿了顿,又道:“实际上,债务规模还会不断扩大,从五万万两增加到六万万两,七万万两,乃至十万万两,二十万万两……本金不仅不用还,还能通过新的借贷,不断补充增加。” 老朱不由得陷入了思索。 他对经济学已经有了许多了解,但“债务驱动经济发展”这个概念,理解得还不深。 从头到尾,朱允熥和老朱的通信,都是由杨荣代笔。 为了回信,老朱写过来的信件,他也都看了。 故而,杨荣对老朱在经济方面的知识架构,可谓是了如指掌。 “投资会产生收益,从而使得国家的收入不断上涨。” 杨荣接着解释:“就好比制造局投资一千万两银子冶炼钢铁,因为制造局的技术水平高,冶炼出来的钢铁,即使以较低的价格出售,仍然有很高的利润。” “这笔一千万两银子的投资,即使扣除利息,也很快就会收回成本。” “根本无须担心还不起债。” 此言一出,老朱的眸内,顿时精芒一闪。 如果说在以前,老朱对此还有些怀疑,但现在,连续在制造局的生产工厂参观了几天,他对制造局的技术水平和生产效率,已然有了很深入的了解。 杨荣说得不错,制造局将生产成本大幅度降低了,生产效率高得不可思议。 毫无疑问,会非常非常赚钱。 借钱给制造局,确实不用担心还不了。 “就算大明制造局的钱能还,但大明制造局可用不了这么多钱。” 老朱火气仍然很大:“咱以为大明朝廷不缺钱了,有花不完的银子,没想到,竟然全部都是借的。你说,制造局的钱能赚回来,那其他的钱呢?” “其他的钱其实也会产生收益,只是他们是长期投资,收益较低,但于国家而言,却至关重要。” 杨荣道:“大修道路,能使我大明的军队调动速度大大加快,因为运输方便,也能聚集更多的军队。” “如此一来,若对外有战事,便可调集全国之军,集整个大明之力。” “若是发生爆乱,或造反之事,亦可迅速派兵镇压平乱。” “若是没有这些道路,却是万万也做不到的。” 杨荣很清楚老朱心中最关心的是什么,没有从经济利益角度入手,而是将军事利益摆在了第一位。 对于这一点,老朱倒是没有反驳。 杨荣这才补充道:“不仅如此,有了这些道路,商旅往来更方便,货物运输更多,贸易更繁荣,朝廷能收的商税,自然也更多,这也算是收回投资了。” 老朱再度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杨荣又道:“至于修建水库和粮仓,堤坝,更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好事。” 老朱冷笑道:“好事是好事,但为什么不能量力而为,一定要借贷呢,借新债,还旧债,你们倒是打的好算盘,以后国家的税收,便都用来还利息了?” “不会!”杨荣连连摇头:“太孙殿下有完整的规划。” “按预算,大明制造局明年销售的钢铁,玻璃,纸张,以及各项其他器物,总计收入就可达五千万两。” “而且,后面每年还会不断增长。” “税务司能收的商税,预计每年也会有五分之一以上的增长。” “根据测算,明年大明朝廷的总收入,便将高达一万万两白银。” “后年则能在此基础上,再增长五千万两,大后年还能继续增长七千万两。” “以此类推,一年更比一年高。” “不出十年,大明朝廷一年的赋税收入,都能超过五万万两。” “今天看着五万万两很高,到那时候,就不会觉得多了。” 老朱似是有些不太相信:“大明能有如此之多的赋税收入?” 杨荣斩钉截铁:“这还是很保守的估算,并没有加入海外的收入。” “实际上,按太孙殿下的计划,大明若大举出海,开拓海外市场,朝廷的收入恐怕还能翻几倍。” “太孙殿下说,兴办银行,就是为了将整个大明社会的金钱,都调集起来,为国家建设发挥作用。” “如今朝廷每年的赋税收入有限,若是不通过银行募集资金,一开始的投资发展,便会面临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局面。” “银行资本只会不断膨胀,不会减少。” “大明社会一旦进入快速发展期,大明百姓便将人人皆丰衣足食。” “朝廷的债务,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赋税的增加,自然而然的在实质上减少。” “若朝廷一年赋税收入不过两千万两,却欠了五万万两的债,那确实不少。” “但若朝廷一年收入便有五万万两,欠这么一点债,又算得了什么呢?” “陛下无须为此忧虑,太孙殿下已制定了一个五年计划。” “要在五年之内,让大明朝廷的赋税和其他各项总收入达到五万万两。” …… 杨荣侃侃而谈,详细阐述五年计划的具体内容。 这个计划只是一个方案,并没有对外公布。 但杨荣作为朱允熥身边的“秘书”,全程负责起草,对此知之甚详。 此际说起来,亦是滔滔不绝,流利无比。 更重要是,他此前已经与老朱往来通信甚多,清楚老朱的掌握知识点和不了解的困惑。 只是此前书信往来,笔墨所限,有些事情说得不够清楚。 再加上该怎么回信,都是朱允熥口述。 朱允熥只挑重要的话说。 此时当面谈及,自然又不一样。 杨荣将如何利用银行资本,促进国民经济发展,提高生产力……经济发展后,金融业会如何发展,银行资本是怎么进一步扩充的等等,国家如何利用债务驱动发展经济,老百姓生活将怎么提高,国家的财政收入如何会暴涨,详详细细向老朱讲述了一遍。 这些东西,老朱早就有所了解,所欠缺的,只是系统的疏理。 杨荣亦是从朱允熥那里学到。 开始的时候,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后来他认真分析,同时与观察到现象去比对,才发现朱允熥所言,竟是至理。 老朱的脸色,也从严肃,慢慢舒缓,渐渐频频点头,满脸笑意。 他本来就研究了许久,已然有了很深入的理解,此际只是稍微点通一下,便明白了过来。 老朱最担心的,是朝廷收这么多税,难道不是竭泽而渔吗? 知晓老百姓只会越来越富。 这亦与他在申城的研究,所见所闻,都能对得上,心中疑虑才渐渐放下。 半晌,杨荣讲述完毕。 “好!”老朱赞叹道:“果然有麒麟之才,咱那孙子有你这样的辅佐之臣,治国当无碍了。” 杨荣忙道:“这些皆是太孙殿下所讲,微臣不过是常在太孙殿下身旁伺候,聆听教诲,才知一二,陛下赞誉,愧不敢当。” “这些知识,看似简单,实则艰深无比。”老朱道:“你能听懂听明白,还有自己的理解,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深深望了杨荣一眼,又道:“咱那孙子,还真是有识人之明啊。” “姚广孝,杨士奇,还有你,都不错。” “你们这些人,都有治国之才。” “咱的大明江山,可以放心交给他了。” 杨荣不由得心中一动。 私下里,他也就此事与姚广孝,杨士奇两人探讨过。 皇帝陛下一直不理事,看起来似乎有意将皇位传给朱允熥,而自己做太上皇。 这当然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 毕竟,储君之位虽稳,但终究不是天子,便有可能生出变故。 可这种事,却不是他们这些臣子所能干预的。 此时皇帝陛下的感慨,似乎意有所指。 正想着,便听到老朱的声音响起。 “杨荣,你是咱孙儿提拔的亲信,咱要你做一件事。”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同寻常的神色,语气亦凝重无比。 杨荣吃了一惊。 只觉得眼前的老皇帝,似是变得不一样了。 但到底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连忙应声:“陛下但请吩咐,微臣万死不辞!” 老朱望着他,缓缓道:“大明江山,不可一日无主!今日之后,咱要你扶咱那孙子,登基称帝!” …… 第二百九十五章 老朱交待后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轰! 马车的车轮似是碰到了什么东西,车身微微颤动了一下。 杨荣只觉耳中有惊雷落下。 他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老皇帝。 一时间,竟是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陛……陛……陛……下!” 杨荣瞠目结舌,刚才始终镇定自若的他,连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事实上,杨荣虽然心中紧张,却从未失态。 甚至连表现出来的颤栗,都是有意为之。 以此来体现对陛下的恭敬和自己的内心的诚惶诚恐。 但此际,杨荣真的失态了。 皇帝陛下此言,究竟何意? “咱老了!”老朱轻轻叹了一声。 他撩开窗帘,透过车子四周的玻璃窗,看了看窗外。 吉垣确实按他的交待,将护卫都布置得远远的。 马车上也没有安排人赶马,而是由人在前面牵着。 “陛下,这车子的隔音性能很好,外面的人听不见里面讲话。”杨荣知道老朱心中的疑虑,开口说道。 以前的马车,车窗只用帘子遮着,没有任何隔音性能,在里面说话和外面没有啥区别。 但制造局新推的马车,四面皆有厚厚的玻璃窗,门关上之后,内外隔绝,自然隔音。 何况老朱坐的这驾,还是特制的。 有防刺杀的功能,门窗厚重,隔音性能也更强。 “嗯!”老朱轻轻点头,望向杨荣,问道:“你以为,帝王与江山社稷,孰轻孰重?” 杨荣顿时愣在那里,怔怔不语。 老朱冷哼道:“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你心中所想。” “孟轲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孟轲是儒家亚圣,是千千万万读书人心中极为推崇之人,他的话,自然也被你们读书人视为真理。” 杨荣眼观鼻,鼻观心,竖耳聆听。 马车仍滚滚前行。 自大明科学院到东宫,距离不近。 马车由卫队护送,走的速度极慢。 要走到东宫,需要的时间尚不少。 言多必失,杨荣很清楚老皇帝是要与自己交待一些事情,他自己却没必要多说什么。 老朱缓缓道:“当年咱读孟轲的书,对他的书中的诸多内容不以为然,下旨将其牌位迁移出文庙,这件事,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杨荣仍不接言语。 实是在这个问题上,他说什么都不太妥当。 迎合陛下,显得太过虚伪,也会被陛下识破。 可此时反驳陛下所言,亦极不该。 只能做起雕塑佛像。 老朱迁孟子牌位之事,同时禁止《孟子》一书的出版和传阅,在当年引起轩然大波。 尽管老朱明令下旨,谁敢上书反对此事,便以大不敬论罪,会命令金吾将其射死。 却仍然有数不清的读书人奔走相告,抬棺上谏。 不少朝中大臣上书反对,认为孟子乃是儒家圣人,迁其牌位禁其书,乃是对圣人的大不敬,皇帝陛下万不该这么做。 也只有朱元璋身边的少数近侍,才认为皇帝陛下此举乃明君所为,能保江山社稷安宁。 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 一直到后来,包括当时老朱极为信任的李善长等人,也上书直阵孟子的思想乃天地大道,陛下鲁莽禁书会遭天谴。 朝中的反对之声,到达了一个极高的程度。 这让老朱都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最后不得不同意将孟轲的牌位重新迁回文庙,同时恢复《孟子》一书的出版,但仍然对其中的很多内容进行了删减。 后来大明朝廷钦定发行的《孟子》,内容便少了许多。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太大作用。 因为《孟子》一书作为儒家经典,几乎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必备之书。 流传太广,知晓的人太多。 朝中新出版的《孟子》改了哪些内容,天下读书人都一清二楚,反而争相传播。 可以说,这场闹剧,最终以老朱的退让和败却而告终。 也揭开了明代文人抬出“圣人”压制“君权”的序幕。 杨荣是读书人,进入东宫后,掌文秘工作,也经常出入藏书阁,翻阅昔年的文档资料。 对当年这件事,一清二楚。 这是让陛下脸上无光的事,他自己又是读书人的身份,以圣人门徒而自居,实在不便说什么。 他不说话,老朱却不愿意放过。 “你认为,咱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做?”老朱淡淡问道。 目光却是落在杨荣脸上。 这一回,杨荣避无可避了。 “陛下是想以此来测试朝中官员的反应。”他言简意赅。 后人多认为老朱是不喜欢孟子的思想,什么“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之视君如寇仇”,什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什么“不嗜杀才能夺天下”,什么“仁者无敌”……等等。 因为不喜欢,就下令将其禁了。 这很符合普通老百姓对喜怒无常的帝王的幻想。 皇帝高高在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这么任性。 不喜欢孟子的学说,便将其一禁了之。 但身为朝中大臣,有首辅之才的杨荣当然不会这么幼稚的看问题。 禁《孟子》一书,迁孟子牌位,绝非小事。 似老朱这样的帝王,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大事上,任性行事呢。 “喜怒无常”,“任性行事”,只是对外打造出来的“人设”。 实际上,这件事的背后,皇帝陛下必然有自己的考量。 在禁孟子之前,老朱也曾考虑过动孔府。 首先是下令日后孔子的后人,都不必来朝中做官,而只要安享“衍圣公”的尊称就行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孔家后人可有不少入朝为官的。 其次,便是下令春秋祭孔,只需要在孔子的家乡曲阜举行就好,天下其他地方都不用举动。 前一条还好,孔子后人入朝为官,也让很多读书人感到难以与其相处。 可第二条,规定天下各地不能祭孔,却是引发了极大的风暴,书生抗议,官员劝谏,老朱最后只能收回成命。 在此之后,才发生了禁孟子之事。 老朱不是正统的儒家读书人。 他是在庙里当和尚时才认得字的。 没有像这个时代的其他读书人那般,刚一入门便饱读儒家经典,打上了很深的思想钢印。 老朱首先读的是佛经,其次是乱七八糟的读书。 后来才慢慢了解儒家典籍。 因为没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故而,老朱对很多儒家的言论,都是不以为然的。 什么“半部《论语》治天下”,老朱觉得这是鬼扯呢。 咱不懂《论语》,不一样的夺天下了? 汉高祖刘邦打天下,靠《论语》了吗? 唐太宗,宋太祖又有哪个是靠《论语》夺天下,治天下的? 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若不是老朱看出了读书人有意借圣人之名,来限制君王的权力的想法,他才不会去管,给自己找麻烦。 老朱对杨荣的回答,不置可否,而是笑道:“当年咱禁孟子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劝咱,说儒家的思想,对帝王的统治,是有利的,只要好生加以利用,便能用其治天下。” “实话说,咱对此是半信半疑的。” “但是,没办法,谁让天下读书人都是儒家子弟呢。” “当年跟咱打天下的淮西兄弟,让他们去冲锋陷阵还可以。” “可是,让他们当官坐堂,治理一方,那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 “想要治理天下,还真离不开你们这些读书人。” 他用略带自嘲的口吻,慢慢说着。 旋即,盯着杨荣的脸,缓缓道:“之前朱孙给咱来的信说,要利用儒家,在儒家树立新圣,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咱孙子的看法?” 杨荣忙道:“陛下太高看微臣了,微臣哪有这等谋略。这都是太孙殿下所想。” 微微一顿之后,又赶紧补充道:“凡以朱孙之名所写的信,都是太孙殿下口授,微臣只是代笔而已,所言之事,皆太孙殿下心中所想,并无微臣之意。” 老朱抬头,脸上露出笑意,旋即又望向杨荣,道:“那你对此怎么看呢?” “太孙殿下深谋远虑,微臣钦佩不已。”杨荣道:“只是此事若成,则朝中必分成两派,从此争论不休,势同水火。” “哈哈哈!”老朱大笑道:“好啊,还是咱那孙子聪明!” 他话锋一转,道:“咱当初禁孟子,并不是因为他说错了什么话。” “你说咱是为了试探朝中官员,那也不尽然。” 老朱的老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咱禁孟子,恰恰是因为他说得太对了!” 杨荣满脸惊愕。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说得好!说得妙!” “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之视君如寇仇。说得好!说得妙!” 老朱高声赞叹。 “咱是造反起家的,当然知道他这些话,可谓是一语中的。” “可是,这正如太锋利的宝刀,只能掌握在朝廷的手中,而不能让其流落民间。” “要不然,这柄宝刀,多半不会成为惩恶扬善的宝刀,而会成为祸乱天下之物。” “孟子的话说得太对,咱便不想让天下让听到。” 老朱的声音铿锵有力。 “眼下,咱那孙子不是正在围剿天下的江湖门派吗?” “为什么?” “这些人,基本上个个都许自己是英雄好汉。” “可是,咱当初也曾流浪江湖,四海为家,咱太清楚那些人的行径了。”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清除所谓的江湖门派,就是为了从根本上断绝所谓的行侠仗义的侠客。” “朝廷有律法,国家有制度。” “天下人就该遵从。” “若是人人都站出来,自己当判官,自己断是非,判对错。合我者侠义之辈,不合我者强盗之流,那就只会造成天下大乱。” “这个道理,你们都懂。” “清剿天下的江湖门派,你们读书人都拍手叫好。” “但是,你们文人自己呢?” 老朱的眸内,骤然射出两道精光。 “咱让你们文人,也像那些江湖大侠一样,放下自己手中的“剑”,只遵朝廷的律法,你们就要站出来,大骂昏君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圣人之言,实际上,要怎么解释那些圣人之言,还不是张张嘴皮子,动动笔杆子的事?” “说白了,你们不就是想掌握律法的制定权,和对错是非的判断权吗?” “圣人之言只是一个幌子。” “实际上,它只是一柄被你们读书人拿在手中的“利剑”。” “不高兴的时候,便持这柄利剑来对抗朝廷。” 老朱毫不留情的讥笑道。 杨荣脸上顿时露出窘态,似是有些惭愧,坐立不安的样子。 这并不是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寻常人或许会因为一席话而大受感动,心智动摇。 就如后世社会,总会有人说看电视看到某个故事,深有感触,然后改变自己的思想观念…… 大多数普通人都是这样子。 他们实际上并没有自己的思想理念。 大多数普通人的思想,都是从书本上学到的,从电视剧里面看到的……自己从来不曾深入思考。 看起来懂了很多道理,很多理念,说得头头是道,讲起来十分深刻……实际上,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思想,是属于他自己的。 他所有的思想,都来源于书本,电视,网络,论坛……而从来没有将这些知识融会贯通,加以提炼,去糟取精,真正化为己有。 所以,他会左右摇摆。 这就是普通人。 可杨荣毕竟是有宰辅之才的人物,对世间的人和事,有自己的见解和认识,早已脱离的书本和人言。 也不可能因为别人的一席话而改变什么。 他做出这样的神色,只是在皇帝面前,表现出臣子之礼。 当然,若说杨荣完全没有变化,那也不对。 自到朱允熥身边办事,他的思想,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也有了不小的改变。 老朱也没有继续多说,而是说道:“咱当初禁孟子,禁的正是天下读书人利用孟子的言论,来对抗朝廷,制造大乱。” “这天下本就是天下人的天下,咱是天下之主,但咱这个天下之主,是为了治理天下。” “天下太大,若是没有人做主,各自为政,就会大乱。” “孟轲的话,固然说得好。却很容易被人利用,来对付咱这个天下之主,从而引发动乱。” “咱最后退让,不是怕了他们,是不想引起朝野之乱,天下之乱。” “咱是帝王,就是给天下当家做主,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康。” “熥儿如今用方孝孺,引发儒家内部纷争,帝王只需要居中制衡,这也是一个法子。” “江山给了他,就由着他去吧。” “今日咱让你上车,是为了交待后事!” …… 第二百九十六章 老朱:何惜一死? 天子驾崩!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的声音很平淡,就好像在闲话家常。 但落在杨荣耳中,却如惊雷炸响。 他慌乱跪下:“陛下春秋鼎盛,何出此言?臣请陛下收回此言!” 说毕,重重磕头。 老朱淡淡笑着摇头:“你慌什么呢?” “咱自家人知自家事。” “咱这身体,确实是不行了。” “但咱说要交待后事,却不是因为这个。” 杨荣不解,抬头痴望皇帝陛下。 老朱的老脸灿放笑容:“咱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 “但这不重要。” “刚才不是还在说嘛,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咱是不是活着,活多久,不要紧,让天下百姓都丰食足食,才是真正要紧之事。” 此言一出,杨荣顿时热泪盈眶,喃喃道:“陛下!” 在天下读书人中,老朱的名声,并不算多好。 相反,很多人认为皇帝陛下为了朱氏江山,所造杀孽太重,以重刑治天下,失之以“仁”。 再加上老朱的泥腿子出身,使得许多读书人认为他粗鄙不堪,内心中对其十分鄙视。 只不过,如今已是朱家天下,他们不敢明着说而已。 杨荣身为读书人,此前也听到过一些风声。 但进入朝堂,真正了解老朱的生活之后,他知道这位皇帝陛下与外面的传言完全不同。 皇帝陛下非常勤政。 真正的夙兴夜寐,日夜不停的劳作,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 历史上,勤政的帝王不少。 但像当今陛下这样的,却几乎找不到了。 而且,历史上的很多以勤政著称的名君,晚年几乎无一例外走上了奢靡享受的生活。 从启用管仲励精图治的齐恒公,一直到开创“贞观之治”,被后世大肆吹捧的唐太宗,皆是如此。 原因无外乎早年的时候,帝国百废待兴,帝王心中也抱定了励精图治的志向。 后来有了成效,便开始追求享受。 这是人之常情。 辛辛苦苦为了啥? 若自己一辈子都不好好享受一下,那夺天下,治天下干啥? 可老朱与他们不同。 打天下历经千辛万苦,治天下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即使后来年龄大了,老了,精力不济了,但凡还有一口气撑着,老朱都要批阅奏章,理政治事。 可以说,他虽然夺了天下,做了帝王,却仍然在做牛做马。 正如老朱自己读中所言“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丈五犹拥被”。 这首诗,是老朱真实生活的写照。 也只有朱允熥执政之后,老朱才稍微休息一二。 也是身体实在不行了。 在此之前,尽管朱标帮着理政,老朱从未有半分懈怠。 朱标更是被他逼着“日理万机”。 很大程度,甚至可以说,朱标是不堪重负,活生生累死的。 就因为老朱一直逼着朱标,要他和自己一样的“勤政”!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今的朱允熥,其实要感谢便宜爹爹朱标的死。 正是因为朱标的死,让老朱心生悔意,才让他如今对朱允熥的“懒惰”听之任之,不闻不问。 要不然,哪怕朱允熥将大明治理得再好,老朱也绝不会允许他睡“懒觉”。 更不会允许他按自己的想法,偷懒怠工。 朱允熥越聪明,能力越强,老朱只会对他要求越严格。 没苦也得让他硬吃。 绝不会让他松懈,懒惰。 但朱标的死,让老朱开始反思,汲取教训,不敢再逼儿孙。 只要朱允熥能将天下治理好,老朱也就乐得看他休息了。 至于老朱自己,他真的太勤政了,从不贪图任何享受。 可以说,真的将自己奉献给了大明江山! 这样的人,若说他自私自利,杨荣都不能说服自己。 夺了天下,自己却没有好好享受过一天,只为了做牛做马,那他图啥呢? 老朱缓缓道:“咱出巡的时候,去了申城。” “你应该知道那里。” “那也是咱那孙儿规划兴建的海边大城。” “咱在那里研究大明的经济,与百姓们交谈。” “问了很多,也了解很多。” “这些事,在之前的信里面,都有提及。” “你也知道的,咱就不多说了。” “这几日,我在外面参观大明制造局,一边看,一边想。” “这天下真的是要大变了啊。” “想当初,咱四处流浪,靠吃百家饭才苟活于世。” “那时候,咱就发誓,要是有一天,咱得了天下,一定不会让百姓生活如此困苦。” 听到这里,杨荣的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缩了缩。 旋即恢复正常。 原来皇帝下在困苦流浪之际,便已有并吞天下之志。 但很快,他又坦然接受。 若非如此,陛下又岂能以布衣之身,而得大明天下,坐拥万里江山呢? 老朱并没有发现杨荣的微妙变化,而是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那时青春年少,意气方遒。 可岁月不饶人,如今是赢了天下,却仍要输给时光。 曾经的风华少年,垂垂老矣。 老朱眸内风云尽起,往事浮云,历历飘过。 少顷,方恢复平静,道:“可咱登基二十五年,天下依然困苦,百姓还是贫穷。” 他的声音,骤然变得激动起来。 “咱一直以为,这不是咱的错。” “相比元末乱世,大明的百姓已然能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能填得饱肚子了。” “至于说生活仍然苦顿,可自古皆是如此。” “几千年了,寻常百姓就是只能过勉强填饱肚子的生活。” “哪怕尧舜之时,或圣人降世,也没有什么不同。” “可咱的孙儿,治国理政不到两年。” “天下已然大变。” “对外,平定了倭寇之乱,又平了北元,千年胡乱,从此皆成过往。” “对内,百姓的生活,改善了不少。” “从前填饱肚子都困难,如今甚至还能喝上二两酒,一两肉。” “大明朝廷的税赋,迅速增长。” “粮仓里面的粮食,堆积如山。” “制造局的铁器,多得根本用不完。” “看制造局的状况,听他们的报告,后面的发展还会提速。” “恐怕用不了多少年,天下百姓就会人人都能穿上好衣服,住上好房子,能上顿吃肉,下顿吃鱼,而不是只能吃粗粮填饱肚子。” “这是尧舜也没有的功绩。” “杨荣,你说,若咱那孙子达成这样的成就,是不是比你们读书人最崇拜的圣人还要了不起呢?” 杨荣深深一拜,道:“太孙殿下之才,旷古绝今。太孙殿下之仁,千古无人能及。纵孔圣人再世,应该亦愿在太孙殿下面前俯首听命,辅佐太孙殿下。” “微臣能在太孙殿下麾下办事,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份。” 老朱看着他,忽然语气一转:“那你对方孝孺抛出来的天下大公论,又是什么看法呢?” 这个转进来得太突然。 杨荣顿时怔了下。 方孝孺与其他读书人的舌战,早已在《大明日报》上公开讨论多日。 只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吸引了人们的眼球和注意力,以致于许多人下意识地忽视了此事。 可在朝堂的官员里面,围绕此事的争论,已是暗流汹涌。 老朱紧盯着他追问:“朝野为此争论不休,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看法吗?” 杨荣脑海内心念飞转。 就在刚刚的刹那,他几乎想要脱口说出“微臣与太孙殿下永远同进共退”之类的话语。 以此来表明自己对太孙殿下的忠诚。 但在最后时刻,杨荣又收回了这样的话,没有将其说出口去。 此言有取巧奉承之嫌,恐怕会为皇帝陛下所厌恶。 深吸了一口气,杨荣恭恭敬敬道:“陛下问询,臣不敢隐瞒。” “于公,臣知陛下素来认为天下当尊卑有序,贵贱有别。” “治理天下,亦当使人们皆知礼守礼,圣人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正是此理。” “若无长幼尊卑,朝廷何以使百姓守秩序,何以治天下?” “于私,方孝孺此人,狂妄自大,此前便对太孙殿下多有不敬。” “臣蒙太孙殿下知遇之恩,深受殿下重用。” “殿下忧,则臣辱。” “不敬殿下,便是臣之敌。” “殿下对他百般忍让,他却仍不思报答,竟弃官不做,不为朝廷所用。” “此大罪也。” “殿下仍宽宏大量,不追究他的罪,尽显仁义之心。” “他却开创新学,引发朝野纷争,深负殿下所望。” “臣与此子,誓不两立。” 他慷慨陈辞,滔滔不绝,最后却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此子所云的‘天下大公’,乃是圣人之理,臣对此十分认可。” “只是朝野纷争不断,臣身为太孙殿下身边近侍,不便公开表态。” “陛下问起,臣不敢不言,伏惟圣听。” 老朱深深地望着他。 绕了一个大弯,将方孝孺狠狠骂了一通。 最后却是支持方孝孺的理论。 这个杨荣,还真是有趣。 不过,这很好。 没有逃避,没有用话术绕过去。 老朱对此非常满意。 此前召见杨士奇和姚广孝,他们的聪明,都给老朱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但在聪明的同时,两人毫无疑问,都将自己的大部分精力,用在了“权术斗争”上。 甚至在他们与老朱见面的时候,仍然在不动声色的运用。 对此,老朱看得十分清楚。 朱允熥身边需要那样的人物,能帮助他稳定朝局。 但朝廷内的党争,本身不是目的,只是为了势力平衡,为了让上位者永远牢牢掌握大权。 掌权之后呢? 治国才是目的。 杨荣刚才对国民经济的讲述,便很让老朱满意。 首辅之才,权术为末,治国为本。 此时直接表态,不因上位者的喜恶而畏缩不言,道德人品可赞。 “哈哈哈!”老朱仰天大笑。 “好!好!好!” “果然有志气!” “不愧是咱老朱家的孙子。” 杨荣微微一怔。 陛下明明刚问了自己,为何却突然夸起太孙殿下? 陛下这是糊涂了吗? 他不由得轻呼了一声:“陛下?” 老朱的笑声戛然而止,冷哼道:“你以为咱看不出来,他想用方孝孺做什么吗?” “朝廷党争?分裂儒家读书人?” “让他们变成两派,彼此争斗,方便他掌权。” “这确实是理由,也是一个不错的手段!但更是表面上的托辞。” “咱那个孙子,是想对天下千千万万的豪绅和地主下手。” “这可比咱将孟轲的书禁掉,将他的牌位移出文庙,要严重一万倍。” 杨荣的瞳孔骤然放大。 身为朱允熥的身边人,在他身边听命了这么久,尽管朱允熥从来没有和他提及此事,但以杨荣的聪明,在深知“内幕”的情况下,从太孙殿下有意无意透露出的态度中,也能揣摩出太孙殿下心中的想法和安排。 以方孝孺为引,以新学为基,最后慢慢引发天下对土地和财富分配的反思。 最终的一步,是要将土地和财富分给千千万万的穷苦百姓。 只是太孙殿下很清楚,兹事体大,才不与人言及。 不过,之前的地租改革,以及朝廷大量收地,已经是在为后面的做伏笔了。 他刚才说了一堆方孝孺的坏话,最后却表态支持方孝孺的理念,正是表示坚定和太孙殿下站在一起。 以陛下的精明,从朱孙的信里,看出一点态度倾向,并不奇怪。 但说得这般肯定,还是让杨荣深感震惊。 “陛下!”他磕头拜下,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你们这是将大明江山放在火上烤啊!”老朱轻轻叹道。 杨荣吃了一惊。 皇帝陛下莫非是要反对? 若没有皇帝陛下的支持,此事万难成行。 甚至,这种根本的理念之争,还会导致太孙殿下本来稳如泰山的权势地位,在一日间变得危如累卵。 老朱毕竟是大明的开国皇帝。 不料,老朱突然话锋一转:“有胆量,有气魄。虽千万人,吾往矣!” “咱老朱家有这样的子孙,能让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都受益无穷,那是让祖宗们都高兴的事。” 老朱看着杨荣,语气凝重而缓慢:“他要做的事情,可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事。” “不要以为他给让穷苦百姓吃饱了,让大家的生活都变好了,就能获得多大的支持。” “那是现在天下的豪绅地主还没有看出他的目的,不知道他剑之所指。” “一旦他改革,真的触及这些人的利益,才会迎来真正的反对浪潮。” “想成大事,就要付出代价。” “咱老了,只能送他这一程。” “这个皇位,咱就不传给他了!” 杨荣错愕当场。 一瞬间,几近绝望,全身都在颤颤发抖。 老朱却忽然又露出笑容:“让他自己来拿。” 杨荣刹时又呆住了。 “自己拿走这个皇位,他的权力才能真正稳固,才能做他自己想要的改革。” “要做成千古未有之事,便要有千古未有的权力。” “能扫清所有的障碍。” “他若是做得好,以后世上便再无朱元璋了。” 杨荣目瞪口呆地望着老朱,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咱当初离京,就是为了引蛇出洞,看看有什么人会跳出来反对他。” “咱好趁着还在世,帮他将所有的牛鬼蛇神,通通清扫干净。” “可最终也没有钓到鱼。” “以他如今的威望,若他只是想安安稳稳做一世皇帝,或许,朝堂上也不会有什么人反对了。” “就算是反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既然想成大事,想与天下千千万万的豪绅地主为敌,便不能抱任何侥幸之心。” 老朱的声音,慢慢降低。 外面马车的滚动声,都要大上几分。 他微微俯身,在杨荣的耳边轻语。 “今日之后,诏告天下,天子驾崩!” …… 第二百九十七章 权力的变异!老朱:今日非打死朱允熥不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东宫。 让杨荣离开后,朱允熥来到了议事大厅。 这段时间以内,他一直认为自己已是大权在握。 然而,当警报敲响的时候,朱允熥却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虽然心中十分怀疑是老朱,但没有证实之前,还是必须要做好以防万一的准备。 在国家没有任何突发变动的时候,《大明日报》是极其有效的舆论机器,大明银行则掌握着国家的经济命脉。 舆论加金钱合一,对文官政府而言,便几乎是全部了。 可一旦国家有变,便会立即发现,真正能依靠的,是军队,是暴力机器。 尽管大明军事学院是朱允熥一手创办,军事学院里面崇拜他的学员数不清。 因他一句话,便可以去赴死的人也很多。 但那大多数都是低级军官,真正能用的高级将领并不多。 最关键是不一定能靠得住。 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 平时忠心耿耿的人,在面临大变的时候,未必如此。 后世社会有句一名言:永远不要去考验人性。 但他是储君,是大明未来的帝王。 普通人可以不用去考验人性,因为退一万步,他们还有社会体系,还有国家做靠山。 国家会制定律法,让所有人都遵守一定的底线。 人性永远被律法约束,不需要普通人去试探,去考验。 可是,当国家面临危机,面临“考验”的时候,是没有“律法”做靠山的。 这才是上位者的终极考验! 权力是极为虚无飘渺的东西。 下面的官员,下面的将领,有朝廷背书,所以他们会觉得自己的权力很稳固,啥也不用担心。 但上位者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未知的恐惧。 真正身临其境,朱允熥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与键政,或者历史讨论,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身陷其中,不知谁可靠,谁不可靠。 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难怪即使如老朱这等雄才伟略的人物,都对权力如此敏感,只要稍有触及,让他感到有任何的不安,都会立即痛下杀手。 因为帝王是真正的没有任何依靠。 帝王面对的世界,是一个没有秩序,没有约束的世界。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进入了“野兽”世界。 这里没有律法和秩序,有的只是力量,必须对身边所有的“野兽”都抱着强烈的戒心,随时随地准备战斗。 这就是帝王。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自古帝王多疑,不仅仅是昏君多疑,事实上,任何英明神武的帝王,一个比一个更多疑。 就因为帝王的领域,他们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无依无靠。 掌握至高的权力,就意味着失去对普通人来说,最为重要的律法武器和秩序武器。 普通人无缘无故被杀,会有律法给他伸冤,有社会秩序去惩罚杀他的人,至少让其付出代价。 帝王若是被权臣所杀,那律法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说不定死了,还得背一个千古骂名。 帝王的一生,步步惊心! 又岂能不疑? 不过,这种感觉也让朱允熥真正开始审视自己所掌握的权力。 开始真切的感受到,将权力交给别人,自己做一个懒政的君王,是行不通的。 不管对方开始是多么忠诚! 可人心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父母夫妻兄弟尚且成仇,互相杀戮,何况外人? 他必须要分权,要制约,要自己多管事。 遥想从前,他带锦衣卫去抓蓝玉,直面王弼所率领的几千府卫家丁时,反而没有任何的害怕。 因为那时候,他还有依靠。 不担心有人背叛自己。 因为有老朱站在他的后面。 而现在,他开始真正靠自己,才发现这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朝堂上的权力斗争都建立在一定的“秩序”基础上。 可以讲证据,摆事实,讲道理,搞阴谋诡计。 而帝王的权力,则带着深深的未知。 人间通行的“秩序”,在这里行不通。 证据,事实,道理,阴谋诡计……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暴力,纯粹的暴力! 这一心理变化,对朱允熥后来的影响极大。 不过,此时的他,并没有去想这些,只是在默默算计。 京城的治安,军事力量,分散在了皇城兵马司,刑部,应天府以及锦衣卫。 其中,应天府和刑部原来的力量很弱。 但这段时间的改革,刑部的力量大大加强,尤其是纪纲统率的缉盗司,某种意义上,已然是准军事机构。 应天府衙门也有专门用于维护稳定的人员,战力亦不容小觑。 当然,相比锦衣卫和皇城兵马司,他们仍然算弱。 锦衣卫的忠诚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他们不可能背叛老朱。 自己还是老朱钦定的储君。 皇城兵马司应该也是如此,也不可能背叛大明。 不过,与之相比,朱允熥还是更相信自己亲手培养的学员兵。 他们才是最忠诚的人。 看来以后要改组皇城兵马司,多安排自己的亲信进去了。 不过,他的疑虑和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锦衣卫便有数百人马,赶到东宫外面。 紧接着是皇城兵马司,刑部,应天府。 他们都是一边调人马前去大明科学院,一边分兵东宫和皇城,前来保卫太孙殿下。 许多京城勋贵,也在调集自己家的家丁赶来。 不多时,东宫外面便已云集了上万人马,将整个东宫护卫得严严实实。 议事厅内,不断有将领觐见,有大臣前来“护驾”。 朱允熥的心终于彻底安定下来。 倘若真是“政变”或者“造反”,到这个时候,对方是必败无疑了。 “殿下!” 杨士奇快步走了进来:“殿下安然无恙就好。请殿下放心,大明银行的金库,已做好了应变,可保万无一失。” 朱允熥微微点头。 紧急时刻,银行可不能乱。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殿下,殿下,舅舅我前来护卫了。” “什么人敢对殿下不利,先过我常升这一关。” 声如雷霆,直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一道身披重甲,手持长刀的身影,出现在议事大殿门前。 一看见朱允熥,便疾步冲了过来,上下打量,顿时一脸喜色地笑道:“殿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旋即,又道:“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竟敢在京城里面作乱,我非得将他大卸八块不可。”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厅内的众人纷纷表态。 “对啊,究竟是什么反贼?如此大胆?” “是张士诚,陈友谅的残部,还是白莲教妖孽?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胆子了。” “管他是谁呢,敢在京城作乱,都是自取灭亡。” “朝廷非得将这帮人连根拔起不可!” “抄家灭族,斩草除根!” …… 正当所有人义愤填膺的时候,又是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议事厅门外。 姚广孝身披官服,头戴官帽,不复平时黑衣僧人的模样,而是如正常的朝堂官员般,踏步上殿。 喧嚣声中,他行礼后朗声道:“殿下,今日所发生之事,只是一场误会。” “探听司收到消息,陛下微服出巡,去了大明科学院。” “科学院守门的守卫有眼不识泰山,拦截陛下圣驾,已被陛下降旨拿下,可这一幕,又恰好被高塔上观察京城治安动向的士兵发现,由此误传警讯。” 殿内的怒骂声,喊杀声戛然而止。 满堂寂静。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姚广孝手底下执掌着一个情报机构的事,虽然没有对外公布过,但如此庞大的机构,朝臣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大家都知晓探听司的存在,只是不知道其内部的具体运作和人员。 但他既然如此说,应该就不会有错了。 刚才喊打喊杀的人,此刻只恨不得将自己舌根子吞下。 乱嚼什么呢? “你这和尚,你……你……你不会搞错吧?”常升结结巴巴地问道。 “断然无错。”姚广孝笑道:“警讯刚响起的时候,探听司便收到了消息,只是恐怕其中有误,才稍稍耽误了一点点时间。” “如今已收到不同人员传回来的消息,可相互证实,绝不会有错。” 他躬身行了一礼:“殿下可以安心了。” 朱允熥的脸色,却并没有变好,反而越发紧张不安起来。 还真是老朱啊! 怒气冲冲地去大明科学院……但愿杨荣能平息老朱心中的怒火。 殿内的众人也仍皆面面相觑。 一时间气氛竟变得诡异无比。 “报!” 有人飞奔而来,跪下道:“禀报太孙殿下,今日前往大明科学院的乃是陛下的车驾,并无叛党逆贼,请殿下放心。” 大殿内鸦雀无声。 只有众人的呼吸和心跳。 “报!” “陛下已坐上马车,正在前往东宫的路上。” 又是一人前来报讯。 “哈哈哈!”还是常升首先打破了殿内尴尬的气氛。 “原来是陛下回来了,大家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迎驾。” 一众大臣顿时回过神来。 “对啊,迎驾,迎驾。” “迎驾!” “迎驾!” …… 至于刚才自己说了什么话,表了什么态,所有人都自动揭过不提了。 按例,朱允熥身为储君,应该站在群臣最前面。 不过,他此时满腹心事。 便不动声色的退到了后面。 众臣虽然觉得奇怪,可陛下圣驾未到,或许是太孙殿下有什么紧要事去处理,也没有什么人去追问。 唯独常升见状,却是急匆匆上前,一把拉住朱允熥。 “殿下,当初陛下离京出走,可是因为生您的气呢。” “如今陛下回来了,殿下要站在最前面,跑出去迎接,以表孝心,也好消陛下心中的气。” 朱允熥望了他一眼,顿时计上心头,笑道:“皇爷爷就是和我赌气呢,如今气已经消了,自然便回来了。” “不打紧的。” “倒是你。” 朱允熥压低声音道:“舅舅,你刚才可是对皇爷爷喊打喊杀的,若是日后被有心人传到皇爷爷的耳朵里……唉……只怕皇爷爷对舅舅……” 他顿了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下去。 “我……我……我那只是误会……误会。”常升有点急了:“这我之前不是不知道是皇帝陛下嘛,要不然……” 没等他将接下来的话说完,便见朱允熥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笑道:“打住,打住。” 接着,又苦口婆心道:“我当然知道舅舅只是误会。” “可别人不一定这么看啊。” “尤其是某些阴险小人。” “他们肯定会到皇爷爷面前进谗言,说你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却故作不知,辱骂君上……舅舅,你能说得清吗?” 常升脸色顿时一变,忙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朱允熥便给他出主意了:“等下便是你的机会。” “皇爷爷许久未归,你也很久未曾看见龙颜。” “你对他思念日切……” “嗯,你要好好表现一番。” “让皇爷爷知道你对他的思念之情,以此来表忠心。” 常升若有所思,似是对朱允熥这番话有些心同。 朱允熥便趁热打铁:“皇爷爷之前和我赌气,如今自己主动回来,面子上肯定还有些下不了台。” “你便拉着皇爷爷,好生劝慰一下,让皇爷爷有一个台阶可以下。” “就算皇爷爷打你骂你,心里肯定还是会念着你的好,念着你的功劳的。” “这样的话,即使是以后有小人进谗言,皇爷爷也不会怪罪于你了。” 常升拍手赞道:“好主意,那舅舅我就站到前面去了。” “殿下,您先在后面看看风向,等陛下气消了,再站出来请罪。” 说完,屁颠屁颠的跑到众人前方去了。 朱允熥稍稍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杨荣究竟和老朱说了什么,老朱是不是还在发怒,竟然离了大明科学院,直奔东宫而来了。 此际,他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有常升这道保险,给他挡刀,好歹能多得一丝安慰。 …… 东宫门外。 老朱的马车缓缓驶来。 众大臣皆连忙上前:“臣等恭迎陛下回朝,参见陛下!” 黑压压的人群,跪了一大片。 马车缓缓停住,车帘撩起,车门打开,老朱从车内走了下来。 “陛下,几月未见,圣体安康!臣是日夜思念着陛下,盼着陛下早日归朝啊!”常升一见到老朱的人影,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 老朱却是怒瞪了他一眼,也不接话,震声道:“朱允熥那个兔崽子何在?” “还不快给咱出来?” “咱今天非得打死他不可!” 说着,也不知从哪里拎来一把长枪,气冲冲提着就往里面闯。 “不好,陛下还在和太孙殿下赌气呢!”常升连忙冲了上去,一把抱住老朱的双腿,哭泣道:“陛下息怒啊!” …… 第二百九十八章 老朱昏迷!弑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啪! 老朱抬起一腿,将常升踢飞了出去。 “逆孙出来,竟然敢骗咱,看咱今日怎么收拾你!” 怒吼声如雷响起。 现场,所有的官员都惊得瑟瑟发抖。 陛下今日是怎么了? 一回朝就对着太孙殿下喊打喊杀,这是发生了啥事吗? 疑虑间,便见皇帝陛下已气冲冲往前冲去。 此时的朱允熥,正躲在人群后面,观望着情况。 见到老朱手持长枪,腰悬宝剑冲了过来,顿时一边暗骂杨荣无能,竟然没能劝阻住老朱,一边脚底生烟,向后退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扭头就跑。 “小兔崽子,你还敢跑?”老朱高声呼喊着:“咱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一边说,一边也跑了起来。 众臣噤若寒蝉,哪里敢上前,纷纷避开。 常升只觉得胸前一阵阵剧痛。 陛下还真下狠手踢啊! 幸亏现在是冬天,他刚脱了盔甲,穿上了厚绵袄。 脚踢在绵袄上,卸去了不少力道。 要不然,恐怕这一脚,都能将肋骨踢断两根。 一回过神来,见到陛下还在追赶太孙殿下,顿时也顾不上疼痛了,连忙高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拉住陛下啊!”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人敢上前。 陛下正盛怒之时,手持武器,六亲不认。 此时上前劝架,万一被陛下一剑砍死,那可没有地方能申冤。 常升从地上爬起来,眼见老朱离自己的距离已然太远,连连跺脚道:“你们身为臣子,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天家惨剧发生?” “等到陛下怒意消退,再后悔的时候,你们又该如何自处?” 他虽是纨绔子弟,但毕竟身居高位,往来之人亦有不少是有学之士。 此时说起话来,竟一改往日常态,井井有条,又高声提醒道:“你们还记得故太子在时,陛下也曾提宝剑要杀他吗?” 此言一出,便如惊雷炸响。 一众大臣骤然间如梦初醒。 对啊。 现在陛下看起来是很震怒很生气。 可若是朱允熥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陛下真要废除他或者杀他,那就不是自己提着长枪,带着宝剑前来打骂,而该是一边调兵遣将,以防有变,一边派人前来传旨抓人杀人了。 陛下自己一个人跑过来,追着太孙殿下喊打喊杀,这明显就是家人的矛盾,是家事,而不是国事。 说明陛下只是想出口气,而不是真的想废储杀孙。 他们这些臣子,此时不去劝阻陛下,才会真的让陛下下不了台。 想通了这一点,众大臣顿时蜂拥而上。 “陛下,万万不可啊!” “快,拦住陛下!” “‘小杖受,大杖走’,太孙殿下快走。” …… 事实上,哪里还用他们喊,朱允熥跑得比谁都快。 众大臣人多势众,兵分几路,很快便将老朱团团围住。 有人抓住长枪,有人抱住双腿,还有人拉住老朱的双手……里三层,外三层,将老朱拉得死死的。 “你们放开咱!”老朱怒喊道:“咱今天不打死这个逆孙,绝不罢休。” 被大臣们拦住,老朱仍气喘吁吁,怒意未平。 “陛下,消消气,消消气,太孙殿下虽然有时顽劣,但治国有方,不失为一位好储君。” “是啊,陛下莫要动怒,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太孙殿下有错,陛下训斥几句也就罢了,岂能如此大动干戈?” …… 也有人不解道:“陛下,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竟如此龙颜震怒?” 老朱伸手指着不远处的朱允熥,气凶凶道:“都是这个逆孙干的好事!” “他……他……他竟然写信冒充别人,来欺骗咱。” “咱还以为大明科学院出了什么千年难遇的奇才,治国有方,结果竟然是这个逆孙冒充的。” “他将咱玩弄于骨掌之中,欺君罔上,你们说,他是不是逆孙?咱是不是要好好教训他?” 众大臣恍然大悟。 原来只是这么一点小事。 皇帝陛下觉得自己被骗了,被耍了,还在大明科学院闹出那般大的动静,面子上挂不住,才跑来找太孙殿下“算账”。 这必须得拦住! “该罚,该罚!”有大臣立即附和道:“太孙殿下这样做,确实太不应该了,但陛下也不要动怒,龙体安康要紧。” “是啊,陛下怎么处罚太孙殿下,可以容后再议,不必急于一时。” “陛下可以先喝口水,歇息一下。” …… 众大臣都忙着劝谏。 但老朱的怒意,却是越来越盛,用手指着朱允熥道:“你这个不孝逆孙,还不过来受死?” 朱允熥缩了缩头,道:“皇爷爷,你先保证绝不打我,我就过来。” 老朱气得跳脚,怒喊道:“逆孙!逆孙!” 说罢,突然之间一晕,人竟倒了下去。 此时,众大臣还在抱的抱,拉的拉,老朱这一倒,自然被他们扶住。 “陛下!陛下!” “不好啦!陛下晕过来去了。” “快传太医!” …… 朱允熥也是惊住了,再也管不了许多,连忙冲上前去。 “皇爷爷!” “皇爷爷!” 他轻轻喊了两句,没有回应。 这一下,连朱允熥都开始慌了。 “快,将陛下抬到屋里去休息,太医应该马上就到了。”杨荣急步走了过来。 “不要乱动。”朱允熥挥手阻止他,伸手便去探老朱的呼吸和脉搏。 尽管前世不是学医的,但基本的急救知识,他还是懂一些。 比如说,要掐人中,再比如说,对于晕过去的人,不能随意乱移动,特别是头部。 因为昏厥的原因尚不清楚,随意动头可能加重症状。 “殿下,那也不能陛下躲在这外面啊。”杨荣一边说,一边使了一个眼色。 朱允熥微微怔了一怔。 这时才发现老朱的呼吸平稳,脉搏也没有啥问题。 再看杨荣的神情,瞬时明白过来,老朱这是在装晕。 但为什么呢? 此时也不及多想,当下吩咐道:“去抬一张床板过来,将皇爷爷抬进去。” 很快,侍卫们抬了床头,朱允熥亲自抱着头部,轻轻将老朱的身体移到上面,抬进东宫的卧室。 此时,太医已急匆匆地赶到,却被杨荣拦住。 “陛下有话要与太孙殿下说,闲杂人等暂时先不要入内。” 此言一出,外面守着的众大臣顿时惊呆了。 “陛下醒过来了吗?” “你胡说,陛下尚且在昏厥状态,怎么和太孙殿下谈话?” “是啊,快让太医进去救治陛下!” …… 杨荣冷冷道:“陛下已然醒过来了,与太孙殿下有大事要谈,谁也不许进去。” 场中的气氛刹时间也随之冷了下去。 众大臣先前是担心陛下的病情,此际却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对的氛围。 陛下突然昏厥……太孙殿下在侧,不许外人进入,也不许太医前往医治……这…… 众人的心跳,都开始加速起来。 喧嚣声消失,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 “杨荣,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阻拦太医救治陛下!” 很快,有大臣跳了出来,指着杨荣的鼻子骂道。 这句话便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刹时众大臣群情激愤,纷纷出言。 “杨荣,你是要造反吗?” “杨荣,让太医进去,让我们进去!” “陛下昏厥,你竟敢阻挠太医救治,你该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诸位不要管他,我们冲进去,无论如何也要将陛下救回来!” “对,冲进去!” …… 杨士奇、姚广孝、夏原吉皆站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也都是惊呆了。 杨士奇频繁望向杨荣。 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可能看到他使任何眼色,做任何暗示。 这番变故来得太突然。 连杨士奇,姚广孝都措手不及。 “吵什么?”姚广孝站了出来,拦在众人前面:“该让太医去医治的时候,太孙殿下自然会让人他们进去的,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要吵。” 此时在老朱房间里面的人,乃是朱允熥。 姚广孝当然要站杨荣这头。 杨士奇也挺身而出:“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眼下陛下突然昏厥,人心惶惶不安之际,诸君身为朝中大臣,当谨守公职,使朝局稳定。” “可你们竟在这里喧嚣,吵闹,唯恐天下不乱。还不速速退下!” “真当都察院的剑,斩不得诸位吗?” 此言一出,众臣顿时面露畏惧之色。 这段时间以来,杨士奇执掌都察院,权威日重,朝廷内大臣畏他如畏虎,唯恐被都察院抓到了小辫子弹劾。 此时见杨士奇厉声喝斥,许多人自然心里打起鼓来。 不过,这种局面也仅仅维持了片刻,便又有大臣站出来,指着杨士奇道:“你休得囂张,今日我等非得进去面圣不可,你恶意阻拦,是想弑君吗?” “对,我们必须要进去!” …… …… …… 外面吵成了一团。 房间内却是安静无比。 侍卫将人送进卧室后,杨荣便令他们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老朱和朱允熥在房内。 朱允熥望着老朱,不由得悲从心来。 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老朱这个便宜爷爷,对他还真的很不错。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自己彻底融入了“孙子”的身份。 此际,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老朱,竟有些慌乱得不知所措。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有来?”他大声问道。 话音刚落,却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 躲在床上的老朱,猛地挣开了眼睛。 “啊,皇爷爷,你醒了!”朱允熥惊醒不已。 “嘘!”老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不要大喊大叫,让外面的人听到。” 朱允熥不解。 但下一刻,便见老朱的大手,在他的脑门猛磕了一下。 “你这小兔崽子,竟然敢冒充朱孙,欺骗你皇爷爷,反了你了!”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朱允熥措手不及,结结实实受了一下。 “皇爷爷,我可没有骗你,我都写了自己的名字——朱孙!朱家的孙子!” “是皇爷爷你自己没有察觉。” 朱允熥伸手摸了摸被打的脑袋,一边不满地解释道。 看老朱这样子,刚才的昏厥,只是装的? “哼!”老朱怒气未消,又问道:“那《科学》期刊编辑部,是怎么发现,写信的人是咱的?” 朱允熥嘻嘻笑道:“皇爷爷写第一封信的时候,落歀了自己的真实名字。” “赖文安发现后,以为有人忤逆犯上,连忙向我禀报。” “孙儿看了信,认出了皇爷爷的笔迹。” 老朱顿时呆住了。 他此前对此一直很困惑。 按他对邮传部的理解,每天要处理海量的信件,按理说是发现不了寄信人身份的。 除非有人一直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但蒋瓛的锦衣卫,并没有发现此类踪迹。 这就十分费解了。 此际听朱允熥解释,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的失误,不由得哑然失笑。 两人说话间,外面的吵闹声,已是越来越大。 朱允熥道:“皇爷爷,我先去外面,平息大臣们的争吵。” “不要去!”老朱摇了摇头:“咱故意昏迷,就是为了创造眼下的机会。” “你的手下,若是连朝臣都拦不住,还需要你去处理,日后又该怎么面对汹涌的天下呢?” 果然是故意的! 朱允熥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老朱的身体还很硬朗。 “皇爷爷,创造什么机会啊?” 朱允熥也懒得去多想和推理,直接开口询问。 老朱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复之前的怒气,而是一脸慈祥的望着他,道:“从你领兵出征到现在,咱已经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过你了。” “让咱好好瞧瞧……不错,你长大了!” “咱今日就是要和私下里交待一下事情。” 朱允熥笑道:“皇爷爷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召见孙儿便是了,用得着这番大费周章吗?” 老朱微微一笑,淡淡道:“因为今日咱还要让你做一件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朱允熥怔了怔,望向老朱,轻轻抿嘴,没有问话。 场中的气氛,骤然又凝重起来。 唯有呼吸悄然粗重,心跳也骤然加快。 老朱望着朱允熥,一字一句道:“咱要你弑君!” …… 第二百九十九章 老朱的问题!爷孙配合,才能成大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轰隆隆! 轰隆隆! 外面,突然传来阵阵雷鸣之声。 金陵城地处南方,雨水较多,冬季偶尔也会打雷。 只是刚才天虽然灰朦朦的,却一直阴着,并无下雨的迹象。 此际闷雷一响,风也随之而起。 天变了。 在民间的谚语中,有“冬雷震动,万物不成,虫不藏,常兵起”的说法。 房间内。 朱允熥惊得呆立当场。 “皇爷爷,您……您胡说些什么!” 老朱摇了摇头,从床上坐起,道:“你先莫要惊慌,咱说让你弑君,并不是真的让你杀掉咱。” 朱允熥满脸困惑。 老朱的话,让他彻底糊涂了。 老朱的龙眸,向门口处看了一眼。 外面吵闹声不断传来,门却依然关着。 杨荣、杨士奇、姚广孝等人,拦住了众臣。 “行了,时间紧迫,咱也不多耽误了,先问你一件事,大明朝廷的债务,最后该怎么解决?” “刚才来的路上,杨荣已经和咱说了。” “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可咱始终觉得,这终究还是不安稳。” “若是无限止的发债,靠借贷过日子,迟早有一天,会出大问题的。” 老朱语露担忧之色。 “向银行借贷发展,固然是一个好法子。” “可一旦养成了习惯,却是一条不归路啊!” 朱允熥听老朱不再说什么弑君之事,而问起了国事,心中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皇爷爷担忧得极是,举债发展,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 对于举债发展的弊端,他当然十分清楚。 老朱立即反问道:“那你还这样去做?” 朱允熥低头叹道:“孙儿只是想让天下百姓能早日吃饱饭,这样就能少饿死很多人。” “让边疆将士早日平定边患,消灭掉对我大明虎视眈眈的对手。” “这样就不会每年都有数不清的大明好儿郎,战死沙场。” “孙儿还想让衣不遮体的百姓早日穿上棉衣,不致受风寒摧残。” “能盖上广厦千万间,让天下人皆有屋可住。” “让医学发展,治好许多百姓的疾病。” “让皇爷爷也能延年益寿。” “可是,如果我不举债,仅靠大明朝廷的税收,那用来投资的钱太少太少,远远不够。” “要做到这些,可能需要发展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 “这段时间,会有多少人饿死,多少人血洒边疆,多少人忍受着严寒饥迫!” “孙儿既然掌政,又怎么忍心呢?” “只有通过银行的借贷,聚集全天下的财力物力,以此来推动大明飞速发展,才能让百姓早日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他语气稍稍转变,又接着道:“不过,皇爷爷也请放心,孙儿对此还是十分警醒的。” “如今大明还是发展刚刚起步的阶段,投资的回报率很高。” “再加上朝廷又是直接从银行拿的银子,利息非常低。” “投一千万两银子进去,两三年就赚回来了。” “目前的债务并不是问题。” “只有经济发展起来以后,债务才会成为大麻烦。” “所以,孙儿后面会慢慢限制债务,削减债务。” “绝不会留一堆债务给子孙后代。” 债务能驱动经济飞速发展,也会让国家陷入债务陷阱之中。 大明还太落后了。 有明确的发展方向,有现成的技术路径,投钱进去,经济马上就能腾飞。 这才是朱允熥敢于借贷发展大明经济的关键。 后世社会,每一个国家都会发行国债。 因为金融对国家经济民生的影响巨大。 毫无疑问,借国债发展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但老朱的担忧也是对的。 债务一旦过头,就会成为一个不稳定的“火药桶”,随时都可能引爆。 怎么控制债务,是每一个国家都必须特别关注的事情。 理论上,只要将债务规模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便没有什么风险。 国家的统治者也都非常清楚这一点。 但实际情况则要复杂得多。 首先,人性是有缺点的,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正如很多人会借贷消费一样。 国家是由人构成的,统治者也是人,也会有这样的渴望。 相比其他筹钱的渠道,发行债务最简单最轻松。 在正常情况下,大家还会保持相对的理性。 但若是国家面临经济困难,财政危机呢? 统治者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给民众加税,二是增加债务。 崇祯皇帝便是选择了加税,“三饷”问题闹得民不聊生,最终导致了大明的灭亡。 崇祯无疑是还不知道可以大量发行国债来解决国家的财政困难,也没有那样的金融基础。 要不然的话,崇祯肯定会选发行国债,而不是征收“三饷”。 债务是一个很好的解决财政困难的办法。 但若是统治者好大喜功,不克制发债的欲望,债务就会像一个不断吹大的气球,迟早有一天得爆炸。 朱允熥敢大量发行国债,最大的原因是大明还太落后,生产严重不足,生产出来的商品,根本不愁销路。 这时候,投钱大量进行生产,它的回报率是非常高的。 有超高的回报率支撑,偿还债务便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 要担心也是等十年,数十年之后。 那时候,大明生产的物资已经极大丰富,生产回报率变得很低……债务问题才会浮出水面,成为困扰大明帝国的烦恼。 因此,在朱允熥的计划中,他会早一步踩刹车。 宁可发展得慢一些,也要提前将债务危机扼杀在萌芽状态。 相对于后世社会,他有一个很大的优势。 那便是不必顾忌国家之间的竞争。 在他的全力推动下,大明的科技,将对周围国家,对蓝星上的所有国家,都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这是后世所没有的环境。 后世国家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 很多国家为了不落后于时代,为了不让后面的落后国家追上自己,为了赶快追上前面的发达国家,有时候不得不冒险举债。 明知道再继续增加债务就很危险了,可为了在国家与国家的竞争中获胜,只能咬紧牙关,狠下心来,继续举债。 就看哪个国家能熬到最后! 胜利者赢得盆满钵满,失败者则会导致国家陷入债务危机,经济一夜崩溃。 但如今的大明,相对于世界上的其他国家,遥遥领先。 没有这方面的忧虑。 朱允熥急切发展,只是因为大明的百姓,实在太穷了。 相比后世的社会,太落后了。 每天都在饿死人,冻死人。 更有无数的人,因为后世科学技术的加成,医学落后而死去。 生十个孩子,能平安长大的,往往连一半都没有。 大多数都会在小时候夭折。 百姓太苦了! 生活太艰难了。 朱允熥只想早一日解决这些问题,带领他们走入丰衣足食的社会。 这是在拯救千千万万的人。 他已经来到了这个时代,这些百姓,不再是历史书上的记载,是书本上无情的数字,而是身边活生生的人。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当然想让老百姓不必过得如此之惨。 他们不是游戏里的NPC,不是书本上的数字,他们是鲜活的生命。 但只要解决了基本的生活问题,每个人都能吃饱肚子,都能穿上衣服,能有基本的医疗保障。 不致饿死冻死,也不会因为一个小感冒便病死。 那时候,大明的发展,就可以慢一点。 可以腾出更多的精力,让社会公平,关注分配的问题。 可以好好保护环境,不必走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 这一切,都是因为大明是无敌的,不用担心被别的国家超越,更不可能在国家竞争中失败。 不像后世那么紧迫,为了和别的国家竞争,为了在竞争中获胜,被逼着不得不加速,再加速。 唯恐经济发展得慢了,被别的国家超越! 那可能比债务危机,比污染问题的后果更严重。 大明的情况,与后世不一样。 发展慢一点,没有关系。 债务问题,也会有足够的时间,顺利化解。 而不是将大量的债务抛给下一代去解决。 老朱深深望着他。 朱允熥拍着胸膛保证:“皇爷爷,孙儿向您保证,快则十年,慢则二十年,孙儿一定会将大明朝廷的债务化解。” “不仅如此,孙儿还会定下铁规,禁止后世子孙滥发债务,不准随意向银行借贷。” 老朱的脸色这才转忧为喜,摸了摸他的头,道:“咱也是多虑了,咱孙子这么聪明,这点隐患,又怎么会看不到呢?哈哈哈哈!” 笑罢,老朱又道:“第二个问题,咱先前去大明制造局的时候,被门口的守卫拦下来了,即使是蒋瓛亮了锦衣卫的令牌,守卫也不愿放行,此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咱知道你是为了防止京城的纨绔子弟,仗着身份地位,去工厂里面玩耍,影响工厂的正常运作。” “可是,这里面也潜藏着不小的问题。” “据咱所知,大明制造局有几十万人。” “这些人一旦拿起武器,便是一支强大无比的军队。” “京城甚至都没有这么多兵马,能弹压他们,你怎么能给京师埋下如此之大的隐患,置之不理呢?” 老朱的语气逐渐凝重,表情也严肃起来。 朱允熥却是怔住了。 在他的思想观念里,一家企业,不管有多少员工,只要去几个警察,就能将企业的负责人逮捕。 除了传销组织,或者其他类黑社会组织,还没见过哪个合法企业的打工人,会一起站出来,帮着公司老板,对抗警察,对抗国家的! 顶天了就是有几个保安,几个心腹狗腿子会这样帮老板。 普通打工人看着警察来抓公司的老板,只会躲得远远的,吃瓜看戏。 帮着老板对抗警察,对抗国家,怎么可能? 但他却忘了,这个时代不一样。 这个时代的人身依附关系非常严重,人们也普遍形成了这样的观念。 长期给地主家干活的长工,只要地主老爷一身令下,他们是真的会帮着地主老爷,一起对抗衙役的,甚至起兵造反,他们也会跟着。 说白了,就是地主老爷让他们干啥,他们就会干啥。 而不是像后世的现代人那里,脑海里都有很强的国家,法制的概念。 不合法的事情,我不做! 老板让我去杀人,让我去造反,那我肯定是不会听令的。 但这个时代的人,他们真的会听! 类似的例子,历史上数不胜数。 特别是每到朝代末年的乱世,地主只要愿意开仓放粮,就能迅速召集几千几万的人马,效忠于他,跟着他一起打天下。 朝廷对此也是很清楚的。 所以,对于民间一户能有多少织机,开矿的矿场主能雇佣多少人,都有极为严格的限制。 因为大户雇佣的人多了,对朝廷而言,便有潜藏的风险。 从这一个角度出发,大明制造局还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几十万身强体壮的工人,自身还有制造枪支大造和火药的能力。 如果控制他的人,有心造反……再加上这个时代的人的思想观念…… 这一瞬间,朱允熥额头上冷汗直冒! 或许现在大明制造局还不会成为隐患,朱高炽也没有胆子和能力去造反。 但若任其发展下去,迟早会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 一旦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皇爷爷,孙儿知道了,这是孙儿的疏忽。” “多谢皇爷爷的提醒,孙儿会立即加强管理。” 老朱反问道:“你准备如何管理?” 朱允熥不假思索,道:“首先,将大明制造局的总部迁移至京城内,让大明制造局成为朝廷的一个部门。” “其下属的工厂,按其生产的产品不同,分开设厂。” “对于各厂的主管,由制造局推荐,吏部进行考核和任命,都察院监督。” “大明制造局只作为统领全局的管理机构,而不是工厂的主人。” “另一方面,便是加强工厂工人的教育,让他们知晓国家和朝廷,明白自己要忠诚的对象是大明,而不是工厂的主管官员。” 这些都是后世现成的经验。 故而朱允熥几乎连想都不用多想。 老朱伸手摸了摸胡须,微微点头道:“不错,你这么快便想出应对之策,不愧是咱老朱的孙儿,果然聪明,哈哈哈。” “这样一来,制造局便相当于五军都督府或兵部,再无造反之忧。” “这两件事处理好了,咱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你启用方孝孺所要图谋的大事。” 朱允熥的心跳骤然加快。 此事他都不敢和老朱说,唯恐老朱反对。 此际却被老朱一语点破,不由得又开始担心起来。 不料,却听得老朱缓缓道:“要做成这件事,就必须要咱爷孙俩配合不可。” …… 第三百章 老朱:咱不会死,只是和你联手演一场大戏!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屋外的吵闹声越发激烈。 似是杨士奇、姚广孝、杨荣等人,也拦不住群情激愤的群臣。 双手唇枪舌剑,几乎就要动起手来。 老朱不由笑道:“看来,你的手下还是不行啊,压不住群臣。” 朱允熥脸上不由得微现窘态。 如果是蓝玉在,往门口一站,群臣绝对没人敢往里面冲,甚至都吵不起来。 但杨士奇,姚广孝,杨荣等人,资历都还太浅,又皆是文官,平时倚仗朱允熥的权势威望,手握朝廷重要部门,也可谓是跺跺脚,都能让朝堂抖三抖。 群臣无不畏惧他们。 可一旦面临重大变故,他们根基浅薄的缺点,便马上暴露出来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都不是武将,手中无兵权。 姚广孝执掌的情报部门,算是稍具武力,毕竟,探听海外,蛮荒地区的情报,人员必须经过一定的武力训练。 大多数时候,情报人员还需要配备武器。 甚至在极端情况下,还可能与当地的部落发生武力争斗。 但情报人员终究不是正规的军队,且姚广孝来东宫,也并没有带人马过来。 真正的问题,还在于东宫的侍卫。 他们似乎无动于衷,采取了两不相帮的中立态度。 按理来说,他们才应该是最坚决支持朱允熥的人。 但却在关键时刻,作壁上观。 这不禁令朱允熥有些汗颜。 此前,他在杨士奇的再三提醒下,已然整顿了身边的侍卫,加大了能力和忠诚度的挑选。 可如今看来,还是有不小的问题。 自古美玉难求,良才难得。 真正的人才,必然有不小的野心和抱负,不会甘心一辈子在府中做一名侍卫。 正常而言,侍卫的忠诚是没有啥问题的。 挑选程序非常严格。 但当面临皇帝陛下和太孙殿下之间进行选择的时候,忠诚问题便出现了。 他们不像杨士奇,姚广孝,杨荣等人一样,是由朱允熥简拨。 他们本身就是皇家侍卫,只是被派来守卫东宫,守护太孙殿下而已。 从这一角度来说,他们要忠诚的对象,首先是皇帝陛下,然后才是太孙殿下。 眼下的局面,让他们左右为难,两不相帮,也是无奈的选择。 但无论如何,这在一定程度上,都是朱允熥的“失败”。 说到底,他们终究是东宫的侍卫! 不“忠心”于他,自然是他这个太孙的失败。 不过,这也有一桩好处。 至少在老朱面前,表明了他坦坦荡荡,从未有夺权之心。 否则,他就该私底下秘密训练东宫侍卫成为“死士”了。 这些侍卫,在此时刻,也就会坚决和他站一起。 守着大门,不让群臣进来。 老朱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继续笑他,转而问道:“熥儿,你让方孝孺宣讲新学,又令人丈量天下山川田亩,又令想方设法勋贵之家出售田地,可是想平分天下田地?” 说话间,老朱的龙眸内,已是骤然射出两道精芒,直落朱允熥脸上。 此事他已然猜到,但事关重大,还是要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朱允熥略一思索,方道:“皇爷爷,孙儿也知此事非同小可。” “故而,从来没有指使过方孝孺具体要做什么,他做的事情,与孙儿无关。” 老朱不由一怔,旋即微微点头,脸露笑意。 “直接强行平分天下田地,只会造成天下动荡。” “孙儿想的,是采取分步实施的办法。” “思想宣传,这是第一步。” “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要让社会形成舆论压力。” “方孝孺便是一枚种子。” 朱允熥缓了口气,接着说出自己的计划: “第二步是让海外的地,置换大明境内的地。” “勋贵们在海外得到了大量的土地,既能帮大明守住海外的利益,由此交出大明境内的土地,亦是天经地义。” “他们在海外会得到更多的土地,正好帮助大明开疆拓土,让大明成为前所未有的盛世帝国。” “第三步是赎买,不过,不一定要直接用钱赎买,也可以用入股的方式。” 老朱疑惑道:“入股?”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股份制的说法,但入股经营并不罕见。 比如说,投资建一座窑。 出钱的人占一部分股,出土地的人也占一部分股。 再比如说,有些商家会给干股给负责经营的掌柜和伙计,也叫“身股”。 简而言之,就是出卖劳动力,由此得到“分红权”。 朱允熥点头道:“孙儿我打算让他们入股大明制造局的工厂,一则是为工厂扩大生产筹集更多的资金,其二也正好顺势将他们手中的土地收归朝廷所有。” 这是他早已想好的办法。 要在大明开设股市,将地主的土地折算成银钱,变成股票。 由此一来,地主便顺利转化成了资本家。 土地也就都收到了国家手中。 这是风险最小的方案。 毕竟,单纯的“打土豪,分田地”,革自己的命,是很难行得通的。 新中国建立后能那样做,是因为那是一个全新的政权。 领导者本身是无产阶级。 自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之后,共产主义思想传播,再到新中国成立,社会已经做了漫长时间的思想建设。 聚集了一大批有共同信仰,志同道合的人。 可大明面临的是什么情况? 除了朱允熥自己之外,朝廷的官员,就没有人能理解这一层,更没有人会支持。 仅靠他一个光杆太孙,就算当了皇帝,那也是行不通的。 皇帝必须是整个利益阶层的代表,是利益阶层的头,而不能是孤家寡人。 资本家虽然也很可恶,可相对于封建地主,他们仍然是进步的。 而且,由于劳动者与资本家之间是自由雇佣关系,不是人身依附关系,国家要限制资本家,打击资本家,其实很容易。 唯一担心的,只是怕由此而影响经济发展罢了。 若不是担心这一层,国家收拾资本家,远比收拾封建地主容易。 即使大明全面进入工业社会,土地也永远是最重要的财富。 实现人人有地,人人有房,老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 不过,股票这一概念,对于老朱来说,还是有些过于复杂了。 倒不是说,以老朱的聪明,真的就不能理解。 只是要讲述清楚,需要费很多口舌和时间。 眼下时间紧迫,朱允熥便没有提及发行股票的事。 老朱闻言,眼前骤然一亮,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让他们都入股,朝廷的债务负担,也能大大减轻。” “还能趁势收回他们的土地。” “不错,不错!” 老朱又向门口望了一眼,那里仍在吵闹不休。 “你的法子都不错,但这毕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你要做成此事,便要向外发动战争。” “记住,只要大明在外面不断打胜仗,并且不亏钱,还能源源不断有银子进来。” “那不管你做什么事,朝野都很难反对。” 通过对外扩张来解决内部矛盾? 老朱不愧是老朱。 一针见血。 这一条,倒是与朱允熥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而且,大明的工业要发展,需要广阔的市场,以及大量的原材料。 这些都需要海外的支持。 中原大地,虽然地大物博,但其实又是一个资源很贫乏的地区。 比如说,造轮胎的天然橡胶。 在石油化工技术还没有被攻克的时,天然橡胶便已广泛运用。 然而,中原却缺少制作天然橡胶的树木,气候环境也不适合这类树木生长。 其他的各种资源就更不用说了。 就是大明之前普遍使用的白银,也极为稀缺。 严重依赖于从海外流入。 只不过,封建社会朝廷的管理能力太弱,对于这一点,竟然一无所知。 每年有多少白银流入,多少白银流出,官府都没有记录,朝廷两眼一抹黑。 市场就更不用说了。 大明制造局的技术进步后,大规模生产的效率提高了很多倍。 生产的商品,是需要销售出去的。 相比于大明的国内市场,整个蓝星世界无疑是一个广阔的市场。 “皇爷爷,孙儿记住了。”朱允熥嬉笑道:“皇爷爷现在也不反对大明对外开战,征伐海外了?” 老朱哈哈大笑道:“从前咱不想远征海外,是因为那些地方,隔山隔水,物资运不回来。” “大军劳师远征,付出的人力,物力,财力,不计其数,死伤的将士,更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除了让君王得到了一个开疆拓土的好名声之外,一无用处,咱当然反对。” “甚至,因为距离太远,驻军费用高昂,防守不易。” “纵使打下来之后,用不了多少年,又会丢掉。” “死了成千上万的人,费了数不清的财力,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咱当然要反对!” “你之前说,从前商周也不过是一隅之地,后来通过分封,不断向外开疆拓土,才有了今日的中原大地。” “这的确是向外征战,向外扩张的结果。” “要不然,炎黄子孙,恐怕还困守在黄河边上一块不大的土地内,怎么可能有大明今日的万里疆域呢?” “可是,你也应该想过,为什么此后的几千年,咱们就没有接着再向外扩张了呢?” “还不是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嘛!” “往西,是高山,是沙漠,山高路远,万里无人,光是运粮,便极为不易。不毛之地,本身也种不出什么粮食。” “往北,是草原,是极寒之地。虽然历朝历代都想征服草原,却始终没有成功,那极寒之地,更是不适合百姓居住。” “往南,是蛮荒,是酷暑之地,瘴气遍布,蚊虫横生,大军随时可能爆发瘟疫。” “往东,是辽阔无边的茫茫大海,海波险恶,大军出征,稍有不甚,遇上台风,便有全军覆没之忧。” “能占的地方,好占的地方,咱们都占了,再往外去扩张,没有用啦!” 老朱悠悠叹气,旋即笑道: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大明制造局生产了那么多的铁器,数不清的大炮,枪支,火药……” “有了这些,咱大明的军队,一定是所向披靡。” “咱在申城也看到了,船只能顺利的将海外的白银,粮食运进咱大明。” “即使偶有台风,造成的损失,也还在承受的范围内。” “那咱为什么还要反对呢?” “你就只管手去做吧。” 朱允熥忙拜道:“多谢皇爷爷!皇爷爷英明!” 老朱笑道:“你别急着奉承我,接下来,你是准备将藩王都撤了,然后分封海外吧?” 朱允熥道:“皇爷爷,这可是您当初答应孙儿,只要大军平定了北元,您便同意撤藩。君无戏言。” 老朱白了他一眼,道:“咱也没有说后悔啊,你急什么。” 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道:“老三去的地方,应该很凶险吧?” 朱允熥笑脸顿时一凝,神色微滞道:“皇爷爷,孙儿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此事他并没有征得老朱的同意,便擅自作主,此时便唯恐老朱会责怪。 老朱脸露笑意,和蔼望着他道:“咱知道,咱也没有怪你,这都是老三咎由自取。”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脸上的笑容下,其实亦能见一缕担扰与无奈。 曾经的老三,是他引以为自傲的儿子,大明的晋王。 为大明镇守边疆,立下赫赫战功。 可如今……唉,崽大不由父。 孩子们大了,便有自己的想法,不似小时候那般听话了! “皇爷爷,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朱允熥道:“三叔去的地方,固然很遥远,但那里,确实是一块宝地。” “若是三叔能在那里站稳脚跟,将来晋王一脉,必能为大明打下一片广阔的疆域。” “三叔的功绩,也会被记载在史册上,永垂不朽!” 老朱微微点头:“说得好!这才是我朱家子孙应该做的。” “让老三去磨练磨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撤藩和分封海外的事,你尽管放手任为,咱是一定会支持你的。” 说完,老朱又伸手摸了摸朱允熥的头。 “好了,该问的,该交待的,咱都问了。” “国事交付你,其他的事,咱也不想问了。” “等一下,你便召一名太医进来。” “让他对外宣布,皇帝陛下因病重而驾崩了!” “没有传位诏书,也没有遗言。” 朱允熥一惊:“皇爷爷?” 老朱笑意盈盈,道:“傻孩子,皇爷爷并不会真的死。” “只是和你联手演一场戏罢了!” “一场保大明江山安稳无忧的大戏!” …… 第三百零一章 祖宗家法,老朱最后的谋划!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怔怔望着老朱,不解其意。 老朱脸上笑意不减。 “你若只是想做一世太平天子,那便简单得很,咱也不用操这么多的心。” “但自古都是守旧易,变革难。” “在咱原来的设想中,朱家后世子孙只要按咱的法子,一字不改地执行,便不会有啥问题。” “别的不说,至少能保大明两百多年的江山。” 老朱言语间充满自信:“咱费尽苦心,编制《皇明祖训》,便为了如此。” “能想的,该想的,咱都想了。” “呕心沥血,便是我想让后世子孙坐享其成。” “但你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被老朱这么一说,朱允熥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红。 老朱望着他道:“咱不是怪你。你有才华,有能力,有本事,不甘心只做一个守成之君,这很正常。” “咱朱家子孙,就该有这样的志气。” “皇爷爷为你感到骄傲!” “咱那《皇明祖训》,只会束缚了你。” “等你登基称帝,便将它废了吧。” 朱允熥诧异无比的望向老朱。 为了编制《皇明祖训》,老朱可真费了不少功夫。 没想到,此时竟主动提出将其废掉。 虽然上面的很多东西,确实行不通。 会限制朱允熥的行事,但他一直以为,老朱只会修改,不会废除。 “皇爷爷,这……”朱允熥犹豫道。 “你比咱更会治国!真要编《皇明祖训》,也应该由你来编,而不是咱编。” 老朱爽朗一笑,道:“大明在你的治理下,日新月异,欣欣向荣。” “他们说的没错,你治国的本事,远在咱之上。” “咱相信你!” 朱允熥抿了抿嘴,道:“皇爷爷,既然这样,为什么您老人家不下令废除呢?” 老朱钦定的东西,他要废除的话,必然会面临巨大的阻力。 大臣会劝谏他要遵守阻止,天下人会认为这是“不孝”。 相反,老朱只要一道圣旨就行了。 “你要做千古一帝,就要有改革前朝弊端的能力和勇气。” 老朱振声道:“若是你连废掉《皇明祖训》的能力都没有,那你就不要想着重分天下田地,让整个天下都焕然一新了。” “你就老老实实,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守成之君便好。” “你想做一个有为的开创之君,那么,你要削藩也罢,要废《皇明祖训》也好,咱都不会降旨。” “你得自己去办,有什么人挡在你的前面,你就要自己去将他们铲除。” “不仅如此,咱还不会留下遗诏,传你继位登基。” “你要靠自己的本事,坐稳这个皇位,清除反对者。” “你本来就是储君,继承皇位乃天经地义之事,何况你还已执政许久。” “若是连这一点都不到,也不要妄想什么推动天下大变了!” “这个皇位,可不是只要坐上去就行了。” “要有名,更要有实!” 顿了顿,老朱语气稍稍缓和,继续道:“咱小时候家里穷,读的书不多。” “后来率义军作战,便请了大儒来讲学读书。” “依咱看,历史上的皇帝,除了开国之君,后世子孙虽然继承了皇位,但大多数,并没有掌握全部的权力。” “那些被权臣挟持的皇帝,就不用多说了。” “便是寻常的皇帝,不少亦是与臣下分权制国。” “所以,每当朝廷积弊越来越多的时候,皇帝明知道弊端所在,却改不了,改不动,有心而无力。”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家灭亡。” 老朱说到这里,笑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后面的皇帝,权力会越来越小吗?” 没等他回答,老朱便自己答道:“就是因为“祖宗家法”四个字!” “为了约束子孙,几乎每一个皇帝,都会给后世子孙增加新“家法”。” “家法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而这些家法,又会被心怀叵测的大臣利用。” “成为他们劝谏皇帝,节制皇帝的‘利剑’。” “只要皇帝的所做所为不顺他们的心意,他们就会将“祖宗”的牌位抬出来,将“祖宗家法”摆在前面。” “以此来逼迫皇帝,使皇帝不得不从,按他们的想法行事。” “正因为如此,后面的皇帝,才会处处受制肘,难以按自己的想法大展拳脚。” “对朝廷的很多积弊,只能徒叹奈何。” 朱允熥呆呆地看着老朱,难以相信这番话,竟然是从老朱口中说出来。 毕竟,老朱自己就制定了《皇明祖训》,给后世子孙定了一大堆的规矩,以此来约束他们。 既然老朱早就看到了这一层弊端,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老朱又接着道:“你肯定会疑惑,既然咱都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制定《皇明祖训》,要给后世子孙定那么多规矩,来约束他们?” “其实咱也是没办法。” “咱要是不给后世子孙定规矩,那他们乱来,又该怎么办呢?” “打天下的时候,咱自然是敢赌敢拼敢闯。” “因为那时候,咱一无所有。赌一把,搏一搏,输了无非是贱命一条,赢了就什么都有了。” “可坐了江山,就不一样了。” “咱们家已经拥有整个天下,没必要去赌,也不能去赌。” “咱们家输不起,大明百姓输不起。” “万里江山千钧重担,又岂是儿戏?” “咱宁愿子孙后代被束缚了手脚,循规蹈矩,好好做一个无为之君。” “就算最后大明因此而灭亡,也至少能维持两三百年的光景。” “世上没有万世不移的王朝,朱家能坐几百年的江山,足矣。” “若是不管他们,不束缚后世子孙。” “只要他们中间出了一个不肖子孙,就可以将整个大明江山毁于一旦。” “这样的话,不仅天下会生灵涂炭,而且,我朱家的江山,恐怕连一百年都维持不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 “相比不约束后世子孙,不立祖宗家法,由此带来的遗祸,咱还是稳妥一点好啊!” 朱允熥顿时怔住了。 这个道理,他懂。 后世网络上,不断有人说,富二代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去创业。 花天酒地去吃喝玩乐,父辈留下来的钱,别说一辈子,十辈子都花不完。 但如果他有雄心壮志,想创业,想证明自己比老爹还强,那就完蛋了! 可能只要一年,或者几年,就能让父辈留下的财富全部化为乌有,甚至还倒欠一屁股债收场。 因为创业的成功率实在太低。 对朱家而言,整个天下都是朱家的。 子孙后代只要老老实实,不折腾,不瞎搞,坐享两百多年的荣华富贵,难道不香吗? 他作为穿越者,一直为大明灭亡,大清入关而感到可惜! 大明后世的皇帝,也正如老朱所言,被祖宗家法困住了。 藩王的问题,税制的问题,无一不是祖宗家法,改不得,也改不了! 后世皇帝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明一步步走向灭亡的深渊。 读历史的人,难免为之惋惜,希望能改变这一点。 可站在老朱的角度,老朱看到的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 哪怕告诉老朱真实的历史,告诉老朱最后大明会怎么样灭亡,就算老朱都相信了,那都是真的,可那又如何呢? 改变现在的规矩,放开子孙后代的手脚? 让后世能轻易改变祖宗成法,从而在关键时刻,大胆推出改革措施,革新弊病,力挽狂澜…… 这只能说是过于美好的想象! 真正的现实是,如果后世皇帝没有老朱制定的祖宗家法的约束,可能大明江山根本等不到两百多年后再亡。 也许几十年后,出一个败家子皇帝,一个胡来乱搞的皇帝,便直接将明朝折腾完了! 不仅没有救大明,反而让大明提早走向了灭亡。 历史上,大明的皇帝其实都还挺能折腾的。 只不过,他们也确实受到了祖宗家法的严重约束。 至于放开这种束缚,是好是坏,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最关键的问题是,老朱赌不起,输不起。 因为哪怕放开束缚后,十个皇帝有九个都是英明之主,都能为朱家,为大明百姓做更多的好事。 可只要有一个是混蛋,又无祖宗家法制约,随意任性乱来,那大明就会立即提前完蛋! 该怎么选择,于老朱而言,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老朱淡然一笑,又豪爽道:“若有朝一日,大明积弊越来越多,已积重难返,可子孙后代仍然被祖宗家法困往,不能改革历代遗留下来的弊病,那便是我大明活该要亡。” “倘若我后世子孙,真出了一位千古英才,那不管什么样的祖宗家法,都困不住他。” “咱也根本无须担心这一点!” 朱允熥再度愕然。 确实。 要是朱家的子孙,真有雄才大略,区区祖宗家法,又怎么困得住本就继承了大位的真龙呢?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 祖宗家法再厉害,也是死物。 雄主怎么可能被死物困住? 能被“祖宗家法”四个字困住的,不能说一定是庸才,但即使有一些能力,也不会太强。 再退一万步说,即使老朱不写《皇明祖训》,后世的皇帝,也会不断的给子孙后代立规矩,也会形成“祖宗家法”。 积弊是怎么来的? 就是一代一代慢慢积攒下来。 曾经有一个笑话,有一个国王,在花园看到一个侍卫站岗。 他觉得十分奇怪,因为这个地方不是道路,不是门口,不是紧要之地,没有必要在这里设岗站哨。 国王去问侍卫,问皇家的侍卫首领,也没有人知道在此设置哨岗的原因。 后来史学家翻阅皇家典籍,才知道是因为几百年前,一位老国王心血来潮,到花园里玩耍,命侍卫在此站岗,国王夸赞了一句。 自此之后,便形成了惯例。 侍卫首领安排了人员,日夜在此站哨,几百年不停。 此事传出去后,成了让众人都啼笑皆非。 这是一件真实的事情。 也很好的解释了国家积弊的来源。 当不合理的事一旦形成惯性,人们便会习惯它的存在,就会一直维持下去。 这时候,如果谁发现此事不合理,想将之改变,反而会遭到许多人的反对。 他们反对的理由是,此事一直如此,向来如此,你为什么要改变呢? 几十年,几百年的老规矩,你凭什么觉得不好? 如果此事有利益群体受益,那就更是铁的天条,绝不容许改变。 久而久之,逐步形成积蔽。 小的积弊越堆积越多,直至积重难返。 最后拖垮庞大的王朝! 只有真正的雄主,才能突破重重阻阻碍,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但反过来想,祖宗家法固然会形成积弊,却也给后世子孙立了规矩。 让至高无上的皇权,有了约束,也防止了后世的皇帝任性乱来,旦夕间便让江山崩溃。 只能说,凡事有利必有弊。 老朱看着朱允熥道:“你可以废除咱的《皇明祖训》,但你记住,你一定要给后世子孙编制新的祖训和家规,以此来约束他们,你明白吗?” 朱允熥拱手道:“皇爷爷,孙儿记住了。” 老朱点了点,道:“咱不给你遗旨,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从今日起,咱要自封深宫之中。” “你对天下人宣布,咱已驾崩。” “然后,稍稍透露一点点风声,让一些人知道,咱其实就住在深宫里,是被你幽禁了!” 朱允熥脑海内如雷炸响。 老朱脸上笑容不变: “咱老了,呆在深宫里好好养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行非常之事,就得有非常之举。” “你要做的事情,不管怎么样过程和风细雨,润物无声,可归根结底,还是会淋湿天下千千万万的地主豪绅!” “他们是一定会反对的。” “不要以为,你的改革,让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他们就会支持你。” “须知自古贵以贱为基,高以下为本。” “你要分天下的土地和财富,让高贵者和低贱者的生活都相差无几。”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地主豪绅,便会恨死你了。” “他们会聚集在一起,反对你。” “大明王朝也必将迎来腥风血雨。” “你要面对的敌人,不是一个两个权臣,也不是某个持功自傲的悍将。” “你要面对天下千千万万的豪绅地主,面对朝野排山倒海的压力。” “他们加在一起的力量,远比任何权臣都更强大,更可怕。” “咱移一下孟轲的牌位,尚且掀起了惊天浪波。你要做的事情,影响可比这大一万倍都不止!” “大明江山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咱要稳着大明的江山。” “自封深宫,就是咱想出来的办法。” “老皇帝被你幽禁在深宫里面,这便是一个最好的诱饵。” “那些人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想方设法迎回老皇帝。” “再利用老皇帝的身份,重掌大权,逼你退位。” “若是你能掌控一切,压制他们不动,那便罢了,咱就在深宫里,慢慢等死,那也无妨。” “万一事情有变,他们来迎咱复位,那咱就给他们一个惊喜。” “这也是咱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 第三百零二章 惩治!陛下驾崩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怔怔望着老朱。 不得不说,老朱的这个法子,确实很不错。 如果他因为和天下豪绅地主,世家作对,被他们联合反对,那些人若得“消息”,就一定会将老皇帝抬出来。 躲在深宫里面的老朱,便正好可以与朱允熥联手,收拾他们。 另一方面,这也相当于给大明江山上了一层保险。 无论朱允熥的改革措施带来了多大的轰动,激起了多大的反对浪潮……如果到最后弄到不可收拾。 深宫里的老朱,也可以站出来,给他兜底,给他擦屁股。 那样的话,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改革推行不下去,但天下依然可以安稳,朱家还能坐江山。 只不过,于老朱而言,却要从此隐居深宫,形同圈禁。 “皇爷爷!”朱允熥的泪水夺眶而出。 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主动将自己软禁于深宫之内,这里面饱含着多少对儿孙的期望和深深的爱意呢? 老朱神色平淡:“咱老了,也走不动了,呆在深宫里,和在外面又有什么区别呢?” “治理天下,你比咱强,咱就不操心了。” “你记得给咱在宫里留一块地,咱没事的时候,就可以去种种菜,耕耕地。” “行了,别哭了,咱只是找一个地方,好好养老罢了。” “你哭什么啊!”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外面,剧烈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阵阵喊叫声。 “开门!” “我们要见皇上!” “快开门!” …… 看样子,杨士奇,姚广孝等人,已完全顶不住了。 “去开门吧,叫一个太医进来。”老朱说着,在床上重新躺下:“剩下的事情该怎么做,你应该都知道的。” 朱允熥流着泪,在床边重重磕了三个头。 然后起身,打开了门。 喧嚣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朱允熥的目光,与外面的群臣相对。 众臣皆纷纷低下头去。 刚才还吵闹不休的人,此际皆个个大气也不敢喘。 在外面吵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太孙殿下又是另一回事。 朱允熥向前走一步,他们便向后退一步。 一直到连退了七八步后,方有大臣壮着胆子拱手拜道:“太孙殿下!” 众臣一齐行礼:“参见太孙殿下!” 朱允熥的目光,缓缓从众臣身上扫过,冷冷道:“皇爷爷病重,我是太孙,国之储君,皇爷爷有事要与我交待,你们在外面吵什么?” “想造反吗?” “你们眼里,还有皇帝陛下吗?还有我这个太孙殿下吗?” “你们还记得为人臣子的本份吗?” 声音不大,却是锋利如刀。 众臣皆羞愧低下头,齐声道:“下官不敢!” “不敢?”朱允熥冷哼一声:“皇帝陛下刚病倒,你们就敢在外面大声喧嚣吵闹,还有什么不敢的啊?” “殿下,是他们不允许太医进去给陛下看病,我等才……”一名大臣壮着胆子道。 朱允熥瞪了他一眼,道:“本宫在里面,有什么问题,本宫难道不会召太医进来吗?”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可以替本宫做主?” “又或者,你觉得本宫要对陛下不利,你想冲进去护驾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 “下官不敢!下官该死!”那名大臣猛地跪了下去,重重磕头。 其他众臣顿时一个噤若寒蝉,很快也都跪了下去:“太孙殿下恕罪!” 事实上,众臣心中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皇帝陛下病重,万一有什么不测,获益最大的,无疑便是朱允熥这个太孙。 他可以顺理成章的登基称帝。 自古以来,大位之争,从不念人情。 只是此时直面朱允熥,却没人敢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朱允熥目光锋利如刀,缓缓扫过众人,转而望向东宫的侍卫首领,冷声问道:“他们在这里吵闹,你身为东宫侍卫首领,为何不出面制止?” “杨士奇、姚广孝、杨荣都知道阻拦,你难道就不知道吗?” 侍卫首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殿下,卑职失职,卑职该死。” 他一边求饶,一边目光却是不经意地向旁边的一名太监看了一眼。 朱允熥正看着他,立即便察觉了。 目光一扫,望向那名太监,此人正是之前阻拦杨荣之人,朱允熥望着侍卫首领沉声道:“你莫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说吧,现在交待,就算死,也还能死一个痛快。” 侍卫首领身躯一震,抬头望向朱允熥,又看了看旁边的太监,还在犹豫着,倒是那太监先受不住了,身体一软,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太孙殿下饶命,是奴婢劝张侍卫不要轻举妄动……奴婢觉得,陛下病危,朝中大臣们的争论,事关江山社稷,奴婢等身份卑贱,不该参与其中。” “身为侍卫,更应谨守本份,既无太孙殿下的命令,便不该去阻拦朝中大臣。” 朱允熥淡淡“哦”了一声,旋即厉声道:“你说自己是太监,身份卑贱,不该参与其中,可又暗中出言劝谏东宫的侍卫首领如何行事,这是不参与吗?” 太监颤颤道:“奴婢……奴婢……奴婢……” 他吓得神魂俱惊,说话也结结巴巴,说了半天,竟没有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朱允熥一挥手,道:“来人,将他拉下去,乱棍打死。” 太监顿时心胆皆裂,连连磕头道:“太孙殿下饶命,太孙殿下饶命啊!” 任他如何喊叫,终是枉然。 很快,两名侍卫上前,将他拉了下去。 朱允熥的目光再度停留在侍卫首领身上,问道:“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事要交待吗?” 太监怂恿他,固然该死。 但他身为东宫侍卫首领,关键时刻自己没有主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也是很严重的失职。 “卑职家里尚有两个小儿,还望太孙殿下乞怜。”侍卫首领磕了一个头。 “好,你死了之后,本宫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朱允熥说完,挥了挥手道:“拉下去,斩了!” “慢着!”朱允熥的话音刚落,却被一位大臣出言打断。 他从地上爬起来,又拱手施了一礼,道:“太孙殿下惩罚东宫侍卫,下官等本不该插手。” “但太孙殿下是因他们没有阻拦我等而杀,这未免有点强人所难。” “我等皆是朝中大臣,朝中大事,本非小小的侍卫首领所能干涉。” “他们不出手干预,才是谨守本职。” “下官请太孙殿下收回成命,莫要因此而寒了侍卫们的心,寒了朝廷百官的心。” 朱允熥的瞳孔微微一缩。 连自己杀东宫侍卫,他都要管。 看来,今日之事是无法善了。 这些人平日里一个个对自己毕恭毕敬,但在关键时刻,便露出狐狸尾巴了。 这是在拉拢东宫的侍卫呢。 “你放肆,太孙殿下杀自家侍卫,你也敢多嘴?”常升大怒,跳出来指着对方骂道。 身为朱允熥的舅舅,他刚才也一直站在杨士奇、姚广孝等人这边,帮着阻拦群臣。 此时更是再也按捺不住。 “太孙殿下,您只管下令,我的家兵,就在东宫门外,我倒要看看,谁敢不听?” 之前因为担心东宫遇袭,各路人马赶来护卫。 此际,东宫外还云集着上万人马。 踏踏踏! 就在这时。 外面响起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纪纲带着缉盗司约两百余名精锐,队列整齐的走了进来。 原来是姚广孝刚才在阻拦百官时候,便暗中使人去外面通风报信了。 纪纲正带着人马,自大明科学院返回刑部,闻讯,立即率人赶至。 “卑职奉命前来守卫东宫,请太孙殿下示下。”纪纲单膝跪地。 朱允熥微微点头,指着站出来的那名大臣道:“将他拉出去,砍了!” “是!”纪纲领命。 挥了挥手,两名缉盗司人上前,将那名大臣架起,便往外面拖去。 那大臣高喊道:“太孙殿下,你这样倒行逆施,是会引起众怒的。” “太孙殿下,你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不怕青史上留下千古骂名吗?” …… 朱允熥板着脸,充耳不闻。 目光扫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东宫侍卫首领,又转而看向旁边的侍卫。 “本宫的命令,你们没听到吗?” 侍卫们顿时都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涉及自家首领,又见有大臣与太孙殿下“据理力争”,故而他们迟迟没有动手。 此际见连那大臣都被太孙殿下杀了,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 当下上前,将跪在地上的侍卫首领拉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便见有两人进来,分别举着一个托盘,上面各放一颗人头。 这一幕,顿时让在场的不少大臣吓得瑟瑟发抖。 “从现在开始,东宫的侍卫,暂由杨荣代领。” 处置完侍卫首领,朱允熥立即做出了布置。 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他真切感受到,还是自己亲手提拨起来的人更可靠。 尤其是面临重大变故的时候。 即使纪纲,哪怕朱允熥并不认为他真的就特别忠心。 但至少现在,他与自己的利益深度绑定,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边。 东宫的侍卫是皇家侍卫,就算他朱允熥倒台,他们这些侍卫,只要不涉入大深,也无非是换一个地方执勤。 但纪纲作为朱允熥简拨之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朱允熥倒台,他肯定完蛋。 所以,在这个时候,纪纲比东宫的侍卫更可信。 杨荣、杨士奇、姚广孝等人亦是同理。 他们已经打上了朱允熥的烙印,不管他们心中有什么想法,什么念头,当此之际,他们都必须与朱允熥站在一起。 这就是为什么老朱在马车上,会与杨荣说那么多的原因。 但朝廷其他的群臣就不一样了。 他们与朱允熥的绑定没有那么深。 即令朱允熥倒台,他们的利益也不一定受损。 故而,此时的他们,或明哲保身,或坐观其变,或心中暗怀鬼胎…… 各人都有各人的想法,各不相同。 也许当中也有不少忠诚于他朱允熥的,但此时的朱允熥也根本无睱去分辨。 虽然老朱做后盾,可老朱这张牌,却不是用来在这个时候打出去的。 杨荣拱手拜道:“卑职领命!” 朱允熥又道:“皇爷爷病重,需要好生休养。再有敢在外面喧嚣,意图硬闯,打扰皇爷爷休息的,无论何人,立斩不赦。” “是!”杨荣,纪纲等一齐应声。 朱允熥又挥了挥手,示意姚广孝上前,方附耳低声道:“派人传我的命命,调三旅新军进城,按从前的预定方案驻扎。” 姚广孝脸色微变,深深望了朱允熥一眼,方道:“遵命!” 他顿了顿,又道:“可调兵的事,还须太孙殿下手令。” 朱允熥微微点头,道:“你先派人去通知,让新军做好准备,手令随后便到。” 吩咐完后,这才将目光望向一旁的太医:“你们几个,跟本宫进来吧。” 说毕,转身回头。 四名太医闻令,连忙弯着腰跟上。 到了卧室里面,便见老朱在床上静静躺着。 一名太医上前,按了按脉,又仔细瞧了瞧神色,方才退下。 接着是第二名太医,第三名太医…… 大家依次诊脉。 给皇帝看病,便是如此。 单独一名太医,是不能随意做诊断的。 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待他们全部接束后,朱允熥方问道:“皇爷爷病情,怎么样呢?” 一名太医先道:“陛下的脉象平稳,不似有恙,或许只是一时气急攻心,以致晕倒,只需安心养神便是。” 其他三人也纷纷出言附合。 明代的太医,采取世代传承的方式。 到了后面,慢慢腐化变质,医术也越来越差。 但此时还是大明立国早期,召集来的太医,皆是民间医术精湛的老神医。 他们一诊脉,心中便清清楚楚。 说陛下晕倒,也只是因为现状如此。 真依脉象,陛下就不该昏迷不醒才对。 不过,世间疑难杂症不计其数,纵是神医,也不敢说自己见过世上所有的病症。 陛下脉象平稳,一时没醒过来,也是可能的。 朱允熥上前,将手往老朱的脉搏上一搭,顿时脸色大变,他再一探鼻息,厉声道:“一派胡言,皇爷爷……皇爷爷……他分明已经没了气息。” 几名太医大惊失色,欲要再上前诊断,却被朱允熥拦住:“本宫说的话,你们都没有听到吗?” “皇爷爷,他老人家龙驭宾天了!” 扑通! 扑通! 扑通! 太医们惊慌失措的跪下,一个个颤颤发抖:“太孙殿下!” 朱允熥板着脸,淡淡道:“为你们的家人着想,去外面宣布吧,就说陛下龙驭宾天了。” 几名太医顿时只觉遍体生寒。 太孙殿下是想要弑君,提早登基吗? 卷入这种事情,若不按太孙殿下说的做,只怕全家老小乃至九族都要不保。 可真按太孙殿下所言,事后难道就能保得住自己的命吗? 太孙殿下能允许有人泄密吗? “该怎么选?你们自己知道!”朱允熥又说了一句。 几名太医相护对望了一下。 皆知自己已无退路。 按太孙殿下所言,或许自己也会丢命。 但不按其所言,那恐怕丢的就是全家,乃至九族的命了! 几人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外面,极尽悲痛地哭戚着喊道:“陛下驾……崩了!” …… 第三百零三章 登基称帝!传言起!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陛下驾崩了!” 随着这一声音响起,群臣皆是惊得如五雷轰顶。 旋即,便是一片片的哭泣声。 “陛……下啊!” “陛下!” 众臣纷纷跪下,匍匐在地,哭得伤心裂肺。 儒家文化里,有“君父”的说法。 天子驾崩,臣子表现得不够悲戚,哭得不伤心,那都是日后足以被御史言官弹劾的重罪。 甚至,任何人被定上这一条罪,那不管他从前的功绩有多大,也再无翻身的可能。 不悲戚,便是不忠不孝! 不忠不孝,还有何用? 所以,此时此刻,无论众臣心中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他们首先要做的事,都是失声痛哭。 朱允熥原以为会有大臣站出来质疑皇帝陛下死亡的原因,向他发起逼宫。 却不料,群臣的反应都非常平静。 除了大哭号丧以外,竟没有人多说一句其他的。 不过,朱允熥很快反应过来。 皇帝陛下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必须要表现出自己是绝对忠于陛下的。 哪怕是面对他们这个太孙,也不例外。 太孙终究只是太孙,不是皇帝。 但陛下一死,一切就变了。 无论陛下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只要陛下死了,他身为皇太孙,国之储君,都是顺理成章的帝位继承人。 这时候,站出来质疑他,就是真正的自取死路了。 朝堂上没有傻子。 就算真有人怀疑他弑君,此时也不会站出来。 至于皇位的合法性,后事该怎么处理,那都是朱家子孙的事,轮不到他们这些臣子来过问。 在场聚集的大臣虽多,可除了朱允熥之外,再没有一个朱氏直系子孙。 朱允熥早已执政掌权,他们当中,此前也没有谁与皇子勾结,欲图夺嫡。 故而,便没有人会在此时多说什么。 不过,朱允熥也很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老朱既然没有给他传位诏书,没有下诏言及身后事,那后续必然还有得争。 一阵哭泣声中,还是老和尚姚广孝首先站了出来,拜下道:“参见皇上,还请皇上节哀顺变,早日给先帝料理后事。” 杨荣,杨士奇,常升等人立即跟上:“参见皇上!” 其他大臣立即纷纷朝拜:“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 国不可一日无君。 依礼制,老皇帝一死,储君或者指定的继承人,便立即自动成为新帝。 大臣们在老皇帝的灵位前参见新皇帝,这就算是即位。 在先帝死后,新帝举办登基大典之前的这段时间,大臣们都是以“皇上”称呼新帝的。 当然,只有等到真正举行完登基大典,才算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不过,哪怕只是灵前登基,也算是得到了群臣的认可,已经能以皇帝的名义,处理国事,下发圣旨了。 毕竟,登基大典是极为盛大的仪式,需要时间准备。 但国家在此期间,却不能没有君主。 朱允熥神情微微恍惚。 我终于成为大明的皇帝了? 尽管老朱依然还活着,但除非发生莫测之事,否则,便不会再公开露面。 只会在深宫中,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外人不知晓的“太上皇”! 大明帝国的权力,真正完全交付到了他的手中。 这一瞬间,朱允熥竟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只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从前尽管也是储君,并监国理政,却从无此种感觉。 皇帝与储君,终究不一样。 从今日起,他才真正的君临天下! …… 接受完参拜,朱允熥召吉垣进来,立即着手安排“后事”。 此事要李代桃僵,瞒天过海,肯定还需要其他人一起“参与”。 吉垣作为老朱的近侍,没有必要瞒着他。 何况老朱隐居深宫,也需要人服侍。 吉垣常年服侍老朱,无疑是十分合适的人选。 老朱“死”得十分仓促,根本没有给朱允熥更多的时间谋划安排。 这也是对他一次考验。 依礼制,老皇帝死后,首先要进行“小殓”。 即对尸体进行清洁,沐浴,整理容颜,更换寿衣。 这是一个很细致的工作。 死者身上绝不能有任何没有清洁的地方。 在这个时候,外人是不能随意进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大臣们都在外面哭泣,而不进入房间的缘故。 正常而言,皇帝殡天后,大臣们赶来的时候,遗容已经收拾好了。 只不过,今日的情况,有点特殊。 有许多大臣都在场。 死后的遗体沐浴,也给了朱允熥从容布置的时间。 “你马上去挑选一批可靠的宫女和太监,准备给皇爷爷沐浴更衣。”朱允熥吩咐道。 吉垣领旨而去。 朱允熥又将杨荣唤进来:“你立即去准备一具死囚的尸体。” 他没有让吉垣去做此事,是因为吉垣毕竟是一名宫廷内的公公。 吉垣肯定能做此事,但必须假手于他人。 相比杨荣这种外官亲力亲为,便不一样了。 “皇上,已经准备好了!”杨荣躬身,低声道:“在来东宫路上,先帝与微臣交待了一些事。” 朱允熥不由深深望了他一眼。 老朱倒是信任他,竟然与他说了这么绝密的事。 不过,这多半是因为杨荣是自己身边“秘书”的缘故。 “此事不能透露出去半分,凡是知情参与之人,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朱允熥稍稍顿了顿,道:“皇爷爷在深宫里也寂寞,还是要多安排一些人陪伴。其他人,就尽可能让他们去深宫给皇爷爷作伴吧。” 这也正是老朱计划的关键。 并不是做得越隐秘越好,反而要放出老皇帝没死,只是被“囚禁”的风声出去。 这个尺度,必须拿捏得刚刚好。 “遵旨!” 朱允熥又问道:“我记得民间丧礼的流程,小殓之后,要让人瞻仰遗容,此事又该如何处理?” 这才是最麻烦的事。 毕竟,死的人不是老朱,别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此时去找一个长相相似的替身,也来不及。 洗浴尸体的太监,宫女都可以处理,不用担心泄密。 但前来吊丧的大臣,皇子皇孙,却不能。 “此事陛下无须担扰。”杨荣道:“陛下只须对外宣布,先帝死前受痛苦折磨,面容不幸扭曲,先帝曾留遗言,不许外人再看他的脸。” “洗浴过后,便给先帝先戴上铜制面具,同时令工匠连夜打制黄金面具,入棺前,再由陛下亲自换上。” “如此一来,大臣们都见不到先帝的遗容,自然就无碍了。” 好办法! 朱允熥微微点头,问道:“大臣们不会因此而吵闹吧?” “谁敢?”杨荣冷声道:“这是陛下的旨意,更是先帝临死前的遗言,哪个大臣敢抗旨不遵?立即便可斩了!” 旋即,杨荣语气一转:“陛下大可放心,此事不会发生的。” 声音一落,又道:“唯一所虑者,便是如今在京城的燕王。” “他是先帝之子,要看遗容,本属应当。” “但燕王是通情达理之人,只要陛下劝慰一二,他不会固执己见的。” 朱允熥心神一凛。 大臣们确实没有理由在此事上质疑。 实际上,皇帝死后的遗容,本就不是什么人都能瞻仰的。 他找一个理由,给先帝遗体戴上面具,外人也无法说什么。 唯独朱棣有些不一样,他毕竟是老朱的亲儿子,要看父亲死后的遗容一眼,合情合理。 其他藩王儿子,都在外地。 以这个时代的遗体保存技术,是不可能等那些藩王儿子回京再入棺收敛尸体的。 自然也不用担心。 未成年未分封的,都还是小孩子,也不用管。 至于朱棣……正好可以借此试一试他对自己到底有几分忠心。 毕竟,此人可一直有做皇帝的念头,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将姚广孝收在府中。 若他闹起来,因此而散播“谣言”,也不失为一策。 …… 很快,死囚的尸体被运了进去,而老朱则混在服侍的人群里,悄然离开。 依礼制,在皇宫内设置灵堂。 沐浴好之后,当天晚上,“皇帝”的遗体,便被从东宫送回皇宫, 朱允熥旋即发布圣旨。 “先帝龙驭宾天,遵其生前旨意,不会大丧,天下臣民,仅止哭临三日,即释孝服,不妨碍嫁娶。” 自唐宋以来,随着儒家思想的深入,民间也越来越“重丧”。 守孝三年,已然逐渐成为传统。 甚至还有皇帝死后,全国三年内禁止办喜事,禁止嫁娶的“礼法”。 即天下人都要给过世的皇帝守孝三年。 这当然太过,对国民经济,民生的影响都极大。 故而,哪怕是真实的历史上,老朱也特别在遗诏中交待,自己死后,只许天下臣民服丧三日,民间嫁娶都不禁止,以此来减少对百姓生活的影响。 第二道圣旨则是: “朕初登大宝,思先帝之心切,不忍破坏其生前之物,后宫自即日起封禁,一如先帝生前之故,所有嫔妃,宫女,皆留后宫,非身死不得出宫。” 这便是朱允熥想出来的法子。 首先,大明的皇宫虽然富丽堂皇,但受制于时代的约束,在朱允熥这个穿越者眼中,美则美矣,生活上还是有很多不够便利,不够人性化的地方,他根本就住不习惯,也不打算去住。 而老朱年龄大了,早就住惯了,更改反而不习惯。 以思念皇爷爷,让他生前生活之地保持原状为理由,直接将后宫封禁,也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老朱在后宫里面,也能过上十分舒适的日子。 毕竟,老朱虽然主动将自己软禁,但朱允熥也不能真让皇爷爷去深宫里受苦吧? 圣旨下达后,杨荣便立即派兵守住后宫的通道,同时令工匠连夜砌墙。 自此之后,后宫所有出口皆被封死,留下的门也被直接上锁,无故不得打开。 仅留两个设计十分巧妙的洞口,用于运送物资,传递消息。 那四名给老朱看病的太医,以及洗浴“遗体”的宫女,太监,也都被送入了后宫。 老朱在里面也需要太医看病,正好将四名太医送进去。 至于说祸乱后宫之类的……后宫很大,只要将四人的住处分隔开来便是了。 要知道,宫内除了宫女,太监,也是有侍卫的。 只是正常而言,天黑之后,侍卫不得入后宫。 各处宫门落锁之后,后宫的安全保卫工作,就由太监接手了。 随后,朱允熥又调了五旅新军进驻金陵城,分守东、西、南、北及皇宫前,以防不测。 …… 夜深。 皇宫内。 老朱灵前。 朱允熥披麻戴孝。 朱棣亦在一旁守灵。 他刚才哭得撕心裂肺,此际才渐渐平息下去,只是神情仍有些恍惚,尚未从老朱驾崩的悲痛中走出来。 忽然,朱棣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儿子朱高煦。 朱棣身为老朱的儿子,与老朱感情深厚。 老朱骤然驾崩,他当然伤心难过无比。 可到了朱高煦这一辈,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自幼在北平城里长大,远在金陵的皇爷爷,只在偶尔随父亲回京时,才能见上一面。 感情自然一般。 此时老朱驾崩,也会不会感到有太多的伤心难过。 只不过,出于礼法规制,作为孙子,他必须要守灵。 “爹,有些事,咱们出去谈。”朱高煦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朱棣略感意外,也没有多想,便悄然起身,与朱高煦一起到了灵堂外,远离人群的地方,这才发现另一个儿子朱高炽也在。 “什么事?一定要出来谈?”朱棣皱眉问道。 老朱驾崩,他身为孝子,不在灵前守孝,是会遭大臣们非议的。 朱高煦左右张望,确认附近再无其他人,侍卫也都在远处,这里是一片开阔的广场,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爹,孩儿得到消息,皇爷爷并没有驾崩。” “什么?”朱棣如遭雷击,大声反问。 “爹,别说这么大的声音。”朱高煦连忙做出噤声的动作,又左右看了看。 还好,并没有什么人被惊动。 广场中间道路的侍卫仍纹丝不动的站岗,而跪在中间守灵的臣子们,也无人因此而张望。 礼法大于天的时代,大家都极力表现出悲伤孝顺,不为外物所动。 “究竟是怎么回事?”朱棣抓着朱高照的衣服问道。 朱高炽的目光,也紧望了过来,震惊之色浮于眸内。 “爹爹,我听到有人传言,说太孙殿下趁皇爷爷病重,让太医对外宣布其已驾崩。” “实际上,却是用了狸猫换太子的法子。” “故而,才给遗体戴上面具,不让人看。” “皇爷爷现在还活着,只是被他囚禁于后宫之中。” …… 第三百零四章 野心勃勃的朱高煦!密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等传闻,你是听何人所说?” 朱棣立即反问道。 朱高煦忙道:“今日,刑部大牢的一个胥吏,向刑部侍郎高万杰禀报,今日东宫的杨荣,突然派人前往刑部大牢,提走了一个死刑犯。” “胥吏以为此事不合规制,但杨荣乃是东宫的人,他得罪不起,故而向刑部侍郎高万杰禀报。” “高万杰以为,既然有杨荣的手书,又担保不会将死刑犯私自放走,一定会将其处死,便可以给杨荣卖个面子,行一个方便。” “对外就报一个暴病而亡,因担心其染有瘟疫,尸体被连夜运往城外,焚化掩埋。” “何况刑部死牢的犯人,很多是外在押运进京的,本也不会有家人前来收尸,自无问题。” 经历了两年的摸爬滚打,再加上年岁渐长,朱高煦已不再当初的“熊孩子”。 当然,“熊”还是“熊”的。 脾气也照样火爆。 只不过,相对年岁小时的“淘气”,稍多了三分成熟。 朱棣问道:“是那个高万杰向你禀报了?” “那倒没有。”朱高煦脸色微微一红。 虽说如今朱允熥让他执掌刑部,但刑部与税务司完全不一样。 税务司是新组建的衙门,大量官员人选,都是朱高煦挑的。 他再怎么“熊”,在税务司内,也是一言九鼎。 一声令下,莫敢不从。 可刑部哪怕进行了改革和分治,其本身的底子,也仍是一个成熟的官僚机构。 有大量的官员和胥吏,有一套完善的运作模式。 除了纪纲缉盗司是他自己挑人,重新组建,政令畅通之外,刑部的官吏,对朱高煦这个空降的高管,用出了官场老油条惯用的手段来对付他。 当然,刑部该办的公务还是都办了的。 比如说,在全国范围内布署并推进清剿江湖门派的工作。 毕竟,朱允熥强令推进,刑部官员可不敢与朱允熥作对。 只不过,大部分事,刑部众人都是禀报刑部侍郎高万杰处理,而非向朱高煦这个刑部主官汇报。 当然,朱高煦虽然年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拿捏。 他已经在暗中布置,要慢慢将刑部大权握到自己手中。 只是如今时日尚短,刑部里还有很多对他的命令阴奉阳为。 此际朱棣问起,自不免脸红。 “孩儿我在外面偷听,刚好听到了。” 朱棣不由得大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 朱高煦虽然未正式被朝廷任命为刑部堂官,但却是朱允熥亲自派去主管刑部的。 按理来说,刑部的事,应该由他做主。 可胥吏遇事却禀报刑部侍郎高万杰,而不是他。 足以说朱高煦在刑部的地位很尴尬了。 “孩儿觉得很奇怪,好端端的,杨荣怎么突然要提取一名死囚呢?” 朱高煦迅速接着往下说:“于是,孩儿便在暗中跟踪,发现他挑选死囚,竟然是根据身材大小,长短来挑选的。” “这一看,就是要挑人当替死鬼啊!” “很快,孩儿便又发现,他将死囚弄死,派人悄悄运进了东宫。” “不久之后,里面便传来了皇爷爷驾崩的消息。” 朱棣眉头轻轻挑了挑:“仅凭这一点,也判断不了什么吧?” 朱高煦道:“可后来,孩儿听闻皇爷爷病重,赶来东宫,便听到有宫女私下里悄悄议论。” “说她们洗沐的人,并不是皇帝陛下,而是一具死囚的尸体。” 朱棣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朱高煦接着道:“有一名宫女还说,陛下昏厥之后,将其送运往了皇宫,将在后宫中,永远囚禁。” 朱棣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那些宫女何在?你可有将她们抓来审问。” “父亲大人好生糊涂。”朱高煦苦笑道:“她们可是东宫的宫女,孩儿我哪有这个权力?就算孩儿想,那也做不到啊!” 朱棣脸色一愣。 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 只不过,他听到此事后,心里过于紧张,才下意识脱口而出。 “没有权力也得想办法,咱们可以偷偷抓一个人来审。”略一沉吟,朱棣说道。 “巧了,孩儿也是这么想的。”朱高煦道:“可后来孩儿便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却是一旁一直静听的朱高炽插口问道。 “我因为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便特别注意这些人的去向。” “她们在这之后,也随着陛下的遗体一起进了宫。” “可奇怪的是,她们却并没有再安排任何守灵的任务,而是直接被安排进入了封禁后宫。” “不止是她们,还有那几名给陛下看病的太医,也都进了后宫。” 朱高煦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语气紧张道:“后面,我便得知新皇帝下了圣旨,说要封掉后宫,从此不许里面的人再出来,工匠已经连夜在砌墙了。” “这分明是要将她们还有给皇爷爷看病的太医,都囚禁起来,那一定是在隐瞒什么!” “皇爷爷的遗体,又被戴上了特制的面具,不许人观其面容。” 朱棣的脸色,一下子铁青无比。 “爹,这么多事连在一起,真相已呼之欲出了。” 朱高煦道:“今日皇爷爷回来,先是在大明科学院闹出了大动静,后来前往东宫时,又拿着宝剑和长枪,对他喊打喊杀,才因此而晕倒。” “孩儿还听说,将皇爷爷送入东宫的卧室后,他不许太医和臣子们进去,一个人在里面呆了很久。” “大臣们为此都吵翻了天。” “他出来之后,又杀了东宫的侍卫首领,以及为其求情的大臣。” “再后来,太医进去,便宣布皇爷爷龙驭宾天。” “爹,这里面是疑点重重啊!” 朱棣仍然没接言,朱高炽也似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面色凝重,陷入沉思。 朱高煦见两人皆没有反应,不禁有些急切,他满脸兴奋道:“爹,这对于咱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朱棣沉声问道:“什么机会?” 朱高煦忙道:“爹,这不明摆着吗?” “诸王皆在封地未归,还未就藩的,则都尚且年幼,您是唯一在京的亲王,又是皇爷爷的四子。” “这个时候,只要您闯入灵堂,揭开现在摆着的死囚面具,将堂哥的所作所为,大白于天下。” “那时众臣群情激愤,堂哥还能当什么皇帝吗?” “咱们带人将囚禁在后宫里面的皇爷爷救出来,皇爷爷一定对爹爹感激涕零。” “这皇位岂不是非得传给爹爹不可?” 他越说越兴奋,语速也越来越快。 一边说,一边搓手。 这段时间,朱高煦在朱允熥手底下做事,已然渐渐被其训服,再无当初的野心和不驯。 但此时机会一来,立即便故态复萌。 若是自家老爹得了皇位,那自己将来也有希望争一争皇帝的宝座。 当皇帝多好,很小的时候,朱高煦便梦想着做皇帝了。 高高在上,君临天下。 一言既出,天下无敢不从。 呼啦! 寒风呼啸而过! 也不知是太冷,还是其他原因,朱棣的身体和脸色,皆像是被冻僵住了一般。 任朱高煦在旁边如何说,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此事还是容长计议吧。”朱高炽开口道。 “哥,这是天赐良机,当断则断!”朱高煦反驳道:“眼下人证物证俱在,只要爹爹带着咱们闯入灵堂,就能揭开他的真面目。” “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等遗体入了棺,再想开棺验查,就千难万难了。” “还有太医,宫女,这些人证,也是如此。” “若是等他们都被杀了,我们还拿什么说服群臣?” “咱们不能再犹豫了。” 朱高炽看了朱高煦一眼,道:“可我觉得,他对我们一家也算颇为不错了,此时反他,似乎有些太不仗义了吧?” “哥,亏你还天天读书呢?”朱高煦气愤道:“他对咱们好,是因为咱们能为他所用。” “当初他令人打咱们兄弟俩屁股的时候,可没有手下留情过。” “是后来爹爹主动拜他为师,咱们兄弟俩也俯首听命于他,他才对我们一家好。” “再说,他对咱们最好又如何?” “大位之争,岂能有妇人之仁?” “爹若是当了皇帝,咱们兄弟俩会比今天更好一百倍!” 朱高煦情绪越来越激动,音量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在他眼里,与皇位相比,那点情谊不值一提。 “住嘴!” 朱棣骤然喝道:“你哥哥说得没错,此事要容长计议。” 朱高煦气得跺脚,道:“爹,此事迫在眉睫,机不可失啊。” “再说,就算你不为自己的皇位着想,难道也不为皇爷爷的安危着想吗?” “他老人家,此刻还被关禁在后宫里面,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 “不要再说了!”朱高煦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朱棣再度打断。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他若是想对父皇不利,那在东宫的时候,早就下手了,又岂会等到现在?” “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将父皇软禁在后宫之中?” “这得让他冒多大的风险?” “于理,也说不通!” “依为父之见,此事必定另有蹊跷。” 朱高炽亦赞同道:“对,爹爹说得不错,此事一定另有蹊跷。” 朱高煦却仍不以然:“这也不足为奇。” “那毕竟是他的皇爷爷。” “他只是眼见皇爷爷要杀自己,恐储君之位,甚至连性命都不保,才出此下策。” “利用皇爷爷昏迷之际,动用自己身为储君和监国的权力,秘密将皇爷爷囚禁于后宫之内。” “至于为什么不杀皇爷爷,自然是他心里多少还有一点良心,不愿做那人神共弃,猪狗不如之事。” “爹,大哥,这很合情合理啊!” 他指着不远处的灵堂,道:“咱们只要闯进去,提议要揭开面具看一看,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吗?你们怎么就不愿意吗?” “你说揭开就揭开,他凭什么要听你的啊?”朱棣冷冷反驳。 朱高煦道:“爹,您是皇爷爷的亲儿子。在皇爷爷方驾崩之际,您要求看一眼遗容,这天经地义吧?” “真闹起来,大臣们都会支持爹爹的。” 朱高炽在旁边道:“他如今已是新皇,不是太孙殿下。” “大臣们就算在心里支持爹爹,也不会站出来顶撞新皇的。” 朱高煦一愣,道:“爹爹站出来质问,大臣们难道心底里就不起疑吗?不想弄个明白吗?” “哪有这么简单,你以为这满朝大臣,都像你这个莽夫一样吗?”朱高炽翻了一个白眼。 朱棣轻轻叹道:“事已至此,就算灵堂里面停放的尸体真的不是父皇,大臣们愿意为此和他吵翻,不顾一切要查一个水落石出的人,也不会很多。” 朱高煦呆住了,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父亲。 他毕竟年岁尚且不大。 虽然聪明,可有些事,还是看不透。 朱棣只好为他解释,道:“首先,大臣们里面本身就有很多是他一手提拔重用,自他监国理政以来,被他拉拢的人,投效他的大臣也不少,更别说本身就支持他的勋贵功臣。” “其次,大臣当中,许多人会明哲保身,不会让自己轻易卷入这种争端中。” “再其次,还有很多人,即使察觉其中有异,也会认为社稷安宁,江山稳定大于一切。” “不能由此而掀开夺嫡之争。”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安稳登基,天下才能稳定。” “基于此,他们会想着尽量将此事遮掩过关。” “你想一下,为什么你皇爷爷驾崩的时候,大臣们没人去问驾崩的原因,却首先急匆匆的在灵前拥立他登基,对他三拜九叩呢?” “就因为江山社稷,万钧之重。” “就算他真的弑君了,大臣们心里明白,可为了大明江山的稳定,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宁,他们也要将作不知道!” “因为他是储君,唯有拥立他,才能不让天下陷入大乱之中。” “这个时候,你皇爷爷驾崩的原因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你明白吗?” “真正愿意为此和他掀桌子,不顾后果,将天捅破的人,终究是极少数。” 朱棣语气变了变,继续道:“再说,他若是真做了你说的那些事,又岂能没有一点准备?” “别忘了,灵堂是他下令布置的,周围的护卫都是他安排的。” “你冲出去闹,能闹得过他吗?” 朱高煦顿时只觉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半晌,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了,又兴奋道:“咱们也不是全无计可施。” “爹爹此前在大明军事学院,也曾执掌教学,带过不少学生。” “我的刑部,在改革以后,增加了不少捕快,且捕快们配发了不少短枪,武力强劲。” “还有大哥大明制造局,那可是有几十万工人啊。” “还能自己制造武器!” “咱们三个人联手,不怕大事不成,哈哈……” 他忍不住就要大笑,却忽然响起不远处还有不少人在给先帝守灵,他身为皇孙,此时大笑,可太应该了,连忙止住。 “你想干嘛?”朱棣怒斥道:“你的刑部?” “我问你,刑部上下,真的听你的调令吗?” “刑部现在武力最强的部门,应该是纪纲的缉盗司吧?” “虽然纪纲当初是你提拨的,可纪纲现在还会听令于你吗?” “若是寻常的事也就罢了,纪纲也会卖你一个面子,可你让他和皇上作对?”朱棣冷哼道:“信不信纪纲领第一个便将你拿了!” “至于你哥哥的制造局,有几十万工人是不错,但也和你的刑部一样,那些工人怎么可能会听你哥哥的话,起兵反了呢??” “据我所知,他们对太孙殿下可是感激得不得了。” “如今太孙登基,他们拥护还来不及呢,还想让他们站出来反对?” “军事学院的学生,他们更是疯狂崇拜太孙殿下,就更不可能反了!” 朱高煦急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吗?爹,你也不去解救皇爷爷了吗?” “急什么?”朱棣怒斥道:“若依你所说,你皇爷爷不也安然无恙吗?又何须急在一时。” “那我们怎么应对?”朱高煦问道。 “可以先放出一点风声。”朱高炽建议道:“放出风声出去,也正好看一下大臣们对此的反应。” 朱高煦眼前一亮:“对,我们也可以借此试探出他们的态度,拉拢一批自己人,等到时机成熟,再奋起一击!” …… 第三百零五章 谣言!灵堂前的斗争!准奏!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皇帝驾崩,丧礼有条不紊的举行。 除了五旅新军进金陵城驻防,刑部、应天府、锦衣卫,皇城兵马司也加强戒备之外,京城风平浪静。 朱允熥早就被立为储君,并主政了相当长的时间,大权在握。 如今顺理成章的继位登基,主持老皇帝的丧事,也无人敢站出来挑战他的权威。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表面现象。 平静的水波下,已是暗流涌动。 首先发酵的一条消息,是有关老皇帝的死因。 有民间谣言,说老皇帝是被储君朱允熥给活活气死的。 据说老皇帝当日气得拿枪持剑,要杀了朱允熥。 因为年事已高,一时禁受不住,最后竟活活气死了。 这个谣言,也可谓是有鼻子有眼,绘声绘色。 老皇帝如何生气,如何从大明科学院杀到东宫,又如何拿刀检要打杀朱允熥,再如何气死…… 当然,传言毕竟是传言。 传出后,总有人添油加醋。 然后,便有了各种各样的不同版本。 有说老皇帝是被活活气死的,还有说老皇帝是被太孙殿下事先安排的杀手给杀了,还有说是太孙令太医下毒,毒死了老皇帝的…… 私底下,民间百姓甚至在为不同的流言版本而争论不休。 各人都说自己的版本,才是事情的真相,争得面红耳赤。 除此之外,还有更离谱的版本。 说的是太孙殿下看上了西市出名的美人,邀请其同车回东宫。 后来老皇帝也知道了此事,看到美人,惊为天女,便想要据为己有。 美人不从,太孙殿下也不愿,最后爷孙相争,太孙殿下向爷爷下了狠手! 自古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莫过于此。 这个版本,虽然离谱,却正中一些人的八卦心思,传播范围也很广。 围绕它还有很多变版,甚至香艳传说,这就不必一一道来了。 在这些奇奇怪怪的谣言四散传播之时,另一则谣言也不胫而走。 有消息称,老皇帝并没有驾崩。 皇宫灵堂里面停放的尸体,并不是陛下的遗体,而是从刑部大牢里拉来的死囚。 老皇帝其实是被新皇帝给囚禁在皇宫的后宫里面了。 故而新皇帝才给老皇帝的遗体戴上面具,不让人看其真面目。 给老皇帝看病的太医,给遗体洗沐的宫女太监,也都被新帝关进了后宫。 皇宫的后宫已经连夜砌墙,与前面的宫殿隔离开来了。 对于这则传闻,老百姓们相信的人反而不多。 一是内容太过于离谱了,二是还不够离谱。 过于离谱是因为朝廷都已经诏告天下,全体臣民都要披麻戴孝三日,这老皇帝驾崩的事,还能有假? 真拿朝廷的政令当儿戏呢? 拿文武百官都当傻子呢? 不会,绝对不会。 就是给老皇帝遗体戴面具的事,老百姓也大都不信。 不够离谱的是,这个故事,没有爷孙抢“美女”的故事离奇,香艳,刺激……说起来也没有啥意思。 一些自认聪明的人,更是对其嗤之以鼻。 嘲笑该故事漏洞百出,不值一驳。 太孙殿下夺位成了新皇帝,怎么可能还留着老皇帝,心软不杀,只将其囚禁呢? 如此妇人之仁,岂能成大事? 不靠谱,太不靠谱了! 肯定是瞎编出来的。 …… 种种谣言,事关宫廷秘闱,百姓们最是乐意八卦传播。 再加上仿若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这些谣言的传播。 数日间,谣言便传遍了金陵城,并向着外面扩散。 此时的朱允熥,仍在灵堂里守灵。 依礼制,孝孙三日不能吃饭,不能理事。 当初,前身就是因为在朱标丧礼上,在守灵的时候,受吕氏指使,找老朱说自己饿了,要东西吃,因而被老朱认为“不孝”,从此厌恶。 帝王驾崩,要求则更严格。 依礼,君之丧,子、大夫、公子、众士皆三日不食。 啜粥,朝一溢米,夕一溢米,不食菜果。 意思便是君主驾崩,天下人在三天内都不能吃东西,只能早晚各喝一溢米的粥,不能吃任何菜和水果。 这便是儒家的礼。 要求十分严格。 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孩子而言,饿着不吃饭,自然十分难以忍受。 事实上,即使是成年人,虽然能忍饥挨饿,可长时间不吃东西,便很容易造成低血糖。 低血糖若是不马上补充糖份,严重的会昏厥,甚至死亡。 很多人以为,饿死一个人需要七天甚至一个月的时间不给东西吃。 实际上,这个说法虽然不能说是完全错误,但至少是非常不严谨的。 每个人的身体体质不一样,有些人挨饿后,血糖会迅速下降,直至因低血糖而昏厥,若还不补充能在人体内转化为糖的食物,就有可能死亡。 这就会出现仅仅饿一顿,也将人给“饿死”了的情况。 如果此人本身有糖尿病的话,其死亡的概率,更是会大大增加。 只不过,古人并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只会认为此人是突发疾病而死亡。 若是死在父母亲人的丧礼上,更会赞美他是太孝顺了,悲伤过度,才随父母去了! 朱允熥如今早已不是前身,自然早就找到了解决之策。 之前吕氏的葬礼上,他虽然哭得惊天动地,但饿却是一顿都没饿着的。 只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吃就行了。 虽然孝子要守灵堂,但中途总有需要离开片刻的时候。 诸如,人有三急。 如今老朱又没有真的驾崩,他也不可能让自己挨饿。 至于说不理事。 礼制的规定是,君言王事,不言国事。 士大夫言公事,不言家事。 王事是指朝聘、会盟、征伐等王朝大事,亦泛指军国大事。 这里的国事,则是说一般的朝廷事务。 说白了,朝廷内紧急重要的事情,仍然正常处理。 只压下一般不紧急不重要的事务。 毕竟是身为君主,不可能真的不理事。 官员更是仍要正常办公。 朝廷大员也皆在灵堂守灵,办公的时间很短,只处理紧急事项,普通公务暂且先放下。 三日时光,一晃即过。 哪怕是帝王之尊,小殓的时间也很短。 毕竟,尸体放在外面会腐烂发臭,必须要尽快入棺。 正式入殓前,工匠献上了这三日加急打造的黄金面具。 朱允熥拿起面具,正要给遗体换上。 就在这时,下面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慢着!” 声音清冷,湛湛如金石相击。 朱允熥转头望去,出声之间,竟是礼部尚书陈迪。 祭天、祭祖,皇家婚丧礼,正是由礼部负责,连灵堂怎么布置,百官皆如何行礼,皆由礼部决定。 见到是陈迪,朱允熥停了下来。 其他官员也皆是露出了惊讶之色。 在场不乏饱读诗书之人,除了武将勋贵外,文官们对儒家的丧礼制度,皆了如指掌。 依礼制,此时不应该中断才对。 可无缘无故,陈迪又为何出声喊住呢? 众人眼神诧异,唯有朱高煦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陈迪向前走了几步,自人群中迈出,拱手一拜,弯腰道:“皇上,臣蒙先帝恩典,提拔重用,至有今日,位至礼部尚书。” “臣虽下愚,却无日不思报效国家,报效先帝。” “奈何人力有时尽,以臣之愚,纵竭尽心力,亦不过墨守成规,终难有大作为,有负先帝所望。” “而今先帝龙驭宾天,臣乞皇上怜见,允臣再望先帝遗容一眼。” 朱允熥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这几日虽然一直在灵堂里守灵,但也并非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 仍然会抽出一点点时间,在内室里秘密听心腹汇报重要的事。 当然,为了遵循孝道的规定,除了调兵进京布防,以及关于先帝后事如何处理的圣旨外,确实没有因一般的事情去召集官员,发表意见。 有关老朱是否真正驾崩的风声,已经放出去了。 葬礼上会有大臣站出来的质疑,他并不奇怪。 只是没想到,站了来的人,竟然是礼部尚书陈迪。 下方,众大臣的脸色,也皆是变得复杂且震惊。 陈迪的话说得很漂亮,但核心意思其实只有一个。 那便是,他要看看面具之下的先帝遗容。 新皇帝早已下旨,言先帝临终时有遗言,不许外人看他驾崩后的遗容。 陈迪如今的要求,无疑是在抗旨。 大臣们这三日,虽然也都在为先帝守灵,但并不是日夜都在灵前,还是会出去轮流休息的。 守灵可不允许睡觉,需要出去睡。 对于外面流言蜚语,许多人亦有所耳闻。 何况那日皇帝陛下闯大明科学院,持枪追打当时的太孙殿下,急怒攻心而倒地不起,更是有不少大臣亲眼目睹。 皇家之事,微妙异常。 大臣们皆是战战兢兢,许多人再三告诫家人及奴仆,不得随意咬舌根子。 此时见到陈迪竟站出提此要求,顿时令不少大臣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只怕今日的入殓仪式,弄不好就好要搞出一场大杀戮。 就在众人且惊且惧时,只听得朱允熥淡淡道:“不许!” 陈迪拱手再拜,而后跪了下去,顿首道:“臣绝不辱先帝英名,观遗容后,愿随先帝而去。”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 人群中传来阵阵呼吸加重的声音。 不过,仍然没有人说话,连私下里悄悄交头接耳都没有。 众人都望着那拼死要看先帝的遗容的礼部尚书陈迪,骇然无比。 平日里朝堂上有什么事情,要上奏的时候,总是会让一些低阶言官先打头阵。 慢慢汇聚声势,再后才是刺刀见红,大佬上阵。 时间久了,已然渐渐有了一整套的完整流程,谓之“去皮剔骨”。 小官去皮,大佬剔骨。 这一则是方便试探,收放自如。 万一形势有变,后面的大佬便可以不动如山,弃卒保车。 二来嘛,上书的小官,往往是刚通过科举考试没多久,满腔正气,拳拳报国之心,初生牛犊不怕死。 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好忽悠,易冲动。 只要大佬们私下里说几句好听的话,表达一番为国为民之心,再画一张根本吃不到的大饼,总有一些大聪明自以为自己是以死报国,不知朝廷里水有多深的愣头青冲锋陷阵,舍身成“仁”。 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能有这样的人打头阵,精于官场的老油条们,自然乐得在后面摇旗呐喊,决不轻易上前一步。 待到大势已成,再站出来,一锤定音。 顺利摘取胜利果实,赢得天下清名。 事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楞头青若是侥幸不死,还会对大佬的相救之恩感激涕零,为大佬的人品所折服,从此愿意为其鞍前马后,誓死效力。 若是死了,也可以祭祀一番,流几滴眼泪,再为大佬赚一点爱才惜才的名声。 似今天这般,没有小官先出来进谏言事,而是堂堂礼部尚书亲自上阵,又怎能不令人错愕呢? 何况一开口,便是天惊之语。 尤其是平日里与陈迪私交好的几名官员,此际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一地了。 这等大事,陈迪怎么能不先与自己等人商议一二呢? 万一牵连到自己,那可怎么是好? 朱高煦嘴角边的欢喜之色,却是越来越压抑不住。 熊孩子虽然成熟了几分,但还远没有到喜怒不形于色的程度。 那日在和爹爹与哥哥商议之后,被爹爹和哥哥否决了提议,受到打击的他,并没有就此放弃。 思来想去,朱高煦也觉得蛮干不行,便去寻找合适的文官。 自宋代以来,文死谏,武死战的思想,已渐渐深入人心。 老皇帝被囚禁,新皇帝找一个替身,上演一场老皇帝假死的把戏,这等大事,他就不相信朝中的官员,真的会全部坐视不理! 尤其是饱读读书,满脸子儒家礼制的大儒! 朱高煦很快便找到了礼部尚书陈迪。 礼部虽在六部中不算权势重的部门,却最为清贵。 历来担任礼部尚书者,皆是有名望的大儒,行事谨慎,名声颇佳。 以儒家道德来评判,就是一个规规矩矩,遵守礼法,从不犯错的人。 因为礼部要主持科举,礼部尚书,自皆为天下读书人榜样。 换句话说,礼部尚书也是朝廷公认的最守儒家礼法的人之一。 朱允熥行如此之事,就是大逆不道,为儒家礼法所绝不容,又岂能做天子? 朱高煦原以为陈迪听闻此事后,一定会义愤填膺,拍案而起。 不料,当时对方的反应,却十分平静。 朱高煦想让他联络群臣,带头言及此事,验明遗体的真伪,更是被陈迪严词拒绝。 将朱高煦气得不轻,发怒将老家伙骂了一通。 原以为此事已经泡汤,却不料,今日先帝入殓,陈迪却站出来了,还以死相逼。 这回朱允熥骑虎难下了吧? 朱高煦自是高兴万分,恨不得笑不出声,或亲自上去再添一把火。 灵堂上方,朱允熥的反应还是平静无比,仍然只说了两个字:“不许!” 没有发怒,也没有解释原因,只有平平淡淡的“不许”两个字。 灵堂内寂静无音。 众臣连呼吸都已然不自觉的摒住,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音。 陈迪以死相挟,却还是被拒绝。 灵堂内的遗体,真是先帝吗? 所有人心头都在疯狂升起这个念头。 如果说之前只是有三分疑虑,如今便已迅速上升到七八分了。 场中的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陈迪抬头,朱允熥也正看着他。 原以为此人一定会再继续相逼之时,不料,陈迪却恭声道:“臣遵旨。” 此言一出,不禁再度令在场众人错愕万分。 刚才还以死相逼,一转眼就偃旗息鼓了? 朱高煦刚才还翘起的嘴角,更是一下子就僵住了。 只恨不得冲上去,抽这个陈迪几巴掌。 朱允熥亦是惊讶无比。 只问两句,就这样放弃了,是不是也太配合了吧? 莫非是杨荣暗中联络此人,故意演的戏? 他的目光,不由得望向不远处的杨荣,却见他脸上的神色,也尽是困惑。 这时,跪在地上的陈迪,再度进言:“先帝驾崩,诸潘王皆远在千里之外,他们皆是先帝之子,当尽人子之孝。” “臣请皇上允许诸藩王进京奔丧!” 在场众人的呼吸声再次一滞。 藩王全体进京? 虽然按儒家礼法,父亲死了,儿子回家奔丧,天经地义。 但儒家礼法也不完全是死板,不知变通的。 国家大事,社稷安危,还要在父子人伦的前面。 藩王为国戍边,老皇帝驾崩之时,正是天下大变之时,自当守卫边疆。 即使要回朝,也该等新皇帝举行登基大典之后。 再一个个分别召回,轮流进京,方是万全之策。 岂有在老皇帝驾崩之后,便立即将他们全部召回来的道理? 何况先帝制定的《皇明祖训》里,也早有规定。 天子驾崩,藩王不得借此还朝,要继续守卫边疆,等朝廷召令。 且藩王无论何时,也不准集体回京。 如今陈迪却请求将所有藩王全部召回,其中的用意,呼之欲出。 当年汉朝的吕氏之乱,不正是诸藩平定的吗? 先帝的《皇明祖训》也规定了,当国家出现奸臣,致使君王昏庸无道,朝政把于奸人之手时,诸藩王要进京清君侧! 陈迪这是见自己拿朱允熥无可奈何,要让诸藩王进京来对他了? 这些人倘若都来了,恐怕还真会闹得天翻地覆! 大臣们不好出面,但皇子就不一样了。 朱棣是被朱允熥收买了,早已拜他为师,其他皇子可没有。 不过,新皇帝会答应吗? 朱允熥深深望了陈迪一眼:“准奏!” …… 第三百零六章 朕临天下,灭女真三部!马皇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年关的时候,更是下了一场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但雪下得太大,便会成灾。 许多穷苦百姓的房子,只是极为简陋的茅草屋,或未经窑洞烧制过的泥砖砌成,被厚厚的雪一压,便倒塌了。 大明朝廷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因无房可睡而冻死饿死,很快便组织起了赈灾。 以往的惯例,朝廷只管建设米厂,熬制粥饭,供百姓填饱肚子。 住的地方,则是搭置简单的帐篷。 还有许多百姓会投靠亲友。 与后世城市化后,民众越来越原子化,亲戚邻里关系淡薄不一样,这个时代的亲戚,宗族,通常有很强的扭带联系,遇灾难时,彼此会相互帮助。 朝廷重点解决的,还是吃饭的问题。 毕竟,百姓家的日子都是紧巴巴的,谁家也没有多少剩余的粮食。 今年比较特殊的地方在于,之前朱允熥大建粮仓,收天下粮食,使得不少百姓都将粮食存进了官方的粮仓里面。 这些粮仓都是坚固无比的水泥建筑,不仅防潮防鼠,而且也不惧大雪。 因雪灾而损坏的粮食因此而减少了不少。 今年的救灾措施与往年不同。 朱允熥下令除了建设粥厂,供应吃住之外,还额外发放钱财。 但这些钱财,并不是免费白送。 而是需要立下字据,向朝廷借贷。 虽然没有利息,可若是无特殊原因,都必须要归还。 至于归还的方式,则可以采用帮朝廷干活的模式。 比如一起去参与救灾。 若因受寒而导致身体有恙,可以暂且记下,待身体好转后再安排活计。 大明制造局里的工人,也被组织出来救灾,清扫马路,搭建帐篷。 一切皆井井有条。 哪怕是灾民,竟也无人哭天喊地,寻死觅活,却不断有人说着“皇恩浩荡”,当今天子爱民如子,即使遭了灾,有朝廷托底,心里也不慌。 老皇帝的丧礼在继续进行。 遗体入棺后,还有数不清的丧礼仪式程序。 但百官不再整日守在灵堂,开始各自忙碌起公务。 老皇帝驾崩后,新皇帝便要尽快举行登基大典。 这是眼下朝廷的头等大事,拖延不得。 偏生应该负责此事的礼部尚书陈迪竟然突染风寒,一病不起。 礼部侍郎及礼部一众官员,也纷纷病倒。 让本就繁复的登基大典无人主持,接手的官员,顿时手忙脚乱。 不过,这些似乎都与朱允熥无关。 按例,此时的他虽然理国事,但却不应该管太多,还是要好好在灵堂里做孝孙。 若过问太多的闲杂事务,传出去便会认为他不够悲戚。 祖父驾崩,竟还有心思过问闲事,这是不孝。 是日。 参加完一番复杂冗长的丧礼程序后,朱允熥走进了灵堂隔壁的一个房间。 这是大臣们特意为皇帝安排的临时休息之所,也方便在必要的时候,处理一些紧急事务。 方一进去,便听到两道声音:“微臣杨士奇,微臣杨荣,参见陛下。” 入眼是两道跪在地上的身影。 朱允熥神情微微恍惚。 数日前,杨士奇,杨荣仍与他坐而论道,谈笑风生。 如今却是对他恭敬多了。 这一切的原因,当然是由于他的身份变化。 从太孙变成了皇帝。 自此俯瞰世间,君临天下。 世人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 这种感觉,确实很爽,很舒服。 可同样,也很孤独。 没有朋友,没有人可以交心。 有的只是高高在上的寂寞。 一瞬间的恍惚稍纵即逝,朱允熥的心迅速恢复平静。 “快起来吧!” 朱允熥还有些不太习惯说“爱卿平身”之类的话,特别是当着杨士奇和杨荣两个从前很熟悉的人面前。 总觉得那样太过于端着。 也难怪老朱称帝多年,仍然习惯自称“咱”,而不是称“朕”。 当然,偶尔也是需要端起来,以体现帝王威严。 就像老朱有时候也会称“朕”一样。 “谢陛下!” 杨荣和杨士奇又磕了一个头,方毕恭毕敬的地上爬起来,垂手弯腰而立。 朱允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朕,是有事要奏吧?” 杨荣拱手道:“陛下,先帝驾崩,新皇登基,按例须大赦天下,以示皇恩,特来向陛下请旨。” 这是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 新皇登基,代表着新的时代来临。 按儒家礼法规矩,新皇以仁义治天下,正要通过大赦来表现这一思想导向,劝民间百姓原谅曾经犯错的人。 大赦惠及的人很广,也正好借此拉拢人心。 更深次的原因,则是古代律法本身的问题。 即立法从严,执法从宽。 用后世的话来说,叫“高标准高要求立法,选择性执法”。 在后世,这种做法被很多人喷。 但有一个现实需求是,在社会飞速发展的时代,因为法律的制定需要时间,制定好之后,再修改不容易,就需要立法前置。 即按照十年,二十年后的要求,先将“法”提前立好了。 然而,社会现实又没有发展到那样的水平。 故而在执法的时候,往往采取抬高一尺的方法,有选择性的放过一些人和事。 随着时代的发展,再慢慢变得严格。 古代这样做的原因,则只有一个。 为了更好的驭民! 在立法严得不得了的前提下,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违法”。 上面要惩治谁,便能立即找到一万种合法的理由,而且还名正言顺。 到实际执法的时候,上面又可以表现自己的仁义,宽宏大量,对许多过错,不予追究。 这一切都是上面的恩宠,下面要感恩戴德,以死效忠。 十分完美的逻辑循环。 除此之外,新皇大赦天下,也是为了便于启用一些曾经被老皇帝打压,谪贬,乃至问罪的臣子。 借着大赦天下的名义,将这些人起复重用。 如此一来,新皇即能按自己的心意起用大臣,不仅不用背上忤逆违背老皇帝的骂名,还会被夸是孝顺,因为这样做是为老皇帝的在天之灵祈福。 反之,单独推翻老皇帝在世前的旨意和决定则会非常麻烦,很容易被人扣上“不孝”的帽子。 朱允熥问道:“你们拟定的方案,是如何的呢?” 杨荣道:“除十恶不赦外,其余一律赦免。” 朱允熥顿时皱眉。 大赦这种事,其实后世现代国家也有做。 许多国家都以法律的形式规定,国家元首有特赦的权力。 但通常而言,这种特赦是出于至关重要的国家利益考量,或者只赦免少数本来就应该从轻处理的轻罪,而不是随便什么罪犯都赦免。 可这个时代的大赦不一样。 不问青红皂白,什么人都赦免。 有些人甚至是今天当街抢劫杀人,明天就因大赦天下而平安出狱,一点惩罚都没有。 后世的人会觉得十分荒谬,但这个时代便是如此。 抢劫杀人,并不属于十恶之一。 除非杀的是同僚,亲属,长官,老师,或者杀三个以上的陌生人,再或者是杀人之后,肢解对方的尸体,这些才属于十恶之列。 突然当街暴起,抢一个陌生人的财物,再挥刀将其杀了,如果运气好,碰上大赦,可以无罪释放! 这无疑是皇权在随意践踏法律地。 可法律本身就是皇法,皇权也自然在法律之上。 沉吟片刻,朱允熥开口道:“皇爷爷曾言,乱世用重典。大明初立,天下刚定,故律法森严,以此来迅速安定人心。” “如今天下承平日久,曾经的严刑竣法,确实有必要减少。” “但朕以为,大赦天下,不能随意一刀切。” “传旨,令法部督促下属各级,整理天下犯人资料,确有从轻处理情节,已然认识到自己的过错,愿意诚心悔过的,签下保证书后,由有司官员上书陈情,给出赦免其人其罪的理由,报法部审核,再将名单上奏朕赦免。” 杨荣微微一怔,忙道:“陛下,这与历朝惯例不符,臣只恐有伤陛下仁义之名。” 朱允熥振声道:“圣人有言‘以德抱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朝廷的律法威严不能随意被打断。” “如此方能让天下人知道,无论何时,皆应守法,而不是抱着朝廷大赦天下的侥幸心理。” “不过,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无辜受到牵连连坐的,有情由需要减罪赦免的,可予以赦免。” 这个时代的律法,一个严重的问题是,平白无辜受牵连的人太多,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重罪。 朱允熥很清楚这一点。 只是他此前只是皇太孙,哪怕已经执政,也不能太过肆意妄为。 如今却是没有了这许多顾虑。 大赦在这个时代,其实也是很有必要。 很多人无辜之人,都是因为大赦才得以活命。 算是太过于严苛的律法下,一个有效的修正制度。 完全废除这一机制,需要对法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现在显然还不行。 “臣遵旨!”杨荣拜道。 隐隐约约间,他感到朱允熥多了一股九五至尊的气势。 言出法随,不容置疑。 “第二桩事,陛下明年的年号,臣子们商议了一番,已经议定了几个。” 杨士奇从怀中掏出奏章,递了上来:“大臣们都觉得,最好的年号是“建文”,不过,具体取哪个年号,还需要陛下圣裁。” 建文? 我成了建文帝? 朱允熥忍不以手抚额。 这可能就是历史强大的修复惯性。 朱允炆都被废掉囚禁了,大臣们却仍然给他也选了一个“建文”的年号。 当然,他肯定是不要的。 朱允熥也不接杨士奇的奏章,挥手道:“不必选了,大明要改历法。” 杨士奇抬头,满脸疑惑。 朱允熥对此早有想法,道:“每个皇帝登基便改一次年号,改来改去,百姓们糊涂了,连史官记史都不方便。” 杨士奇道:“难道陛下要一直沿用先帝的年号?” “陛下,改年号也是为了表示新朝新气象,以振天下人心。” “沿用年号,恐怕不好。” 朱允熥轻轻摇头,道:“那倒不用。” “咱们大明,以后就用大明历。” “从我皇爷爷登基的那一天开始,为大明历第一年。” “以此而推之,明年便是大明历二十九年。” “史官记史,亦以此记之,天下通行。” “只要大明还未亡,后世子孙,永不设年号。” 他早就对年号什么的不满了。 一个皇帝一个年号,有些皇帝甚至一生有几个年号。 若是年岁到了七老八十了,连算自己多少岁,都很麻烦。 统一用大明历,一以贯之,才是最方便快捷的办法。 有了这个先例,即使几百年后,大明灭亡,大明历多半还会继续用下去。 华夏后世之人,也不必去使用西历。 大明历就非常简单实用了。 另一方面,朱允熥也有意通过一些新东西,给大明带来新的气象,而不是沿着原来的老习惯走。 毕竟,在他的推动下,大明的工业革命已近在咫尺。 工业革命,可不仅仅是技术的进步。 也是社会生产关系翻天覆地的改变。 以前的许多老规矩,老习惯,必然随着社会生产关系的改变而调整,推翻,重立。 但守旧的思想是有很强的惯性的,需要强大的推力,才能推行下去。 新的纪年法,便是一个开端。 杨士奇闻言,眼前亦是一亮:“陛下,此法甚妙,臣领旨!” 其实读书人都知道用年号纪年的方法不好,许多地方都不方便。 但没有人敢提出要改修改,也不知道该如何改。 此际,朱允熥主动提出修改办法,却是正中了杨士奇的心意。 朱允熥点了点头,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陛下真要召所有藩王进京吗?”杨荣恭声问道:“陛下是想趁势借此撤藩?” 朱允熥点头。 杨荣道:“只怕藩王们来了,还要闹出不少的动静。” “另外,自北元臣服后,女真三部便蠢蠢欲动,陛下此番召所有藩王返京,北方防线空虚,对女真还需小心提防。” 女真? 朱允熥眉头微微一扬。 “你现在就去兵部,令其调集物资,作战开战的准备,明年开春之后,大明将出兵灭女真三部。” 杨荣心中一凛,有些吃惊的望向朱允熥。 倒没有想到,这么快又要对女真开战了。 但一想到之前朱能,张辅灭北元的雷霆之势,他对此战并无多少疑惑。 “是,臣立即会同兵部,着手准备。” …… 开封。 周王府。 周王朱橚乃是朱元璋第五子,素来亦深得老朱的喜爱。 开封是中原腹地,能分藩在此,足见他的受宠。 此际的周王府内,宋国公冯胜,正在周王府中太监的引领下,悄然向着后院走去。 冯胜乃是大明开国六公之一,战功显赫,在军中威望极高。 他有一个女儿,嫁给了朱橚,乃是朱橚的岳父,也与朱橚一起同驻河南。 不过,老朱此前曾经告诫过冯胜,令他不得私下与朱橚见面。 今日私自前来,自是要遮人耳目。 一路前行,进入了一个小院。 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着朴素衣裙的中年妇人。 冯胜的瞳孔骤然放大,嘴巴张大,满脸难以置信之色:“马……马……马皇后?” …… 第三百零七章 射向老朱的箭!暗流!谋划和消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作为大明开国六公之一,冯胜已追随朱元璋四十多年。 他还是朱元璋的凤阳老乡,亦是大明的创始元老。 对于马皇后,不可谓是熟悉了。 那是让老朱魂牵梦绕的女子,老朱的结发妻子。 也是让他们这些大明创始元老都十分钦佩的女子。 可马皇后明明已然病逝,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哈哈哈,岳父大人,觉得如何?”周王朱橚的声音响起:“这可是本王费了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奇女子。” “她名唤尚星瑜,此名是本王为其所取。” “她与本王那逝去的母后,原就长得极为相似。” “本王又特意寻了一些药材,对她的脸部,进行了细微的化妆和调整,便真的和本王的母后变得一模一样了。” “再训练她的声音,使其也变得和母后的声音一样。” 说到这里,朱橚对尚星瑜道:“你来表演一下。” 尚星瑜望向冯胜,缓缓开口,柔声道:“重八,你怎么消瘦了许多?” “像……太像了!”冯胜激动地叫出声来:“这神情,这动作,这声音,都跟昔日的马皇后,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冯胜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朱橚则是满脸得意,道:“你可知本王光是找出这么一个人,费了多少功夫?” “为了训练她,又投入了多少精力?” “若是还不能见到一点成效,那也太对不起本王的付出的心血了吧。” “哈哈哈哈!” 冯胜再度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尚星瑜,只觉得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似马皇后。 若不是很清楚的知道马皇后已然去世,恐怕他都要跪下来拜见了。 当下惊叹道:“周王殿下莫不是思母心切,才特意令人找来此女,假扮孝慈高皇后,这虽是殿下的拳拳孝心,但似乎也太过了吧。” 朱橚一愣,哈哈大笑道:“岳父大人想到哪里去了,本王虽然想念母后,但也绝不会做如此之事。” 他挥了挥手,招呼冯胜坐下。 旋即,有宫女奉上糖果点心和茶,朱橚随手拿了一颗糖果入口,道:“本王这是准备献给父皇的。” 冯胜顿时眸内精光一闪。 朱橚笑道:“那朱允熥当日在朝堂上,为何能转败为胜,一举夺得储君之位?” “不就是因为蓝玉那句大哥生前遗言,再加上他的那一场哭吗?” “父皇是至情至性之人,一想到是大哥生前所愿,自然会尽量满足,便是大明,也愿意给。” “朱允熥就这样夺得了太孙之位。” “自那之后,我就想着,若是母后活过来说一句话,父皇是不是什么都会答应呢?” “母后已经不在了,但本王可以找人假扮啊。” “汉武帝招魂李夫人的故事,想必你也是听说过。” “我父皇可比汉武帝重情重义得多。” “何况,汉武帝派人招来的,只是一道装神弄鬼的影子。” “本王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等本王将她完全培训好了,学会了母后的仪态,举止,脾性……再将她送到父皇身边。” “虽然说她不是母后,但父皇老了,一定会很希望看到有这么一个与母后一模一样的人陪着自己。” “这对父皇来说,可比任何绝世美人都管用多了。” “再让尚星瑜在父皇面前慢慢吹吹风,编造一些故事,父皇虽然未必马上就听,但时日一长,便难免不会动摇。” “何况,有她在父皇身边,我想找点由头和借口,给朱允熥安个罪名,那还不简单吗?” “到那时,父皇还会信任他吗?” “二哥已死了,三哥远贬海外,四哥又臣服于他,父皇若是再废了朱允熥,皇位岂不是非我莫属?哈哈哈哈!” 朱橚仰天大笑。 冯胜以手抚须,笑道:“自从前几年,你被谪贬云南,便一直沉迷于医道,整日与大夫畅谈,醉心于研制草药,编写医书,我以为你从此一蹶不振呢,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份心思。” 老朱的儿子,大多都继承了老朱的“优秀”基因,不少人皆雄心勃勃。 朱橚也不例外。 他是马皇后所生,小时候也颇为受宠,后来却渐渐为老朱所不喜。 开封是中原腹地,封在这里,说是塞边,实际上却远离了前线。 相比秦王、晋王、燕王等人能指挥千军万马,与北元骑兵多次交锋作战,他一直没有什么施展军事能力的机会。 但中原之地,战略地位又极为重要。 封藩在此,是为了形成“外卫边陲,内资夹辅”局面。 可开封所处的河南,经过元末的战乱,早已不复从前的繁华,至今尚未恢复历史上的辉煌,封在此地,别人都认为不错,只有他自己知晓个中苦楚。 更让朱橚怨恨的是,仅仅是因为他犯了一些不算太大的小过错,就被老朱一顿臭骂,还将其谪贬云南。 相比之下,其他兄弟做的事,可比他过分多了,却也没有受到这样的处罚。 朱橚心中苦闷,到了云南之后,便将精力转到了钻研医学上面。 他先后编了《袖珍方》和《保生余录》。 《袖珍方》是纯粹的药书,《保生余录》则是如何养生,如何延年益寿为主。 除此之外,朱橚还准备编写新的医书。 故而,冯胜才那样说。 朱橚微微一笑,道:“古人云:不为良相,便做良医。我学医一则是对医道确有几分兴趣,二来也是心中苦闷,借此解烦。” “三则是百姓民生多艰,医者能救百姓于苦难中,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其四也正好向其他兄弟表明,我无争夺储君之心,借以韬光养晦。” “其五嘛,医学一道,博大精深,既可用其救人,亦可杀敌,更胜刀剑。能辨药毒,关键时候,还可自保。” “自古高位者,死在下毒上面的,可不是少数。” “我二哥就是现成的例子。” “有此五大好处,本王自然要好好学医。” “不过,学医归学医,也不能因学医便坠了本王的青云之志。” 说到这里时,他脸色稍变,笑容收起,露五分凝重五分怨意,道:“何况,就算本王只想做一个逍遥王爷,他朱允熥也不会放过本王。” “先是二哥被人毒死,接着是三哥被贬,四哥那个没骨气的,就不必说了。” “宗室改革的事,也必定是他朱允熥撺掇父皇做的。” “堂堂王爷的爵位,都不能世袭,须得一代降一等,还必须要通过朝廷的考核。” “他朱允熥倒是打的好算盘。” “自己继承皇位,儿孙相继,世代相传。” “我们这些父皇的儿子,代代削,代代降,今后本王的后世子孙,甚至只能为一平民了,本王又怎么心甘?” “别说是本王,诸多兄弟藩王,恐怕没有一个乐意的吧?” “将我们逼到这份上,他还嫌不足,最近又传出了朝廷要撤藩的传闻。” “据说朱允熥意撤掉所有藩王,还要将藩王全部赶往海外蛮荒之地,这不是将我们这些藩王往死路上赶吗?” 朱橚的语气,越来越低沉,也越来越气愤。 “前几年,本王被父皇谪贬云南,是知道那种地方的。” “气候湿热,虫媒猖獗,瘴疠流行,交通闭塞。” “本王当时醉心学医,有一半也是为了保命。” “要不然,稍不小心,染上疫疾,就会客死他乡。” “云南虽属蛮荒,可较之海外更偏远之处,仍要好上百倍千倍。” “真要被赶去海外,那才是真的惨了。” “就算不谈雄心壮志,仅为了自救,本王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我寻到这个尚星瑜,对其严加训练。” “假以时日,将她送到父皇身边,她就会成为射向父皇心中的一支箭,让父皇对我的心,从此软下去。” “待时机成熟,说不得便能将他扳倒。” “本王那些兄弟,个个都敢怒不敢言,对他束手无策。” “也只有本王能想到解决之法了。” 冯胜点了点头,道:“岂只是你们藩王,自太孙执政以来,实行军改,军中将领已是怨声载道。” “大家浴血奋战多年,好不容易能享享福,军改一来,全没了。” “说是待遇保留,还可以转业去地方当官,可哪里比得上从前指挥千军万马畅快,区区每月几十两银子的俸禄,哪个将领够花的?” “谁又在乎这点待遇呢?” “转业当地方官,就更不用说了。” “大家本来就是大老粗,不会治理一方。” “地方官还动不动就会被弹劾,远不如在军中逍遥自在,无人管束。” “倒是那些大头兵,他们中间不少人转去地方衙门当差役,他们自然是乐意,那比在军中当兵可好多了。” “就算当不了差役,领一笔退役安家费,去做点小买卖也不错。” “从前经商的限制,如今也都放开了,他们是个个都美滋滋的。” “就是苦了军中的将领。” “现在唯一的门路,便是想方设法调去新军。” “可新军就那么一点位置,还安排许多军事学院毕业的学生进去的,哪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手下的将领来找我,可我也没办法。” 对于千户,指挥使等级别的武将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将下面的士兵当奴隶用。 与之相比,其他的赏赐,薪俸,都算不上什么。 将士兵当奴隶用,意味着可以占据士兵家的田产,驱使士兵为自己干私活…… 这才是历史上,大明的卫所兵到后期崩溃的根源。 士兵不愿意当奴隶,就纷纷逃跑。 将领们占据了朝廷分给士兵的屯田的田产,成了大地主。 长此以往,卫所军又岂能不崩? 朱橚沉声问道:“《大明日报》上面天天吹嘘新军战力天下无双,远不是原来的军队可比,岳父大人是久经沙场之人,对此怎么看呢?新军真有吹嘘中那么厉害吗?” 冯胜表情凝重起来,道:“自从朝廷派了一旅新军,进驻河南,我便去新军的大营看过很多次。” “新军的火器委实厉害。” “虽然一旅新军只有三千人马,若真要正面打起来的,恐怕三万铁骑,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朱橚吃了一惊,道:“新军当真如此厉害?那岂不是说,只要有新军在,谁也对他朱允熥无可奈何?” 冯胜摇头,笑道:“那倒也未必。” “新军将士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钢铁之身。” “是人就有缺点,正面打不赢,拉拢还不会吗?” 朱橚摸了摸胡须,道:“这倒是一个法子,本王听说,新军士卒的待遇很高,但将领的收入却很一般,只要我们将将领收买了,那新军就能为我等所用了。” 新军将领不准经商! 新军也不屯田,将领无法霸占士兵的田地。 光是这两条,相比旧军的将领,收入就少了八九分。 至于俸禄之类的。 凡是有点权势的旧军将领,谁靠那个生活呢? 就是朝廷给将士们的赏赐,历来的规矩,也是将领分八成,士兵分两成。 士兵的赏赐,基本上都被将领给截胡了。 再按将领的心意,赏赐一点给自己的亲军。 但新军却是直接分到每个士兵。 这一条,就让将领的赏赐收入,又少了九成! 新军将领,还真只能靠俸禄过日子,这岂不是穷得叮当响吗? 冯胜道:“收买是一条路,但也不能全靠收买。新军将领虽然待遇不高,对太孙却极为忠诚。” “对付新军,还是一个法子,那便是设法消耗或者捣毁他们的火药库。” “新军的火器厉害,正面和他们对抗,极为不智,几乎与找死无异。” “但火器的威力,全赖火药支撑。” “一旦火药耗尽,新军就是废军。” “他们不带弓箭,又不训练军阵,火药耗光以后,他们的就抓瞎了。” “五百玄甲铁骑,都能将三千新军打得落花流水。” 朱橚闻言,又喜又惊,道:“此言当真?” 冯胜笑道:“我难道还会骗周王殿下不成?” “据我的观察,新军火药库的火药,库存并不是特别多。” “支撑其打一两场大仗是够了。” “但若是围而不攻,只派兵骚扰,敌人一反击,就立即撤退,诱使对方消耗火药,那新军便根本经不起消耗。” “再者,新军自己又不会生产火药。” “他们所需要的火药,都要从金陵的制造局工厂运来。” “只要截断运火药的道路,那新军便只能作困兽之斗。” 朱橚拍掌道:“妙啊,岳父大人不愧是所向无敌的宋国公,大明的大将军,眼光毒辣得很啊!将新军的缺点,都看得明明白白了啊。” “您老人家可比我三哥,还有北元的那些蠢货强多了。” 冯胜笑着摇头,道:“也不是他们蠢。” “他们吃亏,就吃亏在不熟悉,不了解上面。” “正面去和新军的火枪火炮硬碰硬,就算有最多的军队,最不怕死的勇士,也不够新军打的。” “我也是去了新军的军营很多,看了他们的枪炮和火药,仔细研究了他们的作战方法,才想出对策。” “若是不了解的时候,在战场上第一次碰到,不知深浅,还是按原来的老办法,仓促应战,我与那些北元将领,并无区别,恐怕也会大败而归,弄不好就是全军覆没。” 他感慨不已,朱允熥能武装出这等新军,也无愧天纵之才了。 朱橚赞道:“岳父大人能看出新军的不足,并找到应对之策,就已超过那些酒囊饭袋万倍,又何须如此自谦?” “我那侄儿自许聪明盖世,天下无双,却给新军留下了这般大的缺点,竟不给新军的火药库更多的火药……哈哈哈!” 冯胜轻轻摇头,道:“不然,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朱橚一愣,道:“此话又是从何说起?” 冯胜道:“新军战力天下无双,若是给他们用之不完的火药,那新军若反,地方上根本束手无策。” “州县主官纵然是组织兵马驻守反击,可在新军的火枪火炮面前,也都是完全不堪一击。” “从前朝廷制约前线大军,最有限的手段,便是粮草。” “粮草一断,任你有多少兵马,都只能束手就擒。” “但粮草其实又不难解决。” “毕竟,军队可以抢掠民间百姓的粮食。” “可新军的火药,皆是制造局的工厂所生产,朝廷能够卡死。” “一旦中断供应,新军便会迅速失去战力。” “反之,只要源源不断的供应,新军就能所向披靡。” “太孙正是通过这一手段,节制新军,使新军战力再高,也得乖乖俯首听命。” “换句话说,就算我们能策反新军的将领,使新军为我们所用,没有大明制造局的火药供应,那也无用。” 朱橚愕然道:“他的手段,竟然如此厉害?” “如此说来,要对抗他,先要学会制造新式火药了。” 冯胜苦笑道:“这才是关键。” “但制造局的火药和枪炮,确实有些门道,与寻常火药,已大不相同,想要学会,只怕不易啊。” 朱橚笑道:“待本王将尚星瑜送到父皇身边,让她在父皇面前吹吹风,设法将制造局的火药制造技术弄过来。” 两人说话间,外面有太监一路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哭泣:“殿下……殿下……” 朱橚脸色一变,怒道:“岂有此理,在本王面前哭哭啼啼,还如此孟浪,成何体统?” 太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殿下,金陵传来噩耗,陛下……陛下……陛下驾崩了!” …… 第三百零八章 父子之情!分析!五种可能!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你说什么?” 朱橚冲了过去,一把揪住太监的衣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好端端的,父皇怎么会突然驾崩呢?” 太监的脖子被衣领勒住,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一下顿时将他吓得不轻,又不敢不说,却越发紧张和结巴: “真……真……真的,虽然朝廷还没有派人过来报丧,可殿下……殿下……在金陵的探子,派快马加急送来了情报,断然是错不了的。” 啪! 朱橚用力将太监往前一丢,将他的身体推了出去。 太监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也顾不上疼痛,连忙翻身爬起来,跪在地上,埋头“呜呜呜”地哭起来。 朱橚的神情有些木然。 他虽然对老朱有诸多的不满,甚至是怨恨之意,但说到底,那也终究是亲生父亲。 小时候,对父皇亦是有着极深厚感情的,从没有想过父皇死了咋办。 骤闻噩耗,一时间只觉悲从心来,茫然而不知所措。 地方上品级较高的官员,都会在京城安排自己的哨探。 以便在朝廷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时候,第一时间获得消息。 这原是朝廷所严厉禁止的。 但历朝历代,也包括老朱这一朝,这条禁令都形同虚设。 几乎所有的地方官,都在京城安排了打探消息的人。 或者干脆就是从地方派出人员,长驻京城。 当然,这并不是老朱的能力不行,无法约束百官。 而是这种事,在本质上就无解。 即使是后世社会,管理水平提高了无数倍,也禁止不了地方官打探朝廷内的事。 后世社会,地方仍然会派人在京师打探消息。 地方官尚且都有安排,朱橚身为藩王,在金陵城当然不可能不安排自己的探子。 别的消息也许会出错,但皇帝驾崩这种事,是绝不会弄错的。 “父皇!”朱橚两行热泪滚滚而出,身体一软,险些跌倒。 幸好旁边的冯胜反应迅速,才将他扶住。 “殿下,节哀啊!”冯胜轻轻劝道,不知不觉间,他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 毕竟是他追随了四十多年的“大哥”。 曾经也是一起闯过刀山箭海,生死与共的兄弟。 虽然自从老朱当皇帝后,疑心渐重,“兄弟”的感情,也不复从前。 冯胜甚至存着“反心”,想要扶持周王朱橚当皇帝。 若不能让其立为储君的话,那便在时机成熟时起兵,夺了天下。 以他在军中的威望,再加上周王的卫兵,然后联合其他藩王,也未必就没有一争之力。 但此时骤闻老朱的死讯,却又不免生出几分落寞,几分悲戚。 兄弟,走了! 带走了彼此间的共同回忆,也带走了曾经呼风唤雨,征战四方的峥嵘岁月。 他亦是垂垂老矣! 朱橚在太师椅上颓然坐下,望向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太监,问道:“报信的人呢,传他进来吧,孤有些话,要亲自问问他。” 太监如蒙大赦,连忙爬着往后退了几步,也不应声,迅速磕头,再爬起来,小步快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见一名风尘扑扑的精壮汉子,急步走了进来。 他应是一路连夜急奔,此时脸上仍满是倦意。 双眼却炯炯有神,呼吸间中气十足,显然是一位身强体壮的练家子。 “参见周王殿下!”精壮汉子在五步外站住,跪下磕头。 朱橚伸手抹了抹眼泪,道:“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孤都没有听到父皇病重的消息,怎么突然之间,就驾崩了呢?” “殿下,陛下是被活生生给气死的。”精壮汉子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石破天惊。 “什么?”朱橚霍地一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目眦欲裂,伸手指着他道:“快说,将所有的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说明明白白。” 精壮汉子当即将那日老朱回城,先闯大明科学院,引发误会,接着前往东宫,拿长枪追着朱允熥喊打喊杀,却被百官劝住。 再后来又如何晕倒,百官在外面如何与杨士奇,姚广孝等人争执。 直至太孙出来,召太医进去……宣布驾崩,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父皇!”朱橚听他说完,不由得失声痛哭。 半晌之后,恶狠狠问道:“朱允熥这个气死了父皇的不孝子孙,抓起来治罪了没有?” 精壮汉子磕首道:“先帝驾崩的以后,就在先帝的灵前,他已经被群臣拥立为新帝了。” “岂有此理!”朱橚拍地一掌,狠狠打在桌子上。 砰! 这一掌打得有点狠,用力过猛。 直拍桌子震天作响。 朱橚顿时只觉得自己的手火辣辣地疼得厉害,下意识便想拿起来看一下,却忽然发现眼前还站着人呢,又连忙放下。 “他将自己的皇爷爷给活活气死了,竟然还被群臣拥戴为皇帝,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冯胜在一旁沉声道:“他是陛下亲自册立的储君,陛下驾崩,群臣自然会拥他即位登基。” 朱橚面容扭曲,怒道:“若依这个理由,岂不是说哪怕是他当着群臣的面,拿刀将我父皇给杀了,那些大臣,也要拥立他当皇帝吗?” “世间岂有如此荒谬之事!” 冯胜轻轻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周王殿下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变吧。” “只可惜,周王殿下费尽心血,好不容易才苦心培养出来的人,却是无用武之地了。” 尚星瑜只对老朱才有用。 能勾起老朱的回忆。 对于其他人而言……若是马皇后还活着,或许还能玩玩以假乱真。 比如说,假传马皇后的懿旨。 在关键时刻,这就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可马皇后早已不在人世,别人看到尚星瑜,只会在初见时被吓一跳,很快就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骗不了任何人。 如此一来,尚星瑜便再无用处,甚为可惜了。 朱橚怒道:“朝廷里的群臣畏他如畏虎,不敢对他如何,但我的兄弟们却不会如此。” “父皇被他活活气死,他不但逍遥法外,还即位称帝。” “这口气,我咽不下。” “我想我那些兄弟,应该也咽不下。”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咱们这些分封在外的藩王兄弟,就该起兵报仇。” “我立即给他其他兄弟去信,邀请大家一起举事。” 冯胜思索了片刻,道:“事关得大,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切勿操之过急。” “如今可以先做一些准备。” “我也联络一下军中的好友,将京城的具体情况查明,莫要轻举妄动。” 朱橚却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天子驾崩,新帝登基,相信朝廷已经向各地派出了信使。” “待到传旨的人来到周王府,到那时候,孤是接旨,还是不接旨呢?” “再说,王府的官吏,还有河南的地方官,未必都听我的。” “在此之前,必须做出决断。” 他在京城安排的探子,是得到皇帝驾崩的消息后,立即着人传讯回来。 但朝廷的诏书,却要慢得多。 为了防止地方接到消息后生出乱子。 很多时候,朝廷还会故意将消息先压一压。 待做好了应变准备,再向地方上传达皇帝驾崩的消息。 但这个时间,也不会拖延太久,应该很快就会有朝廷的令使过来。 这时,跪在地上的精壮汉子忽然开口道:“殿下,其实关于陛下的死,京城内还有一些流言,只是未经证实。” “什么流言?”朱橚连忙问道,旋即又道:“若是太不着调的荒谬之言,就不必说了。” 对于民间流言,朱橚亦是曾经听说过一些的。 大抵是能将王府门前的石狮子说成是金狮子,金狮子说成是活狮子,活狮子说成是偷情的母狮子。 最后再由狮子变成偷情的人,然后又成了周王与母狮子偷情…… 总而言之,越荒诞越离奇,越有人津津乐道。 在暗地里四下传播,漫天飞扬。 知道内情的人,自然只能苦笑。 因为人家也不信你说的“真相”,更不信你的“辟谣”,却对那些匪夷所思,荒诞不经的流言,深信不疑。 俗话说,谣言止于智者。 可这世间寻常百姓,又有几个能称得上“智者”呢? 终究是愚昧无知之人居多。 有这些人的存在,谣言自然满天飞。 哪怕是用严刑峻法严厉打击,也难以禁止。 朱橚深知这一点,故而才出言说明。 相比外面的寻常百姓,他在京城安插的探子当然能打探到更多更详细的内幕情报,很容易判断哪些是完全不靠谱的谣言。 “王爷英明,确实有很多荒诞不经之言,但其中也有一些流言,并非全是无稽之谈。” 旁边的冯胜原本有几分悲哀的神情,骤然振作,眸内射出两道精芒,直落精壮汉子身上。 朱橚亦露出好奇之色:“哦?” 精壮汉子正声道:“一则传言是说,老皇帝本来无事的,只是昏厥了过去,但太孙殿下借此机会,令太医下毒,毒死了陛下。” 朱橚脸色顿时再度大变,怒意升腾,杀气自内散出。 精壮汉子继续道:“另一则传言,是说老皇帝其实还并没有驾崩,而是被太孙殿下囚禁到了后宫之中。” 他不待周王询问,当即又补充道:“说起来,确实有几桩古怪的事,并非传言。” “第一桩是新皇帝登基之后,给老皇帝准备丧事的时候,自称先帝留有遗言,因其临终前痛苦而面容扭曲,不愿让人见到,因此给其戴上了特制的面具。” “第二桩是给老皇帝洗沐遗体的宫女太监,以及看病的四名太医,后来都神秘地失踪了。” “第三桩是,新皇帝以思念先帝,不忍破坏其生前居所为由,下旨将后宫封禁了,所有后宫的宫女,太监,妃子,一律不准出宫。” “他还令工匠们留夜砌墙,堵住了后宫所有的出入通道,仅留的门,也被紧锁。一应物资,皆由特别修建的小通道供应。” “内外人员不通。” “另有传言称,洗沐先帝遗体的宫女太监和看病太医,其实是被秘密送入了后宫。” 朱橚和冯胜对望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凝重和疑惑。 若果真如此的话,此事就确有些古怪与反常了。 精壮汉子抬头,见周王和宋国公皆在沉思,便又道:“属下急着赶回来报信,离京较早,后续应该还会有新消息送来。” 朱橚点了点头,道:“一路急奔回开封,辛苦你了,去库房领三百两银子的赏钱。以后好好实心办事,孤不会亏待你等的。” 听到竟然有三百两银子的赏钱,精壮汉子顿时狂喜不已。 周王殿下真是出手阔绰! 不过,想想又觉正常。 今时不同往日。 这次传回来的消息,太过隐密且重要。 殿下哪怕为了收买自己,也会多给一些赏银。 “谢殿下!谢殿下!”他连连磕头,然后起身退了下去。 待到那人离开,院子里再无其他人,朱橚才一脸严肃地问道:“岳父大人对此怎么看?” 冯胜思索不语。 半晌之后,方道:“我们现在可以来分析一下,首先,眼下的局面,无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陛下真的驾崩了,另一种是陛下并没有驾崩。” 这有点像是废话了。 朱橚不由得皱眉。 但他知道冯胜领兵作战多年,乃是战功赫赫的名将。 自古善用兵者,都知兵不厌诈的道理。 也都懂得去分局势,从极其复杂的战场情报中,分析出正确的消息,并据此做出判断。 唯有如此,才能成为名将。 武夫鲁莽无谋,这只是文人为了抬高自己而给武人身上泼的污蔑之词。 固然,低级武官中,鲁莽之人不少,与相对冷静沉着的文人,形成鲜明的性格对比。 但一旦到了高级将领这个层次,就不再存在有勇无谋之人。 真若是有勇无谋,一般也爬不到这么高的地位。 即使偶尔有因家世或者其他特殊原因,而成了高级将领的,几场仗打下来,也会原形毕露。 毕竟,上战场是真刀真枪的硬本事,刺刀见红,是要分生死的。 没点谋略,没有头脑,没有分析推理能力,早就被对方的将领给玩死了。 冯胜更是打了一辈子仗的人。 他现在还能活着,并成为大明的公爵,便已经证明了他的谋略,头脑,都远在常人之上。 朱橚没有接言,而是等待冯胜往下说。 “倘若陛下驾崩了,又可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是,朱允熥杀了陛下,但是怕露出马脚,所以不许人瞻仰陛下遗容,同时仓促地处理了太医,宫女和后宫的嫔妃。” “另一种情况是,陛下确实是当场突发急病而驾崩,又或者虽是朱允熥所杀,但他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给陛下的遗体戴上面具,是故意为之,引人生疑。” “那般处理宫女太监,太医,后宫嫔妃等,亦是如此。” “其目的就是看看朝中有哪些人支持他,哪些人反对他,好将反对他的人引出来,再将其一网打尽。” 朱橚呼吸微微一滞,目光闪动了一下,他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此时听冯胜一说,才发现自己还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冯胜逻辑清晰,又接着往下推理: “倘若陛下并没有驾崩,则有三种情况。” “一种是朱允熥将陛下囚禁起来了,是因为朱允熥心中还念着骨肉亲情,心生不忍,故而才将陛下囚禁于后宫,并好吃好喝的供养着陛下。” “他认为自己足以掌控全局,不需要杀掉陛下。” “第二种情况,也是朱允熥将陛下囚禁起来了,但他心中却未必是念着骨肉亲情。” “而是想用陛下为饵,钓出反对他的人,尤其是你们这些藩王。” “试想,若是陛下不在了,反对者可能暂时忍而不发,暗中潜伏下来。” “可若大家知道陛下被他囚禁于后宫,那便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营救。” “一则是对陛下的忠心使然,二来是只要陛下走出后宫,振臂一呼,将他所行之事公之于天下,则朱允熥必败无疑。” “如此机会,反对朱允熥的藩王和大臣,必定不会错过。” “一定会想方设法,达成此目的。” “而这,正是他设置的陷阱。” “让反对者都跳出来,最后一网打尽。” 冯胜眸子微微闪烁,深吸了一口气,道:“还有第三种情况。” 朱橚皱眉,思绪顿住。 只觉冯胜所言,已极尽所有可能,想不出还有什么。 疑惑之际,只听冯胜沉声道:“最后一种情况是,陛下并没有驾崩,也不是被他朱允熥囚禁。” “而是陛下自愿住进了深宫,却令他假传死讯!瞒天过海,骗过天下人!” “陛下要借此扶他最后一程。” 啪! 朱橚情绪激动,手往前不自觉地一拂,将桌上的桌杯拂了下去,掉落在地,刹时间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 他却根本不管不顾,只是满脸震惊地望着冯胜! …… 第三百零九章 献策!大明未来的建设!求见!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假的?这怎么可能?” 回过神来的朱橚立即质疑起这一说法。 “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冯胜目光微闪,道:“我跟随陛下四十余年,比你更了解你的父皇。” “他做出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回忆起那个平日里大大咧咧,整天和兄弟打成一片,乍一看起来至情至性,实际上却总在不经意间暗中观察,心机城府深到可怕的“大哥”,冯胜脸上不由得又浮现一缕复杂无比的神情。 关键时刻最见人心,动荡之际更显忠诚。 老朱的拿手好戏,可不就是在关键时刻,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以此来试探兄弟们的立场和反应吗? 他对自己的儿孙后代,对大明江山,又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通过装死来试探朝臣,试探功勋老将,这种事情,别人做不出来,但老朱或许还真有可能。 虽然冯胜也不敢肯定。 朱橚脸上仍满是狐疑。 在他看来,皇帝驾崩是何等大事,岂能儿戏? 装死来骗天下人,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当然,这也只是我分析的一种可能。”冯胜语气一转,道:“我分析的五种情况,皆有可能。” “具体如何,还需要进一步的分析。” “但眼下我们收到的情报还太少,恐怕只能等后面收集到更多的消息,才能做出判断。” 朱橚点了点头,道:“岳父大人此言不差,可眼下的问题是,朝廷的信使若至,本王该如何应对呢?奉不奉诏?” “殿下不可轻率对抗朝廷。”冯胜道:“若朝廷信使来到开封,殿下还是要以礼相待,尊奉信使,更不可公然反对新皇。” “否则,殿下恐怕就要被他用来杀鸡儆猴了。” 朱橚脸色风云变幻,怒恨交加。 可这一次,却没有出言反驳。 刚才骤闻此消息,情绪激动之下,反应强烈。 此际渐渐冷静下来,也清楚自己不能太过草率。 别的不说,光是朱允熥的新军,就是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虽然冯胜刚才也说了,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对付。 但拉拢新军将领,需要时间,非一朝一夕之功。 而用骚扰的方法,对抗新军,看起来很完美,实际上,朱橚也是知兵之人,清楚这种法子的局限性很大。 不能正面对抗,便不能占据主动。 比方说,对方来攻开封城,他该怎么办? 难道为了避开正面对抗,就直接放弃开封城吗? 可他一旦放弃开封,在下面的将领,士卒,百姓看来,无疑便是失败了,畏战逃跑了,又还如何鼓舞士气,凝聚人心,号召大家都跟随他呢? 恐怕下面的人都会纷纷背叛他,离他而去,转而倒向朝廷,倒向朱允熥。 这在政治上的影响极大,根本行不通。 可正面硬抗的话,刚才冯胜也说了,新军的火器太过于厉害,根本不是寻常军队能抗得住的。 至于说偷袭火药库之类,也就是听上去很美而已。 实施起来的难度极大。 毕竟,自己能想到,对方也能想到。 火药库这种重地,只要对方的将领不是三岁小孩,都知道要严加防守,怎么可能轻易给人可乘之机? 可偏偏偷袭火药库这种事,实际上又全靠对方的松懈,靠对方犯错才有机会。 要不然,纵然是兵仙再世,也会束手无策。 “有一点请殿下牢牢记住。”冯胜神情严肃道:“无论朝廷传来的旨意是什么,殿下一定要力争回京。” “回京?”朱橚问道。 “对!”冯胜点头:“陛下驾崩,你身为陛下的儿子,回京奔丧,天经地义。” “只有所有的藩王都回到京中,才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也才能扳倒他。” 朱橚仍是不解:“我们这些藩王都回京,岂不是都在他的控制之中,还如何与他斗。” “不然。”冯胜摇了摇头:“官员们拥护他,只是因为他是陛下册立的储君。” “即位登基,理所应当。” “大臣们身为外臣,纵然心中有不满,也不会说什么。” “可你们不一样。” “你们是藩王,是陛下的亲儿子。” “陛下的《皇明祖训》,也给了你们清君侧的权力。” “只要所有的宗室亲王,都一致反对他登基称帝,那朝中的大臣也会支持的。” 朱橚顿觉眼前一亮。 对啊。 朱允熥如今看似占尽优势,大权在握。 可权力的来源,不还是下面的人拥护吗? 若是众叛亲离,大家都反对他当皇帝,形势就变了。 即令是新军,也未必听他的号令。 “只恐他不会让我等藩王回京。”朱橚忧虑道。 “不然。”冯胜摇头:“若是别人,肯定不会。” “但我观朱允熥此人,有才是不假,可自视也甚高。” “他不会认为藩王进京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说不定,他还会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他借此顺利撤藩的机会。” “他极有可能将所有藩王都召回京城,甚至会允许你们带着的三卫亲兵。” “若果真如此的话,殿下莫要迟疑推却,接旨便是。” “即令没有旨意,或者旨意是不许进京。那就要据理力争,联合诸藩,一起起京。” “只有进京,才能利用此事大作文章。” “只有进京,殿下才有扳倒他的机会。” “守在开封,殿下充其量能制造一次动乱。” “但最后一定是以失败而告终的。” 朱橚微微沉吟,道:“好!” …… 金陵。 朱允熥并不知晓朱橚和冯胜的密谋。 他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钦佩冯胜惊人的分析能力。 到底是百战骁将啊! 哪怕只得到极为有限的情报,也分析得头头是道,将各种可能性都摆在了台面上。 不过,分析判断和谋略,在对付势均力敌的对手时,往往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当面对比自己强大百倍,千倍的敌人时,却极有可能毫无用处。 因为世间最厉害的阴谋,也对抗不了“以力破法”四个字。 如今的朱允熥,已是新帝,君临天下。 他大可以堂堂正正的碾压对手! 阴谋诡计? 朱允熥对此根本不屑一顾。 老朱隐居深宫,也只是因为朱允熥所图太大,太过于惊世骇俗,要为大明上一道保险。 皇宫内。 朱允熥坐在书房的龙椅上闭眼小憩。 自从老朱“驾崩”,他便住进了皇宫。 一则是要主持老朱的“丧礼”,也无睱再回东宫。 二来嘛,身为新帝,他本来也该入住皇宫了。 只不过,如今皇宫的后宫已被彻底封闭,使得皇宫的居住面积骤减。 况且,朱允熥终究是要成婚的,也不可能不设后宫。 若真让妃子、宫女在前朝居住,与官员、侍卫互通往来,那他这个皇帝的头上,大概就真的要一片青青草原了。 这当然是朱允熥绝不会允许发生的。 因此,兴建新宫殿的想法,已然在他脑海内中萌生。 原来的旧宫殿,虽然修得也算气派堂皇,但还是有许多不够方便,不够人性化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看起来很好看。 住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这也是许多古建筑的普遍毛病。 这是时代的限制,此时的人们还很难想象后世那种极至舒服的生活。 后世修建的中式园林,仿古建筑,如果只作为园林建筑景观欣赏,倒也无妨。 倘若作为住宅居住的话,都会在很多地方,做现代化的宜居改造的。 比如说,现代化的顾所和马桶,还有相应的下水道系统。 虽然古代的排水措施很不错,宫殿也大都修建了排水道。 可用于排雨水的排水道,和处理厕所污水的下水道,可是两个概念。 而这个时代的人们,还习惯用马桶。 需要提出去倒掉,或由专门的人,推着车子来收集。 朱允熥的计划,是围绕着原来的后宫四周兴建新的皇宫。 如此一来,便不用去动如今老朱居住的宫殿。 只是皇宫的面积向外扩展了几倍,需要拆迁周围的民居,且耗费的资金也颇多。 钱不是问题。 虽然如今的大明朝廷,欠了一屁股债。 但正所谓,债多不愁。 反正已经有了五亿两银子的债务,按计划至少在未来十年内,债务规模还会不断上涨。 拿几百万上千万两银子出来,还真不叫什么事。 相比于嘉靖修宫殿耗费几百万两银子,愁死了户部和大臣,筹措了多年,才筹集到足够的银子,他这个皇帝,当得确实轻松写意得多了。 拆迁也不是问题。 封建时代的百姓,对于朝廷的拆迁都非常配合,不会有谁对抗。 甚至根本不敢提补偿两字。 当然,朱允熥肯定不会用简单暴力的驱赶法,而是会给予补偿,并为他们兴建新的住宅。 正好借此机会,对金陵城进行翻新和重建。 重新规划住宅区,商业区,工业区,以及为朝廷官员兴建官邸。 以朱允熥的眼光来看,金陵城的布局极其不合理。 勋贵功臣的宅子面积极广,占据了除皇宫和皇家别院外,城中四分之三的地方。 剩下的七八十万百姓,拥挤在城中不到四分之一的地方。 用后世的标准来看,整个就是一巨大的贫民窟。 卫生环境极其恶劣。 光是每天早上倒马桶的熏天臭气,就让人受不了。 这样的居住生活环境,随着人口的爆发,商业的繁荣,还会越来越差。 一旦爆发疫情,后果也不堪设想。 历史上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 后世甚至有历史学家认为,明朝的灭亡,与明末的大鼠疫有极大的关系。 鼠疫最厉害的时候,街坊间小儿为之绝影,有棺、无棺,九门计数已二十余万! 保守估计当时的北京城,有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人,死于那场鼠疫。 直至李自成的大军进京的时候,北京城仍是人鬼错杂,日暮人不敢行的城市。 李自成的士兵进城后,也很快大面积感染鼠疫,以致战斗力迅速削弱,面对清军时不堪一击。 当然,明末大鼠疫是真实存在的,有大量史籍可以证实一点。 至于李自成的军队究竟受了多大的影响,却是部分历史学家的推测和估计。 事情的真相,早已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无法证实。 但可以肯定的是,疫情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封建社会医疗条件差,卫生环境也差。 唯一的一个优势是,封建社会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封闭社会。 很多地方,都处于自给自足的状态。 人们彼此之间的联系,相对较少。 这就限制了瘟疫的散发和传播。 往往会出现一个村子因瘟疫而死绝了,附近数十里外的村庄,城镇的人,却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的事。 人员固定,是天然的阻隔器。 促使瘟疫爆发后,局限在很小的地方,又自然平息。 只在战乱或是灾荒的年代,人们为了逃避战乱和灾荒,四处奔逃,才会导致瘟疫大爆发。 即所谓的大灾之年,必有大疫! 和平年代,人口的流动被限制,瘟疫就很难发展起来。 但这一优势,随着朱允熥开放商业,鼓励人员和物资的流动而被打破。 如果卫生环境和医疗条件不迅速提高,与人口的大规模流动相匹配,那么,爆发全国性的大瘟疫,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不是会不会发生的问题。 而且,一旦爆发,其后果就可能比后世社会严重一千倍,一万倍! 毕竟,此时的大明,没有后世社会的医疗卫生条件。 瘟疫一旦爆发,十室九空真不是玩笑! 金陵城作为京城,大明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必须要整改,将卫生搞好,环境搞好。 这件事,还拖延不得。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瘟疫就突然爆发了。 每拖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 也正好借此机会,让百姓住上卫生环境更好的房子。 同时开展宣传教育,让老百姓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 比如说,推广所有百姓喝开水! 这看似是简单的事,实际上,改变民众几千年来养成的习惯,并不容易。 何况喝开水还需要经济条件相匹配。 毕竟,将水烧开是需要燃料的。 而木柴对底层百姓来说,并不廉价。 官邸制则是为了改变朝廷大臣自建大面积住宅的弊端。 实际上,这是农业社会自给自足的产物。 因为很多商品都无法由社会供应,府邸中才需要有那么多的人口,仆役。 但若任由自己发展,要彻底消除会经历一个极其漫长的时间。 新建官邸通过控制住宅面积和生活环境,来强行改变官员的习惯,由此推进这一进程的提速。 另一方面,生活环境的改变,也会促使社会关系变化。 让官员慢慢摆脱宗族的影响,扭转由此带来的大量官场陋规。 做到这一步,也没有那么难。 历史上旧社会的上海滩,就是现成的例子。 官绅土豪在家乡有着占地极广的豪宅,佣人仆役无数。 但到了寸土寸金的上海滩,大豪宅就大多都变成了小洋楼。 佣人仆役虽然还有一些,却也是大大减少。 朱允熥闭着眼睛,仰躺在椅子上,脑海内思索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参见陛下!” …… 第三百一十章 情报系统,警告!反腐之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正躺着微眯的朱允熥睁开了双眼,望了眼跪在地上的蒋瓛,道:“平身吧。” 自从老朱“驾崩”后,蒋瓛几乎每天早晚都会来请安,明显有着谄媚讨好之意。 老朱隐匿于后宫之事,连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被蒙在鼓里。 主要是考虑他与吉垣不一样。 吉垣在宫内侍候老朱,无泄密之忧。 也就不用瞒着他。 但蒋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乃是外臣。 还要在外面办事,万一泄露消息,老朱苦心布置的棋就因此而废了。 不过,锦衣卫向内庭传递消息的渠道仍在运作。 就在不久前,蒋瓛才在皇城的墙边上,拿开一块隐藏的砖头,将一份情报放了进去。 随后将砖头再放回原地,使外墙看来完好无比。 再拿开砖头的时候,便发现递入里面的情报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是一份上面下达的指令。 整个过程,看不到一个人,也不知道下发指令的是谁。 但无论是他递上去的情报,还是下发的指令,都有特定的鉴别真伪的办法,错不了。 外人即使发现此地,也无法向内传递情报。 因为防伪的存在,里面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传出来的消息,亦是如此。 都是守在外面时传出,并带着辨真伪的标志。 这种情报传递方式,是老朱在世时建立的。 内外隔绝,彼此见不到面。 类似的情报点不止一个,有资格传递情报的人,接受指令的人,也不止他蒋瓛一人。 特务机构在很多时候,是要保持神秘与彼此独立的。 但蒋瓛原以为,这套运作模式,在朱允熥即位登基后,就会改变。 至少会作大幅度的调整。 可没有想到,竟然什么都没有变。 他甚至都不知道,新帝是否接手了内庭的情报系统。 自己通过隐蔽渠道递交的情报,是否送到了新帝手中。 还是说,内庭的情报中心,早已脱离了掌控。 变成了一个自行运转的“怪物”? 这一疑问在蒋瓛心中始终挥之不去。 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当面向新帝问一个明白。 “陛下,自从先帝驾崩以后,京城里流言四起。”蒋瓛首先说起了这件事。 “哦?”朱允熥的脸色平静,反问道:“他们都说一些什么呢?讲给朕听听!” 蒋瓛立即跪了下去:“陛下恕罪,臣实在不敢转述,唯恐有污圣听。” 朱允熥淡淡道:“能怎么污呢?他们无非是说为了帝位,杀了自己的皇爷爷,大逆不道。” “再有甚者,还要编排一些什么爷孙争夺美女的离奇故事。” “又或是说,老皇帝其实还没死,只是被新帝囚禁在后宫中。” “诸如此类。” 蒋瓛心中一惊,倒没想到新帝对此竟然了如指掌。 他还一直以为,新帝一定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蒋瓛也清楚,新帝早做当储君的时候,就秘密成立了探听司打探情报。 广泛传播的市井流言,探听司也不可能打探不到。 但在他看来,这种事情,下面通常会隐瞒不报。 这不需要有什么权臣干扰。 报喜不报忧,是所有人的共识。 大家都会很自觉的做。 尤其是这种辱骂皇帝的流言,谁会冒着被皇帝骂,让皇帝暴怒的风险往上面汇报呢? 却没有想到,老和尚姚广孝还真不这样想。 探听司早就将消息上报给朱允熥了。 “陛下!”蒋瓛重重磕头,道:“是微臣失职,才致使这些污蔑圣上的流言在坊间四处传播,微臣已下令麾下锦衣卫严加盘查。” “凡有传谣诽谤圣上者,严惩不贷。” “同时也顺藤摸瓜,一定找出这些大逆言论的源头,诛其九族。” 看着信誓旦旦的蒋瓛,朱允熥的双眼,不由得微微眨了眨,转瞬恢复正常,问道:“你有抓人了吗?” 蒋瓛忙道:“这几日,锦衣卫全力侦查,已捉拿了散播谣言者,共计二百七十五人。” 这么多吗? 朱允熥微微怔了一下。 果然,八卦才是人类的天性。 锦衣卫如此大规模抓人,竟然都没有能刹住谣言传播之风。 “你准备将他们如何处理呢?”朱允熥又问道。 蒋瓛正色道:“陛下,这些人竟然诽谤皇上,肆意散播谣言,不杀不足以正视听,不杀不足以平忠臣之法。” “臣以为,应该全部处以极刑。” “算了吧。”朱允熥挥了一下手道:“不过是几个无知百姓,说一下无聊的谣言罢了。” “用不着如此小题大作,关押三日,告诫一番,就全部都放了吧。” 这些谣言,本来就是他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故意传播的。 其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也是有意为之。 毕竟,既要将消息放出去,又不能露出马脚,唯一的方法,当然是放各种各样不同的谣言了。 既然是自己放的,为此而去杀人,就有点太过。 放了? 蒋瓛大吃一惊。 新帝居然如此宽宏大量? 对那些在背后编排他的人,都这般轻轻放下? 莫非……一瞬间,蒋瓛想到了许多。 有人推测近几日京中的流言,或许是新帝故意为之。 目的是钓出朝野中的反对者。 对此,蒋瓛且信且疑。 此际听到新帝下这样的旨意,心中的疑惑,又多增了两分。 “遵旨!”蒋瓛道:“陛下仁慈宽厚,千古未有。百姓必深念陛下之恩。” “对愚昧无知的百姓,还是要好生教导的。”朱允熥道:“你要严厉告诫他们,以后不许再传谣。” “是!”蒋瓛连忙应声,仍站在堂中,并未离开。 “还有什么事吗?”朱允熥眼皮一抬,问道。 “陛下!”蒋瓛神色紧张地向外面望了一眼,见外面的侍卫都站得离房门较远。 只要不高声叫喊,正常应该听不到,这才放下心来。 “锦衣卫和检校,以前都通过宫墙里的秘密缝隙,向宫内传递消息,如今……”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朱允熥清楚蒋瓛是起疑了。 这也正常。 新帝登基,渠道没有变化,怎么看都不正常。 何况,那些宫墙的缝隙,虽然外面的人不清楚消息具体传向哪里,但也能大体上猜到位置应是处于后宫之中。 可后宫现在已被朱允熥下旨封掉了。 他又如何能不疑? 老朱在后宫,又还需要通过锦衣卫和检校的密报,了解外面的情况,情报不能中断。 否则,老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会放心不下。 “暂时一切仍如以前,后面朕会做调整和更改的。” 朱允熥心中对此早已有了计划。 只要将现在传送情报的地址稍微挪一挪。 改到前后宫交汇的地方。 外人就无从分辨是谁接收了消息。 另一方面,朱允熥也正好接手锦衣卫和检校的情报系统。 他们收集来的消息,会分成两份。 一份送给老朱,一份给他自己看。 虽然姚广孝的探听司收集来的消息很多很广泛。 但经历了前面的事,朱允熥正清楚了知道,作为上位者,对下属分权制衡的重要性。 情报系统是帝王最重要的耳目,不能被下属垄断。 不管有多么信任这个下属,都不行。 对于帝王而言,没有什么比耳目蔽塞更可怕的事情。 一旦消息渠道被垄断,就等于将帝王的权柄送给别人,将国家生死都放到别人的手里。 锦衣卫和检校的情报,正好作为探听司消息的补弃。 另一方面,探听司只有打探消息的职权,其权力比锦衣卫要小得多。 比如说,锦衣卫可以直接召官员问话,这是探听司做不到的。 朱允熥也不打算给予探听司更多更大的权力,就让他们成为后世“便衣记者”之类的存在,便足够了。 借此将民间的消息收集汇总,而是变成一个对内统治的特务机构。 除此之外,密奏制度还要进一步加强,以使大臣有机会将不好公开汇报的消息,直达御前。 “遵旨!”蒋瓛压在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陛下希望能顺利接手,才不改旧制。 那就好。 “微臣先退下了。”蒋瓛拱手奏道。 朱允熥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当锦衣卫指挥使多年,为国尽忠,朕都看在眼里。” “朕赐你一幢宅子,外加银钱一万贯。” 蒋瓛一愣,旋即拜道:“谢陛下隆恩,臣必誓死以报陛下。” 如此丰厚的赏赐,是老朱绝不会给的。 老朱对臣子,那是出了名的吝啬。 当然,这个吝啬,也主要是针对文官。 对于在前线打仗的有功将士,老朱赏赐钱财时,还是非常大方的。 从前的大明宝钞,之所以弄到最后彻底崩溃,变成废张一张,很大程度上,就是老朱喜欢用大量的宝钞,赏赐前线打了胜仗的将士。 这可不是糊弄他们。 至少,老朱将钱赏下去的时候。 宝钞还是真正的宝钞,价值不菲。 但因为赏得太多,很快宝钞就疯狂贬值,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可锦衣卫虽然也是肃属于武官系统,却由于很少上前线打仗,因此得不到太多的赏赐。 当然,锦衣卫也不是完全不上前线。 事实上,洪武一朝,当有战事发生的时候,锦衣卫还是派出人马,轮班上前线的。 这是老朱从历史中得到的教训。 凡是驻守京师的军队,不管从前是多么强悍的精锐之军。 只要在京城呆久了,远离前线,长时间不打仗。 最后,战力都会迅速下滑,直接近乎完全崩溃。 禁军拿着最高的饷银,有着最好的盔甲和武器。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全国战力最强的军队,才让他们驻守京师。 但实际上,历朝历代,从来没有一个朝代的禁军,到了后期,战力还能和边军相提并论的。 实事求是的说,但凡承平百八十年,边军打禁军,那大概就和老虎打羊差不多了。 几十万理论上应是最强军队的京师禁军,真打起来,还不够几万边军塞牙缝的。 这才是历史的常态。 老朱也深知这一点,才让锦衣卫也轮流上前线作战。 不过,实际上,这还是白搭。 后世大明驻守京师的禁军,仍然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腐败,变质的道路! 毕竟,当初李自成的反军兵临京城的时候。 纸面上,大明京师内还有二十万禁军! 但上至皇帝和百官,下至街头平民百姓,谁也不会认为那二十万禁军,真有什么战力。 包括当时的锦衣卫也不例外。 虽然锦衣卫本身就是一支军队,是大明的天字第一军。 可将他们作为特务系统,镇压百官和百姓,自是威风凛凛,所向无敌。 担任安保工作,也还算称职。 可真将他们当军队使用,去前线作战的话,那同样也是不堪一击的。 只有老朱在世时,锦衣卫才是真正的大明第一军,战力强劲。 可蒋瓛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却没有机会去前线打仗立功,老朱自然也不会给他什么赏赐。 也只有新帝会这么大方了。 一出手就是一幢宅子,外回一万贯钞。 朱允熥深深望了他一眼,道:“有朕赏的宅子,那别人的宅子,就退了吧。” 蒋瓛心中一惊,满脸错愕的抬头,目瞪口呆。 “还有别人的钱,不要拿。”朱允熥悠悠道:“你要是真缺钱用,跟朕说,朕赏你。” 蒋瓛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渗出,转瞬间,全身皆已湿透。 前几天,他的一位族人说,有一套宅子很不错,正在出售。 蒋瓛去看了宅子,心中也甚是喜欢。 他如今有六房妻妾,可家里的宅子太小,居住不便。 若是将来再娶第七房,第八房,就更无法安置了。 不过,蒋瓛也不敢公开强占。 于是,便托人去问,对方先是开价三万两银子,后来听说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要买,哪里还敢再开价。 最后,双方以三百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蒋瓛自以为此事做得并无破绽。 毕竟,公平买卖。 一个愿卖,一个愿买。 虽然对方是害怕自己的锦衣卫指挥使身份,才给出这般低价。 但他可没有去公开吓唬对方,更没有使手段抓对方下狱,逼迫对方。 对方是心甘情愿,以三百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他的。 却没有想到,消息还是传到新帝的耳中了。 至于拿别人的钱,这种事情,他就不记得了。 因为做过不少次。 谁知道太孙殿下指的是哪次呢? “陛下恕罪,臣再也不敢了。”蒋瓛连忙求饶,不敢分辩半句。 “知错就好。”朱允熥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老朱执政时的铁腕反腐。 他总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人杀了很多,可腐败之风却并没有刹住。 后世之人总是痛恨贪官污吏,说人人皆可杀。 可相比于这个时代,后世对官员的监督体系要完善得多。 官员的腐败,也远没有这个时代严重。 许多在这个时代敢堂而皇之公开做的腐败之事,在后世却是最愚蠢官员,也不会犯的低级错误。 这就是有效监督体系的威力。 没有建立起有效的监督管理体制,等酿成大错,等上面发现了再处以极刑,又能起多大作用呢? 毕竟,每个人都有侥幸心理。 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会被皇帝发现。 而在这个时代的现实,也确实如此。 没有有效的监督机制,根本发现不了官员的贪桩枉法,再严厉的酷刑,也流于表面。 甚至陷入越严厉打击腐败,贪官污吏越来越多的怪圈。 杀了一批,又来一批。 比韭菜冒得还快。 老朱始终弄不得原因,但朱允熥却是清楚的。 严刑酷法只是辅助,行之有效的监督机制,才是根本。 就是要让官员刚犯错的时候,就立即发现,并纠正过来。 邮传部成立后,利用信件举报,都察院核查,已经初步刹住了大明官场的风气。 但举报反应出来的现实,也让朱允熥触目惊心。 倘若真按老朱贪污六十两就处死的律法,大明官员基本上要被杀光,剩不下几个人了。 他这个皇帝,都只能当光杆皇帝。 这肯定是不现实的。 只能分级处理,对从前的事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先警告,后面再逐步收紧,越来越严。 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要扭转大明官场的风气,也不是一日之功。 就连锦衣卫这个老朱亲手创办,亲自监督的机构,时至今日,同样贪腐横生。 蒋瓛已经算相对很清廉的。 说白了,权力一定会滋生腐败。 没有监督,就更不待言。 “从前的事情,就算了。”朱允熥道:“锦衣卫要开展自查自纠。” “朕给你们三个月的期限整顿。” “若是三个月以后,再有犯者,就休怪朕翻脸无情了。” 蒋瓛连道:“谢陛下隆恩,臣谨记在心。” 朱允熥挥了挥手,蒋瓛又磕了一个头,从地上爬起来,退了下去。 此时,杨士奇,杨荣,姚广孝,夏原吉等四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千古一帝!用兵之道,荡平女真!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自从朱允熥称帝,他的几名心腹,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虽然如今由于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的缘故,几人的职务都没有调整,且品级更是因上次的“选美”事件而被朱允熥降到九品,但朝廷里的官员,都对他们恭敬有加。 谁都知道,新帝正式登基之后,几人是一定会被提拨重用的。 “参见陛下!” 一走进来,四人便同时下拜。 “都走来吧。”朱允熥道。 “谢陛下!” 四人谢恩之后,方站了起来。 朱允熥又吩咐道:“来人,赐坐。” 当下有太监过来,搬来四把椅子。 四人再度谢恩后,分别坐下。 “陛下。”杨荣先开口道:“眼下民间有许多关于殿下的流言,其中不少言论,荒诞不经,诽谤陛下,有辱陛下的千古英名。” “臣以为,该严加禁止了。” 朱允熥不由得深深望了杨荣一眼。 让这些谣言在京城里传播,正是杨荣亲手操刀的事。 很显然,在如今的杨荣看来,效果已然达到,就该踩刹车了。 “刚才蒋瓛也和朕说了此事。” “一小部分愚昧百姓胡言乱语,确实要好好教育,但也不能太过。” “衙门抓到了人,拘留三日,严加训诉一番,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放人。” 朱允熥见四人皆露出惊讶之色。 知道在他们心中,都觉得这样的惩罚太轻了,有若儿戏。 便又接着道:“既然市井百姓喜欢散播朕的谣言,那你们就多散播一点。” “他们可以散播朕不好的谣言,你们也可以散播朕好的谣言。” “以前朕还是吴王的时候,不是就有什么神仙说“吴王立,天下兴,乾坤从此定;八百年太平!”吗?” “这是当初黄子澄等人想出来的陷害之言。” “但如今却正好可以再翻出来,好好传一传。” “老百姓各种各样的消息听多了,好的,坏的,什么说法都有。” “最后,大家慢慢就麻木了。” “他们分不出真假,也没必要去分真假。” “便只看朝廷的政策好不好,日子是不是越过越好。” “心里头的一杆枰该怎么秤,自然有一个高低轻重。” 古代皇帝对于一些市井流言,特别诽谤攻击自己的,大多极为重视。 但经历过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的朱允熥,对此却不是很以为然。 而且,解决谣言最好的办法,并不是去辟谣,去强调没有这回事,去将传播此事的人抓起来。 毕竟,一件事一旦私底下大规模传播,就不可能再靠抓几个人来阻止消息扩散。 只会越闹越大。 就好像清朝的雍正帝,也阻止不了针对自己的种种谣言。 雍正史无前例的亲自写了一本《大义觉迷录》来为自己辩驳。 结果除了将隐晦不明的皇权争斗公开在世人面前讨论,成为后世史家的重要研究史料外,辟谣澄清的作用,完全是反过来的。 越解释越黑。 一个人要澄清自己身上的谣言,最有效的方法是制造新的“谣言”。 人们的注意力是有限的。 普通人也不是专家学者。 他们不会去查阅太多的资料,分析研判,辨别真假对错。 当新的谣言出现时,他们的注意力便被新谣言吸引过去了。 很快就忘了从前之事。 随着这个人身上的“谣言”越来越多,人们慢慢会觉得围绕在他身上的许多谣言很无趣,不靠谱,谁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呢? 即使是有精力去收集各种消息的人,也会一头雾水。 最后只能根据自己的“立场”,选择一部分谣言来相信。 而对其他的“谣言”,则予以反驳。 这正是朱允熥要达成的目的。 将老百姓都搞糊涂了,最终,老百姓的评判标准就变成了简单而朴素“好不好”。 他是不是一个好皇帝,咱们的日子是不是越过越好! 既然他是一个好皇帝,咱们的生活也越过越好,那凡是关于他不好的谣言,便都是假的! 即令是铁证摆在眼前,我也不信。 肯定是伪造出来的! 朱允熥辟谣的目的,就算是真正达到了。 让百姓相信他是一个好皇帝,百姓们自然就会拥护,自发自觉为对他不利的谣言辩解。 退一万步,就算朱允熥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那又如何? 唐太宗李世民杀兄囚父,不一样的是后世推崇的千古明君吗? 杨荣心中一凛。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但却是极其聪明之人,瞬间便明白朱允熥心中所想。 这不难想通。 也表明了朱允熥做一个有为之君的绝对信念。 只有相信自己能成为和李世民那样,甚至远远超越李世民的有为之君,才敢如此笃定,对污蔑自己的流言蜚语置之不理。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只要他当皇帝之后,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功业,今日的污名,以后都只会成为笑谈! 杨荣、杨士奇,夏原吉等人皆是心中一震。 朱允熥要做千古名君,那他们这些辅助之臣,也会成为千古贤臣。 儒家读书人,毕生所求者,不就是这些吗? “臣明白了!”杨荣恭声道。 此时,杨士奇站了起来,行礼道:“陛下,进攻女真三部的计划,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已初步拟定。” “可臣看了一下,所用的兵力是否过多?耗资有点过大?” 说完,他将一份草拟的用兵方案,呈交了上来。 虽然杨士奇是文官,但作为朱允熥的辅政之臣,到他这个层面,其实也没有什么文武之分。 大致的用兵方案是战略性规划,朝廷大臣都会看,讨论。 具体的用兵细节,才是领兵的将军和督师要做的事。 朱允熥接过来,看了看。 这份方案,大体上是按他指示做的。 此次出征女真三部,共计调集了八个旅的新军,每旅三千人,共计二万四千人。 同时,又安排了两支海军作策应,计六千人。 也就是说,光是新军投入的总兵力,就高达三万人。 时至今日,朝野上下都清楚,新军的战力,远非原来的旧军能比。 之前远征北元,大家都觉得将是一场倾国之战,结果朱允熥仅派了两旅新军,六千兵马,便将北元一战而定。 如今的女真三部,论实力还远在北元之下。 故而,在朝廷许多大臣看来,大明只需投入至多两旅新军,就足够荡平女真了。 毕竟,打仗是要花钱的。 尤其是新军打仗,看起来胜得痛快淋漓,可花费也是真的高啊! 炮火覆盖,子弹倾泻,那都是在烧钱啊! 新军打一场仗,比原来的老军队,花费可高得多。 也就是如今大明朝廷在朱允熥的金融手段下,具备筹措大量银子,调集大量资源的能力,才能支撑起新军的战争消耗。 要不然,大明朝廷还真养不起几支新军。 太贵了! 实际上,即使是原来的旧军,三万精锐铁骑,那也是一个十分夸张的数字。 别看大明朝廷动不动就调集几十万大军出征,实际上,真正的精锐铁骑,还真不一定有三万。 几十万人的大军,往往包括很多训练不足的军队,甚至是后勤民夫。 凑起来一共几十万人。 这已经是倾大明全国之力了。 而眼下征伐女真三部,竟调集了三万新军,再加上后勤保障支持的人马,还有做策应的旧军,总人数已多达十几万之众。 因为炮火和子弹消耗的问题,新军的后勤保障,远比旧军复杂得多,规模也庞大得多。 远征北元之战,运用大量马车规避了这一点。 但凡事可一而不可再。 女真三部的地形,和北元一望无际的草原,也完全不一样。 适合用来对付北元的战术,却不一定适合去攻打女真三部。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指挥军队作战,必须要因地制宜的制定不同的战术。 新军消耗过大,保障复杂,故而,在朝廷里许多人看来,应该削减对女真三部用兵的规模,以减轻朝廷的军费开支。 杨士奇也持这一观点。 当家才知柴米油盐贵。 能省一分是一分。 派这么多新军去打女真三部,是真的太费钱了。 “不能削减!” 朱允熥毫不犹豫的否决杨士奇的建议。 “当初远征北元,本身就有赌一把的成分。” 朱允熥解释道:“那时候的北元,从来没有见识过新军,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第一次接战,他们便草率轻敌。” “我军能一举战功,火枪火炮固然居功至伟。” “但与北元对新军的不熟悉,不了解,也有极大的关系。” “如若不然,只要北元采取避而不战的战术,新军的马车,追不上北元的大军,那便只能徒叹奈何,最终无功而返。” “远征北元之战能一战定鼎,靠的是出奇不意。” “但这种事,可一而不可再。” “女真三部,与北元接壤。” “我军在草原上的辉煌战绩,有关新军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女真三部的耳中。” “我军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靠出奇出胜。” “女真三部必定会想出对付新军的办法。” “何况,女真三部地形复杂,也非草原所能比。” “远征女真三部,必须稳打稳扎,步步为营。” “故而,朕才调集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强攻女真三部。” “要的就是堂堂正正的犁庭扫穴。” “任他什么阴谋诡计,在我军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都无可奈何。” 朱允熥顿了顿,又解释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兵行险着是弱小时的无奈。” “绝不可因胜利而抱侥幸心理。” “减少用兵的规模,表面上看起来花费当然更少。” “但若是仗胜了,自然好说。” “万一打输了,那不仅投入的军费全部付之流水,还会大大挫伤我军锐气。” 朱允熥面容严肃道:“眼下的情况,军改和裁军仍在推进之中。” “新军才是大明的压舱石,是重中之重。” “新军不能败,也绝不允许败。” “只要能确保一战而建全功,一举平定女真三部,多花费一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杨士奇心中一凛。 对于新军被打败的后果,他还真没有好好深入想过。 毕竟,自新军成立以来,战绩太过于辉煌,耀眼。 六千新军横扫北元,这是何等恐怖的战力? 北元远比女真三部强大,六千新军能平北元,自然也能平女真三部,这便是他的想法。 但是,他忽视了,战争并不是简单的力量对比。 战场上形势千变万化。 一着决策失误,胜败之数,就可能翻转。 女真三部的地形,气候,环境,与北元都完全不同。 不能照搬北元的经验。 说到底,打赢才是根本。 花销大一点,也值得。 打输了,或者打到双方相持,久攻不下,那就麻烦了。 投入全打了水漂,军心民心,还会因此而受到沉重的打击。 何况现在的大明,并不是拿不出这笔钱。 “陛下说得极是,是臣见识浅薄了。”杨士奇退了下去。 杨荣起身问道:“此番平定女真三部,陛下打算用何人挂师呢。” 朱允熥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回头,从桌案下拿出一张地图,徐徐摊开。 随后在地图指了指,道: “此次攻打女真三部,不仅要征调我大明之军,也要征草原各部的兵马。” “他们既然已经归顺大明,出兵帮大明打仗,理所应当。” “八旅新军,自西北,西南,南方等几个方向,分头向女真三部进军。” 说到这里,朱允熥停了下来,从地图指向倭国,问道:“派往倭国的驻军,已经准备出发了吧?” 大明要在倭国建立军事基地,“保护”倭国,这是双方早就商量好了的事。 只不过,新军建设和扩张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朱允熥的野心。 新成立的新军,都有各自的任务。 一时之间,竟然抽调不出兵马前往,只好暂时先不管了。 反正倭国已经被打得很老实很听话。 并且,大明也派出了官员,监督倭国的朝政,“帮助”倭国的两位大王处理政务。 短时间内,倒也不用担心倭国会生出什么反心。 但这个时间,也不能拖太久。 否则,倭国那些畏威而不怀德的小人,就难免有不好的想法了。 “都准备好了,等陛下的登基大典一过,大军即可出发。” “计划派驻两旅新军,六千兵马,驻防倭国。” “倭国那边,已经建好了港口和城塞,只等我大明天军入驻。” 朱允熥轻轻点头,道:“等他们到了倭国,也可以派一支兵马,横渡过海,帮助一直攻女真三部。” 几人微微有些吃惊。 陛下对女真三部,未免有些重视得过头了吧? 并不是特别强大的几个部落,所居之地,也是苦寒之地。 用得着这般小题大作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朱允熥此刻心中所想。 女真啊……后世华夏,不就是毁在他们手中吗? 此时不将他们连根拔起,彻底铲除,日后就是心腹大患。 何况,打败对方容易。 但由于女真三部都太落后了,在那里建立起有效的统治,才是最麻烦的事。 调集重兵也有这一层用意。 只是此时却不必与他们明说罢了! “至于这次的领兵的统帅。”朱允熥眉头微微一扬,道:“朕那舅姥爷,梁国公蓝玉,不是在还北平吗?” “此番就由他挂帅,令张辅、朱能为副帅,举兵荡平女真三部!” “告诉蓝玉,此次征伐女真三部,是要将东北之地,纳入我大明的版图之内。” “凡三部之人,若愿意归降,大明自然热烈欢迎。” “倘若冥顽不灵,与大明天军相对抗,就不用留了。” …… 第三百一十二章 开商路,设行省,登基大典!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女真,朱允熥是必定要灭的。 绝不能让其成长起来。 而且,东北之地,也总归要纳入大明的版图之中。 不过,朱允熥也很清楚,击败女真三部的军队容易,有效统治那里则很困难。 相比中原,女真三部还处于极度野蛮,极度落后的社会。 落后意味着难以在短时间内接受中原地区先进的文明,难以改造,也就是难以统治。 此时的东北,大多数地方还十分荒芜。 且不说四周的山岭森林,便是中间肥沃的平原地带,由于气候过于寒冷的原因,也大多还没有开发,还是沃野千里,却没有多少人口的“北大荒”。 但那里资源极为丰富的地区,更是北方门户,将那一带纳入大明,再加上西边的草原也已臣服,从此,大明北境就真正可以高枕无忧了。 一念及此,朱允熥又在地图指了指道:“此番进军女真,可令尾随其后的民夫,修一条水泥大道,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自北平直通东北腹地。” 草原的地形与东北完全不同。 草原不需要开辟新的道路,其本身便能四通八达。 但东北虽然中间也是大面积的平原,与草原相比,却是截然不同的环境,必须要修建道路相通。 “遵旨!”杨士奇应声道。 朱允熥又吩咐道:“草原虽已平定,也派遣了一些官员前去,但极为分散,并没有进行层层有效的控制。” “朝廷还须得挑选两位总督,前往草原。” 说话间,他在地图用手随意划了两个圈。 “草原可一分二,成为大明的两个行省。” “每个行省派出一名总督,总揽全省军政事务。” 这个计划在他心中已经思考了许久。 先是让草原各部落分治,朝廷派官员进驻各部落协助处理其事务,再设置行省。 如此一来,草原才算真正被中原朝廷有效统治。 草原的情况很特殊,在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不可能像内地的行省一样,分司而治。 由总督总揽军政,遇到紧急事务,便宜行事,才是明智的做法。 稍一停顿,朱允熥又道:“女真三部平定后,也会设置三个行省,派驻三名总督。” “你们注意观察一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给朕。” 对于女真三部,他不打算给任何缓冲的时间。 一旦平定,便立即设置行省,加强统治。 自收复台湾后,如今的大明,有一京十四省。 再加上这次新设的五省,就该是一京十九省了。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微微震惊。 骤然之间,大明要增加五个行省,由此带来的影响,恐怕也不小。 事实上,朱允熥心中的谋划远不止如此。 不过,那是他正式举办登基大典之后才需要公布的事情,眼下倒是没有必要先说。 “臣领旨!”四人齐声应道。 杨荣又道:“说到设行省,还有一桩事要请圣裁。” “自张辅,朱能平定草原后,我大明已开放了边市贸易,从草原各部落购买了大量的战马。” “草原各部落亦从大明进口了许多物资,他们更希望朝廷能放开对铁器的限制。” “对此,朝堂内争论不休。” “有人以为,既然如今草原已臣服我大明,便不该再做限制。” “可以允许向草原贩卖铁器,也正好能以此换回大量的战马。” “要不然,贸易失衡,难以持久。” “也有人认为,虽然草原部落暂时臣服,日后却未必不再反叛。” “昔年唐太宗平定突厥,被草原部落尊为“天可汗”,大唐亦对草原部落采取拉拢,归化之策。” “可后来大唐衰落,草原部落便重新起兵作乱。” “至五代之时,更是杀我汉民无数。” “弱宋无能,又被草原部落欺压,直至元兵入主中原,涂毒江山无数年。” “其中教训,不可谓是不深。” “如今,虽然草原部落臣服于我大明,但铁器乃国家之根本,即令要输送给草原部落,也该严加限制。” “不可以让草原部落也有用不完的铁器,增强其兵备,此不得不防。” “双方各持己见,争论不休。” “该如何决断,还请圣上示下。” 自汉代建立起盐铁专营制度后,铁器的生产,销售,一直控制在国家的手中。 大明也不例外。 相对中原,草原上的生产力水平要低得多,缺少铁器。 以往,草原部落南下入侵时,老百姓家的铁锅,都是那些蛮子们抢夺的重要财物。 一口铁锅,在草原上能卖出比中原高数十倍的价格。 铁器是制作兵刃最重要的材料。 因此,中原王朝一直都严厉限制铁器流向草原。 张辅,朱能平定草原,草原与大明就开始了互市。 但盐铁是国家控制,虽然互市后,在暴利的驱使下,民间也难免有少量的铁器卖给了草原部落。 可这仍远远不能满足草原部落对铁器的需求。 “准许向草原部落出售铁器。”朱允熥毫不迟疑的表态。 开玩笑呢。 制造局的钢铁厂,正在源源不断的造出多得用不完的钢铁。 能打开更大的销售市场,他还求之不得呢。 为什么不卖? 至于说因此而武装草原部落,让他们的力量变强,由此滋生侵犯中原,反叛朝廷的野心……朱允熥只能说,你们想太多了! 时代变了! 多了一点制作铁锅,锄头的铁器,就能借此来进犯中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大明的钢铁产量,很快将是原来的百倍,千倍! 草原部落购买的那点铁器,与工业建设所消耗的钢铁相比,完全是九牛一毛。 杨荣微微一愣,倒没有想到朱允熥回复得如此迅速,便又问道:“朝廷要做什么限制吗?比如一年多少斤?” “不必了!”朱允熥摇了摇头,道:“只要他们能拿出物资交换,付得起购买的资金,铁器有多少就供应多少。” “当然,特制的刀具和弓箭仍然要受到管制。” “可以让各部落向朝廷呈交文书报告,由有司审核后放行。” “正常的需求,都尽量满足。” “兑换的物资也不局限于战马,牛羊都可以。” 朱允熥道:“就算买回来宰了吃肉,那也不错。” “还有羊毛。” “制造局的纺织厂需要大量的羊毛,纺织毛线衣。” “草原上有多少羊毛,纺织厂就要多少。” 对于个人而言,管制刀具和弓箭有一定的意义。 但对于一个个庞大的部落而言,只要他们弄到了铁器,就有铁匠将其打造成刀具和弓箭。 对此进行严厉管制,毫无意义。 还不如利用大明的“工业化”优势,彻底垄断草原上的刀具和弓箭生产,销售。 让草原上的铁匠再也不去打铁了。 毕竟,从大明购买工业化生产的刀具和弓箭,不仅质量更好,价格也要便宜得多。 充分利用“工业化”优势,反而能轻易控制草原的刀具和弓箭。 当然,火枪火炮就不用想了。 即使现在大明制造局正在不断的更新换代,淘汰初期的火枪火炮,生产新的更先进的型号。 可原来的火枪火炮,仍能给二线军队或者是官府的衙差使用,再不行就回收销毁,不可能输送任何哪怕一丁点给草原部落。 应天府的差役,已经开始用上了火枪,不过,对火枪的管理,却是极其严格。 杨荣等人眼中,只认为战马是最重要的资源。 可朱允熥却很清楚,羊毛的重要性! 历史上,西方的工业革命,正是从圈地运动开始,即所谓的“羊吃人”运动。 新航路的开辟,打破了各大洲之间的隔阂,世界逐渐联结为一体。 全球化进程启动,对于萌芽阶段的资本主义而言,无异于一场“及时雨”。 商品市场开拓了,生产却跟不上需求。 世界各地都能生产粮食,却没有先进的纺织机器和技术,不能大规模低成本生产纺织品。 对于已经进行了工业革命的国家而言,羊纺织品的低成本,高利润,成为了快速致富的法门。 羊毛供应严重不足。 于是,大量的土地贵族,将原来租种自己土地的农民驱赶走,将种粮的田地变为养羊的牧场,那便是历史上著名的“羊吃人运动”。 朱允熥当然不允许大明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工业化后,羊毛的需求激增,却是摆在眼前的现实。 草原上有广阔无垠的牧场。 那里能养大量的羊。 只不过,此前对羊毛的需求有限,还没有被激发。 草原上的牧民,也就不会养育太多专门产羊毛的羊。 事实上,这类羊的品种在草原不多,产量也不是很高。 盛产羊毛的羊,相关品种还要从西方引进,这也是开辟航运的重要意义。 不管怎么说,现在先将草原牧民养羊的积极性提起来。 按大明工业化的速度来看,用不了多少年,市场上对羊的需求,就会远远超过马匹。 “臣明白了!”杨荣应声道。 朝堂上无论怎么争论,最后都是朱允熥一言而定。 这就是帝王的权柄。 夏原吉又出列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陛下的婚礼和登基典礼。” “臣等初步拟定腊月二十八日举办登基典礼,明年正月初六日举行大婚。” 依儒家礼制,至亲逝世后,应守孝三年。 不过,礼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儒家礼法也并非完全不通人情。 比如说,有一个变通的办法是举行“丧堂婚礼”。 即在至亲下葬之前,新人于灵堂前拜堂成亲。 在礼法上,这是让逝世的亲人看着自己的儿孙子女成婚,是为尽孝,而不是不孝了。 朱允熥丧父才两年多时间,孝期都未满。 之前给他安排“后宫”人选,一则是眼看着三年丧期即将结束。 二来嘛,有老朱在,只要老朱吩咐一声,三年守丧期限,仍然是可以跳过去的。 这也是儒家的礼法。 即若父母去世,但爷爷还在,守多久时间的丧,什么时候结婚,由爷爷说了算,不管时间多久,都不算“不孝”。 毕竟,礼法上,爷爷要高于父亲。 只不过现实中,爷爷通常会死在父亲的前面,也没办法去替孙子做主。 故而这一条用得不多。 至于皇帝登基大典这样的喜事,更是早就想出了用一天代替一个月的法子。 依礼法,三年丧期只是通俗的说法,实际上,丧期里的一年,指九个月,而不是十二个月。 即准确的守丧时间是二十七个月。 皇家以一天代替一个月,即先帝驾崩二十七天后,新皇帝便可举行正式的登基大典。 虽然朱允熥如今还年轻,但他们几人都希望他能早日有子嗣,而不愿将婚期拖到二十七个月之后,故而才想着进行灵堂婚礼。 “臣以为不妥!”正当朱允熥沉思之际,姚广孝出列。 老和尚今日身着官服,戴上了官帽,也没有再自称贫僧。 这些天,他来见朱允熥皆是如此。 但一离开,回去便立即换上僧衣,仍以“道衍”和尚自居。 上朝称臣,下朝念经。 朱允熥将目光望向他。 姚广孝朗声道:“臣以为陛下的登基大典太过仓促,准备时间不足,不够隆重。” “婚礼亦是如此。” 夏原吉倒没有因为遭到反驳而变色,他性子素来平和,此时表情仍是平淡无比,道:“臣是依礼制而定。” “陛下要做千古圣君,自当有不一样的气势。”姚广孝道:“如今大明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陛下尚未登基之前,便已率兵荡平倭寇,平定倭国。” “又挥师北征,灭北元,平草原。” “设银行,修道路,筑水库,国库充盈,粮仓满库。” “百姓无不沐浴陛下之恩,对陛下赞不绝口。” “如今陛下正式登基称帝,自当举办一个前所未有的盛大典礼,永铭史册。” “宁可多拖延一些时日,也不能敷衍了事。” 姚广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册子,道:“臣也拟定了一个陛下登基大典和婚礼的方案。” “臣的方案是,登基大典和婚礼在同一日举行。” “陛下不仅接受百官的朝拜,亦让京师百姓前来参与。” 让百姓都来? 倒是有几分后世阅兵典礼的意思? 朱允熥心中一动,接过册子,看了看,道:“你这个法子,朕觉得甚好。” “但仍然不够隆重。”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办典礼这种事,有人说是劳民伤财,但朱允熥有别的想法。 皇帝登基,为什么要办登基典礼? 本质上,是为了通过盛大而庄严的仪式,强化君权至高无上的印象,以此来加强统治。 看起来繁复无用的仪式,实则可以对人进行一次心灵和思想的洗礼。 说得不好听一点,这与后世的传销组织高喊口号,有异曲同工之妙。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让更多人来参与,让场面更盛大,人们受到的思想冲击自然也更强。 更能凸显皇权的地位。 另一方面,也通过别开生面的盛大仪式,预示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另外,再加一条,在朕登基大典当日,朕还要检阅大明的军队。” “即将赶赴北方,远征女真三部的新军,就在那日,接受朕的检阅。” “检阅完毕,即奔赴战场,开启对女真三战的征伐。” 话锋一转,朱允熥又吩咐道:“这几日,大明日报上要刊登一些女真三部侵犯我大明疆土,欺压我大明百姓的文章,做好舆论动员准备。” 姚广孝忙躬身道:“请陛下放心,臣早已经安排好了。” 征伐女真三部的决定,并非今日才做出。 姚广孝自然早就令人准备好了稿件。 “好!” 朱允熥点了点,道:“登基典礼,婚礼,阅兵典礼,皆在同一日举行。” “如此一来,也可以节省不少经费开支。” “但规模一定要盛大。” “同时,邀请在京的草原部落首领,倭国的王室成员,以及南蛮,西域及所有各国使臣,一同参加。” “让他们好好看我大明的巍巍气象。” “典礼的时间,可以稍稍推后,在明年正月结束之前举办即可。” 几人闻言,皆是心中一凛。 在原本的计划中,朱允熥的登基典礼,朝臣们并不打算邀请任何外国使臣参加。 这与礼制不符。 新皇帝接见外国使臣,通常是等登基大典结束之后。 但朱允熥的意思,显然是要突破原来的规矩。 将三个典礼合在一起,即使经费开支不变,规模也要庞大得多。 “臣等领旨。” …… 第三百一十三章 热议与准备,大明新征程的开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新年如期而至。 因为先帝“驾崩”的缘故,今年的春节,相对要冷清一些。 至少金陵城内是如此。 毕竟是国丧。 虽然朱允熥已下了旨意,仅让天下臣民哭临三日,便一切恢复正常。 可仍然有许多人自发的守着丧礼。 金陵非比外地,权贵官员众多。 官员自然要在外人面前,极力表现自己的悲戚之情。 无论新皇帝是不是真的在意,至少这样做不会被人抓住把柄攻击,不会犯错。 金陵城内吃皇家饭的人可不少。 有这些人的带动,再加上附庸他们的亲戚,朋友,四邻……城内自然不会因为新春而欢乐万分。 当然,还是有一些不太管这些的人。 街道上响起零零散散的鞭炮声。 该在过春节时走动的亲戚,朋友,那更是一点不会少的。 趁着大家聚会的时间,也在讨论着新皇帝的登基,以及朝堂的变化。 “今年新皇登基,天下要大变了!” “新皇在当储君时,就做出了不少功绩,一旦登基,那咱老百姓的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那首童谣“吴王立,天下兴,乾坤从此定,八百年太平”想必大家都听说吧?新皇当初可不就是吴王吗?” “谁没听过,前两天,我家孩子和隔壁家的孩子一起玩的时候,还在那里唱呢。” “看来,真要应了这首童谣啦。” “咱老百姓,可算有盼头了!” “大家伙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不是有传言说,先帝是新皇所杀,为的就是自己掌权登基,若果真如此的话,这新皇不孝啊!” “那些传言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先帝没有被杀,而是囚禁于后宫之中,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就是啊,我还听到更离谱的,说先帝并不是被囚,而是自愿居于后宫,对外谎称驾崩,只是为了传位给新皇,顺便看看,有什么人敢反对!” “依我之见,这些传言,皆不足为信。说不定就是某些明奸卖国贼造谣污蔑新皇。” “这话言之有理。新皇之前执政做得怎么样?咱老百姓的日子是不是越过越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样的皇帝,我们不拥护,还想拥护谁啊?” “不错,你们看看现在城中这水泥路,比以前那种石子掺沙的路,可好走多了吧?特别是下雨天。” “何止啊,现在大伙在外面干活的工价都提高一倍以上,可粮价却没有涨一分。同样干一天活,现在能买到以前两倍的粮食。” “是啊,我家的大胖小子,可算是吃饱啊,以前哪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那些污蔑新皇的话,大家都不能信,也不要传了。” “要我说,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唐太宗不也是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自己的哥哥,逼迫父皇退让吗?可唐太宗那可是千古名君。” “对对对,只要对咱老百姓好,能让咱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咱老百姓就拥护谁,谁管其他的呢?” …… 朱允熥的策略很快开始奏效。 随着有关他囚禁老皇帝,杀老皇帝的谣言越传越多,版本也不断推陈出新。 老百姓也终于从一开始的引为奇谈,津津乐道,慢慢变成了觉得不靠谱,没意思,假消息! 在各种不同的消息满天飞的情况下,连传播消息的人都懵逼了。 到底哪个是真的呢? 这又该如何验证真假呢? 最后就是不管啥消息,大部分人都认为是假的。 泼向朱允熥身上的脏水,就这样的不清而清了。 但他将消息放出去,让反对者注意到这一点的目的,却已经顺利达成。 几乎与此同时,有关他大婚的消息,也开始四下传播。 “听闻那顾盼君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竟然要一步登天,立为皇后?” “人家长得漂亮啊,那可真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皇后是要母仪天下的,又不是光长得漂亮就行的。” “是啊,怎么就立了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当皇后呢?本朝那么多勋贵功臣之女都不娶。” “你们懂什么?新皇立她为后,而不立勋贵大臣之女,正是为了防止外戚干政。皇后的娘家势力过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得不错,听说这位顾皇后,聪明伶俐,知书达礼,这样的人,立为皇后,又有何不可?” “皇帝也不是没有娶勋贵功臣之女啊,此次一同迎娶的,不还有故中山郡王之女吗?她要被立为贵妃啦!” “这倒是不错,你们这些女人,也别整天想着这事啦。说顾皇后是平民出身,那只是相对勋贵豪门而言,比起咱们这些普通百姓,人家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一点都不穷的。” “那是自然,若非大户,怎么可能让一名女子从小读书呢?” “你们说,这新皇是怎么看上顾皇后呢?” “我对这个也很好奇,有谁知道的,快和我说说。” …… 相比刀光剑影,爷孙相互残杀的宫廷斗争秘闻,民间百姓其实对此类“爱情”故事的兴趣更大。 毕竟,对前者感兴趣的,主要是男人,女人大多兴趣寥寥。 而后者则是男女通吃。 男人想听点“香艳”的故事。 而女人,自古以来,她们最喜欢的,就是王子爱上灰姑娘的故事。 正如后世的女子,最喜欢的电视剧情,永远是霸道总裁爱上我一样。 人性如一,自古皆然。 新皇要迎娶一位民间女子做皇后,女人们的八卦之火,已熊熊燃烧。 “我听说,顾皇后是去西市摆摊,因为相貌出众,引起了轰动,才被皇帝陛下注意到,亲自前往,结果竟一眼相中,坠入爱河。” “此事大家都知晓,当初顾皇后在西市摆摊引起的轰动,可大着呢。” “哎呀,早知道我当初也去西市摆摊就好了。” “哈哈哈,你想让皇帝陛下看上你啊?你有顾皇后那么美吗?” “人家长得也不丑啊!” “你还是先撒泡尿照照镜子吧。” “怎么?你敢说本姑娘长得难看,是吧?本姑娘和你没完!” “别吵了!” “你们说,顾皇后怎么就长得那么好看呢?” “不会是狐狸精变的吧?” “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出去得掉脑袋。” “新皇乃是天定的真龙天子,若真是什么狐狸精,一见就会被他镇压,怎么可能被封皇后呢?我倒是听说,顾皇后是天女下凡。”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相传顾皇后乃是王母娘娘的第九个女儿。” “不是说,王母娘娘只有七个女儿吗?” “瞧你这话说,难道王母娘娘后面就不能生了吗?” “说得极是,王母娘娘想生孩子,那还不简单吗?只要和送子的观音菩萨说一声,保准就怀上了。”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陛下是天子,顾皇后是天女,还是王母的女儿,那他们岂不是兄妹了吗?怎么能结婚呢?” “天上的事情,那都归神仙管的。我们凡人怎么搞得清呢。总而言之,就是天帝见陛下无妻,便派了天女下凡尘,许配给陛下为妻。陛下是领了天帝的旨意,才立她为皇后,明白吗?” …… 大明的百姓,可没有什么无神论的思想。 故事传着传着,慢慢就往神仙鬼怪上面引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姚广孝的探听司,在暗中推动的缘故。 制造顾盼君的身份之谜,也正好能化解有关针对朱允熥的恶毒谣言。 这亦是他从朱允熥的回复中得到的启发。 放出更多更混乱的消息,转移人们的注意力。 这一策略十分成功。 渐渐地,关于朱允熥弑杀爷爷,夺取帝位的谣言,已然没有什么人继续传播了。 不过,金陵城的西市上,却是一夜之间多出了许多摆摊的妙龄少女。 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 引发无数人前往一睹为快。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被顾盼君的故事给刺激了。 便也纷纷效仿,看自己能不能撞大运,也被新皇看上。 当皇后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当一个妃子,那也不错啊。 实在不行,勾引到达官贵人,勋贵二代公子,也能从此一生吃喝不愁了。 为此,西市上不知道引发了多少稀奇古怪的“爱情故事”。 诸如某富家公子始乱终弃,多情女子伤心断肠,泪洒西市。 诸如某书生假扮勋贵公子,骗得多位少女。 诸如两名勋贵之子,皆看上了西市某美少女,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些都是后话了。 除了这些各种各样的离奇故事,八卦传说外,关心朝廷大事的人们,也十分敏锐的发现,《大明日报》正连续多日,报道有关女真三部侵犯大明边境之事。 《可恨!刚种下的粮食竟被女真骑兵给糟蹋了!》 《女真三部猖狂侵犯我大明边境罪行累累!》 《犯我边境,侵我领土,杀我边民,反明排明,欺人太甚!》 《女真三部穷兵黩武煽动对大明发动战争!》 《强烈抗议女真三部侵犯我大明领土!》 《且看女真三部还要在侵犯大明的道路上走多远!》 …… 一篇篇的报道,密集出炉。 很多报道,甚至还绘制了图画,虽然和文字一样是黑白的。 但图画给人的冲击感更强。 画面上,正是女真骑兵肆虐的场景。 望之便令人愤慨不已。 说起来,这些也并不是瞎编,还真的就是事实。 特别是北元各部落臣服大明之后。 要知道,在此之前,女真三部就和北元的部落,多有争端。 双方打起来都是毫不留情的。 类似的资料,自然是一搜集一大把。 便是侵犯大明东北方长城防线一带的事情,也并不少见。 只不过,以前大明朝廷并不愿挑起战争,自然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虽然也会派兵报复,却不会向民间百姓宣讲这些事。 如今大明日报上连篇累牍的报道,很快就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可恶,女真三部的人,太可恨了,竟然肆意犯我大明边境?” “北方蛮子的向来如此,也不是第一天了!” “难道我大明的子民,就任由他们欺压,边境就由着他们随意侵犯吗?” “要不然,历朝历代怎么会修长城呢?还不是为了防范他们的入侵吗?” “你这说的哪一年的老黄历啊?新皇还是储君的时候,就已经下令,后世永不修长城啦。” “北元都被我大明天军平定,区区女真三部,朝廷就该派兵灭了他们。” “说得不错!这些报道,看得我真是气愤啊。我大明乃天朝上国,难道还要受小小的女真三部欺压不成?” “你们别光顾着说啊,我已经去报名参加新军了,希望能挑选上吧,我要上前线去杀蛮子。” “呃,看报纸上这般大肆报道,朝廷应该是准备对女真三部开战了。” “此言有理啊!莫非朝廷真要对女真三部开战?” “不是说朝廷要派大军出海吗?怎么又对女真三部开战呢?” “两码事,出海派的是海军,出征女真的是陆军,不相干。” “同时开战啊,那大明的国力,能支撑得起吗?” “区区女真三部,我大明天军弹指间就能将他们灭了,担心这个干嘛。” “说得极是,连北元的铁骑都挡不住我大明天军,女真三部算什么啊。” “打,一定要狠狠打。不好好教训一下女真三部,我心中的气不能平。” “血债血偿!敢杀我大明子民,侵犯我大明边疆,必须让他们接受惩罚。” “听说陛下要在登基之日,检阅大军,同时向女真三部宣战。” “太好了!新皇登基,大明从此扬眉吐气!哈哈哈!” …… 时光飞快。 一转眼已是正月十五日。 这个春节,朱允熥格外忙碌。 因为有太多的祭祀。 此时的他,还真不能偷懒不去。 另一方面,他还在忙着的制定各种政策,只等着一登基就正式公布。 虽然朱允熥定的登基典礼最后期限是正月底之前。 但手底下的大臣们,自然是要尽量提早办好。 正月十五日,乃是元宵佳节,也是朱允熥正式登基称帝的日子。 大明的新征程,将从这一天正式开始。 …… 第三百一十四章 帝王权柄,册皇后,大明天军的传说!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一大早,晨曦吐白之时,皇宫前的广场上,一队队的人马,便开始有序地入场。 原来的金陵城,并没有如此之大的广场。 还是朱允熥当储君监国期间,拆掉了一部分破落不堪的民房,才建成了一个大广场。 他早就想过,要在这里检阅军队,举办庆典的事。 如今不过是按原计划行事罢了。 首先进入广场的,是金陵城的百姓。 采取了自愿报名参加的方式参加。 能亲眼目睹皇帝登基,观看皇帝的大婚典礼,参加检阅军队,这是无数百姓梦寐以求的事。 只不过,在此以前,他们就真的只能做梦。 不是朝廷的官员,根本没有资格参加。 如今新帝革新,让百姓也皆来参与此事。 金陵城的百姓,对此十分热情。 这是能向外地进京的人,乃至子孙后代都吹嘘一辈子的事情,怎么能错过不参加呢。 于是乎,金陵城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去各自的里坊报名了。 朝廷官员,差役,进行了仔细的挑选和甄别,最终获准前来参加的百姓人数,达三十余万。 这其中也包括十几万大明制造局的工人。 毕竟,工人的组织性更强,更容易维持秩序,自然让工人优先。 年龄较大的老人则几乎都被排除在外,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在现场昏厥。 今日典礼的时间颇长,再加上进场和退场所耗费的时间,若是身体状态不好,还真不一定能支撑得住。 朱允熥也有心借此测试一下大明官僚机构的基层组织能力。 测试的结果,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三十多万人有条不紊进入,没有半点混乱。 与此同时,礼部的官员,已分别前往不同的地点,祗告天地,宗宙,社稷。 在此之前,朱允熥自然早就亲自去过。 今日登基大典,反而不必再亲自前往。 因为那样的话,时间上就赶不及了。 此时的朱允熥,正穿着孝服,在大行皇帝老朱的几筵前,祗告受命。 随后,于奉天殿前,设香案,备酒果,朱允熥则在宫女太监的伺候下,脱掉孝服,换上崭新的皇帝衮冕服。 与很多人想象中不一样,黄色龙袍只是皇帝常服。 大明正式的皇帝衮冕服,乃是以黑色为底,唯有上面绣的龙才是黄色,下着纱裙及蔽膝则用绛色,配上通天冠,倒十分好看。 穿上衮冕服后,接着便行告天地礼。 尽管已遣官前往祭告天地,但此处的告天地礼,仍是必不可少,只不过,地点变通了一下,不在专门的天坛,就在奉天殿前。 紧接着,再前往奉先殿谒告祖宗,又再次来到老朱的灵前,行五拜三磕头的礼,再返回奉天殿,坐到了龙椅上。 待他落坐之后,太监立即传令,奏响钟鼓。 皇室专用宫廷乐队,也摆足了阵势。 但他们只稍稍做做样子,便立即停了下来。 这是因为登基大典,仍在先帝的孝期内。 一方面,大典必不可少。 另一方面,又不能太过欢快,于礼不合。 故乐队只作势,而并不真的奏乐。 钟鼓却依旧如故。 外间的广场上,听到钟鸣之音,早已准备就绪的礼炮也开炮了。 此时的百官,早已在奉天殿外,整齐列队。 登基大典与平日上朝不一样。 平日上朝,只有一定品级的官员,才有资格参加。 而登基大典,则是所有在京官员,无论品级高低,都要前来的。 此刻,奉天殿外的官员,足有数千之众。 礼炮鸣了九九八十一响才结束。 炮声一停,全场便寂静无音。 “跪!”随着一名中气十足礼官高喊出声,首先是殿内的百官跪了下去。 接着,便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 外面有人接着高喊:“跪!” “跪!” “跪!” “跪!” …… 一道道声音,接力传递,一直传到外面的广场上。 自百官到外面的百姓,三十余万人,便都跪了下去。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 连磕三个头之后,大家站起来。 接着,又是一声“跪!” 又是一道一道声音,接力传下去。 所有人也随之再跪下。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 “跪!” 如此循环,连续跪五次,起来五次。 这便是五拜三叩头之礼。 实际上要叩十五次头。 这是皇帝登基时专用的礼仪,较之寻常上朝时的三拜九叩,更为隆重。 朱允熥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瞰着下方的众人。 龙椅所在的位置极高,从这里看过去,不仅能看到殿外跪着的数千官员,甚至连皇宫外的三十万百姓,也能隐约看到几分黑影。 礼仪结束之时,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在地上跪着,连丝毫动静亦不曾发出。 最后一拜结束后,众人并不能起来,而是要跪听圣旨。 “这便是帝王权柄吗?”朱允熥心中骤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念头。 从此之后,整个天下,都将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言出而法随。 这一瞬间,他有一种自己已然成仙,从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奇妙感觉。 他已不再是芸芸众生,而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一切都不一样了。 权力果然让人陶醉,让人痴迷,亦使人沉沦。 无怪乎千百年来,帝王会成为无数权贵者的终极梦想。 短暂的思绪放飞后,朱允熥回过神来,淡淡道:“宣诏吧。” 凡皇帝登基,都要颁布登基即位的诏书。 实际上,诏书有两份。 一份是祭天版的,也称奉天诏书。 即祭告上天,讲述如今天下的情况,说明我为什么要登基称帝的理由。 在这份诏书里,皇帝也要以“臣”自居。 毕竟,天子乃是上天之子,亦是上天的臣子。 祭天,是为了得到上天的认可。 这份诏书,朱允熥早已在祭天时用过,此时宣读的,则是告民版的诏书。 告民诏书,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即位诏书。 听到朱允熥的吩咐,旁边的太监便开始高声念诵诏书。 “天佑下民,作之君。我高皇帝受天之命,统有万邦,宵衣旰食,弘济斯民。” “凡事有益于天下者,无所不用其心。政教修明,规模宏远。” “朕以眇躬纂承大统,恭依遗诏,于洪武二十九年正月十五日即皇帝位。” “夙夜惶恐,思所克相上帝,宠绥四方,以无忝我皇祖之大命。” “永惟宽猛之宜,诞布维新之政。” “其以今年正月初一日为大明历二十九年,改元永盛,大赦天下!” “德惟善政,政在养民。” “当遵先圣之遗言,期致雍熙之盛。百辟卿士,体朕至怀!”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本来这份诏书只宣读一遍。 因为来参加登基大典的官员虽然有数千之众,但挑选出来念诵诏书的太监,嗓门极大,堪称人形喇叭,故而大多数人也能听一个大概。 但由于朱允熥的登基大典,别开生面,除了数千官员外,还有三十余万百姓参加。 故而,诏书也被复印了很多份。 奉天殿里念的时候,也安排了人,在外面的百姓面前念诵。 此后,还会张贴出去,诏告天下。 待到诏书念诵完毕,群臣方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千名官员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十万百姓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排山倒海一般,刹时间,惊天动地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金陵城。 朱允熥心潮澎湃,待声音止息,方道:“平身!” “平身!” “平身!” “平身!” 又是一声声的传唱。 大臣和百姓们则高呼:“谢陛下!” “谢陛下!” 然后,众人从地上爬起来。 登基大典,至此就算结束。 正常而言,朱允熥此时应发表一些讲话,但今日的流程安排十分紧凑。 登基大典一结束,紧接着便开始册封皇后。 说起来,这虽然并不常见,但也并非首次。 当初老朱也是在登基的当天,册封的马皇后。 钟鼓再响,礼炮又鸣。 顾盼君身着皇后专属的凤冠和礼服,自三十万百姓的前方,缓缓步行,一路直入宫门。 前方有宫女太监开道,后方亦是长长的随行礼仪队伍。 徐妙锦亦在她身后尾随。 本来她虽是贵妃,却只需在宫内受礼。 但顾盼君却说,徐妹妹身份尊贵,应给予更高的礼遇,与皇后一齐入宫,朱允熥对此亦不反对。 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就这样一直走到奉天殿前,开路的太监宫女皆在两旁散开,仅有顾盼君和徐妙锦两人进入殿内。 顾盼君在前,徐妙锦在前身后右侧五尺处。 入殿之后,两人在正殿内中间站定,方徐徐向朱允熥行礼。 太监拿出诏书,念道: “朕惟道原天地,乾始必赖乎坤成,化洽家邦,外治恒资乎内职,乃若宗庙之祀,礼重相成;德化之行,始于夫妇,既应符而作配,宜正位以居尊。” “咨尔顾氏,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备。本淑慎以流徽,伣天祥定。” “兹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 “尔其祗承荣命,表正壸仪。” “恭俭以率宫和顺,以膺多福。” “夫囯之本在家,允属彝伦之重;上以厚率下,庶臻至理之隆,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 顾盼君跪下谢恩,再走上前去,接受朝臣和百姓的祝贺。 紧接着,朱允熥又令太监宣读了立徐妙锦为贵妃的旨意。 这与礼制并不完全相符。 他原本以为礼部的官员,以及朝廷的大臣一定会极力反对。 不料,朱允熥提出来之后,大臣们竟然都同意了。 对于这些不是特别重要的礼仪程序,他们也不愿意太过纠缠,弄得新皇不开心。 就这样,徐妙锦亦和顾盼君一般,接受了满朝官员及三十万百姓的祝贺。 这般隆重的仪式,别说是贵妃了,恐怕很多皇后都比不上。 待册封皇后和贵妃的仪式结束后,朱允熥牵起顾盼君的手,两人齐步自奉天殿内走出,登上了宫墙上的城楼。 徐妙锦亦在身侧跟随。 再往后方是百官。 这时候,有资格一起登城楼的官员,就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只有朝廷重臣,才能上楼。 这也早早就定了名额,倒也不至于混乱。 其他不能登楼的官员,皆在楼下观看。 外面的百姓见到皇帝登城楼,刹时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紧接着,又是一通朝拜。 这一次,并没有严密的组织,显得有几分混乱。 但百姓的激动兴奋之色,却是溢于言表。 尽管遥遥望去,只能看到皇帝陛下一道模糊的身影,具体的长相五官,都看不到真切,却足以让百姓们都兴奋万分了。 特别是当朱允熥向百姓挥手的时候,更是将全场的气氛调动到了最高点。 轰! 轰! 轰! 礼炮再响。 阅兵正式开始。 新军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手持长枪,组成一个个方队,自城楼下方的大道上走过。 军容雄壮威武,动作整齐划一,每个士兵都神情肃穆,目光坚定,仿若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前进,展现出军队无与伦比的气势和力量。 朱允熥微微点头。 不愧是自己耗尽心血打造的新军。 光凭这股精气神,就胜过原来的旧军无数倍。 城楼上,许多大臣亦皆流露出震惊之色。 久闻新军精锐,天下无双。 可那毕竟只是传说而已。 即令此前看过新军的将士,可那时新军只是随意而走过,远不如此际阅兵来得震撼。 许多武将勋贵的脸色更是骇然无比。 他们都是上过沙场之人,很清楚要将士兵训练到这等程度,需要耗费的精力。 而这样的军队,一旦上战场,又将爆发出何等可怕的威力! 这是每一个武将梦寐以求的精锐之军! 何况他们手中还拿着大明最先进的火枪。 至于来参加典礼的外国使臣,倭国皇室质子,草原部落的首领,以及南方蛮族派来的使节,更是一个个皆吓得脸色苍白。 大明军力,恐怖如斯,绝不能与之为敌啊! 在阅兵典礼结束之后,他们便纷纷给国内、部落去信,言及大明军威天下无双,万万不可与大明作对。 由此而产生的深远影响,又是后话了。 此际,广场上的百姓,则是不断发出阵阵的欢呼声。 作为金陵城之人,许多百姓没少见过军队。 但光是走一个队列,都能走出如此气势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震撼,深深的震撼! 难怪大明新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果然,光是气势,就足以称霸天下了。 除了一个个步兵方阵,阅兵式还别出心裁的安排了几个方阵的炮兵。 时至今日,新军早已将火炮按不同的口径,型号,进行分别装备,在战场上,更能形成交叉火力。 那滚动前进的大炮,黑洞洞的炮口,也同样给人带来极度的震撼。 新军与原来旧军,还真是截然不同。 目睹这一支铁军,每个人都感到时代的浪潮扑面而至。 这与他们印象中的军队,完全不同。 没有大刀长矛,没有弓箭盔甲。 有的只是火枪,火炮……以及无与伦比的冲天气势。 但已多次见证过热兵器威力,听说过大明新军辉煌战绩的人们,没有谁再怀疑他们的战力。 更别说,光是眼前军队的气势,就已然证明了这一点。 当一支支方阵士兵走到皇帝陛下的正下方时,敬军礼,同时发出撕天般的怒吼声。 更是将大明新军的凛凛杀气,推向了一个新的巅峰。 阅兵式进行了将近一个时辰。 待到阅兵结束时,已是中午时分。 朱允熥旋即下旨:“女真三部,不服王化,屡犯我大明边疆,杀我大明子民,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朕正式宣布,大明天军,远征女真三部,犁庭扫穴,荡平女真蛮夷。” ……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人性的弱点!春宵一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这无疑是最令人春风得意之事。 朱允熥身为君主,自然无须像书生那般,期待“金榜题名”。 但继承皇位,登基称帝,又何尝不是另类的“金榜题名”呢? 从此手握乾坤,执掌天下,俯瞰世间,如何能不快意? 同样,今日亦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入夜之后,全城灯火通明。 正元宵佳节,大家都走上了街头。 应天府早早点亮了路灯,又新设了许多灯笼,并在城中各处做了不少装饰,直将整个金陵城皆“打扮”得辉煌熣灿。 皇城是金陵城的最高处。 站在皇城上往外望去,入眼皆是人间烟火,满目繁华。 “嗖!”一声锐耳的尖叫声响起。随之,便见一道明亮的火光直入云霄,然后在天际苍穹,化作了漫天烟火。 七彩绚烂的烟花释放出美不胜收的惊艳画面。 大明子民,何曾见过这等烟花? 烟花漫天的情景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视觉,让所有人皆深深震撼。 时至今日,制造局制造各类火药的能力,早已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 烟花亦属火药之列,制造局负责的朱高炽,虽不是朱高煦那样的熊孩子,可毕竟亦是一名半大少年,有着少年好玩的天性,对如此好玩之物,又如何能不特别重视呢? 就这样,火药工厂的烟花不断推陈出新,也越来越好看。 他原想在春节时好好“露一手”,讨一讨老朱和朱允熥的欢心。 却不料,老朱意外驾崩,竟差点让他苦心准备的烟花无用武之力。 好在到了今日元宵佳节,朱允熥登基且大婚,这些烟花,到底还是能派上用场了。 燃放烟花的地点,就定在皇宫前的广场上。 这里白天刚举行过盛大的阅兵典礼,晚上又正好用来燃放绝美的烟花。 这亦是朱允熥的有心安排。 如此一来,隐居后宫的老朱,也能看到烟花灿放的美景。 京城内的文武百官则赐宴奉天殿外的广场上,一边用餐,一边观赏烟花。 不过,朱允熥并没有陪百官一起用餐赏焰火,而是一个人走进了毗邻后宫的小院落。 这个院子外面戒备森严,里面却安静无比,除他之外,再无其他人。 朱允熥走进一间陈设极为雅致的书房。 他挪动了一下摆放在墙柜上的精美琉璃瓶。 一阵阵轻微可闻的机括转动声音传来,却不见房间内有任何东西移动。 除了异响,什么都没有。 朱允熥迈步离开琉璃瓶所在的位置,走到墙柜的另一边,这里摆放着几个平平无奇的木匣子。 他掀开旁边墙柜上一块木板,里面竟还有一个夹层,从外面看不出分别,若非事先知晓,根本想不到还有隐秘夹层。 夹层中间,摆放着一把钥匙。 取出钥匙,打开其中一个木匣子。 此时才能看清楚,那木匣子里面皆是厚厚的钢板,只有外面用木头包裹着。 换句话说,若没有钥匙,即令锋利的刀剑都无法将其劈开。 木匣中间,便放着一份卷轴。 实际上,这个木匣是固定在墙柜上的,不能移动,匣子旁边有孔道通向里面。 刚才朱允熥转动琉璃瓶,正是为了使孔道里的卷轴,通过机括送到木匣里。 倘若不先转琉璃瓶,即令是强行打开了有钢板内衬防御的木匣,里面也将是空空无物。 这些机括环环相扣,足见保密之严。 朱允熥将卷轴取出来,一展而开。 那熟悉的字迹便映于眼帘。 这正是老朱写给他的信。 如今老朱“自囚”于后宫,为防消息泄露,两人不便相见,便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传递信息了。 这个地方,也是接收锦衣卫和检校情报的枢纽中心。 自从上次蒋瓛说过之后,朱允熥便督促工匠,加快了工程进度,终于在登基之日,赶制完成。 有了这个院子,有这么一条隐秘“通道”,便可极为方便的与老朱进行秘密交流。 自从老朱“驾崩”,朱允熥在灵前即位,权力的感觉,便让他越来越着迷。 较之原来当储君执政,当皇帝是截然不同的。 真正的高高在上,真正的俯瞰众生! 及至今日登基大典,更是将这种感受推向了巅峰。 难怪连刘邦这样的人,也会发出“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的感叹。 但正因为如此,朱允熥也更有一种要被权欲和奉承,被玄妙而高高在上的快感冲昏头脑的感觉。 他在心中不断的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 权力使人昏聩! 任何一个人,在皇帝宝座上坐久了,都会慢慢由精明变得昏聩。 这是因为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吹捧他。 久而久之,渐渐地,就真的会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过高的估计自己的能力和本事,也就会变得昏庸和无能。 再或者,对权力的掌控欲越来越强,从而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质,怀疑起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历史上的汉武帝,年轻时是何等的雄才伟略。 可后来年龄大了,老了,当皇帝久了,竟搞出了著名的“巫蛊之乱”。 要知道,早年汉武帝对太子刘据是信任无比的。 刘据虽然还没有登基即位,却经常监国,时间长达近二十年。 能让太子监国二十年,足见汉武帝有多信任自己的儿子。 可就这样一个无比信任儿子的皇帝,竟然在晚年相信了儿子要谋反的传闻,最终造成父子相残的惨剧。 汉朝的衰落,也由此拉开序幕。 类似的例子,还有齐恒公,早年同样是英明无比,任用管仲改革,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晚年却亲信易牙、竖刁、开方等奸妄小人,最后竟被活活饿死。 还有唐玄宗,亦是早年英明,奋发图强,晚年昏庸的例子。 即使是号称千古一帝的唐太宗李世民,晚年都同样慢慢变得昏聩,贪于享乐。 …… 历史给人类最大的教训,就是人类不能从历史中汲取任何教训! 为什么呢? 因为所有的历史教训,都是人性的本能驱使下所犯的错误。 人类不可能摆脱自己的人性本能,自然也就不能从历史中汲取任何教训。 朱允熥深知这一点。 但摆脱不了人性本能,却可以尽可能的控制。 身为帝王,犯错的代价太过于沉重。 故而,当众人都在欢庆,当他自己也为登基,为大婚而兴奋不已的时候,他来到这个无人的院落,看起了老朱的信,也借此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真正成为帝王,朱允熥便发现自己反而没有做储君时的任意挥洒,举重若轻。 那时候的他,无所顾忌,也不怕犯错。 而现在却开始感到“害怕”。 他必须要小心行事。 连老朱这样的人,都有胡惟庸想将其架空。 连一统六合,横扫天下的秦始皇,身边都有赵高这种人物,在秦始皇一驾崩,便敢立即专权! 帝王宝座,并非高枕无忧。 要坐稳也没有寻常人想象中那么轻松容易。 朱允熥所拥有的优势,无非是超越时代的眼光,以及对历史的一小部分了解。 至于说到政治手腕和能力,他虽然自信亦有几分本事,但与朝堂上那群老奸巨滑的人精相比,也不见得就一定胜过他们。 只不过,他是皇帝,占据天然的优势。 老朱当了很多的皇帝,在政治斗争上经验丰富,多向老朱请教,对他而言,无疑是有益的。 不耻下问,方能学得真本事。 何况请教的人,还是自己的皇爷爷,这又不丢人。 对于怎么建设大明,指导大明科学院,制造局发展,开银行,兴现代金融……等等这些问题,朱允熥凭借穿越者的优势,可以轻松甩开老朱一百条街。 但在如何掌控朝局,了解人心,平衡政治势力等事情上,老朱无疑远比他经验丰富得多。 展开卷轴,仔细看了看老朱写来的信。 朱允熥认真思索了片刻,随后给老朱回信,也将这些时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接下来的人事安排和改革措施,都细细讲述了一遍。 写好之后,待墨迹稍干,他再将其卷起来,制成卷轴,放入另一个木匣内。 随后启动机关,便听得细微的机括转动之音响起。 朱允熥知道,卷轴应该是被送入老朱所居住的后宫了。 伸了一个懒腰,朱允熥随即走出了房间,一路走出院子,便看到有一道窈窕人影,正站在外面静静等候。 见到他出来,连忙施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来人自然是顾盼君了。 此时的她,已经脱去皇后的凤冠华服,穿了一身清雅素净的长裙,月色下却更显明亮动人。 朱允熥这才想起,今日不仅是自己登基的日子,同时还是新婚之日。 将新娘子丢到一边,自己跑到这小院里来,似乎有点不太好吧? “平身!”朱允熥一边说,一边拉起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道:“这天寒地冻的,外面风大,你该早些回屋歇着了。” 顾盼君微微笑道:“谢陛下关心,臣妾不冷。” 她掂着脚,歪头向后面的院子望了望,眨了眨明亮的双眼,道:“外头很是热闹,陛下不去赏烟花,却跑到这个小院子来,里面是有什么宝贝,这么吸引陛下呢?” 朱允熥笑道:“你这么好奇,刚才怎么不进去呢?” 少女脸上露出一抹活泼精灵的神色,道:“门口的侍卫说,陛下有旨,任何人不许入内。” “臣妾就算想进去,那也进不出去啊。” 朱允熥深深望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如果刚才她真要以皇后身份硬闯的话,皇帝不在场的情况下,门口侍卫是挡不住的。 所谓帝后一体,皇帝不在,皇后便是“君”。 君臣有别! 除非有特别的圣旨专门交待,否则,门口的侍卫,挡得住满朝文武百官,挡得住皇室亲王,却绝对挡不住堂堂的大明皇后。 “臣妾就是随口一问,陛下不用告诉臣妾。”顾盼君巧笑道:“今夜是元宵佳节,月色很美,烟花也很好看,陛下,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好不好?” 朱允熥轻轻点头,两人便携手向外面走去。 “那个院子,只是朕用来处理一些私事。”朱允熥随口解释道:“朕不愿外人干扰,你能理解吗?” 顾盼君毕竟是皇后,将其迎娶进宫,就是希望她担负起管理后宫的重担,使自己少操一些心,将更多的精力用在治理天下上面。 要用她,就不能让她心里有疑惑,有一根刺。 故而,朱允熥才稍稍说明了一下。 不要以为皇帝高高在上,就可以不尊重人性,只需要下达冰冷的命令,让下面的人无条件去执行。 这样去想的话,无疑对政治的理解,还太过于天真。 事实上,若果真如此,久而久之,下面的人,便会与皇帝离心离德。 没有人愿意为一具冰冷无情的机器卖命,即使这个人是皇帝,也同样会让人心寒。 翻开史书,昏君暂且不论,凡是有为的明君,无一不是“至情至性”之人。 比如说刘邦,再比如说李世民,乃至朱允熥自己的皇爷爷朱元璋,皆是如此。 人心,才是世间最锋利的武器。 人心,也是权力的根本。 哪怕是帝王,若完全丧失人心,也会被权臣架空,推翻统治。 顾盼君闻言,嘻嘻一笑道:“陛下,臣妾明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小秘密。” 她拉紧了朱允熥的手,调皮地将头倚靠在他身上,道:“陛下若是一个人处理不了的话,也可以安排几名乖巧懂事的宫女,到里面帮助陛下处理。” “只要永远都不让她们走出那个院子,就不用担心她们泄密了。” 她语气平缓:“世间能读书识字的女子,虽然远不及男子多,但总归还是有一些。” “恰好她们大多都是大家闺秀,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挑选一些入宫,让她们守在院子里,她们也能住得习惯。” 朱允熥不由得一怔,再度瞥了顾盼君一眼。 看来,精灵古怪的少女,多半已然猜到,这个院子是直通后宫的“通道”。 她或许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肯定心中有所怀疑。 只不过,聪明的少女选择了故意装作不知情,又适时的提醒了一下他。 这个院子,不仅要与老朱进行通信,还要处理检校和锦衣卫打探到的情报。 换句话说,这里也是大明的一个情报中心。 仅靠朱允熥一个人去处理所有的事情,负担很重。 此前,他不是没有想过安排人进院子帮助自己。 但要将一群读书人囚禁在一个小院里,终生不准出院子半步,有点太难为他们了。 毕竟,这就真的和坐牢无异了,而且还是终身监禁。 即使皇权压迫之下,被逼同意,也肯定会心生不满。 朱允熥感觉,若自己真那样做,恐怕不带侍卫,都不敢孤身一人进院子了。 谁知道时间久了,那些人会不会被逼得发疯,和壬寅宫变中行刺嘉靖帝的宫女一样,来行刺自己呢? 顾盼君的建议,倒是给了他一个启发。 不错! 只要安排曾经读过书,认识字的女子,进入院子里面就好。 长期封建道德约束之下,那些能读书识字的女子,普遍出身在家世极好的家庭里。 而越是这样的家庭,对女儿的管教也越严。 有些世家甚至规定,未出阁的少女,不准下绣楼半步。 对于那些少女来说,能有一个大院子给她们自由活动,有一群同龄人在一起交谈,玩耍,已经是让人很愉快,很开心的事情。 也是让人十分羡慕的生活。 从小到大,她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宅在家里,绝不出门。 住进宫里的院子,她们也不会有太多的反抗,只会坦然的接受命运的安排。 毕竟,她们就算正常嫁人,大多还是会一辈子呆在后院。 只要朱允熥不像嘉靖帝虐待宫女那样虐待她们,对她们稍施恩宠,她们还会感恩戴德。 有她们相助,处理情报就很轻松了。 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好,就依你的主意办。”朱允熥笑道:“不过,这挑选合适的人员,恐怕也不容易。” 顾盼君听到建议被采纳,顿时眉开眼笑,又道:“徐妹妹是勋贵出身,认识许多大家闺秀,此事若由她来经办,应该可以办得妥当。” 朱允熥笑问道:“你就不想自己亲手经办此事,立一个功,为朕分忧吗?” 顾盼君明眸闪动:“徐妹妹来做此事,确实比臣妾更合适。不过,陛下如果一定要让臣妾来办的话,臣妾也很乐意。” 朱允熥哈哈大笑:“皇后想怎么安排,那就怎么安排吧。” 说着,他抱住顾盼君,一双手便不老实的向她熊前袭去。 他可是早就想占有这位绝色美女。 刚才一勾动,心底的欲望竟越来越浓,再也按捺不住。 “陛……陛下,现……在……还是在外面。”顾盼君脸色羞得通红。 宫女太监们已自觉转身,不敢再看。 但少女依然窘迫无比。 “怕什么,这也是在朕的宫内。”朱允熥根本毫不在乎,手上动作不停,渐渐深入。 …… 第三百一十六章 我要做一个有为的昏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轰!” 烟花在半空中绽放,释放出熣灿光芒。 炽烈的光焰在这一瞬间照亮了夜空。 少女的身躯在朱允熥的不断攻略下,慢慢酥软了下去。 前一世,朱允熥一直到穿越前,还是雏儿。 虽然看了无数岛国爱情动作片,理论知识极其丰富,但动手实践的经验却是零蛋。 这一世,他为了防止自己沉迷美色,在之前特意召美貌宫女侍寝,也是为了让自己在心理上袪魅。 这亦是他的理论知识之一。 男人只有多临阵操抢,才能在心底里从根本压制住本能的欲望,不致于让小头控制了大头。 要不然,就很容易因为本能的驱使,而在不知不觉中,拜倒异性的石榴裙下,成为舔狗而不自知。 他是帝王。 尽管他也渴望爱情,却绝不允许什么女人将自己征服。 只有他能征服别人,而不能让别人征服他。 比如说,现在。 朱允熥将顾盼君抱起,疾步前行,很快走进了城楼旁的房间。 外面,烟花仍不断燃放,在天空中画出绝美之画。 炮火轰鸣不绝。 一夜奋战。 待到朱允熥醒来之时,外面已然是艳阳高照。 “陛下醒了!” 顾盼君也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不由得微微蹙眉,下方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昨天晚上,朱允熥太过于疯狂。 须知他前些日子,初尝男人滋味。 正是食髓知味之时。 而老朱的“驾崩”,又让他为了“守孝”,不得不停了下来。 忍耐了这么久,欲火早已压制不住。 昨晚终于有机会释放。 何况还是顾盼君这等人间绝色。 “皇后娘娘!” 却是小雯走了过来,挽扶着顾盼君起床。 很快,又有宫女前来,服侍两人洗漱。 “陛下,杨大人今天一大早就来过了,看到陛下和皇后娘娘在城楼的房里的歇息,将奴婢和侍卫们都狠狠骂了一顿。” “陛下和娘娘都是万金之躯,住的地方,不能这么随意。” “晚上毕竟不比白天,若有变故,奴婢们就是万死也不能赎罪。” 朱允熥怔了怔。 之前在东宫的时候,他杀了观望的老太监和侍卫首领,同时也令杨荣暂管东宫侍卫。 此后老朱“驾崩”,东宫的人马,也随之移至皇宫。 杨荣仍然是负责管理皇宫的侍卫,以护卫朱允熥的人身安全。 这是权宜之计。 毕竟,一时之间,朱允熥也找不到有能力担起如此重担并且自己还能信任的太监首领。 让外臣暂领宫内的侍卫,这并不罕见。 到清朝时,甚至成了制度。 要不然,也不会有“领侍卫内大臣”这一官职。 至少,眼下的杨荣完全依附于他而存在,不用担心其背叛自己。 在这个时代,因为照明条件的限制,晚上很容易发生“意外”。 一旦有人故意使坏,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就很容易一大片一大片的陷入混乱。 故而,才有宫门晚上落锁,禁绝通行,就连皇帝睡觉地方,后来也慢慢成了隐秘。 至明朝中期,总是担心别人行刺自己的嘉靖帝,甚至给自己安排了二十七张床睡觉。 这样,他究竟睡在哪张床上,便无人知晓,也就难以行刺了。 不过,朱允熥可不想这样。 他倒是觉得,与其神经兮兮的躲起来睡觉,还不如多安排几个宫女在旁边侍候。 外面再派太监,侍卫层层守着。 这样反而不用担心有什么人心生歹意来行刺。 毕竟,有这么多人看着,没有机会下手。 远比躲起来更安全。 皇宫又不缺人。 比如说,安排一百名宫女,一百名太监,五百名侍卫,分作五班,轮流值守。 即使睡觉的时候,也有二十名宫女在一旁守着,外头又是二十名太监随时听命,再往外面则是一百名侍卫。 有如此之多的人护卫着,无论也如何睡,都是安全的。 反之,藏起来睡觉,导致自己身边无人,万一真有心怀叵测之人潜入,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至于说所有宫女太监侍卫一起密谋串通,一起来杀。 要真到那一步,大概也不用防范了。 毕竟,若身边所有人都要杀他,那无论怎么样都是能杀得了的。 身为帝王,也不可能将自己弄到那一步。 不过,杨荣的担忧也没错。 城楼本不是皇帝皇后歇息的地方。 尤其是在晚上。 尽管有层层护卫,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风险,远不如皇后的坤宁宫安全。 杨荣的忧虑,也并非毫无道理。 “知道了。” 朱允熥应了一声。 “是我的不对。”顾盼君忙道:“身为皇后,未能好生规劝陛下,反而让陛下在城楼里歇息,是臣妾之过。” “臣妾日后必定好生反省。” 朱允熥哈哈大笑,道:“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揽责的。” “这些都是臣妾份内之事。”顾盼君伸手,亲自帮着朱允熥再度整理了一下仪容,又挥了挥手,示意宫女们都退了下去,方道: “陛下,昨晚臣妾去陛下的寝宫寻找陛下的时候,在陛下的房间的书桌上,看到了一张大明宫殿图,陛下可是要扩建宫殿?” 朱允熥点了点头。 这事也没啥好隐瞒的。 扩建宫殿之事,迟早得和大臣们公布。 顾盼君嫣然一笑,道:“原来的后宫都被封着,剩下的地方不多了,确实是要扩建了。” “不过,陛下是要做千古名君的人,自当勤俭为要,不能随意浪费民力国力。” 朱允熥不由得微微皱眉,内心中已是极为不喜。 他来大明当皇帝,可不是来做牛马的。 若是为了当千古名君就要过苦日子,当了皇帝,却连建几栋房子犒劳一下自己都不行,那他还不如当昏君呢。 夜夜高歌,花天酒地,后宫佳丽三千,日日做新郎,难道不香吗? 什么身后名? 去他的! 认真一点的说,国家,他要治理。 帝王的享受,他必须要。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他更不想有一个皇后,天天在自己耳边唠叨,劝谏自己不能建宫殿,不能贪图享受,不能爱好女色,必须要将全部精力投到治国上面等等。 不料,未待朱允熥发作,顾盼君却是话锋一转,道:“此事由皇帝亲自来提议,颇为不妥。便是皇帝身边的亲近之臣提出,也会惹人非议,令其难以在朝中立足。但若是臣妾来建言,那便无碍了。” 听到这里,朱允熥不由微微一愣。 顾盼君笑道:“臣妾看了陛下的草图,很是喜欢。” “臣妾自幼贫寒,就想住在那样奢华的宅子里。” “陛下是名君,是千秋圣人,自是不愿只顾自己享乐的。” “陛下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臣妾。” 朱允熥凝望着她。 顾盼君的言下之意,他岂有不知之理? 程朱理学经过这么多年的传播,已渐渐深入人心。 如今朝堂内,别的不多,但以“道德君子”自标的人,可不在少数。 朱允熥若是提出大规模扩张宫殿,这些人必定要跳出反对,又不知要闹出多少风波。 虽然朱允熥不怕,但总归是一件麻烦事。 顾盼君此时站出来,说是自己喜欢,其实是替他挡刀挡枪,背骂名的。 “你就不想为自己博一个千古贤后的名声吗?”朱允熥笑道。 “自古夫妇一体。”顾盼君笑道:“臣妾既然嫁给了陛下,要做的事情,便是辅助陛下成为千古名君。” “陛下若是成了千古一帝,那无论臣妾做什么,臣妾都是千古贤后。” “臣妾虽然下愚,却也读过几本史书,知道这个道理。” 朱允熥问道:“那你就不好好劝我专心国事,不贪图享乐,不为一己之私,耗费民力大修宫殿吗?” 顾盼君轻轻摇头,道:“臣妾小时候看族中的弟子读书,他们没有一个人不想着赶快下课,赶快将功课做完,好早些出去玩耍的。” “读书人寒窗苦读,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陛下夙兴夜寐,治理国家,又是为了什么呢?” “圣人都说了,食色,性也!” “又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陛下为储君之时,便已经为天下百姓做了许许多多的好事。” “臣子有功当赏。” “陛下有大功于大明江山社稷,自然也该赏。” “兴建宫殿,便是陛下给自己的奖赏。” “若是臣子建功而不赏,那臣子便不会为国效力,为陛下效忠。” “若是陛下有大功却不赏自身,那陛下才会真正懈怠,不想理政,这才是臣妾的罪过。” “陛下得了奖赏,自然就更愿意好生努力,善待百姓,治理好天下。”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 说白了,学生读书是为了考一个大学,好一份工作,这是他努力读书的报酬。 打工人努力工作,是为了赚钱养家,为了升职加薪。 老板努力工作,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享受更好的生活。 问题来了,皇帝勤政爱民,好生治理国家,又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没有报酬,就为了一个身后的虚名,又有几个人愿意让自己一辈子吃苦受累,一辈子拒绝享受的? 这从根本上就是反人性的! 但那些以道德卫士自居的士大夫们可不管这些。 反正你皇帝就是不能享受,就是要日夜勤政。 什么报酬? 什么犒赏? 整个天下都是是你皇家的,你还要什么犒赏? 却不知天下是虚的,享受才是实的。 皇帝也是人,也和常人一样,想享受生活,而不是被逼着做牛做马的批阅奏章,日夜加班加点的工作。 士大夫们管得越严,皇帝自然越反感。 以至于大明后来出现了几十年不上朝,不理政,直接“旷工”不干活的万历皇帝。 还不就是被那群动不动就对皇帝进行“道德绑架”的士大夫们给逼的吗? 顾盼君小小年龄,能说出这样的道理,倒是让朱允熥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可不是光读书就行的。 很多人读了很多书,却依然不明白这类十分浅显的道理。 原因是书上并没有说。 或者说,书上没有如此直白的说。 而是转了一个弯,需要人去思考。 所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但这些内容,又不是考试的要求,大多数人自然懒得去想。 而是跟着人云亦云。 顾盼君能说出来,足见她不光光是读书,还真正认真思考了。 “朕的皇后,果然聪明。”朱允熥赞赏了一声。 顾盼君淡淡一笑,又道:“后宫的嫔妃和宫女,都被陛下封禁。” “皇宫这么大,光靠东宫带来的宫女太监,可不够使唤。” “再说,那些被陛下宠信的女子,还是给一个名份的。” “她们也需要人侍候。” “臣妾这个红颜祸水,既然已经做了坏人,那便索性做到底。” “再由臣妾来下旨,帮陛下挑选一批秀女进宫。” “要不然,建了这么大的宫殿,也太冷清了。” 朱允熥深深望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道:“你不吃醋吗?” 顾盼君撒娇式地翻了一个白眼:“臣妾吃醋,陛下就不会找别的女子吗?” “臣妾还没入宫,陛下可就已经宠幸了不少了。” 消息还挺灵通啊。 这么快就连自己在东宫宠幸宫女的事都知道了? 朱允熥摸了摸她的柔嫩小手,没有出言。 后宫佳丽三千,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说不想什么的,那肯定是骗人的。 口是而心非。 只不过,一般人没有条件实现罢了。 但这一世,他是皇帝。 他早就给自己定了两个目标。 一是要带领大明成为蓝星第一个日不落帝国,让大明的百姓,都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其二嘛,当然就是要好好享受一下身为帝王的快乐。 顾盼君嬉嬉笑道:“陛下是天子,自当多生育几个皇家血脉,让皇家子嗣兴旺。” “臣妾拦着陛下,便是大大的不该,也会让陛下不高兴。” “还不如顺着陛下的心意,让陛下开心,陛下或许还会多怜爱臣妾几分。” “臣妾又何乐而不为呢?” 朱允熥哈哈大笑,拉她的手稍一用力,将她揽入怀中,又笑道:“你还真不怕你的夫君留下千古骂名啊?” “自古以成败论英雄。”顾盼君低声道:“陛下想要的东西,豪华的宫殿,天下的美女,都得到了,那就该好好治理国家。” “若是陛下没有将大明治理好,大明陷入混乱,或走向衰亡。那陛下兴宫殿,选美女的事情,就会成为陛下一生也抹不去的污点,成为遗臭万年的昏君。” “若是陛下将大明治理得蒸蒸日上,让百姓们都丰衣足食,那陛下做的这些事,便是风流韵事,在后世也只会成为美谈。” “当年太宗皇帝不也一样建大明宫吗?” “又有谁责怪过他呢?” “唐明皇留骂名,是因为他一手酿成了安史之乱。” “丢国都,逃狈西逃,让天下陷入战乱,让百姓生灵涂炭。” “倘若他治理下的大唐,能一直维持早期开元盛世的景象,大明的国力能一直上升,百姓们的日子越过越好,那他与杨玉环的故事,也将是千古美谈,而不是被美色所迷,被后世唾骂的昏君了。” “此中之理,陛下当知。” 顾盼君这番话,就是在“劝谏”。 简而言之,就是该建宫殿都建了,美女也选进宫了,想要的都给你了。帝王的快乐,你享受了,就该好好工作,做一个有为名君了。 这个劝谏,倒是让朱允熥感觉十分舒服。 “说得好!”朱允熥赞道:“朕一定会好好治理天下,让大明进入前所未有的盛世。” 他笑问道:“皇后,你对治理天下,有何建议呢?” “陛下开玩笑了。”顾盼君在朱允熥怀中轻轻摇头道:“后宫不得涉政!” “况且,臣妾只是一介女流,哪里及得上朝中大臣的见识?陛下要问治国之策,应该去问他们。” “无妨!”朱允熥笑道:“朕只是想听听你对国家大政方针的看法,这些东西,不涉及具体的措施,便不算干政。” 所谓旁观者清。 大臣们固然聪明,但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各自有各自所代表的“利益”。 很多时候,他们的治国之策,为国固然是一个方面,但在这个的基础上,大多又是会夹带自身“立场”和“利益”的。 用后世的话来说,便叫“夹带私货”。 顾盼君是局外人。 至少,她立场,利益与大臣们不一样。 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不一样。 或许能给他一些启发。 听到朱允熥的话,顾盼君紧眉思索道:“其他的事情,臣妾也不懂。” “不过,臣妾从小到大,看村子里人,其中威望最高,让大伙儿都服气的人,无非就是两条。一是身体强壮,打架厉害;二是不差钱。” “由此以推之,臣妾以为,陛下最要紧的事情,一是让管好大明的国库,二便是指挥将士们,对外征战,获得胜利。” “只要这两条做得顺顺利利,天下便没有人能反对得了陛下。” “陛下想要做什么事,便一定能做成。” ……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改革!永盛新政!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心中一震,恍然间竟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思索自己登基之后该实行的国策,该做哪些事情而烦恼。 大致的想法和蓝图,朱允熥早已烂熟于胸。 但具体的步骤和措施,先做哪些,再做哪些,却感觉千头万绪,一时竟不知从何处下手。 在与老朱写信沟通时,他亦曾提及过此事。 只是也不好说得太明白,免得老朱以为他是担负不起大明江山的千钧重担,为他过分担忧。 此际听顾盼君这么一说,朱允熥突然明白过来。 对啊! 自己要做的,其实就是这两件事。 只要做到有兵有钱,对外战无不胜,对内国库充盈,他想要进行改革,谁又挡得了? 老朱不是早就提醒过吗? 对外扩张,以此来转移内部的矛盾。 纵观历史,只要在对外战争中能获胜,很多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汉武帝最大的功绩,不就是北击匈奴吗? 不足之处,则是将国库都打空了。 李世民能成千古一帝,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以雷霆手段解决了北方的边患。 而且是以极小的代价,在没有耗损大唐太多的国力的前提下。 大明对外征战,战无不胜。 当年李靖从阴山小道,以三千骑兵突袭突厥王庭,击溃突厥数十万大军,自此奠定了大唐初期的繁华。 试想,若是突厥没有平定,大唐一直困于与突厥的战争中,连绵不断,若没有辉煌的战绩,那还有个屁的盛唐啊! 宋朝就更不用说了。 便是历史上的明朝,也是既败于财政,也败于边患。 自己如今手握当今天下最强大的军队,又掌握着大明银行,首先该怎么做,不是很显然的事情吗? 又何必畏手畏脚,踌躇不前? 须知朱棣五征漠北,都没有得全功。 可自己轻飘飘的随意一战,便平了北元。 这对大明而言,影响是何等之大? 要知道后世的大明,可是被北方游牧部落搞得始终难以安宁。 到最后加征三饷,不还是为了边防吗? 他还未登基,就已经解决了这个对大明而言最为严重的问题。 只不过,打得太轻松,太容易了,以致于大家的反响没有那么激烈。 这大概就是“善战者无赫赫战功”了。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对外征战能不断胜利,对内的改革就不是问题。 “朕明白了,谢谢皇后。”朱允熥心中突然升起豪情万丈,吩咐道:“摆驾御书房。” “即刻召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勋贵宗亲,并各部堂官,侍郎,入宫议事。” 旁边的太监连忙领命。 圣旨很快下达。 官员们接旨的时候,皆是吃了一惊。 一般而言,皇帝大婚,都会罢朝三日。 毕竟新婚燕尔,也要多多温存一番。 没想到,当今天子,竟如此勤政。 很快,官员们便陆陆续续赶来,皆站在御书房外等候。 房内,朱允熥正在命几名翰林,草拟圣旨。 御书房外,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陛下此时让我们赶来宫内,却不知究竟有何事啊?” “谁知道呢?不过陛下自当储君时,便锐意变革,如今登临大位,恐怕是要励精图治了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既已登基,朝中的官员,也该换一批新面孔了。” “这么快吗?陛下昨日才举办的登基大典啊!” 许多人深感不安。 新皇登基,重新调整朝廷的官员职位,这是惯例。 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不过,大多数也会有一个缓冲的时间段。 至少会有一两个月光景。 官员可以趁这段时间,四处活动,打探消息。 若能谋进,自然更好。 否则,便退而求保位。 实在不行,平安落下,体体面面的告老还乡,那也勉强能接受。 似今日这般,连半点风声都没有,骤然召来议事,大臣们无论是谁,心里都有几分不安。 “让勋贵宗亲都赶来,怕不是要宣布出海令了吧?” 有人这样猜疑道。 出海之事,已然传了很久。 大家估摸着也该实行了。 “但愿是吧。”有人接言道:“只怕还有不测风云啊。” 对于出海,朝堂上下已达到了一致。 无人再反对。 只不过,具体采取哪种方式,仍有不同的意见。 但此事终究是朱允熥一言而定。 …… 他们的猜测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朱允熥便传旨召人进入御书房。 首先进去的是杨荣、杨士奇、姚广孝、夏原吉以及吏部尚书詹徽,户部尚书王佐。 几人见礼之后,朱允熥便道:“皇爷爷曾经有言,本朝再不设丞相之职,后世有敢言立丞相者,立斩不赦。” “自此之后,六部便直接向皇帝禀报。” “皇爷爷勤政,国家大事,从不懈怠。” “但自朕担任储君监国时起,便先后新成立了邮传部,法部,税务司。” “再加上职权极重的大明制造局,大明科学院,大明银行,大明日报等。” “时至今日,咱大明早已不止是六部了。” “朕要锐意革新,将来说不得还要新设更多的部门。” “这么多的部门,事务繁重,朕一人难以处理。” “朕决定,自即日起,设政务处,协助朕处理国家事务。” “凡国家政务,除军国大事外,皆由政务处处置。” “若有军国大事,需地方官员或各部委协调的,亦由政务处牵头。” “朕若有旨意,政务处依旨意而行。” “朕若无旨,政务处自行决断。” “你们几个,德才兼备,都是朕所器重之人。” “詹徽、王佐,你二人更是朝中的老人。” “首批进入政务处的人,便是你们六个了。” “政务大臣,总领百官,授一品衔,自即日起上任。” 这是朱允熥首先要进行的第一项改革。 权力从来不会出现空白。 丞相制度持续千年,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 废了丞相,仍然有内阁。 废了内阁,还有军机处。 说白了,大明王朝的疆域如此之大,每天需要处理的事务不计其数。 仅凭皇帝一人,累死也处理不完。 必须要授权让别人协助。 他之前让通政司将收来的奏章编制成简略的报文,固然是一个办法。 但那也只是节约他看奏章的时间。 事情还是要人去办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要人去监督,去持续跟进。 如果无人监督处理,便极有可能出现他做了批示处理,下面的人根本不办的情况。 何况大明的工业化正在快步推进中。 各项体制也在不断的完善。 相比封建农业国家采取无为而治,能不管便尽量不管的治国之策,工业国家却是万万也行不通。 国家对社会的治理只会越来越深入,也会越来越复杂。 需要处理的事务,将增加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设置政务处,就很有必要了。 不过,为了防止政务处的权力过大,朱允熥也早就做了限制。 首先,就是一旦有他的圣旨,政务处便只能跪受听旨,不能自行处理。 从这一点上说,政务处更像是清朝的军机处,而不是大明的内阁。 只有在他没有下达圣旨的时候,政务处才能自行处置。 其次,相较之军机处能处理这军国大事,政务处的这项权力,也被朱允熥给限制了。 只有协调军国大事的权力。 简而言之,就是国家进行对外战争的时候,有些事情,会需要地方官府配合,协调,这时候,政务处才能介入,重要工作也就是帮助军队处理一些地方事务。 类似的还有征兵,安排退伍的士兵等等。 政务处既不能指挥军队,也不能任免军队的将领。 再加上政务处不是像丞相一样,一人独揽,而是多人共同商量决定,权力也就得了更多的制衡。 为此,朱允熥还特意将詹徽,王佐这两位老臣也安排进了政务处。 一则是安定朝廷老臣的心,免得他们担心新天子上任,将原来的官员都给换了,因此而无心工作。 二来嘛,经过之前的事,朱允熥也慢慢意识,朝廷官员必须有不同的派别。 若官员们都是一派,大家团结一心,那他这个皇帝就很容易被架空。 詹徽,王佐在政务处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 他们与杨荣,杨士奇等人,明显不是一个派别。 至于品阶,朱允熥倒是很大方的直接给了他们一品官职。 既然让政务处总领百官,处置政务,那无论给他们多小的官职,他们都会成为举足轻重的朝堂大臣。 用不着玩什么位卑而职重的游戏。 另一方面则是,朱允熥很真切的感到,当了皇帝之后,就和大臣们有了天然的隔阂。 他不能再和大臣们打成一片。 就好像是前世的班主任和学生的隔阂一样。 学生终究是学生,老师始终是老师。 帝王和臣子之间的隔阂,比老师和学生之间还深得多。 这种隔阂既能维护帝王的威严,但又因为距离感的存在,让帝王难以真正深入掌控大臣。 在这种情况下,就很有必要培养几个领头的大臣。 就好像班主任要通过培养班长和班干部,来深入了解学生一样。 大臣之间没有臣子与帝王的隔阂,更方便商量事情。 但又绝不能让某一个大臣成了众多大臣的“头”。 那样的话,对皇权将是严重的威胁。 千年以来,相权和皇权争端不断,皆是如此。 六人闻言,皆是大吃了一惊。 旋即都慌忙跪了下去:“臣等谢陛下天恩。” 朱允熥点了点,道:“诸位领了政务处的差事,还望以后好生实心办事,莫负朕望。” “臣等必殚精竭虑,誓死报效陛下!”六人再度磕首。 朱允熥挥了挥手,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待六人起来后,朱允熥又道:“政务处既设,朝堂各部也皆调整了。” “自即日起,大明制造局入京办事,改为大明朝廷资产部,专门负责管理由朝廷出钱投资的工厂,公司。” “往后大型工厂,公司的主官,由朝廷资产部向吏部推荐,经吏部考核后,报政务处商议,再报请朕下旨任命。” “朝廷另外设立工业和制造部,负责监管全国范围内的所有工厂,公司,并指导大明的工业发展方向。” “另设舆论部,监管全国的舆论导向,文化宣传等,《大明日报》由舆论部管理。” “大明银行,税务司,邮传部,自即日起,皆划归政务处管理。” …… 朱允熥宣布了一系列的调整方案。 大明制造局变成了一个专门负责管理大明国有资产的部门。 时至今日,大明制造局投资工厂,公司,已经有了一大堆。 也到了必须要变革的时候。 而工业和制造部,则监管包括私营企业在内的工厂,公司,并给出明确的指导方展方向。 其他的还有一系列的改革。 让人目不睱接。 各部门的职权,也有了调整。 政务处的大臣,除了在一起议事办公外,还根据实际情况,每个人同时负责领着不同的部门。 宣布完这些改革之后,朱允熥接着又道:“往后大明经济发展,各项事务将越来越多,治理亦越来越复杂。” “各行省分司而治,多头为政,不可持久。” “朕决意在各省设立巡抚,处置一省内的事务。” “为防其专权,各省另置一名巡按监督。” “你们好好议一议,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向朕荐举。” 明初各省时没有巡抚管理的,而是由三司分治。 即都指挥使司负责军事,承宣布政使司负责民政,提刑按察使司负责司法。 此前,朱允熥执政时,已经对按察使司进行了改革。 在朝廷设置法部,各省,各府,各县亦皆分别设置相应机构。 同时,按察使司统归刑部管理。 但以这个时代的通讯条件,中央直辖的受限极大。 很多事情,都是来不及禀报的。 一来一回,耗时两三个月,边远地区甚至要三五个月。 很多事情,若是真等上面来下令,黄花菜都凉了。 只能由地方官处置。 然而,自唐朝设节度使造成大祸之后,朝廷是极不愿在各行省设置主官的。 可实际情况却又让朝廷不得不设。 所以,明朝到了后面,仍然出现了总督和巡抚。 清朝亦不例外。 朱允熥很清楚这一点。 何况,随着他的改革推进,国家治理越来越深入,地方上的部门也会越设越多。 若没有一个能总揽全局的地方政府,各个部门各自为政,没有统一协调,只会导致一片混乱。 闻言,几人皆是心中一凛。 王佐拱手道:“陛下,在各行省设立巡抚和巡按,或许会使地方坐大,稍有不甚,即成割据之势,此事不得不防。” 其他几人没有出言。 但毫无疑问,大家都有这样的担扰。 其实,他们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 所谓天高皇帝远。 如果掌握一省大权的主官若是生出异心,无疑会给中央王朝带来极大的隐患。 “朕心里有数。”朱允熥道:“巡抚只掌政务,不管军务。设巡按以制约巡抚。地方各级官员,任由史部考核,选任。” “巡抚和巡按,皆只有弹劾,举荐之责,无任命之权。” “如都按察使司,受刑部和地方巡抚双重管理。” “另外,都指挥使司不归巡抚和巡按所管,军国大事,巡抚和巡按皆不参与,一如你们政务处。” 朱允熥心中早有成竹。 他只打算设巡抚和巡抚,都是政务官,却不打算设总管军政的总督。 军政大权一把抓,地方官就很容易脱离朝廷的控制。 清朝到了后面,实际上,那些总督已经不听朝廷的号令了。 要不然,也不会有“东南互保”这样的事情发生。 到了后面,各省更是纷纷宣布独立。 清朝戏剧性的一夜崩溃。 大明可以有巡抚巡按,主管一省的政务,但不能有军政一把抓的总督。 当然,边远地区新设的行省,比如草原上新设的行省,可以例外。 那些地方还不是很稳,只能军政一体,往后稳定了,再分设。 几人闻言,这才稍稍放心。 只要巡抚和巡按不掌兵权,那便不容易形成地方割据。 何况,各级官员还都是吏部委派。 “既是如此,臣便放心了。”王佐退了下去。 朱允熥又道:“另外,令都察院派出御史,轮流去地方都察,若有不法事宜,即行上奏,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臣等领旨。”几人同时行礼应声。 朱允熥挥了挥手,道:“你们先退下去吧。” “政务处今日便开始运作,办公地点,朕都帮你们选好了,就在宫里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大明的皇宫,本就是前朝后宫的布局。 前朝是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 官员们上朝时,亦在这里进进出出。 只不过,此前朝廷各机构都在外面办公。 如今,朱允熥干脆让政务处到自己的身旁办公,也是为了便于掌控。 政务处有什么不能决断的事情,立即便能向他请旨。 反之,他对政务处的动作亦是一清二楚,必要的时候,可以随时下旨,阻止或改变政务处的决定。 既提高了办事的效率,也方便他掌控政务处。 几人领旨谢恩,退了下去。 太监便立即去外面,当着众臣的面,宣读了一遍设立政务处的圣旨。 众臣接旨后,皆是一片哗然。 大明朝堂的格局,到底是要变了。 政务处设立,政务大臣主管朝政,往后又是一番新气象。 就在他们以为今日之事已结束的时候,又有太监出来传旨,召魏国公徐辉祖,长兴侯耿炳文,武定侯郭英,定远侯王弼,舳舻侯朱寿等一众武将勋贵觐见。 …… 第三百一十八章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要插上大明王旗!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闻旨,徐辉祖、耿炳文等一众武将勋贵,连忙整理仪容,走入御书房内。 外面。 众臣如同炸锅了一般,纷纷议论起来。 刚才设立政务处的事,可谓是石破天惊。 虽然大家早猜到新皇登基,必定是要革新吏治的。 却也没有想到改的幅度会如此之大。 政务处成立,从此朝堂不再只有六部。 整个权力架构完全改变。 再加上地方上派驻巡抚和巡按,成立省治,统合三司,如此之大的变化,说是翻天覆地,亦不为过。 许多大臣心里早已盘算起来。 新皇这一系列的变革,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朝堂上官员的职位数大大增加。 自己或许能挪一挪位置,再上一个台阶了。 此际新皇再召武将勋贵进去,莫非又要征伐哪里了吗? 可是,新皇昨日才向女真三部宣战啊! 众人皆有些惊疑不定。 唯独刚才进去受封的杨荣,杨士奇等政务大臣,彼此对望了一眼,皆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新皇让他们处理政务,却明言除军国大事之外。 此时再召武将勋贵,应该就是要商谈军国大事了。 御书房内。 朱允熥的目光,缓缓从徐辉祖、耿炳文等一干武将身上扫过。 他对这些人并不陌生。 此前在大明军事学院,他们都曾拜朱允熥为师,听过他上课,乃是他的学生。 “当年皇爷爷设五军都督府,作为大明的最高军事机关,掌管全国卫所军籍。” “征讨、镇戍、训练等则听命于兵部。” “遇有战事,兵部奉皇帝旨意调军,任命领兵官,发给印信,率领从卫所调发的军队出征。” “待战争结束,领兵官缴印于朝,官军则各回卫所。” “如此一来,统军权与调军权分离。将不专军、军不私将,以确保朝廷对军队的绝对掌控。” “皇爷爷天纵之才,千古一帝。这个制度,极为完美。” 朱允熥顿了顿,接着道:“然各卫所之军,长时间屯田,脱离战事,已渐渐腐化变质。” “故朕还没有登基时,便以储君的身份,对卫所军进行了裁撤和变革,并设置大明军事学院,整编新军。” “如今,新军的规模已日益壮大。” “但原来的卫所规模庞大,虽经裁撤,数量仍然有不少。改革日后还要继续推进。” “朕以为,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朝廷有文武之分。” “以文制武,此弱宋之根源。” “此前,朕在大明军中推行双主官制。” “但双主官中的两名主官,皆为武官。” “各军如此,朝堂亦然。” “朕刚才已下旨,设政务处总揽政务。” “现决定撤五军都督府,设军务处,总管全国军务。” “军政分治,各司其职。” 几人闻言,又惊又喜,徐辉祖忙躬身问道:“陛下,却不知这军务处,与原来的五军都督府,有何不同?” 几人皆同时望向朱允熥,这亦是他们心中的疑惑。 朱允熥淡淡笑道:“朕不是说了吗?军务处总揽全国所有军务,除接管原来五军都督府的各项权力外,从前归兵部所管的征伐,镇戍,训练,以后皆划归军务处管。” “从前由吏部考核、升迁的将领,往后亦由军务处商议,报朕审核批准,不再交付吏部。” “从此以后,大明朝廷文归文,武归武,互不挟制。” 呼! 呼! 呼! 几名勋贵武将的呼吸声,都明显变得粗重起来。 哪个武将愿意文官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呢?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朝廷的规制,就是以文制武。 此前虽然五军都督府掌管全国军务,但只有统兵之权,没有调兵权。 要调动军队,还需要兵部发印信。 更重要,则是下面各级军官的升迁,任免,考核,论功……虽然都是由统兵的大将上报朝廷,可最后能不能通过,却是由兵部和吏部的事务官讨论决定。 尽管大多数时候,兵部也罢,吏部也好,都会依照上报的名单行事,可有时候,也会被卡住,甚至是故意为难。 对于他们这些有资格面圣的高级军官,兵部和吏部当然不会从中作梗。 也不敢那样行事。 可对下面的中低级军官,便完全不一样了。 有些时候,有些将领明明军功和资历都熬够了,可真正要升迁的时候,还要将领本人来京城活动活动,走走门路。 对此,武将勋贵们虽然早已十分不满,却无计可施。 毕竟,这是朝廷的规制。 直白点的说,就是皇帝故意让文官们来插手管武将,考核武将,以加强对军队的控制。 如今听到朱允熥说以后文归文,武归武,互不挟制,他们又如何能不欣喜若狂呢? 徐辉祖却是微微皱眉,道:“陛下就这么放心,将军权都交给武将吗?不需要制衡吗?那日后岂不是连兵部也要裁撤?” 兵权非比其他。 没有一个皇帝会放心的将兵权都交给下属的将领,而不做任何分权制衡。 这等于是皇帝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统兵的将领了。 历史上敢这样做的皇帝,恐怕也只有刘禅一人。 军权全交给了诸葛亮。 除此之外,便是皇帝早已被权臣架空,出于无奈。 “军务处统领全国军务,而不是某一个武将统领全国军务处。” 朱允熥威严的声音响起:“军务处下面,再设参谋处,吏官处,都察处,情报处,后勤处,武器处,训练处,征兵和退役处,刑事处,法务处,审计处、机要处等各部门,分别负责军队的调动,官员的任免与考核等各项事务。” “凡军人有不法事由,都察处负责都察,弹劾,刑事处逮捕审理,法务处审判,以军法论处,与外面的刑部,法部,都察院皆再无关系。” “兵部的职权,会进行调整。” “一是负责征募兵士。卫所制改革后,大明军队的兵士,将从民间征召,这需要地方官府来组织进行。” “兵部作为政务处的下属部门,正好可以协调处理此类工作。” “二是负责统筹士兵和将领退役之后的安排。” “士兵退役,会视军龄给予钱财补助,或在官府衙门安排差事。” “武将自军中退出,则要么致仕,要么转任文官,亦由兵部负责此项事务。” “三是负责协调军队与官府之间的关系,处理双方的交叉事务。” “除了上述三项,若朕有特旨,可临时再给兵部委派任务。” 朱允熥心中早有了通盘的考虑。 文归文,武归武。 目的就如他前面所说,术业有专攻,不能让外行来指导内行。 军国大事,让一群完全不懂军事的文官指指点点,简直就是开玩笑。 另一方面,军政分开,只有皇帝一人分治两处,也可以互相制约,防止出现权臣。 至于说将领专权,确定双主官制后,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大半。 军务处设立后,军务处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军事指挥机构。 内部有完善的军令军政以及监督系统,彼此之间就能制约和平衡,而不会让一人独大。 并不需要外界的官员再介入。 况且,真要安排文官进入,也并非不可以。 直接调入军务处及其下属部门工作,由文官转为武官即可。 只是一旦调入,那人便从此脱离了文官系统,而成为了军事系统中的一员。 反过来,将领们退役,士兵退伍,也是一样。 从军事系统,转入文官体系。 当然,两者虽然分治,但军务处与政务处,地方驻军与地方官府,总还是要互相联络的。 在很多事情上,也需要双方相互配合。 这就是兵部的用处了。 不仅仅是朝廷要有兵部,各行省也要有相应的部门机构,专门负责征兵,安排退役将士,处理与驻军的联络事宜等。 “臣明白了。”徐辉祖恭声道:“陛下圣明,臣以为如此设置甚好。” 其他武将勋贵更是一个喜笑颜开。 他们是从心底里讨厌有文官对自己指手画脚。 此前没有办法,只能强忍着。 如今陛下让文武分治,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朱允熥目光扫过,嘴角微微上翘。 他很清楚这些人心里的想法。 武将与文官,性格脾气秉性,皆相差很远。 大多数人都是彼此看对方不惯。 武将觉得文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 文官则认为武将都是粗鄙不堪的野蛮武夫。 用文官挟制武将,表面上看起来很美,可实际上,由于彼此之间的相互厌恶,反而经常性的坏事。 武将们偏要和文官对着干。 文官也经常故意为难武将。 真到了打仗的时候,往往会因此而遗误战机。 类似的教训,多得数不清。 以后由武将组成军务处,统率指挥全军,至少这种彼此故意为难的情况,会大大减少。 下面的中低阶将领,知道是带自己的大将下的命令,而不是文官系统的命令,也会更加坚决的服从。 文官们有各自不同的山头。 武将们又何尝不是呢? 直接用不同山头的武将相互制衡就行了。 何况,武将要起兵造反,或发动兵变,至关重要的一点,便是自己必须在军中带兵,要亲自掌控。 可一旦成为军务大臣,要在金陵城内办公,便远离了一线军队和士兵。 如此一来,反而杜绝了他们利用手中兵权,发起兵变的可能。 参谋处负责制定作战计划,发布调兵令。 吏官处负责对军中将领进行考核,升迁任免。 都察处专门纠察不法将领。 又有刑事,法务,审计等部门进一步加强对军队的监管。 机要处则主要是保证军令的严密性以及上下畅通。 如今普通地方官员的一般奏章,已经直接走邮传部邮传系统邮送至京城,让官员上奏的成本大大降低。 但在朱允熥看来,虽然朝廷对邮传部的管制极严,可将近乎所有的通讯,全部交给邮传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虽然他相信邮传部不会也不敢背叛大明。 毕竟,邮传部只是一个普通行政部门,而非暴力机关,本身也没有谋反的能力。 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就算作为一个整体的邮传部是绝对忠心的,可也不能保证每一个邮传部的官员都是忠心的。 万一出了一个不顾一切的疯子,又刚好是邮传部某地的负责官员,他再利用手中的职权,切断通信……哪怕只是切断极短一段时间,都有可能给大明带来难以承受的损失。 军国大事,非比其他。 后世的现代军队,也都是通过多条链路,多种方式来保证通信畅通,而不是指望单一的通信方式和通讯链路。 机要处便是专门负责在大明的军事系统中传递军事情报和命令的机关。 事实上,往后地方派出巡抚巡按等大员,地方上重要的奏章,仍然会走原来的奏报系统。 只不过,奏报系统的规模大减,仅维持最小的规模。。 情报处则是军方的情报机关。 情报系统是很忌讳全部都交给一个机关执行的。 虽然姚广孝的大明情报局已经运转得极好了,但朱允熥还是打算在军事系统内,再另设一个情报处。 如此一来,万一姚广孝的大明情报局安插在别国,在海外某一地区的情报系统被人发现,遭到破坏,大明的情报消息,仍不至因此而中断。 何况通过不同途径,不同渠道打探情报,相互对照,来从错综复杂的消息中,判断消息的真假,本就是情报系统的基本操作。 军事情报系统同样也有对内的功能。 主要是监控白莲教余孽等“反贼”的动向。 包括追查可能与他们勾结的军事将领。 若发现有地方官员也在其中,则上报军务处,再由军务处移交政务处进行处置 诸如此类,各司其职。 军事系统内部自成体系,但没有谁能一人独掌大权。 重要的事务,最终还是要由他这个皇帝来决定。 朱允熥又道:“军务大臣,暂且便由梁国公蓝玉、宋国公冯胜、大将朱能、张辅、还有你们五个担任。” “不在京之人,只领军务大臣之名,不负责军务处的具体事务。” “凡军务大臣,授一品衔。” “封爵不在此列。” “外遇其他官员,其礼遇以一品衔论,不以爵位论,以示文武平等。” “遇军国大事,军务大臣可上书与朕言事。” “朕有决断者,军务处只可领旨遵照执行,不得再有异议。” “其他朕交付处置之军国大事,军务处方可自行决断。” 武将和文官不一样。 位高权重的文官,都是京官。 地方上如今还是三司分治,新设立的巡抚巡按尚未派出,没有哪一个能称得上是朝廷大员。 可武将需要出去统兵,在外面的,反而有不少是官阶极高的武将。 若不将他们封为军务大臣,恐怕这些人会很不满。 但他们不在京,只领一个虚衔,不管实务,却是天经地义之事。 如此一来,一旦他们统兵结束,回京以后,也就很好安排。 故而朱允熥很是大方地将冯胜都封了军务大臣。 虽然知道这个家伙经常与周王秘密商议,或已早有异心。 但没关系。 将他封为军务大臣,反而可以让他名正言顺的留在京城,让他远离军队,在实际夺了他兵权。 毕竟,在朱允熥的设计中,军务处实际上就是一个跪听圣旨的机构。 只有朱允熥不管的军务,军务处才能自行决断。 而且,军务处运作起来,具体的事宜,还要通过下辖的各个处去执行。 真正有实权的,反而是下面的处。 就如同政务处下属的各部一样。 这便很方便朱允熥将大明军事学院的学员调入军务处的各处负责主事,牢牢控制军队系统。 这才是真正的神来之笔! 武将为国征战,立了战功之后,大多封有爵位。 理论上,只要有公侯之类的爵位在身,即使是文官里面的一品大员,在路上遇到他们,也要下轿行礼。 但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 封建社会也不是处处都严格按照礼制规定来的。 特别是袭爵的勋贵子弟,很多还没有在朝廷内任职,没有任何职权,只有一个空头爵位。 哪怕是公爵这样的高等爵位,遇到一个管事的低品文官,也会想办法讨好巴结对方。 反过来,文官们根本不会向这些只有虚衔,而无实权的公侯行礼。 说白了,等级是虚的,职务才是实打实的。 文官节制武将是系统性的。 哪怕是开国之初,体系架构上的设计也是如此。 哪怕蓝玉这样的武将,对于一般的文官,固然是不屑一顾。 但对刘伯温、宋濂这类重要的文官,还是会以平礼待之。 既然这样,还不如干脆直接废了那套有名无实的特殊礼遇。 要不然,文武分治后,武将觉得自己从此再也不归文官们管了,恐怕立即就要尾巴翘到天上,倚仗身份,处处要求文官向自己行礼,甚至卷起袖子,抡起拳头打人。 这群人的脾气秉性,便是如此。 朱允熥可是太清楚了。 所以,先做了预防。 军务处不论,下面各等爵位自然亦是如此。 文归文,武归武,彼此平行,各论各的。 文官们的心理,也会相对平衡一些。 不能管武将了,但也不能让武将骑到自己头上来吧? 当然,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涉及到重要的国策,朱允熥还是会召集政务处和军务处的官员,一起商量,以便通盘考虑。 “臣等领旨,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辉祖、耿炳文等人连忙跪下谢恩。 朱允熥微微点头,道:“平身吧。” “军务处从今日起,即刻运作。” “办公的衙门,朕已经定好了,就在皇宫里面。” “政务处在西,军务处在东。” “朕对你们寄以厚望,还望诸卿莫要负朕。” 几人又连忙再磕头:“臣等必不负陛下所望,誓死效忠陛下。” 他们几个虽然皆是勋贵,地位尊贵。 但如今没有领兵,皆在家赋闲。 现在皇帝让他们领军务处,成为军务大臣,无疑是极大的重用。 几人皆是兴奋万分,摩拳擦掌,欲要大干一场。 “好!”朱允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道:“朕成立军务处,是因为接下来,大明就要征战天下,讨伐四方。” “朕为天子,既有司掌大明之权,亦有教化蛮夷之责,此亦大明臣民之责。” “大明,将成为天底下第一个日不落帝国。” “蛮夷百姓世代不通教化,生活水深火热,痛苦不堪,我大明有责任去教化他们,解救他们。” “军务处成立后,要立即整备军务,制定对外作战的详细战略。” “朕要让大明的天军踏遍全球的每一个角落。” “让蛮夷百姓,无不沐浴我大明天恩。” “从今往后,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要插上我大明的王旗!” …… 第三百一十九章 文明元年!天子之任,子民之责!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大明历二十九年。 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这一年,大明永盛帝朱允熥登基,开启了“对内改革,对外扩张”的新国策。 自此之后,教化八方蛮夷,带领他们走向文明,渐渐成为素来以天下为己任的大明士大夫的愿望。 大明朝也随着对外扩张,越来越繁荣昌盛。 世界在大明的领导下,进入了一个崭新时代。 这一年,在后世的史书上,也被称为“光明元年”,“文明元年”。 而在之前的时代,则被史学家们称为“野蛮时代”,“黑暗时代”。 意指从这一年开始,由于大明军队和士大夫们的积极进取,世界摆脱了野蛮愚昧落后的黑暗时代,进入了“文明”时代。 在大明帝国的带领下,世界翻开了新的篇章。 这些都是后话了。 …… 军务处的成立,便如惊雷一般,炸得大明朝堂官员个个目瞪口呆。 长期以来,文武虽有不同,但两者之间又没有严格的区别。 这是历朝历代的惯例。 古代的专业划分从来就不严格。 朝堂上虽然有文武之分。 但从来军国大事,并非局限于武官决定。 实际情况是,文官们不愿意转为武官,却很乐意节制武将。 哪怕是文官奉旨去督军,监军,仍然以文官自居,而不是武将。 他们大多也就是读了几本兵书,但没有行伍经验,很容易纸上谈兵,脱离实际。 可文官们又不愿意放权。 如今,朱允熥一刀切断,文武从此彻底分治。 这是历朝历代都从未有过的事情。 太监去外面宣旨之后,一众文官便纷纷请求面圣。 “陛下,设军务处让武将专权,此事不可行啊?” “陛下,唐末五代之乱,殷鉴不远。以文制武,方能长治久安。” “陛下,以文治武固然有许多弊端,但却能防止武将坐大。况如今大明军力天下无双,就算是文官牵制之下,使军队战力有所下降,也是无妨。可一旦武将坐大,无人能制,则祸不远矣。” “陛下,如今已不是打江山的年代,军务政务,本为一体,岂能分而治之?” “陛下,天下太平,就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岂有反让武将军阀专权之理?” …… 文官们纷纷进言,你一言,我一语,大有不撤军务处,誓不罢休的架势。 朱允熥却是气定神闲,淡淡道:“自古文武殊途,朕设军务处就是为了让文武官员能更好的各司其职。” “诸位爱卿若是信不过大明的武将,大可投笔从戎,弃文官而做武将。” “朕即刻下旨,将其调入军务处麾下的职能部门任职。” “如此一来,便可管军国大事,不让武将坐大,诸位爱卿有谁愿意啊?” 此言一出,一众文官们顿时你看我,我看你,皆不作声了。 他们是不想让武将掌权,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从文官转为武将。 相比舒舒服服的做文官,武将是一个很苦很累的活。 领兵出征,是要吃很多苦的。 打仗更是要死人的。 若是以文官身份,去军中节制武将。 那倒是有很多人愿意。 毕竟,那样的话,大体是不用去最前线的。 说是监军督军,其实也就是在后方指手画脚罢了。 战争胜利后,获得战利品,武将们不得不分许多给他们。 退一万步,就算仗打输了。 倚仗朝堂内的文官们相互支持,也多半可以将罪责推到武将身上。 诸如不听自己的建议,桀骜不驯,治兵无方等等。 朝堂内的文官,当然都会帮“自己人”说话。 最后,武将被重重治罪,甚至问罪处斩。 而文官则可能是受一顿训斥,调回朝廷继续任其他官职,或者降职了事。 过了几年,又能起复重用。 若是战争胜利,侥幸立功,那当然主要都是自己的功劳。 朝廷里主事的文官,从兵部到吏部,都会向着文官,将他功劳添加得大一些。 将武将的功劳减掉一部分。 就算皇帝发现了,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他们是为了防止武将持功自傲,领兵自重…… 有文官集团帮衬,督师武将便是一件低风险,高回报的事。 可一旦转为武职,从此便不再是文官集团的“自己人”。 作不了威,作不了福,出了事也无人给自己“背锅”。 就更别说在世人眼中,除了少数封为公侯的大将之外,将领都是野蛮人,天生便低懂圣人之道的文官一等。 他们又哪里愿意自贬身份呢? 场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朱允熥目光从众臣脸上扫过,道:“诸位爱卿皆是忠心耿耿,为国为民之人。” “若军务处真有那么大的危害,相信诸位爱卿都会投笔从戎,弃文从武。” “如今既然不愿,那想来军务处也没那么大的危害。” “此事就这么定了吧。” 他不待众臣再开口,又话锋一转,道:“军务处新立,下设机构众多,需要的办事官员不少。” “军中将领,大多识字不多,文化不够。” “军务处下属机构办事,还是需要有文化的。” “朕决意,从国子监、大明军事学院、以及各省举子当中,挑选熟读兵书,精通兵法之人,入军务处做武官。” “一来正好补充军务处的官员缺口,二来嘛,他们毕竟是读书人,饱读圣贤书,知晓忠君之道,也正好可以节制武官,以作制衡。”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呢?” 下面的文官们一听,顿时一个个皆松了口气。 还好,陛下还是向着他们文官的。 将那些人安排进了军务处,那文官们岂不是仍压武将一头吗? “陛下圣明,臣等对此无异议!” 众官员纷纷表态。 朱允熥嘴角微微翘了翘。 对于这些官员们心中的算盘,他早已是了如指掌。 他们还以为那些国子监的学生、各府举子都是“自己人”。 却不知入了军务处,是要转武职的。 愿意转武职的人,必然与他们不是一条心的。 何况,人事安排的大头,还是大明军事学院的学生。 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懂兵知兵之人。 国子监的学生和各府举子,除非真的精通兵法,否则,肯定会在入职的考核中筛选下来。 那时候,就不能怪他这个皇帝没有给机会了。 顺利将军事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提拔起来,安插到军务处各处,牢牢掌握军权,才是他此举的真正目的。 “那就这样吧,诸位爱卿都退下吧。” “以后有什么建议,都向政务处进言,不必再来见朕了。” 朱允熥旋即下了“逐客令”。 政务处既然已经成立,那就要帮他挡枪背锅。 自己躲在幕后就好。 如此一来,朝廷大臣的压力和矛盾,便都转移到政务处和政务大臣身上了。 他这个皇帝,可以稳坐钓鱼台,坐看风云起落。 不会轻易得罪官员。 下面的官员要骂人,也都是骂政务处的政务大臣。 而他这个天子,仍然能有一个好名声,并被很多大臣寄予厚望。 这是很简单的驭臣之道。 朱允熥自穿越后,一直在研究,对此已颇有心得。 当然,为了防止政务处阻塞消息,他还会特意准许一部分大臣可以上密奏。 凡密奏一律绕过政务处,直达御前。 只不过,密奏不轻易使用,也不是每一个大臣都有资格。 除此之外,便是军务处的情报处,姚广孝的大明情报局,再加上老朱交给他的检校和锦衣卫打探消息,三大情报来源分别汇报信息,也不用担心掌控不了大权。 相比谋略和手腕,朱允熥更相信制度的力量。 设计一个好的制度,让自己不费力气的掌权专政,让消息不致蔽塞,才是最佳解决方案。 谋略和手腕,只能作为制度不足,或是其他特殊情况下的一种补充。 “陛下,臣还有一事不明,要请示陛下。” 一名文官出列道:“陛下让文归文,武归武,使用兵少了许多掣肘,有利于军队对外发动战争,但如此一来,军队驻守一地,不司治安之责。” “臣只恐地方官府的差役,不足以威慑刁民。” “且各级地方官吏,乃至都察院御史,皆在军事系统之外。” “对领兵之人无制约之法,更无问罪之权。” “万一有变,只恐将领们未必愿意全力出兵平乱。” “若等上报政务处,再行协调军务处,为时已晚。” “俗话说,兵贵神速。” “可若文武分开,驻军不管地方事,则势必拖延时机。” “此中情由,还望陛下明察。” 这是实话。 事实上,此前文武纠缠在一起,此条亦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即国家用军队来治天下。 治安不好,刁民不听命令,便调兵弹压。 收税收不上来,便派调兵去收。 军队的驻防也非常分散。 一个卫所有几千人,可实际派兵出去执行任务,经常是派几个士兵,几十个士兵。 说白了,就是将士兵当成是差役在使用。 但又因为文武之间,还是有些区别的。 文官虽然能节制武将,能弹劾武将,可终究是两个系统,总归有磨合,或相互看不顺眼。 不配合的情况,时有发生。 兵丁比差役更“凶恶”,对待百姓的态度更恶劣,也更不听文官的命令。 朱允熥扫了他们一眼:“朕在做储君之时,就已经下过令,寻常的山贼匪寇,流氓地痞,由刑部缉盗司负责清剿,各地方州府派差役执行。” “如无极特殊的情况,各地驻军不再介入。” “今后再加一点,从即日起,军队原则上也不再出动协助维持地方秩序,惩治不法刁民,参与征收税务,打击走私等一任事务。” “只有遇上大的动乱,如反贼已攻陷府衙,形势岌岌可危,才可出军平叛。” “若无大事,朝廷的驻军,仅作为威慑存在。” “驻军就在朝廷划好的城塞里面好好呆着,在指定的区域进行军事训练,除此以外,地方事务,皆与驻军无关。” 众臣脸上皆露出震惊之色,朱允熥却是话锋一转,道:“如今卫所军的裁撤和改革还在进行,各省都指挥使司下的兵马,凡是派出去,在地方上执行任务的,皆退出现役,就地转为官差。” “县尉转入文官系统,为各县治安长官,不再属军方管理。” “县尉的直属上司,从都指挥使司转为都按察使司,由刑部统率。” “同时也接受县令的指挥。” “实际“条块结合,以块为主”的指挥架构。” “其余各级,遵照执行。” “该退出军队系统的士兵和将领,一律退出。” “凡有治安任务的士兵,皆转入刑部的系统,由刑部和地方官府双重管理。” “还有户部的人员户籍及人口资料,抄一份给刑部,以便刑部管理百姓,打击不法。” 朱允熥深吸了一口气,振声道:“军队是用来打仗的,与打仗无关的事情,就要从军队中剥离出去。” “大明的军队,不经商,不管地方事务,原则上也不维持地方治安。” “不耕田,不种地,更不养猪养鸡。” “大明的军队,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打仗!” “时时刻刻为打仗训练,时时刻刻准备发起战争。” “大明的军队,更不需要那么多的冗兵冗员。” “该裁撤的兵马,一律裁撤。” “朕要的,只是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精锐。” “不是一群做杂役的差役和百姓。” “地方上的治安管理,寻常的百姓闹事,山贼盗匪,往后这些都是地方官员的事,也是你们文官系统的事,与军队无关。” “诸位爱卿,朕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众文官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将各省都指挥使司下的大半兵力,都从现役军队中退出,划入到刑部的系统里面。 如此一来,刑部的职权,便将进一步加强了。 有了这支“军事力量”,地方官府倒是有足够的能力,处理一般的民间纠纷事宜。 职权明晰后,也没有文武之间的相互扯皮。 “此事朕意已决,再有反对者,斩!” 朱允熥挥了挥手:“诸位爱卿,都退下吧。” 众文官一个个面面相觑。 短暂的愣神后,终于齐声道:“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他们心中虽然还有不满,但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理由。 更别说,朱允熥态度如此坚决。 文官们还是知进退,明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此时触怒龙颜,陛下一定不会手下留情了。 文官们即令有“死谏”的念头,却了并不会鲁莽行事。 今日在场的,可都是朝廷大员。 没有新入官场,还不知深浅的“愣头青”。 看着文官们退出去,朱允熥方对身边的太监,道:“去宣旨吧。” 对内的改革发布下去了,接下来,就是公布对外的政策了。 那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大明的许多问题,也唯有内外同时推进,才能迎刃而解。 太监领命,奉着圣旨,走出了御书房。 外头,文武百官,勋贵功臣都还在。 太监将圣旨缓缓拉开,念道: “朕闻天道循环,四海一家,大明受命于天,既安境内,亦攘外夷,当怀柔远人,拯溺救危。” “今海外诸邦,有无数蛮夷之族,未沾王化,其统治多残暴,其民多落后愚昧,又常有寇乱,致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朕心恻然。” “朕决意遣师出海,拯救四方蛮夷于水火,抚安百姓于苦难,宣扬大明之威德。” “惟行天道,此天子之任;教化四方,亦大明千万子民之责。” “故特诏勋贵功臣,富商豪绅,凡有志于国家者,皆可自筹经费,向朝廷申请组建武装船队,人数以五百人为限,获准后便可扬帆远航,为大明开疆拓土,向蛮夷宣扬华夏文明,建不朽之功勋。” “中原大地,世受圣人教化,懂礼仪,通文明,此海外蛮夷所远不及。” “圣人素有教化天下人之志向,学不论高低贵贱。” “朕望天下读书人,亦能挺身而出,随行出海,将圣人之教化,传播于四海。” “八荒蛮夷,皆能学圣人之学,从此不再愚昧,有仁爱之心,守道德礼义,使海外诸邦皆知大明之文明,归心向化。” “对有教化之功者,朕必厚其赏赐,封其爵禄,以彰其功。望大明臣民人等,踊跃响应,共襄盛举。”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 第三百二十章 出海!出海!正义的天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特大消息,新皇降旨,大明出海!” “大明天军,将出征海外,令四海八荒,尽皆臣服。” “朝廷有令,凡勋贵功臣,富商豪绅,皆可自行出资,组建雇佣军出海,为大明开疆拓土。” “凡愿意为大明效力者,皆可参与其中。” …… 随着消息在《大明日报》上刊登,立时引爆了朝野舆论。 “天啊,朝廷这是同时向所有蛮夷宣战吗?” “什么宣战?你没看报纸上刊登的圣旨原文吗?咱们是去教化他们,让他们通圣人之道,晓道德礼义,从此告别愚昧落后,走向文明富裕,咱们是去做好事的,怎么能说是宣战呢?” “对对对,咱们是去做好事。不过,做好事也是要拿报酬的。要不然,以后就没人愿意做了,这也有违圣人之道。” “这是自然。咱们去海外教外蛮夷,让四海归心,使天下皆沐浴大明之恩,他们就该向咱大明称臣纳贡。” “不止如此,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将他们的土地交给我们大明来开发,和咱们大明进行商贸往来,互通有无,这样大家才能合作共赢。” “有道理!听说海外蛮荒之地,极其落后,百姓生活困苦不堪,但其实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若是交给咱大明来开发,必定会飞速发展,那里的老百姓也会因此而过上好日子啊!” “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老百姓却困苦不堪,那一定那里的朝廷不干人事,欺压百姓,盘剥民众。” “说得极是!想我中原大地,是何等繁荣富饶之地?可当初不也流民遍野,饿殍千里吗?还是咱大明建立,特别是新皇当储君时执政改革以后,老百姓才能吃饱饭!” “可不是吗?海外富饶之地,守着聚宝盆,老百姓却吃不饱饭,一定是当地的朝廷不干人事。” “所以啊,咱大明天子才要出兵海外,去解救当地受欺压的百姓啊!” “咱大明天子,真是有仁爱之心啊!” …… 金陵城的各大酒楼,茶馆,乃至街道上底层民众的闲聊聚集之地,百姓们都在议论此事。 《大明日报》上,可不单单刊登了朱允熥的圣旨全文,还连篇累版的报道了大量海外的情况。 当然,主要内容也无非是两个方面。 一是讲述海外的物产有多么丰富,以此来吸引民众,告诉大家,想要发家致富,就去海外。 二是讲述海外蛮夷的百姓,生活水平有多低,生活有多痛苦,这是为了激发大明百姓的正义感,让他们生出要去解救海外民众的强烈愿望。 说白了,就是利益和道德的双重诱惑。 对此,大明的百姓,从自身的生活经验出发,立即便判断出海外蛮夷百姓生活困苦,一定是当地统治者的问题。 这一判断,不能说是错,反而很精准。 未开发的蛮夷之地,大多数还在部落时代。 而那些部落的首领,基本上实行的都是“黑暗统治”。 根本不拿统治下的部落子民当人看。 用人头祭祀,乃至杀人取乐,都是很寻常的事。 便是在遥远的欧洲,那里也还处于中世纪的黑暗时代。 统治那片大地的教会,国王,贵族,骑士,同样不将下面的农奴当人看待。 在这方面,大明百姓的朴素认知,只能说是太正确了! “这是一桩好事,也是行善积德的事。可是,会不会让我大明的好儿郎客死他乡,埋骨海外啊?” “说的倒也是。历朝历代,帝王为了开疆拓土,征遣无数百姓远赴边疆作战,不知道耗费了多少财力民力,不知有多少人埋骨他乡,我大明不会走这条老路吧?” “瞎想什么呢?朝廷已经在改革军制了,以后派兵出征海外,都不会征发咱老百姓了。” “就是,就是,现在连服徭役,朝廷都管吃管住。你想去随朝廷的大军去海外,还报不上名呢。” “新军的待遇多好,能报名参加新军,我做梦都能笑醒。出去打仗,那更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你还想着百姓会被强制征发,却不知,那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现在时代变了,你想去报名参军,人家还不一定要呢。” “现在新军的武器可厉害呢,那火枪火炮,根本就不是从前的大刀长矛弓箭能比的,打海外的蕞尔小国,还是举手之劳吗?哪会有什么重大伤亡啊?” “对啊,当初远征倭国,新军可是完整无缺,一个不少的回来了。这等奇迹,自古至今,也只有当今皇帝陛下才能做到吧。” 一说到新军,百姓们就更加兴奋了。 新皇登基的当日,检阅新军,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新军的威武雄壮,为新军那股冲天的气势所折服。 在他们眼中,大明新军是无敌的存在。 战败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你们说,现在朝廷允许勋贵功臣和富商豪绅自己组建军队,这样会不会让他们的势力坐大,成为隐患。” “你都想到的事,皇帝陛下难道就想不到吗?皇帝陛下早就做了预防措施。” “对啊,我已经听说了,凡是勋贵功臣和富商豪绅组建的军队,除了只许有五百人的规模之外,还有十分严格的审批程序。 “这个我知道!他们要交纳一大笔的保证金,才能得到朝廷的战船和火枪火炮,以及子弹炮弹。每一支,每一门炮,都有编号,若有遗失,将受到很重的惩罚。并且,所有的枪和炮,都只能随船走,在大明境内,不许携带上岸。” “皇帝陛下对枪支大炮的管理,素来严格,别说是寻常百姓了,就是勋贵功臣都很难弄到一支枪。现在让他们组建军队,只是让他们去海外,大明境内可不允许。” “那些雇佣军,能和新军比吗?真敢生事,陛下的新军马上就镇压了他们。” “好了,你们也别光顾着讨论了。我可是听说,如今很多勋贵功臣,富商豪绅,都在招募人手,组建那五百人的雇佣军呢,他们给的报酬可高了,你们就不想去试试吗?” “参加了雇佣军,就要坐船去海外,海波凶险……”有人犹豫不决。 “去啊,我去!”有人高声喊道:“自古富贵险中求,想要发财,哪能一点风险都不冒啊。” “当年先帝打江山,我还没有出生,故而没能参与,我家也因此没有被封候,如今却是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青人兴奋无比道。 “哈哈哈,出征海外,封侯加爵,非我莫属。”其他年轻人跟着高喊。 “你们走开,我才是未来的大明公侯!” “真正想富贵的人,都已经悄悄去报名了。只有你们这些敢说不敢做的,还在这里耍嘴皮子。” …… 也有读书人侃侃而谈:“钱财本是身外物,我辈读书人,视钱财如粪土。我要去海外,是为了传扬圣人之道,教化蛮夷。” “兄台有志气,不愧为饱读圣贤书之人。” “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再其次立言,此为三不朽。去海外传圣人之道,教化亿万蛮夷,便是大德,亦是大功,读书人当如是也!” …… 在朱允熥的严厉督促下,大明朝廷各部以极快的效率,很快审批通过了第一批雇佣兵团。 一共是十支军队,每支五百人。 在缴纳了足够的钱财后,朝廷也迅速将战舰以及随船的枪支大炮,还有大量的弹药发放。 如今,大明军工厂的规模已多次扩张,生产效率也不断提高,技术进步极快。 前面一批枪支刚生产出来,后面便又提出了进一步改进的技术方案。 弹药亦是如此。 在原本的历史上,火炝从出现到逐步改良,经历了几百年的漫长历史过程。 但那是在国家根本不重视,技术路线不明确,也没有专门的机构,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进行专门的研究改进…… 那是一个自然而然,逐步演变的过程。 技术进步也会非常慢。 有时候数十年都没有任何变化。 等人类社会意识到要投资科技,等许多国家开始有计划,有目的的投入金钱和人力去研究改进的时候,已经是十九世纪中后期了。 那个时代,枪支火药的制造技术,都已经相当成熟了。 虽然与后世二十一世纪的枪支还是没法比,但相对于原来弓箭和老式枪支,早已是完全碾压的存在。 技术越先进的枪支,改进难度自然越大。 但在国家大量投入的支撑下,自十九世纪中后期到二十世纪,枪支大炮的技术仍然在不断突飞猛进。 如今的时代,技术发展还处于起步阶段。 国家对技术投入的回报更是要大得多,技术改进的空间更大,改进也更容易。 在朱允熥的有心推动下,技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 在原来的自然社会环境下,往往需要几十年,上百年,才能演变的一点点技术提升,在大明的军工厂里,往往一两个月时间就完成了。 带来的副作用是,枪支淘汰的速度也非常快。 前一批枪支刚定型生产完成,装备军队。 后一批新的枪支,又已经做了新的技术改进,定型生产更先进的枪支。 生产的速度,亦是越来越快。 以至于现在招募新军,培训新军士兵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军工厂里枪支大炮的生产速度。 从一开始的缺武器,如今已变成了缺人。 当然,这也是因为朱允熥没有将制造出来的枪支大炮发放给原来的旧军。 他是抱着宁缺勿滥的想法。 所有需要装备新式武器的军队,都要经过大明军事学院的严格培训。 新军就该有新的气象,新的风貌。 与原来的旧军相比,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要不然,拿了枪支大炮,却成了军阀,那麻烦才大了。 大明军事学院的规模不够,可以扩建,可以兴办新的军事学院。 唯独不能是没有经过培训,没有进行过改编的旧军。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武器多得用不完的现象。 新军的武器,迅速换新。 而淘汰下来的,则被收上去,锁到了仓库里面。 给这十支雇佣军发的,就是这些淘汰武器了。 不过,尽管是新军淘汰的装备,但相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先进了。 给他们的战船,上面的炮也远没有大明海军的战船炮多。 倒是与海军的运输舰相差无几。 可他们能拿到这样的“战船”,已是欣喜若狂。 五百人的武装军队,实际上还需要大量的其他非武装人员。 故而,一支“私家”雇佣军,总人数高达上千人。 严格来说,这是在钻“空子”。 不过,朱允熥在得到消息后,并没有下旨斥责,算是对此给予了“默许”。 反正只给五百人的武器。 其他的随行人员,就任由他们去了。 不仅如此,朝廷还给他们提供了“世界地图”,甚至对一些地区可能遇到的风险,也进行了标注和提醒。 对于组建雇佣军,大多数勋贵功臣,都是以自家的家丁为班底。 毕竟,这些人忠诚可靠,能信得过。 但仅靠家奴,又还远不够,仍需要去外面招募。 最缺乏的,自然是曾经去过海外,有航海经验的“水手”。 此前,这类人往往是一些穷鬼。 在老家走投无路了,才铤而走险,远赴海外。 如今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勋贵豪绅,都愿意出高薪聘请。 毕竟,大家都没有出过海,也只有他们多少有些经验,能提供一定的指导。 一夜之间,这些人从底层穷鬼,摇身一晃,成了各位勋贵豪绅的座上宾。 所谓世事变幻,莫过于此了。 除此之外,随船队一起出征的,还有一些“心怀大志”的读书人。 他们要去海外,传播圣人的思想和文化,要教化蛮夷,要让华夏文明,远播全天下。 这亦是响应大明天子的号召。 朱允熥太清楚“正义”的重要性了。 正如历史上西方开启大航海时代,一个至关重要的推动因素,便是大量传教士前往世界各地传教! 通过所谓的“传教”,将西方文化散诸于全世界。 让很多殖民地的百姓,接受大明的价值观念,“心甘情愿”的被大明殖民。 这是西方的“先进经验”,朱允熥认为,这方面还是好好学习一下的。 一个优秀的传教士,顶得上成百上千的武装士兵。 甚至,很多士兵和军队做不到的事情,传教士却能做到。 朱允熥也相信,大明的读书人,同样有着不亚于西方传教士的坚定信仰。 大明的不少读书人,更有着拯救苍生,以天下为己任的“崇高道德”! 只要将他们发动起来,也许一人,就能胜过千军万马。 给世界带去大明先进的文明理念! 让世界各地的人们,热爱大明,向往大明。 让大明成为文明的旗帜,成为海外无数蛮夷百姓的“精神家园”。 让他们主动为大明做事,自带干粮,献上所有! 让他们在自己国家与大明进行战争时,选择站在大明这边,主动给大明军队带路。 也唯有如此,才能让大明的出征变得顺利无比。 否则,哪怕有着最先进的坚船利炮,一旦对方倚靠地形和环境顽固抵抗到底,想要在海外开疆拓土,也会变得非常麻烦。 但如果他们接受大明的先进文明理念,认可了大明至高无上的地位,那大明天军,就是他们最欢迎的人。 他们根本不会抵抗。 此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才是最高明的战术。 武力征服,这是很低级的手段,只能做为底牌使用。 文明诱惑,文化碾压,才是更高明的方式。 动动嘴皮子,就能让对方心甘情愿的臣服,又为什么还要动枪动炮呢? 很快。 一支支的舰队,满载着希望,扬帆启航了。 …… 第三百二十一章 优势在我!为营救皇帝而来!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就在金陵这边为出海而欢呼雀跃时,在北平方向,蓝玉也收到了封自己为大将军,出兵讨伐女真三部的圣旨。 他立即调集粮草,并征发民工修筑通往东北的水泥大道,为攻打女真三部做战前准备。 此前,从金陵通往北平大道,已经基本贯通。 当然,还有少数地方是阻断的。 比如说,没有长江大桥,也没有黄河大桥。 在这些地方,便只能通过船舶接运。 但这也不影响在绝大部分地方,都能畅通无阻。 从金陵往山海关的大道,也早就在修建了。 如今不过是进一步加快进度。 没多久,朝廷派遣的几旅新军,便先后抵达北平。 看着这些装备精良,尽是先进火枪火炮的新军,蓝玉心里乐开了花。 他可是垂涎新军已久。 身为一名久经沙场的战将,早在大明军事学院第一次见到朱允熥领大明制造局制造出来的新式火枪火炮时,蓝玉就认定,这才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为此,他下了不少苦功,研究新军的战术战法。 只可惜,朱允熥一直不让他指挥新军作战。 如今,终于同意了。 而且一给,就是六旅新军。 再加上原来朱能和张辅的各率的一旅,以及由他调配指挥的两旅水军,总计达三万人。 三万新军,战力远胜十几万旧军,让蓝玉狂喜不已。 稍事休整后,蓝玉迅速做出了部署。 八旅新军,其中二旅由张辅指挥,汇同草原部落的数万骑兵,从草原上向东方挺进。 这是原来朱能和张辅分别统率的军队。 在平定北元后,他们一直驻扎在草原上,以作为威慑存在。 如今朝廷已派来新的兵马,驻防草原。 而他们作为经历过战事的精锐新军,将发起对女真三部的征战。 蓝玉和张辅,则率领另外六旅新军,从山海关出兵。 兵法有云:兵贵神速。 但此次出征,按照朱允熥的要求,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反而很慢。 因为后面还有大量的民工和旧军,跟在新军的后面修水泥路,并在道路旁边,建起了粮仓,以及军火仓库。 声势极为浩大。 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动,当然瞒不过女真部落。 而这,也正是朱允熥的目的。 此番就是要以堂堂正正之师,对女真蛮子进行犁庭扫穴的行动。 将其中敢不臣服大明的人和势力,彻底连根拔起。 朱能率领一旅新军,作为先锋部队,走在最前面。 这天清晨,天蒙蒙亮,便有哨兵来报,前方出现了一支女真军队。 朱能迅速从帐篷里走出,来到外面搭营时临时建的高台上,便见不远处有一支兵马,正缓缓向着明军的大营走来。 这支兵马,以步兵为主,但夹杂少量的骑兵。 朱能久经战阵,只是稍稍看了看,马上便有了判断。 眼前这支女真军队里面,不少人身上披着厚厚的,极具女真风格的盔甲。 这种盔甲造价高昂,寻常的军队,根本用不起。 由此可以看出,来的乃是女真精锐。 朱能细细观察,估摸着眼前的女真大军,约摸有两万人左右。 而自己统率的这一旅大明新军约三千人。 这些女真人不但不投降,还胆敢来进攻大明天军? “三千对两万,优势在我!”朱能没有犹豫,当即下令:“全军立即进入作战状态,准备战斗。” 新军士兵迅速有条不紊,按步就班的做着准备。 这都是训练了很多次的流程。 相对一年前出征北元的新军,眼前这支新军所使用的火枪已更为先进,有效射程更远,准确度更高,子弹上膛射击的速度也更快,连枪支的故障率,都大大降低。 火炮亦是如此,炮弹的威力,较之一年前,已增加了许多。 “杀!” “杀!” “杀!” 并没有给新军将士太多的时间,女真蛮子便嗷嗷大叫着,向新军发起了进攻。 两万蛮子,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他们不少人的眼中,都透着凶光,便是一头头饿狼出世。 女真的生存环境极为恶劣,统治更是残酷,社会形态也还一直处于奴隶社会与原始部落交织的状态。 但也正是这样的环境,让活下来的蛮子,都养成了极为“凶狠”的性格。 他们野蛮,凶残,悍不畏死。 眼前的冲锋便是如此。 虽然看起来有几分混乱,没有章法,但那股子“狠劲”,却是直透而出。 朱能呆住了。 看着大喊大叫着往前冲的蛮子,他非常懵逼。 不是因为蛮子的“凶残”和“悍不畏死”,而是被他们的愚蠢给惊得目瞪口呆。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上赶着来“自杀”吗? 北元的大军当初向着新军发起进攻,还算说得通。 毕竟,新军第一次上战场,北元大军不知深浅,仍按原来的方法来打仗,也属正常。 故而,最终吃了大亏,一战而败。 可如今,距离新军大败北元,已经过去了一年。 北元各部落,也早就臣服大明了。 女真蛮子与北元部落的交往颇为频繁。 关于新军的消息,肯定早就传到了蛮子耳中。 万万也没想到,这些蛮子竟然还如此愚蠢,还来向新军发起“死亡冲锋”。 就真的这么愚蠢吗? 其实,朱能是由己及人。 他领兵的能力,本就是在一般的将领之上。 而且,过去一年,他又一直统率着新军,也就会不断钻研更适合新军的战术战法。 同时,也经常设想自己如果是敌军将领,会采取什么方法来对付新军。 在此基础上,新军也调整相应的战法。 矛与盾,本就是相互成就的。 可他这样想,不等于其他人都这样想。 在蛮子的首领眼中,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大明新军有很厉害的武器,战力天下无双。 因此,要对付大明新军,就需要集结大量的兵力,以悍不畏死的勇气发起冲锋。 这样才有获胜的机会。 北元之所以会溃败,是因为他们被大明新军给打怕了,打得四处逃窜! 北元骑兵没有不怕死的决心和勇气,能不败吗? 没错! 这才是女真蛮子得到的消息和做出的判断。 至于新军的火枪火炮有多厉害,威力有多恐怖……他们当然也听说过。 但武器再厉害,无非就是多杀几个人。 更何况,火枪火炮只能远程攻击。 只要自己这方不要命,冲到他们面前,大明新军就完蛋了。 蛮子根本没有亲眼见识过火枪火炮,也拒绝相信“时代已然改变”的现实。 这是人性的本能。 就如同历史上,僧格林沁在八里桥率八旗精锐向英法联军发起进攻一样。 虽然勇气可嘉,但毫无疑问,不采取有效的战术战法,仅凭一腔勇气,以血肉之躯去正面冲击弹药充足的火枪火炮,失败的结局,早已注定。 要知道,那时候距离第一次鸦片战争,都已经过去近二十年了。 而现在,距离大明新军的北元之战,才仅仅过去一年。 一年的时间,远远不足以让女真蛮子颠覆自己过去几十年形成的固定认知。 “杀啊!” “杀啊!” 女真蛮子的声势极壮,目光凶狠,脸露狰狞。 但朱能看他们的眼神,只有鄙夷和怜悯。 “开火吧!”他下令道。 这仗打得太容易,太没挑战性,他都感觉有点索然无味了。 “砰砰砰!” “砰砰砰!” “轰!轰!轰!” 枪炮齐鸣。 炮火发出巨大爆炸声,在一瞬间就盖过了女真蛮子的嚎叫。 子弹如雨点般的倾泻而出。 冲锋而来的蛮子,生命便被死神无情的收割。 枪击打击着冲在前面的蛮子,炮火则是全面覆盖的方式。 利用大炮的超远射程,不仅打击蛮子部落的前方,也同时攻击其后方。 转瞬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热武器的恐怖威力,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用密集阵型发起冲锋的蛮子,在几千支火枪的高速射击下,大批大批的变为枪下亡魂。 所有的勇气,所有的悍不畏死,都在他们愚蠢的向着新军正面冲击,试图用旧式盔甲来防御子弹,试图用血肉之躯硬抗子弹大炮时,便失去了意义。 刚开始的时候,虽然有大批的蛮子倒下,便剩下的蛮子就像红了眼的凶兽,仍然不要命的往前冲。 肾上腺激素被彻底激发。 让一些人忘记了死亡,也忘记了伤痛,只知道拼命往前冲。 “勇敢”无比! 但这,终究只是徒劳。 冷兵器和热武器的代际差距,再加上战术指挥的失误,让他们的勇气变得极为可笑。 最凶残的蛮子,也仅仅只冲到了距离新军阵地约摸三十余米远地方,便倒了下去。 余下的,距离则更远。 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宣告结束。 此战,建州女真主力遭受重创,大明新军大获全胜。 …… 与此同时,就在朱能率军与蛮子开战的时候。 金陵城的朝堂上,已是暗流汹涌。 在老朱“驾崩”数月后,各路藩王终于纷纷回朝。 周王府。 这是周王朱橚在金陵的宅子,虽然与开封的王府没法比,但较之寻常民宅,仍要胜过百倍千倍。 夜色已深。 周王朱橚正在捧着一本医学期刊,挑灯夜读。 不得不说,大明科学院主办的《科学》期刊,委实有几分本事。 其麾下的《医学》分刊,汇集了当世名医的医学经验。 一个个的治疗案例,一篇篇的药物辨析,让素来喜好医生的朱橚看得如痴如醉。 相对于传统的医书,《医学》期刊明显要科学得多,也严谨得多。 毕竟,一名大夫,即使行医几十年,能积累的经验也还是有很多。 他编制的医书,往往只有一部分是自己行医经验积累所得。 剩余的,则是根据自己看过的医书,进行汇总。 如此一来,医学中自然难免有不少错误。 可行医的医生经验有限,一人往往只能发现医书中一两处错误。 发现后又无法告之于天下,纠正错误。 通常是这个大夫发现了其中的某处错误,但其他大夫却根本不知晓。 《医学》期刊就不一样了。 全国各地的大夫纷纷投稿,将自己的经验贡献出来共享,也指出了医学中的大量错误。 这对大夫们而言,仍然是有利可图的事情。 因为在《医学》期刊上发文,能收获巨大的名气了。 名气大了,前来求医的人便更多,他也能收取更高的诊金。 正因为如此,投稿“分享”经验的大夫,一直是络绎不绝。 《医学》期刊创办的时间还不是很久。 开封又距离金陵太远。 故而,朱橚虽然在《大明日报》上看到过大明科学院创办《医学》期刊的消息,却只在早期的《科学》总期刊上阅读到过一两篇医学相关的文章。 专门的《医学》期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一看,便入迷了,连晚上也不愿休息。 正看得如痴如醉之时,王府的老仆蹑手蹑脚的推开了房门,弯腰道:“殿下,有人求见。” 朱橚不由得微微皱眉,这么晚了,是什么人呢? “谁啊?”朱橚的语气,略带不满。 现在的下人,越来越不像话了。 连禀报的时候,都不将来人的身份说清楚了吗? 若非看在对方是侍候自己多年的老仆,有几分情面脸面,他此刻已然发作。 老仆没有回答,而是恭身上前,递了一个令牌:“那人用黑布蒙着脸,不愿意透露身份,只给了这一块牌子。” 朱橚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块制作极为精巧的铜制令牌,上面写着两个字:“刑部!” 背面又是一行小字。 朱橚只扫了一眼,顿时神色一变,忙道:“快传他来见我。” 老仆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便见他领着一身浑身披着黑衣,连脸都被黑布蒙住的人,走了进来。 “你是何人?”朱橚沉声问道。 黑衣人左右看了看。 朱橚心中虽有些惊疑,却还是挥了挥手,示意跟随的老仆退下。 那黑衣人却又转身回头,将房门关上,方才将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旋即行礼道:“侄儿朱高煦见过五叔!” “熙儿,你是熙儿?”朱橚惊讶无比,起身拉着朱高煦,上下打量道:“这几年的功夫未见,你都长成大人了。” 身为藩王,他长期在外。 上一次见到朱高煦,已是五、六年前了。 自孩童到少年,身体长得极快。 可以说是一年一个样。 五、六年不见,朱高煦自是与当初大不相同。 若非他主动出言道破,朱橚恐怕根本就认不出来。 朱高煦笑道:“五叔却还是老样子。” 朱橚哈哈大笑,让他坐下,问道:“你深夜打扮成这幅模样来访,却是为何啊?” 他一边说,一边端起了旁边的茶杯。 刚才只顾着看医书,竟忘了喝茶。 此际被打断,才感觉到口渴。 朱高煦淡淡一笑,道:“五叔这可就是明知故问了。” 他双眸如鹰,直盯着朱橚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侄儿深夜前来,自然是想与五叔一起商议营救皇爷爷之策。” 砰! 一声轻响! 朱橚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 刹时间摔得四分五裂,水流一地。 他却不管不顾,只死死盯着眼前的朱高煦:“你是说,父皇还活着?” …… 第三百二十二章 釜底抽薪之计!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高煦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五叔啊五叔啊,你这演得还真是惟妙惟肖啊!侄儿我都差点要被你骗过去了!” 他笑完后,身体往椅子后面一仰,换了语气,道:“行了,五叔,这里又没有外人,您就别搁这演了。” “我看那报纸上连载《三国演义》的故事,曹孟德与刘皇叔煮酒论英雄,刘皇叔故意失手将酒杯掉落,以示胆怯。” “你今日这番举动,倒是与他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但侄儿我又不是曹孟德,你演给谁看呢?” 朱橚脸色微微一僵。 由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缓缓变换,渐渐和缓,最后慢慢收起,化作淡淡笑意,原来站起的身体,又坐了下去。 “你也别笑,五叔我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被朱高煦点破后,朱橚神色并不尴尬,仍镇定自若,解释道:“这金陵城,毕竟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我是不得不小心行事啊!” 他轻轻叹息,感慨万千。 刚才的震惊,失手摔杯,都不过是装模作样。 早在开封王府的时候,冯胜就和他分析过老朱的五种可能。 来京城之后,又多方打探消息,怎么可能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呢? 此际被人一语揭穿,便变得风淡云轻,气定神闲。 朱高煦却是脸露不屑之色:“所以,五叔就天天呆在府里读医书?” “这读来读去,难道能靠医书将皇爷爷从后宫里面营救出来不成?” 朱橚对他“耻笑”并不以为意,而是压低声音问道:“莫非侄儿有什么好办法不成?” 朱高煦冷哼道:“你可是皇爷爷的第五子。” “大伯二伯身死,三伯远走海外。” “朝中诸王,首推我爹和五叔你。” “眼下的局势,诸王都有疑虑,且个个皆心中不服气。” “凭什么就由他夺了大明江山?” “只要五叔你挺身而出,振臂一呼,诸王景从,满朝响应,何愁大事不成?” 朱橚连连摇头,苦笑道:“哪有这般容易!” 之前朱高煦能一眼识破自己刚才的伪装,令他也对这个半大的少年高看了几分,还以为他真有什么高见。 没想到竟然是这等无用的狂妄之言,不由得大失所望。 心想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自己堂堂周王,来听他的“高论”,岂非可笑之至? 朱高煦见朱橚这般反应,顿时恨恨道:“似你们这般前怕狼,后怕虎,能成得了什么事?” “你们不是都将各自王府的三卫亲兵带回来了吗?” “有军队在手,还有这么多的藩王,怕他做甚?” “再说,你是皇爷爷的亲儿子,难道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皇被这个逆孙软禁于后宫中,却束手旁观,不去援救吗?” “如此行事,愧为人子!” 朱橚目光闪烁,忽又沉声问道:“父皇当真被他囚禁在后宫之中?” 朱高煦冷笑不已:“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我就不信,你会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朱橚连连摇头,道:“那些风声,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呢?” “万一父皇真的已经驾崩,所谓的软禁后宫,只是朱允熥故意设的一个陷阱。” “我们却主动往里跳,岂不是正好中了他的计?” 朱高煦顿时闻言一愣。 这一层,他却是没有细思过。 此际听朱橚一提,顿时也有了几分疑惑。 旋即又摇了摇头。 此事他已经打听得很清楚了。 各种证据指向皆是如此。 朱高煦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此事断然错不了。”朱高煦斩钉截铁道:“五叔想必也很清楚,我掌着刑部,如今刑部改革后,权势大增。” “刑部有专门打探消息的机构,对这些事情皆了如指掌。” 朱橚打量了他一眼,脸露狐疑之色:“刑部确实是权力大增,但你又不是刑部尚书。” “说是让你掌刑部,但刑部那些人,真的听你的命令吗?” “恐怕还是听那个刑部侍郎高万杰多一点吧?” 朱橚来金陵之后,虽然日日看医书,但实际上也一点都没有闲着,暗中四处派人打探消息,早已将朝廷内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 “刑部眼下真正炙手可热的人,是那个纪纲。” “执掌缉盗司,威震天下。” “据说江湖上的人物,都叫他‘纪阎王’。” “不过,那纪纲虽然是你向朱允熥引荐的。” “但你之前并没有真正重用他。” “此人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他被提拔重用后,对你这个小王爷,也并不假颜色啊。” 朱橚毫不留情的揭露朱高煦在刑部的真实状况。 看着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的朱高煦,朱橚笑道:“以你目前在刑部的情况,再借你十个胆,你也不敢令刑部打探情报的人,去打探宫里的消息。” 这几乎就是朱高煦心窝子里扎刀了,他猛地一掌,狠狠拍在桌上:“不过是看我执掌刑部的时间尚短,那些循吏,仗着自己业务熟悉,不将我这个主事人看在眼里。” “只要再给我一些时日,我一定将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朱橚笑而不语。 他伸手翻了翻旁边的医学期刊,似乎想要拿起来再看,但终究又放了下去。 虽然喜好研究医术是真,但若说朱橚没有一点野心,就真的只想潜心做一个研究医术的学者,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 当初他之所以迷上医学,固然有从小养成的爱好,有几分出自骨子里的天性使然,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总感觉父皇不器重自己,使他郁郁不得志,心中苦闷难平,才沉迷医学,聊以解闷。 而今正“大变”之际,他再沉迷,却也不是一个纯粹的痴人,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将医书看。 他心中还有更多的野望。 “这不是时间的问题。”见到朱允熥的模样,朱橚出言提点道:“为何你当初在税务司就能大权独揽,一言九鼎?” “如今到了刑部,却无人听令,寸步难行呢?” “这其中的原因,你想过没有?” 朱高煦一愣,道:“税务司乃是我一手组建,人员皆是由我挑选任命,自然无人敢不听我的命令。” “可刑部本就是朝廷的大部,有一套成熟的规章制度,有现成的人马,并不是我的人马。” “我一个外来者,自然不能似在税务司那般,如臂指使。”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道理。 朱高煦虽然年少,却已经在官场上摸爬打滚近两年。 以他的聪慧,早已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小王爷,渐渐混成了官场的“老油条”,对这些情况,也了如指掌。 当然,这是他自己以为的。 “非也,非也!”朱橚笑着摇头,道:“这只是表面上看到的。” “咱们的那位皇帝,是何等聪明之人!” “他又岂会不知道,就这样调你一个单枪匹马的人去主管刑部,你在刑部必将困难重重,什么事都办不成啊!” “可他偏偏就是这样做了。” “说白了,他就是既希望你拿出在税务司主事时的那股子什么人都敢得罪的狠劲,以便刑部能不顾任何人的脸面,对所有枉法的人,都严厉处置,以帮助他将大明的治安治理好。” “这才是让你去刑部的最大用意。” “简而言之,就是让你去得罪人的。” “刑部大改后,权力确实大增。” “可权力越大,肩上的担子也越重。” “治安难管,难在什么地方?” “难的不是讲义气的江湖帮派,更不是横行街里的地痞流氓。” “真正难的,是站在这些人后面,明里暗里保护他们的人。” “朝廷里的高官,勋贵,甚至皇亲国戚,都有一些自己不方便亲自出面处理的事情。” “需要那些江湖帮派,那些地痞流氓帮他们去做。” “陛下要整顿治安,要让天下从此再无江湖门派,让世间再无拉帮结派,横行一方的地痞流氓,那些高官,勋贵,乃至皇亲国戚,他们能同意吗?” “都清理干净了,以后他们有腌臢事,谁帮他们暗中处理啊?” “刑部若是真的不讲情面,那一定是会得罪很多人的。” “让你去刑部,目的正在此。” “那纪纲是一介江湖人士出身,在朝廷中无依无靠,就算有些手段,也有许多拗不过的大腿。” “高士杰也是官场的老油条,轻易不会得罪人。” “朝廷里的水深着呢。” “你是燕王的儿子,大明的小王爷,皇帝国戚,只有你顶在前面,才能得罪得起那些人。” “刑部整顿天下治安,才能真正见到成效。” 他说的是很简单的道理。 用后世的话来总结,就是“打黑必打伞”。 若没有保护伞,江湖帮派,地痞流氓,又怎么嚣张得起来呢? 朱橚悠悠道:“但你的作用也仅止于此。” “就好像你在税务司一样。” “将税务司建好了,税都收上来了,他就一脚将你踢开了。” “刑部是很有权,但他朱允熥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真将刑部权力交给你。” “要不然,就不会只派你一个去刑部,而会多给你安排几个帮手。” “试想,若是你能从税务司多带几个亲信进刑部。” “将这些人安插在刑部的关键位置上,将原来刑部的人,调走几个。” “你在刑部,还会这么憋屈吗?” “不会!”朱橚不待他回答,便摇头道:“只要多安排几个心腹,再加上你小王爷的身份,就能轻松掌控刑部。” “朱允熥深知这一点,才故意让你当光杆的刑部主事官。” “高士杰、纪纲,也正是看明白这一点,才不将你看在眼里。”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和你这个堂堂的小王爷作对。”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朱高煦呆立当场。 他终究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哪里想过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此际听朱橚点明,顿时就有了几分怒意。 敢情朱允熥一直将自己当工具人使用,好处没点也不想给,背锅却少不了自己? “欺我太甚,欺我太甚!”朱高煦握紧拳头,连连拍桌。 “那我父王和我哥哥,岂不也是如此?” 他突然想起此间,不由得问道。 朱橚深深望了他一眼,心道:“你父王和你哥哥可比你精明得多,早已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也就剩你没动脑子去仔细想了。” 不过,这番话,他没有说出来,而是说道:“文武百官笼中鸟,皇上掌中任起落。” “其实,不止文武百官,我们这些藩王,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朱橚话锋一转,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消息,但若没有确凿的证据,五叔我绝不会轻举妄动。” 朱高煦听到这里,抬眸望向朱橚:“虽然我在刑部确实无多大的权力,但皇爷爷的事,确实是打听得明明白白的。” 说毕,他便将自己的消息来源,如何打探得知,都细细说了一遍。 这就是朱橚最想得到的情报了。 此际听朱高煦一一道出,嘴角都开始压抑不住的上扬。 朱高煦说完后,便道:“皇爷爷还在后宫这件事,绝计是错不了的。” “只要五叔联合诸王,大家一起逼宫。” “将皇爷爷重新请出来,那他的末日就到了。” 朱橚却望向他,笑盈盈道:“既是如此,你父王为何不出手,却要我这个弟弟来带头呢?” 朱高煦心想还不是因为父王畏手畏脚,胆小不敢吗? 但他也不是笨蛋,知道话不能这样说,便道:“我父王与你们不一样。” “他如今已离开北平封地两年有余,手中又无亲信兵马,贸然行动,恐遭不测。” “再说,父王此前拜了朱允熥为师,此事天下皆知,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你们此番回京,都早有准备,又各自带了三卫亲兵。” “只要大家一起联合起来,向其逼宫,请回囚禁在后宫里面的皇爷爷,则大事可定。” 朱高煦顿了顿,又马上许诺道:“五叔你放心,此事若成,我父王被立为太子,必定忘不了五叔的功劳。” “将来不仅五叔的封地还能更多更广,便是五叔的所有儿子,也都可以封王。” 对于“画饼”这件事,朱高煦倒是无师自通。 朱橚心中冷笑不已。 这个家伙,既想要别人打头阵,却又想自己的父王摘取果实。 想得也未免太美了一些。 若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就为了一个王爷,那他还忙个啥呢? 大家争来斗去,不都是为了那张宝座吗? 凭什么给他朱棣坐? 不过,此时的朱橚,当然不会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朱高煦画完饼之后,又“威胁”道:“五叔可别忘了,眼下朝野可都在盛传,他朱允熥要裁撤掉所有的藩王,将你们都赶到海外去。” “据我所知,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海外蛮荒之地,哪里比得中原的富绕。” “五叔从前去过云南,应该知道那里的情况。” “海外可比蛮荒还苦多了。” “《大明日报》上天天吹嘘海外有多好,物产有多富饶,也就骗骗无知小民,五叔不会也上当吧?” 这番话倒是说到朱橚心窝里了。 曾经在云南呆过的他,感受过那里的蚊虫蚁兽,瘴气湿气,疫病横行之苦,对于蛮荒之地,一直存在着严重的心理阴影。 如今众多藩王皆对朱允熥不满。 这也正是最关键的原因。 贫民百姓想去海外发财,想搏一搏,看能否逆天改命。 但他们这些藩王,本就已尽享人间的荣华富贵。 谁又愿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海外蛮荒之地呢? 朱允熥这样做,简直就是将他们往死路里逼啊! 但是。 朱橚再望向朱高煦,目光闪烁,叹道:“就算消息是真的又如何?” “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朱高煦忙急声道:“你们可以一起逼宫啊,只要将皇爷爷从后宫中救出来,乾坤便能立即逆转。” 朱橚轻轻摇头道:“你以为我们这些藩王,联合逼宫,就能从后宫中救出被囚禁的父皇吗?” “这……这有何不可?”朱高煦愣了愣,不由得反问道。“藩王们集体闹起来,朝廷大臣也有许多会站你们这头的。” “至少,许多人会束手旁观,两不相帮。” 他早早就做了分析。 只要有藩王将老朱囚于后宫的事说出来,大臣们虽仍会将信将疑,但很多人也会想弄个明白。 那时候,朱允熥便是众叛亲离了。 “那你可知,朱允熥为何敢让我们这些藩王一起回朝?还准许我们各自都带着三卫亲兵?” 朱橚神色有些无奈道:“新军战力天下无双,眼下的金陵城内外,便驻扎着不少新军的旅。” “朝中的大臣,或许有许多能站我们藩王这头,或者两不相帮。” “但新军是他一手训练,对他极其崇拜。” “新军将士,是一定会听他命令的。” “到那时候,屠刀一开。” “管你有多少人支持,都会成为新军的枪下亡魂。” 朱高煦怒道:“他胆敢如此,难道就不怕千秋史书上,留下滚滚骂名吗?” “自古成王败寇。”朱橚道:“杀了我们这些人,史书该怎么写,还不是由着他吗?” “恐怕将来的史书上,我们这些人才是乱臣贼子。” “他则是临危不乱,果断平乱的一代明君。” “再说,昔年唐太宗李世民杀兄夺嫂,逼父篡位,史书上不一样还是功垂千古的太宗皇帝吗?” 朱高煦神色黯然,道:“难道我们就只能看着他作威作福,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朱橚却是笑了起来,道:“那倒也未必,还有一个法子。” 朱高煦顿时精神一振,抬眸望着他问道:“还请五叔指教。” 朱橚伸手捋了捋胡须,又转而望向朱高煦,道:“此事要成,却是需要你和你哥哥配合。” 朱高煦忙道:“五叔尽管吩咐,我必定全力配合。” 至于哥哥朱高炽,他没有说。 但事已至此,他一定想方设法,让哥哥也跟着一起。 “大明新军之所以有天下无双的战力,全赖他们手中的火枪火炮。” “这些火枪火炮,皆是从前的大明制造局所制造。” “虽说如今的大明制造局,已经改成了所谓的大明朝廷资产部,但你哥哥,还是资产部的主事官。” “制造火枪火炮的军工厂,仍属大明朝廷资产部所管。” “我听说,眼下军工厂的仓库里,还有大量的火枪火炮。” “若是能将这些火枪火炮弄出来,发放给藩王府的三卫亲兵。” “那区区新军,又何足为虑啊?” “这才是釜底抽薪之计!” 朱橚望着他道:“朝廷对火枪火炮的管制极严。” “这件事,也只有你这位刑部主官和你哥哥那个资产部的主官,两人一起联手,方有希望能成。” …… 第三百二十三章 各怀鬼胎!朱橚的算计!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高煦先是微微一怔。 旋即,猛地一拍桌子:“好主意啊!” “只要将军工厂里面的火枪火炮和弹药发给你们诸王的亲卫,那你们的实力便会立即大增。” “也就可以对他进行逼宫了。” 朱高煦说话间,脑海内念头已在飞转。 虽然自己有刑部没有真正掌握大权,但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朝廷委任的掌事主官。 尽管没有正式被任命为刑部尚书,可眼下刑部尚书的位置空悬,刑部尚书的大印,是由他暂且代管的。 无论刑部内部有多少掣肘,只要他发一份加盖刑部尚书印的公文出去,外面的人,就不得不认可这是刑部的公文。 眼下刑部权势滔天。 刑部的公文,能办很多事情。 比如说,以刑部的名义,绕过税务司和其他衙门的设卡检查。 而哥哥朱高炽,他的大明朝廷资产部毕竟是军工厂的顶头上司,只要出一份公文……军工厂应该不敢不听。 至于事后的惩罚……那时候,大明朝廷已经变天了,还担心什么呢? “好,我这就去说服我哥哥,出具文书,去军工厂领武器。”朱高煦站了起来。 朱橚顿时喜不自禁。 他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若能说服朱高煦给自己武器,固然更好。 如若不然,也正好有借口推脱,再静观其变。 没想到,朱高煦竟是如此冲动的性格,三言两语相激,便被牵着鼻子走了。 “好,那五叔我就静待侄儿的好消息了。”朱橚拱手道。 “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朱高煦拍着胸膛保证,又道:“还劳烦五叔去通知其他的诸位叔叔。” “让他们暂且离开金陵城,到城外与自己带的三卫亲兵相汇合,等着我给他们将武器送去就行了。” 朱橚轻轻点头,道:“无须交待,五叔自然晓得的。” “不过,五叔那边的火枪火炮和弹药,你可得多给一点。” “这样,五叔才能带头,才能镇得住场子,帮助你爹,也就是我四哥顺利登基。” 朱高煦心想,若真这样的话,那登基称帝的人,恐怕就是你而不是我爹爹了。 他连连摆手,虚与委蛇道:“五叔说笑了,我们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营救被朱允熥关在后宫里面的皇爷爷,可不是为了自己谋朝篡位,登基称帝。” “待皇爷爷救出来了,究竟要册立谁为储君,让谁做皇帝,那还得他老人家说了算。” 朱橚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还是侄儿所言在理。” 心中却在想着,老头子是肯定会立朱棣的。 毕竟,老朱素来对朱棣宠爱有加,曾经多次表彰他。 相比之下,自己则被老朱所嫌弃,经常被骂,一点小事即遭训斥。 老朱甚至还公开说自己“蠢笨如猪”,又怎么可能立自己为储君,传皇位给自己呢? 更别说,朱棣还是他的兄长,排序也在他的前面。 这家伙人小鬼大,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表面上说是救老皇帝,让老皇帝来决定立谁为储君,实际上,已将皇位视作自己父亲的囊中之物。 不过,朱橚此时当然不可能揭穿对方,而是说道:“父皇被囚禁于后宫,我身为儿子,也是心急如焚。如今幸得侄儿相助,有望解救君父于水火之中,侄儿此番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将来的史书,一定会铭记侄儿的功绩。” “父皇也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如今大哥二哥皆不在了,三哥又远赴海外,立你父亲为储君,板上钉钉。” “我与你父亲毕竟是一母同胞,与别的兄弟不同。” “给我枪炮弹药,就是给你父亲枪炮弹药,我一定会力保你父亲地位稳固,侄儿可要牢记这一点啊。” 朱允熥对他这番夸赞,倒是十分得意。 心中已有了几分飘飘然。 仿佛已经看到了救老朱出后宫,而自己居功至伟,名扬天下,老爹也顺理成章,被立为太子,乃至登基为帝的画面。 当下,朱高煦急匆匆告别了朱橚,便前往大明朝廷资产部,想去说服自己的哥哥朱高炽。 此事要想做成,最关键还是获得哥哥朱高炽的支持。 …… 另一边,朱橚将朱高煦送走,便立即遣人,秘密召冯胜前来商议。 “殿下有什么急事?为何深夜相召?”冯胜亦是一袭黑衣,乔装打扮而来。 他如今已是军务大臣,私自进入藩王府邸,极易惹来有心人关注,对此不得不防。 朱橚招呼着冯胜坐下,屏退了左右,这才将朱高煦前来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冯胜听他说完,脸上神色飘忽不定,陷入了沉思。 半晌,方道:“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做呢?” 朱橚笑道:“至少,眼下确定了一件事,那便是父皇确实还活着,且就在后宫之中。” “本王仔细想过你说的那几种可能。” “若是朱允熥囚禁了父皇,我们众藩王一起,将父皇救出来,这首功自然是四哥和他的两个儿子。” “朱高煦和朱高炽的功劳,也都会算在四哥身上。” “他又是兄长,且素来得父皇喜爱。” “父皇得救,必立他为储君。” “本王却什么也得不到。” “那本王冒险行事,又是为何呢?” “反过来,若是父皇故意隐居深宫,以钓出反对朱允熥的人,扶他坐稳皇位,我们这样做,更是会触怒父皇,更加得不偿失。” “本王之意,先利用朱高煦和朱高炽,将大批的火枪火炮和弹药搞到手。” “但咱们始终按兵不动。” “再将消息透露给朱允熥,利用他将四哥和他的两个儿子除掉。” “那时候,咱们手中的三卫亲兵,已经有了火枪火炮,众藩王的亲兵,也有大量的火器,朱允熥心中纵有不满,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想要再将火器收回去,却是万万也行不通的。” 朱橚脸露得意之色,低声道:“那个尚星瑜,本王也带到金陵来了。” “眼下正让她跟着外面请来的口技大师,苦学口技,力求让她说话的声音,变得和母后一模一样,再无任何分别。” “本王近日研习医术,对医书所讲的易容之术,又有了几分新的理解,必能调配出更好药物,助她易容。” “她本就与母后长得极为相似,再加上精心打扮易容,即令以假乱真,也是不难的。” “只要父皇还活着,无论是被囚禁还是故意隐居后宫,将她送到父皇身边,必能令父皇心神动摇,胜过任何绝色美女万倍……” 他顿了顿,低声笑道:“有她相助,再加上四哥又不在了,等到父皇从后宫里面出来的时候,就必定会立我为储君了。” “岳父大人,您觉得呢?” 冯胜的身体,突然微微颤了颤。 他竟然在走神。 此前,他曾多次与周王朱橚秘密议事,就是想推自己的女婿朱橚上位。 为什么呢? 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冯胜感到极度的不安全。 推朱橚上位,并非为了荣华富贵,而是想要自保。 随着时间的推移,冯胜越来越觉得,老朱对他们这些昔年追随他南征北战的勋贵老将,十分不信任。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在军中树大根深,势力深厚。 帝王的猜忌,是没办法摆脱的。 强烈的不安感,始终笼罩在冯胜的心头。 何况,老朱又立了朱允熥为储君。 朱允熥如今在世的舅舅,便是常茂的弟弟常升。 据说,朱允熥与常升的关系,颇为密切。 这更令冯胜更加不安。 此前,常茂是他的女婿,娶了他女儿为妻,但这只是因为常遇春与冯胜关系不错,才定下这门婚事。 与朱橚不一样,常茂极为讨厌他这个老丈人。 两人之间的矛盾,一度激化。 冯胜曾上奏朱元璋,直言常茂之罪。 而常茂也同样上书,攻击他这个岳父。 最终,导致老朱降旨夺了他的大将军印,同时也将常茂贬去边疆。 可谓是两败俱伤。 常茂不久后,便死在了边疆,常升承袭了他哥哥的爵位。 冯胜与常家之间的梁子,算是自此结下了。 常升恨死了冯胜,曾多次扬言要为哥哥常茂报仇。 朱允熥若继位称帝,常升以舅舅的身份,成为国舅。 常家得势,恐怕不会放过自己。 他也不愿束手待毙。 扶周王朱橚这个自己的女婿上位,便是冯胜的自救之法。 然而,让冯胜没想到的是,朱允熥即位登基称帝,革新朝政,反而将自己提拔进了军务处,成为了军务大臣。 他随朱橚一起入朝,朱允熥又单独召见了他,勉励他实心办事,为国效忠,并表示朝廷不会忘了他的功绩。 随后,又赏赐了他不少金银财宝。 看起来,朱允熥并没有要对他痛下杀手的意思。 不仅如此,整体上,朱允熥对待朝廷众臣的手段,都比较温和。 除了对涉及充当江湖帮派,地痞流氓幕后保护伞的人严厉处罚,以及再三告诫官员们不要贪污腐化,勋贵们不要仗势欺压百姓将之外,对于大臣们一般的犯错行为,都不会似从前老朱那般严厉。 他的手腕很高超,也相对温和得多。 他更喜欢讲“安定”,“团结”,“稳定”,而不是动不动就举起屠刀。 各项改革看起来皆是雷厉风行,但实际上实行起来,又总是和风细雨,润物无声。 对于大臣们的俸禄,士兵的军饷,更是一分不少的发到了位。 这与素来苛刻的老朱,亦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就连应天府和金陵城建设宫殿,工厂,道路,因此征收老百姓的土地和房子,朱允熥都下令朝廷对百姓们给予极为丰富的补偿。 唯一让他大动屠刀的,就是对江湖帮派、地痞流氓等所谓“黑恶”势力的清剿。 至于贪污腐败,朱允熥利用邮传系统和都察院,对此进行十分严格的监管。 然而,与老朱动不动雷霆大怒,放肆杀戮不一样,朱允熥更注意防微杜渐,以及通过严格的管理,让官员们难以有贪污受贿的机会。 此外,他也不喜欢动不动牵连一大批人。 什么“一人犯法,五邻连坐”,在朱允熥治下,变成了除非有证据证明其包庇,或相互勾结,否则,便不用连坐,不冤枉无辜。 …… 正因为这一系列的变革,因此,尽管朱允熥没有像其他皇帝登基时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大赦天下,而是严格限制了赦免范围,但老百姓们仍然称他为“千古仁君”。 对冯胜而言,更重要的是,朱允熥对于为大明建功立业的功勋老臣,态度十分友好,并没有任何因害怕他们这些人功劳太大,势力尾大不掉,而想除之后快的意思。 如今看来,在朱允熥的治下,他冯胜根本没有生命不保之虞。 只要他自己不作死,最糟糕的情况,也无非就是被夺去权力,告老还乡罢了。 而且,朝廷还会给他不错的待遇,让他安享晚年。 家族后代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既然这样,那他还反什么啊? 真就吃饱了撑的吗?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冒险去干掉脑袋的事? 他年龄大了,对于能不能有实权,也没有那么渴望了。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朱橚连声喊道。 冯胜方回过神来,深深望了眼前的女婿一眼。 开弓没有回头箭。 朱橚在自己的劝说下,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做了如此之多的布置,又如何甘心此时退出呢? 想要劝他,也不知该从何劝起。 反之,他若是此时表态不同意,恐怕两人立即就要反目成仇。 “倒也不失为良策。”冯胜斟酌着道:“但如今后宫被封禁,不通行人,想要将人送进去,怕是极为不易。” “无妨,此事本王自有办法。”朱橚笑道:“从前父皇在的时候,无论是对勋贵功臣,还是文武百官,或是宫中的宫女太监,要求都极为严厉。” “但唯独对御膳房,却是例外。” “徐兴祖曾是御膳房总管,掌御膳房长达二十三年,从来没有受过任何责罚。” “因为父皇认为,若是让厨子们心生怨恨,就很容易在菜肴中下毒。” “故而,对于厨子犯错,要么便将他们直接杀了,再换一批人。” “要么就好生相待,对于厨子们犯错,睁只眼闭只眼,不予处罚。”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仗着父皇的宠爱,御膳房的人,可没少捞好处。” “特别是鸡羊鱼肉,以及水果蔬菜等原料的采购上面,油水极为丰厚的。” “父皇虽然知情,却也没有对他们降罪处罚,而是由着他们捞钱。” “可朱允熥掌政之后,建邮传部,改革都察院,大兴举报监督之风。” “虽然御膳房的人,并没有因此而受到责罚惩处。” “可监管制度变严,利用菜肴赚大钱的门路,便被堵了九成。” “现在御膳房一个鸡蛋的报价,连原来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不管朱允熥是故意也好,还是无意也罢。” “总而言之,他如今的监管加强,是堵了御膳房一众人的发财之路。” “要说他们没有一点怨恨之言,那自是不可能的。” 冯胜微微皱眉,道:“可陛下也没有责罚他们,据我所知,陛下还给御膳房的人涨了一倍的俸禄,他们也不至于下毒去害陛下吧?” 朱橚听到他没有称呼朱允熥的名字,而是以陛下相称,不由得心中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道:“那点俸禄有什么用?” “这御膳房的人,从来就不靠俸禄过日子。” “不过,要说他们因此而去给朱允熥下毒,那倒也不至于。” “况且,朱允熥比父皇更怕死。” “对御膳房,也监管得更严。” “从前御膳房的厨子们烧菜,都是各烧各的,烧好之后,再由专门试毒的太监品尝,确认无毒之后,便可上呈给皇帝。” “但朱允熥却觉得,找人试菜,也未必能试出全部的毒药,况且世间还有不少慢性毒药。” “因此,他令人将御膳房的灶台全部重坐,分隔开来。” “每个御厨烧制菜肴的时候,都由四个人全程盯着。” “从买菜到烧菜,全程严格监管,就算是厨子们想下毒,都没机会啊!” “更别说,他们也没这个胆量了。” 冯胜不解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他有点不太懂了。 “后宫!”朱橚笑道:“后宫虽被封禁,可是里面还住着许多人。” “不通行人,但吃喝总是不能断的。” “后宫里面也设置了专门的膳房。” “后宫的膳房,所需要鸡鸭鱼肉,皆是御膳房负责提供的。” “御膳房的人,从前收入太高,过惯了好日子。” “眼下只能指望着俸禄过日子,哪里受得了啦。” “本王随便塞点银子,就将里面的管事人给买通了。” “让他们利用给后宫送菜的机会,将尚星瑜此人送到后宫里面去!” …… 第三百二十四章 布置妥当,敲诈勒索!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冯胜的眼皮子跳动了一下。 朱橚的计策,不能说有任何问题。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感到十分不安。 深吸了一口气,冯胜缓缓开口道:“殿下既然早已准备就绪,又何必连夜召我前来呢?” 朱橚笑道:“正所谓智者千虑,终有一失。” “本王虽自以为此事办得天衣无缝,但事关重大,还是请你来一起参详一二,方可彻底放心啊。” 他语气一凝,问道:“怎么样?岳父大人,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我不想反了! 这句话在冯胜脑海内凭空浮现,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略一思索,道:“殿下思虑得当,自无不妥。” “只是不管什么事,终究要人去办。” “殿下还须得挑选忠诚可靠之人就是了。” “还有御膳房的人,殿下确认他们拿了钱,真会替殿下办事吗?” 御膳房用人,素来是非常严格。 最重要的不是厨艺好,会烧菜,而是家世清白,忠诚可靠。 毕竟,烧菜可以学,但若是人不可靠,在烧菜时下毒,问题就大了。 “这点岳父大人尽管放心。”朱橚信心十足,道:“御膳房从前油水太足,捞得太多,里面的人,都是过惯了大手大脚的好日子的。” “如今捞不到什么油水了,仅靠着俸禄过日子,他们哪里能受得了?” “本王许以重金,不怕他们不为本王办事。” “至于本王府中的人,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都是追随了本王多年的老人,绝对忠心可靠。” 冯胜脸色一变再变,后来终于恢复如常,轻轻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便再无问题了。” 他语气稍稍一转,道:“金陵城非比开封,行事还需得谨慎。” “殿下往后没有特别紧要的事,还是莫要再召我来见了。” “锦衣卫和检校无孔不入,探听司的人马密布全城,便是军务处新成立的情报处,也不是好对付的。” “我毕竟是军务大臣,又是朝中的勋贵,私自出入王府,万一被发现了,那便浑身上下是嘴,都解释不清了。” “弄不好,还会坏了殿下的大事。” 朱橚微微点头,道:“岳父大人言之有理,今夜是事出紧急,才召你前来。” “往后再见面,还得另寻他法才稳妥。” 他顿了顿,道:“本王会亲自坐镇,亲自办理将尚星瑜偷偷运进后宫的事。” “可如此一来,一时之间,恐怕仍不能离开金陵城。” “还劳烦岳父大人前往城外,去我带来的三卫亲军那里的坐镇。” “一则接收朱高煦兄弟送过来的火枪火炮,二则也好居中调度,以防有变。” 冯胜怔了怔,眉头微皱,摇头道:“不可如此仓促。” “我毕竟军务大臣,我若无故出京,必会惹来猜疑。” “还不如等朱高煦朱高炽的火枪火炮到了,再行出京。” 朱橚略一思索,道:“也好,只要消息不走露,什么时候出京都不晚。” “岳父大人是军务大臣,京城各城门口的守军都是军务处领着,你想出京,谁也拦不住。” 谁知冯胜却是摇了摇头,道:“今日上朝的时候,陛下已经下旨了,京城各处城门关卡,往后不再由军队守卫,设卡,改由应天府派衙差守卫,税务司设卡查税。” “往后除了边关,大明境内的所有城门,关卡,除非有特旨,否则,军队皆不再参与设防设卡检查。” 朱橚愣了一下,失声道:“朱允熥这是想干嘛?城门关卡都不派士兵守着?” 冯胜道:“陛下说,这些地方,进进出出皆是百姓和生意人,军队设防设卡,极易与百姓发生冲突,有损军人的形象。” “况且,军队的军饷,自有朝廷发放,设卡收钱,只会让将领和士兵从中渔利,使其贪污腐化。” “故而,以后这种事,军队一概不再参与。” 朱橚神色微微变了变,道:“他就不怕有什么变故,金陵城的城门仅靠衙差们守着,会被外敌入侵吗?” 听他问到这里,冯胜眼前不由得浮现朱允熥在朝堂上宣布旨意时的霸气,一恍神,方恢复如常,道:“陛下说若有变故,不在城墙之险。” “况且往后城市会向外大规模扩张,重要的工厂也都不在城墙的保护之下。” “为了使交通更便利,现有的城池,今后还会设更多的城门。” “城门守卫,作用不大。” “对了,陛下还降旨,往后如无特殊情况,城门不再关闭,日夜畅行无阻。” 朱橚听得呆住了,旋即哈哈大笑,道:“朱允熥这样做,正好给本王行了方便。” “本王原本还担心,带来的三卫亲卫驻扎在金陵城外,想要进城,恐怕不容易。” “而今他连城门的守军都撤了,只留下一干衙差,能济什么事?” “我大军进城,可顺利无忧了。” 他得意大笑,可冯胜的脸上,却不见喜色。 “虽然各城门的守军撤了,进出城的关卡,检查也不再归军队管辖,但城中的驻军人数,并没有减少。” “各重要官府衙门附近,都有军队驻防。” “一旦有变,只需一道旨意,驻军出营,即可平乱。” “况且,各处城门虽由应天府的衙差接管,但刑部也派了人马监督。” “无论应天府的衙差,还是刑部人马,可都不是原来那种征发来的闲杂差役,而是专职的差官。” “他们同样也进行了严格的军事训练,虽不是军队,实则几与军队无异。” “政务处还决定组建专门的内卫,这些内卫,除了没有装备军队的重型火炮以外,所用枪支皆是军队的标准,人员训练亦与军队无异。” “内卫由刑部总领,地方各级官府衙门指挥统率,用于处理突发事项,以防民变。” “应天府是最快组建的,眼下各城门附近,应该都有内卫的兵马驻防。” “内卫原就是各省都指挥使麾下的军队,转过来罢了。” “但内卫管理更严,待遇更好,又装备有火枪,较之原来的旧军,恐怕战力反而加强了。” 朱橚的眉头不由得皱起,冷哼道:“朱允熥的分权制衡之术,倒是玩得很溜。” “但不管如何,城门不关,对我们总是好事。” 他又拉着冯胜说了一阵,详细了解朝中的诸多变化,方让冯胜离去。 第二日一早,朱橚便悄然离开王府,来到宫里的侧门,东华门外。 御膳房位于皇宫的前部东侧,寻常买菜采购,都是自东华门进出。 说起来,宫中二十四监,与外面打交道打得最多的,首推执掌御膳房的尚膳监了。 毕竟,尚膳监每日都要去外面采购各种鱼肉,蔬菜水果。 不久前,皇后顾盼君提议扩建宫殿,整个大明的皇宫,都要向外扩展一大圈。 眼下圈地都已经圈好了,正在建设之中。 东华门外,处处都是工地,举目望去,尽是忙碌不停的工匠们。 施工之地,闲杂人等,也不能进入这里。 但以朱橚藩王的地位身份,哪怕他有意遮掩,乔装而来,也自有办法进入此地。 看着四周的工地,朱橚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朝野上下都夸赞朱允熥是千古难得的仁君,明君,《大明日报》上更是将其夸上了天。 仿佛世间君王,再无人能出其左右。 单看他兴建宫殿的规模,光是占地面积之广,较之原来就大了好几倍。 如今虽还看不出具体的模样,但据说按设计图纸,建造得极为奢华。 如此贪图享受,岂不是昏君所为吗? 可恨朝中的大臣,只一味迎合,巴结讨好,竟对这等奢靡行为,亦熟视无睹,无人直言劝谏。 朱橚在东华门外等了一会儿,便见尚膳监的总管太监孙德英走了出来。 朱橚使了一个眼色,身边的亲信连忙上前,将那孙德英引了过来,又在四周巡视,不让闲人靠近。 “孙公公,前番所托之事,考虑得如何了?” 朱橚此前早已派人联系过孙德英。 今日亲自前来,一则是事关重大,不亲自办不放心。 二来,也是为了显示诚意。 孙德英弯着腰,语气恭敬无比道:“王爷说笑了,王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奴婢又岂有敢不听的道理?” 朱橚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忙道:“那便有劳孙公公了。” 他挥了挥手,令人抬来一只用竹篾编织而成的箩筐。 那箩筐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上面用盖子紧紧盖着。 朱橚叮嘱道:“还请公公将一箩筐的菜,送入后宫。” 孙德英微微笑着,看了一眼箩筐,道:“奴婢斗胆问一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菜啊?” 朱橚脸色顿时一僵,干咳了一声,道:“这个……孙公公就不必过问了吧?” 孙德英深深望了朱橚一眼,低头垂眉道:“王爷说得对,是奴婢多嘴了。” “不过……”他语气顿了顿,道:“奴婢虽是尚膳监总管,但尚膳监人多嘴杂,就怕有那些个不知好歹的人,在外面胡言乱语,坏了王爷的好事。” “还需要上下好好打点一番,方可保万无一失啊。” 这话就说得十分明白了。 朱橚心中暗骂老狐狸,竟然敢向自己堂堂大明藩王索贿,若不是为了做成眼下这件大事,非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让他晓得自己的厉害。 表面上却仍是和颜悦色,笑道:“孙公公说得极是,本王早就准备好了。” 说着,便递过去一张大明银行开具的银票。 孙德英瞥了一眼,只见银票上面写着“一千两”,底下又有一行字,“凭票即付,大明银行开具”,下面还盖着大明银行金陵分行的公章。 大明银行并没有印制大额面纱。 为了让商人们行商方便,便开通了支票业务。 拿着支票,即可到大明银行兑换相应的钱款。 一千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孙德英却不接。 “王爷,尚膳监的人多,宫里面的水深。”他小声说道。 朱橚微微一愣。 这是嫌自己给得太少了? 不过是送一件东西罢了,一千两银子还少吗? 这个孙德英,未免也太贪了。 朱橚心中怒火直冒,却不敢发作,仍笑道:“是本王的失误,是本王的失误。” 说着,又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但孙德英却还是摇头。 朱橚心中火气更盛,一咬牙,又掏出一张一千两银子的支票。 要知道,他身为藩王,原来一年有五万两银子的俸禄,外加禄米和其他物资。 但后来朝廷一次裁减到了一年一万两银子,且其他的禄米和物资,也取消了一大半。 虽然算起来钱还是不少,但王府家大业大,开销也大。 这些俸禄,完全不够他花的。 主要还是靠着王府的田地,收租过日子。 以前还能侵占百姓的田地,抢过来给自己收租。 后来朝廷改革宗室制度,加强对藩王和皇室宗亲的监管,这条路也断了。 眼下王府,就指望着这点俸禄过日子。 剩下不够的开支,还得吃以前的老本。 三千两银子,即使他,也要心疼很久了。 孙德英仍然不接钱,而是弯腰笑道:“王爷,此事若想办成,恐怕得这个数。” 他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朱橚瞳孔骤然放大,失声道:“两万两?” 孙德英笑道:“王爷要办大事,可不能舍不得这点钱啊。” 他又连忙解释道:“奴婢可不敢拿王爷的钱,这些钱,都是用来打点宫中上下的,这样才能将事办成啊!” 恐怕是都进了你自己的腰包吧! 朱橚心中怒火沸腾,呼吸加重,但很快又平复下来,道:“好,那就两万两。” “有劳孙公公了。” 他从身上四处摸了摸,凑齐了两万两,送到孙德英手里。 孙德英连忙谢恩,拜了又拜,喜笑颜开道:“王爷尽管放心,此事包在奴婢身上,一定给王爷办得漂漂亮亮,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说毕,他挥了挥手,令刚才跟随他出宫,后来一直在远处站着等候的两名小太监过来,抬起箩筐,入东华门,往宫内走去。 …… 第三百二十五章 权力是最好的春药!圣旨!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清晨。 天刚蒙蒙亮。 金陵城高处的大笨钟,敲响了嘹亮的钟声。 随着大明工业的发展,更夫这一职业,慢慢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取而代之的,则是抬头可见的钟楼。 贵族豪门家里,则都用上复杂且精巧的钟表。 如果从高空中俯瞰金陵城,便会发现,如今的金陵,便像是一个巨大的工地,到处都是正在建设中的工程。 随着《科学》期刊的主办,使大明的数学和物理学也取得不小的进步,更推动着建筑技术水平飞速发展。 大明的建筑师们,开始尝试做复杂的受力分析和数学计算,以此来设计营建跨度更大,气势更恢宏的建筑物。 水泥和钢材的大面积普遍运用,更是极大的促进了这一点。 一大早,朱允熥便在皇宫里,研究起了新皇宫的设计图纸。 前世的他,就曾经幻想过自己若是当了皇帝,会做什么呢? 想来想去,最终却发现终究逃不过两个字——美色! 后宫佳丽三千始终是无数男人的终极幻想。 当真有机会实现的时候,朱允熥却惊讶的发现,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好色。 现在的他,反而渐渐戒掉了晚睡熬夜的毛病,也慢慢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由于没有手机、电脑、游戏……等等的诱惑。 而仅靠点蜡烛看美女唱歌跳舞,无论点多少支蜡烛,光线仍然有些昏暗,看不太明白清楚,更不过瘾。 让要求颇高的朱允熥多少有些不满。 至于做更快乐更兴奋的事……满足之后便只想呼呼大睡了。 于是乎,前世长期养成的熬夜毛病,竟然就这样给治好了。 曾经对美色的强烈渴求,也随着欲望的充分满足,热情慢慢消退。 尽管依然每日离不开,但却将更多的精力,用到了其他方面。 比如治国理政,再比如说,如何营建自己喜欢的住宅。 看来,做一个勤政之君,也没有那么难。 毕竟,权力才是最好的春药。 权力会让人入迷,使人沉沦,让人忍不住想要勤奋“工作”。 这与受人控制和摆布的打工人工作,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朱允熥开始理解老朱为什么能像老黄牛一般,日夜不停的批阅奏章,处理朝政的原因了。 相比之下,后世那些怠政,不理朝事的皇帝,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因为皇权受到大臣们的约束,享受不到权力带来的快感,反而处处皆不自在,才自暴自弃。 “这里还要再做一些调整……”朱允熥指着设计图上一处,详细讲述着。 房间内,数十名建筑设计师和工匠们济济一堂,一个个认认真真的洗耳恭听,手中还都拿着一支硬笔,和一个本子,不时地做着记录。 陛下可真是天纵奇才,古今未有。 他提出的方案,设计样式,都是他们这些做了一辈子建筑的人,以前从未听说过的。 大致讲解一下,就让他们受益匪浅。 朱允熥心中亦是感慨无比。 怪不得史书总说皇帝大兴宫殿,是一件极为耗费国力,穷奢极欲的事。 实在是在这个没有大型机械的时代,营建宫殿的成本,委实太高了。 十两银子,可供一户百姓一年生活之需。 若是那种极为贫寒的底层家庭,一年还用不了这么多。 但十万两银子,用来建造一座宫殿,却仍是远远不够。 什么概念? 就是一万户百姓一年不吃不喝的钱,也不足以建一座宫殿,需要十万户,几十万户! 这还仅仅只是一座宫殿! 而兴建新的皇宫,可远不止一座宫殿。 其中耗费的民力物力财力之高之多,可想而知。 不过,尽管朱允熥设计的皇宫,比原来的皇宫大了好几倍。 然而,得益于大明工业技术的发展,建筑成本反而有所下降。 首先是建筑所需要用到的铁器,铜器,都因冶炼技术的提高而大幅降低。 运送木材,石料的成本,也因道路的修筑,交通工具的改善而随之下降。 宫殿里面需要的玻璃制品,陶瓷物件,乃至各类家俱,亦是如此。 再加上施工方法和技术改进…… 总而言之,朱允熥已尽可能的运用各种工程技术,将修建的成本尽可能降了下去。 当然,该有的奢华,是半点都没有少的,耗资亦是不菲。 所幸如今大明有相对成熟的金融体系支撑,并不缺钱,才能将工程继续下去。 若按原来的财政收入,那无论如何也是建不成的。 财力根本支撑不了! 除此之外,顺利兴建,还离不开《科学》期刊的发展。 这个他无意中促成的学术期刊,实在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今日来到这里的建筑师和工匠们,便都是曾经给《科学》期刊投过稿的人。 大家一起研究,共同探讨,碰撞出无数智慧的火花。 《科学》期刊杂志社,也因此多了一个新的子刊——《建筑学》。 建筑师和高水平的工匠,将自己的建筑经验,写成文章,在《建筑学》上发表,交流,促使大明的建筑水平,突飞猛进。 要知道,虽然传统民居建筑已有了数千年的历史,但钢筋水泥才刚刚出现,很多经验仍在摸索之中。 《建筑学》这一刊物的出现,无疑让许多人少走了大量的弯路。 修建宫殿所获得的建筑经验,也会在未来推广运用到民间。 和他们讲述完毕,又相互探讨了一会儿,直到日头已然高起,大约到了半上午的时间,朱允熥才离开此地,走向朝堂。 自他登基称帝之后,便将原来老朱时代每日一次的朝会,改成了十日一次。 大朝会其实并无太多的意义,最重要的一点,是通过庄严肃穆的仪式,来强化皇权的至高无上,强化皇帝在官员们心中的地位。 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会慢慢渗透入人心。 就好像宫殿的建筑,总是那般恢宏大气一样。 要通过建筑的庞大,与人自身的渺小,形成鲜明的对比,来强化皇权至高无上这一心理。 但凡事都有一个习惯的过程。 若过于频繁,反而会让人慢慢习惯,再也不以然。 故而,朱允熥才改为十日一朝。 大朝会如无特殊情况,也不再议事,只走一个仪式流程。 朱允熥可不相信,开大会除了能直接当面传达命令之外,真能讨论什么国家大事。 除非是有寻常见不到皇帝的中下层官员,要利用大朝会的机会,当面向皇帝告状。 这是罕见情况,一般不会出现。 不过,大朝会变少了,但朱允熥处理政务,还是十分勤勉的。 权力让人着迷。 上一世的他,只能在网上指点江山。 而今他能真正操控一个庞大的帝国,影响整个蓝星的历史进程。 一言出,而天下变。 这种感觉,比任何美色都更让人沉醉。 朱允熥将处理政务的地方,改名为“勤政殿”。 勤政殿的左边,便是政务处,右边则是军务处。 政务大臣和军务大臣,都在这儿办公。 有什么事情需要请示,随时可以禀报。 朱允熥要召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亦非常方便。 不过,军务处和政务处下属各机构,皆在宫廷外面。 要传达消息,召见人员,还是有些不便。 对此,朱允熥设计新皇宫时,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未来的新办公地点,将尽量整合在一起办公。 他将自己每日的办公时间,也从一大清早,调整到了半上午。 这是为了给政务处和军务处留出时间来处理各项事务。 待他们将自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递进来的奏章,需要办理的事务,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朱允熥刚赶到勤政殿。 这时候,大臣们若有什么需要请示的事情,便正好前来请旨。 如此就能以最高的效率,高效的处理朝廷的各项政务军务。 朱允熥并不想开太多的朝会。 在他看来,真有什么事情要研究讨论,都需要先商量好了,有了一个大致的思路,再开会决定。 更多的时候,开会只是走一个过场。 儒家将朝会看到比什么都重要,其真正的用心,在于利用朝会,形成舆论,压制君权。 试想,若君主单独召见某个臣子议事,那臣子是很难与君主相对抗,将不得不遵从君主的旨意,贯彻实行君主的意志。 反过来,若是在朝堂上,他们人多势众,可以相互壮胆,一起进谏,对君主形成强大的压力,形势便逆转了。 朝会的重要性,也就在这里体现出来。 后世的一把手开会,往往都会先确定一个会议主题。 在开会之前,先单独分开进行个别讨论,达成一致。 开会的时候,将会议讨论的内容,牢牢限制在相应的主题范围内。 超出会议主题的问题,则一律不予过问。 如此,便能控制会议流程,掌控大局。 但这个时代的朝会,通常是没有啥主题范围的。 什么事都能讨论。 大臣们甚至还能事先商量,串通好了,等朝会的时候,一起向皇帝进谏! 通过这种集体施压行事的方式,来掌控君主,逼迫帝王按自己的意志行事。 这就是大臣们特别喜欢朝会,对不开朝会,不上朝的皇帝深恶痛绝的原因。 他们不是精力多得用不完,要通过朝会来折磨自己。 实际上,他们是利用朝会,来掌控君主,在实质上夺取君主的权力,实现自己“平天下治天下”的理想抱负。 朱允熥这两年,一直在琢磨权力的运转,也慢慢看透了这一切。 故而,他来勤政殿办公理政,对大臣皆是单独召见。 真要多召几人来议事,也是有确切的事情,有限定的主题,不讨论其他的事情。 到了勤政殿,朱允熥先看了探听司和大明情报局递上的国内外情报汇总,接着看军务处呈交的《军情速报》,以及政务处上交的《每日简报》。 以前编制《每日简报》是通政司的任务。 军政分制后,通政司也一分为二。 一半划归了政务处,另一半纳入军务处麾下。 与原来不一样,同时递交上来的,还有军务大臣和政务大臣在上面暂拟的处理意见。 朱允熥目光一扫而过,并不提笔批示什么。 军务处和政务处既已成立,便皆可用各自的名义下发文件,领导展开各项工作。 他这个皇帝,根本不需要做什么批示。 这反而有好处。 首先,不做批示,军务处和政务处的大臣,也不确定他是否认真看过,是否知晓……只能按他全部知道来处理。 反之,若是他批示一个“知道了”,那就真的要将每一份文件都看完。 否则,谁都知道哪些文件皇帝看了,哪些皇帝没看。 其次,皇帝没有做批示,那往下面传达的文件意见,便只代表军务处和政务处的意见,而不是皇帝的圣旨。 下面认为不对,还可以继续上奏辩解,进一步讲明情况,或者请求皇帝处理。 直接下发圣旨,若是搞错了,下面也不敢不听,甚至会因此而酿成更大的错误。 类似的例子,历史上比比皆是。 政务处和军务处作为总领文武大臣的机构,一般情况下,下面的官员也不敢反驳,不敢不听令。 另一方面是,圣旨不常发,才能凸显其至高无上的地位。 若事无详细,动不动就发一份圣旨,则皇帝的圣旨,慢慢就会丧失其“权威性”。 官员们收圣旨收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不会再特别重视。 一般的事务皆是政务处或军务处处理,只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这个皇帝才做出批示,下面的人也好分得清轻重缓急。 事实上,在大部分事情上,朱允熥虽然给军务处或政务处下了旨意,可真正向下面传达指令的时候,反而会将这一点故意隐去。 仅以军务处或政务处的名义发文,下指令,而不是以圣旨的形式下发。 这也是为了有更多的回旋余地,占据政治上的主动。 下面的人若有不满,也会骂军务处或政务处,而不是骂他这个皇帝。 如此一来,矛盾便转移到了军务处和政务处,而他皇帝的权威反而得到了维护。 这也是为什么要设置军务处和政务处,统领军务政务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也不是什么事情,朱允熥都不做批示。 需要的时候,他随时可以介入。 朱允熥翻阅着手中的简报,眉头忽然微微皱了皱。 军务处和政务处皆是新成立不久,事务繁多,其中最重要的事,自然是挑选合适的官员走马上任。 尤其是军务处下属各处皆是新设,需要的官员数量不少。 而政务处的重中之重,则是各省巡抚和巡按的人选。 这些人皆是朝中重臣,主管一省事务,每一个都举足轻重。 朱允熥对此也盯得很紧。 权力,首先是人事大权,然后才是其他的。 不过,今日倒是有一项不大小的事务,引起了朱允熥的注意。 “将制造武器的工厂划归军务处管辖?” 这是来自军务处的提议,理由也列举了一大堆。 诸如方便给军队提供支援等等。 但朱允熥很快摇了摇头。 军工厂直接交到军队手中,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个道理就和军队不能经商,也不能去种田养猪一样。 不过,军工厂确实有其特殊性。 稍稍思索后,朱允熥提笔写道:“军工厂管辖权保持不变,但允许军方派出人员,常驻军工厂进行监督检查,确保工厂生产完成军队所需的各类武器。” “凡武器出厂,除有政务处批文外,也需要军方的许可。” 写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当初兴建工厂的时候,为了便利,皆建在距离金陵城不过数十里远的地方。 如今,随着金融和商业的繁荣,工业的发展,那里已经便得越来越繁华,人口也越来越多。 若只是生产枪支和大炮还可以,若是生产弹药的话……那东西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放在城市人口密集处,就是重大安全隐患。 万一不慎而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朱允熥又在上面批示道:“着即刻挑选远离人烟的地方,建设储存弹药的仓库。” “仓库应分开建设,严格管理。” “储存在金陵近郊的弹药,应尽快转移。” “弹药储存之地,务必派重兵把守。” “另,现有的弹药工厂,也应搬迁至偏僻之处,同时进一步扩大生产,增设更多的工厂,并注意加强弹药仓库和工厂的安全防范。” 写好批文,朱允熥当即让人发放给政务处和军务处。 …… 军务处。 冯胜与其他几名军务大臣,正一起围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 上面展示着女真三部的地形与动态,以及明军的进攻路线和兵力分布。 自军务处成立后,他们这些人,便一直在研究大明与女真三部的战场形势。 每天,都会有快马将情报自前线送来。 军务处也会不断的往前线送出相关的命令,以及提醒注意事项。 虽然因为路途遥远,通讯严重滞后,但军务处的分析,很多是站在战略高度的,也绝非全无用处。 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他们的经验,当然是有用的。 正当他们几人分析得入神时,太监送来了朱允熥刚刚批示的旨意。 “军队派驻人员,进入军工厂?” “凡武器出厂,除有政务处批文外,还必须要军方许可?” “弹药工厂迁移到人烟稀少的偏僻之处?” 看到这里,冯胜的瞳孔骤然缩了缩,身体竟是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 …… 第三百二十六章 恐慌!计划和怜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就在昨晚,周王朱橚才告诉他,朱高煦答应帮助诸王。 从大明军工厂拿出大量的火枪火炮来,以武装诸王各自带来的三卫亲军。 若果真如此的话,诸王的三卫亲军,将立即一跃而成为战力强悍的军队。 至少,冯胜有信心将周王带来的三卫新军训练成强军。 要知道,按大明体制,一卫兵马是五千六百余人,三卫亲军便是一万六千八百人。 当然,这只是编制数量,并不是实际兵力。 寻常的卫所,有很多空额,实际上一卫的兵员人数,往往连编制数的一半都没有。 可藩王的三卫亲军,基本上都是满编的。 眼下诸王回京,光是他们带回来的亲军,就高达十几万。 这些人聚集在金陵城外,是十分强大的军事力量。 原来金陵城附近,也有朝廷直属的近二十万大军驻扎。 可朱允熥执政后,军队改制,旧军不断裁撤。 原来驻防金陵城及其附近的二十万大军,早已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经过严格训练,并装备了火枪火炮的新军。 他们的人数,比原来的旧军要少得多。 在派出六旅新军北上攻打女真三部,同时也派了几旅驻扎其他行省以后,金陵城内外,总计不过还剩十几个旅的新军。 由于新军的战力远超旧军,十几个旅,几万人马的新军,其战力远超原来的二十万旧军,足以威慑京师重地,也让诸王带来的兵马,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若诸王能拿到火枪火炮,形势立时便逆转了。 毕竟,诸王带来的总兵力,要远远超过朝廷在金陵附近的兵力。 双方都使用火枪火炮的话,兵力的多少,无疑将成为一个决定性的因素。 可周王昨晚才告诉自己这个消息,今天朱允熥就突然对军工厂加强管理。 凡武器出厂,要政务处的批文,以及军方的许可。 这道命令,一旦通知下去,那朱高煦去领取武器的计划,就会落空。 虽然自己仍领着军务大臣的职务,可以代表军方发放许可。 但政务处那边,却未见得那么好说话。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比如说,让下面的将领递交一份申请,拿到之后,再要求政务处批准。 政务处也没有理由卡。 可这样做,能领到的武器数量就有限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事情怎么会就这么巧呢? 朱允熥怎么偏偏就这个时候,下达一道这样的圣旨呢? 虽然说事情的起因,还是军部这边的请示。 但每天军务处的《军情速递》和政务处的《每日简报》,看起来字数不多,内容却是高度精简,实际上的各类事项多于牛毛。 而朱允熥大多数时候,只看汇报,而不做任何批示。 任由军务处和政务处自行处理。 今天却偏偏在这件事上,下了圣旨。 莫非是周王朱橚和朱高煦商量的事情,朱允熥已经知道了? 今日下圣旨,就是借此来敲打自己? 冯胜不得不往这方面想,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不知不觉间,手脚生凉,冷汗直冒。 他并非胆怯怕死之人。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起兵造反。 但如今的形势,与当年大不相当。 那时候的冯胜,一无所有,敢提着脑袋,用一条烂命,来换取荣华富贵。 赌输了,无非是烂命一条。 赌赢了,富贵一生,连子孙后代,都会因此而享福。 可如今的他,贵为大明宋国公,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啥都没有的穷光蛋。 他为什么还要去赌命,还要去拼呢? 此前是为了自保,担心老朱或者朱允熥会杀自己。 如今……还有退路吗? 冯胜心中苦涩无比。 就在这时,徐辉祖拿着一份草拟好条款的文书,走了过来,笑道:“宋国公,劳烦在这上面签一下字,我立即令人传达下去。” 冯胜回过神来,接过文书一看,正是有关军工厂武器管理,以及弹药库迁移的命令,他不由得又是一惊,问道:“这么快吗?” 在他的印象中,对于一般的事务,皇帝下旨给了各部,各部接了旨,按旨意办事,这个时间,快则十天半个月,慢则一两个月,甚至三五个月。 可关于军工厂武器加强管理的圣旨才刚刚下达,徐辉祖怎么就拿着文书来找自己签字了呢? 莫不是早有准备? 徐辉祖笑道:“宋国公虽被任命为军务大臣,但此前在开封坐镇,才刚刚回朝几日,尚不清楚咱们陛下办事的风格。” “陛下早有严令,凡是他下旨要办的事,军务处和政务处不得拖延片刻,当日事,当日毕。” “咱们先按陛下旨意,将命令传达下去。” “具体的实施细则,等以后再仔细推敲。” “此事涉及政务处,还得双方协调。” “抓紧做好了,陛下那里才好交待。” 这件事朱允熥下了圣旨,但这只是下达给军务处和政务处的圣旨,而不是向军工厂传达的圣旨。 到了军工厂的官员手里,他们拿到的,则是军务处和政务处联合下发的文,不是陛下的圣旨。 他们也不清楚这是不是陛下的旨意,也不需要知道。 这便是朝堂权力的运作了。 对下面的人而言,是不是最高统治者的命令,或者最高统治者是否知晓,都是未知的事情。 通过一定的模糊度和神秘性,来减少最高统治者与下面的直接矛盾,以维护权威。 冯胜连忙打起笑脸道:“魏国公说得极是,我这便签字。” 朱允熥一共任命了九个军务大臣,其中蓝玉、张辅、朱能等三人尚在外地,正指挥大军发起对女真三部的战争。 目前在京城里坐镇的,只有六个军务大臣。 朱允熥制定了轮休制度和值班制度。 规定无论任何节日,军务大臣必须有人在军务处值班,以便处理紧急事务。 凡以军务处发出的命令,皆必须有至少两位以上的军务大臣联名签署,并保留档案,同时知会其他军务大臣。 重大事务,则须所有在京军务大臣集体签署。 政务处亦是同理。 除了日常事务外,军务处和政务处下达任何命令之前,还要先向朱允熥这个皇帝请旨。 不过,实际上,朱允熥除了重大问题和重要人事任命会亲自过问之外,对于军务处和政务处的请求,基本上都是默认批准。 毕竟,他不可能去详细了解每一件事,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胡乱下旨就是乱来了。 还不如让军务处和政务处自行去办。 皇帝在一旁办公,军务大臣和政务大臣们随时觐见,随时请旨,这种方式,恐怕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此前,官员们进宫见皇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正因为这种消息传递的不畅通,给了官员更多的自主操作空间。 朱允熥的方法,无疑极大的强化了皇权。 比如现在,冯胜尽管心中很想将此事压一压,拖一拖,可却又不敢不签字。 他心中的不安,亦是越来越浓。 在京的军务大臣六人,今日有两人告假,四人当值。 军工厂武器管理的事,只是一般的事务,只须两名军务大臣联署即可。 徐辉祖不去找其他人,偏偏就来找自己,让本就心虚的冯胜十分不安。 他却不知道,虽然陛下定的规定是至少两人签署。 但正常而言,对于皇帝下达了圣旨的事情,凡是在军务处坐班军务大臣,都会一个不少的签署。 徐辉祖很快离开,将其拿给军务处的军务大臣签署,再转交政务处签署。 因为军工厂仍属政务处下辖的朝廷资产部管理,故而,这道军务处和政务处联合签署的命令,由政务处向下传出。 很快,命令便传了下去。 若搁在以前,哪怕是老朱掌政的时代,这样一道命令,传给六部之后,通常也要三五天或者更长的时间,才会向下面传达。 毕竟,圣旨只给了一个很粗略的处理方案,具体的实施细则,还需要认真推敲制定。 除了紧急军情之外,对于一般的政务,各部门之间的公文传递,也从来都是不急不慢的。 但朱允熥此前一系列的改革和整顿,强化办事效率,大大缩短了这一流程时间。 他的旨意,当日就变成了军务处和政务处联合签署的正式公文,发布下去了。 …… 一大早,朱高煦便赶到大明朝廷资产部,来见自己的哥哥朱高炽。 昨晚从周王朱橚那里离开后,他便已迫不及待。 若非考虑到时间太晚,晚上行事多有不便,容易惹人注意等原因,他昨晚就过来了。 一见面,朱高煦立即让朱高炽屏退左右。 待房间内再无其他人之后,他方将自己的来意,细细说了一遍。 “哥,你执掌大明朝廷资产部,只要以你的名义,给下面的军工厂下一个命令,他们绝不敢不听。” “我是刑部主官,由我开具刑部的正式公文,一路上所有的检查点,都可畅通无阻。” “只要咱们顺顺利利将武器送给各位藩王带来的亲卫兵马,他们就可以集体逼宫。” “从后宫之中,解救出被囚禁的皇爷爷。” “那时候,父王身为唯一尚在大明的长子,再加上咱们的救驾之功,必然被立为储君。” “你我二人的地位,亦不可同日而语了。” 然而,他一番话说完,朱高炽却是脸色一沉,道:“那日父王和我,不都告诉过你,不要痴心妄想,更不要轻举妄动吗?你怎么就不听呢?” “哥,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朱高煦又急又气,道:“他朱允熥不过利用咱们父子兄弟而已。” “我帮他办好了税务司,他就将我调到刑部,还故意不给我实权。” “还有你,你也一样。辛辛苦苦,为他创办大明制造局。” “如今好不容易走上正轨。” “他又是一道圣旨,将大明制造局给撤了,成立这劳什子的什么大明朝廷资产部。” “名义上虽仍然管着下面的各个工厂,实际上的权力,哪里比得当时的大明制造局呢?” “现在大明朝廷资产部连任命一个工厂的主官,都要吏部审核批准,都察院还在那里指手画脚。” “可比当初的大明制造局的权力小多了。” “大明银行的贷款,朝廷的投资的钱,也不再经过大明朝廷资产部,而是直接下发给下面的工厂和公司。” “大明朝廷资产部,就只有一个审核的权力。” “哥,他这就是将你原来的权力给剥夺了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他根本就不信任咱们,一直防着咱们呢。” 朱高炽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对于这个弟弟,他有点无语了。 帝王防着下面的臣子,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何况自己一家人都是皇亲,身份特殊。 若朱允熥能无条件信任他们,那才是咄咄怪事。 朱允熥让他们做事,掌握权力,已经十分大度了。 “这件事,你和父王说过吗?” 深吸了一口气,朱高炽追问道。 朱高煦道:“父王年纪大了,办事总是畏手畏脚。” “此事要成,还得咱们兄弟齐心合力方可。” “大哥,你好好想想,父王若是成了储君,做了皇帝,你是父王的长子,将来这皇位,不就非你莫属吗?”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心动,不想拼一把吗?” 事实上,朱高煦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将来要夺取储君之位,做皇帝。 然而,此刻为了能说服大哥朱高炽,也只能先这样劝他了。 朱高炽再次深深望了他一眼,正待开口说什么,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连忙闭嘴不言。 “大人,军务处和政务处联合下发公文。” 朱高炽稍稍一惊。 如今军务处和政务处分开办公,各管各的,大明朝廷资产部隶属政务处,似这般军务政和政务处联合给他们发文,还是头一次。 “送进来吧。”朱高炽吩咐道。 当下,有人推门进来,将一份公文,恭恭敬敬的递到他手中。 朱高炽展开一看,眼皮子不由得跳动了一下。 旋即,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慢慢放松,浮现笑容。 “你也别再妄想了,收起原来的心思吧。”朱高炽随手将公文递到朱高煦手中,道:“自己看。” “往后凡武器军火出厂,须得有政务处的批文,还要军方许可?” 朱高煦瞳孔微微一缩,脱口而出。 如此一来,朱高炽的大明朝廷资产部,便再也无法从军工厂调出武器来了。 自己的计划,岂不是全部泡汤? 朱高煦只觉有一口大钟,撞向自己的心脏,那股又痛又重的感觉,瞬息间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跳起来道:“还有办法。” “如今军工厂还是大明朝廷资产部的下属部门,这份政务处和公务处联合签署的公文,要由大明朝廷资产部向下传达给军工厂。” “你只要将这份公文扣压几天,下面的军工厂就不知道了。” “咱们仍然可以按原计划行事。” 他兴奋不已,为自己找到了解决方案而欢呼雀跃。 旁边的朱高炽,却是像看陌生人一样,望向自己的弟弟,目光中满是了痛惜和怜悯。 ……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兄弟争执!走火入魔!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哥,你看我干嘛吗?赶快行动起来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朱高煦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任何不妥,双眸之中皆冒着兴奋的光芒。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向来不怎么喜爱读书的朱高煦也念起了文。 又接着道:“人生在世,自当奋力进取。该做大事时,就要舍命一搏。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哥哥你当初是何等豪气之人,怎么现在反而这般胆小怕事了呢?” “在朱允熥手底做两年事,将你的雄心壮志都磨灭了吗?” “昔楚王曾言,‘三年不鸣,一鸣惊人’,而后使楚国称霸春秋。” “你我兄弟蛰伏两年,寄人篱下,忍辱负重。” “如今,也到了该奋起展翅的时候。” “哥哥,将你那藏起的羽翼重新展出来,将你缩起来的利爪伸出来,将你埋起来的雄心再挖出来。” “咱们兄弟今日便好好大干一场,搏一个千古留名,搏一座大明江山!” 说话间,他豪气冲天,大有勇往无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势。 朱高炽却是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先在税务司历练过,如今又在刑部办事,难道还不清楚如今朝廷各部办事的流程吗?” 朱高煦不由得怔了怔。 无论以前在税务司,还是在刑部,朱高煦都是从来不管具体的办事流程细节。 在税务司的时候,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给下面的税务官撑腰,怼那些王公大臣高官,勋贵皇亲国戚。 得罪人的活,他全包了。 但具体的办事流程,这种小事自有下面的人处理,哪里用得上他这个堂堂税务司主官亲自过问? 至于到刑部,朱高煦本来就被下面的给“架空”了,下面的办事流程细节,就更与他无关了。 何况在朱高煦看来,这些都是下面无名小官小吏们要做的事情,也不是他刑部主官该关心的事。 朱高炽看他的神情,便知道他是真不知道,当下解释道:“自新皇登基,成立军务处和政务处以来,便定了规矩。” “凡是军务处和政务处的公文,对下传达,一律采用多线传达的方式。” “也就是说,从政务处发出来的公文,不止这一份。” “除了给我大明朝廷资产部以外,还会给下面军工厂,每个厂一份。” “军务处虽然不会给我们发文,却会给下面的军队发文,并迅速派出人员,进驻军工厂。” “就好像政务处发给你们刑部的公文,若事情与下面各省的都按察使司有关,便还会给各省的都按察使司也发一份。” “这是皇帝陛下的明确规定,也是为了防止下面的官僚机构收到公文后,故意压下,拖延不办。” “虽然政务处的公文,只定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具体的实施细则,还须要由刑部来制定,再发文下去。” “军工厂的事情,亦是一样。” “具体实施细则,要等我的朝廷资产部下达。” “或者是由他们自己制定具体的实施细则,上报朝廷资产部审核批准。” “可没有具体实施细则,只有一个大致的原则规定,也足够让下面的官员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你说,这个时候,我再下达一个完全违反政务处规定的命令,他们谁又敢听呢?” 朱高煦顿时如淋了一盆冷水,热情之火瞬间熄灭,怔怔道:“还有这样的规定,我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呢。” 朱高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整天就顾着四处怼人,得罪人,具体实务上全做甩手掌柜,哪里会知道这些呢?” “你恐怕还不知道,如今政务处和军务处下发的所有公文,都是一式三份吧?” “一份留政务处存档备查,传下来的给各部各行省,都有两份。” “一是为了防止路途中有丢失,二则是其中一份也会在各部和各行省存档。” “各部自收到公文之日起,处理公文皆有时间限制。” “快则三五日,慢则七十日。” “处理时效直接计入官员政绩,影响考评,升迁和仕途。” “若是超时仍拖延不办,轻则警告记过,重则免职丢官,甚至获罪下狱。” “我现在手中能有这份公文,那便还有另一份。” “只不过,下面接收的官员,已直接将其归档入库了。” “但这不是绝密公文,不止我一个人看到。” “下面的官员也知道,就是在资产部内部,我都瞒不住。” 朱高煦听得一愣一愣。 明明自己也是刑部主官,可就连“警告记过”这词,他都是第一次听说。 什么公文“归档入库”,他亦是两眼一抹黑。 想不到那个朱允熥,竟然搞出了这么多名堂。 看来,自己真该多关注一下这些杂事闲事了。 在刑部,那些可恶的胥吏,不正是利用自己不懂实务,不通流程的借口,以此来架空自己吗? 心中想着,但转瞬又想起那些流程规定既繁琐又复杂,看起来就头大,顿时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事。 “哥,就真没有一点办法了?” 朱高煦仍然不死心。 朱高炽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咱们兄弟如今的境遇并不算差,父亲也领着宗人府的差事,位在诸王之上。” “咱们就老老实实,安享清福不好吗?” “何必要去折腾造反的事?” “而且,你真觉得靠那些藩王,他们能成大事吗?” “当今皇帝的手段,你也是见识过的。” “那是何等高超?” “论文采,他天下无双。” “论武功,他一手打造的新军,战力无敌。” “我之前在大明制造局做事,太清楚他有多强了。” “你知道大明下面那么多的工厂,生产的东西,有多少出自他的亲自指导吗?” “那些东西,从来没人见过,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 “可他就能想出来,并要求下面的人造出来。” “就比如说蒸汽机,那东西何等复杂,他竟然能凭空想出来,还坚定认为一定能造出来。” “我都不敢想象,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还有很多很多东西。” 朱高炽脸露崇拜之色,还夹杂着一丝丝恐惧与莫名复杂的情绪。 想到朱允熥的厉害,想到他脑海内那多得数不清的与众不同的稀奇古怪又十分有用的想法,就觉得任谁造反都不可能成功。 这个人,只能用深不可测,高不见顶来形容。 谁能和他比呢? 朱高炽劝道:“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厉害,有多恐怖,有多可怕!” “我现在就觉得,他脑海里面的许多东西,一定是上天告诉他的。” “要不然,他不可能想得出来,这太没道理了。” “他是真正的真龙天子下凡,注定要做大明天子的人。” “弟,你就此收手吧,别再反了。” “回头是岸啊!” 他顿了顿,道:“你若是听我的劝,那便现在即刻去面圣。” “将你和周王商议的事,老老实实交待向他交待。” “举报诸藩王的不臣之心。” “我相信他一定会宽宏大量,不会太过追究你的罪过的。” “毕竟,这么多藩王受惩处,他总要留一两个下来,向天下表现他的亲亲之心。” “要不然,传到外面,他的面子也不好看,名声亦不好听。” “弟,咱们现在就去。” 朱高煦脸色风云变幻莫定,突然高声尖叫道:“我不信。” “什么真龙天子下凡?” “皇爷爷才是真龙天子下凡,我朱家子孙,个个都流淌着真龙天子的血脉。” “可不只有他朱允熥一个人才有。” “何况他如今大逆不道,囚禁了皇爷爷,对诸位亲生叔叔,堂兄弟,亦毫无骨肉之情。” “他有违天道,天必罚之。” “会诗词文章有什么用?宋徽宗,李后主哪个不精通诗词歌赋呢,难道就不是亡国之君了吗?” “帝王的本事,从来就不在诗词文章上。” “至于说他打造新军的武功,还不是全赖你的大明制造局为他制造的火枪火炮吗?” “没有火枪火炮,新军便什么都不是。” “大明朝廷如今能有这么高的税收,也是靠我创办的税务司所收的商税。” “要不然,新军的开销那么高,他也根本养不起几旅新军。” “当初创办大明军事学院,抓军权,还不是爹爹带头拜师,才让诸将臣服。” “否则,个个都像曹国公李景隆一样,他能杀得了一个李景隆,能杀得了满朝公卿,杀得了所有的勋贵武将吗?” “说到底,他朱允熥能有今天的一切,咱们父子三人居功至伟。” “咱们能将他捧上去,便能将他拉下来。” 忽然,朱高煦想到了什么,惊喜地一把抓住朱高炽的衣服,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 “如今军工厂的主官,都是你原来提拔,推荐任命的。” “以后虽说要由吏部考核,任命,但吏部并不熟悉工厂的业务,首先采纳的,亦是你朝廷资产部的评定和意见。” “说白了,他们的官位前程,仍然在你的手里握着。” “我就不信,他们真敢对你的命令置之不理。” “哥,你现在立刻开具公文,我马上去军工厂领取火枪火炮。” “反正政务处的公文虽已下发,但还没有具体的实施细则,军方派驻进厂的人,更不可能这么快便走马上任,光是挑选合适的官员,便需要一些时日。” “一切都还来得及。” “军工厂一定不敢不听你的命令。” “什么办事流程,什么朝廷规定,全是狗屁。” “实际办事的时候,违反流程规定的事情多了去。” “我就不信,那些官员,在你这个顶头上司面前,真敢坚持要求按流程规定办事,真敢得罪你,完全不通融一二!” 他眼巴巴地望着朱高炽,满是希翼,情绪亦激动无比。 “弟弟,我的好弟弟!”朱高炽急得火气攻心:“你这是走火入魔了吗?怎么就这般执迷不悟呢?” “你以前是何等聪明之人,现在就这般糊涂吗?” “你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十几万支枪,还有大量的火炮,别说是朝廷现在有规定了,政务处发公文了。” “就算是朝廷没有规定,没有公文,这么大的数量,你拿着一纸公文,军工厂那边不请旨复核,不确认无误,又怎敢开仓取货?” “这等大事,仅凭一纸公文,你觉得人家会给你吗?” “你不想要脑袋,人家还想要呢?” 这番话倒是宛如雷霆,轰然在朱高煦耳边炸响。 对啊! 十几万支枪,何等大事? 军工厂的主官脑子又没进水,怎么可能简单的凭一纸公文,就直接开仓取货呢? 必须是要再请旨复核,确认无误的! 毕竟,此事太过于奇怪,与平常时完全不同。 退一万步,就算主官脑子进水了,下面的副官也不敢听。 此事关系过于重大,恐怕下面各级官员看到公文的第一反应,便是马上通过各种渠道向上面请示,询问事情的真假! 军工厂就在金陵城外,距离不远,派人来宫里问询政务处和军务处,都是件容易的事。 何况现在处处都是双主官制,除了负责的主官,还有一个监管的督官。 主官同意,督官也必定不同意。 想到这里,朱高煦的心,彻底凉了下来,口中喃喃道:“真没办法了吗?真没办法了吗?真没办法了吗?” 朱高炽看着眼前这个“走火入魔”的弟弟,长长叹了口气,道:“弟,你随我去见父亲,再商量该如何向陛下请罪。” “我不去!”朱高煦放开了抓朱高炽衣服的手,身体向后一跃,退出数步远。 “还有办法。”他原本暗下去的眸子骤然再度亮起:“哥,你先签发公文,让军工厂发放三千支枪。” “这是正常一个新军旅的装备数量,军工厂的主官,也不会因此而怀疑什么。” “等拿了枪,我便带着那些人马,一举控制军工厂。” “那时候,所有的火枪火炮,便任我予取予求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不由得哈哈大笑,拍掌为自己叫好。 朱高炽看着弟弟,不住摇头,目光复杂无比。 怎么就是劝不听呢? 执念这么深吗? “弟,此事我绝不会奉陪,也不会给你公文。” 眼见劝告不成,朱高炽也只能板起脸来,严词拒绝。 多余的话,他也懒得再说了。 “哥,你真的不想做皇帝吗?”朱高煦苦苦哀求道:“只要你点头答应,将来,你就是大明的皇帝。” “从此位居万万人之上,天下人都要匍匐在你的脚下,向你俯首称臣。” “这是何等荣耀之事?”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便该如此!” “难道你就喜欢跪在他朱允熥的面前,任他如何发落吗?” “他让你生,你方能生;让你死,你不得不死。” “要打要杀,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你全无反抗之力,只能听他之令。” “哥,这种滋味,好受吗?” “你难道就忘了当初刚进吴王府的时候,他是如何克扣你的一日三餐,让你天天饿着肚子吃不饱的吗?” “你忘了当初他是如何打咱们屁股的板子,让咱们痛不欲生的吗?” “哥,你快点醒悟吧。” “和我一起,大干一场。” “把朱允熥从皇帝宝座上拉下来。” “让他跪在咱们面前,低头认罪!” “让他也尝尝挨板子饿肚子的滋味!” 朱高炽听他说着,却只觉句句刺耳,不由得缓缓闭上眼睛。 半晌,又再度睁眼,深深望了状似疯癫的朱高煦一眼,复杂的神色慢慢归于平静,他冷冷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就请走吧。” “哥,你……”朱高煦炽热的眼神,也慢慢变成了恨意:“你就一点都不念兄弟之情吗?” “我不能与谋求造反的乱臣贼子同流合污。”朱高炽声音越发冷清:“再不走的话,我就要叫人来送客了。” “哼!好,我走!”朱高煦气得连连跺脚,脸色也同样变冷。 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望着弟弟离去的背影,朱高炽刚刚冷下去的神色,又重新再度变得复杂起来,轻轻自言自语道: “弟弟执念已深,恐怕仍不会就此罢休。” “还是要将此事速速禀告父王,请他老人家出手阻止。” 一念及此,朱高炽也坐不住了。 当下离了朝廷资产部,直奔朱棣所在的宅子而去。 …… 第三百二十八章 御厨之事,朱允熥的天威!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皇宫之中,朱允熥慵懒地在龙椅上伸了个懒腰,方觉不知不觉间,已然过去两三个时辰了。 权力这东西着实奇妙,能让人在处理朝政时不知疲倦。 若不是侍奉在侧的太监前来禀报已至午膳时分,恐怕此刻他仍沉醉于那指点江山的畅快之中。 如今这天下,正依着他心中预想的规划,徐徐改变,每一步都走在他所期望的轨道上。 遥忆前世为资本家效力,总是心心念念着偷闲摸鱼,可如今自己贵为帝王,却全然没了那般念头。 一旦投身于国事,便全心沉浸其中,连一丝懈怠走神的工夫都没有。 不过,他也暗自提醒自己:“到底还是得留意劳逸结合才是。” 可不能在权力的诱惑下,步了老朱的后尘,成为一个不知疲倦的“劳模”。 毕竟,劳模往往是以过度损耗自身为代价的,于健康极为不利。 他虽不像其他帝王那般追逐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之术,但也盼着能好生养生,多享些岁月安康。 离了勤政殿,转至后方的暖心阁,此处便是他用午膳之地。宫女们依序而入,将一盘盘珍馐佳肴端上桌来。不多不少,恰是二十四道菜。 对一位帝王而言,这般规模已属相当简朴,亦是“礼制”定下的基本规制。 倘若再行削减,大臣们定会纷纷上书劝谏。 只因皇帝用餐的菜品数量既定,亲王便得减去三分之一乃至二分之一,公爵、侯爵,再到各级大臣,皆依品级依次递减……以此类推。 这便意味着,倘若皇帝每餐仅用数道菜,那底下的大臣便无菜可食了。毕竟礼制森严,不可僭越。 皇帝用几道菜,臣子亦用同样数量,那便是大不敬之罪。 从轻而论,是为不尊君父,定会遭御史言官的痛斥;从重而言,甚至可能因此获罪,落得罢官免职乃至流放三千里的下场。 有鉴于此,皇帝用餐的菜品数量实难再减,这二十四道菜,已然算是节俭之举了。 若逢年过节,还需加餐,届时通常便是一百二十道菜。 起初,朱允熥还觉得这般太过奢靡浪费,一人如何能消受这许多菜肴? 但待他知晓这些吃不完的菜品并不会被弃置,而是会赏赐给宫女太监享用后,便也释怀了。 只要不暴殄天物,身为一个喜好美食之人,他自是乐意品尝更多的美味佳肴。 朱允熥刚拿起筷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一旁侍奉的赵瑞:“政务处和军务处的饭菜可都送过去了?” 当年大明制造局设立之际,朱允熥将赵瑞派至朱高炽身旁,着其紧盯制造局的财政开支。 待他登基之后,大明制造局被裁撤,转而设立大明朝廷资产部,职权范围大幅变动,成为正式的朝廷机构,不再如往昔那般游离于朝堂之外。 政务处也派遣官员进驻资产部,赵瑞这个太监便又被朱允熥召回身边。 他刚登基即位,从东宫迁至皇宫,正需人手操持宫闱诸事。无论是赵瑞还是宫女雯儿,皆是他悉心栽培之人,此刻自当人尽其用。 赵瑞在大明制造局历练两载,各方面能力均有提升,处理宫廷事务亦是游刃有余。 政务处与军务处作为大明军政的核心中枢,自然不只有大臣,还有众多辅助办事的官员,人数虽不算极为庞大,却也各有百余人之众。 以当下的交通条件,他们忙碌一日,若中午还回家用餐,实在太过耗费时间。 御膳房规模可观,厨师众多,朱允熥便下令让御膳房也为政务处和军务处筹备午膳,此亦为皇帝对两处大臣的一番“恩宠”之举。 听得朱允熥的询问,赵瑞连忙躬身行礼,恭谨答道:“已然在加紧准备,只是近日御膳房人手短缺,恐怕还需稍缓片刻,方能给政务处和军务处的大人送过去。” 朱允熥闻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大明宫廷的膳食管理,分内外两套体系。 外廷由光禄寺和太常寺负责宴会及祭祀的饮食事宜,内廷则由尚膳监和尚食局掌管皇帝与后妃的膳食。 其中尚膳监负责烹制菜肴,尚食局负责侍奉用餐。 单是尚膳监便有一百多名厨师,帮厨与帮工尚不计算在内。 如此众多的人手,为军务处和政务处烹制些饭菜,理当是轻而易举之事。 况且为他们做菜,又不像伺候皇帝这般精细繁琐,断无忙不过来的道理。 “近日人手不足?”朱允熥问道,“却是为何?” 赵瑞轻声说道:“近来有不少御厨皆告假在家歇息。” 朱允熥先是一愣,急忙问道:“莫不是发生了什么疫病?” 突然有这般多人告假,他率先想到的便是这一情况。 这亦是朱允熥最为忧心之事,只是对此他也暂无良策,唯有从加强公共卫生方面着手,竭力避免疫病爆发。 “并无疫病。”赵瑞这一句话,让朱允熥高悬的心落了地,他继而又听赵瑞陪着笑禀报道:“不瞒万岁爷,那些人许是见御膳房的油水不及往昔那般丰厚,心中便有所怨怼,却又不敢明言表露,便寻了借口告假不来。” “放肆!”朱允熥闻听此言,顿时怒从心头起,一声怒喝仿若雷霆乍响。 赵瑞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 旁边侍奉的宫女太监们,见此情形亦吓得惊慌失措,连忙跟着跪地。 “万岁爷息怒!”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众人的告饶声此起彼伏,一叠声地响起。 宫女太监们皆跪伏在地,将额头紧紧贴于地面,一个个颤抖不已,身子筛糠般哆嗦着,更是不敢抬眼瞧上皇帝一眼。 自朱允熥登基以来,平日里对待众人皆是和颜悦色,温文尔雅之态尽显。 似今日这般勃然大怒,他们这些近身侍奉之人还是头一回见到。 一时间,众人只觉那龙威赫赫,仿若泰山压顶,心中皆是胆战心惊,惶恐至极。 “想当初皇爷爷在位之时,便对御厨格外优待,另眼相看。” 朱允熥强抑着怒火,声音却依旧带着几分冷峻,“那尚膳监的人,拿着宫廷里数一数二的俸禄,享受着优渥至极的待遇。” “朕登基即位之后,念及他们的辛劳,又给他们涨了一倍的俸禄。” “许多御厨,皆身有五品、六品的官身,再加上领着双份俸禄,这般待遇之优厚,便是许多三品大员都难以企及。” “怎么,他们竟是如此贪心不足,还不满足吗?” “他们口中的油水?哼,朕倒是要问问,他们究竟还想要什么油水?” 朱允熥越说越气,猛地一拍桌案,“无非就是想趁着职务之便,上下其手,贪墨那昧心的银子罢了!” 言罢,朱允熥霍然起身,双手背于身后,在殿中来回急速踱着步子,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老朱在位时,一直认为需对御厨们格外优容,究其缘由,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御厨们可谓是掌控着皇帝的生死安危。 恰似那皇帝权力再大,可若是近身侍卫心怀不轨、不忠不义,亦能在悄无声息中将其“刺杀”。 皇权虽威严,却也有其不及之“十步之外”! 御厨亦是同理,毕竟饮食之事关乎生死,稍有差池便性命攸关。 正因惧怕他们下毒,所以才一直对其优待有加。 然而,这般做法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往往会“恃宠而骄”。 御厨们正是深知皇帝对他们有所顾忌,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嚣张行事。 若换作别的部门,莫说是给他们涨了一倍的俸禄,哪怕是将他们的俸禄削减殆尽,那些人又岂敢因此而心生怨恨,更遑论敢大批“告假”来向他这个皇帝“示威”? 便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决然不敢。 可御厨们偏偏就这般胆大妄为! 朱允熥的思绪忽然飘远,骤然想起历史上那位以抠门和节俭而闻名遐迩的道光帝。 道光帝在位时,处处宣扬节俭之风,以为能节省下不少银钱,却不想费尽了功夫,却并未省下一分一毫。 就拿那尚膳监来说,仅是给皇帝吃的鸡蛋,便要价五两银子一个,而道光帝对此亦是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想到此处,朱允熥心中暗忖:看来,自己若再不整顿这御膳房的乱象,对那帮人继续一味纵容姑息,恐怕将来也要步道光帝的后尘了。 但他朱允熥可不是那优柔寡断、毫无作为的道光帝。 给这些人涨了一倍的俸禄,他们却仍不知足,只一门心思地想着要贪墨银子,妄图从中赚取比自身俸禄多出百倍千倍的钱财,那便休怪他不讲情面,要动真格的了。 朱允熥深知,若是连宫廷内部的腐败都无力治理,还要向这些人妥协退让的话,那外面的臣子们必定会有样学样,上行下效。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此一来,这天下还如何治理? 他又怎能实现心中的宏图大志? “陛下,奴婢这就去重重惩处尚膳监那群不知好歹的御厨,让他们晓得厉害,从此再不敢有怨恨之心。”赵瑞颤抖着声音说道,声音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朱允熥闻言,却微微摇头。他心中明白,怨恨之心一旦种下,又岂是轻易便能消除的? 倘若真的动用刑罚去惩罚他们,恐怕只会让他们的怨恨更深。 到那时,这些御厨们保不齐哪天便会铤而走险,真给自己这个皇帝下毒,那可就悔之晚矣。 略一沉吟思索后,朱允熥神色冷峻地吩咐道:“去传杨士奇、杨荣前来见朕。” 赵瑞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领命前去传旨。朱允熥又环顾四周,目光冷厉地扫过众人,高声道:“其他人一律不许离开,违者格杀勿论。” 他对这宫廷之中太监宫女们的那些弯弯绕绕、勾心斗角之事,虽说不上了如指掌,但也略知一二。 宫廷之内,太监宫女们的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 只要有一个人离开此处,那皇帝大发雷霆的消息,便会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立即传到尚膳监去。 他可不愿看到那帮人狗急跳墙,做出什么过激之举,否则后续的处理将会麻烦不断,难以收拾。 政务处与这暖阁相距不远,杨士奇和杨荣今日恰好都在当值。 不一会儿,二人便匆匆赶来。 他们刚踏入殿内,看到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眼神中皆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闪过,随即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上前恭敬地向皇帝行礼问安。 “御膳房的御厨,竟用告假这等手段来向朕示威!” 朱允熥面色阴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地说了一遍,而后目光锐利地看向二人,问道:“你们对此事有何看法?” “小人往往畏威而不怀德!” 杨士奇率先开口,神色凝重地说道,“陛下可下旨严惩那些无故告假的御厨,而对仍坚守岗位、尽职当值的御厨,则给予丰厚的赏赐。如此恩威并施,双管齐下,必能让他们心生敬畏,不敢再犯此等过错。” 朱允熥听后,微微皱眉,眼中露出一丝疑虑,继而问道:“如何严惩?” “凡今日无故告假者,当打二十廷棍,以儆效尤。”杨士奇神色坚定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然。 朱允熥闻言,并未立即作答,而是沉吟不语。 片刻后,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杨荣,问道:“你怎么看呢?” “陛下,臣以为对御厨断不可轻易动用打板子这般刑罚。” 杨荣神色恭谨地说道:“一旦施以此刑,他们内心的怨怼之情定会愈发深沉浓烈,日后难保不会因这积怨而萌生出忤逆犯上、危及陛下安危的行径。” “陛下圣明烛照,御厨们身处为陛下烹饪膳食这等关键要位,倘若心怀叵测,其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臣反复思量、审慎斟酌,此事背后想必有那为首之人在暗中煽风点火、蛊惑人心。” “故而当下之要务,乃是先全力彻查事情的根源真相,将那为首的狂悖之徒揪出,明正典刑,斩首示众,以此彰显陛下的天威。” “至于其他那些跟随附和之人,臣以为可下旨予以严厉训斥,晓谕其中利害关系,同时开恩不予惩处。” “如此既能对众御厨形成有效的威慑之力,使他们知晓陛下的天威难犯,又可避免因惩处过重而引发他们过多的怨恨,使他们威畏而怀德,从此兢兢业业,谨守本分。” 朱允熥静静地凝视着杨荣,神色深沉内敛,许久都未曾发一言。 殿内的气氛仿若被一层凝重的阴霾所笼罩,压抑得让人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众人皆屏气敛息,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唯有那透过雕花窗棂洒下的斑驳光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悄然移动。 半晌过后,朱允熥双眸之中骤然射出两道如寒星般锐利的精芒。 紧接着,他那威严而沉稳的声音在殿内轰然响起,字字掷地有声,恰似洪钟鸣响: “依朕之见,如今这尚膳监已然病入膏肓,从根本上腐朽溃烂,无可救药。” “似你们方才所提议的那般惩处方式,仅仅惩治首恶,不过是扬汤止沸之举,难以从根本上整治他们的顽疾沉疴。” 朱允熥的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冷峻的愤怒之意,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状,指节泛白。 “朕决意对尚膳监来一场刮骨疗毒式的彻底整治,绝不容许这等腐败乱象在宫廷之中继续肆意蔓延滋生。” “传朕旨意,即刻调动御林军,将尚膳监团团围住,不许放走一人。” 朱允熥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之气。 “尚膳监上下所有人员,不分职位高低贵贱,一概先行拘禁起来,等候发落。” “那些告假的御厨,着令他们即刻返回尚膳监,如有胆敢延误时间、拒不归返者,定当严惩不贷,绝不姑息纵容!” …… 第三百二十九章 消除隐患!天子之怒的连锁反应!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暖心阁内,刹那间杀气弥漫,仿若寒刃出鞘,空气也为之凝滞。 杨荣与杨士奇二人面色骤变,眼中满是惊愕与惶恐。 将尚膳监全体拘监,此等举措在这深宫内苑之中,实乃前所未有之事,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掀起惊涛骇浪。 赵瑞身躯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几分颤意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若尚膳监众人皆被拘禁,那往后谁来为陛下烹制御膳呢?” 朱允熥面色冷峻,冷哼一声,那声音仿佛裹挟着冰霜:“难道没了张屠夫,朕就得吃那带毛的猪不成?” 他态度决绝而坚定,犹如巍峨高山,不容撼动。 尚膳监的一干人等,长久以来已然形成了从膳食中大肆贪墨银子的恶劣风气。 好似得了一种难以戒除的顽疾,深入骨髓。 于他们而言,不能从中谋取私利,便觉自己吃了莫大的亏。 朱允熥心如明镜,深知这种扭曲的心态一旦生根发芽,便极难扭转乾坤。 哪怕是动用皇权强行压制,也不过是让其表面蛰伏。 他们心底里必然依旧是愤愤不平,满是怨怼。 朱允熥又岂会去豢养一群对自己心怀“怨恨”的厨子呢? 这无异于在自己的卧榻之侧,安置了一群心怀叵测之人,会让他如芒在背,日夜难安。 等于将自己的生死安危,轻率地交予他人之手,成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回首历史,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皇子、贵妃,数不胜数。 若细细探究,其中许多人的离奇死亡,皆与他们每日所食之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即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那些在史书中被记载为因病驾崩的,又有几人敢断言,他们的真正死因不是那被暗中下毒的食物呢? 或许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蛊惑人心。 但那些厨子若对皇帝毫无怨恨之心,又怎会轻易被人挑拨利用? 如今,这些人的心思已然“变质”,朱允熥又怎敢继续留用他们呢? 再者,那些告假的厨师已然露出了马脚,但今日仍在当值的,难道就真的毫无问题吗? 未必! 他们只是有所忌惮,不敢全体告假,让皇帝无膳可用,以免雷霆震怒,故而才留下一部分人勉强维持局面。 留下的这些人,难保不会轮流告假,只是今日恰好在而已。 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猫腻,还需细细严查,方能水落石出。 此外,尚膳监的众人长期共事,彼此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极为紧密。 倘若仅仅处罚其中一部分人,其余之人难免会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若是其中有人与受罚者交好,情谊深厚,那这种情绪便会愈发浓烈。 皇帝惩处了他们的“兄弟朋友”,他们又怎会不将怨恨的矛头指向皇帝呢? 至少,这必然成为一个巨大的安全隐患,如同一颗隐藏在暗处的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这便是朱允熥坚决拒绝杨荣提议的关键所在。 朱允熥转而望向杨荣,开口问道:“光禄寺有多少厨子?” 杨荣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答道:“回陛下,光禄寺约有厨子五百余名,另有帮厨、杂役等,总计大概三千之众。” 无论是杨荣,还是杨士奇,都不是浮于表面,空谈阔论,而不管实务的人。 他们对朝廷下属各机构的情况,皆是了如指掌。 此际皇帝问起,便立即应对。 光禄寺掌管着祭祀、朝会、宴乡酒澧膳馐等诸多事宜,这些场合的宴席规模宏大,所需人手自然众多。 “好!”朱允熥那威严的声音再度在阁内响起。 “即刻传朕旨意,从光禄寺的厨子与帮厨之中,精心挑选合适人选调入御厨。” “尚膳监自即日起重新组建。” “原尚膳监的所有人等,一律逐出宫外。” 言罢,他的声音微微一顿,语气缓和了些许,语中的杀气和凛冽寒气却是半分不减,道:“不过,在他们出宫之前,必须对其逐一进行严格审查。” “但凡有贪墨银两、中饱私囊者,依照大明律严惩不贷。” “该杀之人,一个也不许放过!” “经查实确属清白无辜的,朕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由朝廷给予遣散的银子,让他们自寻出路去吧。” 杨荣和杨士奇闻言,连忙一同跪地,齐声道:“微臣领旨!” 朱允熥此番并未直接下令诛杀,而是先命人审查,看似还是手下留情了,实则不然。 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尚膳监如今这般乌烟瘴气的风气,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形成。 想必其中没有贪墨行径、清清白白的人,已然是凤毛麟角。 此前,邮传部成立之后,宫内也设立了举报邮箱。 借此加强宫内管理,使得尚膳监可捞取的油水大幅减少,这才引发了他们的不满,进而导致今日这场风波。 然而,上一次朱允熥如同从前的老朱那般,对尚膳监的众人网开一面,只是警告不许不再犯,并未曾追究他们过往的罪责,反而将他们的俸禄提升了一倍。 本以为能换来感恩与忠诚,岂料这些人并未因此而对他感恩戴德,反而因油水变少而心生怨恨。 如今朱允熥下令严查,他们之中又能有几人能全身而退呢? 恐怕到时候要被砍头的,不在少数! 朱允熥又接着吩咐道:“新组建的尚膳监,往后实施封闭式管理。” “所有进入尚膳监的厨子、帮工、杂役以及管事太监,皆住在御厨房的旁边,与御膳房一起封禁,严禁外出,亦不许与外界之人有任何走动和联系。” “务必断绝一切内外勾结的可能。” “御厨废除终身制,改为以三年为期。三年期满之后,若有人不愿继续在此任职,即刻出宫;若愿意继续效力,便可再续三年任期。” “但在这三年时间未到之时,除非有朕的特旨准许,否则,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出御膳房。” “另外,增设采膳处,专门负责宫廷菜肴的采购事宜。” “由御厨开具所需采购物品的条子,而后将条子传出来,交由采膳处负责采购。” “采膳处采购完毕后,通过特制的机括传送装置将物品送入御厨。” “采膳处的官员,须得挑选身家清白,忠正可靠之人,俸禄待遇从优。” “除了朝廷的俸禄之外,朕额外再给一份赏钱。” “但不许有一分一毫的贪墨。” “令审计司每季度皆对采膳处的账目进行审计,都察院加强督查,凡采膳处之人,有上下其手,弄虚作假,中饱私囊者,杀无赦。” “采膳处与尚膳监之间,只通物品而不通人员,除了按需采购与传送之外,不得再有任何接触交往。” “尚膳监烹饪好的菜肴,同样通过机括传送出来,再由尚食局负责传送至御前。” “尚膳监与尚食局之间,也不许有任何私下的接触往来。” 处置完原来尚膳监的人马,朱允熥旋即着手进行新的布置。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朱允熥对于自身膳食安全始终心存深深的隐忧,仿若一片阴霾始终笼罩心头,挥之不去。 每至用餐之际,内心深处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丝丝不安,时刻警惕着是否有人暗中在食物里蓄意下毒,企图谋害自己。 毕竟,在这个时代,科学化验手段匮乏至极,没有先进的检测技术。 也没有摄像头之类的监控设备进行实时监控。 整个宫廷饮食的制作过程便犹如隐匿在黑暗的角落,难以窥探其中的隐秘。 如此情形之下,要想悄无声息地在食物中动些手脚,下毒害人,实在是易如反掌之事。 反观宫廷现有的所谓防范措施,却十分鸡肋。 派遣专人先尝一口菜肴,以此来试探是否被下毒的方法,在朱允熥看来,不过是聊以自慰的无奈之举,甚至近乎“自欺欺人”。 这世间的毒药千奇百怪,其中不乏许多“慢性”毒药。 其毒性发作犹如潜伏在暗处的幽灵,可能在几个小时乃至数天之后才会悄然显现出狰狞的面目。 然而,总不能将精心烹制好的菜肴搁置一旁,静候数天,待确认试菜之人安然无恙后,再端上桌来供自己享用吧? 这般做法,菜肴怕是早已变质腐坏,即便原本无毒,也会因时间的推移而滋生出有害病菌,变得“有毒”不堪食用。 更何况菜肴的鲜美滋味也会在漫长的等待中消失殆尽,化为乌有。 至于那些发作更为迟缓的毒药,需要数月乃至数年才会致使人体衰竭而亡的,那就更是难以通过这种简单的试毒方式察觉了。 派遣专人先尝一口的方法,充其量也只能试探出那些短时间内便会致使人体产生剧烈反应、即刻发作的毒药罢了。 银针试毒,其原理亦是如出一辙,存在着极大的局限性。 银针之所以能够检测出鹤顶红(即砒霜)的毒性,实则是由于这个时代粗糙简陋的提炼工艺,致使砒霜的纯度普遍不高,其中掺杂着大量的硫化物。 当硫化物与银相遇时,便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生成那醒目的黑色硫化银沉淀,从而让肉眼能够清晰地观察到银针变黑这一现象。 然而,世间毒药种类繁多,犹如繁星璀璨。 银针对于其他类型的毒药,便如同盲人摸象,根本无法发挥效用,难以探测出其潜在的致命威胁。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毒药并非一无所知。 许多医书上都记载着不少有关毒药的知识和信息,更加深了朱允熥内心的忧虑。 更何况,朱允熥自己还曾大力倡导将“科学”的理念引入大明,使得大明的医学水平得以突飞猛进地发展。 但正所谓医毒同源。 医道与毒术从来都是紧密相连、不分彼此的。 医学水平的显著提升以及医学知识的广泛普及,在给大明百姓带来福祉的同时,也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能够接触并了解到各式各样新型的毒药。 这无疑为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提供了更多可乘之机。 身为堂堂帝王,他怎会甘心自己不明不白地死于非命呢? 然而,就目前大明的科学发展水平而言,想要对菜品进行精准、全面的化验检测,无疑是天方夜谭,根本无法实现。 用毒技术的发展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路狂奔,远远超越了化验检测技术前行的步伐,两者之间形成了巨大的落差。 这种不均衡的发展态势,使得下毒行为变得轻而易举,而防范下毒却变得异常艰难。 朱允熥苦思冥想许久,才决定对尚膳监实施封闭式管理,以求从根源上杜绝下毒的隐患。 御厨们被隔绝于御膳房的一方天地之中,无法接触到外面纷繁复杂的人和物,自然也就难以获取到毒药。 如此一来,便从源头上掐断了下毒的可能性。 至于采膳处,更是难以有机会从中作梗。 毕竟,他们所采购的食材乃是供应整个宫廷上下的,数量庞大且种类繁杂。 他们根本无从知晓御厨们在为皇帝烹制菜肴时会选用哪些食材,自然也就无法精准地在食材中混入毒药。 否则,一旦下毒,极有可能毒杀的并非皇帝,而是那些无辜的小宫女、小太监。 这不仅毫无意义,还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尚食局则仅仅负责最后的菜肴传送环节。 与普通百姓家庭不同,宫廷中的菜肴在出锅之后,都会被精致的盖菜碗严严实实地盖住,到送上桌后方揭开。 只要全程派遣多人严密看守,不给那些传膳送菜的人留下丝毫独处的机会。 如此这般,他的饮食安全,就再也不是问题。 不过,封禁几乎就相当于“坐牢”了。 故而,不能将御厨终身封禁,那样他们会发疯,在里面做出令人难以预料的事。 对于在里面的御厨,也要有良好的管理。 给他们较好的待遇,相应的娱乐活动空间和时间,以及心理疏导。 故而,朱允熥才定下了三年之期。 在御膳房做三年,出去后便可打着“御厨”的名头自谋职业。 很多达官富贵人家,高档酒楼,都会抢着要的。 再加上御膳房本身给的俸禄也极高,哪怕是封禁三年,相信愿意来的人,仍然会如过江之鲫。 历史上的大明,由于御厨实行终身制,到了后面,子承父业的二代三代御厨,烹饪手艺往往不如自己的上一代,烧制出来的饭菜,味道越来越差。 朝廷又不得不从外面招募新的手艺高超的御厨。 但原来世袭的二代三代,并不能就此开除,而是继续拿银子养着。 新进来的,又再次世袭,再次变差,使朝廷被迫再次招人。 如此一来,御厨的规模越来越大,直至膨胀至近万人,完全失控! 朱允熥如今实际三年任期制,也彻底断绝了这一弊端。 与世袭的御厨不一样,新招进来的人,厨艺必然是精湛无比的。 否则,也根本通不过重重考核。 暂时从光禄寺调人过来,后面还可以从民间选拨。 只要严格审查就是了。 来尚膳监进修三年,出去后身价百倍,相信很多大厨会趋之若鹜。 “陛下圣明,如此布置,万无一失。”杨荣和杨士奇再度行礼道:“臣等先去办差了。” 朱允熥点了点头。 两人便退了下去。 很快,御林军便包围了御膳房,将尚膳监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部捉拿归案。 紧接着,都察院,刑部,法部皆以最快的速度,对此案进行缉查审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朱允熥的圣旨下达,一场轰动朝野的“御厨案”,就此拉开序幕。 这亦是他登基之后的第一案。 让朱允熥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案子的查处,便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许多朝廷官员乃至藩王们纷纷牵涉其中,发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一些原本连他都没有预想到的事情,也因此而揭了开来。 …… 就在朱允熥震怒而查办尚膳监,掀起“御厨案”的时候,朱高煦正乘坐马车,赶到了金陵城外的一个军工厂前。 停住马车,跳了下来。 他目光望向军工厂,双眸骤然缩了一下,拳头亦微微握紧。 很快,又放了开来。 哥哥不支持我,父王不理解我,那我便自己来! 誓要让他们好好看看,我朱高煦的本事! 大丈夫在世,自当勇往无前,奋力一搏! 他踏步上前,走向军工厂。 …… 第三百三十章 朱高煦的威,军工厂之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今日晴空万里,暖阳高悬。 金色的光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金陵城的每一寸土地上。 城内外皆被这灿烂的阳光所笼罩,仿若一幅熠熠生辉的画卷徐徐展开。 远处,钟楼上的钟声悠悠传来,那雄浑而悠长的声波宛如灵动的涟漪,在空气中荡漾回旋,为宁静的白日增添了几分庄严肃穆的氛围。 朱高煦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前行,身姿挺拔如松,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然与果敢。 回首往昔,仅仅两年之前,他还不过是一个略有几分小聪明,却将心思全然放在玩乐之上的懵懂少年,调皮捣蛋、胡作非为,令人头疼的熊孩子。 对于成年人而言,两年的时光或许只是短暂的一瞬,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 然而,对于一个身心正处于迅速成长阶段的少年来说,这两年却已是十分漫长的光阴。 两年,让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经历了一段充满磨砺与蜕变的征程。 在这两年的时光里,朱高煦历经了诸多人和事,心智也在悄然间发生着变化,曾经的稚嫩与顽劣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觉醒的野心与抱负。 他尚未真正成年,没有成年人那种对世间万事万物皆应心怀敬畏的心态,内心深处反而涌起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 以及那不甘屈居人下、渴望崭露头角的雄心壮志。 从前的日子里,这些心思被他深深压抑在心底,从未去细细思量。 直至老朱“驾崩”,朱允熥继承皇位,朱高煦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似乎暗藏着某些“猫腻”。 那一刻,他心中潜藏已久的野心被彻底点燃。 仿若熊熊烈火,一旦燃起便再也无法轻易扑灭。 尽管父亲对此并不赞同,兄长也极力反对,但朱高煦心意已决,犹如脱缰的野马,固执地朝着自己既定的方向奔去,任谁也无法阻挡他前行的脚步。 在朱高煦的身后,跟随着大约百余人的队伍,以及十几辆马车。 这些人皆是他从周王的三卫大军中精心挑选带出来的。 毕竟,此次前来军工厂领取武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带人“押运”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不过,事实上,他所筹备的力量远不止眼前这些。 在那不易察觉的暗处,还隐匿着更多的人手。 当朱允熥抵达军工厂的门口时,守卫们立刻前来问询。 朱高煦神色镇定,没有丝毫的拖沓与犹豫,当即从怀中掏出刑部的令牌以及相关公文。 守卫们一看,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与轻慢,赶忙前去禀报。 没过多久,军工厂的厂长吴子承和厂督张沐阳便匆匆赶来迎接。 “参见小王爷!” 两人恭敬地走上前行礼,态度谦卑而谨慎。 这军工厂的厂长吴子承,原本是大明制造局的一员,在改制之后,摇身一变成为了军工厂的厂长。 而厂督张沐阳则是在大明朝廷资产部成立之后,由吏部委派过来进驻军工厂的。 他此前本就是朝廷的官吏,有着丰富的官场经验,也曾与朱高煦有过数面之缘。 自朱允熥执掌朝政以来,众多藩王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 然而,燕王朱棣一家却是个例外。 朱棣率先站出来,主动拜朱允熥为师,此后,他们一家便备受“恩宠”。 朱棣的大儿子掌管大明制造局,后来又主管大明朝廷资产部,在朝廷的经济领域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二儿子先是执掌税务司,而后又掌控刑部,手握重权。 朱棣本人则负责宗人府的事务,同时还在大明军事学院任职,负责管理学生,可谓是权倾一时。 在外人眼中,他们一家的权势如日中天,炙手可热。 许多有心的官员暗自揣测,认为这是皇帝陛下在为撤藩一事做准备,意图树立一个正面的榜样,向其他藩王表明,只要乖乖听从朝廷的命令,即便撤藩之后,依然能够享受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另一方面,这也能在天下人面前塑造皇帝并非刻薄寡恩的形象,让世人知晓,藩王们只要安分守己、服从朝廷的安排,便会得到应有的优待。 不管众人如何议论纷纷,朱高煦一家深受皇帝宠幸却是不争的事实。 正因如此,对于别的藩王之子,军工厂的厂长和厂督或许只是表面上敷衍地恭敬一下,心底里却未必将其放在心上。 毕竟藩王虽地位尊崇,但在实际权力上却难以对他们这些人产生直接的影响。 然而,朱高煦却截然不同。他的兄长朱高炽身为朝廷资产部的主官,手中掌握着相当大的权力,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他们的升迁任免。 故而,他们对待朱高煦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朱高煦微微仰起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目光淡淡地扫了吴子承和张沐阳两人一眼,鼻腔中轻轻发出一声应和,随后便大踏步地走进了军工厂的办事大堂。 “本王此次前来,是为了领取一批枪支。” 朱高煦大步流星地走到主位前,毫不客气地坐下,神色威严地说道。 “刑部新近组建了三支内卫部队,旨在加强金陵城的治安防备,协助缉盗司缉拿匪徒,为此需要三千支枪支。”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用力地拍在桌上。 “这是刑部的批文,你们仔细看看,若没有什么问题,便即刻交货。” 起初,朱高煦曾寄希望于兄长朱高炽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以朝廷资产部的名义发文协助自己领取枪支。 然而,朱高炽却毫不犹豫地严词拒绝了他的请求。 被兄长拒绝后,朱高煦并未就此气馁。 他突然想起自己刑部下属的缉盗司也是配备枪支的。 不仅如此,新组建的内卫部队同样也需要枪支。 虽说这些枪支与大明新军所使用的枪支相比,在先进性和威力上有所不及。 但火枪毕竟是火枪,大明军工厂生产的火枪,相较于以往的弓箭,那无疑是质的飞跃。 于是,他便打起了直接以刑部筹建内卫部队的名义,从军工厂领取几千支枪支的主意。 只要将这些枪支领出来,给周王的人配发下去,便能凭借武力强行占领军工厂。 如此一来,军工厂的武器库岂不是就任他随意取用了吗? 朱高煦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切实可行,心中暗自得意,这才迫不及待地亲自前来军工厂领枪。 “这……”吴子承和张沐阳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与为难。 朱高煦见状,脸上顿时浮现出不悦之色,眉头紧皱,大声质问道:“怎么,这公文有何不妥之处吗?” “那倒没有!” 张沐阳连忙挤出一丝笑容,满脸谄媚地说道,“这公文上写得明明白白,有刑部的印章,况且又是小王爷您亲自前来,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那便赶紧开库取枪。” 朱高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强硬地说道。 “我公务繁忙,可没功夫在你们这儿白白耽搁时间。” “这等小事,小王爷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呢?派个下属来办理,不也一样吗?” 张沐阳脸上的笑容依旧未减,但言辞之间却多了几分推脱之意。 朱高煦神色一正,提高了音量说道:“此事关乎金陵城的治安大局,几千支枪的领取绝非小事。” “况且如今藩王都带了亲卫兵马,驻军金陵城外,形势紧迫,急需这批枪支投入使用,片刻也耽搁不得。” “那些下属办事拖沓,效率低下,我如何能放心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故而才亲自前来。” 说到此处,他的语气愈发急促。 “好了,你们也别再跟本王在这里废话连篇,赶紧发枪才是正事。” 张沐阳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微微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王爷,按理来说,您亲自前来,又持有刑部的公文,我们确实应该发枪。不过……”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地盯着朱高煦。 “不知小王爷为何不先去您兄长那里,将朝廷资产部的批文一并拿来呢?这样岂不是更加稳妥?” “这不是着急吗?” 朱高煦神色略显焦急。 但心里却是稍稍放心。 他们两人只说朝廷资产部的公文,没有提及政务处和军方,那便说明,政务处的今日下达的指示,还只送到了朱高炽的朝廷资产部,尚未送到他们这家军工厂。 也对。 毕竟,公文传递是需要时间的,军工厂又在郊外。 这又不是紧急公文,那些传送之人,都是不急不慌的。 当日下达,却并不一定要立刻送到。 朱高煦迅速赶来,已然抢在了他们的前面。 “本王已经派人前往朝廷资产部去取批文了,至多明日便会送达。如今时间紧迫,实在等不及了。” 吴子承见此情形,连忙插话道:“既然如此,那不妨等明日朝廷资产部的批文到了,我们再发枪也不迟。这样既符合规矩,也能确保万无一失。” 朱高煦一听这话,顿时怒从心头起,刹那间翻脸,猛地站起身来,怒吼道:“你这是何意?难道是要让我白跑这一趟吗?” 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满,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杀意。 仿若一只被激怒的猛兽,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整个办事大堂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张沐阳见朱高煦瞬间暴怒,心中一紧,连忙满脸堆笑地打起圆场。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讨好与惶恐,嘴上急切地说道:“小王爷息怒,小王爷息怒!” “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且听小的慢慢说来。” 说着,他迅速转身,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杯早已准备好的香茗,躬着身子,双手微微颤抖地递向朱高煦。 姿态放得极低,仿若一个犯错的仆人在祈求主人的饶恕。 朱高煦却丝毫不为所动,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两人一眼。 那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刃,吓得张沐阳和吴子承心中皆是一哆嗦。 他也不接那杯茶,冷哼一声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双手抱胸,满脸的不悦与不耐烦。 张沐阳无奈,只好将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到旁边的茶几上,脸上重新挤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比之前更加牵强,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 他轻声说道:“小王爷可能有所不知啊,朝廷对于枪支的出厂管理,那可是极其严格的,犹如铜墙铁壁一般,没有丝毫的疏漏。” “火枪火炮关乎国家安全与稳定,一旦出了差错,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没有朝廷资产部的批文,仅凭刑部的一纸公文,小的们实在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还望小王爷能够体谅小的们的难处。” 朱高煦听了这话,心中也暗暗后悔起来。 他心想,早知道朱高炽是那般强硬的态度,当初就不该如实告诉他自己的计划。 若是直接以刑部的名义,向朱高炽索要批文,理由正当合理,他想必也不会故意刁难。 可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与兄长已然摊牌,再后悔亦是无济于事。 朱高煦只好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冷冷地说道:“朝廷资产部还不是我家哥哥管着,他怎会为难我呢?” “再说,我刑部的内卫需要配枪,这可是陛下早就应允了的事情。” “朝廷资产部又有什么理由不批准呢?” “公文不过是晚一日送达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说,你们觉得我是在诳骗你们?这刑部的公文,难道是假的不成?”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质问与威胁,眼神紧紧地盯着张沐阳和吴子承,等待他们的回答。 张沐阳的脸色依旧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越发显得尴尬与不自然,他嗫嚅着说道:“这个嘛……这个嘛……” 一边说着,一边与旁边的吴子承频繁地交换着目光。 两人的眼神中皆透露出犹豫不决与担忧之色。 朱高煦见状,心中冷哼一声,决定继续施压。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微微晃动,茶水溅出些许。 朱高煦怒声说道:“你们这般故意为难我,真当我朱高煦是好欺负的泥菩萨不成?” “我告诉你们,想当初我在税务司的时候,面对满朝勋贵公卿的刁难与作对,我也从来没有怕过。” “哼!如今倒好,一个小小的军工厂厂长和厂督,也敢骑到我头上来拉屎,故意来为难我了?” “既然如此,今日这些枪,我便不领了。” “你们大可试试看,看我能不能治得了你们。” “我现在便去朝廷资产部找我哥哥。”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厂长和厂督的位置,还能不能坐得安稳。” 说罢,他一拂袖,大步流星地便往外走。 这下,吴子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深知此事一旦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张沐阳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死死地拦住朱高煦的手臂,脸上满是哀求之色,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小王爷莫要发怒,莫要发怒!开库发枪,开库发枪,我们这便开库发枪!” 他一边说着,一边疯狂地向吴子承使眼色。 真要让朱高煦到朱高炽那里去告上一状,以朱高炽的权势和地位,要撤掉他们的职务简直易如反掌。 虽说从理论上来说,他们的官职是由吏部委任的。 可实际上,谁都清楚,朱高炽身为大明朝廷资产部的主官,对于他们的任免有着极大的话语权。 毕竟,军工厂仍然是在大明朝廷资产部的管辖之下。 类似的工厂,大明朝廷资产部一共管理着七八十个之多。 光是制造火枪火炮的军工厂,就有六个。 他们所在的这个军工厂,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从这一点,便足以看出他们与主管大明朝廷资产部的朱高炽在身份地位上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一旦朱高炽铁了心要撤他们的职,吏部那边最终肯定是会同意的。 无非就是再委派两个新官而已。 到那时,他们苦心经营的前程,可就全都化为泡影了。 看着张沐阳投过来的急切眼神,吴子承的脸色变了又变,心中仍是有些纠结。 他深知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开了这个先例,若是日后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必然难辞其咎。 可如今朱高煦这边又咄咄逼人,实在是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朱高煦冷冷地瞪了吴子承一眼,见他还在犹豫,便继续佯装往外走,脚步迈得更大更快了。 张沐阳见状,更加着急了,他用力扯了扯吴子承的衣角,催促道:“吴兄快说话啊,有刑部的公文,又有小王爷亲自前来,明日再补上资产部的批文,这又有何不可呢?” “咱们就通融这一回吧。若是真把小王爷得罪死了,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吴子承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他心里明白,朱高煦的权势和背景,他是真的得罪不起。 何况对方也不是毫无凭证地前来索要枪支。 刑部的公文上写得明明白白,所需枪支的数量、用途等信息一应俱全。 明日再补朝廷资产部的批文,虽然在程序上确实有些瑕疵,但只要能够及时补上,也并非是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 “罢了!”吴子承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高声说道:“开库发枪!” 这四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说出口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 ……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祥之兆!狂妄与囂张!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成了! 此际,朱高煦心间满是欢呼雀跃之情。 那股子得意劲儿直往上涌,几乎要溢于言表。 果不其然,那军工厂的厂长吴子承与厂督张沐阳,到底还是没能扛住自己施加的重重压力。 哼,什么规章制度,什么流程规定,说到底还不是得由人来操控执行? 自己可是备受陛下恩宠与重用的刑部要员,堂堂大明燕王之子! 又是朝廷资产部主官的亲弟弟,他们岂会连这一星半点的程序瑕疵都不肯通融? 只要此番能将这批火枪顺利骗到手,那后续之事便如同顺水行舟,轻而易举。 朱高煦面上却依旧神色冷峻,不露丝毫破绽,只是冷哼一声道:“这才像话,那就赶紧开库吧。” 吴子承与张沐阳不敢再有丝毫懈怠,赶忙前去安排。 不多时,三千支火枪便被从那军工厂紧紧锁闭的仓库之中小心翼翼地搬运了出来。 朱高煦大步走上前去,随意打开一只装着火枪的箱子,从中取出一把火枪,拿在手中仔细地把玩摆弄起来。 火枪于普通百姓而言,大多是只闻其名,难见其形。 寻常人若要真正得见,无非是在盛大庄重的阅兵仪式之上,方能有幸一观其威武之态。 再者,便是有重大的案子发生,刑部缉盗司或者应天府的特别内卫出动执行任务之时,才会看到。 除此之外,莫说是普通的黎民百姓,即便是那些衙门里的寻常差役,也极难有机会接触到这等大明朝廷严格管制之物。 然而,朱高煦身为刑部的高官,自然是没少见过火枪的。 此刻他将火枪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便晓得这火枪的品质尚属上乘。 虽说与军方最为先进的新型火枪相比,仍存在一定的差距,但用来武装一支普通的军队,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毕竟,他此番是以刑部内卫使用的名义前来申领。 想要得到那最为先进的新式火枪,自然是不可能之事。 那些可是军方一线作战部队才能配备的精良武器。 “枪倒是不错,只是那子弹在何处?”朱高煦将火枪缓缓放回木箱之中,神色平静地出言问道。 要知道,他所开具的公文之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三千支火枪,还有足足一百万发子弹。 “小王爷有所不知。” 张沐阳急忙走上前来,满脸堆笑地解释道:“自朝廷资产部设立之后,原先大明制造局下属的诸多工厂,都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与整合。” “制造子弹的任务,如今已经转交给了专门的子弹生产工厂。” “咱们这个军工厂,现今只负责生产步枪,并不参与子弹的制造生产事宜。” “仅有的少量子弹,也仅仅是用于测试新生产出来的枪支性能,概不对外发放。” “小王爷您所要的那一百万发子弹,恐怕只能前往子弹工厂去领取了。” 朱高煦闻听此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仿若被重锤猛击。 他原本精心谋划的计划,乃是领到这三千支火枪之后,便立即发动一场“兵变”,一举占领这军工厂,进而夺取其他更多更为精良的武器装备。 可如今这有枪无弹的局面,却让他的整个计划瞬间化为泡影,犹如竹篮打水一场空。 “知道了!”朱高煦强自镇定,故作沉稳地点了点头,而后令人将火枪装车,自己则登上马车,迅速驾车离去。 目送着朱高煦一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之中,吴子承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他突然开口道:“我这心里头啊,老是觉得有些不踏实,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小王爷领这三千支枪倒也罢了,可为何还要申领一百万发子弹呢?” “刑部的内卫,又并非是在前线冲锋陷阵、浴血奋战的作战军队,平日里子弹的消耗量理应是极小的才对。” “一百万发子弹……他们需要这么多吗?” 张沐阳微微沉吟片刻,而后说道:“虽说平日里用不上这么多子弹,可训练却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领这么多子弹,想必是为了平日里的训练之用吧。” “前段时间,陛下降旨成立了龙卫,鹰卫,虎卫,他们人数不多,但训练所用的子弹,可远不止百万之数。” 吴子承闻言,脸上的担忧之色却并未有丝毫减退,反而愈发浓重,他忧心忡忡地说道:“你以前未曾在这军工厂任职,故而不太知晓这里面的具体情况。” “子弹的造价可不便宜啊,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皆是不菲。” “也只有陛下亲自点名设定的少数精锐特别作战军队,才会在日常训练中消耗大量的子弹。” “那是真正用海量子弹,用数不清的金钱,堆出来的精锐。” “除此之外,即便是一般的新军,在训练之时,也是先进行大量的基础训练,让士兵们熟练掌握枪支的操作要点与技巧。” “最后的实弹射击训练,却是能少则少,尽可能地节省子弹。” “刑部的内卫,仅负责对内的治安与警戒,与对外作战的军队不可同日而语。” “又如何会用到如此之多的实弹进行训练呢?” “此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劲儿。” 尽管大明在朱允熥的带动下,正飞速进入工业时代。 但相比后世生产力高度发达的社会,仍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时代,子弹的造价可不低。 军队训练,也不会随意挥霍子弹。 张沐阳却是轻轻摇头,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说道:“能有什么古怪之处呢?” “小王爷可是陛下极为器重与信任之人。” “他亲自前来领取,又手持刑部的正式公文。” “依我看,你就别在这儿瞎操心了,纯粹是杞人忧天。” “等明日朝廷资产部的批文一到,将手续补齐完善,这一切便与你我二人再无任何干系了。” 吴子承长叹一声,满脸无奈地说道:“但愿如此吧,只是我这心里,始终是难以平静,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不去。” …… 领到枪支后,朱高煦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匆驱使着马车朝着子弹生产工厂疾驰而去。 他心里门儿清,自己此刻无疑是在与时间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赛跑。 毕竟,待到明日,吴子承和张沐阳若未能如期收到朝廷资产部的公文,必然会即刻察觉事情有蹊跷。 故而,他所有的谋划与行动,都务必在今日这短暂的时光内全部完成,否则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子弹工厂与枪支工厂之间的距离其实并不遥远。 二者原本本是同一个工厂,后面才分开。 虽说子弹的生产工序与枪支的制造工艺相较而言差异悬殊,然而在早期尚处于摸索尝试的“试验性”阶段,实无必要将其细分至如此地步。 到了后来,工艺水平不断进步,生产规模也不断扩大,两者才分别设厂。 依照朱允熥的最新谕令,考虑到子弹生产涉及火药这等危险物品,出于安全考量,必须迁移至更为偏远且隐蔽的地方。 只是当下诸事繁杂,还未来得及付诸实施罢了。 朱高煦风风火火地踏入子弹工厂,如先前在枪支工厂那般,煞有介事地出示刑部公文,颐指气使地要求工厂即刻为其提供一百万发子弹。 子弹工厂的厂长陆有林和厂督李伯约,起初见他前来,亦是表现得极为恭敬,不敢有丝毫懈怠与怠慢。 然而,当朱高煦毫不客气地提出索要一百万发子弹这一庞大数量时,两人的神色瞬间骤变。 “小王爷亲自莅临,按理说,我们理应全力配合,为小王爷提供所需的子弹。” 陆有林脸上堆满了看似真诚的笑意,可言语间却满是推脱拒绝之意。 “只是小王爷或许有所不知,我们刚刚接到政务处下达的严令,从今往后,但凡有前来领取军火之人,皆需持有政务处的正式批文,以及军方的许可。” “小王爷如今仅凭这一纸刑部公文,恐怕于规矩上是行不通的啊!” 朱高煦听闻此言,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 最为担忧的状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委实未曾料到,仅仅是在枪支工厂领取枪支时稍有耽搁,这政务处的公文竟然如此迅速地传达到了子弹工厂。 以往之时,这类公文通常在当日至多只会传至金陵城内的各部衙门。 城外的这些衙门,因相距较远,除非是紧急军情,否则,寻常公文传递往往有所延迟,断不会这般快速送达。 想不到如今,政务处办事的效率竟已达到如此惊人的程度。 “竟有这等事?我如何不知?” 朱高煦很快便强自镇定下来,佯装毫不知情,反问道:“刑部亦是需要配备枪支弹药的重要衙门,这般关乎配枪的大事,政务处理应也会给刑部下发相应的公文吧?” 厂督李伯约微微拱手,脸上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说道:“公文今日才刚刚下达,或许那时小王爷已然踏上前来此处的路途,故而未曾看到。” 朱高煦听到这话,本以为对方必定会坚决拒绝自己的要求,正欲故技重施,再次施展施压的手段。 却未料到,就在这时,李伯约竟主动开口道:“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小王爷今日出京较早,路途耽搁,并不知晓此事,因而未能及时去政务处领取批文,这也是人之常情。” “依小人之拙见,这政务处的批文,待后续补上便是了,亦非什么天大的难事。” “至于军方许可嘛……刑部的内卫配备枪支,本就与军方无甚直接关联。” “既然有刑部的公文,军方又岂会有不许可之理呢?” “小王爷乃是陛下器重有加的重臣,又是刑部的主官,令兄更是我等的顶头上司朝廷资产部的主官。” “小人岂敢让小王爷白跑这一趟,空手而归呢?” 朱高煦心中暗自欣喜不已,这个子弹工厂的李伯约,可比枪支工厂的吴子承“机灵”多了,根本无需自己施压,便主动顺着杆子往上爬,着实是个识趣之人。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李伯约一眼,却不经意间瞧见厂长陆有林正神情怔怔地望向李伯约,似乎对他的这番言语颇为不满。 李伯约亦察觉到了陆有林的目光,微笑着朝他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又迅速转过身,满脸恭敬地对着朱高煦,可话锋却陡然一转。 “只是小王爷有所不知,一百万发子弹,这数量委实太过庞大了。” “实不相瞒,就在前些时日,陛下刚刚降下旨意,成立了龙虎鹰三卫。” “这三卫几乎将工厂原来的库存子弹都领取一空了。” “如今咱们工厂的子弹库存,已然所剩无几,皆是这几日新生产,仅仅不足数万颗。” “对于小王爷所要的这一百万发子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只能恳请小王爷宽限些时日,晚几日再来领取。” 说罢,他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脸上的歉意溢于言表。 “没有子弹了?” 朱高煦仿若瞬间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整个人如坠冰窟,心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至关重要的关口,竟然会横生这般变故。 等几日? 他哪里还有时间去等! 再说,他实际所需的子弹数量,又岂止这区区一百万发。 这一百万发不过是他精心谋划的一个幌子罢了。 只要拥有了充足的子弹,他所谋划的军队行动才能得以顺利实施。 可如今,若是这子弹工厂当真没有如此多的子弹库存…… 突然,朱高煦的目光不经意间一闪,恰好瞧见一旁的陆有林微微张开嘴巴,满脸震惊地望向李伯约。 刹那间,他恍然大悟,心中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人狠狠地耍了! 子弹工厂并非真的没有子弹,分明是李伯约故意在此打起了“太极”,以没有子弹为借口,婉拒自己的要求。 一股熊熊怒火直往心头猛窜,朱高煦只觉得气血上涌,理智几近失控。 “砰!” 朱高煦猛地一掌,狠狠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那力道之大,竟使得桌上的茶盏都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他整个人也如同被激怒的猛虎一般,从椅子上嗖地一下站了起来,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李伯约,怒声吼道:“好你个李伯约,你当我朱高煦是那懵懂无知的三岁小儿吗?” “堂堂大明的子弹工厂,竟然说只剩下数万发子弹了,你觉得我会轻信这等荒谬的鬼话?” “你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这般敷衍我?” “你信不信,明日我便让兄长撤了你的官职!” …… 第三百三十二章 谋略与掌握!何惧一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李伯约瞬间脸色煞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 那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的闷响,在这略显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突兀。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额头迅速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双手紧紧地交叠在一起,连连朝着朱高煦磕头。 那姿态可谓是卑微到了极点。 他口中还不停地哀号道:“小王爷,此事千真万确啊!小人绝不敢有半分欺瞒。小王爷若是心存疑虑,大可以亲自带人去查验一番,小人愿全程陪同,以证清白。” 语毕,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转过头去,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来人呐!速速去将那些个已然空着的弹药库统统打开,让小王爷亲眼瞧个明白,也好让小王爷知道小人所言非虚。” 随后,他便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弓着腰,小心翼翼地领着朱高煦朝着弹药库的方向快步走去。 那模样,仿佛一只受惊的鹌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得朱高煦更加恼怒。 待到众人来到弹药库前,只见那宽敞的仓库内空荡荡的,一片死寂,莫说是一百万发子弹,就连一颗子弹的影子都寻觅不到。 朱高煦的脸色此刻阴沉得仿若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黑沉沉的乌云密布,让人望而生畏。 他的双眼紧紧地眯起,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的光芒,目光在李伯约和陆有林的身上来回游移,好似要从他们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心中暗自思忖:这李伯约的演技倒是颇为精湛,这出戏演得可谓是滴水不漏,任谁看了都要被他这副诚恳的模样所蒙蔽。 可自己又岂是那等任人轻易哄骗的无知之辈? 这子弹工厂必定还隐匿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弹药库,只是这李伯约咬紧牙关,死活不肯承认罢了。 而自己初来乍到,对这工厂的布局和内情全然陌生,即便再如何生气发怒,眼下也是无计可施,徒呼奈何。 “几万发子弹吗?哼!也罢,有几万发暂且也能应应急!” 朱高煦在心中迅速地盘算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鸷的狠厉之色。 区区五万发子弹,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周王麾下的亲卫军队,此从未有过接触枪支的机会,全是一群对火器颇为陌生的士卒。 此次三千支枪支分发下去之后,还需教导他们如何使用枪支。 再怎么省着,实弹训练仍是必不可少的。 倘若按照每名士兵消耗二十发子弹来粗略计算,仅仅是初步的训练所需,便至少需要六万发子弹方可。 五万发子弹,连训练都不够。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思量,此番行动又并非是要即刻与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交锋。 只需略微指导一番那些士兵,让他们知晓如何开枪射击,能够大致掌握枪支的基本操作也就足够了。 先设法将这几万发子弹收入囊中,用以武装外面的人马。 一旦这些人手中有了火枪和子弹,便可迅速派遣他们以雷霆万钧之势控制住这子弹工厂。 到那时,那还怕李伯约等人不乖乖地将所有的子弹都交出来吗? “那你们便先给我五万发子弹吧。” 朱高煦强压着心头那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声音低沉而冰冷地说道,“这点数量的子弹,你们总不至于也拿不出来吧?” “这个……这个……” 李伯约听闻此言,脸上原本那副恭敬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被他掩饰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李伯约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牙关紧咬,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一跺脚说道: “也罢!既然小王爷如此坚持,非要不可,那小人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得给小王爷凑出这五万发子弹来。” “至于剩下的九十五万发子弹,还请小王爷放心,待到工厂加班加点生产出来之后,小人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差遣专人给刑部送过去,绝不敢有丝毫的延误,小王爷大可放心。” 朱高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将人看穿一般。 心中暗自冷哼:这个人倒是能说会道,嘴上的功夫可谓是厉害至极,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漂亮动听。 可谁又知道他心底里究竟在打着怎样的如意算盘呢? 恐怕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 不过这也无妨,等自己拿到这五万发子弹,马上就能让他明白得罪自己的下场会是何等的凄惨。 当下,朱高煦带着这五万发子弹,在李伯约那看似恭敬实则暗藏警惕的目光注视下,迅速离开了子弹工厂。 他前脚刚踏出工厂的大门,陆有林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满脸疑惑与不满地问道:“咱们工厂明明还有不少子弹,你为何要推说没有呢?” 李伯约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怎么?难道你是想将这一百万发子弹如数发放给小王爷吗?” 陆有林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长叹一声说道:“若不是你提出给他五万发子弹,我是一颗都不愿给他的。”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朝廷对枪支子弹的管理素来都是极其严格的,他虽持有刑部的公文,可却并未得到朝廷资产部的核准。” “况且我们刚刚才收到政务处的公文,上面有着新的明确规定。按照这新规矩,仅凭刑部公文是决然不能领取子弹的。” 李伯约反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刚才为何不直接了当、斩钉截铁地拒绝他呢?” 陆有林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愈发苦涩,长叹一声说道:“他毕竟是刑部的主官,又是燕王之子,更是咱们顶头上司朝廷资产部主官的亲弟弟,这般显赫的身份地位,哪里是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能够轻易得罪得起的?” “再说,你方才已然出言同意了,我也不想让你陷入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所以便也只能默许了。” 李伯约望着朱高煦一行人离去的方向,那扬起的尘土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沉默片刻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毫无隐瞒地禀告政务处。” “同时传令全厂上下,即刻加强戒备,封闭所有的门禁。” “在没有接到政务处的明确指示之前,不许任何外人再踏入工厂半步。” 陆有林听闻此言,不禁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此言何意?我们为何还要将此事主动上报呢?还这般大张旗鼓地加强戒备?” 在陆有林看来,将这五万发子弹发放给朱高煦,虽说在程序上确实存在一些不合规矩之处,但只要后续能够及时补上相应的手续,那也并非是什么无法解决的大问题。 无非是在向上级报告的时候,将领取子弹的时间稍稍做一下修改,直接填报是在上面的公文办理妥当,手续全部齐全之后,才领取走的。 只要子弹的数目没有任何差错,相关的文件也确认无误,将实际领取的时间修改成几天后,他们身为厂长和厂督,还是能担待得起的。 上面即便要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可如今若是主动上报此事,那岂不是等同于告诉政务处,自己等人违规了吗? 到时候又该如何交待呢? 李伯约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愈发凝重,缓缓说道:“子弹工厂乃是关乎大明江山社稷安危的重中之重。” “你我身为厂长和厂督,身上肩负的责任与担子犹如泰山之重,不可有丝毫懈怠啊。” “今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恐怕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明了。” 陆有林望着李伯约,眼中满是不解之色,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却并未出言回应。 李伯约继续说道:“咱们前脚刚收到政务处的指示,后脚小王爷就迫不及待地赶来领子弹,而且仅仅只带了刑部的公文。” “你有没有仔细想过,是否有这样一种可能,那便是政务处的这份指示,其实是专门针对小王爷此次前来领取子弹之事而特意下达的呢?” 此言一出,陆有林仿若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刹那间脸色变得惨白无比,毫无血色。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一丝哭腔说道:“你……你……你是说,小王爷想要造……造……造反吗?”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已然带上了一丝绝望的哭腔,“那你……那你刚才还给他子弹?这不是……这不是……” 李伯约的脸色亦是沉重无比,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神色严肃地说道:“我可没有说他想造反。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刚才说得不错,小王爷我们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 “倘若他并无反意,只是此次出京匆忙,手续有所欠缺,我们若不给他通融一二,一旦得罪了他,日后你我在这官场之上恐怕是难以立足,没法混下去了。” “况且,你别忘了,他是刑部主官。” 李伯约神色凝重,道:“陛下登基后军政分开,刑部虽非军方,却也是实力强劲的强力机构,其军事实力不容小觑。” “就像咱们子弹工厂,按规制由刑部负责安保。” “他这次也带了不人来,我看那些人,亦是精税。” “而咱们厂的工人,有弹无枪。” “少数持枪的守卫虽由厂管,编制上却属刑部外派。” “真起冲突,守卫面对刑部主官,能否听咱俩指挥很难说。” “所以我只能先稳住他,绝不能当场起冲突。” 李伯约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如今局势不明,唯有上报政务处,让上面定夺,咱们也好有个交代。” “加强戒备是以防万一,若真有变故,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他若真想造反,出去后肯定会率兵再来夺弹。” “但只要他在厂外,厂里的守卫咱们还能掌控。” “他今日敢再来,我定不让他踏入半步。” 陆有林陆有林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李伯约的这一番分析,他的脸色愈发显得难看,犹如乌云密布。 “造反?”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心中满是震惊与惶恐:“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竟然让我给撞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伯约拍拍他肩膀,微笑安慰:“陆兄莫慌,这只是我的猜测,未必便是事实。” “你我相识多年,相交莫逆,如今又是同一条绳上的蚱蜢,所以才向你交底。” “紧急时刻,咱们得同舟共济。” 说到此处,李伯约的话锋忽然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退一步来讲,倘若他并无反心,我们将此事上报之后,政务处那边即便要怪罪下来,首先问责的也必定是他。” “他身为小王爷,又是刑部的主官,他们一家如今正深得陛下的圣眷与恩宠。” “此次他前来领取枪支子弹,或许只是因为行事过于仓促急切,导致手续不够完备齐全。” “也并非多大的罪过。” “陛下念及他的身份和过往的功绩,想必也不会因此事而对他施以过重的惩罚。” “既然要对他从轻发落,那自然也无法对我们这些相关人员进行严厉惩处了。” “如此一来,你我二人或许还能跟着沾些光,不必过于忧虑。” 陆有林听闻此言,脸上的忧虑之色稍稍减轻了一些。 他微微点头,赞叹道“还是李兄有谋略,进退有度,一切尽在掌握。” 李伯约微微摇头,神色间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得意之色,只是长叹一声道:“但愿一切皆是我多虑了,此番有惊无险,平安渡劫。” 他语气再转,又道:“你我皆寒门出身,昔日屡试不第,幸得陛下不弃,委以重任,此等大恩,没齿难忘。” “若遇不测,唯有以死相报。” 李伯约刚才面对朱高煦时,姿态放得极低,卑躬屈膝,甚至让陆有林都有些不耻。 若非两人在做厂长和厂督之前,便已经素有交情,知晓他的为人,恐怕脾气耿直的陆有林,当时就要翻脸。 耻于他这样的人为伍。 然而,此际说到“以死相报”,李伯约的神色却是平静无比,仿若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有林闻听此言,先是一怔,继而仰头豪笑道:“我本贱命,何惧一死!能报国恩,死得其所!” …… 第三百三十三章 滚滚大势!命运与反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遥忆往昔,陆有林与李伯约皆负笈于国子监,乃是同窗挚友。 那时候,国子监皆以圣贤之学为圭臬,埋首于经史子集,期冀有朝一日能于科举之途崭露头角,光大门楣。 陆有林与李伯约亦在其间,勤勉向学,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陆有林虽才情不浅,于科举之试却屡遭挫折,多次名落孙山,仕途之梦仿若遥不可及之星。 恰在这时,朱允熥驾临国子监,给学子们讲课,带来了前所未闻的科学。 犹如春日惊雷,于一众学子心间炸开,为他们开启了一扇崭新的知识之窗。 陆有林敏锐地察觉到,这或许是自己命运转折之契机,遂毅然舍下多年苦读的科举之路,转而投身于大明制造局,潜心钻研火药之术。 那时候制造局,虽然有数不清的工匠,但他们的文化水平普遍较低,全靠经验行事。 曾参加过科举,能进入国子监读书的陆有林,在当时的制造局内,无疑是一位高材生。 虽然圣贤书中没有火药知识,圣贤的道理也不能用于制造火药,但学习能力却是相通的。 有文化知识作底蕴,相较同期仅依传统技艺摸索的火药工匠,优势立显。 自入制造局,陆有林心无旁骛,一心扑在火药,尤其是子弹的研究上。 将朱允熥所授的科学原理,应用于实践操作。 每一次试验,皆精心筹备,记录下每一个细微的数据与变化。 历经无数次的反复尝试与修正,从火药的配方调配到制作工艺的改良,渐次取得成效,直至成为子弹工厂的厂长。 李伯约虽然当时并没有离开国子监,却也对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闲暇时,做起了各种试验。 《科学》期刊成立后,他开始向其投稿,也被采纳了几篇文章。 再后来,大明制造局改制,成立大明朝廷资产部。 各厂分立,由吏部向各厂委派官员。 因为朱允熥要求吏部必须任命懂技术的官员,而此前许多读书人只知读圣贤书,完全不懂科学和技术。 故而吏部在官员任命之际,颇费思量。 最终,厂长之位多由朝廷资产部依据实绩举荐,从原技术工人与经验丰富之管理人员中精心遴选。 为求权力制衡与管理周全,厂督之职则主要从大明科学院择取。 其中,不乏科学院潜心钻研之研究人员,以及曾在《科学》期刊及其子刊发表文章、深谙科学道理各行各业精英与读书人。 李伯约也是因此被选中,从国子监的一名学生,一跃而成为子弹工厂的厂督。 要知道,子弹工厂的厂督可是五品官衔。 至此,李伯约一步登天,跳入龙门。 当然,像他这样的人,远不止一个。 朝廷资产部下属六七十个工厂,按政务处制定的规定,其主管厂长和厂督皆为五品官。 众多此前对朱允熥所授科学一脉感兴趣,掌握有专业知识的人,借此难得之机遇,得以摆脱往昔默默无闻之境。 被朝廷委以重任,提拔升迁,成为朝堂之上的一股新兴势力。 相较之下,那些仍然执着于科举旧途、抱残守缺的读书人,却陷入了尴尬之境。 至今,他们大多穷尽心力,仅能谋求七品、八品之微末官职,且往往求之而不得,困于仕途之泥沼,满心焦虑与迷茫。 虽说他们对外声称管理工厂五品官整日与工匠杂役为伍,不如文官清贵高雅。 卫所里的百户,也都是六品官,但真能和七品的县令比吗? 厂长和厂督亦是此理。 同为五品官,实际权力地位肯定远远不及同知,甚至连县令都比上。 当然,这也就是他们自欺欺人的安慰。 五品官怎么说也是五品官,是许多人一辈子渴望而不渴求的高位。 真有机会任职,就不知有多少立即收起所谓厂督厂长无用,不堪的言论,反而趋之若鹜了。 在朱允熥全力推动的改革浪潮之下,时代仿若奔腾的江河,滚滚向前,变迁之势不可阻挡。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反过来,时代的一朵浪花,若能借势,就能让人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个人的命运总是会受国家大势的影响。 陆有林和李伯约,无疑是其中的幸运儿。 他们也对朱允熥极为感恩。 两人一番对话结束,当即便布置下去。 很快,派往政务处问询的人,便出发了。 与此同时,子弹工厂大门紧闭,守卫亦加强了巡逻。 就这样约摸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在陆有林和李伯约皆紧张焦急不安的等待之时,高台上的哨兵忽然喊道:“有兵马前来!” 陆有林和李伯约皆连忙登上子弹工厂外面的门楼,向远方望去。 只见朱高煦骑着马匹,带着大队大队的兵马,正黑压压地向工厂这边走来,声势极为惊人。 两人不惊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朱高煦真的反了! 陆有林没有犹豫,高喊道:“加强戒备,马上组织工厂的工人出来,与守卫一起作战。” 朱高煦在工厂外面不远外勒马站住,高声喊道:“子弹工厂厂督李伯约,厂长陆有林贪桩枉法,图谋不轨,今已东窗事发。” “刑部奉陛下谕旨,前来捉拿问罪。” “尔等还不速速开门受缚?” 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压迫,让人心惊胆战。 “圣旨?圣旨何在?” 陆有林双目圆睁,声如洪钟地质问道。 那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中回荡,满是愤怒与不信。 “尔等打开大门,自然会给你们看。” 朱高煦面色冷峻,同时向守卫喊话:“陛下说了,李伯约和陆有林谋逆之事,与子弹工厂的守卫和工人无关。” “只诛首恶,不殃及无辜。” “尔等不要听这两个恶贼的命令,快将他们两人拿下,打开门来,将其交朝廷问罪。” “如此尔等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与急切。 此言一出,守卫们顿时一阵骚动。 朱高煦身份尊贵,位高权重,刚刚才威风凛凛的进入过子弹工厂。 众多守卫都曾亲眼目睹李伯约和陆有林在他面前的卑躬屈膝之态。 此刻,他亲率人马前来,口口声声说有圣旨拿人,守卫们心中不明就里,难免有些动摇,交头接耳之声此起彼伏。 李伯约见状,当即高声怒斥道:“朱高煦,你当我等是三岁孩童不成?” “陛下若真有圣旨给你,你刚才进来了,为何不宣旨?” “再说,若真有圣旨在身,你又何须这般大动干戈,率如此众多的人马前来?” “只消带几名差役,进入工厂宣旨,将我等二人捉拿便是。” “之前你无故要领一百万发子弹,我便心生疑虑。” “如今看来,你果然是心怀不轨,意图谋逆。” ”朱高煦,陛下天威浩荡,岂是你能轻易冒犯的?” “还妄图谋逆造反,简直是自不量力!” “我劝你还是早早束手就擒,向陛下负荆请罪吧。” “说不定,陛下念在同为皇室子孙的份上,还能饶你一命。” “倘若你执迷不悟,犯下弥天大错,那便是万劫不复,死路一条!” 他的言辞犀利,义正言辞,此时也不再称其为小王爷,而是直呼其名,脸上的神情更满是对朱高煦的鄙夷与斥责。 一番话说完,李伯约稍作停顿,深吸一口气,又向四周的守卫喊话:“朱高煦已然谋逆,他这是在诳言陛下之令,其目的便是要占据子弹工厂。” “子弹工厂,乃朝廷重地。” “我等身负守厂之重任,若有丝毫闪失,便是百死莫赎!” “朱高煦之前来领子弹,我便心生疑虑,刚才已派人紧急上报朝廷,相信朝廷很快便会派兵前来平叛。” “只要我等坚守几个小时,朱高煦便插翅难逃。” “各位弟兄们,听我号令,务必誓死守卫子弹工厂!” 李伯约的话音刚落,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却是朱高煦恼羞成怒,拿起火枪,瞄准李伯约的头颅,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对于李伯约,朱高煦早已是恨之入骨。 此人之前在自己面前,表面上装出一副极其谦卑恭顺的模样,低三下四地阿谀奉承。 可一旦涉及到子弹之事,便推脱说子弹工厂没有存货了,这般惺惺作态、口不对心的“虚伪”行径,恰是他生平最为痛恨的。 如今,李伯约又煽动工厂的守卫和工人来对抗自己的大军,朱高煦只觉得不将此人千刀万剐,都难以平息心头之恨。 故而,他果断地开枪了。 在他看来,像李伯约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根本不配与自己多费口舌,唯有将其击毙,才是对他最好的回应。 这一枪,朱高煦瞄得极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必杀的决心。 然而,世事难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伯约恰好左右摆头,他正急切地去查看旁边守卫和工人的动静与反应,脑袋自然而然地晃动了一下。 “嗖!” 子弹贴着他的右耳呼啸而过。 瞬间,鲜血从耳朵上缓缓流下,滴落于地。 好险! 李伯约心中暗惊,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下来,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巍然不动,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 李伯约语气坚定地高喊道:“弟兄们,今日我等若是为守卫工厂,战死在此,那是为了大明捐躯,朝廷定会追封我等官职。” “我等的妻儿老小,后世子孙,都会受到朝廷的优厚抚恤与善待。” “我等的宗族,也会以我们为荣,将我们视为家族的骄傲。” “可若是受了这反贼的诳骗,丢失了子弹工厂,或者因为贪生怕死而降了反贼,等朝廷的平叛大军一到,我们亦是必死无疑。” “还会令祖宗蒙羞,家族遭人唾弃。” “让你们的妻儿,从此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让你们的后代,被人肆意辱骂!” “弟兄们,今日我等是战亦死,降亦死。” “你们是要做大明的忠勇之士,光大门楣,青史留名,还是要做那被万人唾骂的奸佞之徒,你们就自己选吧!” 他的声音激昂慷慨,充满了感染力,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我等死战!”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高喊了一声,那声音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死战!” “死战!” “死战!” 刹那间,其他守卫和工人也纷纷响应,声嘶力竭地高喊起来。 大家都并非愚笨之人,心中自有一番思量与判断。 对于朱高煦所说的圣旨,起初众人心中尚有狐疑,但很快便回过味来。 李伯约所言句句在理,朱高煦若真有捉拿他们二人的圣旨,何至于带如此众多的人马前来? 这般兴师动众,明摆着就是想骗开大门,进而控制子弹工厂。 除非李伯约和陆有林已公然反叛,否则,带这么多兵力前来,就太不合常理了。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手中根本没有圣旨。 相对于那些在田地里辛勤耕种,一辈子都难得出一趟远门的淳朴农民而言,子弹工厂的工人,见识更为广博,头脑也更加灵活。 平日里,工人们最喜爱的《大明日报》上,便经常刊登各类奇闻轶事以及精彩的“故事”。 还有那引人入胜的《三国演义》连载,再加上工人们下班后聚在一起聊天吹牛,彼此交流分享,相互影响之下,也都算是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自然没有淳朴农民那般容易上当受骗。 目睹这一幕,朱高煦心中暗恨,却也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他无奈地策马回身,向后方的军营奔去。 事实上,他今日前来喊门,已然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火枪与弓箭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箭矢的射击距离有限,而且只要穿上厚厚的盔甲,便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抵挡箭矢的伤害。 可大明军工厂里生产出来的火枪子弹,威力巨大,足以穿透如今市面上的任何盔甲,令人防不胜防。 更何况,相对于弓箭的命中率,火枪的射击更加精准,在有效射程内,几乎能做到指哪打哪。 故而,在冷兵器的弓箭时代,主将尚可阵前喊话,鼓舞士气,甚至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自身的安全。 到了火枪逐渐普及之后,就再没有人敢如此贸然行事。 轻易地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火枪射程之内,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朱高煦素日里胆大包天,行事无所畏惧。 他之所以敢冒险前来一试,不过是心存侥幸,想着能不能凭借自己的身份和话术,骗开子弹工厂的大门。 至于说只带几个人进去,冒充朝廷的名义拿人…… 朱高煦并非没有考虑过这种方法。 可问题在于,他手中既没有圣旨,也没有政务处的公文,仅凭刑部主官的身份,根本没有权力拿人。 他也曾想过伪造一份圣旨或者公文,但时间紧迫,仓促之间,却是来不及筹备。 既然骗不开大门,那就唯有强攻一途了。 朱高煦心中暗暗盘算着,子弹工厂四周虽有高墙环绕,形成了一定的防御屏障。 但除了正门设有坚固的门楼,可以居高临下的观看四周及射击外,其他地方的防御设施都相对简陋。 自己率领着三千精锐兵马,强攻下来,应该并非难事。 想到这里,朱高煦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与决绝。 “进攻!” 回到军营内,他当即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刹那间,战鼓擂动,号角齐鸣,三千兵马如潮水一般,向着子弹工厂汹涌袭来。 喊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子弹工厂踏为平地! …… 第三百三十四章 残酷的战斗!扭曲与骤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子弹工厂在大明的地位举足轻重。 不过,坐落于京师近郊,这片区域处于大明朝廷的严密掌控之下。 正常而言,也不会有什么动乱,因而在守卫力量的配置上,并不算太强。 但即便如此,子弹工厂依旧有着一支由百人组成的常驻宿卫队伍,且这些士卒皆配备火枪。 这等武装力量,在地方上亦不容小觑。 寻常的毛贼盗匪,面对这般装备精良的守卫,根本不敢萌生进犯的念头。 再者,子弹工厂处于朱允熥精心规划兴建的工业区内,周边的安保防线布置得极为缜密。 一旦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在附近巡逻的捕快便能迅速察觉,并即刻奔赴现场。 如今的捕快,经过一系列的整顿与训练,武力水平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相较于以往,他们的战斗力有了显著的提升。 而且,不远处还驻扎着内卫军队,这些内卫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一旦收到消息,便能迅速做出反应,前来支援。 再加上工厂自身的防御力量,三者相互配合,形成了一道坚固如铁桶般的安全屏障。 从常理推断,这般严密的安保体系,理应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然而,朱高煦身为刑部的执掌者,尽管刑部内部的实际权力已在众人的默契下对他形成了架空之势,但他毕竟在其位。 若是不顾一切地动用职权,在短时间内,还是能够行使一些刑部的权力的。 按照朝廷的规制,子弹工厂这片区域归应天府管辖,无论是捕快还是内卫,平日里皆由应天府直接指挥调度。 但自朱允熥推行改制之后,内卫和捕快便处于双重管理的模式之下,刑部也获得了一定程度的垂直管理权限。 这本是为了防范地方势力肆意妄为,避免地方权力过度集中而滋生腐败与专权, 未曾想,在此关键时刻,却恰恰给了朱高煦可乘之机。 他心里清楚,想要直接命令这些守卫参与造反,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且不说这些人对朝廷的忠诚,单是这种明目张胆的叛逆之举,一旦败露,便是诛九族的大罪,没有人会愚蠢到追随他。 但若是采用调虎离山的计谋,将附近的捕快和内卫暂时调离,他还是有办法做到的。 于是,朱高煦凭借刑部的名义,寻了些看似合理的借口,将附近的捕快和内卫支使得远远的。 不过,他也明白,这种手段不能持久,时间仅限当日。 毕竟纸包不住火,时间一长,必然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朱高煦自恃有着三千兵力,在他看来,拿下一个仅有百名持枪守卫的子弹工厂,应当是轻而易举之事。 可事实真的会如他所愿吗? 子弹工厂虽说仅有一百名常规持枪的守卫,但实际上,枪支的数量却不止这些。 正如枪支工厂需要子弹来校准枪支、测试性能一般,子弹工厂同样需要枪支来检测子弹的质量与性能。 只不过,这些用于测试的枪支,平日里管理极为严格,皆被锁在特制的柜子里,并有专人负责看守。 唯有在进行子弹测试之时,才会被取出使用,而且一旦测试完毕,便会立即归还锁柜。 但此刻,形势危急,已顾不得这些繁琐的规矩。 当即把所有的测试枪支全部取出,分发给那些平日里负责测试子弹、知晓枪支使用方法的工人。 虽说这些枪支的数量相较于朱高煦的三千大军而言,依旧显得有些单薄,但也能加强不少守卫力量。 与此同时,陆有林迅速令工人们紧急集合,向他们详细讲解射击的要领,手把手地教导他们如何正确使用枪支。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倘若守卫在战斗中不幸阵亡,这些工人便能及时补上,继续抵御外敌。 李伯约和陆有林二人皆非行伍出身,未曾有过指挥军队作战的实战经验。 但一些基本的军事常识和道理还是明白的。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 一时间,枪声大作,震耳欲聋。 朱高煦率领的人马刚一靠近,便遭到了子弹工厂守卫的迎头痛击。 守卫们隐藏在工厂内部,凭借着熟悉的地形优势,不断地进行射击。 朱高煦带来的这三千人马,虽说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可面对上百支火枪的轮番射击,又哪里能够抵挡得住呢? 仅仅片刻之间,便在工厂前方抛下了数百具尸体,鲜血将地面染得通红。 朱高煦绝非平庸之辈,相反,他头脑聪慧,心思缜密,对于军事作战之道,更是极为上心,平日里也下了不少功夫去钻研。 他深知在火枪对射的战场上,除非对方的子弹已然耗尽,或者己方的火力能够完全压制住对方。 否则,贸然发起冲锋无疑是极其愚蠢的行为,只会白白送掉士兵的性命。 然而,此刻时间紧迫,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夺下子弹工厂。 于是,他咬了咬牙,决定冒险一试,命令士兵们发起冲锋。 但现实很快给了他一记沉重的耳光。 冲锋的队伍在枪林弹雨中瞬间被撕开了一道道口子,死伤惨重。 眼见此计不成,朱高煦也只能无奈地改变策略,命令士兵停止冲锋,就地寻找掩护,分散开来,与工厂内的守卫展开对射。 如此一来,战争的形势便迅速陷入了僵局,双方进入了相持阶段。 工厂内的守卫们虽然人数较少,但他们凭借着坚固的防御工事和熟悉的地形,顽强地抵抗着朱高煦的进攻。 而工人们在陆有林的指挥下,也逐渐克服了最初的慌乱,开始有序地参与到战斗中来。 他们虽然没有经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也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斗志。 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捡起枪继续战斗。 鲜血很快染红了子弹工厂各处! 热武器的残酷,在这一刻凸显。 到处都有人中枪,有人不断呻吟,直至因血流殆尽而死去。 …… 大明皇宫。 御膳房。 东北角处。 这里有一条传送带,通着后宫。 在大明皇宫的后宫之中,亦设有专门的厨房。 毕竟后宫被圈禁的人数众多,需专人负责膳食烹饪。 因后宫范围不小,有些地方与御膳房相隔甚远。 且后宫目前处于“圈禁”状态,若由御膳房烹制菜肴后再送进去,菜品往往会变凉,故而另外设立了厨房。 以往,后宫厨房所需的蔬菜水果肉类,皆由御膳房负责采购供应。 但自朱允熥下旨圈禁后宫众人后,后宫的厨房便与外界隔绝,仅通过一条条特制的传送带相连,以输送各类物品。 两名太监吃力地抬着一个被盖子紧紧盖住、密封得严严实实的箩筐,重重地放置在传送带上。 “这箩筐里究竟装着何物?怎会如此沉重?而且,我怎觉着它似有动静?” 那名较为年轻的太监一边抬手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边满脸狐疑地轻声说道。 “按宫里的规矩,不是不许送活物进去吗?再者,送入之前,理应打开盖子检查一番才是,这般封得密不透风,实在不合规矩。” 由于后宫之中不便进行屠宰之事,故而猪羊鸡鸭鹅等活物,向来都是在御膳房宰杀处理妥当后,才送进后宫。 并且所有送入后宫的物品,都需经过严格的查验。 “多嘴!” 恰在年轻太监话音刚落之际,尚膳监的总管孙德英仿若鬼魅般悄然出现在旁边,他面色阴沉,厉声呵斥。 “这岂是你能过问的闲事?给我掌嘴五十!” 年轻太监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求饶:“小的知错了,小的万不该多嘴,求总管饶命!” 一边说着,一边左右开弓,使出全身力气拼命扇着自己的耳光。 没几下,两边脸颊便已高高肿起,嘴角也渗出了鲜血。可他哪敢停歇,依旧不停地用力扇着巴掌,嘴里颤抖地念叨着:“小的有罪!小的有罪!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其他太监见状,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皆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孙德英冷冷地环顾四周,目光犹如寒潭之水般阴冷刺骨: “宫里头的规矩,不该问的休要打听,不该好奇的莫要好奇。” 今日念他是初犯,咱家便略施惩戒,放他一马。往后若再有不懂规矩之人,直接乱棍打死,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四周的太监们赶忙齐声回应,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恐惧。 孙德英微微颔首,却并未即刻离开,而是紧盯着那缓缓启动的传送带。 直至那密封的箩筐被送入后宫深处,这才迈着四平八稳的八字步,缓缓走开。 回到他在御膳房的休憩之所,孙德英迅速关上房门,立时便变了一张脸。 神色慌张地从怀中掏出一叠大明银行开具的银票。 这些银票,正是此前周王朱橚亲手送给他的。 孙德英坐在房间内的床榻之上,双手微微颤抖着,将那二十张银票反复清点,一遍又一遍。 仿佛唯有如此,才能确认这笔财富的真实性。 许久之后,他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无奈与释然相互交织的复杂神情。 “这周王给的银钱虽说数目可观,可拿在手中,却好似捧着一块烫手山芋啊!” 他轻声自语,声音中透着几分不安与惶恐。 周王究竟为何不惜重金,只为了向后宫送这么一个神秘的箩筐? 那箩筐之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每每念及此处,孙德英便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不由得浑身一颤。 此事太过蹊跷,实在不能细想,更不敢深入探究。 别看他在尚膳监平日里威风八面,对那些小太监们呼来喝去,惩处打骂全凭一己之念。 然而,天家之事,哪怕只是牵涉到一丝一毫,稍有不慎,便会招来灭顶之灾,落得个粉身碎骨的悲惨下场。 孙德英心中又怎能不感到恐慌呢? 只是,一想到自己在宫外金屋藏娇,养着的四房小妾,还有那个收养的义子,孙德英又将手中的银票攥得更紧了。 虽说他身为太监,已无男女之事的能力,但或许正是因为这方面的缺失,反而使得他心底的欲望愈发深沉且扭曲。 自从担任尚膳监总管一职,有了些许地位之后,孙德英便利用尚膳监负责菜肴采买、能够自由出入宫廷的便利,在宫外购置了一座宽敞的宅子。 并花费重金买了四个年轻貌美的黄花大闺女,将她们安置在宅子里。 虽说陈德英无法行男女之事,但这并不妨碍他用各种残忍、变态的手段去玩弄、摧残这些女子。 以此来满足自己那早已扭曲变形的心理。 久而久之,这竟成了他生活中最大的乐趣来源。 除此之外,孙德英还收养了一个义子,虽非亲生骨肉,却也跟着他姓孙。 孙德英将其视为亲生儿子一般看待,满心期望着他能为自己养老送终,延续孙家的香火。 然而,这个收养了多年的儿子,自幼便养成了挥霍无度的习性。 想当初,尚膳监的油水极为丰厚。采购几文钱的菜品,报账时便可虚报至几十文。 上报的数目比实际支出高出十倍不止。 这些多出来的钱财,除了分发给下面的御厨一部分之外,其中相当可观的一笔便落入了他孙德英的腰包。 那时的他,可谓是财大气粗,无论是为小妾们购置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还是给义子大把大把地花销,都毫不手软,极为随意。 可谁曾想,自朱允熥登基之后,大力推行举报监督系统。 尽管皇帝陛下对尚膳监仍另眼相看,并未追究以往的贪腐之事,但尚膳监能够捞取的油水却大幅减少。 虽说俸禄翻了一番,可相较于从前捞取的巨额财富,这点俸禄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 哪怕俸禄再涨十倍,也远远不够他维持如今的奢靡生活。 这段日子以来,大手大脚惯了的义子频繁找他要钱,四房小妾以及一屋子的仆人也需他供养,而收入却锐减。 孙德英早已被这些琐事搅得焦头烂额。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更何况,原先的四房小妾中,已有两房在他长期的摧残折磨下,身体日渐衰弱,如今已是奄奄一息,看样子怕是命不久矣。 孙德英却仍想着再买几房小妾来填补空缺。 只因那曾经拥有的快乐,一旦品尝过,便再也不愿失去。 故而,当周王的人找到他,并提出那项充满风险的要求时,尽管久在宫中当差、深谙宫廷险恶的孙德英,瞬间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潜藏的巨大危机,但经过反复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在金钱的诱惑下,咬咬牙点头同意了。 两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有了这笔钱,他眼下的燃眉之急总算是暂时得以缓解。 “那些厨子们,如今正在轮流罢工。”孙德英喃喃自语道,“若是陛下能因此事而对御膳房网开一面,高抬贵手……” 正思忖间,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 “砰砰砰”的声响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也惊得孙德英瞬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谁?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孙德英慌忙将手中的银票藏入怀中,大声喝问道。 “孙总管,不好了!” “陛下因御厨集体告假之事而龙颜大怒!” 外面传来小太监惊慌失措的声音。 “锦衣卫将御膳房团团围住了,说是陛下有旨,要将尚膳监上下所有人收监待审!” “啊?” 孙德英闻听此言,顿时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雪,身体摇晃了几下,险些便直接晕死过去。 …… 第三百三十五章 老朱见“马皇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后宫,膳房处。 那与前宫御膳房相通的传送带旁,数位太监正忙碌不迭地将一箩筐又一箩筐精致菜肴搬卸下来。 这些太监们身着统一的藏青色宫服,腰间束着窄窄的白色腰带,头上的黑色圆帽虽略显陈旧,却也端端正正地戴着。 一个个神色专注,手脚麻利,显然对这每日必行的差事早已驾轻就熟。 尚星瑜此刻正蜷缩在一只箩筐内,她身形娇小,在狭小局促的空间里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 透过竹片间狭窄的缝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她心跳如鼓,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 毕竟此番潜入后宫,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迈着小碎步匆匆走来,他面色泛黄,眼角微微下垂,带着几分常年在宫中谨小慎微的疲态。 只见他伸手利落地撕开了贴在箩筐盖子上面的封条。 那封条“嘶啦”一声被扯下,随后他双手稳稳地将盖子揭了开来。 “啊?”太监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惊慌失措地大叫了一声,声音瞬间打破了膳房原有的平静。 他瞪大了双眼,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中蹦出。 万万没料到,本应装满蔬菜肉类的箩筐里,竟然如鬼魅般跳出一个大活人。 “大胆,你竟敢潜伏进后宫?” 太监的话音刚落,眼睛珠子却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定住一般,瞬间僵住,一动也不动。 整个人的神情,仿若白日见鬼,惊恐、错愕与难以置信在他脸上交织。 “你……你……你……”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直直地指着眼前的尚星瑜。 那双眸子里的骇然与惊讶已如决堤洪水,倾泻而出,无处掩盖。 “马……马……马皇后?” 太监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以头抢地,磕头喊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他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敬畏与恐惧,额头瞬间磕出一片红肿。 此时,其他人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动,纷纷放下手中活计,围拢过来。 见到尚星瑜,许多人的神情,与之前那太监如出一辙,皆是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如今在后宫中的人,除了极少数新进宫的小太监、小宫女,大多是在宫中侍候多年的老人。 他们都曾有幸得见马皇后尊容,那端庄威严又不失温婉的模样深深刻在他们心间。 此际,骤然见到一个与马皇后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人,仿若时光倒流,马皇后重生一般,如何能不吃惊呢? “你……你究竟是何人?” 一名身形瘦弱、面容青涩的小太监鼓足了勇气问道。 他一边问,一边偷偷抓起了旁边一根粗壮的木棍,悄悄将其紧紧握在手中,手心里已满是汗水。 攥木棍的手微微发白,显然紧张到了极点。 马皇后早已仙逝,这是人尽皆知之事。 人岂能死而复生? 那眼前之人,莫非是作祟的鬼魅不成? 跪在地上磕头的太监亦是猛地愣住,惊觉事有蹊跷,缓缓抬头,痴痴望向场中,眼中满是疑惑与惶恐。 尚星瑜微微定了定神,随后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服。 她一身朴素的农妇装扮,粗布麻衣,颜色暗沉,样式简单,衣角还带着几处补丁。 据说这是马皇后在世时,最为钟爱的穿着风格。 周王朱橚特意寻人精心制成这般模样的衣服,让她穿着潜入这深宫内院。 尚星瑜的目光,缓缓扫过惊慌失措的众太监一眼,那眼神亦与昔日的马皇后一般无二,令众人心中一凛,接着便朱唇轻启,开口道:“我要见皇上。” 声音粗中带柔,却又夹杂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口吻,仿若当年马皇后下令时一般。 众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了主意。 一名太监牙齿打着颤,哆哆嗦嗦地说道:“这声音,也和当年的马皇后一模一样啊!” 他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莫非,莫非她真是马皇后转世不成?” 另一名太监惊魂未定,眼睛瞪得极大,眼神中满是惊惶,说话都带着几分结巴。 “不可能吧?”有一名年纪稍长、看起来较为沉稳的太监道:“世间哪有人死了之后,还能再还魂的道理?。” 他眉头紧锁,试图用理智分析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也不见得!”又有一名太监接言:“我小时候,在老家就听闻过不少死后还魂的奇闻轶事,说不定她真是马皇后还魂了。这皇宫大内,本就神秘莫测,什么怪事不会发生?” 这个时代,迷信鬼神的人不在少数。 越是底层百姓,越是对此深信不疑。 对许多人而言,鬼神本就是他们生活的信仰。 宫中的小太监,大多出身贫苦,没读过什么书,自是对这鬼神之说深信不疑。 不过,也有人不信。 “我不信。就算是马皇后还魂,那肉身也早就腐烂化作一抔黄土了。她这具肉身,又是从何而来呢?” 说话的太监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几分倔强与质疑,试图从现实角度打破这荒诞的臆想。 “听说皇后的棺椁,乃是特制,能保肉身千年不朽。说不定,她就是从那棺椁里面爬出来的呢。” 一名想象力丰富的太监小声嘀咕道。 声音虽小,却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你们都别争了,这里是大明皇宫,天子居所,有九天神佛护佑,就算世间真有什么鬼魅,也断不敢来这里放肆。” 一位资历颇深、掌管膳房事务的老太监开口呵斥道。 他目光威严,试图稳住众人慌乱的心神。 “是啊,别说了,还是快快决定,要不要去禀告皇帝陛下吧。” 众人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却都带着几分焦急与无措。 老朱身死的消息,乃是对外宣布。 后宫被封禁之后,里面的太监宫女,也就知道了老皇帝其实并没有驾崩的事。 只不过,此时的后宫已然被封,消息仿若被禁锢的飞鸟,难以传达到外面。 “不可!万一让这邪魔鬼魅伤了陛下,我等可担罪不起。” 一名胆小怕事的太监惊恐地喊道,他往后缩了缩身子,仿若尚星瑜身上真带着什么致命的邪气。 “那怎么办?我们一起上,将这个鬼怪给杀了?” 一名年轻气盛、头脑发热的太监挥舞着手中的扁担,大声叫嚷道,神色中带着几分冲动与鲁莽。 “你疯了吗?就算她是鬼魂,那也是马皇后的鬼魂,你敢伤她?” 旁边一名太监赶忙拉住他,瞪大了眼睛斥责道。 “对对对……我差点都忘了,那我们还是禀报皇上定夺吧。” 那冲动的太监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放下扁担,嗫嚅道。 “皇上乃是真龙天子,有龙气护体,神佛随身保佑,定不会有事的。” 众人纷纷点头,仿若找到了主心骨,心中稍稍安定。 “是啊,快去禀告皇上吧。” 在一片催促声中,一名太监匆匆转身,向着皇帝所在的宫殿小跑而去。 …… 后宫内的一处幽静庭院,绿树成荫,繁花点点,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细碎的光影。 老朱身着一袭素色的棉质衣衫,衣角随意地掖在腰间,手中稳稳地挥舞着锄头,一下又一下有力地翻着脚下的土地。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浸湿了他斑白的鬓角,他却仿若未觉,依旧全神贯注。 自从佯装驾崩,将自己悄然圈禁在这后宫之中后,没了政务缠身、朝堂纷争烦扰的老朱,便一门心思沉浸在这挖地种菜的田园生活里。 当下,大明科学院新设了专门的农业研究机构,大力倡导科学种菜之法。 备受瞩目的《农业》期刊上,更是刊载了诸多新颖实用的耕田种菜知识,图文并茂,讲解详尽。 老朱偶然间翻阅一期后,便对此痴迷不已。 虽说藏身于后宫深处,与世隔绝,但他仍差遣锦衣卫和检校,务必每期《农业》期刊都搜罗齐全,通过隐秘的渠道迅速送进宫来。 每每新刊到手,老朱便如获至宝,一头扎进那字里行间,细细研读,还时常对照着实践一番。 那股子认真劲儿,丝毫不输朝堂上处理军国大事。 “万岁爷,您歇着点。” 吉垣在一旁满脸忧色,劝谏道,“可千万不能累着龙体,要是有个闪失,奴婢就算有一万条命也担待不起啊。” 他弓着身子,小跑着凑到跟前。 “要不,您就在旁边坐会儿,让奴婢帮着挖几下,也好让您松快松快。” 老朱听闻,横瞪了他一眼,拄着锄头直起腰,大口喘着粗气,缓了缓神道: “地这玩意儿,非得自己亲手挖才有滋味,让你动手,那还有啥意思?就这点活计,还累不倒咱。” “如今虽说上了年纪,不比当年,要是搁以前,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咱不消一时半刻,保准收拾得利利索索。” 两人正说着,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陛下,陛下,马皇后复活了!” 声音尖细,带着几分惊恐与惶惑,瞬间打破了庭院的静谧。 “什么?”老朱身形猛地一震,手中锄头险些落地。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吉垣亦是如此,刹那间呆立当场,仿若被施了定身咒。 不过,他反应极快,转瞬就回过神来,脸色一沉,三步并作两步,疾步跨出院门。 只见他冲着前来禀报的小太监怒目而视,厉声呵斥道:“在这宫里胡言乱语些什么?莫不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待得太久,想搬家了?” 吉垣平日里在老朱面前,总是谦卑恭顺,低眉顺眼,侍奉朱允熥时亦是如此。 可在这些普通太监宫女面前,却仿若换了个人,威风八面。 他身为老朱的贴身太监,跟随多年,深得信任。 在这宫中地位尊崇,手握生杀予夺大权,底下人见了他,无不战战兢兢。 那小太监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慌忙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声音颤抖:“吉公公,小的万万不敢胡说啊。” “今日,从外面传进膳房的箩筐里,竟冒出个大活人。” “那人穿着皇后娘娘生前最爱穿粗布麻衣,颜色暗沉,样式古朴,衣角还有几处补丁,瞧着就透着股子熟悉劲儿。” “模样更是和皇后娘娘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连说话的嗓音,也跟昔日皇后娘娘一般无二。” “此事膳房众人都亲眼所见,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君罔上啊!” 小太监言辞急切,脸上的惊恐之色溢于言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溅起一小片尘土。 吉垣闻言,心头一震,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与警惕。 他心思电转,立即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怕是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那人可有说什么?” 他连忙追问,声音不自觉地放低,透着几分紧张。 “她说,她要见皇上。”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答道。 吉垣正待开口说什么,老朱那激动得微微颤抖的声音已在身后响起:“快带咱去见她。” 语气中满是急切与渴望。 “陛下,万万不可啊!” 吉垣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到老朱身前,扑通跪下,双手死死抱住老朱的腿,苦苦劝谏。 “此人来历不明,身份诡异,万一是心怀不轨之人,对陛下不利,可如何是好?” “陛下万金之躯,还须小心谨慎为妙。” “不如让奴婢先去探探究竟,确保安全无虞,再请陛下定夺。” 老朱却仿若未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抬腿甩开吉垣的手,对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咱的话你没听见?快带咱去见她!” 此刻的老朱,哪里还有平日里沉稳威严的帝王模样。 满心满眼都是仿若重生的“马皇后”,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是……是……是!遵旨!”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爬起身,不敢有丝毫耽搁,当下便引着老朱往膳房处快步赶去。 老朱脚步匆匆,衣袂飘飘,眼神急切,大步流星地跟在后面。 吉垣无奈地叹了口气,满心忧虑,却也深知此刻老朱心意已决,劝阻无用,只能咬咬牙,紧紧跟上。 他心里门儿清,马皇后在皇帝陛下心中的地位,天下无人能及。 想当年,皇帝陛下从微末中崛起,打下这大明江山。 这一切,都离不开马皇后一路相扶相伴。 她还救过皇帝陛下的命。 于皇帝陛下而言,马皇后既是结发夫妻,更是知心伴侣,也是他的精神支柱。 如今骤然听闻来了个与马皇后长得一般无二的人,甭管对方是人是鬼,亦或是暗藏杀机的刺客,恐怕任谁也拦不住皇帝那颗急切要见的心。 老朱脚下生风,大步向前,小太监几乎是一路小跑,才勉强赶在皇帝前面带路。 不一会儿,尚星瑜那亭亭玉立的身影,便映入了老朱的眼帘。 只一眼,老朱仿若遭了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他怔怔地望着前方的尚星瑜,双眸圆睁,一眨不眨。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静止。 那眼神里,有惊愕,有恍然,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仿若看到了往昔岁月里的一抹温柔幻影。 尚星瑜并不知晓眼前这位朴素如寻常百姓老头的便是大明开国皇帝,直到周边的太监们“哗啦啦”跪了一地,高呼“参见陛下”,她才如梦初醒,心猛地一紧。 刹那间,只觉得心跳如雷,仿佛要冲破胸膛。 虽说在周王府经受过无数次严苛训练,模仿马皇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可真到了此刻,面对这传说中的大明天子,她才明白,训练终究只是纸上谈兵,模仿也难及万一。 何况老朱此刻的目光,仿若实质,直直地锁在她身上。 那眸中的悲悯、痛苦、欢乐、喜悦……交织相融,复杂得让她无法形容,只觉浑身不自在,仿若被看穿了所有伪装。 半晌,尚星瑜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着紊乱的心跳,试图找回在王府演练时的镇定。 长久的训练到底还是发挥了作用,她微微扬起下巴,挺直脊背,没有像其他太监般慌乱跪下见礼,而是怔怔地望着老朱,双唇轻启,艰难开口道:“重八,你……你还好吗?” 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又透着股子倔强。 “妹子!” 老朱双唇颤抖,双眸之内,骤然间泪如雨下,仿若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仿若失了心智,不顾一切地奔步上前,双手伸向前,一把拉住尚星瑜的手,紧紧握住,仿若握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痴痴地望着她,眼神迷离。 此刻,这位平日里深谋远虑、算无遗策的洪武大帝,大脑仿若瞬间宕机,再不去思索眼前之人的身份来历,也顾不得背后可能潜藏的阴谋诡计……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魂牵梦绕的“马皇后”的幻影。 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他彻底淹没。 旁边,吉垣目睹这一幕,刹那间,心中大叫“不好”! …… 第三百三十六章 美人计的真谛!重情重义的老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总有人天真地以为,美人计不过是寻得一位风姿绰约、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凭那惑人的容貌、婀娜的身姿,便能以色相为饵,蛊惑人心,将人迷得晕头转向、神魂颠倒。 可这,实实在在是一种肤浅至极的误解。 试想,简单粗陋地以色诱人,或许对那些处于社会最底层、极度匮乏性资源的男性尚有一丝作用。 他们终其一生,在困苦与劳碌中挣扎,鲜少有机会亲近女色。 一旦美色当前,难免心旌摇曳。 然而,对于稍有身份地位之人而言,美人于他们,不过是寻常玩物。 他们身边莺莺燕燕环绕,又怎会轻易被这肤浅的色诱之术迷惑心智? 哪怕是面对一个十几年未曾亲近过女色、对女性极度渴望,但心性坚韧的男子,单纯的色相也未必能真正将其俘获,让他言听计从。 渴望固然存在,但理性的防线绝非如此轻易就能被冲破。 想要仅凭美色就拿捏一个心性坚定之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真正的美人计,精髓绝非色,而在于情。 情之一字,重若千钧,能直击人心最柔软之处,让人甘愿沉沦。 洪武大帝朱元璋,如今已是纵横天下、心性坚韧如铁的一代帝王。 在他眼中,即便将世间所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美女齐聚一堂,置于跟前,又怎及得上他心中那独一无二的“马皇后”分毫? 马皇后,那可是他年少落魄时的白月光。 是陪他走过无数艰难险阻、相濡以沫一生的糟糠之妻。 此刻,岁月已在老朱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可当那与马皇后长相极为相似的女子——尚星瑜出现在他面前时,往昔的回忆如汹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一瞬间,这位平日里威严冷峻的老头子,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簌簌而落。 浑然忘却了眼前之人只是一个替身,满心满眼都是往昔与马皇后共度的时光。 尚星瑜只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有力且微微颤抖的大手紧紧握住,那力道,似是要将她嵌入掌心,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如梦幻泡影般消逝不见。 尚星瑜的心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犹如密集的鼓点,仿佛下一刻就要蹦出嗓子眼。 她深知自己此刻正走在绳索之上,两边皆是万丈悬崖。 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无边地狱。 老皇帝对马皇后的爱有多深沉,一旦察觉被骗后的恨意便会有多浓烈。 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 只是事到如今,已然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唯有硬着头皮继续。 “重八,你怎么就变得这么老了呢?” 尚星瑜极力稳住心神,按照在周王府反复吟诵了千遍万遍的“台词”,用尽可能温婉且自然的语调再度开口。 虽说此刻她内心紧张到了极点,手心都沁出了冷汗,眼内亦满含泪花。 说话的语气,仿若真的是与爱人久别重逢。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恰似一把钥匙打开了老朱情感的闸门,他哭得愈发汹涌。 那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挤出:“妹子,你不要再离开咱好不好?” 声声哽咽,满是眷恋与哀求,直击人心。 “好,好,好……我再也不走了,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烙大饼。” 尚星瑜一面轻柔地回应,一面用力挣脱开老朱紧握的手。 她莲步轻移,随手取过旁边灶台上早已备好的围裙,熟练地系在腰间,紧接着便开始忙碌起来。 “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这句在民间戏剧中广为传唱的戏词,道尽了底层百姓对宫廷生活质朴而又充满烟火气的想象。 对于那些终年在饥寒交迫中苦苦挣扎的穷苦大众而言,大饼和大葱,已然是他们能想象到的世间至美之物。 在他们简单纯粹的认知里,皇后娘娘必定拥有吃不完的大饼。 至于那更为奢华精致的珍馐美馔,已然超出了他们贫瘠想象力的边界。 毕竟,人类的认知局限于自身的阅历,贫穷如同枷锁,牢牢禁锢了他们对上层奢靡生活的想象。 那些处于社会最底层的穷人,又怎能够想象得到上层权贵与富豪们的生活究竟奢靡到何种程度? 在权贵眼中,大饼这种平民百姓梦寐以求的食物,或许根本入不了他们的法眼,甚至会遭来鄙夷不屑。 然而,马皇后却截然不同。 遥想当年,老朱落魄潦倒,深陷囹圄,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马皇后心急如焚,在那简陋的居所中,亲手烙了两块大饼。 彼时,炉火正旺,大饼在锅中滋滋作响,热气腾腾。 马皇后心急之下,顾不得许多,待大饼刚出锅,便匆匆藏于怀中,一路疾行送往狱中。 那滚烫的大饼,紧紧贴着她的肌肤,炽热的温度瞬间灼伤了她的胸膛。 可她却浑然不觉疼痛,满心只想着快些将吃食送到老朱手中。 老朱接过带着她体温、甚至沾染着丝丝血迹的大饼,望着她胸前被烫伤的红肿肌肤,泪水不受控制地决堤而出。 那一刻,老朱与她的情谊在苦难的磨砺下愈发坚如磐石。 后来,老朱龙袍加身,登上皇位,对马皇后却依然初心不改。 但凡老朱发怒,要杀什么人的时候,只要马皇后相劝,必定是能拦阻得下来的。 “重八”这个名字,自老朱成为皇帝后,早已是禁忌。 谁敢直呼皇帝之名呢? 但马皇后就可以随意呼喊! 更有甚者,当无外人在场的时候,马皇后甚至敢去扯老朱的耳朵! 满朝文武都知道,得罪了皇帝陛下,或许仍然有生路。 毕竟,还有马皇后求情。 如果得罪了马皇后,那绝对是死路一条了! 虽身处后宫,贵为皇后,尽享尊荣,可马皇后仍会在闲暇之时,亲自步入那烟火缭绕的厨房,为老朱烙上几张大饼。 那熟悉的香气弥漫在宫闱之中,于他们而言,这不仅仅是一顿吃食,更是独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的甜蜜回忆。 承载着岁月的深情,见证了一路的风雨同舟。 这般真情,又岂是寻常美人计可比? 故而,周王朱橚在悉心调教尚星瑜之际,便特意安排能人巧匠,传授她一门独特技艺——烙大饼。 尚星瑜出身于市井平民之家,打小便在烟火缭绕的灶房穿梭,操持着各类家务活儿。 因而学起烙大饼来,上手极快,仿若天赋使然。 没几日,那和面、擀饼、撒盐、翻面的动作,便被她练就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此际,尚星瑜站在那热气腾腾的炉灶前,纤细的双手熟练地摆弄着面团。 只见她将面团擀成薄厚均匀的圆饼,轻轻一甩,面饼便乖巧地落在烧热的平底锅上,瞬间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 不一会儿,空气中便弥漫着浓郁的麦香,那香味直钻人心,勾得人馋虫大动。 一旁的老朱,目光自始至终都紧紧黏在尚星瑜身上,平日里那威严冷峻、叱咤风云的帝王气场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此刻的他,就像一位憨厚朴实的乡下老翁,眼神中满是痴迷与温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近乎傻气的笑容。 岁月的风霜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沟壑。 可此刻,那些皱纹里似乎都填满了喜悦,他仿若沉浸在一场美轮美奂的梦境之中,不愿醒来。 吉垣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涌。 趁着尚星瑜忙碌、老朱沉醉的当口,他悄然将膳房里的几个小太监拉到墙角,压低声音,再次细细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而,那几个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愣是没能说出一星半点新线索。 “莫非是新皇见老皇帝在后宫围墙内孤苦伶仃,特意从宫外寻了个与马皇后神似之人,来慰藉老皇帝的寂寥?” 吉垣心底暗自思忖,可这念头刚一冒头,便被他自己迅速掐灭。 虽说内宫与外界并非全然隔绝,消息也能传递进来。 若是这般大事,新皇断无隐瞒之理。 毕竟,平日里老朱因年事已高,视力大不如前,看报纸上的字都极为费劲。 诸多外界呈递的密报,都是吉垣一字一句念给他听的。 若新皇真有此举,自己怎会一无所知? 再者,瞧老皇帝方才初闻消息时,那副愕然无比神情的模样,分明不像是事先知晓内情的样子。 而且,若当真为新皇安排,又何必多此一举,将人藏于箩筐之中偷偷送入? 虽说后宫封禁,却仍留着一条仅供单人通行的狭窄通道。 虽说此通道需经过三道重兵把守、铁锁高悬的大门,可只要新皇一道旨意,开启通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先前为老朱瞧病的太医,还有侍奉假身沐浴的宫女,不都是这般顺利进宫的么? 进得宫来,许进不许出,也丝毫不影响后宫的封禁。 如此看来,将人装在箩筐里送进来,必不是新皇所为。 可越是这般抽丝剥茧地分析,吉垣心中的不安便愈发浓重。 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背着新皇,将一个与马皇后酷似的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老皇帝所居的后宫禁地? 老皇帝不会真的被这女子迷惑了心智吧? 吉垣在老朱身边侍奉多年,深知老皇帝心思缜密、意志坚定,绝非轻易能被蛊惑之人。 在他心中,老皇帝的心智仿若那深不可测的渊海,寻常人等莫说涉足,便是靠近都难。 可今日这一幕,却让他的信念有了一丝动摇。 毕竟,那人可是“马皇后”啊! 多年来,吉垣亲眼目睹老朱与马皇后相濡以沫、携手走过风雨无数岁月。 他太清楚马皇后在老朱心中的分量。 那是重于泰山、无可替代的存在。 哪怕是曾经备受宠爱的故太子朱标,相较之下,在老朱心中的地位都要逊色许多。 朱允熥当年不过是靠着在老朱面前哭诉朱标,凭借朱标生前的几句“遗言”,便成功夺得了储君之位。 足见老朱心中对已故儿子的那份深情厚意,已然渗透到了他对诸事的抉择之中。 那马皇后呢? 而今,这尚星瑜明显是经过精心调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恰到好处地戳中老朱的心窝。 她下厨烙饼这一招,更是直击老朱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回头望去,老朱依旧痴痴地望着尚星瑜,那笑容里满是眷恋与宠溺。 仿若世间万物都已不复存在,唯有眼前这女子能入他的眼、暖他的心。 吉垣见状,心中轻叹一声。 在某些工于心计的世人眼中,一位成熟的帝王,理当是冷酷无情的政治机器。 他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皆应为政治权谋服务,为帝国服务。 至于个人的私情私欲,早该在踏上皇位的那一刻,便被弃如敝履。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尤其是这些白手起家、打下江山的开国皇帝,更是如此。 想当年,他们不过是一群出身草莽的热血豪杰! 若没有那份至情至性、重情重义,如何能聚拢人心,让一众兄弟死心塌地地追随左右,甘愿为其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一路披荆斩棘,打下这一片万里江山? 打江山的将军和谋士,哪个不是火眼金睛的人精? 这份真情实意,岂是能伪装得来的? 稍有虚情假意,便会被众人识破,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故而,但凡开国皇帝,尤其是从草根一步步崛起的,无一不是性情中人。 虽说他们登上皇位后,随着时光流转、局势变幻,与昔日兄弟的情谊或许会悄然改变,可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身份地位不同了,所面临的困境与抉择也大不一样。 但至少,在他们创业之初,那份重情重义的性格是毋庸置疑的。 老朱能在乱世之中赢得众多兄弟的衷心拥护,让他们不惜为其卖命,助他登顶皇位,这足以证明他的为人。 无情无义之辈,注定会被众人唾弃,沦为孤魂野鬼,又怎会有如此多的豪杰甘愿为其赴汤蹈火? 然而,此刻吉垣却深知,老皇帝这重情重义的秉性,或许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这凭空出现的“马皇后”,无疑是悬在老皇帝头顶的一把利刃。 那背后进献此女子之人,究竟心怀何种叵测居心? 老皇帝会不会已然陷入了一场精心谋划的圈套之中? 吉垣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转瞬间,冷汗浸湿了衣衫。 反复权衡之后,他悄然挪动脚步,像一只机敏的狸猫,将身形缓缓隐入其他太监的身后。 趁着众人不备,转头疾行,直奔后宫与外界相通的机关室而去。 此事干系重大,必须尽快禀报新皇! …… 第三百三十七章 情报的遗漏!消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皇宫。 用过午膳后的朱允熥,身着一袭锦袍,缓缓步入那与后宫有秘密通道相连的院子。 这院子,如今已被他亲赐名“静心斋”,成了朱允熥掌控天下情报的机要之处。 每日午后,他都会准时前来,仔细翻阅锦衣卫密探和检校呈交上来的各类密报。 同时,还会通过笔墨与后宫里的老朱秘密联络,听取他的建议。 毕竟,对如何处理朝堂上的人和事,老朱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 此前,朱允熥听取顾盼君的建议,静心斋里悄然多了数十名协助处理情报事项的妙龄少女。 这些少女皆出身清白之家,习文通墨,被选入此处后,人员封禁,不许外出半步。 如此,便也无需担忧她们会走漏半点风声。 朱允熥刚踏入院子,众女便立即纷纷上前行礼。 她们身着统一的淡粉色宫装,发间只点缀着简约的珠翠,却难掩青春朝气。 朱允熥微微抬手,轻轻挥了挥,示意她们免礼。 随后稳步迈入房间,径直朝着屋内那张铺着锦缎坐垫的躺椅走去,安然躺了下去。 众女见状,立刻各司其职,开始悉心侍候。 一名面容姣好、眼眸灵动的少女,双手捧着一盏冒着热气的香茗,莲步轻移至朱允熥身旁,微微屈膝,将茶水恭敬地奉上。 另一位手捧精致点心匣子的少女,也紧跟其后,打开匣子,里面软糯香甜的点心立时散发着诱人气息。 还有几位手脚麻利的,轻柔地为朱允熥脱去外面御寒的衣帽,挂在一旁的雕花衣架上。 紧接着,有人伸出白皙纤细的双手,开始为朱允熥揉肩,力度恰到好处,舒缓着他久坐朝堂的疲惫。 有人握着特制的小锤,节奏均匀地为他锤背,每一下都精准地敲在酸胀之处。 还有人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为他捏腿,手法娴熟,令朱允熥不禁舒服得微微眯起双眼。 与此同时,一位沉稳干练的少女,手捧着今日的情报摘要,静候在旁,待朱允熥稍作休憩,便上前递上。 这一整套流程,众女配合得默契无间,宛如行云流水,顺畅自然。 而朱允熥自始至终,只需惬意地躺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 旋即悠然审阅起情报。 不得不说,顾盼君对她们的培训十分到位了。 朱允熥随手缓缓翻阅着锦衣卫密探和检校递上来的情报,目光专注而敏锐。 这些情报大多与探听司得到的如出一辙。 毕竟,二者职能相仿,业务范围基本重合,获取相同的情报倒也不足为奇。 反而是那些相互矛盾的情报,才会瞬间抓住他的心神,引得他特别留意与重视。 这意味着,其中至少有一家情报有误,甚至两家都可能偏离了真相。 或是被人蓄意蒙骗,或是自身出现疏漏,又或是受其他莫名因素干扰。 这也正是他当初分散设立多家情报机构的关键缘由。 唯有如此,方能相互印证,查漏补缺。 不过,大明情报处和军务处的情报处呈递的情报,却有着显著差别。 大明情报处呈上的,清一色是关乎国外的局势动向、风土人情,从异国君王的更迭到边疆部落的迁徙,无所不包。 军务处的情报处,则侧重于监督国内手握重兵的重要军事将领,谨防他们拥兵自重。 同时密切关注国外的军事风云变幻。 可谓内外兼顾,重点各异。 所获情报自然差异极大。 突然,朱允熥的双眸瞳孔微微一缩,如暗夜中敏锐捕捉到猎物踪迹的猎豹。 他的视线定格在一条乍看之下不算太过紧要的情报之上。 “今日清晨,周王殿下悄然离府,前往皇宫东门外,与尚膳监总管孙德英碰面交谈,谈话时刻意避开闲人,故具体谈话内容而知。” “交谈完毕,周王递与孙德英一箩筐物品,其中所藏何物,眼下尚不明晰。” 在这皇宫内外,无论是锦衣卫密探,还是行事诡秘的检校,亦或是耳目遍布的探听司,也包括那对军事动态格外敏感的军情处,平日里都会暗中打探一些重要人物的行踪举止。 诸如藩王今日在哪条街巷的酒馆畅饮,朝廷中的某位大臣又新纳了一房娇俏小妾,再或是谁家的儿媳妇泼辣凶悍,成了邻里间人见人怕的主儿。 这些琐碎之事,都会上报。 对此,并没有一定的规章。 有时,大臣在自家书房与子嗣密谈要事,也会被详细写进密报之中。 可有时,哪怕大臣家中妻儿离世这般大事,亦不过寥寥数笔带过。 一来,情报人员纵然身怀绝技,却也并非神明,不可能事事尽知。 能探听到何种消息,又在何处碰壁,多数时候,全凭机缘。 二来,若无上头的特别指令,他们打探这些消息,大多是顺手而为,自然也就没有既定方向。 反倒像村口那些热衷于收集家长里短的大妈。 只不过收集对象换成了朝堂之上的权贵大臣。 而最终汇总之人,便是他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当然,即便锁定了明确目标,许多机密消息的打探,依旧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尤其是大臣们私下里的密谋,只要对方稍有戒备之心,仅凭人力窥探,想要知悉详情,难如登天。 除非当事人内部有人主动告发。 否则,在这没有窃听器,更无高科技监控手段的时代,能否探得隐秘,多多少少都得仰仗几分运气。 然而,藩王身处京城的一举一动,皆属于重点盯防范畴。 虽说难以探知藩王与旁人私下密谈的具体言辞,但藩王的行踪去向、何时与何人会面,在重重监视之下,基本都能查明。 如若不然,他耗费巨资、投入海量人力物力苦心经营的情报机构,岂不形同虚设? “朱橚为何会去见一个尚膳监的总管?” 朱允熥心中暗自思忖,眉头悄然拧紧。 “他身为藩王,与尚膳监理应毫无瓜葛。” “尚膳监负责宫廷膳食,怎会向藩王采购菜肴肉类?” “再者,朱橚又为何平白无故交给尚膳监一箩筐物品?”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心间不断盘旋。 “除非……他妄图借助尚膳监之手谋划些什么,是想暗中下毒,还是另有图谋?” 一念及此,朱允熥后背瞬间惊出一层冷汗,细密的汗珠沁湿了他的内衫。 好险! 所幸自己当机立断,今日中午便将尚膳监上下全部收押。 如若不然,再给他们些许时日,难保不会出现内外勾结、下毒谋害自己的惊天祸事。 一念及此,朱允熥表面依旧镇定自若,可心底已是波澜起伏。 旋即,朱允熥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令他心生疑窦之事。 为何独独只有锦衣卫密探和检校呈递的情报之中,提及了周王朱橚和孙德英那极为隐秘的私会之事? 而探听司和军情处这两个他一手建立、寄予厚望的情报机构,却对此事视而不见呢? 这念头一起,便如同野草般在他心间疯长,挠得他心焦意躁。 朱允熥再也坐不住,那原本闲适地靠在躺椅上的身躯猛地一挺。 如同一尊被惊扰的神祇,当即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走去。 他身后,静心斋众女见皇帝这般突兀的举动,皆面露莫名惊讶之色,相互交换着疑惑的眼神。 却又深知宫规森严,不敢贸然多问。 朱允熥步履匆匆,径直走到殿外,面色冷峻,仿佛裹挟着一层寒霜,当即高声下令道: “去,速将探听司和军情处今日获取的所有情报,全部取来,不得有丝毫延误!” 侍奉在侧的太监们哪敢有半分慢怠,忙不迭地躬身应诺,脚下生风,急匆匆地朝着各司奔去。 不多时,便将堆积如山的情报册子取了过来,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地呈至皇帝面前。 朱允熥伸手接过,迅速翻阅开来,目光如炬,逐行审视。 这一瞧,他剑眉微蹙,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原来,无论是探听司,还是军情处,都打探到了这一敏感信息。 甚至,在探听司的情报卷宗之上,还留有主管探听司的妖僧姚广孝那苍劲有力的批示。 字迹力透纸背,明明白白地写着让下面的人加紧盯着,莫要错失任何风吹草动。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最后呈交到他这个皇帝案头的《每日简报》之上,这一关乎藩王私密行径的重磅消息,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抹去。 愣是没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军情处呈递的简报亦是如此,就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将此事隐匿于幕后。 朱允熥见状,心中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他猛地一甩袍袖,怒声下旨召人来问话。 很快,负责情报汇总的官员战战兢兢地被传唤而来。 一见皇帝,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身体颤抖如筛糠,吓得脸色惨白。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簌簌滚落,浸湿了身前的砖石。 “陛下早已有旨,向陛下呈递的情报汇总,宜粗不宜细。” 那人牙关打颤,声音如蚊蝇般细微,哆哆嗦嗦地说道。 “眼下众多藩王皆已进京,他们在京城四处活动,与不少官员往来甚多。” “下面的眼线收获的情报亦是浩如烟海,琐碎繁杂。” “若是全部一股脑儿写进简报里面,篇幅便远远不够了,那简报恐要厚如城砖,不便陛下审阅。” 说到此处,他偷偷抬眼,觑了觑皇帝那愈发阴沉的脸色,又赶忙低下头去。 “臣等只能摘其精要,权衡再三,故而才没有写入此事,还望陛下恕罪。” 不多时,军情处的人也被带了进来,给出的理由亦是如出一辙。 朱允熥微微一怔,这般说来,此事的根源,竟还在自己身上。 以大明帝国之庞大,情报之浩繁,自然可能什么事都向他这个皇帝禀报。 朱允熥也不愿如那负重的老牛般日夜操劳,累垮了身子。 他早就下了旨意,限制上报的情报内容篇幅。 如此一来,军情处和探听司呈上来的情报,自然只能精简再精简。 如同被反复筛过的沙砾,只留下最粗粝的部分。 若是平常时日,只有一个藩王在京,类似这种藩王私下活动、与宫内之人暗通款曲的事,或许还会被当作要紧之事,大书特书地写入简报,呈交给他这个皇帝亲阅。 可如今,十几位藩王齐聚京城,光是他们这些人每日的动向、会晤、交游,如果全部事无巨细地汇报上来,那简报的篇幅便要被挤占大半。 故而,下面的人,才没有将周王之事写入《每日简报》上报。 锦衣卫密探和检校就截然不同了。 他们依旧遵循着老朱定下的铁律,按部就班地运行,事无巨细,皆一一如实汇报,不敢有丝毫隐瞒与懈怠。 所以,朱允熥才会在锦衣卫密探和检校递交的情报上,一眼捕捉到这一关键信息。 而探听司和军情处的简报,则因精简的要求,直接将这至关重要的内容忽略而过。 不过,细细想来,也只是没有上报给他这个皇帝而已。 姚广孝既然已经做了批示,就说明下面的人还是有跟进处理的。 只是这是今天才突发的状况,处理起来,自然没有那么迅速。 何况此事牵涉到宫里和藩王,必须慎之又慎,容不得半点马虎。 想到这里,朱允熥那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心中的怒气才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消去。 他最忌惮、最担心的事情,便是自己亲手打造的情报机构,有朝一日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沦为他人操弄权谋的工具,做出瞒上不报的忤逆之事。 只要不是这等恶劣的情形,那便如那船行水上,虽有波澜,却也无伤大雅。 身为帝王,朱允熥每日需处理的事务多如牛毛,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很多事情,只能放权下去。 让下面的能臣干吏自行斟酌处理。 不过,此事仍然如一记警钟,在他耳畔轰然敲响,给他提了一个醒。 “传旨,从今日起,凡军情处和探听司及大明情报局的所有情报,皆抄送一份入静心斋。” 朱允熥深知,必须要防患于未然,防止下面的人,借着情报汇总的契机,心怀鬼胎,将重要的情报隐去不报。 毕竟,摘取哪些情报上报,下面汇总之人,手中握着自主决定权。 而这,极有可能就会滋生出“弄权”的恶果。 还有可能因为个人的疏忽大意,遗漏掉重要的情报,从而错失应对危机的先机。 送入静心斋,由里面那些与世隔绝的女子再整理第二遍,就能极大的避免这一隐患状况出现。 反正进入静心斋的女子,一经踏入,便与外界斩断了所有联系,终身不许再踏出半步,亦不许与外界再有任何联络。 如此,也不用担心她们泄露机密,或者里通外敌。 由她们再汇总审查第二遍,便是上了一道保险。 不过,如此一来,静心斋的规模恐怕进一步扩大才行。 不仅人数需要增加,还要给这些“关押”在里面的女子更多休憩和放松玩耍的空间。 舒缓她们被这无形牢笼“囚禁”所带来的压抑与憋闷,让她们能安心做事。 “日后遇到情报重要情报收集时,呈送给朕的简报,可以适当增加篇幅。” 他很快又下了第二道旨意。 完全墨守成规,限死了篇幅,没有必要。 就该给下面上报更多决定的空间。 如此下面的人,才好办事。 下完旨意,朱允熥转身返回静心斋。 按例,每天到这个时候,老朱就该给他来信了。 那是祖孙两人之间的联系的纽带。 然而,今日却出现了变数,朱允熥并没有收到老朱写给他的信。 取而代之的,是吉垣递来的消息。 “尚膳监在向内宫运送疏菜肉类时,用箩筐偷运进来一名女子。” “此人长得与昔日的马皇后几乎一模一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连说话的声音,亦是温婉动人,如马皇后再世。” “太上皇见之甚爱,大哭不已,让其不要再离开。” “此人如今正效仿马皇后,在给陛下烙大饼。” “奴卑吉垣不敢隐瞒,特向陛下禀报。” “该如何处理,唯愿陛下早做决断!” 看到这里,朱允熥的瞳孔,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拉扯,瞬间放大。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平叛!逼宫!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紫禁城的上空,阴云便似厚重的幕布,沉甸甸地压着,仿佛预示着一场惊涛骇浪即将在这大明的权力中心掀起。 静心斋内,朱允熥正负手而立,眉头紧锁,眼中的光芒阴晴不定。 桌上一封密信,如同烫手山芋,让他的心境久久无法平静。 信中的内容,像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他的心窝——周王朱橚,竟然使出了如此卑鄙下作的“美人计”。 朱允熥心中那片阴霾如同鬼魅一般,稍纵即逝,却又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虽然大明疆域辽阔无垠,可要在这茫茫人海之中寻觅到一个与马皇后容貌酷似之人,难如登天。 更何况,此人还需在朱元璋面前佯装得天衣无缝,不露丝毫破绽,这难度更是呈几何倍数增长。 周王朱橚能寻得这般人物,倒也真有些能耐。 朱允熥暗自思忖,只是这背后隐藏的阴谋,却让他不安。 “哼”朱允熥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老朱对马皇后情深似海,但他是心性何等坚韧之人,又岂是那么容易被迷惑的?” 可话虽如此,他的心底却依旧有些忐忑不安。 马皇后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重逾泰山,坚不可摧。 也正因如此,“马皇后”这三个字,极有可能成为老朱的致命弱点,一旦被别有用心之人拿捏,后果不堪设想。 朱允熥在屋内来回踱步,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是他内心焦虑的鼓点。 片刻后,他猛地停下,用力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脑海中的杂念统统甩去。 “老朱靠一碗粥打下这大明江山,什么风浪没见过?若以为派个假货就能把他耍得团团转,未免太小瞧他了。” 朱允熥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不管此人扮得如何惟妙惟肖,终究不是真的马皇后,破绽迟早会露出来。” “再者,老朱隐居后宫,打的就是引蛇出洞的主意,为的是揪出那些暗中捣鬼的反对者,助他坐稳这大明江山。” “如今这女人进了后宫,不正说明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已经按捺不住了么?” 略一沉吟,朱允熥快步走到桌前,提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下回信,仅仅寥寥数字:“密切监视,有情况随时禀报。” 随后,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放入精致的匣内。 看着匣子被稳稳地传入后宫,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可刚一转身,朱允熥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下来,脑海中浮现出周王朱橚的面容。 “糟了!”他暗自叫道:“自己突然对尚膳监动手,朱橚那厮会不会误以为东窗事发,狗急跳墙?” 再说,他既然玩起了“美人计”,那我便先下手为强。 先将朱橚拿下再说。 想到这里,朱允熥再也坐不住了,疾步走出静心斋,向着勤政殿大步而去。 一入勤政殿,他旋即召军务大臣和政务大臣皆前来见驾。 待众人来了,朱允熥径直坐上龙椅,目光冷峻,高声喝道:“传旨,着应天府附近所有驻军,即刻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大殿,众大臣听闻,皆是面露惊愕之色,还未等他们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朱允熥紧接着又掷地有声地传令: “周王朱橚与尚膳监总管孙德英相互勾结,心怀不轨,着锦衣卫即刻将其捉拿归案!” “传旨,召在京所有诸藩王,立即前来勤政殿见驾,有逾时不至者,以谋逆论处!” 朱允熥的每一道旨意都如同重磅炸弹,在大殿内接连炸开,炸得众人头晕目眩。 “臣等领旨!”大臣们纷纷跪地,齐声高呼。 唯有冯胜仿若木雕泥塑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脸色惨白如纸。 “冯胜”徐辉祖目光如炬,望着也厉声质问道:“周王朱橚可是你的女婿,你们二人平日里交往甚密,如今朱橚意图谋逆,你敢说你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吗?” 冯胜只觉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颤抖着说道:“臣该死!臣罪该万死!” 此刻,他心中的恐惧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自从朱允熥下旨将尚膳监的人一网打尽,冯胜便如坐针毡。 想要向皇帝自首,可那如山的恐惧却让他始终鼓不起勇气。 如今被徐辉祖这般逼问,他再也支撑不住,当下将周王朱橚的阴谋一股脑地和盘托出。 如何派人四处寻觅,终于找到了一个容貌与马皇后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名叫尚星瑜。 而后,朱橚又用秘制药物为其化妆,改变容貌细节,再辅以特殊的训练,让她的言行举止都与马皇后在世时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朱橚还买通了尚膳监总管孙德英,里应外合,寻机将尚星瑜送进后宫。 冯胜还交待出,朱高煦竟也掺和其中,与朱橚串通一气。 “好啊。”朱允熥怒发冲冠,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朱高煦和朱高炽他们兄弟俩竟然敢背叛朕?” 他眼中的怒火有若实质化的利刃,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朱允熥自认为对他们二人不薄,平日里赏赐不断,委以重任,没想到换来的竟是这般恩将仇报。 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太监尖细的禀报声:“燕王朱棣,朝廷资产部朱高炽,前来求见。” “传!” 朱允熥强压怒火,冷冷说道。 很快,朱棣和朱高炽两人匆匆步入大殿,还未站稳脚跟,便双双重重跪下,以额触地,身子颤抖不已。 “逆子朱高煦,胆大妄为,竟敢意图谋反。臣听闻消息,特来向陛下请罪。” 朱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显然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当朱高炽火急火燎地向他禀报朱高煦的所作所为时,朱棣只觉头皮发麻,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就似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这两年,随着对朱允熥的了解越来越深,朱棣越发觉得此子深不可测,手段高明得让人胆寒。 朱高煦这般莽撞行事,在他看来,几乎与自寻死路无异。 正当朱棣满心懊悔、犹豫彷徨之时,又听闻朱允熥将尚膳监所有人等全部收押的消息。 他心中“咯噔”一下,立刻猜到朱高煦谋划的惊天阴谋恐怕已然泄露。 当下,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拉着朱高炽进宫,主动向朱允熥举报自己的儿子,期望能以此求得一线生机。 “四叔!”朱允熥居高临下地看着朱棣,眼中满是讥讽:“你怎么不跟着你的好儿子一起反朕呢?你们父子齐心,必定能成大事啊。” 朱棣连连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口中高呼:“陛下,臣万死不敢啊!逆子酿成大错,罪臣自当前去捉拿。” 朱高炽则是一直低着头,紧咬牙关,只一个劲地磕头,额头上已然红肿一片,却始终不发一言。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殿外又有人匆匆入内禀报: “子弹工厂的陆有林和李伯约派人前来,言及小王爷朱高煦拿着刑部的公文,欲领一百万发子弹。” “他们多番推脱,可那朱高煦态度强硬,最终仍被他领走了五万发子弹。” “陆有林和李伯约担心其中有诈,特来向政务处问询。”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惶恐。 “平叛吧!”朱允熥的声音便似从九幽地狱传来,冷峻得不带一丝温度,在大殿内久久回荡。 他早就暗中布局,特意让众藩王将三卫亲兵都带回京城,打的就是撤藩的主意。 只等他们露出狐狸尾巴,好让自己师出有名。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最后挑起这场惊天风波的,竟然是朱高煦这个毛头小子。 冯胜伏地恸哭,磕头泣血道:“臣万死不足惜,唯愿陛下能顺利平叛。周王麾下的兵马,大多是臣一手带出来的,臣愿前去,劝他们迷途知返。” 朱允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仿若能穿透人心,又扫了一眼旁边的朱棣,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来人,将他们三个押上囚车,前去劝降。” 旋即,他转头看向徐辉祖,眼神中透着决绝:“徐辉祖,你去领兵,能劝则劝,不能劝就全杀了吧!”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徐辉祖心中一凛,连忙跪地接旨:“臣领旨!” 随后,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冯胜、朱棣、朱高炽三人五花大绑,押上囚车。 徐辉祖走到外面,翻身上马,率领一旅精锐新军,马蹄扬尘,直奔城外而去。 …… 周王府。 气氛凝重得如暴风雨前的死寂。 朱橚近日来总是心神不宁。 仿若有一双双隐匿在暗处的眼眸,正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脊背发凉。 当那令人震惊的消息如一道晴天霹雳般传来——尚膳监被全体收押。 朱橚瞬间瞪大了双眼,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他当即意识到,局势已然失控,危险正迅速逼近。 “如今之计,唯有速速赶赴城外,与三卫亲军会合,方可保得周全,寻得一线生机。” 朱橚在心底暗自盘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却来不及擦拭。 没有丝毫犹豫,他匆匆整理衣冠,大步流星地跨出门槛,身形略显狼狈却又带着几分决绝,而后疾步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 马车疾驰在京城的水泥路上,车轮滚滚,扬起阵阵尘土,恰似朱橚此刻纷扰的心绪。 他一面派遣心腹之人,快马加鞭去通知其他诸王。 自己则离开了京城这暗流涌动的是非之地。 “朱高煦应当已领到了枪支子弹,有他相助,我的大军便可名正言顺地进京勤王。” 朱橚靠在马车轿厢内,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扶手,脑海中浮现出未来的种种画面,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在眼底闪过。 诸王携手逼宫,此乃破釜沉舟之举,成败就在这一回了。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马车一路狂奔,速度快得惊人。 不多时,便出了城。 城郊的风呼啸着灌进轿厢,带着几分凛冽的寒意。 突然,一阵激烈的枪声如爆豆般炸响,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朱橚猛地一惊,瞬间从一场虚幻的美梦中被硬生生拽回现实。 他迅速拨开轿厢的帘子,探出身子,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很快,他便瞧见了令人惊愕的一幕。 朱高煦身着戎装,满脸戾气,正率领着自己的亲卫,如一群饿狼般疯狂地进攻子弹工厂。 “这是怎么回事?”朱橚心急如焚,连忙跳下马车,大步朝着朱高煦奔去。 朱高煦转头瞧见朱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愤怒所掩盖。 “哼,那子弹工厂的厂长陆有林和厂督李伯约,竟以子弹库存不足为由,只给了我五万发子弹。” 他气得牙关紧咬,腮帮子鼓起,额头上青筋暴突。 说起此事,仍恨意滔天,那模样仿佛要将那两人生吞活剥。 “我定要将这子弹工厂拿下,把那两个混账东西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他一边嘶吼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佩剑,声嘶力竭地指挥士卒们向前冲锋。 那声音在空旷的郊外回荡,透着几分疯狂。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子弹工厂内的守卫如同铜墙铁壁,训练有素。 枪声一响,火力迅猛如暴雨倾盆。 朱高煦这边的士兵刚一冒头,便被密集的子弹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只能如受惊的鹌鹑般,纷纷卧倒在地,冲锋的脚步戛然而止。 “该死!” 朱高煦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震落几片枯叶,眼中满是不甘与懊恼。 他心中清楚,此刻最大的难题便是子弹匮乏。 虽说手中握着三千支枪,看似威风凛凛,可平均下来,每支枪仅有可怜的十几发子弹。 之前为了让这些士兵尽快熟悉枪支,花费了一两个小时训练他们如何瞄准,如何射迥,这一番折腾下来,双直接消耗了近两万发子弹。 如今要进攻这防守严密的子弹工厂,手中的子弹数量,已然是捉襟见肘。 反观子弹工厂里的守卫,皆是用枪的老手,动作娴熟,枪法精准。 甚至工厂里的工人,其中也有不少人平日里摸过枪支,试过子弹,熟悉枪支的各类使用技巧。 此刻双方激烈对射,高下立判。 就好像专业的猎手与初出茅庐的新手过招。 更要命的是,朱高煦这边深知子弹有限,每一颗都珍贵无比,士兵们开枪时畏首畏尾,不敢有丝毫浪费。 可对面子弹工厂里的子弹,便像是不要钱似的,源源不断地狂洒而出,形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火力网。 如此此消彼长之下,他这边尽管有三千人马,气势汹汹,却反而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只能憋屈地趴在地上,听着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 “你只领到了三千支枪和五万发子弹?” 朱橚听闻此言,顿时如同遭受了一记重锤,身形晃了几晃,差点晕厥过去。 他原以为一切都已筹备妥当,只待一声令下,便可直捣黄龙。 却未曾料到,竟然出现如此致命的意外。 没有充足的枪支子弹,他拿什么去勤王? 还有那些被他召集而来、满心期待的诸王,该如何向他们交代? 一旦诸王知晓此事,定会认为他办事不力。 届时人心涣散,这场精心谋划的逼宫大计必将功亏一篑。 “怕什么?”朱高煦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夫,他双眼通红,仿若被激怒的猛兽,一咬牙,恶狠狠地说道: “只要我们拿下这子弹工厂,那子弹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到时咱们占尽先机,再顺势出兵占了枪支工厂,还怕翻不了天?” 朱橚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硝烟弥漫的战场。 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只能拼尽全力,做这最后一搏了。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的双手在袖中紧握,指甲嵌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正想着,就在这时,远处忽地尘土飞扬,脚步声雷动,朱橚心头一紧,抬眼望去,只见大队人马顺着宽阔的水泥大道,如汹涌的潮水般向着这边奔腾而来。 为首之人身着亮银铠甲,威风凛凛,正是徐辉祖。 只见他勒马而立,高声喝道:“徐辉祖奉旨平叛。朱高煦,你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 第三百三十九章 平定叛乱!陛下的用意!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在这个时代,武将是需要特意练习大嗓门的。 一副大嗓门,能极大地提升武将自身的威严气场。 当他们身披战甲、屹立于军前时,只需一声怒喝,便能震慑三军。 更能在纷繁杂乱的战场上,将命令迅速传递下去。 在没有扩音器加持的情况下,一个说话,要让几千上万人都清楚的听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战场上各种声音交织,本身环境噪音很大。 没有一副大嗓门,往往都难以指挥军队。 徐辉祖就特别练过嗓门。 这一声大喝,仿若洪钟怒鸣,中气十足,宛如惊雷在苍穹之上轰然炸响。 滚滚音波以肉眼不可见之势向四周激荡开来。 刹那间,那原本喧嚣嘈杂、硝烟弥漫的战场,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喊杀声、枪炮声戛然而止,陷入了一片死寂。 交战的双方,无论是满脸疲惫,紧张万分却依旧紧握钢枪工厂守卫和工人。 还是眼神中透着凶狠、妄图拼死一搏的叛军,此刻都下意识地停止了枪击。 手中的动作凝固在半空,脑袋像是被同一根丝线牵引着,目光齐刷刷地望向远方那赶来平叛的新军。 他们的眼神中,有惊愕,有害怕,亦有释然,复杂而各异。 在子弹工厂内,李伯约身姿挺拔地伫立着,一袭青衫虽已沾染不少尘土,却依旧沉稳如山。 身旁的陆有林,身形略显单薄,双眼透着几分紧张与疲惫,手中紧握着一把仍冒着青烟的枪支。 再看周围,一众守卫各个神色凝重,脸上的汗水混着尘土蜿蜒而下。 工人们则是面露惊惶,大家皆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仿佛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松弛下来。 在此之前,守卫和工人中,不少人心底犹如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一直在暗自打鼓。 对面是朱高煦啊! 那可是洪武大帝的亲孙子,燕王朱棣的嫡次子,深受当今陛下的宠信,平日里出入朝堂,威风八面。 执掌刑部大权,跺跺脚就能让京城抖三抖的人物。 如今,他竟然率兵前来攻打子弹工厂,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朱高煦真的要谋逆吗?” 仍有人在心底悄声嘀咕着。 “还是说咱们稀里糊涂地就被裹胁到了李伯约和陆有林这边,被迫与他为敌呢?” “万一,万一他是奉旨行事,来抓李伯约和陆有林的,那咱们这些人的行为,可就是犯了诛九族的大罪啊!” 这般念头一起,这些人心中便如被阴云笼罩,忐忑不安之感愈发浓烈。 直到此刻,瞧见朝廷的平叛大军出现,众人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才“哐当”一声落了地。 “我们……我们赢了?” 陆有林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透着不敢置信,又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们守住了子弹工厂,朝廷应该会嘉奖我们吧。” 他此刻手中紧握着枪,那金属的枪身被他的汗水浸得有些滑腻。 而他的手上,更满是早已干涸、暗沉的血迹。 那是这把枪之前的使用者留下的,那人在枪林弹雨中被子弹无情击中,瞪大了双眼,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瞬间将身下的土地染成一片刺目的鲜红。 陆有林慌乱之中捡起了这把枪,仿佛握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身为一名一直扎根在工厂里、潜心钻研技术研发的“技术员”厂长,陆有林平日里虽没少摆弄枪支。 对枪支的构造、性能了如指掌,开枪也开得熟练无比。 可真上了这血肉横飞、残酷无比的真实战场,那感受却截然不同。 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像是被狂风骤雨摧残的麦穗,无助地倒在血泊之中。 尤其是那些重伤未死之人,他们双眼圆睁,满是痛苦与恐惧,嘴巴大张着,发出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挣扎、哀嚎与惨叫。 那声音仿佛一把把尖锐的钢刀,直直刺进陆有林的心里。 给他带来的心理冲击犹如惊涛骇浪,令他几近崩溃。 此刻,看到援军如神兵天降般赶到,他眼眶泛红,既兴奋又激动,全身不受控制地不住颤抖,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嘉奖?”李伯约缓缓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我们还是赶快写请罪的奏折,然后等着朝廷来问罪吧。” 陆有林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李伯约: “为什么?我们挡住了朱高煦的进攻,守住了子弹工厂,这是多大的功劳啊!” “朝廷不嘉奖表彰我们,还要问罪?”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显然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冷水浇头。 李伯约仰头长叹一声,眸内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自责:“你别忘了,朱高煦所率军队的子弹,是从我们这儿出去的。” “若没有我们提供的这批子弹,他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没底气率兵来攻击子弹工厂。” “没有子弹,这场血战根本就不会发生,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辜的人员伤亡。” “说到底,这场祸事的源头,就是我们自己啊。” “你说,朝廷该不该将我们问罪呢?” 陆有林听了这话,顿时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呆若木鸡地伫立在原地,眼神空洞,脑海中一片混乱。 满心的欢喜瞬间化为乌有,只剩下无尽的迷茫与惶恐。 …… 另一边,朱高煦远远瞧见蜂拥而至的新军,那如潮水般涌来的阵势,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绝望之色如阴霾般迅速笼罩了他的面庞。 他的双眼因愤怒与不甘而瞪得滚圆。 额头上青筋暴起,好似一条条蜿蜒的蚯蚓,那模样仿佛一只被逼至绝境、濒临疯狂的困兽。 “我和你们拼了!” 他嘶吼出声,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透着一股决然与狠厉。 朱高煦目露凶光,眸间一抹仿若实质的狠厉迅速掠过,恰似寒夜中闪过的一道冷冽刀影。 紧接着,他一把抄起身旁的长枪,随后熟练地将子弹推上膛,举枪瞄准前方汹涌而来的新军。 一旁的周王朱橚,不动声色地瞥了朱高煦一眼,眼神闪烁,嘴角边流露一抹讥讽之色,却并未发出半点声响。 他身形悄然挪动,脚步缓慢而又谨慎地向着后方退去。 每一步都落得极轻,像是生怕惊扰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生怕引起旁人的注意。 他身上的锦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也难掩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这时,徐辉祖挥了挥手。 只听得一阵车轮滚动的嘎吱声,三辆囚车缓缓上前。 朱高煦和朱橚的眸子,瞬间瞪大,眼中满是震惊与惶恐。 那囚车上,赫然押着的正是朱棣、朱高炽与冯胜三人。 朱棣发丝凌乱,往日那身威严的王袍此刻也显得有些破旧,满是尘土与褶皱。 但即便如此,他周身散发的那种上位者的气场依旧未曾消散。 “朱高煦,你这个孽种!” 朱棣怒目圆睁,声若洪钟。 那愤怒的吼声好似要冲破云霄,震得人耳鼓生疼。 “你居然敢谋逆?还不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我朱棣怎么就会有你这样的孽子,你是要将我们全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朱棣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愤怒与痛心。 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像是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狠狠教训这个逆子。 朱高炽也紧接着开口,他面容略显憔悴,却依旧透着几分温和与宽厚。 “弟弟,别再执迷不悟了,回头是岸啊。” 他的声音满是无奈,苦苦哀求着。 “快些放下武器,向陛下请罪吧,莫要一错再错了。” 冯胜则是高声喊道:“将士们,我是你们的大将军冯胜!” 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在空气中震荡开来。 “将士们,你们莫要跟着朱高煦一起谋逆啊!” “如今朝廷大军已至,你们以为能有胜算吗?” “陛下仁慈,你们现在投降,还可宽大处理。” “若是执迷不悟,那便是千刀万剐之罪,祸及亲族,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说完,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一众叛军将士,眼神中既有威严,又带着一丝不忍。 一众叛军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皆露出犹豫之色。 他们手中的武器微微颤抖,有的甚至不自觉地垂下了几分。 “怎么,你们连一个子弹工厂都拿不下,还妄图与朝廷的新军对抗?” 徐辉祖冷冷开口,声音仿若裹挟着冰碴。 “陛下有旨,凡不愿降者,杀无赦!” “我现在开始数,从三数到一,凡有不愿意降者,就不用再降了,全部击杀,一个不留!” 徐辉祖冷冷开口,声音仿若裹挟着冰碴。 “三!”他大声喊道。 与此同时,新军将士已迅速分散开来,子弹上膛,进入了作战状态。 相较于工厂的守卫和叛军,他们才是真正训练有素的精税。 此时的朱橚,已然悄无声息地远离了朱高煦,退到了一众兵士的身后。 他身形矫健,几个箭步便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之中。 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开大步向着后方狂奔而去。 “二!” 徐辉祖的声音再度无情地响起,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死亡倒计时的钟声。 冯胜见状,心急如焚,再次高声呼喊:“弟兄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投降!你们一定要与朝廷作吗?” 哗啦啦! 哗啦啦! 哗啦啦! 一众叛军士兵像是被这接连的喊声震醒,又或是被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垮,纷纷将手中的枪扔到地上,噗通噗通地跪地求饶。 一开始只是稀稀落落的几个。 随后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渐渐越来越多。 不一会儿,三千叛军,尽数投降。 朱高煦环顾四周,看着身前身后、左右四方那些纷纷跪地的士卒,气得暴跳如雷,怒骂道:“你们给我起来战斗,不许投降!” “听到没有,不许投降!” “谁敢投降,我就杀了谁,杀了谁!” “我杀!我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他双眼通红,仿若癫狂,手中的长枪胡乱挥舞着。 吓得周围的几个士兵连滚带爬地往边上躲。 他的头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整个人宛如陷入绝境的恶魔,做着最后的挣扎。 徐辉祖望着陷入疯魔的朱高煦,心中暗自叹息。 他回头望了朱棣一眼。 只见朱棣正痴痴地凝视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满是复杂与疲惫。 那是一种糅杂了愤怒、痛心、失望与无奈的神情,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徐家与朱棣家有姻亲关系,朱允熥此番让徐辉祖领兵平叛,又押着他们父子前来劝阻,已然表明其或仍有网开一面之意。 可眼下朱高煦这般模样,显然是被执念蒙蔽了心智,无可救药了。 徐辉祖无奈地摇了摇头,挥了挥手。 新军将士们立刻会意,一拥而上。 几个身手矫健的士兵瞬间拿住朱高煦,将他死死制住。 随后,其他将士迅速收剿叛军的武器,将投降的人员全部收押。 一场近乎“闹剧般”的武装叛乱,就此以最快的速度平息。 “周王呢?” 直到此时,新军的将领才有人后知后觉地问出这个问题。 “这支叛军,皆是周王的亲卫兵马。” “周王尚有一万余兵马,驻扎在离此地不远的地方,我们是否也要去将其铲除?” 徐辉祖摇了摇头,事实上,他刚才就看到了周王朱橚,对方显然是趁乱逃了。 说到底,人家终究是皇室之人,他不能随意开枪击杀。 徐辉祖沉声道:“派人快马加鞭,将这里的情况,禀报陛下。” “将朱高煦押送回京,交陛下问罪。” “至于周王的其余兵马,陛下没有降旨让我们去剿,那我们就先不要去管它,派人严密监视即可。” “若是他们有异动,再行定夺。” “若无异常,就静候陛下的旨意。” 那名新军将领愣了一下,面露疑惑,忍不住道:“可周王谋逆,那他带来的亲卫,便都是叛军,我们真的就这样放任不管吗?” 徐辉祖缓缓抬起头,望向那即将徐徐落下的太阳。 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 他又转而看向那名新军将领,黑眸深邃,缓缓道:“陛下为什么让诸藩王都带着三卫亲军前来给先帝奔丧?你想过吗?” “难道陛下就不知道,这么多军队云集金陵,会让人滋生异心,极易造成动乱吗?” 新军将领顿时呆住了,转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面露骇然之色。 徐辉祖继续道:“今日得知周王朱橚谋逆的消息后,陛下便下旨令所有在京藩王进宫了。” “陛下天纵英明,心中自有乾坤,谋略深远。” “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不要妄自揣测帝心,只需好好按旨意办事即可。” 新军将领如梦初醒,忙拱手道:“魏国公言之有理,卑职受教了。” 说完,当即转身,匆匆去处理后续事宜。 徐辉祖的目光,转而望向金陵城的方向,黑眸深邃,微闪光芒,似有所思。 那座巍峨的金陵城,此刻在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而此际,皇宫内的金銮殿上,另一场没有硝烟的交锋,正在悄然上演…… …… 第三百四十章 功劳与罪责!向皇帝摊牌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旨意传下后,朱允熥屏退左右侍从,独独留下了杨士奇、姚广孝与杨荣三人。 此时的勤政殿内,气氛凝重。 朱允熥端坐在龙椅之上,面容冷峻,目光缓缓扫过三人,开口道:“朕翻阅每日简报,多有御史言弹劾诸藩王的奏章。” “所举不法事由林林总总,更有甚者,言及民间写信举报者亦是数不胜数。” 言罢,他微微皱眉,似是对这些藩王的行径深感痛心。 “杨士奇,你此前执掌都察院,对这些弹劾奏章与举报信想必最为熟悉,朕命你即刻去将这些东西整理成册,呈于朕前。” 朱允熥目光灼灼,声音不容置疑。 既然要对藩王们动手,这皇室宗亲之事,最讲究的便是名正言顺,唯有将他们的“罪状”一一罗列,才能堵住悠悠众口,让天下人信服。 杨士奇闻言,赶忙躬身行礼,恭敬应道:“请陛下放心,但凡弹劾藩王的奏章、举报藩王及其家奴,下属官僚的信件,臣早已悉心整理,归档封存。” “其间所言之罪,可谓擢发难数;所犯之恶,真真是罄竹难书。” 他微微一顿,继而又道:“只是藩王们大多戍守边疆,山高路远,往来极为不便,派人前往查处核实,耗费时日良久。” “故而,这些弹劾奏章与举报信,多数尚未查证属实,暂时尚无法处理。” 说到此处,他话锋又是一转。 “不过,风评自在人心,乃是社会公议。” “陛下欲行何事,只需剑指之处,有这些物件为证,便是铁证如山,无论定什么罪,都已然足够。”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藩王们位高权重,镇守一方,手握重兵,各有三卫亲兵供其差遣,平日里要处理的军政事务繁杂琐碎。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他们在行事过程中,稍有不慎,露出些许马脚,被人抓住小辫子,简直易如反掌。 况且封建礼制之下,“连坐”之风盛行,众人皆觉此乃合情合理之举。 藩王治下,若有属官犯错,那便是藩王驭下无方,罪责难逃。 藩王们统辖着偌多人马,要想让下属个个都安分守己、奉公守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违法乱纪之事时有发生,就看朱允熥是否有心利用这些把柄了。 再说这老朱家的藩王们,自恃身份高贵,即便朱允熥此前大力改革宗室制度,令他们的爵位可被削夺,对其严加管束,使得他们有所收敛,但平日里行事作风依旧嚣张跋扈,积习难改。 自举报制度设立以来,都察院收到的举报信便如雪片般飞来,不计其数。 当然,这些举报信,绝大多数并非直接冲着藩王本人而去,而是指向藩王麾下的各级属官。 毕竟,藩王身份尊崇,寻常时日不与市井百姓直接打交道,百姓们甚至难得见其一面。 真正与百姓产生直接矛盾冲突的,往往是那些仰仗藩王权势、狐假虎威之徒。 他们为谋取一己私利,肆意欺压百姓,搞得民不聊生。 不过,这些在朱允熥眼中已然不重要,在这盘帝王棋局里,所有罪责的黑锅,最终都可稳稳扣到藩王头上。 哪怕藩王声称对下属的不法行径毫不知情,那亦是推脱之词,更难逃驭下不严的问责。 姚广孝一直静立在旁,此时也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道: “陛下,探听司那边也收集了诸多有关藩王的情报信息,臣早已全部整理归案,以待陛下查阅。” 朱允熥听闻,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一个臣子办事得力与否,往往就体现在这些细微之处。 像姚广孝与杨士奇这般,根本无需他多言下令,便能知晓何事该提前筹备,着实难得。 姚广孝继而又道:“功是功,过为过,二者不可混淆。” “臣还特意梳理了每一位藩王昔日为大明立下的功绩,望陛下知悉。” 朱允熥听闻此言,不禁愣了一愣,旋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殿内回荡,仿若驱散了些许凝重氛围。 “藩王们皆是朕的亲叔叔,血脉相连,只要他们一心忠于朝廷、忠于大明、忠于朕,朕又怎会忘却他们的功劳?” 说到此处,他神色一凛,语气转为坚定。 “然而,天家无私事,天下苍生,俱为朕之子民。” “他们若有欺压百姓、作奸犯科的不法行径,朕断不能包庇纵容,姑息养奸。” 朱允熥的声音铿锵有力,仿若洪钟大吕,响彻殿宇,尽显帝王的威严。 “你们三个,此刻便为朕为每一位藩王草拟两道圣旨。” “一道圣旨着重表彰他们过往的功绩,赐予丰厚的奖赏,以显朕之体恤与恩宠。” “另一道则严厉斥责他们的罪过,予以最重的惩处,以示我大明律法之公正威严,虽王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以正国法,平民愤。” “该如何措辞,朕相信你们心中有数。” 言罢,他微微提高音量:“速度务必加快,定要赶在诸藩王进宫之前拟好。” “写完之后,即刻呈朕御览,签字用印,不得有误!” 三人连忙跪地领旨,随后,便匆匆退下,各自忙碌去了。 …… 自登基践祚以来,朱允熥皆于勤政殿理政。 然而,今时召见诸藩王,他却特意选定了威严庄重的奉天殿。 这奉天殿作为大明王朝举行重大典礼与朝会之地,殿宇巍峨,气势恢宏,平日里极少启用。 今日又非大朝会之日,却在奉天殿议事,足见其不一般。 不多时,奉天殿外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 一位位藩王身着华服,昂首阔步地迈进了殿门。 他们周身散发着或威严或桀骜的气息,仿佛这皇宫禁地不过是自家后院一般。 跟随着藩王们一同入宫的,还有数十名大臣。 这些大臣们神色各异,有的目光坚定,似是怀揣着某种决心。 有的微微低头,让人看不清他们眼底的情绪。 人群之中,那位之前自称感染风寒,已告病多日的礼部尚书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身形略显单薄,面容虽带着几分病容的憔悴。 可眼神却透着精光,哪里有半分重病缠身的模样。 余下的大臣们,有文臣亦有武将,皆神色各异。 不时用眼光交流,或窃窃私语。 朱允熥高坐于龙椅之上,静静地看着这一群不请自来的人。 他并未下旨召他们前来,可这些人却随着藩王们蜂拥而至。 究竟有何用心,就不得而知。 不过,朱允熥也没有令人将他们驱逐出去,或让宫中侍卫阻拦不让其进入。 相反,他还担心这些人不来呢。 一场大戏开锣,总得有人粉墨登场。 光有藩王,可不够精彩。 “今日又非大朝会的日子,皇上将我等都召来这奉天殿,不知是有何事呢?” 见礼过后,齐王朱榑率先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他身材高大魁梧,说话时声如洪钟。 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底的一抹狡黠,却让这故作疑惑的问句显得格外虚伪。 这分明是明知故问。 事实上,就在不久前,朱榑与其他藩王都收到了周王朱橚派人送来的消息。 周王朱橚告诉他们,他已然从朱高煦那里弄到了火枪火炮。 这些威力巨大的火器将会被迅速发放给驻扎在金陵城外的诸藩王亲卫军。 这意味着,他们手中有了与朱允熥的新军抗衡的强硬资本。 一直以来谋划的大事,终于到了可以摊牌的时刻。 众人都深知,朱允熥早在登基之前,就在筹划要撤藩。 秦王、晋王先后倒台,更是让他们这些幸存的藩王,人人自危,如履薄冰。 此刻,听闻周王筹备妥当,大家都觉得一起进宫逼问朱允熥的时机已然成熟。 正因如此,此刻的齐王与其他藩王,才会如此镇定自若。 连带着随他们而来的官员,亦是一脸笃定。 他们此前早已听闻尚膳监被朱允熥下令整顿,又听闻朝廷调兵前往城外平叛。 这些消息在他们耳中,如同声声战鼓,催促着他们加快行动的步伐。 而且,这些风声与周王朱橚传来的情报相互印证,让他们更加坚信,大事已成。 如今只需进宫给朱允熥施压,便能扭转乾坤。 故而,虽然朱允熥并未宣召,他们却也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摆出一副要向皇帝兴师问罪的架势。 朱允熥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齐王身上,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似有千般无奈。 “朕刚接到奏报,朕的五叔周王朱橚,伙同朕的堂弟朱高煦,一起谋逆。” 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朕是于心不忍啊!” 他的语气悲戚无比:“皇爷爷将大明的江山社稷交给了朕。” “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都系于朕这一身。” “九州万方都在朕身上担着。” “朕奉天承运,代天牧民,又岂敢徇私?”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旋即语气一转,道:“可他们一个是朕的亲叔叔,另一个又是朕的堂弟,与朕感情深厚,有若手足。” “你们说,朕该如何办才好呢?” 此言一出,几位藩王的脸上,顿时都露出了惊喜之色,那喜色如暗夜中的明火,怎么也遮掩不住。 他们之前还一直忧心忡忡,担心周王朱橚和朱高煦的谋划能否成功。 此番敢前来摊牌逼宫,还是因为知晓朱允熥早已铁了心要撤藩,他们自认为已被逼到绝路,退无可退,只能孤注一掷。 此刻听到朱允熥这般说,他们心中顿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在他们看来,这必定是周王那边已然得手。 要不然,朱允熥不会摆出如此示弱的模样。 想当初,他对付秦王、晋王的时候,手段雷厉风行,可丝毫没有念及骨肉亲情。 如今却在这里哭诉不忍,他们怎会轻信。 他们笃定朱允熥定是被逼得无路可走了,才装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妄图博取众人的同情。 这般低劣的骗术,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把戏,没有人会上他的当。 在场的藩王心中皆是如此作想。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无论是能力,还是谋略,都只能说是平庸之极,才会有这般大错特错的判断。 其实这也实属正常,老朱一生纵横捭阖,是人精中的人精。 可这世间规律,人类的智商并非必然会遗传给后代。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事实上,正常情况下,后代智商会遵循均值回归的原理。 高智商者的后代,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仅拥有寻常的头脑。 普通人生的孩子,自然也是平平无奇。 至于偶尔基因突变,冒出一个智商超群、天赋异禀的后代,这极小概率事件,基本上是随机分布,全看谁有那份运气。 虽说高智商者的后代,有着相对更高的概率出现高智商个体。 可从百万分之一的概率提升到十万分之一,看似高了十倍,但若放到个体身上,实则近似于零。 毕竟一个人一生能有几个子嗣,要在这茫茫人海中精准命中那极低的概率,实在太难。 老朱已然有了几个能力卓绝、智商颇高的儿子,如晋王、燕王等,上天对他已是格外眷顾。 如此一来,其他儿子,自然不可能各个都英明睿智。 就拿眼前的齐王朱榑来说,此人空有一副魁梧的皮囊,内里却少了几分聪慧。 一听到朱允熥的话,他当即按捺不住,急切地开口道:“皇帝是尧舜之君,自然就会家庭和睦,臣民守礼。” “皇帝若是桀纣之君,便会招致天下共伐。”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像是在朝堂之上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 “周王乃是陛下的五叔,他为何要反陛下呢?” “朱高煦不是一直受陛下重用吗?为何也要反陛下?” “陛下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过错吗?” 言罢,他还不忘环顾四周,向在场众人寻求支持。 “今日在场的,都是皇室宗亲,或是朝中的肱股之臣,大伙儿来评一评,我说的对不对啊?” …… 第三百四十一章 气势汹汹的问罪以及……吓傻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声音如刀,字字带刺,在奉天殿内的回荡。 尽管大家都是有备而来,要向朱允熥发难。 但对方毕竟是皇帝,占据着大义名分。 大家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 谁也没有想到,朱榑刚一开口,言语便如此激烈。 直接刺刀见红了! 一时间,不少人的脸色,亦皆是微微一变。 不过,有朱榑带头,其他藩王也就不再顾忌了。 代王朱桂身形一动,大步跨出,那洪亮的声音便在殿内回响开来:“七哥所言极是!” 他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扫过众人,继而神色一凛,一幅义正言辞的样子。 “天子奉天承运,身负江山社稷之重任,其一举一动,皆如巨石投湖,牵一发而动全身,关乎我大明的气运兴衰。” “古往今来,圣明天子但凡行一善举,上苍必降祥瑞福报,护佑天下国泰民安。” “反之,稍有差池,行不义之事,上天亦会怒目而视,降灾祸以示惩戒。” 说到此处,朱桂顿了顿,沉声反问道:“如今天子新登大宝,根基未稳,叔叔与堂兄弟竟一同谋逆,依我看,这可不就是上天降下的警示么?” 肃王朱楧也不甘落后,紧接着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开口:“常言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 “诸位想必都知晓,五哥向来宅心仁厚,与人相处和善有加,他一心痴迷医术,不逐名利。” “唯愿凭借手中医术,悬壶济世,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这般淡泊名利、心怀大善之人,怎会无缘无故悖逆天恩,行那谋逆反叛之事?” 其他藩王也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起来。 有人道:“是啊,五哥的仁厚之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平日里对谁不是和颜悦色,关怀备至。” “如今连他都被逼得走投无路,被迫谋反,这背后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遭了多大的逼迫啊!” 有人义愤填膺地接话:“若不是有人做出了什么人神共愤、天怒人怨之事,五哥断不会踏出这一步的。” 一时间,奉天殿内仿若炸开了锅。 众人的指责之声此起彼伏,矛头无一不是指向龙椅之上的朱允熥。 声声质问,句句紧逼。 然而,在这一片喧嚣之中,与藩王们一起来的朝廷大臣们却个个仿若木雕泥塑,伫立原地,并没有一人出言附和众藩王。 可在这“君忧臣劳,君辱臣死”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封建时代,他们此刻的沉默,已然表明了态度。 身为臣子,君主遭受这般公然的责难,他们却选择袖手旁观,作壁上观,其意不言而喻。 朱允熥端坐在龙椅之上,深邃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下方众人,面容平静如水,仿若这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在这一片嘈杂声中,他的目光悄然扫过人群,忽然捕捉到了一个颇为特殊的身影——宁王朱权。 虽说论辈分朱权是朱允熥的叔叔,可若论年纪,仅仅只比朱允熥大了寥寥数月。 此刻的朱权,虽早已封王,却尚未就藩。 此次朱允熥下旨召见诸藩王前来奉天殿面圣,旨意中并未提及他。 可他却如同那些大臣一般,不请自来。 只是与其他藩王那咄咄逼人、气势汹汹的问罪之态截然不同,朱权似乎有意藏身于人群之中,尽量不引人注目。 自始至终双唇紧闭,一语不发。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垂首,一边侧耳倾听众人言语,一边似在思索着什么。 大殿之内,斥责朱允熥的声浪愈发高涨。 一直候在朱允熥身旁,侍奉左右的太监赵瑞,此刻再也压抑不住。 只见他脸颊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上前一步,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下方一众藩王,怒声喝道: “你……你们太放肆了,竟敢在陛下面前如此张狂无礼目无君上,你们可知这是何罪?” 此言一出,瞬间让大殿内的嘈杂之声戛然而止。 众人皆是一脸诧异地将目光投向他。 齐王朱榑回过神,发现只是一名太监,顿时怒目圆睁,仿若被激怒的雄狮,大声咆哮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区区一个阉人,也敢在这朝堂之上信口开河,胡乱插话?” “父皇在世之时,便早有明令,严禁宦官干政。” “你若再敢多言半句,本王今日便治你个死罪。” “让你知道这朝堂之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肆的地方!” 其他藩王也纷纷出言附和,一个个脸上带着鄙夷之色。 “对啊,一个没了根的阉人,也妄图插手我等议论的国家大事!” “呸,这等连狗都不如的卑贱东西,我等在此为国事忧心忡忡,他居然也敢在一旁聒噪,仿若市井泼皮般狂吠,真是岂有此理!”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今日敢如此胆大妄为,还不是仗着有个宠信奸妄的主子。” …… 赵瑞自投靠到朱允熥麾下,凭借着为人精明干练,办事稳妥利落,一直深得朱允熥的信任与重用。 平日里在外行走,旁人见了他,哪个不是恭敬有加,何曾受过这般辱骂与羞辱。 此刻,他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气得浑身颤抖不已,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又被气得一时语塞: “你……你们……你们这般行径,哪里还有半分人臣之礼。就算我今日有所冒犯,自有皇上圣裁,又岂轮得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越俎代庖。” 朱榑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满脸的傲慢与不屑:“我们可是当今皇上的叔叔,是他的长辈,他若宠溺你,纵容你这阉人胡作非为,坏了祖宗规矩,我们身为宗室至亲,自然要替他管教管教,治你的罪。” “对!” “就是这个理!” 一众藩王气势汹汹,大有当场就要将赵瑞拿下问罪之势。 朱允熥见状,微微皱眉,瞥了一眼身旁气得满脸通红的赵瑞,轻声说道:“你先莫要与他们争执了,暂且退下。” 语毕,他目光陡然一转,仿若寒星般扫向下方众人:“你们口口声声指责朕不是尧舜之君。” “说朕德行有亏,做了坏事,这才引得上天降下惩罚,致使周王谋逆。” “既然如此,那朕倒要问问你们,朕究竟都做了哪些恶事,犯下了何种不可饶恕的罪孽?” “你们今日不妨一一说清楚。” 特意让这些人跳出来,自然是要好好摸摸他们的底细。 朱允熥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沉静如水,心中却暗自冷笑,却是一点都不着急,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些藩王们的表演。 齐王朱榑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皇上都做了些什么事,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挑衅。 “既然如此,那七叔我便帮你来数一数。” 说罢,他先是目光阴冷地看了看朱允熥,接着又缓缓地环顾了一下左右四周。 那眼神仿佛是在向众人宣告着他的不满与愤恨,随后才开口道:“首先,你不遵祖宗家法,肆意变革,此乃坏了国家之根本,此其一也。” 他一边说着,一边情绪略显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你们且看看,如今这大明境内,无论是城镇还是乡镇,四处皆是商贾的身影。” “那百姓们都不再像往昔一般,安心地耕田种地,反而是个个都只想着去外面行商赚钱,再或者进工厂做工。” “长此以往,这人心岂不都变得浮躁不堪。” “世风日下呀!” “如此下去,国家该如何是好?” “难道我大明就不需要百姓种田了吗?” 齐王说到此处,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提高了声调道:“再看看眼下,粮价如此之低,而工价却高得离谱。” “百姓们干一天的活,所挣得的工钱能买到的粮食竟是以前的数倍之多。” “照这样发展下去,大家都跑去干活挣钱,谁还愿意去种田呢?” 朱允熥听了齐王的这番指责,微微一笑,反问道:“这么说来,七叔是觉得让老百姓赚的钱多,能够买得起更多的粮食,是恶政而并非德政了?” 齐王朱榑顿时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朱榑才惊觉自己竟无意间将自己给绕了进去。 他之所以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实则是因为在他自己的封地之中,有着大量的田地。 王府的收入,有很大一部分便是依靠收取这些田地的租子。 而交租所交的又都是粮食。 如今粮食价格一低,自然也导致王府收入大大减少。 再者,工价的上涨,更是让他苦不堪言。 王府修缮房屋或者做其他事,雇佣工匠所需的花销较以往大增。 故而,朱榑才会对此一直心怀不满。 此刻在数落朱允熥的“罪过”时,便首先想到了这一条。 被朱允熥这么一反问,他才发觉自己言语中的不妥之处。 “咳!咳!”代王朱桂见状,立即站了出来,轻轻咳嗽了几声,想要为齐王解围。 朱榑则有些恼羞成怒地一拂手,道:“反正,你如此这般地搞下去,若是搞得以后无人种田,我倒要看看你该如何收场。” 朱允熥再度反问:“那现在天下可曾因此而荒废了许多田地?” 这一问,让殿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众藩王面面相觑,却无人能答。 朱榑见状,只得清了清嗓子,故意避开这个问题,继续说道:“其二,你好色无度,整日与那后宫的美女们在宫中寻欢作乐,宣淫不分昼夜。” “你还一味地听信妖女之言,广搜民间美女入宫,以供自己享用。” “古往今来,何曾见过像你这般好色之君?” “便是那桀纣,与你相比也是不及,你较那隋炀帝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齐王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脸上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其三,你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大肆兴建宫殿。” “规模之宏大,数千年来从未有过。” “如此行径,耗费了无数的民力、物力和财力,直令百姓们不堪重负,怨声载道。” “其四,你宠信那些奸妄之臣,致使朝堂之上忠直之士备受迫害。” “就说那杨士奇、杨荣之流,皆是一些只会阿谀谄媚的小人,他们在朝堂上狼狈为奸,将好好朝堂搞得乌烟瘴气。” “更有甚者,那姚广孝,不过是一名妖僧罢了,你竟然任用他作为政务大臣?” “几千年以来,何曾有过一名和尚能够当着大官,还统率群臣的道理?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齐王朱榑越说越气愤,语速也不断加快,音量更是不断提高。 那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震得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其五,你不孝长辈,残害宗室。” “你敢说秦王的死,与你毫无关系吗?” “晋王也被你放逐到了海外!” “如今,就连周王都起兵造反了,还有那向来对您忠心耿耿的燕王,他的儿子都反了。” “照此情形看来,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们这些叔伯了啊?” “你恶行累累,罄竹难书。” 齐王说到此处,已是满脸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父皇早就说过,当朝廷里没有正直之臣,而奸恶之徒横行的时候,我们这些藩王,就应当出兵讨伐,以清君侧之恶。” “今日,我们便是为此挺身而出。” 朱允熥听了齐王的这一番长篇大论,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问道:“这么说来,你们都和周王一样,也要造反了?” “不错!”朱熥毫不犹豫地承认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此次带来的亲军,早已在外面与周王的兵马相互接应,只等一声令下,便要一起攻入这金陵城,除尽那些奸妄之臣,以清君侧!” 他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向着其他藩王使了使眼色。 其他藩王见状,立即纷纷附和。 “对,下罪己诏!” “下罪己诏!” “诛杀杨士奇、杨荣、姚广孝,废皇后顾盼君。” “降旨永不削藩。” “拜诸王为摄政大臣,共议国政。皇上你还是先好好学学该如何治国吧。” “现在下诏,还犹未晚矣。若是等大军杀进城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一时间,大殿之中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那威胁之词也不断加重,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密集的脚步声。 那声音十分急促且整齐,明显是军队行军的声音,应该有军队入宫。 众藩王心中顿时又惊又喜。 竟然如此之快? 这周王还真是厉害啊。 竟然能这么快便兵不血刃地就杀到皇宫来了。 很快,大殿的门被缓缓打开。 踏! 踏! 踏! 一名身着威武军装的将领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齐刷刷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只见那将领面沉似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威严之气。 他一路走到殿中,跪下高声禀报道:“魏国公奉旨率军平叛,已顺利将叛乱平息,朱高煦也已被抓捕归案,特送来请皇上定罪。” “不可能!” 齐王朱榑难以置信地伸手指着那将领,满脸的震惊之色。 他的身体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惊恐…… 第三百四十二章 撤藩!废爵!千秋功业!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适才还喧嚣鼎沸的朝堂,刹那间,被一片死寂所淹没。 众藩王仿若被抽去了筋骨,动作迟缓又艰难地扭转脖颈,彼此对视,眸光中满是惊惶与茫然。 那副神情,好似丢了魂儿一般,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威风。 他们着实万难料到,周王与朱高煦狼狈为盟、悍然掀起的这场叛乱,竟会如此迅速地被朝廷大军碾压平息。 此刻,恐惧攥紧了他们的心,每个人都在暗自懊悔。 可刚才那些说出去的话,难道还能收回来不成? 朱允熥只淡淡扫过他们,便移开目光,望向前来禀奏的将领,神色平和:“不错,此次差使,办得甚妥。” 对于这场叛乱的顺利平定,朱允熥并无半分意外。 毕竟,大明的新军,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即令是刑部直属的精锐内卫,还有缉盗司的干练武装,皆是他悉心培植的势力。 朱高煦哪怕绞尽脑汁,也休想策动他们倒戈叛乱。 仅凭藩王们带来的亲卫兵马,虽然人数仗多,却未曾练习过如何用热武器进行战斗。 还妄图倚仗朱高煦的名号,骗取些枪炮弹药,再行谋逆,天底下哪有这般容易的事? 言罢,继而问道:“朕的五叔,周王如今情形如何?” 那将领赶忙回道:“回陛下,朱高煦兵败之后,周王趁乱逃离了。” “魏国公曾言,周王毕竟是陛下的五叔,乃皇亲贵胄,若追之过急,倘若发生不测,恐会有损陛下的仁孝之名。” “故而不敢擅自做主,只能任其离去。” 朱允熥神色淡淡,道:“做得不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此乃无可奈何之事。” “周王要逃,那就让他逃吧。” 他心中也根本不相信周王能逃多久。 那将领又禀报道:“陛下,有一事,魏国公恳请陛下定夺。” “进攻子弹工厂的叛军虽已被平定,子弹工厂亦安然无恙,未受到半分破坏,但周王的其余亲军尚在。” “他们并未参与此次叛乱,仍于原地驻扎。” “魏国公想询问陛下该如何处置此事?” 朱允熥微微一挥手,道:“将他们的武器收缴,人员就地看押,若有违旨反抗者,杀无赦。” “此外,其他诸位藩王亦皆参与谋反,他们所带的亲军,也一并全部收押。” “至于该怎么处理,朕自会再下旨。” 将领低头拱手,领命道:“遵旨!” 随后,便匆匆退下。 大殿之内,众藩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皆怔怔地出神。 忽然,有一人“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继而向着朱允熥跪下,涕泪横流地说道: “陛下,臣被奸佞小人所蛊惑,误听谗言,以至于做出冒犯陛下龙颜之举,实非臣处心积虑想要造反啊!” “还望陛下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对臣从轻发落,饶臣一命!” 说罢,便以头触地,嚎啕大哭,悔恨交加,伤心不已。 其他藩王看着地上之人,不禁再度面面相觑。 旋即,也纷纷跟着跪地。 “陛下,臣是受了他人蒙骗,才对陛下说出那等大逆不道之语呀,还请陛下饶恕臣吧!” “陛下,臣实在是罪该万死,不该对陛下胡言乱语,臣知错了呀!” “陛下,臣日后再也不敢了,求陛下开恩呐!” “陛下,从今往后,若臣再有半分对陛下不忠之心,便让臣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诸藩王一个个哭着认错,跪地求饶,那场面可谓是不堪至极。 这让朱允熥不禁对他们的厚颜无耻有了新的认识。 原本还以为他们多少会顾及些颜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死扛一下。 却没想到他们竟如此不堪,丝毫廉耻之心都无。 若是让老朱瞧见他的这些儿子如此模样,不知该会有多痛心疾首。 朱允熥的目光,缓缓移向仍瘫坐在地上的齐王朱榑。 只见他依旧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眼神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似是仍未从这突变的局势中回过神来。 终于,朱榑回过神来,也跟着“哇”地一声大哭道:“陛下,臣……臣……臣也是受了周王的蒙蔽呀。” “周王,他着实骗了臣啊!” “臣方才不该说那些对陛下不敬的话,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说罢,他便用力地左右抽打着自己的嘴巴,那模样动作,尽显卑微之态。 朱榑是真的害怕了。 他此前虽想过造反之事,却从未深思过失败之后该如何收场。 此刻,听闻朱高煦兵败被擒,周王朱橚仓皇出逃,他才陡然惊觉后背发凉。 如今坐在那龙椅之上的,已非自己的亲生父亲老朱,而是朱允熥。 老朱在世时,至少不会轻易对儿子痛下杀手。 可朱允熥会念及叔侄之情而放过他这个七叔吗? 朱榑越想越觉得恐惧万分。 他身为藩王,向来享尽人间荣华富贵,又怎会舍得就此死去。 为了能保住性命,此刻的他,早已将什么面子、什么藩王的尊严,统统抛诸脑后了。 朱允熥见状,心中暗自轻轻叹气。老朱的这几个儿子,当真是太过不堪。 “罢了,都别哭了。” 朱允熥抬手挥了挥,众藩王的哭声戛然而止,一个个皆惶恐不安地抬头望向龙椅上的朱允熥。 “如此说来,方才你们给朕罗列的那些罪状,皆是一派胡言了?”朱允熥似笑非笑地问道。 “全是胡言!全是胡言!全是胡言!”众藩王赶忙连声应道。 “那诽谤君上、意图谋逆之罪,又该当如何论处啊?” 众藩王闻言,皆噤若寒蝉,不敢再接话。 朱允熥神色凝重,沉声道:“你们皆是朕的亲叔叔,虽犯下此等大罪,但若是刀斧加身,实非朕之所愿。” 他微微一顿,目光环视众人,接着道:“天下百姓若见朕杀了你们,也定会指摘朕太过狠辣,竟对自家叔叔都容不下,罔顾这骨肉亲情。” “况且,此次祸事的首恶乃是周王与朱高煦二人,你们不过是受了蛊惑,从犯而已。” 朱允熥微微昂首,语气稍缓,“朕,可以饶你们不死!” 众藩王闻听此言,顿时喜形于色,忙不迭地连连磕头,齐声高呼:“谢陛下隆恩!” “然而,你们这般胆大妄为,犯下如此滔天重罪,朕虽可念及亲情不予追究,但朝廷法度森严,却不能毫无惩处。” 朱允熥话锋陡然一转,冷冷吐出四个字:“撤藩,废爵!” 仿若晴空霹雳,众藩王的动作瞬间僵住,一个个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 朝廷素有“八议”之制,这是传承千年的特权规制。 即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 依此制度,这八种身份之人犯罪,皆能依法从轻论处。 谋逆之罪,放在寻常百姓身上,必遭千刀万剐,亲族也难脱灭门之灾。 可落在皇室宗亲,尤其是当今天子的亲叔叔身上,最重不过赐死。 且公开行刑绝无可能,毕竟天家颜面不可轻损。 如今他们谋反未遂,便被镇压,按惯例,本该是废降爵位,终身圈禁。 朱允熥此刻提出撤藩、废爵,哪是什么饶恕,分明是顶格重罚! 想来,不杀他们,并非朱允熥心慈手软,而是身处这以“孝”为尊、万事孝先的时代,没人愿背负弑叔的骂名。 所以,众藩王一听这话,瞬间明白先前的涕泪哀求,全是徒劳。 朱允熥随手拿起一份早已备好的卷宗,目光锁定齐王,冷笑道:“齐王,你适才怒斥朕时,慷慨陈词,那番话可是说得义正辞严啊!” 他把卷宗递向一旁,“赵瑞,你将里头内容念与众人听听。” 赵瑞赶忙接过,展开卷宗,随即高声诵读起来。 在老朱诸多子嗣里,齐王朱榑的荒唐跋扈、残忍无情是出了名的, 比起秦王朱樉,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藩地早已被恶行染得乌烟瘴气,民怨鼎沸。 在他眼中,杀人都只是稀疏平常之事。 自朱允熥设立举报制度,都察院便收到大量检举齐王及其下属、家眷的信函。 再加上探听司暗中查访。 齐王的桩桩劣迹,皆被记录得一清二楚。 只是朝廷要给人定罪,讲究铁证如山。 尤其关乎藩王,更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举报信与探听来的消息,自然不能直接当作定罪依据。 故而,才没有据此向他问罪。 可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些事,十有八九确凿无疑。 此刻赵瑞逐一念出,齐王朱榑跪在地上的身躯,抖得愈发剧烈。 虽然不管此前犯了何罪,都不及今日的谋逆之罪。 但如今朱允熥还把他其他恶行一一摆出,显然是要狠狠整治一番。 朱榑怎能不被吓得心胆俱裂呢? 赵瑞念罢,朱允熥睨视众人,道:“朕这儿还有几份,皆是其余叔叔所做的‘事迹’,可要全念出来?” “陛下饶命啊,臣等知罪了!” 众藩王即便心中已绝望透顶,仍声嘶力竭地苦苦哀求。 藩王们自幼骄纵惯了,谁手上没几件见不得人的混账事? 朱允熥见火候已到,缓缓起身,踱步至高台前沿,痛心疾首道:“你们身为朕的叔父,犯错之后,朕尚可原谅。” “只是你们如此对待黎民百姓,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百姓又怎会饶恕你们?” 他微微皱眉,话锋又转,语气稍稍变轻:“不过,你们也曾镇守边疆,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朕心里都有数。” 朱允熥轻叹一声,道:“事到如今,撤藩废爵,势在必行。”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视众人:“但倘若你们有心赎罪,也并非无路可走。” 众藩王听闻此言,仿若久旱逢甘霖,忙不迭说道:“陛下若有差遣,臣等愿赴汤蹈火!” 朱允熥负手而立,侃侃而谈:“昔日周天子分封诸王,封地皆是蛮荒偏远之所,命诸王开疆拓土,征服四方蛮夷,悉心经营,方才有了如今的中原千里沃土。” “汉民遍布四方,有了我大明的万里锦绣江山。” “如今我大明欲向海外拓展,志在缔造一个日不落的庞大帝国。” “你们若愿为国开疆辟土,将功赎罪,或许有朝一日,还能重获王爵之位。” 话音刚落,下方众藩王便争先恐后地嚷道:“臣等愿意!” “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开疆拓土!” 若还能稳坐大明藩王之位,谁都不愿远赴海外。 他们之前要反,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这原因。 可相较于被褫夺王爵,沦为平民,终身囚于囹圄,出海闯荡倒成了唯一的生机。 这些人留在大明境内,始终是一个麻烦。 还不如废物利用,将他们放出去。 征服海外世界,并不需要能力多高多厉害的人。 当初历史上的西方航海时代,在全球到处弄殖民地,靠的也是一批批的海盗,传教士…… 藩王们的作用,说要是带头示范。 他们若是不幸死在海外某地,大明还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报仇”。 “好!”朱允熥击掌一声,朗声道:“来人,呈世界地图!” 大殿的门,缓缓打开。 八名太监一起抬着一幅硕大无比的世界地图,徐徐步入殿中。 这幅地图,乃是朱允熥凭借零散记忆,多次反复雕琢修改,又融合当下打探来的诸多讯息,精心绘制而成。 巨幅地图放在大殿里,便有磅礴的气势散发出来。 “大明的勋贵与豪商已然扬帆出海。” “三叔晋王,也早走了一步。” 朱允熥踱步至地图前,抬手轻抚。 心中豪气骤生。 自己如今是大明的天子。 而将来,则会成为蓝星的球长。 秦王扫六合,统一的亦不过是中原大地。 而我朱允熥,将真正横扫整个天下! 这份功业,前无古人,后亦不可能有来者! 朱允熥朗声道:“这世界广袤无垠,疆域辽阔,急需有人外出镇守,护我大明子民在海外的权益。” “今日,便将此事定下,划分好各自需开拓、镇守的疆域范围。” ……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最后的请求,再见老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奉天殿内,地图被划上一个又一个的圈圈。 朱允熥意气风发。 他的大明,即将踏上征服世界的旅程。 对于诸藩王而言,这哪里是什么出海远行,分明是被“发配”海外。 只是他们心底清楚,犯下这等弥天大罪,除了接受,已别无选择。 随着朱允熥一道道旨意颁下,众人“发配”的去处逐一敲定,尘埃落定。 处置完藩王,朱允熥微微抬起双眸,目光如炬,缓缓扫向追随藩王们一同进宫的其他人。 此时的大殿,安静得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唯有众人紧张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宁王朱权率先出列,他身着朝服,往日的潇洒从容此刻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愧疚与惶恐。 “陛下,臣有罪!” 朱权“噗通”一声跪地,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刚才他们对陛下横加指责,肆意污蔑陛下之时,臣本该挺身而出,为陛下解忧分难。” “可臣却怯懦退缩,此乃臣之大不忠。” “臣请陛下降旨,治臣之罪!”说罢,他伏地叩首,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 殿内众人听闻此言,心中皆是一紧。 今日之事,犹如汹涌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发展转折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起初听闻周王朱橚和朱高煦谋逆叛乱,消息传来时,都以为机会成熟,紧接着皇帝召集众藩王商讨应对之策。 随后,众藩王竟向皇帝发难,一条条罗列所谓皇帝之罪。 再后来,叛乱奇迹般被平息,朱高煦被捕,众藩王又瞬间换了副嘴脸,跪地求饶认罪。 这般戏剧性的变化,让众人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忐忑不安。 他们随藩王进宫之时,还存着向皇帝问罪的心思。 藩王们指责皇帝时,自己身为臣子,却也沉默不语,未曾为皇帝争辩半句。 如今藩王被治罪发配海外,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宁王朱权似乎下定了决心,再次叩首,高声道:“臣亦愿前往海外,为大明开疆拓土,护我海外子民,只求陛下给臣一个机会,让臣将功赎罪!” “准!”朱允熥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大殿。 “谢陛下!”朱权如释重负,重重磕头,额头磕出一片淤青。 有了宁王带头,其他大臣们哪还坐得住,纷纷“哗啦啦”跪地一片,齐声高呼:“臣等有罪,臣等万死!” 朱允熥冷冷扫视众人,眼神仿若寒刀。 帝王威严而冷漠的声音响起:“既然如此,那就都带下去治罪吧!” 在他心里,不杀藩王,一是因为藩王终究是他的叔叔,与他有血脉亲情。 弑叔,无论哪朝哪代,都会惹来汹汹非议,更会给后世子孙开下恶例。 况且,真要杀这么多的藩王,老朱那里,他也没法交代。 再者,藩王还有大用。 他心心念念向海外发展、扩张的国策,正需藩王带头冲锋陷阵。 有价值的棋子,自然不能轻易舍弃。 至于这些大臣,从跟着藩王踏入奉天殿起,就已是取死有道。 对自己不忠之人,留着也是祸害。 朝廷何时缺过想当官的人? 真当他这皇帝是大慈大悲的泥菩萨,不会杀人吗? 一声令下,侍卫们鱼贯而入,迅速将一众大臣押解下去。 大殿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唯有押送时的脚步声,声声敲在众人的心坎。 这时,朱允熥目光随意一瞥,落在了礼部尚书陈迪身上。 与周围慌乱求饶的众人截然不同,自始至终,陈迪身既没有开口求饶,更未曾认罪,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朱允熥心念微动,开口道:“陈迪,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陈迪身形缓缓挪动,苍老的身躯在光影下更显单薄。 他徐徐抬头,眼眸深邃而沉静,拱手深深一拜,朗声道:“陛下是千古未有之君。” “大明江山在陛下的治理下,定能越来越繁荣昌盛,此乃老臣深信不疑之事。” 他顿了顿,继而缓缓跪下,重重拜下。 “臣乞一死,唯愿在死前入宫。” 这一番话,让大殿瞬间陷入更深的沉寂。 众人皆惊骇地看向这位老尚书。 “入宫”二字,含义不言而喻。 此前早有传言,老皇帝似被新皇囚禁在后宫。 先前藩王逼宫那般混乱时,就连老朱的儿子们,对此都没有提及。 或是叛乱平息得太快,没发展到那一步。 又或是众人各怀鬼胎,无人顾及老皇帝之事。 此刻叛乱已平,陈迪却突兀提出入宫,怎能不让众人惊愕万分。 朱允熥高坐在奉天殿的龙椅之上,龙眸如炬,仿若实质般地直直落在下方跪着的陈迪身上。 那目光深邃如海,似要将陈迪看穿,却并没有说话。 一时间,大殿之内静谧得落针可闻,唯有众人紧张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微微回荡。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却仿若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龙威。 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中悠悠弥漫开来,笼罩着殿内的每一寸空间。 帝王之怒,若天之威。 此刻朱允熥隐忍未发的怒气,恰似那九天之上正在疯狂汇聚能量的雷霆。 虽暂未轰然劈下,却已然让人心惊胆战。 那股沉甸甸的压抑之感沉沉地压在众人的心尖之上,比雷霆真正落下时带来的震撼还要让人害怕。 大臣们早在此前就已被纷纷捕押了下去,他们低垂着头,脚步踉跄,在侍卫的押送下离开了大殿。 众藩王们见此情形,也都心照不宣地悄然行礼,而后默默退出了奉天殿。 不多时,这原本还热闹喧嚣、充斥着各方势力交锋的偌大奉天殿内,便只剩下陈迪一人形单影只地静静跪着。 朱允熥微微仰头,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在空旷的大殿内悠悠回荡,饱含着诸多复杂难明的情绪。 他继而缓缓开口,语气平淡中却又似乎藏着几分探究:“何必呢?” 跪在地上的陈迪身形微微一震,仿佛被这三个字触动了心底最深处的执念。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决然,直视着上方的朱允熥,开口说道: “臣乃老皇帝的老臣。当日老皇帝入殓之时,臣恳请想看一眼遗容,而后便想随之而去。” “可陛下拒绝了臣,臣那时便觉自己该死,之所以苟延残喘至今,便是希望藩王们能逼问出真相。” “如今,他们也失败了。” 陈迪的声音平静无比,仿佛在讲述着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继续说道:“陛下乃当今天子,天纵神武,自执政以来,平倭国,以雷霆之势荡平外患。” “荡草原,让那些游牧铁骑不敢再轻易犯我边境。” “重改革,使得朝堂内外焕然一新。” “所立下的丰功伟绩,皆非藩王所能比拟。” “他们会败,实乃意料之中。” “只是臣未曾料到,他们会败得如此之快,竟连撼动陛下分毫都做不到。” 陈迪微微顿了顿,像是在平复内心汹涌的情绪,又道:“臣亦深信,陛下定能成为一代明君,带领我大明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 “百姓们必将会永远感激陛下的恩泽。” “千秋万载之后,陛下的功绩,亦会被无数人传颂。” “今日那些拥护陛下、辅佐陛下之人,皆会成为大明朝的忠臣,名留青史。” “实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毕生梦想。” “能够追随陛下这样的帝王,实现心中的抱负,实乃臣子之幸。” 陈迪再度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额头碰在金銮殿那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 “咚!” “咚!” “咚!” 待他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然鼓起了一个肿包,几缕血丝缓缓渗出,衬得他的面容愈发显得坚毅沧桑。 陈迪似浑然不觉疼痛,继续说道:“臣已年老,且并无过人之能,文不能助陛下革新弊制,武不能助陛下开疆拓土。” “臣身为礼部尚书,唯记得一个‘礼’字。” “臣做不了陛下的忠臣,亦做不了大明的忠臣,臣只愿做老皇帝的忠臣。” “恳请陛下成全臣,让臣入宫再看一眼,以解臣心中之疑惑,如此,臣死亦无憾。” 言罢,他又一次重重磕头,伏地不起,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似是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朱允熥坐在龙椅之上,静静地看着下方伏地的陈迪,忽然,脸上的怒容消失,他轻声笑了起来。 这笑声在空旷的大殿内显得格外突兀。 自老朱自愿将自己封禁于后宫,并故意放出消息之后,朱允熥的心中便一直隐隐有着一丝失望。 他如此顺利地登基称帝,满朝文武,虽心中或有疑惑,却无人站出来阻拦质问。 反而默契地让那件事渐渐成了一个无人敢提、无人敢问的禁忌。 他不禁暗自思忖,若众人皆如此“贪生怕死”,这大明的读书人,当真令他失望至极。 难道真无一位大臣,愿不惜生死,为老朱挺身而出吗? 而今日,终于有了这样一位。 说来也巧,他此刻正需要这么一个人。 尚星瑜已然假扮马皇后进了后宫。 对于老朱的真实情况,朱允熥着实放心不下。他本就想去亲自查看一番。 如今陈迪的出现,恰可让其帮自己去试探一下。 让老朱的“忠臣”再去见见他。 若许,就能将沉迷于“演戏”,沉迷于“美梦”中的老朱唤醒过来。 虽然他觉得得老朱被人迷住的概率很小。 但这个险,他冒不起。 “好,你随朕来吧。” 朱允熥收起笑意,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淡淡说道。 随后,他缓缓从龙椅上起身,身姿挺拔。 陈迪赶忙从地上爬起,膝盖处的酸痛让他身形微微一晃,但他还是迅速稳住,紧紧地跟在朱允熥身后,走出了奉天殿。 通往后宫的一扇扇门被依次打开,朱允熥带着陈迪,缓缓走进了这个平日里的禁足之地。 …… 后宫的院子内,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形成一片片光影。 尚星瑜正手持刚烙好的大饼,坐在老朱的身旁。她一袭素衣,面容温婉,面带温柔的笑意,轻轻撕了一块饼,缓缓喂入老朱的口中,轻声问道:“好吃吗?” 老朱望着尚星瑜,眼中满是宠爱之色,那眼神仿佛能将人融化。 他连连点头,笑道:“好吃!” 他一边细细咀嚼着大饼,一边缓缓伸手,温柔地拂起她额头上的发丝,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眼中满是深情,说道:“妹子,你还是老样子啊。” 尚星瑜亦望着老朱,微微浅笑,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仿佛时光都在这一刻静止,二人之间流转着一种别样的温情。 一旁的吉垣,却是满脸担忧之色,眉头紧锁,眼睛不时地望向两人。 眼神中满是警惕与不安,双手也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显得极为焦躁。 老朱却仿若未觉,依旧开心无比。 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始终笑容满面,看上去竟似孩童般纯粹的开心。 他伸手将尚星瑜紧紧揽在怀中,喃喃低语道:“妹子,咱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恰在此时,朱允熥和陈迪走了进来,刚好目睹了这一幕。 陈迪在看到老朱的瞬间,双眼骤然瞪直。 此前朱允熥只说让他一同入后宫,却丝毫未提及老朱的生死。 在进来的时候,他的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不知此次入宫,看到的会什么? 老皇帝,真的还活着吗? 还是最终将证实其驾崩的消息呢? 就在这一瞬间,陈迪终于亲眼看到了老朱,他不禁疾步飞奔向前,“噗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地呼喊道:“陛下!” 老朱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怀中的尚星瑜似是受到了惊吓,下意识地抱紧了老朱。 此时,陈迪的目光才注意到一旁的尚星瑜。 他的瞳孔先是微微一缩,而后骤然放大,整个人瞬间呆愣在了原地,仿佛见了鬼一般。 若说老朱仍然健在,乃是朱允熥“瞒天过海”之举,那这马皇后为何也会在此处?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陈迪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仿佛死机了一般,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 “马……马……马皇后?”陈迪下意识地再度磕头,颤声道:“臣拜见皇后娘娘!” 然而,话一出口,他便猛然惊觉不对。皇后娘娘早已仙逝,又怎会在此处? 陈迪伸手指着尚星瑜,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旋即,他又猛地转了语气,厉声道:“哪里来的妖女?竟敢冒充马皇后,蛊惑陛下?该当何罪?” …… 第三百四十四章 老朱的“醒悟”!天下人的大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陈迪的声音陡然拔高,那“该当何罪”四字,饱含愤怒宛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响。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让尚星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脸上顿时露出了极度惊恐的神色。 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眼中满是慌乱与无助。 她本就怀着忐忑的心情在老朱身边做着这等冒险之事。 之前顺风顺水时还能勉强维持心境的平稳,可此刻骤然被人如此怒喝,又怎能不紧张起来? 她像一只受伤的兔子,紧紧地抓住老朱的衣袖,微微颤抖的手指几乎要嵌入那布料之中。 微抿的嘴唇毫无血色,似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能用那惊恐的眼神,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恐惧。 朱允熥确实未曾见过马皇后,在马皇后去世之时,他这具身体的原身不过是个年仅四岁的幼童。 对于马皇后的记忆自然是模糊不清,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此刻,当他看到尚星瑜,听到陈迪的话,才恍然知晓原来曾经的马皇后是这般模样。 尚星瑜虽不算倾国倾城,但也绝非丑陋之人。 较之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还要多几分温婉动人的韵味。 而最为重要的是,她的面相极为温柔、慈祥,仿佛春日里的暖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舒适感觉,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无怪乎当年老朱对马皇后如此倾心。 想必在老朱的心中,马皇后就如同这世间最温暖的港湾,是他心灵的慰藉和依靠。 老朱猛然抬起头,目光先是在朱允熥身上快速地扫过,那眸中瞬间闪过几分惊讶之色,旋即犹如燃烧的火焰一般,怒目圆睁地望向陈迪。 “陛下,您醒醒,马皇后已经不在了!” 陈迪焦急地连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满是对老朱的担忧。 他又回头望向一旁的朱允熥,眼中满是询问之色。 朱允熥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间带着一丝无奈,缓缓说道:“此女并不是我找来的人,而是周王安排的。” “他在串通诸王意图谋反之前,不惜重金买通了尚膳监的总管孙德英。” “然后通过送菜的箩筐,将此女偷偷送入了宫中。” 陈迪虽然早已知晓了周王谋逆之事,但实际上他并未真正参与其中。 他只是出于对老皇帝的忠心,想跟着众藩王一起逼宫,从而探寻老朱的生死状况。 故而,对于周王的具体谋划,他并不十分清楚。 此时看到假扮马皇后的尚星瑜,便下意识地以为这是朱允熥的安排。 以为朱允熥想用这种方式来“绑住”老朱,让老朱无暇顾及其他。 朱允熥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自责地说道:“也是我百密一疏,放松了对尚膳监的监管,才致使对手有机可乘。” “虽说如今周王的叛乱已被平息,朱高煦也已被逮捕归案,但皇爷爷这边……” 说到这里,朱允熥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因为是在老朱面前说话,所以他始终没有再自称“朕”,而是一直以“我”自称,展现出对老朱的敬重。 听到他的话,坐在地上、正怒目而视的老朱,脸色骤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欣慰。 “臭小子,叛乱这么快就平定了?”老朱忽然开口道。 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和意外。 朱允熥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回皇爷爷的话,周王与朱高煦暗中密谋,妄图夺取军械厂的火枪火炮,以此作为谋反的本钱。” “同时还伙同诸王,向孙儿逼宫。” “孙儿已迅速地平定此事,将朱高煦逮捕归案。” 他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细细地说了一遍,同时也将陈迪为何进宫的事情一并告知了老朱。 陈迪见状,赶忙进言道:“陛下,这个妖女尚星瑜居心叵测,意图蛊惑君上,应立即治以大罪,以正国法。” 尚星瑜听到周王兵败的消息,眼神中早已是一片慌乱。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中满是绝望和恐惧。 她只能紧紧地往老朱身上靠,口中不停地念叨着:“重八,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吗?你说过会一直保护我的呀。”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试图唤起老朱的怜悯和同情。 老朱却忽地一下将她推开,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冰冷如霜,厉声喝道:“来人,将此女即刻拿下。” 这一声令下,帝王的威严尽显无遗,哪里还有半分之前“意乱情迷”的模样。 旁边的吉垣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他心中一直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心存疑虑,此刻看到老朱如此果断地处置,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侍卫们听到命令后,立即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将尚星瑜牢牢地抓了起来。 尚星瑜脸色大变,拼命地挣扎着,口中呼喊道:“重八,重八!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然而,此刻的老朱却丝毫不为所动。 老朱的脸色愈发冰冷,冷冷地说道:“放肆,咱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叫的吗?还不快将她给咱带下去!” 他一边说,一边将头果断地侧过去,不再看她一眼,眼神中透着一股厌恶和不屑。 朱允熥和陈迪见状,皆是心中一喜。 “陛下,您没有被妖女迷惑啊!” 陈迪喜出望外,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朱允熥亦是长长地松了口气,眼中的担忧之色也渐渐消散。 老朱看了朱允熥一眼,又看了看陈迪,没好气地说道: “难道咱就真的老糊涂了?连自己的老婆都分不清了,还能被一个假扮的妖女给骗了不成?”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柔情,缓缓说道: “刚看到她的时候,咱确实有些心神荡漾,把持不住。” “毕竟,妹子离开咱有些年头了,咱心里一直都想念她啊。” 说到这里,老朱的眼眶忽然湿润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随后滚滚而出。 老人的神色显得极度悲凉和痛苦,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和对亡妻的思念。 身形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朱允熥见状,赶忙轻步走到老朱身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老朱轻轻拍了拍朱允熥的手,继续说道:“慢慢地,咱就回过味来了,她毕竟不是妹子,和妹子还有不一样啊。” 画虎画皮难画骨!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不管长得有多像,但始终是两个不同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秉性、脾气、性格和语言行为方式。 偶尔模仿一星半点,或许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但真要深入生活,朝夕相处,立即便会暴露出两人之间的本质不同。 或许只是一句话,又或者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神态……就能让人看出破绽。 总而言之,老朱早就惊醒了过来了。 “可是,能将这样一个女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后宫,那朝廷一定是出大事了。” “咱不能揭穿她,必须要稳住她。” “咱躲在这后宫里,不就是为了做这件事吗?” “要护着熥儿坐稳江山,真有什么危机,也要让其平平安安地渡过去。” 老朱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透着一股坚定和决心。 说到这里,他望向朱允熥,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说道: “没想到,你小子倒是这么快,就将叛乱给平定了,真是让咱刮目相看啊。” 朱允熥淡淡笑道:“朝中大臣还是支持孙儿的,还有新军也掌握在孙儿的手里。” “没有大臣和军队的支持,他们的叛乱,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一日之内,便已平定。” 老朱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爷孙俩人许久未见,自然有谈不完的话题。 老朱又兴致勃勃地问起了朝中的事。 他对朝廷的局势一直都十分关心,虽然身在后宫,但心中始终牵挂着大明的江山社稷。 两人此前虽一直通过书信来往,但纸笔交谈又怎能比得上当面的言语呢? 此刻,他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从朝廷的官员任免到百姓的生活状况,从军事的防御部署到经济的发展规划,无所不谈。 “对于尚星瑜,皇爷爷准备如何处置呢?”谈了许久之后,朱允熥终于忍不住问道。 之前老朱只是令人将她拉下去,却没有下令处死,故而他心中一直有些疑惑,此时才开口询问。 “留着她吧。”老朱沉思片刻后说道:“好好教导教导,让其守规矩。” “以后咱想念妹子的时候,可让她来给咱唱唱戏,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朱允熥点了点头,倒是很理解老朱的决定。 在这个时代,也没法留下马皇后的照片或影视视频。 能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尔扮演“真人秀”,确实能稍解思念之情。 不过,朱允熥心中也明白,对这个人一定要严格控制,绝不能让她在老朱面前乱来,以免生出事端。 “皇爷爷,孙儿知道了。” 朱允熥恭敬地说道:“皇爷爷可一定得注意保重身子。” 老朱爽朗一笑,拍了拍朱允熥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咱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 “你要做什么事情,就大胆去做,不要有什么顾虑。真有啥问题,咱也可以给你兜着。” 言语中透着豪迈与自信。 他顿了顿,目光严肃地望向朱允熥,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过,你要大改革,废天下地主豪强,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要是做好了,你便是千古一帝,名垂青史。” “但要是做不好,等到咱出手的时候,就会废那些东西,你明白吗?” 朱允熥微微点头。 他知道,这才是老朱最担心的事情。 老朱不惜“假死”,住进后宫,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帮他实现这份“野心”。 但无论如何,他的雄心壮志不能影响大明江山的稳固,这亦是老朱的底线。 “那孙儿就先走了!”一番交谈后,朱允熥向老朱告辞。 随后,带着陈迪离开了后宫。 身后,一扇扇门又重新关上。 “陛下,臣罪该万死!” 走出后宫,陈迪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还以为,老皇帝是被陛下囚禁在后宫里面,所以才进言让藩王进京,欲借奔丧之名,行逼宫之实,以至酿成大错。” “臣不该质疑陛下的孝心,臣罪该万死。” 朱允熥笑道:“你也是对皇爷爷一片忠心,朕能理解,起来吧!” “不!”陈迪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臣自以为是,假借藩王进京,逼宫陛下,此皆臣之罪也。” “况且,陛下与老皇帝所谋之事,牵涉大明江山社稷,事关重大,臣本不该窥探。” “臣疑君上之心为罪一,勾结藩王作乱为罪二,窥社稷之秘为罪三。” “此三罪,无论哪一条,都当死罪。若不处死臣,大明国法何在?朝廷礼制何存?” “臣心中之惑已解,愿以老残之躯,正大明之国法,保陛下与老皇帝所谋之事,不致外泄。” “我大明有陛下这等明君,必将辉煌灿烂!” “臣此生再无遗憾。” “唯愿我大明千秋繁盛,愿我皇永享盛世太平。” 说完,他深深地磕拜了下去,而后缓缓地爬了起来。 他弯着腰,脚步猛然加速,脑袋向着宫墙上狠狠撞去。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陈迪的身体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鲜血从他的头上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 朱允熥连忙上前,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迪缓缓闭上了眼睛,头一歪,须臾间,再无呼吸。 “老尚书!”朱允熥轻呼了一声,眼中满是悲痛和惋惜,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着倒在地上的陈迪,心中感慨万千。 朝堂之上,确实有太多的阴暗争斗,尔虞我诈。 大家为了各自的利益,明枪暗箭,你死我活。 但至少,也还有像陈迪这样的人,身居高位,本可以逍遥快活过一生,享尽人间清福,护佑子孙后代…… 却只为了心中的信念,为了所谓的“礼”,便不惜牺牲自己! 他很傻吗? 也许在有些人眼中,他的行为确实有些愚蠢。 但正是因为有这些“傻人”,便如同污浊不堪的河水中,加入了一缕缕清澈涓流。 唯其如此,朝堂才有一点点像是为天下百姓着想的朝堂。 唯其如此,才不负百姓将自己与国家的希望放在朝堂上。 唯其如此,大明才能成为天下人的大明! 朱允熥缓缓站了起来,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旋即,他转身,向着勤政殿走去。 此时,夕阳西落,晚霞满天,如血的残阳将整个天空染得一片通红! …… 第三百四十五章 正式撤藩!开科取士和京师大学!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随着叛乱的平息,大明勋贵豪商出海,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高峰。 不久之后,一封圣旨刊登在了《大明日报》上。 “自太祖开国,分封藩王,本为拱卫皇室、安邦定国之策。” “然时移世易,今北方边疆已定,再无动乱之忧,而藩王之制渐生弊端。” “土地财赋集于一方,军权在握,隐忧日显,长此以往,恐危及国本,扰民生息。” “朕承天命,君临天下,念及大明江山社稷之稳固,万民苍生之福祉,以天下为念,决意革新。” “自即日起,撤除现有一切藩王封号,收回封地、军权、财赋之属,一应归朝廷统辖。” “诸藩王及眷属、属官等,需尽速筹备,移往海外之地,重新就藩。” “从今往后,大明藩王,只封边远蛮疆之地。” “朕望尔等能效仿周王朝之藩王,怀壮志豪情,开疆拓土于蛮荒之域。” “海外之地,虽艰难险阻重重,然亦充满机遇,正可为我大明拓展新土,扬我华夏威名。” “朕深知此举不易,然为大明万世之基,不得不为。” “朝廷亦会妥善安排行程,供给必要物资,保尔等途中无虞。” “抵达海外后,诸藩王若能勤勉奋进,建功立业,朝廷亦不会忘却尔等功绩,当有封赏。” “望诸藩王深明大义,顺应天命,勿生异心,速遵朕旨行事。” “如有违抗,定当以国法论处,严惩不贷。” “钦此。” 这道圣旨一经公布,立时在朝野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此前藩王叛乱之事,朝廷虽未明文昭告天下,但在民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如今朱允熥一道圣旨,将所有藩王废除藩位,将其全部分封至海外,自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天啊,陛下竟然下旨废除了天下藩王!”有人惊讶万分地说道。 “当初诸藩王谋逆叛乱,居心叵测,如今被废藩,也算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有人接言,脸上带着一丝解气的神情。 “严格来讲,并非是废除,而是移藩海外。” 另一名较为冷静的人纠正道。 “听说海外之地富饶无比,眼下勋贵豪商都争着出海,藩王们出海,似乎也不算是多大的惩罚吧。” 有人小声嘀咕着。 “话可不能这么说,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海外之地或许是捞金的好去处,但藩王们在国内早已尽享荣华富贵,如今出海,远离故土,失去了在国内的权势和根基,肯定会历经一番磨难。” “陛下旨意已下,他们也只能服从。” “是啊,而且不管怎么说,连藩王们都出海了,咱大明向外扩张的国策,是就此定下了。” “眼下朝廷还在对女真三部用兵吧,听说是连战连捷,想必也快要平定了吧。” …… 很快,藩王们便纷纷登船,一艘艘地启程出海了。 朱允熥也极为重视,多次亲临金陵城的码头,为他们送行。 展现出其作为晚辈的“孝心”! 原来各藩王所率领的三卫亲军,在被收缴武器之后,一部分仍作为藩王的亲卫,随藩王一同出海。 这部分人所占比例极少,还不到十分之一。 毕竟,出海航行所需的人力有限,无需过多人马。 另一部分则被编入大明军事学院,接受全新的思想教育和军事技术培训,等待日后编入新军。 而更多的士兵,则转身成为了工人,进入金陵附近的各个工厂工作。 随着工业化进程的不断深入,工厂如雨后春笋般越办越多,规模也日益壮大,对工人的需求自然也越来越大。 藩王的亲军们个个身强体壮,无疑是十分优秀的劳动力人选。 …… “朱高煦赐自尽!” 勤政殿内,朱允熥面色冷峻,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虽然叛乱已然平息,但余波尚未完全消散,对于牵涉其中的人员,必须要妥善处理。 “那燕王他们呢?”杨士奇恭敬地出言询问道。 “也让他出海吧。” 朱允熥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画了一圈。 “就是这一带,让朱棣和朱高炽前往此处。” 他所指的地方,正是欧洲。 那里与其他蛮荒之地截然不同,早已是诸国林立,彼此之间战火纷飞、征战不休。 而朱棣向来热衷于率兵出征作战,将他派往欧洲,恰好能让他施展自己的军事才能。 “对于枪械厂的吴子承、张沐阳,以及子弹工厂的陆有林、张伯约等人,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杨荣又进言问道。 “该怎么处置,朝廷自有规章制度。政务处和军务处商议一个章程,呈交朕签字核准即可。” 朱允熥一脸轻松地做起了甩手掌柜,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遵旨!”殿下的众大臣连忙齐声应道。 “陛下!”吏部尚书詹徽出列,恭敬地说道:“自陛下亲政以来,设立了政务处、军务处,又增设了诸多部门,所用官员的人数大幅增加,如今朝廷的官员,已然隐隐有了供不应求的趋势。” “臣以为,陛下该开恩科了,今年组织秋闱,明年入京考试,如此方能解决朝廷的用人之忧。” “科举考试?” 朱允熥微微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 其实这件事,他此前与杨士奇、杨荣、姚广孝等人早已商议过。 用人之道,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平心而论,科举考试并非是选拔人才的最佳方式。 然而,除了科举之外,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举孝廉? 世袭制? 还是军功爵制? 实际上,对于军功爵制,朱允熥虽未明确下旨推行,但在某种程度上已然在实施。 藩王以及功勋豪商出海,便是一种变相的军功爵制。 他们在海外获取利益,不仅能够发家致富,还会得到朝廷的封赏。 对于其中能力出众、脱颖而出的人,毫无疑问会被提拔为官员,甚至封爵。 这便是事实上的军功爵制。 不过,这种事情,只需默默推行即可,无需过多宣扬,以免引发不必要的争论。 然而,出海的“军功爵制”,只能解决出海人员的官员需求问题,大明国内仍需寻找其他的用人方法。 尤其是在他掌权之后,朝廷的机构不断扩充,官员数量也随之大幅增加。 对此,已经有人上奏,称朝廷官员扩充过快过多,可能会引发“冗官”的问题。朱允熥却毫不在意。 历史上,大宋确实存在严重的“冗官”问题。 但实际上,封建社会的冗官现象,并非是真正的官员冗余,而是由于朝廷对诸多事务不闻不问,导致官员无所事事。 皇权不下县,县下皆自治。 如此一来,自然无需过多官员。 但权力的真空不可能长期存在,朝廷不管,地方豪绅便会占据这部分权力,进而形成了皇帝与士绅共治天下的局面。 不过,封建社会的这套逻辑之所以存在,自有其合理性。 在农业社会,农民的生活按部就班,千古不变,确实无需国家过多干预。 可如今的大明,正在朱允熥的大力推动下,迅速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变。社会的基石已然悄然改变,运行逻辑也必然随之变化。 从前国家无需过问的事务,如今却不得不加以管理。因此,所需的官员数量自然也大幅增加。 举孝廉和世袭选官显然不可行,那么科举便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自古以来,科举通常是三年一次,被称为“正科”。 每逢朝廷有重大庆典等特殊情况,则不受三年之限,会特别开科考试,也称“恩科”。 朱允熥刚登基为帝,此时额外开科取士,便是恩科。 从选拔人才的角度来看,考试制度虽有诸多不足之处,但至少相对公平公正。 而且,不管考试的内容是什么,能够在考试中取得高分的人,必定不会是平庸之辈。 “准!”朱允熥大声说道:“科举乃国家选拔人才的大典,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朝廷要广纳天下人才为己用,就当不拘一格。” “传朕旨意,往后科举改为每年一次,而非三年。” “圣人的学问高深莫测,后世之人未必能完全领会其中的深意。” “朝廷的科举考试,要博采众长、兼收并蓄,不能成为某一学派的一言堂,更不能成为其打击异己的工具。” 科举制度必须保留,不仅要保留,还要加以完善和发展。 三年考一次,速度太慢,吸纳的人才远远不够,改为一年一次才行。 其次,绝不能让科举成为程朱理学一家独大的发展平台。 这也是朱允熥极为关注的一点。 方孝孺的新儒学才刚刚开始引发广泛的讨论, 绝不能因为科举而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 此言一出,下方众臣心中皆是一惊。 陛下此举,影响深远。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大多被一年一次科举所吸引,对于朱允熥后面的话,并未太过在意,全然不知那才是重中之重。 在他们看来,一年一次科举,要么是考上后弃而不用,要么便是朝廷的官员职位会继续大幅扩充。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显然更大。官员人数增加,朝廷的格局必然会发生重大变化。 朱允熥又接着说道:“自朕开创科学一脉以来,学习者日益增多。” “朕以为,治理地方,首要在于了解民情,知晓民事。通经义固然重要,但懂得实务同样至为关键。” “此次科举,朕打算另开设医学、农学、数学、经济、物理等学科。” 众人又是一阵惊愕。詹徽急忙说道:“陛下!科举乃国家之根本,若是在科举中加入这些考试,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身为读书人,詹徽对此反应极为强烈。不仅是他,其他大臣也纷纷露出反对之色。 朱允熥轻轻一挥手,制止了詹徽接下来要说的话,说道:“这些科目,只是作为额外加试而已,正途科举不受影响。” “朕决定,在金陵城创办一所大学,名为京师大学,用以教导学生各科学问。” “从前的正途科举,一如既往。” “新设各科考试中的成绩优秀者,并不入朝为官,而是进入京师大学任教。” “成绩次之者,可视具体情况录取为学员,进入京师大学读书学习。” “将来再根据成绩优劣,分配其前往大明资产部下属各厂工作,或派遣至地方,协助地方官工作。” 国子监一直以来都是以讲授圣人经义为主。 对于兴办一所专门的科学性大学,朱允熥早已在心中谋划许久。 只是在此之前,各科的技术和理论发展尚不完善,创办大学的时机尚未成熟。 如今,在大明科学院和《科学》期刊的引领下,大明的科学技术发展日新月异、突飞猛进,已然到了该创办一所大学的时候了。 听到朱允熥这番话,在场的众官员顿时安心了不少。 只要原来的科举不受影响就好。至于另外招人、设立大学之类的事,虽然众人心中疑虑重重,但大明资产部下属工厂确实需要人才,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大家也都没有再表示反对。 不知不觉间,大臣们已然逐渐接受了那些工厂的存在,并在心中慢慢认可了工厂需要专业技术人员进行管理的观念。 见众臣都不再说话,朱允熥也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他心中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大臣们是否反对,都会强力推行自己的决策。 但众臣不反对,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只是,对于京师大学校长的人选,朱允熥仍有些头疼。 这是大明第一所现代意义上的大学,校长不仅要精通科学,还要善于协调各方关系,能够带领京师大学蓬勃发展。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人的身份地位不能太低。 可眼下大明朝廷内精通技术懂科学的官员寥寥无几,思来想去,确实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 突然,朱允熥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朕为储君时,曾许下诺言,凡有攻克蒸汽机技术难关,助大明制造出可用之蒸汽机者,封国公。” “君无戏言!” “如今,蒸汽机已然制造完成,并在各省各县广泛推广使用。这离不开众多科技工作者的辛勤努力,并非一人之功。” “朕决定,将其中功劳最高最大之人,封为国公。其余有功者,亦皆有封赏。” “朕要鼓励后人,以他们为榜样,奋发图强,在科学的道路上勇攀高峰。” “传旨,朕明日于宫内设宴,召在蒸汽机研制中有功之人前来参加。” ……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大明的新时代,再添一把火!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科举改革以及皇帝于皇宫宴请“工匠”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金陵。 立时引来了无数的热议。 “科举竟然要加入其他科目,看来以后读书,不能只读圣贤书了!” “新皇锐意革新,这天下是要大变啊!”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从前科举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有很多科目的。有秀才、明经、俊士、进士、明法、明字、明算、一史、三史、开元礼、道举等十科。后来才变成纯以经义取士。” “说得不错,那时还有“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的说法,如今新皇改革,不过是恢复古制罢了!” 恢复古制,这四个字,在民间一直都有着极强的号召力。 在许多老百姓天真的想象中,古代社会是无比美好的。 后来才变得“礼崩乐坏”,每况愈下。 故而,很多朝代的改革,都会以恢复古制作为“口号”,以此来凝聚人心。 而每每抨击当时的社会,批判社会时,人们就会提及“人心不古”四个字。 就是因为在很多人的幻想中,古代社会的人心纯朴,社会美好! “还是不一样吧,此次科举,陛下增加的是医学、农学、数学、经济、物理等科目,与古制有所不同。” “依我看啊,陛下改得好。特别是医学和农学,与咱老百姓息息相关!” “哈哈哈,咱们种田的老农,也能参加科举了吗?” “瞎想什么呢?陛下要的是会科学种田的人,可不是连大字都不识的。” “你们说,这种田真要会识字才行吗?咱一个字都不认识,还不是照样种吗?” “那不一样,人家书里面写的种田方法,比咱们那两下子厉害不少呢!” “再厉害还不是得下田去种吗?难道他书里能长出粮食来不成?” “可我听说,其他科目录取的人,只是进那个什么新成立的京师大学当老师,或者读书,并不能直接做官啊!” “那也不错啊!京师大学的老师,朝廷给的俸禄应该不低吧。” “再高那也不能和当官的比啊!” “我是听说了,先入京师大学,以后还是会挑选里面优秀的人,去入职做官。” “看来,这时代真是变了!” 自古以来,便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但这个读书,与后世的读书,其实是不一样的。 这个读书,独指读圣贤书。 其余各行各业,如木匠,医生,帐房……乃至下九流的戏子,他们读书吗? 实际上,以后世的标准来看,他们也读书! 只不过,他们读的是各自行业内的“专业书”。 就是戏子要背台词,也是要读书识字的。 然而,他们并不会被社会认可是“读书人”。 只因他们读的不是圣贤书! 相比那些一辈子在书山里皓首穷经的老学究,他们的文化知识也更浅薄。 在儒家读书人眼里,他们至多就是认识几个字而已,算不上什么读书人。 然而,如今这些人也在一夜之间具备了参加科举的资格,自然给人极大的震动。 “哎呦,我说你们也别吵了,这次皇帝还邀请了研制了蒸汽机的工人进宫,要赐宴呢。” “工匠竟然也有机会吃上御宴,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啊!” “岂止是能吃御宴,听说还会被封爵呢。” “据说贡献最大的人,将被册封为国公,也不知是真是假。” “此事已经传了很久啦,估计是假不了的。” “真要封国公啊?那人的祖坟,怕是都冒烟了吧。” “陛下金口玉言,说了谁发明出蒸汽机,就封谁国公!千金买马骨,陛下既然说了,那肯定就得封。” “那蒸汽机到底是啥玩意儿啊,值得陛下如此重视?” “我见过,我见过,那玩意就是用来抽水的,哎呦,可厉害啦,一台蒸汽机,顶得上百十台水车,还不用人力去踩。” “我听人说,不止能用于抽水,还有其它的用途,只是暂时用它来抽水了。” “是啊,听说蒸汽机的用途很广泛。”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皇宫内的科学馆上,为这座崭新的建筑镀上了一层金边。 朱允熥身着龙袍,龙行虎步地驾临此处。 今日,他将在此大摆宴席,犒赏那些为大明科技发展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们。 这座科学馆乃是新近落成之作,其最为显著的特色,便是那拱形设计所造就的超大跨度空间。 在华夏数千年的传统建筑长河之中,大跨度建筑物一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往昔,皇宫内那些宏伟壮丽的宫殿,巍峨耸立,雕梁画栋,可在殿内却林立着诸多柱子,鲜少运用大跨度的精妙设计。 细究根源,实则是因为长久以来,数学在建筑领域的运用近乎于无。 这并非由于古人数学水平低劣不堪。 实则是在传统的营造法式里,工匠们代代相传,凭借自身积累的丰富经验修筑屋宇。 极少会主动运用数学方法去剖析建筑结构上的受力情况,更遑论进行精确的计算了。 缺乏数学的有力支撑,未曾经过严谨的受力分析与精密的数学运算,想要营建大跨度的建筑,无疑是痴人说梦。 毕竟,如此一来,建筑的安全性便如同在风雨中飘摇的孤舟,根本无从保证。 然而,时过境迁,自朱允熥力排众议,创办《科学》期刊,一手成立大明科学院之后,这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数学知识如同春潮涌动,迅速融入建筑领域,加之水泥与钢材的广泛普及,这才有了科学馆的惊艳问世。 踏入馆内,宽敞开阔的空间一览无余。 目光所及之处,竟不见一根立柱碍事,那种宏伟磅礴之感扑面而来,令人心生震撼。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新建的皇宫之中,类似这般运用先进设计理念的建筑并非独此一家。 只不过它们大多还处于紧锣密鼓的建设阶段。 而科学馆恰好是最早竣工、率先呈现在世人眼前的一座。 朱允熥心中一直萦绕着筹办大学一事,今日天刚蒙蒙亮,便早早来到了科学馆的别馆之中。 刚一落座,他便即刻命人取来最新一期的《科学》期刊,以及旗下琳琅满目的各个子刊。 说起来,他已然有好些时日未曾翻阅这些专业刊物了。 倒不是因为他懒惰。 事实上,自打登上皇位的那一日起,朱允熥便仿若拧紧了的发条,勤勉之极。 甚至连他自己都诧异于这份勤奋。 遥想当初,朱允熥怀揣做一个“有为”的昏君的梦想。 一方面,他发誓要将大明治理得井井有条,使之成为蓝星之上最为发达昌盛的国度。 让大明的黎庶百姓都过上令他国之人艳羡不已的富足生活。 而另一方面,他也盼着能尽情享受帝王的尊荣。 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什么珍馐美馔、轻歌曼舞,还有那奢华至极的宫殿…… 总而言之,凡是能与“穷奢极欲”沾边的,他都想体验一番。 在他心底,时常泛起这样的念头:我如此拼命地当这个皇帝,倘若自己都不能享受一二,难道仅仅是为了做个无私奉献的活菩萨,为他人谋福祉不成? 朱允熥自认还没那般高尚的情操。 可真正君临天下之后,他才恍然惊觉,做皇帝的乐趣压根儿不在那些莺莺燕燕、美酒佳肴与琼楼玉宇之中。 而在于真正能够掌控乾坤,挥斥方遒,让这朗朗乾坤都依照自己的宏伟蓝图徐徐展开。 不知不觉间,他已然沉醉其中,满心热忱地投身于朝政之中,浑然忘却了疲惫为何物。 无怪乎自古想早点退休的,都是底层的牛马。 而身居高位的官员们根本不愿意退休。 哪怕八十岁,九十岁,仍然想继续工作! 当皇帝亦是如此。 每日里审阅奏章、处理国事,不仅不觉得辛苦,反而愈发兴致盎然,恨不能日夜不休地操劳下去。 权力比美色更让人着迷! 也正因要处理的政务堆积如山,他才许久未曾关注这些《科学》期刊了。 今日趁着在科学馆设宴的契机,他才得空再翻一下期刊。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朱允熥登时愣住了。 只见那《数学》期刊之上刊载的数学题,弯弯绕绕,错综复杂,他瞪大了眼睛,竟是一头雾水,全然看不懂。 再把目光投向《物理》期刊,更是傻眼。 明明开篇写着的还是自己给出的三大定律,可后续的推导论证、实际运用,复杂得如同乱麻一般。 连他这个“始作俑者”都看得云里雾里。 朱允熥不禁陷入了回忆之中,想起前世念大学时,同窗好友之间时常相互调侃的一句话:咱们如今所学的数学知识,放到人类历史的长河里,那可都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了。 彼时,他闲来无事,心血来潮去翻看那本赫赫有名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却未曾料到,书中诸多内容晦涩难懂,尤其是有些数学题目,牛爵爷竟画了二十几条辅助线来解题,看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要知道,当年自己念书的时候,做几何题但凡要画上三条以上的辅助线,便已然觉得头疼欲裂。 更别提这二十几条了。 光瞧一眼都觉得头晕目眩。 如今倒好,《科学》期刊麾下的《数学》期刊里,那些数学题动辄便用上十几条辅助线,这怎能不让他惊愕万分? 朱允熥呆坐在那里,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其实细细想来,这也怨不得他如此失态。长久以来,世人大多小瞧了中国古代的数学与物理水平。 诚然,在古代,绝大多数人的数学造诣确实浅薄。 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后世普通人,便能在知识层面轻松碾压古代的绝大多数人。 哪怕是那些学富五车的饱学之士也不例外。 可数学这门学科颇为奇特,它对个人的天分要求极高。 在古代,虽说整体水平参差不齐,但也不乏个别惊才绝艳之辈。 那些古代顶尖的数学家,仅凭自身超凡的数学天分与敏锐的直觉,哪怕不借助后世诸多先进的数学工具,应对起后世的普通数学题来,也是游刃有余,能将许多普通人远远甩在身后。 自朱允熥创办《科学》期刊,开设《数学》专刊,将后世的数学思想与精妙工具引入大明之后,无疑像是为这些潜藏的数学天才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豁然开朗间,极大地拓宽了他们的思维边界与视野广度。 在这全新知识的滋养下,他们仿若久旱逢甘霖的禾苗,迅速茁壮成长,尽情施展着自己的才华,很快便将大明的数学水平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物理领域亦是这般情形。 当初朱允熥提出的三大定律,在众人眼中,仿若镜花水月,大多数人都不明就里,无从下手。 但大明疆域辽阔,人才济济,总有那么几个独具慧眼的特殊天才,能从这三大定律中洞察到全新的知识宝藏,并巧妙地将其运用到实际工程之中。 “文元柳?”朱允熥的目光牢牢锁定在《物理》期刊上一篇文章的作者署名处。 这篇文章深入浅出,以三大定律为基石,巧妙地解决了一个棘手的实际工程问题。 文中论述鞭辟入里,逻辑严谨。 即便是放到后世,那也称得上是相关专业研究生的上乘之作了,看得朱允熥不禁啧啧称奇。 “好似科学院与资产部呈上来的名单里,此人在蒸汽机制造一事中,功勋卓著,排名第一,果真是有真才实学啊!” 朱允熥暗自惊叹不已。 原本,对于册封国公一事,他心中满是疑虑。 国公之位,位高权重,非同小可。 若是此刻轻易将这等高位封赏出去,日后再有大功之人,又该以何封赏呢? 可话已出口,君无戏言,他又怎能食言而肥? 无奈之下,也只能按约封赏。 如今看来,倘若这人当真有这般本事,封他一个国公之位,倒也可行。 毕竟,当下大明的科学技术才刚刚起步,正急需一个标杆式的领军人物,为天下人树立一面奋进的旗帜,成为众人竞相追逐的榜样。 这般人物,朝廷给予高官厚禄,也是理所应当。 “科学的发展,远比我预想中的还要迅猛。” 朱允熥合上期刊,不禁感慨万千。 回首历史,科学技术的发展进程仿若蜗牛爬行,缓慢而艰难,往往耗费十几年甚至数十年光阴,才能取得一星半点的进步。 这种僵局,一直持续到工业革命的烽火点燃,才得以彻底扭转。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科技仿若沉睡已久的雄狮,猛然苏醒,迎来了爆发式的增长。 待到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浪潮席卷而来,更是呈燎原之势,迅猛得让人目不暇接。 如今细细想来,彼时科技进步缓慢,根源便在于社会缺乏有效的催化机制。 各国对科技重视不足,大多依赖自然无序发展的资本主义模式,任其自生自灭。 而如今的大明则截然不同,有他高瞻远瞩,指明前行方向;有成熟完备的科研激励机制;有专业权威的期刊作为交流平台;还有专精尖的研究机构汇聚各方人才…… 这一切,如同为大明的科技发展插上了矫健的翅膀,使其腾飞的速度远超自然发展状态下的百倍、千倍乃至万倍。 可不是嘛! 工业革命带来的,不正是科技发展环境的改天换地吗? 单从智商层面考量,几千年前的人与后世之人又能有多大差别呢? 放在物种进化的漫漫征程中,这点时间间隔简直微不足道。 可人类的科技发展成果,却在短短一两百年间,实现了对过去几千年总和的超越。 究其根本,不正是因为发展环境的变革吗? 而他对大明科技环境的重塑,相较于历史上的工业革命时期,更为迅猛,也更为彻底。 如此看来,大明的科学技术一飞冲天,自是水到渠成之事。 很快,朱允熥心中的疑虑与担忧便烟消云散。 “既然已然发展到这般境地,那我不妨再添一把旺火,助其烧得更旺。” 他目光灼灼,仿若看到了大明科技光芒万丈的未来。 “定要让大明的科技,真正迈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言罢,他提起笔来,饱蘸墨汁,在面前的纸张上,笔走龙蛇地写下了“微积分”三个字! …… 第三百四十七章 御前应对!考校、封赏和算计!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科学馆的钟声悠然响起。 随着大明科学技术与工业水平的日益提升,摆钟的应用也愈发普及。 金陵城的各个官府衙门,皆已采用摆钟计时,皇宫之中更是随处可见。 与之相应的是,原本用于划分时间的十二时辰,也逐渐被人们口中的二十四小时所取代。 今日,皇帝大规模赐宴,实乃一件盛事。 清晨九时许,皇宫外,一众工匠和技术人员早已依照光禄寺的要求,整齐列队集合,随后开始逐一唱名。 待确认人员无误,钟声响起,时辰已到,众人便在官员们的引领之下,向着皇宫内缓缓行进。 在正式踏入科学馆之前,需历经三道极为严格的搜身程序,以防有人暗藏凶器,心怀不轨。 搜身过后,在有司官员的悉心安排下,众人方有条不紊地进入科学馆。 一踏入那恢宏壮阔的大殿,众人顿感自身的渺小,心中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愈发强烈。 众人皆依照要求,在各自对应的桌边默默站立,无人敢擅自坐下,皆怀着紧张而焦急的心情静静等待着。 “我曾有幸见过皇帝陛下。”有人压低声音,悄悄私语道。 “我那时在制造局研制蒸汽机,陛下曾数次亲临指导,我才得以一睹圣颜。” “是啊,彼时制造局尚未被裁撤,陛下还是储君,常往科学院和制造局视察。”有人接口道:“我也有幸见过。” “那你们快和我说说,陛下究竟是何模样?”有人好奇地轻声询问。 “陛下自是丰神俊朗,气宇轩昂,英气逼人,望之便有真龙天子之威严,与我等凡人有天壤之别。”有人满脸得意地吹嘘起来:“总之,你待会儿见到陛下便知。” “直视君上乃大不敬之罪,我可不敢随意窥视。”此人嘴上虽这般说着,心中却暗暗想着定要悄悄多瞧上几眼。 “听闻陛下此次赐宴,还会封赏研制蒸汽机的有功之人。”有人轻声说道:“陛下曾言,谁若能研制出蒸汽机,便册封谁为国公。你们说,咱们当中可会有人获此殊荣?” “应是不会。”有人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陛下所言,是指一人独自研制成功。可蒸汽机最终得以研制成功,实乃众人齐心协力之功,并非一人之力,又怎会只封赏一人呢?” “所言极是。”文元柳亦身处人群之中,他不禁感慨万千:“若论研制蒸汽机的首功之人,我以为非陛下莫属。” “若非陛下提出蒸汽机的运行原理及其制造之法,天下恐无第二人能想出此物。” 作为一名工程技术人员兼物理和数学研究者,文元柳对朱允熥提出的三大定律钻研颇深。 旁人尚不明晰三大定律的作用,他却已深知其重要性。 也正因如此,他愈发觉得陛下深不可测。 不止是他,其余那些精通技术、擅长数学和物理的人眼中,亦是如此。 在他们看来,陛下不仅是权倾天下的九五之尊,更是科学界的泰斗,宛如神一般的存在。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之际,太监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陛下驾到!” 刹那间,场中的私语戛然而止。 朱允熥的身影自别馆中缓缓走出,出现在科学馆的高台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赶忙齐刷刷地跪拜在地。 朱允熥目光轻轻一扫,随即微微示意,身旁的太监即刻高声喊道:“平身!” “谢陛下!”众人谢恩之后,才缓缓从地上起身。 朱允熥神色淡淡,轻声问道:“谁是文元柳?” 文元柳闻言,心中微微一紧,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草民文元柳,拜见皇上!” 朱允熥上下打量着他,微笑着说道:“科学院和资产部皆称你在研制蒸汽机一事上,功不可没,解决了诸多难题。” 文元柳赶忙跪地拜道:“草民惶恐,实不敢当!” “大明能顺利研制出蒸汽机,若论首功,自然非陛下莫属。” 文元柳言辞恳切。 “若非陛下提出蒸汽机的运行原理及其制造之法,天下绝无第二人能有此等创见。” “陛下为蒸汽机的研制和生产指明了方向,此乃他人望尘莫及之处。” “再论次功,则当属科学院和资产部的各级官员,如赖院长等人。” “若非他们指挥有方,组织得力,蒸汽机亦难以顺利制造出来。” “至于草民,不过是在其中略尽绵薄之力,实在不敢居功。” “陛下谬赞,草民惶恐至极!” 一番话语,文元柳说得谦卑有礼,进退有度。 朱允熥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要知道,对于寻常人而言,初次面见皇帝,心理压力极大,此时若能不结结巴巴,流畅地说出几句话,便已十分难得。 许多参加科举高中状元之人,初次面圣时,都紧张得难以言语。 文元柳竟能如此镇定自若,侃侃而谈,这份心理素质和应对能力,着实已超越许多朝中官员。 朱允熥有意考校一番,遂含笑道:“听闻你在物理与数学领域造诣颇高,多次于《科学》期刊专刊发表佳作,朕今日闲暇,也草拟了些许内容,尚未臻于完备,你且瞧瞧,能否将之补充完整。” 言罢,他取出了方才所写关于微积分的文稿。 前世求学时,朱允熥对于微积分诸多知识也学得颇为扎实。 那些定理、证明,皆烂熟于心。 奈何穿越到大明朝,离了校园时日渐久,往昔所学知识,恰似那过眼云烟,大多已“归还”给了授业恩师。 今日重拾微积分,下笔之时,竟仅勾勒出一个模模糊糊、粗枝大叶的原理与思路,全然不见完善的公式推导与严谨证明,这让朱允熥不禁有些赧然。 心底暗忖:自己可没牛顿爵士那般惊世骇俗的本事。 这微积分证明不出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在历史上,牛顿与莱布尼兹虽分别提出微积分一说,但其数学分析的严密性问题,却长久悬而未决。 很长一段时间内,微积分的理论根基始终混沌不清,直至柯西极限理论问世,才使得微积分得以构筑于严密的分析基础之上。 朱允熥本是站在巨人肩头起步,原以为能信手拈来,一挥而就,可因知识的遗落,加之自身又非天赋异禀的数学奇才,写就之物自是残缺不全。 此刻,他将文稿交予文元柳,一来是想试探其数学功底究竟是否扎实,有无真才实学。 毕竟,文章著述之类,难保有人弄虚作假。 瞧这文元柳,看着像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之人,而非只知闷头苦学钻研的“迂腐书呆子”,还是当面考较一番,朱允熥方能彻底安心。 其二就是想看看能否借此将微积分的推导和证明都写完整了。 如此才能推广应用。 文元柳趋步向前,神色间满是谨慎,小心翼翼地接过朱允熥递来的手稿。 轻轻翻开,刹那间,他整个人仿若被定住了一般,呆立当场。 双眸直勾勾地盯着纸上关乎微积分的思想、原理与论证,一时间,外界的喧嚣、众人的存在,全然被他抛诸脑后。 猛地,文元柳大腿一拍,状若癫狂,高声呼道:“妙啊!实在是太精妙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引得场中众人纷纷侧目。 文元柳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拜伏在地,诚惶诚恐道:“陛下,草民乍见这等精妙绝伦、超凡入圣的数学思想与原理,一时心魂皆震,以致御前失态,万望陛下恕罪。” 朱允熥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温声道:“无妨,此物朕尚未完稿,你可有能耐将之补充周全?” “草民惶恐至极!” 文元柳激动难抑,即刻令人取来笔墨,当场笔走龙蛇,奋笔疾书起来。 不多时,便搁笔收手。他双手捧起,毕恭毕敬地呈上前去。 朱允熥伸手接过,细细端详。 到底是前世研习过的知识,虽说因岁月悠悠,遗忘甚多,以至于自己都无法完整默写,可此刻瞧着他人所写,往昔记忆仿若春日破冰之河,潺潺流淌,纷至沓来。 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微积分的原理公式、推导证明,皆被文元柳补充得滴水不漏。 “这便是数学天才的能耐?” 朱允熥心底暗自惊叹:“不过瞧上一眼,明了其数学思想与原理,便能自行推导出完备的公式与证明!” 他不由涌起一阵复杂情绪,既为寻得良才欣喜,又因自身的知识疏落有些怅惘。 不过,转念一想,数学这门学科向来讲究天赋,如此情形倒也寻常。 自己不是数学天才,比不上他也不奇怪。 须臾间,朱允熥便平复心绪,目光落向文元柳,赞道:“不错,当真不错!” “陛下文韬武略,天纵奇才,草民今日有幸得见一二,实乃三生之幸。” 文元柳犹自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之中,难以自拔。 这微积分,他是初次得见。 想到陛下竟能率先提出这等惊世之论,心中满是不可思议,只觉陛下仿若神人下凡,超凡脱俗。 至于自己方才的推导与证明,在他想来,不过是陛下特意给予的一场考校罢了。 毕竟,陛下已然近乎写就全貌,思想、原理,乃至初步的推导俱在,后续的完善,对有功底之人而言,自是水到渠成之事。 他当然不会想到,朱允熥是想不出来,才没有写完整。 在文元柳看来,陛下特意不写出来,完全是为了考校自己! 平日里,文元柳自觉也算有些天赋,对待身旁之人,虽表面上恭敬有加,实则心底难免有些小瞧之意。 那些“笨蛋”,于自己钻研的数学、物理难题,全然不得要领。 可今日在陛下面前,文元柳只觉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聪慧头脑,仿若蝼蚁之于泰山,被彻底碾压。 与能提出三大定律与微积分的陛下相较,自己实在是愚笨不堪。 朱允熥并未多言,面不改色地坦然受了他这一记马屁,继而神色沉稳地吩咐道:“将微积分的知识刊载于《科学》期刊下属的《数学》专刊之上,以供天下莘莘学子研习。” 言罢,他暗自长舒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悄然落地。 适才朱允熥写下那半生不熟的微积分推导与论证,一时间还真有些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原以为可以传天下人微积分,结果自己照“抄”都抄不出来。 幸而如今借着文元柳的非凡才智,总算是巧妙化解了这一难题。 如此一来,在未来的历史长河之中,自己这“微积分之父”的赫赫威名,方能稳稳坐实,名正言顺。 这般想着,朱允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看向眼前的文元柳时,愈发觉得此人顺眼顺心。 看他便觉得其宛如璞玉现世,熠熠生辉。 而另一边,文元柳对此浑然不觉,他心间对陛下的尊崇与敬仰,恰似那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早已汹涌至无以复加的境地。 在他眼中,眼前这位皇帝陛下,简直就是降临凡间的神明,高不可攀又无所不能。 一想到那精妙绝伦的微积分即将公之于众,势必会在天下引起轩然大波。 文元柳的内心便犹如小鹿乱撞,激动难抑。 “朕曾有言在先,能研制出蒸汽机者,封为国公!” 朱允熥声如洪钟,打破了科学馆内的宁静。 “蒸汽机能成功问世,全赖诸位齐心协力、众志成城。” “然,文元柳在此间所立之功堪称卓著,当受厚赏。” “今日朕特召诸位进宫赴宴,便是为犒赏诸位有功之臣。” “文元柳,听旨!” 文元柳闻言,赶忙俯身跪地,大礼参拜,动作利落,不敢有丝毫懈怠。 朱允熥微微噙笑,目光温和地看着他,朗声道:“朕封你为微国公,望你日后能勤勉奋进,于数学、物理与工程诸领域持续深耕,为我大明江山的科学发展多做贡献,切莫辜负朕之期许。” “国公?” 文元柳仿若被一道惊雷击中,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愣在原地。 他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竟然真的要将这等殊荣赐予自己? 虽说此前朱允熥确有此诺,但在众人看来,蒸汽机的研制乃是众人合力之功,这国公之位,恐怕是不会封出来了。 因而此刻骤闻自己即将封为国公,文元柳如何能不瞠目结舌,惊愕当场? 在场众人亦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旨意惊得目瞪口呆。 一时间,四下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纷纷侧目,一个个满是艳羡地望向文元柳,眼神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复杂之色。 国公啊! 这可是象征着无上荣耀与尊贵的国公之位啊! 在此之前,若非朱姓皇族后裔,便唯有那些为大明开疆拓土、出生入死,立下不世之功的武将,方能获此封赏。 文元柳原本不过是一介草民,连个九品芝麻官都不是。 转瞬之间竟摇身一变,受封国公。 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让许多人心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仿若遭受了一记重拳,久久难以平复。 旁边的太监见文元柳仿若失了神,迟迟未有反应,赶忙轻声提醒道:“文元柳,还不快谢恩。” 文元柳方如梦初醒,连忙重重磕头,额头触地有声,口中高呼:“草民谢陛下隆恩!” 朱允熥见状,笑意更浓,轻声纠正道:“什么草民?你如今已是微国公了,当以‘臣’自称。” “臣……臣谢陛下隆恩。”文元柳再次叩拜。 方才还镇定自若的他,此刻却因过度激动,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起来。 “只是臣不过略尽绵薄之力,陛下给予这般重赏,臣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狂喜过后,文元柳心中渐渐涌起一股紧张不安之感。 你能将微积分补充完整,那也是大功一件! 朱允熥暗自思忖,不过,这句话他自是不会宣之于口。 “微积分之父”这等荣耀,非自己莫属! 谁都不能夺走! 当然,对于帮助自己实现这一目标的人,他还是会好好酬谢的! “朕既已封你,你便受得起。” 朱允熥心中早有筹谋,神色庄重地说道:“朕封你为国公,亦是要对你委以重任。” “朕决意开办京师大学,广纳天下有才之士入学,传授各科精深知识,就由你这位新晋国公,担任京师大学的首任校长吧!” ……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三条建议!科学大会!命运的改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对于京师大学首任校长的人选,朱允熥在心底斟酌谋划已久。 合适的人选宛如凤毛麟角,着实难觅。 此人首要条件是精通科学,于数学、物理领域造诣颇深,具备扎实的科学素养。 哪怕涉足自身并不熟悉的行业范畴,只需旁人稍作提点介绍,抑或查阅些许相关资料,便能凭借自身深厚的科学底蕴,对其予以一定程度的甄别剖析,做到心中有数。 换言之,此人不单要是某一领域的行家能手,更需是博古通今、涉猎广泛的通才。 身处后世,因教育广泛普及,寻觅这类复合型人才并非难事。 诸多高级知识分子,往往既拥有广博无垠的知识面,涵盖诸多学科领域,又在自身专长的专业知识上造诣精深,底蕴深厚。 可在当下这个时代,要找出如此全才,却难如登天。 再者,此人还需深谙为官之道,懂得与大明官场形形色色的官员周旋应对,为京师大学的蓬勃发展披荆斩棘,扫平前行路上的重重阻碍。 这一点亦是重中之重,不容小觑。 诚然,朱允熥作为皇帝,自能给予京师大学最为有力的支持,可大学日常运转的具体事务、繁杂琐碎的细节,终究还得靠大学自身去操办,去和朝廷各个部门沟通协商、协调推进。 倘若校长缺乏这方面的周旋能力,极有可能致使大学的诸多事务陷入僵局,沦为朝廷各部之间踢来踢去的“皮球”,陷入无休无止的扯皮、推诿泥沼之中,难以自拔。 尤其这还是大明开国以来的第一所大学,诸事繁杂,许多事务究竟该如何处置,尚未形成约定俗成的通行规则。 即便朱允熥凭借皇帝的无上权威强行施压推进,大学的建设进度也必然会大打折扣,延缓许多。 文元柳此人,处世老练圆滑,对官场的进退周旋之道了如指掌,深谙其中三昧。 又在数学与物理学科钻研颇深,造诣非凡,拥有极高的科学素养根基。 加之在研制蒸汽机一事上立下赫赫“战功”,获封国公之位,有此等尊贵身份加持,让他担当校长一职,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文元柳听闻任命,赶忙再次跪地磕头,大礼参拜,口中高呼:“陛下知遇之恩,臣没齿难忘,唯愿倾尽满腔热血,报效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磕罢头,他又接着说道:“陛下欲创办京师大学一事,臣昨日便有所耳闻。” “陛下既委臣以重任,臣岂敢有丝毫懈怠,定当殚精竭虑,不负陛下所托。臣现有三条建议,望陛下予以采纳。” 朱允熥听闻,微微挑眉,面露笑意,欣然道:“爱卿但说无妨。” 文元柳拱手作揖,跪在地上抬头挺胸,神色恭敬而坚定,朗声道:“其一,创办京师大学,旨在传播科学火种,弘扬科学精神。” “而这科学一脉,本为陛下所开创引领,臣以为,京师大学的首任校长一职,理当效仿大明军事学院院长之例,由陛下亲自挂帅担任。” “陛下身负治理天下之重任,日理万机,自是无暇事事躬亲。” “大学里一应具体事务,臣愿鞍前马后,替陛下分忧解难,代劳处理,这校长之名,臣实在不敢妄居。” “再者,由陛下亲任校长,于公于私,皆能让京师大学在诸多事务的推进上顺遂无虞,畅通无阻。” 朱允熥略作思忖,便觉他所言极是在理。 自己挂职校长,虽说不过是挂个虚名,却着实能为京师大学的兴办之路扫除不少障碍,使其顺遂许多。 于是点头应道:“好!朕依你所言。这样吧,便由你出任副校长,主持京师大学日常具体事务。” “臣谢陛下隆恩!”文元柳语调激动,难掩欣喜。 皇帝陛下亲任校长,自己忝居副校长之位,这般安排无疑令他的身份地位更上一层楼。 与此同时,他亦深知,皇帝此举意在凸显对此事的高度重视。 不断为他抬升身价,便是为了赋予他足够的威望与底气,以便其日后与朝廷各部打交道时,能够得心应手,协调处理好各项事务。 “其二,臣恳请陛下授予臣在处理京师大学一应事务时便宜行事之大权,如此一来,臣方能如臂使指,从容指挥各方,确保诸事顺遂。”文元柳继而进言。 朱允熥毫不犹豫,当即颔首应允:“准!” “其三,自陛下开创科学一脉,发展至今,投身研习科学者已不计其数。” “臣斗胆恳请陛下颁下旨意,召开大明科学大会,广召天下科学英才,齐聚金陵,共商科学发展大计,切磋学术技艺。” 文元柳微微一顿,继而神色凝重地说道:“倘若朝廷真能促成此事,必能极大地壮大科学之声势,营造浓厚的学术氛围,同时也会让京师大学的兴办之路更加平稳顺畅。” 召开大明科学大会? 朱允熥闻言,不禁微微失神,陷入短暂的思索。 刹那间,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索尔维会议。 彼时科学界一众大佬云集,思维碰撞,在人类科技发展的漫漫长卷上,留下了璀璨夺目的华章。 如今这大明盛世,难道就不能兴办一场类似的学术盛会吗? 确然如此啊! 科学期刊纵然能承载诸多学术见解,可终究不比面对面交流探讨来得直接、深入。 将大明的科学精英汇聚一堂,说不定便能激发出无数璀璨夺目的智慧火花,推动科学大步向前。 再者,此举更能提振士气,鼓舞人心! “准!”朱允熥当机立断,应允下来。 文元柳见状,连忙跪地谢恩,感恩戴德之情溢于言表。 随后,朱允熥又令太监传旨,对在蒸汽机研制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的众人一一进行封赏。 这场盛大的宴会,足足持续了几个小时,方才落下帷幕。 宴会过后,京师大学的各项筹备事宜,旋即有条不紊地铺展开来。 与此同时,科举考试将每年开考的消息,如同汹涌的浪潮,迅速席卷了大江南北,引得无数人感慨万千,喜极而泣。 要知道,以往三年才考一次,对诸多怀揣梦想的学子而言,实在是太过漫长。 一次考试中的小小失误,便意味着要苦等三年之后方能重新来过。 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呢? 况且现实生活中的重重困境,更是让许多人不得不放弃! 虽说理论上每三年都有一次机会,可实际上,诸多因素交织,许多人考过一次之后,便再难有第二次机会。 如今改为一年一考,无疑如同一束明亮的曙光,给他们注入了极大的希望。 然而,更令人震撼不已的,当属科举新增的其他科目。 江西。 某个县的乡下,一处宁静的院子里,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一本《科学》期刊杂志。 在他身前的木桌上,还整齐地摆放着好些《数学》《物理》等杂志专刊。 年轻人看得极为专注,时不时拿起笔,在一旁的白纸上写写画画,进行着各种计算。 旁边,一位老汉坐在石椅上,看着儿子这般模样,重重地叹了口气,满是无奈与怨艾。 “咱们家虽说在村子里还算殷实,有百十亩良田,可也称不上什么大富大贵。” “打你小时候起,我便咬着牙,请了教书先生,教你四书五经、朱子集注,满心盼着你将来能参加科举,步入仕途,谋个一官半职。” “你小时候也算争气,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在这十里八乡都出了名,人人都夸你是神童。” “可如今呢?你瞧瞧你现在!” 老汉说到此处,语气愈发恨铁不成钢。 “你整天就知道钻研什么《科学》《数学》《物理》,还有那些个工业制造之类的玩意儿,放着好好的圣贤书不读,这不是不务正业是什么!” 年轻人被唠叨得心烦意乱,忍不住抬起头来,辩解道:“爹,这科学一脉,可是当今陛下亲自开创的,日后必定会成为显学,大放异彩!” 老汉闻言,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陛下亲创又怎样?圣人的学问,那可是传承了几千年,历经岁月的考验。” “这劳什子《科学》,才兴起多久?” “当今陛下年轻,也就是一时兴起,图个新鲜,指不定哪天就抛到脑后了。” “你现在学这些,有啥用?” 年轻人不甘示弱,反驳道:“科学怎么就没用呢?爹,您看我做的这些……” “家里又不让你干活!” 老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情绪愈发激动。 “咱们家虽说有些田地,我家也请了三五个长工,还有佃户租种,可我自己不也得在地里忙活,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了一辈子?” “我就盼着能有个儿子不用再受这份苦,能坐上官轿,风风光光的。” “你鼓捣的那些东西,再厉害又能咋的?” “能帮你入朝为官?” “能让你坐上八抬大轿,从此告别田间劳作?” “要是都不行,那学它还有啥意义?” 老汉顿了顿,眼神坚定地看着儿子:“除非朝廷哪天开科取士,把你的那些《科学》啥的都考进去,不然,我迟早一把火把这些杂书全给烧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扯着嗓子高喊:“陈老爹,陈老爹,朝廷要开恩科啦!” 老汉一听,猛地从石椅上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惊喜与期待。 此时,一道人影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迫不及待地说道: “下旨了,今年就开恩科,陛下还说了,往后科举考试,从三年一次,改成一年一次啦!” 老汉听闻此言,激动得双手都微微颤抖,忙不迭地追问道:“这消息哪儿来的?” “县城里都张榜公布了,《大明日报》上也刊登得清清楚楚。” 那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还带着油墨香气的报纸,递到老汉手中。 老汉接过报纸,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随手丢到儿子看书的桌子上,大声说道: “开恩科了,从今天起,不许再看这些什么《科学》《数学》《物理》之类的杂书,给我一门心思读圣贤书,全力备考。” 年轻人拿起报纸,只一眼,忽然面露狂喜之色,兴奋地喊道:“爹,这报纸上说了,科举考试新开了好多好多新科目,往后《数学》《数学》都要纳入科举考试了!” 老汉一听,脸上满是狐疑之色,连连摇头:“这不可能!从古至今,科举考试哪有考这些的?你不会是糊弄你爹我吧?” 老汉不识字,心中自然满是疑惑。 “真没有,这上面真写了。” 年轻人急得满脸通红,举着报纸,递到老汉面前,一时间竟忘了父亲不识字这事。 这时,那报信的人也开口证实:“确实是真的,此次科举考试,朝廷新开了许多科目。” “我听人说,从前科举考试,本来就有许多科目,并非只考一科。” “如今陛下行仁政,这是要恢复古制呢。” 老汉听闻此言,不禁呆立当场,心中五味杂陈。 儿子看的杂书,也能派上用场? 儿子此前科举多次未中,如今开了新科目,又正是他最爱的。 如此一来,岂不是通过科举,金榜题名的概率,反而要大增了? 老汉越想越兴奋。 半晌,喃喃自语道:“陛下真是仁德之君啊!” …… 同样的一幕幕,在大明各地纷纷上演。 自从朱允熥创立科学以来,天下间对其感兴趣、潜心学习的人着实不少。 毕竟,人各有志,有些人天生就对理工科类的知识情有独钟。 然而,现实的困境却如同一堵高墙,困住了这些人的脚步。 大明的生产力水平尚低,经济基础薄弱,根本没有足够的财力让人们毫无顾忌地去研究这些被视为“无用之学”的学科。 偶尔有读书人沉迷其中,往往也会被父母师长责骂,斥为不务正业。 如今,朝廷开科取士,将科学纳入“正途”,无疑搬走了压在众人胸口的巨石,解开了最大的难题。 许多人的命运,也因此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 皇宫。 朱允熥仍在书房中批阅奏章。 于他而言,科举也好,开科学大会也罢,都仅仅是他需要处理的诸多事务中的沧海一粟。 身为帝王,他有太多太多的国事要操心。 而对于大明帝国来说,眼下还有一件更为紧迫、更为重大的事情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那便是与女真三部的战争。 …… 第三百四十九章 明军的困境!女真来降!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于普通百姓而言,万里之外的烽火硝烟,仿若远在天边的幻梦,遥不可及。 可对大明朝堂而言,那战场上的一举一动,却皆关乎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 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其走向将左右未来大明的国策方向,改写国运轨迹。 自此前建州女真集结两万精锐之师,气势汹汹而来,却被朱能率领的三千新军杀得丢盔弃甲、落花流水之后,女真三部仿若惊弓之鸟,再未敢贸然集结大部队正面抗衡,转而施展起小股兵力频繁袭扰的战术。 新军大帐之内,蓝玉、朱能以及一众将领正围绕战事进行讨论,气氛凝重。 “如此这般拖下去绝非良策,依我之见,我军当轻骑突进,主动寻觅战机,一举将女真主力彻底歼灭。” 一位将领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焦急与不耐,嘟囔道:“我从军多年,还从未见过这般打法。” “咱们明明具备一日驰骋数百里的实力,如今却偏偏要与修路的工匠们结伴同行,平白无故地不断承受敌军的骚扰与侵袭,搞得人困马乏,这般下去,军心迟早得乱!” 此言一出,帐内不少将领纷纷颔首赞同,交头接耳之声此起彼伏。 此前朱能率军大破建州女真主力,那一仗打得酣畅淋漓,众人心中畅快无比。 可谁能料到,后续这小股敌军的频繁侵袭,却成了他们的心头大患! 毕竟,新军纵然战力超群,可将士们也皆是血肉之躯,并非钢铁铸就。 女真反复无常的侵袭战术,虽说新军也采取了轮流防守之策,然而枪炮轰鸣之声震耳欲聋,只要枪炮一响,任谁都难以安歇。 时日一久,众人自然个个叫苦不迭。 “所言极是!” 又有将领接话道:“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朝廷为平定女真三部之乱,耗费的银钱已然不计其数。” “咱们大军在此停滞不前,战事每多迁延一日,便要多花费海量的银子。” “眼下行军要破此僵局,绝不能这般慢吞吞地磨蹭,必须派精锐骑兵迅猛突进,直捣黄龙,杀他个措手不及。” “以咱们新军的强悍战力,女真各部哪有还手之力?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其他将领也纷纷踊跃建言,七嘴八舌地嚷道:“对啊,大将军,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您快下令吧!” “轻骑突进,直捣黄龙!” “末将愿为先锋!” “末将也愿效犬马之劳!” “末将恳请出战!” …… 一时间,大帐内众将群情激昂,纷纷请命出战。 蓝玉高坐于上位,目光冷峻,缓缓扫过下方诸位将领,脸色却依旧阴晴不定,仿若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半晌,他的目光落定在下首靠前位置的朱能身上,似是有意让他发表见解。 “这仗究竟该怎么打,朝廷早有定策,军务处几乎每日都会传来公文指令,咱们倘若擅自变更朝廷既定的战略方针,怕是不妥吧。”朱能微微皱眉,字斟句酌地开口说道。 “可如今是咱们在前线冲锋陷阵、浴血奋战啊!” 一位将领立刻高声反驳,“军务处那帮人,远在金陵城,哪能知晓咱们这儿的实际状况?又岂能任由他们在后方指手画脚、遥控指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另一名将领紧接着附和道:“军情如火,瞬息万变,咱们既已受命领兵出征,就理当肩负起指挥作战的重任,岂能因循守旧、呆板地依照军务处的方案按部就班地行兵布阵?那岂不是贻误战机,自寻死路?” “对啊!军务处远在万里之外,若依他们的方案行事,这战机转瞬即逝,咱们只能干瞪眼,错失良机!” “眼下面对的局势,唯有当机立断,果敢出击,一举将女真主力连根拔起,让他们从此再不敢觊觎我大明疆土,骚扰我军!” “说起军务处,诸位莫要忘了,大将军亦是军务大臣,而且还是排名首位的军务大臣!大将军此刻便在帐中,咱们还听什么军务处的指挥啊!” “是啊,朱将军,您也是军务大臣呢,为什么要听金陵城那般人的呢?”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但态度又都十分坚决而统一。 大家都觉得要加快进军速度,向女真发起狂风暴雨般的迅猛攻击,力求尽快将女真三部彻底击败,以解日夜被侵扰之苦。 “大将军,请下令吧!”一位将领双手抱拳,神色恳切地请求道。 “请大将军下令!” “请大将军下令!” “请大将军下令!” 刹那间,请求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蓝玉没有作声,神色似仍在思索,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 此时,朱能站了起来,拱手行了一礼,沉声道:“大将军,末将以为,军务处制定的作战方案,并无问题,大军仍应徐徐前进,不可轻率冒进。”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并非是与女真决战,而是监督工匠们,将水泥路修好,将粮食运来!” 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朱能刚才就已经提出了不同意见,众人还以为他只是畏惧军务处的权势。 但此时朱能明确提出要按原来的方案作战,又自当别论。 他毕竟是副帅,此时大帐内,除了蓝玉之外,便属他地位最为尊崇。 一时间,众将也不敢随意出言反驳,都望向了朱能,目光中带着探寻,看他究竟有何理由。 朱能目光缓缓扫过诸将,不疾不徐地说道:“女真三部,地处北方寒冷之地。” “眼下正值春至雪融的季节,冰雪消融,使得前方道路泥泞不堪,车马难行。” “咱们的新军虽然战力卓绝,可作战方式却以火器为主。” “诸位也都知晓,大炮极为笨重,且作战需要消耗大量的子弹和炮弹。” “若是车轮陷入泥潭之中,运输补给可就成了大难题,难以将弹药及时运往前线。” “没有子弹炮弹,莫说追击女真主力,就是固守营盘都成问题。” “所以,朝廷才制定了一边修路一边进军的方略。” “只要有源源不断的后勤支援,新军便是无敌的存在。” “要不然,新军须臾之间便会陷入困境,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声音刚落,立即就有将领按捺不住,出言反驳道:“雪融之季,道路泥泞难行,难道女真的士兵不也一样吗?” 朱能目光如炬,看向那将领,平静地说道:“你们别忘了,女真三部是本地人,他们世世代代在此繁衍生息,早就习惯了这里的气候与路况。” “而我们是劳师远征,人困马乏,他们却是以逸待劳,占尽地利之便。”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如金石相撞,落地有声。 立即又有将领站了起来,面带忧色,道:“可女真三部这样不断的侵袭,我军将士难以忍受,长此以往,只恐军心不稳啊!” 朱能昂首挺胸,朗声道:“我军确实难受,但难道女真自己就好受吗?” “这半个月,女真兵累计侵袭我军一百零七次,被我军射杀三千有余,负伤而逃者,更是不计其数。” “而我军这半个月,几乎没有任何伤亡。” “如今最难受的,无非是难以好好休息罢了。” “行军打仗,本就是要吃苦的。” “若是连这一点苦都吃不了,那还来打什么仗?” “眼下的局面,就是硬撑!” “看谁能撑得更久!” “女真侵袭的代价如此之高昂,战果却近乎于零,他们撑不了多久。” “我军仅仅是休息不好,你们就担心军心不稳。” “女真伤亡如此之大,且屡战屡败,难道他们的军心就能稳吗?” “只要我军大造声势,徐徐推进,我就不信,女真的兵,能个个意志坚定,死战到底。” “他们难道就不会人心惶惶,军心溃散?” “我反而觉得,女真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啪啪啪! 他这番话刚说完,蓝玉便拍起掌来,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说得好!” “眼下就是比谁能撑得更久。” “我军只是吃点苦,受点累,连伤亡都没有,算得了什么?” 众将领心中一凛,大将军这是被朱能说服了? 他们一个个皆要上言继续劝谏,却见蓝玉举起手来,示意众人不要说话。 “军务处的战略方针,虽然是以军务处的名义发过来的,但实际上,那就是陛下的意思,是陛下亲自过问、认可了,才通过军务处发来的。” 此言一出,众将原本要进谏的话,顿时一个个都咽回了肚子里。 如果是陛下亲定,那他们确实只需要老老实实遵照执行就好。 此次出征的是新军,众将都是大明军事学院培养出来的精英,对皇帝陛下怀着近乎盲目的崇拜与绝对的认可。 陛下既然都如此认为,那便一定没有问题。 担心将领们不信,蓝玉拿出一封信件,神色庄重。 “这是陛下亲笔写给我的信。” “陛下在信中说得很清楚,此次出征女真三部,不是简单的将其击败,令其臣服就可以的。” “最重要的是,要将女真三部彻底征服。” “将女真三部的地盘,纳入我大明的版图,并由朝廷派流官前来治理。” “要彻底根除女真三部的旧有制度,不是打败他们的主力,将他们收服了事。” “那样的话,或许有朝一日,女真三部又会重新反叛。” “那是陛下所不允许的!” “陛下还说了,眼下大明情报局,正在紧锣密鼓地发起对女真三部的心理战,整体战。” “只要我们坚持住,相信用不了多久,女真三部的各部就会崩溃,投降。” 众将闻言,皆纷纷应声接令,齐声高呼:“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我等自当坚守。” 蓝玉吁了口气,紧绷的神色稍稍舒缓。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劝服诸将,稳定军心。 原本他以为此事十分困难。 没想到,搬出皇帝陛下后,众将竟然都不再吵闹了。 果然。 从大明军事学院培养出来的新军士兵和将领,对陛下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崇拜。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这场仗,还要熬多久了。 他眼皮子往下垂了垂,眼中满是疲惫之色。 说起来,最近半个月,蓝玉都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就在这时。 外面突然又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敌袭!”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蓝玉的困意立时一扫而空,瞬间目光锐利如鹰。 下一刻,大帐门外冲进来一名士兵,径直往里,“扑通”一声跪下禀报道:“大将军,前方发现上万名女真兵士,正缓缓向我军营地而来。” 众将脸色皆是一变。 这段时间以来,女真士兵对大明军营侵袭不断。 但每次都只有数百人或者更小的规模,且侵袭的时间,多在夜幕掩护之下,趁夜色发动突然袭击! 今日竟然在大白天出动如此之多的人马,是要与明军再来一次主力决战吗? 这可是大家求之不得的好事! 一念及此,众将眼底皆是兴奋之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蓝玉从主座上霍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向外面走去。 只见前方空阔地带,有上万名女真士卒,黑压压地如乌云压境般向大明军营走来。 蓝玉拿起望远镜,细细端详。 却发现这些人虽然背着武器,可并没有进入战斗状态,步伐松散,毫无锐气。 明明是向着大明的军营而来,却像是普通的行军,毫无战意。 他们的脸上,没有作战前该有的杀气,反而一个个皆透着深深的厌倦和疲惫。 眼神空洞,显得麻木无比,士气低落至极。 蓝玉心中暗自惊讶,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揣测着女真此番举动的深意。 这时,女真的大军停了下来。 有一骑快马,自军中疾驰而出,奔向大明军营前方。 一直奔到军营近前,方翻身下马。 几名士兵立即举枪瞄准了那人。 却见他单膝跪下,拱手行礼,高声喊道: “建州女真胡里改部首领阿哈出率军前来向大明请降!” …… 第三百五十章 心理战的威力,明军来了我带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然而,在残酷的现实战争中,真正做到知己知彼,实则难如登天。 军队的战力,源自诸多繁杂的方面。 将领虽能清晰知晓己方的武器装备数量、作战人员多寡、粮食储备以及后勤供应等基本情况,但对于士兵的士气高低、战斗意志强弱,却往往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大致判断。 毕竟,未到战火纷飞、短兵相接的那一刻,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也许,开战前看似高昂的士气,会在经历百分之二三十的伤亡后,瞬间土崩瓦解。 只因起初众人皆怀着极高的心理预期,士气如虹,满心以为战事会一帆风顺。 故而,当遭遇重大挫折时,心理落差巨大,难以承受,士气便会如决堤之水般迅速低落。 至于将领自身的意志是否坚定,是否会贪生怕死,在战前更是难以捉摸。 那些战前信誓旦旦宣称自己勇猛无畏、视死如归之人,或许上了战场,面对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便会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 亦或虽有赴死之勇,却因内心慌乱,无法保持镇静,从而做出错误的指挥决策,致使全军陷入败局。 总之,战争中的变数犹如满天繁星,数不胜数。 知己,已然困难重重,而“知彼”,更是难上加难。 搜集而来的情报,或错漏百出,或繁杂混乱,众说纷纭,真假难辨。 一旦战争拉开帷幕,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即刻分出胜负。 相反,战事往往陷入胶着状态。 双方皆备受煎熬,彼此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很多时候,战争的胜负并非取决于一时的勇猛,而是看谁能在漫长的煎熬中坚持得更久。 大多数时候,战争的胜利,都是在己方几近崩溃、即将坚持不住之时,敌人率先承受不住,防线崩塌而获得。 而战争失败,亦大多如此,只是双方的角色互换罢了。 即便那些被载入史册的著名大胜,也大多是在历经艰难险阻、苦苦支撑之后,才等来敌人的溃败。 从头到尾都顺风顺水、如摧枯拉朽般横扫敌军的情况,实属凤毛麟角。 蓝玉是久经沙场、领兵多年的宿将,对战争的这些特性可谓洞若观火。 想当年,他率军出征漠北,在大军粮草即将耗尽、将士们疲惫不堪、几近支撑不住之时,却在捕鱼儿海意外发现了北元的主力部队。 蓝玉当机立断,指挥若定,率领将士们一举将其击溃,取得了空前绝后的大捷。 如今,明军所面临的不过是女真的骚扰袭击而已。 明军这边,粮食供应充足,弹药储备丰富,且伤亡微乎其微。 相较于蓝玉当年的漠北之战,这区区骚扰袭击,实在不足为惧。 只是,如今的新军将领大多是听着新军往昔那些辉煌的作战故事长大的。 在他们的记忆中,从前新军出征,皆是一路勇猛无敌,所向披靡。 无论是剿灭倭寇、征伐倭国,还是讨伐北元,几乎都是势如破竹,无人能挡。 在这些新军将领的眼中,新军便是天兵天将,是无敌的存在。 新军出征,就该如此这般轻松取胜。 故而,当遇到些许挫折时,他们便个个叫苦不迭,乱了分寸。 然而,蓝玉和朱能这两位经验丰富的将领却深知,战争中遭遇挫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要咬牙坚持,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在明军苦苦支撑的同时,女真的处境实则更为艰难。 自上次大败之后,女真虽采取了分散化袭击骚扰的战术。 不可否认,这在一定程度上给明军带来了些许困扰。 但双方实力悬殊,明军装备精良,拥有火枪火炮等先进武器。 面对明军的强大火力,女真每次发动袭击,换来的只是明军不厌其烦地举枪射击,仿佛在驱赶一群嗡嗡乱叫、令人心烦的苍蝇。 而女真却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 每次袭击,都以女真死伤无数,抛下大量的尸体而结束。 短短半个月下来,女真内部军心大乱,士兵们斗志全无,将领们也无心再战。 人人都对这送死般的袭击避之不及。 此时,大明的舆论战以及大明情报局的作用开始逐渐显现出来。 自《大明日报》创刊以来,其影响力便如涟漪般徐徐扩散。 起初,它不过是一份仅供大明境内发行的读物。 然而,随着大明商贸的蓬勃兴盛,那些穿梭于山川湖海的行脚商人,便如同文化的使者,将这份承载着大明风貌的报纸带出了国门。 崇拜强者,乃是镌刻在人类灵魂深处的原始印记。 在弱国之人的眼中,强国宛如璀璨星辰,散发着令人向往的光芒。 就拿倭国来说,自从被朱允熥率军击败后,其国内的贵族阶层、武士群体,掀起了一阵对大明狂热追捧的浪潮。 购买《大明日报》,知悉大明的时事动态,竟成了许多人引以为傲之事。 倘若在社交场合交谈,若不能谈及一星半点大明的最新消息,家中的陈设里,没有来自大明生产的精美玻璃或是其他匠心独运的工艺品,便会沦为其他贵族嗤笑的对象。 被视作没见识、没品位之人,遭人鄙夷。 当朱允熥颁布大明要征服世界、引领全球迈向文明的谕旨时,倭国贵族首先沸腾了,心中满是自豪与荣耀。 毕竟,他们是第一个拜服在大明脚下、沐浴大明恩泽的国度。 这份“殊荣”,怎能不让他们沾沾自喜? 在他们的臆想中,大明主宰乾坤,那倭国作为追随者,虽居次席,却也足以昂首挺胸,好似自己站在了世界的第二高峰。 仅位居大明之下,却犹在其他众国之上! 北元的贵族亦抱有类似的心思。 他们已然率先臣服,成为了“九霄玄璇大掌教阴阳总御慧光普照元灵妙化仁德广施伏妖卫道至圣帝君”治下的臣民。 这份归属感,让他们在心理上有了依托。 至少自己臣服,还是世界的最强者。 那便不是侮辱,而是荣耀。 大明要出征,他们也愿为先锋! 女真部落因过往与草原关联紧密,思想上深受濡染。 部落中有不少人对《大明日报》兴趣浓厚,甚至为了能读懂其中的内容,特意苦学汉字、钻研汉文。 对大明先进的科技成果更是满心向往,仿若那是遥不可及却又梦寐以求的宝藏。 实际上,当大明向女真三部宣战的消息传来,女真部落便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区区女真,怎敢与如日中天的大明天朝抗衡? 彼时,早已悄无声息渗透进女真三部疆域的大明情报局密探,开始暗中散播女真必败的言论。 大肆宣扬大明如何强盛无敌,女真与之相较,犹如螳臂当车,绝无胜算。 这般宣传攻势成效斐然。 女真三部内的诸多“有识之士”,早已认清现实:以女真之力,对抗大明无异于以卵击石,唯有早日归降,才是明智之举。 于是,私下里,“大明不可敌,投降才能活”的消息不胫而走。 传播这些消息的人,其中除了少数大明情报人员及其收买的内应,绝大多数竟是自发认同这一观点的女真三部之人。 他们倾慕大明、敬畏大明,无心挑起战端,一心盼着女真早日归入大明版图。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在大明情报局人员的舆论引导下,传言大明天军此来,只为惩治那些忤逆大明的贵族老爷。 而对于身处底层、饱受压迫的奴隶,则会施以援手,解救他们于水火。 一时间,女真境内竟悄然传唱着“明军来了我带路”的歌谣,足见民心所向。 不过,对于一小撮女真贵族而言,情况却截然不同。 他们早已习惯了在女真民众头上作威作福,尽享特权,怎甘心头上再多一个“主宰”? 尤其听闻大明朝廷要派遣流官来治理女真三部,深知自身利益即将受损,更是心有不甘,决然发起了对大明军队的战争。 只是,现实残酷,在接连遭遇惨败,又经历一次次毫无胜算的自杀式袭击后,女真各部落军心彻底瓦解,如同一盘散沙。 任凭那些贵族和部落首领如何威逼利诱,响应者寥寥无几,无人愿再为这场必败之战卖命。 要知道,在战争的天平上,人心的崩塌,才是最具毁灭性的砝码! 阿哈出敏锐察觉到这一点时,便深知女真大势已去,无可挽回。 权衡利弊后,他毅然地带领胡里该部的族众,踏上了归降之路。 “降了?女真的胡里改部,就这样降了?” 蓝玉凝视着跪在营帐外的阿哈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就在方才,于大帐之中与众将领商议军机要务时,他并未将朱允熥私下致他信函的全部内容公之于众。 实际上,朱允熥在信里明示,大明军队需大张旗鼓、徐徐进军,关键是要把气势做足,营造出“明军锐不可当”的浩大声势。 倘若女真三部有军队前来进犯,便以逸待劳,予以痛击。 切不可贸然追击,更不能深入敌境探寻女真主力一决雌雄。 只需稳步推进,以修筑道路为重,而后静待女真三部前来归降即可。 朱允熥将此战略称作“传檄而定”。 在蓝玉眼中,朱允熥这份作战方略,未免有些一厢情愿了。 诚然,历史上确有“传檄而定”、敌军望风而降的先例。 可那无一不是敌军主力遭受重创,垂死挣扎已毫无意义,到了那般绝境,方能传檄而定。 明军此番出征,虽说一战击溃两万女真主力,可那仅仅是建州女真的一小部分罢了。 仍有诸多女真部落军队散落各地,明军尚未深入其境,更未曾与之展开大规模交锋并将其击败。 他们就这样不战而降,可能吗? 若大明在开战之初早早抛出招安之意,只要各部肯臣服,一切便维持原状,女真各部倒极有可能真的放弃抵抗,径直向大明俯首称臣、纳贡输诚。 毕竟对那些女真贵族、部落首领而言,这样自身利益也不会有太大折损。 然而,开战之前,大明朝廷便已决意将女真三部的地盘纳入大明疆域,还要派遣流官治理女真各部。 甚至早早擘画出三个行省的蓝图。 这便意味着,统治女真的贵族、部落酋长们,几乎陷入绝境,只能与大明军队拼死一战。 但朱允熥在信中言辞确凿,认为有《大明日报》的舆论造势,再加上大明情报局的暗中渗透,女真内部必然人心不稳。 尤为关键的是,草原部落被大明击溃后,大明新军的赫赫天威,早已震慑女真各部。 有这般威名在前,女真已是未战先怯,不少人打心底认定,大明不可抗衡。 只需情报局稍加宣扬,敌军便会人心涣散,丧失战意。 如此,摆在女真各部面前的,似乎唯有归降大明这一条活路。 哪怕朝廷要派流官接管,哪怕自己再不能如往昔那般肆意妄为,起码投降能保住性命。 可这想法,当真靠谱吗? 是不是有些过于乐观了? 蓝玉心底满是疑虑。 只不过,他念及自己身为陛下的舅姥爷,又受陛下重用而统兵出征,理应坚定地站在陛下这一边! 况且,当下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境地。 不妨暂时先按陛下的方法试一试。 未曾料到,女真竟真的降了。 而且,率先来降的还是胡里改部,这可是建州女真中最为强盛的部落之一。 “阿哈出,你为何率部前来归降?” 蓝玉强抑心中的狂喜,脸上冷峻依旧,威严尽显。 “你们女真部落,不是接连不断地昼夜偷袭我军大营,妄图死战到底吗?” 阿哈出心头一凛,赶忙应道:“那皆是些狂妄愚昧之徒的莽撞行径,我胡里改部绝无此心。” “只要大明接纳我部投降,我部愿充当前锋,为大明天军引路,助力天军早日平定女真!” …… 第三百五十一章 捉摸不透的战略方针!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在前来归降的途中,阿哈出便已在心底盘算妥当。 他深知,为大明军队引路,方能立下战功,博得大明朝廷的嘉奖,为自身的将来谋得利益。 蓝玉听闻阿哈出所言,心头亦是一动。 若有女真部落的人充当前锋领路,大明军队想来能以更快的速度在军事上斩获胜利。 可转瞬之间,他又暗自摇了摇头,只因这 何怡琳这样子选择是正确的,跟在他身边不是很好,无法有充足的资源供她修炼。纳兰家是最后的选择,而且也没有人敢伤害她,资源随便拿,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是别人的话,韩启明大不了可以说一声“滚粗。”,但是,对象换成了望月皇帝的祖姑婆,可就另当别论了。 众nv又是伤心又是不甘,她们尖叫着,胡luàn地呼喝着。而等她们反应过来,身手利落的王轩已跑出了十几步。 现在真的是说动手就动手,她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亲生的了。 元兵双目怒凸,捂住脖子,指缝间大股鲜血涌出,嗬嗬数声,慢慢软倒。 刚刚要开口的夏暖心一抬头,刚好看到不远处的霍北潇,将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下去了。 冉闵这人,不仅是勇猛闻于天下,他还很有计智,于征战之途,可以说是无师自通的天才人物。不然,也成不了天下第一名将。 杨茜脸上带着喜意,恨不得打电话告诉全世界,她的儿子终于懂事了。 霞光自敛,滔天的神力也会面与自然。他们血气旺盛,还不懂低调。 不同于苏越对家里究竟有多少钱都一点概念都没有,苏浅浅对于这事她可是知道不少,老爸手里究竟有多少钱,她心里还是有个底的。 当然,为了尽可能的拓展国漫,这几年虽然星火影视没有再拍摄动漫电影,可是关于动漫电视剧并没有少。 平青云调查了一下林尘,他承认林尘的才华是非常的棒的,而且天赋是近十年少见的,毕竟年轻一代中能够像林尘这样的真的没有,一部电影都没有扑街过。 “下午申时四刻的时候,你派个得力的太监到乾正殿走一趟,就说我有事找皇上。”丽婕妤思考良久,对着身边的芸香交代道。 梨花蓦然瞪大双眼,倏然惊醒,往后疾退一步,却撞在了列车的车窗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拔出黑暗神剑,但目光定睛一看,才愕然停了下来。 而埃德尔不希望等到日军肆无忌惮使用后,民国方面才想起来缺少了什么。 史今、高诚、成才、伍六一几个讨论的越来越猛了,甚至老马现在的人气也是略涨。 到了鼬、自来也、封火这个等级,止水的瞬身术,根本就起不到多大作用。 “预选似乎已经顺利结束了,不过正式比赛,要等到一个月以后。”药师兜低着头恭敬的禀报。 与妻子生活了那么多年,苏爸还不了解妻子什么性格吗。现在的情况,妻子这样问八九不离十就是又要瞎考虑些什么。 什么叫做手拍坏了不要紧,把桌子拍坏了就不好了?这混蛋,说话还能再气人点不? “鹤田,我们的实验体都在这里,如果这里被人发现,我们的实验就会功亏一篑。”本田元几乎是怒吼着向他说道。 果不其然,我去上第四节课的时候,老班就杀气腾腾地冲到教室来把我叫出去狠狠修理了一顿。 第三百五十二章 满柱英明!蓝玉人麻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猛哥帖木儿剑眉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房间内,牛油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庞,仿佛也在窥视着他内心的挣扎。 突然,他双眸仿若寒星放光,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管家,声如洪钟地质问道:“这些你又是如何得知?” 管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重重地磕了个头,喉结滚动,吞咽下一口唾沫,似是 高耸入云的隐秘通途,在云之颠,雾之梢。这里是人间的仙境,也是修心者的天堂。 她以前也见过不少三泽广这样的人,这类人就是想得太多,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有自知之明的话,会选择退一步,稍微妥协一下。没有的话,那就要撞南墙,稍微受点伤,才会幡然醒悟。 不过,跟刚开播不同,那时候还有人怀疑顾雪的能力,这会怀疑顾雪能力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 叶心怡说的是实话,而苏孟煜听完之后,却是轻蔑一笑,便当着叶心怡的面消失了。 我蹲在她身旁,足足凝视了她五分钟,可这个傻鸟,叼着烟,抽完了一支、又一支,没有停的意思。 这个时代可是人烟密集,人口稠密。尤其是他们所穿行的这一代地方,更是繁华富庶的地带,到处都是密集的城市村庄。 不过校尉已经是秩比两千石的大吏了,算得上是大虞新朝的中高级官吏。 莱昂斯看着顾雪的背影消失,真的急了,哪里管得上那么多,直接强行拖着约翰就想走。 可话音未落,纳兰云雪却突然面色一沉,抓着我的手腕直接将我撂倒在地。 毕竟欧洲高学成嘛,在有预警的前提下,即便是盲视野的猪妹突然从草丛里Q出来,以他的反应速度还是可以交闪躲过去的。 待到姜悠蓉走后,郝傍眉赶紧跑到那名躺了许久的护卫身前查看,只见其双眼圆睁,嘴里口水不停的朝外流淌,已经将面颊和地板都打湿了一大片。 目前他了解到,已经有两股势力在暗中针对自己,其中一个是某个国家的特务,另一个大概率就是暗影会了。 杨开缓缓醒来,身上布满了令众人心惊的新伤和旧伤,完全是凭着心中的一股信念活到了现在,渊毒更是已经深入骨髓。 一个多月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脸上捕捉到这样的表情。 过了没多久,白凌云和梁叔叔走出来,但正在聊天的二人根本没有发现。 韩越眸子都亮了起来,他这会儿是真的开心了些,连连点头,应和说道。 只见正前方,本来属于一片漆黑,闪过一道蓝色的光芒,漆黑的环境下,一扇蓝色的大门被打开。 身形毫不犹豫的甩开了欧阳浩南的追踪,朝着查长老那边迅速冲击而去。 陈有金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涨红着,双眼也因为愤怒而通红,他恶狠狠的盯着宁北,咬牙切齿的说道。 天色时不时暗上一瞬,仿佛有一个调皮的孩子,掌握着灯光的开关。 姜想想正撑着脑袋犯困呢,他就过来了,看到这个场面,顿时有些心疼,都是他不好,早知道说什么都不该让她今天晚上请客。 雍州太守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有所耳闻,站在两辆马车中间,请他们一同下车。 这是一个非常久远的话题,因为太过古老,只有在无上道统还能存留。 见到如此,林萧只能止住动作,半搂着她的背,又歇息了一会儿。 第三百五十三章 文明的威力!女真的新时代!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实际上,在那封朱允熥亲手写给蓝玉的密信之中,早已写得清晰明了。 信中提到,先进且强大的文明,对于落后的文明而言,有着与生俱来的优势。 身处落后文明国度的子民,内心深处总会不自觉地对拥有先进文明的国度萌生尊崇与向往。 倘若这先进文明的国度,还兼具武力上的绝对压制,那么对落后文明国度而 林维点了点头,他的余光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菲琳索娅那光滑的脖颈。 林维单手一挥,一抹流光直接将那十二血牙包裹,跟着林维,一同向着星通大陆的中心飞去。 事实上任何壮骨境武者,能越阶达到武师水平,都是凝聚了武胆,天赋惊人之辈。 路是红色的泥土路,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弯弯曲曲的直通远方的一个隐没在绿色怀抱当中的村庄。 大魏不知道怎么的和大蜀达成了和平盟约,反过来与大蜀联手对付大吴,和历史的走完彻底调转过来。 公孙德接过传令兵的报道,又看了看远处树林里面望月军队的动态——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令他不免有些疑惑。 永州军相当强大,派出的斥候部队自是精锐中的精锐,朱子烈先前侦察永州军动静的时候,就曾经和三支永州斥候队接过面,也判断出他们的大概实力。 随着某人刚才无耻又没有节操的长指移动的方向,龙妍马上条件反射般地用双手护着胸前,并且双脚并拢,身子往后缩去。 挺直上半身,陈容美艳的脸上带着亲近的笑容,眼神中,那感激和欢喜,掩也掩不去。 还好古辰先前没有拜过师父,如果他要重新拜师,必须经过原先那个师父的同意,否则还是难逃天罚。 “九九,热水…”进来端着盆热水的俞谌之看着她湿哒哒的头发,还有地上满地的水渍,眉峰狠狠皱起。 “别开玩笑了!就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你说是你的那就是你的。”修车工笑道。 明明是同一个意思,可换了句话来说听入耳中,带给她的震撼感却变得那般强烈。 于是这老头儿便就眼下这个时机布下了这么个假局,既是考验一下自己子孙的应变能力,也是想看一看这从大盘境出来之人到底如何? 很多职业选手,每天进行对局之前,都会老老实实开局自定义,一些极端的选手,甚至不买装备,不用技能进行补刀,只为了深度记忆兵线的极限血量。 而苏浩然更加不凡,他施展出二十七路斩狱刀法,脚踏九宫八卦步,哪怕在凶险恶战之中,也显出一份闲庭信步般的从容。 在他的记忆中杨雨薇的父亲没见过几次,在杨雨薇上初中时好像他这这位父亲就消失了。 米国总统哈里森皱着眉头刚想问话,闯进来的罗德已大声喊了起来,而刚要出门的豪格一听这话就是一愣,把一只迈出门的脚又收了回来。 如果要成为职业选手,叶望就算考上心仪学府,估计能学习的时间也有限,不是休学就是签订留级协议,还得挑选职业战队。 吕振山对时春丽迅速解决叶芳芳的事很满意,他可不想再出什么差头,要把危害扼杀在萌芽状态。 她的脚步顿时停下,一动不动地盯着严一诺的背影,她怎么又来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怎么保证骆清颜和孩子们的安全,这也体现出了大家对骆清颜还有孩子们浓浓的关心。几位老爷子都说会着手调查这股势力,大家定期汇总一下各家得到的信息,总会揪出这只暗手。 第三百五十四章 改革女真,剑指大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此时女真部落里的民众,都聚集在一起修路。 这时候,将他们进行组织,管理,是最方便的,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大明当然不会错过如此良机。 有充足的粮食作为引诱,甚至还发放少量的其他劳动报酬,女真部落的民众,也自然而然接受了大明管理,开始自觉的服从大明官员们的安排。 有了这个基础,日 你们部落都朝着我们天降巨石了,我们来骗几个果子吃不过分吧? 陈坷远蹲下身,在那面目全非的脸上扣了一会,总算找到嘴巴和鼻子,手指顺着微微张开的牙冠伸进去,抠出来一些粘稠的泥土。 谁料,趁着太子不注意,她突然暴起行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太子割了,并一举夺取了金汤城的控制权。 他和王太利是合伙人,因为王太利家里出事了,才跟着他混,学习如何当导演。 杨蜜反手又拉上了外套的拉链,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里面竟然跳了一下,掀起了桔色的波浪。 但母后却以为,为她一人用来修庙祈福图费国帑,不是她所希望的,于是这个问题便搁浅了。 就在粉丝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其余几位嘉宾也成功取下伞绳。 只可惜蛋壳中的生命显然还没有积攒足够的力量,虽然想要破壳而出,却也只能不断的给蛋壳刮痧,蛋壳里不时传出类似于指甲刮擦墙壁的声响。 沈林风出去以后,我没有收拾自己,静静的缓了一下神,我开始觉得现在越来越不好了,今天让沈林风生气了,还戳穿了他想要瞒我的事情,瞒我也是为了让我心里好过一点。 丹药融解,化成滚滚洪流在段菲的体内流转,随之而起的变化,是她的气息!几乎是在一两息的时间内,段菲便是完成了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让帝境修行者击杀仙境修士,阵法的强大已经不用多说,超越了任何一部天功。 为了以防万一,来到河底时,罗昊便是直接轮回戒之nei,旋即一枚暗褐se的戒指径直坠入河底淤泥之中。 后世皆以为,仙界的诞生是源界的大能的功劳,仙界也就是源界的一个附属世界,只是后来被源界的大能们改造过。 她也很疲惫,是心累,我看的出,她很担心我,也在为我伤神,她确实爱我,我能感觉的到,爱都是无私的,谁爱谁,谁不爱谁,都那么一目了然。 上身透过那单薄的衬衫,可以看到宝宝那凝脂般仿佛可以掐出水来的玉肌。面具之下,一口红艳艳的嫩唇,让人恨不得啃上一口。 一击将巨鳄身躯洞穿,直直轰入淤泥之际,待得罗昊身形正准备落向下方的一颗枯树时,而这时那所谓的枯树猛然一震,树枝陡然舒展开来,化为一张枯黄双翼,如离弦箭矢对着罗昊袭来。 看着网友们在评论里对媒体的一片骂声和指责声,我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忽然,那双玉腿慢慢收拢,夹在了一起。这么一夹,陈肖然的如意算盘自然也就落空了。 要知道,在这里面死亡,那也是需要扣除10%经验值的,能逃而不逃,那不是傻子行为么。 既然现在惹恼了他,那他必须在此刻,好好的教训一下对方才行,既然大树弄不到,那就用其他办法了,他就不信了,这样的情况他难道就真没办法了不成。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大改革!炸响大明的惊雷!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曾明确表示,要推动对内改革,最好的办法便是对外扩张。 朱允熥对此深表赞同。 内部矛盾,往往最为尖锐、激烈,改革的难度也最大。 相较而言,大明军队手握先进的火枪火炮,又有雄厚的财政作支撑,在这个时代堪称所向披靡。 对外扩张,根本无需担忧战败,何乐而不为? 只要大明军队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尽管天生脸上仍然有着几丝因为过度兴奋而产生的红晕,但是他的语气是铿锵有力,神态是无比的坚决,让人似乎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你能够打入西湖区?”陈青栋面色严肃的说道,这一次他是真的激动了,如果能够打入西湖区,那么即使建造出十几栋别墅或是一栋高层,都足以让他赚翻了。 但是游戏了的事情变化莫测,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许过几天,天榜上的某些人让看的不爽,被人杀出天榜也是大大有可能的。 把一个潇洒风流的美男子,变成面目可憎、背脊佝偻的中年人,只需要一步——让他担起家庭的责任。 大长老闻言,摇头劝解道:“时间塔虽然可以加速,却不可长时间待在里面。 翼魔的话音刚刚落下,只听到红孩儿突然动了,完全像是一团雾气一样,疏忽之间飘向了周围的一只双翅翼魔,在他前进的同时,血雾的外形不断被整整的削掉一层,显然是被周围那根本看不见的风刃所伤。 安娜莎华也是极为的愤怒,无比紧张,大哥被陈琅琊断掉一臂,在这么不要命的打下去,他断然不可能有活路。 甘酒满眼期待地看过来,眼睛里星星闪闪的光简直要刺瞎眼。白华捏着折子,心情瞬间爆炸。 片刻之后,天生终于睁开了眼睛,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再像刚才那么虚弱了,浑身的疼痛也奇迹般的消失了。 吴京墨亦知路乘风的少年心性,纯白如纸,不想他涉足过深,又想适当点拨他,用于自我保护防卫。 孟轲躲过去她拧来的手指,抖僵加速前奔,这时,他们一行已穿过树林山岗,直朝一条大道驰去。 “反正请好假了,我已经买好了今晚的火车,我挺想我爸了,所以想早点回去。”说着已经锁好了门,对着司徒浩宇摆了摆手,就走了。 “所以出卖朋友,就更不在话下了。”钱西暮说着,让人打开两个较大的麻袋。 此话一出,曹操的心里就凉了一半,心想着若是这位大神暴跳如雷的把他们大骂一顿,也许大家还有活命的可能。但如今如此一说,看来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萧焕飞身过去扑在龙飞天的尸身上,已是泪流满面。颜如玉怔怔地立在铁栅栏里,一语不发。 岳非却是抓住这一机会把手一挥,利用金属手刀削掉班朝的头颅。 在她左劝右劝,费尽唇舌之后,姜铭同学依然痴心不改,铁了心要当纨绔。 而此刻在那岛国的游轮上,留守的那个岛国高手看到对面竟然僵持不下,特别是英俊以一对二的强大实力更是令他们震惊。 这时候,竹筏很慢,仿佛就是为了让这些灵魂听到更多的声音,以至他们或许能听到自己亲人的声音。但是无论他多慢,都有它的重点。终于,他们上岸了!到了,到了真真正正的转轮殿!!!!那是一座宏伟的建筑。 第三百五十六章 汹涌朝议,血书求救!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在《大明日报》有意无意的宣扬之下,大明民间迅速涌起了对土地改革与税收体制的热议浪潮。 不要以为封建社会的民众尽是愚昧无知之辈。 实际上,一旦关乎自身利害,人便会本能地清醒过来,变得精明世故。 早在唐代,黄巢起义时就打出了“均平”的旗号,王仙芝更是自诩“天补平均”大将军。 到了 这时候,一名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气宇轩昂的青年朝着苏雨走来。 只是奇怪,这么大的鱼鳞,不像是寻常能看到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床上? “所以……一开始悬挂在舞台上的明王画像其实有两幅,一幅在后面,一幅在这里。而你就躲在两幅画像的中间。等待着灯光熄灭。 此时他心中忐忑,生怕项子龙等人遭逢意外,赶忙起身准备去找盛春朝。 她跟着他,听他巡房,他都能让她实习失败,现在就算她没有还手,也一定逃不了失败的结果。 但那并不意味着跌落谷底——恰恰相反,它是升华至新的高度的象征。 秦诗意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网上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告诉她,昨天带走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要对付自己的人,而她是被自己牵连的。 这一刻,不仅在场的守卫们,就连藏在某个隐秘角落里注视着一切的怪盗黑鸦也同时提高了精神。 云裳还没有想到办法,云晓已经一轮又一轮的开始给她下绊子了。 一个身材瘦高、留着寸头、脸上长满雀斑的青年从驾驶座上下来,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向着里面走去。 张入云闻言只冷眼看了她一眼,却是再无他顾,当下只俯身在周氏兄弟行囊内将自己一应丢失的宝物俱都索回。便看也不看毒龙一眼,迈步即向竺十八三人处走去。 寒顾凉点点头,表示赞同,而后走到了第五婉的另一侧,握起她攥成拳头的手,微笑依旧,只是看着她的眼里多了一抹叫“宠溺”的情感。 只见此时那八艘鸿蒙战舰的船体上都有一根能量光柱飞出,这能量光柱便如一根根带有磁力的长长绳索,飞出的一端已牢牢地锁住了前方的太墟飞船,正在缓缓地把飞船拉向后方。 “唰~~~”银战仙帝挥动着仙元大手, 虚空炸碎,时空屏障层层爆裂, 轻松的一丢,直接就把那三个九天玄仙初期的仙人给丢到了那万帝仙墓之中。 随后,姜辰仙元流转,无尽的仙元你直接就充斥扩散了出来,恐怖的力量瞬间就扩散到了那摩宇战阳的身体之中,摩宇战阳根本就控制不住姜辰狂暴的力量。 法则草数万,还魂木可能就万余,就是世界石也有几千,对比最多都不超过二十份的成圣机缘,这价值完全不在比例上。 景汐钥反应过来时,独孤夜殇已经楼着自己上树了。隔着衣袍都能感觉到独孤夜殇的体温,景汐钥的脸又有点发烫了。 说实话,雷功明这种人物,他还真没放在眼里。如果对方真的不识好歹,要对付自己,作为捍卫者的团长,林晓天至少有数种方式解决。 大平国度的几位高手,脸色巨变,大声质问。同时,也在防备风无情突然的袭击。 景汐钥眼冒‘精’光的看着嗜血天狼,心中想着,要不要将它收服了,有这么一只巨狼,想想都威风。 她知道宣绍疑心颇重,当初抚琴之时,自己刻意弹错音,接近与他,就被他识破。如今他却不闻不问就将自己留在身边,究竟是何用意? 第三百五十七章 草民之危与朝廷大事!圣旨!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众人听闻此言,不禁面面相觑。 自朱允熥颁下旨意,允许天下臣民向都察院呈递信件,检举官员的不法行径后,大明上至各级官员,下至普通黎庶,纷纷掀起了一股向都察院投递检举信的热潮。 都察院每日收到的信件堆积如山。 在这浩如烟海的信函之中,谁又能清晰记得其中某一封信的具体内容呢? 然而 李紫韵听到这,心里面一片冰凉,没想到最亲近的人居然也不相信她,这让她心里面难受至极。 杨薇刚才没有开口,对于掩藏在和平表象下面的暗流,她可比起黄佳慧清楚的多了。 朝着这里眺望的人赶忙两目光给挪开,之后南丝又赶忙回头,满面讪笑。 6千琪一时间想不起来万青青叫什么了,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让她赶紧走人。 圣儒殿……”温阳努力回想着记忆里的画面,这应该是个相对中立的势力,但又跟邵阳殿一样,并不是绝对中立,他们有影响力更有野心。而且玉玲珑是跟月婵仙子、龙娇等人齐名的强者,名动乱武古海。 花无痕,脑中的神识烙印,已经被叶丰主动解除了,他本随时可以离开了。可是,眼见着叶丰昏迷不醒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花无痕心里,却很是难受。脚步,不受控制地,就向着叶丰的方向,追了过去。 殷梓瑜看了一眼时间,但被陆唯惜知道她想逃,便又乘坐电梯回了楼上。 地球的葡萄酒!地球的水果……假如说葡萄酒是他们根据宇宙网络查出来的结果,恰好他们又有酿制,就拿了出来。 见到徐秀英的神色,许欣这才半信半疑地等下心来,和徐秀英聊起天来。 学校的假期接近尾声,刚好是老师都到岗准备,学生还在家的阶段。 作为一个年迈的老司机,连夜觉得自己有必要给瑞萌萌这个次元旅行的萌新一点指导,萌萌还是太naive了点。 “十分把握?”我仍不放心地问道。张德海轻声道:“如果是这颗弹丸,奴才有十二分的把握。”我一愣,这颗弹丸? 我与顺治双手互扣,其中的汗水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我们几乎是同时紧了紧相握的手掌,张德海的‘性’命,十万两白银,大清国的面子,都是相当重要地。 韩信对这些自然心知肚明,他不过是个曲侯出身,只是被临时委任为军侯。而且这只秦军的主将并不是他,而是王泾。无论是从资历还是从职位的合法性上来说,韩信都无法让士卒信服。 “我是二年级B班的宫本丽,藤美私立中学枪术部的主力!”宫本丽紧跟其后自我介绍道,当她说出自己是学校枪术部的主力成员其实挺唬人的。因为她的实力,比起冴子的剑道部主力的实力,相差了简直有十万八千里。 铺天盖地的大雪毫无征兆的袭击了中原之地,一夜之间原本奔流不息的大河竟然冰冻三尺。 百里傲风将铁衣卫身上的袖箭拔下来,握在手里看了半晌,突然笑了,收进怀里:“原来如此。”便扬长而去了。 “诶,你当初自己答应的,不带反悔的!”夜凰说着上前一把夺了梳子,伸手就把墨纪推开,继而对镜梳发。 刘邦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自从前线传来败报,他便一直坐立不安,心中也是烦闷无比。 十香是特化的存在,对这个世界堪称是一无所知,所以连夜对她的照顾,理所当然需要比士织要来得多得多。 他的神识轻轻柔柔,却带着让人经受不住的那种微微的触碰,那种感觉有些陌生,有点无所适从,却又很舒服,让她本能地想得到更多一些。 刘闯挣扎着还想反抗,蕾娜轻轻一甩就把他丢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蕾娜上前,似乎打算狠狠的教训刘闯。 毕竟只是一篇综述,没有自己原创的实验数据,都是引用他人现有的数据。 如果她接下来不阻止龙舌兰打开手提箱,那幸运的龙舌兰就会被炸弹炸的稀巴烂。 “没想到还是一个专情的男人,真是可惜了,我怎么不早点遇到你呢?好男人实在太少见了。”鹤熙那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将刺球怪激怒以后,似乎确实多了一种一起打怪的热血感……然而只是凌月以为的热血。 这贫民窟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环境又脏乱差,居住在这里的人吃不饱穿不好,甚至还有的人就光着脚,连鞋子都没得穿,还有的人头发乱糟糟的,仿佛好几个月都没有洗过头,也没有洗过澡。 阵法中心有着巨大的吸力,稍有不慎可能就要被卷入其中,无法离开。若是不按阵法的规矩走,真就要被喂鱼了。 就如富江所想,反思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行为后,柯南认为,自己实在过于大意了。 是以,孟啸如跟屁虫一般跟在巧荔身后,此刻临近晚饭时间,车间里的员工人数不多,万一一个走神让巧荔拍到些什么的,后果也不堪设想。 而周围其他正在拼命救火的山谷居民也瞬间停了下来,纷纷倒抽一口冷气,目瞪口呆的看着从木屋中走出来的活人。 体育课程内容,从军队中退下来的退伍军人,主要教授怎样锻炼身体,一些格斗防身技巧等等。 想到那生不如死的惩罚手段,他就感觉到背部脊梁骨都在发寒。任务失败,就会失去身上最重要的部位,那岂不就是说,那下面的宝贝就会被系统抹除,成为新世纪一个太监。 第三百五十八章 让箭矢飞!起风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刹那间,原来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瞬间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闻声,忙不迭地侧身避让,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神色恭谨,满心敬畏地恭迎圣旨。 须臾,只见一名公公迈着沉稳且不疾不徐的步伐,手中高高托举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昂首阔步地走进大堂。 步入大堂正上方 “我靠!这么粗的烛芯,那蜡烛不是粗得很罗?呵呵……点起来不是和电灯一样了!那真的是好东西,猴哥你买这么多灯芯应该准备做不少吧?”包子兄弟猜测说。 二少呵呵笑道:“三蝌?呵呵……李会计有眼光!”三蝌名字不咋的但的确算得上一表人才,至于是不是有肚才二少就不清楚了。他是奶猪的手下还是二少的债主,因此二少特地‘表扬’李会计。 这次下界之后,开始一段时间的执行任务,甲字营的天兵都相当认真负责。时间一长,在非朝会时的执行任务,众天兵又慢慢恢复了原样。 如此一来。不管是官兵还是百姓都特害怕被幽州的部队抓去当奴隶。战斗的时候当然也就格外的卖命。可是如今这帮人全都不知道幽州来了多少的部队。当然也就会人心惶惶的各自逃命了。 错愕的抬起头,安承佑懦懦的不说一句话,怎么我就是那个傻瓜?这话怎么说得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遐想呢。 审议厅原本就没有关严实的大门又被撞开,一个白色的人影和一大票红色的影子像是陨石一般冲进了议事堂。 简短的一句话,就把自身复活的缘由说了出来。而且那胡搞八搞的七天时间,也被绯真说成了无忧兄的功劳。可见这丫头的智商也是蛮高的。 无奈的是,黑甲这家伙每次帮他安排的对手,都是实力要高出一线,所以他只能在连败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可惜的是,一中的球员们都卡住了自己盯防的对象。空位接球!二少心里甭提多爽了,三秒区外一稳身;晃过急扑而至的郑飞,起跳上篮。稳稳地将球弹出。 而且游戏剧情不同于历史剧情,具体年份划分很模糊,侧重点于几场大战,其余地方,特别是无双猛将的出生年龄,简直乱得一塌糊涂。 “该死的!”说完之后姜南突兀的出现在了这船只的外面,随后头也不回的射向了柒雨荷所在的岛屿。 现场客人们一个个都是懵逼无两的表情,本来以为挨打的是那包厢里的青年,却没想到人家气场更大,挨收拾的反而成了高彬。 她猩红的眼睛瞪着正前方,嘴角咧着兴奋的笑容,只是那双金色的竖瞳,仍如冷血动物般毫无感情色彩。 此时此刻的姜南脑海中不断地想起自己看过的一些古籍当中的记载。 “我靠,我不礼貌吗?你特么也太勾人了!”杨南无奈地笑了笑,忽然转身回到洗浴间将衣服换好向外走去。 在姜南千米之外,五名姜南从未见过的修士此刻冷笑着看着出现的姜南。 “我们怎么办?”重归寂静的洞穴中,响起了博迪拉的声音,有些颤抖,掺杂着恐惧和激动,这就是他刚才观战时的情绪。 向后跳了两步,跟着我一扬袖子就扇掉了那团雪球,然后又挥袖一扇一大片雪浪就向他掀了过去。 两年的时间,便几乎用掉了一条灵脉,杨南自己都感觉震惊,要知道这条灵脉足够一个大门派所有弟子长老七八百年的修炼资源了,被自己只用了两年就消耗掉了大半,这着实有些恐怖。 第三百五十九章 老朱:熥儿要踢到铁板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离开都察院后,杨士奇登上马车,吩咐车夫迅速朝着政务处赶去。 朱允熥已然降下圣旨,明日即将召开大朝会,专门讨论血书求救之事。 在这之前,政务处必须拟定出一套可行的章程。 否则,明日陛下问题,他们这些身负重任的政务大臣,若是茫然无措,不知如何应对,那可就是真正的失职,有负陛下的信任与重 只不过这条通道是龙帝当初用特殊手段借助屼鸩大世界之力开辟,就算是通天盟主都不能将其毁去,就更不要说仅半圣圆满的周云峰了。 周家有周战天这位武尊强者坐镇,按说他这样的武帝是不敢來捣乱的,因为在武尊面前,就是他这样的六转武帝就是再來一二十个,都只能会是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叶扬顿时一阵头皮发麻,恶魔本来就已经够恐怖了,如今发了疯的恶魔就加恐怖了。 不得不说几个月的分别,并没有让他们的感情变得疏远,也没有因为长大而变得矜持含蓄。彼此之间早已经将对方当成生命的一部分,即使素素跟他们已经亲如一家,但比他们三人的亲密无间还是差了一点点。 而着一切都是由一只右手完成的,也就是说,从江丽蓉攻击那一刻其,秦天身体其他部位就没动过。 看到秦天,胖子那胖乎乎的脸就像是一躲盛开的菊花一般,笑眯眯的,鼻子嘴巴笑到一块,至于那一双本就不大的双眼,直接消失了。 “哈哈。石崖老鬼,这才叫聪明,要想取得胜利,要想获得最终的胜利,那就永远不要让对手看到自己的底牌。”风灭帝君毫不在意的说道,眼神中还隐隐有着得意之色。 霸血王虽然也找到了自己的传承者,但是他并没有千钧帝君那么幸运,玄御是纯正的玄武,但是霸血王的找到的传承者体内只有四分之三的霸王龙血脉。 五彩凤雀见叶扬杀了碧眼雕,又向自己走来,登时将羽毛竖立起来。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断的帮助那些苦难的老百姓们,赢得许多那些流离失所老百姓的拥护。 凌思涵工作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脸上的酒窝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若隐若现,十分的吸引人。 距离神子之战的日期已经越来越近了,可是黎牧的心中却总是忍不住有些烦躁不安。他的实力两个月以前就达到了玄灵境九级巅峰,可是修炼到了现在,却怎么也无法晋级灵体境。 楚笑来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之后给狄樱打电话,吃饭的时候,狄樱看了几眼,她应该跟楚笑来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再次选择,她大抵上不会再留在香城,自然也不会选择楚笑来。 凌思涵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抬眸的时候看见坐在不远处写字桌旁边盯着自己的上官木耳。 医生已经坐在旁边说不出话了,眼神当中的震惊更是一点都掩饰不住。 罗刚对数武仙境了解并不深,所以这时心中有疑问,也就如以往一样向钟辰请教了。 王氏此时心里也是一肚子的火气,本来上次夏莲花回去把徐老板的事情告诉她之后,她还挺开心,觉得自己的莲花这次是捡到宝了呢。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才认识沈念念两天,但是,他总觉得她在身边,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是季枭尧就是这时候捕捉到了她手腕上的纱布,纱布已经渗出血,她一手将衣服给拉着,不过衣服已经破烂只是勉勉强强能够将身体给遮住。 自从郭嘉和程昱到来之后,刘辩和二人经常在后花园中饮酒聊天,颂诗吟赋,这三人好似如胶似漆一般,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 天下诸侯争锋,开始还有像刘虞、孙坚、孔融、陶谦,这样的汉朝忠臣,到了三分天下,没有一个是真心想帮助汉室的,懂得从林法则的刘辩并不怪这些诸侯,但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绝不允许历史重演。 起风了,天上的浮云渐渐散去。明月当空,清亮的月光将漫漫官道,照得通亮。 “你居然胆敢杀我踏天门的天骄?”踏天门留守的那两位涅槃强者见此一幕,顿时目呲欲裂起来。 该带的东西全都放在储物戒指中,轻松出门,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即将远行的游子。 一听这个消息,彭宇前哪还敢再那什么,赶紧派人去打探周炎中一行人的消息,如果他们都出事了,事情岂不是更加糟糕? 说实话,云梦涵根本没有想过林少寒会这么强,一重天战五重天,竟然处处压制着宋玄,看起来胜的还很轻松。 太师发话,献帝准奏,整个长安城倾刻间动了起来,虽然秋雨恼人,但丝毫不影响人们对武举的热情。 江湖飘零,孤苦零丁,张宁现在觉得满心都是幸福,不用自己动手,所有人都将自己当成了宝贝,激动之中,张宁觉得刘辩对自己动了真爱,自己要不要与他深情相对呢? 听到她那熟悉的呼唤,孙珲知道她没有象肖甜甜那样失去以前的记忆,不由得狂喜不已。 柳旭嘴唇发干,未想到千算万算,却还是出了差错,韦豪这一抓,竟然直接震慑心神,丝毫生不出反抗之心,只能眼睁睁看着灾祸临头,任凭人家处置。 “为了不让老师感到寂寞,冬季,就拜托你了。”这是南极石最后的遗言。 只见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不知何时凝聚起一片巨大云层,肉眼可见,云层飘摆,缓缓化成一柄无匹的巨剑,玉龙天骄,剑气勃发,似是能斩断万事万物。 但沐馨就这么缓缓的伸手将自己的脑袋扶正,然后一步步的朝沐长风走了过来。 还有一种是觉得还有救,于是便会劈头盖脸的把对方教育一顿,看对方能不能醒悟过来。 火光万道,记忆里的新仇旧恨加到一起,虽然实力有所不及,天狗任然不屈不挠,选择最为爆裂的方式,迎上了轰轰浩浩的天火流星。 那个十月新作人气榜单也一直在更新中,基本上每个星期这个榜单都会更新一次,计算方法是根据搜索热度,销量排名综合判定的,也是目前漫画界比较公认的方法。 “道友不必多言,陆压的事贫道是管定了。”羲月说道,丝毫不给准提的面子。 第三百六十章 老朱的赌注!为大明江山社稷而来!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说话间,老朱的面庞之上,再度浮现出一抹感慨万千的神色。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悠远,仿佛穿越时空,沉浸入了往昔那波澜壮阔的峥嵘岁月之中。 对于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老朱可谓是熟稔于心。 犹如一位经验老到的棋手,对棋局的每一步都了如指掌。 遥想当年,丞相胡惟庸野心勃勃,肆意玩弄权势, 听得此言,朱希三人对视了一眼,很显然,他们三人此刻都没心思想这个,但是林懿儿问话,他们又不好不打。 冷厉的质疑声穿透空气,回荡在安静的走廊里面,男人不怒自威的身形出现在乔米米的面前。 他们都付出了那么多,可是这该死的‘残玉古灵’却好像突然之间从这天地间消失了一般。 不过,郑辰却是相当不解,之前的局面,耗子最该做的是留下来助他一臂之力,而不是前往九道域和七天域的驻地,要知道,九道域和七天域与魂域的人有合作关系,根本没有必要去挑拨离间。 张静免费看了一场大片,看到几人排队捉弄孙不器,实在忍不住,趴在座位上一直笑。 陈凡手中持剑,斩鬼神与神剑御雷真决也是聚集在一起,之后陈凡的身前竟然再度出现了一个他,缓缓地挥舞出青云门的另外两套剑法,最终四套剑法连在一起,带着毁天灭地般的威力,朝着欧阳少恭斩了过去。 “不经过我允许,就召唤我出来,你要做什么?”冷月茹黛眉紧皱,不满的说道,可是话才说完,却猛地一惊,随后转头朝着侧方望去。 同样的情况,唐蕊心里想的却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老天真是瞎了眼。。。 距离金兵大营约五里地的右路边线,此刻正像发现了美食的蚂蚁大军,乌压压一片涌动、聚集、包围。 妖君的确很聪明,他是朝着冰霜万里的覆盖范围反方向跑的,可是,冰霜万里的覆盖范围很大,凡是波及到的地方,所有一切都将冻结成冰。 李翰看看时间,便请卢爱权进屋泡茶品茶,还送给卢爱权两条“樱花牌”香烟。 一眼望去,足足有数十万个,甚至上百万个时空,每一个时空都是一个完整的宇宙。 “后来景逸偷偷出宫的事被父皇知道了。”见陈景明还在说话没有阻挡的意思,沈逾云心中一喜,但下一瞬陈景明手中持着枪尖挡住了沈逾云的进攻路线,两个枪头接触发出铛的声音。 她伸手,手臂仿佛穿越层层云雾,将司雷殿的红纱红烛一把扯了下来。 佛火汹涌,融入军阵之中,在军阵运转之下,化作一道道刀剑斩杀天魔而去。 这是一座恢宏的古老祭坛,是古代帝王们祭天的场所。商朝所建造,玄鸟为其图腾。 越是害怕,就越是需要些安慰,她紧紧贴着那可以给她带来一丝空气的地方。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反重力浮艇后,马基便按了一下收起的按钮,随后浮艇又变成了空间胶囊,被他收了起来。 只是,在怡红院的那段经历,让她此后无法恋爱,也不敢想有什么美好恋情。 陆修知道在,这就是后来的先知教派了。马尔扎哈算是虚空在人间的代言人之一。现在的先知教派只是刚刚起步。陆修既然知道了,就绝对不会任由它发展下去。 神魔虽强,但那时李沐风还未突破,如今的李沐风,想要斩杀一只神魔,却是十分简单。 第三百六十一章 幕后之因!夏日里的惊雷!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轰! 一道惊雷在外面骤然炸响。 夏日的天,儿童的脸,说变就变。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却陡然狂风肆虐。 外面飞沙走石,狂风呼啸着吹得窗户“猎猎”作响。 黑压压的乌云仿若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汹涌呼啸而至。 房间内的光线,也随之迅速黯淡下去。 詹徽从桌案前站起身 月光修饰着这个巨大生物的轮廓,看不清这个东西的脸,但是那庞大的身躯犹巨型建筑一样屹立在众人面前,单单只是仰视就让人感觉有种极强的压迫感按在了心脏上,背脊上的冷汗刷刷的流了下来。 解博闻把脚一抬,发现那个被踩死的蜈蚣已经稀巴烂了,因为他在踩死的同时还用脚在地上搓了两下。 刘队长点点头,老头对他摆摆手,又跟我道了声别,这才转身离开。 “把这些尸体都处理了。”盖亚收起了自己的长剑,淡淡的对亡灵君主说道,然后又亲自将那些毁坏的山体用土系魔法给尽量还原,主要是将通往玛土村的这个山道给清理出来,他可不想玛土村永远掩埋在一个荒野之中。 前世在上学的时候,顾成卉听过这样一句民谚:把朋友放在眼前,把敌人放在身边。此刻她真想用这句话来夸一夸顾七——难为她对自己关注得这样密切,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要跳出来……顾成卉就随口应付了几句。 一道道的连续就像是把瀑布一般的优美,那银白色的光芒连续不断,似乎是一层高过一层,恢弘无比,只是夜凌却是能够感觉到其中的威胁。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效果,山本和碎蜂的手臂缓缓的长了出来,其他人倒是没有说什么,他们算是知道了,任何事情出现在我的身上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瞧她眼里不由分说的坚定神色,似乎根本没有打算让顾成卉有推托的余地。 一路欢歌摸不着头脑,眼下BOSS正在被围攻,这个时候怎么能后退呢? 解博闻吓得脸色煞白,摇了摇头。我白了他一眼,我最恨这种不见黄河不死心的主,谁都不是傻子,要是能这么简单就处理了,我至于费这么大劲儿? 什么样是正常死亡,病死和老死也算,但还有一种就是被杀身亡,这种本来应该称为非正常死亡的,在这个世界要算作正常死亡的一部分,以此区分于那些因心动而觉醒失败死亡的人们。 不过,当然也不差,尤其沈嘉妮住在别墅的这些日子里,没事会过来陪他聊聊天,带他出去晒晒太阳。在孝顺的这个层次上,倒跟顾梓璇有点如出一辙。 温洋的手被祁瀚握住的一瞬间停止了颤抖,脆弱的身躯仿佛被注入一股强大的安定力不再虚浮,温洋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朝祁瀚苦涩的笑了一下。 任静姝沾沾自喜,心说内疚就不必了,日后好好地待她就行了,她还筹划着待会儿要做个识大体敬丈夫的好儿媳,可当钟鸣一开口,她的那些美好的遐想便七零八落碎了满地。 宋佑建议殷锒戈,给温洋至少半年的时间,等温洋勉强走出被他伤害的阴影后,再去靠近。 这一面要担心苏牧是不是在给江沅鹤挖坑,另一面又要担心宫壑丘会出什么‘阴’招。 “说来话长,改日再说吧,你能给我讲讲这里吗?我想知道我到底来了一个什么世界。”莫燃道。 第三百六十二章 进退无路!都是圈套!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葛松额头上的汗珠,仿若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 此刻,他的瞳孔之中,慌乱与紧张如汹涌的潮水,清晰可辨。 和杨士奇起争执,这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之事。 可若是上奏章弹劾杨士奇,性质便截然不同了。 前者不过是两人间有点小摩擦。 杨士奇或许会利用权势打压他。 但最坏的结果 “主公放心,之前一战,吾已摸清对方虚实,定能斩其头颅!”苏桓肯定的答道。 “我没这样想陈总!”熊炳瑞已经被陈树问的冒汗了,这个电话打的时候就没有动脑子,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事。 ,这一下子血量直接下降到不足一半,好在先前的M26潘兴血量充足,这血量虽然不足一半,但是在抗一轮也不是问题。 苍生之剑!梦星辰破败剑一挥,宛如平凡朴实的铁剑一般砍向驰义。 宁道却是一愣,始神?那是什么?而且还有四个,白马炫云显然也不知道始神的存在,同样脸色震惊。 君耀根本就没完,脚撑地再次的摆尾追向血链,眼看这就要压到他的时候一个刹车再次的抬起前轮,他不是压而是砸。 原来,在金尚和梁纲被曹操伏兵围击之时,曹操亲自领兵,与于禁一起,直奔西鄂城而来。 刚才张济虽然感觉时间很久,其实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美系坦克还有一个优点就是炮控优良,缩圈基本不用到底开炮也能打中敌人。 外公要去闭关,倘若门派这件事情无法解决,搞不好一辈子都不能露脸,这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呢? 只见洛阳铲刚敲在那陵墓砖墙上,居然直接陷了进去不说,并且还像稀泥一般流了开来,一个一人高的大洞缓缓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只不过目前,他并没有时间仔细评估身体的变化,因为这是在战场,他随时可能会被发现打扰。 星空帝国无论是在科技还是在修炼体系之上都是远远超过了荒原星,他们早就拥有了完整的修炼体系。 他进入决赛十赔一,也就是说主办博彩的人,认为他有很大机会进入决赛,这些赔偿的几率,都是专业人士精心计算出来的。不可能随便开出来的,否则就不是赚钱。而是陪个倾家荡产了。 胖子看着黑发老者,嘿嘿一笑,说道“您老可不要这么说,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凯旋,等我的好消息。”说完便毅然的放开了抓住两位老者的手,转身一步踏出,空间一阵扭曲,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接着猩泰他们就将这些年来的事情全部说给猿灵听,特别是猩泰,说的眉飞色舞,而猿灵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耐心的聆听着。 宋如玉这才注意到,其实对方也算是个美人,只是沒有刻意打扮,那精致优雅的五官却是难掩其色,看着就很是清爽舒服。 朱妍儿点点头,按照千叶吩咐,鲜血方一滴入,便见一道白烟升起,吓得朱妍儿大叫一声。 在父亲与皇帝的争斗间,她已经好累,只想安静的走完剩下的人生,她不想去害任何人,可为什么却有那么多的人要来招惹她。 刘洪武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可以肯定,因为临时接到这个任务,他第一时间带队赶了过来,但狙击手却并没有就位,或者说,上头根本没派狙击手过来协助,今天这次任务根本就用不上狙击手。 说点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首先和大家说一下,春节期间不会断更,会每天按时更新。 其次,在这里郑重向大家推两本朋友的书。 一本是《都重生了必有双全法》,很好看的都市恋爱文。 陈默脚踩两船,自以为找到双全法,秘密把两个女友的孩子掉包互换! 天真认为她们和对方孩子有了感情就可以彼此接纳,但得知真相的两个女友却是崩溃绝望。 楚稚语车祸身亡! 韩伊月跳楼自杀! 这世间难道真的没有双全法? 带着无尽懊悔与自责,陈默重生回到十八岁。 站在2010年的天空下,陈默从世界杯开始获得第一桶金,打造出他的商业帝国。 同时,他也渐渐找到了那个真正无懈可击地双全法...... …… …… 另一本是《高武:我是概念神》,玄幻类高武升级文。 无垠星空,两颗赤色恒星滋养着一座繁华星系。 星空巨龙、吞神蟒、巨魔兽,无数强大的星空神兽在星系中出没。 易南渊无声无息到来,他的出现令星空璀璨生辉。 “这里就是星兽一族的源头,你们该死了。” 随着易南渊的意志降临,恒星极尽燃烧,光芒越发明亮,迅速由赤色变成蓝色,温度提升千百倍。 顷刻间,星系化作火海,无数星兽烧成灰烬。 远方星空震动,一头恐怖星兽突破空间屏障出现在星系外。 易南渊看着它:“星兽中的神灵?大家都是神,可你知道什么是概念神吗?” …… 两本都是老作者的新书,笔力老道,质量过关,希望大家喜欢! 谢谢大家! 作者菌滚去码字了,争取春节后能爆更!节前实在没办法了,要过年了,事太多,只能保证会每天持续更新,见谅。 第三百六十三章 谋定!看人间繁华,老夫无可奈何!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雷声滚滚,惊天作响。 “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葛兄,葛兄当真是我大明的擎天忠臣!” 詹徽满脸激赏,疾步上前,双手稳稳地将跪在地上的葛松扶起,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高声赞叹。 此前,他一直以“葛大人”称呼葛松,此刻却改口称“葛兄”。 那热络的态度,仿佛两人的关系,都瞬间拉近了许多。 伊维萨这边好一番师徒情深,阿斯顿维拉这边则是一片落寞,阿斯顿维拉的球员可以说是毫无斗志了,这场比赛他们觉得处处不顺,感觉力气无处使的情况下就城门失守、战败投降了。 警方的总指挥确实是有些怒火,但是碍于人家是大老板,而且经济方面对这个城市是有很大帮助的,所以也就不说什么了。 伴随着布帛撕裂的声音,那一袭蓝色衣裙顿时化为碎片,似一只只蓝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飞舞。 除了技能卡是随机作用这一点让人蛋疼之外,其他的方觉都还算是满意的,毕竟第一次抽奖就抽中了所能期待的最大奖项,他应该感到知足了。 其原因,就在于阿森纳的商业开发做得好,其中阿森纳的新球场带来的利润有着至关重要的因素。 走出房门之后,不由得感叹自己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好不容易喝了一会儿酒,还赶上老妈百年不遇的星期。 电话响起,是刘哲宇,他开开心心的打过来,是想着和吴圆吃饭的。 看着手机的屏幕,余光瞅见了苏暖一脸不解的表情,其实,说实话,我也是很疑惑,为什么我表现的这么害怕呢。 在场众人还在思考神庭出现的利害,但还是都被钱柜一句话吸引了,先天灵宝刻录着法则,参悟先天灵宝上的法则可比参悟大道容易的多,先天灵宝相当于大罗金仙突破准圣乃至圣人的加速器,没有人能拒绝到这个诱惑。 “是。”清扬有些拿不准苏绵这话什么意思,却是恭恭敬敬应了。 紧跟着,地面传来了震响,一位位身穿着金色巨铠的士兵从那街角尽头走了出来。其中一位领头的人物,气息很恐怖,真人境五重天巅峰。 在可见的日常任务中,贡献点最多的,居然只有100,且还是那种难度颇大,耗时颇多的任务,这让陈风,如何能够开些得起来。 “就这样慢慢耗死他们……”大地之王逃离之后,金阳并没有立即夺回僵尸大军前线的指挥权,而是看着天煞指挥着僵尸大军一边压迫着帝国军团,一边不断的击杀着一名名帝国战士削弱他们的士气和实力。 那一瞬间,天地仿佛是崩坏了,无尽力量狂涌而出,光华万丈!有着霸道极度强悍的能量狂涌而出,给人感觉能够无敌天下一般。 易容术:塑形换装,改容换貌,能让人完美地改变自己的身份,由于残缺,只能选择三个身份,声调转变效果降低。 就这样,我们不知走了多远,反正是越走越感到阴冷异常。而且原本狼牙交错的洞壁变得光滑整齐起来了,曲曲折折的山洞也变成了一条直线。 会不会是同源同气,就好像是磁场的同极一样,磁铁还会同极相斥,难道这同气也相斥? 为什么他老师黄涛也是差点把对方都当成是神仙、菩萨来供起来了。 两道身影,各种操控着自己的手段和兵器,如同宇宙中除了前进就是毁灭的陨石般,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重重的撞击在了一起,而后又分开。 第三百六十四章 君与臣!朝会!何昔一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管家的双眼瞬间瞪大,眼眸中满是震惊之色。 原来自家老爷竟将自己摘得如此干净! 怪不得此前老爷就吩咐他,务必将与葛松接头的“中间人”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这些也就算了。 可关键在于,明日便是大朝会,要是老爷不令人帮葛松站台,那葛松无疑是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 但 朱祁钰眼前一黑,只觉喉间瘙痒直冲印堂,忍耐半晌终是喷出一大口纷纷扬扬的血花摇摇晃晃倒下。 我环顾四周,却不见有什么身影,满屋子里除了愈发醉人的酒香,好像也没其他的了。 我点点头,心中不自觉嘀咕,这节奏为何与我和叶定稀如出一辙? 我们由北向南进攻,董落的目标是斯旺城北侧的圣会领地,所以是最先到达的。 “既然如此,您为何又不听叶公子的号令?另外,您为什么要与我们说这些?”沈孤鸿的疑问,也是映庭等人的疑问。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到第一名居然是我,惊讶的问着苏暮雪。 墨云哀伤撇过头,还没从墨香顶替她偷偷跑去献舞的打击中醒过来,她无法想象善良的妹妹从此要步步为营,深宫倾轧。那些一起沿街乞讨,一起捡柴火捡米的岁月终是只有她一人反复咀嚼,甘之如饴。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呵斥从门外传来。接着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远去。 “白日里和丈母在灶屋里说的什么?能让你一晚上笑得像个弥勒佛!”那时候他在堂屋灌了不少茶水,尽听她们娘儿俩“嗡嗡”咬耳朵了。 元宝却低了头抹着泪往后退,沈灼看得着急,推了他一把,他也只慢吞吞走到他娘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确实不大。”肖扬随口应了一句,脑海中却是想起了别的办法来。 吴峰早就有了防备,向着前方就是一扑,然后趴在地上翻身一滚,虽然样子不怎么好看,特别是穿着一身破烂的青袍,但好在是躲过去了。 明石风雷,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大人对他可是极好,还有几位兄长,对他也是宠爱有加。因为他是幼子,不论是家族还是家臣,对他都是深深溺爱着。 直射而来的能量光芒,几乎在结界浮现出的瞬间,就落在了这结界之上。 他以后少些顾忌,九头蛇只怕就的要多谢难受了,这大概是意外之得了。 抗议正在举行,机器人西装革领,大约有500只,它们聚集在市政府门口,或对着市政府发出呐喊,或挥舞手中的横幅。 如果是幽贾煌,那即便幽旷现在已经是战启派其中一员,魑雷想要帮忙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据说终归是据说,苏林扫描了整个黑森林,都没发现高能生物,生命能量最强大的也就黄金级,龙族的高级品种至少也是森罗级。 这回轮到金雁翎诧异了,她张了张嘴想多问些细节,可看到另外二人严肃的样子,只好把话忍回了肚子。 “舅舅,你不会开玩笑吧,现在这年代,这东西都能量产了吗?”何晓默惊讶得不亚于平地看见神仙出现在自己面前。 方和感觉自己有些凌乱,生死斗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不太光彩的事情吗,怎么还摆上台面了。 “李爷爷,您先回去看着孩子他们,我不会有事的。”林修此时笑着对着李庆国说道。 除了纲手和几位顾问之外,在场没有其它人了,说话也没有太多的顾忌。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怕死不丢人,我可以理解,但别指望我会跟你一起求饶。”我满脸鄙视的看向恶狼。 难度太大了,而且派出来的人,还有一定的可能性,会直接的折损了,现在几大上古宗门中的强者,似乎有不少都是没法出动的,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情况。 叶薰儿此时也没有多想,也往那边冲了过去,想要扑倒林修,狠狠的咬他一口。 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一般,那龙蛋,也是在远处那边的海底找到的。 要知道,前两年詹姆斯在热火干不过马刺,很直白的一个问题就是内线打不过,热火的内线和马刺一比,就跟豆腐渣似的。 “老板,每一种动物的基因锁染色体都不同,所以只是解锁一个新物种的基因锁,设定方程式,我们就需要一年的时间。”丁博士言辞切切,解释说道。 你们血殿再阴险歹毒的计划,只要被我洞察,被我遇到,将注定会功亏一篑。 见所有人都到齐,桌上的菜都上齐了。闲谈之余,吴刚将昨天晚上所说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众人,众人听了都惊讶的看着吴刚。 突然郑同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灵剑可以移动了,不禁大喜。还未来得及继续向前深入,一柄木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原来凌仙的传承血脉还有这样的来历。”楚歌一惊,不知道凌仙觉醒血脉,领悟巨人之身后会有多强。 北斗星域发生了惊天大变,荒古禁地外,那道大裂缝崩开了,一下子扩张到了上万丈长,直接没入了禁区中。 两个保安很满意李飞的态度,会做人会说话,接过烟,拍了拍李飞的肩膀,接着看场子去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群情激愤,矛头所指!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彼时,天色尚早,东方刚泛起鱼肚白。 一线淡淡的霞光,横亘天际,举目望去,铺满了东方天地交接处的苍穹。 从这处眺望,城外高耸的烟囱隐约可见。 在清一色原汁原味的古朴建筑间,透出一抹工业化的新潮气息。 前来上朝的文武大臣们,个个都来得极早。 他们在皇宫外三三两两聚拢着。 李婉宁便又走回来关上了房间的门。他现如今的脾气,竟如此这般? 贺承泽得到这样的结果,啐了冰的眸子蓦地迸发出一道寒光,突然勾起唇角,讳莫如深的眸子里覆上一层嗜血的寒。 他顿时松了口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朝着秦策诉苦:“大哥,叔父在边关是不是受气了?怎么……”脾气那么大? 早上天色刚蒙蒙亮,苏昭起床冲了个澡,换上浴袍,然后走到落地窗前面。 莲姨还以为他有什么告别的话要对自己说,没想到竟然是给自己钱,顿时心里泛起了苦涩的味道,他难道以为自己相认竟然是为了……钱吗? 如石子坠入水中,雷击木的身影在他识海中浮现,九重天仍旧在下降,估摸着还要几息时间。 “本王看丞相说得有理,你们就不要再说了。要不是安国公,现在咱们哪里能坐在这里饮宴呢?”柳石缘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也说了一句。 许是年少轻狂,他每次都是最卖力的,而且只要有他在的球赛,就从来没有输过。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灵泉会来吞噬灵兽?!”北澜来叶不解,她拄着手臂,冥冥之中应该是有什么封印存在的吧。回眸望着那座庙宇,空空荡荡的,纵然是在这夕阳余晖下也变得幽深恐怖起来。 结婚之后根本不肯让他碰不说,还要跟他分居,让他彻底变成了上层圈子里的笑话。 前往苍山的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它们都不想连累林心菡,成为累赘。 “大门密码多少,开门还需要哪些步骤?”乔菲询问道,她自己在京城的房子,防盗门跟谢非凡这套房子的属于一种类型。 安宁“……”韩颜烈再一次刷新她的三观,还有人这么不要脸的夸自己? 尸骨变成了灰,被奇怪的大风吹散,只留下地面上那几个黑色的地方。 最后撞了他们车的人被罚了款才结了,然后贴了罚单后莫辞连看都没看林姝一眼了车离开,后续都交给了处理这里的交警。 忠叔不敢看苏柠的眼睛,只是朝着她手中的戒指上瞄了几眼有些不自在的开口说道。 一听这话,陆乘风心里一惊,当时便是拿出了袋中的玉佩,一看才发现,那玉佩竟然被人掉了包。当时因他走的匆忙,也没仔细辨别,如今想来,这肯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他。 少年的脸不知道是被君珏拨撩的还是厨房里捂热的,耳朵在听到了门口处传来的铃声后,立马将人推了出去。 玉儿只觉得有刘忻此番如此模样实在是有些好笑却又不敢笑,只好强忍着笑意开口道。 等到我们最终换成转机到达龙虎山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在星月别墅门口,只有韩阿姨和我妹妹两人在等我。 “等一下!那个处理结果,我不满意!”看到两边的人要散了,易武白出声了。 所有的人都朝着里面望去,随着杨旭的进入,一直到最后走入到化神石的最后地方,所有的人已经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诈骗之法!大明天威不容侵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文武百官们依次踏入宫门,向着朝堂行进。 真实的上朝场景,并非如想象中那般秩序井然,反倒隐隐透着一丝杂乱。 毕竟,官员们并非接受过严苛训练的士卒,虽在上朝前有人传授规矩,可他们也不像准备接受检阅的士兵那样,反复进行了演练。 这些规矩,也仅仅是勉强维持着官员队伍,不至于太过混乱罢了。 “我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考虑。”顾如归上车,抬眸透过后视镜凉凉地扫了一眼。 趁楚苍焱转身之际,他奋力一跳,按下了龙椅后的一个开关,一个暗道出现。 但此人似乎丝毫不知,一心一意等着祝英台点评。只是祝英台确实被他这一大串震撼住了,一时没有开口。 我知道虞玲珑想要说什么,便是阻止了她,毕竟她就是一缕冤魂,帮不上什么忙,没必要愧疚如此。虞玲珑大概也明白了我的心意,沉默起来,应沉回月牙玉坠里恢复魂力了。 安蜜儿回头,孙芷蕊一看,有些惊喜,但转瞬看了看身边的人,心底有些不高兴。 祝阿大带来的都是既会水又能操舟的好手,可数量上并不具备优势。若不能一击得中将祝英台救下来,只会逼得对方狗急跳墙。 面对着这雄浑、诡异的城堡,任谁都忍不住发出惊叹,那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无以以语言来言明。 而对自家‘性’命,自然是重中之重,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山‘洞’躲起来。 浑身的血液从脑中冲下,向启的脚好似被灌了铅一般,他看着不远处被抬出的尸体,迟迟都迈不出脚步。 伊皓一怔,下一刻,便迈开大步向那人走过去,眸光狠戾地想要抓住那人,却不想那人手腕一抬,一包药粉扬在了伊皓面前。 今天上午,也就是白钰从容淡定指挥下化解甸宝180亿城投债券兑付危机之际,高空有架飞机掠过,紧接着一朵白花在半空中绽放,王先生乘着降落伞徐徐落到游轮岛上,楚楚第一个扑上前与他搂在一起。 这帮混混,似乎吃定这个民工了,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好像要把他活活打死一般。 司眠抬眸瞬间,便看见战牧寒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眉头一皱。 金狮子的事故,让本部高层心中十分凝重,严格杜绝下一次同性质事件的发生。 不过和之前相比,他已经没有了那种炙热的感觉,反而异常的冰冷。 “你作业好少。”顾一念瞥见她包包里的几本练习册,有些羡慕。 贺芸又回了个好字,将手机踹进外套口袋里,去翻找之前婶婶拿出的药丸。 随着他走动,身后的白色正义披风不断飘摆,让这些海贼们瞳孔不断收缩,呼吸越来越急促。 司念回头看了战牧擎一眼,无奈蹙眉,一个爱情电视,战牧擎比她看得还起劲。 “大凶?血光之灾?”顾一念蹙眉,她也认识几个和尚,正经道士没见过,但也懂血光之灾这个词,心想今天有时间就去村子边的寺庙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一个有点能耐的和尚,问问具体的。 听得池施施如此讲述,包括江寻在内的五人止不住都是愣了一愣。 大部分铁弗寺们相信,秦淼终有一天会回到法拉利,坐进那台红色的赛车之中。 还没等墨画想出什么,两日后的夜里,南岳城便忽然发生了骚动。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朱允熥的怒!问罪!出征!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大殿,震得整座大殿嗡嗡作响。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落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唯有回音还在空气中萦绕。 很快,又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神色恭谨却又透着几分忧虑,拱手说道:“陛下,《孙子兵法》有云:‘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 “暹罗、蒲甘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人义 “尹姑娘做的饭菜比我做的还要好吃,想必在家里没少做吧!”谭奶奶也笑着问。 安瑾连忙看了眼司机,还好,司机没有发现他俩的动作,这才松了口气。 关上门就他跟她,安静的很,她觉得还是很危险的,丢下一句,急忙跑去浴室。 现在,听到温清言这么说,清河的心中,似乎只剩下了无尽的荒凉和苦笑。 我现在很累,我要去睡觉,你别在拉我进来,就算拉我进来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果果好烦,真的好烦,喝完一杯水后就出了空间。 乔梓衡猜测,自己肯定有地方,做得不对,才使岳椋珵脸色难看。 一屋子的人,都为郁子琰此刻伤情的模样所感动,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大多数都认为,郁子琰和楚航熠之间的感情,是不应该存在的。 于是乎,叶暖雪便一下子吃完了整整一碗汤圆,并且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再反观白木槿,正一点一点咬着汤圆。 她想想刚才这个男人也并没有全部出力跟她过招,她却把人家给打骨折了,道歉下没什么。 天空有些阴暗,四周也有淡淡的一层薄雾缭绕着,只能隐约的看见一些东西。 蟹皇的大钳子降临而下,那两只大钳子,张的很大,当夹起时,虚空出现了短暂的扭曲。 中午萧越白和凯莎没有跟大家聚在一起,而是在自己的公寓里喝着清茶,探讨着今天学生们听课的表现,还有今天下午凉冰和塔罗斯有可能会讲些什么东西。 城中众鬼还有各方高手,看到玄飞居然是顶住了虎皇的攻杀,原本暗淡的双眼,顿时明媚了起来。 姜颉紧握辟觺的手微微颤抖,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稳定情绪,点了点头。贺罄连忙吩咐下人备房,带他回房休息去了。 清烟此话一出,殷烈的脸上有些苦涩,这都被徐将军看在了眼里。 沐冥苦笑,好像这个世界的巅峰强者,对自己的印象都不好,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并将自己的请求也一并表达了出来。 总体来说,现在的鹰酱就是以霍华德的史塔克工业,和萧越白的天使生物集团为两大龙头企业。 可能是她饿了,这碗粥特别的具有吸引力,让她吃了一口,依旧意犹未尽的望着剩下的。 柳眉正要再挥手打出一道死气,山顶上就再次传来了一道威压的声音。 他担心凤九月,而此时的凤九月被府中老少团团围住,害怕的蜷缩成一团。 按理来说,她身为元婴期的尊者,有人靠近她,不可能不惊动她,难道,还有修为高于她的人也来到了此处,不好,想到这里,她飞身往回赶。 其实就是在路上有人高空抛物,我都没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只觉得很大,然后就“砰”的一下,等我睁开眼就是这个世界了。 既然周芙辰如此说了,萧熠也不好继续逼问。他明白周芙辰对自己突然热情的提防,但也不碍事,反正她的心思自己都知道,以后明里暗里相助就是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永远的后盾!大明布教化!弹劾!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臣等领旨!” 一众政务大臣和军务大臣整齐出列,,恭敬地跪地接旨,声音洪亮而整齐,在空旷的朝堂中回荡。 朱允熥微微颔首,目光坚定,旋即又再度开口,声音沉稳且有力:“朕当初鼓励勋贵豪商们出海之际,曾亲口向他们承诺,他们只管安心出海闯荡。” “若是在海外那些荒蛮之地遭遇重大困境,受到当 越来越多劝架的人都颤颤巍巍地加入到拉开两人的艰巨任务当中。 黄师符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东方的旭日缓缓升空,驱逐黑暗,光阴降临。 其他几个男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没有出声,但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可以这样说,人族是上下二界的原住民,其中上界都是人族中的强者所待的地方,而神族则是从这域灵神界而来,可以说是入侵者。 忽然手中短刀一劈,竟然将船上乌蓬劈碎。洪金的双目,瞬间被破碎的木屑遮住视线。 这周阿金在店里的时间比较多,每天都有人给他打电话,然后阿金就会躲到一旁神神秘秘地接听。 找东西还是十分不易的,他们又不敢动作太大,还怕翻乱了东西,会留下踪迹。整个过程用时很长。 大家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虽然互相警惕,但却能保持一种平衡。 为首的是苍纹剑域的域主易掌天,在其身后的是各大附属神域的主人,皆是有着渡境巅峰的实力。 故作镇定的凌一一,尽量平静地问起正在认真看化验结果的主治医生。 蓦然,脚底的海水冲上来一只巨大的蝙蝠,扑在亚瑟的背上,啃住脖子就开始吸血。 虽然他只是暗巷区中的一员,但即便居住在臭水沟里,也依然会有人仰望星空。 他爷爷穷其一生,到现在也不过是达到了地级中期,就算是这样,他爷爷武战天也可以称得上是天赋异禀。 于是,三人便在季寒叶的催促下进入了左边的岔道中,并藏身在了一块显然有些年头的废弃广告牌的后面。 杨子宁发现了沈忠诚的异常,还以为沈忠诚是因为自己跟刘天南的关系感到吃惊,不过,在他看来,沈忠诚的反应也有些夸张了。 她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山达尔星会遭遇一场灾难。 这不是探险,说白了其实就是兰登想要感受一下曾经的激情而已。 “我不是有意打断您,只是,我还没演奏完呢。”诺兰也在笑,笑容中又出现了他特有的那种嘚瑟,俗称,贱。 但是,这东西留存至今,剩下的数量也确实少的可怜,从那一个城市之心之后,这么几年下来,兰登却是再没见过第二个。 方伯比较喜欢收藏字画,精通养花养鸟,而养些花鸟,种块田地,正是胡天渝的晚年生活,所以两人谈得来,经常在一起。 陈临在舞台上情绪内敛的演唱着,往日恩怨从歌声里流露出来却又在那一声笑中消散;清透铿锵的嗓音随着旋律婉转起伏,昨日种种犹如过眼云烟般明朗起来。 唐希表情平静就在易云的身旁坐下,易云也只能是笑着点头,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拒绝吗? 我们想逃出去,就只能从他们手里抢下这条路,所以就免不了要跟北棍帮血拼一场,输了就死在这,赢了就能逃出去,可不管我们是输还是赢,都是大哥的功绩。 第三百六十九章 借口!压制!一举两得!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朝堂之上,刹那间安静得近乎死寂,仿佛空气都被冻结。 众大臣只觉自己的心跳声如雷贯耳,清晰可闻。 左都御史,那可是统领都察院的人物! 如今,都察院的御史竟然要弹劾自家的顶头上司,这绝对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弹劾的还不是什么小事,而是“图谋不轨”这种能诛灭九族的大罪! 更何况 而当“令”字,突然亮起的时候,所有的气息又突然爆发,就像是一头沉睡的神龙,睡时则静如处子,醒时则呼风唤雨。 米斗那装糊涂的策略很成功,整个广珠府都认为那是赛赌惹出来的祸事,天合派掌门自然乐得清净了,也就打消了把米斗捏成血水的念头。 剑公子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第一次的战斗他没有占得丝毫便宜,甚至在还受了伤。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耻辱,在他看来只有亲手将燕赤狂击败或是击杀才能洗刷他的耻辱。 “天龙子的确是奇才”,啸风瞪大着双目,不由得惊叹道:“越是高级别的练体术,修炼起来越困难,想要将变身状态衍化至这种程度的,更是不可思议”。 米斗惊疑不定,这东西太诡异了,会不会在自己抓住它的时候,像那块十火魂石一样,把自己吸成一堆烂骨头? 聚仙会是一个一次南域所有修行的弟子的大会,现在青玄宗没有了,已然是灵天妙道和太上忘情道的天下,他们势必是想要将那进入神迹的名额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指中的。 邵珩此前亦对这些过往有所耳闻,如今见玉虚山的弟子不顾自己这边有长辈在场,竟当街讽刺,心中对两派之间的纷争重新定义了一番。 半人半兽的巨型骸骨刚一现身,仰天怒喝一声,庞大的凶悍之气,生生击穿上空阴云。 雷大锤都懒得多看一眼,继续前进,对他而已,眼下找人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身材淡薄面色黝黑的男子,此刻贴在墙角,没有一点点人类的气息。 如若不是这具身体受虐至今才养回来了一点,估计这点寒都扛不住了。 开山农业公司则是世界上前三的大型综合性农业公司,喜盈门是是世界前五的零售公司。 这话倒是不假,慧心现如今可是少林金刚不坏神功大成,更集合密宗三脉七轮,精神力也没有任何短板,更何况兼修佛家三种神通,岂是江湖武者能够抵挡的了。 袖子一挥,李自成如遭雷击,径直被慧心扫到墙角,喷出一口鲜血来。 果然,她带着‘墨倩蓉’来投奔墨公瑾的时候,他便应允了之前的承诺,不过他有正室,只能迎娶她为妾。 不但没有把这蝼蚁人类拍扁,反而破坏了老妖用精血制成的吸血阵。 同样被震撼住的还有在场的记者们,几乎所有的记者们全都认为秦锋疯了。 “烹牛宰羊且为乐。”对方说完之后几乎把他的脸凑到了秦峰面前。 皇童皇响两兄弟被他们的通灵兽吞噬,二人身体上半身,出现在食兽花王头部。 不过听说上次要找你‘说理’的那个同学挺惨的,这次选拔名额属他最活跃,可惜还是没选上,名单公布后他可是消沉了下去,直到我们离开也没好转。 本来想要休息一下的。但是,枢密使听说他们回来了。就急着见陆青儿。 但是,这绝对不是说,肖万山不如6虎啸厉害,相反,肖万山的智商也是极高的。如果他是个白痴,或者是个冲动的家伙,是不可能成为六神队的队长的,这个可以肯定。 第三百七十章 批倒批臭!信心十足的老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从大殿步出,詹徽回首望向那依旧庄严肃穆的宫殿,轻声感叹:“陛下,当真是厉害啊!” 此次,是他主动在朝堂上掀起波澜。 可詹徽心里也十分好奇,陛下会如何化解这一局面。 此前,他做过无数次分析,虽然早料到葛松可能难逃一死,但在他的设想里,葛松应该先是被下狱,然后经过一番复杂的查办,以及各 她却并不答,手往上一甩,近百米高的半空中炸起一道粉色烟花,久久不散。 这就导致,除了个别天纵之才以外,绝大部分韩国选手都是残缺的玉。 右手捏住剑柄,左手捏住剑身,用力一拔,一根由表面有着深色斑点的竹子从剑身之中拔出。 男人兴致艳艳,松开她,好整以暇地靠在背椅上,垂着眼皮懒懒地看她。 于是在镇南军虎视眈眈的目光中,三个统领心惊胆战地与陆尘战斗,心中的憋闷难以言喻。 紫光化为惊天长虹竖斩而下,那一瞬间,天空完全被划开了,所有的光明顷刻间被黑暗搅得粉碎。 “要不你去把任务领了?反正你也不打算继续在那里上学了。”牧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庶吉士们来了之后玩蹴鞠的玩蹴鞠,投壶的投壶,抹牌的抹牌……霎时把氛围带动起来了。 但是抬脚迈步的同时又一想:这要是头一个上去的话,被人笑话自己好为人师不说,还得捏着鼻子背后说你连姚疯子的便宜都占,不行不行,还是等等让别人先上,绝不能做头一个上台当半日师的。 原本以为是自己跟刘醒的私人恩怨,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事情直接被传到了网上。 就在赫尔德准备向前一步,继续靠近伊西斯的时候,地板上的六芒星忽然爆发出青色光芒;瞬间形成一圈极具玻璃质感的光柱,自下而上直通神庙的穹顶,将她与伊西斯的本体隔绝开来。 黑暗教廷和光明教廷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较劲,若非此次地球将会应该剧变他们也绝不会联手。 每日前往西朔山猎魔的宗派,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如果没有了“梅印”这个关键性的线索,想找出屠村的宗派,无异于大海捞针,难上加难。正常来说是很难查处结果的。 虽然她认识很多人,历任男友都是权贵出身,她本人更是熙茑学园的学生会副主席,但在这个先进无比的启学星,怕是没有用武之地。 他的猜测,果然无错。比之前更强的灵感,可以对上三品以上的习武人士起到震慑作用,当然也包括一些感官敏锐的动物。 再然后,等白子墨离开,徐无忧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回到自己的道基方台上,也不禁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有意私了,万万没想到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把这件事闹得全宗皆知了,可真能惹事。当消息传回他耳朵时,温若流已经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 曾经在汾婴山下的茶馆中,她就听过有人议论贺熠“挑掉了玄衣的一百多个法阵”。她一直以为这件事是发生在她第一次切换账号前的。可现在才知道,这是她被玄衣识破了身份,并再一次离开他之后的事。 一只庞大的恐龙形煞气化兽逼近叶天和周柳儿,张开大口,咬了下去。 韩东面色凛冽,左掌再次暴动呈液内力,死死一压,右拳猛然凝固于半空当中,脑海中的观想画面开始变化。 第三百七十一章 老朱:再输学狗叫!查案,杀无赦!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缓缓展开那封密封的情报信纸,刚一入眼,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仿佛被打翻了调味瓶,各种滋味交织。 吉垣在一旁,满脸好奇又带着几分期待,急切问道:“太上皇,怎么样?陛下该不会真的碰钉子了吧?” “咳咳!”老朱猛地咳嗽两声,像是要借此驱散内心的波澜,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镇静。 尽管如此,可是宋功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秦照还是不知道,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秦照知道,反正自己的老舅无论做什么都是不会害自己的就对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是叶老,所以,叶修才真正的下定决心,要倾尽一切全力去救治。 她说着,看着九儿眼神就像是恶狼看见食物一般,九儿吓得直往景厉琛的怀里钻。 而且他感觉到这件密室里的灵珠散发出来的灵气,如风一般的往面前的这堵墙里面窜。 两人也知道天龙帮毒器的厉害,连忙各自施展朝上方飞升而去,尽量远远地避开这一大片毒烟。 江翌也趁此机会了解了一下京海的毒品市场和毒品交易,这才知道有毒品信差这个活,也知道了冰洋运输公司是京海最大最高效的毒品信差。 虽然秦照因为萧诗雨被劫持的事情而失去了抓捕宋松最好的时机,刚回来的时候,秦照的心情都要爆炸了,但是现在,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现在混成这样了?!”后座上的中年男子,指着不远处的破捷达,笑着开口问了一句。 这师徒三人,也是吃了孙悟空从大唐带来的早餐,就开始上路了。 远处数位强者,看着这一幕,也是一阵惊颤。夜青天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了。 马淑芳的陈述让朱鹏满感觉到了羞耻,愧疚和深深的无力。果然这个家里只有自己才是大傻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帮不上忙。害死了挚友一家本就是对他最大的打击。现在自己也得到了报应。 这举动吓到了所有人,包括朱墨然。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僵在那里。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只有马淑芳惊讶了一下,就笑了。招了招手,把所有人都拉了出去。 一道震动的声音落下,万庆天的身躯直接被这道黑爪拍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四周的山壁纸上,令得整座大山都塌陷崩碎下来。 二爷刚要宣布李楠俊当选新家主,忽然被人打断,众人不由纷纷看向夏阳。 如此配合的若婕,让刘崇甚是疑惑,反而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可是,还是招了招手,让手下人去找。 沈卿姒也不拒绝,将梳子递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任由她给自己梳妆。 五名中忍和一名特别上忍,实力倒也足够了,宇智波羽放心的寻找野味去了。 黄自明心中的疑问更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亮了一下。 就算他们神通广大,弄这些卢布也花了他们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这可是把好几家银行储备的卢布全部给拉出来了。 “怎么?你想跟我回去吗?”宁清零是开着玩笑说完这句话的。可万万没想到,宁三居然郑重的点头了。 洋瓷盆里装的是菜,菜的样式倒是不多,就四个菜,但量很足,整整四盆。 什木昆将禹玲珑拉下水,毕竟对方可是九龙城出生的龙九将军,有没什么特殊的应该比自己这个外来者要清楚。 后世好像没有人在乎这个了,甚至很多人大年三十就开始放大花,也就是呲花,当然,这说的是城市没有禁放之前。 在乐乐的帮助下,藤条环被轻而易举取下。我问乐乐这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乐乐说就是普通的藤条。普通这个词对处在魔法界的我来说有不同的意义,但为了急不可耐的偶像,我没有追问。 “这个是我们的电子专家,如果你在网络上找什么,她都可以帮你。”瑞斯丽介绍着说。 转头看向司马盈盈和高旖,发现两者都有些气喘,而涂图老师可能因为年纪的关系,此刻正大口地喘息着。 “不是的,墨儿,母后希望不管他做的怎样,你都不杀他。”太后再次要求。 也许是余晶晶她们匆忙逃到这里的缘故,餐厅门未上锁。门扉未开,一只黑乎乎的手探进来。 临近傍晚的时候,苏九等人也是进入了麒州之内,不过离竹山还是有一段距离,苏九并没有急着赶过去,反而是决定就地扎营休息一晚。 “怎么感觉能量气变得稀薄了,难道是我的错觉吗?”天山望着上空,皱了皱眉,嘴里嘀咕道。 黎明烈蓝镜一举,射出一道幽幽蓝光,照在“曦泽”脚上,即成一团蓝冰,封住双脚。随着镜面移动,冰团也有上升的趋势。 薛郎中傻眼了,全都是他昨晚开的很普通的药方中的药物,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且每次伊乐问snow是谁的时候,他总是拒绝回答,并且还说:即使你告诉我你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你我是谁的。 飞驰的弩箭猛地从他们的身体划过,就看到瞬间不少的敌人彻底的被干掉了。 曹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他没想到薛仁贵会如此的直接干脆,只得跟着尴尬的笑了笑。 对此,乌恩奇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们是来自于惊澜港冒险者工会的冒险者,乌恩奇的冒险者铭牌是十级战士九级的邪法师,法鲁格的冒险者铭牌是十二级魔法师兼职七级武器大师,丽娅的冒险者铭牌是十五级剑士。 杨浩对纸条的内容虽然惊讶,但是对于尚太监所流露出来的善意,也觉得诧异,不由联想到了皇帝身上。毕竟一个当红的大太监,对自己这样一个无爵位的秦王世子如此关照,确实有些非同寻常。 螭龙一声龙吟,现出龙身,四爪腾空,张口一喷就是一片寒冰凝结的雾气弥漫开来,紧接着螭龙一甩龙尾,射出上百道利箭一样锋利的寒冰凝结的利刃,朝着胖子二人射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纪纲查案的霹雳手段!不走寻常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听闻外面的喧闹声,吴肃宁猛地站起身来,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外走去。 刚一踏出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 只见大批身着崭新捕快服饰的人马,手持短枪,将县衙围得水泄不通。 清溪县的捕快们,个个满脸紧张与焦急,手持武器,与这群不速之客对峙着。 气氛剑拔弩张, “你们不奇怪为什么我是筑基三层,而江城的子民最厉害的才凝气六层吗?”江天开口到。 新世界元538年,魔界第十二代魔主阿波菲斯正式向全世界宣布退位,而他的继承者泽金,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魔界的第十三代魔主。 经过短时间的思考,郝宇做出一个举动,他想着急攻几招击退天冥后,便收起王启剑,郝宇觉得这把宝剑不太适合现在这个时候动用。 强猛的劲道,摧毁掉郝宇体外的护体劲气,冲入他的体内,噗嗤一下子,郝宇翻飞着张嘴就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来,海风将这些鲜血吹得洒落开来,有种凄迷的美。 珂丝她没有注意到阿维,她除了正视前方之外,便在留意着罗斯特的一举一动——这个红隼学院的中年历史老师便是协助她逃离马尔洛特的关键人物,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带头鼓掌? 远处的天边,亮起一抹微光,可惜这头躺倒在地的变异巨虎,它再也看不到。 袁瀚也就只能继续自己的手机游戏,暴雪娱乐出品的炉石传说了。 林羽也笑了笑,隔了这么久,众人终于是又在一起了,有苏无直在,林羽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此刻的三叔再没了之前的低声下气,语气中满是傲然,这自然是武王的力量在支撑着,要知道,整个大风王国,武王级别的强者也并不多,因此,一个武王强者,在任何地方都是会受到尊重的。 闭目等死良久的娄星风脑袋一直处于懵逼的状态,第一句话他根本没听见,直到秦广林第二句吐出,他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宇城玄惊诧的指着那圆形门,诧异的说道:“陆,陆总刚刚是直接走进去了吗?”。 不论高等级还是低等级厉鬼,都会根据自己的修为凝聚一套灵服,灵服就是他们穿在身上的服饰,像徐颖这种红衣厉鬼,灵服更是与生俱来。 届时,海量的雷暴将会从天空倾泻而下,伴随着巨量的电效应、热效应,还有机械力。 黄震点点头笑道:“甜甜长高许多了!不知功法长进了没有?”说完摸摸郑甜甜的头。 重新凝聚成了血河珠的形状,不过比刚才要暗淡不少,鲜艳的血红变得暗褐,宝光不在。 单娟儿心里是虚的,她以前认为自己做的这件事没人知道,可是还是被丈夫发现了,现在难道又被她发现了吗? 季司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种的管理的菜味道就是比一般人的要好,不管是长势还是味道。 她记得,她和丧尸王同归于尽了,然后,不对!她怎么会醒来的呐?难道她没死? 可是,我们在山崖底转了好半天,都没有找到兄长,不仅如此,我们刚走到水潭边,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给吸了进来。 “不许动我的族人!”天空传来一声炸雷的怒吼,昂哥不高的身影却如石柱一般立在天地之间。 但今天同场的嘉宾里,会跳舞的,就有好几个。其中,偶像就占了四个,这四个当中,还有三个本身就以跳舞闻名。 枕琀的手僵在半空微微颤抖,枕溪翻着白眼别过了脸,然后就见林岫正看着她,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下山看戏了。 于是乎悟空和唐增直接的进行了飞行,飞行没有多久,悟空便和唐增继续往前,他们的心中是震动的,是开心的,现在的谈,在这个时候,是一宗临汾Z胡牛的送得我事情。 怎么办?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应该出动执行者了,但现在却不太方便,毕竟还处于尴尬期。直接用大当量的导弹向觉醒兽和引诱者轰过去是个不错的主意。 看着众人一脸崇拜的样子,张淼的嘴角再次翘了起来,然后朝着漩涡玖辛奈挑了挑眉毛。 精疲力尽的侦察兵们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但寒风袭来,那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 看着浑身是伤,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的黑崎一护,张淼这才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然后缓缓的走到了他的身边,满脸欣慰的点了点头。 大伯父听了这话赶忙起身,顺便埋怨大伯母:“你怎么了?傻了吧。”然而等他走到喜香旁边时却愣住了。大伯母的眼神也逐渐惊恐。 虽然没有了往日的祥和与宁静略显紧张,但好在没有遭受兵灾的迹象。 王洁面对着我,我看着她的表情,充满了纠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王洁瞪大着眼睛看着我。 高阳公主陪着阴德妃,离开了玄武殿去见李世民。阴德妃也取来了积有尘埃的珠宝首饰盒梳妆打扮,要重新变回那个光彩照人倾城倾国的德妃娘娘。 “你叫什么名字?有系统代号嘛?”吴池觉得无聊,顺口就问起美道姑的姓名,也不管对方是NPC这个事实。 凭这些虎头秃鹫,二三十级的货色,如何撼得动这超级乌龟壳。吴池如今28级,可装备法宝四个。他装备的法宝分别是紫云雷符,青灵血煞刺,玄光灵龟符,还有一个法宝栏是空的,无法宝可装备。 很明显,我们都害怕她会挤进来,因为那样,我会没了我亲爱的沙发,王鹤霸占我的床位的主权,貌似也不保了。 崔锯夫妻两个率一众府中亲眷下人,感激涕零地拜倒在地,面向皇宫的方向山呼万岁不止。 第三百七十三章 办案才讲证据,剿匪只要知道地址!认罪!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魏镇刑听到纪纲这番雷厉风行的办案计划,惊得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得老大,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位刑部缉盗司的郎中,堂堂的钦差大人,办案风格竟如此简单直接、毫不拖泥带水? 又如此粗暴? 他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面上也露出了几分焦急与担忧。 想了又想,魏镇刑还是向前一步,双手抱拳,神色诚 卡琳娜娇笑着说:“呵呵,我就是要你产生冲动,要你想和我上床。”卡琳娜说完话,直接坐在了苏阳的大腿上。 “搞什么鬼?”我看着屠龙寻诡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沾沾自喜的意思,难道我形容的不够贴切? “隐藏职业!”闻言,众人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亮,现在,众人之中,实力最差的就是华风,可是,若是华风转职成为隐藏职业的话,那就太好了,隐藏职业的玩家,都是平常玩家所不能比拟的。 他让吴静先去睡,自己则拿出望远镜到栏杆上观察韩雪住房周围的动静。 他现在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抱着一丝可以离开这里的幻想。 雷战看也看了,听也听了,让伙计买单,然而却忽然愣住了,因为他没有这个时候的用的钱。 当听清月影的建议之后,几位指挥官都变成属鳄鱼的----嘴巴张得连后槽牙都看得一清二楚。 紫烟轻蔑的看了这些弟子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跟着李英雄继续朝前走,一路上遇到任何弟子,紫烟都不会正眼看一下。 韩雪怀孕后,几次去做了孕检,叶少都没有陪她去,心里一直感到内疚。 “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这东西就是痕泪,在很早之前,我得到过一部分。”我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清廷派沈葆桢为钦差大臣,赴台办理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筹划海防事宜,办理日本撤兵交涉。 t所以怨怨相报何时了,到了最后,并没有任何一方讨到了好处,占到了便宜。 所以,即使之前就已经通过赛马比赛的情况,大致估算过了自家主公的力量要超过他,但赵云心里面,仍旧觉得自己的赢面甚大。 这些事都是我在三月二十九号带玉兰回一趟宜南照顾因骑摩托摔伤手臂的爸爸时遇见也来看望我爸爸的柳青爸妈,他俩告诉我的。 一名佣兵从罗沙身后走出来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装着白色面子的袋子,随后用匕首刺进去挑出一点面子放到鼻子下用力吸了下,跟着转身冲罗沙点了点头。 裂疯山看见上帝换了门保护和老人安静,还立刻喝了一声,这让周围的保护者和老人都很烦躁,看见了白玉。 就在死灵法师自爆的瞬间,卡德安侯爵看见自己的长子格雷突然挡在了他和莫雷三世的前面。 “飚车已经是违规了,居然还放走了十几个持械的危险分子。”,说话之间,露出了一丝阴险的微笑,刚才被刘宇那样威胁心里不爽是肯定的,这回肯定是死死的玩刘宇一回。 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桃花香气,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桃花林,淡淡的琴音从桃花林深处传来。 不过他知道未来的二十多年,这里因为地方偏僻,封闭,受到的冲击虽然不大,但是也不是没有冲击,所以决定找一块结实的墓碑。 别人的实力都提升了,就算某些人想混日子,也不能让自己太落后太怂。 第三百七十四章 清与廉!解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纪纲拿起吴肃宁签字画押的供状,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精芒。 旋即,他毫不犹豫地命令手下:“立刻,给我查抄县令钱莫贪的家!还有,按这供词上面所指,去挖那钱莫念所藏的金银财宝。” 吴肃宁作为从外地调来清溪任职的“流官”,就住在县衙的后衙,查抄起来自然十分便捷,省去了不少奔波的功夫。 紧 悠然看向那络子,本是大红色的丝线,一看就老旧的很了,倒是上面的圆形玉佩通透无暇,色泽可人。 但不一会,窗户、门口都被呼啸的子弹扫射,到处都是“啾啾”的枪响声或“噼里啪啦”的玻璃破碎声,一片狼藉。 不会,这根本不是什么错觉,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觉,何况刚才那一幕太过于真实,。 红枫仙主既然说让龙武来灵虚界之后联系他,自然留下了联系方式。 鬼这种东西,刘非凡猜测应该是人的元神不灭而形成的,是一种另类的生命,平常人根本看不见。 “老身之所以相问,不是要说别的,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而是替你着想,不如两边搁在一起准备,同一天迎娶,如此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事儿。”杨老太君说道。 而且这东西压得它根本动不了,无论如何的挣扎,那被镇压住的躯体难以抽出半寸,他知道自己要完了。 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把他从自己的心里面彻底的拔去,永不再记起。 不会吧,霍尉居然也中榜了,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替他开心。 “不会少了你的吃喝的!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某神尊大人很是嫌弃,好歹也是昔年可以与他并肩的大神,但是司怿的神设,从来都是崩的不能再崩的!一个神族居然是个十足的馋鬼? 苏桥和暖暖看到这个房子的时候挺满意的,以后的几年苏桥都会住在这里了,房子合他的心意就好。 “你给老子闭嘴,这里没你一个随从插嘴的份。”云家五爷眼见凤栖玥又来挑事了,不禁十分火大的吼道。 但仍有力量在阻拦着它们,最先冲进去的似乎撞上什么能量壁,就着了火似地,浑身焦黑,迅速萎顿下去。但青蟒藤没有太高的智慧,一根不行,又来二根、三根、四根。 他们都是站稳脚跟的人,不但拥有丰厚的资源,还拥有大量的熟练工人。 热乎乎的手掌端方着她的肩膀,掌心滚烫的热还有着淡淡的湿润,将他紧张的心绪表露无遗。 萧漓孤单单的躲在一旁,论嘴皮子、论打架都不是村长那些人的对手,这时听到二哥的嘱托,浑身都有了力量似的,跑到水芙蓉身边,抱着她的腰。 琴的外身又似冰玉打造,通体晶莹,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显熠熠生辉。 水芙蓉示范装了一瓶,然后把长柄勺交给了萧漓,自己却细致的在封口一圈一圈的缠绕搓成的麻线绳。 没想到的是,李克脩的身影忽然不见,哪儿只有一团烛火不停摇曳。 顾景深看着她娇羞的模样也不拆穿她,反到是觉得她如今的模样十分可爱又乖巧的。 可以说,累积了亿万年的深仇大恨,让阿斯摩蒂尔斯跟任何神灵都不存在和平共处的可能性。 那面金色盾牌也仅仅是能将三道刀气的威力降低,想要完全挡住是不可能的。 听到乱天华的喊话,楚无礼才是转头看了看战局,见三庄盟军的指挥风不中已经开始指挥着人殿后,其余人缓缓撤退,看来三庄盟军自知不是无幻宗对手,在狠狠地和无幻宗打过一场之后,选择了后退。 第三百七十五章 文明礼义之邦!陛下有旨!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一日之内,纪纲带领缉盗司众人,雷厉风行地展开行动。 他们如同一把利刃,直插清溪县衙的心脏,迅速封禁了县衙。 紧接着,全体捕快、衙役、文书,以及衙门里上上下下的大小官员,都被集中起来,接受突击审讯。 与此同时,清溪境内的富户们,也在缉盗司的“邀请”下,纷纷踏入衙门。 看似礼貌的 康平城收西方教影响很大,城里百姓不少笃信西方教,在城西还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据说当然药王佛曾化身凡僧在古寺中讲经说法,寺里至今留着药王佛的莲花台,因此就叫莲花寺。 但,都这个时候了,高诚显然也不认为他昔日傲气冲天的老板,能拿出一个力挽狂澜的办法了。心里,不免有些凄凉。 尼玛,真的是坑,而且是一个好大的天坑。我一冲进去,我就后悔了,这特么的外面看起来也没什么的地方,一进来,我就跟掉烂泥塘里面一样,而且还是那种烂泥不停的冲击的地方。 天地在这一霎轰然颤抖,巨灵钟是真正的道器,所散发的威压,让灵力都狂暴起来,那般景象,看得人亡魂皆冒。 感悟天地之威,不如说是抓住天地一瞬间显露的规则,然而规则对于凡人来说实在太遥远了,领悟的难度不是一点半点。严格算来,秦正是重修的神祇而不是纯粹的凡人,准确点说就是眼高手低,境界足够,实力却远远不及。 兽神在前往生命神殿的路上已经将生命神加入冥神党的事情通知了冥神等人。生命神和冥神、命运神又是老友,三位仅存的八大神王全部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三人定是有许多话题可谈可聊的。 高穆王城不同于司坤部落,在这种庞大的城池必须表现出强硬的姿态,现在心里压过对方,才能避免别人质疑漱玉“制裁神”的身材,这也是两人事先就商量好的,所以墨非表现的很强势。 这个鬼动了,其余的鬼也开始抢,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鬼也喜欢钱,而且比人都现形。 虽然他被成为“血阎罗”,但也并不是嗜杀之人,眼前这些人已经难以对他构成有力的威胁。 这风一起,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不对头,只要鬼在,这样的风就不该有,难道那几个附在叶良辰身上的鬼散了? 失去阵法保护,暴露于赤色蛟龙攻击之下的荡魔军将士,瞬时间承受不住那股恐怖威压,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不仅是莫千山,附近观战的修士们,看见凌天居然施展出威力远逊与灭星指和湮星剑阵的大威天龙剑气,一时间也都以为凌天是再无杀手锏,所以只能够拼尽全力来抵挡烈阳斩挟带击破灭星指那万钧气势的酷烈一击。 最终那一队士兵默默的冲着我敬了一个军礼,在他们的目送之下,我昂首挺胸的步入了大峡谷里面。 接下来我就让平田昭夫找了几件他孙子穿过的衣服,我在用相气感受到了他孙子身上的气味残留之后,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往美居酒店所在的东南方向而去。 目光瞬间是锁定了陆辰所在的位置,只见得张长老开口的同时,场间众人的目光,亦是齐刷刷的转了过来,正好是落在了门外陆辰的身上。 所以军方打算从这些新生中物色人选,选拔其中的佼佼者由军队与学校双方协同培养,甚至将来学生还将会随着部队去执行任务。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大整顿!将暹罗国王脑袋拧下来喂鲨鱼!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魏镇刑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震,好似被一道惊雷劈中。 陛下居然给他下旨了? 刹那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短暂的惊愕过后,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 声音因惊恐而颤抖,几乎不成调:“臣福建按察使魏镇刑,恭迎圣谕!” 纪纲神色冷峻,面容仿若覆着一层寒霜,高声宣读道 我知道当年是我错,你原谅我吧?我……我给你跪下,我再也不喝酒了。 永州军这些斥候队伍中,便有十几队安排了空骑兵,空中的情况也是斥候队伍必须注意的。 杀一个没有被剥夺军职的军匪会带来麻烦,解决麻烦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然而,这对于一个王国产生巨大震动的事件,只是林维的一个有意思的想法。 忽然有一天,他便宜师父玉磬子将陈香悄悄的叫入到一间单独的房间里,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开始同陈香开始讲话。 “我开一个方子,犯病的时候熬着喝了,可以缓解痛苦。”王志不在理会白强,笑着说对青年说道。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的话,那么就可以说明这陆大有和陈香已经彻底成为了令狐冲的人,只听令狐冲的话,而不听自己的话,这种情况必须要压制住,将他们二人赶走已经是仁慈的不行了。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从陆刚的背后传来,非常的清冷,特别声音还是自己的,他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没有犹豫,直接用力的用自己手上的大戬劈了过去,不过却是什么都没有劈中。 不得不说,这剧本的惯性还真是强大,在陈香乱入的情况下,仍旧将原有的剧情硬生生的推进下去。 既然银针有了,接下来陆刚也没耽误,拿起银针就扎进了老人‘腿’部的谷底‘穴’。 雷电也是有严格的等级之分的,像这三星帅丹雷、九天皇婴雷、玄天神婴雷,这三种修者三个时期要面对的劫雷,其实都是天地灵魂中的灭世天雷中的,一种叫做‘灭世天劫雷’的天地雷魂的三个能量强度不同的分支。 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报警,没有通知校方,这一批吃饭的人,都受到了口头上的警告。不能去学校大肆宣扬今天的事情,不然河鲜酒楼会通过正规的途径,要求他们赔偿损失。 此时此刻,魏成化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而后他功力全开,通脉境后期的实力,刹那爆发开来。 那些爪风像是长了眼睛,无处不在,让他招架的也越发的狼狈,身上被开出一道道血口子,这让黎布心中焦急的同时也是大恨。 螺旋风火轮的体积虽然没有螺旋风神钻的体积大,可其中蕴含的斗气总量却是相同。 不过赵飞龙却又生怕元三道听不见,又单独把对话传音到元三道的耳中。 在把心中的苦闷彻底地宣泄后,风十三郎旋即把身子转向身后,同时稍微地向上空悬浮飞去来,直至他的漆黑的影子彻底地把风彩衣的一张仰望着天空的绝美俏脸遮掩起来后,他才悬浮在远处。 祖先明没有和刘海一样,浑身的气息外泄。身上的火系能量,犹如火焰精灵在跳舞。仿佛,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有着神帝四重的境界。 那个机枪手脸上一白,但也知道王朗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在王朗刻意放慢速度的几秒钟里,就赶紧抱着身边昏迷的副机枪手跳车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见暹罗国王!上国之民,不拜下国之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李思聪仰头大笑,笑声爽朗,在海风的吹拂下,显得格外豪迈。 “陛下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亲口宣示,我大明百姓前往海外,无须有丝毫畏惧,因为在他们的身后,矗立着一个强大无比的大明!” 他眼神坚定,话语中满是自豪与骄傲,仿佛大明的威严此刻就凝聚在他身上。 “更何况,我还是堂堂 刚才樊辰还在想,明天他回京都之后,他父母和妹妹的安全怎么办才好。 人的心理很奇怪,明明是讨厌的事情,但是只要自己做过了,神经就会慢慢地被麻痹了,变得好像不是那么的排斥。 楼船依旧四平八稳不急不缓的破浪北上,要一直到下一个渡口,才会短暂的驻足停留。 公司员工们目光呆滞的看着苏铭,他们万万没想到,苏铭竟然会突然跑出来打王春兰,这不是来添乱吗。 刚才看到樊辰拿出金针的时候,中年人就没任何想要阻止他的想法。 “也算吧。要是你不能够和我们合作了。倒是我们的一个损失了。”裴若看着窗外,然后对秦何说。 “老曹,你不用理会苏铭那疯子,直接签合同吧。”林傲脸上带着一抹冷笑,摆了摆手,不再多说。 但是现在也容不得他多思考了,因为天空中的气势已经攀升到顶点,在灵气盾牌之后他仍旧感觉到一阵阵的威压。 “不熟,咱们找上门去。”常田贵脸上充满了自信,拿下南郭家族,好似心有成竹,十拿九稳。 安阳轻咦了一声,后者的果断也是让他有些惊讶。不过也仅仅是惊讶而已。 “姑娘,我想你是理解错了,在下并未说放你,只是答应不杀你,出了迷仙秘境之后,交由学院处理,以三师的仁德,姑娘大错尚未筑成,来日还是可以大有所为的!”柳毅摇头说道。 他摇头感慨,这才想起自己居然把另外一片仙芽,全部丢进了红蛟的嘴里,稍稍有一点心痛。 今天的客户是条大鱼,搞定了就可以更上两层楼。万志伟雄心壮志,自信满满的潇洒离去。 那逃跑后肯定会报酬的吧?那么,对方肯定不会是孤家寡人一个吧?那么打不过最大的boss,那么,难道还不能去他的地盘捣乱?反正大家都这样了,还怕个啥呢? 陈城感到大锤子之中的精神力与魔力被无限的放大,并顺着大锤子与蜈蚣的接触,瞬间的冲了出去。 “白白你过来!”朴灿烈很干脆的绕过缪可蒂,谁知边伯贤直接掰过缪可蒂,挡在自己身前。 东方秋寒,浑身已经虚脱,指骨酸麻,连握拳都做不到,任凭东方秋寒怎么羞辱叫骂,他只能乖乖躺在地上任人蹂躏。 诺兰叹息一声,现身出来。他做战斗僧侣打扮,穿着轻便的铠甲,手中没有握剑,而是拿着一柄形似权杖的长武器,头上戴着主教帽。 “有动静!”何云间听出了什么,示意饮墨隐蔽起来,他自己也迅速起身找了个粗大的竹子挡了挡身子。 “切,假正经。”见冯心怡从洗手间出来了,林姿雅撇撇嘴走远。 郭梓琳嗒嗒嗒的高跟鞋声音回荡在别墅的下面。楼下只开了几掌落地灯,显得有些黑,屋子里并没有看到那个男人。郭梓琳一看墙壁上的钟,只有五分钟了,她有些焦急秦池又拿这个当成幌子,提出什么别的要求。 第三百七十八章 演戏!极限施压!质询和交涉!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是什么荒谬至极的歪理?” “大王,这明国使节简直目无尊长,全然不懂礼数。” “他竟自恃上国,把我尊贵无比的阿瑜陀耶王国视作下国。” “这般冒犯我国威严,冒犯国君的行径,实在是无礼又狂妄到了极点!” “臣以为,应当立刻将他斩首示众,以此严厉警告明国。” “让他们知道, “教练,让我上场吧,我会控制自己的犯规的!”更衣室中,张云泽找到了朱佑樳教练说道。 上官云心中感慨万千,宋辽两国虽为仇敌,此时情形却差不多,都是奸臣当道、兵将孱弱,以致内忧外患,百姓苦不堪言。 只是玉南子也没想到,七环循环锁这种东西哪能有上千个?只怕再来十个也没有了。这七环循环锁仍玉琼宫中秘传法宝,虽然比效鸡助,用处很少。但千年来也只有一个七环。 张邦昌与赵构吓得脸色发白,虽是隆冬时节,他们背上也全湿了。 她吃着这些一口一个酥的甜点,觉得胃口大增。好像看到孤儿院的孩子在自己身边闹腾。 上官云赶紧趁机往回逃了,途中又听到嘭的一声,紧跟着萧浚就一声惨叫,之后便再没了萧浚的声息。金天泽这时也已追来,上官云不敢回头察看,只得往山洞深处逃了。 那个修炼者飞走了,果然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感觉刚才有点奇怪,好像发生了什么,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这位“贾德彪”的样貌就很写实,他披挂着简单的战甲,身材魁梧,一脸傲然,虎目炯炯有神,往那儿一站,就跟贾德彪的双胞胎兄弟一样,但比真人贾德彪的气质要好得多。 只见落于飞一令喝下,周围五丈外一个巨碑猛的炸开,“嘭”的一声剧响震耳欲聋。而从巨碑下一道虚幻身影猛的纵出,“嗷”的一声狂啸直震而出。一道身影渐渐显现开来,一双红得发黑的三角眼死死盯向落于飞手上令牌。 所有的事情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除了夜清绝和洛无笙的婚礼外,还有一些人也正在准备中,比如受邀参加婚礼的第五墨和尚武尚。 中层的各部门负责人陆陆续续来到会议室,见到叶菲菲都十分友好地打招呼,虽然她是实习生,但毕竟是能接近罗海诚总经理的人。 张昂正想得激动,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士兵们惊恐的声音,以及隐隐的雷霆之声。 李立抽泣着背起高老先生我把他的东西装背包里,长风扶住石磊,一起走出了太平间。 “他去准备酒了,我们打算喝上两杯,你要吗?”往前再半刻钟左右的时候,天枢还在这里,而他刚刚离开不久,她便来了。对秋水来说,要喝酒直接喝就好了,但对天枢来说,准备工作必不可少。 “没怎么。”坐到椅子上,王丹给自己倒了杯水,饮尽之后才回答说。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拿莫华予没办法才气冲冲的吧,这么一想,更气了。 “我觉得,比赛之后,我们这个海鲜联盟不必解散,反而应该更缜密的合作一番。”敖辟道。 对于那些倒霉蛋皇子,就算是皇帝不怎么喜欢,也容不得别人去算帐。 你们被草原部队屠城,我们还不是被屠城,你们被奴役,我们还不是被奴役,成吉思汗们统治那么大的疆域,最后都是自己衰败的,只有我们华夏是自己硬骨头一点点打回来复国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最后的通碟!谋算与开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那名暹罗大臣满脸涨红,手指如戟,直直地指向李思聪,怒不可遏地怒吼: “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些人,不过是在我阿瑜陀耶境内驱使奴隶开采矿产罢了。” “你说那些奴隶是被拐骗、绑架而来,这跟我阿瑜陀耶王国有什么干系?” 他猛地一甩袖子,脸上写满了不屑。 “你们明国,还是先管好自己境内的百 如果吸血鬼比你等级高,你又没有强大的秩序技能,基本上就会被吸血鬼虐杀。绝地反击什么的,不存在的。 本以为事情到了这里,也就结束了,谁知道就在他到了洛阳,面见天子,准备大干一场,立下一番功业的时候,郭嘉又出现了。 沈洋到了田径队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李斌,安排他的简单热身,之后和孙平讨论了下,决定亲自带着李斌去参加比赛。 这附近是‘自由区’,就只有几个拍摄记者、保安和工作人员,里面的人可以随意行走,在经过中场休息之后,彼得-肯扬又坐了过来。 神宫之中怎么会有人会使用阴气。阴气也属至阴至邪,只是相对于李云牧所蕴含的邪气来说,要低等一些。可关键是,兰楼之地的七古神没有谁拥有死亡法则。 甚至在他走了以后,这股汗臭还留在那里,这成了他生活紧张的无言证明。 等反应过来之后,李斌立刻跑向了观众席,在看台下来回挥手,激动的双眼通红,泪水不停的往下掉,在夺得金牌的一刻,父母出现在眼前,比再多的支持者都令人感动。 “这么晚了怎么在这儿?”充满磁性的声音伴着清凉的夜风传入耳中。 可实际上,职业田径运动员并不好过,因为一个华夏的田径运动员,天生身体限制摆在那里,几乎不可能拿到世界赛事大奖,成名的机会几乎没有。 确实,她之前风风火火地冲出来,吐在卫生间的血都没来得及清理,难保莫喧不会发现。 罗意苒刚准备上楼,陆云泽突然下车,从车上跑到了罗意苒身边。 张归宁一把将徐檀灵摁在在门上,同时从皮草内侧的兜里摸出一把剪刀,徐檀灵刚要惊叫,剪刀的刀尖就抵在了她的脸上。 那个狗仔还有点分寸,知道给徐檀兮的脸打马赛克,毕竟徐檀兮不是公众人物,有隐私权和肖像权。 而后又是讨论了好几天,几天过后,一切都是定了下来,七十万大军就浩浩荡荡的开出了长安城,向着周围而去,显然要去寻找驻地去了,毕竟在地图上无法确定哪里好,哪里坏,只有大军自己过去再寻找。 这火天海是现在火神殿的殿主,之前的殿主被叶云逸给灭掉了,所以呢其实他还是挺感谢叶云逸的,否则的话可没有他的继位。 魔族以为觉醒以后能够碾压巨兽海兽,称霸整个蛮荒世界,巨兽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虎王也是觉得,现在和魔族打,可能损失惨重,但是全部巨兽觉醒以后就不一样了。 眼看着发短信罗意苒不回复,陆川又接二连三的打了很多电话,简直就跟个丧心病狂的神经病一样。 “各位前辈,你们可别这么说我姐姐。她的设计才华可是非常好的,要不是她没有机会去国外深造,说不定她早拿那些国际大奖了。”她说着,脸上还是一脸骄傲的样子。 那些本该是林若雪的机缘,一个一个被她收入囊中,而林若雪还要帮她解决那些麻烦。 闻素救了他,他才得以继续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她给了他新生,给了他名字,给了他思考和感情。 安抚好乔父,再把安抚乔母的任务交给他,乔暖叹口气,挂了电话。 虽然被林晓天阻止了吻脚的动作,但是望月紫苑的吻却依旧没有停滞。 “不喝了,血腥味而已,我要把这种味道刻在心里。”墨云殇定定地望着沐晰晴,沐晰晴叹了一口,自己把蜂蜜水喝了,随他去吧。 “姐姐你不能将命给他,给了他,我们便再也不能救你了!”莫忘想要使用神力,却被男子先一步封住。 眼见着太刀就要落到林晓天的脖颈上,服部猿飞眼前忽然一花,瞳孔之中林晓天的影像竟然消失了。 林晓天见马鲁祖夫走远,拉着东方仁迅速离开房间,坐另一部电梯离开了酒店。 黑色老人恼羞成怒,伸手手抓住了黄塘的舌头,用力地扯断了黄塘的舌头。 “喂!我认真地给你说,就叫如玉!这名字想起来,叫起来,都有一种富贵之感!我喜欢这样叫你的名字。”罗柯高兴地说。 甄紫丹走过来后跟导演说了声抱歉,陈嘉尚慢悠悠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摆摆手,示意他身后一直跟着的化妆师赶紧给人补妆。 墨云岚似乎并不介意沐晰钰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解下腰带上系着的那枚玉佩,递到沐晰钰的面前,但是沐晰钰没有接。 从人族会议院正式宣布他们为异己之后,剑君豪的压力陡然增大。 夜清音最后看了李一生一眼,然后青衫淡去,出现在圣海宗众人面前。 虽然张尊弟子的身份比弟子高贵,但这并不意味着弟子的力量会比张尊弟子弱。因为张尊接受门徒,并不意味着门徒的力量必须强大。当然,一般来说,张尊弟子是比较优秀的。 像光明神这样的法则神明财大气粗,往往会给看好的一些眷族予以恩惠,但同样的,这些眷族没有任何自由可言,背叛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只是一条狗,就算是当狗也有很多人挤破头也当不上。 如果早知道陈凡强大到这种地步,他们也许会慎重考虑一下,要不要在这里对陈凡出手了。 越说越激烈,越吹越大声,男保安们根本就是怕被其他人压过,从而惹来朱元章的不满,所以那是一个彻底的放飞自我,至于说“脸”是什么,根本就不是问题。 第三百八十章 战!战!战!疯狂的象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一队队身着鲜明甲胄的大明士兵,在海边那金黄的滩头上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步伐整齐,口号响亮,手中的火枪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建立起坚固的阵地。 士兵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去更远的地方查探,有的忙着搬运物资,还有的在四周布置警戒哨位,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随 长门在这其中说其他的主角的地位,也是因为他本身实力的强悍。 此时席曦晨也正想打电话给凯萨,她刚刚吃完早餐,一夜没睡很困,但是担心季若兰的伤势睡不着。 龙卷风性格比较倔强,没有再理会猪神,准备冲上去,可是却突然被人拦住。 垫在身下的床巾很薄,几乎都能感受到底下微微潮湿的冷硬木板。伸手抚上一旁折叠整齐的被褥,也是一般,那床被褥单薄得几乎御不了如今的春寒,像是透着水气一般冰冷僵硬。 如夜王的曜铢分身、秦墨的幽冥冷火,还有眼前的紫火,皆证明了殒境强者与矅境本质的区别。 林越眨了眨眼,心忖着大长老是不是在提醒自己,他就是那个‘当年各宗门的最强者’。 酒杯靠近,闻到一股细微的药味,若馨摇头,笑了笑,还是一口饮下。 他只知道,如今他得罪了血族之王伊希尔,那么下一个传承,南宫家族势在必得。 让先锋军和伊格娜丝麾下的那五千士兵们,能够安心的休息一段时间,将战斗力和士气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以免再吃败仗。 仿佛能感受到若馨心中的淡淡愁绪,依旧轻抚着她的背,风华低头,轻轻吻了吻若馨的额头,见她抱得更紧。 他看到了她,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她,他的心,狂跳不已,就好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情形一样。 于是,在皇帝陛下的安排下,一个专门用于关押“瑞士雇佣兵战俘”的集中营在奥属尼德兰的布拉班特公国境内靠近格德司公国不远的地方开始修建了。 普通大名以征召农兵为主,遇到状况只需命令各家臣自筹物资即可。而平手家就必须拨出专项资金,进行批量采购,构建运输通道。 “只是,他去的是黄泉路。”罗凯突然笑了,不过,他的眼中却射出一股冰寒、森冷的光芒。 “遇到什么麻烦了?”阿狸注意到陈子昂接完电话后脸色就不对劲,关切的问道。 陈子昂摇了摇头,将一个叶薇的过往讲给静香听,似乎有些不尊重她。 平手汎秀自嘲地笑了笑,有钱日子过的太久,倒忘了本时代的常态了。自家的旗本备队不热衷于乱取和人狩,那是因为军饷充足,轻易看不上一点浮财。和泉淡路两国的外样则是战力不足,挣不到太多机会。 陈子昂已经听不清方汉洲后面在说什么了,耳边只有那句未婚先孕,看来自己真的是一击命中,一次就让方敏给怀上了。 随着数十名衙役撤走,宝妍斋最终没有被查封,也没有人被抓走,在外面围观的数千百姓没能看到期待的热闹,也失望地各自散去了。 大明耕牛不贵,只要8到10两银子就能买到。可是,没事的话,没人愿意卖耕牛。因为,在农耕时代,耕牛就是农民最宝贵的财产之一,仅次于土地。 我多想扑上去咬死他,可手脚无力的我只能懦弱的趴在他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的手根本就不给我喘息休息的机会,沿着我的腰际滑到胸前,指尖轻微挑逗我便羞得再也抑制不住了口中的嘤咛声。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丝滑的下跪!务必与明军达成和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激烈的枪声、震耳欲聋的炮声,以及大象那痛苦而惊恐的嘶鸣声,在空旷的战场上疯狂交织,形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乐章。 每一声响动,都似是命运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暹罗军队的心头。 前一刻还气势汹汹、不可一世,自信满满地以为能将明军一举击溃的暹罗军队,在这枪炮齐鸣的瞬间,就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一 物资再匮乏,也阻拦不了人们过年的热情,总能想方设法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岳青山看向洛十娘,她眼中尽管悲伤,却连一丝眼泪都没有,唯有那无边怨毒,从眼角溢出,看得人汗毛直立,更恐怖的是,这些并非洛十娘刻意抹黑胡说,而是真真实实的世道民情。 薛甜甜耳朵灵的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四下里看了一圈,而后压低帽檐走了过来。 叶婉仪抬眸,眼神犀利的扫过夏冉冉的面庞,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 “你这是什么强化,怎么感觉你现在的状态和刚刚风辰一样?”这时候蒋亮怪叫到。 这不想还好,一想就有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岳观潮看向尸体的图腾,这些报纸为了渲染神秘气氛,几乎是把图腾给拓印出来了,细节虽然不真实,样子却跟孙大乔所说的大差不差,极为肖像传神,可见确实是金鼠会的图腾。 听到系统给的任务,桃七七心想,这个叫大墩子的应该是还活着,只不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我,我怎么就不要脸了?”曹宁看出杨雪这是铁了心的不准备帮他脱罪,扯了扯嘴角,最后也不再装着了,“是,我是不要脸,那也比你强,三天两头穿成下人的样子出来跟我私会,嘴上说喜欢我,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再有钱人家的孩子,进圣阳高中都是需要参加入学考的,如果成绩太差的那种,再有钱学校都不会收。 取而代之的是山丘下的平底上一个个倒扣着鸟巢般的草窝。她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然后眼眶开始泛酸。下意识的向着最熟悉的地方走过去。 偏门类的事情,做个一次两次可以,但如果是次数多了,甚至完全依靠这个东西,那肯定是不行的,一定会适得其反。 生辰宴倒是宾客尽欢,只是主人家心思各异。但此处毕竟是秦恪送给苏夙的宅院,所以一家四口今晚都住在这儿。而秦恪也暂住此处,毕竟院中护卫还未周全,他也怕有心怀不轨之人闯入。 苏赫一声叹息,还好自己之前和温沫聊天,发现她态度冷淡之后,就及时止损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惹上穆斯年这尊佛。 夜倾城忍不住有些气馁,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只要不到最后一息,她就不会放弃,再说,单单凭谵台名所说的,她也不一定会相信。 就算当了将军,吃上了朝廷的饭,那怎么也比不上富可敌国的苏家。最主要的是,北面的边境难守,就连现在的镇北侯都是紧巴巴地过日子,她二哥除非当个昏官,否则根本别想过塑膜好日子。 直到看着镜中的自己,温沫才逐渐回过神,感情穆斯年真的带她来看电影了。 一是他的癫狂虽然降低到了4,但恐惧还没消失,二是他打算趁着这几天的时间,把要学的三门专业的相关基础技能先刷出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 慷慨的大明,因祸得福的暹罗!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一百六十余里的路程,并不遥远。 然而,此地乃热带地区,地形复杂得如同迷宫一般。 四处皆是茂密得近乎窒息的丛林与繁盛的草木。 虽然中间也开辟有道路,但为了防止遭受突如其来的意外袭击,同时严密防范那些隐匿在暗处、随时可能致命的蚊虫蛇蚁。 大明远征军的行军速度极为缓慢,每一寸土地的 蓝儿定睛细瞧,只见此人年约二十六七,剑眉星目,鼻直口阔,身着白色锦袍,背后背着柄阔剑,正是柳随风。 我直接跑进动漫社,这一看傻了眼。柳紫菱靠窗坐着,优雅而安静,腿上盖着一张薄毯,把脚丫子都盖住了。 比如,朝廷原先答应,今年的经费,在去年的基础上增加两成。结果等到兑现的时候,经费维持去年的水平,多的一分钱都没有。 铲屎的,要不要本喵帮你想一个酷炫的密码,保证没人猜得出来。 她不由大喜道:“柳将军终于醒悟了!”便飞似的跑了出去,迎面正撞见柳随风弯着腰请于谦走入大门。 一听到吃鸡腿,葫芦娃浑身是劲,马上从有气无力的状态,变得生龙活虎。 苏来宁笑而不语,之后转移话题说:“杨局,陶支队长心情不好,你就和我们一道陪他去轻松一下吧!”张丽华听了也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好可怕的样子!”幽幽兽里也有看到那个庞大的飞行物。 “别问了,现在你还远远没有资格知道!”皇一只手捂着额头,随后膝盖一弯,竟直接坐下了。透过昊天的眼睛,每看一眼这八千里黑水河,他的表情便显得愈发沉痛。 “那雷婴果,我建议你在这座山的山巅处炼化。”天闲抬头,目光似乎是透过云层落在了山巅之处,说道。 反正,方不悔是自信的,同样也觉得,自己的作品不可能就这样沉寂下去。 阿史那从礼兄弟两愤怒的红了眼睛,看向连气息都几乎没有变化的墨归念,心中忌惮的同时就更加的愤怒了。 毕竟哥们只是一个失忆患者,也是区区的一个凡人,更是入道三四个月而已的新手。我不能像某些里的变态主角那样,出场就是金手指和满属性的光环。 她有时候真的很像孙一柔,特别是她腼腆着,羞涩着笑着的时候,像极了孙一柔的18岁。 “你敢对我这样做!我保证叫太子把你扒皮抽筋,叫你永世不得超生!”南宫蕙红着眼睛,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男子。 可也正是因为大家都讳莫如深,孝宜公主终究是会察觉出不对劲来的。 工作人员没有拿出古筝,倒是拿出了一个做工精致的琵琶,现场来了一个偷龙转凤。 但是现在她给的还不如以前的多呢,这些下人就点头哈腰的,一脸谄媚。 病房中的老爷子刚刚才算是包扎好,倒不算是很严重,只是头还隐隐作痛。 叶千浔上上辈子经历过一次因经脉不通而洗髓易经的过程,那痛苦简直比生孩子还要痛,所以她这辈子自踏上修仙之途后,就能不吃饭就不吃饭。 护身宝莲的强大防御力,直接让劫雷都无法破开宝莲的防御,反而直接被挡在外面,无法侵进身躯。 原来这后面的人马,正是那谷王朱载烽丰字大营,松柏一直猜测这迟迟不见发兵前来,应该和这后金有所干系,估不到这才几个时辰,居然联合前面山坳的后金兵马,一起围攻了上来。 虽然分工什么他不在意,但是林世瑾觉得这次自己好像是真的输给自家儿子了。 张敬守闭关后,罗奇就当了代理会长,不过他的性格张敬守自然十分清楚,所以又安排了一名与他实力相当的弟子从旁协助,顺便做一下监督。 宁瑾一边往门边走,手中一直把纸玫瑰在掌心转动。等关好门以后,她坐在床边盯着纸玫瑰看了良久。 在第十二阶的时候无尽路有了改变,接下来是第二十四阶,若是第三十六阶或者四十八阶有了异状,就代表无尽路上的关卡有一定的规律,每隔一段路程就会发生变化。 李烛影带回白起,将他锁进镇妖塔,同时他打算往幽冥走上一趟。 “胡说,谁告诉你们的!”苏洛大声反驳道,可心里却在暗自惊讶,看来法则之力的秘密已经泄露出去,这些人断然不会就此放过他们,但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极少。 蒋威显然是经常来这家火锅店,因为一进去服务员他们都笑着和蒋威打招呼,而且看上去态度都是非常亲热的样子。 尤其是这个地方还埋着十九具尸体,一想到这里,我就感觉旁边多出来了很多的人,正在紧盯着我。 “本王此次来天临国相信慕皇心里清楚,只等慕皇到时给本王一个交代了。”他说到这里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慕紫清,见他面上闪过一丝慌张心里冷笑。 “呵呵!璃儿说什么时候开始都可以,本王随时都到。”墨宇惊尘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笑道,三天后又是寒毒发作的日子,他知道她是心疼他。 柳如诗果断的摇着头拒绝,她一想那种东西,都觉得浑身都不在在,更不要说去吃那种东西了。 “哎,我艹。能不能行了?还给不给人活路了?”化工男一脸郁闷的回头想看看这回来的又是谁。 “犯我华夏着,虽远必诛。”徐市长一字一字清晰地从口中吐出。颇有华夏男儿铮铮铁骨的味道。 第三百八十三章 朱寿的怀疑,暹罗的用途!不战而屈人之兵!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一夜,明军军营内一片欢腾。 处处洋溢着载歌载舞的喜庆氛围。 众人尽情庆祝和平,庆祝大明与暹罗自此结下深厚的友谊。 李思聪吩咐麾下谋士们,连夜共同商议敲定了几个补充条款。 将其作为附件,加入《明倭友好互助协议》之中。 与此同时,他还仔细斟酌,敲定了更多的细节。 每 就在这一刻,第二道劫雷也落了下来,凌翼再次发出一道半月形的剑气,但是这一次,并没有爆炸发生。 “既然诸葛兄这么说,那我要是在推辞就显得有些虚伪了。”微顿了下“好,既然诸葛兄都这样说了,那我就走前面,到时候抓到这帮M国佬的时候,功劳就是咱俩的。”说着便起先一步朝胡同内走去。 一眼扫过房间,萧秋雨已经将这房间的每一处都记在了心里,这已经是萧秋雨养成的侦查习惯。 过了大约一分钟,我开口说道“是的,我们都没有赢,是宿明浪赢了,他才是这次较量的胜利者。”就这样,寂静一直陪着我们下去了,语言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没有用了,安静对于我们来说那是永恒的。 少年身材削瘦却又看起来高大无比得背影充满含义,相貌威风帅气而内心神秘无语。 “老五,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把天霖甘露交给他的?”囚牛皱着眉头对一旁的饕餮问道。 “行!什么时候签合同!”潘洪江思考了一下,叹息着问了一句。 跟华仔玩的这帮人,虽然看着都挺不着调,但随便拎出来一个,那身价都挺吓人。 “云哥,这积分给你”赤火走到陈-云身前吧所有的积分卡拿了出来,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陈-云身上,脸上布满了笑意和自豪。 “我妈说要送我去大庆我大姑家,我不想去!!”王宏伟挺不情愿的说道。 沈朝凰和老爷子之间的对话,就像是在推太极,一进一退,一退一进,老爷子试探,沈朝凰就以退为进。她将老爷子的心思看得透彻,李熠不会把奏折的事情告诉她,老爷子肯定是猜到了的,如今还要这么问,显然是试探她。 “程老?就是底下镖局里的那个头儿?”苏蓉眯了眯眼,仔细回想起来,她发现自己的记忆里确实有程老这么一号人,花白的头发,绝世的武功,可使的是双刀,怎么会有一把短剑呢? 李浩然了解到这是一个商队,商队的首领就是那位老者许宁清了。 “晓晓,我今晚跟你回家,也做你的客人吧。”柴安安缠上了陆晓晓。 “新的目标?什么新的目标?师傅,难道丞相府里还有其他那老妖婆的人呢吗?是谁!”思容扑上来追问,拉着我的手臂,比我还紧张。 “真没睡意了。”先前,郝麟的手本来是隔着睡衣搂着柴安安的,这时竟然开始不老实了。 “难道有什么禁制?”李浩然想了想,不过也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这个大殿存在这么久了,这么一个木盒子居然没有损坏,那么有禁制也说得过去。 柴郡瑜身后,炫九九一干人等反应过来了想冲过去阻止柴郡瑜已经来不及,拿枪是不敢开的;因为刚才已经明显地看出青楠木在护着柴郡瑜。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看清爆炸的中央发生了什么,更无法看清戴斌此时的状况如何。 他们已经正常度过了前期的弱势期,现在反倒是他们这时候更为安心,一心要往大后期拖去。 金雪儿暗中抓向莫灵的右手,脸上早已经被泪水覆盖,可从始至终,就只有泪水,没有声音。 袁方也不愿舍弃这段同居两年多的友情,也只能这样婉拒茶修的盛情邀请。 “对,对不起警察同志,我刚刚太激动了,我这就陈述……”康莽收敛了姿态,开始认真交代。 “我可不是个基佬,可我就喜欢那丫的,看着他一脸淡漠瞧不起人的样儿,我就想、、、”秦枫正要滔滔不绝,发泄自己对郑合的不满,谁知斜刘海一下子将话抢了过去。 他似乎有着能够击败鹰的自信,当场祭出飞剑,用意念操控着飞剑与鹰的匕首在半空中互相碰撞,每一次都能撞击出火花以及尖锐的声音。 他不过是拍摄主要演员时捎带的角色,可能只是充当一个背景板的作用。 他察觉这一点,虽然没有离开,但不时地会提起他结婚了的事实。 但这不代表叶陵会放弃冼帆,因为他坚信冼帆绝对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做错误的事情,而且那本日记本里也提到过冼帆的事情,不知为何,看完日记后,叶陵总觉得冼帆似乎背负着非常多的痛苦。 原本熙熙攘攘的城市,如今虽然灯火通明,到处都张灯结彩,行人数量却比其他节假日少得多了。 “我们这是给老林看病去,哪儿能知道早晚。”黄钰父亲回了一句。 那船上说一声:“去死吧!”“啪”地一声,朝着这边就是一枪。猴子他们虽然有高地遮挡,这一枪并没有伤到人,但是见面就开枪,也很让人生气。 如果枪手们悄悄赶过来,就很可能把猴子和竹青包围起来,那事情就麻烦了。 恐洊距离它最近,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它,就在这时恐耀突然张开翅膀,飞起的同时化作了本体,瞬时间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金环,一下子将他们所处之地映照的如白昼一般。 楼乙无奈的看着那株熊熊燃烧的火焰梧桐,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靠近它了,他此刻走在中间位置,而巫阿朵她们四人,此刻却走在了自己的前方。 谢东涯打量一眼,果然是下水道给堵了,马桶里的水涨了起来,还有股异味,挠挠头苦笑,也没啥好说的,先把袋子放在干净地方,而后从里头找到用得上的工具,袖子一撸,干了起来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还有这种操作?为大王贺,为阿瑜陀耶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一番话,直把朱寿听得目瞪口呆,内心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神情庄重,双手抱拳,恭敬地行了一拜,说道:“李先生高见,令朱某由衷佩服!” 李思聪见状,连忙上前将他扶起,诚惶诚恐道:“舳舻侯,您是何等身份?如此大礼,李某实在是万万不敢当啊!” “这都是陛下高瞻远瞩,早早便做了详尽的交待。” 听了林疋鱼的话后,被林疋鱼用素手捂住了嘴的紫萱,第一个朝林疋鱼点了点头。 张龙听到张启星的名字不由得脸色变了变,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把他和张启星相提并论,总感觉自己好像是活在了张启星的阴影下似的。 “轰!”一声惊天爆响,在重阳宫内炸开,顿时将所有人都给惊醒了,所有人循着爆炸声方向而去,但刚走到半路,另外一处又传出一声惊天炸响。 律师走后,派出所突然来了一个紧急凋令,几乎所有警察都被派出参与巡逻,就连一些内勤也都莫名其妙被安排去做其他的工作。 左梦庚长叹一声,可周围人谁也没听见,因为他的叹息生早已经被再次袭来的炮火掩盖了。明军的火炮和火枪时而交替开火、时而枪炮齐发。铿锵的军阵离万年桥越来越近,也预示着失败和死亡离左梦庚越来越近。 毕竟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这不金爷坐牢了,雷老虎也死了。 于是,本想抽这二世祖一顿的吴子健,略微迟疑之后,旋即便将气场收起。 李世民说话了,非常舒服的男中音,想来如果不当皇帝,到流行乐坛发展必定会有一番作为的,光是这个声音就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此时广场上绝大多数人都在注意这里的情况,有的人是用眼睛在看,更多的人则是在用精神力探查。 她的心一直‘突突’地在胸口跳个不停,也不知是不是跑得太过急促的原因。 送东西到锦卿家的余墨这会上慌里慌张的赶过来了,爬了这么高的石阶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有事要少爷赶紧回去。 但是还是被擦到翅膀,在勉强维持机体平衡之后,穆·拉·弗拉格这个知道内情的人士想要联系【大天使号】,只可惜传来的却只有噪声。显然,是中子干扰器的强度太甚。 “我估摸着,那些地痞就是卖菜的,这事属于私怨,民不告官不究,人家又没动手伤她,告到官府我们也不占理。”徐斌说道。 穿过层层叠叠的绛色薄沙,众人终于来到了一间满是朱红色的屋子。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冬天过去了,以后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就不怕受凉生病了。”顾瑞雪劝慰道。 陆灵雪给萧明做了一个鬼脸,低声说道:“中午请我吃饭!”说完关上‘门’走了出去。 事实也证明,在这些情报机构进行运作后,国家层面的情报调用已经完全满足现实的需要,效率和情报的价值都令人满意。 “你们还在这里哭哭嚎嚎的,像个什么样!再哭一声我就让我姐姐把钱家满门抄斩!”锦卿眯着眼睛道,颇有几分仗势欺人的架势。 雇佣兵王秦川回归都市,被未婚妻安排到超级商场做保安,无意中被卷入到商场的斗争当中。 呼。然后,熊启那身着全覆式铠甲的壮硕身影便从‘墙壁’里面钻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害怕!你放心……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泪水滚落,夏雨看着结界中的莫菲儿,当即就召唤出斩龙剑,想要劈开结界,救出她。 “你要做什么!”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发火的瑟拉娜忽然感觉到浑身一紧,有人用绳索缚住了自己!可她刚刚想要挣扎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力量仿佛被这绳索给禁锢了一般,不能发挥丝毫。 身受重伤,刚刚在水域下的时候,又用仅有的灵力,为两人在水下甬道建了守护屏障。此刻,他已经是耗尽了全部的灵力,才会显得如此虚弱。 亦风惑世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低沉,他从后拥着夏雨,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很难受。 冷厉的眸子扫视了整个山洞,杜元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离开了。杜娇钰在他走后,忍不住再朝铁牢中受伤的陆彦看了一眼。 武爹囧了囧,莫非他真的老的跟不上时代了?怎么暖暖说的每个字他都明白,组合在一起他就有点糊涂呢?暖暖是坑?那他是什么?挖坑的? 在前世中,苏晚晚曾经加入过一个三级帮会——【忙里偷闲】,这个帮会是个典型的散人帮,帮主“青蛙呱呱叫”也是个随性至极的人,所以平时对帮众没什么硬性要求,只要完成每日帮会任务就行,还算比较自由。 “明白!”终于要开始行动了,长恨歌心情激动,连忙给躲在远处的将进酒发去消息。 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的,在脑海中突然浮一个白衣酌然的身影,他低垂着眸子,眉眼如画,安静地像是一副遥远的山水画。 “哎呀,娘亲!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了!所以,你就别生气了。”杜娇钰看着寒秋凤,一脸卖萌。 黄艾琳虽然适应了地球的舒适生活,爱上了地球的时装和美味,但是干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 这次他缴获的符箓主要有两种,一种比较多的就是下品上等的大火球,另外还有一种就是中品下等的火鸟符,此外还有一张有着金色光罩的符箓,看上去价格不菲的样子。 第三百八十五章 空前的大胜! 人贩子的末日,到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佛祖在上,难道我们与大明之间的战争,仅仅只是一场误会?” 在大城府,当暹罗百姓听闻这个消息时,所有人都呆立当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紧接着,惊喜的笑容瞬间绽放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他们兴奋得欢呼雀跃起来。 喜悦的情绪如涟漪般在人群中迅速扩散。 就在前一刻,他们还满心恐惧,担心 “我们刚刚还在说,你可能比较忙,周日晚上才能回。”明天周五,报到结束就是周六周天,学校不会有任何安排。 “怎么回事!妖兽尸体不见了!”一名玄武楼弟子站在湖中央,惊呼道。 开服装店的老板娘一看是安颜来了,马上热心地拉过她问东问西。 司明看着怀里的人,她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抖动,他怕自己一旦亲上她那柔软的唇瓣,就会再也放不开。 疑惑归疑惑,南池微微一怔后,便若无其事地吞下精神力恢复剂。 有人开始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纷纷惊恐地盘坐在地上开始调息凝气。 要是再传控几次,裁判直接吹响上半场比赛结束的哨声就完蛋了。 张婷婷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么豪爽的老板,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资本的力量是巨大的,只要这辆车开始移动,就算轨道跑偏也绝不会停下。 天后徐菲听到许慕的指示后,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后选择了一张。 天默还是有些吃惊唉,护道者可不是好当的,要不然怎么在圣玄大陆都没怎么听到护道者呢? “蠢货,给老子上!”为首的那位大怒着吼叫,抓着两人将他们往前送出,推到项羽面前。 阿秀挤出一个“你”之后,气的满脸通红。就在这时候我想到了那蜘蛛窝上方破洞里的阳光,那代表着出口。我已经两天没看见阳光了,在这黑暗中继续往下走,指不定会死在哪里。 虽然功能属性点的效果没有办法和基础属性点相媲美,但四十个的数量也相当可观。 刀把子发愣地看着二爷爷,一模胸脯,并没有什么伤痕,子弹仿佛穿过了他的身体,杀死了蜘蛛,但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伤害。 之前也听过这两人的声音,不过当时人多,在谈正事洪族长就没问。 兴许了憋了好久,这异兽一出现就发出一阵鬼哭狼嚎一样的嚎叫,嚎叫过后,几乎不用宋铭怎么指挥它就冲向了绿水华。 肥龙在电话那边嘚不嘚,忒烦人,我想打断他,可是我发现我不知何时已经无法动弹了。 当然了,不管事实究竟如何,为了弄懂系统为什么给虚妄之火升级,为了知道虚妄之火升级会变成什么样。 就在他嘀咕的时候,霸王龙已经操控着自己的一滴精血来到灰色蝴蝶的面前,然后示意灰色蝴蝶吸收这滴精血。 杨旭笑着说道:“今天是你们家爷找我过来,我先上楼去吧。”说完,留下一脸错愕的伙计“蹬蹬蹬”上了二楼。 在他眼里,这些人个个都是背弃了孔家和自己的叛徒,此时他们居然还有脸跑来见自己,难道还指望说几句好话来使自己消气么? 沈云澈怀里忽然空了,还有几分不适应,语气尽量平和,“婧儿,宴会还没结束,是不能随便离场的,况且今日是接待外使的国宴,父皇看到了又会说你不懂礼数了。”脸上带着担忧,还瞄了一眼上面坐着的皇帝。 进屋一看,棋盘早已摆好,茶炉之上青烟袅袅,王县丞笑道:“老刘,你怎么知道我要过来。”一屁股坐在位置上,抓起枚黑子放在左上角的星位上。 再三确认,连接过这个路由器的终端只有这两个,这比较罕见,哪怕是私人家庭里的WIFI,一般也会出现几台手机连接过。 接下来的行程便没怎么耽搁,等到傍晚时分,他们已进了苏州城。 八月初八,卯正,府衙的大门在鼓声中缓缓拉开,五十三个身着绿官服的县令们,迈着矜持的步伐,你揖我让之中向着大堂行去。 那只猫应该是宫中哪个宫人养了不要的,这冷天没地方躲了,才跳进了昭惜宫里头。 “秦家主,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徐虎走进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奔主题的问道。 丹魂塔他迟早是要离开的,相比起从塔内汲取前人的炼丹经验,达到更高的丹术境界,击杀韩士齐三人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陈远疑惑间,也探身跃到了车顶,举目间看到师姐正持剑架在那不速之客的脖颈。 所以主线支线什么的思考,暂时就放在一边,当前他需要考虑的,还是要怎么才能将那只杀人的邪祟给找出来。 李师姐肆无忌惮的嬉笑声不绝于耳,陈远恨恨的拉开挡帘,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车厢内憋闷无比。 然后等回到了府里,自然还是应昊一路揽着她的肩头,扶着她,一路送她到了房间。 时隔不过三月,再度对陈远出手,而且做得如此明显,难免会引起其他诸位长老们的反感和对陈远的同情。 第三百八十六章 再次出征,投降的速度与姿势!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第二日,暹罗朝廷发布了《阿瑜陀耶讨勃固檄》。 “天下之人,咸知善恶有报,公理昭彰。” “今勃固恶行累累,天人共愤,我阿瑜陀耶王国,秉持正义,特兴义师,以讨其罪。” “长久以来,勃固军阀混战,国无宁日。其境内百姓,苦不堪言,生命如风中残烛,朝不保夕。” “王者受命于天,本应承担 看了几局,在这大师局里,林天几乎把把碾压,把对面打的怀疑人生。 黄知羽接过手机,扫了扫来自林裹儿的34个未接电话,边走边打了过去。 和她前世的世界相比,修真界有些灵药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 杨经理将荀峥请到了二楼的雅座,恭维了几句,让侍者好好伺候,便退下了。 “关于视频造成的身边人影响,我们也进行了取调。”这次是何军回答了王湘安。 「没,没什么……」柏舟心中暗暗想,这或许是人家的秘密和底牌,她要是直接说出来会不会不太好?感觉她像个偷窥狂似的。 猛然间变了动作,冰兽没有再往沈勿的方向进攻,而是换了个方向。 众狐朋狗友也一起起哄,拿起酒杯就喝,一副喝酒盟誓的豪情壮志。 并且林天打算当有了一定规模之后,再逐步扩大,去跟三通一达争市场份额。 他语气很严肃,他就这么一个亲人,薛混是他的儿子,薛混的成长他一直都看在眼里,今天他就要告诉薛混一些族内的机密。 这边想着,曲长老同时好好的观察起了陆易平的火焰,随即他发现,自己竟然感觉不到火焰的温度,这到底是什么火焰,为什么燃烧的时候会没有温度呢,难道说温度也能够内敛吗。 曲艺一听我问道这个问题,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过她还是沉思起来。仔细的想了一会儿。 但没过一会儿,凶性再次占据主导,复又反扑上来。胖子又给他揪住另一只,这次给魔魁留了一条胳膊。 但是童童显然不信,她摇着头,哭着从我们的门口跑开了,梁依然很着急,不过她顾忌自己的肚子,不敢随意跑动。 这是铁了心要从根本上得到董大志的药方,然后再慢慢的击垮自己的两个对手。 七八十口子人,转眼被这里的妖族分食光了,南宫飞羽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这一切发生。 董大志还有下一掌,便是对准了恋月花主,一掌拍出,恋月花主从另一个方向起飞,直接飞向了几十米之外。 她本能地攀上他的肩,手掌心下,清楚地感觉到他结实有力的肩膀,透着令人心跳加速的热,烫着她的掌心,带起她难以自控的发热。 “那——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王雯对着叶枫微微一笑,搬起凳子紧靠在叶枫身边。 “王爷,我想见见爹爹。”云潇行大礼相求,她很想马上见到爹爹。 王修走后,上海马超代替,加上刚才在台上跟ex花花之间的对话,内向的翟启涵都看出了上海马超的异样。 赵国栋索性又说了一遍,“对不起!嫁给我吧!”这次的声音加高了不少。 弄雪惊惶之中激发了逃命的本能,竟然能在他的手掌心下闪过了一招。 “是这样的,上次孔翁送给公孙道长的金锭,公孙道长虽说不要,奴还是把金锭送进了公孙道长的房内。奴好像看见公孙道长对着那些金锭在叹气,不知是何故”。 第三百八十七章 奴隶贸易的起源!恶贯满盈,全部拿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勃固。 流金河。 放眼望去,河岸两侧尽是衣衫褴褛的人群。 他们身形佝偻,每一个人都弯着腰,吃力地挥舞着锄头,在炎炎烈日的炙烤下,正专注地“挖矿”。 他们所挖掘的,是一种珍贵的玉石——翡翠! 这一带早在西元十三世纪时,就已发现了翡翠的踪迹。 然而,长久以来却一直未曾 “我不要上楼,碗还没洗呢。”欧阳樱绮觉得莫名其妙,南宫霖毅怎么变得怪怪的。 “偷我家的铜板,还我家的铜板,”她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见箱子都被打开了,就不顾脸上的痛,大声的嚷着。 他们这些人是幸运的,战争却并不会因为他们这些幸运儿而就此停歇,更多的人仍旧滞留在大营中,更多的人仍旧在死亡线上拼命挣扎,砍杀声,叫骂声,求救声,兵器甲胄的碰撞声等等汇聚到一处,嘈杂、血腥、残酷。 而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克里斯,在看到纳撒尼尔身体一会膨胀一会收缩的时候,不由眉头一皱,先前天启好像没有这样的吧。 哐——的一声,门外的欧阳樱绮听到医生的说话后,手上像是突然没了力气,本给千默的汤撒了一地。 欧阳樱绮被迫的承受着他的吻,当她看到自己手上沾了诺明宇的血后,泪水夺眶而出……一种绝望又恐惧的感觉袭面而来。 要不然,连他这种身份,居然在外面都差点死了,可想而知,天下间根本没有将自己不死山的名头放在眼里。 提升到高级的死亡爆发从150%升到了200%,提升了50%全攻击力提升,基础攻击力提升增加的攻击力也提升,这是多么让人震惊的事,有那么高的攻击力提升在不超过自身30级的怪物都能击杀吧。 墨菲已经请缨了几次,犽博族的战士们已经被彻底激怒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痛饮这些草原刽子手的鲜血了。 一时间,有去提水的,有去跑回家找水桶的,整个村子都热闹起来。 “你哥这样,你又随便找我结婚,不是害人是什么,害人之后装无辜原来是叶家的传统,你们一家都是害人精。”尹弦乘胜追击。 法剑仿佛一叶青萍,悠悠飘起,四下里一转,将那些倒塌崩碎的祭台挡在半空中。 何艺璇笑了,这一刹那她的笑容,像是七月漫山遍野的满天星,灿烂得让项尘眼晕。 柳芽的魂魄虽已灰飞烟灭,可是与于魔尊而言,那是他痴恋了千年的爱人,此情已经成深深执念,他既放不下,也不想放下,哪怕柳芽仅存躯体,也永远是他心中的挚爱,背叛了这份痴恋,便是背叛了千年刻骨铭心的光阴。 卢悠悠呆愣了下,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从周围响起,而后她只觉脚腕一紧,竟被李祈就这么向外拽去。 第四到第十的排名,与其说是衡量佣兵团之间的差距,倒不如说是那七位宗师之间的实力排名。 楚灵犀胸有成竹,抬手潇洒轻扬发丝,她绝世不绝顶的聪慧配上柳芽上仙的万人迷皮囊,堪称勾魂夺魄魅力杀,征服魔尊不在话下。 说完,金仙便拉着卢悠悠往院外跑去,出了门,一顶两人座的竹轿已停在门口,金仙立即拉着卢悠悠上了轿子,而李宪则在旁边慢慢走着,然后带着一队随从往府中宁心池的方向行去。 第三百八十八章 罪恶!绝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监工头目的脸色骤变,如同被寒霜打过一般,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怎么回事? 老爷不是早就把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打点得妥妥帖帖了吗? 怎么会突然有勃固军队气势汹汹地闯进来,还要查封矿场呢? 他根本来不及细想,慌乱之中,酒杯“哐当”一声被他扔在桌上 他的胡茬粗粝,模样不算周正,眼眸却亮地使看见的人偏头避过。 此时,笑看江湖的人,统统望向旁边那张餐桌,不约而同的挑衅起来。 深圳、厦门、珠海、汕头这四大特区,分别分布在广东、福建两省,加起来拥有1000万的人口市场。由于这些特区,采用招商引资,吸引港澳台以及海外的资本,经济上比较活跃,消费能力也相对较强。 然而,尽管他暂时没有透露任何瑕疵,但他可以看到李大和通过秘密观察开始几次担心他。谁知道他是否会在任何一天进来。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若馨欣喜地发现白容的面色慢慢转为正常,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萧萧,别让自己活得太辛苦。我曾经活得那么不堪,现在不也重新爬起来了吗?”许翼语气轻巧,眼神中却流溢着深沉的痛楚。他原本以为自己放下了,可是今时今日他才知晓,伤痕始终都在。 “尊敬的智者,你可以把这颗火灵珠制作成一条项链吗?”姜风问道。 三人边走边说,街上人来人往,不知多么热闹。你避我,我避你,避不过时会轻轻碰撞,没有人会因此不悦,若是姑娘家,还赠你一个笑容,像不知多么爱给你碰着。 当第二天一大早,林天遥和郭芙再次来到了林子中,他们看到洪七公早就等在这了,于是,林天遥朝着洪七公招手。 台勒虚云沉重的道:“轻舟看过宁儿最后一面后,我们立即上山。”说罢揭开车上覆盖棺木的灵帐。 乐正宗志从高往下看,只见林素曦毛茸茸又带着毛球饰品的脑袋,正愁没有台阶下呢,乐正宗志立马就顺着台阶下了。 再看旁边的老爷子,正弯腰准备用餐刀切碗里的肉,餐刀一直未落就等着马宁把话说完了,就这样一个动作保持5分钟愣是没下去这餐刀,老爷子的腰都麻了。 师傅服用了七彩花,七彩花灵力浑厚,若是有了此物师傅还无法度过雷劫的话,东华羽凡都香将花抢回来了。在则,这个‘败家子’一件接着一件的爆着灵器,鬼才担心他呢。 怀孕以来纳兰幽若被养的珠圆玉润的,脸上肉嘟嘟的,她这副故作凶悍的样子,在萧宸昊眼里却是十分的可爱。 朝中大臣乱了,百姓乱了,整个士林也被彻底激怒了。五大姓等士林领袖家族大喜过望,各家主连夜启程,集体在金陵汇合。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不过纳兰幽若量她们也不敢阳奉阴违,不管山城大长公主在皇室的地位如何,表面上她是地道道的皇室公主,就算不是为了她为了皇室的颜面,他们都得尽心尽力的,不然皇帝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而史密斯就不服气了,你都说了是活生生的投死对手难道你就不知道投篮是拿不到冠军的嘛? 欧阳尘此刻就算再傻也知道陈楠和赵寒是谁了,难怪在他们两个身上感觉到了无比熟悉的气息。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天军之威!拜谢陛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将领的声音冷硬而威严,不带一丝感情。 “这不可能!” 矿场主顿时厉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有些刺耳。 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身体也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自己和军阀头目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昨晚两人还在一起把酒言欢,称兄道弟。 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对方就毫无征兆地翻脸,对自己 “是,我一定照做,但是,市委办要是不给怎么办,我们也是为难,我们……”胖队长说话虽然是吞吞吐吐,但是说的也是实情。 云苍与白羽自然也是收的十分迅速,洛天晴这时又看了一眼那枚天河精矿,轻叹了口气,暗道也许是这东西的主人运气好,才没有被那吞天兽给活活吞了。 t于是边说话,边将自己的证件给他俩晃了昊,谁知道看没看清楚。 “既然已经封印不住了,那便回归我的掌控吧,正好可以用你来淬炼身体。”陈况眼中精芒一闪,黑皇环内几道阵旗飞射到房间四角,张开结界。 看台上坐着的低阶修士显然还没有弄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那些宗门城主的脸色便更加的不好看了起来。 随从们急匆匆地跑开去找人,孙福祥则是狠狠瞪着跟着过来的张恩诚。 一众修士被洛天晴突然发生的变故一惊,随后便听到了一股来自灵魂的尖锐凤鸣。 “怎么了?”丁长生一到门口就被吴雨辰拉进了病房,这是一个高干病房,里外间,外间里是会客的地方和洗手间,里面才是病房。 t“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洽谈会的,我记得这个会议好像连电视新闻都没有上,就是怕外省的人来挖墙脚,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踩在酥软的土地上,落雨看着面前的荒地,脸色带着一丝凝重。面前什么都没有,但她却真是的感受到一丝诡异。低头,罗盘上的指针定定的指着前方,一动不动。 神机营的人领命后,直接朝着里面冲了进去,虽然只有二十几个神机营的人,但是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全都是在剑师之境,二十几个剑师冲进去之后,这里看守的人,完全挡不住。 “我都糊涂了,这村子里的人,都死哪去了?”百里登封很是费解。 想起土系化身刚才潜入地底的技能,便吩咐其带着自己从围墙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进入。在土中穿行目不视物,易轩放出灵识大致感知地面的动静,前行数十丈之后,隐隐听到地面有人声传来。 第二天的时候,颜姝一早早的便起来,开始收拾房间,然后扫地,打水,烧火,只要有活,就抢着来做。很多下人不想让她干活,但是都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一起干活。 “好了,到此为止吧。”三笑副院长也看出了贝里克何昆蒂娜的神情何心态变化,知道两人已经承认杨边这个队长了,所以适时地喊了一声停。 曹鹏着实很累,体内的真气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身体简直虚弱道了一定极点。 我坐在地上想要拿出手机来,但在被黄雨柔瞪了一眼之后便乖乖将手机收起来,她为了避免我向亚米发出求救消息是绝对不会允许我拿出手机的。 在杨叔叔公司,有专门为我们所准备的研究室,而在这里的人也只有我和唐志航。 不一会儿,周围的火墙开始朝着一处汇聚,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那名魔法师将全身魔力注入在法杖的红色珠子上,之后划破手掌,将精血也滴在珠子上。 第三百九十章 复仇!洋大人!玄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同样的场景,在流金河畔的其他矿场一一上演。 统治这片区域的勃固军阀,下了最大的决心,几乎调动了麾下所有军队,倾巢而出,将开采翡翠原石的矿场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如同捕猎的猛兽,对那些矿场主以及助纣为虐的帮凶展开了抓捕,一个都不放过。 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人,此刻如同丧家之犬,被勃固军 毕竟杨弋做的事,不管是于法于私,杀了他都不为过,这一点,杨淑妃若是知晓情况,应当会明白的。 “我虽然好酒,却也不愿夺人所爱,你自己留着吧。”叶孤元明说罢就向外走,他回府也就换身衣服,看一眼素梦说不上几句话就赶紧回太‘子’宫去。 万灯菩萨打出数百手印后,秘地的阵法封印缓缓打开,透出一股股浓郁到极致的灵气。 这句话,是叶承枢叙述的开头。也是他的警告跟提醒。随着这句话,叶承枢打开了话匣子,也开启了潘多拉盒子。 而为首的一位,已经彻底脱去了神兵的形体,样子竟然和人类灵者一般无人,一股比起普通至圣高手都有恐怖的气息,在其周身流转。 知道了所有真相的她,连他也不敢保证,她是否还能保持理智不会崩溃。 这人俯下身,对着灵色喷了一口烟雾,直呛得灵色不停的咳嗽。眼泪也给熏了出来。她对烟味,是有些敏感的。不管是权子墨还是叶承枢,他们都极少抽烟。她闻不得那烟味。 “那还用说。”兰千月白了墨辰风一眼,直接挑了最贵的酒楼,冲进去就是一顿狂点。 “不想买就走,别挡在这儿。”中年修士声音低沉得很,仿佛从鼻子中哼出来一般。 可苏苏似乎真有点吃这套,她没怎么见过其他男人,所以也不太觉得师父现在很怪很丢人。 我将头埋在腿上,不去看过往都在看我的行人,不一会儿,有汽车喇叭声在我身边响起。 本来老婆有意撮合两个孩子,邓家河想着也算门当户对,倒是并不反对。 老爷子又再次进入入定之中,不过围绕他的黑色的烟雾却已经化为纯白。 这林少的地位,在中海那是真正的大拿级,跺一跺脚,整个中海都颤。 “大表哥也会很高兴的。对了,你和李征很熟吗?”谭茵很是好奇别人是怎么评价李征的。 李莉在谈话的过程中,提到了很多大人物,而李莉一家和这些大人物都有关系。 传说1912年,土耳其的一位博物馆馆长发掘出一张古老的皮质地图,上面记载着一座巨大的神秘古城。 “好了,谢谢你菲菲,给我这个机会。”我拍拍林嘉的肩膀并未说话。 听见这话,周康成的眼神也瞬间的黯淡下来,周洁看见了周康成一闪而过的身前,心也紧张起来。 一百丈,三百米,对于别的武者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度。 看着他们对我这么好,这个关心我的样子,我感觉好可爱。昨天晚上回家我妈问我衣服的事情,我说因为同学们玩,我的衣服都湿了,又被同学们画了,所以就去买了一件,不贵,我不够的钱大楠帮我垫的。考完试我再给她。 不过妖精就是妖精,李阳都不怕,异国他乡的李孝利就更不怕了,况且还只是亲侧脸而已,人家白种人的礼节都是这个。 这场“人性道德底线”的试验确实反馈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崇尚暴力是人类的天性。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大将军所言极是!大明审判庭,赔偿的关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拉玛菩提二世听闻此言,先是面露茫然之色,随即,眼眸中闪烁起如星光般的诧异与好奇。 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位看上去粗犷豪放的大明将领,竟能说出如此富含哲理的话语。 当然,至于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拉玛菩提二世完全摸不着头脑。 阿瑜陀耶素有“地上佛国”的美誉,他作为皇室中人,自幼便潜心修习佛 争斗反复十几个回合之后,缪欣终于露出了破绽,原本缪欣的攻击和防御可谓滴水不漏,然而就在刚才,缪欣被杨阳一记重掌推在了拳上,缪欣也因此出现了一个大开大合,直接给了杨阳机会。 对于昨晚的疯狂,杨阳到现在都是记忆犹新,地板、窗台、桌面、浴室,甚至连厕所,都留下了两人疯狂的身影。 “哪有,我只是昨天夜里没有睡好,所以补一下觉了,不然,没有精神就更不好了。”杨永康解释道。 短暂静寂后,她回答:“好的,几点的车?”电话里仍有轻咳的声音。 但是,水已经泼出去了,他只期望别出现吕晓斌说的那个现象,毕竟,公司里中高层这些宝贝蛋,是他们这几年苦心经营的宝贵财富,一个黄海一个池涟他都舍不得放走,哪里能够承受更多的人离开? “知道鸿门宴你还敢来?”太子继续保持高深。和旁边一个光头交头接耳了几句,光头闪身出去。 这个村子坐北朝南。村子后面正是我们刚刚翻过的那座山。看来这个村子的居民还是比较迷信的。村子靠山而建自然有一定的寓意。 周聪也完全没有一开始的不愿意了,现在一脸的开心,还将车上的音乐给打开了。 这是一种享受,传遍身体的享受,也只有这种声音才能够表达太平公主此时的感受。 早上十点多一点,三天来除了每天有一个平安电话打来的舒清韵,终于来电话说今天拓展训练结束,唐峰看看时间,要她等着,问清地方后,便一路飞车前往昌平去接令他急迫想要见到的红粉知己。 沈睿好像例行公事的对着屏幕上不断跳转的数据开口,他们每人测试的时候,都会测满三次,只是让沈睿更加不满的是,这些人的成绩越测越差,显然是心态出了问题,这让他更加的不耐烦了。 当一阵阵山风吹动树影的声音传进神识后,刘一彬整个意识开始恢复过来。 四人朝着前方极速狂奔,追出数百米,就把一头黑暗血狼堵在中间。 至于雷风,则是继续在安东尼的要求下,与其进行过招,实质上就是安东尼在传授一些自己球场上的经验。 为此夏天专门选择了一个黄道吉日,准备了整整五天的时间,恰好也是在那场战役过后这些战死的将士们的头七。 尤立乐也因为灵能的事向普路托思询问过,黑暗圣堂这边,能否派遣一些高阶圣堂前往华夏,帮助整个幽灵部队进行灵能训练。 晚上就是对阵黄蜂的比赛了,虽然说对手有些弱,可是尼克斯也不想掉以轻心而输掉比赛,毕竟四连胜的势头肯定是要保住的。 张扬就近找了家酒店,开了间双床房,安排苏清和一家人先住下,自己又开了个标间。 苏越的脸色顿时一绿,第一次见到上赶着叫他去死的,偏偏却无可奈何。 而后只见他后脑犹如长了眼睛一般,一脚向后踢中身后袭来一人的胸口上,而后借力在半空中反身一跃,堪堪躲过右边另外一人攻来的拳头。 第三百九十二章 零关税和硬通货!最受欢迎的红票子!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谈判之所以陷入僵局,倒并非暹罗方面故意拖延或不愿配合。 面对大明提出的各项要求,暹罗上下哪敢拒绝呢? 毕竟大明的实力摆在那里,暹罗在其面前,实在是不敢有丝毫忤逆。 事实上,暹罗的谈判大臣,为了促成贷款一事,已然绞尽脑汁。 甚至,他们最先提出用土地乃至良田等宝贵资源作为贷款的抵 因为这三个针真不像是寻常的针那样是金色或者银色,反而是璀璨的蓝色,爆出来的力量更是让人感到了惊讶不已。 吉米呵呵一笑,自己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能遭到哪里去呢? 苏鸾凤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依然在乞讨的老婆婆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林玄摇了摇头,将头靠在了座椅上,闭上眼睛,一副有些累了的样子。 但是就现在而言,他也没有多少的办法,毕竟他只是一个外人而已,不可能说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是既然在家或者弄到了自己的话,那李寺就不可能说让这个家伙活命。 这几日,林影的事迹可是传遍了这整个岛屿的呀,连岛主都敢打,而且岛主还被揍的鼻青脸肿,以后还被他的灵兽一把火烧了一下子?这还得了?更了不得的是,最后竟然岛主还给了林影五十万两的银子? 后方,淅淅沥沥的跪倒一大片,看的林影一阵眼热,啧啧啧,还是这样威风,真不知道何事,自己才能混到北冥玄霄得这种程度。 云景依稀自己窗外看到了几道人影,而一边的沐云也是察觉到了不对。 目蒙没有回应欧阳盈,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如何选择就看他们自己了。在辨别好方向后,目蒙便拉起王希的手朝着东边走去。 【……】一连串乱七八糟的电子音,光是从声音就能听出混乱,自从升级后就再也没听到过四七七的电子音了。 听到这话,旁边的任勇后悔的直掐大腿,简直都不敢看杨明的眼睛。 顾言理都不理族长,又抿了一口花酿,不得不说,树心人不愧是和巨树生存的族长,这简简单单的花酿,入口清浅,温软润爽,回甘味穷,带着花香,还有一丝丝甜味。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店里剩下的座位也被之后进来的客人坐满了。 华仔一听,再看了看王德才的接亲队伍,立马就把事情明白了七分。 “有这么疼吗?”为首的青年蹲在地上,拍了拍楠本宽的后脑勺。 在匀黎奕和这三位碧林城官方局分局的成员经过了一番交谈过后,三人大致上明白了这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他和之前看到的寄生宿主不同,他深深吸口气,那些寄生就缩了回去,看来袁老先生是完全能够控制这些寄生的,那么,那些被寄生感染的人……都是他故意做的? 方离面若寒冰,看着黄毛死去,加上耳边传来的团队成员死亡的通知。 让金谷摸着良心说,她对希望星的男性猿人们的颜值,还真的是很嫌弃,没有发现一个能当男神偶像的,所以不需要太操心拐卖问题。 他已经想到了事情可能有点大,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般大。 用了三天,一个最初的规则就产生了,还有积分制度,当然了在门派里面那叫贡献度。 到这里就没有景曦什么事,警局近半的高手出动,景曦被安排到警局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 接下来,在联系了东娱方,从他们口中得知,与贾珑一齐登顶乔戈里峰的几位登山队友们,也正在回返东市这边的途中,肖队还提出过段时间,联合举办一场庆祝成功登顶的记者会时,贾珑也决定不那么麻烦了。 飞行术虽然可以飞,但在空中不太安全,这法术飞行高度并不是很高,在这森林之中肯定会有许多拥有远程攻击能力的变异生物,特别是被树遮住,有时候受到袭击很难反应过来,更不用说如果碰上飞行变异生物更难对付。 最后人类大军付出极大代价强行攻破恶魔要塞,再次斩杀安达利尔与毕须博须,一举将这一片大陆的恶魔主力彻底清除。 只要不缺材料,机器人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生命确不可复制,对于战争,人类自然比机器人更紧张。 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只要杨冬把握住机会,杨冬有很大的可能性成为六级成员。 徐方看了眼这老婆婆,眼睛微微一眯,端详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 哪怕是这般简直和坐火山车没什么两样的突破,叶城也不怕这样会给他的未来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 五分钟后,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林正清再次来到了房间门口。仔细一听,还没结束,黑着脸离开了。 鲁智深在梁山待了几日,见梁山上的众位兄弟。相亲相爱如一家人,便想,自己之前也有一位兄弟,听说现在在九华山落草,不如将他请上山来,大家一起,岂不更好? 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林思晴都能感受到远远的有许多学生在看着这边,窃窃私语,抬头看了李铭轩一眼,发现他正一脸淡然的吃饭,好像没有看到周围的目光一样。 当下便命令,所有人继续向前追去,同时,请宋江带领着郓城县人马回去,封锁各个路口,一定不能让那贼子逃脱。 得,野心蓬勃且隐忍度远比常人的某位暗戳戳的把清剑子给恨上了。 “兄弟们有什么破敌的良策没有?”王伦望着在座的众人,笑道。 穆子明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他从车上拿下来了一包干粮和一串铜板,迎着老人惊讶的目光走上前来,将东西递了上去。 当时的地形并不复杂,赵浅浅的房子处在富人别墅区中间,因此赵何二人追出来之后,基本上是凭着最完美的撤离线路而狂追。 要说这伸手打笑脸人的手段在我认识人当中,首屈一指的还得是林海韵。 若是能打掉这极品宝器级别锁神钟的威能,基本上对付那些合体境修者,也都是轻轻松松。 第三百九十三章 危机和转机!结拜!敌袭!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时至今日,大明商人和暹罗商人进行贸易时,再无需像以往那般,用大明的货物来交换暹罗的货物。 只需手持“红票子”,便能在暹罗热闹繁华的集市上,随心所欲地买到任何自己所需的东西。 在暹罗的贵族阶层中,更是形成了一种以收藏,使用“红票子”为荣的风尚。 在他们眼中,谁家中储备的“红票子”数量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拉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云蓉之前救下的嫣红。 洪老板不知道从哪听到了消息,跑来说X市他也有分店,交给他安排就行,一定让纪家三口吃好住好玩好。 “师兄多虑了,我自然是信得过师兄的,只是师弟我不想太过出名罢了,毕竟树大招风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林雨微微一礼说道。 他不愿早点过去宇凌星,因为那边乃是封禁星球,毫无发展可言,去了也只能像那位久违的按察司正使甏某人一般,唯有等死而已。 陆是看着三条鳄鱼,想到这大半天的辛酸奋斗史,差点葬送在这三大只的嘴里,他的表情也委实好看不到哪里去。 血羽的语气中突然充满了悲伤,也许这个残魂也曾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岁月。 这要等凌天凡突破到无上天境,能够直接镇压住整个弥蒂天庭的十九位元祖再说。 “因为这是我和他的约定。”比优牵着叶非的手走到沙发跟前,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让他略微有点难受,他抬起手,窗帘就自动关上了。 清风、明月年纪不大,资质也不好,宁愿在山前山后结庐为祖师爷守墓,阿光禀明老麦,也就由得他们。 而引起了这一切轰动的是非组合,此刻正在东兰孤儿院院长室接任务。 他神情里的关切倒是冲淡了施妙鱼的疼痛,虽说她觉得身上的骨头几乎都要碎裂掉了,可看到顾清池这般关切和担忧的神情,她竟然觉得那些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计一般。 云裳抬头看向顾时年,见顾时年轻轻点头,高高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转过头,继续听老太太和云水莲说话。 “不过评论怎么这么少呢?”翻了一下底下寥寥无几的评论,阮清柠突然想起来,这个ins账号是她为了zero特意新建的,意图是将zero狗生的一点一滴从开头就尽数完整的记录下来。 “大长老,废话不多说,让我进去得到老祖宗的传承,等我出去后自然想尽办法救你们出去!”这算是一个承诺和交易,只不过他想的有点异想天开,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先祖殿中的老祖宗传承。 “叶天凌!本公子一定会杀了你!”金辰脸色阴沉,眼神阴翳、狠厉的说着。 李尘枫经历得多了,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越是如此就越加的警惕,果然一股霸道的灵力自大山内射出,生机与绿意都为之黯然,山间的灵雾也被打散,远远地避开。 这一次,顾时年没有要车把式把两人送回杏林村,而是要他把车子停在镇外通往杏林村的路口,两人就在那里等着云老爷子的牛车。 下一刻,波萨的眼睛猛地变成了血红色,接着身上突然爆发出一种暗红,满身的鲜血似乎瞬间流动起来。 可是阮清柠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劲儿,他上辈子是跟阮清柠有什么血海深仇吗阮清柠竟然下如此重的狠手,还是阮清柠嫉妒他长得比她好看,所以伺机报复,借着这个机会公报私仇。。。 云老爷子那边已经拉着顾时年的手在问大铁锅和菜刀的价钱,要把现金还给他,还直说不能让顾时年亏了工业券之后还亏了钱。 坦坦王开心的连连大笑,道:“好,为父就先谢谢你了,不过此次为父要你前来,却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与我儿商量。”天生心道:“更重要的事情? 林飞突然冷笑了一下,意念一动,直接创造出十几个心力世界轰隆隆的笼罩过去,一下子就叫那个细节混沌神笼罩在内,就连他身旁的那些黑暗一族人马也被笼罩了起来。 这个时候,刘诗雅也睡醒了。她睁开双眼,见苏阳躺在她身边,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她非常感动,也觉得非常幸福。 要知道现在的神魔世界飞行魔宠还是稀有之中的稀有即便是在财力人力雄厚的哥萨克十字军中也只有军团长或领核心人物才具备。 然而,也许正是这个谜,却可能隐藏着今晚这个发布会的秘密和可能发生的事情。 “哈哈,刚刚杀伐天下会长和我们合力才将那只七十级的BOSS杀死了,听说这只BOSS爆了两件下品仙器呢!”永恒的‘精’锐团员走过林帆的身边,林帆隐约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平坦宽阔的费多平原上,此时已经危机四伏,在平原每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都无端端的生长出一颗巨大的树,那是大德鲁伊二转的变身技能。巨树的周围巡逻着四个二转的战士。他们在守护着大德鲁伊。 天生心中不忍,正想安慰她几句,忽听东方天空传来阵阵破空之声,像是有修炼者正向这边高速飞来。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三十年前,云湘玉后确是我们黄灵人的骄傲,那时她带着黄灵族人,一次次击退蓝坦人的进攻,何等英雄了得? 没人是瞎子,他们都看到了杨艳对容颜的恨意,看到这些,他们心里更加的疑惑,容颜是杨艳拐来的,或许是为了报复谁。 暖冬大为紧张道:“那怎么办?大师兄二师姐,你们有谁知道师父的那处福境在何处吗?无论如何也得……”话未说完她就闭上了嘴,想到他们若知道福境在哪肯定早就派人去报信了,何用自己提醒? 前半段他可能是被药物控制,可是后半段,他应该已经清醒了,但还是把她往死里揉搓,。 风弄唐来的时候给喵喵带了一堆吃的玩的,把喵喵逗开心了,破天荒让他抱了一下。 苏婉没有动,艰难的以神念问道:“您是说他因我之故而觉得生无可恋吗?”这个问题她必须要得到个确定的回答,对方既然已经知道那点事了,又是个不知活了多少万年的绝世高人,她也就顾不得羞怯了。 现在陈默便打算再炼武器,能够溶化混沌圣兵的地方却不好选择,鸿蒙之中只有两处可能出现鸿蒙紫火甚至更强的鸿蒙劫火,其一是南方的鸿蒙火海,另外一个就是鸿蒙天空永不移动的鸿蒙太阳内部。 第三百九十四章 无耻的国王?愿倾尽所有,以谢大明天恩!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咻~” “咻~” “咻~” 一道道尖锐的口哨声,如同急促的鼓点,连绵不绝地骤然响起。 这是明军士卒发出的紧急信号。 声音划破长空,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与此同时,暹罗军队也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一时间,沉闷的鸣锣声四下响起,与明军的口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混乱的 丁霖心中大骇,听牧泽这意思,还有点想和窃心幽灵会会的意思。 而这时,在白柔那没讨到好的吴伦似乎改变了方式,想着是不是能拿成天说说事。 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沈庭才发现,原本和他一起留下的黎未凉,不知去了哪里。 苏圆在电话那头得意忘形道:“到时候她就从苏家大千金沦落为过街老鼠,任凭她为苏氏企业做出多大的贡献,爸爸也会拔出她这颗毒瘤。 “我们的神要求一部分禽兽虫蛇听人类号令。那你看,这就是我们豢兽门的由来。”阿淳说道。 “乾儿,这是谁告诉你的?”长孙皇后看着这话,虽然很张狂,但又不得不说,真的震撼到她了。 秦风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即便妖魔不杀自己,自己也得耗死。 赵素的神情极其地不自然,她的手心中满是汗水,若看不仔细的话,根本无法发现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 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撑裂,零零散散地挂在他的身上,看起来相当地滑稽。 “好啦,好啦,拿去吃,就这一块。”王朝阳看戏也差不多了,就把自己的匕首递给他,让他吃刀尖上的那块肉。 达瑞没有推辞,一脸高兴的接过来,同时还装出一幅财迷的样子,双眼放光的摸着剑鞘上的宝石,看得兰利尔牙齿紧咬,真想痛扁他一顿。 “我靠,你感觉很好吗?那我倒要试试,你这感觉到底有多好!”李洪武说着便一拳打来。由于是试探性进攻,李洪武也没有用多大的力量,只是占据速度优势。 终于,一阵夜风急剧的顺着密林之外,横穿而过,迎风吹来的不再是花草树木与泥土的芳香气息,吹来的只是满面的灰烬,以及那焦土伴随着血腥的气息。 不过林逸风的手找了半天,实在找不到合适的部位,只好摁在了她的两只白兔上。 他们的法力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被压制到了极点,只能够动用相当于平时全部法力的百分之一。 “可是要不是因为我当年的懦弱,星耀也就不会死,不是吗?”说着,两行清泪毫无征兆的从月璃的美眸中留了下来。 老头子气往上撞,他没想到达瑞居然连这种事都不承认,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气得不轻。 “这个……总之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呃,你们还是先跟我回村里吧,总不能让你们一直吃海鱼野果吧!”华平热切的拥着两人说道。 但黄玄灵没有忘记当初与钱一贯的合作承诺,而且这些人辛辛苦苦陪自己来这里,若是一点好处都没得到的话,黄玄灵也于心不忍。 更不会觉得,那些一直躲在暗中窥觑他的敌人会放过这一次的大好机会。 “没抽,离我远点。”容俞漫不经心推开他,目光直直对视昭昭。 唐凡倒是无所谓,可方童却是红了满脸,若真算起来,唐如嫣可能比她还大一点。 贺家的暗卫,全都忠心耿耿,贺中坚将来还要依靠他们打天下呢。 第三百九十五章 暴打勃固国王!阴险的军阀!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寿嘴角微微上扬,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悄然浮起。 那笑容里,既有运筹帷幄的自信,又有对局势尽在掌握的从容。 看来,此番征伐勃固,事情的进展比他事先预想的还要顺利许多。 虽说勃固中央王朝的势力,目前还不足以将所有地方势力都纳入麾下,实现全境的统一。 但他们能够维持住一个王朝的基本 早朝时,景隆帝连夸瑾王,赏赐了不少东西,瑾王一派喜气洋洋春风得意,睿王一派就就显得死气沉沉。 曲悠精神恍惚了一下,随后恍若看到了亲人一般,两眼发光的朝她放在桌上的瓷盘望去。‘咕噜’她狠狠的咽了咽口水,魔爪伸向了糕点。 季无忧,东楚奇人之一,十三岁的时候就能独当一面,十五岁把季家产业翻了一倍不止,十八岁稳坐东楚第一首富宝座,继承季家,乃是季家最年轻有为的家主。 “不是这样的,南天,不是这样子的”晏倾城喃喃自语的说着,自己这样的一面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这个男人面前,晏倾城觉得几乎无地自容了。 原本,他们是想将钱压在单孟那儿的,为的是给他加油,可现在看着子安和池敬两人的态度,明摆着会输,貌似还是单孟自己选择的,这,这他们是压还是不压呢? 吃完早饭,云凤泽整装待发,赵明月教锦大花心牵了手,去给他送行。 苏晗越过视线将目光定在了戚昀宸身上,明眼人一眼就看出,睿王世子一味的强攻,而瑾王恰恰相反,一味的防守。 袁敞此去临邛也是王珏决定的,盐官品轶不算太高,也非常辛苦,但盐铁一向是肥缺,王珏安排外甥去临邛,也是有意锻炼他。袁敞和高严他们能一起走的路并不多,故一上船,袁敞就来找陆希说话了。 陈白起看着他,眸色已转成漆黑一片,黑色流莹展翅,里面好像有很多的东西,也好像一瞬间又尽数逝散成烟雾。 前方的广场上,百官齐拜,龙椅上坐着一个身着玄衣镶金边龙袍的男人,御冠前的垂珠遮住了这个男人的脸,她想要靠近一些看看,却始终动弹不得。 “大伯,父亲让我给您捎句话,他要谢谢你,谢谢你如此准时的死去。”笑容伴随着挣扎的红润,竟带有一股萧索而狰狞的味道。 秃驴龙这一跃好是生猛,带出了不少的蓝光虫,生生在黑夜中划出一条蓝色的银河,看得我们都忘记了自己还处在危险之地。 朝着朝比奈的身体看去,她的腰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圈盔甲一样的黑色物体,这不属于她黑曜的部分,只是单纯在一瞬间出现,替她挡住了本应直取性命的一刀。 实力越强,输入的灵力通过阵法的运作后加持到子弹上的效果也就越强。 “我记得,当年钟谨出生的时候,啼哭个没完没了,可是,如今,这个孩子为什么这样安静?”钟暮山不解的问道。 然而正在他们疯狂攻击妖龙魂魄的时候,陈锋却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就在这时,黑龙终于残忍的笑了起来,阴风四起,令众人不寒而栗。 站立大殿门外,云羽表情凝重,眼中蓝芒闪烁,片刻后,其表情重新恢复平静无波,转身看视三名血藤城执法者,口中淡然开口道。 “什么?你丫开玩笑呢?这十几个,要一个个绑?”听后我嫌麻烦的问胖子,要知道十几个活蹦乱跳的干尸要全部一一给绑起,这谈何容易? 第三百九十六章 建议!朱寿的决定!除恶务尽!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察觉到有人靠近,那些历经磨难的大明百姓纷纷抬起头,目光带着几分警惕。 朱寿以及随行的大明将士,身着崭新笔挺的军装,散发着威严的气息。 这些百姓离开大明已有不短的时间,对这身新式军装感到很陌生。 他们只是看到连土著军阀头目段枭,都对朱寿这般毕恭毕敬,心里不禁充满了好奇。 因为此 易枫轻叹一声,旋即手掌一翻,一枚精致的珠子出现在他的手上。 大汉城主暗道不好,以这大手印主人的实力,完全能够在空间闭合之前将易枫给抓出来。 尽管艾酥冻得发抖,白织还是把她推开,摸着她的脸说了当天的唯一一句话,也是迄今为止的最后一句话。 只见前面几个红金色的名字中,不出一秒就看到了艾酥这两个字。 “你个死笨猪,齐排长在耍你呢,有点脑子没有,看不出我是个男的吗?笨蛋。”莫晓生恨不得吃了薛武。 “陆长官,听说,国军即将撤退?”好久,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安静。 “是这个样子的,我们公司下个月有一个活动,缺个模特,不知道兰兰你有空吗?”程须雯观察着许兰的表情,许兰有些为难,看样子她下个月没时间。 在北灵学院,加固封印可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容不得差池,以往三大帝国的皇帝在封印之期到来的前两个月,都会亲自将勾玉钥匙送到北灵学院。可是如今两个月之期已经到了,可是还没有哪个帝国送来勾玉。 在刚才,他尝试收服这半个本源,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若不是因为祭坛的碎裂,使得他被一股强烈的吸力拉了出去,那他这会恐怕已经身陨了。 不过,说这些都是空谈,因为这世间连仙都没有了,所谓开辟大道、成道,成为无上大道之主这件事本身就很荒谬,现世的修仙者能够成仙就已经足矣,如何还能想着成道? “政策哥哥,你怎么啦,不开心吗?”王丹见赵政策沉默了老一阵,就关切地问道。王丹眼神里的那满腔柔情,却是让赵政策心头一颤。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忽然一阵龙吟响起,瞬间震彻山谷!这一声丝毫不比刚才力奥用黄金斗气所发出的声音。 无敌注意到图迦茫然惊愕的眼神,莞尔一笑:“不必想了,我立刻带你们离开,免得那些家伙找过来。”那些家伙,指的当然是那五个被震得人仰马翻的圣阶。 “萧主任,曹部长,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这时候,一直都在萧寒他们身后打量这个校园的一名大学生忽然说道。 太一道:“十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些年做的事情。却是太过冲动了!”6压乃是妖族金乌十太子。以太一称6压为十儿。太一言语中虽说6压冲动。面上却殊无责怪之意。 “行,那我下午就去找王部长,有结果我先向您汇报。”赵政策嘴上却很是恭敬,满脸的感激表情。 “哟,拿的什么?怪不得一脸高兴呢,原来是从萧省长这里得了好东西啦”!雷明洁才不在乎这些。说笑了一句,便让开身,让李左锋过去了。 “全都被魔气入体了……”慕芷柔检查了一下,急忙朝着秦奋喊道。 “整合云南兵力?你们真是忠心耿耿。”说到最后四个字,昝渊语气满是嘲讽。 第三百九十七章 合作与友谊!收网!全部拿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段枭的脸上,刹那间堆满了灿烂而又略显谄媚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却又带着几分刻意与虚假。 就在刚才,朱寿说要将所有的人贩子和矿场主全部处死的时候,他的眼皮子不由自主地狠狠跳动了几下。 好似内心深处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他注意到,那些即将被处死的人贩子和矿场主中,有 姬然被霍无殇那火热的眼神看的好羞涩,捂着眼睛,脸蛋红了个通透。 一直不想在体内弄出一个宇宙的李汉,此刻看见丹田中的景象却有些无语,能够凭空增加灵气的丹田,阴阳五行齐全的丹田,种种情形与一个残缺的宇宙何其相像? 同时,徐铭感受到,一股浩瀚磅礴的火之天道感悟,朝着自己袭来。 真如半尊虽只是“十阶”实力,但是加上身旁这数十位,倒也能够匹敌“十一阶”了!像当初,真如半尊征服的蛟龙潭、北冰河、踏天魔域,都是靠着人海战术征服的。 克林的脸色一黑,随后一声咆哮就如同一道闪电一样冲了过来,来到周子休近前的时候直接高高跃起,一脚如同毒龙一般刮着风声踢向周子休。 直接将那些扑杀过来的毒蛇,冲击的方向给吹的面目全非,完全失去了所谓的准头。 徐铭是雾雨舰的掌控者,自然可以任意观察雾雨舰里的每个角落。 但只是那妖怪的麒麟山在南方,却不知神僧猪长老为何去了东方? “本来想在年前就让你们过来,我们一起在绥远过个新年,没想到青化岭山寨那里居然也是家大业大了,竟然一直拖到了现在。你们这次过来,青化岭那里都安排好了吗?”方华笑着向几人问道。 梅琳刚结束冥想,就听到卡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而芙丽还没有回来。 罗本脚下有一千种变化,眼花缭乱的假动作让防守他的挪威后卫苦不堪言。 周云翔跟梁峰他们几个,在美国这种环境一年了,英语也是进步了不少,至少大概知道意思了。 萧帝黯然失神,话语也久久的哽咽在了喉间。对于这个自己从未公正对待过一天的儿子,他的确是心存愧之,可他已经想着弥补了,甚至答应了那个灵魂让他重查“旧事”的要求。 在昨晚的比赛中,陈在边路的传中,再次制造了闪电般的进球。六十九秒,阿贾克斯只用了六十九秒就攻破了对方的球门。 十分钟之后荷兰大巴驶进球场,陈凡没有让记者们失望,他来到记者面前接受了他们的采访。 这下子不仅仅观众了,就连秦林也是被逗的失笑不已,更别说是电视机前的观众了。 没错。虽然摆着南海静超级豪华的大床,这明显是一间囚牢。门是青色金属的,窗是有栅栏的,四壁简陋一点装饰都没有,跟议罪营一个调调。梁开也算有经验了,一眼就看出来。 “不可能所有人都被拉拢。虽然是犯人,和魔族有不共戴天血仇的不在少数。”香蕉冷静的说道。 我走到离桌子还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下,双膝跪倒,口中念道:“臣妾给皇上请安,儿臣给皇额娘请安,愿皇上万岁万福,皇额娘千岁吉祥。”说话时,仍气息紊乱,不住喘息。 他的沉默,让敏锐的老师看出了端倪,几番询问猜测之后,老师叹了口气,拍拍陆向东的肩,让他先回去。陆向东的眼神在那一瞬间都黯淡了,他默默的点点头,默默的回去,一副既往的学习和打工。 听到不会有危险所以众人皆去一试,待众人进去之后三霄微微一笑便消失不见了。 “惠儿?”听着丝被外传来的一个含笑的轻唤,我不禁把丝被‘蒙’得更紧,丢死人了。 叶明净若有所思。这就是不重视教育的后果。怪不得顾缉成天‘阴’着脸呢。挣下再多的家业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不争气的儿子给败光。顾缉的人生永远有一个巨大的瑕疵。 听到这儿,叶明净就想起了黄陌,不知道此人才学如何。不过为人处世倒是机警的很。若真的能全力效忠于她,倒是个能干的帮手。 “哥哥,我没事,是这个大哥哥救了我。”火彤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天真的看着“搅局者”。 “哈迪斯,你没事吧?”作为魔武学院的副院长,瑞锋自是知道这哈迪斯的真实身份。 “看不出你的魔法竟然这么强大,而且还是光系,杀了你真的挺可惜的。”在圣光剑的余波消失殆尽之后,那两个黑衣高手再次欺身起来,同瑞克保持着将近千米的距离。 秦瑾瑜被他这么一闹,倒是忘了本来要遮掩的事情,她盯着苏珩平整干净的衣服以及梳的一丝不苟连一根发丝儿都没翘起来或是掉出来的头发,突然有些牙痒痒。 翊坤宫内,贤妃早就教训完了魏清淮,而魏清淮向来厚脸皮,被骂完没多久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厉芊芊从五六岁就开始骑马了,她的骑术完全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 也就在那巨型飞蜈死亡的刹那,那高瘦的野人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奄奄,他目眦欲裂的盯着丹辰子,那六翅天蜈乃是他的本命灵虫,二者性命相连,灵虫死亡,他也遭到了重创。 她住在了老宅,早上起来,能见到的人就那么几个,所以,一早起来看到寒穗的时候,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 而出现这种情况无非两种结果,他与向天钰的因果已经结束,或者他已经死了。 美人一笑,村民们都看呆了,哪还记得刚才那让他们畏惧的高冷高贵气势,瞬间场面又热和起来。 叶天跟着中年人走到里屋,这房间并不是多大,但是隔音效果却是最高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大明的地盘,崭新的时代!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寿的话音落下,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一群大明将士如猛虎出山般迅猛冲了进来。 他们神色冷峻,手持火枪,黑洞洞的枪口,迅速对准了段枭,以及他下属的几名将领,还有其他几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军阀头目。 段枭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继而转为铁青,怒目喷火,大声质问道:“大 到最后已经变成困兽之斗了,只顾着杀伤敌人,连自己都不顾了。 面对再次扑过来的虎王,释迦也毫不客气地挥剑就砍,“旋风斩”带出了猛虎王大量的鲜血,938点的伤害让猛虎王痛得嗷嗷直叫。 “立刻电令南通守军,马上驰援如东,如果南通有失的话,叫南通守军将领自裁!”曹锟怒气冲冲的对传令兵说道。 我听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但是有感觉跟我认识的那些人的声音又都不太像。这让我感到无比的蹊跷。 全营官兵听到马西成或者赵东生的声音那就如同见到了催命符一般,个个面色苍白,四肢无力,个别夸张的甚至痛哭流涕地喊道:杀了我吧,我宁可死也不去上课。 我在那里待了一个下午,那天下午赵敏母亲特别的开心,后来我们离开的时候,老人家嘱咐了我好多,说了很多关心我的话,让我感到特别的温暖。 在“铁血佣兵团”,亚里萨斯是最强之盾,古德里安是当之无愧的最强之矛。 黑夜中,一个潜望镜从黑色的海水中慢慢露出了海面,潜望镜做着圆周运动不断的朝港内的四处观察。 聂士成和冯国璋等南方军军官都紧紧捂住耳朵,微微张着口,刚刚八门克虏伯钢炮齐射时发出的声音简直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巨大的后座力让整个阵地都为之一震。 而在此刻,一具傀儡看到青云天,直接轰向后者,让后者眼神微微一眯,袖袍随意的一挥,一道冰枪从袖袍之中掠出,最后射到前者身上。 姜维震动着那银色的风雷神翼,漆黑双眸带着睥睨天下的凌厉,望着四周那黑压压的人头。 秦天的办事效率也不低,在家具店选好了家具,还有一些家电,便是将新房子布置起来。 “他说了一些,我知道你是江北人,现在在你爸爸的公司上班?”缪馨感觉这姑娘有些抗拒说自己家里的事情,人家不愿意,自己当然不会深问。 “天哥,你不要说那么扫兴的话好吗?我能感觉布雷恩一定会答应我的请求。”韩一菲有一种预言地说道。 而且林宇乃是道境高手,更是有着一只妖兽级别的雷电神鹰,实力之强,也仅次于鲁统领。想要杀他,绝非易事。 我看了看也点了点头,我把死者的办公桌抽屉全部打开检查了下,也没什么发现。 同样一句话,有些人说出来,让人听着刺耳,但是有些人口中说出来,却让人舒心。 利箭带着劲风,迅速穿透虚空,让姜维脸色微微一变,风身云体连同惊鸿若云步,齐齐发动,将这道攻击闪避而去。 这一次,萧怜有了准备,闪躲起来,也灵活了许多,狼人几击未中,狂性大发,越来越暴躁。 顾枫则是比顾槐沉稳多了,他抬了抬眼皮扫了顾槐一眼,眼里带着不屑和嘲讽。 楚楚站在桃树下,盛开的桃花粉嫩迷人,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几片离枝飞舞,在空中随风舞动,落在她的发间,肩头。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大明旱灾,神器之用!朱允熥的忧虑!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盛夏。 金陵城被炽热的阳光笼罩着。 就在朱寿率领的大明远征军于南洋地区纵横捭阖,将大明的神威深深刻入南洋诸国的时候,金陵乃至整个长江中下游地区,却正深陷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旱灾之中。 从七月初直至八月中旬,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整个南方地区都仿佛被上苍遗忘,几乎滴雨未下。 大地干 因为巴帝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分别安排了不同的早午晚大餐,各种昂贵的,世界顶级食材牛肉,顶级海鲜,顶级甜品,顶级巧克力,顶级水果,让她和巴帝两人,吃个大饱口福。 陈虎回头看向师傅,不解的问道:“师傅!就这样放过他们了?”看到师傅点头,陈虎凶狠的对着胖子等人挥舞了一下拳头,“要不是师傅发话,我非揍得你们生活不能自理。哼!”转身回了座位。 现在灾难才刚刚发生,电力还存在,那股神秘的力量还未到达,虽然电视里面一个电视台都是雪白一片,但苏越这是网络电视。 路蕾没有握手,刚看到莫名那色色的眼神,暗想着这种富家公子,开豪车泡妞,这都什么俗套伎俩,在大学校园已经见惯了,冷冷地说:“算了,我突然间不想去了”,说完准备就走。 阿尔法贝松了一口气,他的手下有差不多300名长矛手和130名弓弩手,都训练有素。只要追上对方,整个歼灭对方也不是难事。 可正当他想像以前一样一秒击溃天兵天将时,令他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唐烨还是非常照顾弟子的,他给三人的石屋内都刻画了聚灵法阵,这会帮助弟子们更好的吸收天地灵气,同时,他们的门上,唐烨也加了禁制,没有唐烨的施为,是无法出来的,这是对三人的磨练。 但也只是将大獠的威风打了回去,打得不敢再来惹他们罢了,离真正历史上,消灭大辽,还有的是战斗。 晋阶为匠师后,他的大脑意识就像是机器般规整缜密,眼前所有部件的修复顺序,井井有条的浮现,他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严谨细致的组装。 而随着燕尾服司仪声音的传播,原本还在窃窃私语讨论着到底是哪个神秘人成功的获得了引力钢珠之外,现在拍卖会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而且原本有些懈怠的众多富豪也连忙打起了精神,唯恐错过任何细节。 “哼,他心中最在意的还是念琳,说是妹妹,鬼才信呢!”赤羽一抱胳膊,一脸不高兴。 大臣们纷纷向赵盾提议,希望赵盾可以阻止晋灵公。赵盾几次谏言,非但没有阻止晋灵公,倒是让晋灵公对赵盾心生敌意。 而且,贾敏接触这个无忧校园贷是在半年以前,也就是说这伙人最少已经在此盘踞半年以上了。 濒死之人只有活下去这一个愿望,患有疾病之人只有把病治好这一个愿望。身体健康的人会有很多愿望,越是有名有利的人追求的东西也就越多。 尽管圣十字教会抗议反对了无数次,但一个优秀的药剂师能够拯救成百上千的伤兵,而技艺精湛的炼金术师更是军团后勤不可或缺的人才。 此时封魔阵不是为了困住谁,而是用来抵御周围飞过来的诸多异兽幻象,果然在封魔阵的阻隔下,那些异兽幻象没有一个能冲破封魔阵,只能在封魔阵周围嘶吼、撞击,却是无可奈何。 关于本书,还是说一下吧!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首先,这本书是一本爽文,所以,有些细节,大家不必死抠。 当然,大体上我还是遵循历史的。 其次,相信有心的读者也看出来的,我在书中所写的故事,所引用的事例,绝大部分都是有现实原型,或者历史上曾经发生过。 所以,你们就不要质疑合不合理啦,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荒谬。 至于历史或现实原型在哪里,就不多说了。 反正你们觉得荒谬的那些内容,肯定是有原型的。 就好像征服倭国只带了五千人,有人说不合理,但真实的历史上,美国打败当时的日本,逼迫日本开放,就是四条船,上岸能战斗的人员,也就一千多人。 了解这一史实,就知道我在小说中写带五千人,是往多了写,而不是很多人质疑的那样,人太少了,不合理! 类似的还有很多,我就不详说了,都是有原型的,很多人觉得不合理的东西,可那些都是历史用过的东西,发生过的事情…… 我写的时候,会大量化用史料。 就这样子,不多说了。 另外,推一本历史文《三国:我曹彰,无限融合兽魂》。 快节奏的历史书,挺好看的。 穿越为曹操的第三子曹彰,论阴险狡诈,比不上曹丕;论才华,比不上曹植。 大臣们要么追随曹丕,要么追随曹植,没人以为曹彰会是曹操继承人。 他觉醒了天赋技能,无限融合兽魂。 融合虎魂,获得一虎之力! 融合猎豹魂,获得极致速度! 融合蝾螈魂,获得超强的再生能力! …… 曹操:我原本以为吕布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勇猛,这是谁的部将? 许褚:主公,那是三公子啊。 …… 这本书写得挺不错的,节奏很快! 第四百章 解决粮食问题的契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自政务处设立以后,朝廷中绝大部分的政务都交由政务处处理。 朱允熥身为皇帝,通常只把控大方向,对具体事务很少过问。 可政务处的职责范围广泛且细致,因此,姚广孝、杨士奇、杨荣,夏原吉等人,常常忙得不可开交。 如果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们四人断不会一同前来。 朱允熥目光在四人脸上 此时,很多人都还没有不好的猜测,所以,此时听了司马玉的吩咐,皆是深信,此行是要救纳兰雪的,当然,司马殇也是要救的,顺便的事儿罢了。 开什么玩笑,帝皇之墓都是压塌空间的存在,大部分帝皇之墓都是是葬在无尽混乱的空间里的,没有达到在空间乱流中生存的实力,想都不想要想去,那无疑是找死。 巡完伤兵营之后,尚扶苏便如答应了尉迟恭的那样,召集了各营将领议事。 “对,我在思考为什么我用那种语气教训你,你会不爽呢?”声音很是好奇的道。 白玉锦越说越激动,那认真的神态完全将舒可悦这位郡主当成了瘟神叙述。 兰溪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些人的殷勤,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因为他们并不是冲着她,而是冲着宫中三位最大的主子对她的看重,当然她现在荷包充实,赏银自然也要丰厚的多。 “所以,你认为五大世家落到如此田地,你有难以推卸的责任?”千叶联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咸不淡。 眼前全是一张张脂粉遮不住菜色的脸和说不尽恩怨的嘴,那些哀怨的、凄楚的、娇媚的、甜美的、深情的声音象苍蝇一样仍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说实话,有些大臣我还是不忍得让他们离开的,我派人去联系那些不想离开的人,以求能为我所用。 离天和乙千羽首当其冲,被汹涌的气浪一撞,哇地一声喷出大蓬血雾。不但前冲之势立止,而且还向后倒飞而回。 按照之前聊过的话,我给林雪点了杯美式冰咖啡,给自己点单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点了一杯蓝山尝试一次。 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杀手敢于挑战龙翔?还能将他打成重伤? 有人抱住了我的身体,我机械的转过脸去,摇了摇头,让眼前稍微清晰一点,终于看清了李毅着急的脸。 皇清沉静的心性只是略微波动了下,就继续不急不缓地朝前走去。 这个镜子,对于我而言,意义重大,因为这个东西,不仅仅是师傅留给我的宗门重宝,而且这个东西,对于白绫肉身重塑有着重大无的意义。 如果他狮子大开口,那么我自然会在想别的方式来让他出庭,及时他有苦衷也不代表我愿意接受别人的勒索。 “我觉得您要是把刚才的赌注拿出来,这样可信度会更高一些……”林杰脸上露出财迷一样的笑容,八千块钱能赌到一块这么好成色的玉,还真的是赚到了。 相府这些天接二连三发生事情,先是云姨无故身亡,后是三姨娘疯了,三姨娘疯了这件事情一直都被穆源压着,若是被别人知道他府中的姨娘疯了,那还不让人笑话,所以府中的大权便落在了穆清歌的手里。 “吾仙师兄,那就是死去的人的灵魂么?”意识深处,苏曼喃喃问道。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要说这龙神之中赤跟谁的关系最好,居然还就是青之龙神没错。 第四百零一章 财政问题!大建设时代!改革之法!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听闻此言,微微皱起眉头,追问道:“还有什么困难?” 杨荣恭敬地拱手弯腰行礼:“依臣之见,若要顺利做成此事,尚有三个棘手的问题亟待解决。” 他稍作停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其一,当下户部的财政资金状况颇为紧张,已然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今年,朝廷接连对外用兵,战火纷飞,钱 易阳等人登时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想到六子会用这么损的招。但是微微一想,不由的有些佩服六子的脑子,对于男人来说阉割恐怕是最难以忍受的耻辱。对于穷凶极恶的歹徒这招应该很管用。 在一间地下房内,夫子正坐在扶背椅上,微微摇晃着,手里拿着一块石头。 就连他的意志光辉,也尽数收敛起来,如同一把宝剑,敛去了所有光华,看上去显得平淡无奇。 唐程笑着把这条消息发出去,想象一下杀手世家这是的表情,额,估计不是一般的精彩。 “喂,你慢点儿!”她那一个动作惹来两个大男人跟着紧张起来。 “我也想死你们了!”义龙点了一根烟,甚至还扔给了楚洋和勺子一人一根,他真的想跟楚洋和勺子聊聊这四年。 王静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毕竟看着曾经的东西,难免触景伤情的,王静只是提了一个行李箱,跟着楚洋走出了楼下。 说完后,摩多直接一扑,在花千舞的眼中,摩多此刻犹如化身恐怖魔王,浑身散发着滔天魔焰,这个时候,她也知道根本逃不了,唯有拼死一战,才能有生机。 韩羽冷笑起来,看着东方赫,东方赫的身子动了,如同幽灵一般,往韩羽而去,韩羽的身边也同时出现强大的气势,瞬间韩羽的周围一圈出现了一个真气罩,只看东方赫连续几次不同方位的攻击全部都被韩羽隔挡在了外面。 如果是同阶修士发出极品法器,黑袍壮汉绝对不会以真元御罩硬接。但是对手是筑基早期修士,所以黑袍壮汉根本就没有使用防御武器抵挡,而是直接以真元御罩抵挡。 桥下是仙人们的噩梦之地无量海,仙桥从何而来已经不可考,但天桥两边燃烧的不灭真火的确可以震慑住无量海里的生物,所以许多年过去,这座天桥依然是连接两个大陆的最佳路线。 再说了,那个【激活地图,找到入口】的任务到现在还显示未完成,强迫症表示很难受。 这税兵常年在此收税,早已听惯了铜钱碰撞声,任何假冒伪劣的钱币,全然声色有差。 疾送出的屠龙匕首可谓是震惊四座,虽说之前铜锅盖送的天空之星的确珍贵,可是和屠龙匕首比较起来,后者显而易见更加的有威慑力,不仅具备着价值,而且实用性和象征性的意义也更加的强烈。 丑了吧唧的,挂在腰上配上你一身牛仔造型显得更加奇葩了。无所谓,实用更重要。 这时,在无数敌兵之中跑出来两个队长级别威胁度50左右的大汉拦住你们的去路,开场白说了些赫姆狗之类毫无营养的叫嚣,紧接着就在同袍们的火力援护下扑袭而来。 将这五十人交由她掌控,算是给了她一个安身立命的保障吧。以兰馨儿的情商智商,几百年没有他的威慑,她也能用解药、很好地控制住这些先天好手的。 “今日,我为你们送行!”江中叶脸上是一抹酸涩的笑意,看起来比哭还难看,杜和心头一酸,别过了头。 第四百零二章 敛财之法!论如何割富豪的韭菜!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无需搞什么官督商办。” 朱允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缓缓道:“不止如此,如今特许经营的盐引制度,朕也打算予以废除。” 此言一出,不只是杨荣,在场众人,脸上皆是露出极度震惊之色。 自汉朝建立盐铁专营制度以来,后续的诸多朝代虽也有废除的先例,可最终就像陷入了一个无形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了,毕竟我也是掌管阴阳,身兼要职的公务员人员了。 怎料画皮连眼皮都没抬,只是随意的对着空中虚指一下,飞速冲向她的符咒便燃烧起来,瞬间消失了。 “哈哈,你的血实在是太美味了!”佐格伸出舌头舔了舔刀刃上的金色血液,露出了满足而又变态的表情。 此时人形生物眼睛的数量达到了八颗,除了手中的兵器不是阵器之外,全方面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个个相当于之前千虹一半的实力,也就是普通的二重道域三转上人。 当魏延得到乌巢一把大火焚尽袁绍粮草时,他来不及惊讶吕布的神机妙算,迅速挥师出关。吕蒙为先锋,贾诩为军师直奔宛城。 解天解地二人使用的毒都是阴险之毒,刺鼻性气味很浓,熏的众人睁不开眼睛。 但是,此刻谷统领居然在众多队长面前如此失态,这简直前所未见。 “天哪,太神奇了!”叶凌寒震撼地凝视着手中的轩辕剑,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手中的剑就像是有生命一样,一种沉睡了无数年之后再度苏醒的生命。 直到出城上了马车,一直没回头过的陈妤,才撩开帘子一角,望了一眼行宫,满眼疑惑。 嗤嗤嗤!被剑光长河笼罩的白色身影身上不断出现剑痕,不过他那特殊的肉身面容使人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 “行,先联系一下陈可鑫,看看有没有可能,不行的话就找尔咚升吧,他风格多变,能驾驭多种题材的电影,也是一位很有经验的导演。”周白琢磨了一下决定下来。 吴凡来到沙盘之前,看到不少隆起的山峰,看其布局,是代表千里山脉莲花山。从南至北,各大殿、矿区、灵兽生养山林、门内弟子杀妖的莲花山脉南端后山等各处都在其上。吴凡对洪蒙如此用心十分佩服。 他的那一道旧伤给他带来的伤痛,实在太大了,这么多年,每一年,他都要面对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还要承受着随时可能心脏疾伤发作,失去生命的压力。 黄金人头骨与玄道珠无尽星力绞杀,就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打法,玄道珠消失了,黄金人头骨也就消失了。要不是吴凡双刀再出,胜出的肯定是玄道珠本身。 “噗!”周白差点被这货的棒槌思路噎得吐血身亡,他确定了这货真的就是单纯到有点傻乎乎的奇葩,想一想比他还高两三厘米的刘晔用粉红色带着香水气味的信纸给人写信,他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为了庆祝新项目的研究成功,再加上犒赏一下最近这两年来没日没夜的奋斗在科研事业中的这些员工,当时过来的也比较着急,所以就没有通知秦照。 便是三丈之外的雪月仙同样一声闷哼,她的阴魂法身都被震得陡然破碎,化作逸散的阴魂鬼气。 闻言,罗毅点点头,这点看看一旁的莉莉,罗毅就知道这件装备对于这三个职业的巨大诱惑力了。 第四百零三章 军纪!垄断的难处!解决办法!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姚广孝听到朱允熥的询问,并未立刻作答,而是目光缓缓扫向左右的杨荣、杨士奇与夏原吉三人。 仿若在斟酌着什么,带着几分审慎。 朱允熥目光微闪,刹时心领神会。 今日前来此处议事的,无一不是他的亲信近臣,且个个身居要职,自然都有资格参与朝廷机要大事。 然而,其中却也有着微妙的差别。 一道道残影一闪,王楚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那些帝境强者的身前,挥拳运转力量法则,将那些帝境强者一一轰碎。 中年男子看着紧闭的房门,驻足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转身离去。 之前西撒的几次战斗,哈迪斯可是都看在眼里,他清楚的知道那柄叫“誓约之蛇”的蝮蛇剑最大的伸展距离也只有三米出头,配合臂长也不可能达到五米的长度。 使用本来打算锻压成护甲的玄铁板,直接把树洞装上天花板,这样树洞就不可能继续压缩了。 这就是银样镴枪头,这些狮子空有境界,也空有法相期战力,但是,跟真正的法相期修士,根本就没法比。 他现在炼化的战舰,好像就是宝器级战舰,他们已经通过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内部的空间传送大殿,传送过来了。 她忽然觉得能够偷溜进去还能刻印器感司南的涂雪依简直是太厉害了。 一声恐怖无比的巨响之声传来,王楚一下暴退出数十米远,大地纷纷炸裂开来。 可是整个大炎国都已经没有了战神之上的进阶法门,也没有一尊战神之上的强者守护。一旦一尊战神之上的强者降临,整个大炎国都无人能敌。 “宝塔宗?你的宝塔呢?不是塔在人在,塔毁人亡吗?”那名妖兽一族的修士冷笑道。 以丁学峙的身份地位,他描述的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在吹牛皮。听了丁学峙的过往,王昊倒是对这个老学究校长肃然起敬。 经过了一天的不懈奋斗,公会的经验值终于足够了,升级到了4级公会。北玄已经成为了1000人的公会,尽管如此,依旧有很多人等着加入北玄。 人性本善,当察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秦风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也好转了一些。 而且逸阳也没对这部电影的票房寄予太大的希望,不赔就可以,而这个目标早已完成。 我猛地吞下一口百香丹,瞬间满血,冲向了法师阵。“奶妈,加血!”所有法师几乎是一齐色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大喊道。 虽然知道了自己在胜叔心理的地位,但是叶然还是不可能背叛胜叔,也许现在她正在想办法在胜叔身上如何增加自己这颗砝码的重量吧? 赵玄的剑气和黎源的拳头对撞在一起,然而下一刻却好似后继无力了一般,直接被拳头打碎。 骤然,我身形飘转,犹如一道落叶,飘飘然、落到了风凌乱的身后,成功MISS掉这一剑!我骤然转身,一剑刺入了风凌乱的喉咙中,带走了他最后一丝气血。 很明显,燃血大人就是要生擒苍穹,如果苍穹再婆婆妈妈地收拾东西,则必然被合围,那么苍穹可就真的完蛋了,毕竟苍穹最擅长的还是逃逸,一旦落入了燃血大人的手中,那么被炼魄煎熬起来是不可避免的了。 李彧的邀请是诚心的,张希人不错,工作态度也很敬业,但有个问题就是她太年轻了,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没有足够的人脉。 第四百零四章 朱允熥的蓝图!第三个问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姚广孝神色一凛。 别看“侯”与“公”仅仅一字之差。 可这一字之别,却如同横亘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在此之前,怕是连朱寿自己做梦都不敢想象,他竟还有机会更进一步,获封国公之位。 但转念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此事合情合理。 朱寿本就战功彪炳,威名远扬,如今又因征伐暹罗、勃固, 离开厨房,由于做贼心虚骆冰自然是不敢在这种时候回房洗澡的。 ‘嘭’的一声脆响,青云终于如愿以偿冲进了第一层塔形空间内。就在入得其内的瞬间,脑海中突然涌入了大量信息,一时让青云的脑袋感到有些发涨。 “稍微学了点相人之术,仅可看出此人的资质,却不能看穿他们的未来。”谢信苦笑着回答到。 “的确,这次在他的安排下,三个修士刚好在完成任务之后,路过了你的所在地,并且因为他们的贪婪,对你发起了攻击。 杨复宏明显得看到颜月的眼中一亮,嘴唇微张,正满心欢喜地等待颜月开口时,却见颜月的嘴巴又紧紧地闭上。接着看也不看杨复宏一眼,突然出了那厨房。 杏林药业是个什么货色,柳乘风心里一清二楚,这个欺行霸市,造假卖假的公司根本就是颗毒瘤。 说到这里面容古怪的秦雪眼中也是不禁是悄然有着一丝古怪的情绪闪过。 “噢”,花花闷闷不乐的走到了饭桌前,望着一桌丰盛的饭菜,翘起了嘴巴。 昆仑殿里,金虹道人坐上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以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深思着什么。 其实,她从林瑟瑟一进家门后,就在偷偷观察林瑟瑟的表情,她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异样。如果说厉尊真的收到林瑟瑟的表白短信,林瑟瑟不可能这么淡定吧。 我的伤势主要是在后背,又睡了两天一夜后,我感觉没那么疼痛了,伤口估计也在自动结疤。毕竟之前泡那么多的药水不是白白泡的。 到此,神奈天已经明了,他计划说服时辰的上策——动之以理,已经是失败了,而中策——晓之以情也未必能起多大作用,时臣摆明了是要大义灭亲。 冷熙哲看到她走过来,嘴角立刻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让他看上去更迷人了几分。 只是,骨伤的药和内伤的药,他却是要时刻调整药量,而且还要靠着手感和气影来做判断,就不能让那玩意来做了。 李琴阿姨看着董玲玲的眼神有些紧张,但是也不敢多问,怕打扰到了姥姥,心里肯定是清楚姥姥不会害人的。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跟昨晚董玲玲打娃娃的动作如出一辙的吗,玲玲最开始是薅着娃娃的脖子打,紧接着,是把娃娃扔到地用脚去踩,如今在看玲玲自己蜷缩在地不停的念叨着疼,我忽然感觉全身都麻了。 “真君,请等一等。”少年看起来虽然十分虚弱,语气却是坚决。 半年前死神佣兵团接受柳幻雪的任务时曾说过自己的老板代号为死神,真名不便透露,因此这次来便打了死神的幌子,这也正合莫枫的意思,他可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竟然还在佣兵界挂了一个头衔。 巴黎打了一个响指说;“我就说嘛,这帮人肯定不会就这么让你和重阳回去的。 这一路途中,李剑他们遇到过数百起战斗的场面,可是再厉害的强者再见到这金龙飞行过来,都吓得四处逃窜,这一次金龙在途中飞行了很久,大概足足有一年地时间。 第四百零五章 大明宝钞的危机!解决之法!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骇然之色,脱口沉声道:“大明宝钞有问题?此事从何说起?” 他脑海中思绪如电,飞速运转。 自推行大明宝钞以来,朱允熥始终秉持着审慎严谨的态度,对宝钞发行实施严格把控。 随着大明经济日益繁荣,宝钞发行量虽有所增长,但绝非毫无节制。 一方面,宝钞发行以白银 出到焚烧车间,楚浸染想找来时的司机,却不料,车在此处,人却不知到了何方。 秦武突然惨叫倒地,太痛了,这不是头,而是身体,全身骨头还有脏腑阵痛不断,那滋味太难受了,让他想死。 她能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拖住玲那么久,也是很不容易。不然,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打爆冰龙队的基地水晶。 自从黑家故意泄漏信息,自从道门弟子不断折戟这里,凤凰秘境出世的消息还是传递出去了! 黑色华夏天骄牌轿车,来到天王山四分之三高度停下,车内3个黑衣人此时出现了分歧。 杨逗一脸麻木的走在那家让他终生难忘的火锅店外,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吃完饭的了。 秦武眼皮一跳,他知道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不管老管家是什么立场,他知道能让父皇厌恶甚至痛恨圣地绝对是由原因的。 果然,如同那传令兵的汇报一样,长老军的左右两翼军队被不同人数的部队牵制。 不过结果却让贺连州大失所望,因为他是瞄准宫心的心脏位置,可惜由于飞剑的阻挡,所以他偏过了心脏,仅仅带走宫心的一条手臂。 想到这里,季清曦不由得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这肯定并不是错觉,但是眼前的人是即墨阎的好朋友,季清曦还记得即墨阎说道宋亦席的时候和聊起其他人的时候是全然不同的存在。 “你给我走着瞧!”莫筱娜不想在程逍面前损坏形象,压低声音在赵熙然耳边抛下一句狠话就迈着高跟鞋离开了。 就在陈铮以为事情了解的时候,心中突然一突,眉头莫名其妙的有些抽动,一股淡淡的危机感传来。 有此一幕,心生警觉的陈进已经无心听戏了,虽然‘人猪情未了’这样的故事还算吸引人,可也并不急于这一时,等后面有空了,在来听也不迟。 最终,当他出现在刚才那道紫色光罩的上方时,灵体才停了下来。 就在孔雀准备张开翅膀时,突然身后传来刚刚赶回来叶青青的声音。 诊所门口的骨风铃依旧在风中发出沉闷的铃声,但路易斯的助理告诉萧默,路易斯不在,他去了珠峰大本营。 程逍听到他的话,脸上划过讽刺,没等赵熙然看清楚就消失不见。 张部长能够感受到对方对他的讨厌,一头雾水,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他那里惹到他了。 夏柠萌很想知道怎么回事,简寂琛不忙?这么久了,那怎么都不给她来个电话? “先生总会算出来的,这次我们不要再走散了。”顾信之叮嘱道。 天河网络入场EA的消息还处于封锁的状态,目前披露出去的只有对于EA并不怎么友好的消息,至于原因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迟迟和穆寂辰一起进了教室的时候,同学们顿时传来了同情的目光。 席绛雪嘴角沁着的一抹笑瞬间僵住,就连沉默寡言的靳景行脸色也微沉,鹰眸看向放放的时候带着几分探究。 这成了他力量的源泉,使他能够在短短五年不到的时间里,就从原来的黄金级一星,晋升到现在的白金级三星。 即便到现在为止,它透露的消息还不是很多,但十年魔兽争霸带来的无数粉丝流量,已经让它被万众瞩目了。 但因为检测出BUG,或者游戏本身的缺陷,导致跳票的游戏也是多不胜数,所以在这上面游戏没有完全搞定之前,楚河真的不能随便的口嗨。 顾简醉的毫无意识可言,哪里肯听她的话,不管佣人好说歹说就是抱着车门不走。 因为皇大的音乐学院里多的是红月歌手,甚至还有柳欢这种太阳级的歌手,再加上这里是一个以学术著称的大学,很少有人把明星当回事的。 而剩下的最后一个位置,梧桐决定让大颚蚁正式登场,把这家伙好吃好喝养了那么久,好歹也应该拉它打打比赛,不然真的是要养废了。 虽然那些人努力的压制呼吸和心跳,但又怎么瞒得过周欢的耳朵? 龙司爵的态度很认真,如果是以前的他,要让他说出这样认真道歉的话根本不可能,可是现在为了她,他愿意这么做。 可在叶山的保护下他根本无法接近继母,于是他只能把仇恨转移到继妹身上。 张良转过身来拍了拍李子木的肩膀说道,他又要有很长一段时间离开了,对于李子木这个徒弟,他向来很放心。 白涧第一次参加科举,便顺利的考中了三甲,千年之后修成大贤,进阶步虚真君。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沛公嘴里轻声的呢喃着,还没等他决定呢,一边的许多将军们就纷纷投了反对的票。 “倥”这种匍匐者,是金系的,虽然也怕火,但并不是拿火完全没有办法。 他们将城墙上的士兵看成了他们的食物,因为杀了他们,就有饭吃。 三万!这个数让我脑袋瞬间嗡了一下,我不知道一家酒吧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应该是很多很多,但对于学生党来说,三万真是一个大数目了,就算十几个兄弟来分,一个月也有两三千了,我的天,真的太诱惑了。 “月,如果我真的是顾子遇的话,你会怪我……把你忘了这么多年吗?”忘记了她,忘记了曾经的过去,当他在享福的时候,她和晓晓,却在受着苦。 第四百零六章 法不容情!大戏开锣!下雨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的声音听来平淡无奇,却自然而然地裹挟着一股睨视天下、舍我其谁的凌厉杀伐之气。 他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深邃如渊,缓缓道:“技术扩散是大势所趋,人力难以阻挡,至多不过是在时间上延缓些许罢了。” “终究有一日,除了发行大明宝钞的大明银行以外,世间还会有更多的人掌握制造钞票的相关技术。” 慕容雪儿仍旧是那般淡然,云淡风轻,玉手轻挥,又是一片绿色光芒洒落,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绿色光罩,其上布满了纹路,挡在了她的面前。 恶少的手机是国产“高端”,听筒的音量和免提差不多,我们的交谈他不想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数十盔奴围杀,左冲右突无济于事,楚离虹真袖手旁观,崔渊明定会得逞,废掉修为,带回清河制成盔奴,鬼知道现在是什么不人不妖的模样。云巅望人间,浑浊松黄的大河上千帆竞渡,不乏千石大船旗帜招展。 两人自幼一同修炼,早已心意相通,对视一眼之后,立刻神念横扫,弹指其中变化。 卧室之中,梅映雪搂着白天就是一阵热吻,随后干柴遇到烈火,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再剩下的莫语调了一灵熊,化成健壮的大汉,总算把人一趟全部搬完。 在镇子里不敢做出太大动静,便只跟酆都学了龟息术法,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练,后来又练起丹田收力法。 苍穹之上,风云变幻,有着一股幽怨的波动,红色天雷倾泻,宛如红色天河倾泻下来,倒灌入漆黑幽冥煞气海洋之中。 “那您相信死而复生吗?”为了避免他长篇大论,我马上改为主动出击。 当苏牧正头疼于此的时候,作为苏潼最信奈的守护者秦栋,此刻却也步履匆匆的闯入了苏牧二人所在的房间。 于是姜欣雨就回宫了。临走的时候还特地摘了一朵花,想着晚上的时候放在房间里。 出租屋里添了一点新的家具,我妈的衣柜里也放了两件新衣服,厨房里水果、蔬菜也全都有。 “恩,他知道你来了,可比知道我来了都还要兴奋,这朋友,不能交了,太伤我心了。”王明阳遗憾道,同时还有些吃醋。 就算屋里焚了熏香,但他还是看到桃木四扇围屏上搭着一件紫色的锦袍。 梦里,宋城回来了,抱着孩子冲我笑,对我说,右右,你看,儿子长得像我。 香肠还要挂起来晾晒几日才能食用,为了防止被野猫或是山上的鸟儿来啄食,她把香肠也放进了山洞,挂在通风处。 “可以这样的吗?那我到时候去找个高明的画师。”张不三想想就有点兴奋。 “玉诺,话不能这样说,他们怎么说也是我的兄弟,我的侄孙。”姜云无奈地说道,而他与箫玉诺对眼神的时候,似乎有点眼神交流的味道。 一些宏大繁杂的声音不断在宁拂尘耳中传响,不断爆炸的音波让他脑袋发晕,但是他不敢大意,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 挂断电话之后宁拂尘在全力赶路,穆特夫那边则是让管家拿来了衣服,他要亲自前往军部,此事已经不是能够用电话三言两语说清楚的了。 自己什么时候考到驾驶证的?十七岁还是十八岁来着?他真想不明白,莫潜龙这种人怎么活下来的。 毕竟是他说了要看人家的东西,虽然他现在有些后悔,但是话说出来了,他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第四百零七章 润物无声,朝野之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大明历二十九年八月中旬。 久旱无雨的江南地区,终于盼来了一场迟来的甘霖。 数日之间,狂风在江南多地肆意呼啸,暴雨如注,倾盆而下。 干裂的大地似久旱逢甘露的旅人,贪婪地吮吸着这场天降恩泽。 此番降雨,乃是台风登陆所致。 尽管持续时间不长,但其带来的雨量却极为可观。 不过嘴上不饶人,李凤朝老人最后还是给左老满上了一杯子,皆大欢喜。 “好,弟子这就去煮了人参果,做成草还丹。”清风和明月躬身道。 冥河老祖不能置信,无法理解,堂堂的地仙之祖竟然做出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他更加难以理解一个祖境与徒弟之间,怎么会有这种深深的情感羁绊。 毕竟,西洲城的人都清楚,唐明的直系,便是狐灵山脉的那些人。 唐明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周围的光景,以他的记忆力和分析能力,愣是没看出哪里有可能藏着宝物。 “怀念于事无补也让人软弱,美好的旧梦已如过眼云烟,而现在的我只是仇恨的化身!”海伦娜一字一顿地说道。 所以,他们是当了真的,看叶言不说话,以为他这是默许了这件事情。 但是,澹台余年说亲自去迎接,如此说来,这才是今天本场的关键人物,风头人物。 哪怕已经隔了一天,但想到昨晚和擎天柱的交易,他心里就莫名的兴奋。 “劳青山叔这一路照顾,顾七现在身上也无所物可赠,只能先在这里谢过,等来日我与爹安顿好后,定会携礼上门再谢。”顾七郑重道。 程予安眉梢微挑,看一眼地上的黑布袋子,走上前,若无其事般俯身将其捡了起来。 程予安将两扇窗户全部打开,手肘撑在窗沿上,漫不经心地打量对面屋檐上的影子。 “叶子?!!”看着叶芷如笑颜如花的样子,项少龙不知道该说什么。 班主任听着人的声音回过神来,看着这一个一年半没有见到的学生,眼神里面闪过了一抹复杂其中更多的是担忧。 蒙汗药下的足,阿灵带着杏娘的两个弟弟,将几个行商抗上马车,赶了一天一夜的车,最后把一行人丢在了一个偏僻的村子边上。 阮糯眼中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扭过身子,蹲在角落里刨地玩儿,独自悲伤。 今天本来约姚潞去吃饭,姚潞没答应,罗宇生为了让姚潞出来,见她一面,不得已说陆霆川在电玩城,姚潞这才匆匆赶来。 这些擂台都是分区域的,他们身后的二十座属于东域,并不会被其他域挑战。 拳击格斗,这在男人来说都难以忍受的残酷对打,她们毫不犹豫执行着命令。军事素质体现出来只用了一个月,这让所有教官都咂舌不已。 “是!”警卫营发威了,六十架直升机一起扑下去,对着五十三师部队和杜斯塔姆的老巢开始了猛烈地轰炸!威力巨大的云爆,在这一瞬间成了警卫营欣赏美景的时刻。 王海涛一冲过去,几个打的正欢的大汉立即闪开了,虽然洗过了,不过他那身上臭味还是十分浓郁的,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来了。 上官凤的心情整天郁郁寡欢,食‘欲’不振自然不过,就算再滋补的汤‘药’也无法弥补起来,身体虚弱久不见好,反而脸上的光泽日渐消退。 第四百零八章 新学之争!立场鲜明与明哲保身!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在明初的读书人中,方孝孺之名如雷贯耳,声名远扬。 而年轻的解缙与之相较,亦是毫不逊色,同样在文坛与官场中崭露头角,备受瞩目。 而且,方孝孺虽然才名极高,却从未涉足科举考场。 身为大儒宋濂的得意门生,凭借着出众的学识和才华,被人举荐,得以直接面圣,由此绕过了科举这一常规进阶之路,直达 年轻男人死死的盯着她,眼白突然掏空,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淌在地上,五官以一种惊悚的状态扭曲的蠕动着,漆黑的长指甲更是使劲的掐住她的脖子。 “今日,尔等无一修可活!”陈凡淡然开口,配合上这滔天的气势,四周一片沉默,有不少练气修士承受不住这般戾气,已经开始有了畏惧之意。 不到十点,第一次班会散了,大家该去缴费、领课本还有军训服什么的了。当然,外地的学生还要办电话卡,这会袁华就开始关心起他的生意来了。虽然电话卡的利润并不是很高,可集中在这一两天钱还是不少的。 话未说完,迎来的却是南次郎狠狠的一巴掌。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樱一硬生生的捱下了这一巴掌,受力间倒在了地上。帽子和球拍掉落在一旁,头铺满了一地。 “那这样吧,比试我让你赢,但你得答应本尊,让本尊跟着你。”白幕又做出了让步,有些期待的看着青玥。 晴朗的天空一瞬间变阴了,不知从何时起有闪电划过,接着是一声强过一声的雷鸣。 带着两人去了景区的副食店,袁华直接买了三件运动饮料,一件24瓶,三件就是72瓶。而且景区的东西都很贵,一瓶要七块钱,一共五百零四,袁华已经没这么多现金了,还好景区服务周道,一个副食店居然都能刷卡。 当时的镇抚使,如今的指挥同知罗铭,奉令监刑,查完人数不对,刀口对准了被蓝夫人藏在床脚的蓝笺。 再加上姜宓的话中并没有斩尽杀绝之意,那几十个蒙面人相互看了一眼后,按住眼中的不甘之色,缓缓向后退去。 这一斧子落在地上引起的冲击波,还是将躲闪不及的陈凡波及到了,只听陈凡身体传来一声沉闷声响,嘴角流出一丝血。 这次是苏煜阳第二次到达羽毛球场,他这次走的这条路,正好和男人站着的那条路相对,所以苏煜阳一抬头就看到了男人。 林玥颤抖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不能接受的不仅仅是郑子豪的出轨,还有我们所有人对她的隐瞒,她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同时欺骗了她,她怎么接受?她该怎么接受? 凌秒这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的,但苏煜阳可以肯定的是,这章是在自己写死凌秒2号后,凌秒写的。 以往,苏影湄倒是真的要去哪里做工作,宁其澜都提前就去做好各种宣传的,然后接下来,苏影湄就过来了。只是,苏影湄总是经常以一个“忙”字为借口,拒绝了宁其澜的邀约。 凌秒的个子和苏煜阳相差一大截,不过他毕竟是站着,所以苏煜阳只能自下而上地注视着凌秒的脸,凌秒表情的变化他通通收入眼中。 怪物之王想要摔碎这两坨冰疙瘩,王凯哪能够让怪物之王如意,只要能够控制住怪物之王的双爪,就能够废掉它一大半的攻击力。 渐渐的,苏煜阳发现凌秒走的方向有些不对——这,凌秒是要回他租的房子? 第四百零九章 狂傲的解缙!吃瓜吃到自己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俗话说:“不到京城,不知自己官小。” 在地方上,一名七品县令,便是让无数百姓望而生畏的青天大老爷。 寻常人想要找关系、寻门路,若能攀上县太爷,那可真是了不得的本事,足以在众人面前大肆吹嘘一番。 许多在地方上自称背景强硬的地头蛇,实际上不过是与衙门里的师爷、六曹小吏,县尉捕头等人混得 “你可以叫我猴哥。”孙悟空接过饭,背对着兔兔开始吃起斋饭。他不是很喜欢兔兔叫他大师兄,总让他有一种是在叫玄都的错觉。 “皇丄日理万机,臣妾很是清楚,所以,皇丄安心打理朝堂之事便可,臣妾,会顾好自己。”皇后点点头,很是高兴,皇丄虽说没去她哪里,但好在心中还是宥些念旧的。 玉山县城的献祭事件,姚公馆的献祭,对了,还有她刚来帝都时候,和师弟在路口的时候碰到的公交车献祭。 一进水晶宫,客人们在各自的席位与身旁的人推杯换盏,龟丞相径直把杨戬带到龙王左手边的席位,还将哮天犬及玉兔的席位在他身后两个相邻的席位预留出给他们两个。 等正在挤入第五个圈的时候,兔兔的脸上被蒙上一块白布,捂住了她的口鼻。 康龙给楚霄使了一个眼色,楚霄会意,便不再谈及这件事,事后再将血狼送去,白远也就会收下了。 楚霄自然相信魅影血狼王的话,他有种预感,想要拿玄阴草,恐怕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困难。 宋欣怡看他不说话,但她的好奇心就是不断驱使她去问,好像那个结果对她非常重要,但她一时还沒觉察到,只觉得不知道真相就会让她吃不下睡不着。 结果接触了这么久,她发现不是李秀碰到了脏东西被缠上了,反而是她自己被吸血蚂蟥给缠住了,甩也甩不掉。 没有人注意到这栋屋子都开始弥漫着骇人的的黑屋,宛如张开的黑洞,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了。 防御方面,他还有一套聚能铠甲,不过这玩意不咋地,是之前在学校里和林香茗一起执行任务那次得到的。 萧阳脸色一白,大惊失色,那几股真气瞬间就从江雨辰体内汹涌奔向萧阳体内,就如泄洪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强大而杂乱的真气直冲的萧阳觉得经脉隐隐作痛。 当然了,也有义务,对方星界种族受到袭击的话,这个星界的修士也必须去帮他们。 SEED是带来进化的种子,但是所能够决定未来的进化方向,并不一定完全一致。 萧阳暗自叫苦,他拳法虽强,但却不是不死不灭之身,力气总有尽时,加上林震天不知道什么是疼痛,时间一长,萧阳渐渐处于下风了。 但见原本被血水沾染的凶兽,在奔跑之中,突然之间,开始自燃起来,霎时间,一声声凶兽的惨叫不绝于耳,响彻在整个平原地界。 那位魔法工会执法团的高级魔法师望向我的眼神有些阴翳,他身后那些执法团的魔法师们也面色不善的望向我。 “大祭司,还有各位,咱们先将彼此合作的疑点解决吧。各位对于巡抚司的建立,以及巡抚司的职权范围并不反对,是不是这样?”张昊目光扫视一周,和声问道。 这些大天使和天使们,却不知道,他们商议讨论之时,殿堂上一些没有丝毫讯息发放的纳米机械分布着。他们无法感应的信标,将它们的反应全数回馈到张大帝那边。 第四百一十章 捅破!不怕死!朱允熥的反思!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茶馆内一片死寂。 众人先是被解缙那石破天惊,骇世震俗的言论所震慑。 刹那间,整个茶馆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寒霜所笼罩,人都被冻住了一般。 很快,众人的目光,又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齐刷刷地向着朱允熥所在的位置投射过来。 在场诸人心中皆泛起嘀咕:这位兄弟,解缙称世上最能洞悉圣人之言 凌宝鹿抽;出三支香,放到齐越的手中,教他拿好,然后握着她的手,将香的另外一头放到烛火上,点燃,再轻轻甩了甩,香上的火焰便灭了。 “……额,这个,要不是老板娘看得太紧,我原本还是想替前辈带几瓶好酒过来的…”何夕昧着良心开始扯谎。 林星辰坐上飞机的时候,还看着总局大楼里,可曾有沈珈蓝的影子。 “大英雄,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塞悦的脸上也是出现了一丝杀意,看起来是因为大英雄对她的姨母造成了伤害的原因,所以就算知道前面的大英雄身上有着屠龙的伟业,但是塞纳也是直接朝着她出了杀意。 “我知道你喜欢罗可一,可喜欢并不表现就得一味迁就,现在还没有结婚你便被吃得死死的,这结过婚你可怎么办呀?”赵子龙淡淡地说道。 齐冰冰想要把这手套摘下来,可是不行,这手套被下了蛊,她根本就摘不下。 “此为鲲鹏锁,若是你心生反意,只要催动这枚源力构建的锁,你的魂魄就会砸碎,肉身崩碎,而你就会在顷刻间被抹杀。”陆飞血深吸了口气,旋即抬头看了一眼腾蛇始祖,冷声道。 她其实一直都喜欢休闲装多过于正装,她并不喜欢被束缚的那种感觉。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向前冲去,此外还有各大教的核心人物,不下千余人,很多重伤,但此刻也纷纷选择出手。 反而是加重了自己内心的情绪,让她感觉自己似乎无法喘息了一般,这种沉重的心情,让她很是痛苦。 夜熙蕾见他开吃,也不客气地跟着一起吃,两人就如遇到一起的路人,在餐桌上说起身边的闲事。 经朱明溪的提醒,夜熙蕾想起了御宴,御宴后也有赏灯,不过是赏宫里的花灯。端午那日,除了民间的灯谜会,宫也会举办宫灯会,与民同乐。 ‘花’心狗一听就愿意了,发现自已姐姐真有做‘奸’商的潜质,一下就能赞上百万。 什么巨心,什么人形怪兽,一切都是虚的,真正的根本就是这一点暗金之血,突然间张泉有一个迫切的想法,就是把血液‘弄’到手,这个想法从张泉心底冒出,不断的发牙成长。 比赛重新开始后,湖人加强了对周毅的防守,菲尔-杰克逊更是壮士断腕,让科比负责盯防周毅,此时在他的心中,限制周毅甚至比赢得比赛更为重要。 大雁塔位于长安城东南,在慈恩寺的正门外,一开始是唐高祖拨款修建,给西天取经回来的玄奘大师藏佛经用的,高五层。后于武则天执政时期重建七层青砖高塔,成为了长安一大显眼的建筑。 “怎么样七公,你是不是不敢吃了?”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终极完全脱离之前的高级神阶,变强不止十倍都不止,这可是完全层加的力量,这时张泉庆幸还好刚才没有和金龙大骑士对碰,不然估计两三下就给把张泉做掉。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万事俱备,只欠……一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有人问道:“解先生,在下心中仍有一事存疑。” “适才那人虽说可恶,但他所言,倒也并非毫无道理。” “既然陛下坚定支持新政与新学,为何不堂堂正正的下一道旨意昭告天下,反倒一直不表态呢?” 刹那间,茶馆内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安静得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 所有人的目光 被一刀贯穿腹部,西蒙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缓缓低下头,冷眼看着在自己腹部之上只剩下刀柄的刀,却没有因此而有丝毫变色,仿佛被贯穿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李慕笑了笑,没说话,他想起他刚来的时候碰到的那个老头,似乎也好像是红衣大教主。 一排密集的弓箭齐齐的钉在了我们前排战士的身上,几个等级不高的玩家立刻被秒杀掉了,也成为这场战斗最先阵亡的倒霉鬼。 高手。最起码,奥玛科是高手,但能让奥玛科如此认真的,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有欣然张大了嘴巴,满脸吃惊之色,看神枫的眼神不像是看人,反倒像是在看怪物。好在她已经听离天这个便宜师父说过一些修真界的事,总算是没有惊叫出声。 几人虽然都还有各自的猜疑,但最终都认同了赵凌云和张青峰的说法。 被欲望支配了身体的两个助手首当其冲,被银圈轻轻一扫,便爆地一声炸成了满天血红的碎末!而银圈扫过两人的身体后,并没有消失,继续向四周扩散。 谢过季管家后,花上雪一行六人加上帮忙的三个季家庄子的护院,一行九人朝着花上雪当初的住所走去。 西蒙将攀在胸膛上的手掌缓缓的伸到了自己的面前,忽然发力,手掌霎时化为拳状。 “玉弥瑆,你到底是为哪般?你不知道现在的你很吓人吗?”花上雪哭丧着脸道,为他莫名其妙的的怒火,也是头疼不已。 “猪,那不叫作拐弯子弹,而是叫弧线枪法,以我的枪法,这辈子也不见得可以掌握弧线枪法。”英伟哭笑说道,眼中含着浓浓的不甘。 “嫩妈抄家伙,去干他们!”重获自由的老九像月圆之夜的孙悟空,已经接近疯癫的状态。 “会与不会,试试不就知道了。”又是一声笑,笑容说不出的阴冷。 可是第二天一早,大概是6点多,我就不停的接到了好几个自称是记者的电话。他们问询的问题只有一个:关于上爆料张落找鸭的照片,是不是我公布的? 但是血蟒没有办法,阮成必须找到,哪怕有一丝的线索,血蟒也要全力以赴去追查。 虽然是如此,我们俩也完全不敢大意,这会一前一后,我负责前方,韩雪殿后两人慢慢的朝着楼下移动了过去。 李皮庆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想到自己交的巨额的中介费,咬了咬牙一跺脚,顺着引水梯爬了下去。 剩下的纨绔子弟,看着郞刑天掂量着钢管凶神恶煞的样子,再也没有身为官二代和富二代的尊严荣誉,纷纷腿脚一软,跪在地上不住的道歉。 唯一不变的,是她的声音。她一开口,还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和她的打扮显得格格不入,她说:您好,我想应聘你们这里营业员的工作。 但罗军没法抱怨,因为若不是二哥在,此刻他们都应该已经死了。 尤其是在针对强大鬼物的时候,他们几乎可以说是一筹莫展,从大夏逃出并且苟延残喘下来的宗门大多数都能驱使鬼物,这才是他们存活下来的真正原因。 第四百一十二章 得民心者无敌!解缙受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只觉心神猛地一震。 整个人仿若被一道惊雷劈中,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他在心底不住的问自己,自己手中究竟握有什么样的力量呢? 首先,自然是至关重要的枪杆子。 如今,大明新军已然基本组建完成,每一个环节、每一处细节,都在他的精心谋划与牢牢掌控之下。 新军兵强马壮,纪 再说了。真正上档次的鲍参翅肚也不是一般酒店就能吃到的。南京有一个阿一鲍鱼在这个行业里可是相当有名的。只是里面的菜价也实在是让人看了眼晕。 轰隆隆一阵响雷般的炮声,一排炮弹齐刷刷的划破暗红色的天空,落到四千多米外的海天交接处。 悟空大惊急忙跪下:“恩人,你收了八戒吧,他本事不比我差,人也机灵。”说完就磕头。 风流刀神的伤势远远没有傲晨重,他的肉身愈合能力虽然也要比一般人强很多,速度也已经达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可是却依旧没有完全痊愈。 其实刘军良的话代表了大多数年轻人的想法,都觉得这祖先的事儿隔得太远,扳着指头算算,有大几百年。 在相互竞争的环境中,人类这种被突变的环境,从大地上赶到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移动都市中,苟延残喘的生活的物种,显然已经是失去了,作为这颗星球上的主人机会。 黄龙点头:“大师兄您放心。”玉鼎一步踏出,直接向三清宫飞去。 看着池塘水面冒出的一丝丝一缕缕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热气,这一翻景色让刘晓宇猛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后,连忙将铁锨往地上一杵,转身就往大院赶去。 毕竟说起来,隶属于禅宗的枯瘦和尚,对于这‘功德不灭劫身’解放真名后,所产生的异象,应该比他们知道的要多些。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这‘悲苦大师’。 “呵呵,罗斯福先生不必惊讶。我也是推测的而已。”张云飞笑笑说。 “不好!”青修瞳孔巨缩,四把剑已达,在瞳孔里慢慢变大。“用四十八式!”青修灵魂海洋上空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 她唯一的可怕而又手灰城人民爱戴之处就是,她拥有者一手极为了得的厨艺,好似来自于天生般。她就像个生而知之者,对于厨艺食物自然而然的融会贯通。 “嘶嘶!”骷髅发出满足而愉悦的叫声,仿佛久未见也阳光那般,见到第一缕阳光而发出兴奋声音。 “清河,我们可说好了公平一战,实力暂且不论,你可干不借助那神器,和我一战。”秦逸凝视着清河道。 “不行,你没听见刚才枪声那么密?万一他受伤了呢?我要在这儿等他。”说着抬腿就要下车。 林丽还是在安然家里坐了好一会儿,安然告诉林丽说苏奕丞跟她解释过了,而她相信苏奕丞的解释都是真的。既然安然坚持她就没什么好说的,她紧张担心都不过是不想自己最好的朋友受到伤害,并非说要拆散他们。 “铁臂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金枪狼王传音道,手已经搭在了青修的肩膀上。 左青龙跳下马背,‘激’动地跑过来。兄弟俩欢呼拥抱,痛哭,场面感人。 “可是还要进入黑石森林!”老徐慢慢道。“没事,只要不要耽误,一天之内必然会走出黑石森林。”青修自信道。 第四百一十三章 囂张的家奴,意外的发现!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小公子,就是他!他便是解缙,正是此人在茶馆内大肆鼓吹新政与新学!” 走在前方充当引路人的,乃是适才还于茶馆内悠然品茶,与众人热烈探讨新政和新学的一位富家公子。 此刻,他满脸怒容,伸手指向解缙,那目光好似要喷出熊熊火焰,仿佛恨不得要将解缙烧成灰烬。 在他身旁,伫立着一名身形单薄、体 裂界的人,身体暗红,身体的表面。到处都是皲裂的皮肤,脸上布满一道道裂缝,就像是干涸已久的土地一样。看上去狰狞恐怖,一笑之下,甚至有些皮肤都皲裂开来。 萧一默和朱凌凌两人一点头,然后没有迟疑,便是连忙闪身进入了那黑色的通道。 这种排除的办法是很麻烦,可对江浩而言,并没有什么困难,他根本不用询问对方,直接用眼睛扫一下就知道了,倒也很轻松。 可是,就在子枫等人刚刚靠近龙城的时候,原本前行的脚步一阵停滞。 张欣怡释然的笑了笑,他还真的害怕江浩责怪她报的学校不行,到时候在怪自己。 一提到红薯的话题,穰子的话顿时源源不绝的流淌了出来。精简过后就是:这是新品种红薯,比较甜,很适合你们蝼蛄一族食用。要的话就拿去吧,反正每次多的吃不完。 当然,在早期,我们可以制定法律法规,对民营资本在这方面的行为,做出约束,避免他们做出不利于国家和人民的事情来只要是不违背这个大前提,随便他们折腾,我们坐观其成,有什么不好的? 贺敏摇摇头,贺天赐专心开车,绝不陪唐信玩语言游戏,肯定是自己吃瘪。 大总管拉鲁被气的七窍生烟,为什么不跟上去,为什么不弄明白共军的意图是什么,一百多个共军就你们吓住了?就这个德行还怎么去和共军打仗? 他们中有人瞄着何嫣的后脑勺,即便是只能看到柔顺乌黑的长发,却也能够幻想她那曼妙的身姿。 第二天早上,刘婷他们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有任务,会过来的。 王实仙被震撼到了!与显微镜中看到的水分子不同,他仿佛看到了生命的本源,宇宙万物的本质。 在场诸位,个个都是超级神兽之姿、最差那也得是顶级神兽,均是属饕餮的,肚皮如同无底洞,灵果佳酿下肚依旧不尽兴。 “你追求我这么久,不会是想在我两个前男友面前甩掉我吧?”程梦佳笑道。 纵横诸天万界,以欺压别人为专长的圣地门徒声泪俱下,指控“魔王”牧天,这一幕滑稽而又可笑。 袁景坐在自己刚租不久的单身公寓里的沙发上,他像是在对谁说话,可是他一个单身汉,刚来沈阳不久,举目无亲,他的家里又能有其他什么人吗? “在你的身上,我压根找不到一点人类的优点,全是负面点,你已经不是人,而是禽兽。”何玄这还真不是白骂的,李逵还真是这么一个完全找不到正面点的角色,他爱杀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简直是一个破坏大王。 宁析月心里一惊,这些人胆子也真够大的,身为臣子却不思考如何为国谋福,为百姓谋福,却想着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纳兰措的目光淡然,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什么。 本来牧天都差点将它给忘掉了,可是见到桃源罪人之后,他又从新想起这枚诡异神奇的血红色巨蛋。 第四百一十四章 宰相门前三品官!解缙之请!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紧盯着眼前这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家奴之子,胸腔里的怒火好似被狂风撩拨的烈焰,“噌噌噌”地往上蹿了。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吐出指令:“去寻些牛粪马粪来,把他的嘴给我塞得严严实实,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 护卫们听闻这旨意,大气都不敢出,深知这位爷此刻正在气头上,稍有差池便是雷霆之怒。 「回家。」撂下这话,程堇遇已经迈动步子出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爱丽丝从秦逍那里回来,来李氏集团,就是为了调查清楚秦逍到底和李氏集团有什么深仇大恨。 原本这只月之眼守卫就被熊大一顿狂殴打掉了半管血,在这狂暴一击下,断无幸存的可能。 身上穿了一条贴身的黑色缎面长裙,将她玲珑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而黑色更是将她的肌肤衬托的白皙剔透。 这样的举动,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惊起了无数的大陆生命,原本就有预警的他们当即疯狂起来,迅速起身,朝着各个方向而去。 只不过相比于其他人,苏常的视野总是更加宽阔,他看的总是更远。 薛静柔这时好不容易追了上来,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和嫉妒。 随着始皇帝消散的还有人皇气运,没了始皇帝的压制,一条条金龙从始皇帝体内逃窜而出,只是他们刚刚离开始皇帝的身体便化作了一朵朵绚烂烟火。 上万名玩家顿时从狮鹫背部跳下,改为地面行进,而整整五千只狮鹫则同时鼓动起双翼,吹拂起猛烈的狂风,将迷雾吹散,使大地重新露出真容。 她竟然赚到了几十万块钱,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呢。 秦奋身体的寒毛一个乍起,转身一个冲天炮打出,拳头砸碎了一颗飞来的花生。 乔麦拿起那只打火机仔细端详,先是一愣,继而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花枝招展,颇有颠倒众生的意味。 “按照皇室的规矩,我在神州国内不管找多少爱人都没有事。”赵纯良解释道。 陈瑶一愣,她可没有想道大狗子竟然会这样对她说话。在长光村里面,大狗子对她和那些随着岳重一起来的人都是礼敬有加,从来没有这么冷淡过。 也就是说,就算是一个一贫如洗的武者,只要拿到第三,那就可以拿到十五亿的奖金,瞬间超过这些大道馆馆主的资产。 “陶贼稳占上风,为何还要主动提出和谈?”郭图先生也不敢相信。 马明这二世祖看到那司机的惨状一下被吓得脸色苍白,下面失禁一滴滴黄色的液体从他的裤子之中滴落到了地上。 虽然这个些许,在很多人的眼中跟没有一样,但它毕竟真的存在。 看着赵芹穿着红色的超市制服,戴着鸭舌帽,配上那副黑框的近视眼镜,还真当年的清纯模样,许琳的思维似乎又瞬间回到了高中时代。 那也是刚才被你气的,师妃暄欲哭无泪,还不得不一再坚持说自己没有生气。 郭默用剑柄的顶端,对准这个光滑的位置,使劲砸了一下,毫无反应。 红色的光芒还想抵挡,还是却没怎么延缓这股势头就被压了回去。 突然,玛格丽塔又说,我还有一个问题:物体的分子进行无规则的运动,那么它们有没有可能撞上呢? “哈哈——”他以爽朗的笑声来回答她,那明显是不想采纳她的建议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改革之法!用人之道!编书与质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个回答,着实大大出乎朱允熥的意料。 他双眉微微一蹙,没好气地瞪了解缙一眼,质问道:“你既然明知此计行不通,却为何还要呈给朕这样一份奏折?” 解缙不卑不亢地回应:“草民之所以如此上奏,实则是为了方便陛下施政。” “若草民所提乃是温和之策,那些官僚与豪绅,必定还是会竭力反对。” 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下了,再不出去将食材买回来,今晚的这顿晚饭他就做不成了。 第二日,陈炼带着已经又整理好的图,在住处,拿给几人看。华心怡道出了其中的缘由。让在场的几人不由得直打冷颤。 故而,这一路上,王翦都是向蛮族部落强制性的交换粮草等物质来补给自己的军队。 “你们赶到时,正好三教教主会合。”我想起那夜的情景,不禁脱口道。 是,夏明月对夏繁星只有这么的好,所以姐妹俩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了。 夏繁星又是一气,忍不住在他后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下手很重,丝毫不留力道。 “你羡慕我的王府,那我们请旨父皇我们互调一下吧”朱棣又夹了一块透明红晶的肉道。 壮汉1号本来还想回应两句狠话,但是他看到了肖恩可怕的眼神,发现自己被吓住了,所以他一句话没说,只是毫无底气的“切”了一声,然后后退了两步。 这波战斗就很轻松……和上盘俄罗斯队的战斗完全是两码事,连观众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这个游戏,发展到这个阶段,强就是强,弱就是弱。 秦语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望着这间宿舍的周围,发现有一个床位是空的。 而在房门外扒门听着的高至行更是高兴的原地一蹦多高,险些当场兴奋地尖叫出声。 言罢,他伸手,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手感还不错,软软的。然后迅速起身,一个转身,跳上窗子。 "我特别喜欢看京剧。今晚有梅派京剧传人梅葆玖大师的重头戏。 而这一时间,他也是有些疑惑,究竟是那个公主过来,能让自己连门都出不了。 “上面派来的,以前我也没有接触过,反正也不会有以后了!”乔琳无所谓的说道。 所以,李世民能赢得这场博弈,并非只是运气,他是切切实实的天命所归。 听到脑海里响起那熟悉的机械声音,何洛然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他这个时候甚至于不敢动弹,生怕自己动弹一下,这系统又消失了。 李家在康州是数得上号的大家族,而且,画眉的父亲李全可是康州唯一的金品将军,人皇赐‘河图将军’。 朝臣的注视只是让朱厚炜感到有些不舒服,到了最前面,双膝下跪,磕头道“儿臣叩见父皇。“这里是朝堂,大明最重要的地方,这时候可不能用平时的礼节。 柳轩笑了笑“马上诗会就要开始了,中直这就下楼,听听各位学兄高论,就不打搅二位了。告辞。”“慢走。”朱厚炜和张立元同时说道。 这次除了莫枫负责继续探查谷内的路径外,其他人主要负责砍伐树木并将其锯成木板,这些木板主要用来铺设恶鬼谷内已探明的道路。 都十分明显的与无数枪械技能相辅相成,足以让男子的枪术发挥出百分之一千的恐怖威能。 不动用查克拉就不会引动封印的力量,这点犀犬早就明白,不过,只是凭借自己的肉身,犀犬觉得也足以压死这个家伙了,上一次失利完全是因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导致战术的选择错误而已。 非常抱歉!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如题,爸爸在医院做手术,我在陪护,今天这一章是写不出来了,只能请假一天了,过几天补上吧,大家见谅! 实在抱歉了! 父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去年我妈妈做了一次手术,今年我爸爸计划要做三次手术,眼睛和腰椎都要做,现在是第一次,哎!《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非常抱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六章 红颜自有擎天志(二合一)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身为在朱允熥尚未被立为储君之际,便已追随其左右的“旧臣”,杨士奇无疑是朱允熥手底下最为得宠的“宠臣”。 平日里,二人相处极为融洽,关系微妙而特殊,既有着君臣间的礼数规矩,又不乏朋友般的真挚情谊。 哪怕此前朱允熥几次因事大发雷霆,怒火中亦隐隐透着朋友间向对方宣泄情绪的意味,从未有过如当下这 剧本方面,他虽然不知道唐锋要怎么解决,但一想到天海集团怎么说也是华夏首屈一指的最大公司,真要开个口上面多少也会给点面子,也能理解。 虽然他们对冷家的了解也只是一些传闻,可就算是那些传闻有三成是真的,惹上了这么一个敌人,可不是张家这么好打发的。 “也许……只是像?”接话的人想了半天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人……很厉害的样子……这是第三个本能的反应,或者说是求生欲的表现,因为老板已经停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若花雨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两眼看得几乎蜷缩起来,他有种被老板的气场压得喘不上气的感觉。 还有前来观礼的四大系部:精神系的精神病院部、魔武系的武斗部、炼器系的精巧部、魔武饲养系的御兽部。 出于在星夜之森被救的原因,陈枫对这个学姐的感官非常好,所以特别的礼貌。 “虽然不能够开放内容给你,但是在战斗的过程当中有一些手段如果不使用就没有问题。”理事长说道。 顾家弟子那么多,他也没资格直接见顾长青的面,更别说按照唐锋说的,让顾长青亲自跑过来,跪在唐锋面前求饶恕。 那些衣服顷刻间便被白肉分泌的粘液腐蚀掉,但是奇怪的是,安红的皮肉没有丝毫损伤。 没人反对,这里面的逻辑是不言自明的:这套阵容是eg自己端出来的,他们肯定知道弱点在哪,在马上就要对打eg的时候练这个等于是白花时间。 “族长,怎么样?”那壮汉退到了一旁,立马就有其他几名穿着皮毛的壮汉围了上来,开口问了一句。 对于胸器这种东西来说,从来都是大就是好挺就是美~华夏名族的妹纸颜面身段线条都是没的说,唯独这胸器绝对是水平线以下的常规标准。 后半夜忽然听得帅府里出了‘乱’子,细思此话,不觉‘毛’骨悚然。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忽听吴吉申来访,更是吃惊非常。 虽说海伦娜同学的标准并未达到,但我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想着应该也能让海伦娜同学跨出阿尔大姐姐的哪一步。 塔米亚惊奇地发现,总统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警卫部队收拾的服服帖帖。 “詹姆斯这家伙,就是想用篮板球压我!”孙卓非常愤怒,可却无力做什么。 郑明心脸上汗水直流,这般下去,大阵反而成了自己一方的拖累。 李茂一把抓住她,扶住她的手说:“去沏上茶,准备喂马的草料。”牵着她的手往茶棚中,众人见了就一哄而散。 通灵玄宗,是通灵族唯一的宗门,而这墓地,是通灵族修者埋骨之处,这里,也是最容易出现魂灵神骨之处。 韩真知现被派在幽州州衙历练,对地方情况很熟,胡斯锦特意把他叫了过来。 不过,卢芷兰“被他圆房”的事,估计他会着急一下,会试图来跟她解释。 就算有,也得有人握着才能抽打人,怎么可能什么人都没看到呢。 陈圆圆不怒而笑,说道:“那柳少爷喜欢什么模样的呢?”解开衬衫,脱下短裙。 在他们眼中,陈光磊就是个纨绔,什么能力都没有,就只知道玩。 李世民记下来,又查了一下关隘的造型,选了几种比较适合的,打算先做前期的准备工作,然后再修建。 吴秀珍说着:“很惊讶吗?我应该躺在床上睡觉,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是吧?”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不过,陆沉可以肯定的是,他这位父亲突然病危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老板,这个玉如意怎么卖?”许阳没有直接问那个花瓶的价格,不想引起老板的注意。 莫术再次上演手工捏爆橙汁,不过好在这次有手下在,人多力量大。 大伯二伯家的苹果和梨也做成罐头了,现在高品质的罐头也有四种了。 “你说呢?”他微笑,“你到天都来,绝对不是当大夫治病那般简单。对于另有所图的人,我从来都不信。”笑话,连万神医也因着他的病症以至郁郁而终,他凭什么信她? 那种名叫“预感”的东西在他心中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谢云渡甚至已经想了一连串要说的话就拥堵在喉头,只差最后一步——见到他。 张弓全身白光暴增,那温和的光芒,照射在两只黑色的老虎身上时,那黑色的暗源力不知不觉的开始慢慢消融。 正准备继续后跳,突然,即将到达身前的紫色长条却突然停顿在了半空之中。 按理来说,幽旷初来咋到,应该不可能知道‘万魔噬灵’这个惩罚,可从他刚才的回答当中,却显示他应该很清楚知道这个极刑的存在。 “参谋长,来这个比赛场地观看选拔是浪费时间吧?”主持台上,有一个军人问旁边的中年人。而这个中年人正是潘今生,班德尔城野战部队作战部参谋长。 第四百一十七章 史书写不下我的清白,但记得住他的江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紫禁城,坤宁宫。 这并不原来的坤宁宫,而是朱允熥登基之后,精心筹划兴建的新宫。 工程甫一竣工,皇后顾盼君便迫不及待地迁入其中。 崭新的坤宁宫气势非凡,恢宏壮阔之姿尽显皇家威严。 与陈旧古朴的旧宫殿相比,其占地面积大幅扩充,规模更胜往昔数倍。 踏入宫殿内部,雕栏玉砌精美绝 几番险死还生的季一凡只留下一句“大恩不言谢”,便带着他的手下以整齐有序的队伍离开了这里。 杜谨月吐槽,当初她也被骗了,还以为她和太子爷真是一对呢,想想就恶心。 郑斌先生,石页先生,许腾,还有一个八九岁上下,看起来冷冰冰的少年,四人各带随从,早已等在天瑜宫门口。 大厅内响起的窃窃私语,云轩没有听见,但看那些人的神情,他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在谈论婉儿的美貌和身份罢了。 云轩微微皱眉,开口说出了这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只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极为苍凉,那双漆黑的眸子更是透着一股轮回百世的沧桑。 甚至,连保安都来了,手里拿着胶皮警棍,一脸警惕地看着唐洛,生怕他再动手伤人。 韩若冰没接唐洛话茬,因为她清楚,一旦她接了,估计这一路就闲不下来了。 城门官吃了一惊,这可是天大的事,若是真的如这些人所说,那他们现在也有些危险。 听到唐洛这么说,杜子秋也不再坚持,毕竟那家伙已经得到了惩罚。 “三帅,王三帅,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我把两只手,放在嘴巴上,张开呈喇叭状,扯着嗓子,大声冲石门后面的三胖子喊道。 飞出的长剑击中刀鞘后在空中转圈,眼看就要落到地上,忽然一阵清风拂过。 此时一见蚩尤变成兽态,看着他大如山岳的身体,四罗汉的表情在惊愕之余,更多的还是惊慌。 随着英雄联盟系统的这句话落下,一道蓝光从苏雨身上冒出,带着他冲天而起,消失在了水泉中。 陈天师、姜宗主和墨霜掌门,算是楚云端最大的依仗。若非有这三人,楚云端恐怕压根都见不到徐宗主。 想到这里,李林连忙切换自己的视角到了佐藤一郎的身边,此时的佐藤一郎正在一个别墅,坐在沙发上打着电话,而在他的旁边正是川岛正一。 林下帆向冯征征招了招手,冯征征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微微低下头来。林下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用拇指把把她的脏脸擦了擦。 不激动才怪,别人不知道玄星子这一把兵,下面的跟他一起冲锋陷阱的将军们,十分清楚这一把灵剑,可以十里取敌首级,死在这一把剑下的亡魂,没有百万个,也有几十万个。 自从陈利死后,陈家上下的所有人都是没有闲着,此时陈茂忽然飞走,自然会被一部分族人现。 “岁龄石,测试年龄之用,测试者将手掌放于此物上,年纪几岁,上面的纹路就会光几道。”赤火真人解释一句,同时示意楚云端过来。 下一刻,一簇幽蓝色的光芒倏然从指尖冒出,仿佛烛火一般,在指尖微微摇曳。 可是他低估了安平市的武装力量。作为联邦国的新手都市,这里的守卫原本不会很多。却因为临近沙漠,又有钢铁兄弟会以及各种赏金猎人在附近作乱,所以联邦国加大了治安兵力。类似于身后的巡逻队,就有20多支。 第四百一十八章 蜜吻藏锋,一问惊心!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皇上?” 顾盼君正在寝殿内沉浸于书卷之中,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中瞬间涌起惊喜之色,手中的书籍也不及仔细搁置,随手丢弃,便匆匆起身,脚步急切的朝着殿外奔去。 走到寝殿门口处时,朱允熥正好跨进寝殿,两人顿时撞了个满怀。 “臣妾参见陛下!”顾盼君嘴上这般说着,却并未遵循宫廷礼仪规制作揖 只可惜,一年较一年大,蒋慕渊不惹是生非了,他还在这儿缅怀曾经的调皮童年。 自己随口一说,他却如此认真,规划着跑遍洛阳城的路线,这让她心头很是过意不去。 颜向暖无语的在电话这头撇撇唇:“你不是说不是你吗?”声音幽幽凉凉。 明明这个条件是他提出来的,当时还一副“非古雪绮不可”的架势,怎么现在又不着急了呢? “兄长说的是,倒是我矫情了。”浅井长政笑道,让侍从把他的白马牵来。 “原来是鞠三太太到了,我们家大太太正候着呢。”门子恭恭敬敬地将拜帖送回,卸下门槛让马车驶入。 只是,这些骑兵的猥琐表现,却差点将张梁气得一口老血喷将出来。 虽有消息称曹操也是与郭斌相类的济南国相,可他生于公元155年,比郭斌整整大了十二岁,这还是借了父祖的余荫。 颜哲峰摸摸鼻子听着颜向暖对景夏的允诺,在看了看病床上的景夏,心里也微微有些愧疚。 好在溯儿轻手轻脚做的很好,把带着蜂蜜的蜂巢掰下了一块之后就迅速的往下滑。 听完张天毅的话以后,冷瑜没接话。睁着一双挺大的眼睛,透着一股无辜。让这张天毅忍不住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使劲的揉了揉。 不过陈逸心中也有疑问,为什么武者总是不安分,隔一段时间就要出来作乱一次,难道不知道在九组面前,他们要是当顺民还好,要是作乱,除了被镇压和被诛杀,就没有第三条路好走。 随后仙人需要不断的在仙台山刻下仙道法则,才能继续一步步的往上走,最终成就仙王、仙君大道。 狂风没有想到自己的威压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周游,这让它燃起了一丝的战意。 “那我不管!反正不按我们的要求办,我们是不会动地方的!哎,对了,说了半天你们说你们是市委信访办的,有介绍信和工作证吗?”这村长听到他的话,总是为开发商说话,他心里有点不满。因此有点怀疑起来。 上官佳芳有些吃不准林雨鸣有没有知道自己正在挖他的墙角,所以,她后来就答应了,她也想探听一下林雨鸣对此事的警觉程度。 不会,邹政纲再次否认了自己的无端猜想。东厂办事,皇帝的圣旨只是做事的由头,厂公的意思才是做事的根本。自己自入道之后,从未忤逆过厂公之意。前首辅薛国观之死,自己还出了大力。 周围响起了鼓噪声,伴随着阵阵掌声。也少不了,其中一些人眼睛里的同情和悲哀。 有了熟人的领路,两条看门狗自然不敢阻拦,只好恭敬的朝陈逸敬礼,然后把大门给陈逸敞开,请他进去。 就在李存良担心一个连监军的水平能否对付这样的官军老兵痞时,姚丞国显出了他的真本事。 正在皇宫不远处观星台上的严涛,观看着夜空的星相。不由的大吃一惊,不好!长公主有危险!这严涛正是严嬷嬷的侄子,现在被孝帝安排到了钦天监任职。 第四百一十九章 血色等价,一道圣旨天下惊!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寝殿内,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 朱允熥环抱着顾盼君的手臂,既未用力收紧,亦未稍有松懈,维持着那看似波澜不惊的姿态。 他面上的神情,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不见丝毫涟漪。 他微微启唇,轻声问道:“为何?” 声音低沉,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悠悠回荡。 顾盼君并未即刻回 叶子言闭了闭眼,晶莹的泪珠滚落,将他的侧脸衬托的满脸哀伤。 原本他们一家的吃食都是哑婆在负责,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娘亲就有了亲自动手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厨艺也越来越好。 在身后揶揄的视线中,南霜踏入了裴珩之的房间,然后用力关上了房门。 “哼,别以为事后这么说,说的这么好听,我就不生你气了,我告诉你,我气着呢!答应我的事做不到,别想让我原谅你!”沐欢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 那胖黑衣人尝试了好多次也没有冲开蓝芸设的结界,此时他已经放弃抵抗了。 这是在一片虚无的混沌中出现了一道裂缝。那道裂缝中竟闪耀着无数的星河。 “很好,不愧是我完颜部落的勇士,他们其他部落的人怎么样了?”完颜成弘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进到阵中的人看到了彼此,这些人都是魔气缠身,都能感应到对方身上的魔气,一看就是同路人。 就在这时从空壳子掉下来一只金色的蚂蚁,它不再是铁玄蚁了,它是金玄蚁? 他对北码头的炮击似乎是捅了马蜂窝,肉眼可见的,一股股烟尘直奔北码头而去,那都是楚人增援的队伍。 可是现在事情完全的相反,等墨凌风喊到第二十声上品灵石时,他们再也无法淡定了。 “皇上让您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赶路…”,项钧过来,她抬头,一张绝美的脸蛋上湿漉漉的沾着水珠,头顶的月光衬她湿润的脸盈盈璀璨,美得惊心动魄,他目光凝了凝,后面的话滞在嘴里。 可如今,蜗居在海棠院中,仍在陈氏身边伺候,身份却是大不同了。都是丫鬟,却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她们几个过去算一等一,而今便只能是三等外。落到这般田地,哪个心中都不好受,偏生还要捱陈氏的气。 翌日的早朝,又是一些个大臣请奏早早处决华家的人,皇帝轻轻闭上眼,索性也懒得再回答这个问题,只淡淡问道:“除了这事,还有其他事奏请没有,没有的话就退朝吧”钶。 所以,他的灵魂境界一日千里,此时如果有足够的灵力填充,到达圣境九阶压根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对了!辉哥!不知道这十年来我人族为何能够容忍永恒一族如此的肆虐行径?”李成风改口称呼江山仙王问道。 不对!她一击手心,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方既然是高手,手中又有肉肉作为人质,为何不袭击赶到现场的她?她当时都慌神了,他的胜算应该是很高的吧? 她是不太懂这些啦,她现在只能去思考,这些画到底在表达或传达什么? 华凤兰乖巧的伏在他胸前,脑海中勾画着美好的景色,“等今年的梨花开了,我给你在梨花树下弹琴跳舞好不好”。 如今母亲活着,哥哥也活着,她不能让那些破事,殃及三房。但最坏的是,她手里的王牌,只有空架子,没有实质。她知道的只有皮毛,没有更多的东西。 第四百二十章 暴风雨前的舆论,监狱来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听说了吗?国舅爷竟被下大狱了!” “那可不!我家就住在国舅爷府邸对面,亲眼瞧见应天府的衙役们浩浩荡荡出动,把国舅爷给带走了。” “你们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呢?不是讲当今陛下对皇后娘娘宠爱至极吗,怎么平白无故,突然就把皇后娘娘的亲哥哥,堂堂国舅爷给下了大狱呢?” 在朱允熥来的那间茶馆里 “据说这是家族最大的秘密,也是家族的镇族功法,里面藏着我们的荣耀与兴衰,还有问鼎巅峰的契机,即使以我的身份,也只能够拿纳期和结旋篇。”她一脸郑重,严肃的跟他讲述起这篇功法相关的轶事。 “……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蓝诺莱斯望着雷伊问道,眼中有着淡淡的担忧。 下一刻,三匹异兽在一个低矮的沙丘之上暮然停下,三人旋即跨下异兽。 杀!他们全部都该死!他们全部都要死!无法拟比的杀意,从寒塔罗特的身体中爆发而出。 “恭喜太子殿下成功继承皇位。”所有翼人纷纷半跪,膜拜颜阳,只有来客纷纷不满,可又没有信心能直接拿下颜阳。 当我来到马路上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到了9:30。坐公交不一定能准时到达了,为了保险起见,我最终还是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然而,就这样一路翻到了三楼,林鹏却还是没能看见汪心怡的身影。 “我和他争斗这多时,却不见他显出一丝疲态,这猴子的法力恐怕不输给杨戬了。”孔雀之前便有预料,孙悟空进入修罗界苦修了五百年不出,其实力必定也突飞猛进,但却没想到竟然连跨几分境界,能和杨戬比肩。 ——大哥交给我的册子如今不能再给阿水了,不如就交给千秋。大哥不也曾说千秋为人正直,颇具慧根么? 她似乎感觉到心底某个地方在叫嚣,可惜随着她陷入黑暗中,那叫嚣越来越弱,直至最后,完全消失,她也不再记得那阵清冷的声音。 而且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恐怖的符纹,交织在一起,不断排列,形成一道道符术的影子在其中。 接下来,范重跟随着卡卡西,在迷失区域的大部分基础同盟中游走,希望能加入到一个同盟,去赚取积分,但是奇怪的是,所有同盟看到范重都表现得非常惊慌。 眼见炽热的光线就要射中塔塔亚了,三名灵首面露喜色,能轰杀塔塔灵神这部分本源,那么她就再也无法成为灵神了,恐怕连灵首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苏荷在苏杭有意的舒缓下心情果然好了许多,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苏杭怕苏荷受累想要的效果也达到了,便上岸收拾起了陷阱。 听到老和尚的问话,年轻的和尚转头看着老和尚手里的鸡腿更是哑口无言直接石化当场。 偷偷瞅一眼夜十一略显俊逸的脸上那抹欣慰的笑容,浅雪慕素生出莫名的眩晕感,这应是传说中的幸福感。 闻言,李二微微皱眉却是没有反驳,只因为陆闻说的确是实话,在当初一起进山的六人中,他自问修行都别人都努力几分,然而修为却是垫底的,就连一直偷懒的胖子修为都比他要高上几分。 大家都是安德烈,而李茶觉醒的是古老的安德烈上位血脉,靠血脉强压赢得这场力量上的比拼倒也不是不可能。 “收起来,日后再说。”张孝武吩咐道,弩箭虽然伤了张孝武的右臂,但箭簇之上并无毒物,修养一阵子便好了。 李茶起身,将绯色按坐在本属于他自己的位置上,捏捏肩膀、捶捶背。 众人转头看去,却见两个男人这时径直的朝着这边走來,为首一个格外的俊朗,身后那人个头也不矮,就是身上的衣物有些污垢,看上去不太干净。 米蕾希雅无法猜测这支队伍的目的,现在看来,匆忙穿越整个斯塔克王国,他们的目标一定是爱因斯,而且之前他们还要求自己提供熟悉爱因斯的向导,那么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呢? 一进门,看到了陆清宇的模样之后,一个长着浓密络腮胡子的中年看守便大声的叫嚷了起来。 轩辕虎没法再偷懒了,伸着懒腰从船主室来到甲板,化身双翼飞虎冲入高空,与一尊飞舟撞个正着,视灵光护罩如无物,生生来了个大对穿,天上落下无数残破兽件。 “谢谢你,飞。”精灵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恋人,眼里的情意就连天气上飞过的一只不知名的鸟类都能看得出来。 李进一听,顿时面色发苦,难道自己这个皇帝就到头了,难道神武国就这么完了? “峨眉拳法?”岳隆天闻言面‘色’一动,立刻惊讶地看着龙霏雨,她刚才那一手,看似简单,其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暗含了峨眉拳法里的内劲。 “你知道就好。我问你,你有没有找过我?”寒宁馨眼蕴杀机,黑暗神光绕体,仿佛夜空星图。 夏枫给韩成介绍了情况,问他去洛阳怎么走安全。韩成说现在到处是黄巾军,只有走海上,从连云港上岸,走徐州到洛阳,这条线路还没有黄巾军。并且说他可以安排船只和向导。 脸色铁青的左相就待发作之时,旁边忽然有人在左相的耳边低语几句,而这几句话也让左相大惊失色的同时也变得惶恐不安。 第四百二十一章 监狱内的深谈,另一层用意!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都已经入狱了,还这般贪图享乐,成何体统?” 黑衣人语调冰冷,话语中满是不悦,目光如刀般扫向四周:“应天府的官员,都是这么办差的吗?” “还不快滚下去!” “朝廷若问起罪来,你们这些婢女也难逃一同治罪的下场。” 那声音极为诡异,仿佛刻意捏着鼻子、压着嗓子说话。 一心要将 “都已经入狱了,还这般贪图享乐,成何体统?” 黑衣人语调冰冷,话语中满是不悦,目光如刀般扫向四周:“应天府的官员,都是这么办差的吗?” “还不快滚下去!” “朝廷若问起罪来,你们这些婢女也难逃一同治罪的下场。” 那声音极为诡异,仿佛刻意捏着鼻子、压着嗓子说话。 一心要将 六层的监控摄像头王元还没有来得及打掉,他们的所有动作都落入楼下黑狼社众人的眼中。 杨明低着头吻了上去,紧紧地拥抱着娇柔的何彩霞,一阵激烈的纠缠过后,跟何彩霞道别,杨明起身向学校走去。 到这时陆宣自然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心中不禁暗叹,然后迈步走出了洞穴。 王元也只是为了来检查检查,没事之后自己也放心了,好久都没有受这么重的伤了,这么被人打还是第一次,果然还是自己不够厉害,看来还得继续努力了,果然自己这么多年的训练没有白费。 无论最后如何,望城只有项洛桓这个年轻的族长,虽然不能像他父亲一般,但是会将所有的一切做好,不辜负父亲所愿。 相隔甚远,足有十数海里地,远处的修者如同一只只飞行的蚂蚁般,但武魁七品修为的目力,还是能够看清楚为首之人的面貌。 “你随便……”阿音面无表情的看着凌风,发现他真的变了不少,不止面貌,就连性格也变了,认出他,不过是因为前世因缘罢了。 飞机已经平稳飞行,越来越多的乘客起身围了过来,乘务员一时也控制不住情况了。 “嘭……”他话音刚落,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他身旁,并且其拳头狠狠地砸向自己。不过来人的修为似乎并不高,那老三只是觉得胸口一阵疼痛罢了。 PS:最近这几章的废话有点多,不过是剧情需要,这一章没有忽悠谁,实打实的两千二百多字,月票、收藏呢?整理大纲实在是太扯了,因为我就想不出什么,想出来什么就写了。 她虽与这男人有过两面之缘,又两次都帮了他,但都是出于形势,又觉此人深藏不露,一时好奇罢了。说到底,与他并不熟悉,而且此行艰险,她也不愿意浪费修炼的时间。 那一瞬间,她的每口呼吸都为了他,她的每个眨眼都为了他,她的每次心跳都为了他。 这世上,九天之上为神域所在,天空向来属于神域范围,地上五国大陆的修仙者,神阶以下不可空中飞行,违者必遭天泣海之下所布的神雷结界击杀。 穆然心中疑惑,抬起手来闻了闻,没有香气,只是变了个样子,就像原本的木质碎裂掉了,露出了里面的黑玉珠子一般。她眉眼间疑惑的神色一闪,垂手之间已用袖子将珠串遮了去,走到房门处开了门。 他的怀抱带着些些清意和沉醉,距离之近她甚至能听到在有些单薄身体下的心跳,程未央一时未言,脸有些发红,只是透过衣服感受着那传过来的体温。 拓跋尘将这道旨意凌空掷下,穆然旋身而起,当先接下,打开一眼,目光一顿,手指一抖。 “恩,那我带你出去吃饭吧,别在家了。”“好吧,你等我会,我收拾下。”看着她离开,拿起桌上的娃娃摆弄着。压在底下的影集,刚想拿起来,秋凝已经出来。 第四百二十二章 囚笼血亲!顾盼君的决断!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顾彦修目光直直的望向顾盼君,眼中满是不解与困惑,轻声喃喃道:“妹子,真有必要走到这般田地吗?” “你莫不是想得太过长远、太过复杂了些?” “陛下如此宠于你,只要你能怀上陛下的龙种,待其立为大明的储君,日后继承皇位,你就是大明最尊贵的皇太后了。” “我的亲外甥当了皇帝,到那时,还愁我 苏丞相是苏家的掌舵者,这门亲事,为双方的家族都能带来好处,只要苏辰父亲脑子没问题,自然是会同意的。 徐掌柜的人还是保持怀疑的态度,但架不住知县大人这忽如其来的热情邀请。 郑昊带着清雪回到基地,最近事情太过复杂,为了防止张建国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现如今竟然还以异能者为说,很厉害吗?异能者也看不得多么厉害。 “哈哈,没办法,你这野东西太不规矩,时不时弄点臭气出来,老身可闻不惯你那股臭味,哎,办法也是让你给逼出来的。”福婆得意地说。 那贼本就打算捡珍珠回来暖床,眼下她自己愿意拿银子出来养伤,哪有不愿意的,隔天就捡了药回来,内服外用。 “霸王在世,也不过如此……”朱治张了张口,只觉得西楚霸王项羽再生,面对千军万把的包围,怕是都未必能那么轻松写意。 这次,由于没有想到密室内还有其他的密室,陈垣他们就没带秦梦雪下来。 听着她们的对话,看着他们打闹,嬉戏……甚至打情骂俏,大清早就要做那种事。 这次,污秽邪恶的力量已经放大到最大化,虽然这些都是邪恶本源随手召唤出的,但是它们每一击都能达到六阶秘钥等级的力量。 “住手!艾威尔哥哥!是我诺西亚!”诺西亚一边取下帽子一边开口说道。 温正华是极具煽动地说家看到了吗?现在每个都是已经捐出元了就连军也是这样你们都看到了吗? “勇叔,三叔,别砸,我知道错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狼青连忙分出一只手把苏醒的大腿也抱在了怀里。 “也行,我先给你找个地方睡觉”张志刚还以为苏醒不走了,打着哈且就要去锁车门。 卫道又说彰灵你看见贾的尸了吗?有没什么不同的有没有看见尸斑彰灵不明白问爸尸斑?尸斑是什么?贾的尸有尸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道兄,愿你我共勉!”洒脱的笑着对远处的叶凡说了一句后,云逸一力破天,开始冲击万道。 “嘭!!”钢筋铁棍横扫出去,狠狠的砸在丧尸的头上,丧尸头部一侧破碎,脑花四溅,直直的栽倒在泥土地上。 可是如今,她不但没去采药、炼丹,就连自己精心培植在院中的宝贝草药都未曾看过一眼。 高洋的闷哼声终于停了下来,陈非恕才放离开了高洋。高洋一下子就摔在了地面之上,脸色惨白。 陈奥一点也不停留,转身便离开了菡萏馆。几天的努力,不过是竹篮打水。他只能苦笑两声。 “若不是徐大夫告诉我解寒毒需要十成的内力,你就准备一直瞒着我?”齐典怒道。 提到了白涧村,济苍雨也猜出了事情的始末。应该是后来路过的魔教教徒发现了白涧村外头的那些尸首,赶来寻仇。 这苏阳真的太过分了,前一句咒自己活不长,后一句则是说自己头顶一片绿,尼玛这放在谁的身上都受不住。 抱歉,搞错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如题,非常抱歉,作者菌糊涂了,前一章里面关于顾盼君父母亲的死亡时间搞错了,与之前的情节内容相冲突,已进行相应修改,使情节合理,并不与前文内容相冲突,大家可以刷新一下,重新阅读,实在抱歉了!《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抱歉,搞错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三章 凤隐铁腕,阴阳轮转!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外面。 应天府一众官员都在监狱大门外恭敬等候着。 此前便收到了消息,说宫中会派人来监牢中看望顾国舅。 但来人究竟是何身份,宫中传来的旨意里,却没有明说。 黑衣人坐马车到来之后,也没有与他们多言,便径直去见顾彦修。 应天府一众官员都在监狱大门外恭敬等候着。 此前便收 手中泛起点点光芒,灵剑慢慢的凝聚出现在手中,孤雨一剑斩下了虎王那金黄色的虎肉。 收服完这支力量,何晟礼是颇为沾沾自喜的,想着眼下皇宫内外都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想着圣德帝病重,单只有一个莫公公这个老东西,怎么都不可能把圣德帝,带出这层层把守严密的颐心殿。 “呵呵,那就劳烦萧宗主了。”那人的笑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被收银员这么一说,千若若的脸反而更红了。反而景墨轩则是笑容更加灿烂,一副沐浴春风般的样子。 如今他还准备的预言了三分种后会有人来袭击,一切的一切似乎太过于玄乎?但是眼前的事实却让他们不得不相信。 王鹏微笑着看她在自己对面坐下來,请侍应生帮忙点了杯咖啡的同时,她还要了一块蛋糕:“我刚刚在饭局上几乎沒吃什么东西。”她说,脸色红红的,显然喝过酒。 老祖宗反应真够迅速的,他一眼就看出这十八道法术光波的古怪了,他没有急着反击,他反而一脚把身边的玉飞给踢飞了。 詹思芸却利用这个时间,联络一切可以联络的资源,除了给纪委、监察厅施压外,就是动用自己的法律知识,以纪委羁押史云彬的行为非法为据,宣扬史云彬无罪并且受迫害。 刚刚在浴室里她是无意识地伸出手触碰到他的‘唇’角,这次是仔仔细细地触碰着他嘴角的伤口。 白胖子听了李云宝说的话,他立时显的很激动,殷勤的对着李云宝说。 “嘿嘿,刘斌!”老杜坐下后,接过一杯茶一饮而尽,很是得意呃道。 石油期货,他的确只想最后做这一次了,十五倍的杠杆,一个玩不好就是倾家荡产的下场,他不想再冒险了。 而翻入卡洛夫腹腔内的苏阳在发现卡洛夫没有进一步动作之后,脑袋中也闪过了一丝不妙的念头。 在苏阳看来,以雪皇上千年的见识一定可以帮助自己解决这个困惑。 彼此相距百余步时,只见前方的唐军陌刀结队,踏步而出,立时形成一堵“刀墙”,横阻在梁军与山林之间;而身后,山丘旁的近万唐军,早已发动攻势,满山遍野地呼啸而至,马蹄阵阵,杀声隆隆。 苏阳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独特的名号:碎心者里查德,佧修派的二号首脑,被称作是魔皇夏勒弗兹的代言人,也是佧修派最为活跃的代表之一。 “我们老大说了,答应给你四千万,但你要确保你手里的资料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要是你敢耍我们,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把你揪出来,让你生不如死。”老杨一脸严肃的说道。 “乱帝陛下,虽然没有高手暗中跟随,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活着离开,活着回来的。”张九龄刚才就在谈论这个问题,并且这件事情,他已经说了两遍了,第一遍是让乱帝听见,第二遍是让陆云听见。 第四百二十四章 新政风潮起,国势破浪行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国舅被判入狱三年的消息,如惊雷般在朝野间炸响,令众人惊愕不已。 万万也没有想到,堂堂国舅,竟然会因为一名家仆犯事,而受到如此之重的处罚。 就连陛下对皇后一惯的恩宠,也因此事而蒙上了灰尘。 于是,陛下心中支持新学新政的传闻,若一阵旋风,转瞬之间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乃至各个偏远角落 不过,此刻他已经头晕眼花,脚软筋麻,直接就被翡多一剑从后脑刺穿,倒地之刻,就被扔入洞天。 另—个青年完全就懵圈了,什么鬼?这世道变了阿?不是说只有他們打别人地份嗎?怎么—言不合就挨揍了? 大雕落在火堆旁边,火堆被它的翅膀扇得更旺盛了,诺儿从雕背下来,钟笙过去搀扶,关心的问道:“没受风寒吧?”诺儿会心一笑摇摇头。 唐家权说完就赶紧低下头,什么嘛,话是无过带来的,现在他倒是成了得罪人的那一个了。 鹰儿这时候蹦哒到高彦钟笙二人之间说道:“这俩人都没有称雄称霸的心思,看来老道士算错咯,还说什么天机星、将星,哼!”说完翻着眼珠一脸鄙夷的对着宣宁道长。 神棍开车匪夷所思的地方就在于,他的车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飞起,再在空中来个“拱墅回旋”,你以为这波完了,不是翻车就是掉血。 莫开开不止一次看到歃血为自己说话,心里没有一丝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古狂歌这才想到眼前这位可是白富美,不用赶路还不用自己花钱当然乐意,立刻坐下开始写药材单子。 没有感情基础都是耍流氓,可面对姐妹俩这样的美人,哪个男人又忍得住。他可不是装清高的人,想了想决定先把华霜娇办了,免得到时她又后悔。 伸出头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只见这会冷若冰已经没有哭了,反倒是李白说了一句什么话,让她破涕为笑。还伸手朝李白胸口打了一拳,辰辰顿时用手捂着眼睛,慢慢的朝外面溜去。 而李白更新微博的异动,立刻被时刻将他铭记在心的叶倩知道了。 梁辰当即笑说:“还是婶婶有远见,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总是要比窝在穷山沟强得多,呵呵!叔叔,你们现在都好吗?”说着,梁辰忙扶着叔叔坐下,而婶婶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所以他们也只是将这些线索,都没有放过罢了,只要是玄气巅峰,只要是雷属性的修士,甚至是喜欢坑人的,都会暗中观察一下,这样总能抓到他不是……。 可是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是谁能够轻易的将他踢出了风水界呢? “这么说来,贵族与神妖皇朝的关系也并不是很好了?”长袍男子诧异。 “不会吧,打得声音都变了。”众人心中暗责刚才下手是不是太狠了。 木怡伤心的哭了起来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自己不听师傅的劝告任性的来见这个负心人想让他回心转意结果不仅自己性命难保,紫皇,师傅金大哥,紫凤姑娘一个都逃不了。 方彩玲一听,挣了好着呢等,美眸中的焦虑顿时微微减轻了很多。 “那也不至于这样服侍吧?而且偏偏这个时候,接二连三的出现人,难道是看我出丑吗?老实给我交代!”屠明的怒火渐渐升腾起来。 段伟祺回来了,他似乎洗了把脸,额角还有些水渍没擦干净。李嘉玉拿出了纸巾帮他擦。他把李嘉玉的手握在手掌里,深呼吸了几下。 第四百二十五章 铁甲雄舰,帝王远略!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铁甲船长约十五丈,宽约三丈有余。 船身全部由钢铁铸就,涂刷着大明科学院新近研发的防锈油漆,在日光的照耀下,绽放出夺目的光芒,似是在无声地彰显着大明的科技力量。 历经数年发展,大明的风帆战舰已然迭代更新了数代。 一艘普通的风帆战舰之上,满布着各式各样的风帆,硬帆、软帆,横帆、纵帆,相 魔兽加上兽人族也绝对不会超过五十位,其中还有一些隐世不出,在冲击半神级的,以及隐藏自己的修为的。 叶成华缺的只是他得到的奇遇,若是他脑海中的那些知识传给叶成华,恐怕对方分分钟起飞。 “有啥事不能手机上说吗,为什么还要面聊,我很忙的好吗?”慕亦宸抱怨道。 “还行。”安清晏将脱下来的衣服挂好,心里在等一个方便说话的契机。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接近我的家人,但我警告一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慕亦绝突然冷酷的开口说道。 子苓摆了摆手,无奈的耸耸肩,“别提了,天刚亮辞辛就嚷嚷着饿了想吃饭,我就只好带她下来了。”说着她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吗?”楚秋合上电脑,她敏锐的察觉出安清晏的反常。 赵云澜终于开口了,她神色苦涩:“确切的说,是我们赵家,和萧家之间有一个长期的婚约,每一代都必须要有一对新人成婚。 下山之后,周立二话不说,就打电话重新叫来更多的保镖保护自己,就怕再遇到意外。 她见那日过后一连数天都没人来找自己麻烦,还以为是太后狠不下心终于出面给自己求情,又或者是卓虞顾及她们二人姐妹情深无法下手,心头的阴郁总算是散去不少。 “那个……杨威,谢谢你送的午饭。谢谢你还记得我爱吃的。”我脑子里在想着,既来之则安之,不如趁机把焖烧杯还给他。既然要拒绝,必须要坚持断的一干二净,不要剪不断理还乱。 “那为什么不升级店面呢?你的手艺这么好,不该就这么埋没了。”秦凯笑道。 他们以为——这已经是很过分了!但另一边的王二却不接受这种“过分”,反倒是认为普泓在避重就轻。 等终于到了医院,霍景宸抱起她飞速的往医院抢救室跑,值班的医和护士,看到沐一念满身的血迹,而且已经陷入昏迷,感觉到她情况挺危机,迅速全力开始抢救。 今天便绕过了邱逸天,直接找到沐一念,打算让她走人,离开公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以后我要是碰到狗,一定要绕路!”董天杰心有悸余的道。 张明远心思很简单,就是闷声发大财,不牵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良好形象。 由人的应急机制,之所以能够将影级强者兵不血刃的秒杀,就是因为他在针对可能的强敌的时候,预制的应急力量太过于冗余了,战斗投放的力量足以是入侵力量的十多倍——这便是可以瞬间歼灭敌人的关键。 张明远无语,杀头不过头点地,用眼神杀人还是第一回见,不过这凌厉的眼神着实令他如履薄冰,真搞不懂她要哪样? 凤浅歌闻言,心头一震。容贵妃说的对,她所倚仗的不过是修涯对她的爱和容忍,如果……他不在意她,他大可以一意为之。 下一刻,蒋天心又出现在了数十米外的地方。脸色发青的盯着吴庸不放。而其双足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两团赤红色火焰,里面隐隐有青光发出。 第四百二十六章 春闱新潮涌,军改暗变生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正月里的金陵,依旧透着丝丝彻骨的春寒,冷风似冰针般,肆意地往人衣领里钻。 新学新政的激辩正酣,春闱的脚步也悄然临近,城中的氛围随之愈发凝重而紧张。 今年与往年大不相同。 科举新增了诸多前所未有的科目,与此同时,京师大学也开启了春季招生的大门。 如此一来,赶赴金陵参加考试的人数 “哼!赶紧束手就擒,否则,我就让你变成胚胎!”烛龙阴阴一笑,眼睛开合间,黑白光芒交替。 无论是周梦阳还是梦千秋都算是对白乐有恩,但这却并不意味着,白乐可以容忍他们伤害白清雅。 猴子皱眉想了想,又追问了几句什么,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随手用法力将那丝灵魂封禁,又转身一把火烧了洞窟,方才扛着九齿钉耙,回到了白龙的住处。 刚刚眼看不对,血影魔君便直接化为一道血影,避开了危急,只是,如今被困在这禁制之中,血影魔君自己可逃不出去。 “别胡闹了,向你这种带着半吊子的人类怎么可能打得赢我。”独孤香直接无语地挥击了一下手臂,一股强劲的劲风瞬间发出,对准林汉城直击而上,林汉城被毫无悬念击飞出去,倒在地上,两眼直冒金星。 眼下这狗剩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狗贼”两个字,这让脾气暴躁的龙无伤,实在是窝不住火,第一时间要发作。 三人一路前行,沿途发现了更多的信息,比如螭龙的一片龙鳞,以及他的一根龙须,还有他的一角血衣等等,不一而足。 因为大家都知道,冠王军团虽然没有玄金舰队的玄金战舰那么神,但是冠王军团却是整个帝国最精锐的军团,在某些方面比玄金舰队更强。 “若是今日不随老夫回去,老夫便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废你修为!”刘祥云眼中露出冷厉。 索菲亚的身边还放着亚当最爱吃的鱼汤,大家此时都没有胃口吃饭,包括安乐在内,大家的眼神时不时的瞥向马里奥带队离开的方向,大伙的心里都在担心领主大人的安危。 夏苏叶边哭边抬起头,用手抹着眼泪,白皙的脸上,头发沾在脸上,幸好长得漂亮,不然真是惨不忍睹。 “关系?不太清楚……应该不错吧?”中年男子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辛奇。 雾化他不打算用,因为此时无限裁决瞄准着自己,他得靠这个技能来躲过去。 因为除了一直在跟江天交易的一部分人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每天早晨和晚上,在就近的广场上,周临鹤都会进行传统武学的教学。 她的儿子长相英俊,成绩优秀,性格也好,能看上她们,是她们的福气。偏偏她们不知好歹,作生作死,最后死了也是活该。 从未有过让未来的君王等候臣子的荒唐事,换而言之,孙侍郎压根就没把少年太子放在眼里。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汹涌激荡的海面渐渐恢复了平静的假象。 张肃平静的看着武宝康,他觉得这个家伙有点意思,跟之前遇到的敌人不一样。 高力国国君可没有玄帝那么勤劳,早早就唤来自己的宠妃颠龙倒凤了。 一本一本翻开课本,她想看看这时的教材和她学过的有没有什么不同。 对方唠唠叨叨地和他说了这么多,已经比他们结婚期间所说的所有话加起来都多了。 他无法挽留,就像姐姐的离开,他阻止不了,就像现在摔碎的存钱罐,他也不能修补。 素意笑了笑,签名容易,签谁的名才是问题。她当然不能签自己,但她也不愿意签陆垚,所以她说现在不行,万一以后她能正大光明的签下樊素意三个字,那她当然是乐意之至的。 说饥饿吧,大概率是因为初次穿越死神世界时,从露琪亚身上蹭到不少崩玉逸散的能量,从而对崩玉心生贪念,被她给敏锐的察觉到了。 而且他们卖的还是她原来卖的气球造型, 她都知道要改革创新, 这些人却不知道。 她本不谷欠和她有太多交流,但是看她那个样子,只能叹口气,走下去和希雅面对面,只隔着一个隔离罩。 段伟祺过了许久才回复,他是直接拨来了电话。李嘉玉看看时间,他那头应该是半夜。 塞缪尔摆摆手,他身边的助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掌控了会议遥控,手下一动,芳芳的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素意的脸。 姜云卿试着再往远处看,隐隐看到些礁石,她想要瞧瞧船行的方向,只在这时脑中突然传来一阵闷疼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在撕扯着似的,让得她脸色瞬间发白。 他撇撇嘴,“人家好不容易来看你一眼,你还一个劲儿地赶人走,真是不讲义气!”唐溪哲鄙视地瞥了她一眼,又讪笑着招了招手,示意灵儿蹲下身子说话。 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待那阵晕眩过去,秦九这才虚弱地睁开眼,少年却已经不在房内,房门还打开着,一会儿,少年拿了药箱又匆匆走了进来。 “娘娘,您不是只是为了灵儿和唐溪哲之间的事情,或是单纯照顾五公主那么简单吧?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若是灵儿还继续装傻充愣,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行,不能这样,所以自己编故意不去找他,只要留下来,自己再慢慢的恢复正常才行,可是,这家伙居然奈不住性子的就这样来找自己。 “出来吧,我知道你还在这里。”叶玄的语气很平静,这个世界上应该已经没有让他动容的东西了,当然,亲情友情爱情除外。 第四百二十七章 詹宅密议,科举为刃!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我们绝不能再这般坐以待毙了!” 就在科举如火如荼地进行之际,政务大臣、吏部尚书詹徽宅邸内的书房之中,数十名官员正汇聚一堂。 屋内气氛凝重,空气都似要被这压抑之感凝住。 一名官员满脸愤懑:“如今朝野皆传言陛下内心对新政新学颇为支持,有意在大明境内大力推行。” “诸多官员为了谄 镜子的造型是一轮圆月,在海神手上的时候,圆月中心是一团涌动的雾气,什么都看不见。 见周鸣卖了个关子,似乎是有什么惊喜要准备给她,她顿时颇为期待起来。 本来因为身体太重而导致速度跟不上的铁甲骑兵,看到那狡猾像泥鳅的敌人忽然转向冲了过来,纷纷亢奋的咆哮起来。此刻他们恨不得将聂风生吞活剥了。 强忍住胃中翻江倒海的冲动,陈羽撇着嘴嘀咕一声。随后,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已经来到他近前的“变态银魔”。 这番话,说地众人脸红,却又让他们斗志高昂,只有努力修炼,才能跟得上将军的脚步。 恐怕陈羽没疯,就算是之前脑子确实有问题,但变成灵魂之后,那也应该清醒才对。 到了这时,杨凡只能对普通玩家抱歉了,增加的产量被用来提供给了这些后加入的各国军方了。 只见敖因径直的冲入了龙斗场形成的熔岩大地中,一条熔岩巨龙从地底拱出,朝着敖苍一顿撕咬。 李木子是一位白领,从儿童起就很喜欢游戏,从端游到手游,再到游戏机,几乎所有市面上的游戏他都玩过,最喜欢的还是游戏机。 此外他也不必深入,那条深渊裂缝附近,会有许多魔族强者主动前来聚集,准备夺舍人类,周鸣只要沿着这条裂缝从头到尾地杀,就能碰到无数魔族强者,甚至杀不过来。 在正中一座形似莲花的浮空云盾上,以一百零八根蟠龙玉柱承托起弧形的琉璃顶,却是一座穹顶仙宫。 由于参加科举的人数太多,礼部便将科举分为甲乙两个考场,其中贡院是主考场,可容纳一万人在这里考试。 刑方欲全身魂力运转,命珠周围呈现出耀眼的霞光。随着这些霞光在身体里面不停流动,他的身体也仿佛变得透明起来,折射出一种大海般的湛蓝,水波一般荡漾。 不过看到龙行天下的脸色,红色力量和钱途无量两人还是有些不好继续开口,因为他们来的目的确实不怎么光明正大。 方辰听话地又去采购去了,朱淼和田园见柳易青仍在摆弄自己的泥巴,便跑到王维和骆泉身边帮着弄玉米。 “那里面可是永恒无涯,就连公子都不敢进去,他自己进去找死,又岂会轻易出来。”山槐见霜月霜年二人一直守在外面,他自然也一直躲在暗处,没有离开。 兀自盘膝坐下……就在这么一片苍莽荒凉的尸山血海中坐了下来。 绝大多数人都赞同卖掉Intel微处理器部门,而且讲的有理有据,令人难以反驳。卡洛斯·斯蒂芬心力交瘁,他只能保持沉默了。 苏钺微微苦笑——他还没问解培言到底为什么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还几乎都是上一部戏的演员。 方升眼神凛冽,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他的鉴定感知之下,对他进行偷袭,人是如此,妖物亦是如此。四周没有任何沙地游魂的身影,他却知道,那两股强大的气息已经直接靠近。 第四百二十八章 科场暗涌,新学蒙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泄题?” 听闻此言,一直端然稳坐、神色仿若木雕菩萨般的詹徽,眼眸之中陡然爆射出锐利精芒,猛地转头,凝望着王佐。 刹那间,那原本古井无波的气场,竟隐隐有被搅动的迹象。 其他官员们亦是神色微变,原本在朝堂上久经风雨练就的沉稳,此刻也都被这惊爆之语掀起了一丝波澜。 科举乃国家抡才 对于他来说,能够考上简直就是奇迹,跟不上其他的同学是一件很正常事情,大家倒也没有瞧不起他,反而更加觉得她很厉害,对他很是尊敬。 五妹妹。瑾儿昨晚,没睡好,还没有起床。”鲜如是叫沈黛绾,扶甄彩榆,到一间空客房坐着休息。 梅欢是视神经受损,并不像一些瞎子一张眼珠子晦暗泛白,而是一双眼眸又黑又亮,只要不让她走路辨别东西,别人未必知道她是个眼盲的。 门外的男子依旧在不断的敲门,嘴巴也好像一点儿都不累似的,不停的重复着刚才已经说过的话。 在丫鬟婆子焦急的目光中,叶秋终于走出了开云观,对于简单的马车,也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一样不满甚至是大发雷霆。 赵保国差点儿笑出来,还不等他劝劝几个谁也不服谁的将士,外面突然喧哗起来,众人也不争了,转脸望去,只见一士卒匆匆而来,对田校尉耳语一番。 于是那一天,在闹市上,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下,我跟人打了一架。 走在冷季良的身后,跟着冷季良走进秋月院的主屋,余晗馨莫名的感觉到很安心。 被霍君珏紧紧抱在怀里的她,也不敢乱动,生怕触碰到男人身上的伤口,只能僵硬着身体慢慢睡着了。 莫梁鸿认为只要身体健康,两人又还年轻,孩子的事不急,但此事却成了季舒的心病,既然医院检查不出什么,她就去看中医,去寺庙拜佛求子。 “只是累了浩天,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外面奔波,唉,如果不是他非要和媛媛分手,哪用这么辛苦。”秦素又是心疼又是责备地说。 梅花卡牌能在录制好的节目中剪去镜头,红桃则能在论坛控制舆论。昨晚的安徒生组别中,除去另外一名卡位选手外,首页被巫瑾和禹初刷频。 平陆和陆阳都摔一脸血,腿肿的厉害,一动就惨叫,这腿怕是不好。 她垂着脑袋看一阵,拣一张推出去,洪凉生便摇摇头。满桌人都被那张牌逗笑了。 8秒,巫瑾胡乱把睡衣纽扣扣好,练习生制式长裤早不知道睡觉时被蹬到哪里去。巫瑾想都不想就开始扒卫时长裤往自己身上套。 又或者,肤浅到只是某一次、在某一个极好的光线下凝视过她那张脸,俗的沉沦美色了? 刘老师夫妻两个都是宁阳一中的老师,现在都退休了,两人的儿子在北京工作,平日里就老两口在家。 “没,没什么……”乐乐的言语间带着淡淡的伤感,听起来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我收到消息,孙家的那位要回来了。”宋鸣恒又接着道,神色凝重复杂,眼境片光芒微闪。 又临摹几遍,自觉仿的更像了,堪才停手。推窗望去,却早是明月当空。丛绿堂前院照得冷清,两撮竹子在昏暗月色下留下相同的影子。 凑热闹的是人的天性,洪泽湖泄洪,多大场面。总会有那么一批不怕死的,想要在近距离围观。 第四百二十九章 权臣联令,新政疑云!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两人迈步走出之后,众官员也陆陆续续相继离去。 这时,王佐陡然停下前行的脚步,扬声喊住一位刑部的官员,道:“且慢!” 那官员听到,赶忙快步疾走过来。 王佐转头,看向詹徽,神情严肃道:“科举舞弊,乃关乎国本的大事,绝非寻事。” “你我身为政务大臣,统领着朝廷上下诸多政务,值此关键 “两个月之后,会有着一场家族之间的比试,这关乎到姚家未来的发展。 进入计划制定界面后,玩家可详细制定每天的养育情况,玩具列表内的道具、拜师、特技学习三项只有在满足条件时才会显示或允许操作。 他是诱饵,但不是炮灰!只要不嫌自己的命大,他就不会愚蠢的大摇大摆行动。相反,他在尽可能的悄悄解除芬兰人留下的陷阱,以确保跟在后面的瓦西里和费奥多也不会触发陷阱搞出什么动静来。 她满脸排红,一直红到发根,两眼盯着这个男人,同时这双眼睛变暗了,突然闪烁了一下,又变得漆黑,接着姗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凌凌柒怎么也没想到在她睡醒一觉的时候,她又被风元晟安排一桩月老的活。 现在,林天就是要一边搜寻的同时,一边解决掉那些锁魂链人形蚕蛹。 显然,不断灌入郭炎体内的气息,阴灵气息的成分占比已经少的可怜了。 周围的几个大美妞也是翻白眼,一起拉着封林的腿,这才将他的腿给拉出来。 连云城如何能忍,他猛然间隔空一掌朝那独孤战打了过去。这一掌,连云城已经续了很长时间,独孤战又没有想到连云城会突然动手。 本来夏元是准备了折叠帐篷的,只可惜,帐篷在存储空间里,现在根本拿不出来了。 那疯狂钻石的可怕拳头几乎下一个刹那就会将自己碾作肉泥,迪亚波罗现在必须反击。 “天风真人?他只是一个地级后期武者,怎么会跟破天级扯上关系。而且他不是因为得罪人太多,被许多强者围攻致死了吗?”陆苍天脸色一惊,问道。 不过,虽然安若花没有真的遇到过,但如果让她遇到的话,她肯定不会选择忍让,哪怕无戏可拍,她应该也会立即一脚把对方踹翻在地。 除了李自强的蜀山影业,吴横江的北斗娱乐和徐泰浪的泰浪娱乐,也都可以帮助陈封。 徐丽萍对黄柏高彻底失望,当她提出离婚的时候,黄柏高却死活不愿意。 同时一剑斩出,就有十余条根茎掉地,引得头颅发出凄厉的尖叫。 周管家看向张越,一时间还真不明白,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啦,居然一直在误导周亦白,说的虽然都是事实,可是,却是最片面的事实,重要的东西,一个字没提。 然而只过了一天,陈大诗人花光了口袋里的二十一块钱,又来到工地上做工。他没钱吃饭,没地方睡觉,只能投奔齐磊,在工地上一边干活,一边继续“寻找灵魂”。 然而华影集团依靠着自己的体系,其实是可以长期稳定的发展下去的,而荣兴传媒则不一样,虽然现在它幕后的大佬不可撼动,但总有一天,会树倒猢狲散的。 原始与老君亿万年的兄弟,见得老君如此表情。如何不知道老君心中的痛苦?心中暗叹一声,圣人终究也是人,圣人终究也不是万能的。唯盼师兄经过此事以后,对道祖鸿钧天道的体悟更上一层楼。 “什么?你得秘笈有多久了?”席撒不禁失声,暗觉匪夷所思,阳天练功资质极佳,却连入门都不能办到?“近两年了。”说话间,阳天转动巨阙剑柄,取下末梢的魔力水晶,探指从中夹出张羊皮卷,铺平展开。 “放心,我绝不会杀你的!”赵铁柱上去一把抓住袁航的手臂,用力一拧,就听咔嚓一声。 “其实你想说得是只要坚持坚持,我的魔法降雨就消失了。而消失了你的隐身又完美了是不是?”尤一天一针见血地说道。 鲤鹏庄周二人笑罢,庄周走到那伏羲旁边,行礼道:“;卜子无状,敢借天皇宝琴一用?”伏羲亦是欣赏庄周之洒脱,哪有不允之理?便将手中伏羲琴递与庄周。 只能用兵器、技巧决一胜负,真可谓有利有弊。不过庄万古向来自诩自己的各种技巧将近颠峰。所以一丝不惧,而此时在火把的照耀上。洞阴大帝面色如常,不过袖中滑出一件兵器来,是一柄带袖之刀。 赵完成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把不规则的地方用绳子包围起来,这绳子的长度就是这个不规则图形的周长了。然后呢,赵完成就拿这段绳子到别的不规则的土地上去圈地,圈到多少就补或者剔除多少土地。 李松没有回答。皱着眉头掐指疾算起来。李松原本以为道教毕竟以东土教派自居。不想做那出头之鸟。或在暗中策应佛教。此刻看来。却是并非如此。难道还另有隐情不成。 席撒好奇打断。“挑战者到底指什么?”那妖精摇头称不知,说她也年轻,未曾听族里人说过。席撒又叫她继续翻译,她很抱歉状道“漏听许多。”忙有请身边的同伴帮忙。 云霄却是在和狮陀王、番戎王叙旧,三人以前同为截教二代弟子,想起今日与同出截教的天庭各部人马大打出手。三人更是不胜唏嘘。 亲身体验半圣级别的大能出手,元尘受益匪浅,他此刻对于诛神剑的领悟,可以说是飞速增长。 从君王级别的战力来讲,人族其实不虚异族大军,甚至若非先前天庭的不作为,三十三重天也不会被异族大军一一攻破,造成的伤亡难以预料。 “此乃我摩罗国君王信物,继山帝君与明月殿下可要查验?”胡图说道。 现如今这二十几位业界的行家在梁伟发立亮出的这三件藏品面前滔滔不绝,却在万宝螺化石和魏晋南北朝的竹纹高古瓷面前不敢出声,再一次证明这两件藏品的鉴定难度。 但是,就在他们在担心着鬼魂动向的时候,从他们的车前,顿时刮来了一阵极为强烈的风,这阵诡异的风,甚至是让这辆宝马车上,硬生生的刮出了一道口子。 第四百三十章 逆风局中试真金!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气得脸色通红,胸脯剧烈起伏,愤愤道:“你给咱等着瞧,不出几日,那小子推行新政新学必定会遭遇挫折!” 吉垣见老朱这般盛怒,哪还敢再多说一个字。 此刻他只能将头深深地埋下去,紧紧地贴着地面,身子微微颤抖,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消失在老朱眼前,免得再惹来祸端。 好在老朱发泄完怒火后,很快便 “厨子老师,由于你选用到的这首歌曲,和乐队合练的时间太短。 那些月牙风刃的斩击倒是很迅猛,几乎瞬间,就将追击老者的那些藤蔓大部分尽数斩断。 虽然还未曾见过面,但方士心底里已经对那十一人有了些许感激。 他和贾琮是兄弟,可和义薄云天的叶清同样是好友,多少回的祸事都亏了叶清转圜。 贺兰瑶瞬间有些气闷,虽然那天决定救龙绍炎的时候,就猜到了龙绍炎可能是故意说这句话来勾起她心中的柔软,让她救他。但是真的知道龙绍炎的用意,贺兰瑶还是不可避免的聚起怒气……和失望。 门外是一名晓大队的上忍,也是东方云阳手下一位十分信任的成员,他主要负责晓大队的日常事务。 气势自然惊人,敢以命和厄罗斯罗刹鬼子正面冲杀的人,岂能不彪悍? 开什么玩笑,就他现在这模样,别说是黑白熊,就算是只会卖萌的熊猫来了,都能够把他按在地上摩擦,这时候不跑,更待何时? 东方云阳确定指挥部的相关情况后,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眼下敌方三位影级忍者齐聚一堂,对他而言倒是一件好事,这样可以省去一些麻烦,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果真有人直接以此来攻击贾琮,贾琮固然难堪,对方却也属于自杀式攻击。 绘画是要脑海中先出现要绘画的题材,然后一点点去勾勒。这样,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都要在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去推敲。 然后,一股恐怖的灵魂牵动力凝聚,犹如一道无形的大手将狄煜的灵魂扭曲撕裂,彻底湮灭。 死灵子依旧是化神境二重圆满的修为,没有任何的进展,毕竟修为达到化神境之后,想要突破一步难比登天,不过他的伤势基本上痊愈,可算是李峰第一的得力助手。 打定主意之后,上官云遥便是带着陆雪瑶马不停蹄的按着原来的路线回到了古楼城之中,而上官云遥在路上也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算是可疑的一点吧,那么你们还有其它的头绪吗?”夏瑶询问道。 “没问题!那守护永恒之树的森林禽兽王要不要干掉?”将军激动道。 当然,今夜却还是有些不同的,一身灰黑色紧身衣物的杨震就摸着黑,矫捷地穿行在他再熟悉不过的街巷之间,不时借着某些拐角与阴影,躲避开迎面或斜刺里过来的巡夜官兵。 这个画面跟连月儿本人一模一样,但却不是连月儿,而只是自己脑海中的幻影。很难想象,如果没有神玉进入幻境,谁会认为这是假的? 就在梁雄想要怒吼一声停止这场犯规的比赛时,李高力已经来到梁凌风的面前,带着强横的力量席卷而来。 在刚才的观察当中,梁凌风还是从中发现了几个实力不弱的人,虽然他们不是四大家族的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们的实力会比四大家族的年轻一代要差。不过这些出彩的人始终还是比较少,其他人梁凌风也不大看得上眼。 第四百三十一章 舞弊风暴,釜底抽薪之策!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朝廷绝不容忍科举舞弊之风,朕亦决不允许此等丑闻玷污国体,此事必须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朱允熥语气铿锵,再度表明立场,随即话锋一转,肃然道:“然而,在真相大白之前,朕亦不容任何人借科举舞弊一事掀起波澜,恶意中伤朝廷,惑乱民心。此风若起,后果不堪设想,尔等当明白朕意。” 他目光如炬,扫视 “你去什么,你的实力”郭元山闻言,正要拒绝,话还没说完,便是想起,郭丽现在已经是后天后期的修为。 北欧五国官府高层通过卫星惊喜的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后,官府高层也纷纷松了口气,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希望之光自然是不会轻易放手。 因为不管现在正在发生什么或者将来要发生什么都没办法改变过去苏志年对她的那些好和那些照顾全都是真的。 感受到了唐天传达的意思,海中的魔魂大白鲨都有些不安,虽然唐天并没有给它们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可却攻破了它们内心的防线。所有魔魂大白鲨都放弃了攻击,掉头潜入海中而去。 水户大学的整体建筑风格中西结合,既有中式园林,也有许多西洋建筑,还有一些现代化建筑。 罗万美还没觉得什么,浩天和郭丽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因为他们都是武林中人,对于华山派十分的了解,华山派可没有先天的武者,如今突然冒出一位先天武者来,华山派的地位,必然大大提升。 “金峰那边有两个赌石大师,加上我,一共三个,我们三人联合判断,一旦发现那种品相好,但却有问题的赌石,我就会建议罗万美买下,而你要做的就是阻止罗万美。”刘石开口道。 但在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说什么,否则岂不是自己扇自己的脸皮么?现在的情况,唯有欺上瞒下才能解决这个事情了。 再加上太祖画像离家多年,陈家嫡系更没有机会,瞻仰太祖的风华容貌。 “呵,伤了我的人,我自然饶不了她,只不过莺莺如此惹人怜爱,我自然不忍心打杀她,没办法,我只好在床榻上收拾她了……”林非灼神情暧昧,声音低哑,似乎还在回味着什么。 方辰环顾四周,这连绵的山脉下下是一座座碧绿色的湖面,从上往下看,就像是一面面镜子一样倒映着天上的蓝天白云。 这也不怪韩千山不够镇定,换做任何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震惊的无法自已。 华族的人骄傲的的抬起头,只要罗昊在,他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她心里刚刚闪过这样的想法,便忽然发现对方被夜空长剑贯穿的伤口亮起幽蓝的光。 上一次也就算了!这一次这么高的难度,若完成的还是这么轻松,任何人都知道其中有问题。 不过此时瀑布的狂暴和此地的溃散,让这石台上面是一道又一道的裂缝,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 顾倾城此时看向葛炎的目光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尊敬,此时看向葛炎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声音很是冰冷。 “神灵么……它是什么神灵?”梁榆斟酌了一下雪月清的话语,如是问道。 白鲨是一个留着一头棕色短发,长相极为英俊,极为优雅的三十多岁男子。 方辰并没有停下稍作休息,渠口的事情解决了,但上游也是件大麻烦。 似是感受到有人注视的目光,萧宁还探头的朝监考高台上的米切尔露出一个微笑。 第四百三十二章 雷霆新政定鼎策!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姚广孝的声音虽不高昂,却如金石交击,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 此言甫出,大殿内的几人神色皆微微一震,气氛霎时凝重了几分。 “此话何意?”朱允熥眉峰微挑,语气中带着探究,目光直视姚广孝。 姚广孝微微颔首,沉声道:“陛下想必早已将新政推行的步骤思虑周全,胸有成竹。” 他顿了顿,续 薛天第一次后悔当初自己摸人家的举动,暗骂自己乱发些什么要对人家负责的誓言,现在好了,一切都成真了,本该砸向自己的神雷也已然变成了一个自己非要娶人家不可了的事实。 成熟的摄空草是天地奇珍,但没成熟之前却不能食用,药力混乱狂暴,不亚于天下绝毒。 五虎尽出,可能是这一次的这一支步行者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了,所以现在的他们发挥远远比上半场要出色得多。 张承寿等三人听了这话,微有些摸不着头脑,桑七娘却似有所悟。 我可没想到在艾欧泽亚这边的学派还真有编程这种东西。不过仔细想想,人家的科技水准都强大到打算开个窗口观测世界之源了。说实话,在高尖端的科学领域,艾欧泽亚这边的进度可比我前世的地球水准要高得多。 只不过当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伊朗人才明白了一个道理,尽管同样都是nba球员,双mvp和那一些普通主力同样有着巨大的区别。 烈龙天仙落到杨玄真身边,化成人形,其神态极为恭敬,他差点被杨玄真斩杀,心里对杨玄真有了一丝畏惧。 就在地球上因为云易失踪而引起一阵阵风波的时候,云易从修炼中醒来,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太阿剑骨丹和十颗空间晶石终于全部被他吸收,他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潜藏着一百头一千头暴龙,生命力强盛得难以想象。 天空艳阳高照,门外阳光灿烂,卢永年怔怔地放下电话,一颗心却凉到了底。 “干的漂亮,安!就是这样,你不应该再像你们大学教练教你的那样打一些不合理的篮球了,你必须学会合理地“利用规则”,这样你才能做得漂亮,成为一个顶尖的防守者。”莱恩·戈麦斯兴奋地称赞道。 现在的倒吊人连骨头都变成灰了,自然不能“吱”一声,张伟无奈之下,只好去山洞外面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打算将爬山虎形成的绿球撬开了一个缝隙查看。 凌雪脊背微僵,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却被他猛地拽到怀里,随之而来的是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以至于这些年,无双也坚定的奔着这个信念在努力,从未曾怀疑过,从未曾动摇过。 这会他都醉成那样了,不用继续和她针锋相对,明天一早,她趁大家熟睡,她就逃走。 由于新郎和新娘两方都是大户人家,更是考虑到是陈玉强唯一千金的婚礼,皇城和江南陈氏一党的重量级人物带着贺礼亲自而至,各色豪车已经稳稳停妥,里面的客人鱼贯而出。 戴楚成的原计划应该是从江北开始,从千氏集团开始,可是她逃过了一劫,现在,北江成为天鹰商会的起点,自已沦为第一个祭品。 孙妍这样道了一句。眼里面的怒火很难消去,王磊还在外面,还没有推开门进去,就看见她在里面手胡乱动着,很烦躁地在对着面前的人说话的样子。 第四百三十三章 新政双刃:累进税制,股证谋局!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摊丁入亩,推行的是更为均衡的税赋制度。” “凡拥有田地之人,不论田产多寡,皆依亩数征收赋税。” “此法看似公平合理,意在减轻无地之人的负担。” “然而,若要真正遏制土地兼并的恶势,仅凭这一点,远远不够。” 他语气渐重,似有千钧之力压在每个字上:“贫穷之人之所以深陷困顿,一个 “不,属下绝非奉承,而是绝对的实话实说。”青卓听她的话的,脸色竟然微变,一脸郑重,极为认真地说道。 大巴车先行行驶离开,从倒车镜里,还能看到整片的绿色,像是连绵的山脉一样,穿军装的秦佑生还站在原地,阳光铺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漆黑如墨的眼眸目送着她。 更是见惯了各种铺张浪费、一个包、一双高跟鞋、甚至一条裙子就能上百万的名媛。 通过这一会儿的相处,他也看得出来,周云然是个自视甚高的高。 就这样的画工,付芊芊觉得自己都比夏商更强,要是这样的画作拿出去给人看,还不给人笑掉了大牙? “这条通道越靠近神界之门,引力越强,只要你们徒步走到我面前,便说明你们拥有进入神界的资格,否则现在就给我离去。”神魔再次开口说道。 邪恶的剑气与黑色的雷霆罡气相撞在一起发出一阵轰鸣,在天空响起一连串的爆响。 原来如此,皇上所虑,倒也不无道理,康熙帝的太子三废三立,一生坎坷,志气尽毁,看来还是不立为好,免得兄弟间嫉妒争抢。 眼看着,徐青青就要被一指灭杀,杀到她身前的攻击,啪的一声碎裂,被风吹散了。 “好!”杰克面色阴沉的点点头,随即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先天奇脉,是大力奇脉,罗昊竟然有大力奇脉。”有人认出了他的先天奇脉属性。 在给杰西卡讲述他所经历的一切时,他也不禁沉了进去,毕竟这已经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一切有意义的生活,他自己讲述出来便是一次回味。 后来,血无情带着天神精锐部队袭击天岳基地,还没到地方就被凌策和陆凡灭掉了,使得天庭元气大伤。 因为今天已经很晚了,所以慕青青也没安排叶天去和队友见面,叮嘱叶天明天早点起来去和队友见见面,磨合一下后,慕青青就把叶天送回了家。 这才放出神魂,将方圆十里探查了个清梦,并在一些可疑之地标下了神魂印记。 同为第十界的原住民,她或多或少知道几分巨魔天王等人的底细。 胖子微微喝了一口酒,似乎是为了自己的壮胆,好像是认为这样更加的能够凸显出他自己的此刻的气概。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我能感动你。”云晴仙子满脸诚挚的表情。 精盐稀少,一两盐一两金,价格不低,长安勋贵肯定有人接受,然所携带二十斤精盐,是否出售一空呢? 她肯定是在想,若不是陆凡追杀石天,石天也不会出现在汇丰县,她的哥哥马天成也不会被杀死。 意外地听到这三个字,慕希雅先是一愣,末了,竟是难得地红了脸。想听的时候总是听不到,最担心的时候,突然听到这样的话,到底还是暖了她的心。不好意思应他的声,慕希雅只是微笑着打开车门,主动上了他的车。 第四百三十四章 股田之谋,进退得失!朱允熥的政治智慧!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话音刚落,姚广孝率先鼓掌,清脆的“啪啪”声响彻殿内。 他面露激赏,朗声道:“妙哉!陛下不愧为千古第一的真龙天子,才智卓绝,冠绝古今,贫僧心悦诚服,佩服得无以复加!” 他眼中光芒熠熠,语气中满是赞叹:“此发行股票之法,实乃神来之笔!” “不仅消弭了大家对家业传承的忧虑,更无需朝 这可是妖王中期,不知道有多少妖怪修炼一辈子也到不了妖王境界,这样的妖怪,却被朱启一剑所斩。 “老鬼接住。”魑魅向着百鬼喊道。同时与魍魉将扣好的链刀,一起甩向了百鬼和沐凌天的位置。 “一定是在里面,不过这里有毒雾,我们也无法进去!”红蛛精有点无奈说。 魔多却是看着眼前那漫山遍野的黑色溃败人影,他们的背后是无数追击的联军士兵。 来到萧湘的面前,苏馨看着翻开夜默盖在手推车上的被子,然后映入眼帘的大米。 朱启现在的变成九十一级,但是要与九十七级的邹鸿云和大师兄秦韦一战,在外界,是不可能的。 话音刚落,根本不待苏叶反应,那三只将级石蒂姆就挥舞着手中武器,径直向着苏叶冲了过来。 天照自然不会知道,朱启会胆大到这种地步,要是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后悔将朱启派来这里。 无数人自我安慰……他们却不知道,照片之所以不清晰,是徐大山元气外放的结果。 可就在这时,突然嗖的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背后,手掌挥出,将那道拳影挡了下来。 “家主,夜王殿下。”护卫上前唤了一声,特地看了一眼君玄夜。 第一,恶魔枷锁被盗,魔之城彻底叛乱,但因其地理位置及城内设备不满足恶魔们的作战需求,因此,该城恶魔早已在三天前撤退,并全体加入撒旦名下重生者阵营。 零零含笑不语,过了一会儿,尹南城本以为要这沉默要一直持续到零零下车结束。 手电筒的光照进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被刺眼的灯光猛然一照,长时间处于黑暗情况下,这一束强烈的灯光使她无法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他们四个怎么还睡着?”正是黑灯瞎火的地儿,根本看不见脸长什么样子,他们也倒不担心。 的确是这样,杨静嘴巴说不要吃,不稀罕,可事实上比谁吃的都多。 凌冰涵去了医院停车房,目光锁定某一辆车,大步走过去直接开门上车。 赵明明舔了舔唇齿,他还没有踏入修仙一途,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最多就是强身健体而已。 吴留手暗叫不好,刘非凡的实力超出了他的想象,这样下去,自己这一方会全军覆灭吧? 别说中年男人与猴面具青年了,就连刘非凡也是愣了一下,赵明明这丫也太冲动了吧,真的把人家没当回事了? 其二,招募新兵的皇榜,说因为冷傲天的无能和自私,南泽国已经陷入了亡国的危机之中。请广大的有识之士,本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思想观念,踊跃报名参军!以免家国天下,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生灵涂炭。 “问你话呢!”张红根本没发觉自家老公的态度,皱着眉头,声音也提高了一个等级。 “咱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去找点吃的,总吃压缩饼干是坚持不了三个月的。”苏清宇坏笑着说完,把背包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转身走向两人刚才来的方向。 第四百三十五章 人事与财政的革新,斩除积弊!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他们的语气恭谨中透着妥协之意,显然已感受到帝王威压下的深意,不敢再多置喙。 毕竟,在两人看来,将累进税制给暂时拦下来了,已经算是很成功了。 在皇帝面前,又岂能要这还要那? 却不知,这般想法,早就在朱允熥的算计之中。 “好!”朱允熥闻言,眉宇间骤然绽开一抹喜色,声音朗朗,难掩胸 只是,谁又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她本来的样子? 从伤口腐烂程度判断,死者死于昨夜戌时。据左右街坊称,昨日戌时左右有两名男子前来找过柳如风,一个是她的未婚夫,一个是当地的地痞。两人都说自己敲过门却没人回应,就离开了。 她嘴中吐出一口鲜血。更让祝玉妍惊怒交加的是:随着这一口血的喷出,婠婠的天魔功,竟然从十八层,掉落到了第十七层。 封少卿将杯盏放下,拢在袖子里的手指紧握成拳头,用了所有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抬眸朝着门口看去。 庄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庄外熙熙攘攘,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如果她心里没有别人,反抗不过进了王府,做妻做妾做下人她都认命了。 于是乎,李三分儿开着车和刀疤刘在前面引路,两辆车朝着龙神岛方向前进。 接子弹这种手段,哪怕是内劲高手,都不可能做得到,唯有宗师,练出护体罡气,才能够挡住子弹,但是传说也要在百米之外。 四万多的人,现在通过大桥的不过六千,剩下的,五千多已经死了,还有两万多人,涌向那座大桥。 这么久的思念和期盼都好似没有白受,她的眼泪串珠儿似的从眼角滑落,面上却露出久违的明媚笑容。 呆呆的傻笑了许久,时间一分一秒的滴答流逝,她既然知道自己在这里挣不到钱,也就没有理由和必要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了,即使如此,那就去往别处继续工作吧,总之生活还在继续,乐观才能看的长远。 “什么因种什么样的果,龙兽一族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不过是咎由自取。”醉离枫冷笑一声道。 每日都有大夫给她看诊,每日都要喝极苦的药,每日都要泡很久很久的药浴。 她点开微信,找到戚彧的联系人,然后点击发送,一秒后上面显示发送成功。 金易对着自己冷呵不止,说来说去,他还是够懦弱,因为不论他想再多,说到底,他就是再清楚,他对颜笑的感情,早就已经超过了兄弟的界线,然而他却根本不敢踏出那一步。 麒麟脾气暴躁,普通人无法靠近。等此人近身,就肯定被麒麟踢残。 之前的两人一见面就掐架!到现在反而各自都安静了!因为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所以向对方表达时,还是会觉得很羞涩的。 想起刚才自己嗲嗲地叫了一声枫哥哥,还是当着大哥的面,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白珊珊觉得好笑,说得跟真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真是那样的人呢。 阿浩也不敢在接近凤青青了,也找了个地方躺下,虽然睡不着,可还是闭着眼睛,给人以睡着了的假象。 “哈哈!对一个妖怪说话用的上算数吗?”凤青青不想和她废话了,直接举剑向妖怪的头顶劈下。 他们两人都在床上,虽然尘楼穿的衣冠楚楚,可她身上的衣服明显单薄,发丝也散开,一副睡觉醒来的样子。 第四百三十六章 颠覆性的一步!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陛下此法固然匠心独运,将衙役纳入朝廷正式管理体系之中,设想不可谓不精妙。” “然而,此举牵涉范围甚广,臣忧心若骤然施行,恐会导致冗官冗员的弊端加剧,朝廷的财政负担难免捉襟见肘,难以承受。” 詹徽沉默片刻后,率先开口进言。 夏原吉亦随之拱手行礼,道:“长久以来,地方官府的开支往往缺 到了第三天,李则天由深圳前往香港去看望自己的父母。在香港待了两天,随后才返回美国。 张云峰是有钱以后才开始变的,他变得滥情,见一个爱一个,肆无忌惮,不知悔改。 “这就是波音列岛所谓的进去容易吗?”冯雪笑了笑,在伟大航路前半段,他还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原本第六阶的恶魔,在面对猎鹰机甲的时候,显得游刃有余,但面对巨象机甲时,则瞬间反了过来,巨象机甲压制住了第六阶恶魔。 大约二十分钟的功夫,飞行员便带着他,从婆罗洲中部,回到了南部沿海旅游区。 通天教主一脸震惊的放下羊皮卷,他默默的使用神念探查赵公明和金灵圣母,特别是赵公明的情况,因为赵公明的修为只有天仙境,虽然是天仙境大圆满,但没有进入大罗金仙的地步,他很容易被更强大的力量影响。 “你爷爷来了。”叶凤兰没有再听见云飞羽的声音了,便对对面的云时尘说道。 “柳耀溪”闭着眼睛,躺在地上,犹如一个死人,至始至终都没有挪动一下。他就一直听着周围的情况变化,偶尔睁一下眼睛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这世上有着无数的冯雪,但是绝大多数都只是普通世界的普通人而已,若是只挑选那些超现实世界的冯雪来执行计划,那也太浪费了。 孙泽生笑了笑,“和副部长,你看到都只是表象而已孙氏戒毒法的戒毒药物的专利,怎么能够跟蛋式激光飞行器的一应技术相提并论呢? 她能够察觉到这次的不同之处,仿佛两人的灵魂在交融,再无秘密,再无阻挡他们的鸿沟。 这时候的203师官兵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猖狂劲头,成全结队蹲在道路两旁等待收容,崭新的美式武器扔的到处都是。 亲吻了一下王亦菲额头,刘镒华轻轻放下她的身体,然后俯身低头进攻王亦菲那对雪白的玉足。 毒龙简直不敢去想象,单单只是这一百多人就有如此恐怖的力量,那之前那五百人如果要是全部出现在这里,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他简直都不敢去想象,千人又何惧之有? 子枫等人肆无忌惮的杀戮,今夜本就已经杀孽深重,更加不在乎眼前区区百人,手起刀落,肆意杀戮,根本不给眼前这些倭军丝毫挣扎的机会。那一道道腥红的液体飙‘射’而出,那一条条生命迅速的消亡。 林东呵呵一笑,的确,除了几个要好的同学,他几乎断了和班里同学的联系,就是那几个要好的同学也不知道他现在混的怎么样,李庭松是因为家在苏城,经常和他见面,所以对林东的情况比较了解。 现在,刘镒华终于可以仔细地欣赏许菁短裙下的性感了!黑色内衣映对着雪白的修长双腿,尤其在丝袜的衬托下更加地洁白而富有弹性。 喂,我可先声明,我可不是守矢的人。只是那段时间被她们照顾了,所以回来之后也会帮帮她们而已。红魔馆那边解决了某些问题后,我现在还是会回去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 强压!扫盲!内卷化的悲剧!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废除贱籍这件事,朱允熥虽然没有明言,但也曾多次暗示。 杨士奇自是闻弦知意,心中早就有数,也做了准备。 故而,此际反驳起来,言辞便十分锋利。 王佐也不甘示弱,当即出言道:“杨大人所言,臣不敢赞同。” “臣窃以为废除户籍之分、贱籍之制,实乃不可行之议。” “户籍贵贱,乃我朝 宽大的黑色衬衫经过林寒星的巧手成了男友风的潮款搭配,白皙手腕与脖颈在领口袖口透出,怎么看怎么都透着股迷人魅力。 花飞月和花玲月的矛盾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如今罗天既然帮助花飞月的话,必然和花玲月闹翻,而花玲月又是苏泽天的得力助手。 可是,那些士兵在这一重击之下,却还安然无恙,甚至还是那么凶猛。很多士兵因为不忍伤害自己的同僚,而被抓伤或者是咬伤。他们的力道极重,几乎能够硬生生的将人身上的一块肉咬下来。 抿着唇,他知道这些日子,刘恒远每天要陪他喝酒,还要处理这些繁重的公务,也是为难他了。 不同级别的星兽,心血所含的能量是不一样的,人们能够通过心血,看出星兽生前的等级。 夏凌涵赶紧把头低下去,撇了撇嘴,她忘了嘛!她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给男神发短信。 恨吗?想起南宫焰以前对自己所做的种种事情,想起他冷漠的将自己送于他人。她恨,恨他如此薄情寡性,心痛的感觉减少了一分。 让两人心惊的是,那些根须,虽然被斩断,但是根本杀不死。那些根须断掉之后,重新钻入了土里,不一会儿之后,又有更多的根须钻了出来,死缠着两人不放。 冬儿忠心护主,却被打了一巴掌,忍不住红了眼眶。湮儿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她并不想惹事,所以才一直呆在院子里没有出去。可是事情却还是找上门来,既然无可避免,那就只好面对了。 这种崩溃是作战指挥体系的崩溃,不是说哈雷的军团会造他的反。 许凡一脸不爽,十指交叉着相互活动了一下筋骨,与此同时,脖子也跟着左右摇摆着动了动关节,当即就发出了几道关节咔嚓作响的动静。 他的脸色不太好,作为凤家军的首领,所有人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如今他却要亲自清点他们的尸体,这种滋味如同软刀子在他心里一下一下的割。 到下午两点半,经过一段时间作战后,日军搜索联队和86联队第三大队开始采取行动,一千多日军部队秘密朝着焦山进行迂回,他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攻击焦山,迅速夺取焦山的控制权。 若是遇到大旱大涝的年份,他们这样的人家,有钱都没处买粮食去,也就是如今风调雨顺,家家户户有余粮,她才买得到粮食。 凤幽月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她转头看向出手相助的人,惊愕的睁大眼睛。 东方铭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陈忠和守在外面,轻轻推开虚掩的殿门。 凤幽月和云陌十分没有自觉的秀了波恩爱,幸好两人的良心还没有彻底泯灭,还知道把煎包让给夏殇一个。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把这种水给范范喝吧?”慕一笙知道苏澜不会让他喂她喝这种水,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苏澜在怂恿他去荼毒范范这株美丽娇嫩的花。 第四百三十八章 新政开始,富商都疯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当然,环境治理的脚步绝不仅仅止于金陵一地,而是要如春风般席卷全国。 随着一条条水泥道路铺展开来,交通运输的条件得到了显著提升,昔日崎岖难行的泥泞小道已然被平坦大道所取代。 与此同时,各地煤矿的开采如火如荼,滚滚黑金被源源不断地运往大江南北,为民生与工业提供了充足的燃料。 朱允熥心中 “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挑剔,让他们多和不停的人接触。”楚铃以为是夏晴帮他们选的玩伴。 金色的龙炎让人睁不开眼,虽然不清楚被击中的后果是什么,龙炎过后空气因高温而扭曲的样子已经给出了危险的警告。那不是可以正面抗衡的东西,温度就是力量的象征,在魔法中操纵篝火要比控制炉火要简单得多。 昨日穆昭本应离开的,但是最后穆昭没主动给说离开的事情,大家也仿若是忘记了这件事一样,最后穆云直接就拍板决定让穆昭暂时留下来。 “嘿,原来你躲在这里!”若豆喜出望外的声音,开心的笑了起来。 姜妘己侧目,冷笑一声,来得真及时。她这般放肆,只因她的母妃庄泓菲是当今太后的娘家人。 等他修养一日,想请竹子柳引见时,姜妘己却离开了,真是教他猝不及防。 素婕在想,如果今生姜毅不用去山西,而是直接回了甘肃,并且是在胡干达羽翼渐丰压制住姜涛之前回去的,是不是就不用兜兜绕绕转那么大一个圈子了? 爨龙颜淡淡瞥了一眼庄泓博,还真没想到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能查出这些来。 廖老爷到是十分热情的吩咐人端茶倒水,而且还让廖生坐在下来陪客。 “一个魔鬼?这个掮客是个魔鬼?”若说这世上哪种商人最让人胆寒,那么以灵魂交易出名的魔鬼绝对是首当其中。所以法师在听到对方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魔鬼。 只不过,无数年以来,黑魔山最外围的妖兽被修真界诛杀的差不多了。因此才逐渐的演变成十大门派试炼门派弟子的地方。 而欧阳凯在赵州和他们描述的时候,说话非常淡定,不像是在说谎,他的话里面唯一能让他产生怀疑的,就是六天时间从云州到赵州,毕竟他们从赵州回到云州用了将近十天。 丹炉在空中,形成一条,万米长的金龙,张开血盆大口,就把这湖水,不停的往嘴里吸。 正在和齐德龙说话的田阳,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转头一看,就发现了昨天的那个房产经理。 现在瑜佳的容貌,又有了改变。白须,白眉,白发,已经变成乌黑。眉心处的三花,竟然全部变成金红色。 众人面面相觑,有几个艺高人胆大的学子冷哼一声,提气运劲,率先跃上湖泽,踏波而行,转眼就消失在了白雾之中。 “注意地球的动静,不需要第一时间加入战斗,天使们如果有危机可以适当的救援,其它的等我回来后再说。”登上天使彦准备的飞行器,轩陌暗中联系了御宵号。 他们选择的是,一片平整的高处。一眼能看到大面积海域,视野开阔。 只是,这些高手就要出手的同时,却是被那个猛男给警告了,并且约束了合体期以上的高手不能出手。 关学涛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李东当是怎么不找他,要是找他的话,他跟云城这边的同事打个招呼,就没事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朱允熥的镰刀,以及诚实!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快讯,金陵证券交易所正式揭牌成立,多家实力雄厚的优质企业齐齐上市,掀起热潮!” “昨日股市开盘,皇帝陛下亲临金陵,敲响开市钟,现场人声鼎沸,气氛热烈非凡!” “惊曝,有人购入珠宝公司股票,赚得数万两白银,一夜暴富!” …… 《大明日报》以醒目的大字报道了大明股市的空前盛况, 体内的经脉稳健,气息流转磅礴而宏大,犹如一汪洪流,在周身流转。而那一道洪流,则是从心口的位置流出,那里,像是一个源泉,蓬勃激荡。 苏以乐也老实得没半分反抗,“你要注意了,这是因为我配合你,你才能这样轻易的抓着我,不然,让他看到到处是伤的我,或者真的会惹怒他,所以,你也不要耍什么花招,伤人。”她这时,却终于想起了一点,怕他受伤。 江原高兴的边走边说着,“你知道吗?以乐,当有了那样一个男人,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世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从一开始,所有人都这样以为,很多的人,都不甘,嫉妒。”她摇了摇头。 想到化成肉泥的三棵黄精,苏羡儿忍不住一阵肉疼,心都在滴血!恨不能给自己几个巴掌,直接把自己打醒。 突然的声音吸引了卓远全部的注意力,他猛然转头过去,毫不理会那突然又一次抽痛的额脑神经。 何子平见夜羽汐张口便要废他手脚,身体中不知从哪迸发的力气,体内灵力涌动,奋力挣扎了起来。 看着这些人的紧张模样,龙青枫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掌心灵光一动,数十道黑色药丸飞出。 “月神要做何事?”梓芜听得云里雾里,依稀觉得月夏似乎要做一件大事。 无意间一侧头,却看见在另一边的廊榭边缘,正趴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们没有去国外,而是在国内,找了很多人少,风景美的地方散心旅游,每个地方住上几天半个月。 半张狼脸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是偷偷溜走了,还是去做这个男生交给他的任务去了。 按现在孩子的发育速度,出生有五个月时间,还不带坐月子的时间。 “怎么?现在就想走?可以,你想去西省还是京都,梅家我不建议你回去,西省可以考虑考虑。”夜鸢好心。 余人杰居然主动攻打自己,还假惺惺的不杀敌兵!以他的了解,余人杰肯定逼问到了黄团总部的位置。 杜子元和杜子达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皱了皱眉头,显然对她的目光不喜。 在军区的住宿是跟学校的住宿相对应的,所以迟迟是跟任意,张雪和李薇薇一个宿舍。 听到迟迟这么说,乔皖只好不再阻止了,她不让迟迟去医院,其实是怕迟迟吃亏。 “真漂亮!这套衣服和鞋子跟您真的是太搭了!”其她几位服务员也凑过来说道。 叶馨暖瞬间知道了这个电话的来源人,眼睛猛的一睁大,嘴唇都有点颤抖,突然感觉到喉咙似乎被控制住似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至于将到新编第6军任职的两名中将,三名少将一共五人,将马上挑选出来,先到第三战区报道,然后再前往杭州,不和叶丰等一起返回杭州。 天色微黑,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已经有一点看不清楚了,趁着天黑,一支长长的车队,车灯都没有大,借着暗下来的天色,正在缓缓的行军。 第四百四十章 让各方都很满意的新政?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无论如何,这场新政中最棘手的环节,推行得顺风顺水,超乎想象。 许多地方的地主乡绅,早先还在私下里放出狠话,声称要拼死抵制,绝不让朝廷的新政落地生根。 可直到了交出地契换取股票的时刻到来,他们却比谁都踊跃,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落于人后。 在他们眼中,新政非但未曾伤及自身的根本利益,反 凌澜的心一下子就凉了,雷孝升终于还是没能逃过厄运,他这么好的人竟然就这样死了。 他有在林府梳洗过,连衣服都换了赵世允的,已经没有了几分风尘仆仆焦灼担忧的神色,看起来就像他一直都待在微光院中,听见长辈传唤,立即就过来了一样。 所以,很多玩家都准备了缓落药剂,但就算有缓落药剂,还是有人在匆忙之中没来得及喝。而且,倒霉一点的连续被卷上去两次,那才是最悲催的。 让容湛禁不住又是一阵光火,很不客气的瞪了君珏一眼,被君珏毫不客气的立时便回瞪了回来。 吴氏脸上抽了抽,这个儿子每回回来或多或少都会带些东西回来,这次竟连一包糖都没带回来吗? 等到他们消失之后,视频的画面又是一转,变成了战场。地下种族和人类、精灵以及矮人之间的战争,庞大的战争,包括了各种各样的攻城战、遭遇战,一道道影响闪动着,甚至叶飞还认出了莫斯特城。 叶飞对于火龙炮不以为意,毕竟这东西的攻击力就那么点,对他来说用途已经不大了。 中午过后,凌澜提议要睡个午觉,昨晚折腾到那么晚,上午又学习什么溜冰,现在的她疲乏得很。可是躺在‘床’上,凌澜却又‘精’神起来,脑子里全都是那五个年轻人的事。 铁匪大队已经进入了的精灵之森外围,奥里昂一路讲解精灵之森和精灵族的各种情况和风俗,人人都需要了解。 一时。两人无话起来。静了会,叶葵便准备同他细细说一说十三皇子的事,可话还没来及说出口,外头便有人来报说三夫人派人来请叶葵了。 庞太师等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在一边拼命以妖怪之名诬陷许志杰他们。 当然,也仅第九十九章  我喜欢的是古超!仅只是摸到门槛罢了,要说掌握第三阶武技,古超还太嫩了些。 悲风吹过,万物同哀,一代豪杰人物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除了对鬼王宗的一腔热诚什么也没有留下。 在赤焰星魂公会和地狱圣骑士公会两万玩家正中央的上方三十五米处,正好让底下的玩家攻击不到自己。 最让江宁受不了的是,李芊芊只对他如此,其他人哪怕是班上最招人烦的男生。她都可以笑着说话。 等本命都是暴君走掉,陈洛才想起来,自己在王城绘画大堂,还有点事儿没做呢。 “加油,加油,古超,加油。”这些加油声大多数是第十山庄的外门弟子发出来的,本来一般第十山庄失不会取得什么好战绩,但是古超却取得了如此好的战绩,令第十山庄的人面上格外有光。 当他的身影完全脱离黑暗时,才惊见这竟是个全身瘫痪的妖怪。他苍白的皮肤呈现出腐肉的颜色,枯瘦的身体瘫在轮椅内,全身四肢僵硬,脑袋歪在一旁用一种诡异的冷漠目光打量着张烈和安妮。 “扎吉大叔,好久不见更加结实啦。”许志杰混在工人之中向着驼队领队者挥手道。 第四百四十一章 新政的奥秘,老朱的疑惑!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就连朝堂之上的官员们,对新政的推行也颇为满意,甚至暗自庆幸。 首先,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新政再一次为他们加了俸禄。 试问,谁不渴望自己的薪资上涨? 尤其是那些出身寒微,家境清贫,又立志要做清官的官员。 他们既不愿贪墨受贿玷污清名,也不愿自甘堕落随波逐流。 还有那些身处清水衙 远处的调酒师再次出现,她朝司雷打了声招呼,示意她们回到吧台这边。 黎各回到赫斯塔身旁,此刻桌面上的气氛依然在冰点,赫斯塔好像完全找不到话,只是一直盯着伯山甫的脸,而伯山甫则始终避开了这目光,看着赫斯塔面前桌布的红白格子,一语不发。 而在这同一时刻,那转盘也停止了运动,指针指到了一个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只手的区域上。 宋修远脸色阴沉至极,他想要初染嫁入祁家,也只不过是想要她得到祁家的庇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才怀孕没几天,孕吐却严重到神圣之躯都压制不住的程度。。。 然后,他带着洒脱的微笑对着自己和妹妹挥手,然后坐上了汽车,就此离去。 忽然,阿哲干净清澈的眸子看向云倾绾,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暖舒心的笑意。 “我没有必要骗你,我真忘记了,我那天喝断片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全部都忘记了。”宋初染耸耸肩。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耳边听着从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莫名的觉得心安了不少。 老尼尔森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变换,他允许科比投中这样的进球,而且在看到科比确实如姚名所说,是个不怎么信任队友的家伙后,他更加坚定,就用眼下的办法来防守他。 她这一守,就是三日时间,封星影要隐藏起来,谁也搞不清她究竟去了哪里。 慕云止没说话,她知道云墨只是说说而已,东西是卿清拿命换来的,无论是她还是云墨都会把这东西好好的珍藏,但是珍藏归珍藏在必要的时候,东西还是会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这才是对卿清最好的交代。 但也不希望太慢了,总的来说现在先就这样吧,先和男主挂好关系。 听到这三个字高玉成心中诧异。他们好像之前认识,可高玉成实在看不出这三个道士是谁。 牧羊人道“或许,你记得的只是那个寒薇剑客施平,并不是我。”牧羊人说。 一千万你买得起一副完美替身,却买不到单一灵根,买不到新的身体。所以,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贵。 云墨这会子也没办法了,他看向花海的目光之中,带上忧虑,现在只能期望,楚墨这运气不错了。 在天眼的观察之下,王月天立刻便发现了血水之中所蕴含的大量血丝。那些血丝如同一条条的细线,将那些妖兽尸身包裹地里一层外一层。随着血丝的蠕动,那些妖兽的尸身也开始动了起来。 随着无数黄沙的飘落,大量的浮尘再次弥漫了杨震天周围的空间。 他瞪着玉紫,瞪着瞪着,目光又直了。他一直看到她斟完酒,盈盈退后,才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 随着火焰燃烧涌现,随即在事先挖好的坑中燃烧起来,将黑石锅下,再将最早准备好的各种调配材料先扔进去,龙尘卷起木质炒菜勺,蓄势待发。 虚无感只持续了一瞬,成千上万的银白色碎片从黑暗中凭空出现,像是重新编写和运行的程序,从角落开始渲染场景的每一个细节。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太上皇赌输学狗叫!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哪有变法改革不遭遇激烈抵制的道理? 自古以来,改制便是刀尖上的舞蹈,稍有不慎便是血雨腥风。 可如今的情形,却平静得近乎诡异。 老朱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为了稳住大明江山,刻意诈死,隐匿于内宫的举动,是否只是多此一举的白费功夫? 若新政本就如此顺利,自己又何苦费尽心机,藏身于此 等他们把这条路线走完,也就说地方看好之后,再决定把南方的海军基地设置哪个地方!当然还有南方海军基地的司令部必须要靠海才行。 这名字倒也不嫌口气大,傅残左右一望,客栈的一边是无尽的荒原,另一边是茂密的森林。 千叶因果的感觉格外明显,因为她隐约察觉到,信源能量突来之处,正是自己的方向。 但是夏东河却不安起来,他本来是想用话语来彻底摧毁掉李天佑的意志,但是却不想为什么李天佑的气势空前强大起来,并且仿佛和没有顶点一样,一直在飙升。 挡在李天佑面前的四名修士是巨芒半神的四大弟子,青,红,白,灰四大獠牙,他们都有着高大的身材,手臂上面有着坚硬的鳞片,一副獠牙十分吓人。 同样知道这里非久留之地的何三亮,也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四连方向走了过去。在何三亮带着部队,掩护非战斗人员转移后,李子元爬在山头上看着还在激战的两翼。 王彬破口大骂,其表情也相当的悲愤,心想你他妈电话打好了不赶紧说一声,老子现在可随时处在危险的边缘呢。 所以在听到慕容芷的传召的时候,他心里没有一点轻松,反而是无所适从。他不知道慕容芷即将说什么,但是心里莫名其妙对卿婧瑶的关怀让他心烦意乱。 艾尔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所谓土之恶来,指的就是他带着的法则之剑,或者说,是它原本形态时的法则之手。 几只老鸦在空中盘旋,瞅见这里的荒芜祭品后,落了下来,试图果腹。 催动着“三易图”,林晨没有一丝停留,化为了一粒微尘。投入到了这条光河之中,不停的穿梭着,周围一道道的流光飞梭而过,不知道行驶向哪里,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来福按着剑,抖着浓眉,无言以对。郭璞捋着短须的手,顿在半途,迟迟不下。 这口骨刀刀柄是一个狰狞的骷髅头,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刀身上全部都是一种冷焰,这一破空斩杀而来,强烈的刀气要将把林晨斩杀。 麻秋一路追着谢艾来到一片狂野上,前几天他曾率大军来过这里,也派斥候查探过,都没发现任何异常。但今日不知怎的望着四周寂静山林,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高人,这才是真正的高人。他都有些意动,若日后真能跟着他混的话,就好了。 听到韩国队的这些自以为是的谩骂,杨华跟他手下队员原本大好的心情,瞬间被糟蹋的一干二净。 嗡嗡嗡,虚空中一道道意念闪动着,九股强大的气息降临而来,林晨凝神看去,之间虚空中出现了九条人影,显现在虚空之中,各自站立着方位,个个都散发出神秘莫测浩瀚不息的气息。 而且这还是镇北大将军心爱之物!别说是两万贯,就是五万贯也有人争着要。 顿时,天空中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缝,一个身影从里面缓缓的走了出来。 第四百四十三章 囚龙:老子死了也得憋着!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谁不想出去呢? 连吉垣自己,内心深处也早已按捺不住那份渴望。 长年累月被囿于这内宫一隅,天地狭小得仿佛一方囚室,日复一日的看天空,这份枯燥与压抑,几乎要将人的魂魄都磨灭殆尽。 可他又能如何? 他是奴婢,太上皇尚且甘愿留在此处,他又哪敢提半句自己想出去呢? 再说,内宫早被 果然,苏槿夕的话音刚落,那头的凌潇郡主脸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越南人真的是杀手吗,这个说法只是从何厚义和沈雁萍口中所传,越南人从来没承认过这个身份。 暗黑人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没有被吸干的暗黑人,被点燃后也就在几分钟内,燃烧殆尽,成为一堆焦渣。被红网吸干后的暗黑人干尸,居然能分泌出大量黑色的油脂物,反而可以燃烧很久。 新部落一切井然有序,唯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新痩和新师两人同时脱离了部落。 说这话的时候,狂牛眼中一片炽热,那种对武学的痴迷让人不由肃然起敬。 “不用说了。”叶辰终究还是放开了霍腾,话语依旧平平淡淡的,而后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哈哈哈哈,是值得庆贺一番。今天晚上来我房间,我要好好疼你!”梁光辉兴奋无比。 他刚才才在洞里跟螭龙了一番,难道,现在就轮到百里炫舞了么? “你们大老板最近呢?回京城都做了哪些事?”张扬觉得这个仇家不像是蓄谋已久的老仇家,这种就想置卢正义于死地的手段倒是很像记恨他很久的仇家,可是张扬的感觉就是觉得卢正义这次遇袭,估计跟他回京城的事有关。 而至于之前和众所期盼的佩斯国公主订婚消息,纯属虚假,蒋励成先生亲口承认,其与佩斯国公主没有任何关系。 谁都知道展眉的病根就在这个看起来对她百依百顺的钟先生身上。 这已经是第六天开始,长门看着骂的正欢的双方,甚至有些怀疑这帮人是不是为了来晓忍村蹭吃蹭喝的? 烈火真人手中腾起一片赤红烈焰,大有一言不合便要丢出手中火焰,对千道流发动攻击的迹象。 洛铭那边收网的动作还没有停下来。随着他们不断往回捞,渔网当中的鱼儿也越来越多。 “你们飞鹰帮什么德行?我们又不是不清楚?想要我们臣服?做你们的春秋大梦!”黄云天冷哼道。 府中成姨娘私会外男被大娘子抓住,大娘子叫人拿住了成姨娘,在家中严办,立时就要找人发卖了她。 红妈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冷汗顺着额头滑下,她赶紧拿手绢擦了擦。 他的惊比不上他身侧崔廷衍的惊,世子爷这张俊秀辉月的面上,由点生面,如水纹般散开痕迹,生出一股滔天的气性,不敢信,不能信。 所以,这些粉丝对于华洛集团,对于洛铭这么一个明星科学家,可以说是又多爱了几分。 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就靠那几双眼睛,怎么可能顾得过来。 方圆数丈之内,都是陷入了漫天的火焰之中。让得外面的人,根本就是看不到火焰范围内里面几人的状况。 水上世界的工作人员急忙给拿来了医药箱,让顾川久可以用医药箱里面的东西先处理一下伤口。 苏御无言,以前苏天芳很听话,这确实是真的,但是这段时间里面她变得叛逆了些许,也确实是真的。 四根灵柱竟稳定下来,相比其他柱子,林枫顶住的灵柱,多出一道情绪。 皇权并没有被外戚把控太久,新皇用了六年的时间,将自己的外祖一家扼杀,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在破败之前的潮家,在潮一流的极力保护之下,赢曼而和潮长长,都生活在一个像伊甸园一样的地方。 杨毅看着贵宾席上的雪夜还有萨拉斯,要知道昊天锤代表着的可不只是一个大陆第一器武魂的称号那么简单,它还代表了很多的东西。 塔莉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的确是不雅观的,马上停下来,继续吃饭。 房门对着堂屋,东西各有两间屋子。雯姥爷一直在东屋,刚才亮灯是西屋。 陈江又看到有个微信联系人昨天晚上九点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昨天晚上那会估计他还在KTV里面呼呼大睡,所以没有注璐到。 不管网络上怎么闹,陆焱白都始终保持着不管不问的太多,团队里的其他员工也拿了钱带着全家出去旅游。 她再真心诚意的道歉,服软,卖个惨,他们也不会真的忍心怪她。 人在生病的情况下,应该会下意识的依赖信赖的人,而不是排斥。 谢安彤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低调,居然在这里背锅,心说果然靠近那个男人会变得不幸。 既然已经和天使基金会成了敌人,江炎想要尽可能弄明白,这个鬼组织到底在研究些什么东西。 这件事出现后,必然会有些勋贵子弟,随着想法的改变,继而对新君讲的话,会选择服从。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当听见从骨穿室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时,她身子还是止不住的发抖,怎么忍都忍不住。 记忆里这位表姐在许幸面前是很温柔的,话不是很多,语气也总是软软的,这也是许幸解约后拖了两个月都没对她坦白的原因之一。 许幸黑粉们的尬黑手法实在过于拙劣,这还是一个缺少有分量竞争对手的上映时间,也没有专业的黑公关痛击电影要害狙击票房。 顺着纤长的腿一路往上,说好了只帮忙搓背的人,把萧清如全身都搓了一遍。 “沐峰,当年你爹来落日村时。我将这兽皮上记载的打铁方法传给了你爹,你想看看吗?”莫熬问道。 杭晔脸上闪过一丝痛意,却仍旧咬了咬牙道,“那便……有劳神尊!”如今能保住命已是最好的结果,修为这类已经没办法考虑了。 “丑吗?还可以吧,别人送的。”肃星问坐下来把抱枕抱在怀里,她不觉得丑。 或许机关就在这些字画之后,他只要再多加尝试,想必一定能够找到打开密门的开关。 妖玥看着山猿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过若是让这山猿顺利的把兽族的主导权拿到手的话,那不就间接的表面这兽族落到了自己的手中吗? 第四百四十四章 钢铁洪流,新时代的巨兽!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深谙一个道理:皇权虽至高无上,却脆弱如薄冰,只在十步之外。 任你权倾朝野,富可敌国,若身边近侍起了歹心,便是防不胜防的灭顶之灾。 因此,他对身旁的护卫从不轻易责罚,表现得宽厚仁和。 若真有护卫行事不妥,他也不当场发作,而是温和地将其退回原属部门。 从何处来,便回何处去。 而叶沐自然是保持着沉默,毕竟这些尊者境之间的对决,他一个化玄境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总觉得像这样有天赋的演员第一场吻戏不应该牺牲在戏份不多的配角上。 肖凌和一边的秦扬几乎是同时冲了上去,两柄腰刀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这“无限黑球”之内,有通往黑曜之界,里面蕴含着无限的黑曜之力,可以说“无限黑球”配合“空藏如来”,将能够爆发最强力量。 而且还有那包裹异火的阴阳本源印,能够孕育出异火,肯定也不会是凡物。 “两个尊者境中期,三个尊者境初期,剩下的都是化玄境中期以下的,只要干掉那五个尊者境,这组人就不足为惧!”叶沐心中已经盘算好了,准备先偷袭那三个尊者境初期的玄士。 可以说,除去相思断肠红和雪色天鹅吻这两大仙中之仙,药王之王外,烈火杏娇疏和八角玄冰草加起来的价值,比其余任何单独一株仙品草药都大。 在沙漏之中最后一丝沙落下之时,萧章也终于是成功的将丹药炼制成功。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铁铉找人将所有将士重新编上名册,按照原先职务的高低重新编队,一只崭新的队伍诞生了。 就在长乐公主这么说着的时候,立政殿里,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在说着这事儿。 “楚大师,您看这样行了吗?”梁不凡退到一旁,等候楚辰的发落。 当然,事实上伊恩也并不好过,因为庞大的身躯,他成了亡灵的众矢之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体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流血量也随之增多。 大家都守在医院也不是个事,商量了一下,轮流值班。第一晚由胡佑民守在医院里,其他人回去休息,可刘月香不肯回去,他只好要洪建明送岳母和郭春兰回家。 凌空在独孤夜离开后,第一时间与血影的贺老取得了联系。并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如实传达了过去。蒂拉拷贝的信息也已传送,凌空这次的任务可谓完成的很顺利。 如果此令牌内,真的存有某种隐秘的话,那么只需拨开那一层氤氲之气,即可窥看到后面隐藏的东西了。 星城佳园那套房子,胡佑民问王蕾留着还是卖掉?她说卖不了几个钱,留着吧,让爹妈租出去,租金给他们做零花钱。 待男子走后没多久,无数人赶往到此地,如果叶华还在这里的话,其中还有几张老面孔。 有无虚境的人在场,众位家主也是显得兴奋,最后几件拍品都超出了原本的价格。 但同时要考虑身边的人,尤其是周素馨和雪穗,面对这种山路,或许会有些困难。 一路走来这边的人就少了很多,毕竟在学校后面的位置,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了。这里是官员办公的地方,闲杂人等自然是少的多了。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城内居然也有这种位置。 唐凤菱当初也这么怀疑过,但毕竟是去了江林禅寺才好的,因此她在心里,对菩萨这次帮了大忙而挺感激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 钢铁巨兽启程,不可思议的天子!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自从蒸汽机成功问世那一刻起,后续的发展便如同一场波澜壮阔的多线交响。 匠人们倾注心血,深入挖掘蒸汽机的潜能,探索它能渗透进哪些领域。 如今,它已被广泛用于地下矿井的排水,为农田引水灌溉。 在驱动纺纱机与织布机上面,也展现出了十分惊艳的效率。 然而,大明的棉花产量终究有限,现有 她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在看到萧嬑宁这个大大的笑脸时,也瞬间被她感染。 灯红酒绿,安白降临到了帝星,浓郁的魂力将这片帝星世界浸泡,人人生而优秀,神魂丰腴。 我再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挥动手臂,使出浑身力气将飞刀掷了出去。 霍凌峰看着她在一边气呼呼闭目养神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开车,也没有说话。 再看一下上面其他的信息。这个晨曦公主的病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了。一到夜里便会不受控制的到处行走。而且根本就无法与人交流。白天便一直沉睡不醒。这让国主烦透了心。到处求医未果。一拖就是三年多的时间了。 叶珣知道,欧洲人对战舰和火器的重视和研发,要远高于他们的发明者,所以说他们船坚炮利并不为过。 轰!的一声两人并没有分出胜负,只是用自己强大的剑气将对方振飞,两人同是越到场边,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血,又同时向前冲去。 萧嬑宁和聚福楼餐厅这边,忙了整整一天,一直忙到晚上十二点,终于将最后一批美食给发了出去。 叶申闻言转身向后看了看,看见身后那些人都没有动静,然后才对着叶双双点了点头。 李特助放下东西便退了出去,熙晨看着那些资料挑挑眉,这所谓的子公司,就是当初程诺伊在国内的安哲集团。因为程诺伊的逃离,国内的企业被天爵大肆收购,现在全都在天爵的名下。 “老爷子,谢谢你!”郑熙晨和郑琛珩异口同声,表达着对老爷子的谢意。 而李梦瑶等四人,这会已经被何天明拉过去检查真实水准了。虽然双方已经将事情谈妥并敲定,但校方该走的流程和程序还得再过一遍。 这种做法和温州人炒房差不多,看准一个城市蜂拥而入,将房蒋炒高之后,再脱手卖出,从中间赚取差价。 而这个计划,也仅仅只有坐在首车的刘斌和坐在尾车的赵强两人知道。所以,当赵强听到刘斌的命令后,满脸的悲恸和伤心,甚至连泪水都悄无声息间模糊了视线。 要是在外面的话,或许南宫云遥他们还拿这些虎峰没办法,但现在在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口,虐杀这些虎峰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起身来到内室,脱下了熙晨硬要他穿上的西装衬衣,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长款风衣,随手拨了一下零碎飘逸的黑发,一身桀然冷厉的走出公司。 而此时他也感觉到胸口闷的难受,连忙将烟熄灭了,接连吸了几口长气,才慢慢的恢复了过来,这时王浩明才感觉到高原生活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车内淡淡的兰花香,使得她有些紧绷的精神稍事放松,她忍不住又嗅了嗅,这香可能有安神之用,她虽昨夜不断奔波,又受惊吓又蹲大牢,一直到现在都没工夫休息一下,不过嗅了这香,却好似轻松了很多。 第四百四十六章 新的技术突破!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那些传说中的穿越者,个个仿佛全才在世,造玻璃、制肥皂、炼水泥,甚至连每道工序都了如指掌,细致到令人咋舌…… 可他朱允熥,自问绝无这等神通。 别说他了,便是后世那些饱学之士,博士乃至顶尖科学家,若非专攻此道,又有谁会费心去背下这么多的冷门技艺? 除非回到后世,倚仗那无所不知的网络,甚 江宁对于原力还是很好奇的,在星球大战刚刚上映的时候,在全球掀起了一股热潮。以至于到现在,这种热潮也未褪去。 自那之后,茅山便日渐式微,曾经的辉煌似乎成为了神话,大部分人都把太虚幻游录当做是骗人的东西,专门骗那些无知青年去茅山学艺,还不如在家种田实在。 国家的信仰,让人五花大绑的捆在海底!如果不闻不问,自己这个皇帝还有尊严吗? “没什么,我只是一时还无法接受和相信”唐悠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内心的平静,望向陈子昂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汉江可以通航到洋县,就是嘉陵江都能一直通航到略阳,比如杨丰此行完全没必要非到广元登船。 这位三界至尊,可不是等闲人物。赵昱观之,其修为境界,分明已入地仙。除非元始天尊直接插手,否则玉鼎真人在他眼中也不过反掌之间而已。 她好不容易打的电话,范老爷子也只派个手下人过来。想让他亲自登门,那得是她姐姐那个层次的人物才能做到。 斗练场中,原本上百块供修炼用的石墩已经全部碎裂,这都是他一天修炼下来的结果。 前后巨大的差异看的纹身师目瞪口呆,虽然知道前面基本都是装的,可是后面的表现也太淡然了吧。 黑木用汤匙挖一口乳白色的甜品送入嘴里,赶紧吃完,回去帮勇音的忙。 未雨绸缪这方面徐来一直做得不错,唯一的就是他和林允儿的恋情,他还在瞒着,还没跟林允儿商量要不要先告诉公司来着。 她神情妩媚,一头银色长发在空中飘散,仿佛用了广告里的飘柔。 拿起手机的时候并没有在意,因为那很可能是卖房或者询问孩子补课之类的,但是,当并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江润瞬间警惕起来。 而且自己也要忙于事业,火锅店的生意估计再有两三年就干到头了。没办法,南韩的一共就五千万人口,相当于四川,河南的一半,市场就这巴掌大,火锅再受欢迎也开不了太多的连锁店。 一位有着清晰理性,且很容易变化思维的善良神祇,肯定会避免自己堕入邪恶,而如果他们真的能够对银月造成这种影响的话,将很有可能把她“污染”成一位善神。 从人物设定上看,林逸明悟本心,又有万道灵石让他的心灵更加的澄澈,可以说他现在是一个真正的主角。 他们也考虑过了这个可能性,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并非是杀掉安东尼,是的,安东尼害死了达尼和父亲。 叶浔将高举的飞剑重新架在身前,面色凝重的看着被尘埃覆盖的院子。 元舒一出生就被元述夺走了一切。一定是他们还在我肚子里时,元述就夺走了元舒的一切。 虽然宫中御医无数,个个医术精湛,经过了好几天的救治,但还是没能够保下我皇兄的命。 “对对,肯定是路上太脏了。”刘妮很清楚地记得出门的时候把脸洗干净,自然非常认同何娟的话。 第四百四十七章 帝王的乐趣,朱棣的消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皇宫。 朱允熥尚不知晓科学院与蒸汽机厂中发生的种种事情。 作为一国之君,他每日需处理的政务繁琐纷杂,哪里有余暇去细究那些具体的科研动向? 唯有在亲临视察或是聆听臣下汇报之际,他才会对这些事务略知一二。 这一日,朱允熥批阅完朝政文书,卸下满身疲惫,便携着一群妃嫔与宫女,在宫苑中 在这一关,一行三人终于遇到了一个他们闯关以来,最为强劲可怕的对手。 成功得到了郭靖的三个承诺,夜未明也如约将杨过交给郭靖,并叮嘱杨过一定要把武功练好。 骨灵的再生还要几天时间,而且初生的骨灵异常狂暴王阶的威压有时也不顶用,刻骨醒灵的事可以先放一边。 他们又问了李汪洋同样的问题,李汪洋学着柏御斯的话回复了他们。 什么拍照技巧,光线角度什么的,通通抛在脑后,反正她又不拿奖。 卡丽拉却把问题推给亚丽,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亚丽与依沙娜的关系并不只是合伙人那么简单,还是挚友。 只见她全身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瞬时便大汗淋漓。 初桃脸上装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心下却庆幸,还好每日灵池修行的时间都是和他们错开的,所以自己具体进境如何,两位师兄也无从得知。 “真睡了!……嘿嘿~。”希望脸上浮出了一阵恶作剧的笑容,空间魔法发动刘青山毫无知道的掉了进去。 缺少俩嘉宾,节目没法录了,趁着这个时间,韩栖招呼其他工人一起帮忙把住的地方搭起来。 这样一想,所有的一切都能对的上,也能解释为什么许青松毫无预兆的出尔反尔。 炎鸿熙还要继续逼问,金昊霖瞧着苏南枝神色不佳,伸手拦住了他。 在金昊霖觉醒伴生灵兽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天生金丹期的伴生灵兽只是一个传说,从未有人拥有过。 而与之相反的是——这十八年来,是自己陪在大伯父、大伯母身边,承欢膝下。 她身着一袭朱红色的衣裳,梳着高高的发髻,长发披落而下,清秀端庄的容颜上带着一股威严气息。 空气中的灵气纷纷向他涌去,恐怖的气息像是有毁天灭地之势,仅仅是威压都能让人窒息而死。 所以即便他恨,即便他恨之入骨,也还是会殚精竭虑地效忠宋谨言。 秦老太太在云顶酒店走廊见到韩月秋的那一刻,心跳歘的往上窜了一大截。 秦不闻恶狠狠地回怼了那些看过来的视线,随即伸手,搂着季君皎的腰,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们会硬生生地忍受着这样的身体分离之痛,在无尽痛苦和绝望中彻底结束自己的这一生噩梦。 但是自家事自家知,自己一连两次栽在这家伙手里,绝对不都是巧合。 等顾兮兮眨眨眼睛,过了三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知道平山次郎指的是沐若娜。 林宥话音一落。陆雪立刻崩溃,她想和林宥急,可又不敢。怕林宥真把拈花的事情,当众说出来。说实话,以我对林宥的了解,他绝对能干得出来。 见她喝了一杯,又要一杯,我忍不住按住了那酒壶,她朝我看来,眼底闪过迷离的惊艳,脸颊因为喝酒变得绯红,那一刻像有什么拨动了我的心弦。不由自主说道:“酒不能贪杯,容易醉。”其实却辞不达意。 尤其是看到顾兮兮的肚子已经这么明显,还要为了自己的安危来这种地方。 一进大厅,就见罗峥带着助理和司机,正坐在沙发上等着我们。作为美美哒a轮投资人,潘源和罗峥也很熟悉了。两人握了手,寒暄了几句后。我们几人一起上楼。 他的感情自己算是知道头和尾的,眼睁睁看着他那么痛苦,自己还真的很不是i子为。 邹占强这么一说,我立刻明白了。迟东方肯定是答应邹占强,只要这单成了,就会给他若干回扣。只是迟东方这个价格接盘,别说回扣了,他能不能干下去能两说了。 艾嘉是今天的飞机来省城。这个时间,她应该是下飞机了。所以,她才给我打来电话。 可抓了扶流星之后,一旦他们离开了这个魄罗星,那么魂沐阳估计会亲自追杀。 冯瑞明因为在妻子面前总是被欺负,陈姣姣跟冯瑞明妻子在一起时间长了,偶尔也会欺负一下冯瑞明,所以这次,冯瑞明完全是不给陈姣姣反抗的机会。 两人见到官兵插手便没了方才嚣张跋扈的神情,谄媚的连连鞠躬狠狠剐了刘巧儿和李大娘一眼,便跟着官兵离开熟食区域。 官兵听到吩咐后来到刘麻子和刘国庆的身旁,眼神示意让他们离开。 被杨霖这一顶又一顶高帽戴下来,魏帝便意识到自己是杀不得袁铮了,但他咽不下这口气!他怎能甘心!他甚至想,干脆趁此机会将他们一并治罪算了!袁家,燕亲王府,信国公府,这一个个眼中钉,都去死好了。 他是被王满三寸不烂之舌给哄来的,王满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一百两银子好处,他这才急吼吼的跟来了。 修炼者何其强大,若是那只独角王龟完成蜕变,恐怕自己根本没有丝毫的机会。 “可以,当然可以!”雪菲笑了笑,伸手示意宋瑞和离开。她笑得很邪恶,让宋瑞和不由得心里肝颤。 第四百四十八章 郑和归来!新技术突破!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吉垣是朱元璋身旁最亲近的内侍,伴随多年,忠心耿耿。 朱允熥对他的脾性了如指掌,此人谨小慎微,绝无半点僭越之心,更遑论主动提出出宫这等大胆的要求。 除非……这番话背后有老朱的授意,或至少得到了他的默许。 换言之,真正想要离开内宫的人,并非吉垣,而是自囚深宫的老朱。 对于此事,朱 “明白!“卢科维奇答应一声后立即收起了手枪便跳上了花坛。而对方则咬很紧,他们应该是估计到我们是打算从这一侧的某个地方离开医院,所以在我们的抵抗稍微有松懈后他们便立即攻了出来。 就在这时,窗户外面又吹进来一阵清爽的微风,轻轻掀起了裙摆。 当第一波西方阵营的玩家报信之后,西方阵营的玩家未必会当成是一回事,但是当第二波、第三波被杀的西方阵营玩家报信了,那么这个西方阵营地图进入方阵营公共地图的进入点,势必会被西方阵营的玩家关注。 他知道冒充佛祖已经行不通,灵山不可能有半圣的佛祖,更何况是如来佛祖的哥哥,这两人都是老古董级别的高手,对于如来的根底,恐怕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顿时换了一套言辞。 “我在外面安排了岗哨。如果什么不好的人接近会立即通知我。然后我们就可以抓紧时间往大海里一钻,呵呵。“哈桑阿力显得很有信心的说到。 “那一千亿悬赏的目标是辛寂,如果你不是辛寂呢?”陆承胤卖了一个关子。 “那你跟我说说,你们这个队,能打几场?”其实岳檀溪事担心张旭他们是霸王硬上弓。到时候被别人打得找不到北。毕竟这不是dota。 得知朱珠被正式抓捕,而且是铁证如山,朱农和所有朋友们都表现得非常兴奋,只要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以后的生活就平静多了。 半夜十二点刚过,老家伙尤尼斯接到了一个电话。在短暂的通话结束后,老家伙让瓦列里出了门。 “我是东山镇派出所的,如果你们俩不老实交代,我就要把你们带进派出所进行问话。”黄豆豆故意吓唬道。 “掌心雷!这怎么可能!没有了阎魔刀你是怎么做到的?”缪杰慌了,他已经嗅到了死神身上的汗臭味。 现在惊宇又不知道用了什么神通,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这里。 虽然不如初始那般有着脱胎换骨的效果,但这种潜移默化的淬炼和滋养,也让两人受益匪浅。 萧稷仔细辨识着众多来客,直到这枚“赤蛇果”,才多看了两眼客人,将“赤蛇果”推到客人面前。 “你不用问,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就行了。”宁绾之早在先前就在猜测,她想见秦宝眉,为何方子凤说要带上许祁安,秦宝眉应该与许祁安并无接触,怎么会要他与自己一同去丈楼花舰见她。 王义见贾琮就这么冲了过来,有些意外,然后脸上又露出狞笑,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十几年前突然伤重返回德州,那时候曲泓秀年幼,也刚开始记事,很多细节她都很模糊了。 虽然,荆玄凝练出的大道印记有缺,但只要引道入体,上苍就会生出感应,从而降下劫罚。 她一掌劈向雪孤寒的同时,体内又涌出一股温和的力量,将陈潇从雪孤寒手中夺走。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南心里想笑,这蠢猪还真是傻到家了。那别的什么来说,都比这样好。可偏偏他要这样。 第四百四十九章 铁龙震天下,新的和约!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郑和率领船队凯旋归来的消息如惊雷炸响,席卷金陵城,瞬间点燃了百姓心中的炽热情焰。 数年来,大明的出海热潮如烈焰燎原,愈演愈烈。 前往倭国、远赴南洋,早已不再是新鲜事;往来台湾,更是如同走亲访友般寻常。 然而,那更为遥远的大洋深处,始终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令人心生向往却又望而却步。 最后,方远用世界之力将这幅地图改造成一个屏幕,加入了他自己研究出来的多种因果魔法。 到人家里,不走正门,却破了符锁,直接入屋,李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怪兽退走,他也只来得及将剑插在地上,摆个姿势飞天离去。 “你再说一遍?”秦正煌伸出胳膊,铁臂隔着桌子抓紧她的两肩,几乎要将她捏碎了的力度。 也因此,他很了解云萧这些年该是怎样的心境……他们两个,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 说这些侮辱华夏国、贬低华夏国、涵涵国天下第一或者宇宙第一的言论,最是能得到这些人的喜欢。 她又不是回来让大家活看她顺眼的,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别人看她的异样眼光。 正是因为总署一直心心念念着奥特曼,以及他对自己武士剑术的执着,尤其是昨天剑道会输在叶浩然手里。 孔涛海转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实力评估,只有破武境一重的垃圾。 另一方面,飞龙建筑的工程已经进入实建阶段,蒋欣艳得以从中分开身,把剩下的工作交给飞龙建筑中层的负责人——其中就包括了独眼——自销的事务中。 现在虽然也还可以修行这个术,但是能不能赶得上接下来的战斗还很难说,精神修行的秘术,是最没有捷径可走的类型,只能参考一下,慢慢挽救自己千疮百孔的精神了。 这应该是苏明遇到过的五重天劫境的高手中,最好对付的一个了。 人类发展几百年,头盔的质量不如天花板几盏灯的吊座,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仙人模式是有其缺陷,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不使用完整的仙人模式,就得不到仙术查克拉么? “记住了一半!”林轩不好意思道,开始几招,他都将目光停留在了降龙十八掌巨大的威力上了,根本没有去记招式,剩下的几掌,他才认真记了。 说完,老爷爷健步如飞地杵着拐杖走进自己的屋子——他这是要回家。 随着一声巨大的雷声响起,此时林修眼神一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能够清楚的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回到了之前所处的地方。 沐长风忍着脸上和手臂上的剧痛,借着唐峰撞击的力量朝前冲击了好几米的距离,恰好扑到了苏蝉所在的巨石身边。 “你不应该叫他老师的。”云若寒觉得,王越叫钟国仁老师,钟国仁就应该倾囊相授,结果他根本没有教王越,全是王越自己摸索,所以云若寒觉得钟国仁配不上这声老师,即便他在穿越火线领域有着在做任何老师的资格。 高个男生走向王越,靠近的时候,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一下王越。 “皇嫂她当然知道你娶她不是为了这些,只是,既然有这些为什么不拿来用?”楚穆之挑眉道。 “哎!你母亲都故去这么久了,你父亲心里的结还没有解,当真是冤孽呀……”老太君捶着胸口痛声道。 第四百五十章 一字不改!跪签臣服!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其五,为整顿高丽货币混乱之弊,大明允许其以大明宝钞为法定流通货币。 为防不法之徒伪造假币、扰乱市井,大明银行将对高丽境内流通的宝钞严加监管,确保货币信誉无损。 此举不仅能稳固其经济根基,亦是大明对盟友高丽的深切关怀。 其六,鉴于高丽经济困难解难,大明愿慷慨施援,提供一笔条件宽厚的巨 即是任务报酬制度。你们自己做主,然后你们要收钱才能“为人服务”。 自己的肉体和萧一默硬撼时被伤得咳血,刚才祭出那音波攻击的神通却又被萧一默一刀割碎?这样的话还拿什么去战? 当谢天成发现县政府办公室的工作效率极其低下的时候,干脆开了个常委会,专程研究了这个问题,结果就是由厉中河兼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厉中河摇身一变,横跨县委县政府,成了名副其实的“两办主任”。 她甚至看得出来,博丽为此,甚至不惜重新让幻想乡来平衡一次,让人类和妖怪都学会服从,他甚至也不介意和自己请来的龙神甚至是曾经的天狗开战。 他没有向彭修妥协,这一点唐信不用问也知道,因为如果司徒炎鑫妥协了,彭修没必要撮合华夏兵器集团入主业科,有了技术信息,司徒炎鑫又合作,他们可以完完全全另起炉灶,打造一百个业科。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他作死的还不是做这一个,如果他要去那颗樱花树下打个酱油,直着进去,基本上是要躺着出来的,那都不用多想。 “我就是朱三水!谢天谢地,可是把王师给盼来了。”朱三水大声喊道。 “在这个时候,黄兄又这般阵仗,莫非是要出发前往川蕴派收取灵脉?”张天松看了看黄猛身后的六名长老,他们都是厚土宗真正的最高决策层了。 寒颜嫣的身躯此刻宛如透明,从脚下开始,一点一点的金光飞射而出,化为金芒,一一消散在虚空中。 白亦被他们的对话逗笑了,紧绷了一早上的神经也略微放松了一些。 而如今这画面,一直犹如静止一般,全是满屏的五灵气雾,真凶却并未见到,除非那凶手是掩匿了自己偷袭余晚成功的。 就算是其他的人觉得是假的,她也这么说了。并不是因为什么狂妄之类的,而是因为她本来就有这样的自信。 哎!张杰心道:我真是个天才,这事也让我忽悠过去了,总算过关了。想想都觉太卑鄙无耻了。 随着方玄强大的一击,再次打在阵法东南方位的角落,整个阵法,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阵纹扭曲,四周的空气,似是在这一刻,都被牵动。 京都第一的首饰铺,那品质可是一流的,虽然说最近生意上有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强大竞争对手,但是他们口碑还算是最不错的了。于是,便接了这一单子,开始看起了韩老夫人拿出来的首饰。 贾诩听张杰叫周仓通知所有将领过来,说明张杰下决心了。张杰这点很得贾诩欣赏。一但下定决心就当机立断,绝不拖泥带水犹豫不决瞻前顾后。 秦飞一脉的老人全部都出去了,这些人都是当年跟着秦飞爷爷的,此刻他们全部都出去了,整个屋内就剩下了秦飞跟林沁雯两人了。 空气似是要凝固一般,方玄这才注意到,几名下人的脸色,似是也有些难看。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与大明共荣!朱允熥的忧虑!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好!”朱允熥拍掌赞叹,目光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李芳远,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有你执掌高丽,朕深信,未来的高丽定能迎来国泰民安的盛世。” 一纸条约,谈判一年未果,却在陛下的寥寥数语间尘埃落定。 这一幕,令沈墨枢及一众礼部官员瞠目结舌,震撼之情溢于言表。 在他们看来,朝廷 曹‘操’早年也经常亲上战阵,自身的武艺虽然不能和那些猛将相比,但也的的确确是有两把刷子的,如今曹‘操’虽然年逾五旬,武艺不比从前,但短时间的厮杀还是能支撑一会的。 三百多名觉醒者组成的队伍瞬息之间就将坡下之光的冲锋之势逆推。 “他恐怕已经一百一十多岁了,要不是身体缺陷,以他的天赋,说不定都加入了苗疆圣地。”清灵道人感叹道。 合奏一完,颜惜君找了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就离开了宴会,慢悠悠的带着雪怜与闻琴回到了甘泉宫。 秦将两腿夹紧马背,把头向胸前一贴,腰部猛一发力,身体直直的坐了起来,穆晨的长剑恰好从他的后颈旁划过。 而城头上的攻击全部都落在了刚刚冲上来的五万玩家的身上,调节攻击距离和角度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就是这段时间足以让魔法巨弩部队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 世事总是这般难料,曾经倍受先皇宠爱的冯昭仪,曾经勾心斗角的后宫唯一敢和慕皇后正面叫板的冯昭仪,如今居然住在这样一座清冷的宫殿里。这是不是说明,什么叫人走茶凉。 因为就在樱花王国收回最后一块领地的前一天,唯我无双终于集齐了三十名觉醒者。 当然,虽然多了曹真和夏侯尚相助,如今的情势,也是极为恶劣,典韦的体力下降不说,曹休更是一直被阎行压制着,恐怕过不了几合,就要落败,甚至于丧命。 林碧霄觉得毕阡陌这次昏迷之后醒过来的毕阡陌有些缺乏安全感,跟她过去所认识的那个毕大总裁简直判若两人。 拆开信来一目十行看下去,沈若华眉目越发舒展,待到看完她不禁微笑起来。 越靠近南边,天气变得热了很多,这些从北方过来的人赶紧换掉冬装,穿上了薄薄的春装,身材的曲线更是呈现出来。 为啥当年的抗美援朝,堵枪眼的烈士就那么几个?被列成了国宝级的精神象征? 而同处一个王都的雷姆,也有点费解此刻的情况,刚刚还和卡德蒙激烈讨论王选的菜月昴,突然陷入了痴呆的状态。 齐明睿躬身向沈钧儒与沈夫人告辞,沈若华屈了屈膝,分明看到了沈夫人眼中的不舍,心里更是暖融融的,轻声与他们道了别,这才随齐明睿一起上了马车离开了沈家。 沈浪抚摸着罗琳娜如同金色锦缎一般铺散的头发,心中起了一丝爱怜。 最关键的是,3个师的日本仆从军,根本无法满足大汉帝国未来战争的需要,多余的日本仆从军组建,必然需要大量的财政支持,作为一国利润最大的关税收入,岂能不拿到手? “晦气。”被她这么一搞,猴子都被吓跑了,白夏也没了继续泡澡的心情,于是他便打算起身离开。 “靠他们活人也变成死人了。”愤愤骂了一句,司机拿起对讲机,也不知怎么做到的,发出的竟是低沉的男声。 第四百五十二章 让老朱重见天日的办法,隐忧!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杨士奇听罢,嘴唇动了动,似欲再劝,却终究选择了沉默,低下头去。 “此事倒也并非全无办法。”姚广孝捻了捻颔下长须,沉吟片刻后开口:“若陛下执意如此,不妨先悄然安排,将太祖皇帝接出宫去,隐于民间。” “太祖皇帝若欲游历何处,或者似从前那般,前往申城,再或是其他地方居住,皆随他心意,纵有些许流 “韩峰我问你一件事,你这次来是为了晨曦的事么?”赵晓正在翻动着烤肉的同时,脱口而出。 她容貌极美,身材凹凸有致,拥有一种动人的风韵,声音更是充满了磁性,非常吸引人。 说着,将船往上一抛,那草船模子就迅速变大,化作一艘可以载人的船,飘在空中,离地三丈高。 “就算完成了三十件,不过依然还有二十件,你要是拿不出来……”田山继续发难,然而他还没有说完。 “血月不毁,人类中将有一天走向毁灭。”蒋灵望着下方,感慨道。 街道上人来人往,穿着各种服饰的“人”,姑且算作人,挤挤攘攘地,一如阳世。 也因此,一直跟在孙承宗身边处理各种繁琐营务的蓟镇总兵官尤世威,也就没有能够立下显赫的战功。 老者说道这里,已经是满脸泪水,加上言语中的屈辱与无奈,立刻引起众人的怜悯之心。 各大星球上,根本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迹象,只有帝都,那里才是虫族的真正老巢。 “这个卫星都有什么功能?”叶天还不知道这个卫星能干什么,只是听红龙说,这卫星建立后,腾龙手机用户就不需要网络了。只要有间谍卫星在,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后羿的茅草屋是巫族传承之地第二排第一间,帝江的茅草屋是第一排第四间,柳风直接走到第一排,往帝江的茅草屋走去。 赵平安略一扭头,对着空气说道,其实他也是瞎蒙的,只是感觉背后像是站着人一样。 三个外门弟子不顾后果,接受了夏侯这个用限制速度来活命的办法,这些可让不太甘心的清风观原观主,王不了,费公服,尔洞,柳成荫这五人陷入了纠结:自己要不要为了保命而舍去速度呢? 庞毅看到这一幕无语了,这哥们不是装的吧?他好歹也是新生榜前十的名人,竟然不认识他?但他转念一想,想到江明在新生排位的表现,顿时也就释然了,心下也是无奈的很,这位要是不认识他,还真在情理之中。 不过话虽这样说,可10万声望,他上哪里去弄?没看他花了23年才攒够那么一点儿,估摸其中还有一大半是他爹妈爷奶,七大姑八大姨的。 还离得老远,韩心突然抬手出声,众人一顿,随即不解的望向韩心。 这样下去,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而之后,魔门两位高手绝对逃不过林家的追杀,而林夜就算死不了,也会因为爆发力量而经脉俱碎。 江明闻言,微微颔首,的确,如果所有关于E级裂缝的任务后面都有他的名字,那他直接就出名了,所以还是不要那样干的好。 这截鲲鹏骨,不过是一个信号,如今的雨族外围,不仅是古鲲族的真神,还另一位真神存在。 船身在斗气之下膨胀开来,眨眼间就已经到了一丈长短,摆在了拍卖台上。 可是他刚抬起头,见到老师又上讲台,他还是情不自禁的趴在桌子上继续睡觉。 第四百五十三章 新政之忧,大明新地图!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目光缓缓移向杨士奇,想听他说说还有何忧。 杨士奇微微躬身,语气恭谨却不失沉稳,娓娓道来:“自陛下推行新政以来,昔日地主豪绅纷纷将田产换为公司股票。” “伴随股市节节攀升,他们的财富亦如滚雪球般膨胀,富庶之态愈发显赫。” “相较于田地,股票交易便捷迅捷,变现相对田地简单得多。” 嬴政有些意外,想不到李轩竟然没有扯那些乱七八糟的天下大义,而是跟他说起了这个。 林俊不想说太多,他不会干预朱可夫的指挥:早就看到两个集团军的番号放在了后面。 这套拳法区别于天霜拳所蕴含的阴柔之力,霸道而又凌厉,而且他能够将人机体之中的潜力,都给发掘调动起来,甚至能够对抗比自身实力更强大的存在。 御幸,本身就不是那种强扭别致的人,既然成宫鸣有这样的心思,那他就成全他。 帝王的征途需要一个舞台,也更需要一个华丽的排场,这不是他矫情,而是真的可以提升士气。 冒险团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当然不是害怕,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才好,他们只不过是觉得这种场景太过稀奇,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忍心打断对方。 导购员也是认识这个富婆的,因为富婆来了好几次了,每次来都要炫耀一番,还要奚落一个员工,才会趾高气昂的回去。全店上下,都很讨厌这个富婆。 “那好吧,我就破例,告诉你,不过你可要守住秘密,而且我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 “各位的心情,我自然是能够理解的……可是现在正当异族入侵,生灵涂炭,国家危难之士,像是大家这样的高强侠士,又怎能坐视不理呢?正所谓能力越大,那么责任自然也是越大。”李晓说道。 稀饭?有没有搞错!我洒出去最少也有几千毫升的鲜血,又和两只恶鬼斗了一夜,然后昏迷了一天一夜,现在正是急需补充营养的时候,你却让我喝稀饭? “你好,我亲爱的弟弟,欢迎你回家。”听到肖恩的问候兄长杰米淡淡的开口说道。妹妹朱莉也紧接着杰米话后问好道:“肖恩哥哥你好。”两人都只是略略起身说着,说完后就依然坐到沙发上。 这十二个傀儡巨兽,是按生肖排序的。无人操作,一旦启动,就不会停止。 暗黑假面骑士Kabuto,觉得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对,自己怎么能被他吓着呢,他肯定是吓自己,如果真的有人,他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当然了,他们也没极端到想死的程度,若是没有蓝天的这个消息,显而易见,他们今后的目标便是全心全意地建设人族,将人族打造成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种族。 彩云之城很大,比九洲大陆的什么圣雷什么至阳都大,而且这城里的人也不少。 “呵呵,圣子不要以为擎苍学院都是些修为等级高的学员,其实同样也有聚能级,星耀级,星云级这些低阶修炼者。”狩雷解释道。 给低等级授课,是可以赚取大量任务点的,高等级的学生们自然趋之若鹜。 “大叔,你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吧……”齐天生总有一种感觉,眼前的大叔总有一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比如孟杰,如果说一开始赵旷和徐贵作战的原因,是因为让赵旷抢功,而徐贵不愿交出不死药的话,还能理解。 窗外的白云悠闲地飘荡着,在视线的正前方是一块硕大的落地窗,正对着远处青山。 晚睡前,徐宁又在床上例行打坐,对面床的石头估计是做什么梦,嘴里咕噜了两句又睡着了。 毛利军的不辞而别成为了压倒山名家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田结庄是义、太田垣辉延等留守家老和织田家达成了协议,将朝来郡、养父郡拱手让出,织田家的山阴攻势大获全胜。 秦晚本以为自己是一觉睡了过去,却没想到一睁眼,自己竟然在祭坛里面。 顾逸辰才吃了一口面,听她这样说,就从徐宁碗里拨了三分之一的面到自己碗里。 “殿下,有细作!”穴山信实经过通报后,就大踏步地走入雨秋平的帐篷内。 人都是有上进心的,吕玉兰也有,二妮都能坐办公室,为啥她家丫丫不能?哪怕工钱都是一样的,到底不一样的。 她现在感觉身体里灵力充沛,修行五行法术也渐渐熟练。用金木水火土系法术,提高她的技能。 纵然萧炎这般天才这般俊朗,已是成年男子模样,她们同样没装在心里。 “你们说咱们怎么就那么倒霉,分给谁不好,竟然分到了徐教官手里,要是在其他几个教官手下那该多好,我看那些同学都很轻松的说!”同学郑飞感慨。 “这个不消杨大人吩咐,锦衣卫的兄弟我们一定会照顾到的。”唐广琛当即点头应允道。 稍稍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幽旷从储物项链当中取出了一件黑色斗篷披上,而后信步朝着秽凌城方向走了过去。 “说的不错,不过,石易的气力不够雄厚,过不了多久,就难有后继之力了!”青玄道。 “杀!”其他蒙人战士也随即发出了一声嘶吼,而后拔腿就朝着黑魆魆地城门洞里冲了进去。虽然这其中可能有诈,但他们却对自己有信心,哪怕里面真有什么埋伏,以他们的冲击力也能将里面的明军杀得溃不成军。 其实陆启明现在很不好过,这一方天地凝化的重量全部压在他一身,既无法转化为生命力,也不能被封印下的神魂吸收,只能这么不上不下地支撑着。陆启明清楚这个状态他是无法维系太久的;所幸也无需太久。 对于段煨此举,贾诩很是不安,也当即从他这位老乡的面色中察出,知道此非久处之地。恰好这时,同是西凉军的张绣领兵在南阳驻扎,且其身边尚无谋主,贾诩于是与南阳张绣暗中交结,张绣则派人将贾诩接到了南阳。 第四百五十四章 老朱的震撼,处理之法!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相较于历史上麦哲伦首次环球航行仅约百分之七的生还率,郑和的船队由于有朱允熥的周密布置,早早做好了各种准备,仅损失不到百分之六的成员,便完成了大明首次环球航行的壮举。 更令人振奋的是,他们不是简单的穿越航行,他们还进行了详尽的地理勘探,带回了无数珍贵的物资与特产,并积累了丰富的航海经验。 “走!”奥德斯丁大声吼道,接着让珍兽侍卫将陆奇和奥德修斯赶出军营。 累赘?这让高傲的妖王们难以接受,更想一展身手。尤其看见二十五皇子的卫队先一步杀了出去,把人族打得岌岌可危,他们就更按捺不住了。 伊乐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起身绕到桐乃身后,对于帮妹妹梳头发这种事,他还是乐意万分的。 乌恩奇暗想:以你那品行,撒旦若是甘心给你当坐骑,那才是傻蛋呢? “竟然如此麻烦!需要高超的铸铁技巧是吗?这倒是有些困难,少府监和军械监都很难抽调出人手来帮你。”杨昭皱着眉说道。 听他提到崔长风,杨浩想起那个师父不让外传武技的青年,不由会心一笑。 对于知道她喜欢伦也,还帮她出谋划策的伊乐,她可是当成好朋友、甚至闺蜜来看待的,只是作为一名死傲娇,她不会表达罢了。 第二天,昌国城外阵阵的厮杀声传出数里地。尚师徒这个时候也是来到了昌国城外。 当叶空取出了宝藏图的同时,整个宝藏图自动发亮,眼前的河流竟然产生了旋涡,下一刻,一个巨大涡轮展现于他们的面前,中央是碧绿水晶的台阶,一层层往下而去,周围的河水们也被隔开了,不能触及台阶。 “哎。”云泽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傻丫头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看来真是被人卖了还得帮别人数钱。 显然,帐内就是他们要保护的人,也是古凡这次想杀之人的所在。 熊培云正想要争辩几句,猛然间听闻,一下子被老公爷的话惊呆了,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 贺行看向外面的目光慢慢收回,忽然看到了对面斟满酒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的右手忽然向前一推,对面酒杯历时飞出,摔在远处墙角应声而碎,杯中之酒洒在了墙角。 “浅夏!开门。”林墨寒终于不淡定了,僵尸脸龟裂了,面相变得狰狞,他使劲敲门,沒有人回应,这令他越发的不安。 一叠脆响过后,扑过来的汉子脸上像是绽放了一朵礼花,鲜血和破碗碎片四下里喷洒飞溅开来,黄脸汉子一个倒栽葱摔倒在了地上。 胡顺唐知道以刘振明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相信有狐灵存在的,毕竟现在自己也是半信半疑之中。 向前走了没有多远,便看到一座亭子出现在前方。这里郁风并不陌生,正是自己拜师之地,那日与杜越松见面的地方。自己那日拜师之后,匆匆走下了山,却是没有注意到亭子的位置,原来自己每日都从这附近路过。 “那走吧!”莎莉却是在松开胡淼之后,第一个出‘门’,胡淼迟疑了一下,看着满是内脏和鲜血的客厅,也扭头下楼,薛甲宏打量着嚼尸,知道僵持下去只会带来危险和不必要的麻烦,也转身离开。 夜叉王看着他,静静地等待着,等着一号房间内谷崎一雄和胡顺唐的对话继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不可思议的神奇医术,群臣的震惊!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只不过,此称号并非礼法正统,不过是北齐一时权宜之举,后世史书对此亦语焉不详。 吉垣虽略通文墨,却对这段掌故懵然无知。 此前,朱元璋对外宣称“驾崩”,追封庙号“太祖”。 吉垣想当然以为,称其为“太上皇”顺理成章。 然而,若朱允熥果真有意迎祖父出宫,将其健在的消息公之于众,礼法称 而扎堆赌博的士卒们直到听到同伴的惨叫声,才终于意识到不对,慌忙收钱的收钱,收骰子的收骰子,找刀的找刀。而等他们找到刀时,江陵军已杀到眼前了。 “就是我们所腌制的腊肉,只不过那一次腌制的是人肉而已。”眼镜说。 说话之间,名二知道眼前的沧溟远肯定不愿和自己真正战斗,此番的动作只是为了在黑白两明面前装模作样,除此之外名二也心存忌惮,毕竟整个明剑宗还在沧溟远的额掌控之中。 屈啬心知田畴今天会纡尊降贵地跑过来见自己,就没有对自己完全死心,于是他心中腾起希望,一个劲地讨好告饶。果不其然,田畴的神色愈发软化了。 田畴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又来一个?难道又是听到传言来讨要说法的? 胜弦尊原先不解凌花千雪为何要张开如此巨大的剑域,却没想到在暗中的默契笼罩里,走出了那道惊人变数的身影,脸色更加冰冷的胜弦尊看着名二出现瞬间,至极音律的攻势直接转向了名二。 魏合曹严二人被带回军卫所,卫所内除了他们之外,倒也有一些被带回的可疑之人,统共几十人,挤了一整间屋子。 令狐朔脸一黑,严重怀疑它是为了卖除草剂才把事情说的那么严重的。 杨再兴看着张轩在自己身上擦来擦去,但也没有任何表示,反正已经习惯了。 “别追了!让人都撤回来!”关键时刻,方继还是及时地醒悟过来了。这岸上可是荆州军的地盘,万一追得太远,阵型散乱,很可能中了敌人的圈套,跑出去的人就再回不来了。说到底,他们今日的目的是抢马,不是杀人。 后面拿出来的三千块钱是他的工资,而另一沓则是凭空冒出来的。 林啸忍得辛苦,眼见着杨慕与他告别,进了大门,却依旧不愿离去。 就这样的一只军队,却会在一种名为加特林的武器下,瑟瑟发抖。 “这位公公是…”毛蓉向李贤行礼,那身扎眼的银云纹青衣无法让人忽视。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苏杳被霍二爷带上了车,余漫雪则跟着裴顺之坐上了另一辆。 “味道不错,让怀喜多买一点回来。”李贤看了眼坐在怀里的纺娘。 只听“砰”的一声,花瓶重重的砸落在了地上,就连成龙都没来得及反应。 其实夏侯痴每次被抓回来后,所想的是干脆要不要放弃算了,他的确是没死,大师兄的那劳什子大道火也就看着凶,受点苦罢了,这不是没死吗? 盛天赐满意地转过身,伸手拍了拍苏盛景的肩膀,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们时间点还是掐的很准的,不过等了片刻,便有学员从山谷走出,为首的便是胡列娜、邪月和焱这三人组。 王丹妮看见父亲等人的神态后一愣,随即抬起头求助一般的望向了秦寿。 轰隆一下,杜齐天内力外放,双手一挥,砰砰两声,杜平和杜安被杜齐天甩起了一道抛物线,最后砰的落地,口吐鲜血。 第四百五十六章 老朱复活!郑和献宝!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医者却不为所动,又接着道:“自数年前起,臣等便奉陛下密旨,以此法秘密救治一名重症之人。” “此人昏厥近两年,药石无功,然经此法调治,竟奇迹般苏醒,重获新生!” 他猛地提高声调,振臂一呼:“此乃我大明之福,江山社稷之福,更是天下万民之幸!” “陛下仁心广布,方命臣等于今日,当着诸位公 匆匆起身,毕恭毕敬站到一旁,冲刘姑父使眼色,刘姑父得了示下,赶忙作揖,殷勤备至。 下一刻,白翎突然站起身来接着一晃手中令牌,令牌上立时射出一蓬青光打在护山大阵上,护山大阵马上露出一个高约三米的孔洞。 阿水由衷敬佩,他本是聪明之人,只是却也无法懂得阵法兵法这等高深的学问,自他步入江湖起便对这类人充满了敬仰之念,此时更是对江枫渔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知道,苏希彤十八岁的时候,苏父还不知道自家孩子被抱错了,送给苏希彤的成人礼也才只有2%的股份。 ——我虽不能胜卢甲子,也要教他吃一些苦头。胡向地和赵老盟主遇害八成是他下的手,我既无本领报仇,也却愿意奋力一搏。 而之前种植的承天草已然有了足够的年份,郑重当即决定,炼制承天丹,开始后期境界的修炼。 就算是那少部分的纨绔,估计在他们那个圈子里面,相关的礼节以及学识估计都一分不少,他们的纨绔很多时候也是面对普通人的时候。 郑重也自微微点头,旋即看向对面,眼中精芒一闪,下一刻一扬手,一点银光从袖口暮然飞出。 庞家军鱼贯而出,手握长枪大戟,浩浩荡荡的朝着元铁山那里冲杀而去。 一个黑胖的人影端坐在莲台上,瞑目打坐,半晌后,突然睁开眼,嘴边流露出笑意。 方有身子一颤,感觉自己听错了。以他对聂的了解,她是万万不可能这么说话的。声音轻柔的就像山涧的清水,又似晚间的风,润物无声。 那天秦耀开着直升机来给秦诀求情,他们见过一面,纪幽自然记得。 柴云霁压着内心的悸动,抓着她的手,手劲一点点收大,内心更紧张了。 她顾不上是否暴露,不像之前那样蹑手蹑脚,大步向张斌所在的房间跑去,当她推开房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她瞋目裂眦,那个经常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大男孩仰面躺在了血泊中。 洛落咬着从街角摊子上买的肉包子,边啃,边看着龙船缓缓离开。 而纪轻轻对此一无所知,反而暗自咬牙,尖利的指甲都要掐进肉里了。 夏梓算得上是为数不多从没有伤害过自己,反而还帮了自己不少的人。 她崇尚科学,虽然听说过蛊术,但爸爸不信她这事儿,总让她如鲠在喉。 船行出港的一刹那,阿墨终是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任众人如何哄劝都不管用。 徐半仙嘴里的瓜子磕的吧嗒作响,听了蒋闻礼的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新野,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作为武士的骄傲去哪了?”甪直气愤的问道。 随着老猫魔法值的逐步减少,羊皮卷渐渐亮了起来,当老猫的魔法值彻底耗尽的时候,羊皮卷上的魔法纹路彻底点亮,周遭空气迅速凝结成一个白色的巨大鸡蛋壳将老猫罩在其中。 等林涛彻底消化完这段信息,二十多种妖兽的资料已经全都烙印在了他的记忆之中,而时间也过去了五六分钟。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三箱奇珍改天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嘴角微扬,露出温和而赞许的笑意,声音清朗而温润:“郑卿远涉重洋,历经艰险,归来不易,功绩卓著,朕心甚慰。” “卿之功勋,朕已铭记,必当厚加封赏。” 他语气微转,带着一丝期许:“郑卿此行见闻,定是波澜壮阔,待卿休整完毕,务必详述一番,命史官一一录之,传为佳话,启迪后人。” 他们 以至于她现在一见到贺霆川就脸红,不敢跟他对视,又总忍不住去偷偷瞄他。 张秦表露在外的境界不过区区练气十一层,就算他顶破了天,修为也与自己相当。 只不过……此刻吕铄在某种意义上算政治正确,如果公然反抗,一定会遭人唾弃。 可是,话又说回来,孟冉应该已经死了,那么现在的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课?我又险些遗忘你是学天生着。那样,你下昼的上课先生是谁?”药师很大自然的问道。 四大派都会在这里摆摊,购买云岭秘境一切相关,价格极高,绝大部分像你我这样的散修根本经不住诱惑,就会将从云岭秘境所得的一切出售出去。 司命现在真的很怀疑,这家伙到底有没有驾照,总不可能靠着自己职位的便捷性,欺骗了交警吧? 莫说她们,便是天云自己也很是惊愕,怎会如此?明明自己所作的仅是明暗变化的素描,连颜色都未上,怎会是第一? 周围的目光,让秦瑶心生反感,她还是受不了人们的眼光,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长的这么大。秦瑶无论怎么吃,她的身材都不会改变,只有胸在一点点变大,她已经裹了束胸。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魏千山深知魏向阳的性子。一个保安敢打他,一来是魏向阳的不是,二来是那保安背景不一般。 两名机器人机甲战士刚一出现有一些发呆,此地远离人族基地,在仙灵大路上并没有卫星的出现,所以基地并不能如此远距离的遥控指挥,也就导致了两台机器人机甲的发呆瞬间。 今天他和宋轻柔、李虹都在医院,就发生了这样可疑的事情,不得不让秦照怀疑,这很有可能跟那个威胁电话有关系。 在天鬼宗中,像鬼谷瓒这般将鬼道功法修炼的这般纯粹的,可以说是极少的。 为了对抗史基,老爷子在那场战斗中强开大招的结果已经显露出来了。这几个月,老爷子身体明显恶化,持续进出莉姬的医院。 “我比你厉害怎么了,是你自己太懒了,羞不羞”纳兰雪调皮的说道。 场面上,虽然“龙飞宇”看似占了上风,却不能伤及徐阳和阿朱的本体。 张天点了点头,流云剑的剑芒一缩完全隐藏在了剑体之内,朋友之间的切磋还不至于催发剑芒。 他们两人,尤其是华斯,更是只恨不得飞回惠灵顿医院,跑到当初叶修实习的骨科和肿瘤科,狠狠地质问一下这两个科室的领导,他们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怎么会错失这样的人才的。 工作人员递给华慎言一个信封,华慎言拿出里边的卡片,上面写着:请在一分钟内诱导你的情侣说下面三句话——我喜欢你;你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我们是最合拍的情侣。请注意,不能说关键词,例如,喜欢,帅,合拍。 云洪却若有所思,师尊说的延命生生果,和他在梦境传承中所知的几种珍贵宝物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四百五十八章 郑和一步登天,老朱微服私访!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郑和原是战俘,并遭受宫刑,沦为太监。 初入燕王朱棣府邸时,仅是一名卑微的仆役。 他身形魁梧,膂力过人,兼具勇武之姿,这才被朱棣留在身边,充作近侍,供其驱使。 然而,直到朱允熥将其从朱棣府中要来,郑和依旧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奴仆,身份低微,毫不起眼。 朱允熥却并未因他的出身而轻视 存储的时候需要高压密闭,不然就会雾化,结构也很稳定不会出现爆炸什么的。 此时,大春的城皇分身宛若游龙形态正拉着甘糜夫人的船行进在通往泰山的方向。迎面泥浪滚滚,泰山袁术显然成功的用泥石流让黄河改道了。 “我不要手机,我要人。”时清啪的把手机给他挥出去,红着眼眶瞪他。 闻言,秦陌玉的手一抬,变戏法似的一根香烟出现在他的手中,递给了克莱尔。 更何况这个突然出现在宝室山的姑娘,无论容貌还是天赋都堪称惊艳。 然后看见了,海岸上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森林中心一颗大树仿佛笼罩在一个绿色的光罩里,绿光就从这光罩里冲天而上。 “轮回殿堂!?什么意思!?”这个话出口,郑吒和其他的同伴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愕然的神色来。 此刻慵懒缱绻,回他的话都带着慵懒的意味,萌声细语的格外好听。 而且就算粉末的配方泄露,没有基于硬件的特殊算法也无法达到三千世界的成像效果。 一位丹阳乃至周边省份里最拿得出手的影像学专家,他的观点足以改变病例讨论的走向。在得到李智勇的同意后,祁镜又打开了免提,同时说起了病人的情况。 恶灵部落其他的精灵都讨厌我,他们认为我整天游手好闲,身为族长的儿子,简直最大恶极。 果然在前方5米左右附近有将近3个班的人在这打伏击。虽然不是实弹,但是射中了,结束后就得挨罚,还好这一仗下来,无人‘受伤’。 男子说着,抬起一只戴有三枚戒指的手,用力一握,立刻点燃了红、黄、蓝三色的火焰。 但坐得久了,听着此事在众茶客口中被传说的似乎不假,便信了半分,但他凭着自己对寒玉庄的认识却又实在难以相信竟会有这等事发生,便起身往寒玉庄一行。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龙刺完全想不到龙舟竟然会强到这个样子。 然而,她侧着脑袋,听了一阵之后,依旧没有听到周围有什么异响。 “回师父的话,雁儿……愿意一辈子跟着怀彦哥哥,永不分离。”说罢此话,柳雁雪害羞的低下了头,并不断的摆弄着衣角。 唐洛也满脸笑容,跟猴子等人扯了几句后,目光落在陈标的身上。 只见,整整一大麻袋,都是金灿灿,明晃晃的金条,金锭,金砖……这些金子,倒在地板上,堆积在那里,仿佛像是一座金山一样!在室内灯光的映照下,晃得人有点睁不开眼。 慕天时不时能消失的事情实在太让他不安,就怕哪一天,他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要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之中,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变的,更何况是一个经常不见踪迹的人,谁知道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相对于你的话,我更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和亲身经历的。 不过,庄逸只要稍稍用能量影响一下军人和警察的思维,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好人,没有问题,庄逸就能畅通无阻的出入各个角落。 第四百五十九章 泡沫与奢靡,老朱怒斥黑店!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不过,老朱还是知道轻重的。 朱允熥曾多次向他科普过。 朝廷若要繁荣经济,首要便是树立威信,保护资本不受侵害,杜绝任何明目张胆的掠夺之举。 只有如此,商贾们才会对市场怀抱信任,资本的热潮才能如击鼓传花般,绵延不绝地流转下去。 故而,老朱心中虽然涌起想“吃大户”的冲动,但到底还是 校董会早就一致同意将兰锋锐送还给二十七约,毕竟天纬虽然强势,但面对由二十七个国家叛逃能力者组成的二十七约,还是不能公开的说打就打。 昨晚才甜蜜完的夏夜诺显然心情真的很不错,平常若是发生这种工作延迟的事,他怎么也会说两句。可是今天既然没发任何脾气,早点完成工作也好回别墅陪他的郝心。 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而你嗒嗒的脚步却是迟到的警钟。 此次作为后军,一路行进姜麒也就是巩固城防,安抚下受战火荼毒的百姓。至于叛军,在先后被董卓、周慎碾压后,几乎已经‘荡’然无存了。 “我做不到!”老王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一死而已!让洒家抛下战友……”他突然停住了话头,直愣愣的看着鲁冰。 有人为夜云打抱不平,但终究只是停止在口头语言上,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当年因为灵魂受到过重创,可能不久于人世,便舍弃了魔躯,毅然将残缺灵魂注入到这杆随着他征战多年的金枪之中。 以他的推算,可能还有像他一样苟活下来的残破元神,藏匿在至尊山的不同层面等待着重生。 “恭喜尊主突破!”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刘爽转过身那老人家苍老的神态出现在了他的眼睛中。 “哥哥你还好吧、、、”姜麟儿看着完全不顾形象,爬在榻上任由两个贴身丫鬟按摩的哥哥偷笑着问道。 他不回家,原来是这还有个家,虽然想过,可是当真实地面对,心还是这样的疼痛。她想撒腿跑出去,可是脚如灌满了铅般不能动弹;她想喊叫,喉咙又如卡了鱼刺般的难受。 他心里掀起狂浪,想要伸手握住她的玉指,可是她的面容冷若冰霜,双眼如同窗外的雪一般的寒冷,将他心底的热情一再的压下。 司徒萧心里怨父帅,这事早不告诉他,晚不告诉他,偏在他要与梦竹成婚了才告诉他。 三千青丝倌成优雅的贵妃髻,髻上斜插七尾凤钗,更突显其高贵气质,让人可望而不可即。 当他摘下夏海桐的面具时,他的确有一瞬脑子一片空白,他没想过,那个资质平庸的夏海桐,竟然也可以变得如此国色天香,明艳动人。 梦竹,梦竹,想起那张照片,想起她那如花般的笑脸,他的心就如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行,噬咬。 妹妹会被千月仇视,这与她本身脱不了干系,当然叶承轩的比重也占很大,但那个冷血无情的人会在乎这些吗? 那两个白人却是掏出了两把尺许长的刀子,向前走了两大步,但是没有出手。陆震只是冷眼旁观,竟完全无视被枪伤了的黑人手下。 身为修者,谁不想在修炼的路上走得更远?特别是当年,在大陆年轻一代之中,不管是潜力还是实力都名列前茅的‘玉’丰子。回首当年,雄姿英发,出入险恶魔域如履平地。夺取至尊宝物,如探囊取物。 第四百六十章 老朱被打脸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诸位且莫争执!这位老丈想必是今日股市失利,心绪不佳,才出此言。” 他身形高大,衣着华贵,笑容满面地环视全场,高声道:“今日我何某人运气上佳,所买股票大涨,赚得盆满钵满!” “这样吧,今日全场开销,皆由我一人承担!” “诸位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随意点便是了,让大家都尽兴而归,如何 而地师,想要入门,首先就是要望气,实际上,不管是大地,还是人,亦或是草木动物,甚至天地万物都有气。 崔林是崔琰的堂弟,崔林年轻的时候被宗族的人看不起,甚至崔顺也对崔林不喜,只对崔琰十分喜欢。 顾夕颜拉起安染熙的手,另一只手握住钟离一聆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此时的孙殿给人一种十分矛盾的感觉,他周身的气息极不稳定,面上的表情也喜怒无常,偏偏那两只水晶色的眸子却澄澈通透,就好像完全把意志和身体分割开一样。 乔治一向都沉默,什么都不跟他们说,在加上他忙也没有顾上两个孩子,安荨更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所以久而久之,就忽略了对两个孩子的教育问题。 见到牧易到来,剑九恭敬的一礼,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之前因为太紧张,以至于让他忽略了守护他那些力量来自何处,此刻随着牧易到来,才隐隐感觉到。 “静静,你说这个刻什么字好?”刘馨跑回屋子里后,和刘静待在一起,拿着帅印问刘静。 在周围扫了一圈,很轻易的就找到旗木博云来到这里留下的脚印,原路返回。 十余招后,却见一人持剑刺来,凌霜傲躲闪不及,左肩硬生生吃了一剑。一人随即又是一脚踹来,足足将凌霜傲震出了两三丈远。凌霜傲落地后,勉强用大刀支起身子,冷冷地看着众人。 李炜欲哭无泪,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套上衣服、裤子,走出门的时候,还很好心地一个个门都敲过去。 张天毅的目光只是在轮椅上的水若兰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就收了回来。直视别人的缺陷,不是一个友好的行为,甚至某种程度上,是冒犯。 在这样的情景下,哪怕是凌峰也不敢托大,为了保证血煞卫的安全,凌峰将他们分成了六人一组,配合景云传授的源阵,这样可以最大限度保证安全。 听到这句话,樊静的眼神中也重新有了一丝神采,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都不敢看莫家声的眼睛,慢慢低下了头。 “把它还给我!”杨宁素颓然坐在地上哽咽道,那份在世人面前的坚强被龙月的话语很很击碎。 那灵气更是精纯无比,一滴滴灵雨如若水晶,散发着珠光宝气,光彩夺目,璀璨得令人惊讶。 这家伙的头上还缠着几圈绷带,应该是那晚被黎响用沙煲砸头的结果。现在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对于黎响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菡菡已经遭遇到了不测? 看着一对路都走不稳的醉鬼,周一一与周雨桐姐妹俩相视了一眼,无奈地和司机大叔说了句‘麻烦稍等’,然后双双下了车,追上了前边两个醉酒男人。 现任提学副使张绍桐是万历状元,主管四川全省学校、生员考核、科举考试等事务,人称大宗师。其人清贵平淡,极好脸面,不喜结交同僚。他虽然不攀附王府,但也从来不惹事端。他的儿子怎会主动与王府作对? 第四百六十一章 帝王心术,富商的韭菜宴!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爷,是小的疏忽,未曾探清底细,小的该死!” 蒋瓛不敢为自己辩解,低头认错,猛地抬手,狠狠抽了自己几记耳光。 老朱冷冷横了他一眼,旋即转向店小二,问道:“如此说来,这酒楼乃朝廷所设?所得银钱,皆需上缴国库?” 店小二昂首挺胸,面露傲色,道:“正是!敝肆之盈利,九成尽数上缴国库,余 这几天的追杀,让血杀门的几十个弟子,把命扔进荒山,不过他明白是明白的了,但是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来,准备把这个秘密带入棺材里。 “哼!还真是自大,你认为你能够吃定我了么?”汉子浑身都有着黑色的魔火溢出来,如同沐浴在魔火中一般。 典韦在率领十数人在黑夜之中如同鬼魅一样将坚不可摧的洛阳大门给轻易的打开,实在给他们这些西凉广大士兵太多太多的震撼与恐惧了。 有些歉意的绫濑便想要送桐乃一个桐乃喜欢的礼物,但是又不知道送什么,所以便来找楚月商量。 目光从这些人脸上一点点扫过去,后退半步,锵的一声拔出七星龙泉剑,紫色的灵气立刻将全身包围,如果一团紫色烈火。 但是玎珰等人,依旧在一边看着,这让魔德天眉头直皱。这点他不认为没有其他的原因,最起码,他不会认为玎珰会傻傻的在这里等死。 他的灵魂之力就像是一张大网,瞬间将所有恩厄难之毒包裹起来,向她的丹田内压缩。 关闲顾不得钻心剧痛,真元幻化为盾,间不容发挡开余浩一记夺命法术,抱头鼠窜,到这时候他再是不甘,也不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叶少阳说完,捏了个法诀,一掌将木门拍落下去,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东西亦是虚体,众人看不到它的表情,却偏偏能感觉得到它的兴奋和急不可待。 她背着光,嘴角的笑意邪魅而狂狷,一张绝美的脸在暗影下犹如嗜血的修罗。 所以说顾盼他就真的是特别讨厌翻旧账的这一件事情,既然老妈他现在已经答应自己这事儿是偏过去,那就真的是要翻篇过去的了。 而在圣医堂的顾安柠心情很明显的好,在给病人看病的时候,脸上一直都是带着微笑。 “哥,那你是有什么事?只要哥你说一声,我保证完成任务!”绿发青年急忙表示,胸口的心脏有些跳,不明白这吕渊叫住他们是为了什么? 对于她想知道的,君北陌都会说出来,于是便和她说了林家以及宣王的处理事情。 竟然是大姑奶,这可是沈家族里最凶辈分最长的老祖宗。别看沈老太太这么流弊,年轻的时候见到这位姐姐,那是有多远避开多远。 想到这里,唐风体内魔力涌动,就算是浪费魔力,也得搞这家伙一次。 就在这个时候,顾盼突然之间想到了点了再次点餐是否并不是抵上? 接连几次的职场挫折让我开始自我反思,然而我还是一直身处在巨大的迷茫中。 “好的,真的是太好了,真的是谢谢阿玉你的宽宏大量呢!”顾盼她赶紧就这个台阶下去了。 至于其他没有举手的练习生,已经做好了当评委看热闹,老老实实唱唱副歌得了。 谁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因为狂舞的风沙,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史含烟双目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如同看至宝一般的看着眼前模样异常俊秀的少年,当日他领悟剑道,让她看到了这少年的非凡。 第四百六十二章 老朱:我真是乡巴佬?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返回马车之际,老朱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车尾,赫然发现车厢下方的横梁上悬着一块精致的牌子,牌面雕刻着“金陵000666”的字样,遒劲有力。 车厢后壁上,有同样的编号以朱砂描就,醒目而庄重。 他心生好奇,微微眯起眼,沉声问道:“这牌子是何意?” 蒋瓛赶忙躬身,道:“回老爷的话,但凡大明官营 风陌雪打开车门,随后启动车子准备回家。欧浩飞看着她开着车子,从自己家里的院子离开之后,心里面还有一些失落。 她承认自己以前实在是太看轻了对方,那绝对不只是米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毕业生应有的水平。 洛芙歪一歪头,在邪神坠落的瞬间她就已经失去了先知的力量了,因为此时的现在未来都是非常不稳定,如果强行观察的话在海量的瞬间也许会马上把她自身也同化了吧。 扣动扳机,眼见对方最后一个步骤,是开枪后,四周的狙击手都没有一点儿的动静。 一说起丁楠,李倩倩不禁想起学驾照的时候还多亏人家帮忙呢,心中一阵难过,金豆子召之即来,坐在车后排无声的抽泣起来。 她虽然嘴上如此狠绝的说着,可是内心却尽是心疼,因为沈影知道,白墨言这样做,全是因为自己,否则断然是不会跟别人战斗的。 明锋走后,明昭吃过早饭,再次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正严格的按照夜凰的要求,多休息养身体。 当九郎望到了那里的时候,他就自然理解到奈亚子所说的是什么一回事了。 后来有人传来消息说,义王因为久久不得志,整日里酗酒不说,而且发起酒疯来就乱打人,也没个轻重,桃儿每日遭受毒打,最后还被义王卖给了花楼,换了银两,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这名保镖应了下来,“我现在就去给两位准备车子。”说着就走了。 一名身穿彩云袍的男子上前问道,手中拿着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一股隐晦的剑意透体而出,直指姬北。 进了堂屋后,叶美美让叶金贵进房间休息一下,他摆摆手,在椅子上坐下。 大地残破不堪,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液染红大地,这里化成血土。 她现在只希望韩家人识相,能答应给叶媛安排工作,又或者叶宁听话懂事,等下帮她向韩家人说话。 其实最让她如此羞怒的,倒不是此事,而是一想起此人,就让她回想起了神志不清,浑身发烫的那个难堪之夜。 登上城墙的数十名叛军无不胆寒,甚至有些瑟瑟发抖的被曹变蛟打下了城墙。 宝儿震惊于富贵哥哥的这式掌法的奇妙,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水。 其妹羊柔娟,在外人面前,一向是冷若冰霜;只有在自己大哥的面前,才会恢复她羞涩的本性。 古墟各个门派,尤其是与无相门合作度极深的这部分门派,大为震动的同时,无比感激无相门与苟富贵。 便连无相门如今这种机关学的种种基础理论与底层工程建设都有了弥足的进步,得到了极大完善。 刀疤大汉明明是想教训陈浩一顿的,却不料被后者先发制人,摆了一道。 “去吧!”夏炎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简单的两字之后挥了挥手,直接示意夏云天离开,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只要能宗门内解决,他真的不想打扰林风闭关。 第四百六十三章 老朱:咱绝不做愚昧无知之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在蒋瓛的引领下,朱元璋来到金陵城中的一处取水点。 当他亲眼目睹那清澈的水流从管道中汩汩流出,才终于明白了何谓“自来水”。 蒋瓛在一旁恭敬道:“陛下,这自来水乃是通从城外高山上修建的水库中引来。” “山泉清冽,雨水纯净,皆汇聚那水库之中,并派人严加看管,以防有脏物污染水源。” “皇上,你好像有心事耶?”感觉到夜鸿弈的异常,姚莫婉抬起头,眨眼问着。 “开天斧?如果朕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先祖遗落的盘古斧!能否带朕前往圣器之地?”杨晨询问道。 看着光团凝聚出来,天云神祖伸手猛地一推,便瞬间将光团推向了面前的玄光镜,光团一接触玄光镜,便直接散开,如同倾倒在了玄光镜上一盆水一般,直接向着四面八方散开,流遍了整个镜面。 关上门的刹那,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门,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 我看着陆北将相机插进了随身带着的手提电脑上,不一会照片就在电脑上显现出来了。 “恩,传令整个东方大陆,今晚七点,影杀帝国晋级为仙国!”杨晨吩咐道。 就好像刚才那一瞬间的抽出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他们的幻觉而已。 早知道这里有这种鬼东西,自己早就该巡弋地方好好参悟御天诀之中所谓的精神力了。 而按照着镇魂塔给他的信息,夏天这一路上竟然还真就没有撞到一个魂灵,这一下子,夏天也就放心了,完完全全的跟着镇魂塔走了。 城下元兵仍在前扑后继的爬上城墙,红巾义士奋力抵抗。大奎眼见一名红巾士卒手中长刀已断,身受几处刀伤仍在搏命厮杀,最后拼命抱住一名元兵一并摔下城墙。所有红巾儿郎皆是热血沸腾,宁可把命丢了也不丢城墙寸地。 就是萧岳也感到了一些压力,不过萧岳肉身强度惊人,强行抗住了,借助这些风不断地锤炼着自己的肉身,半个时辰后,萧岳也适应了第二个巢穴里面的风。 甚至,他还觉得那个白羽是不是其实适合自己有着很大的仇恨的,不然的话,他怎么用那样想要杀死自己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哼,我看你是故意找事吧?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店老板终于忍受不住了。大喝一声,随着声音的落下,从酒店后院走出三个彪形大汉。见此,铁木云眼球一瞪,这三名大汉竟然都处于玄星二级。 苍穹真仙却是弱弱地问道,他还是不愿相信自己探测出来的结果。 “怎么样!雨寒妹妹!哥哥我厉害吧!”里面之人竟然是李府,他和路雨寒一丝不挂的在床上做着那淫秽之事。 若只是上厕所的话倒是没什么,怕只怕背后有什么阴谋,一般情况下比赛没有结束不可能有人离场这是规矩。 楚风听了吴瑞瑞的话,这才想起来了,自己还是一个大一的心声,而人家吴瑞瑞已经是一个大二的学生了,要是真的说起来的话,自己还真的是人家的学弟呢。 训导主任看见楚风是真的不能够和自己这样呆下去了,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其实刚刚楚风早就想要人家赶紧和自己把话给说个清楚明白的,但是,人家就是不说,弄的楚风也没有了一点点的办法。 打架的事件层出不穷,不得加大处罚的力度,并把几个严重的关了起来,这样治安事件才有所缓解。 好说歹说,大夫照顾王娟姑嫂二人远道而来,同意探视,但时间不能超过15分钟。李天畴只能在外边等着。 想到这里刘渊自嘲的摇了摇头,随后他命人将赵云、张飞、太史慈、张辽以及典韦全部召集到自己的府邸,现在他们还有一场戏需要继续演下去。 要知道海夜叉一族是龙族的家臣,他们直接听命于龙族,而敖广作为龙王,自然是他们的最高指挥者,可是现在,敖广都没下命令,海夜叉们就敢上岸杀人,这说明敖广对海夜叉一族的控制出现了问题,这才是敖广最担忧的。 裘杰这个混蛋在近一年的时间内,竟然给像这个老者这样的富裕户,编织了数条罪名,强行将对方所有的家财全部没收。 一万六千个忠心耿耿的人守卫的扶荔宫,匈奴人来十万估计都是送死的下场。 当欧阳维看到里面是什么的时候,他身体微微晃了晃,不敢置信的盯着欧阳蓁。 这个大名的话引起了共鸣,其他人都跟着大笑起来,笑声猥琐而又张狂。 索性沉下心神,心念一动,意识便进入了系统空间,将士们在大雨中淋了一天了,他有着赤龙套装在身,自然是不惧寒暑,然而白波军的将士们身体素质虽有加强,然淋了这般大雨,终究是容易染上风寒。 关鹏飞虽然气自家婆娘如此粗鲁和给他惹事,可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是要一致对外。 “一百万一首歌,我每场要唱三首,三百万,够不够!?”易扬沉吟片刻突然抬起头来,毫不动摇的说道。 如果眼前这个幻天尊真的是假的,那就说明,真正的幻天尊已经死在他手上,他的实力,肯定超过幻天尊,十分的强大。 萧菁菁看时间差不多,让人抱着禛哥儿,换一身衣裳,她要抱到东厢去。 瑞王看着自己那个扶不上墙的儿子,一双眸子满是阴霾,抓着寂临安的领子就离开了宴会。 江璃珺的脸上却挂着一幅笑容,上扬的嘴角让他的精神看上去还是很饱满。 谢靖琨对谢靖秋一点头,看着谢靖秋进屋之后,觉得嘴里的烟没味道……便也灭了香烟进去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新的国策,消费革命与西南暗流!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然而,现实却远非如此。 大明的棉布产量不过五六千万匹,这还是朱允熥近两年大力推广种植棉花的结果。 每匹棉布耗费棉花约三至六斤不等,平均下来,全国每人每年仅能分得一匹布,勉强缝制两件衣裳。 棉布衣物极易磨损,这样的产量显然无法满足百姓的日常所需。 从市场上销售的棉布数量来推算, “还没回家?那可奇怪了,你别急,我今天去了教委领材料去了,没赶上正放学的时候,涛涛,你知道点什么不?果果他们班什么时候放学的”? 李初与姜云也不着急询问,尽管两人都想知道金色门户背后是什么,毕竟总会知道的,不是吗? 无敌听得一笑,这个大个儿还真有意思!居然现在才注意到。他有些恶作剧地指指自己的头顶,三人的视线顿时都落到了他的头顶上,只见雪花一飘到他的头顶就悄然而没,仔细看去才发现他的头冒着热气。 他刚才在这几只冰虫身上连续击了十多掌,从最开始的几掌刚劲,到后面的几掌催心掌,竟然无一例外地没有效果。催心掌显然只是把几只冰虫打疼了,发起怒来就轰隆隆地朝他滚来。 阿拉汉顿时感觉浑身一阵轻松,那种别扭的被人压着打的感觉消失了。 “要翻越盘龙山?为什么?力奥大哥,你在路上不是跟我说过,法力奇是当今世界上最繁盛之地,每天人来人往多不胜数,难道说他们都是要翻越盘龙山才能进入法力奇的吗?”七七疑惑地问道。 随后又是几道光柱落下,这些光柱一道比一道强,壮汉也从一开始的轻松写意变的艰难吃力,最后抵挡不住。 抵达莫高窟。做高地不是萧寒芳看着这里比平京甚至比临清都要碧蓝地天空。一下就陶醉在天高云淡地空灵之了。 “你是说你害怕盘龙山会像圆顶山的魔兽层那样拥有可怕的魔兽是不是?”力奥问道。 “禀大王,在前去西海的路上,曾捉住了三个蜀山派的剑仙,却不知那三个蜀山派的剑仙,要如何处置?”赤龙先锋问道。 既然有了封号,自然要去见见长辈,魏楚烨忍住想要抱抱魏九思的心思,默默在心里算计。 至于这是什么,帝龙轩已经没时间查看,他暂时收入了盘龙戒指之中。 芸香现在解气的很,随便找了件粗使婆子穿的粗布青衣丢过去,又塞给柳如云一碗茶,旁边粗使婆子微微用力,柳如云便跪倒在地。 有缘人到底是聪明人,她家男人是做房地产的,以前不是没碰到过事。 木板门被人猛地踹开,一道怒气冲冲的人影冲进房子,手里还拎着外套,领带松散,正是同样被停职回家的刑父。 两大顶级法宝祭出,强悍的防御直接将攻击挡了下来,并且还能吸收又打了出去。 在未来眼里刚好达到看门标准的泳者,确是虎杖等人心里翻盘的希望。 他修炼时的神情无比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他和他手中的工坊。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透露出一股不屈的意志。 她脸色有些发白,心里忍不住忐忑起来,可即便这样,她还是连了。 “哼,废话少说,今日我们来只为一件事,要么归顺,要么死。”他们就不相信他们六名圣境,还打不过对方三名圣境,今天就要一雪前耻。 第四百六十五章 文武之争,奇怪的战争!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御书房外的长廊上,雕梁画栋间映着斜阳,数十名官员身着朝服,肃立等待皇帝召见。 他们的目光时而交错,低语声如微风掠过,透着几分不安。 突然,内侍尖细的嗓音打破沉寂:“陛下有旨,召军务大臣梁国公蓝玉、政务大臣杨荣觐见!” 此言一出,廊下众人不由一怔,面露疑惑。 毕竟,今日的御前奏 孟雄飞父母出车祸意外去世。他的到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赶到。孟雄飞父亲也是独生子。没什么兄弟姐妹。也没什么过的去的亲戚。父母两人的后事、葬礼。基本上是全靠他这舅舅多方奔跑帮忙打理。这才安排的井井有条。 托亚教主经过前两次的爆炸,早已经对执念舍利心存畏惧了,这时身上的护身饰品早已经清洁溜溜,哪还敢正面硬怼? 上个赛季的欧冠联赛当中张远打进了12球,但球队并没有进入四强,而梅西和C罗都是打进了10个进球,他们的进球数比张远少,张远是最佳前锋的有力争夺者,而在最佳球员的争夺上却不是热门,热门的是梅西。 想当初信仰之城刚刚落成的时候,领地等级之高、设施之全甚至一度超过瘟疫之城,但饶是如此,那“第一领主”之名也从未笼罩在雷家姐妹头上。 杨天听了,才知道于添所说的那个朋友就是自己,便朝他们走了过去,说道:于大哥,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你最近好吗? 经过几天的相处,此时李然等人已经算是和这个克伦特的冒险团非常熟悉了,而在这一路之上,也幸亏他们的指点,李然等人也是少绕了不少弯路。 闲聊了一会儿后,就该接着说正题了。本来说到这里,风飞扬只要直接提出要求就好,可偏偏因为先前的谈话,他有了些别的问题。 不得不说,哪怕吸血鬼部队在“合适情况”下已经具备了近乎无敌的变态团战能力,但是先前那一番纠缠对于詹姆斯而言依旧压力重重。 哼,我原本以为他会问我们话,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拿我们来和你抓到的人交换,看来他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人,也料到你已经抓了吴思明。 众人原本以为对方只是开玩笑,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并不是说的玩的,顿时吓的满头大汗,这一铲子砸下来,肯定得缺胳膊断腿。 毕竟那里的阴气太重了,能够让林枫这个炼气二层的高手头皮发麻,可见那里有多恐怖。 怎么出差几个月回来,一下子就变的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明目张胆的使唤老妈来啦? 经过刚才的雷劈,与现在的火烤,使得鸟爷身上羽毛散落,呈现出一片片光秃秃的,模样看起来狼狈至极。 “那为什么怀孕了,柳萍不会骗我的。”听到对方保证,秦扬松了口气,又疑惑道。 张伟还是有思维的,闻到那股汽油味,他就猜到叶秋是想把他烧死。 白大师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所谓飞得越高,摔下来的那一刻,死的会更惨,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 此刻,宁晞哪有余暇思索,那空中霞光一阵炫闪,化为几十道光芒,扑射过来。 本来就看不惯朝臣此等作风的赵烨,此时气得脸色铁青,心中不禁怒火中烧,现在只是一个国内的水灾而已,自己的臣子就这样相互推诿,如果遇到国难当头还有何人能用? 第四百六十六章 敲打文臣,震慑武将!请求!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放眼后世,凡社会运转有序之邦,无不以文官治国。 军事力量皆由文官政府牢牢掌控。 文官政府不能掌握武装力量的国家,无一不是军阀割据的国家。 兵戈不息,民生凋敝,难觅安宁。 归根结底,只要文官政府无法驾驭军事力量,国家便难免有陷入四分五裂之危。 政务处一众文臣,都是认定了这 韩舒芊一头雾水,冯素鸢见之,也不想卖关子,毕竟这慎贵妃也是个容易暴怒的主儿,若是让自己碰见了也是得不偿失。 就算将来移情别恋了,这没有和你正式的离婚之前,她都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对那一个男人表露出自己的感情。 “谢谢,谢谢……”老人昏花的双眼早就充满泪水,已经看不清人,可一双长满了老茧的手却紧紧握着宋奚的手。 炕上的被褥一共有八套,五彩缤纷,都是上好的丝绸面。这还只是一半,虽然这一个月用不上这么多,但是,章氏觉得,这是面子问题,所以,这才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今日康亲王的话意思很明显,是想让她接着这个机会去对付睿亲王。 “组建了一个新的部队,虽然说是降职,不过名称变了,还是团级干部。这次和过去有些不一样,不过新建的部队,营房什么的,应该都不一样。你不用担心卫生队那里,肯定是要来新人的。”说道这里,袁铭笑了。 简单了解情况后,就立即同意了他们暂时先保释身上有伤的鹿璐。 六月末,洛蔷薇跟墨时澈要带着孩子们跟奶奶去温斯洛普镇度假,思甜说想去,穆云深自然陪她一起去。 戚璟瑶见之,亦是点头却不曾多加解释什么,本就是事发突然,也想不起什么对策,如今能依靠的,便只有傅琛那心中仅存的一点良知。 “娘莫要多想,没有的事。”冯绮雯猛地听到杨氏的话,先是微微愣了愣,随后想起邢珅,摇摇头。 同时,陌凤夜还不忘将因为受到生命威胁,瞬间就要爆发的石印力量生生地压下去,还不知道眼前这出现的声音主人,对他们到底是何态度。 容兮低头,看着被她整的几乎变成残废的容阚,心口忽然掠过一阵不忍心的情绪。 烟香进去一看,顿时愣住了。房内的布置,居然跟她在碧香山庄的闺房一模一样。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房间的一切。揉了揉眼,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一击之后,鞭影被化解,钟星月已然后退,给后面来的这些人让了位置。 沿着中间的大路一直往里,通过一栋房子,来到后面的一栋单独出来的楼房。 缝了半天,也就只缝好了一只袖子,针脚而且还歪七扭八的,这还是拆了三遍的成果。 “皇子请放心,全部已经安排妥当,只要三皇子来,就保证他有去无回。”云二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神色狰狞,妥妥一个坏蛋的模样。 逆凰的脾气并不是很好,很多时候,喜怒无常,生气的时候那双温柔的眼里的寒光,总会让人觉得如坠冰川。 不仅如此,她的皮肤在潭水中,像是被什么东西齐齐刺中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疼的渗透皮肤,直击内里的筋肉与骨骼,让她控制不住的发抖,哆嗦,甚至想要张嘴呼吸。 冷殊言和钟星月一左一右各自从后面窜出,将看门的两人直接拧断脖子扔进储物袋。 看见她,我没有什么喜悦之情,反而更加烦躁,特别是现在的她,烟熏妆,短裙,吊带衫,在乡下简直算得上是暴露。 熟悉的环境,只是早已物是人非,我大口大口的扒拉着碗里的饭。 话说之间,宁阳就是运转起诸多神帝的力量,累计起来,足足达到了近一百五十道法则纹路之力。 当陈耀抱着沈秋跑到巷口的时候,那辆出租车已经混入了主干道的滚滚车流之中。 听到钟永相的话,我的心也是陡然一沉,同样的手段,果然是抗天者,好家伙,我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普陀寺的人竟然是抗天者,这个身份,恐怕要不是亲自拆穿的话,谁都想不到这样的一个结果。 自己强大了起来,人族内部无敌,而且还拉起了人马,堵住巫、妖和三神族入侵的出入口,镇压鬼祸,催化了人族复苏的进程,同时建立了圣地威名。 直升机的探照灯照着那一片废墟,飞行员也以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战。 肖天想不通,以叶掌门的身份若是要见肖天,按理说都是直接召见肖天到大殿去,怎么会在晚上的时候来自己宿舍呢? 再者,得多凶的事才能引动天上的雷?我等凡人渣渣,还是离那里越远越好。 陈耀这一拳砸的着实不轻,李恒的奔跑着的身子一下子倾斜倒在了地上,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上。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事,以徐仁广的家世,买一只球队都足够了,又怎么会去打职业联赛。 因为他知道她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自从重逢的那一刻起、不管遇见任何风浪、不管遇见什么黑妖黑狗、她都是状态极好地保持着跟自己的良好交流。 “相信大家都接到消息了,我们天网联盟,这次在死亡岛,被华夏一个杀手,杀了第十副盟主,六七十个联合战队成员,还有第一副盟主的儿子,大家说说我们该怎么样”天网联盟的总盟主怒道。 全场观众顿时沸腾了起来,张云泽这一球难度相当的高,面对两位防守者,在篮下换手拉杆,左手将球打进,就是在NBA这种球也相当的少见。 第四百六十七章 朕要做神棍?平西之策与拉拢人心!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杨荣神色肃穆,语气郑重,朱允熥见状,眉梢微挑,心头泛起一丝好奇,淡淡开口:“有何建言,直言无妨。” 杨荣俯身一拜,恭声道:“陛下,自数年前天军横扫北境,平定草原诸部,大明天威如日中天,草原百姓无不心悦诚服,视我大明为天命所归。” “那些草原牧民,素来虔信长生天与喇嘛教。自从目睹大明火器之 许逸紧随而上,长剑划破楼顶,冲腾而上,跃上高空,当空俯刺。 服部一手将鸟光的衣衫拉起来,众人一看,一模一样的腰带绑在他的身上。 叶军浪一马当先,在他的率领之下,朝前突进的撒旦军战士更是士气大振,一个个身上凝聚而起的那股杀机也更加的盛烈。 “娘,哪里来的牛肉?”夏修远好奇的道,早知道随意宰杀马、牛,可是犯法的事,牛市卖的可是活牛,没听说有卖牛肉的,所以夏修远才有如此一问。 葛长生的意图,宁凡在他起身的时候,还没意识到,可当他飞身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了。 剑道盟的修士,在被宁凡扫一眼后,一个个都神色有点乱,显得有些紧张。 看楚江王说的如此严重,仿佛即将要慷慨就死似的,楚辰反而更加不能弃之不顾。 好好好!老婆大人讲的对,龙风转身一下子抱起沈瑞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道。 在看高家,高万宝关了房门,腿脚哆嗦的走了进去,看着面色不好的赵春香,反而安慰道:“莫怕,有大哥出面,一定会让童家付出代价!”说完还伸出手,用力的握了握赵春香冰凉的手。 楚辰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查看了一下玲珑的伤势。见并无大碍。 “老妈,最近这段时间我都不回家了,会和老姨一起住在哥哥那里。”莉果回家拿了一些换洗衣物准备带去别墅。 卡里波被王墨逼到了墙上,他想转身逃进自己的屋子但被王墨一把按在了墙上。 这么想来,如果昨天晚上巴塞罗那队通过那班飞机来到雅典,那么住在宾馆里也肯定是最好的选择——队里的前锋罗马里奥可不适合在晚上穿行一个可能有极端种族主义者的街道。 “之前我怀疑胖子,但现在我相信他。走,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备战。”诺德深深的看了眼胖子的身影,金发飞扬,傲然的面庞带着微笑。招呼阿莱大踏步离开。 许若雪纵是剑术通神,却万万敌不过阴神。而空玄子能驱使的阴神,绝不止一个、二个。 这些九品强者都沉浸在那道绵延数百丈的剑痕的观摩之中,心神震动之际,更是努力在心中拓下一份感悟。 他没有急于参战,而是继续观察。他在寻找实力最为强劲的目标。 这他妈什么逻辑?乱了,叶晨脑子里面乱糟糟的一片,我靠,难道老子当年就知道自己的遭遇?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会死? 但是,我们地精却不好欺骗你们人类,反而经常受到你们人类的欺骗。 苏锦歌觉得那声音有几分像段青崖,奈何听不分明。驻足片刻,便转入了石林之中。 百足人巨大的头颅,一次又一次的舞动,带起了阵阵腥风。长满倒刺的巨口,开开合合,天地之间都留下了这嘶哑的咆哮声,头上的两条触角胡乱的抽摆,似乎想要将背上之人给鞭笞下来。 罗峰深吸一口气,无视那诡异的血红枪劲,只是催动魂炎,右手握拳,带起一片火罡,一式百烈震拳轰了出去。 在这一点上,朱厚照对于莫登庸的信心还是很强的,作为历史淘沙当中的枭雄,莫登庸不但了解时务,而且能力足以完成这个任务。 宁心真君默然片刻,轻叹一声开始解释起无间界中以雷劫净化污秽之力的事。 赵中遥听了赵刚的话,然后瞪着他说道:“赵刚,你说的是实话吗!在老领导面前不说实话,你难道是已经让秦大川给策反了吗!”此话一出,立马把赵刚给吓坏了。 黑衣阿福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噗嗤!”一声,一把缭绕着狱煞的长刀就刺穿了它的胸膛。 丁修一抹额头冷汗。看着那威力恐怖的短匕。后背竟有些发毛起來。 百花掌门一脉的职责,木槿真人并知晓。她还要再劝时,就见映桃真人忽然做出噤声的手势,并迅速向她打了个眼色。 张才俊身边有众多高手有恃无恐,而且自己的老爹手下有十万大军,这庙山寨要是敢劫持自己,父亲一定会将此地铲平。 “洛初,你不是坏人,你不是。”陆子晰紧紧握住那双颤抖的手。 芊芊的花招太多,他们是应接不暇。还好,只是照婚纱照,要是什么都由她来督阵,婚礼还能如期进行吗?顾仰辰暗暗舒口气,看来没有那么早通知她来,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更让叶天羽怒气压抑不住的是,以他的观察,这样的状况,就算现在立刻送到医院,根本就无法治疗。 水梦华此时有些瑟缩的走在王府后院中,身侧适时跟来了刘管家。作为她的左膀右臂,水梦华自然很多话都会告诉她。 刘光世临走时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赵福昕,这让他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之前的话不过缓兵之计,若以为他能随便被她麻痹,几句撒娇的话就能把镯子给了她,那是痴人说梦。 赵福昕看着母亲红红的双眼,知道她一定一夜没睡等自己回家,万分的自责和内疚使他跪在了地上。 自然冷月的话让端凌云难以置信,但一方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敏姨,而另一方又有可能是自己妹妹的冷月,两难抉择的境地,端凌云还是选择了后者。 第四百六十八章 蓝玉认错,朱允熥画饼!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蓝玉听到这番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躬身一拜:“臣先前因私心而未及时向陛下禀报此事,辜负了陛下的一片信任,实属不该。” “臣在此向陛下保证,这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 “日后无论何事,臣必第一时间禀明陛下,绝不隐瞒!” 政务处绕过军方,动用自己的力量打击 见严重过来了,楚瑜抬掌贴到了门上,一声沉闷的爆响,厚重巨大的石门四分五裂,破碎的石块向后飞坠,水里顿时一片浑浊,看不清石门后是何等境况。 龙翔宇没有动手的机会,和其余同伴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百无聊赖的修炼着内功,耳际响起了严重的传音入密。 古争昨天住进酒店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只是他和古争没有任何的关系和冲突,古争也懒的管他,就没有在意。 接着下一场,凌卓挑战杨霖,宾璐自然也是躲在暗处,密切关注着,悄悄观察着杨霖的一切,目光流转,心中说不出的情愫。 “别叫了别叫了。”三人耳里传来了“柳耀溪”不耐烦且喘着气的声音。 那些波纹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墙壁,在天空当中继续扩散向远方,不过从有形变成了无形。 当长生不死看起来那般遥远而不可捉摸,修炼中所带来的力量,便逐渐成了许多人的目标。 “他们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就这样说了,你帮我保密一段时间就行。”婉儿此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去那边一趟,不知道为什么,当即跳下床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又折返回来。 取出了无限制使用次数的银色铃铛,摇动了一下,柳牧和狂猎的脚下都泛起了涟漪,身子开始模糊了起来。 张景胜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那是无稽之谈,剑十九会死,那么对方也肯定是二转职业者。 范明玉皱眉,心里却是知道,大伯母劝和自己,有两分是为了自己着想,但更多的是为了范家着想,柳恒之示弱,那还不为这一大家子谋几分福利? 二十多年前,李煜的父母偷走了病毒结晶,让威廉博士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如果,我们龙藏不回去呢,你们龙隐是不是要将我们绳之以法呢?“龙傲天冷笑道。 “郡主说的是,一家人哪那么见外,郡主千金之躯还是身体重要。”陈氏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言语之间,乔纳森的声音低沉,他看着陆羽,眼神之中满是不解与疑惑。 忽地,一阵清风闪过,一条人影如幽灵一样,蓦然出现在他面前,伸脚将他再次践踏在地上。 如果他真的想杀我,很早很早之前,动一下手指,恐怕都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首都军区,影剑的办公大楼一处偌大的独立办公室之中。 感受到了这样的霜寒之气,现在的掌控者眉头一皱,眼神之中泛出了一丝冷然之意。 在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从一个箱子底下翻出了一双破旧的布靴出来。 凌越斩破许赤焰的神通镇身术,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许赤焰正在收取他的蓝色凝焰的情景,只是许赤焰似乎进行得不太顺利。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路扬实在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只是那一刀一棍上还在流淌着的鲜血和外面少了很大一部分的丧尸死体大潮提醒着围观的众人,刚才他们看到的都是真正的发生过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 新一轮狂潮!边关偶遇!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常氏船队因遭遇狂风巨浪而全军覆没的噩耗,早已在金陵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无不议论纷纷。 常升可是国舅,身份特殊,虽然是喜好吃喝玩乐,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却以交游广阔、八面玲珑而闻名。 尤其在金陵一众纨绔子弟中,他如鱼得水,颇受追捧,堪称交际场上的翘楚。 然而,此番船队倾覆,常家 看着座下的将领如此说,巴斯的心中又何止不这样想呢?可是他的王妃及世子都在木坤的手中,着这要让他如何的选择? “玉龙不是被鬼子派工兵挖去了吗,怎么会在你手里!”于心远继续追问。 三人迅速撤离水潭,落到地面上,叶长道是最后出来的,出来后因为失血过多,导致头晕还踉跄了几步。 就连铁铮等人也是一脸期盼的神‘色’看向孤雨,可惜为了实现这个计划,他们目前并不能出手。 罗明睫毛微动,拥有这种气质的人他以前也见过,那是在他还是皇族管家的时候,那些尊贵无比的年轻贵族们,身上便是这般的高傲。 却不想,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很好的局势突然发生了转变,剧情开始向着自己所预想的开始偏离。 苦味一声,李南就着水杯里缠绕而出的热气,眼神深邃,人要向前看,不能往后瞅。 不出所料,之后子焰那些原本是金色熔浆般的纹路中的金色熔浆像是干涸了一般,慢慢褪去,全部变成了黯淡的黑色,看上去颇为恐怖。 “一直拖到今日,情况不严重吗?”柳絮戎并不知道这些事,如今突然得知,自然是非常担心。 密集的羽箭,从天而降,如同雨丝,覆盖皮皮虾联盟的防御高地。 江枫的心思,楚河也能猜出个大概,即便他不出言提醒,楚河也会命令士卒生擒东篱。 “好吧。”他笑了,又想吻她,可是却忽然怔了,他开始不安得四处张望。 数公尺之外,几个被吊死的人挂在吱呀作响的生锈铁杆之上,尸体已经发黑腐烂,臭气不断,乌鸦和秃鹫在上面低空盘旋。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郑飞的家门口嘎吱一声停了下来,两人走下车,发现家里的门是关着的,于是郑飞上前敲了敲门。 “不,不——”桑阶想挣扎,可是他如今这副残障模样怎么能挣脱得了。 其实赛瑟自己心里清楚,什么维洛戈萨,什么世界末日,他根本就他妈的不在乎,他才无所谓,只要能和隐心眉在一起,哪怕下一秒宇宙毁灭他也甘之如饴。 “主席,我准备明天就返回蓝彗星了,您这边还有什么事情要叮嘱的吗”? 主角却被成功洗脑,站起来,绕到江倚筑那边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然而,哨骑刚出关隘,就被翼人族发现,然后绑回兖州主营,另外一半虎符也落到江枫手里。 “什么”蒋叶锦又愤怒起来,这虽然到了高速路上,可也没看到车子经过,更没有人,这就把她们扔下了这人怎么能这样,她正要拒绝,却看到蓝非已经打开后车门下车。 也在这时,甄柔才犹自发现,她原以为在母亲怀中大哭过一场,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当真正面对曹劲时,自己根本怒气难平。 甄柔任郑玲珑拉着手,只觉那手上细腻软滑,仿若无骨一般,当真是无一处不美,这才是真正的倾城佳人。 第四百七十章 边关密谋,西域杀局!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县衙的建筑虽朴实无华,却占地广阔,透着一股粗犷的恢弘气势。 相较中原的精雕细琢,这里少了几分繁复的雅致,却多了几分边塞特有的豪迈与坚韧。 这座县衙原是边军帅府,军队撤离后,改作县衙之用,建筑风貌依然保留着昔日军营的肃穆与刚硬,宛如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沉默却威严。 李伯约果然只是备了 “李毅,慧兰,你带人先下山吧,我和这位先生谈点事情。”老者说道。 此时的青狮白象乖乖地俯伏在地,在佛祖面前,他们不敢有任何造次。 “庞宗主,你要动手就动手吧,反正我不想看他了。”有人喊道。 林九闻言放下茶杯,脸上一副担心的样子,显然对麻麻地还是很不放心的。 军装警下意识追了两步,可瞬间他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向被抛开的警枪寻了过去。 “怎么办才好?”在喃喃自语的时候,严铭再次释放出精神能量,覆盖了龙岩城,从而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发现。 看到老普拉左右为难,对此张远航干脆给了他许可,让他看情况自己决定。 见英子这个丫头片子都有面对危险的勇气,胡八一终于放下心中忧虑,点头答应了两人的提议。 “嘿嘿嘿,道兄这次又蛮烦你了,等我赚到了钱,立马连本带利的还你!”见麻烦解决,朱大常一脸不好意思的对清风笑道。 转轮王直对五浊世界,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分别善恶,核定等级,发四大部洲投生。 “哪里奇怪了?”我见慕容薇薇呆呆地站着,不禁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赤瞳少年从一驾华丽奢侈的马车上走下,并向车夫打了声招呼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避开了那两名暗卫的攻击,云晞不再犹豫地将毒粉朝他们撒去,现在她要专心对付荣郡王府的管家,那两名暗卫就顾不上了。 雪儿说着就从马逸宸的手里面挣脱了出来,继续穿着没有穿完的衣服。 因为他知道马勇等人喜欢打架不假,但是还没有到无理取闹来砸人家场子的地步。 火焰巨狮直接放弃远处消耗苏木,它知道苏木速度比之前慢上不少,肯定已经筋疲力尽了,直接上去一爪子解决掉他。 姜淳一立马做出解释,佯装没事儿,心里却紧张起来,很担心妖八真的去追伊蕊。 耿阿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抢下來一根镐把子,由于他身材比较廋弱,所以抡起来非常的吃力非常缓慢。 楼房倒塌,建筑崩塌,随处可见的鲜血痕迹,足以见得世界开始有多乱,这已经朝着三国乱世方向前进,比三国还要大,还要乱。 乔治的话顿时让威尔士三人反应过来,一个个嬉皮笑脸的钻进乔治的奥迪轿车,随着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奥迪轿车消失在这条街。 古岩怔了怔,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也拥有魅惑之体,倒是和舞娘拥有一样的体质,就是不zhidao这虞姬拥有的是魅惑玫瑰之体还是银月之体。 所以便是佑哥儿明里暗里也曾查探过,终究没有找到惜玉的踪迹。 直到这时候,其他英超球员才反应过来,开始疯狂的围了过来,在抱怨利兹最有实力和天赋的费迪南德和科威尔被抢走之后,也不得不再利兹队剩下的球员当中,寻找自己满意的球员。 第四百七十一章 豪赌西域,沙漠吞城!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听到此处,陈诚与霍连诚的呼吸陡然急促,胸膛起伏,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仅凭我们使团,就算再加一点人马,想要掌控别失八里,左右东察合台汗国的整个局势,这未免过于异想天开了吧?” 陈诚皱眉,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疑虑。 李伯约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汉之班超的典故,两位大人想必都听说过。” 见兵败如山倒的幕府军队,预备队的官兵们心里痒痒,各连连长纷纷求战出战,再不出战,他们连抓俘虏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了千雪晴的话,赵阳,张芊芊等人这才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姜若尘。 洛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之前凤润之不说,她倒是没有注意,他这一说,她仔细一看,果然,从远处看一模一样,可是,近了,再看看鸟笼的顶部,还是有区别的。 言初音以前也参加过不少上流社会的酒宴,威顿庄园这场显然级别更高,被邀请的都是上流中的顶流。 刘磊一只手拿着勋章,一只手拿着话筒,一时间有些哽咽,眼圈也变得通红。 看着邱震点头,江鳞随即便带着自己的衙兵和陈汝南,在邱震的陪同下,出了这县府。 唐梦生并没有承诺要给什么奖励,而是先应下来,对于一般的人来说,有了科长这样的承诺,怎么也该好好备考了吧。 翌日,天刚亮,梁王府门外就来了一堆人,全是昨儿个被虞知知下令带回来那些人的家人。 “该死!”他低低的咒骂了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没有餍足的烦躁。 “母亲放心,一切有我。”洛璃将洗脸巾拧干,给萧雅兰擦了擦脸,又帮她擦手。 很旧且早已过时的款式,里面照片也没几张,她坐在地板上慢慢翻着看。 起初,闻听禅子厉害,无比担忧,后来,齐平一番操作,强势出场,一扫颓势,而后在幻境中的表现,更令京都民众无比骄傲。 司赢看到有人从后背攻击君澈,她捡起一块石头就朝着那黑衣人扔了去。 这建堡不建堡看似是建言,可要是真的遭到官府围剿……,那就是妥妥的替罪羊。没看一直想跟白嘉轩争族长位置的鹿子霖都想着让白嘉轩发话么。 上一世,他没有让父母见到自己结婚生子,这一世,他不想让这种遗憾再出现。 那位迟律师给楼思韵推荐了一家比较大的律所,对方打电话约楼思韵去面试。楼思韵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了这家律所。 张鸣双手一拉,显现出漆黑的丝线,向窗外一甩,贯穿木墙而过。 那名打破了元气墙,身高两米,形似魔鬼的神秘修士跑慢了一步,被火焰吞没,惨叫都没发出,化为飞灰。 伍芯芯一把按住了她,让她不要多说话,这个事情人家愿意说,那才好不愿意说,她们也别多问。 “傻子一生下来就打娘胎里带着病,注定是个活不长的废物。家父家母不愿为他散尽家财,就将他弃了,是我偏不信邪,不惜与家父家母决裂带着他寻医问药,走访寻遍名医也于事无补。 “那我们就把他们的武器抢过来吧!”一只年轻力壮的人猿站起来道。 噶卢岱跟随胤禛走到了休息的大殿,他让苏培盛去拿了医药箱,他亲自坐在那里给她上药。 博尔济奇特氏却没人前来求情,十福晋瞧着娘家人很给力,这几日的情绪好了不少,连胤礻我都难得对博尔济奇特氏有了一个好脸色呢。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大明使团:糖衣还是刀锋?生死抉择!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哈哈,看来大汗先前遣使前往大明朝觐其皇帝,果真是高瞻远瞩之举!” 大殿下方,一名身着锦袍的大臣率先开口,谄媚奉承。 “大明军队虽横扫草原,威震天下,却未曾向我别失八里挥戈,反而送来如此丰厚的礼品。” “大汗之前的朝贡之举,简直是大赚特赚!” “正是如此!”另一位大臣连忙附和 刘耕心中懊恼的根本不是王冰儿所想的对陈雅雯感情深厚,而是他前程的问题。虽然有王冰儿的投怀送抱,但是刘耕依然掩盖不住内心的焦虑。陈雅雯能给予他的,比王冰儿要多的太多了。 据袁启所知,朱永福身在灵慧殿,日以继夜的赶制阵法符箓,以备战时之用,少有机会出来走动。陈执上个月闭关才出来,就在试炼谷内受了伤,如今正在休养。李铭则因为伤的太重,至今还未恢复。 “我兄弟二人赶着回去探望家中重病的老父,今晚途径于此,天色已晚,想进城里投宿而已。”金淮也到了,翻身跳下马。 “那我们一起去吧,你们进去,我跟盼盼还有岳骄阳在外边等你们,一有不对,我们就去救你们。”陈念念说道。 四天王城一战过后,颠落南荒,灵婴以下修士死伤惨重。就是难得外出的一些婴劫强者,也都受创。此时此刻,每座大城之中的主宰者们,都纷纷默然。他们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可是,却已经为时已晚了。 “可就算这样,有了这次以后,你的价位也可以往上提一提了。”加里、罗斯笑了一下。 好在在黑暗里呆了一晚岳明洲也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前面带路的张素媛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左拐右拐,俩人就上了楼梯。 最让方言吃惊的,也最感欣慰的,是黄美英的一个电话告诉他,她的粉丝又开始涨了。 龙天霸答应得挺好。可是来到京中以后,他老爹忙着拓展业务,忙得脚不沾地,连吃饭的空当儿都抽不出来,更别说管着他了。 办公室里正襟危坐着公司的几个中高层都是一脸震撼地从墙上的电视屏幕收回目光,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不断从环绕立体音响里传出,这正是方言的开场表演时刻。 锋北豪把杀死狗腿子的凶手,以及捣毁这个城堡的责任,全都责无旁贷地承担了起来,目的就是让这些当地人放心,一切都由他来顶着呢,你们放心吧。 霍雨浩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低头躲过,出拳,经过长期锻炼的坚实肉体,这一拳的爆发力让萧尘宇的肚子都痉挛了起来。 这样一来,等于说IG在下半区拥有人数优势,且中路领先一个TP。 在场的交换生面面相觑,他们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大概情况,自然没什么疑问。 陆寻和妙凤仙选择了步行,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后面还跟着一位高贵又落魄的公主,此刻这位公主已从悲伤与恐惧的阴霾中走了出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寻的背影。 是的,所有人都觉得双方的阵容就已经定死不可能再进行任何的更改。 空灵的声音将他朝着某种方向不断发散的思维拉了回来,看着对方纯净的双眸,霍雨浩轻咳了两声。 高台上,帝俊穿着代表喜庆的红色帝服,满脸笑容对所有来宾说道:“感谢诸位道友不远亿万里之遥,前来参加吾与羲和的大婚。 身处于坐卧不安的陆寻,已经没有了半点心思,他还沉浸在心神不宁中,面对眼前的种种窘境,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对于韦恩来说,他已经尽了自己的一份力,还提前警告了帕薇塔公主关于上古之血的危险,至于今后这件事会如何发展,作为一个外人,他暂时不好插手太多。 观大夫在等饺子,还有免费的菜汤。喝多了的落下,在等花生米与咸菜。管家的三个工人,慢嗑瓜子,眼睛瞧着他俩与那只猫他的主人。 他自个儿的修为,不过凡境六层,看不穿更高修为的人,不要打不过,装逼不成反被草。 孤独正跟着二人,忽听云衣声音唤他,停下悬身去看。云衣师姐正驾云而来。 “吃了饭,你跟我走,我给你找个活去。”村主走至孔德身前道。 所以说曹操这种人是最可怕的,普通人会被情绪影响,影响了之后更很难从不良状态中脱离出来。可如曹操这种人不一样,他完全是摒弃了大多数人所会有的犹豫等等不良习惯了。 “没抓着他,别让我抓着他,抓着他,我送他见官!”房客道。房客瞪着眼睛瞧,回屋将门关了上。 但项昊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掌心一股神火喷发,顿时间将高乐天焚烧成灰烬。 “他们死还是你死?”叶晨没有在意血凤凰的举动,而是冰冷说道。 殿主身后,项昊奇迹般的出现,宝体发光,完好无损,一张俊美的脸颊上,尽是肃杀。 而封魂鼎不止针对元神,也针对肉身,只不过主要是针对元神,能够炼化折磨,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没等苏兰辰说什么,这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大老远的地方传来,先前围着苏兰辰的婶子大娘让开了一条道,只见一个上身穿着灰色棉布短袖,下面灰布裤子的老太太健步如飞地走了过来。 周诚相信,如果教育局领导看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会对老寨村学校加大关注,甚至加大扶持力度。 楚歆允一阵诧异,她从没想过哥哥会有要求自己带他出去玩的时候,一直以来,楚歆海都是听话懂事,楚歆允说啥就做啥,白柔吩咐的也全部做的井井有条,但对于他自己提,楚歆海从来没有过。 剧组工作人员的效率很高,没一会就转移了阵地,现场只留下脸色苍白的项尚。 数道剑芒接连在叶平身上炸开,却全被结界阻挡,狂暴灵力大半都被结界吸收,化作自身能量。 继续往季瑾筠的方向靠着,卫渊凝想要离着她近一点,可是季瑾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直接一把把他给推开了。 四处观察了一下,这蝙蝠洞有些出乎李云的意料。原先李云以为蝙蝠洞中会有大量蝙蝠聚集,会对以后采挖硝石造成麻烦。可现在才明白原来这蝙蝠洞中并无蝙蝠居住,只不过因为洞口仿若一只蝙蝠才得此名号。 第四百七十三章 右眼跳灾,大漠谍影!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自从离开嘉峪关,陈诚的右眼皮便跳个不停,似有无形之力在牵扯。 民间谚语有云: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这突如其来的异动,令陈诚不由得心神不宁。 私自以使节之名,向银行借百万巨款,又假传圣旨……此行若不能建下不世之功,他的前途将如坠深渊,万劫不复。 此刻,陈诚的内心深处泛起一丝悔意 这番话翻译一下的意思就是:你宗风虽然厉害,但却根本不是我们对手,如果你不趁着现在离开,待会你必死无疑。 故此,无论其中的异能者精神力再富裕,也不会或是做不到无间隔的使用异能,异能在此时更是相当于关键时刻决定胜负的必杀技一样的存在,武装的驾驶技术依旧重要。 车远、车媛,父辈地位在燕京不算高但前途一片光明,连带着他们兄妹俩也是水涨船高,最近在四九城内也是混得风生水起,每天迎来送往交朋结友,每到一处地方也都有一堆朋友点头打招呼寒暄。 努力平息一下心中的惊惶,他不敢再有丝毫大意,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去,走了大概里余路程,前方豁然开朗,通过火光隐约可辨前方分为内外两进。 当陈阳一说到这里,李雪曼突然不说话了,她的嘴角在抽动着,陈阳说到了她的弱点。 面对不可抗力,依旧表现出一种迸的强硬,但在态度上还是选择了低头,哪怕生硬也是低头。 这种毫无结果、毫无希望、毫无目的的战斗,很少有人能够坚持下来,如果不是经历过真实幻境,张帆也未必能坚持下来。 不过萧克青还不放心,将那萧天涯叫入营帐中,又是一番的叮嘱,叫他千万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不对就立马撤退。这位爷如果有任何损伤,他可担当不起。 这想法简单吗?享受从一个底层老百姓到世界级富豪的生活,怎么了,我徐斌坐在火车上打牌吃辣条就觉得怪异吗?那换一个普通人做这些事情,你们觉得会怎么样。 室内鸦雀无声,除了乌里扬诺夫的喘息和来回暴走之外,其他中央委员们都默不作声,显然还在消化这惊人的消息和战果。 也就是说,方柔想要找到娘亲,就只能去金陵城找东海商队,这是她唯一的线索。 说起来,周世杰也颇多感慨,他把张氏后面的话全部都堵了回去,想说都找不到立场。 沈晏收回飘向茶碗的眼神,虽不似上次那般冷淡到忽视,却也只是淡淡颔首,全不似方才沈祉那人礼数周全,作揖回礼。 张清雅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忽然不见了,大家自然担心,赶紧悄悄地派人去找。 秦疏月知道,暗中有人盯着,不过没在意,只是在离开后,眼神示意方林回去看看。 不过人都有自制力,现在压住,过了这个蠢蠢欲动的时间就冇事了。 沈晏穿一身宝蓝色圆领袍,骑在马上,犀銙革带将劲瘦腰身勒出,更显他身形挺拔修长。 杨戬愿学,敖丙就教。正好可以通过他,一点点的完善此法,然后再传给人龙一脉。 颜容和公良平对视一眼,却都没有什么惊讶之色,只是脸色更加凝重了。 周世峥当初就是三甲及第的状元,不仅为人聪慧,屡屡被先生称赞,更是用功到了极致。 联合军现在推举薛绍为统一指挥,现在已经向皇城进军,而郝成集结的军队也不可能只固守皇城,所以御林军也主动出城迎战联合军了。 这时,梵姬,灵尊,三清等人也开始分配人马,各自带一个城,和每个城的城主共同领导。 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就连善走探路的结果也成了仲丑攻击姬发的理由之一,他这个名义上的“东夷军师”则因为高端将领的攻击而一下子变得有些岌岌可危。 “待会我们几个对付八翼,赵奎,单炎,你们带领一部分人对付六翼。”三清说道。 他也明白,中年人安排这个黑衣人来,一是为自己指路,最重要的,其实还是监视自己,毕竟他可不知道自己的底细,不可能让一个外人在薇恩家族的驻地里随意走动,所以这才安排的这个黑衣人来。 虽然离婚这个词在她和南宫宇寒的面前经常的被提起,可是好像从来没有哪一次会认真过,现在南宫宇寒让自己收拾东西,涂宝宝这才是真正的慌了神,这南宫宇寒是什么意思?收拾东西要离婚吗? 每月的月半和月初都有一次大潮,其中以八月十八的江潮最为有命,被冠为“天下第一潮”,到时莫说是江南的官员富绅,即便是东南一带,甚至是北方的达官贵人都会慕名而来,一睹天下第一潮的风采。 一颗巨大的火球在她上方成型,使得周围的温度迅速升高,附近的士兵们都开始热得冒汗了。 梵雪依抬手抚上脸上的面具,当初她一时大意失去了左眼,如今这件事,万不能再大意了。 周婉心和郑峰对三个保镖的到来没什么意外,反到是一副情理之中的样子,显然他们都早以知道白婉婷的身份。 “那声音,是在引诱我们过去?”言筱漪微蹙柳眉,看向夜清落问道。 是因为她在他们最困苦,最落魄,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他们希望,给了他们同伴,给了他们新的家。 正在苏绵绵看的尤为激-情的时候,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朝她走过来,而大床上的苏绵绵却浑然不知,直到手中的平板被人抢走。 夜清落微微眯了眯媚眸,隐约注意到了,凤府的上空,一缕玄芒若隐若现。 常年在刀口上生活的海盗和土匪们,那吃香当真不好看,却让人觉得,吃的特香。 第四百七十四章 西域暗网,大明叛臣!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在陈诚眼中,这一切显得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 边疆之地,风沙肆虐,寒苦异常,汉人多半不愿背井离乡,踏足这片荒凉的漠土。 即便朝廷近年大力倡导开拓新的疆域,鼓励百姓远赴周边邦国,更多人还是选择乘船漂洋过海,寻求新的生机。 西北的沙漠戈壁,与往昔相比并无太大的改变。 依然是那片 夜佳人激动不已,难怪大伯对她这么好,原来他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以前希敏公主不来找楚玉麻烦,那是因为她知道,没有皇上和太后的支持,她斗不过楚玉。 我刚刚闪躲过去,我先前所在的位置就发出一道爆炸之声,紧接着就看到一道黑影朝我冲来。 “别胡思乱想了,凝神闭气,去与火龙沟通,一定要控制火龙符,千万不要攻击树干。”叶婷婷的声音,再一次焦急地响了起来。 场中,罗德里格斯与安吉洛·比安奇正相对而立,灰发灰眸的意大利人以身高优势半敛下眼。 可是,就在大家为豹妹庆幸的时候,他们中的人,就开始频繁生病,而且很多人,晚上总是能听见操作间运转的声音,还有人说话。 而且,石金身的气息,还在不断攀升,浓郁的气流将他全身包裹了起来,那泛出血红的光芒来。 只感觉他们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杀气和血气,他知道,这就是传说中,官宦人家背地里养的杀手。 每个军部的袭职也是有数的,除非立下大功,皇上才会特意封赏一个。 而齐阳自己,也是凭着自己的天赋,和处于即将突破的边缘,近期才掌握的而已。 后山里饲养着许多可以发挥不同功效的灵兽,有些是你看半天也无法知晓其中奥妙的,例如,有些体积比较庞大的怪物,却是专门养来隐蔽域膜的。 倪思裳居然又来了,但看这神色,很明显,哥哥把那件事瞒住了的。 谁知,没等他闭目等死,就听到身后坑道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兽吼,间杂着一声兵器入肉的声响。 僵尸身形晃动一下,身上的尸气慢慢的沸腾了起来,土遁之术,越发敏锐了起来,移到了涟漪在地面上面波动了一下。 主办方又宣布了一次规矩,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每个州一个区域,不准飞出各自的区域,不能有身体接触,否则,两人都会直接被淘汰。 而且叶织星想要知道真相,大抵也是因为心里对君遇的牵挂太深。 一面吐槽着自己,每一次都下定决心,下次要翻身作主,然而下一次,还是依旧了。 甚至有传言元武大陆神话般的人物,八大至尊中的狂刀至尊傲无常,鹰尊铁勒也都惊动了,正在赶来京城的路上。 没有人回答,只有淡淡紫色的身影漫无目的,坚定地,空灵地,轻轻地,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元笑,董事长呢?”白童童说话有些冲,还像是高泽不在,错误都在元笑。 郭梓琳跟着顾义诚回到屋子,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很淡定地接受来自林婉仪的热情招待,很认真的回答林婉仪的问这问那,郭梓琳托词说累了没有睡够,抱了抱可可便上楼去了。顾义诚和可可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花未落一双眼眸依依不舍地看着赵倾城渐渐走远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的神情。 那个少年很是雀跃,他看着眼前的锅,显得就是很开心,毕竟跟着他们有东西吃。 第四百七十五章 猎杀大明使团!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请皇爷爷即刻下旨,立我为皇太孙,登基称帝,继承大统!” 声音清亮,话语却有若惊雷,在场中所有人脑海内炸响。 大殿上,满朝文武大臣,刹时都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朱允熥。 难以相信自己耳朵。 刚才朝堂上,正议论立储之事。 老朱询问谁可立为储君? 本来这是早就定好了的事,私下里老朱早就给了几位重臣暗示。 大家都心知肚明。 今日要立朱允炆为皇太孙! 公开讨论只是走一个过场。 以示立朱允炆为皇太孙,乃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 陛下顺天应人,广纳贤言,册立储君。 却没有想到,刚开始讨论呢,皇孙朱允熥便站了出来,请求立自己为皇太孙。 更扬言要马上登基称帝,继承大统。 他是疯了吗? 朱允熥眼神平静,直视着上方的朱元璋,没有惧意。 他并非不害怕,而是他已无路可退。 穿越到大明,成了朱标之子,朱元璋之孙朱允熥。 可刚穿越过来就发现,父亲朱标早就死了,朱元璋更是打算立他同父异母的朱允炆为储君。 熟知历史的朱允熥,知道自己必须阻止这件事发生。 若任由其按历史轨道发展下去,朱允炆登基称帝,朱棣起兵造反,靖难之后,他朱允熥也受到牵连,被禁锢于凤阳,最终暴卒。 这个结局,他不愿看到。 退一万步,就算他因为知晓历史轨迹,抢先一步,帮助朱允炆设法杀了朱棣,阻止靖难事变发生,可是,以朱允炆的能力,他能掌驭得了大明江山吗? 答案是不能! 大明十六帝,若以能力而论,恐怕就是那位土木堡战神,叫门天子朱祁镇的能力,都要甩朱允炆一百条街,只是人品不行。 朱棣靖难能成功,固然是因他能征善战,但最重要的,还是全靠朱允炆的配合。 换一个人来当皇帝,朱棣绝没有机会造反成功。 朱允炆能力不足,即令没有朱棣,也会有其他人取而代之,或有其他事使大明陷入动荡。 王朝初定,人心尚未全部收服。 此时的大明,需要一位雄主,而不是朱允炆这种无能之人。 朱允熥更不想自己无辜受到牵连。 眼瞅着老朱被朱允炆温良孝顺的假面目所骗,执意要立他为皇太孙。 一旦朽木成舟,事情便再不可挽回。 朱允熥穿越得太迟,没有时间让老朱一点点改变印象。 今日朝议,他干脆豁出去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 死了说不定又穿越回去了。 怕什么呢? 更何况,老朱虽然对大臣手段残酷,对自己的后代却十分宽仁。 换一个皇帝,他这样说,可能当场就下令拖出去打死了。 但老朱未必会。 “放肆!” “狂妄!” “悖逆之言!” …… 半晌,大殿上,被这句话雷得里焦外嫩,惊得神魂俱失的大臣们,终于回过神,斥责声立时四起。 御史王朴出列。 “启奏陛下,臣要参皇孙朱允熥一本。此子出言无忌,忤逆犯上,目无君父,请陛下降旨严惩。” 朱允熥白了他一眼,纠正道:“当今陛下是我皇爷爷,怎么能叫君父呢?这岂不是乱了辈分。” “枉你饱读圣贤书,连这一点都不懂吗?” “别在这朝堂上丢人现眼了,再回家去多读几年书。” 王朴顿时气得语无伦次:“你……你……” “朱允熥,你休得无礼!” 一声怒喝,响若炸雷,直震得朱允熥耳膜隐隐发痛。 这嗓音,未免也太过于恐怖了吧。 侧目望去,出声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明开国名将,他的舅姥爷,凉国公蓝玉。 “小兔崽子,毛都还没长齐呢,胆子就这么大了。” “要怪就怪你父亲和你皇爷爷太宠你了,竟让你如今胆敢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你皇爷爷大放厥词,我看你是又皮痒了,欠揍吧。” “还不快向你皇爷爷请罪,信不信你舅姥爷我用大耳刮子抽你!” 洪亮的声音,震得整座大殿皆是嗡嗡作响。 但朱允熥却是从他的话语里面听出了维护之意。 蓝玉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他刚才那个请求,就是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乱语。 将事情的性质,往家事上面引。 小孩子嘛,娇生惯养久了,难免有些无法无天,不懂规矩。 教训一顿就好了,不要上纲上线,更不要以国事待之。 这,是在救他! “看来,蓝玉比我想的要聪明啊!”朱允熥脑海中心念飞转。 骤临此变,能立刻装出暴跳如雷的样子,不动声色的用言语帮外甥孙化解危机,这份心智,常人难及。 很快,朱允熥又释然。 能追随老朱打江山,南征北战多年,一步步升迁,成为大将军,站在朝堂武将之巅的凉国公,又怎么可能真的如外表那般,有勇无谋呢? 蓝玉是开平王常遇春妻弟,而常遇春之女常氏早年嫁与太子朱标,生下朱雄英和朱允熥两个儿子。 朱雄英早年夭折。 论亲疏远近,老朱一众儿孙当中,也就他朱允熥与蓝玉最亲。 相比之下,朱允炆并非常氏所生,隔着一层。 蓝玉当然要护着朱允熥。 此时第一个跳出来骂他,正是为此。 但朱允熥对此却并不买账。 老朱为什么要立朱允炆为皇太孙,而不是他呢? 真要按立嫡的原则,他朱允熥才是朱标的嫡子。 朱雄英已死,朱标逝后,他理所应当该被立为皇太孙。 朱允炆虽然比他出生早,却是庶出。 可老朱却下旨将朱允炆母亲吕氏扶正,强加他一个嫡长子的身份,立他为皇孙。 这固然有朱允炆会演戏,装孝顺恭谦装得好,深得朱元璋之心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吕氏的父亲,只是太常寺卿。 身为文官,手中没有兵权,不会威胁到帝王的权力。 立朱允炆为皇太孙,将来登基,不用担心外戚干政。 反之,若立朱允熥为皇太孙,他背后的常家和蓝家,都是开国功勋。 在朝中势力庞大,门生故吏遍布军中。 如果太子朱标还活着,以他的威望,自然能压服常家和蓝家。 不仅不会为祸患,还会成为朱标手中的两柄利剑。 可朱标死了,朱允熥能压制得住常家、蓝家吗? 那些骄横跋扈的将领,会服他这个小屁孩吗? 时间久了,那些人难道不会生出异心吗? 思来想去,老朱不敢赌,才最终将目光放到朱允炆身上。 立朱允炆为皇太孙,便没有这样的顾虑。 蓝玉这些人,都可以全部杀了,血洗朝堂。 同时,重用朱允炆母家为代表的一众文人。 这些人没有兵权,威胁不到皇权。 朱允熥前世也算是半个历史爱好者,曾分析过老朱的想法。 穿越过来后,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又印证了曾经的分析。 此际蓝玉的行为,落在老朱眼中,恐怕正好会坚定老朱不立他为皇太孙的信念。 能被舅姥爷如此呵斥,扬言要用大耳刮子抽的人,怎么能为储君呢? 若真立他为储君,将来他登基称帝,蓝玉是否还是这样的态度呢? 君王的威严何在? 震不住朝堂,威慑不了群臣,还如何掌控大明的万里江山? 蓝玉当然是自己人。 但一个桀骜不驯,自己不能压服的蓝玉,那便只能死! 老朱在宾天之前,必定会杀之。 蓝玉死,则他再无被立为储君的可能。 要救蓝玉,则必须先将他降服。 唯其如此,才能救蓝玉。 也是救他自己! 朱允熥盯着蓝玉,一步一步走向前去。 突然,他猛地抬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蓝玉脸上。 …… …… 唐巨功努力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心情愈加烦躁,他当时根本不信肖辰能拖住一名魔裔名门的伯爵,更不相信那个防区没有异族军队越境是肖辰与魔裔伯爵缠战之功。 当内力成功渗入合金子弹后,它在肖辰的感知中果然变得若有若无。 了凡在被吼了后,就气鼓鼓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重重的关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他这一关要怎么样才能过得去,和他师父的关系何时才能缓下来。 阴差是一分钟也不想在呆了,越呆下去他就越在心中存在希望,但他知道有一句叫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实际上早在第二天的下午这些热气球就被韩振汉下令放了出去,只是放飞的地方,是一个泸州军很少去的地方,那个地方正是让顺子丢了官,也放纵的果奔了一次的地方。那一潭清水的地方。 我知道他该死,可我没想弄死他。如果李老板真的死在这里,我跟杨凡谁都逃不掉。 坐在龙椅上端庄大方,表情严肃,但是眼底却带着一丝得意的高园,被韩振汉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主神点点头,下一秒,就看到大殿内,一道光幕升起,他此前消失的地方那画面就清晰的呈现在眼中。 夏傲雪抓起手炮,冲着狙击弹射来的方向连轰数炮,压制住了那个可怕的狙击手。 “得月楼以后就是我的了?”艾巧巧坐进了浴桶里,趴在桶边问。 祁睿泽的态度很强硬,显然对于祁志曦脸上的那一条伤痕很在乎的。 不错,翡玉帝姬总也不会害白惊鸿的,然人心叵测,倘若给了她机会,会不会害我就不好说了。所以请她帮忙打开天玑冢之事,毕竟不牢靠,我便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事已至此,林柯回房间拿出一套新衣服让美娇换上,还好那次舞会她们留下了一堆能换穿的衣服。 “为啥你总是说这些?咱们俩人好好的相处不就行了?不让他们知道!”他打断我的话,一脸殷切的看着他。 那剑身便穿过李叹的手心,对着他的胸膛扎了进去,这画面我也是看不见的,但即便是我已经脱臼的左手,都能感觉到李叹因为疼痛,将我握得很重很重。 那天晚上,是常翊把孔一娴送回去的。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又出现在她家的门口。 “你在外面跟谁学的这么能胡说八道?!”她冲过来用力的抓我的脖子。 苏锦璃抬眸望去,就见百里诗菡的贴身丫鬟佩儿正风风火火地往进来跑。 那个男人看着个高,但是长了一张白净的脸,有一种阳光男孩儿的感觉。看着倒是可以秦晴配上一对儿。 大汉不去理会一旁的几个家伙,看着跟前的恒彦林,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凝重。 灵儿点了点头,一旁的左泉沉默不语,面色凝重,秋阳有些好奇,一直担当者气氛制造者的左泉怎么不说话了。 周遭的村民也都从自家门口探出身来瞧,见到这一幕都在夸赞容荀有风度,不在意秋家这‘狸猫换太子’的事。 第四百七十六章 老朱前往北方!奇异风俗!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应天府,金陵城。 老朱在城内外徘徊了半月有余。 这座由他亲手缔造的大明帝都,如今却陌生得仿佛隔世。 昔日的金陵,承载着他一统天下的雄心,而今的应天府,繁华喧嚣,街巷纵横,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城墙依旧巍峨,但城墙内外的市井烟火、商贾云集,各种建筑的变化,却让这位曾经的帝王感 看着从天际驶来的,金光璀璨的金色战车,云浩的心里,燃起了对沈碧的思念。 古玉不屑的哼了一声,别想骗我,有些人总是喜欢把宝贝都藏在裤裆里。 - 哎哎哎,我还没问完哪? - 林星辰对着微信喊了半天,也没人搭理自己,脑袋晕乎晕乎的,林幻天? 下一刻,颜天兄弟望着这中品功勋令的目光,瞬间变得崇敬起来。 “你是?难道这个不是叶素缦的电话么?”对方很不客气,不过听对方的语气,不像是年轻人。 愣了好一会儿,温莲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一处密地之中,魏千山正与一位黑影般虚幻之人交谈。 她这会看着徐帆,只希望这个男人,是在像往常那样,与自己开玩笑。 “呦呵,还真能扛打,不过没有用!”陆军一点也不犹豫,朝着少年跑过去,然后手中的拳头丝毫不停留的打在少年全身上下,每一拳都蕴含着五重劲的力量,就算石头也能轻易轰成渣。 正要马上脱离两人视线的距离的范围,可能是老天在作‘弄’她,故意把一根树藤放在她的脚下,她脚步轻盈的悄悄走着,忽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套住了,由于惯‘性’作用,她身子往前倾。 看样子寒炎魔兽提升实力是有个时间的,到了那个点就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就像赶上了江南的梅雨季节,雨一直下个不停,并且听林恬儿说通往京城的路有一截也被山洪冲地断了一半。 芙蓉嘴里正吃着糕点,被她这句话呛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涨的脸蛋通红,狂咳不止。 不过伊曼完成之后,很贴心地为城先生捏了捏肩膀,城先生很满意,才去看她的画。 “你又不是真男人,在意这个作甚?”贺兰尧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砰!”东方琴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不知是在看她,还是看她身边的沐星寒。大家都在等沐星寒的反应,自从与蓝灵儿的缘分断开之后,沐府世子好似变得越发的好说话了。 用美男计还想不被吃点儿豆腐?这听起来便觉得有些不太好实现。 想到这里,蓝灵儿不由想起,每次去沐王府看沐清时,都不见他有丝毫的老病之态,精神奕奕,如若不细细算来,谁又能想到,他会活到这样的岁数呢?就是当今的皇帝东方狂和他比起来,也不如他看着年轻吧。 职业御兽师基本都是有多只宠兽,可以通过两只甚至多只的宠兽搭建出相应的核心战术体系,来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你还有这样的朋友?你身边的人不都是猴精猴精……”王川话刚说到一半,就见潘+金莲柳眉倒竖,要发作。 城墙上的赵高他们,开始把火把插在边上,让火光照亮城墙这一亩三分地。 四辆警车,三只飞行系宠兽一只胖家鸠,一只风雕,一只烈吼雀同时朝着一个方向驶去。 初夏的第一场雨忽然而至,一声声的闷雷在头顶响起,炸开了人的心房。 可冥界也不弱,而且哈迪斯知晓自己的命运,所以还弄出了那尊巨神登场,以后肯定弄出什么幺蛾子。 御兽培育中心的培育师接单跟御兽中心的御兽师任务接单很像,也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 萧舒没有和余斗聊聊的想法,他知道这位道老二是什么样的性格。 至于赵高这次,为什么会选择一颗水晶石,那是因为,这涉及到他的一点点野心。 在极道强者陨落后的一万年时间中证道,难度不亚于对战一位永远不会疲惫、不会受伤的极道强者。 杨叶话音未落,房间内的杨战、四位长老,以及杨家家主杨虎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射过来。 这时,车门哗一声拉开了,从车上走下了七八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手中拿着棍子、酒瓶下来后排成一横排向我围了过来。 虽然他还有着剑元,可是他现在虚弱的连元气也难以提聚起来了,此刻的她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木风微微一笑,道“那天我也是被逼急了,把大哥送我的龙息珠全给引爆了,本来我以为我也会死,没有想到没死了,一直养伤,直到一年前,才康复,派人打听你们的消息,所以,我才赶来的”。 总之,两人非常和睦的睡了一夜后,当叶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下午2点多了。 继而,在空中飞跃的男子便是一稳心神,将自己身上的劲气卸下之后,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第四百七十七章 钱与骨!老朱听骂街!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元璋闻言,微微颔首,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这番话,勾起了他往昔的回忆。 当年身为云游僧人,化缘四方,他也曾饱尝人间冷暖。 恶霸放狗驱赶的屈辱历历在目。 但更多的是那些朴实百姓的善意。 他们敞开柴门,拿出家中仅有的粗粮供他果腹,不求回报。 行脚商贾或走方匠人,同样如 阿德勒家族得到通商专权,商队收益逐步递增。有传言说莫兰准备将大批族人迁入“利刃城”和“铁木城”,以此作为家族根基之一。 “你说的倒也对!哎!像你们干中介的,确实也辛苦!还没吃饭吧?”蒋爱君问道。 对于景华的选择,二老并无意见。虽说“土灵鼠”修为低微、战力极差,可在他们看来,孙儿能找到机缘、顺利筑基,本就是意外的收获,其余枝节毫不重要。 在这种情况下,辛游必须得保存自己的实力,以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不知是因为身处修罗世界的缘故,还是因为辛游现在的实力,已经触摸到了人雄级的缘故,这一次,白黎所说的话,并没有被天道屏蔽,一字一句,全都清晰传入了辛游的耳中。 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毕竟这个无面人将自己背后的势力吹嘘的这么厉害,那么关于陈劲在修行者协会中的信息不是也红衣就能够获得。 因为有她们在,慕白并没有在谢宛筠这里呆很久,坐了一会儿就再也坐不住了。 只要凡是拥有华夏公民身份证者,只要拥有修为,只要没有任何犯罪前科,只要年满十四周岁以上,只要经过一场心理健康测试后便可加入修行者协会,享受国家津贴。 “世晴?”陈慧疑惑的抬起了头,因为高世晴没有帮她继续顺毛了。 如果不是身上还留有昨夜疯狂之后的痕迹,还真让人难以相信,他们有着这世上最亲密的距离。 梁安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怎么忽然间就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对劲了呢? 倾儿下午早早的回到了家做准备,彼时家里没人,看来阿曜还没下课。 一身花格子衬衫的薄一凰,嘴角抽了抽,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英姿飒爽的坐在沙发上,顾夜霆竟然让忽视他。 良岫停下口中咒语,两颗血狼眼忽然收敛了光芒,一起向着良岫的掌心飞落下来。伸出双手接住它们,却发觉它们如两只有生命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光里竟然隐隐有笑意。 她本身颜值就很高,哪里需要靠什么衣装,随便的制服穿她身上,他都觉得让人难以抗拒,更不用说打扮起来了。 三人得了线索,心情异常激动和兴奋,他们急忙离了三清殿,招呼着洛梵与沐泽起身,带着铁锹等工具便出了白云观。 “府里没什么人?”六公主所指的人,当然不是仆役,是指亲属。 她想要走到顾夜霆面前,只是还没有走到顾夜霆面前,已经被顾夜霆凉薄的眸子给吓得心颤,人差点朝后退了一步。 过在龙印的保护区域内,这些土王是不敢造次的。在他们眼里,龙印也是一个土王,而且是大土王。所以一提到龙印方面派来了人,图网们的来说那航都露出一丝敬畏的神情。 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陆祁此刻已经对叶逸的品行,有了一个大体的感知。此人言谈举止之间,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赞赏而自傲,反而神情卑谦,主动向自己解释原因,由此观之,此人并不是一个品行低劣之人。 第四百七十八章 新政养刁民,老朱之忧!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面对群情激奋的众人,最先开口的那位老者神色一紧,忙不迭地摆手,急切辩解道:“你们莫要误会!我绝非指摘圣上,我那儿子更无半点不敬之心!” “咱们一家老小,全赖圣上推行新政,才得以温饱无忧,过上几天安稳的好日子子孙。” “若我还不知感恩,背后非议陛下,那真是猪狗不如,枉为人了!” 他言 我的母亲非常讨厌他。和他接触第一面就让我离他远一点,说跟着他容易学坏。 周雅就发了一串省略号,好像有点顾忌的样子,说你突然请我吃饭,不会图谋不轨吧? 这声音像是从项门台里传出来。只不过,究竟是谁,而这项门台里又是什么情况,即便鬼王有着鬼眼,可面前那残破不堪的破城门看似寻常无比,却依旧让他不能窥透这其中的秘密。 方楚楚浑浑噩噩走出写字楼,摸摸口袋,才得知手机又被她丢了,全身只剩下几块硬币。 眼下,有效且有力的武器装备和兵将越来越少,这让屠月天有些发慌。 芳芳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居然问得这么直接,“哪有你这么问问题的?我不告诉你。”芳芳的脸更红了。 周围的火海燃烧的更加旺盛,依稀可以从中看出,燃烧的是一座座房屋的残骸。 司机听了父亲的话正欲靠边停车,却又被黄发青年吓的“果断”取消了这个念头。 从鬼王抬起脚进入项门台的那一刻起,魔殿里的荻格·冕和业达目一直提着一口气等着鬼王安然无恙或是被梦魇之花所迷惑继而吞噬的结果。 “但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何你在王老爷子死后能够隐忍几年的时间不去找王二狗他们的麻烦!”张局长有些疑惑的问。 离风他们也不赶时间,索性就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参观,累了就休息,整体还是比较惬意的。 阴世雄和霍绍恒是同一看法,都认为不是摩萨德做的,但白悦然却觉得还不能排除摩萨德的嫌疑。 顾倾璃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她想要解释,但是看着大家义愤填膺的模样,只急的掉眼泪。 笑过之后,镜像离风终于放下了重担,砰的一声破碎,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 此时的四公主,脸色已经完全呈铁青状。她并不知道马哥已经暗暗被抓,所以全程都心虚万分,没敢回头看马哥一眼。 她的身体大不如前,索性就把基本政务都交由六公主代为处理了,她自己则算是正式进入了颐养天年的模式中去。 董扶听得这个重磅消息,脸上惊讶万分。他不明白,为何刘焉会放着好好的九卿高位不当,要去大汉疆域最南的交州,当个劳什子的交州牧。 “芯儿,芯儿……”白胜真恨自己的没用,之前芯儿明明……等等,自己明明没有中毒,是怎么晕倒的?芯儿又是怎么昏倒的? 残垣断壁,到处都是废墟,没有一个活口的存在,就连建筑物都被摧毁得七零八落,南宫黎和竹随风全都傻眼了。 交代好一切之后,袖红雪和司马台笑不再耽搁,跟着蝴蝶追寻而去。 山上的草木生灵都跟着遭了殃,鸟兽在岩浆里化为飞灰,燃魂鸦不断的在岩浆的上空飞舞,衔走被岩浆夺取生命的灵魂。 这里阴灵的怨念很重,骷髅撞击的声音形成一种特殊的黑暗魔力,似是对人精神力有一定的影响,越听这声音,内心恐惧感便越重。 连续蚀掉九十八道水晶壁的三千弱水发起了最后的冲锋,透明的“颖澈方舟”已经不堪一击。 “好了莉莉不用担心,船长不是说了,这回他是想死多难,”看着莉莉佩罗娜安慰道。 玉仑虚境的人跃跃欲试,仿佛只等意昌一声令下,便随时准备出手似的。 晚上九点多,末日娱乐会所的生意的确很火,停车场上的豪车都能开车展了,傲冷站在马路对面掏出香烟点上一根凝目静静的看着娱乐会所的大门口。 同时他又有些埋怨南疏,都有金主的人了,还赴他的邀约干什么? “忘忧,他们几个不是你宗门的吗?你还这么淡定的看着?”龙飞夜说看着他,但是眼神中却是戏虞之色。 “我很好奇,你好像一直都不缺钱,你是怎么赚钱的?”丁丽好奇的问道。 高杰顾不上头晕眼花胸闷呕吐,竭尽全力地施展神通驾驭着符球。 白珂目光一沉,看着冷郡亭脸上的坏笑,十分想挥拳上去打掉他的门牙,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但是这里人多眼杂,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不能同冷郡亭呆在一起太久。 自2009年收购桑德兰以来,肖特每年都在投入资金,然并卵,这位美国老板不懂英格兰足球,完全是骚操作,下面的人买来一堆废物,这些废物有同一个标签“我来自曼联!”。 同时。苏青还想要前往巫族之中,获取射日箭与刑天干戚之中,关于开天辟地玄妙。 而拘天身为唐雅芝老公,要是唐雅芝被欺负了,他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局座,那两姑娘却非要说这些有特异能力的蚂蚁是人类所变,你看我们是不是先搞清楚再解剖?”柯队长道。 当然还有对手傻,赖特也知道有的球队在应对水晶宫的时候选择并不一定是正确的,老让单调的水晶宫抓住了空档弱点。 只是骤然间生出的一个咆哮的声音,却是令所有的武者,都陷入一种极致的震撼之中。 这一切,都只因为他距离冷诗雨实在太近了,也没料到冷诗雨会提前醒来。 第四百七十九章 工业化的第一个代价,老朱之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蒋瓛闻言,身形陡然一滞,宛如被无形的重压锁住。 新政,乃是当今圣上亲手擘画的治国方略,关乎社稷兴衰。 无上皇此番询问新政优劣,表面轻描淡写,实则暗藏玄机。 这等敏感之事,蒋瓛岂敢轻易置喙? 无论他赞誉新政的恢宏远见,还是指摘其细微瑕疵,怕是都难逃指摘。 若贸然采取模棱两 可是,最终何秋兰还是没有走过来,张坤心里暗叹一声,然后主动拦了过去。 狼牙鬼王摇头晃腚的往前走,但是却也不敢太大意,手里的哭丧棒举在身前,生怕三世轮回花有什么临死的一击。 “不知道。仅凭我们五人或许可以与四王对峙,但如果想将其灭杀就不太可能了,毕竟那四人拥有将皇家学院的一位天席长老瞬杀的实力!关于这一点,圣上应该有他的考虑。 因为他可以牵着你的手,在太阳底下放肆的奔跑,而我不能,我是你哥。 好在,英灵只有本能,没有神智,凌仙又是领悟了本源之力的阵道大宗师。 叶辰的力量都被封印,不能推演到所有。可是,他的六识何等敏锐,在极乐坊走了一圈,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只是讨论来讨论去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最终还是回归到了几个问题之上,王级荣耀军团副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副本,竟然这么久都还不能通关?杨阳到底能不能胜出? 打不得,骂不得,赶不走,又不能放进去,真真是为难死门房了,所以说,在哪当差都不容易。 只见一只通体漆黑噱若弯刀爪似利刃的巨鸟展翅在海面盘旋,那双硕大的黄金龙瞳傲视天地! 一名全身银色的地魔族也是传来了神识,杀气腾腾的盯着楚无礼,一边砍杀着身边的人族,一边朝楚无礼冲去,那些人族根本抵挡不住他的蛮力,没人可以挡的住他的一击。 同时还安排记录这些职业者有什么特殊要求和忌讳的东西没有,比起李想直接那种请吃饭然后列出优厚条件的做法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前面去酒吧栽赃是李志东策划的,结果阴差阳错的因为阿亮是毒贩被体校的特长生宋洪源知道了这件事儿搞砸,路光辉把事情摆平之后立刻安排了一个连环计。当然执行者还是李志东,谁让他是最可能倒霉的人呢。 “这不怪你,潜冥神帝是二阶神帝,他的封号也肯定跟隐藏有关,就算我也没有发现到到底隐藏在什么地方。”李想道。 “疯,疯子,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落后于他人的林家子弟,面露惊恐地一边朝林宫彬所在的位置叫嚷着,一边连滚带爬地挣扎。 护士毕竟是专业多了,扶着米世雄不知怎么折腾了一会儿,米世雄就不咳了,只是刚才这一阵似乎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他此时平躺在床上,空洞的双眼望着天花板,腹部上下起伏着,呼哧呼哧直喘气。 既然是在虚无天兽体内,邢飞便知晓了如何离开这里,虚无天兽虽然是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存在,可是却并没有太大的凶性,而是天道造化出作为看守者的存在。 “老奶奶,你们是不是没有住的地方?”林玲这个时候轻声问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李凉心里还是不怎么好受。他叹了一口气,走到了床边,默默的拿起布,给自己儿子擦拭身体。 第四百八十章 将蒸汽机和工厂全销毁?老农的骂声!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西安城中一间古朴雅致的酒肆内,老朱邀那位青衫书生对坐共饮。 檀香袅袅,酒香氤氲,两人推杯换盏,谈兴渐浓。 话题转到当朝新政,书生眉宇间陡然染上一层忧愤,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声音中透着难以抑制的激荡。 “陛下励精图治,推行新政,欲使天下黎民皆能果腹安居,此乃泽被苍生之举,令人感佩! 先是击伤夏若冰,让自己心中方寸大乱。而后紧接着使用“死斗!”将自己拖入绝境!若是自己心中稍有异动和杂念,恐怕不用几个回合,便会丧身在他手中。 “额,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结婚了,不能够在外面乱玩了。”我还是认真的说着。 “哥你答应我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只要我替你那道这麒麟玉了,你就放我跟鬼煞离开?”巫玲珑看着那巫茧道。 受伤实在很重,失血又多,加上狂奔出这么远,消耗相当大,全身残破的衣服完全被血湿透。 心底禁不住一阵阵下沉,犹如一块巨大的岩石压着,透不过气来。 张扬看到程悦的眼色后心里莫名一紧,接过程悦递过来的钱后又感到程悦真是太了解自己了,心里升起一股知己难得的感叹。 “明将军说的极是,就这么办!尔等都听见了?速速赶去,不得怠慢!”曲波赞同,对身后的下属严厉吩咐道。 呼吸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夏晚死死的盯着他,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低头瞥她一眼,他笑,谁也不会想到现在在他怀里容颜安静的她,回来的路上闹腾的像个孩子,差点没把车拆了。 次日凌晨,当红日东升之时,一抹血红的狂云随着红日出现在天边,城内的众人看着,一个个都是露出紧张之色。 此座星球,已经是属于蛮域,名为蛮狼星!而向罡天所在的城池,是名为沧城的地方。 我微微一顿,随后抬起头看着那风衣男子,心中有点疑惑,这丫的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阴阳鱼阵法的能量来自天雷火焰山的天雷,而今天雷火焰山被我毁了,阴阳鱼阵法没了天雷的支撑越来越弱,所以龙盘柱上的龙眼内的天雷越来越弱,而那两排石兽却有挣脱贯头利剑的束缚的征兆。 毕竟我今天来找余定乾,是有事情要求他,我自然要拿出有事相求的态度。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人不由得惊呼了起来,三连步这个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出来的操作,一般的职业玩家有些都做不出来,而这个看似默默无名的百余天生居然这么简单的就施展了出来。 大手滑过她柔软细嫩的水蛇腰,来到她身后,沿着腰肢,落在她挺翘的臀上。 威武就在不远处千秋亭附近,那里有个池塘,福临和李金英正在那里玩水。我叫上琥珀,一同往千秋亭方向走去。 叶蓉的说话依旧是那样的彪悍,而见我在听见她的话之后也没有了语言,觉得叶蓉是在开国际玩笑。 交代完事后,司徒钟也告辞离去着草地上涌出的庞大灵气,由于昨日他依然突破到夺命四境,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稳固境界。 与此同时,在东海海底的最深处,一处崎岖不平的岭沟之下,原本漆黑一片的海域,突然闪过一抹刺眼亮光,接着刺耳的嗡嗡声,打破了这片漆黑死寂的海域。 一下子,郓城的实力提升数倍,三个八品地仙的高手一来,瞬间让郭尚君感觉安全了不少。 第四百八十一章 老朱的醒悟!大谬!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者一番痛斥,粗鲁无比,却言辞犀利,字字如刀,刺得书生面红耳赤,脖颈涨得似要炸裂,青筋根根凸显,宛若有怒火在肌肤下翻涌。 他紧咬牙关,双目圆睁,似已濒临暴起的边缘,恨不得当场拿刀将老者给宰了,却又被老者的气势压得一时无言。 酒肆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光线从格花窗中射地来,映照着书生那张羞愤交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有几个甚至琢磨,要不要先干几天拿到了工钱,然后去外面雇人来干活赚钱了,这样自己不就可以舒舒服服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赚钱了吗。 李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此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就现在而言,可以说是天时好了回去,因为他所拥有的实力可以说是极为的强大,远远的超出任何人的想象之中。 我记得当时她在窗外也是在对我说着什么,可是我什么也听不见,我只能看见鹭儿一直在哭,一直在说,可是我怎么努力还是听不见。 有人互视以目,有人凝眉细思,更多的人交头接耳,悄悄地议论不休。 “保镖哥哥不会是想自己做那些菜吧?”项馨彤刚刚看清了购物袋里的一些原材料,刚好跟她们点的单有些类似。 朱仕耀与惠娴听方济仁这么一说,不由得脸色大变、心惊肉跳、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完全相信了日军会像方济仁所说的那样大举进军玉峰山、攻占夺取葫芦谷。 “呵呵,现在想明白了,看来林峰的学校真是走出国门,入了不少人的心!他的学校确实可以培养人才,真正的人才!我也不想国外的势力进入林峰的学校。”总理想明白后,也向主席表明意见说道。 而迷迷糊糊的楚逍遥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中毒的最大可能性就是那个有图腾的香包。 之后,画面中的我俯下身子,一副很好奇的神情,看向了黑蚁的一条腿,像是确定了声音的来源,随后,我伸出手从黑蚁腿上捡起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在手心来回摆弄着,边看还边说着什么。 杨伟满脸恼怒瞪视着赵旸,但终是没有再拗下去,在神色复杂地瞥了一眼毋湜、王贽二人后,默然回到了先前的站位。 此时,那位差役才知道,昨天被凤姐选中带走的男人,再回来时,已经变成了他惹不起的人物,他的身份也已经与之前大不同了。 唐末五代十国,那绝对是他们这些士大夫不愿提及的乱象,那时的士大夫阶层活得连狗都不如,只能任凭武夫骑在头上,稍不顺心便遭武人打杀,纵然只是一个兵卒也不敢得罪,怕惹来灭族、屠家之祸。 只是在傅寒璟看不到的地方,挑桖地看了沈南烟一眼,得意的心情不言而喻。 这话一出,不仅苏挽月的笑容僵在脸上,连裴森野也是脸色一变。 自己要是把恩尼格玛密码机给偷出来……?刘长川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尼玛还真敢想,除非他不要命了。 哪怕喝下了抑制药剂,解放药剂带给人的副作用也不是睡一觉能轻易抵消的,她现在依然感到浑身虚弱和疼痛。 他负责治理并防守北地郡并防守,这里边境郡县比内地郡县要难多了。 确定元炁能完全随自己心意操控后,立即按照遁光的修炼路线行炁。 然后各自回房休息,刘笙在临走之前,给刘章他们三人各一个香囊。 第四百八十二章 老朱亲临前线!命不久矣!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朽且问你,自当今圣上亲理朝政以来,我大明对外征战,哪一次不是旗开得胜,威震四方?” 老朱顿时怔住了。 老者不待他开口,续道:“我大明天军东征倭国,北伐残元,平定女真三部,声威赫赫,震慑得高丽不战而降,主动称臣!” 他眼中闪过一抹自豪,声音愈发激昂,“便是远征海外,如暹罗、勃固等 “不错。我们神府愿意提供各种灵物给易先生修炼,请易先生入王府为客卿。”两人异口同声道。 若手中不掌握强大实力,不但被人玩弄鼓掌之中,而且有生命危险。 众人惊呼,这是大帝的天兵,只要轻轻一颤就能引发天地动荡,导致万古的变局。说不定会死伤无数,万灵消亡。 然而,此时应该提前清完一波兵,缓解等下面对兴欣战队双人路压力的雅典娜,竟然迎着兵线,直愣愣的就朝蓝色方兴欣战队的下路一塔冲去。 只是占据了马特·默多克身体的混沌邪恶力量显然不是什么杂碎恶魔,纵然这个法阵是维克多·杜姆记忆之中最强大的专门针对恶魔的封印魔法,但是却显然无法对那位手合会信仰之神造成什么影响。 如此一来,天岳帝国就有了与道元净土抗衡的实力,甚至数量呈碾压之势,若不是道元净土的巅峰战力比较多,恐怕他们早就掉头离开了。 一时间,浴池中似蛟龙翻江倒海,玉臂,美腿,似穿梭海中游龙,不时穿梭水面! 演戏太投入,发生幻听,或说,演戏时,有人铁棒打在他脑袋上,当时没事儿,却在睡梦中安乐死了。 永安十年,与脑中信息相吻合,记忆中,当年皇上把年号定为永安,取义华国永远安宁。 我纳闷起来:“我用得着在这种事上和你开玩笑吗?”无错不跳字。 这种情况,在神之领域内,除了他们老大绝对不会有另一个神会这样做的。 说起来,这莲藕化身,除了没有心跳外,其他的跟普通人,真的是一模一样。 谢谢俩字虽然简单,但能从这位脾气倔强,又是阴间响当当的人物口中说出,自然是非比寻常。 他穿着古代人的衣服,白衫裹身,青带缠腰,就连他的头都是长长的那种,一直蔓延到后腰。 极的毁灭之力已经是消失了,所以,可以说,白鲲的这一场试炼算是成功了。 “呵呵。”孙舟习惯性的嘲讽了两句,这更加让诸葛晴怒火中烧,暗暗发誓一定要进到北海龙宫,找到某个靠山,否则自己一定永远在家族之内抬不起头,孙舟这样的破烂货都敢来嘲笑自己。 如果他不这么做,将会被这一妖一魔给活活的蹂`躏死,虽然这样做也会死,但是死法却是天壤之别,他可不想这么痛苦地死。 收回心思,却又在想着明天大典的事情,不由一阵头大。兀自有些后悔答应亲老头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 再又检查一遍,两人躬身退了出去,周霈被这么一闹,心情稍稍放松下来,对于满屋子剖腹挖心的刑具不再那么恐惧。 密密麻麻的弹幕中,斗法在继续,柳六的确是没有占了上风,但他性傲气傲,是不甘心失败的,冒着道行倒退的风险,蛇尾挨了两石锤,愣是没有退缩半点,反而施展神通,把蛇身拉长,卷住了朱眉魂。 刚走了没有多远,这个贪婪地家伙又来袭击,这一次她被李牧阳等人逮了一个正着。李牧阳赶紧一个辨识之眼人扔了过去。 第四百八十三章 权臣死局,致命挑拔!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今日特来求见,只愿能在宰桑大人进入天国之前,与宰桑大人见最后一面,再叙旧情,不负往日相识之缘,就此给宰桑大人送终。” 此言一出,厅堂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沉寂得令人窒息。 忽歹达原本肆意游走于胡人美女身上的手猛然顿住,指节也因怒气而不住颤抖。 他蓦地用力一捏。 那两位胡装美 映月开心的抿着嘴点了点头,这时候二胖和天陨也一同点了点头。 黄路之并没有怀疑这封信的来源,也没有怀疑,为什么这个游戏的操控着可以任意封赏官职,反倒为自己能在一个时辰前加入这个游戏感到高兴,反正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何乐而不为呢。 崔呈秀面色严肃道:“黄首辅,当今陛下可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我等若是逼迫陛下,下场怕是不会好。 “没什么危不危险的,再说了!这些采花宗的一方面需要我们,另一方面又不希望我们参与到核心,到现在都没有动作,难道现在还不让我找些乐子吗?”说着凌天月将旁边桌子上的一把团扇扔到了地上似乎是在撒气一样。 “还有就是那个有没有什么让皮肤更嫩的。”说到这里这夜大娘一手扶着自己的脸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千金一方其实对于医馆来说,并没有赚钱,因为现在萧语所用的药材都是珍稀药草炼制而成,只适合将死之人。 “我还想着就我等着就行了!”在王非败走了之后,凌天月看着醉凌霜说道。 朱由检笑道:“后金魔族如同一头饿狼,爬伏于草丛中,寻机就会从大明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狗哥受了伤,更加愤怒了,浑身肌肉暴起,宛若一只狂暴的大猩猩。 比武场上古歌他们几人,又一次让在座的观众们对他们几人另眼相看,不管这次的战斗胜败与否,他们四人的强大已经牢牢印记在每个观众的心中。 或者是有寻寻觅觅,还没有遇到心仪的对象的吗?欢迎来到我们今日的红娘大擂台。 中军皆是步卒,人数最多,约莫有七八千,为首一个胖大和尚,手持禅杖。 谢清野既然主动让她见到,就一定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她只需等待就好。 城头张知府的脑袋已经被收了,朝廷派来的新任知府十分低调,恨不得整天躲在衙门不出来。 祝家庄的人生怕自己去引起误会,便委托李应去赎人,他们都对李应的人品和本事很放心。 脑海之中,那本该虚幻的基因锁上,竟然产生了一些细微的震动。 她以为还得费些功夫才能敲开珠玑的房门,结果,门倏地一下就开了。 朝旁边绑人的柱子一看,林冲顿时明白了,这气味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他们长期在这里杀人吃人而积累的味道。 在拿出银白光鞭四处抽打,击碎周围的陨石块后,巨人才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正想着随便找个由头岔开这个话题他,他突然想起昨天黎星若给他发的那条消息。 祁烨连忙伸手去擦她嘴边的血,二话不说的,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就喂到了东方宁玉的嘴里。 她瞪大了眼,那歌声一下子被她给咽进了肚子里,然后,她点看了一下那个号码。 平时不是你决定的吗?而且话说我这次任务失败了,不该是继续停留在这个难度吗? 第四百八十四章 魔鬼的誓言,借刀杀人!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橚话锋一转,又添一把干柴:“尤其是那些心怀叵测的部族首领,私底下早就将宰桑大人视作肉中刺、眼中钉,只是忌惮大人势大权重,不敢下手。” “此事若是外泄,他们多半会借此机会落井下石。” “若不早作筹谋,一旦事态失控,局势必将难以挽回。” 这番话不仅道出了局势之险,更巧妙地将“内外夹击 说完,那只金光闪闪的大手猛的一阵揉搓,那个元婴惨叫一声,转眼便被捏得化做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此时,他皮肤上的那层银光已经完全不见,肤色变得晶莹如玉,更是英俊不凡。 当清晨阳光升起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能够远远地看到魔兽森林的山脉了,众人的眼中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只要进入这片森林,那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我轻叹了一声,事到如今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不过这件事情的关键还得看老村长,要是他不同意,即使想做,也无能为力。 曾经在血海空间与憎恨蜘蛛军团和吸血鬼军团对峙时,产生了杀戮的冲动,再一次毫无征兆的灌入了我的心灵,对血腥战斗的渴望让我又有对天长嚎的兴奋了。 她过去的印象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墨晔暗忖,他当真是铁石心肠,见到这样的她,也无什么恻隐之心,直到他看见她眼睛的泪痕。 正当张扬坠入心灵的挣扎的时候,突然,一道随风飘来的杀气陡然罩住了他的全身。 除此之外,苏阳觉得,体内多出地方有些隐隐作痛。这种疼痛非常怪异,让他无法感受到准确的地方。 他性子就这样,也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这么多年,她早就把墨家兄弟当自己亲人,生气也不会生气太久,只能当会当成寻常摩擦罢了。 将再缘无语的看了苗洋碧和何凯杰两人一眼,对于他们被郑丹师那般对待不禁感到苦闷,另外也让他对炼丹师有了一面直观的认知。 那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身穿一身夜行衣,长发入墨水般漆黑,双眉如剑,漆黑的双瞳深不见底,如浩瀚星辰般深邃。 峡谷中冲起滔天的血气,血气中蕴含了滂湃的能量,这股能量蔓延而出,就算在双龙城都能感觉到恐怖的能量。 只要是聪明人都可以听明白孙涛话里的意思,王芸娇也以为顾远会翻脸的。 洛昊微微点了点头,她母亲?那岂不是广寒宫的宫主,修真界顶尖人物之一。 是要给李影一个名分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大起来,难道自己的功力不行了吗? 霎那间,整个天地,便开始以一种近乎夸张的姿态,疯狂颤抖开来。 凌晴岚追出门外,喊住了龙渊,将一个包袱交给他道:“师兄,你将这些衣物和干粮带着。”说着眼中泪水盈盈欲滴。 “保安,保安去哪里了?”田理明见有人过来闹事,生气地大叫起来。 武松哪里知道,这些天,叶英凡让田子悦他们吃着人参练功,现在田子悦和焦红的武功已经是内家一段,可以抵挡一些敌人了。 一直退了数米远,左脚狠狠一瞪地面,才得以稳住身形。场下已然是寂静一片,且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灼热的气息。 整个官渡,早已是一座军城,城内没有一个平民百姓,全是士卒。 石晓欣嗤笑一声,苏藏锋的武功看上去虽然有几分像太极,但是却完全不是太极的路子。她见过真正的太极高手,那行云流水的招式,岂是苏藏锋胡乱抡几个圆弧所能比拟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老朱:我孙子又在搞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嘉裕关。 当老朱乘着马车缓缓驶入此地时,便被眼前的一幕深深的震撼了。 这一趟从南到北,行程数千里,他早已见惯了繁华市镇,许多城池中商贾云集、车马如龙的景象早已不足为奇。 老朱深知自朱允熥执政以来,大明国力日盛,百业兴旺,尤其是商贸流通愈加频繁,城市中人流涌动,早非昔日可比。 至于城内,紧急集合的五百长枪兵、一千朴刀兵也急冲冲的赶了出来。 路远的姐姐路妍是一个自我感觉极强的人,好胜心很强,控制欲也很旺盛,总之是一个绝对以自我为中心的人,除了对待路远以外。 这仅仅是一顿饭的效果…需要数十天调理,那会调理到什么地步?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两路人重新上路,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这是…”吕寒江才刚一打开瓶塞,其中的夜色便与日光纠缠起来,在眨眼之间消失不见了。 她的表情,也依旧是那副紧缩的眉头,是头顶上挥之不去的乌云。 她打开着门去了卫生间,拿出着牙膏往着牙刷挤,挤出了一丢丢来她就开始刷起了牙来。 直至林淞完全熟记元素同心决心法,南宫天涯一边讲解着其中晦涩难懂的要点,一边运转法决同时施展出风火之力。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墨绝不由得朝着齐熊的方向靠了靠,以他现在的状态在这样的攻击中十有八九存活不下来。 白羽将身子探出座位,看着下方的大蓝洞,只见本来平整得海床中央有一个直径约百米的巨大深坑,周围是白色的软沙子,越往中心颜色越深。 然而,将灵气吸入体内之后,顶多是本能地淬炼了一下身体,起到了延年益寿的效果,其他的根本无法动用丝毫的灵气。 所以许攸便试探了曹操一番,故意叫了孟德,若是曹操怪罪,他许攸可以用初来乍到作为借口,再加上乌巢的功劳,曹操不至于和他翻脸。 因此,罗毅觉得可以在半魔化的状态下挑战一下,如果不行的话,还可行进行彻底魔化,反正罗毅是不准备让对方活着离开了。 薛夫人就没有理会到这一点上。周亦玉自己经常就是无花的蓝色,青色布衣,都看习惯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众人的大笑声中,唯独少年乞丐苦着一张脸。奶奶的!许久不练了,手法居然这么生疏了。 大家都不说话了,这不是当众羞辱?高阳公主紧盯了跪在面前的玉妙,你敢顶我,我就收拾你。 眼前的冰雕猪有头有脚有影子,看来不是鬼!揉搓了一下眼睛,紧紧的闭上眼睛,又揉了揉,奶奶的,怎么还没有消失?难道咱真的没有幻觉? 这么一个不动的表现,让这两帮金甲仙人看了非常不爽。下界之人,即便是在这无尽星空修炼的下界高手,又如何能跟他们这些正规的仙界中人相比?看到吴凡与洛诗的修为,只是普通金仙层次而已。 自己本身为魔,却可行佛法之事,看来与吴某一样,沙魔参悟了佛法,而且佛法造诣高超。 这里是末世,饮用水是最珍贵的资源之一,尤其是她们现在这个状态,一点都不能浪费。 认为这些家伙完全不知死活,竟然敢向自己发动挑战,难道就不要命了吗? 先是损失一名黄金阶超凡卡云,五千名骑士,今日又折损二十三名白银阶超凡,五十四名青铜阶超凡。 第四百八十六章 老朱查案!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县令大人眼下不在县衙内,目前一应事务皆由县丞大人代理……不知,小的是否需要先禀报县丞?” 他倒也不算愚钝,短暂的震惊之后,旋即回过神来。 语气虽然依旧恭敬,却已带上了几分小心谨慎。 短短片刻之间,他心中早已飞快盘算了一番。 脑海里甚至演绎出了一整套“合理解释”。 传闻 “阿朵身手不错,自尽时干脆利落,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死士间谍!”卫长淮看着甘明琮说。 令陆川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只是想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竟然还会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一时间忍不住的眼角也有一些湿润。 那人就急了,开始各种威逼利诱,想收林时生为徒的心意诚恳得连徐窈宁都差点感动了。 容浅在监狱里待了三年,就算是曾经也从未接触过什么明牌首饰。 在喘息声骤然停下的刹那,苏哈握着刀锋的手腕转动,碎片在倏忽间被刀锋剐出,掉落在地上,血液随着伤口猛地飙出。 这时候一旁的施一雄终于看不下去了:“好了,到此为止吧。”一边说着,他轻描淡写地将手搭在了施昙的手腕上,瞬间将起拨到一旁。 一个看上去有一些鹤发童颜的老者,如今也是被气的须发皆张的对着那个方向大声的呵斥道。 卢冰冰好似也听到了陈磊深手上的动静,点着头便呼呼大睡过去。 缪成安派了一波又一波人前去探看,却无一人返回,他越来越紧张,焦急地在营帐的地上来回踱步。 “燕望西少年英武,品貌俱佳,儿心甚悦——阿若,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不知有意无意,他的鼻尖轻轻地蹭过她的脸颊,双臂缓缓收拢。 而周围的人看到季默他们只是撬出来一块废铁,表情中不仅带着几分奚落之‘色’,而后继续自己的寻宝之旅。 这是太古诸神的妙法神术,天使族主宰神兽山,是神兽山最强的一族,是太古的神祭炼的人形战斗工具,自然掌握有太古神的神术。 “一切都需要你忍,三个月之后亲政大典之后,不要掌握属于你自己的权利,如果现在不忍,一旦别人对你有想法,那么你才真正危险了!”杨宇说道。 所以欧阳颜随时做好了帮助锦鲤王的准备,只要苗头一不对劲,他便会以迅雷之势出手,助锦鲤王炼化掉这枚天有情的神念。 其他骑士见状都从两侧冲了上去,有盾牌的将盾牌举了起来,将诺尔瓦护在中心。 夏仟蕊闻言,连忙目光躲闪,她自然知道,萧羽口中的‘奖励的更多’是什么意思。 古星魂淡淡一笑,没有回答,随后一挥手,炼丹炉飞出,气息要比孤云的更强大。 短暂的停战,也让古星魂伤势和真气恢复了不少,如果古星魂也拥有天阳之体的话,只怕伤势都恢复七七八八了。 兰子义看了看巷子里,忽然见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流淌出来,仔细看时才发现那居然是人血汇成的涓涓细流,由此可见刚才巷子里的战斗是多么的惨烈。 一切的抽签命运,都握在比赛主持长老的手中,现在,主办方已经把全部人力集中在十二个擂台上,每个擂台上都有两位沧元期的裁判长老,各自负责一名比试选手的安全。 道家并不弱于佛门,世人言修佛证得果位便可成佛,修道证得道果便可成仙,道家与佛门流传下的秘术与绝学,都有着无上玄通,若能参悟,或许真的能够打破天地法则,踏入传说中的境界。 第四百八十七章 老朱:再帮他们一把,咱亲自指挥!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一念转过,周仓实顿觉胸口轻松不少,额头冷汗也慢慢不再渗出。 “好,好……下官明白了!”周仓实连连点头,心中已暗下决心,一定要尽职尽责,处理好县中事务,绝不可再出半点差错。 老朱没有再多言,只微微颔首,便带着蒋瓛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县衙。 不多时,他们便抵达了距离嘉裕关最近的一座军 “希望,我和我身边的人能有一个安稳的人生……而且到最后……都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艾伦认真地许下了这个愿望后睁开了眼睛。 狂骂一通后,那年青人方才钻回车内,一踩油门,在原地留下一堆尾气,便朝着俱乐部狂飙而去。 这个老头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有点奇怪。明明眼前的麻烦已经解决了,看到他们能顺利、平安地踏上旅程本应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但他现在却眉头紧锁,眼神还有些呆滞。 “哈哈哈!终于破了!臭婊子,你逃不掉了!”陈豪发出狞笑,一步步朝着林千怡走去。 如果这个什么太平佛国是李奇志搞出来的,那么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龙安已经把那些鳞片全都收拾好了放在了桌子上面,之前已经让林然找出来一部分了,想不到现在已经成了这样的局面。林然竟然和欧阳明关系那么好? 也难怪老崔瑟斯会盯上它,这张羊皮纸看起来相当厚实,表面还画着精美的花纹,看起来年代久远,像是个古董。考虑到这之前是老奥德里安的东西,便也不足为奇了。 “好,但是,只能分出十名妖皇去救人,天宫令绝不能落在人族的手中,其中的利害,刚才已经说明白了吧。”敖芊凝决然的回道。 “打的就是你!”林然信心大增,也被激起了斗志,飞起一脚就朝李大猛的拳头踹去,毫无意外,对方的拳头一声脆响,随后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 白露此时不知从何时起走到了叶岚的身旁,随后指着墙上挂着的一本日历。 卫月跟在身后,只是盯着路,俏皮的踩着徐江南留下脚印的水渍,起先她的确有很多的念头,但现在人回来了,所以她又开心了起来,之前不忘怀的事情也都可以忘怀。 就在这四人交缠不清时,勾子长心里的窝火几乎达到了一个极限,他的心里不禁的对着玄衣少年产生了一丝歉意时。两方交战的穹夜之上传来几声陌名的鸟叫,那鸟叫声清脆而又缭耳,清晰无比。 刀疤男听罢,也觉得在理,只好点了点头道:“好,你不借我,我就自己来!”说罢,大喝一声,一口咬在布条上,用力一扯,布条终于被解开。 “那他为什么不与我说?”陈烟雨话刚出口,便想明白是何原因,心里一甜,可随后想起自己所为,又如针扎一般难受。 可惜,领队那两拳,不但重伤了他的身体,还重伤了他的精神识海,令他的精神意志大为受损,唯有等伤好了,才能够修炼意志法决。 就在这时,一道赤芒如毒蛇吐信,突然从赵寒身下窜出,在电光火石间刺向了赵寒的下裆,偷袭角度叼着,时机把握老道,透着股阴狠毒辣的狠气。 “五层,不过已经停滞一年多了,今年的期末测试若不过关就得离开学院!”陆逊苦笑道。 卿卿面色一白,颤抖着转过身去,通常这个时候,少爷的鸡毛掸子便会狠狠地落在肩背上。 交代好了一切,林尘便回到了院落,从怀中拿出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有五颗圆润的金色丹药。 叶吟风全身戒备的站在凌天云的身后,他密切的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凌天云给赵匡胤运功疗伤,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对于这二人的兄弟情谊,他也从凌天云的口中听说过,对于他们那种异姓金兰般的情谊,他心存钦佩。 “成交!”在听到名画和夜明珠的时候,三皇子沐晗两眼放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顿了顿,他在穿上袜子,登上拖鞋后,就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串钥匙。 邢灭不给金天都机会,直接重重一拳轰了上去,结结实实轰中,那股强大的劲力,仿佛要将金天都的身体给贯穿,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直接让金天都飞出了老远,还一路血花。 鲲鹏神族以速度见长,林川一路上没有丝毫掩盖,全力前行速度可不慢,一般的探子早就被他甩的没影,也只有鲲鹏一族探子还跟随在身后。 以大山为中心,他脚下二十米内的湖水清澈无比,而在这二十米外全都是乌压压的一片,那些黑色的头发四处乱窜,互相碰撞挤压,在外围不停的转着圈使得一个更大的漩涡开始慢慢出现。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顾轻狂说得极轻,声音却明显在发抖。 沈馥旎觉得,这事毕竟没经过人家父母同意,贸然给人家孩子拍戏,不太好。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玄只是两眼空洞的看着远方,袁敏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冷漠”。 可是这一抹明显不怀好意的微笑,落在倪雪眼里,却如蜜糖一般。 太史昆继续说道:“这种加速番邦财产向大宋流动的行为,可以被称作是掠夺。不要以为掠夺就是抢劫,就是劫掠,其实所谓掠夺的方式,大体分为三种。 第四百八十八章 老子是朱元璋!领兵出征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你来指挥? 就算你们锦衣卫权势再大,也没资格来调动我们新军吧? 沙祁阳神情倏然一冷,当即出言拒绝道:“不可。边军有守土之责,岂容轻动!” “没有陛下的圣旨,没有军务处的调令,我麾下将士一人一骑都不得擅自出营。” “大明新军自有军纪,不容胡来。” 老朱冷哼道:“可你已经借 该做的都做了,就看方星是否如太初那般厚道,安子躲在莫寒璃身下尽最大怒力保持清醒,一切问天由命。 向远林气不过,找吴三大吵了一架,但一切无可改变,也只有气鼓鼓的回了邯郸。 玉坠轻颤了一下,一道绿光闪过,向着窗外飞去。我冷哼一声,掏出八枚铜钱,直接射了出去。一声惨呼传来,绿色光芒直接被弹了回来。 带着清丽的凤鸣,她的剑在空气中划过一动亮丽的剑虹,从林逸面前划过。 所以此时寿州城中的戒备依旧没有放松,那些负责巡视的厢军士兵们依旧排列着整齐的队列在街道上来回巡查。 听了郭崇韬的建议后,吴国众将都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们只负责打仗,对这些事情一般不怎么关心。 “放心,绝对让你爽到无法唿吸!”叶浩川嘿嘿一笑,手中忽然出现几根银针,眨眼间就没入杀手身上的几个穴道。 “嗨,你们三个听好了,识相的,就赶紧把天阶门所有法宝交出来,我们就马上放过你们一马!”包围圈左边,一身黄袍的高个中年男,忍不住急道。 林逸就算用脚趾尾去想,也能想到她们又在吸收自己魔灵戒力量。 他隐约感到在沉修区,所有物质包括分子离子的常态运动,全都凝固定格,所以才有亘古不动的画卷韵味。 工藤裕司想起之前对赌的协议,甚至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弥漫在心头。 “就在这里停下就好。”听到高媛媛的话,肥猫连忙将车停在路边。 “哼,现在才知道,真是反应迟钝。”蒋依依冷言讥讽,如果是蒋依依的敌人,她一眼就能认出,但陈四方过了如此长的时间才反映过来。 与此同时,大头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扛过来,但届时,也肯定虚弱到了极点,那个时候他再动手,也绝对费不了多少力气的。 只要不找毛病,什么事都好说。301医院医保科的领导当即就表示直接为老人家保两份保险,即刻生效。不仅医疗费全免,出院时还会接到保险公司赔偿的五十万巨款。当然了,这其中的违规违法什么的,医院自然会摆平。 “我们没有恶意……”林艾再次强调一遍,同时扬了扬身后的零,意味不言而喻。 光芒深处,普雷眯着眼睛,收拢八片羽翼,蓬松起全身的羽毛坐卧在鸟巢中心,正在养精蓄锐。 每一次撞击,皆有无穷余波向四方蔓延,浩荡而去,似乎海啸,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摧毁着一切物质。而这些仅仅是余波而已,真正的碰撞中心,黑洞都没法承载。 不过阵容虽然差了点,可这还得看是谁在玩。在万三战斗力这种水平,刘峰他们要想输的话,还是有些不可能的。起码,围观的十几万观众都是这么想的。 狂龙的反应果然如赵炎猜想的一样,不过让狂龙诧异的是,他怎么叫我老狂了?我和他很熟吗?还有,老子很老吗? 第四百八十九章 信仰与忠诚,老朱的震撼!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军队之所以具备强大的战斗力,根本源于其严密的组织结构,以及维系组织的铁律军纪。 一旦脱离组织的束缚,化整为零,士兵便不再是军人,而与普普通通的百姓再无分别。 这一次乔装为商旅、分批出关的计划,表面看来不过是换了身衣裳、改了行程,但实际操作却对军队的纪律与凝聚力提出了极高要求。 这不 在那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浮在水面等待着他,正是好久不见的鱼人王,以陆林如今的等级和实力,再加上某件特殊装备的存在和印记的能力,可以说要是在水中单挑的话,玩家中还没有人谁是他的对手。 这一次霸气天下选择的是一只帮会成员偶然发现的人型BOSS,并且还是一直法系BOSS,为了这只BOSS霸气天下可是准备了许久,可节骨眼却没想到引来两大公会的夹击。 三位长老脸上‘阴’晴不定,他们自然也明白这龙师兄的分量,这可是火神殿的后生佼佼者,若是死在了这里,万一真的得罪了火神殿,迁怒于他们,他们也吃不消。 清脆的铃声不断的传来,覆盖了整个武林大会的会场,即使是乌蒙那般的高手也无法确定那铃声是从何处发来。 直觉告诉上官灵幽房间里肯定又她不喜欢的,可是自尊让她无法逃开,只有向前。 “好强大的气劲!这是什么功法,还没开始真正施展便已经拥有如此强大的气势!”林宇眼中精光闪烁,仿佛在黑夜中环峙的恶狼一般,岿然不动如山岳,让人直要升起难以撼动的感觉。 下一刻,叶残雪便听到了台下不少看众的议论之声!比之刚刚张渝欣的那中央擂台,这里围观的人要少很多。 他们所有人永远都忘不了,在昊德山庄的大厅那触目惊心的一幕,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二人脸上在出现那种悲鸣到最深处的悲伤。 残影剑早已融入了金色灵力,带着金色的光芒激射而去,剑身上更是出现了火龙那淡淡的身影。带着呼啸声,转眼便攻击到了火云豹身旁。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咱这宣府的三万铁骑那可是金贵得很,平日里都在练习马术,哪里会像步兵那样整日里灰头土脸的操练什么攻城战技,守城要术。现在大人竟然想着让把骑兵下马当步兵的使唤,实在是有些为难人了。 许婵右大骇,他是真没想到辰南竟然还有后手,立即运转真元就要包裹鸭蛋。 因为,他很清楚,“甲子”这两个字,在干支会中,代表着多么强大的实力和地位。 哈密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敌人是怎么在他一点消息都没接到的情况下,突破边境防线打到这里来的? 酒后吐真言,喝了10杯100ml鸡尾酒的莫莉莎清醒的察觉到,海遥葵已经稍醉,对方正向自己发送某些信号,明晚将是决定胜负的一晚,于是她把情况汇报给大家听,大家准备好了相应的对策。 秦冰冰一旁也闻到了,说不上是一股什么味道,感觉就是特难闻。 可现在,方卿微竟然说要传授他仙界功法,这恐怕是那种传说之中的飞升期大能,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而她这般表情无疑给了苏辛更强烈的刺激,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勇气,右手竟然鬼使神差地就搂上了她那纤细的腰身。 第四百九十章 大明的钞能力,沙漠伏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得益于草原游牧部落的友好慷慨相待,他们一行人沿途行来顺遂无阻。 老朱回头凝望远处连绵的草海,风吹过,掀起层层绿浪,隐约可见牧民驱赶牛羊的身影。 他心头暗忖,若是坦诚相告,表明他们是大明的军方精锐,而非普通商贾,这些质朴的部落或许非但不会设防,反而会以更盛的热情相迎。 然而,谨慎起见 这只鲨鱼似乎对人类的内衣内裤、泳衣有着近乎变态的痴迷,到处为非作歹。 谁料,那黑幡却格外贪婪,竟无风自动,狠狠的卷在那受伤的左臂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左臂迅速干瘪下去。干褐色的皮肤上凸出整条筋脉,狰狞可怖。 夜倾城是特工,要做最多的事情是潜伏,她虽然长得好看,一直被关注,也只是在暗处,而此时,她就如在聚光灯下的红遍半边天的明星被深深的关注着,一言一行,都被人收入眼中。 因为水与火相克,火在看见水时,也是恨不得将其蒸发干净,然而与这种恨不得同时存在的是顾及,在水与火相撞时,两种元素都会一定量的相互抵消掉,降低攻击力,如果实力相当,都消除完了,也有可能。 所有人听到这声音,脑海中已经没有了其他,全都近乎呆滞的看向盘坐在虚空中的那道身影,以及千丈太极图。 随着适应了心脏处的紧锢,她的面色也一点点的恢复,抬头看向楼着自己的夏询,只见他的脸色很难看,阴沉沉的,一双眼睛里更是狂风暴雨,乌云密布,想要杀了所有人。 神兽的尊贵之处便来源于血脉,在它们的血脉之中,有天道传承,有天赋异能。 “哪里来的疯老头,给我滚出去,现在医院就是这么管理的吗?护士!”苏明亮本来就对来者有火,听到他竟然敢诅咒自己的父亲,哪里还能忍得住,估计不是自己的父亲在,苏明亮有拔枪杀人的冲动了。 先知当然不是一般的赌徒,他不可能被好处蒙蔽双眼,一眼就能洞悉其中的危机。 过了一会儿,十个冲锋舟突击队人员到齐,龙兵特地从十二人中选了五个水‘性’稍微好一点的人。当然他肯定是五分之一了。龙兵把另外一半队伍‘交’给了黄部长。 毕竟,那十二头石炎魔是往不同方向逃逸的,若是冒然去追,万一有别的凶兽出现,此刻不能施展法术的云轻雪和伊水月就比较危险了。 “等等,你先别走!”孙雪的父亲说着就用手,去抓叶枫的肩膀。 如此,对于夜默,玫瑰便越发好奇了,好奇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可以把她打造成不死之身。 此前,陈峰和陈婧是想利用夜默和茯泽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的。 要知道,伊水月所说的黄龙玉枕,本就是一件非常厉害的宝物了。 此刻,对于星曜突然的问,夜默还以为她察觉了什么,便显得有些不自然。 天南海岛,一辆辆搜救船排查过这片海域,恨不得能将这片大海每一滴水过一遍一般。 因为是带着雷光的一拳,所以拳头打出后,一个雷球顿时应运而生。 土蝼在其中左冲右突,招数使尽,也难动石牢半分,一刻左右,可能觉得妄做无用之功,这才安静的歇息下来。 这道光刃,虽然只包含了三道劲力,但多了一股杀戮之气,威力不比包含四道劲力的光刃差多少。 第四百九十一章 袭击与反杀!靶标!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不可!”话音未落,陈诚已从马车中快步跃出,沉声出言阻止,神情凝重。 “为何?”霍连诚一愣,下意识回头看他,满脸不解。 陈诚伸手指向远处那支正快速逼近的“贼匪”,语速飞快却冷静有度:“我们此行是以大明使节身份出使,并非出征之军,我们的首要目的是平安抵达别失八里,绝不能在这里开启战事。” 上一次冰舞带着怡宝过来时,门口两侍卫还是她用迷药放倒才闯进去的,这一次,坐着顾朝曦骚包的专属轿子,可以说,一路畅通无阻,非常顺利。 “金三角的特产,有十几吨。”欧阳鹏程从老狐狸那里买了不少,最后黑吃黑又抢了不少,最后凑在一起连他都感到出乎意料。 “你真好,阿风,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冯雪的笑容看起来很欣慰,在欣慰地背后又掩藏着辛酸的忧郁。 “你们不能杀他”溪夜慢慢地朝他们一步一步地走来看了一眼那地上的长毛怪说道。 若是几日之前,府里面便是一派忙碌样子,恐怕这眼线早就将府里的事情告诉哈图了,哈图一知道这个,卓雅的婚事必然是办不成的。 幸好昨晚的一夜未眠才让她误打误撞地竟把这皇宫摸了个一清二楚刚才地图上所指的那些地方找起来应该不会很难。 “落岩术!”看到沐悠涵熟练的使用出一招火系和土系复合术法天火熔岩,欧阳鹏程十分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配合的使用了一招土系术法,地面的岩石迅速往回填,直接把地狱邪神给活埋了。 “妈的,这是嘛怪物?老子还是第一次见!”死亡魔窟的四劫散仙‘天火真人’心有余悸的飞到了黑龙魔王的身后。 “你胡说!”灵荷心虚的看了大夫人一眼,一种被清荷说穿事实的恼羞成怒使得她作着无力的辩驳。 愈演愈烈的情况让倭国的四大家族在二战结束后的七十年时间里第一次坐到了一起,召集这次会议的是倭狗天皇的天照家族。 对于韩冬现在的情况来说,韩冬的法则珠,无时无刻的不在增加,只是度的问题。 穿戴完毕之后,正要洗漱一番,突然,他腾身而起,跃到帘门之前,一掀帘子,见得一人持刀而立,杀气腾腾。 “算了,没事。”贝蒂低头仔细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沈若初那张邪恶的脸,以及那恶狠狠的警告,不允许她把他们的计划告诉任何人的事情。贝蒂位了阿妈的安全,还是决定先隐蔽自己其他的杂念。 水灵月看了她一眼,知道这是楚熠安排在这里监视自己的,心里也没什么好感。 只不过这六个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们训练有素,战斗素养高,枪法精准、武器先进,更重要的是他们弹药充足。 清蓉听到叶子的问话,想了一下,把自己初遇凌耀时的情景和她讲了一下。 两贯钱,并不算多,但是足够购买两石白花花的大米,只要悠着点吃,再配上野菜,足够支撑到秋收时分了。 一口鲜血,自黑衣男子的嘴中狂喷而出,他周身磅礴的灵力波动在此时迅速的削弱,身体表面,也是泛起了一道道纯白色的剑气,那些剑气,犹如是一道封印一般,将他体内的灵力,尽数的镇压封印。 只见广场的尽头,一人翻身下马,在一干衣甲鲜亮、龙精虎猛的锦衣卫的簇拥之下,沿着中间的通道,昂然而来。 6月15日,湖人主场斯台普斯中心,即将进行总决赛第四场的较量,这一场如果魔术还能赢下,那他们将拿到赛点,根据232的赛制,最后两场都是魔术主场打,谁都知道一旦在这里被魔术拿到赛点,将会意味着什么。 最后却发现,这世界的法则极为稳固,楚天泽顶多只能影响,却无法将其破除。 “为何?你是鸣剑宗的首席弟子,为何不能出手!”方紫韵质问。 一个中千世界的天道和一个大千世界的天道,黄天当然知道这其中意味着什么,那是鸿鹄与燕雀、那是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怎么可能没事?刚才你的朋友都让我把你带回镇子里照料了。”柳叶指着九翼魔龙道。 三人知晓自己败了,还得感谢对方并没有下杀手,拱手之后自行退下了演武场,其间江海并有人阻拦或者再出手,他只是立威加发泄并不是真的想要人命。 还不等他来的及想,纳兰明灯就进入到了二十层之中,让他眉头一皱,不过旋即舒缓开来,就算纳兰明灯能够进入到二十一层,只要不进入到二十二层,榜首的位置依旧还是自己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龙族和这些势力的关系可以用天朝上国和其他分封的诸侯国来表述,所以龙族需要对这些势力拉拢,却无需敬畏,而这些势力有时候也是需要借用到龙族的力量,可谓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可是那人告诉段铁树,问他还记不记得钱逸飞的死,不仅钱逸飞,还有阿k,楚千军。 同时江海也才明白了,这通道也是时空通道,而且还是人为打出,可能是魔君,也许就是乳白之物,毕竟魔君不能对乳白之物如何。 大家听了主持人王聪那么一分析,顿时引起一片哇然,四处喧哗,随后又不得不为王聪的分析能力感到折服。 而这时戒吃已经回到了天骄门,但是他刚一出传送阵,便疯狂的朝者大殿中跑了过去,因为他刚一传送到天骄门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菜香的香气。 然而如此一幕,却是吓得那老者与孩童齐齐一惊,皆是惊呼一声,便是跌坐在了地上。 不过这青龙族化为人形的只有寥寥四人,加上走到他们身边的李晓萌也不过五人罢了,李清风看着方青点了点头,而后走到龙迪对面。 只能说李云枫天资纵横,被自己的无敌之资给弄得冲昏了头脑,真以为是无敌的了? 这一刻,正无限风光的肖霄和彭飞羽,见到这种情况,仿佛被鬼掐了脖子一般。 “可是,上校,他们的旗语,旗语……”巴乔嘴唇都气的青,哆嗦个不停,他是个严谨传统的海军军人,哪怕兵败被俘,只能怪技不如人,没有太多的心理波动,但是明军海军的恶劣行径,深深地灼伤了这个老海军的心。 第四百九十二章 可汗之子的末日!大明的要求!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马哈麻心中惊疑不定,眉宇间掠过一抹难以置信之色:“竟比传言还要恐怖几分?” 可即便如此,马哈麻仍不愿信服。 他咬紧牙关,眼中燃起愈发炽烈的怒火,死死盯着大明使团所构筑的防线,胸中恨意翻涌。 他绝不能退! 他要将这支明国使团彻底歼灭,再将罪名栽赃于哥哥沙米查干,让其从此万劫不复 一时间全人类不停地默念别国的名字,他们都好奇完自己国家的创世神,又好奇别国的创世神会不会更差。 仙魔并无定义是其次,主要是迄今为止她也没有坏到普通人身上。 最关键的是,这件事虽然被他们宗门严格封锁,但还是被仇家知晓。 屋子里不光有于婷,还有其他的实验人员,他们不是高教授的助手,更像是学校的老师,或者已经毕业的学生。 目前,在月蚀形态的能力下,贺辰与邪恶之神的战斗,基本上已成定局。 炼狱之神被感知迷惑,而凶煞之神就像先前说的,他压根没在意过这枚神格。 原本以为一切顺利,可走在回去的路上时,他们却遇到了一队巡逻队,巡逻的军人们见到这帮印第安人后,没有给他们任何说话的余地,直接选择开枪,可见双方的关系已经差到了极致。 再看诸葛亮,眼神一亮,领会陈难的意思就变成了,只要他能赢了,赤壁之战以后,他就是司马懿的上司,一想到能够踩到司马懿的头上。 夏侯渊的一番话说在了曹操的心坎上,立马领着夏侯渊出门去看刘备,外面的刘备已经等得心急如焚,只能要求守将再去看看,可不想守将怎么也不听刘备的话,只是语气冷冷的说。 虚界却是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但眼神依旧深远,仿佛每一眼都能洞穿时空,看到无尽的远方。 何跃也点点头,对待吴涤这种人就是要这样,吴涤的老子恐怕也不干净,安宇琛杨冰他们几个又有事情可以做了,何跃问了一下姚珂珂,原来吴涤的父亲是T市新来的市长,吴涤是在三年前出国的。 凌天羽瞳孔一缩,只见盔甲的右肩处又是一只巨大的火红臂膀出现,手里握着一柄乌黑发亮的巨型镰刀状兵器,镰刀通体散发漆黑雾气。 “大仙,就你那针灸术?偶尔玩玩可以,但是现在是救人,你可不能瞎胡折腾!”白峰只见过夏凡在宿舍里拿着银针往自个身上戳,只能算玩玩,当真用于救人,不导致病情加重就阿弥陀佛。 到时候,你们必须全力以赴,将这金丹期修士的攻击抵挡下来,否则我们也就功亏一篑了。”上官玉儿肃穆地说道。 就连武治皇帝也感到有些诧异,刘安是什么人?那可是造出了能飞天的人才!什么人这么缺心眼儿,居然干出杀人才的蠢事儿。 站起来打开窗,后院微弱的灯光下,十几个蒙脸的黑衣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何跃起了逗一逗姚珂珂的心思,轻轻的躺在姚珂珂的身旁,在姚珂珂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轻轻的亲了一下姚珂珂的耳垂,感觉到耳垂边上有一些痒痒,正在装睡的姚珂珂只能醒来了。 然而就在叶燕青落地之后的一瞬间他竟然消失了!顿时温铎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要回身防守的时候两只球却向他攻了过来,这是众人才注意到温铎脚下不知何时竟是有了一座阵法,而那阵法正是叶燕青的幽冥杀阵。 在场的都是普通民众,大部分是受到蛊惑,夏凡不想也不能乱伤无辜,只好用吴建业来要挟,尽管手段有些卑劣,但效果却立竿见影。 但是既然步罗早就如此设置凤羲扇要失窃,那么,她就让这假失窃变成真失窃。 张青硕、雷姗、薛恒等人也纷纷闭关,在闭关之前,他们都对李牧发出了这样的挑战。 因为伊戈插入星爵身体之中的尖刺伴随着这种爆炸不断地被炸毁,而后无法吸收星爵本身的能量,这般以命相搏才比伊戈迅速,用玩命来战胜自己的父亲。显然伊戈没有星爵这样的狠劲儿,此时落入下风就情有可原了。 却见到,一身青衣伴身的霍岳,正双臂抱胸,双眸泛着些许寒光得望向了叶云这边而来,一种不怀好意的冷意,迅速得在周围扩散而开。 所以,林丽丽需要出去走走看看,见见不同的人和事物,多一点见识,增加一些未知,刺激一下大脑。 这个时候他们要确认收货,贝蒂成功了,那么说明他们拿到的技术很大可能真的有用,贝蒂如果失败了,那么他们就必须做好准备。他们拿到手的资料或许会在他们国家也造成那样的惨剧,不得不谨慎。 虽然瘟显然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但是那些进入他体内的怨魂却吸收了他体内的毒素。 下一刻,没待他有些考虑,云牧天便是已然出手,其袖袍挥动间,一股磅礴的元力,便是自其体内席卷而出。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休息好,但是第二天谁都没有再提昨天的那件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将冷潇寒录视频的片段表演完,王晋并没有停歇。而是通过原剧中人格切换的时间,把自己演技切换成了长江,不过比原剧中切换的时间长了很多。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后期剪掉就好。 第四百九十三章 借刀杀人!流言!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沙米查干听到陈诚的声音冷若寒霜,心中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寒冰砸入胸口,忍不住“咯噔”一下。 他本以为,大明使团虽遭袭击,但并未造成太大伤亡,只需说上几句好话,便可将此事轻轻带过。 哪曾想,大明的使节言辞锋利,气势逼人,根本不给半点缓和的余地。 看来,这次交涉,远比自己预想中艰难得多 半响后,一只一千人的队伍就在音乐厅外集结完毕。无忧、寒微、焚琴等等都来了,不过这只队伍的衣服怎么都和苏楠经常见到其他人不一样呢? 另一边,第一战区破晓总部里,花织、佘璇、山香爱再次进入梦境,探寻青城雨天的过去。 而虎鲨也是没有制止,只是静静地听着,突然紧握的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是松开了。 何玄依着系统的说法,把手如此的放着。开始的时候,到是没有什么异样,但是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似乎感觉到这块玉当中,有两股温热的能量。 “不行,今天你必须把话说清楚!”岳鸣的情绪异常激动,岳鸣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可是他今天却彻底的怒了,还是面对这个让他尊敬的魏仁武而发火。 王猿握着炼狱战斧一步步地向农加烈走去,而在啃心脏的农加烈却全然不知他后背发生着什么。 “所以你就把每个月的工资打给她,自己吃糠咽菜?”王实仙嘲讽地说道。如果世界上的事情都能用钱来解决,那么反而简单了。 魏真不能回头去欣赏背后的爆破,就算那像烟花一样绚丽,他也不能多看一眼,他还没有逃出危险,他多停留一步,他生存的几率就要减少一分。 十大世家的首领全部合力都打不过他一个,现在只剩下八个,更加打不过,只得拼命地闪躲。 “亲们,走吧!”柳二回头看了一眼那恐怖的贤者村,无奈地说道。 太阳已经从迎面的方向升起。而绝壁这一侧是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地带。在阳光与阴影的分界线上,站着一名身穿白袍、打着赤脚的男子。 “反击!”在清军的炮弹落到了汝宁城内后。赵明富少将第一时间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发生在平行世界里的事,毕竟只是虚幻的浮光掠影;哪怕他在那边做出多么荒唐的举动,和现实世界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分开众人走到龙云面前,他伸出手臂搭上龙云的肩膀,转身看着这些为祖国出生入死、血战长空的年轻人。 “总参谋部还有其他的建议吗?”龙宇飞问道。如果总参谋长牛猛上将没有其他异议的话,那么,这一次陆军的编制调整,就这样安排了。 要伺候好米帝鬼畜,就要忍受露西亚的无尽空袭,要避免天天被露西亚空袭,就要和米帝鬼畜翻脸。 周少龙发动念力拖着自己缓缓的飞上高空,然后消失在云层,查尔斯一直等到周少龙的身形消失不见后才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周礼的念力水晶,期待着与周少龙的再次见面。 英军第13军,原本就有一个师被中国陆军第7军给吃掉了,还有一个师被重创,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能够作战的部队,也就两个师而已。面对中国陆军两个军的围攻,英军第13军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 一边驾驶战机平稳飞行、一边仔细观察天空中受损冒烟的白色十九号,眼见受到爆轰的蓝灰色机身上的破损处正在隐约窜出火苗,他现在并不能确定僚机的具体受损情况,这架Su-27S距离爆炸还有多久? 第四百九十四章 西域版的玄武门之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沙米查干闻声抬头,只见来人正是大明使节陈诚。 他眉头紧蹙,长叹一声,语气中透出难掩的疲惫与郁结:“你不会明白……这件事,你帮不了我。” 陈诚只是微微一笑,神色从容,语调淡然,道:“无非是些关于你设计陷害弟弟马哈麻的流言蜚语罢了。” “这种毫无根据的市井流言,哪里值得你如此动怒?” 萧若离手中剑诀掐动,紫极虹剑爆发出彩虹似的光芒,法则之力涌动,道韵翻滚,密密麻麻的剑影散落在天地之间,萧若离似乎处在了一个剑气纵横的剑之世界里。 那怕以阎行的眼光看来,这一套方法也是眼下最实用的,而自己能够做到的,就是叮嘱盐官加强这一套流程的管理,以提高解盐的产量和质量。 他的心灵感应一扫,发现几个月没有回来,在家居系统的维持之下,公寓里依然干净整洁,地面纤尘不染,空气清新透彻,只是缺乏一些人气。 “听说你在外面等了我一年?”王安看着对方有些寒酸的样子,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之色。 尤其刚才在天上,冯驰看到辛寂这一剑的风采,更是心里赞叹,即使他活了数百年也没见过几次如此惊艳的剑法。 今日,戏志才在场,显然战后那些繁重的事务,也已经核算点校完毕了。 唐逍猛地一拳击出,空气受到剧烈挤压发出了‘砰!’的一声,虽然刚猛,但因为体内的真气并不能随着这一拳在拳面上成形,所以气势上比穆苍要弱了不少。 我一把在空中拦下她,然后掏出一块桃木压在她的额头上,帮她把身体里的灵能给吸收进桃木里。 乔娜现如今虽然已经脱离原本的社交圈子,但是,到底是在那个圈子长大的,因此,想要混一张海公馆的请柬并不难。 众人都在惊叹,在他们眼里音符一闪而过,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而岳檀溪他们不仅仅把音符全部敲击出来,而且还把敲击空格键的时间掌握到接近完美。 钓须客匆匆地带着宫正和白拧九离去,无论田刀、神棍、蔺且等人如何询问,他都没有再说。血凡楼踏入中原,来的原因是什么,就算知道也不敢乱开口,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 而且他们的合击之法,非常高明,是花了很大代价从乾龙帝国搞到的。 从刚刚那一句罪不至死,云梦真说的就根本不是他,而是周东阳。 一朝成名天下知,这话听着提气,可实际上,真想要做到这一点,又哪里是仅仅击败一个丁坤所能做的。 他被空无带回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洪荒之内的天地异象,此刻猛然听闻青帝很可能证道成圣,这让他一时片刻间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虽然荒兽莫名消失,他却不敢懈怠,连忙从戒指里取出几枚恢复丹药吞下去。 “那是当然,因为你才是他第二个真正的主人。”祝麒并没有否认。 一路走去,但只见道路两旁峭壁孤悬,枯木黄草,沿途散落无数枯骨,风吹尘土扬,隐隐似能听见无数阴魂在咆哮、呐喊。 绯月有这样的速度,但是嬴政等人可没有,嬴政只能吩咐双胞胎姐妹,副船一定要有速度。直接从主船上派些高手过去,务必要接应人以后,与这场火山流比拼速度。 随着地狱气息进入到亚当的身体,原本倒地的‘尸体’陆续苏醒过来,大家茫然的坐起身来,迷茫的打量着四周,有些人一时半会还弄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第四百九十五章 陈诚的提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身为别失八里大汗的嫡长子,沙米查干在军中与朝堂之间,还有拥有不容小觑的权势与人脉的。 只用了不到两日时间,他便设法筹集到了六百套本地军士所用的军服。 与中原精锐兵士常穿的铁甲不同,别失八里的兵卒大多身披皮甲,轻便灵活,适于草原骑战。 军服样式与寻常百姓的穿着虽有区别,却并无严苛限制 大家从神武门离开故宫,过了几个街区过后,来到了一家北京的老字号饭馆。 宝二娘说完,又开始翘着她难看的二郎腿,然后是一大红色猪嘴唇毫无形象地磕着那瓜子,优哉游哉。 秦霜并没有杀了此人,而是让人将他带走了,与柳毅并排站在一处,等着姜承道的到来。 看到妻子如此自信,方大壮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一家子开始继续商量起其他角色。 同一时间,包厢的门被踹开,秋若转过头,看着白家兄弟,讪讪地笑着。 苏老爷子的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表明了他会全力支持的想法。 我环视一圈,大家表情都是惊讶,看来没人能注意到这个细节。忽觉身上一寒,是那两个兄弟,他们在盯着我,似是想把我看透,我索性不看他们,不想找麻烦。 抬起头看着金瓦红墙,当真是一派帝王气息,让人忍不住感叹古人的那份气魄。 如此一来,剧情轻易被逆转,戴老儿子从之前被人同情,瞬间就变成了人人喊打。 她们四人打向掌柜要三间房,陈彧和容琪儿各一间,她和君莫离一间,但是和这匹饿狼一块儿住,她晚上真的安全吗? 楚姒心里有些复杂,不知道李潇到底在做什么,她现在也没办法确认绿芽是不是真的有了危险,但若是让李潇留下,是绝对不行的,他留下只会坏事。 “三套?”龙龙瞠圆了眼睛,同情的看着简曈,一副她即将大难临头的模样。 三楼的房间很大,一个套房有着五间住人的客房,一个厨房餐厅,和一个休息室。 而屠龙匕的庞大杀气使围观的人,和丁德志、齐昊都感到了极度的恐慌。 “人找到了没有?”鼎兽门大门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对着身后的人道,他的眉头,本来就是皱着的,在听到远处的魔兽叫吼声音之后,更是皱的更深了。 梅兰这副打扮是花了心思的,苏浅浅在内宅时就经常这副装扮,她这也是有样学样。自从她身子好了之后,赵宇就从未在她房里过过夜,一开始她还宽慰自己是赵宇为端正王妃守孝,可时间长了,就不由得她不着急了。 张飞亮的父母他们一直都在寻找,还好周焱说道叫他们不用担心到时候自然会来的,没想到现在终于来了,心里还是挺激动的,心中的一颗大石头也放了下来。 她不是没有好奇心,只是看他神情伤感,怕问多了勾起更多伤心事,再说夜西泽虽然人不错,但是他们还没有熟悉到可以交换隐私的地步。 酒店的工作人员,当然是解释了,这种情况也很常见的,同日结婚的人很多的,不是没有重叠的。 尽管精灵的使者对凯瑟琳的来访很惊讶,并且表示第一时间去通知精灵王,但他们依然没有让他们提前进入水境星云的打算。 刘晓丽没去否认胡媚媚说的话——毕竟在舞蹈界混了十几年,刘晓丽就是再木讷,也早就看懂了她们这个圈子的潜规则。 看到手中旧的发黄的破纸,饶是王羽这种波澜不惊的一代宗师,也不由得为之一愣。 另外,关于美国在线公司的市值,会在一年内跌去一千亿美元这点,也让老洛干背后出汗。 最后,他们只能勉强接受这个不是结果的结果——毕竟,强行压低明星的片酬,真的极为不现实,再纠结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从巴尔泽进入屋子里开始,胖丁一直表情狐疑地盯着他看,等到得知就是自己认为的那家伙时候,露出一副想跟他拼命的气愤表情,当年调皮的巴尔泽用火烧了它尾巴上的毛,这个仇胖丁能记一辈子。 这就是商业操作的手段,不算是欺骗消费者,只是抓住了消费者的心理。 她如今的根基雄厚扎实无比,一身的修为,像是自己亲自修行了一般,如臂使指,并没有什么不适。 自从摩多事件之后,这个看似安定的帝国,已经出现了太多太多高层无法掌控的东西了。 “那个乞丐过来。”一个肥胖中年人眉头微蹙,对着李清风说道。 华三少爷究竟是怎么死的,梁飞也并不关心。在他看来,这种人渣活在世上,除了每天造粪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别的贡献,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林晨艺高人胆大,他并没有任何的表现,因为他倒要看看吴翔到底要耍什么鬼把戏。 “洛副局,骷髅的根据地,有处密室,里面存储的各式枪械,两辆箱货估计也装不下。”秦力淡声笑道。 南洋那一带原本是欧美各国的殖民地,如今虽然独立了但由于种族的关系经常爆发大规模冲突,形势非常混乱,是犯罪的天堂。 “你的直觉没错,这块玉璧它唯一的破绽就是太完美了。”马老师眯着眼睛,他当初第一眼看到这块龙纹玉璧的时候也认为它没有任何破绽,但越看就越觉得不对。 五百精锐慨然应喝,虽已被元兵包围,却是怡然不惧,悍然与元兵拼杀不休。 早些日子,大家听说金沙湾的玉石矿已经被售出去了,就在大家还在纷纷的猜测着,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敢不要命的盘下这个麻烦不断的玉石矿时?没想到今天玉石矿的新主人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第四百九十六章 害人的经验!众生平等!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声音落下,场中静得落针可闻,连空气都仿佛已然凝固。 除了大明使团的人之外,其余别失八里的大臣与武将,无不瞪大双眼,满脸错愕地望着陈诚,目光中夹杂着震惊、疑惑,乃至隐隐的不安。 就连沙米查干,此刻也微微皱眉,神情难掩震惊之色。。 陈诚方才那番言辞,虽说得温文尔雅,语调中规中矩,却字字 凤颜玉只觉得,刚刚脚下的木板突然自动打开,她就莫名其妙掉了下去,然后那个木板又自动地合上了。 一头满身金黄色毛发的巨猿在森林中行走,那些数百年的古树在他脚底也只能成为一堆杂草。 在她的意识里,皇宫中的皇子,那个不是为了皇位,苦练武功,可是眼前的这个是装的吗? 杨坚曾经也是跟凤柒柒一起上过课,做过她的同学的,深知她的心性,知道她不愿做的事情,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去做。 馒头和烧麦那简直不能比,滋润利落、决不腻齿腻舌,嘴里憋的太满,油顺着嘴角都流了出来,我也没带帕子的习惯,抬起袖子就擦了去,这一擦不要紧,一分神都没发现妖王在前面停住了脚步,人就这么撞在了妖王身上。 提问:当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一的方法有出入的时候,自己应该听哪一个? 这妖孽把动静搞的这么大,我这种穿前不好好学习,穿过来不好好习武的江湖废柴根本就不可能飞出去。 凤颜玉在内心告诉自己,这是一个之前还想为了秋芷若杀了你的男人,就算他在与你合作的过程中照顾你、关心你,那也是仅限于互惠互利的条件下的朋友关系。 四季稻认为对方想待价而沽,也就不打算绕圈子了,直接开口问价格。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黄色的烂泥已经越来越近,灯光照射下,就像是一个浪头一样微微翘起头来。 童家别墅,秦峰吃饱喝足,感觉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准备去找柳倾城。 见李大哥这一席话面带严肃,张敬轩赶忙点头称是,也不由得心中暗想,自己之前看来过于草率胡闹,才让李大哥不得不经常性的板着脸教训自己。 “我就想试试,你没有实力而已!”花冷冰无语道,感觉身体痒痒的,很是不舒服。 这也正常,毕竟现在东方世家位高权重,可以说是一家独大,别的家族动点歪心眼,巴结巴结也是正常之事。 那个盒子长得特别漂亮,像是冰做的,里面还有一个面具在起起伏伏,最主要的是,透明盒子里的面具还在对龙爷的侄子笑。 “你这家伙怎么接的,全掉地下去了”,我无语的看着抱着脑袋跑出老远的胖子,这家伙居然连衣服都不管了,跑老远抱着脑袋直叫。 玉符呈八卦形状,中间镂空,玉质流转,就算是我这种不懂玉的人也能看出是好东西来。如果再有历史传说的话,卖个上百万跟玩儿似的。 每一名超级天才都是极为警惕,精神崩得很紧,就是表情也显得有些不自然,尤其是之前还出言对明羽嘲讽的那几位,精神更是紧张,生怕明羽做出什么对他们有伤害的事情。 白无常双手托住的能量光团很恐怖,一旦脱手丢了下去,其破坏力足以摧毁夏衍的宿舍。 现阶段,总督府做出了加大压榨力度,确保冥王星大开发战略如期完成的决定,最直接的原因便是,他们认为,叛军的规模和叛乱力度处于可控之中。 第四百九十七章 传位!老朱的雄心与幻灭的理想!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大明的火枪,不是普通武器,是神兵! 怪不得,大明使团仅区区两百人,便敢如此咄咄逼人。 思索间,陈诚的声音再度响起,比方才更低,却更沉稳有力: “大殿之中,枪口所及,皆在大明火枪杀伤距离内。” “只要我一声令下,便可瞬间将大汗您击毙,绝无逃生的可能。” 这句话,说得云淡风 說完,藺無雙盤坐在水潭中的一處巨石之上,感受著體內命宮中的靈力,猶如萬馬奔騰,這是即將突破的徵兆,雙手置於命宮之處,徐徐運轉起天之劍訣,引導奔騰不息的靈力。 啸轻羽所在的飞冥门也是如此,其门主自然也大感不爽,上一届,啸轻羽明明排在第二十六名,却没被选中,不明这是何道理。 那白眉铁长老眼中陡然闪过一抹寒光,而后他那磅礴掌劲,也是和叶玄的手掌狠狠地轰撞在了一起。 “妖孽荼毒无辜,何人不可杀!”石慧冷哼一声,自袖中挥出一张细网,却是早就准备了对付这妖精的。 就在方雅庭看着自己的双手时, 莫静洲醒来了, 他脖子上还留有那条人鱼留下的暧昧痕迹,莫静洲已经知道了那条人鱼的名字——禹。 就在蔺无双与卓诗妍说话之间,酒楼大厅内的议论,可说是越发热闹了起来。 若是以往,他潜力耗尽,自然是不敢多想,可如今他以古蜂蜜将潜力尽数恢复,内外再无暗伤,所结之丹也是赤丹,更已稳固下来……只要他在这金丹境界里好生打磨一番,在晋入元婴之前领悟出剑道真意,想来道途可期。 “有意思,再来!”秦烈一声大吼,枪出如龙,灾厄枪刺破空气划过一抹阴芒,直刺她的咽喉。这虽然不是生死之战,但是此战事关南域,秦烈不能留手。 阿尔法最初隶属于塞维亚管辖,后来两者接触了从属关系,都没有翻脸,反而建立了平等的合作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石慧的身份泄露,这些人但也不至于跑到赛亚首都星来刺杀。 “人与人能够相遇是一种缘分,我们既然做了父子,更是缘分。”任慈笑道。 只要拼个你死我活,其实是很难的,除非它把自己的真名泄露了出去。 黛玉宝钗在听到之后,也都低头思索,饶是她们天生聪敏,可是片刻之间又怎能对出来呢? 猫老大用爪子使出劈开和叶精灵对拼,两只精灵你来我往,叶精灵因为叶刃威力较大占据一些优势。 “怎么了?赶紧去收拾一下睡觉了!”苏辰逸怎么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可是,这一天总是要到来的,不是吗? 北斗七星阵的七名道影已经睁开了眼,眼中闪过青芒,杀机隐露。 不是以前玩的口袋妖怪游戏里那种有些模模糊糊的拉鲁拉丝而是真真正正、活生生的拉鲁拉丝,虽然她很久没有玩过游戏机、电脑里面保存的游戏了,但并不代表她不记得游戏里面的一些数据。 白诺凡毫不留情的就对那个中年男子一通骂,那男的想对迪丽热巴干嘛,她心里清楚的很。 踏着恨天高,黑色蕾丝样式的超短裙就乖巧的黏在了鹿晗的身上。 这个男人难得休息一天,可他想的还是体贴她,尽量让她多趟一下。 开头长达几百字,陈锡粗略看完后,往下继续看,后面有一列列的冥界生物种类,而影子生物赫然在列。 第四百九十八章 吃瘪的老朱!功劳与惩罚!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不可能!”老朱怒吼出声,声音如雷,震得周围众人皆是一震。 他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说的消息,真的可靠吗?” 那名前来传讯的士兵先是一怔,随即坚定回道:“千真万确!现在别失八里的城头,已经高高挂起我大明的龙旗,整座城池,皆已归顺。” “会不会是诱敌之计?”老朱眉头紧 我能感觉到他好像有些生气了,因为我说出了一个我自己都无法接受的理由。 “那这件事就否了吧。当然,你甚至可以把这件事公布到网上去。”韩佳丽道,在这样的关头,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新闻,她师妃也洗不白。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有人把云想想的那段视频从头到尾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原本守门的将士想要搜查二人一番,可是看到是司雪衣带的人只好让二人进城。 他方才握住她的手,如同握住了重要的人一般,力气之大,像是这辈子都不肯放开。 见她不反抗,安微微更加的来劲,又接连扇了她好几巴掌,许沁精心打扮的妆容全花了,脸也肿了起来。 而当比赛即将开始之前,那宽大的电子计分板上显现出两队先发名单时候。 本垒处冈城莲司和仓持洋一便是同步神情微微一变,脑海深处里在同一时刻浮现出不同的念头。 整天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里有什么用?想过优质生活的人,没错。 这两字带给他们的震撼太多,不约而同地,除了李云成,六人对着那座道台发出了至强一击。 慕容芊芊接着电话之后,直接拔了输液针管风风火火的杀过来的,刚刚情绪激动据理力争之后,现在脸色有些不大好。 新闻中的内容,描述的事情,是都楠、庞威因爆水的事件而结下私仇,后来都楠被打至双目失明,都楠一家自然而然的怀疑到庞威的头上。 同时,秦风表述完整的游击战术、特种作战术,大合众人之心,只因他们多年以来,就是在和企图剿灭他们的高句丽进行游击战。 秦阳看到洛曦对他投来一个浅笑,眼神流露许些复杂,那是真情实感的情绪,不是以前的红粉骷髅能拥有的。 “诶呦,瞧我这记性!”刘婶儿猛的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莫辰总算松了口气,这个年纪的大妈一旦开始八卦式唠叨,通常就会刨根问底的没完没了。 但是通过昨晚的再次实验,我用了更为复杂的复合循环法重新检验了一遍,发现里面被掺杂进了一种未知的成分。 在唐明等人的周旋和护卫下,华英杰成功切入,真的直接穿过了防御阵法的护罩,然后向着蛊毒晶核悬浮的位置冲去。 然而事实不仅如此,那脚步声根本没有停下来,听声音,那人根本就是从莫辰面前跑过去的。 薤叶芸香活了千年,这点计较还是有的,她又岂能不知林越在这里说话比自己好使。 很多时候,决定一件事儿,最主要的东西,就是情报。这也是为什么,鹰仇如今在西洲城,被重用的主要原因。 红帮极少在外面收人入帮,但只有一种人是不禁的,那就是疍民。也因此耿荣海的猜测,并非没有道理,尤其之前红帮曾经来抢过一次,虽是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现在白秋才二十七,正值事业的巅峰期。这时候要是谈情说爱,对事业的影响非常大。 她下意识就往旁边躲,那人扑了个空,再加上地上有水,扑通摔了出去。 陈晓晓也就在电视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忽然这一幕发生在眼前,这妞顿时就傻了眼,吓得惊叫两声,连连后退。 “站出来,刚才是谁下的狠手,现在站出来还来得及,要是等我出手,你们不要再想活命了,我夏川紫说到做到!”夏川紫的手紧握,俏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就在这时,树枝完全伸展开了,兽皮包裹的刀疤脸,从三米多高径直跌落在我们手臂上。 不过,董兰香身上啥衣服都没穿,那俩团儿白嫩无比,还在身上晃来晃去,让这份严肃一下子就打折了不少。 整篇报道洋洋洒洒写了将近千字,都在吹牛。日报记者认为这个男演员说不定会成为明日之星,吸引众多影迷。 京大是全国名副其实的第一学府,华大则是略微逊色。其实谈雨嘉也是冲着京大去的,但她前几天从老师那边打听过了,京大也是琳琅的首要选择。 “大概融合了三分之一吧,不过我感觉到我已经能够使用一部分龙魂的力量了。可能是我身体太弱,精神力也不是很强,如果在继续融合下去会造成一些损伤。”唐笑笑如实说道。 “你这人,怎么做了国府导师就变样了呢,整黑着个脸真没意思。南珏走,我们去看看咱们的徒弟们都怎么样了。好久不见这些人,还真挺想念的。”蒋少絮一扭头,不在理会艾江图。 暴风雨来临时,最强的不是雨,而是风,风卷海面,如长鲸吸水,恐怖无匹,若是一艘战舰,护甲等级二级以上,或许能挡住雨水不被浸湿,画中的物体,不是全封闭的,用再强的融属做材料都不行。 第四百九十九章 大明第一狠人!老朱要率军杀穿欧亚?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启禀无上皇,朝廷急件,乃陛下亲笔手书,恳请无上皇速速回返大明,莫要久留西域这等险恶之地。” 侍卫跪下施礼,话音方落,便双手呈上一封锦囊密函。 原来,先前老朱暗中调遣军队出关,要千里突袭别失八里,身为主将的沙祁阳慌忙一面严令诸军依策而动,一面命人以八百里加急,将此事飞报朝廷。 而今 好吧,古有莲出淤泥而不染,这些锦衣玉食的公主们,虽然习惯了勾心斗角,却还是会有那么一两个,保持着对爱情纯洁的赤之心——而且,还有幸都被自己遇上。 老秦不在意地挂了电话,悠闲地等着,这个成林,在意的东西,总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总有一天还是会主动来找他的,他就只等着看笑话好了。 “简大哥,你怎么了?”看着简单明显有些不正常的样子,萧萱很是奇怪的问道。 “好吧,既然你这么决定了,那我也不说什么了,简老弟,大哥会在这里一直等到你发达的那一天,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林湛拍了拍简单的肩膀,转过身去,他不想让简单看到自己的不舍。 一句话说的简单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他真的有点不明白何超仪是不是思考方式和人类有着严重的不同,他们怎么算只是见了两三次而已,就要让他照顾她,这到底算个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陈青璇就起身了,早就有年老的嬷嬷过来照顾她梳洗,原本王夫人身边最得力的管家月和也过来侍候,还有一个丫头,名唤鸿禧,也进来侍候她梳洗,又有王夫人送来各色衣服首饰。 云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又不敢反抗,赵大老板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敢‘乱’来回去有你好看的”。 “那就一起练吧,你组我。”秦筝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易容成了男人,所以特特地压低了声音,不过为了怕‘露’陷,她尽量不多说话。 “是吗,希望你并不是嘴巴厉害而已,不然的话,我也会感到很没意思的”那男子淡淡地说道,空洞的声音显得很刺耳,但却是很清晰地回荡在这个空间之中。 你的所谓白金组织虽然做出了打败暴王等恶魔人的战绩,表面上除掉了人类的几大威胁。但是,谁能说清楚,你们是不是早就设好了圈套呢? “错了?不好意思,错了哥也要搞你,上次老子没把你揍成植物人算你运气好,这次竟然还装b的来找哥的麻烦,我看你还是当植物人比较好!”叶龙说着,然后一枪就蹦在了孟达的腿弯上。 这话一出,计华云的老脸算是彻底丢光了,厚着脸皮跑来求和,结果闹个半天是自己伸过脸来让叶飞打。 而后一声,却是郭传宗收势不及步了金龙的后尘,一脑袋撞上去又反弹而回。 秦阳微微惊讶,虽然他凝炼除了金刚身,但是从万丈高空上摔下来,肯定会受一点伤的,而巨无败竟然毫发无损。 “本少帝不服,你不过是一个没落之地的土著,怎么可能这么强。”地狱少帝怒吼。 “大不了我躲到别的地方去,不再当这个累得要命、整天麻烦事不断的领主,过自在的生活,岂不是更好?”玛门挑着眉毛说道。 长孙皇后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侍卫来报,说是秦琼、秦风父子求见。 第五百章 不服老的老朱!关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早已知晓朱允熥心中的谋划,如今细细思量,也渐渐理解他为何如此布局。 不得不承认,这套思路确实条理清晰,步步为营,且行之有效。 只是。 陈诚等人收复别失八里的之事,却令老朱心中憋了一口气,始终咽不下去。 此事虽小,却伤了他的“颜面”。 自己贵为大明开国皇帝,身经百战, 冯雅秀这好一顿夸,把张梓泽哄得都找不着北了,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傻笑。冯雅秀表面上似乎对张梓泽很是崇拜,可是心里却已经打起了算盘。既然宋玉婷设计想要害死自己,不如顺着她的意思,祸水东引。 袁县令见着自己房间突然出现的驼背老汉,他也是惊吓连连,可身为一县之首,怎么着也不能丢了他县令的威严,如此,只能是强装镇定的在喝问。 “你们只有在我们节目组特质的转盘中转到相对应的点心才可以进行享用。”丹尼手一挥,另外一位工作人员就推着巨大的转盘入镜了。 但是,李老首长这么一来,也就等于是完全的把楚无忧推出去了。 沈千汲开门见山的态度倒是让韩汝勋很受用,他毕竟是一介武人,说话办事都是直来直往不爱绕弯子。 二马错蹬,两人刚要擦身,太史慈猛的一个后仰,枪头急转,照着身后就是一枪,枪头眼看就要刺中杨奉的后心,杨奉只觉得一股冰寒的寒意从脊梁骨冒了出来,意识到不妙,急忙俯身趴在了马背上。 即便国人的新年味道被战争的阴云给冲淡了,可天公却依旧准时送来了瑞雪,一场大雪过后,整个国都悄然间银装素裹了,显得祥和宁静。 京城外城门坍塌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必须立即上报皇上,提督一方面立刻指挥手下人开始收拾残局,他自己则打算立刻将消息上报给朝廷让朝廷委派工部的人来维修城墙。 “想和冬天一起去旅游。你要不这几天就把冬天留我这里好了,带着一条狗出门,多不方便。也让我和冬天过过二人世界嘛。”钟南声将脸靠近可可的脸蹭了蹭。 “我靠靠靠靠靠……”执刀少年突然碎碎念,只见在他的身前,那地刺已经点在了他的衣服上。 不经意地朝贴着窗花的窗口望去,一条漆黑的剪影临窗而立!我的目光被这剪影深深吸引着,一秒也舍不得眨,我与他,别离了千年,这时,却相隔得那么近,那么近。也许,他捅破窗纸,我便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 “看来我们要有麻烦了!”刚刚回到驻地,清影便面色凝重的说道。 不过,仅仅凭借“J皇子午线”,葡萄牙还是没有可能,扩张出巴西的。 “清影修炼之故无法移动,劳动两位师弟甚是惭愧!还请两位师弟勿怪!”清影仙子慢慢开口说道。其声珠圆玉润,似有敲击冰柱叮咚之声,甚是好听。 水柔冰斟酌半晌最终只下了一道命令,而此刻在楚军大帐之中却是另一副繁忙的场景。 过了十几秒,情报员才终于调匀了自己的气息,开始对自己的两位长官汇报事情的进展。 接下来这段海岸,依然是人迹罕至的热带雨林地带,葡萄牙人发现的下一个贸易机会,就是——“象牙”。 毕竟,自己转化出的星能是由星辰能量转化而成,而这些星辰能量没有莫嵩的烙印,也就是说不是属于莫嵩的。其实,转化这些星辰能量为星能的过程就是给它们打上烙印的过程。 第五百零一章 西域变天,老朱的帝王权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见霍连诚说得如此郑重,便问道:“还有何事?” 霍连诚正色答道:“眼下别失八里,虽在名义上诚服大明,实则暗流汹涌,表里未一。” “陈西巡使先前以与大明通商,永结友好盟约为由,劝服沙米查干与我大明联手,逼迫黑的儿火者退位,助其登上大汗宝座。” “然事成之后,陈西巡使突然提出新的条件 脚步一动,雷依依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带着道道光影,直接划过了触手,身形所过之处,所有的触手全都齐根断掉。 和平时代,虽然各国也在提高军事水平,但最为主要的还是经济。 艾伦的奇遇,令他们羡慕,心里都渴望着成神的人是自己。不过,他们也只能将这份渴望,埋藏在心底,在脸上可不敢表现出一丝半点。 无比宽广的缝隙,令混沌大蛇的尸身瞬间落入缝隙之中,进而跌入无尽的混沌之海。 陈子昂感觉到巧巧已经意动,自己也已经心猿意马,这时任何的等待都是多余的。 看到眼前血淋淋的一幕,他们心中被恐惧占据,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珊珊2号应了一声,便飞到主控制电脑的端口旁,头发甩起,形成连接口,插入USB端口,双眼开始闪过数据流动,电脑屏幕以眼花缭乱的频率不停的切换着中城的监控。 面对圣骑士斩来的一剑,只见重拳先生咧嘴一笑,手中弯刀顿时挥出。 一名黑人海盗猛的抽出自己腰间的战刀,用难听且粗的嗓音吼叫着,依仗着所谓的不死之身。即便海盗们心中对这艘凭空出现的大船感到敬畏,但是想到自己的不死之身,也便不在敬畏。 藏身在二楼一处圆柱位置后的王南北有些意外,没想到渡边健二正坐在客厅中和一个年纪相仿的人,正在交谈着什么。稍微观察了一番后,二楼并没有其他人后,王南北竖起耳朵仔细打探着对方的谈话。 三个时辰后,秦天护送天意教的高手抵达通道处,这期间,他们又遭到了三次暗魔族的截杀,都被秦天轻松灭杀。 就在张大业苦恼究竟要怎样解决眼前这些难题的时候,却陡然闻到了一股淡雅的香风。 “那怎么行呢?如果要求下属遵守规章制度,身为总裁,头一个就得遵守。”向雪瞪了他一眼。 虽然这中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张阿姨他们都相信,接下来他们一家人一定会可以生活的非常的开心的,一定会很开心。 转眼间,在岩浆之中的林毅全身泛着紫光,如同魔鬼一般的双瞳猛地睁开,周围不断翻滚的岩浆竟是硬生生地被逼开数丈之远。 这一顿饭吃的很开心,大家有说有笑的,张阿姨也真正的感觉到自己融入厉家了,厉家的人对她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他说什么,她做什么,她变成了他的提线木偶一样,厉青延看着就来气,可她为什么会吓成这样,还不是自己造成的? “你是不是在期待着那种惩罚?”男人嗓音突然低沉了起来,变的蛊惑人心。 安若秋听了之后,嘴角抽了抽,厉辰煜的脸更是黑下去了,冷得仿佛让整个空气都降温好几度了。 银嘴角适时牵扯出一抹善意地笑,他左手两指夹住剑尖,稍微移到一旁。 “何人。”突然,天空上传來一声怒喝,众人便是看见,一个长相粗狂,四十些许,留着乌黑的山羊胡的男人虚浮于天空之上,他此时正神色严肃的看着下方的李清,脸上隐隐有着一丝怒意。 第五百零二章 大明真神朱允熥!电力的利用!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迅速做出了部署。 既然老朱执意西伐,那便随他去吧。 反正以如今大明之国力,承载一场西征,还不成问题。 除了老朱已经率领西进的兵马之外,朱允熥干脆又下令调拨三旅新军,驰援别失八里,归老朱统一调遣。 如此一来,驻扎别失八里的明军,便将扩充至一万二千之众。 这个规模,足 看来满门的血仇不是几天时间可以抹掉的。骂督师、骂巡抚、,骂监军,骂总兵,当舒国平最终提及天子时,朱平槿已经把茶盏端了起来。 这时,机身已经开始反转,除了雷诺用双脚顶住舱门外,其他人都只能像滚筒洗衣机中的衣服一样。 像化妆贴膜具那样,很难免会觉得表情呆板,面部生硬,再加上鬓角和后颈等地方会有明显的贴合痕迹,所以那样的化妆术稍微用点心就能找出破绽。 有关露莎美必须做身体检查这件事。是由雷诺亲自下的命令。这命令同时也提到如果不遵守的话,露莎美就必须立刻离开阿鲁比昂号,这是因为露莎美?芭登可能是敌方强化人类的缘故。 是的,无论是谁,奋斗了这么久,忽然发现到了绝境,而且还是绝对无解的绝境,都会变得颓废的。 蔡志远的眼睛滴溜溜地直转,张天毅的心思他弄不明白,此时却偏偏步步紧逼,他只能挑一些简单的说起。 不说和那几个已经混的风生水起的大少们相比,即便是和刚进门的张天毅比起来,他都不如。这一次董事长真准备袖手旁观,张鸿雁也还真就想看看张天毅能让冷子越吃多大的亏。 一来,以强大的力量对血幽林进行剿灭工作;二来又为这次剿灭一旦失败所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哼~残念,你觉得你能在我们三人的围攻下安然离开?”枭龙无痕冰山般的言语带着一股冷冰冰的气息回荡在树林子里,同时也抬起了手中锋利无比的斧头,折射着一抹冷冷的寒光。 “看出跟以前的证件有什么不同了没有?”高部长眯眼看着黎响问了一句。 夜空中,包裹着飞行器的气流漩涡猛然一涨,金色电弧凭空升起。顺着狂卷的气流疾速旋转,形成了一圈雷电交织的金色光轮。 张义潮依样画葫芦,走到窗口前,将木托盘轻轻地放在窗口前的平台上,然后看着那位王婶。 这一人一狗,是演戏,也是在坑某只大老鼠。如果没有猜错,那只大老鼠应该就是白家的老祖了。 争辩没意义,错了就是错了。况且烙印星空人族天才策的天才,身份本就显赫不凡,再加上实力境界的绝对凌驾,金科没有半点抗衡的想法。 叶重本来是开玩笑,结果却见叶晓岚头低得更低了,略带羞红的脸蛋似喜似愁,扭捏作态。 “好!。”老板是个中年的大叔,一见有人要这么多,也是开心不已,马上就清点卡带。 一个少年,学生,在天山那种恶劣的环境中能不能保自己的命都难说,跟他们一起去岂不是要拖他们的后腿? 靠着黄金战马惊人的速度,只花了十秒钟不到,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不止扩充眼界,弥补灵魂修炼的缺陷疑惑,更有另外的宝贵意义。甚至韩东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心绪:倘若放弃参悟冥闻碑,必定抱憾终生,失去这辈子最宝贵的机会。 第五百零三章 大明黑科技,历史性的时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亲自利用大明科学院中的铁罐,磁铁,铜线等材料,手工制作出了一套简易的扬声器与话筒装置。 随后,他安排人员将电池、电线接入线路,展开了一次百米远距离的通话实验。 当远处的科研人员,在耳边清晰听见传来的声音时,现场顿时一片沸腾。 众人眼中尽是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惊奇。 虽说百米 本来此刻的王波在监狱里面已经是心灰意冷,他早就做好了去和乔榛团聚的准备,所以看见钟毅过来,倒是有点开心,认为自己应该是要被执行死刑了。 面对着如此强势的丹妮,后者只能一脸委屈的接过了苹果,不乐意的吃了起来。 掠夺计划不用多说,凯瑟琳亲自动手,魔眼耗费十年的时间布局全球,不仅建立了全球网络,还构建了完全的渠道,运转资金。 这是波士顿本地最大的报纸,上面的头版内容,是盛赞学习之家,并且从多方面报道。 其实有时候人能够无情一点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伤心,也不会难过,也不会惧怕分离。 还好夏炎人老成精,见势不对,然后强行控制住了场面,把风夜白扛走了。 看着季薇薇的表情,尚智感觉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看来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白欣怡,我觉得这些事情你没有必要和我说,而且你想做什么合作是你的自由,何必多此一举来通知我。”尚智说。 宋如意的说完抬脚就往外走,没有走几步就被费以南一个用力给拉了回去,直接塞进了宝马车里。 “找死的家伙。”慕容风一脸冷笑,认出柳阳的那一刻,他还担心柳阳会逃跑,没想到这家伙如此自大,妄想再次挑战暗星使,倒是他多虑了。 他举枪从水塔的废墟后伸出半个身子,几乎不进行瞄准调整,直接凭借“螟”天赋带来的准确声波回馈确定目标然后扣动扳机之后,巡逻艇上一名近卫脑袋被直接掀掉,无头尸扑一声扑倒在船中。 人这种动物非常的奇怪,那就是需要别人的肯定,需要别人认真的倾听,不论是谁都是这样的。 在洪荒大世界之中的定律,在这里同样成立,再怎么强大的天才,都很难跨越从天君到准王这个境界的跨度,而几乎所有修士,到了天王境界之后,就全部无法越阶战斗了。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他们两个又被孔学儒叫住了,陈易本来还以为又是什么发现了,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在港州那边,有一个什么讲座,孔学儒是讲师,去的都是考古界的前辈,孔学儒准备带他们过去见见世面。 入冬之前,燕氏在天下南北发生三场战役。分别是张辽入荆州的江夏之役、马腾守备并州的云中之役,以及燕东主持幽州依靠边塞以中乌桓部落对抗鲜卑入侵者的上谷之役。 孔学儒叫他们两个来就是为了这事情,现在事情办完了,他也该休息了。 “我还有些事情,暂时没办法和你们一起了。”陈易敷衍了一句,并没有点出幻兽的事情,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个倒是很容易满足,根据消息,应该就在这几天,那陆峥就会来到落神岭,据说这是他和他兄弟金翅摩罗的约定。”老妪笑了起来,对陆峥竟然不再那么敌视。 典韦抱拳踏步而出,向部下近卫士卒传达命令后便提着长戟在帐门外侍立,威武似雄狮般的目光紧盯着每一个接近中军帐的人。 第五百零四章 这孙子开挂了!老朱的哭泣!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当远在三百里之外的地方,收到自金陵城内发出的电报,并由收报员成功解码,翻译为正确的文字内容时,整个朝野轰动了! 这是奇迹! 不可思议的奇迹。 朝中的许多官员,都不敢相信。 蒸汽机什么的,他们能很容易理解并接受。 但电报机将消息于一瞬间传到几百里之外,就太不可思议。 郁金香的花语是荣誉、祝福、永恒、爱的表白,代表了忠贞不渝的爱情,尤其是白色的郁金香,一般生活中用来赠送给爱人、恋人。 而且,这边的三个白子,都没有连上,三个白子,两个断点,等于破绽百出。 方老太爷不愧是人精,马上就想到了林如海此话的另外一层意思,林家不缺银子,林如海不看重黄白之物,那么他看重什么,需要什么呢? “侮辱妲己大姐?你找死。”孙悟空发动【斗战冲锋】直接蹦向前去。 黑夜中我睁着眸子细细思索,那夜的人显然是戎佘国的奸细,到底会是谁呢?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在许辉拒绝她的请客之后,她对许辉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悸动。 “不好,赶紧回家。”老夫子意识到不妙,但他依然在许辉的手中动不了。 然后目光一凛,盯向吴何康,好像在说,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四年的时间,并没有将许辉从失去父母的阴影中拯救出来,反而让他越陷越深。 “确实有点危险,为了确保安全,我在想是不是去地府约几个老哥们上来帮帮忙!这样咱心里才不慌是不?”老崔发出颤颤地声音道。 所以孙药眠并没有立刻给龙堂下达新的命令,只让他们好好休整一段时间。 杨婆婆头一晚,就是被这坟墓里的猫叫声吓得坐地不起,尽管我心有准备,此刻听见还是有些吃惊。鬼魂具备穿透的能力,可是这老猫为什么要钻进坟墓?是为了躲避我的追击吗?那又为什么还要发出动静让我察觉? 闫俊明一马当先,直接迎头对上,现在他发现这些人非常不简单,里面竟然有大罗金仙后期的高手,而且还不少。 她对着林音儿就是一顿训骂,而林音儿却根本不敢反驳,只能委屈的低下了头。 没办法,送她回家的重任又落到我身上了,幸好她告诉我了地址。钥匙在她的包里,送她回去没有什么问题。我一把将玛丽亚背在身上,朝着她说的地址走去,离这里也不是很远。 片刻后,周林狠狠的摔落在地上,他就感到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架了一般,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 而我却没有去拜访过这些庙,所以在那几年里,这些职业的人,似乎和我的生活没有了关系。叔父说,开了这么些年茶楼,还是多少打听到一些能人,有些人现在不出来活动了,国内也在肃正风气,不过这些人还是能找到的。 “他们动作缓慢,我们不要再管他们了,赶紧寻找梦云飞要紧!”冷啸云忙说道。 而等我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却发现位置上已经找不到许诗婉了,不由得惊讶起来。 可这一番话并未让彭鹏安心下来,窗外一片黑茫茫,刺耳的雷电声轰隆隆的响起,偶尔还会闪现一道刺眼的雷电在窗外闪现。 现今王府里人口本就稀少,韩城又素来能干,伤了他,也会有颇多麻烦。 第五百零五章 老朱的哭与笑!急眼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一哭,可把周围的官员们吓得魂飞魄散。 众人连忙上前低声劝慰,唯恐惹得无上皇悲伤过甚。 可老朱的眼泪却如雨水般,哭得更是撕心裂肺,涕泪横流,根本停不下来。 众官员面面相觑,不明白无上皇为什么突然哭。 既不敢多言,也不敢退下,场面一时颇为尴尬。 还是吉垣最懂得老朱的心思, 冰城是我国维度最高的省城,早在民国就是个大城市,就算在九五年,也还是国内工业化、城市化最高的地区之一。 而且…除此之外,她竟然是那些的作者这件事,就更是让她对墨楠北的好感度拉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步。 章镜轻轻舒展了一些躯体,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被融合入肉身之中,轻轻打了一个嗝。 “吴某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中年男子冷笑了一声。 三张病床,右边临诊所药房窗户的的尤平,发出打呼噜声,中间雪惠看着天花板发呆,靠墙位置尤任歪头一直盯着雪惠。 相比于肆无忌惮的蛮族人,秦军显得有序的多,但也有不少秦兵忍不住加入蛮族人的行列,肆意的发泄着胸中那股邪火。 听到暗七竟然趁着这次机会还不忘对林少倾下手,萧泊一的表情也变的越发冰冷起来,他捧在手里的宝贝,暗七竟然还不吸取教训,接连下杀手,足以说明她的无可救药。 “借你吉言,死不了!”林少倾好不容易喘口气,这才把刚刚的糕点咽了下去。将刚刚喝完的茶杯塞回萧泊一的手里。 宋锦奕日日夜夜寻找宁凌雪的消息都未曾放弃,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会去找。 短短两句话虽简单明了,但在众人耳中却充斥着无比可怕的杀伤力,令人毛骨悚然,此时众人才明白过来,洛家就是想通过英雄大会来吞并东罗西境的势力。 雷霖湛看不下去了,失落的拳头最后也无力的松开,在这一支舞还未结束就冷漠的转身离开。 顾远不知道自己年纪轻轻就怎么会患上了癌症,好在是这回发现的早,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危,但是以2025年的医学技术也不过是多维持一两年,并不能彻底根治。 “千玺,这手链给你,你以后可以无时无刻的戴着吗?如果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伤心了,难过了,你就拿起手链看看,这样你就能感觉到我一直在陪着你。”贝蕊同样把手链给了千玺。同时也把自己的那条手链戴在了手上。 心像被掏空了一样,除了不停地打电话,发短信,雷霖湛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就是、就是,你看多险了,就算为了你五哥,也得给桂祥一个面子不是。”安宁忙帮着接口,现在她可是真感激桂祥。 所以这一路的诸多暗算,墨非想他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了神佛一类而已,毕竟墨圣君也算一尊大神,又被西天如来镇压教化六百年,按常理算肯定跟西方教是一丘之貉了。 但是如果他不听自己的话,还是在粮食问题上面一直的揩油,那么对不起,自己还是要出手的。 对于这样的情况,方纯良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而后跟着走上了楼。 周围除了树木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之外,显得格外的安静。 “硫炎!”顺着味道的来源看去,吕志强徘徊的身形,猛的朝着地面暴射而去。而且在不断的回头,看向那颗陨星的时候,尽是惋惜和失望之色。 第五百零六章 一张纸钞横扫世界!大明帝国的“印钞税”战争!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大明银行的印钞机已是日日轰鸣,全力运转,年复一年,印钞量不断攀升,以满足海外市场对大明宝钞日益高涨的需求。 由于有广阔的海外市场源源不断地吸纳着这些货币,尽管宝钞发行数量庞大至惊人,大明国内的物价却始终保持着异乎寻常的稳定,未见丝毫波动。 事实上,主管大明银行事务的夏原吉,通过下属各家分 几个外门长老闲聊着,突然之间,一个外门弟子急忙奔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推荐信。 更重要的是,此地乃是草原,是九州结界之外。在这里施法,是不会受到压制的。 “秦掌柜,这样真的好吗?”轩辕擎一脸担忧的说道,他担心秦枫被蛊惑,一旦对方伤势恢复就会反咬一口。 “噗噗”几声响起,前冲的阿萨谢尔忽然浑身一震,踉踉跄跄地摔倒在了地上,它沿着泥泞的地面向前滚出去好长一段距离,直到滚到羽生孝的身边,才被后者一脚给停了下来。 若非先前木气在二柳的娇躯里运动了,她们还真难以相信“静电”会伤及经脉。 有了天,有了地,有了山,有了树,有了风,有了云……,阳光透过树叶撒在人身上,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此战,世家们串联之下,一共出动了十二位阳神真人,而且,并没有犯下大错,一拥而上之后,竟然失败了,这真是,真是真是有些难以理解。”鲛人半晌之后,仍旧有些疑惑。 但刘老太早已没有了所有的知觉,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只是那只手抓向了羽生孝的右臂,阻止了他继续进攻的势头。 更诡异的是,老板娘的左手像是被重机碾压过一样,奇怪的折成好几段,但她本人却像没触觉似得毫不在乎。 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八尾利用自己的一条尾巴,成功的代替了自己,被宇智波琰的佛光普照击中,虽然是消耗了大量的查克拉,但总算是保住了奇拉比。 可是当年暗算自己的人,自己倾尽全力,都追查不到他的来历,这实在是奇怪的紧。 唐汉强硬的说道:“虽然你手中有枪,但我手中有千年雪莲花,我知道这东西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如果你不发誓的话,我宁可把它毁了,也不会交给你。 苏浅浅抬起右手欲用手肘反击,男人的后背似乎跟长了眼睛似的制住她的手,拽着绕过他的后颈,攀附在他左肩上。 从哪里来还回到那里去,当时不加思索的夏听雪,并不知道也是要回到这里,她就只是想回末世。 “这次先一起作战吧!”三代土影对老紫说道,老紫点点头,虽然两人的理念不一样,但是为了村子的心事一样的。 薙切绘里奈摊了摊手,就算是她对于幸平创贞的厨艺还是相当的佩服的。 花里俏和厉无虚几乎同时开了口,满脸鄙夷,尤其是花里俏,凤眼一瞪,手都按在秋水的剑柄上了。 当故事进行到真假美猴王的部分时,我突然听见病房的门被什么人猛的推开了。 只是如今四月份,齐晟说可以捞了,大喵就迫不及待的想捞几条鲜鱼尝尝。 随着来人的话,我与赵海鹏同时扭头,一面看着门口的家伙,一面尽接愕然道:“你!”。 于是命令将士,找来柴物,点起火媾,然后叫来了几位头人,若无其事的表现的毫无顾忌之相,大大咧咧,要大家尽情的玩耍。 第五百零七章 南洋臣服录:报纸、宝钞与炮舰!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书籍出版的收益之丰厚,使大明印刷局赚得盆满钵满,声名远播。 不过,朱允熥并未开放民间印刷业。 如今,唯有取得大明官方许可,方能在特许的印刷公司印制书籍。 这笔丰厚的收益,自然悉数流入国库。 除书籍之外,纸张亦是另一大宗出口产品。 朱允熥极早便推动造纸术革新,大明的造纸工 车上此起彼伏的夸赞李子曰这个当事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李子曰还好假装打着哈欠要睡觉。 终于出了这栋楼,舒白月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往b栋走过去。 朝中大臣见了也会猜测觉得江璃旧情未了,对慕容莲并没有十分真心相待。 看得让人眼花缭乱,敌人,就在他潇洒的身影下,一个接一个倒下。 画符,必须要静心凝神,所以不但要保持平静,还要心诚。于是公孙成在念完三咒之后,挽起袖子在铜盆中净手,然后焚香祷告。 黄毛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面包车都被砸了,这口恶气他也是咽不下。 江元瑾冷哼了一句,持剑朝着怨灵轻轻一挥,瞬间法力攀附剑身,如浪潮般汹涌而去。 李正亮想说不是他的朋友,可李子曰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李正亮疑惑了。 她现在取得的成绩完全不是因为她智商超高,而是她的学习方法和勤奋。她的学习过程是经得起考验的。 “好。”云诺精致美丽的脸上流光暗现,掩饰不住的对于事成的期待。 “去吧,只要你能顺利完成任务,那我就收你为属下,等异界通道开启,我便带你前往体修界。”黑衣人大手一挥。 此时,杨玄机从白月妖猿体内取出一剑月光轮的武器,因为白月妖猿被杀,月光轮已经退变普通的武器了。 而那些比中等精灵高的精灵,都住在精灵塔内部,外面住着的低等、中等精灵可以理解为是这座塔的守卫。 这一刀直接斩在了乌尔奇奥拉的羽翼上,从右翼到左背部也出现了一道血刃,似乎在对应着他胸前的那一道伤痕。 “你们为什么要在神药山底下封印魔兽?”郝云太奇怪了,难道说这又是因为我出口必反? 有跟妖兽战斗经验的杨玄机自然知道对灵力的使用需要规划好,不要一味的施展灵力。 这是大周朝最核心的地方,这数百位官吏辅佐新帝统治整个大周朝数千万里疆域,以及麾下那亿亿子民。 不过相比起永夜而言,这些白色的孢子生物对于极日的到来还是有一些不适应。 但他很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很强,强到可以不将护廷十三队的队长放在眼中。 望着这一幕幕场景,牧离的脸上带着微笑,看上去与其他人没有差别,但眼底却有着森森冰冷之色。 “六成?足够了。”陈安笑道,一个王牌特种兵,有六成实力足够了。 元瑞脚步虚浮,显是疏于武斗,气力不济,元凌亦是体力欠佳,行动同样稍显迟缓,而元道则是被双鬼拍阵乱了节奏,自己走位出了极为严重的失误不说,更害得元慎一时也成了破绽之一。 罗茜想着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这国王还没有死呢,看来是有点本事。 “都是说和大王之间的兄弟友谊的一些话语,不仅没有提到佛陀舍利,更没有说起对大王不利的话语”这兵士就这样回复到。 第五百零八章 三千年未有之大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资源,是万事之基,是支撑一切文明进步的根本。 纵观人类发展史,从刀耕火种到蒸汽轰鸣,皆离不开对自然资源的获取与利用。 若无资源为依托,任何经济繁荣都只是空中楼阁,终究难以长久。 华夏大地,并非资源贫瘠之地。 恰恰相反,华夏地大物博、物产丰饶,自古便是令人艳羡的富庶之域。 “或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金日烈不知虎符已失踪,只是向赴死队诬告我通金!”宗渊说道。 “不知道红酒浇灌到你的身上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凌萧突然拿起来还仅剩半瓶的红酒,走到凌天跟前,直接将其倒在了凌天身上。 五日后,城主府后花园出现一个方圆几十里的天坑,天坑深不见底。 而这种巨型攻城魔族,不仅力大无穷,身躯上还长有坚实的鳞甲,很难破开。 万物为棋子,天地为棋盘,命运则为规则,弱者臣服于命运,强者打破规则主宰命运。 眼见那洪荒之力都将苍穹焚烧,林旦暗惊四大神兽的洪荒之力,重新开始打起心理战,断臂激发的力量存在着心境的反噬,只要影响孤狼的心境,就能削弱雅美蝶的神力。 韩凝以七个亿的高价拍下了那块地皮,等于是给魂组的那几家企业迎头一击。 妞妞当下焦急,瞬身冲向那些挖掘机,天阶Q技腐番好似满空星辰,只身与万千挖掘机作战。 吴越拜了几拜之后,这才站起身来,一时脸上的喜色更浓了起来,过了良久之后,这才身形连动,一晃身便来到了自己世外桃源的谷口处,而就在这时,只见一道红线一闪便出现在了吴越的肩头之上。 韩源将军的异能突击队可不是人人都能加入的,需要具备一定的实力,还要通过审核。 阿依慕惊叫道:“大哥,大哥受伤了,伤哪儿了,要不要紧?”说罢冲到胡振邦身边,一把拉住他双臂,一阵摇晃。 “当然了,这次我可是特地保留了自己体力!”声音传到这两个家伙的耳朵中。 “怕什么,强者恒强,到时候只怕他都生不起报复我们的念头。”刘星自信的说道。 “年轻人不要太狂妄了,一会就让你们得到教训。”黑风跳了起来,再次张开翅膀,原来黑风翅膀上的羽毛已经再生完毕。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恐怖?”诸葛强有些惊魂不定的说道。 雷霆对雷虎的惊讶很是满意,“我乃是蛮荒神体,岂是你这样的杂碎能够相比的,死心吧。”说着,雷霆手掌上一丝丝的黑雾蒸腾而起,那是被逼出的毒雾。 好在由于阵法承担了大部分力量,因而里面的玲珑,倒是安然无恙。 虽然说,落在谢家手上,没有什么好结果,他还是希望能从贾曾嘴中,套出点风声,知己知彼,方能找寻到那一丝转机。 大蛇停止了激烈地挣扎,它忽然安静下来,像是认命了,只是猩红的蛇信子不断地吐露,在空气中发出“嘶嘶嘶”的怪异声响,它似乎是在搜寻着些什么。 虽然司马风想要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激动些,哪怕语气激动些,可是,说出的话,做出的表情平淡的要命。 再看五子,听了李大乘这一番话,站在一旁不由更是神情惶恐,背上冷汗涔涔,额头之上也有汗珠缓缓地冒了出来。 第五百零九章 丧事喜办?贪官还是倒霉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得报之后,神情陡变,震惊之余,心头更涌起一股莫名的沉重。 他毫不迟疑,立即召集朝中重臣于养心殿议事。 “陛下!”王佐率先出列,拱手奏道,“此事虽急,却尚不至于惊慌。” “无上皇在位之时,黄河亦曾多次溃堤,朝廷皆有应对之策。” 他顿了顿,继续道:“洪武年间,也即大明十一年 魅影乘着这个机会,一拳轰在星型星空巨兽的身上!星型星空巨兽瞬间分裂!到死都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自己可是星空巨兽的三当家,就这么死了嘛? 它看上去就像是有哪位能工巧匠用整块冰块细细雕刻出来的一样,每片叶子,每根树枝,甚至树的躯干,都晶莹剔透,十分漂亮。 "喂喂!你这家伙怎么说话呢?"布莱克的哥哥捂着额头,不满地嚷嚷道。 “好,我们一定会全力解救你妻子的,放心!”米兰坚定的瞅着他说。 林鹏当然不会浪费这宝贵的时间,他结合着自己目前所有的手段,想了一晚上,总算是勉强想出一个对战的战术。虽然不清楚对余长青是否管用,但也只能先试探性的上了,毕竟有七天时间,一边观察一边想办法吧。 罗伯特的眼睛终于落在了一旁的林鹏身上。不禁开始上下打量起林鹏来。 子翔看了一眼子月,又轻轻的捏着子月的脚“有点疼,忍一下。”说罢,用力一拧,子月的脚便被复原。“你的脚刚刚错位了,现在差不多可以走路,”然后,一道魔法注入脚踝。 “知道你问什么,他很好,每天晚上都去找你吧?”米兰笑着说。 “就是,凉公可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天子无道,怎能杀他?”有了大汉发声,周围的百姓也都帮腔道。 这猎王鼠伏击成功之后,便急于求成,带领全部鼠兽妖发起总攻。结果自己还是无法战胜众高徒,与他们几经厮杀激战,被困进了天玄擒魔阵之中,拼尽全力苦战数百回合后,被怀志大师收去。 顾名思义,连锁信会在众人间一遍又一遍传递,宛如通通用锁链绑在一起。 这种反应是下意识的,在极短的时间里头……人体不可控制的神经传导。 长的再美有个毛用,还不是跟老子一样,被灵魂佰度那玩意儿缠上。 “咱们准备准备,现在就出发。”龙飞简单的考虑了一下,立刻做出了决定。 于大勇一听有点乐了,还是装作严肃的样子问道:上包装制品以前在哪儿干? 而这些人正是当中最难对付的主儿。黑衣人的脚步也是停顿了下来。他们也不想就这样死于非命。虽然他们是猎杀的一方。可是,现在他们好像变换了位置。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敌。 见到凰灵手上那威势不凡的黑色灵符之后,不少围观的符宗弟子们纷纷剧变,张口议论,道。 “好像真的是狂狼唉!”有人走到跟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之后有些犹豫的说道。 正当我打算再次蹲着出去的时候,有个黑衣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脑子抽风了,竟然搬了块里面以前就存在的水泥块将出口给堵住了。 还有就是,是不是不想他这个妈妈呀。可终究千言万语汇成了这么一句话。 “前,前辈你是说,你居然真的可以活过来?!!”静音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的不轻。 第五百一十章 治黄之法!朱允熥北巡!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不止是归德府知府,下面其余官员,如决口河段的知县,更无须多言,难逃一死! 这些官员是否蒙受冤屈,根本无关紧要。 他们的头颅,不过是被朝廷借来一用而已。 至于更高一级的官员,比如河南巡抚、巡按,那已是封疆大吏,位列中枢,权势显赫,自然不会轻易成为“祭旗”的牺牲品。 这一点,众人 甲,重新翻新过,混入了部分猪皮的牛皮甲,重点部位镶有铁片。 今天的晚餐似乎比昨晚还要多些,吃烤鱼吃野果喝着椰子,这么简单的生活她真的很喜欢,但并不是喜欢就会一直这样下去,过了今天,明天又会怎样?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漠然,噌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旁的叶晓媚也被惊醒。 两秒钟后,在简亦扬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的唇瓣上贴上了两片柔软。 “不认识。”冷无忧面无表情的回答,对西陵璟还存在戒备。若雪萌这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随后让西陵璟夺走她怎么办? “李蕊,你怎么会在这里?”言丞谦眉锋蹙起,隐隐有种不安的情绪在发酵着。 简亦扬搂着初七走出电梯,蓝熙雨跟着出电梯。然后就这么继续厚脸皮的说道。 阴沉,压抑,偏冷的色调很符合他的性格,她打量完整个办公室,最后走向那一大片的落地窗,双手抱胸看着外面的风景,眼下的城市一览无遗,睛空白云,云朵的丝微浮动,让人感觉到夏天的味道。 “对,杀光百济商人。”渊净土这才拿出地图来,百济所有分布的产业细则以及各地布防情况。 晓雾打量他几眼,这是一个长年居高位的老头,高高在上的气势,让许多人都不敢靠近。 血洛世界是一个极度推崇力量的世界,里面有许多实力非凡的土著。 地上认输的何怀仁,等待的就是她放松的机会,暗自使用起他还没有能力掌控的,风系的高级风卷残云术,选择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与金谷拼了。 墨绿色的光芒陡然照亮整片天空,更是吸引了这个星球中所有生命体的目光。 金谷认为她刚刚手下留情的。现在找补回来,撒都不说了,专心的哭一会,还不知道下次还能蕴量的出悲伤的情绪不,早知道她就该去学表演系专业了。 也许是时间神格的掩饰起到了作用,雅典娜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 所以吴涛针对各个重要项目的审计汇报,其实提不出太具体的意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古越便进入了闭关修行阶段,在极短时间很短时间内就达到了破碎虚空层次。 更别说除了大早上吃了两块面包喝了瓶矿泉水外,他就在也水米未进了。 看着吴涛脸上表现出来的强大自信,陈军伟觉得一点毛病都没有。 “彦,将艾妮·熙德的资料传输给白泽。”凯莎见此陡然看向下方目光复杂的天使彦,毕竟由她来传输资料才更为简单。 “我们这里控制很严格,下寨出现皮谷病的时候,我们这里就采取了隔离的措施,目前患病人数只有二十九人。”院长巴杰道。 她这么一说,叶随云反更觉失面,幸好天黑,谷灵灵才没看到他面红过耳的样子。 琼崖子和玉霞子终于看到这里的异变,她们心系逍遥子,但逍遥子毕竟已经死了。此刻她们的师侄被欺负,当然要找老子报仇。 第五百一十一章 朕意!无人在意!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此言一出,满殿大臣顿时哗然,议论声四起。 政务大臣詹徽急忙出列,正色奏道:“陛下一身系天下安危,岂可轻离京畿,亲赴水患之地?” “臣以为,此事遣一使臣前往勘查已足矣,又何须陛下亲临?” 王佐亦紧随其后,神情肃然:“当年无上皇在位,纵然北疆战火连年,亦从未亲自离京督阵。” “陛 别说是饿着肚子饥肠辘辘,就算是巅峰状态,恐怕也很难是这个叫诸葛星长的对手。 “九天十地‘乱’魔阵,母后怎么现在就动用了,难道这金‘色’骨架真的那么重要?”霓裳也惊讶道。 西境郡王协助六凡尊人挖掘古墓,主要的目的,就是借此机会分化武林盟,让江湖中的正道门派,变成一盘散沙。 “江城主,别担心。”古星魂连忙道,随后飞身出去,头下脚上,一掌打在邢风的天灵盖上。 所以他想了想,何不直接事弄一个水军,这样随时就可以用上了。 而且焦峰现在是一个亡命之徒,为了生存,他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都做的出来,任他逍遥法外,恐怕会让更多人受害。 宝春疼的嘴唇都咬破了,荣铮见了,忙掰开她的嘴,将自己的胳膊伸了过去。 “你去和他们谈不行吗?”周兴云又从宁姐姐身边滚到绮郦安妹子身旁,他觉得最近的日子过得很舒坦,比他前阵子在武林盟营地装逼耍大牌还舒坦。 许芷芊本想狠狠地责罚周兴云,怪他掉入黑洞时,居然没心没肺将她推到莫念夕怀里,自己却如狼似虎的扑向慕雅。 余宇含糊的说法,府主听出了门道。他说他有一物,对豆豆似乎有用,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能对神凤有用的? 上官雨心中正在想着不少的整人方法,打算让周成一个个体会一番。 “刚才你的身后闪烁的龙族虚影,应该就是你的枪魂了”薛宏空不敢确定,毕竟薛家之人,踏入灵体武境,都会觉醒这枪魂。 在基地升级时间还剩10分钟的时候,在非京办事的红警出身的军官全部都到场了。 “可笑至极,我竟然将希望寄托在你什么,没什么事情了,你下去吧!”王仙尊挥了挥手。 没有人知道王振的真正底细,也没有人知道王振是否可以与军区取得联系,只要他们启动了劫机计划,便绝对不敢放任王振自生自灭。 雷劫好像暴怒了一般,剧烈的翻滚起来,万道雷蛇向着卫青他们疯涌而去,炽热而又狰狞的雷蛇嘶鸣着,崩碎了大地,撕裂了空气,带着毁灭的气息汹涌向前,生死就在这一瞬间。 眼下数十名通天境,纷纷开口表决,就算人族四大巅峰再厉害,也是法不责众。 打扫完战场后,度拉博亲自带领着三个师的兵力,朝卢米卡尔而去,第五军一师等人则直接朝着后面主力部队会合去了。 他现在最多一次往混元浩渺戒里装五十公斤的东西,精神力用完了就必须等到恢复了才可以继续,所以他挑选得比较仔细。 “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我和他的尸体,度过了六天…我就那样害怕地蹲在角落里,和他毫无血色地眼睛对视着…”说着,那种阴寒的感觉再一次爬上了我的身体,浑身的鸡皮疙瘩使我有些颤抖地握紧了手腕。 这个扫地的老和尚,乃无字辈僧人,说起来,比慧云等人还低一个辈分,与狼王入佛门时是一个辈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弃子归途,逆鳞之谋!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国家政权亦是如此。 百分之十的反对者,若换算成具体人数,依然是一个庞大且惊人的数字。 但对于帝王来说,却是无须太在意的事情。 朱橚,不过是庞大“反对者”中的一员。 对朱允熥而言,世间多一个朱橚,或少一个朱橚,根本无足轻重。 大明朝廷并未耗费太多力气去追捕朱橚。 他 优点:魅惑妖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身材好到喷血,容貌美到一眼看上去就想扑倒! 刚产生了迅速离开这里的念头,面具人却突然一把公主抱抱起叶沫,双腿微微发力,瞬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因为短时间内,也只有自己修炼了这门剑诀,并且还修炼出了效果。 “你们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吗?”陈城看着水池中银白色的黏稠液体问道。 冰狼剑圣胡岑这是第一次露面,一出手,就将何云间和叶知新两人陷入的昏睡状态给打破了。 被伤害了一次,已经不确定到底这份感情是否坚固。本来早已断绝希望,她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可是不确定是否正确。毕竟一旦受伤,便会有一道坎,消除不掉。 魔法师和武者的根本区别在于:魔法师可以召唤魔法元素战斗,武者不可以,但武者对于自身修炼极其强大,使得可以控制身体内部的魔法元素,用来战斗。 “哎呦,疼死我了。你喊什么救命?不过是呛了几口水而已。”李帅捂着下巴抱怨。 半个时辰后,姜承道和敖烈先后进入传承殿,这片空间对进入的人要求极高,很多人根本达不到进来的要求,更不用说得到传承。 元老头贼兮兮地笑着,也是很久没有遇到这么豪爽的主,狠狠地瞪着边上几个摆摊的熟人,警告他们不要坏事。 一想想这种可能,李萧凡就真心觉得,这个传奇抓鬼师,是个绝对的变态。难怪她面对炼狱鬼和赤煞的时候,都能表现得那么从容。 三个汉字好像都不是健谈之人,甚至有些冷漠,一路上三人的目光只是冷冷的叮嘱云浩,防止他逃脱,这可是长老的死命令,而一开始云浩也很规矩,他在等机会,此时当然还是配合一下为好。 萧玄此时却突然感觉到体内的力量一滞,突然间用上了新的力量,一时间竟然不太适应,现在全身的力量开始暴走了。再想控制聚集起来施展刚刚的屠神击,他做不到了。 看着枭昆一脸惊惧的表情,萧玄的嘴角微微勾起,那份自信与不屑让对方神情阴沉,表情越发的难看。 “当然,那是一个剑型的大塔,石做的,一看就不是我们人类之建筑。就在那方,比这里最高的树还要高出一些,你走近就可看到了。”王杰一指日落之处,对萧玄说明了情况。 “你感觉怎么样?”看着李萧萧那痛苦的样子,白鸥忍不住问道。 回到司马府,杜恒霜叮嘱杜恒雪和自己的下人,不要跟司马夫人提起今天的事,免得让她生无谓的烦恼。 易轩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不知道是沈鹏飞的力气太大,还是这阿彪太面,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恐怕你可单单是报仇那么单纯吧?”胡莉看着展流云,眼神很犀利,似乎将自己心中的想法都看的一清二楚一样。 这些前面路途细节,阿黄经摸底早已了然于胸,故而先期走到塔外广场静候,因为大型飞舟将从这里接人升空,而且咛弛星也有三架大型飞舟与他们结伴同行。 “武月帝王,你先回帝国,国师他们都很担心你,莫皇我会解决他!”古星魂道。 阿黄便微笑点点头,这个表情是外放的,汀大人和闰城主都能看得见,知道他俩经过不长时间的商讨,终于下定决心,俩人便对视一眼,也自露出会意一笑。 阿黄鼓捣洞天仙器之时,阿金时不时回来看过几次,问问他的进展如何,阿黄告诉他也就是熬时间,自己一待转职成仙阵师,再抽取底下这些灵液,完全能将高阶灵宝变成仙器。 “行!虽然我还没炼成过低级丹药,但是想来应该不难!”萧羽点头答应了下来。 “倘若大陆的人进入神域捣乱撒野,你们神域会不会杀了闯入之人?”炎尘淡笑问道。 莫凡怔怔的看着改变之后的华夏,此时的它,已经从原本的漆黑色彩,变成了黑中带着点暗金色,显得更加金贵,与此同时,华夏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股相当明显的灵性。 武神学院的学生们已是一片喧哗,那等霸道可怕的气息,让他们又震惊又恐惧。 不过韩歌也没多说,跟着旁边的狱警走向了里面,过安检门,走通道,进入会见室。 面具脸上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笑容,林雨则是一脸的震惊,同时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面具的目光有些古怪起来。 上官若汐因自己这样的想法非常得意,看了看夜幕高挂的弦月,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打定主意后,落座在石凳前就开始游说林宣。 “但是我觉得不太方便。”范依依看着他的脚,“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不想他在意。 第五百一十三章 规矩与破例!千古昏君的生存法则!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金陵的紫禁城戒备森严,无论是近身行刺,还是御膳之中投毒,都不知该从何下手。 可一旦出了宫,没有这座固若金汤的天然堡垒做天然屏障,外巡途中,不可能事事都和宫中一样。 随行侍从再多,也未必能防得住一次伺机而动的突袭。 朱橚眼底闪过一抹凛然杀意,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他知道,机 无双营,弟子数万,全都由月空掌管,此刻月空也换上了一身将军的铠甲。 不过还好,洪天的五行战法也不是盖的,强大的雷电疯狂的劈下,那些大鱼在接触第一道雷电之后直接就被定住。 原本一个已入晚年的老人,此时却是变得如同三十岁的青年一般。 “现在不是这些妖兽的问题,而是我身上被极天虎施了手脚,我竟然丝毫不知情,如果这不仅仅是能吸引妖兽呢?”这才是陈易最担心的,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不将此事搞清楚,陈易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 临近皇城的地方总被乡下人描绘地好似多么奇诡神奇,过去姜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不会了。 贺郑看兼一的心态倒是不错,也将白天自己了解的一些东西说了说。 一百九十人,虽然贺郑觉得将会剩下很多人,但是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整个省份中最为奢华的别墅区,最中心的一批别墅中的一座别墅。 林霖现在只能用普攻击打波比的破绽,E技能剑术瞬间重置普攻,目标正是这个被防御塔仇恨吸引的波比,谁被防御塔打就打谁,波比肉是不假,抗塔过度同样会出问题。 她所带的道具,都是从剧组里拿的,如果不开口说话,不太可能轻易被看出来。 洛月灵瞅了一眼林风,显然不相信林风的话,而且从她的目光当中,她似乎猜出来林风想要干什么去。 三房是庶出,三老爷姜明武而今在工部做郎中,比不得姜明山官职高,在府里也不怎么说的上话。 外边的东方右可知道邵家的密塔第八层代表了什么,那是一种天赋的表现。 雪轻嫣忿忿挥袖,径直飞身离开。邰佑道可不傻,单凭牛百草那三个货色能是王不凡的对手?看看雪轻嫣,再看看王不凡,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显然黑山城当中的修士不少都是经历过战斗的存在,不像是紫阳城当中的修士,犹如温室当中的花朵一般。 这意味着,再有四天,赵莺莺又要被活生生撕裂然后扔到泉里面去。 两个巨大的锤头碰撞到擂台的瞬间,整个擂台就化为飞灰,擂台高度也不过一米多,这一锤子下来,最深的地方都有五米了,并且裂纹蔓延了百米,都开裂到其他的擂台上面了,可想而知唐娜儿的这一锤有多强了。 闻言,众人心中激动万分,还以为秦逸要在凌天宗混许久,才能做到这一步,没想到这不过几个月时间就已经办完了。 受附近娱乐圈圣地的香江影响,沿海区域的观念,要比内陆开放许多。 同时,魅妖以魅惑之力闻名,不知道有多少强者禁受不住魅妖的诱惑,最后被魅妖吸取精元,或者收为奴仆,其中不乏强大的大能,甚至还是高阶的尊者。 冰狼是30级的怪物,我还以为冰极魔狼顶多就38级的怪物,没想到差距这么大。 于是,在“美人如斯”某个超级豪华的包间里,某个姓秦名落凡的男人忽然打了个喷嚏,声音之特别立即吸引了包间里其他人火辣辣的眼光。 第五百一十四章 血火之争,枕边之语!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按理说,蓝玉与徐辉祖一个是朱允熥的舅佬爷,另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姐夫”,皆是朱允熥至亲至信之人,理应通力协作,互为犄角。 可偏偏,两人脾性迥异,理念相左,尤其在重要军务上面的分歧极大,动辄争执,时常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刚猛果决,雷厉风行。 一个沉稳谨慎,注重规制。 各有所长,却 端妃一边说着,伸手拉住沐惜悦和沐惜颜的手,目光在她们二人脸上扫过,眼底带出几分深沉,看着她们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原本有些暗淡的双眸,悠然闪过一抹光亮。 “还有!”措猜把手又伸进了背囊里,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动作一僵,那个更加通灵的灵物呢?怎么没了? “怎么了,孩子,你不跟妈妈说说话吗?”第一夫人发现了不对,杰克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巫番老祖有些纳闷,徐风完全可以将自己的气息全都收敛了,这些铁尸即使在身边也不可能发现,还收什么? 杜浚并未一刀将其斩杀,他便猜测杜浚向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方才有这言语相问。 叶无天不想让王柔丝死在别人的枪口之下,那样他必定会后悔内疚一辈子。 “看样子你意见和我不太一样喽?”田蜜歪着头问正开车安长埔。 “怎么样?他们答应了吗?”美拉已经顾不得再端一端架子了,林婉儿一出现在病房门口,她就立刻问道。 周虎子默然,阵阵失落由心涌出,他摔倒在地,李婉儿连问都不问一声,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她只关心着叶无天。 不多时,惊愕不已的五名巨人身上都被戳了不少大窟窿,在巴蒙德恐怖的反击之下相继倒地,殒命于此。 今董卓虽然已死,然天子仍在李傕、郭汜的手中,却再也没有人十八路诸侯再前去讨伐了。 “要是你们有谁不同意的话,就直接说,我会直接让你们明白,这所有的界面都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至高神!陈城!”陈城盯着大家说道。 丹尼总算是听明白了一点,主人,是真的接受了自己,但是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主人有其他的事情要办,所以先让自己有个心里准备。 华烙不爽地轻哼一声,仗着尊者抚养他长大十分宠溺,一点也不怕。 众人看向了地上像是晕过去的乌龟,却是目有几分怜悯,这终归是眼睁睁的看着幽人变成的龟,怎么喝的下去? 现在先收点他们的利息,难道不行么?以后他们要是再送钱,那就不会是这么一点点了,少了都会觉得自己就降低了自己的身价。 “你。。”宝二娘咬牙切齿,难道她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吗? 梁佳怡和他握了握,“真的非常感谢你,洛老师,你对我的帮助太大了。”说完笑着走出咨询室。 如果是平常的话,边伯贤看了一眼后就直接丢在一旁无视掉,可是他们既然连叶沫都敢捉弄,这让他实在是无法忍受。 人们圈养猪猡是为了什么,不断给它喂食,是为了养成之后吃它的肉。 这三天里,亚克特里又在塞匹恩平原抓来了许多人类,将他们改造成了嗜血者,为的就是尽可能增加魔族部队的战斗力数量。 极品圣器吧,还没有到达神器的级别,谁让你当时将古仙锻造我的方法自己给用了。幸好我觉醒了灵智,可以自己修行,吞噬别的武器精华,不过还是要你帮我找寻。 第五百一十五章 驭人之道!老朱的西巡路!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第四份,是由宫中太监,根据都察院及军务处下属军纪司递呈的各项奏报,编制的《都察速报》。 此报列举的是各级官员,尤其是军政重臣,所涉的不法行为、失职渎职、政务懈怠等情况,其中也包括将领的失察行径。 这份《都察速报》乃是绝密文书,仅供御览。 都察院有“风闻奏事”之权,凡朝中或地方有风吹 她与傲雪华完成的等价交换,让傲雪华决定以奥斯帝国的身份参与这次的事件,而不是简单地置身事外。 叶秋手上黑色精芒闪烁,他游走在三人之间,对着第一个冲来唐禄就是狠狠的一拍。 还好秦凤鸣此前已经被马哲安慰过一轮,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否则两人一来见到毫无生机的秦凤鸣的样子,会更加伤心悲痛,赵海燕说不定当场就晕倒住院了。 尺子被圆月顶弯了,七皇子脸憋得通红,伸着手掌仿佛在推一面无形的墙一样慢慢的往前推着。 害怕应聘失败,陈欣柔显得有些紧张,但基本能答上对方的问题。 没有了圣人,千幻宗日后会如何,千幻宗掌门几乎可以预料到,他千幻宗将有可能失去三大宗并列的资格,没有圣人,就相当于失去了根基,失去了震慑他人的最强武力。 几位圣子在一旁,旁若无人的说着,根本不顾刚刚议论的几人,完全不怕他们听到。 回到望月峰之后,没有人发现,叶秋出去过,在众人眼中,这位少主,一直在闭关。 秦凤鸣终于舍得理他了,满脸幸福和开心的道:“马哲!谢谢你!我太喜欢了!”脸上绽放着美丽的笑容,这么清纯的一张脸庞却有着成熟的风情,让人止不住心神荡漾,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随即,少年猛的抽戟,巨力之大让莫离都是轻咦一声,这个少年的气息在此刻突然变了,凛冽而致命。 “跑到边界更容易被堵住,而且还没有退路,现在抢占中心位置的好地方是最好的。”崔斌不为动摇道。 栩栩如生的雕像,使整个学院更加庄严,而每天都有人膜拜一番。 封名战将不会随意出动,这一次龙狄如此大的阵仗,若风楚宫处理不当,两宫开战,或许会成为事实。 苦恼的当然还有楚昔,浮华剑可是上品仙器,这段时间,却用来砍伐树木,实在降低了浮华剑的用途。 铺天盖地的寻人广告放出去后,每天打来的电话很多,也有人带人过来的,却没有一个是他。 持續暴走特点:短时间内提高各种技能技巧的连续使用,提高手速,专注度,肢体动作等多方面。 走在路上,舒烽没有直接的走回去的路,而是不断直接往下走。楚楚跟在舒烽的背后,虽然知道是错的,但是楚楚没有多说什么,现在的舒烽楚楚而不知道该怎么劝好!就只能这样默默地看着。 他们在心里都对崔斌十分好奇,他的这身本事到底是如何练就而来的?不过出于对于孩子的尊重,他们都没有越过雷池去询问孩子。 “不要慌张,他只是想要摆脱我们的束缚而已。我把自己的力量给你,你把你的力量传导给我,我们的力量在双子功法的作用下,不会输给现在的他!”姐姐马上说道。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杯满满当当的奶茶,被人以吸管嗖的一下给吸去了少半截一样。 第五百一十六章 老朱之问!为和平而来的使臣?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大漠往西,越过别失八里,便是帖木儿帝国的疆土。 这是一个尚属新兴的政权,崛起不过数十载,其历史甚至不如东察合台汗国久远。 这个帝国的奠基者,正是帖木儿本人。 如今,帖木儿尚在人世,虽年近花甲,却仍气焰炽盛。 帝国的铁骑横扫四方,吞并周边诸部,声威日盛,雄心未歇。 然而, “你。”慕芷婷跺了跺脚,对于烈焰的出言讽刺,心里很是愤懑。 药仙子也是一震,果然是玄月后期巅峰的强者,所发挥出来的力量根本不能比,简直太恐怖了,药仙子绝对不会怀疑,如果让她来面对许彬的攻击,她基本没有还手的余地,此刻也是为叶尘担心起来。 琳卡想要拒绝,但是她却是说不出来,因为她可以十分明显的感觉到,火热的雄起正十分霸道的挤进了自已的身体,并且紧贴着自已的神秘处,那火热的感觉让琳卡感觉全身一阵酥麻,整个身子已然是拿不出了半分力气出来。 众人连忙一回头,只见得远处,一把把利剑飞来过来。只看得,那剑都呈古玉色,只是由于剑飞的时候与空气的摩擦,尹云耳朵巧然地听到并提醒大家。 “哼,我看未必。”叶尘却是淡淡地一笑,因为陆丛的拳头已经骨头碎裂了,只是一刹那,陆丛还没有感觉出来。 唐坚宏大惊,这个时候,他们不过尽在咫尺,这一下便挥过去了几枚暗箭,却不想,这无任何的效果,唐坚京只是从中途一跳,便飞至了半空,指虎从天空中就像着他的脑袋砸了下来。 大婚酒宴前,萧思温便安排了耶律斜轸驾了一辆寻常马车在赵王府门口最不起眼处等候,宴后便来晋王府。 “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了!”李平大喝道,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中年男子的实力太过强大,随便就能捏死李平,现在他又在暗处,李平的心里压力不可谓不大。 这些林家高层想着这些,也没在意,如果让他们知道林凡口中的还不稳已经可以硬抗先天武者的存在,会不会震惊到嘴里可以塞下两个鸡蛋的程度。 耶律贤不信命不信天,可他此刻如此相信眼前这个坚定霸道的姑娘。 这些黑衣壮汉明显都是欧阳世家的精英弟子,伸手矫健,绝大多数人临危不乱,躲避了开去,只有二三人倒霉,被那个白色人影撞倒在地。 絮连忙恭敬地跪了下去,她总算是放下了心里的负担,不仅得到了储君的位置,还可以跟辰寒有发展的机会。 “开普顿是那里?”林夏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地名竟然都和自己以前那个世界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所以问了洁西卡一句。 反过来,他就算有了覆地宝篆印,也只能避开部分考验,最终还是要面对只有巫族才能破解的死局,到时该怎么办? “其实吧,这件事我虽然分析地还算可以,但我分析的东西你心里比我清楚,所以,至于要如何解决,还真的如你所说,让时间来解决吧。”何婷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倒是挺认真的,怎么说,现在她都当林枫是一个朋友了。 越淙山的守卫明显增加了,李斯略施手段,抓了一名巡逻守卫,换上他的衣服,本以为就可以这样‘蒙’‘混’过关,但在上山时还是被发现了,李斯索‘性’大开杀戒,冲上山顶的石室。 萧楚的名字早已经被各大古武势力的首脑人物记住了,不单是东海市那三大势力,就连欧阳世家、慕容世家、岭南邓家,甚至少林、武当、峨嵋等千年大派也知道古武异能界出现了一个少年宗师。 “云峰大少爷,终于舍得上线了,我还以为你拿豆腐撞墙,拿薯片割脉,拿面条上吊了…”一开口,许青就是直接一句玩笑话。 李斯四顾看去,见塔楼四面均是墙壁,无处可藏,而正朝着这边奔来的脚步已经到了,他不得不佝偻着身体,尽量把自己的重要器官遮住。 “沫儿,你回来了。”枫熙耶有些喜出望外,刚刚的沫儿明显是吃醋的样子,此刻又回来了,是不是代表她放不下自己呢? 也没有打扰他,直接就给香莲检查一下身子,看了看一旁安静的孩子,一切都很好,没有什么问题。 十余位顶尖的杀手已经乘坐着飞机往钢果金来了,而更多的人还在观望,他们中的一些人有更高的权限能够看到夏树部分资料。 可谁知道,他却反其道而行,故意让他知道那么多,故意让他跟着白子衿,让他这一路出力不说,最后还要让白子衿除了他。 各座城市,效仿天堂城颁布针对种族歧视的律法,并且成立相应的监督部门。 说起来,颜沛真是奇葩,那次开幕式,秦桑若跟他不过是被第三方互相介绍了一下,彼此不过是点头之交,朋友都算不上,开幕式过去第三天他竟然让人到秦家去提了亲。 可惜,终究她因为伤到要害,无法医治,医院里待了半个月后,仍然还是走了,尔后,沈知秋受了伤,昏迷了两年,虽然她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谁,然而她选择了回国,不知道是为了易彦霖,还是为了阻止那疯狂的举动。 她看向身旁的国王,这个国王不过是骄奢淫逸,生活作风有问题而已。 夏树一道阴阳真气打进了成昆的体内,只见他从昏睡中悠悠的醒来,只是睁开的眼睛中有些迷茫。 而夏树发现的这座大型铜矿床品位极其之高,看样子都不用魔法石点化黄金夏树便能靠着这座铜矿发家致富? 第五百一十七章 谈判!老朱:咱大明是慷慨的!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我刚才进入营帐之时,已仔细观察过你们的兵马。” 老汉直视老朱,脸上没有丝毫畏惧,“恕我直言,尽管你们的火器确实威力惊人,然而,你们的兵力似乎太过单薄。” “你们这点人数,只能用于突然袭击,就像你们攻打别失八里一样。” “一旦我们有了准备,你们的人数劣势就会成为致命的缺点。” 比如人间酒肆中的烧乳鸽,在这里叫做比翼鸟,一份也从一吊钱提到了三吊钱,比如一份人间酒肆中的扣白肉,在这里变成了脂玉胭脂扣,价格也便从半吊钱变成了两吊钱。 于此,孙言也是微微一笑,表现出了一副满意的模样,唯独在他的眼眸深处,还隐藏着些许不知道的东西。 那么,自己尽力将这一条路走的更远一些,这样念念顺着自己的脚步也会轻松许多。 “你……你个白痴,你给我找的都是些什么鬼?你到底在干什么?脑袋里塞的都是粪草吗?”伊在旭愤怒的大吼着,额头青筋气得直跳。 他是她的乍见之欢,眼神所向,是她温柔的归宿,是她嘴角扬起的理由。 “哥哥,没事吧!”也许是兄妹间的心有灵犀,方慧在看到方卓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他似乎有些奇怪,故而她不假思索,立即就问道。 中州方这边,大本营由寒风氏族把守,主帅则由氏族大将军‘雷手·巴顿’担任;而五国联军那边,大本营聚集了五国精锐,主帅由辛达精灵中的诺兰将军担任。 至于赵以末的妈和夏歌是什么关系,她还是去找夏歌套话的好,免得又闹笑话。 月光·莫利亚先是将报纸递给悬浮在空中的佩罗娜,接着用手指比出个高度说道。 这下若不找一个靠山遮荫,估计一下山便会被人装麻袋海揍一顿,并且还不知道是哪一个朝她下手。 说话之人正是孔老先生,他可是听说蜜儿丫头今晚准备下厨特意过来的。 他眼底闪烁着明显的关心神色,大步跨过来,手指在她肩上一点,解了她的穴。 “听闻此趟秦国亦来人了,主公,吾等是否需要……”右边一腰间配剑的武士樊信,意有所指道。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樾麓山替她接弟弟,陈白起便交待了一下住址跟姓名,又递给了他一件信物。 今天如果他儿子赢了便还好,只要是输了,他们真敢要他儿子的手指着,那么就别指望着走出澳门去。抬起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人立刻弯下了腰,认真的听着吩咐。 话音未落,便教云凤泽信手弹出的酒杯堵住了嘴巴,吚吚呜呜地昏了过去。 如果有可能,她倒希望司马惊鸿不是皇帝,她亦不是皇后,两夫妻住在山野之间,当对神仙眷侣那才是不错。 还有那些威力凶悍的枪,若是还猜不到他们的野心,那她也是太天真了。 当两翼的大理骑兵开始出动,踏着漫天烟尘朝札刺儿的两翼迂回时,人数上不占多数的札刺儿面色一下就变了。 “不然你认为我凭什么即教你们魔法,又教你们战士的技巧呢?”宋老师说。 眼前的这个家伙,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竟然一直在贬低自己的男朋友? 李微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看了一眼那些冰凉的仪器,赵骞或许捱不过这一关了。曾经那么的想要他的命,然而真的到了这性命的关头,为何她的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第五百一十八章 最有效的誓言?老朱揭穿老底!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老朱笑道:“这也是对你们同意让大明军队借道,并在境内建立大明军事基地的回报。” “军事基地只是租借二十年,会付给你们租金。” “从图兰帝国境内通过军事运输通道也一样。” “虽然由大明来管理,但同样能够方便你们自己的商贸,并且,大明也会给予租金。” “大明对待朋友,向来是非常慷 弯钩嵌入蛇尾,割出一块鲜血。一股血腥气味也散发而出,直接呛进步千怀呼吸,并非没有闻过人的血腥味,但是这精怪的血腥味显然更加上头,只让人头晕,下意识的想要捂住口鼻。 最终徐亚楠的布隆被bf战队直接强杀塔下,而残血的沐则是在配合防御塔击杀了扎克之后直接闪现穿过野区的墙壁逃走,直接放弃了守塔的想法。 这回去说的自然是回术魂旗去了,听见他这话,南何顿时撇了撇嘴,然后点头应了一声。 “妖王,你是如何得知此地的情况的?”子阳好像想到了些什么。 而下一秒,火蛇接触到了巨鲨,随即,整只鲨鱼如同被浇上了汽油一般瞬间开始疯狂燃烧。 希望给多了,那就成了理所当然,知恩图报的人毕竟是少数,得寸进尺的反倒是一抓一大把。 只见叶清霜渐渐抬起头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浮现出笑意。最开始只是唇角微微勾起而已,越往后弧度就越大,最后彻底咧开嘴,大笑了起来。 “没事,你就在这里守着好了,我们一起进去。”成道森道,刚想离开,寇盱却是叫住了他。 与此同时双方身上的虚弱几乎是一前一后消逝不见,而失去虚弱减速束缚的双方都没有丝毫逃避的打算,都举起了自己手中唯一的武器挥向对方。 别的不说,首先就是大型传送阵的使用。这就相当于国际机场,跨国的传送费用,在游戏之中,都达到了五十个金币,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起的。 正坐着的于贵缘,一听到玉灵问话,边望着病房窗外,那窗外面的景色,又用手摸着肚子,还真的有一些饿,现在自已的身体,早已恢复的很好,可医院里的食物,还都是一些的粥,连粥碗里的大米粒,都一个个能数出来。 莫熏儿掩着嘴笑着看着叶贤跟赤月,作为一个厨师,自己做出的菜能被人这样抢着吃她自然是十分的开心。 就这样一个古观,藏风聚气,洞天福地,灵秀其外,金玉其中,几乎包含了天地万物所有的奥妙。 青铜面具下的神色并未被任何人察觉到,在跃下虎背之后,径直向前迈动了几步,在距离那叶道熙不过数丈之远时,那周无涯才是缓缓地顿住了身形,旋即,轻笑了一声,其语气中,竟是对这叶道熙是颇为了解似的。 “即便如此,那么每一次都会如此大张旗鼓吗?”叶贤指着停放在不远处的豪车,以及正在贾平秋指挥下,缓缓拉起来的求爱横幅。 一个从真武界下来的人,就算拿出真武界的身份证明,别人也不会相信,最后墨星尘一怒之下,就一走了之。 但白舒却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董色说的没错,绝对不能对别人太好了,尤其是对萧雨柔,别说对她好,就是多看她一眼,多和她说一句话,说不定都是白舒亲手喂给她吃的穿肠毒药。 第五百一十九章 狡诈的大汗,老朱的询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更何况,大明的情报机构早已收集了有关帖木儿的详尽信息。 老朱也知道他是一位瘸腿的老者,年近六旬,这恰好与眼前之人完美吻合。 如此一来,此人的真实身份,也便不言自明了。 老朱嘴角微勾,似是早已洞察帖木儿心中所想,直接给他戴起了高帽子,道:“大汗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咱年轻时 鹿呦呦心中也无比震惊,她之前所说的关于琴声的那番言论,都是安慰少年的,可现在,她亲眼见识到了琴声的强大。 毕竟修道之人讲究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今生有缘做夫妻,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尤其是她的眸子,像月亮一样明亮,睫毛弯弯,仿佛会说话,给人灵动活泼的感觉。 就这样,这顿饭的后来我和沐屿森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我问他这边的工作,他只说顺利。其实就算多和我解释些什么,那些复杂的研究问题自己也听不懂。想到这,我有些不服气地狠狠咬了口他给我切过来的烤猪肘。 松江府是作为水师出海,占领琉球诸岛,切断东瀛与东番的联系,将那些真倭堵在那座早该在远古时期就沉默了的岛上。 牧清明那时候也有些疲惫,想也没想就应下来了,如果不是这条短信的话,估计他都要忽略这件事情了。 今天下午一点的讲座,午饭刚吃完林艺就催我,说要早一点去会场提前占位置。我看了眼手机才11点,吐槽她说这么早去,回头汇报厅都没人。 尽管,牧清明并不觉得好看,不过这些装饰,每一个拿出去外面,都是很名贵的。 “嘿嘿,营长客气啥,这帮您和嫂子也是我应该做的。”李大宝是楚墨霖的警卫员,是专门帮他跑腿的。 有些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击杀了,直到紫炎掌教带着一众长老冲出来,才止住对方的攻势。 他穿的可是一身西装,虽然不是名牌正品,但也价值一千块,这样依旧被认为在这里消费不起。 她从这二位的神态看出,这“世纪之恋”,应该胜过他哥的“恒爱”。 浮雕上云雾缠绕,江河湖海一应俱全,最为值得人称道的还是那石刻之上的九条石龙。 刘信嘉点了点头,当初刘信嘉交给他的虚空晶核图纸,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研究成果,虚空晶核的详细图纸可是比天狼域的力量晶核还要强大的。 被他称作‘老头子’,被世人尊为‘天下第一神医’的华丰,略显不悦的皱皱眉。 如果放在那种一线大牌,成百上千万的片酬那种,他可是如何都无法应承什么预支这种承诺的。 于是李浮尘上台,将灵石放在了台上,然后就去一旁收武器了,其实若是再外面,一百三十六把一等灵宝就可以卖一亿多灵石。 梅兰心里面十分的自责,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沈羽妍的心里面居然如此的重要。 风思景带领太仆院的人,推出了十架弩机,宝船调转方向,对准了城楼。 吃了点食物垫底,苏蜜又开始恢复气定神闲,提着筷子指着人的姿势,颇有指点江山的意思。 “手,我的手指断了。”虎子惨叫着,他的声音都变了,他的三根手指变形,向后扭曲着,看得人心里发毛。 沈唯叹气,他以为这个城主拐着弯地保下自己的孩子,又将孩子溺爱成这副模样,会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第五百二十章 老朱的决断!欺骗!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如果两军对阵的话,一百名手持火枪的大明普通士兵,能将一百名最精锐的弓箭手秒成渣。 但单独拎一个普通的大明士兵出来,和最顶级的神箭手比,那至少在准确度这一点上,神箭手还是要更胜一筹。 可霍连诚竟自信的说自己拿上此枪,就能胜过吕布的箭术,自然令人震惊。 “不仅微臣如此,营中任何一位射术 孙熙媛的心里有些纳闷,什么时候学校来了这两个漂亮的人,她怎么不知道。 这要是在以前,纳兰更得无地自容了,但是今天她听出来的味道是矫情,是朵兰在矫情,在向大家表明她自己的担当。也在变相地夸耀自己的本事在纳兰之上。如果她不是睡着了,贼人不会得手。 赵若知心中打颤,突然,他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竟然摔倒在地。 跟之前伊丽莎白给自己的委托信件外表几乎一样,只不过多了一些奇怪的纹章。 后来青帝死于神罚,摩侯罗伽也突然陨落,两大远古绝世强者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潮水般的敌军疯狂攻城,不停歇的朝着城头攀爬,城墙下堆满了敌军尸体,呐喊的人们无视着脚下的肉身,踩踏其上,冲向死亡。 “不好。”龙江南听到曹格想赖账,瞬间冷漠起来,抬脚欲离开。 李静儿微微皱眉,她不介意男人抽烟,可是很好奇……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在她印象中,楚萧从来没有抽过烟。 这头通天巨人还没有靠近,陈少君就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力居然像开水一样沸腾起来,就连自己汲取的那些大地元素也不受控制的躁动。 卓南也不理众人,拉起这只老虎就走。大家都注意了,老虎流出了眼泪。 顾遥想要这里,忍不住心头微暖。她自从看了这张脸,似乎就没见过更好看的人了。 但是黎远尚未开口,又听帧勇侯道“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两,留下!“,他指着宫凌睿与十八道。 薛诰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看见的景色,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景色,哪怕是在原来世界上看到的各种优美的风景,在它的面前都黯然失色。 地火魔窟外,一处不起眼的洞窟之中,雪星然放下了凌风,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那声波的威力至今犹在,虽然听力恢复了,但他脑袋还是嗡嗡的,难受至极。雪星然努力的甩了甩头,立即盘膝打坐了起来。 两人背道而驰,距离自然越来越远。当天晌午,雪星然便换上了极上派弟子服,回到了门派内。他之所以回来,并不是因为对这极上派有多少归属感,相反,他只是想见罗敷一面罢了。 “为什么?!”这道惊叫声并不是林珺发出来的,而是来自霍逸辛身后的梅米米。 金国这回选择与宋国和谈,一是没有做好与宋国开战的准备,另一个原因便是北方草原诸部此时拖了金国的后腿。草原诸部民风彪悍,金人想要劫掠草原人,就如从要饭的碗里抢食,所遭受的反抗也是最激烈的。 “爸爸,我明白了。我以后会注意的。”父亲的关心,陆璇自然不会推脱,哈哈哈笑着走出门外。 或许是因为张宝的缘故,许多原本应该归于宋江的梁山大将如今不是归了张宝便是身在他处,如水浒里那样跟随在宋江身边的梁山五虎仅有秦明一人,剩下的诸如穆弘、燕顺之流,武力是谈不上有多厉害的。 第五百二十一章 时代的转轮,命运的改变!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帖木儿笑了起来。 “请你们放心,我图兰帝国一定会给你们做好必要的辅助与策应,确保此战万无一失。” 他的笑容愈发深邃,隐隐透出某种难以言明的心思。 霍连诚意味深长地看了帖木儿一眼,并未即刻作答,而是俯身将身后背负的那个硕大的长形背包缓缓放下。 随后,他动作利落地从包中取出了大明 此刻,龙凰罡球并没有消散,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在秦无敌赶来之前,必须将萧道崖灭掉。 最先动手的是超级骷髅战士,它们纷纷摘下腰间的紫金锤,输入一股魂力后,扬手便对着天上掷了出去。 因此有时候士兵们一方面抱怨这个上司的耙耳朵软绵绵的,另一方面又对他的温和而感到万分的兴庆,要是换一个脾气暴躁的高句丽人,他们可是受不了,最少也要多吃许多苦。 当晚,刘王后微服出行,在两个神秘人的护卫下,来到了轩辕剑暂住的居所。 机炮和机载导弹的开火发射按钮则是在主驾的操纵杆上,主驾只需要负责开飞机和开火。 更关键的是,他也明白了,这个系统很冷酷,不一定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有丝毫人情味可讲,所以他也不敢逗逼和废话了。 当然了,一名枢机主教有权限给人发暗金装备,那教宗岂不是就有资格给神器了?大圣堂还真是挺阔气的。 “这到底是什么?”紫凌天真的是不解,只见它漂浮在自己掌中,一阵阵紫光闪耀,现在它也不逃跑了。 那这条手链,岂不是至少都价值数百万了?许洁心酸了,眼睛也瞪的更大,心里也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说白了,这位明明已经到传奇级的神术大师,现在甚至没办法使用七环以上的神术了。 对于陈凌这位前辈,陈扬心中一直敬重。但现在他也心里清楚,此陈凌并非自己宇宙里的陈凌。自己与他的立场更是大大不同。 多情公子的双瞳不在泛白,而是布满了恐怖的猩红血丝,流露出显得如此神经质如此狰狞的笑容。 齐皓元一直都在留意阿牛哥,整个晚上,阿牛哥非常不对劲。看着阿牛哥反常的举动,齐皓元貌似已经猜出一些头绪,阿牛哥是孤儿,他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二十多年前,长虫害死的二十多人里面是否就有阿牛哥的亲人? 吃饭的大排档,在沪海的一个海边,吃饭的地方便能看到海,虽然是一个大排档,但是意境却十分的美。 明月仙尊说道:“你在雷劫之中淬炼过?”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沉毅到底是司慕冉身边的人,对她和刘默的离去还是介意了,他说的不是再无颌贵妃,而是再无花月满,这句话足以证明,沉毅已经将她彻底摘除在了自己的记忆里。 “好!”看到王爷凭借武技,利落的斩杀一个又一个异能者,墨七惜只觉得心头火热,恨不得立刻就冲进去。 “你保证?”王爷听罢,稍稍放松了一点力道,让云境夫人有呼吸的空间。 这个关键词就是在激怒男人,本来已经打算收手的,精神立即紧绷起来,收紧了对叶雯的禁锢。偌大一个中介公司,真正帮忙的时候,大家又怂了。 “诗兰姐……你把它还给我好不好?”骆雪欲哭无泪,殷凛送她这个就已经够让人害臊的了,沈诗兰居然还甩着玩。 第五百二十二章 神器之威!贪婪!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图兰帝国此番虽调集了不少兵力前来清剿,但由于地形的严苛限制,他们并未携带笨重的攻城火炮。 当然,即使他们真的携带有火炮,库特鲁克等人也绝不会因此而感到畏惧。 众所周知,图兰帝国的大炮炮根本无法做到精确瞄准某一个特定目标。 能击中一百丈范围之内,便已算是准头极好,运气绝佳了。 好吧,众人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万分感激聂唯拦着他们去作死。 陈最高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只要她们不死,自己就有办法把她们救回来。 潘金莲不忍拂他意,只好拿了叉竿去挑那风筝,无奈仍旧是差半尺,她觉得自己那样的姿态十分不雅,心中大囧,当下急中生智,将叉竿往上一扔,正好打中风筝,风筝立刻落地。 王林不知道,仅仅这一项要求,就让战神殿的大部分炼器修士,终生止步。 武松哪里有想那么多,李逵让他伺候老太君,他便伺候,也没什么,此刻听到老太君想睡觉,更加是高兴,他知道老太君这段时间都没好好睡过,此刻想睡觉也是很好的事情。 云雀儿狠狠的想道,本来这一顿饭,是她向武松第一次挑情的,却给潘金莲抢了风头。 “这凌天候告诉我这么多隐秘之事,又如此帮我,其潜在之意,便是要对我示好……这里面,怕是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的朱雀序列……更有一部分,是他要让我安心!”王林神色如常,但内心却是对这一切如明镜。 只不过临走前,那青衫老妪余光在王林身上一扫。同样的,苍松子也是看了庞姓老者一眼。 “走!”尉迟俊拉起妹妹的手,兄妹二人向着秘境的出口处,开始玩命般的奔逃。 老鸨为西门庆打理翠红楼,是做得有声有色,所以十分得意,她以为武松是个老手,一定见识过不同的青楼,就问他一下,顺便显示自己的能力。 趁着城内略显混乱的形势出手,是最为适合的,于禁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城内的守军必定能会有些动荡的,自从双方的战事展开以来,一直是曹军在被动的进行防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晋军在城外忙碌着。 王琪姐妹俩将院子里的残肢断臂收集起来,就地挖了一个大坑埋葬,然后两人当天便离开了国都,至于去了哪,只有叶明和她俩才知道。 “回合结束。”过了一遍自己的手牌后,尼古拉也结束了自己的回合。他没有选择使用幸运币,大脑中也补好了接下来的节奏曲线。 “外界都说我们这里穷山恶水,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龙蒙老人披了件棉袄出来,山里早晨实在清冷。 刘贵三言两语便将罪过推给了下属,将他自己摘了出去,只留了个失察之罪。 “有这么严重吗?”李世民不置可否的问道,在他看来齐五斤就是李贞的一个脑残粉,事情哪有那么严重? 身体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是眼泪,唾沫,也和普通兽人不同。 马修的影像,亡灵的影像,还有斩断马修手臂的巨斧,以及染红的土地。 马吉翔之所以不惜得罪赵、严二人,一来是为了自保,二来自是为了示好朱由榔。朱由榔再怎么说也是大明监国,未来的大明皇帝,他如此做法百利而无一害。 比企谷平视着前方,死鱼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看来每天都被雪之下从作为人的根本上否定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陈青石对于宗门内,如地元宝丹、金纹桃等等,各种能增进四品境界修为的宝物,可是垂涎欲滴。 另一边的纳什也不甘示弱,第二节比赛送出4次助攻,半场同样是8次助攻。 利用手长和超高的熟练度,仅仅二级时间,就将许墨压制在了塔下。 飞到半途中的盲僧一个惩戒,将仅剩30点血的蛤蟆怪直接带走。 阎王冷汗津津,思考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一人一鬼这样的问题,他们最初一同看过来的那个眼神可不是什么要死一起死。 王超下个赛季如果执行球员选项,那么合同金额是1750万美元左右,在联盟绝对是可以名列前茅的高薪了。 击杀十次璐璐,这对目前已经天肥的许墨来说,那不是轻而易举。 今晚他买了水果,路上扶了个老人,准备回家时,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就这样中招了。 白鹤长老在白云宗可是位列八大长老之位,本身境界已经达到了超凡境六重,平时日理万机,白云宗下属的许多门派掌门,宗门都难得一见,不想今日竟然来到这里。 说实话,郁紫诺很喜欢这个时候的皇甫类,霸气而张扬,只是,今天他同样强硬的气场中,为什么会渗透着一丝丝悲凉呢。 但是古怪的是,不管是屠地老祖本体,还是没入萧凡身体的神念,完全没有丝毫紧张,好像根本没有将荒木王的攻击放在眼里。 刚刚退休,打算好好过隐居日子的黄祖,神色悲哀,带着凄凉,满头的白发,似乎都失去了光泽。 秋玄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有这么两个朋友倒是不错的。但是如果说德家要成为自己的势力,那就不好了,要是让人知道自己跟德家的人只是认识了一天,他们就成了自己的势力,指不定别人怎么说自己呢。 这才是让安念楚很头疼的事情,她自己的情感生活都一团糟,又如何解决别人的情感问题。为了回答学生问题,安念楚恶补了很多知识。 自己都才刚刚跟韩秋表白呢,现在怎么又冒出个跟自己表白的人? 秋玄陡然出手,左脚挡住了古柏踢来的一脚,右手猛然握紧,一拳狠狠的击在古柏的腿骨之上。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传进众人的耳里。 这时他注意到了旁边的火言,他从火言身上感觉到了与常人的不同。 老者出现之后,也是瞬间看向萧凡,然后脸上露出笑容,朝着萧凡这边飞了过来。 “他好像是我的学弟。”秦澈看了眼那个表白的男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他们高中部的学弟。而秦澈之所以记得他,很简单,因为那是他们篮球部的学弟,进了篮球部也有一段时间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震慑与和平!最友好的条约!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我们的皇帝陛下素来爱好和平,不愿看到因为新式武器的扩散而挑起世界各国之间的纷争与战乱。” 霍连诚神情严肃地说道:“为了确保这份珍贵的和平,防止世界各国因拥有了如此强大的新式武器而陷入无休止的战火之中,大明朝廷对此类武器的出口,实行了最为严格,近乎苛刻的限制政策。” “当然,也并非是完全 至此,日本联合舰队的主力舰除了镇远号投降之外,全部被击沉,东乡平八郎随香取号战列舰沉入水底;陆军司令黑木为桢大将随着鹿岛号战列舰沉入水底。 成为匈奴单于的军师的他,想让和匈奴打仗的汉朝军队一败涂地,建议匈奴采用细菌战。 年夜饭一直吃的11点多,厨房又下水饺,先是祭祀父母,然后由范总管去祭祀各路神灵在12点整,在神武殿前开始燃放爆竹。 他对他母亲可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母慈子孝这种东西压根在他们之间不存在。 同时因为感觉毒素太过厉害,他们又赶紧往后退了退,生怕剩余的毒素能把其他人毒倒。 奥瑞斯丁对他这样的恶劣态度倒很是了解,当年在霍格沃兹上学的时候,卢修斯就是这样一副德行了。 这是规矩,多少由心,这个时候赵佶会掏钱给远征军派发红包,就像他掏钱给汴京户口的居民发红包一样的性质,不会多,但是图个吉利。 对于那两头鲨鱼高方平只能苦笑,那对他们真的算是改邪归正了,高方平已经不能有再多要求,也过问不了那么多,毕竟此番高方平是行军大总管,而不是一个战地会计。 “萧娘子也精于绣技?”郑雅珍听得一愣,抬目朝萧楠看了过来。 “怎么着?没有夫人的允许,我还不能够出门?”楚玥安挑眉问道。 清溪门的弟子看到如此情形,心里有些恐惧,拿着兵器的手也渐渐有些颤抖,他们实在没想到浮苍会准备得这么充足,看这情形,他们是在劫难逃了。 至于县里分配的人才优先,那也是优先政府单位,而不会提供给大队下属的这些厂子。 离开擂台边,方天看着不远处,发现那些人正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不,由你们自己选择,轻工局帮忙调度。当然,最好是山城的缝纫机品牌。我们看重的是那170台缝纫机带来的就业岗位。”苗仕林也不隐瞒。 “够了!”刘春来着实无法想明白,人怎么能无耻到这样的程度。 随后,他猜出自己的身份后,又连夜找到马杜生和王守仁,跑到自己的住所,主动要求里应外合对抗太子。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这个,你们会信么?”刘春来终究还是没有准备把这钱黑下来。 四天之后,方天门口传来敲门声,起身打开房门,原来是谢庆,回想了一下时间,方天知道时候差不多了,应该是来叫自己出发的。 随着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岳锦瑟这才明白,为什么君若瑄会主动地来接她。 “可恶!”罗罗娜脸色难看的说了出来,微微抬起了左手,紧接着的便是大量武器对着对方进行的投射不过都只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实体佩剑罢了,这样短的时间自己根本无法做出什么更大攻击性的举动。 更何况,所有强者都隐隐看出了神子出生之后眼中竟无一丝彷徨无知之色,显然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圣人出世时才有的天生神通。 第五百二十四章 “好友”大明!圣驾!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为图兰帝国的发展注入了充足的资金,使其经济得以焕发新的生机。 大明帝国的使节正式进驻巴里黑,大明银行在此开设分行,大明日报开始在这里发行相应的报纸和书籍。 老朱也在盟约签订后,率领着大明军队,继续踏上了漫长的西巡征程。 从图兰帝国东边的疆域,一直到另一端的西部边境,足足有四五千里, “轩辕擎宇,我敬你一杯,为我们这次合作。”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和他的酒盏碰了一下,抬头一饮而尽。 饭后,长辈们就都先后离开了金沙渡假村,谢靖秋着人安排的很好。 唐少岩话音刚落,就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根明晃晃的银针,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剔透的光彩。 床上玫瑰花瓣拼成心形,周边高高低低摆放着香薰蜡烛,气氛很浪漫。 “然后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绑了起来,然后扔在了那条通道之内,每日定时给我送饭,却不让我见天日。”陈学中回忆道。 皱着眉头看着他俩在那里搞暧昧,杨夏冰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贴在了耳边。 他浑身散发的怒气,凌傲雪很深刻地感觉到了,她伸手抚上了他结实的胸膛,“阿宇,我没事了,你别生气。”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会好好地在一起,一起走下去,扫平一切阻碍。 十位带面具的修士商量了一番,确定下来一条路线。越往核心区域赶,面积越,他们八十余人,横向推进,灵识所及的范围恰好连成一道线,拉一般搜索着。 三两天时间,最为美貌的顾婉仪被罚,牵连家人被罢免官职,最为得势的屠苏清黎和屠苏清秋两姐妹自相残杀,如今双双落入大牢。 那飘雪的莲台剑意瞬间就被盘皇戮天神剑术粉碎。而更糟糕的是,十道剑光犹如十个超级剑术高手疯狂杀戮而来。 只可惜这大洞里面辐射能量太强了,好不容易恢复的通讯设备再次失去效果,让他们想联系到上面都做不到。 “正所谓兵不厌诈。虽然他的武功不是最好的,但他旁门左道用得最好,所以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他带你们离开。”顾珏清说到这里,不禁叹息了一声。 “混蛋!你不是想在梦中对卡莉法做什么吧?!”拉斯奇先是放松,旋即却是惊恐。 “没事,我会主动承认是我看夏羽不爽,想绿他,所以冲到你家,强上的你,你一直都在反抗,这种情况下,夏羽肯定不会怪你。”陈枫道。 别说柳辰现在只是E级中阶,就算是踏入到了D级,也免不了瞬间被打成筛子的下场。 这也就意味着,只有D级或者D级以上实力的攻击,才能对战车的防御造成威胁。 无想作为中原白道第一人,在慈航静斋言静庵和净念禅宗了尽不再的情况下,无疑是场中身份最高之人。 慧阳长公主曾经因为一句随意的话而得罪了她,使得她跟这位公主没有半点交情,平时见面互相问候,只是出于客套,其余时间压根就无话可说。 最近虽说弄了几块好料子,出了点风头,但都是买的成品,还是打着儿子徐涛参与投资的名义,打了个擦边球。 她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因为她没有见过活生生的蓝羽雀,也就很难判断杨氏的话是真是假。 既然同意这对印缅国最尊贵的姐妹花当自己的跟班去逛逛玉石市场,萧强便使了个眼色给邱星,让他去负责办自己的出院手续以及搬运行李等,自己则在两名侍卫带领下陪着艾丽莎俩姐妹离开了医院,直接上了车准备离开。 第五百二十五章 离奇冤案!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陛下,外面有人喊冤呢!”她焦急地说道。 “能够冒着大不敬的风险,前来拦圣驾喊冤的百姓,必定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们必须得管一管!”徐妙锦一边说着,一边急切地吩咐外面的车夫:“停车!停车!” 朱允熥看了她一眼,心中了然。 这位“正义感爆棚”的小姑娘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为百姓主持公道的 “明白。”咖喱鸡块笑道,对他来说这就是一场游戏,他还不把屠龙帮放在眼里。 她利索的铺好床铺弄乱,然后掏出准备已久的鸡血。最后才挽起袖子准备搬人。 之前炎彬的实力还没现在这么强大的时候用这一招都是天翻地覆,而现在他的实力更加是深不可测的情况,这一招的威力顿时就让这些敌人全部饮恨在火焰之下。 “黑鬼大哥,这回多亏你了,如此大恩,雨凝无以为报……”南雨凝和苏离出城走了一会儿,见身后已经没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对方这一招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真是高明,一下子就把大家的注意力给转移掉了……就算是现在马上下令攻城,也能让古意楼占上一点心理上的优势。 他伸个懒腰往回走,眼神向上挑。回来时他走的这么慢李涵还没有跟上来,那就只有一种原因了——他被罗云撂倒在外面了。 三目天虬看着云天,意味深长的说着,但手下一点也没停留,一股股的闪电从独角上射出,不停的攻击云天,要不是云天有对付炎阳雷的经验,只怕现在早就被闪电击中了。 “不管她,已经没有交集了。”古羲喝了口闷酒,心中有些郁闷的感觉。 微微的笑容凝固在那英俊的脸上,凭舔了一份狰狞,白皙修长的双手此时紧紧握起。双目睁圆,死死的盯住眼前的墨阳,原本完全收敛在体内的气息在这一刻猛然外放,笼罩着整个城堡。艳阳之下,此刻却多了一丝的阴冷。 撇开自恃过往至尊身份不谈,他需要先了解一下安迪拉其人的性格特点。 楚枫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倘若将來真的有大量的古魔妖出世,人族必将生活在其阴影下,想到这些他的心情不禁变得沉重起來。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银蛟郡王巨大手臂握拳攻击之下。东胜岛的土黄色的防御大阵,轰然裂开,其内的数道其他防御大阵的光幕也灵光一黯,随时不支的模样。 赵队脸色也很纠结,犹豫了半天,也不敢做决定,最后,直接上报。 拦路男子所化的巨狼毫不示弱,咆哮一声,冲上前来。两头巨狼瞬间就厮杀在一起。 片刻后,足足达到了两个九九八十一道的数量后,才停息的雷劫,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勋猿的言语犹如暮鼓晨钟,醍醐灌顶。蛮族的蛮子们总算振作了一些,他们一个个擦去了泪水,脸上戚容消散,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宇宙中,开始繁衍出生命,有的是宇宙催生出来的,有的是九种生物之血,形成的生灵。 到了第十六天,道虚真人终于忍不住了,猛一推棋盘,把一盘好好的棋弄得乱七八糟。 陈轩运用了白玉神功里面的方法,把自己的容貌完全的改变了,就连声音气质跟死去的青年一模一样,要不是旁边的青年确定无恒以死,根本不知道这个青年不是无恒。 第五百二十六章 朱允熥断案!根本之道!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表情也变得愈发严肃起来。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桩寻常的民间聘礼纠纷,或是因男女私情引发的简单案件,却万万没想到,背后竟牵涉到如此之多的官吏。 案情复杂,疑点重重。 一旁的徐妙锦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不解,她轻声问道:“那府衙的法科,既然最初认定此案存在问题,为何后 一边耗费力气挥动棒子,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傅砚今熟稔的咱们着河边的姑娘们,沐一一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未免不好,若是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也何尝不是一件值得安心的事情。 不过,现在没空关心那父子母子三人的互动,她目光炯炯,盯着前方三米。 至于确定对方传送落点,赶尽杀绝什么的,更不可能。虽然能除掉后患比较好,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前脚追着离去,后脚回来的时候,宗门灵脉很可能会被其他返虚修士占据了。 铁剑门和青湖帮的武者顿时惊呆了,就连那两个金丹中期的武者也是双眼圆睁,把人一拳打爆,这种实力他们两人根本就做不到。 “好的,我就来!”秦扬简单的回答了李天龙,随即挂上了电话,便就往西城分局行去。 “不介意我脱掉上衣吧,我想擦点药!”我笑着拿出红花油,然后看了看瑶瑶。 顿时心里有点不爽,在这BOSS的眼中难道说我还没我的宠物厉害么? 不过至始至终,秦扬都没有现跟自己关系熟悉到十年之后再次相见必须要好好的聊一聊的人物。也许,这也是跟秦扬在高中时代的孤高有关吧。 两道甚至更多可以互相增加威力的术法配合,其攻击力远超几道术法单独攻击。 “胡说八道,我只是让蓝斯回来主持碧空大局。”这种时候,老顽童也没心情搞气氛,命令云天远,“赶紧给我打电话。”就怕赶不及。 此时,叶远身上被淋透的Xio队服已经被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叶远初次来到这个宇宙时穿着的那一身衣服。 阿渡的枪口在两伙宇宙人中间不停地移动着,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震惊当然是因为凌霄这样的家伙居然能够伤到他,甚至能够威胁到他。 李一鸣雷大同,此刻也是起身立即赶往伤害体育馆,与此同时只要在上海的战队教练,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纷纷涌去。 次日上午十点钟,比德尔公司派出的业务代表一行人来到了凯翔公司,都是些蓝眼睛的美国人,金色的头发,白皮肤,穿着高档的西服。 但是他的身体在颤抖,全身肌肉都在颤抖,脚步吃力却又坚强的往前迈去。 她拿起一根胡萝卜往马嘴巴里送,只见那马毫不领情地偏过了头。 “不,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大空大地从远处跑来,手里的终端反射出一丝金黄色耀眼的光芒。 脑门儿上有了血字,方世玉发现自己体内的奔腾的血气得以平息,但外部阵法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强,最后“啵儿”的一声,好似捅破窗户纸一般。方世玉右手掌心虎口穴突然裂了开来,紧接着,一道血泉从虎口中喷涌而出。 “嘿嘿,马车里太闷了,我想出来透透气。”然后祁连玉也不管祁松是否同意,便坐在了祁松的一旁。 她一哭,周围不管是巡逻兵还是百姓,全部都对顾念三人怒目而视,特别是霍烟雨和顾思,被抓得更紧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千古难题,官场真理!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官僚系统自古便是如此。 官官相护,有事便推诿,捂盖子! 为了掩盖一个错误而不惜犯更大的错! 几千年了,从来没有变过。 但是,真的就没有办法解决吗? …… 天色渐渐沉暮。 朱允熥的车队,也顺利进入了河南的归德府地界。 很快 想起晨间还答应过郭燕堂的提议要晚一些再回京城,宋老太太皱了皱眉,又让秦嬷嬷去请郭燕堂——临时改变计划,总要通知一下人家。 缆车把赵蕙和李振国送到了沙丘下面,他们跳下了缆车,取了包,便向停车场走去了。 锦荣说完便离开了,冥漓默默的叹了口气,他何尝不希望有变数,他如今的劝阻不就是为了让一切能够有所改变吗? 凌晨时分,街上几乎没有过往的看客,这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哭诉之地,哪怕是丑陋的面孔,她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丢脸。 封莹莹喜欢拓跋靖,每时每刻都期待拓跋靖进宫,因为挂念,所以她每天都会派月儿去宫门口询问一下当日进宫的人员。 一袭紫夜的抹胸晚礼服,线条简洁,剪裁流畅紧贴身体。秀丽的长发此刻被挽成一个发髻,发髻上方镶嵌一朵纯白色栀子花。妖娆却不失清,纯婀娜的身姿,美丽的倩影惹得台下的观众口哨声四起。 高三的学习难度提高了,赵蕙每节课都会专心听讲,下课也很少出去玩了。她每天晚上都学习到很晚,第二天很早就起床背外语单词,她的学习有了很大的进步。 顾了了看到南洛庭嘘寒问暖,心里有些愧疚,她之前竟然还在想别的男人。 房间里点的有熏香,顾了了睡的很安心,锦荣知道她喜欢清淡点的,所以还是以鲜花香为主,熏香也只是为了驱虫和安神。 “是的。她叫连音。”当这名字从口中吐出时,法雷尔顿时觉得心间非常甜蜜。那是自己也闹不懂的情绪,甜的好像吃了糖一样。 对于这个时代而言,绿港也许是个巨大的港口了,临近道路的地方停靠着两艘排水量足有200吨的帆船,按照洛林提供的资料,这个时代能够建造的最大型船舶也只有600吨,与二战时期的驱逐舰相仿佛。 连长劝不下被她磨的没办法,只好请示上级领导,上级领导不敢做决定,请示了最高指挥官,最高指挥官不同意,杭梦琳便偷了师指导员的卫星联络电话打给她爷爷,也不知怎么就说服了她爷爷给最高指挥官通话。 “杀——”忽然,喻浩怒喝一声,全身幻化成一条刀光,咻的一声,划破长空,向着心魔老人飚射而去。 张怕心中颇为苦闷,那个叫无病的家伙,叫着喊着要收拾自己,自己居然要保护他,世上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事么?心头一时黯然。 琳怡看了一眼拿着青布包袱垂头站在旁边的丫鬟,坐在椅子上。从前在福建的时候就有人给陈允远送过侍婢,不过大多数都被陈允远退了回去。 “看来前面失败已是定局,只希望午饭后的单独面试能够表现的好一点了。”看到其他申请者们积极的表现,田路越发感觉到了一丝孤独,只好无奈的摇头苦笑,强自安慰着自己。 且喝着汤,黄宣又打开电视,顺便让洛林开了一道能量屏,上边罗列的都是洛林最近找到的各位面相近科技资料,由于P112的科技等级还比较低,要寻些现在就能用的,也实在不容易。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搭车就好了。”宋老爷子赶紧拒绝,一家子闹腾成这样,他已经非常不好意思了,而且觉得自己家给杨明丢了老大的脸了,哪好再沾这种光?。 但是曲爸是个倔老头,他总是冲着一楼的方向一顿骂,说他没人性,都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还挣这种钱。说他这是在发国难财,所以坚决不向恶势力低头。 “基地判断通常都是准确的。”洛林大概还不明白黄宣的情感,又说了一句。 她认真、仔细地伺候每一株稻苗,她知道她别无生财之路,全靠地里的产出。 他现在也感觉自己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终于,巨大的恶魔残躯在他掌心化作黑色的灰尘,落进尘土之中。 烦躁的从入定之中醒来,感觉着从空中落下的某人,似乎正掉在自己脑袋上。 与其有闲心干那事,还不如先想办法把今年的这个指标给搞定了,毕竟活捉一个怪谈可没有那么容易。 她总是坚韧的,一往直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她的脚步,无论是挫折还是同伴。 诸葛亮、陆议、庞统等排名前列的考生所被安排的位置就在大广场正前方、面向着皇宫正殿崇德殿的地方,在这里,他们一抬头就能看到皇帝,皇帝一低头也就能看到他们,视力如果稍微好一点,甚至可以对视。 王有财想了想,反正目前也没什么其他事情,陪杨受成聊聊也好,毕竟现在虽然找到他了,可最后还是需要他的同意,杨受成才能真正的恢复从前的模样。 阿奇左右环顾一下,家里还真有这么个东西。他以前只是当配角烧烧火,一旦做好饭,奶奶就打发他去学习,他还真没有见过厨房做好饭后是怎么收拾残局的。 余雾将一部分军备物资先从空间里放了出来,终于剩余的空间可以将越野车装进去了。 常老太爷看着还在喘着粗气的老钟,心里亦是放下一块石头,随即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猛然握住老钟的手,“老钟,我听说,极人之地比无人之地还要危险。宝儿到了极人之地,会不会……”常老太爷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当一接触及云宇也于不及眨眼时间挥击出的磅礴灵力攻击,就是身为中期层次大能的庞鲁,此时心神之中也是警惕大起。 短短几个时辰,狼越来越少,有一部分死了,更多的却是胆怯了,逃了。 “是呀!凶手是怎么办到二十分钟不到完成这一却的?”我喃喃自语,反问自己。 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那样的弄险之事除非生死绝境叶拙可不想再来一回的。 第五百二十八章 帝王的难处,忠与奸!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后世心理学中有一个著名的科学定律,名为邓巴数,又称150定律。 即人类的智力所允许一个人能够维持稳定社交网络的人数上限大约是148人。 四舍五入即150人! 说白了,一个人的精力和时间是有限的。 能够与一百五十个人保持长期稳定的社交关系,就已经是一个人社交能力的极限了。 此时此刻,听闻百里登风如此说道,邪天峰不但没有生气,嘴角反而还涌起了一抹阴谋得逞般的笑意,而至于乌兰卓雅,则是心中轻叹一声,脸上满是深深的无奈之色。 片刻之后,那口棺材就变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朱雨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会认为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无生父母,真空家乡。红阳劫尽,白阳当兴!”白莲教众明知前途凶险万分,眼中却释放着无法遏制的狂热,毫不犹豫的放开铁索,向漩涡中心冲了过去。 下线的安迪众人从床上起來了,同时看向对手,有些的还脸红,看來想到了非常不纯洁的事,不过四周的人都已经是不纯洁的了。 虽然青铜器装备大量,不过还是有很多玩家没有青铜器装备的,那些人都是无势力的玩家。 “将军,敌人已经全部进入谷中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行动了?”在鲍忠大军全部进入山谷后,山谷两侧的一处地方忽然动了下,而后一个声音被压抑的极低,悄然传出。 斩杀了高松,顾轻舟胸中杀机平息,直接把高松抛尸荒野,与赵括苍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此时此刻,冷寒轩的心里比莫克己还要恐惧千百倍,早已没了之前的气势,甚至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刀光眩目,剑光缭绕,美丽如静寂的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却暗藏杀机,比刚才的搏杀危险十倍,百倍,一千倍。 这话一出,很多人也都纷纷起哄,三块宇宙晶石虽然很珍贵,但是对他们来说还没到要老命的地步,能看到阎罗吃瘪,羞辱他一番才是最开心的事情。 兰子义完全没有想到隆公公会用上如此残暴的手段,不仅杀人还要杀一批人。戚准和那些东军将校也没有想到这点,闻言赶忙叩头求饶。 “老赵你够了!闻人家的呕吐物!太恶心了!这玩意在就算在动漫里面也得打码吧?”我忍无可忍。 即便在整个华夏,都是有名的酒楼,也是一个政|商云集的地方,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 一个男孩,看起来就象个初中的学生,身体软软地堆在轮椅里,全身上下能动的除了放在触摸板上的右手,就是那一双灵动的双眼了。 “历史感”这个词从一个古代来客嘴里说出来,真有一种错乱的滑稽感。 当年通神岛一战,剑魔传人扛着石棺从里面杀出来,败尽了不少的高手,许多老一辈的人物都惨死在他的剑下,知道他的厉害。 我紧走几步,躲在暗处观望,只见破裤子倒在地上,也不知是伤是死,甄流弊背着手不住地在屋里踱步。屋里黑黢黢的,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 但在场的所有人却依旧愣着神,沉浸在刚才的歌声中,无法自拔。 “轮回殿?你们四轮回殿的人?”听到神天说破天流等人是轮回殿守护者后,邱振天顿时大惊了,显然,邱振天是知道轮回殿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 官场哲学!不同的奏报!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的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巡抚和巡按并没有直接任命知府的权力,但作为执掌一方的封疆大吏,他们联名推荐的知府候选人,无疑会在朝廷上层得到重点考量,分量极重。 如果巡抚和巡按各自推荐了不同的人选,朝廷还会仔细斟酌,权衡利弊,究竟任命哪一个。 但若两人联名保举,只要没有极其特殊的情况发 “不会的,顾瑾寒和萧迟根本不是一伙的,葛莉所说的定位跟踪器也不过是无中生有。”夏暖否决了夜斯沉的话。 几个时辰后,轩弈诗抬头看了看天色,与九坤几人彼此对视,众人皆都点头。 韩薇吃过午饭,正准备休息一下,突然接到服务员的电话,说山庄里来了几位客人,想要见见她。 十几个等在楼上的顾客,顺着楼梯一股脑的冲了下去,人人都不愿意排队,他们都想第一个冲在前边,排在最前面,先品尝到自己中意的鸡尾酒。 可就在这两名长老迎向于飞时,直接被于飞一招开山拳第六式,给轰得撞向了他们身后的宗门大殿里,将大殿都撞塌了一半下去。 回到之前搭建的那木屋之后,于飞知道花玉汐有点不好意思,于飞也不急,他爱花玉汐,但并不是立马就要做些什么,他只是想慢慢的和花玉汐在感情上升温,然后自然的在一起。 我和张浩对视了一眼,刚才画好的遗像已经变成了魂画,我当然不能把魂画交给张浩的家人,所以,我必须重新再画一张遗像。 枫叶则是目光一凝的盯着山洞里面,他眼中浮现出了金光出来,好像有千里眼一样的已经从山洞外面,看到里面的一些场景了。 但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就必须继续走下去,开工没有回头箭,谁也不能退缩。 “行吧,现在离下个月天斗会还久着呢。你就慢慢等着去吧!”叶莽笑道。 “我如今有些能明白我爹为何会为了我娘放弃家世。从前我只觉得我爹是疯了,而我娘是个傻子,所以才有了后来我妹妹的悲剧,以及我流离的前半生。”虞子琛手指绕着清让的发丝,突然感叹。 “我还没有数到一百,太长了……”方士杰长得白净,五官拧在一起的样子也不算丑陋。 摇了摇自己的手臂,龙鹰肚子中的男子,伸出手邪笑着一拳将防御力无比强大的龙鹰胃部打出一个大洞,龙鹰凄号着却无能为力的任由腹中的男子,一步一步,一拳一拳地将自己的器官撕扯着,狞笑声振聋发聩。 “你不怕我加点料进去?”许翼面色早已恢复如初,他斜睨着林墨。 柏绮灵闻言凤目放光地道。别人不清楚李尚善的底细她却是从柏一阳口中了解过的。这样一个大人物的人情别说是些好酒了,就算是把整个酒吧都卖掉她也觉得是赚翻了。 对了,恺悠说过,秦先生身上有灵力,阿煜身上也有,五年前?五年前,凤韶急急地回忆,五年前秦先生有没有在东国出现过? 众人闻言看去,果然一共四架武装直长机从山头向这边迅速靠近。在何香儿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停在了院后和街道右边的空地上。 “老……大……”美少年成功在凤舞三言两语中倒地不起,自己讲了那么久的话都没她三句话有杀伤力,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五百三十章 黄河溃堤疑云,官场比洪水更凶险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朱允熥也几乎是瞬间便想通了,为什么政务处没有采用郑鸿渐和赵清直所举荐的人,反而调了一个没有地方主政经验的河道官员陈铮来担任归德府知府的原因。 如果政务处用了郑、赵二人的心腹,那么这位新知府肯定也会帮着他们“擦屁股”,层层“捂盖子”。 如此一来,政务处甚至可能会完全无法得知具体的受灾真实情 穆天阳握着门把的手一顿,拉开门出去了。寒冬的季节,外面好冷。 风夜盯住的是一个圆形白色冰晶盘,那冰晶中存放着的一条完整的银灰色鱼儿。他仔细一看,就大大的吃了一惊。 刘诗涵吓了一跳,她可是极少看到叶风像今天晚上这么生气和严肃的,立即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叶风,不敢言语。 “废话嘛,整天跟你这样的黑社会在一起,多少懂点社会上面的事呗”我压抑下说道。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生活是在变换各种的方式让你变的更加优秀的话。 爱,仅仅流血是不够,恨,仅仅爱是不够的:上帝,不曾意识到我内心一直充满痛苦,躺在肮脏的地面上。 “叶风,你太无耻了!”龙雪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不爽,终于没忍住,转过头来狠狠的盯了叶风一眼。。。 他看了看躲在不远处,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欧拉,不由一笑,招了招手。 旁边经过的服务生端着托盘经过众人身旁,把托盘里的高脚杯分给众人,然后冲众人一笑。 陈溪打的开心,看的欢乐,而张梦雨则是狠狠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大宝,你想要吃什么。我让厨师给你做。”江寒此时还以为自己见到了宝贝。 万祈看向镜子,她对这些懂得不多,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次见到林珂,想要自己化妆时却被林珂阻止了。 蓝希奋起挣扎,却奈何体内一丝仙气都使不出来,她在这里就像是个一个没了三魂七魄的凡人,虚弱的一个孩童都能杀死她,更何况是一只依靠着灵脉修炼几十万年的树精。 王老头却觉得亲家母有些不对,这样一股气哼哼的样子,眼神狠毒冰冷,咋看都不像来送钱的,像是有什么事? 老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水牢真是厉害,远处传来“当啷当啷”的声音,何思朗拖着铁镣回来了。 一转眼的功夫,璃县主的事私底下传的沸沸扬扬,淮王府高朋满座,举办了一场赏花宴,还特意给忠毅侯府两房都送了帖子。 叶倾城听着这话,只觉得有些心惊,她想让他不要乱说,可唇却被堵住,渐渐淹没了她的思想。 “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护士。”麻七说完就晕倒在地上,卢爱琳看到麻七倒下,心里也很慌张,情急之下把他送往医院。 众人看庄嫂生气了,平日里庄华威信高,为人也和气,大家全都扑上前,拉住林淼妈。 凶手是如何把死者转移到屋内,这些问题都是唐龙深思远虑的重点。 念春一看那物件儿,双眸便是圆睁,脸色即便浸在夜色里,却也有些苍白了。 “李伉,看起来你还真忙,这一会儿功夫,就接两个电话。”吴天笑着对李伉说道。 这保胎药的效果是有的,可就是味道太难喝了,而洛琪珊每天都要喝两次。 可以看得出来现在的状况,有一些事情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一旦想起来,就会了解到这些情况什么样的。 第五百三十一章 拜见!行贿的技巧!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这处驿站倒是建得十分奢华,驿站的旁边,还临时搭建了一些简陋的房屋,显然是为即将到来的大批人马准备的。 这是因为此驿站原本的规模并不大,不足以容纳皇帝庞大的护卫人马,所以才提前修建了这些临时居所。 驿站四周,早已有森严的侍卫戒备,警惕地巡逻着。 驿站之内,布置得金碧辉煌,与这灾情弥漫 而许萌儿和修罗之主也是看着姜维,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修罗之主知道,眼前的少年,正在强行动用这道能量,只不过还非要需要时间。 姜维双目紧闭,九转雷战身在此刻也逐渐消退,一心一意的观摩着这剑阵中的奥妙。 咏灵心间一跳,想着看来自己的猜测还是对了几分,哥哥此次的态度,的确是跟自己有些关系,但是,他又岂能如此的公私不分? 那种被最爱也最亲近的人欺骗跟背叛的真相,在苏伶歌缓缓地将事实展现在莫苍云面前的时候。 其实欧阳青云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只是知道自己成功了之后自己的炼丹等阶就会一跃而上,超过原来的自己最少一个等阶,而且自己的精血也会精纯很多,这就已经够了,远远的物超所值了。 她看着他,恶狠狠而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仇人一般。生生地,想要把戴纳撕成两半。 李凡说完之后伊雪就笑着将那芸雅带了出去,此刻房间之中就只有舞月轩自己人了。 在砂隐的时候,防备朋友,成为忍者之后防备所有人,后来找机会离开的砂隐,他也从没有向任何人展露过心间的情感。 彼时西林铭綦正愣怔着刚刚拿起桌上的物什,瞪大着眼睛看着今日一反常态的她。正待开口叫她,却又被自己手中的物体给吸引住了视线,便不着急着开口了。 青龙帮原本不在唐人镇,而是旧金山四大地下势力之一,他们的帮主叫马上飞,外号青龙,在四大地下实力排在第一,而且手下拥有十二个堂主,每一个实力都非常强悍。 无限世界中,任何EX玩家,若是从常规途径激活元力,都会激发一个元力心法任务,完成任务后,会获得一本元力心法秘籍,再按照秘籍技能修炼提升,元力境界便会逐层提高。 她默默地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猛地扑向柔软的大床,卷着被褥滚来滚去,然后又倏地坐起身,抱着被子盯着床头的手机。 韩广城知道,温睿修或许很受皇上待见,毕竟人家爹可是皇上第一心腹,拼爹他是输在了起跑线上,这没办法,都是命。 尚妍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土台两侧立着的护卫,心中暗惊:不想这里的守卫竟比宫里的还要严密。 大和咲人的额头自然是那墨黑色的玄武勾玉,场边玩家这时都隐约察觉到这扶桑宗主不成套的6件装备却能激发出7件套的属性,多半和这难得一见的圣物勾玉有莫大的关联。 这三柄追月没有附加任何元力,甚至因为时间的仓促,连【月移花影】的暗器技能都没有使用。。 不知不觉,我已经看得痴了,她的每一招,第一式都是那么的美,更是那么的清楚,直到我又看得入神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然后朝我走了过来。 “这里实在是太偏了,连人家都没有几处。看看这里的血迹。”陌沫指着地上说。 “这些事有些长,等到地方了,我再好好跟你说。”叶凯成看了徐佐言一眼,然后才道。 依照辰哥哥的性格,他不承认的事情,谁都没办法,况且,他现在和萧紫甜是名正言顺的合法夫妻。 想想那三个长老吃了翔一般的脸‘色’,叶霸天便又控制不住自己,再次大笑起来。 这里的空气之中飘着淡淡地的‘花’香之气,由于靠近灵眼所在,所以在这附近开辟了一个‘药’园。 在赌约中,他又明确的说过,在三个月后,这片沙漠将会发生一些大事情。 "凯斯特,麻烦你去把你们的王叫干过来一下!谢谢!"叶幻看着凯斯特,微微一笑道。 “算了,暂时先就地休息一下,待会再找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吴天只好暂时让队伍休息一下,方圆一里的范围已经找遍了,可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大厅里闹哄哄的,围观的警员还有那些来处理事务的人全都骂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阳明华也拖着一身金色龙袍缓缓走来,其眉宇间的杀气阴沉的可怕。 当年的事闹得这么凶,一代天骄冥炎都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冷月呢?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潭底,只见正下方有着一个巨大的圆形轮盘,足足有三丈高,轮盘的外圈有着两根像是把手的东西,只不过按照这个尺寸来看,应该是给巨人的把手了。 失去金字塔源源不断提供能量,奥露西娅的能量已经消耗严重,毕竟奥露西娅并不是叶幻,并没有那时时刻刻吞噬能量的能力,那身体里面的能量储量也没有叶幻多。高强度的战斗,奥露西娅根本就无法与叶幻比拟。 “看来我这么随便的解释是行不通的,不过我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你也应该听鼬说了吧,关于那一夜的协助者,就是我,宇智波斑。”斑。 “我要回家,回到以前的生活,我不想再成为三魔了!”海魔的情绪十分激动。 丁次再一次试图唤醒井野:“井野!井野!”但是井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愤怒的咆哮声,瞬间乍响开来。震动一方苍穹!黄金狮子凭空显现,威风凛凛,脚踏着虚空。猛的便向着雷劫扑了上去。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不谈钱!索贿的关键!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一旁的赵清直见状,不动声色地轻笑一声,适时地提醒道:“郑巡抚,这等传世绝品,若只以金钱衡量,未免太过俗气了。” “此物,乃是真正的万金难求,根本不能用寻常的金银来衡量其价值,不能谈钱,绝不能谈钱!” 他语气虽轻,却恰到好处地暗示了其中深意。 赵瑞正将那件‘珊瑚六臂戏鹦鹉’翡翠雕件放 也不知道他的哪句话,戳到了宓攸宁的感动点,让她面容柔和了不少。 难怪,卡在宗师巅峰许久的紫罗兰,会在一夜之间晋升为大宗师,从而逃出南诏海军舰队的围捕。 “好主意,虚虚实实,乃是用兵之道,点点姐,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兵法了。”秦冰觉得柠檬点点这个方法可行。 安舒稍一犹豫,但见于穆目光坚定,于是一咬牙,飞身出了洞口。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平日里多么的高高在上,多么的不可一世,却在爱情上,愿意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祈求一段早已经逝去多年的爱情。 出嫁那天,她考试来不了,等待的几天,日子很煎熬,今天放榜了,满心满眼都是昭示,真没想到这茶。 她自身的武力值不弱,看着包围她的十多人,做出了防御的动作。 “大哥!你可回来啦!”耶律兴毕竟还是孩子,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见到王思莹,不是一般的惊喜。 空间重力球属于双属性法器,还有一些法器掺杂的属性更多。只要法器中含有使用者已经激活的兼修属性,便能享受到其加成效果。当然加成的效果程度,是根据属性修为而定。 美国时间2月23日晚,而在地球的另外一面,中国则是第二天的上午。 随后唐帅又把目光移到陈佑怡的身上,而陈佑怡也只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而且,如果对方的团队中并没有智者,他们的队长也是个蠢材,想不到那些弯弯绕呢?杨云岂不是也处于危险当中? “真是胆肥了!”他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了躲他居然瞒着他去H国做了交换生,给他好好等着,非得给她一个教训不可。 苏锦洛见苏楠没有多想,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趁着苏楠没注意瞪了靳夜一眼,可不相信他没想到这一点。 深入魔染海域的舰队,分成四个阶段,最前面的十个大型舰队,亲王府这边六个,麒麟道宫两个,幽冥道宫两个。 当宝哥这话说完的时候,金砖和金条就都不开口了,我本來也挺犹豫的,转头看了眼边上的宝哥,他的这个状态,让我非常的熟悉。 “那个时间不早了,今天家里没有菜了。现在去菜市买也不新鲜,我和雨馨姐决定去外面吃。你收拾一下,一起去。”黎菁菁说道。 当然,至于省部级以上,李南现在还没有想那么远,那是以后需要思考的问题,现在李南的目光,最远就是放在省一级上面。 姚婉如大大的眼睛微垂,眉毛也轻轻蹙起,嗔怒中还带着几分的娇柔,让寿氏顿时心疼。 “怎么样,高才生,跟兄弟我过两招如何?”汪龙轻蔑地说道,目光挑衅地斜视着张立达。 萨丽的精神力要稍强与许汐,就算是直接看到这微笑之眼,距离也非常之近,却可以一点都不受影响。 但例外是存在的,被扔在一边的许汐,靠着这些龙骑士争取的时间,已经靠近到了萨丽十米范围之内。那些咬向他的黑色,都被幽冥之海挡在了一边。 “冷却时间呢?难道没有限制?”朝阳向兴奋中的许汐问了一句。 无穷灵气涌动,太玄再张开手,只见掌心之中只有六颗血色宝珠,上面大道法则和灵气凝结。 崔仙来真有两下子,把紫星盟的人赶出了岭南,还不顾‘穷寇莫追’的训言,一路追杀到了香洲与岭南交界处。 可是毕竟陈子杨刚刚回家跟家人团聚没有多长时间,同时看陈子杨的意思,他也没有继续碰这些事情的意思。于是伞石帅才不敢直说。 太玄却不敢怠慢,天刀八诀共计八十刀,宋缺融合这八十刀创出第八十一刀,是为九九归一,这一刀可以说融合天刀刀法所有神意,所有刀道造诣。 “好……”阿翔想都没想,就点头道,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又没有人要她的性命。 “鼬,在和平和亲人之间你选择哪一样?”止水话说的很慢,仿佛要把这句话印到骨子里。 “陛下政务繁忙,应该多加休息为好。”咏灵摇摇头,脸上满是对他的心疼。 一行人到了机场,立刻有人出来迎接他们,这是位很严肃冷漠的军官,根本就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是确认了一下身份,便让他们登机了。 一间密室,集中了十几位位高权重的官员,一号首长坐在最前面,紧张的看着面前的画面。 龙家的人中,龙镇阳被关到政府设立的特殊监狱中,龙天浪死了,龙语则是带着龙家的其他人离开了上京,至于他们会到什么地方,这就不是林西凡需要关心的了,他只需要知道,龙家已经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 林峰尽管心中疑‘惑’不已,有些怀疑,但是凭着张家的手段,能够提前获知也不一定,他倒是不好胡‘乱’猜测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大出血!名利双收!指点迷津!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郑鸿渐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赵清直,只见对方不动声色地冲他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一丝心领神会的确认。 郑鸿渐在心底深叹一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眼下陛下亲临巡视,他们二人的命运悬而未决,前途未卜。 这两百万两银子,与其说是赔偿翡翠雕件,不如说是保命的买路钱。 面对如此困 那老家伙为什么要收自己为徒?难道真是自己天资过人,百年难遇? “不满意。”冷漠的声音回答着陆北霖,而且那目光之中更是带着气愤。 正当胖虎打着哈欠,听到那富有重感的脚步声时,也同时观测到了李江流。他本想打个招呼,但李江流却却丝毫没有那份悠闲的盯他,直接走进食物柜列里面去了。 你如果是我心中所想之人就一定能做到,因为在我心中,他无所不能。 对面主要输出的点无疑就是两个远程,可以在一轮集火下秒掉一两个脆皮,或者一个前排,形成五打四。 只是,跟在陆北霖身边这么久,对于宋席一,她也更加的了解了,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禽兽,他的所作所为,让顾娇娇一次次的失望。 木冬青不由皱起眉头,心中暗道:前后反差这么大,难不成,悲哀过度脑子不清楚了? “一切,都要从十余年前说起,那时候,贫僧还未出家……”了果的眸中,仿佛有泪光在闪,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能说这些真的都是误会吗?我只是在做一个朋友该做的事情。 风无情冷哼一声便离开了,她不想再跟这个白痴说话,再说只怕连自己都要受他影响,变得跟他一样白痴。 在晚上七点四十多的时候,尹梁收到了顾浪的短信:我有点急事,走不开,你先去,我争取9点之前赶到。 “爹,不用了,我和林少爷有事要说,您先回屋歇着吧,左不过一个时辰该有人登门了。”顾清宛冲着顾元河说了一句,便又埋头思考事情。 不过短短数天的时间,上边便已经知晓了黄天贵陨落的消息,更是第一时间派人来查探情况。 在答应之后,百里红妆就改变了计划,不去远的地方采药了,就在这附近采药吧。 “我听说都督大人有意纳舍妹为妾?这趟该是来商议的吧。”罗慎远又道。 “那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去跟我爹娘说去。”幻花想了一会儿,觉得即便真如褚晖所言,她又能管得了谁。 得意忘形了,顾清宛暗暗拍了一下自个儿的嘴,希望不被怀疑才好。 她话一落,连车前灯也跟着灭了,整辆车就这么横停在道路中央。 云扬看着云娘,还是好奇云娘是怎么知道有马车过来的,看着云娘也不是像有功夫的人。 盛凌耀来到她床前,看着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妻子,剑眉紧皱,问一旁的白蜜。 不知道自己是该爱她还是该远离她,毕竟这里并不是自己的世界,自己还是会回去的。 说完,真嗣就朝着古辰镇神奇宝贝中心的方向跑去,没一会,真嗣就来到了神奇宝贝中心。 夏侯沉霄一动,温玉蔻便已经收了眼中的流光,重归平静。夏侯御白也觉得自己方才看温玉蔻看了那么久,其实是很失礼的,于是他轻咳一声,走至一边。 “那可不行,我父亲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张友仁对瑶姬道。 第五百三十四章 干爹在上,请受儿子一拜!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你们啊,错就错在不该自以为是,竟敢在陛下圣明面前耍弄那点微末的心眼。” 赵瑞公公一边喝着茶,一边淡淡说道。 “陛下是何等英明神武之人?又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蒙蔽的?” 赵瑞叹道:“咱家早就耳提面命,提醒过你们,陛下真正看重的,是你们治理河南的实际能力与成效,而非你们那套溜须拍 我家是很老旧的二室一厅户型,豆腐干大的地走了没几步就在爸妈的房间看见了江辞云。 如果是,我显然已经深陷在这罪恶中,欠江辞云六百万几辈子可能都还不清。 孤独美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安定而均匀,在黑暗中听来,甚至有点像是音乐。 “看来她应该是你新控制的‘超凡者’了,难怪你这么果断的就放弃了在‘地狱厨房’的产业,原来如此。”血红色制服男沉声道。 天赐的话直接让依依激动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天赐的意思,没有想到天赐会这样帮她。只要有了宝石,他们在捐出去,那么他们的功德就够了。 “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了,言归正传吧……你这次来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现在你可以直说了,反正这里也没别人了。”张太白正色道。 孙美萍摸着唐雅的手,说了好多暖心窝的话,这让唐雅都感觉到了惊讶,她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他知道这并不完全是吹牛,老实和尚从箱子里出来的情况他是亲眼看见的。 我简单收拾了收拾,见她的酒柜里摆着许多洋酒,于是问她能不能喝,她说当然可以,随后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轩尼诗,打开后倒入红酒杯,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喝了起来。 如果将‘神盾局’比作一家大公司的话,十级特工就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九级则是董事会的成员;而七级与八级特工,则相当于这家公司的高管,公司的日常事宜基本都是由这两个级别的特工来处理的。 下一刻,大黑就炸毛了,龇牙咧嘴,眼神不善的盯着奎砻,差点就扑上去,被袁洪一把按住了,这才避免一场人狗大战。 那掌柜的呵呵大笑,但心中疑虑依然不减。那东方玉珠是何许人也,怎会做这等事?便是做这等事,也没有这般直白地告诉他的道理,不过,他到也无法,只得将两人送走。 但杨震却只是笃定地朝他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唐枫见状,心下倒是安定了一些。虽然不知杨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多次合作下来,他对这个少年还是充满信心的。 袁洪动身,全力遁去身形,特别是那道光,此刻神异无比,终于发挥了实质效用,让袁洪遁入天地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骷髅兵们摧枯拉朽一般砍到百来只魔狼,仅剩的4只座狼也挂掉了一只。但魔狼们却没有一点退却的意思,仍然不见底一般从各个方向扑了过来。 众僧人闻言皆是一震,均想:原来这杜子平果然如传闻所说,不在云霄大陆了,想必他也是到了别处,这才掌控了这元婴之祸吧。 金光大师这才反应过来,将这枚玉简输入一股法力,只见霞光一闪,一篇数百字的口诀便显示出来。 一下子就是数十口半神剑绝对是恐怖的,柳凝霜虽然厉害,但是一下子面对数十口半神剑齐射还是大惊失色。 第五百三十五章 苦命人!朋友情谊!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郑鸿渐的话语更加直接,也更加“露骨”,彻底将赵清直的“孝心”比了下去。 然而,郑鸿渐只顾着争先恐后地奉承拍马,却完全忽略了赵瑞的实际年龄。 赵瑞一听他那番“养老送终”的言辞,当即‘啐’了一口,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悦道:“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郑巡抚,咱家可比你足足小了二十多岁! 矮人虽然在大陆上并不少见,矮人装备也越来越普遍了。可是,拿出来卖的矮人装备会是多好的呢?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跟唐风熟悉的图克岂会不知? 除夕夜,来和府过年的人都吃的心满意足,围坐在‘花’厅里一起守岁,直到夜半,楚琏才命下人带他们回厢房歇息。 一大早,楚琏被问青唤醒,迷迷糊糊起床洗漱过后,就听到问青念叨。 金丹在牧惜尘手上,拿回来便是。罗瑶再怎么说也是一名阴阳师,对于这些你抢我夺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更何况在资源缺乏的阴阳界。 男子仰望一眼天空,依旧是没有一丝杂质的黑,只不过多了噼里啪啦的雨点声。他的皮夹上同样多了许多水渍,而他给牧惜尘和胖子的感觉是,黑夜中永远屹立不倒的石像,给人压迫与威严。 月光明澈,睡气湖中一口棺材的棺盖被从里面挪开,塔央爬了上来。放眼望去这个遍布棺材的地方,墓埃坐在其中一口棺盖上,交叉握着双手,胳膊搭在膝盖上,很有心思。 “看动静一会儿差不多就出发,你再不告诉我戈觅浓在哪我们可就去粲尼罗了?”维斯肯郡平淡地说。 当晚,黄莹自觉地没有来缠着苏南,跑去与马萌萌一起睡了,为金雅茹的思念留了足够的空间。 岩浆喷溅的火星配合阴云给天空造成一种美丽错觉,一副比真实天空矮一阶的星空幕布铺展在粲尼罗堡垒的废墟之上。 “那你是想多了,它只是被激怒了,蛇的复仇感最强烈。”魔罗喊道,露出他金灿灿的两排牙,他说这话的时候全然忘记了激怒巨兽的人就是他自己。 说实在的,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且不说这些山地的精灵们在崎岖的地形里如履平地,强健的四肢也可以搭载起两到三个骑乘乘员,如果能驯化成功,带来的效果还真的会让人眼前一亮。 天空中的星星稀疏而黯淡,将树林衬托的更加荒芜凄凉,一阵寒风吹过,夜色愈发冷清起来。 “我也希望我今日做的决定不会让我后悔”当很久以后钟离尘回想到这天做的决定时而悔不当初,可什么都回不来了。 清晨的时光是很美好的,鲁神岛上的众学员在这一时间,几乎都已经下床出屋开始活动了。这一边的郁风自然也不例外,自从从叶栾回来,他又开始了每日的锻炼。 对这样一位惊动了“玉皇大帝”附体,甚至“玉皇大帝”都特别喜欢的年轻人,刚才居然又是骂他,还准备打他,幸好没出事,要不然肠子都悔青了,而那黑脸矮汉一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更是差点惊得晕了过去。 身后是滔天烈火,身前是一众高手,我又身中剧毒,没有解药,我知道这一劫我逃不过,但我不能让他们伤了慕容离的尸首。 “是,王妃”寒月应答后,就立即去集合了。不一会儿原本还东一个西一个的百姓,现在集合在了一起,身子都站得直挺挺的,看起来还有几分将士的模样。 第五百三十六章 情报和出访!少女!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驿站内,朱允熥暂时休憩的寝殿内,他已在此驻足两日。 此举并非无的放矢。 一方面,连日来的长途跋涉,车马劳顿,他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另一方面,驻足于此,正可从容部署,派遣心腹人手秘密打探河南省内的真实情况,为接下来的赈灾勘察,以及整顿河南官场做好充分准备。 此刻,朱允熥正 “你干嘛买那么多,这要好多钱呢。”楚无忧有些傻眼,秦语桐这丫头是疯了吗? “亏?那可不一定!”西门夜的声音响起,不过陆余怎么听都有些幸灾乐祸。 赤术瞳胯下的战马挺起身子将两名镇抚卫的将士踩在脚下然后一个劲头的跨上了城头,终于他成为了这一侧跑马道上第一个活着踏上夜苍城头的西凉人。 等三郎翻回到乐器架子后时,空地中央也出现了一把覆盖着椅套的椅子,化妆成老太太的姐姐二丫,此刻就坐在上头。 丈夫早早过世,蔡琰被卫家认为不祥之兆,有克夫之嫌,虽然没有说在明处,可是年纪轻轻的蔡琰,自从丈夫死后,却受到了卫家百般冷遇。 “张梓泽,难道为了我,你也不愿意放弃那所谓的名利和金钱吗?”深吸了一口气,宋玉婷抬头看着张梓泽。 不得不说,余德政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在这个时候,还能镇定自若。 雪渺的眉头有些危险的皱起,忍了又忍,可当听到外头两兄弟抱在一起痛哭后就再也受不了了。 岑山站在台上,没有下来的意思,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苏采音。 就在这时,迎客松骤然间已出手,他出手只有一下,也是唯一的一下。 李豪一边听着销售介绍,一边乘坐电梯到达28层。当李倩倩为李豪刷完门禁,只见一处带着辽阔江景的4室2厅4卫豪宅,顿然出现在他面前。 “你、你不怕上面的那些人知道你回归了过来杀你?”古树感觉狄煜好像是脑袋坏掉了。 看着全沙壁和王志燃这两个活宝的颜艺表演,张茵右手捂着脸,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他们的模样,感觉有点后悔,进入这个房间。 第三拳,轰在了布莱克汉的右胸,骨裂的声音再次响彻全场,布莱克汉至少断了四根肋骨。 暗自心生佩服,徐沫儿做不到徐谟缪这般坦然,直接抽出两张纸巾,对半一撕,塞进了两只耳朵里,拿过沙发上的眼罩,带了上去,身子向后一倚,发出了绵长轻缓的呼吸声。 伤药是姜卓方配制之后,分发给大家的,见云子妃服下之后吐血少了,公孙鸿便抱着她往回跑。英袅袅跺了跺脚,叫了两声师兄,可哪里会有回应? 紧接着,承天又将封住火冠灵雉内丹的玉瓶打开,同样的,一条火舌从瓶口涌出,又再次让周围下降的温度恢复了过来。 姜卓方既然出手,墨兰便立即退下,紧贴着车门护在凤千羽身边,双眼迅速扫射四周,确认没有什么潜在威胁,才去关注斗场。 尼禄虽然身穿华丽的红色长袍,但他本人只是一个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公斤,挺着一个肥肚皮的大胖子。 想着,柳毅便打算懊恼,死在他手中的强者不在少数了,可是要不被天衍老人的拳力轰成渣了,要不就是情况特殊,入修界这么久,他确实一点像样的东西都没打劫到,当然,他把千劫深渊下的宝藏给自动忽略了。 看到筠筠向太爷爷讨要来了夸奖,欣欣和萱萱自然也是赶紧凑过来。 龙飞心中一怒,瞬间腾起业火释放妖力,那些尸体一碰到业火便化为飞灰。待龙飞消灭了那些尸体后却发现神秘人与丧尸王不见了,心中不由得郁闷。 这样一来,有了陈城这样的方式,大家也就根本不用担心亡灵会近身了,那些想要自从大家脚下或者墙边过来攻击的幽灵,根本就没有一点的机会,刚刚冒出一点,就会被陈城的光明魔法给清理掉。 只是听到笑儿说自己弄了个院子,种菜,说各种花钱时,他莫名的就感到了淡淡的温馨,唇角不由得淡淡的勾起。 “姐姐回来了?”妍蔚转头,宓姝正坐在院子里一株红梅树下摆弄着棋盘。 柳毅几次运转天衍决来消除这冰火两重天之境,虽然能稍阻,但是却依然感觉自己的左半身越来越冷,右半身越来越热,他不怀疑,这样下去,自己会被焚烧一半冰冻一半,那死相想必极为难看。 他从来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如今却被人唤作疯子,随意欺凌,也学会了那样傻傻的笑着,毫不在意,他曾经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运筹帷幄,什么事都做的行云流水,淡定从容。 她知道,花魅晚在莫离湮心里的重要性,也知晓,莫离湮定是不会答应她说的主意,却终是一狠心向流月说了。 澈上云间,是濒临胡泊的,远远望去,依水环绕,所以这家店的主人,才取了一个如此动听的名字。 可是他还不明白一个道理,他之所以怂,就是因为他只会欺软怕硬。 赵峻熙这些天一直在找顾晚晚,都找疯了。不过一直对顾母那边瞒着消息,还借助各种手段把人送出国休假。 “请各位旅客做好准备。”车厢尽头封闭的大门突然绽放光亮,而笛子安也感觉到身下的列车正在放慢速度,似乎真的是到站了一般,随着门上光芒越演越烈,车厢开始出现轻微的晃动。 对不起,师父不能耽误你一辈子。像我这样的人,谁待在我的身边,谁就会受苦。 正因为他这话是认真的,她才觉得害怕,有那么一刻,她竟然害怕自己当初做的决定。 “你应该清楚,你斩的是一条蛇,并非是一条龙。所以,你吃掉的,也只是蛇胆和蛇的精元,你都变成一条蛇了,难道还留在这里,不怕天谴吗?”老骗子说完,化成一缕黑烟,回到了封龙台的最下方。 出乎意料的是,路障冷笑了一声,竟然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位霸天虎首领的鄙视。 陆家祖宅只有屋子外面有一些摄像头照射各个角落,屋里并没有。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转过身,从别的商铺里结果扫把,将满地的稻谷清理起来。 你跟着我,会一直回忆之前我对你做的那些事,你会难受一辈子的。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夫君和神明,灾区见闻!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少女的双眸明媚如星光:“其实我呀,挺喜欢大明的,特别是这里城市的夜晚,还会点亮盏盏路灯,把街道照得通明如昼,真是太好了!” 看着妹妹笛娜渃娅那喜悦的神情,古丽扎巴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漾开一抹笑意。 “是啊,大明真的太繁华了!”古丽扎巴轻声感叹,她的目光透过车窗,凝望着窗外流动的景色,“在我 一路走来,哈勒姆虽没有阿姆斯特丹市区的大气繁华,却是有这比阿姆斯特丹更大的震撼和惊喜。 随着肖毅两人进入其中,顿时无数人都朝着肖毅和陆雪馨看了过来。 孟雄飞点点头,心想难怪,原来真是他们认识的。他知道金天明的陕西分舵驻地就是在宝鸡,而非省城西安,如此引起了他注意也是在理之中。这宝鸡可说是他的地盘,突然冒出了那么一股强大的气势,自然是要过来查看。 “本尊,这些水晶中的元素排列和我们的世界有着明显的不同,其内部并不是单一元素,而是很多元素集中在其中。”听到这肖毅却是突然问道。 鬼木真人等鬼王教的众人大吃一惊,纷纷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黑虎鬼王,教主竟然献上了鬼王教的镇教之宝鬼王珠? 他没达到这一步,自问不能算是七品。虽然他隐约觉着以自己现下的修为,对上七品的高手也未必不能够应付,但他不想把自己估的过高,也不想坦承自己真正的实力,所以还是报了个八品。 “老伯、老伯,您在家吗?”保安军的士兵听到没人回答直接向着屋子走了过来。 乐异扬与来纪云都吃了一惊,不知杜重威是怎么知道翠心的事情。翠心一心欢喜乐异扬,屡次拒绝杜迟的爱意,想必杜重威是误会两人的事情。 “那冥雷,那是不是可以说,只要把低位空间开发好,其也就可以成为高位空间?”肖毅疑惑的说道。 “战公子,老夫欧阳长空,是怜儿的父亲,多谢你将她安全的送回来。”中年人笑容满面,主动打招呼。 我下意识扭头看去的时候,发现前两个僵尸身上飞出去的乌鸦,此时他们全部向阿豪的身上飞了过去。 所以当下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事先已经准备好的那张正天图拿了出来。 只不过她的这一动作果然还是先被我看穿了,为了不让她去有能力捡起枪来,我见机行事用脚背踢中了她的膝关节后部。如果人的关节弯曲处被击打,就会因为惯性和反射弧弯曲自己的膝盖,从而跪倒在地。 “不好意思!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刚才说了什么?”李天一脸歉意的松开了掐住陈云手腕的手问道。 噬魂天主拎着一根拐杖砸下,本来平平无奇的一根拐杖一下就变成了开山棍。 在这时,法医那边送来了尸检报告,死因那一栏填写着:药毒死亡,毒物未能查明。 素轻羽随即就将所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对东阳说了出来,没有一丝隐瞒,也没有丝毫夸大,同样也将自己对此事的猜测说了出来,算是对东阳的一种提醒。 时间不长,也许是为了证实他的想法,红光又一次从蛟龙的眼中出现,不过不是一丝,是一片,一大片!由远即近,就像太阳在地平线初升起,从最初微弱的光芒的到笼罩着整个大地一般。 然后严雍和就出事了,他外出应酬晚归被人打得只剩下一口气抬了回来,第二天那白家长子就登门,耀武扬威地问严家可曾想好了,何日把严媛送进他白府大门。 回去后,田母去了翠嫂子那,翠嫂子夏天卖西瓜那个摊,现在就在摊豆丝,冬天光卖水果生意不好,所以上次回去,田母就知道,翠嫂子打算冬天摊豆丝,今天她就是专门过来买现成的。 就连景瑞,都从未见过权少卿露出这种恐怖的表情,他是真的怒了。 她爱笑,明媚的眸中总是透着笑意与怜惜,凡事都爱隐忍,有一种王府大院与前朝皇宫都缺少的东西,那便是不争。 那么剩下的两千九百九十九仞呢?只能被藏在湖底,不知为何,越回青心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可不管什么原因,马勇知道他已经无法回头,因为入了江湖,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路也由不得自己选了。 身体像秋天的叶子飘零而下,一袭大红嫁衣,衣媚翩然翻动,轻盈薄纱如水中盛开的花,瑰丽而美艳,透着美好而绝望的气息。 “妈了个B的,这傻逼,太他妈爱玩了,早晚那个家得被他败祸光了……”王占恒一脸愤怒的说道。 韩瑶黑了脸,何思朗把她当空气,刚才一眼都没看她,她有些委屈,更多的是恨和不甘,自己这么优秀,自己都已经放下身段,他凭什么不喜欢自己。 张静鸿,堂堂金字塔上的人物,与凌阳说了什么,而凌阳却只淡淡地听着,并说了几个字。然后张静鸿就大大不悦地说了什么,凌阳却只是笑了笑,随便说了几句后,张静鸿就不怎么吭声了。 这才得见全貌,这是个中年男子形象,微微有些胡须,背上背负着长剑,神情间似乎怒极,双目圆睁,双拳紧握,一股滔天的愤怒情绪似铺面而来。 第五百三十八章 贪腐之事,皇帝的威望! - 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 - 姜阿山小树 “虽然那些官仓皆是用钢筋水泥修筑而成,在洪水来袭时,它们并没有像老百姓的泥瓦房那般轻易被冲垮。” 男子压低了声音,无奈道:“但里面存放的粮食,可照样被洪水给浸泡了。” 他凑近了一些,语气不再如之前那般好,略带了些愤愤不平:“我听说,现在给咱们这些灾民用来煮粥的粮食,就是从那些被水淹过的粮 “哎呀,一个月五六千能干啥。在江城市可啥也做不了。”连苏可鄙视的道。 神魔战法堪比天衣无缝,一旦近身,除非外力极强,否则很难脱身。 听得孟凡这话,郑辰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和这家伙对嘴皮子,郑辰只有吃亏的份,因为从孟凡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管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很有道理似的。 见到这一幕的郑辰,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便动用了炎龙锥,下一秒又立马动用了万剑离渊,其身形瞬间消失,一道道黑影重叠在空中,疯狂的朝着郑魁落下。 而酒楼之中的修士们都惊疑的看着秦宇,秦宇的一击击毙葛林,让他们都有些震撼。 “戴云,我看你还是认输吧,否则可休怪我动杀手了!”与戴云交手的那个男子一副趾高气扬的说道。 “出门太急,忘了带钱了。”秦奋上摸下摸左摸右摸,突然张嘴说道。 想当初敲下第一个字的时候根本没想这么多,甚至在十万百万字的时候,想要的也只是能够签约,能让一直支持我的老伙计们可以有个宣泄的方式,可以不用天天着急上火地发红包。 更别提林凯的光能枪,以及李鹤大范围杀伤的D+级超级火力——闪雷。 他知道己方优劣长短,大部分骑兵都没有掌握骑射。若是没有马镫、马鞍,士兵坐在马上静止射击都不能。 “唔……”韩水儿只能勉强发出一些单音字,眼睁睁的看着景墨轩肆无忌惮的霸占自己的领域。 赵明闻言一窒,随即便黯淡了脸色,郡主说得不错,在这么巧夺天工的一座城堡之中,就算多个自己,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你到底什么意思?虽然你努力的封锁消息,可宫里还是传的沸沸扬扬,你不治罪我,我很感谢你,但请你不要再带着虚伪的面具了,这里没有别人”,慕容倾苒挪动着身子说道。 电报发出去不久,突然收发报机传来久违的“滴答”回应声,报务员大叫:“师部有回应了!”一边说,一边迅速记录电码。 “吁”喝令住马儿停下,九凰看着眼前的军营大门,久违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心境阶层够了,肉体强度够了,现在如果再寻到魔道秘籍他感觉自己完全可以镇压住它的邪性。 “夜色更深,冉儿不在屋里睡觉,难不成与本公子一样,出来透透气”? 火鸟围着李飞扬继续盘旋着,它在寻找着进攻的时机,当然也是为杨帆他们撤退争取时间。 下午,老魏和卜水华到王鹏办公室汇报下一步工作后,提到了王鹏交给他们的特殊任务。 当苍茫城城头上的士兵草草的吃了几个饭团之后,突然从原野上传来的战鼓声,惊动了他们,兽人们的进攻又开始了。 帝问天眉毛一挑:“你怎么知道的?”很是震惊,但也相当于承认了剑鞘的来历。 那必然是被其他势力吞并,秦焱再洒脱,也不会希望自己麾下的神国被吞并。 “回皇上,太医说主子沒有大碍,只是惊吓过度,但是外伤很多”杨嬷嬷也不敢说太多,这次下手的可是太妃,即使皇上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嘭”的一声巨响,像有个巨大的爆竹爆裂。砚君的心脏震了震,伸手向腰间摸了:空空的少了件要紧东西。 反复确认后,擎天巨兽才趁着雷劫还没有结束,脚下生风的离开了。 那是一条看上去足有数百米长的蛇形怪物,身上覆盖着黑色的鳞片,而那巨大的水蛇,身体也足有五六米宽,嘴巴张开之后,更是达到了数十米,就算是一辆卡车,也能一口轻易吞下。 皇后明显感到一股杀气扑面而來,即使不会武功,还是能感觉到,她拿着剪刀的手在颤抖,本來她就沒打算刺杀皇上,就是借她十个胆也不敢,族人们的生命都在自己身上,剪刀的方向开始对着自己。 出了包间在走廊上,查看了一下,这个期间有过一个苏琪来的短信,此外,有张菁发来的九十多个短信和一百多个未接通电话。 正在她还发呆的时候,听见有人匆匆忙忙跑来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她的房门就被撞开了。 “研儿,你真漂亮,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阿牛真心的赞扬了她一句。 因为这【降星之坠】不仅对他下副本有巨大帮助,更是他对付周望的一柄利器。 老道领着周君飞驰而来,隔着老远,就看到星辰表面,有着一层透明的阵法光屏保护,只有一处存在缺口。 报告反复论证了一个观点,如果对苏洵的系统进行改进,将便宜司机和乘客的钱全部扣除回来,那么嗒嗒公司的利润将提升22个点。 皇正君绞尽脑汁,在脑子里把京中各大官吏、勋贵的子嗣全想了一遍,也只能选出一二勉强合适的。 不过,在接连经历了如此多异象之后,他们对此也慢慢习以为常了,只认为这是浮屠寺灵验的表现。 钱婶子听了也是恼怒不已,不过忍了忍没有对质,而是白了她们几个一眼就走了。 虽然她面上还是装得温和模样,对宁母也颇为孝顺,可心里已经烦躁不已,在琢磨怎么再给自己找个好大腿。 他手下的潜水艇,再加上德意志帝国的潜水艇,最少也有二十艘以上。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