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游仙 楔子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人如何才能区分梦境和现实,靠感觉吗? 那么梦境又是否是真实存在的呢? 有人去追寻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吗,为什么会对某个场景感突然感到莫名的熟悉。为什么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会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为什么某个人的某句话会让人在一瞬间恍惚。 最近被一个噩梦折磨的欲罢不能的宁不回,此刻正在南宁市鼓楼医院里,排着队等待挂号。 南宁在华夏国内也算是一个发达的城市,有超过一千万的人口,生活在这个有着千年文华的古城之中。宁不回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宁“土著”,和这个城市大多数的本地人一样,没什么志向,一心苟活,靠着父母那一辈艰苦的奋斗,所以自己的小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宁不回原本叫宁不悔,似乎是父母为了鉴证自己爱情,农村小伙和城里姑娘的结合,在那个时代算是冲破了层层阻隔。但是从小痴迷武侠的宁不悔,在电视剧倚天屠龙记热播后,再也无法直视这个名字,在学校也被同学一直调侃,所以在二十岁这一年自己改了名字。宁不回保留了原来名字的谐音,算是对父母爱情的致敬,不回有正直之意,中二少年的胸中意气在此刻具象化了。 为了纪念自己的人生新篇章,于是约上朋友爬了一趟山,没成想回去就开始连着做噩梦了。爬的这山也不是什么邪门荒山野地,不过是与市区边缘紧邻的一座小山,名叫紫金山,一大半的南宁人应该都爬过,每天不乏老人,小孩上上下下的锻炼身体。 起初宁不回只是以为是自己太虚了缺乏锻炼也没有把这当成一件事往心里去,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噩梦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就连白天也会不经意的昏睡过去,接着再被噩梦惊醒,极大的影响了他的日常生活。 具体关于梦中内容,宁不回也记不清楚,依稀只能回想起,昏暗的环境,他好像是在一座阴森的宫殿之中,身后远远地方有微弱的光亮,前方是一团漆黑的浓雾,似乎连声音都无法穿透,而他被扯入了其中。 为了避免更严重的问题出现,宁不回只好去请了假,准备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在医院之中望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宁不回的思绪飘飞,一个从早到晚都在排队的医院,他好奇的不是这里多么优越的医疗条件,也不是这里的医生的医术有多么高超,而是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的病人。 想着想着宁不回渐渐产生了一丝疏离感,就是像是一个荧幕前的人在看着与己无关的电影一样,而眼前的画面也从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淡成了黑白。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 只剩下一片黑暗和无力摆脱的下坠感。 在这黑暗中挣扎了不知道多久的宁不回,从一开始的恐惧,歇斯底里大叫后的愤怒,到不断涌出绝望的痛哭后,最后只剩麻木的平静。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苦痛,因为从感官上来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没有温度,没有湿度,更没有任何触觉反馈,仿佛时间都不存在了。置身其中的宁不回丧失了一切感知,只剩意识正缓缓变得模糊。 我是要死了吗?宁不回这样想着。 “你是谁”这声音平淡至极,落在宁不回耳中却如同天籁。 因为听到这声音的同时,宁不回身体的下坠感也消失了,虽仍然身处黑暗之中,不远处却有一个人影竟然随着声音缓缓出现。 “你,你,你···”宁不回被眼前人的样子惊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此人一身样式古朴的青灰道袍,背上背着一把古朴长剑,剑柄上缠着红绳垂着一枚铜钱,最吃惊的是他的相貌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 梦中游仙 第一章 真人下山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修行二十载,不识人间 顿悟苦海边,照见真我 师傅师兄,宁不回无悔 ——宁不回 行走在金陵邑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论是沿街叫卖的小贩,或是行色匆匆的赶路人,更有甚者巡城的兵甲士卒,看到宁不回时,都会面色恭敬的或行礼或让行。只因为他这一身打扮,身穿一件样式古朴青灰道袍,身后背着一把无鞘长剑,不同寻常的是,宁不回身背长剑的剑穗,并非寻常丝绸,棉料,而是一截红绳垂着一枚铜钱。 这金陵邑不愧是集江南灵秀之大成,一路行来都未见一个乞讨之人,宁不回想到这里却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金陵的繁华富饶,最是让天下的百姓向往。金陵的风水气运,也最是让当权者忌惮。 宁不回是一个修道之人,世俗眼中的神仙人物。 虽然说世俗之人无知,但即使是放眼在整个天下,成就元神者,都是凤毛麟角的人物,可称一声真人。 宁不回此番来到金陵,是他自修行以来第一次下山行走。 三川郡,管县西南三百里群山环绕,这里有一处山谷常年被云雾遮挡,相传风景奇绝,曾有樵夫误打误撞进入其中,被山中的景色震撼,却不知怎么走出的山谷,于是逢人便说在山中遇到了神仙。此事越传越玄,地名气也越来越大,无数人慕名而来寻山访仙,期望能拜入仙人门下得道长生。突然有一日此地的云雾散去,那处山谷不知所踪众人才知晓,此地果然曾有神仙修行,于是便唤作云梦山。 云梦山确有神仙,此地乃是鬼谷一脉的隐世之地。 事实上哪有什么樵夫入山的故事,山中常年不散的云雾正是鬼谷一脉的修士所布下的阵法,本就是阻隔凡俗,那又怎么可能让凡俗之人误闯其中。 那是宁不回七岁那年,突破神通境时的异象冲散了阵法云雾,山中的动静引来无数有心人和无心人的窥伺。 鬼谷一脉当代鬼谷子,以大神通手段,把整个山谷炼化入一方小天地。并以一道入梦神通,为常年居住山下的凡俗之人留下了这樵夫入山故事的记忆。 云梦山,鬼谷洞内,一位面容好似恶鬼,额头上长有四个肉瘤的老者盘坐在居中,身前零散放着几个空蒲团。却有一人在老者身前来回踱步,此人身着青蓝法袍,丰神玉朗,身材高大,气度不凡,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眉间有一颗红痣。 “去去去,没事便下山去,在这里晃来晃去甚是烦人!”那鬼面老者只是微微睁眼,丝毫未见嘴唇动过,声音便在山洞中环绕。 “老鬼,小师弟下山是不是你的主意。”那眉间生有红痣的年轻道人面色不善对鬼面老者道。 “始皇帝,那嬴政小儿,口气大,胃口更大。君房既然你已入局,你小师弟山下帮你一把又有何妨?” “帮我一把?小师弟刚刚修成元神,便下山去金陵斩龙,岂不是让他去送死!”那被唤作君房的年轻道人面色一冷,一甩道袍背过身去,语气森冷道。 “不回的身世你也知晓,天下间他不去,谁能靠近那里。” “始皇帝已经答应我,可用大秦龙脉镇压我鬼谷一脉气运。”听到鬼面老者的话,徐君房当即转过身开口道。“老鬼,你不用再劝我,我意已决。” 言罢,徐君房转身便离开,走了没两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面对着鬼面老者,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叩首大礼,便离开了山洞,此时徐君房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小师弟,等我。 徐君房离开后,山洞内只剩鬼面老者一人,未见他有任何动作,坐着身体自己缓缓转过去,背对山洞徐君房离开的方向,山洞中传出一声长长叹息。 一座大山延绵百里环抱着金陵,当地人便把此山称作金陵山。山水环抱间如同龙盘虎踞便是金陵的风水格局,金陵山的山势并不陡峭,山峰也并不突出,却给人一种厚重之感。有趣的是,一直以来除了零星的几个猎户人家,围绕金陵山没有一处村落,似乎有什么秘密就藏在大山深处,总让人不经意的去遐想。 金陵山,蜿蜒曲折的山林深处,二十位身披铜甲的卫士正在忙碌着安营扎寨,静谧的山林或许因为这群不速之客,分外的安静,就连虫鸣鸟啼声都没有。一位身材魁梧,铜甲制式与其他人稍有不同的佩刀将领蓦然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吼道“戒备!”。 所有铜甲卫士立刻放下的了手中的活,抽刀的抽刀,提矛的提矛,并迅速组成一个环型方阵,背靠着火堆警戒起四周。 就在此时,四周的灌木从或半人高的草丛深处,探出一颗颗狼头。 “是三眼妖狼!”一名铜甲卫士看清狼的模样不禁喊出了声。 原来眼前的狼的额头上都或深或浅有一道黑纹,形状酷似竖眼,三眼妖狼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不同于寻常的野狼,这三眼妖狼的妖字并不是虚有其名,而是实实在在的妖兽,知晓吞噬血食修行壮大己身,狡猾异常,更是从不落单,每每攻击目标都是成群结队,非常擅长配合十分难缠。而那名一眼认出妖狼的铜甲卫,曾经的同伴便是死在这妖狼的围攻之下,死状极为凄惨。 “不要慌,先看清楚有几头,妖狼的力气很大不能让它靠得太近,拿刀的全部换矛,给我盯着靠近的妖狼肚子捅,所有交错站位,不要一起出手,两个两个交替出矛!” 虽然眼下的情况十分危急,但是为首的将领指挥却是极为娴熟,在他的影响下,铜甲卫士们起初的惊慌也已经平复下去。 “郭统领!”铜甲卫士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原来是待众人刚稳定好阵型,那将领自己便冲了出去,向着身前灌木丛露出半个身子的三眼妖狼持刀劈去,只见那姓郭的统领手中长刀隐隐散发出光芒,刀身在空中嗡嗡作响,一刀斜劈进了妖狼脖颈,将那头妖狼劈的趴伏在地上,当场死亡。 可由于长刀入骨太深一时间竟拔不出来。旁边立刻跳出两只妖狼一左一右向那郭姓统领扑了过去。 “小心!后面还有一只!” 原来在那两头妖狼扑向郭统领的时候,他身后的丛林深处立刻又跳出一头三眼妖狼,向着郭统领后颈处便咬了过去。 郭统领在发现长刀砍入妖狼脖颈太深拔不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撒手,身子向前猛的一探,利用这个前冲之势顺势一个翻滚躲过两条妖狼的夹击。接着迅猛的回首,挺身一拳从下往上打在妖狼下颌,将妖狼打飞出去三四尺的距离。 那只偷袭的妖狼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摇晃着脑袋发出一声声哀嚎,可过了没一会就爬了起来缓缓朝着郭统领走了过去,另外两只妖狼也靠了过去,三只妖狼并排而行。 “这畜生的骨头可真硬”郭统领狠狠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甩了甩手便看向围过来的三只妖狼。 眼见三只妖狼呈品字形围向郭统领,其他的铜甲卫士也跟着紧张起来,“不可!”此时突然传来郭统领一声惊呼。原来是三四位铜甲卫士眼见自家将领这里情况危急,脱离了原本所在的环形阵,擅自提着矛便冲了过来,要支援郭统领。 就在这时候,围在四周的七八条妖狼一股脑的扑向了铜甲卫环形阵缺口的地方。 这三眼妖狼身形矫健,力量也出奇的大,一旦近身普通的铜甲卫即可被扑倒在地,其余铜甲卫见状想救援被扑倒同伴,持矛便扎向妖狼,毛尖扎在妖狼背上如同扎入粗木桩子,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可此时被妖狼扑倒的铜甲卫已经被咬断脖颈。 短短几十息,一众铜甲卫死伤惨重。 “嗷~嗷~嗷呜~”一声嘹亮的狼嚎响起。 三眼妖狼都停下了动作,有正在撕咬倒地铜甲卫的妖狼也缓缓松口。所有妖狼聚集在一起,面对铜甲卫众人缓缓朝着一个方向后退。 此时能站着的算上郭统领,不过寥寥七八人。郭统领一只胳膊自然垂挂,肩膀处的铜甲塌陷,碎裂的缝隙渗着鲜血。其他站着的铜甲卫士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倒地的铜甲卫士还有没死的,可浑身是血挣扎了一会仍然爬不起来。 正当剩下的人以为逃过一劫,还未来得及庆幸,便看到那群妖狼匍匐在地小心的挪开身子让出一条通道,从众妖狼身后走出一条通体雪白身形比其它妖狼要小了一圈的白狼,白狼额头黑色竖眼花纹极为妖异,不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仿佛一只盯着你看的眼睛。 这头白狼绝对是一条狼王,一群妖狼的狼王,众人从内心涌起了深深的绝望,几个勉强撑着一口气拄着矛的铜甲卫,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跌坐在地上。 这通体雪白的妖狼走到群狼之前,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望向了郭统领。 眼前这一幕看的郭统领心中更沉重了,尤其是眼前的白毛妖狼最后盯着自己的眼神,分明有着一丝狡黠和玩味,像极了家中长辈看着顽皮小辈拙劣表演的神情,郭统领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 “还知道先试敌深浅,这白毛畜生还挺聪明。”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铜甲卫众人和所有的三眼妖狼都开始观望四周,白毛狼王立刻没了刚刚的悠闲,眯起了眼睛小心打量起眼前众人。下一刻白毛狼王发出一声低呼“呜~”盯着郭统领,弓起身躯做出欲扑杀上前的姿势,听到狼王低呼的众妖狼立刻停止打量四周,朝着众铜甲卫的方向冲了过去。 郭统领眼见妖狼朝着自己等人所在的地方扑来,下意识横刀在前准备抵挡扑杀。可眼前的妖狼还没到自己身前,便齐齐倒地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诱敌之计使的不错。”一位身着青灰道袍,身背无鞘长剑的年轻道人一只手按在,那已经掉头跑出好几步的白毛狼王脑袋上,此人正是宁不回。 “大秦铜甲军,末等校尉,郭衍,拜见上仙。”郭统领眼见此前的情景,哪还能不知道这位年轻道人是个仙人,上前便单膝下跪开口道,身后众铜甲卫也是一股地趴伏一地。 宁不回好似没有听见郭统领话,只是看着眼前的白毛狼王,心里想的却是,这妖狼王的白毫要是拿来做成笔,送给师兄写字、画符,他应该会很喜欢。想到这宁不回放在白狼头上的手,也开始情不自禁的在白狼雪亮的毛皮抚摸起来。 这一摸可把此刻的白毛狼王吓得半死,但是又一动不敢动,对眼前的年轻仙人畏惧到了骨子里,生怕落得和其他妖狼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莫紧张,念你修行至此殊为难得,只要你不生歹意,暂时留你一条性命。”见狼王畏缩的模样宁不回立即开口道。心里想的是,这一身白毛殊为难得,死了再取难免损失灵性。 安抚了狼王,宁不回转身望向跪下的铜甲卫,眼神落在了郭衍身上仔细瞧了瞧,不是因为此人是这支队伍的统领,而是因为这叫郭衍的校尉,是位天生蕴灵的道种,只可惜未能踏上修行路途,常年在军武中打熬体魄,精气已有相融的趋势,断绝了修道之路。 “你们在山中的目的我已知晓,可以下山了。”宁不回丢出一枚巴掌大的黑玉令牌,一面刻单刻秦,另一面刻方仙二字。 仙人永远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在大秦亦是,可是手持方仙令的仙人,是不一样的,前者更多的是出于对强者的畏惧之心,而后者则更多的是敬重之意。 郭衍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一是大难不死,二则是更为隐秘的,像郭衍这样的末等校尉大秦军中数不胜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有军功却没有关系。而他率领麾下在金陵山中扎营也是在执行一个秘密任务,具体不详,只知道和他同样任务的小队,足足有十几支,在山中遇到可疑人就驱赶下山或就地格杀,然后就说等待自会知晓下一步如何。 见到这枚方仙令,郭衍知道自己撞上此次差事的最大福运了。 梦中游仙 第二章 入梦金陵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修行最是无趣,长生无甚意思 我于人间一场大醉,偏不清净 ——徐君房 仙踪渺茫,四个字道尽了凡俗之人对于修道成仙的渴望,不乏穷极一生也不得其门而入之人。就连掌握着天下的始皇帝,多年来都在不断地访仙问道,可纵然有修行界的大神通者,也改变不了那仙凡之间的一线隔阂。 生而蕴灵之人才具备踏上修行之路的资格,这类人被称之为道种,大道种子。 天道随手播撒入人间的种子,形容的准确而又冷漠。 种子总需要沃土才能茁壮成长,如同宁不回这一类能拜入仙门之人,修行路上总是会更顺风顺水,有师傅传道,有师兄弟护道。也有种子被泼洒在荒地,好似郭衍这样的人,同样是天生道种,却没有机缘踏上仙途,蹉跎了半生。 所以宁不回给了郭衍一次选择的机会,是回军中复命,还是去等一个人。 郭衍选择了后者。 下山途中郭衍一路喜不自胜,到了山下便从怀中小心取出一道法令,这是一枚最低等的通讯符令,山中十几支小队各有一只,只能传达自己所在位置,可通知周围小队迅速支援。放出法令不一会便有一只小队赶到山下,为首的是一位满脸大胡子的大汉,见到郭衍一行只剩不到十人,且人人带伤着实吓了一跳。 “老郭这是咋了。”大胡子瞪着两颗黄豆眼开口问道。 “快把你的法令也放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集合所有兄弟,下山。”郭衍没有和大胡子寒暄,拿着宁不回给的方仙令在大胡子眼前晃了晃直接命令道。 大胡子一看郭衍手中的黑玉牌,心中明白了大半,没有二话,掏出怀中法令便捏碎了,不到半日金陵山中的散布的铜甲卫便都被集合在山下。眼见人都差不多聚齐,不少队伍都有伤亡,郭衍没有寒暄当即手举方仙令开口道: “尊上仙法旨,即刻返程复命。” 金陵山深处一条小溪旁,宁不回站在一棵大树的树梢上,皓月星辉遥相呼应,他有些想家了。记得在云梦山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站在树梢上,抬头望着漫天的星辰,总觉着自己为何修行这么慢,还不能让师傅放心,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宁不回伸手随意的在身前挥了挥,便牵引起一缕缕月华光辉在指尖流转,树下的白毛狼王看到这一幕眼睛瞪的滚圆,望着宁不回指尖流淌着的精纯至极的太阴月华,流露出无比渴望的意思。 修行的第一阶段便是纳气,以自身之灵引动天地间种种玄灵之气入体,这便是标识着踏上修行之路的第一步。 有天赋卓绝者如同宁不回,尚在襁褓时初见月亮,便引动太阴月华入体。 下一刻宁不回手中的太阴月华飘出一丝,直直射入白毛狼王额前的竖眼之中。 白毛狼王的竖眼闪烁起荧光,可是身子却如同喝醉一般,四肢摆动似乎都快站不稳了,看着白毛狼王摇摇欲坠的模样,宁不回嘴角上扬,闭上眼睛,默念一声,入梦。 鬼谷一脉不传秘法,大梦衍天决。 宁不回行走在白毛狼王的梦境之中闲庭信步,宛若在自己花园里漫步。以宁不回的修为强行入白毛狼王的梦境不过举手之劳,但是白毛狼王的修行道途便要止于此步,就目前而言宁不回还不想取走这头妖狼的性命,不为别的,只是觉得有趣。 入梦白毛狼王,是为了寻找隐藏在金陵山的龙脉线索。 大秦灭楚前,金陵邑是楚国领地,楚地修行的大巫,极善沟通天地,以山川河流,花草鱼虫来布置阵法,神通诡异莫测,极难被察觉。这也导致于巫脉的诅咒一道明明是天地正法,却被渐渐谣传成见不得光的下流道统。 而这金陵的龙脉隐而不发,只见其势,不见其形,最重要的原因也是被楚地大巫以大神通手段隐藏起来了。宁不回曾入梦推演,一梦足足八百年之久,直到在金陵山见到地龙翻身,才确定龙脉的脉门就在此地。 借着白毛狼王的梦境,宁不回很快发现,金陵山的秘密,此处蕴含着一座小天地。 对于小天地,宁不回并不陌生,从小修行的云梦山,在他七岁破境时不小心毁去了护山云雾大阵,便是他炼化一部分云梦山山脉化作小天地。可是与金陵山相比,还是略逊好几筹。此地的小天地乃是凭借一条完整龙脉布置,与此大天地相连却不相通。说是一方小天地,不如说是另一方世界只是其中的情况一概未知。 确定了是小天地,宁不回倒也是露出了笑容,他最不怕的便是小天地,只见他背后长剑自行飞起,朝着天上明月疾射而去,悬停在高空中,剑穗上坠着的铜钱迎着月亮,月光穿透铜钱中间方孔,化作一道道淡淡的太阴月华,正对着金陵山所在的方向,化作一个巨大的光罩,宁不回嘴唇轻起淡淡吐出两字“入梦。”。 宁不回借着月光入梦金陵山。 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宁不回此刻竟站在一座巍峨的城门前,城门牌匾上用楚地铭文写着金陵二字。 熊氏果然是一脉相承的疯子,居然用一整座小天地修一座陵寝。 下一刻睁开眼,铜钱拖着长剑从天降落,重新被在宁不回身后。 天上依旧是繁星点点,流水潺潺,白毛狼王靠着大树睡的正香。 既然已经知晓只是一座陵寝,宁不回也不打算慢慢破解小天地的阵法。 一座没人守护的小天地,打碎就行。 但是宁不回以神通入梦整座金陵山的消耗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不过既然已经找到了目标,今晚有所收获,便是值得的。 于是宁不回盘膝而坐,手捏五岳镇山印,恢复起自身的精气神。 剑穗上坠着的铜钱悬浮在宁不回身前,散发出阵阵荧光包裹住宁不回的身躯,为他护法,这枚不起眼的铜钱,原先乃是一枚压胜钱,宁不回小时候修行大梦衍天决时,常常枕着此钱入梦,所以铜钱与宁不回修行功法冥冥中有着气机牵引。 而当宁不回修为突破出神时,便诞生出一个想法,尝试以自身神通催动太阴月华炼化这枚压胜钱,没想到真的使其成就一枚铜钱法宝。 一年前宁不回修成元神成就真人,曾冒着极大危险,以元神附着法宝铜钱,试图使其沾染一丝灵韵,想着通过日后以自身灵气不断蕴养,有没有机会蜕变成灵宝,没想到真的成功了,虽然铜钱仍是在法宝的范畴,但其中的的确确蕴含法宝不具备的灵性。 放眼整个天下,这都是不可思议的事,因为任何一件灵宝都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 灵宝通常是天地生养自然形成,所含神通与灵性,皆是在灵宝所诞生的天时地利汇聚而成。修行者炼制法宝并不稀奇,可炼制出灵宝闻所未闻。倒是有特殊的法宝在修炼者的干预下蜕化成为灵宝的例子,可是这些情况都有一个共同点,是在整个修行界都公认的不可能效仿。 多年以前,大秦灭赵,曾坑杀赵国四十万降族,尸坑中曾无意中落下一把残破的法宝,没曾想竟在此地蕴养出一件嗜血的灵宝,出世时凶气滔天,血染苍穹。最为让人唏嘘的是,这件法宝出世后,时不时就被发现有整个城镇被屠杀一空,或是偏远地域的部族村落突然消失。可至今也未见过第二件嗜血灵宝出世的异象。 虽说这枚铜钱是挂在剑穗上的装饰,可宁不回却是半点不通剑诀,就连身背的长剑也是刚下山时候找铁匠打造的。在云梦山修行时,宁不回就总爱缠着师兄们说下山游历的故事,面对这个小师弟,师兄们也从不藏私,什么都说。尤其是山下人的手黑心脏,回回都听宁不回情不自禁捏把冷汗。想着自己以后下山行走,一定也要虚虚实实,大道长生才走的更稳妥些。 大秦都城,洛阳。 洛阳城宫城正殿,一袭黑底绣金龙袍的始皇帝嬴政,身材并不高大魁梧,却有着无比压迫的气势。只是斜斜的靠坐在龙椅上,斜前方站着一位眉间生有红痣的高大道袍青年。 “你真的想好了?”嬴政似乎不敢相信,刚刚他听到的内容。 那眉间生红痣的道人正是徐君房,此时他只是对着嬴政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 见到这一幕,嬴政的表情也变的凝重了几分。 “好,就由大秦,由朕开此先河!从此以后,只祭祖宗,不祭天。” 轰隆隆,轰隆隆,天地间雷声滚滚,仿佛被嬴政这番话给触怒了。 此时宁不回突生感应猛的从入定中醒来,一道浓郁至极气数自冥冥中降下,落在他的身上,霎时间只觉得自身变得无比轻松,就连元神都壮大了几分。 “君房师兄!”宁不回不禁念道。 身旁白毛狼王似乎也察觉了什么,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宁不回。 原本盘膝而坐的宁不回,蓦然站起,抬手一指点向金陵山某处,霎时天空如同有一层玻璃罩被巨大的力量撞击的寸寸碎裂。 “何人!打扰吾王陵寝。”破碎的天空深处矗立一整座百丈高的黄金神像,低头俯瞰着宁不回怒喝道。 宁不回身边的白毛狼王已经蜷缩成一团,靠在树下瑟瑟发抖,时不时传出一声低低哀嚎,又似乎担心被天空中的黄金巨人听见,蜷缩的更紧了些。宁不回撇了一眼白毛狼王,无奈的摇了摇头,大袖一挥,整个人冲天而起,朝着黄金神像的方向疾射而去。 天空中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在触碰到宁不回的时候,泛起阵阵涟漪。 宁不回遁入了金陵山的小天地之中,天空碎裂的缝隙在宁不回消失后也渐渐恢复原。 “天翻地覆,五行颠倒!”宁不回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宁不回的头顶上是颠倒过来的金陵山和整个金陵邑,宁不回站在天空深处,脚下是繁星皓月,宁不回感觉到整个人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着他涌来,好在宁不回身后所背长剑剑穗上坠着的铜钱,不断地释放出蒙蒙光晕包裹住宁不回,在对抗着无形的压力。 此处是借由金陵龙脉打造出的一方小天地,先前出现的黄金神像乃是镇压龙脉的阵眼,可宁不回身在这一方天地内,虽有元神境的通天修为,却处处被整座天地压制,眼下之局以蛮力相敌终究不是上策,宁不回在心中仔细思量着破局之法。 “小子!居然能闯进这里。”天地间回响的声音如同风吹枯枝般的沙哑声,“嗯?你!你!你!怎么可能!修炼不过二十多年已有元神修为,怎么可能!” 听着天地间响起如同千万乌鸦同时呱噪的嘶吼声,宁不回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恨意和怨毒,宁不回不敢相信这座大阵的阵眼居然有自己的意识,宁不回想起一个在云梦山时师傅曾说过楚地巫族的传说。 巫字解作,上一横顶天,下一横立地,一竖勾连天地,中间的人与人寓意为通天彻地。巫族认为天上四时,风、雷、雨、雪,星辰,皓月,赤阳为神力所化,地脉,山川,湖泽,业火为鬼力所化,而巫族的元神境大修士称作巫傩,最擅扮演鬼神。 这方天地的炼化手段远远超出宁不回的认知,小天地中还有一个小天地! 谁能想到,这座炼化金陵龙脉的小天地中,竟然藏着一位窥道之人。 宁不回想到这里,心中愤懑不已,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好好好,吃了你,兴许可以完善老夫的大道!” 听着天地间的声音,宁不回面若寒霜,内心涌起一股无名怒意。 我宁不回,修行二十年,七岁破出神,九岁勘破入化,十九岁修成元神真人,此生修行唯有一愿,便是那从无修行者踏足过的大道之境。 此生第一次下山便遇到了一个参悟大道失败,躲在小天地里苟延残喘的窥道之人。 宁不回心中怎能不恨。 梦中游仙 第三章 世事沧桑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三皇五帝,朕自称始皇帝 天下纷乱,朕统六国归一 朕死之后,只留一字曰秦 ——嬴政 宁不回抬手掐单白鹤诀捏住垂在剑穗上的铜币,另一只手掐道指,浑身法力涌动心中默念“入梦。” 下一刻宁不回便睁开了眼,一梦千年转瞬即至,此方小世界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四时节气,没有日月交替,只有一成不变的死寂。 大梦衍天决,入梦中世界,推衍天地间的一线生机,修的就是变化二字。 可宁不回所在的这一方小天地,毫无变化,梦境与现实一模一样,这是一处死地,难怪这里可以让窥道之人存活下去。 既然打不过也逃不掉,宁不回索性放开手脚,在此方小天地参悟大道,希望借助三灾六劫之力引动此地禁制,只有变化才能创造破局的机会。 “小贼!安敢!” 这方小天地间霎时风云骤变,以为宁不回为中心脚下的天空,一半是皓月繁星的夜空,另一半是赤阳升空的白昼。雷霆涌动,狂风呼啸,暴雨霜雪轮番向着宁不回头顶的大地砸落,而那翻转在天的金陵邑与金陵山上山崩地裂,业火升腾不息,赤地千里。 正是三灾六劫的显化。 宁不回身前出现了一位身着红衣祭祀法袍的少年,干瘦如枯骨,眼眶中没有眼睛只有一团跳跃的幽蓝火焰。 他死死盯着宁不回身上散发出的大道气机,却没有对他动手,反倒是开始出手帮助宁不回遮蔽这方小天地所显化三灾六劫。 “小子,想鱼死网破也没那容易,老夫想了想,坐困天地甚是孤独,留你作伴也未尝不可。” 宁不回微微皱起眉头,没曾想这方小天地竟然已经和这老怪物合而为一。 这老怪物就是这方天地之内的小老天爷。 与此同时,云梦山鬼谷洞内。 头生四个肉瘤的鬼面老者,猛的睁开眼睛,缓缓开口说道:“一千年了,老夫早就活够了。”霎时间鬼面老者头顶开始生疮,身上的衣服开始腐烂,眼耳口鼻流出黑水,浑身散发出阵阵恶臭。 元神修士的寿元受天地桎梏,最多不能超过十个甲子。 一旦超过寿数限制,即刻便会迎来天人五衰,天下修士无一例外。 而鬼面老者在寿数将近时,以神通自封七窍,把自己镇压在鬼谷洞内,从此化作活死人,坐困人间,生不如死。 鬼面老者一身神通最擅四两拨千斤,素有以秋毫之末,挥之于泰山的美誉。 如今却逆行神通,爆发全身法力气机,竟然搁着两座小天地,微微扰动了宁不回的大道气数。 宁不回心有所感,丝毫未迟疑默念一声“入梦。” “是你!老鬼!你居然未死!你怎还未死!”瘦如枯骨的少年,面色癫狂,浑身法力涌动,红色的祭祀法袍上下飘飞。 寻着那一丝大道气数的变动,宁不回入梦中悟道。 宁不回看到了一只眼睛,硕大的眼睛,皓月赤阳在那只眼睛面前如同一粒细沙。 那眼睛察觉了宁不回,朝他望了过去,在那只眼睛的注视下宁不回只有一个感觉,他的一切那只眼睛都能看到。 枯骨少年一下怔在原地,身体颤抖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因为他也看到了那只眼睛。下一刻虚空中一道锁链便把枯瘦少年捆缚起来,缓缓拖入了虚空之中,那少年疯癫似的喊道:“哈哈哈,天道束缚,老鬼!老鬼!你鬼谷一脉为何要入世!为何!这仅剩的小娃今日也要灰飞烟灭!你们究竟所图为何?为何!” 金陵山整个被乌云包裹,雷光闪动,声势震天。后世史书记载,金陵邑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天怒人怨,雷罚降世,延绵百里的金陵山仅剩一座不足百丈高的山峰,方圆百里寸草未存,始皇帝大怒,改金陵邑为秣陵,金陵邑所有地方官员一律格杀勿论,城内百姓全部迁入临近几座城池。 自那一只可怕眼睛闭上,天地间便只剩一片漆黑,在那眼睛闭上的地方留有一道隐约的光亮,而他只能踏上了前行的路朝着那处隐约的光亮而行。 宁不回记不清已经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朝着光亮走了多久,一年,十年,百年,千年。 那道隐约的光亮没有一丝变化,就如同他所处的黑暗也没有一点变化,而他能做的就是不停地不停地向着那点光亮前行。 走着走着,宁不回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师傅?谁是师傅?师兄?师兄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要朝着那处光亮前行,为什么要朝着光亮前行,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唯一记得的事,是朝着那处光亮前行。 走着走着宁不回突然停了下来,因为那件唯一的事情他也忘了。 前眼是一点微弱的光亮,身边是无尽的黑暗,他就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很久,也许只过一会,宁不回转过了身体,将那微弱光亮置于身后。 整个世界亮了。 他看到了一个人,于是他开口问道:“你是谁?” 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宁不回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眼前的那个人仿佛才看到宁不回一样,他面色吃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宁不回开口半天却只说的出一个字“你,你,你。”。 宁不回轻轻的一声叹息,他看见了自己。 云梦山,鬼谷洞前,徐君房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石台和散落的空蒲团,突然猛地抬起头看向西南方“小师弟的气数!”下一刻他眉间的红痣变成了黑色,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又开口道:“大道断绝,气数反扑,何处来的一线生机?怪哉,怪哉。” 眉间的黑痣转红,徐君房开口道:“徐福,你越来越放肆了,你记住你永远都只是我的···”徐君房话还未说完,眉间红痣又变成黑色:“从你剥离了鬼谷一脉的气数开始,你就知道你迟早会被我吃掉的,所以不要浪费力气在和我说狠话上,你应该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才对,我会多沉睡一段时间作为诚意,你尽快做你的事,我下次醒来,这个世间就只有徐福了。”说完,眉间的黑痣慢慢褪去,只剩一枚浅浅的红点。 “小师弟,等我。”徐君房转身便下山。 宁不回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看到一个长得像恶鬼一样的老者一直在看着他,可是他一点都不害怕。看到一个眉间生有红痣的年轻男子在捏着他的脸逗弄他,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他听不见。还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黑色龙袍,指着他在哈哈大笑,笑着笑着那男子变成了一条黑色巨龙,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吞下了他。 被噩梦惊醒的人,都会出一身冷汗,仿佛是被人从水里捞上来的。但是宁不回醒来发现,他真的是被人从水里捞上来的。 “呦,回子,你命可真大,这都没死,刚刚捞上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没气儿了呢”一位盘着发髻少年,打趣的说道,煞白的脸上刚刚冒出一缕血色,看样子是装出的云淡风轻。 “你···是?”宁不回的迟疑一半来自于确实不认识眼前的少年,另一半则是吃惊眼前少年的打扮,这古装电视剧里乞丐的造型,实在是有些雷人。 鑫子本名郭子鑫,世代生活在紫金山脚下的村子里,也是宁不回现在这具身体主人的少年玩伴。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子里的孩子从小对这赖以生存紫金山并不陌生,而宁不回隔三差五便要上山砍柴、采药、捡山货补贴家用,怎么就掉进了湖里。若不是鑫子过一日要去距离山下最近白马镇上赶集换些家里的日用品,特意先来洗洗澡,怕是宁不回就要莫名其妙的溺死在湖水里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于是秦历二二八九年,在金陵邑紫金山脚下,名为锁金的小村子里,传开一位少年上山采药,不慎掉落湖中,脑子进水成了傻子的故事。 故事无甚意思,现实更显得悲凉,宁不回脑子进水成了傻子的事情比他本人先回了村子。被有着救命之恩的同村小伙伴鑫子送到家门口时,宁不回只看到地上一张破烂不堪的草垫子和散落在旁边的铺盖卷。那随着时间侵蚀已经变形到关不严实的门,把宁不回一丝仅有好奇的期待死死阻隔在外。宁不回下意识看向鑫子,鑫子却立马摇着头道“我家也不成,家里三四个弟弟妹妹,挤不下的。”鑫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其实他心里想说的是,住一晚倒是其次,只是马上开饭了,宁不回跟着他回了家,这不会看人眼力的傻子要是敞开了吃一顿,自己和弟弟妹妹们可就要空着肚子睡觉了。鑫子没成想听自己说完,宁不回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冲着自己点了点头,走上前收拾起地上的草垫子和铺盖转身就走了。 在村子里没人居住的破屋子内丢下家当,宁不回靠着屋子里的土墙缓缓坐下。他到现在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只不过他已经认命了,自己的的确确是穿越了。 按照记忆里的各种方法,闭目冥想,检查了一下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饰品,甚至脱掉衣服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胎记或者纹身。来来回回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宁不回总结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容貌没有变化,但是营养极其不良,所以身高比曾经矮了不少,也有可能是因为年纪还小尚未发育完全。力气不如曾经,身体也比以前要孱弱的多,最重要是暂时没发现外挂,也不知道是没有满足触发条件,还是就是确实没有,就目前的各种条件来看,确实穿越的也太简陋了些。 被大家当成傻子,并不是宁不回的本意,在和鑫子回村的路上,宁不回使劲翻检过自己的记忆,却是一片茫然。想要套话,也因为前世的思维逻辑和当下世界的信息完全不等称,所以开口几次都闹了笑话,更加深了被水淹了脑子的事实。但是从鑫子自己开口说的玩笑里,似乎透露出这个世界,并不只是单纯的复古,似乎存在着被大家习惯的却超越宁不回原本认知的事物。 兴许是这具身体营养不良底子太差,一路奔波回到村里,天色也才微微昏暗,虽然没有吃饭,但是宁不回这时候也懒得出门,于是就靠着破屋子里的土墙睡了过去。伴随着夜幕降临的是一轮皓月,月色盈盈如同微风吹起湖面荡开的涟漪,天地间一片静谧,隐约间仿佛能听到一段低低的吟诵声。 宁不回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漂浮在空中,借着明亮的月光能依稀辨别出正是自己所在的村子,只有零星几个屋子里点着火烛,散发出昏黄的灯光。宁不回想着白天时见过的那扇变形的木门,下一刻他便来到那个屋子的木门前,这让他十分惊讶,因为宁不回完全没有感知到自己身体,他如同只有一团意识一般,似乎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穿过眼前的木门进入屋子里去见一见这具身体的父母。正在门前发着楞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宁不回突然有所感应,下一刻便回到自己所在的破屋前。昏暗的月光也照不亮的破屋前,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屋子前徘徊,往屋子里丢了什么东西就蹑手蹑脚的跑开了。 可是这一幕被宁不回瞧了个仔细,那个鬼祟的人影是鑫子,虽然光线昏暗,但是对于现在的宁不回而言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切。 左思右想后,宁不回跟上了鑫子,一直跟到了鑫子的家里。起初宁不回还担心会不会被鑫子发现,做了一些试探后,才算是放下心来。即使他挡在鑫子前行的方向前,鑫子穿过宁不回也丝毫没有察觉什么异常。 鑫子的家和他说的一样简陋,一间屋子里的床榻上躺着三个半大的孩子,由于没有被子,微凉的夜晚,几个孩子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倒是显得很温馨。 看着眼前的弟弟妹妹们,鑫子心里也涌起了一丝暖意,小心翼翼的进了屋子上了榻,为了不吵醒弟弟妹妹们,选择靠着床榻另外一边躺了下去。 梦中游仙 第四章 天星异动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避世千年又如何 不曾悟道又如何 天人五衰又如何 为师的神通如何 ——鬼谷子 眼见鑫子睡了过去,本打算离开的宁不回,突然被房梁悬挂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在两条咸鱼和一块切掉了大半的腊肉边的房梁上,还放着一个布包裹,透过包裹的缝隙能看出来是一件金属护甲,宁不回一眼便知道这不是一件凡俗之物,因为在他眼里这护甲上隐约渗透出一丝光华,不华丽但是很有韵味。 宁不回下意识的便想触摸一下这个金属护甲,下一刻护甲上散发出一道蒙蒙的光晕,宁不回眼见这道光晕一闪即逝,心中惊呼不好,脑中只想着赶溜之大吉。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在破屋子的地上心里念道“刚刚是在做梦吗?”宁不回起身伸了个懒腰,挥动了一下手臂,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此刻鑫子屋内房梁上挂着的布包裹里的黄铜甲胄和青铜面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着,不一会便化成了一堆腐朽的废渣。 宁不回当然并不知情,睡梦中的鑫子也不知情。 睡觉前宁不回只觉得腹内空空,此刻醒来后却神清气爽,半点疲惫之感都没有,不由得想出了屋子散散步,透透气。 可还没走两步便踢到了什么东西,宁不回蹲下身子在黑暗的屋子里小心摸索了一下,捡起来才发现这东西是用叶子包起来的,拆开才知道是两块饼。宁不回立刻想到了刚刚“梦里”鑫子在房门前鬼鬼祟祟的样子。 “这不是梦!”手中两块饼带给宁不回的不仅仅是感动,更是极大的震撼。 晨曦洒下第一道光芒时,宁不回正坐在屋子前的门槛上,手里拿着的是鑫子昨晚送来的菜饼,不好吃,因为硌牙,饼里明显有很多没有清理出去的泥沙,野菜也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土腥味,可是宁不回并没有丢掉。因为他知道这是鑫子原本自己准备吃的。 昨晚宁不回出了一趟门,沿着梦中的路线,果然走到了鑫子家。他正在用手中饼的味道,压一下心中的激动。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并不是村子里的真实写照,因为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很多村里的男人都已经出门劳作了。所以迎着晨曦开门的宁不回,看到更多的是村里的女子们,三三两两结伴挑着担去打水或拿着盆去洗衣服的。 一位粗布妇人,一手抱着装满衣服的木盆,一手拉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瘦弱少女,背上用布条勒着一个年幼的男娃。路过宁不回所在的屋子前时,刻意的转过了头,可是那背上的娃娃和手里牵着的少女都直直的盯着宁不回。 宁不回只是看着她们渐渐远去,心里很平静,可是身体做出了回应,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滑落,落在嘴角,随着菜饼子又进入了宁不回的嘴里。咸咸的似乎菜饼子也没那么难吃了。 送完菜饼子后,鑫子就再也没来找过宁不回,接连几天都一个人的宁不回其实很忙碌,他发现这神奇的梦境不分昼夜,但是不能主动进入,只能在自然入睡之后进入,于是借着这神奇的梦境,宁不回把整个小村子和周围几里地都逛了一圈,他还想走去更远的地方,只是发现走到越远的地方醒来的时候身体越疲惫。 第一次在梦中跑出村子的时候,宁不回本想去紫金山上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机缘。还没进山自己就在屋子里醒来了,接着是头疼欲裂的痛苦和身体各处传来的巨大痛苦,连呼吸都伴随着火热般的灼烧感。足足在床榻上躺了一天一天才能下地,接着便是极度的虚弱和饥饿,没办法的宁不回只能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敲门乞讨,受尽白眼和饿死街头,二者间似乎并不是一种选择关系。 因为村里人的态度告诉了宁不回,愿意给你一口吃的人,只会留下食物,他们也没有什么怜悯的神情,更没有一大堆的说辞。不愿意的人就选择了推开他并关上门,没有一个人选择奚落他或者伤害他。这种冷漠感,像是一种本能一般,宁不回厌恶不起来,只是不适应。 秋天的风,每刮一次似乎温度便降低一些,宁不回来到这个世界很多天了,他没有记日子的习惯,所以他也没有什么规划,通常都是只考虑今天做什么,闲的时候再考虑一下明天做什么。 经历过那次痛苦的梦境事件后,他便多了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食物怎么解决。前世宁不回看过很多穿越小说,但是他现在更深刻的是废物这个词。他尝试过自力更生,梦中的他触碰不到现实中的一切。可是现实中他不认识能吃的野菜,他也抓不到河里的鱼和树上的鸟。多次狠下心可最后还是不敢吃地里的虫子,只能回村子里乞讨。 好在宁不回很快醒悟与前世相比,在这个世界要饭是多么荒唐的行为。村子里的绝大多数村民也在要饭,和宁不回的区别是,村民们是赌上了饿死的代价然后把手伸向了这个世界,而他是把手伸向了村民,从这个角度看,宁不回觉得自己很像前世的资本家,虽然他没有资本也没有家。 很快宁不回开始在村子里忙碌起来,没有任何求生经验的他,能为这个贫瘠村落所做的事情也少的可怜,搬柴成了宁不回每天糊口的工作。兴许是冬天迫在眉睫的压力,猎户们早出晚归愈发卖力起来。寒冷是狩猎最大的敌人,因为猎物渐渐不在紫金山的周围活动,所以猎人需要更向着大山深处进发。于是村里十多岁的孩子都进了山里,在山林周围搬木柴,宁不回也在其中。 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宗老特地来看着这群孩子。宗老是村子里祠堂的管理人,锁金村没有村长这一说法,村子里的大小事都是祠堂里的宗老说的算。宁不回在梦中进过好几次祠堂,宗老虽然看着很有威望,也很有高手风范,但是应该也都是普通人,至少宁不回没看出他有什么神异之处。 宗老的名字不详,因为所有人都称呼他宗老,由于宗老不是村里人,大家对宗老的态度都特别恭敬但不亲近。宗老每二十年都会更换一次,每次更换宗老都会开展专门的祭祀,据说每位宗老都是从金陵来的。对于这座贫瘠的小村子来说,金陵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地方,这里祖祖辈辈的人都被圈在这个村子里,从没有有走出过村子和紫金山。宁不回完全不能理解村子里的人,完全缺乏对外界的好奇和向往,像是从骨子里就把生活在这里当成一种追求。 一两个人在山脚还能叫捡木柴,可是一堆人在这里,地上零星散落的木柴就完全不够看了。于是较小一点的孩子还是散开去捡木柴,较大的孩子们自发的集合起来一起去砍伐些低矮的枯木。宁不回自然被分配和大孩子们一起去砍柴,人的名树的影,宁不回这个大傻子的名号在村子里是块招牌,所以为了避免不帮大家的倒忙,宁不回负责的主要内容还是搬运。 在和孩子们一起砍柴的过程中,宁不回一直在留意一旁的宗老,大家都在说,宗老这次是主动来看孩子的,好像是因为宗老今年入冬便要离开村子了。之所以大家都被动员来捡木柴,大人们都进山狩猎,就是要准备祭祀迎接新的宗老。 金陵这座古城,在大秦的历史里,就像是个悲情的女子。 大秦历任帝皇对这块土地感情复杂。 恨之切的始皇帝,给它改名为秣陵,千年古城一落千丈,沦为两江中枢之间的一个驿站。 爱之深的明皇帝,给这座古城改回金陵,并兴修应天府,把金陵列为大秦陪都。 阅江楼,万里长江奔海流,明皇亲建阅江楼。乃是这偏爱金陵的秦明皇于秦历一五九五年亲自下命督建,现在是方仙道在大秦东南最重要的修行之地。 方仙道可谓是大秦国教,也是道门最重要的道脉传承之一。比起其他修行界的道统传承,方仙道更像是大秦修行界的朝廷。自从大秦一统中原以来,始皇帝就曾颁下祖召,设立监天司,举监察天地之机,执掌大秦国运兴衰。而每一任监天司的大司正必须从方仙道一脉中择合适的人来担任,这便是方仙道在大秦修行界独一无二的地位由来。 阅江楼,临江台上,一道道山水屏风与帷幔轻纱好似打造出一座独立的小天地,屏风上的山水风景壮阔,细细观望不难发现并不是画上去的,而是一座一座真实的山川湖泽被以大神通手段炼化在屏风之上,若是靠近屏风似乎还能感受到从屏风上吹出的山间清风。在屏风与帷幔间放着一张不知什么材质所雕成的床榻,洁白如玉,霞光似水,仙气萦绕。一个半敞着衣衫,容貌比女子还娇美三分的男子,一双眯着的眼眸天然狐媚,侧躺在床榻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摇着一把大家闺秀所用的团扇。 此人名叫徐良,监天司阅江楼楼主,是方仙道一脉内为数不多的元神境真人,道号朱明。接近五十岁勘破入化,却在不到甲子时筑成元神,如此惊人的速度,放眼大秦近五百年也是当之无愧的修道天才,所修功法乃方仙道四玄真经之一的“昊天洞玄经”,杀力奇高。更重要的是这位朱明真人,姓徐,方天道徐家,祖上便是为始皇帝斩天下龙脉,镇压昆仑气运的方仙道道祖,徐福。若不是这位朱明真人是出了名的闲散性子,不愿接受束缚,自己跑来金陵,否则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大司正的有力人选。 “何事?”那男子淡淡开口,对着临江台下弓着身子的白袍道人说道。 “楼主,是洛阳的传令,说道女快要出关了,道主的意思是道女出关后便会命其动身前来金陵,让我等前来知会一声。” “嗯?颖丫头要来金陵了?告知一声,哼,这是要我这个当叔叔的给她护道一番呐。大哥呀大哥,这么多年了,使唤起我这个便宜弟弟,倒是一点都不手软。”徐良似乎是在自问自答,却有意无意瞥了一眼那躬身的白袍道人。 见那白袍道人被自己看了一眼便下意识绷直了身子,徐良便挥了挥手中的团扇开口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白袍道人赶忙冲着徐良躬了躬身子便转身离开,临江台上只剩徐良一人,他放下了手中的闺秀团扇,在床榻上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碎碎念道“修道,修道,渐进登高,破关容易,毕竟资质好咱们家底也不薄。这丫头什么都好,只可惜这心性随了我那不开窍嫂子,半点不像大哥,不过也好,否则半点不可爱了。” 一个月前,大秦国都,洛阳。 监天司,登天阁内,方仙道当代道女徐颖正在闭关勘破入化。徐颖的父亲乃方仙道当代道主,老来得女本就荣宠之极,加之这个女儿天生灵根,资质出奇。十六岁出神,修行功法也是老祖宗徐福所留的太岁牵星决,如今还未到二十已有契机勘破入化,这资质不愧被誉为方仙道千年不遇的天之骄女。 登天阁顶的临天殿内,两人并排而立,一人陪侍一旁。这位眼眸低垂陪侍一旁的妇人,衣着紫黄道袍贵气逼人,看上去至多只有三十出头,样貌极美,方仙道道女徐颖与这位夫人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年纪小显得更为清瘦些。 这妇人正是徐颖的母亲,监天司登天阁主赵雅。 “大司正,您似乎并不看好颖颖此次勘破入境的闭关。”赵雅忍不住开口打断眼前二人同观星象默契不言的兴致。 只是她刚开口说完,一位面容肃穆,发鬓斑白的中年人面露不悦的瞥了一眼妇人。 “雅夫人,不过是爱女心切,道主何需挂怀。”监天司大司正是位儒衫书生模样打扮的年轻人,看上去仅有二十出头的模样,面色苍白,双眼空洞,可是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却是十分苍老。 中年人转过头不再看那妇人,对着儒衫书生微微拱手道“徐某膝下仅有此一女,从小疼爱至极,此番更是关乎小女大道性命,请,大司正,有话直说。” “道主不必如此,同为方仙道脉,颖颖亦是我的晚辈。”儒衫书生对着中年人微微拱手,还了刚刚一礼接着开口道:“星象异,心相乱,荒星坠野,荧惑守心,天之将乱,人必祸起。” 梦中游仙 第五章 灵宝出世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站的高,望的远,偏偏我懒得登山观道 不如把这天拉低些,才好叫我瞧的仔细 ——徐福 中年人皱眉不语思考起儒衫书生的话,可后面的妇人却忍不住开口道:“您的意思是,颖颖是被外力所干扰?”那妇人一脸不可置信接着说道:“颖颖天生灵根又得龙脉阀体,更何况勘破入化,精气贯神,修觉己身,怎会受到外力影响?” “天地有变,人居其间,怎会不受其乱?”儒衫书生没再看那妇人,面对着星空缓慢说道。 “看来道脉大劫是要应在小女身上,我本还以为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道主此言差矣,覆巢之下无完卵,此乃方仙道劫,凡我道脉中人,又有谁能独善其身?” “大司正,颖颖眼下破境在即,可有补救之法。”妇人好似没有听到二人所说的大劫之事,只是追问现在她所关心之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儒衫书生指着天上一颗坠落向东南方向的流星,忽然对着妇人微微一笑缓缓道。 在金陵,入冬的契机就应该是一场不期而遇的小雪。 十多天的忙碌,平日里平静过头的村子里也迸发出了些许不同以往的活力。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打猎意外的大丰收,让宁不回有些吃惊的是,紫金山上居然有这么多野猪,也是此次进山打猎最大的收获,村民们抬回了五头野猪,其中最大的两头足有五百斤重。 丰收是一件让人们觉得喜悦的事情,但生活不是。 捕猎野猪的过程并不顺利,住在宁不回隔壁屋的老王被野猪踩断了脊梁,听说当场屎尿流了一大摊子,上半截身子在地上挣扎了大半个时辰才咽的气。那头罪魁祸首的野猪,还在现场扯出了老王的肠子吃掉了大半。村民没有放过那头野猪,想尽办法宰掉了它,肢解了野猪分成了两份,把头和身子给老王拿去陪葬了。四条猪腿带回了村子留给老王的家人作为补偿。 这是宁不回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身边人的去世,他的感觉只有两个字,潦草。死了的人和杀死他的野猪葬在了一起,没有仪式,没有棺材,甚至没有墓碑。失去了老王他的家人是痛苦的,但是拿到四条猪腿作为补偿的时候也有发自内心快乐的笑脸,这种简单纯粹的情绪是让宁不回最不能适应的地方。 在这个村子里一条生命的离去,如同宽阔的湖面上飘落了一片树叶,是有些许涟漪可是那又如何? 村子里集中去捕猎的目的果然是为了迎接新宗老的祭祀。 看着眼前村子里热闹的氛围,宁不回不禁回想起很久前他小时候的记忆。挂起大红灯笼,门前贴上春联和福字,一大家人围在桌子前······ 祭祀的筹备过程氛围是热闹的,可是当现场的布置收尾,两个硕大的猪头被端上供桌,一块接着一块的灵位被从祠堂里搬了出来,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好后。现场的气氛一下开始变得庄严起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祭台不足以支撑那一份庄重,是村民们,他们严肃的神态改变了氛围。 新的宗老站在祭台前,一样的黑布长衫,相仿的身高,气质。让宁不回不由得去联想,这样的人应该有很多,他们就是大秦这个庞大帝国里,将统治力渗透到最底层人民的体现。 在众人的簇拥中,十来个青年身披黄铜甲胄列成两队,在他们身后跟着前宗老双手托举着一件狭长木匣缓缓朝着祭台走去,人群中鑫子眼神幽怨的望向队列。本来他也应该是其中的一员,可是谁能想到自己家中世代所传下来的甲胄,已经腐成一堆锈泥。 神色复杂的除了鑫子,还有就是宁不回了。 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黄铜甲胄,宁不回后来在梦中去过鑫子家,也见到了化作锈泥的甲胄,猜到了这一定和自己有关。 只是不过现在的宁不回更多的心情是期待,梦中游历已经成了宁不回的日常,这并非他自己所能控制,只要入睡便会进入梦境。在梦中他没有身体只有意识,接触不到现实中的东西,他也尝试过各种方法在入梦情况下和村民交流,没有任何结果。 所以对于那次在鑫子家中遭遇的黄铜甲胄,宁不回充满了好奇,他有一种预感,这些黄铜甲胄的特殊,会对自己有很大的帮助。至少那天醒来神清气爽,丝毫不觉饥饿的状态,也十分让宁不回怀念。 在宁不回想入非非的时候,祭台上,身披黄铜甲胄的村民分开站立,拱卫在祭台边缘。新宗老跪着接过前宗老手中的木匣,双手将木匣托举至胸前平齐。前宗老上前打开了木匣子,取出一张黄底绸布,在众人面前展开。 是一幅画卷,画上一位年轻道人,眉目清秀,嘴唇殷红,脸庞却被刻画的肥嘟嘟的模样与身材很是不符。画中道人身穿古朴道袍身背长剑,脚踩祥云似在乘风飞行,被刻画惟妙惟肖。黄绸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在祭坛前篝火的映衬下流光溢彩,仿佛那画中道人下一刻便会飞出画卷一般。 宁不回看到画卷时,翁的一声,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只见那画中人走出画卷,径直向自己走来,周围人毫无察觉。 那画中人长相与自己一模一样,身穿青灰道袍,背上长剑的剑柄上用红绸坠着一枚铜钱,轻轻摇摆。 耳畔似乎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小师弟,怎么样师兄的画技如何。” 宁不回忍不住回想起,进入这个世界前坠入的那无边黑暗之中。也是看见了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道士,上一秒他还在问自己是谁,下一刻便如同被风吹散的沙丘一般,消散不见了。 此刻那道人宁不回,已经站在宁不回的身前,两人相隔不足三尺。 “你是谁”道人宁不回分明没有张嘴,可是这句话的声音如同响彻天地间。 宁不回如同被人在胸口狠狠砸了一锤子,当即口吐鲜血。 更让宁不回惊恐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胸口仿佛压着千斤重担,每呼吸一次都无比费力。 “你是谁,你是谁!”天地间不断咆哮着,伴随着威严的疑问声,好似整个天地都化作山川裹挟着巨大的威势压向宁不回。 “我,我是,我是我,我就是我!不是谁!”宁不回有种十分憋屈的感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面对着这天地塌陷般的压力,他没有害过任何人,只想好好活着,为什么此刻这么屈辱!他想不明白,于是心中一切恐惧都化做一股无名怒火,只想好好发泄一番。可是胸口有着巨大的压力,愤怒的嘶吼,只能断断续续的喊出来,显得毫无气势。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宁不回匹夫一怒,就只是一怒。 天地之威仍然不断压向了他,宁不回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接着是入海潮一般的困意席卷向脑海,仿佛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耳边,还不睡去。 “小师弟,我终于找到你了。” 弥留之际,宁不回好似看到一个巨大的背影,撑开天地,手指间捏住一枚铜钱,压在一条盘旋的黑龙头上。那道身影缓缓转过头来,眼神明亮,额头间有一道红光邪意至极,分明看不清对方面容,却能感觉到对方在笑,宁不回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青灰道袍。 好似过去了很长时间,又只有短短一刹那。 宁不回回过神来,眼前一片混乱,村民们有的痴痴傻傻的站在原地,有的人被吓的瘫坐下去。因为前宗老手中撑开的黄稠画卷,在一阵微风中化作一阵细沙,就此消散,两位宗老互相对望,两两无言。台下拱卫着的身披黄铜甲胄的青年们,畏惧的颤抖起来,胆子小的孩子已经开始哇哇哭泣。 于此同时,紫金山深处地下传出一声高亢龙吟。某处的山石崩塌,漏出一座地宫石门,并有惊人的灵韵逸散,一道灵光冲天而起,划破夜空。 灵宝出世,观这惊人气势,在灵宝中也当是数一数二的上品。 洛阳,监天司,登天阁内,正在闭关中的方仙道当代道女徐颖,眉头紧皱,面容惨白,眼角渗血,精气已经在枯竭边缘,心神一团乱麻。面对此刻的状态,徐颖心中苦涩,涌起的只是不甘。明明窥到勘破入化的契机,为何不得其门而入。 丹田气海内精元与灵气盘旋,却半点引动不了神念,就在此时,冥冥中一道气机在远方升起,徐颖体内小天地跟着好似被牵引,体内一缕神念不由自主与精元、灵气缓缓转动起来,三者渐渐达成了某种平衡,一瞬间徐颖只觉得身体无比轻松,长呼出一口浊气。 大秦各地无数双眼齐齐望向金陵方向,一些闭关多年的老怪物也蓦然睁开。 灵宝出世的冲天气机,宁不回感受到了,他并不是感受到了气机,而是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感觉,明明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但就好像有人一直在他耳边说话,让他过去。可是紫金山深处传出的那一声震天响的龙吟,所有的村民都听见。大家被接连的震撼还没回过神,大地突然震动起来,许村民被突然而来的震动摔倒在地,下一刻村里的房屋便开始倒塌。 “是地龙翻身!”前宗老在祭台上惊呼道。 “大家都分开跑,不要聚在一起,离屋舍都远些!”新宗老也反应过来,立刻对着还在祭台下发呆的村民们喊道。 地龙翻身,不就是地震吗,宁不回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但是身体没有丝毫犹豫,从空旷处往村子外面跑。组织和纪律的重要性,只有在没有组织和没有纪律的时候才能体现出来。地震轰鸣时四散而逃的村民们,像极了一群无头的苍蝇。因为稍稍远离祭祀处后,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跑的慢的村民被跑的快的村民推倒,再被后面紧跟着的村民们不断的践踏。又或者跑着跑着因为看不见路掉入了地震裂开的地缝。死掉了很多没脑子还容易上头的村民后,才隐约听到宗老的喊声: “二三个人一组,拿着火把再走。” 此时的宁不回已经凭借着多日梦游村落的经验,溜出了村子。被村民自己踩在脚下的活人都没人管,宁不回这个村里的傻子又有谁会关注。不同的是宁不回并没有往空旷处跑,反而是跟随着冥冥中的一丝指引,跑入了紫金山的深处。 宁不回非常清楚,这场突如其来的邪门地震,一定是和自己看到的那副黄稠画卷有关。只是宁不回的疑问更多,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还有一个喊他小师弟的人又是谁?宁不回并没有不切实际的执念,回到曾经的世界或者在这个世界里如何如何,他首先只想好好活下去。在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后,他深刻的意识到他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这让本就胆小的宁不回,内心非常的惶恐,他之所以冒险上山是因为他简单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单纯的想对他不利,在那种力量下宁不回毫无还手的余地。如果真是有所图,就以他现在的自理能力,也是活的太艰难了,不如和对方交谈一下,他可以拿别人需要的来交换让自己活的滋润些。所以想清楚利弊后,宁不回决定趁乱上山搏一次。 进了山宁不回发现,地震对动物的影响比对人要大得多,因为只有他逆着动物的汇聚的潮流,奔着山林深处前行。月色照不进山林,明明眼前是一偏漆黑,宁不回却能清晰的看到一切。这种感觉和入梦时候的情形很接近,想到这里宁不回情不自禁掐了一下自己,痛觉清晰,不是做梦。 还有一点宁不回渐渐也察觉出不对劲,在入山的过程中,逆行的动物里,时不时会蹦出一些猛兽,狼、野猪之类的。在这些动物出现前,宁不回就能很明显的感知到,而且这些凶猛的动物,都远远的绕开了宁不回,尤其是有些狼在被宁不回盯着看的时候,一动也不敢动,低下头撅起腚保持着匍匐的姿势。瞧见这一幕宁不回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从村子里一路到现在过去该有大半个时辰了,竟然丝毫没有一点劳累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气力似的。 梦中游仙 第六章 雾中鬼影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乱世就是人死大家眼前 太平是人死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 ——郭子鑫 第一次入梦跟随鑫子回家,接触到有些特别的黄铜甲胄,宁不回当天便觉得神清气爽,就连白日里赶路回村子的饥饿感都消失无踪,但是事后发现黄铜甲胄腐朽掉了。看来现在的特殊情况和宗老祭祀时取出来的黄稠画卷脱不了关系,自己难不成在祭祀的时候通过入梦接触到了画卷,才引起这一切的? 想到这里宁不回摇了摇头,与其费心猜测,不如等情况合适的时候自己再好实验一下。同时心里默念着,鑫子还有那些施舍过自己,有着一饭之恩的村民希望他们都可以活下去。 随着冥冥中的指引,向着山林深处奔走了快两个时辰,几乎已经看不见什么逃窜的动物。山林里寂静的可怕,宁不回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山林里开始弥漫起一片白雾,有趣的是这些白雾在宁不回靠近的时候便会主动消散,在宁不回远离后又会重新凝聚。 大秦以武立国,自始皇帝一统六国后,划天下为三十六郡。两千年间不间断对外征伐,秦汉帝时期征伐漠北,为大秦增添七郡之地。秦唐帝横扫西南诸国,大秦天下达到了五十六郡之多。秦元帝一统草原,更是亲率秦骑踏足极北之地,自此奠定大秦七十二郡。 所以在大秦每一位实权总兵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封疆大吏。 在金陵更是有着一位手握,琅琊、江东、丹阳三郡兵权,治下范围比起曾经的一国王上犹有胜之的总兵刑枫,在大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三郡王。 白马镇是距离紫金山最近的小镇。 “白马镇镇守,车骑校尉孙骁,参见三郡王。”一位身着官袍的中年汉子身材魁梧,面似憨厚,一双小眼却透着精明,正以一种极为标准的军中跪姿,单膝跪在一位拄刀而立的将领面前。 眼前之人浑身包裹在黑色铠甲之中,头盔面覆下只有一只眼睛,透着幽幽的寒芒,就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正在盯着猎物。 “驻军伤亡。”黑甲之下传来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 “报,驻军伤亡在一手之内,都是大营倒塌时不巧被砸的。”官袍中年人低着头沉声回答道。 “倒是有几分带兵的样子”听到官袍中年人的回答,刑枫那黑甲面覆缝隙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声音缓和了些,接着开口道:“传令,点齐人马,着甲。” “诺。”官袍中年人叩首后迅速转身离去。 黑甲男子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望着远方被黑夜包裹的紫金山,声音低沉,却有着难以掩饰的疯狂:“哼,这些个神仙,上山求道,下山找死!” 紫金山上的白雾越发浓郁,却丝毫没有影响宁不回的前进步伐,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山中的远不止他一人。 “小心些,这白雾好生诡异。”一名头戴灰白混元巾道士装扮的年轻修士,施法荡起阵阵清风,发现竟然无法吹散眼前的白雾,立刻开口提醒起身边的同伴。 道人左侧站着一对兄弟,相貌古怪,二人都是一对大小眼,哥哥左眼大右眼小,弟弟与哥哥相反右眼大,左眼小。 “假道士,你这驭风诀怕不是哪处地摊上淘换来的漏野吧。”漏野是兄弟二人家乡方言里假货的意思。 眯起左大右小眼睛的男子,嘴上在调侃头戴混元巾的年轻道人,可丝毫不敢大意,和弟弟交换了眼神后也在仔细打量四周的白雾。 头戴混元巾的年轻道士名叫贾于,乃是道门茅山一脉,只不过不是坐拥第八洞天享誉天下的三茅山,而是传承没落许久的茅山一脉。 道门茅山一脉崛起于秦唐帝时期,门内一代出现三位元神真人被道门奉为三茅真君,很快三位真人联袂下山在鄣郡开辟了道门第八洞天,此地也被尊称为三茅山。于是失去三位真人坐镇的茅山祖庭很快没落,事到如今就连道法传承也残缺不全。 道士贾于本是生活在长江沿岸的渔村里的渔民,撑鱼排捕鱼时无意打捞到一枚玉符,带回家中后愈发觉得是件值钱宝贝,本想着什么时候捕到大鱼进城卖鱼时顺便去把它卖了换钱。没成想第二天便有人找上了门,发现贾于竟是天生道种,于是连人带玉符一并被带上了茅山。 本是渔家少年的他,没曾想修行天赋卓绝,仅十二年便修成神通。 与道士贾于同行的兄弟,哥哥叫王虎,弟弟叫王豹,二人都是身具灵窍,习武入道。 武道兴盛于始皇帝斩天下龙脉,牵天下龙气入昆仑后。 监天司曾举国祭祀,制定秦历,以始皇帝吞并六国一统天下为元年,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自此后,不断有身具灵窍的婴孩降生。 为了与天生蕴灵的道种所区分,被称之为后天灵窍。 身具灵窍者也可修行,但绝大多数资质不佳,修出神通者便寥寥无几,往上攀登更是难如登天。但是天无绝人之路,秦汉帝便是身具灵窍之人,由他开创的武道,以武学入道,不纳天地玄灵之气入体,纳自身精气于灵窍。 秦汉帝也被后世武道中人尊称武帝。 这也是为什么武道强者几乎都在大秦军中,极少有江湖中人开创武道传承。 王虎王豹两兄弟,便是魏郡王氏后人,祖上乃是赫赫有名的人杰,秦莽帝。 至于三人为什么会一起结伴而行出现在紫金山上,要从距离此处东北一百五十里外的阳山说起。茅山道士贾于自修成神通起,便独自下山游历,路过阳山时,发现竟有妖兽白猿的踪迹,一连追踪数日,才摸清情况,仅有几只还在吞服血食阶段的白猿,贾于便放下心来。 虽然只有吞服血食阶段的白猿,但通常妖兽盘踞之地不免伴生有灵草灵药或其他特殊天材地宝,一番布置后便出手降妖。果不其然在妖猿所居的山洞内发现几株天心草,其中一株已有百年药龄。只可惜一时不慎,上了妖兽的当,白猿诈死趁机吞了那株灵草,又仗着熟悉地形,逃出山洞,正巧装上了王虎王豹两兄弟。 这两兄弟本是为了另一桩机缘,武道向上,锐意进取,兄弟二人都困在瓶颈多年,听说秦明帝曾在此处取石立碑,怀着对明帝的崇敬之心,来此瞻仰明帝当年亲手刻录的巨石碑“杀尽江南三百万,宝剑腰间血犹猩!” 正为之钦佩明帝当年的气魄,隐隐有一丝明悟的契机。被这只呜哇呜哇叫的白猿打断,兄弟二人气不打一处来,当场打死了这大煞风景的白猿,便撞上了贾于。 大小眼和小大眼一对(0.o)(o.0),好家伙,正主原来是这位。 于是三人,二话没说,大打出手。王虎、王豹兄弟二人越打越是心惊,虽说未下死手,但通境之中,以武入道还是在近身情况下,更何况兄弟二人心有灵犀互相配合,一时间居然没有拿下这年轻道人。 贾于倒是苦不堪言,幸好所纳的天地灵气是一滴蕴灵真水,其所修神通可化作无形水灵护住自身,加之自幼在鱼排上讨生活身手异常灵敏,这才在短暂交锋中与二人斗的不相上下。 所以不打不相识,三人便结伴而行,同游金陵,偶遇这紫金山灵宝出世,三人一拍即合,自知斤两如何,入山不为求宝,全当增长见识。 “王豹,你有这说风凉话的力气,不如去砍两棵树,情况很不对,继续上山的危险很大。” “我才是王豹。”左眼小右眼大的汉子没好气的开口道。 很快三人没再继续顶着四周茫茫的白雾上山,在一处地势较为平缓处,各个王虎生起篝火。三人围坐下来,没一会,左眼大右眼小的王虎面色难看的指向一个方向。 见道士贾于和弟弟王豹二人面露不解,王豹开口道:“生火的树枝,是在那里捡的,刚刚那里还能看见一颗树。” 此时众人才意识到这白雾还在变得更加浓郁。 “你说这是阵法?还是某位真人神通手段?”王豹忍不住看着贾于开口问道。 贾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但是又随即开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阵法还是神通,都不会只是让我等视线受阻,恐怕还有不可预料的危险。” 宁不回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山上奔跑了多少个小时了,他也发现了周围白雾的变化,原本只是薄薄一层,现在则浓郁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眼前的视线仍旧丝毫没有影响,可是远方的山林已经隐在白雾之中了。 明明已经跑了那么久了,那冥冥中指引的感觉,并没有变得更强烈。强烈的未知,打散不少宁不回因为一时上头鼓起的勇气。 他开始有些退缩了,因为他开始感到恐惧。仿佛四周山林里正有一双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突然,他看到一个人影从前方一闪即逝,不是那种鬼魅的闪过,就只是跑的很快所以显得一闪即逝。 山上还有别人,不,果然有人。 宁不回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太少,村子里的消息闭塞让他无可奈何,但是就自身的经历而言,这恐怕已经不是一个和前世一样安全的世界。宁不回只能站在自己认知的范围内考虑问题,这个世界存在超越自然的事物,就一定存在超越自然能力的人,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去面对这类人?宁不回心里不断的在告诉自己,他们可能很危险,不能这样贸然接近,可是此时的身体是无比诚实的,宁不回跟了上去,朝着那个人影消失的方向。 大概跑了十几分钟,宁不回再次看到了人影,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宁不回又靠近了些,已经可以确认,的的确确是两个人。宁不回此时已经可以看清两个人的衣服,是两个穿着道袍的人,一个拿着一把剑,另一个举着一个铃铛,他们背对彼此,似乎在警戒着什么。 他们到底在恐惧什么,下一刻,宁不回目瞪口呆。 前眼二个人中,举着铃铛的道士,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走了,然后就这么消失在空气里了,宁不回非常确定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接近那两个人。 一瞬间宁不回,后背汗毛乍起,他停下了靠近的脚步。他死死盯着那个仅剩的拿着剑的道士,此时那个道士也是慌了神,举着剑对着刚刚同伴消失的方向就是一阵乱挥。下一刻他好像被扯住了脖子,缓缓被拽离地面,猛的一拉,那人也消失不见了。 宁不回转身就跑,刚刚的一幕,好似在山上存在着一只无影无形的恶鬼,游荡在密林之间,遇到了人便戏耍一番,玩累了,便抓起来一口吞掉。 在宁不回头也不回的跑开后,刚刚两位道人所在的地方,渐渐显化出一个人影,他穿着一席青灰道袍,一头银白的长发披散着,眉间隐约闪着荧光,他的歪了歪头,显得有些疑惑不解。 下山!下山!赶紧下山! 此时的宁不回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顾不得方向,看见有向下的山道就撒开腿飞奔。 远远的宁不回看到一处散发着火光,围绕着火堆居然坐着三个人。 宁不回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一边跑一边朝着那三个人挥手,可是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宁不回,依旧是保持原来的坐姿,围绕着火堆。 “这里!这里!山里有鬼,吃人的鬼!” 求生欲望占据大脑的宁不回,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吸引到恶鬼的注意,边朝着三人跑去,边跑边开始叫唤道。 三人依旧无动于衷。 眼看距离他们已经不足百米,宁不回停了下来,难道他们听不见我的声音? 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听不到我的声音。 另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宁不回的脑海,他立刻止住了奔跑的步伐。 这三个是人还是鬼? 宁不回缓缓后退,同时盯着不远处的三个人,一个戴头巾的道士和两个身形很魁梧的人。 三个人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宁不回鼓起最后的勇气,捡起了地上的一个小石头,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丢了过去。 梦中游仙 第七章 无名之人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这一生见过三位神仙 求道心诚,道法微末 幸得天眷,郭氏传承 ——郭衍 贾于和王家兄弟二人,围坐在篝火前,正商讨着是继续上山,还是返程下山。因为这诡异的白雾笼罩紫金山,阻隔了视线,三人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三人并未发现的是,此刻眼前的篝火中燃烧的火焰,摇曳的十分缓慢。 突然一颗小石头从白雾中飞出,落在篝火附近,三个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成品字型各自朝着一个方向戒备起来。因为刚刚飞进来的石头,从速度和角度来看,应该是从附近不远处丢掷过来的,这么近的距离有人或者其他什么活物,他们居然毫无察觉。 若是图谋不轨的修士或妖兽,那后果不堪设想。 眼见三个坐着的人就这么突然站了起来,宁不回心中恐惧和担忧都削减了不少,可看这三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接下来该怎么办,若是眼前的浓雾能散开些,刚好让他们能互相看见就好了。 宁不回想到此处便赶蚊子似的刻意在眼前挥了挥手。 下一刻白雾极速涌动翻腾,宁不回和那三人间白雾便好似被清退了一般。 贾于与王家兄弟,原本正如临大敌的戒备四周,忽然间见眼前的白雾翻腾,一位衣着朴素到简陋的少年,看着面黄肌瘦,却神色淡定,冲这诡异白雾挥了挥手,便将他们与少年之间的白雾赶去了两边,就好似举手间在这白雾之中开辟出一方天地。 宁不回看着眼前三人,挥动的手放下也不是,举起也不是,略显尴尬,正准备打个招呼。 “前辈。”贾于与王家兄弟三人竟异口同声道。 贾于执的是道门礼躬身颔首,王家兄弟二人都是双手抱拳,躬身低头。 这下宁不回是真的慌了,加快了脚步走到三人身前。 “别别别,我不是什么前辈,我只是山下村子的村民,我叫xxx。”宁不回摆着手对着三人说道,可是一道突兀的雷霆声炸响,遮住了宁不回说出的名字。 贾于与王家兄弟二人,更是齐齐吐血,三人一同瘫坐在地。 宁不回呆呆的愣在原地,我的名字这么天打雷劈? 在不远处的白雾之中,一个身影渐渐显化,青灰道袍,银白色的长发冒着阵阵白烟。妖异俊美的脸庞,不自然的抽动着。 道士贾于,手结莲花印,体内涌起清灵之气,王家兄弟见状也立刻盘膝调动体内灵窍的精气缓缓游走周身。三人有苦难言,这一身看似伤的不重,实际无异于大道修行上,设置了一个新的关卡,这位前辈到底什么来头,开口便是大道真言,行事却疯疯癫癫。 而宁不回只能在一旁干站着,看着,三人盘坐着,发着光。 察觉到宁不回的注视,三人并没有调息太久,只是压制住体内翻腾的气血,便齐齐站了起来,接着以恭敬的姿态向着宁不回行礼。 “三位,三位,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宁不回还想再解释一下。 三人只是恭敬行礼,不发一语。 任凭宁不回再如何解释说这迷雾里有吃人的恶鬼,刚刚两个道人不知道怎么就被恶鬼吃掉了,他本来是准备逃命的,看到他们三个在这里生火才想来躲避一下,说的绘声绘色,三人都只是恭恭敬敬的行礼,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其实不是XXXXXX”宁不回急了准备来一波胡言乱语,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不是这世界的人,试试他们的反应,一道比刚刚响亮数倍的雷霆轰然炸响。 这一回,贾于和王家兄弟没什么事,宁不回自己口吐鲜血,直接瘫倒在地,一动不能动,宁不回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疼,疼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清醒的,感觉到浑身上下,身体每一处筋骨,皮肉仿佛都在被人用锤子砸进铁钉,然后又拔出来,再砸进去,不停循环。 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只这一次,宁不回这辈子都记得要谨言慎行。 当贾于,王虎,王豹三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从白雾中走出一个男子,正是那一头银白长发,身穿青灰道袍的人。 那人缓缓走到宁不回身前,学着宁不回先前赶蚊子似的挥了挥手,周围浓郁至极的白雾便全部散开,露出天穹,繁星闪烁,皓月当空。银发男子,对着皓月轻轻一指,手指微微转动,似乎是在平静的湖面搅动一般,涟漪阵阵。一缕缕太阴月华汇聚在他的指尖。他随手对着宁不回一指,这一缕缕浓郁至极太阴月华便在宁不回周身萦绕,一点点融入他的身体。 宁不回只觉得舒服的要忍不住叫出声来,虽然疼痛没有完全消除,但是已经缓和大半,四肢慢慢有了知觉,于是便尝试着开口说话。 “喂喂喂,123123。”发现果然可以说话了,便对着银发男子说道“谢谢你。”。 “我是不可以见你的。”银发男子似乎没有听到宁不回的感谢,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你认识我?”宁不回一下子抓到问题的关键,他立刻兴奋了起来。 银发男子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的事情吗?你知道我的来历吗?你···”看到银发男子的反应,宁不回喷涌而出的问题,话到嘴边卡住了。 “你再乱说话,可能会死。”银发男子伸出一只手指头,指了指天。 宁不回想到刚刚的遭遇,瞬间明白了银发男子指天的意思,那两道雷霆。 “你说你认识我。”宁不回重复了这个问题,因为刚刚说过,所以确认是安全的。 “你知道你自己谁,但却不能说。”银发男子缓缓开口一字一顿,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 这次轮到宁不回点头。 “我只知道,你是无名之人。” “你说你不可以见我,是什么意思。”宁不回太渴望知道更多有关自己的事,当银发男子说完,便立刻开口问道。 银发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宁不回的嘴,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 “是让我闭嘴?” 银发男子点了点头,接着开口说道,“你的话太多了,很危险,我只知道,保护无名之人,去他想去的地方,但是不可以见他。” 每当银发男子回答了一个宁不回的问题,宁不回脑海中便涌出了更多的问题。 “你保护我,去我想要去地方,是在山上吗?” 银发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但是我现在不能保护你了,我要走了。” “为什么?”宁不回下意识的开口道。 “因为我不能见你。”银发男子回答完宁不回的问题,又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又捂住了自己的嘴,示意他闭嘴。 宁不回这次自己捂住了嘴,表示我知道了,脑子里却在飞速回想着刚刚银发男的所说的话,他沉思了一会,缓缓开口道: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银发男子只是看着宁不回,没有任何动作。 “你不能见我,可是你还是来见我了,为什么。”宁不回盯着银发男子的眼睛,他心中的一团乱麻终于牵起了一根线头。 “不、想、你、死。”银发男子看着宁不回一字一句道。 宁不回怔怔的点了点头,银发男子转身消失在白雾之中。 “白雾里,你安全。”随后还是传来银发男子缓慢而清淡的声音。 宁不回陷入了思索中。 已知:银发男是为了保护自己去山中某处,但是不能见自己,现在因为自己作死并且可能真的会死,所以银发男见了自己,银发男见了自己就不能保护自己,所以银发男选择了离开。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怎么办。 离开下山,还是继续顺着感应的方向去山中的某个地方? 宁不回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身边不远处的,贾于和王家兄弟三人。 三人立刻恭敬的开口道:“全凭,前辈做主。” 宁不回尝试着,对着远处的白雾,抬手招了招,想试试自己对这白雾的操作能到什么程度,白雾渐渐向着贾于和王家兄弟三人聚拢。 宁不回拿道士贾于以及王虎,王豹两兄弟实验了半天,眼前白雾消散后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在雾中什么感觉?”。 三人面面相觑,苦不堪言。 对此宁不回非常满意。 “我知道,现在大家有信任危机,所以废话我就不说了。”宁不回背着手在三人身前踱步,像极了前世下乡巡查的老干部,拿捏着腔调开口道:“我准备上山,前面可能会有非常危险的存在,你们表个态吧,愿意去就一起,不愿意就分道扬镳。” 贾于,王虎,王豹,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半晌之后。 宁不回与三人一同踏上了上山之路。 白雾有遮视线与声音的能力,宁不回回想起银发人临走前的话,觉得自己在白雾之中是有一定自保能力的,道士贾于与王家兄弟三人,完全是认为,眼前之人属实有病,况且三人都有伤在身,若是就这么离开恐遇不测,跟着前眼之人,活下来的希望更大。 紫金山深处,某个不知名山涧,一位黑布长衫的老者,坐在溪水边,一边摇晃着身子,一只手还在拍打着腿,明明相貌是个温吞老者,却是个混不吝的纨绔子弟做派。宁不回若是看到此人定要大吃一惊,这不就是村子里的新宗老吗。 “今儿,这山上好不热闹啊,一会地龙翻身,一会天道雷霆的。”黑布长衫老者自说自话,摇头晃脑,看起来颇为诡异。 “你不应该在这里。”身着青灰道袍的,银白长发人从不远处的山林间走出开口道。 “你还不应该见他呢,又如何?”黑袍长衫的老者,撇了一眼银发人开口道。 银白长发的男子,没有回话,只是抬手朝着黑袍长衫挥了挥,空气嗡嗡震颤,一道道无形的利刃朝着眼前之人划去。 那黑袍长衫的老者,不躲不避,任由那两道气刃打在身上,发出“砰~砰~”两声。黑袍老者面色痛苦,胸前瞬间塌陷下去两块碗口大的伤痕,血水瞬间沁出了衣服。但是说话的声音好似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你急什么,我只是来看看这山上风景。” “噗噗噗~”银白长发的男子并没有理会眼前之人,一具傀儡,或是一具分身。只是不断挥动无形利刃不断地劈向他,不一会便将眼前的黑袍长衫老者打作一摊肉泥。 紫金山西北的山脊处,正不断地的有修行者在此处汇聚。 人群中一位,不起眼的少年修士,突然头晕目眩,仿佛脑海中有一双手要掰扯开他的脑袋,下一刻,他目光涣散,又迅速恢复神志。 “这么多年没见,脾气还是这么差。”那少年似乎在嘀咕什么,面上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混在人群中,朝着眼前的空旷之地,神色期待的观望着。 一位身穿灰白道袍,扎着高马尾的少女靠了过来,一脸笑意开口道:“陆师弟,陆师弟,我带你去看山腰处盘踞的白雾,可美了。” 那被高马尾少女称为陆师弟的少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是淡淡撇了一眼身前的少女开口道:“没空,别来烦我。”便不再理会她,在一旁期期艾艾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此处空地上人群分作几处聚集,应当是所属不同的道脉,不断互相打量,交头接耳。 方仙道一脉站着十数位修士,为首的是一位面容和善的胖老道,敞着胸前的道袍,挺着肥胖肚子,手拿一把宝光闪烁的扇子,一直在扇着风,脸颊两侧挂着晶莹的汗珠。 正一道教只有四五人,站在最前方的是位灰袍道姑,面容至多三十岁上下,面容冷峻,眉间一枚雷印法文熠熠生辉,双手环抱,身前横着一尾拂尘,一幅生人莫近的样子。 方仙道和正一道教分别占据了空地,东西两侧,周围还有不少其他道门修士和散修,或者迫于人数太少,又或者是没有勘破入化境的宗门辈,所以都被挤到了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 靠着南面居中的是三茅山的修士们总共有二十人,为首是一对道侣,男子是一名中年无须的道人,背上一把桃木剑,黄白道袍倒是晃眼。女子看上去三十六七岁,身穿一件水蓝色的连身长裙,盘着发髻插着一把样式朴素的木钗,显得温婉大气。 梦中游仙 第八章 赌斗入陵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若可选,此生不愿修道 凡夫终老,胜过逍遥 ——徐良 此时走来一群身着白袍头戴面纱的女子,后面八位肌肉虬结的的壮士肩上扛着一座帐子,轻纱漫舞间隐约间好似有一个人撑着脑袋侧躺在帐子里面。 正一教的灰袍道姑,率先走上前,执道门颔首礼,只是微微低头开口道:“正一门人,清微,见过阅江楼主。”未等帐中人有何反应,便转身退了下去。 三茅山的一对道侣走上前,双双行礼异口同声道:“三茅山,柳懿,宋旭,见过朱明真人。”并未过多含蓄,见礼后便回到门人之中。 只有方仙道的胖道人,缓缓上前,俯身下拜,郑重无比的行了一个道门大礼,挺起身子后才开口道:“弟子宏峰,见过师叔,恭请您老人家法驾亲临。” 纱帐内的人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侧卧在榻上。 就在此时所有人都感受到大地在微微震动,只有上千人的铁骑奔腾踏地才能有此动静。不远处涌出一股黑甲洪流,但是并没有朝着此处山间平台处而来。只是在不远处的山道上散开列阵。若是从远处看来,紫金山山腰到山脚处笼罩着白雾,白雾之上宛若盘旋着一条黑龙。 从铁骑阵列之处,走出一支百人队伍,人人身着墨黑甲胄,手持短矛,身背赤金长弓,腰佩长刀,为首一骑一身黑甲,头戴面覆,正是大秦三郡王刑枫。 众修行者看到这一支百人黑甲的队伍,不禁深吸一口气。 大秦玄甲卫。 大秦两千年的历史长河里,发生过无数次易主的斗争,这背后一直存在道门各脉修仙者的影子,从方仙道一脉辅助大秦吞并六国一统天下以来,道门各脉修行之人不断妄图把持帝王,左右这庞大的帝国。 自秦汉帝开创武道之后,大秦一直在军中广为推行武道,一直试图能训练出一支全部由武道强者组成的军队,希望在各种家国大事上不再受仙人们的摆布。 每一代如同彗星崛起的大秦雄主,都曾在这支玄甲卫上倾注过心血,直到秦明帝时代。 明帝在大秦浩瀚的历史中,或许并不是一位在疆域上或是政治上做出贡献最多的雄主帝王,可是他完成了历代大秦帝王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首次完成了率领一支全部由武者组成的军队,在仙人扶持的各方势力中,杀出一条血路,用无数仙人的血肉,铺就了自己的帝王之路,而这支军队就是玄甲军。 可以说玄甲卫的赫赫凶名,都是道门各脉修行之人的陨落造就的。 “徐良,你不在你的阅江楼待着,跑来这紫金山做什么。”浑身被黑甲包裹住的刑枫开口道。可眼前轻纱帐中之人没有丝毫回应于是接着开口道:“依照秦律,仙人相斗不得波及城镇,取宝我不管你,可是这紫金山距离金陵城不足百里,你若出手,我必斩你!”浑身黑甲的刑枫话语里透露出赤裸的威胁。 在场的众修士无不面色一变,可是除了方仙道一脉,其他的道脉仙人心里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态度,巴不得先来一场狗咬狗。没有这目前场上唯一一位元神真人,其他道脉的实力并不低于方仙道一脉。入了山中陵寝,获得灵宝的概率也大大提升了。 所以此时针锋相对的局势反而倒是微妙起来,都在期待着,在三郡王如此强势的情况下,阅江楼主会如何回应。 “每一脉只能进入三位出神修士,间隔半个时辰,不能同时进入,先后顺序,勘破入化的长老比一下,刑疯子你也派个手下比一下凑个人数,至于派不派人进去寻宝随你。”帐子中传来阅江楼主的声音,睡意惺忪,如同刚刚起床,无视了三郡王刑枫的挑衅。 三郡王微微眯了眯面覆下的独眼,刚准备开口,又听见阅江楼主的声音。 “规矩我守了,想打架我也奉陪,责任问题先说清楚。” 三郡王刑枫冷哼一声,也不再纠缠,随手点了玄甲卫中的一位将领,开口道:“赢了,进我亲军再领一阵玄甲卫,输了滚出玄甲军,我不收废物。” 百余名玄甲军,无一人发出声音,可是眼神中都透出炙热和羡慕,三郡王的亲卫军一共只有四阵玄甲卫,这若是赢了,可就是第五阵玄甲都尉。 那名被点中的玄甲军将领,上前一步朝着浑身包裹在黑甲之中三郡王跪下大喊道:“诺!愿为三郡王效死!”其余玄甲卫也跟着呐喊道:“为三郡王效死!” 一声效死,杀气冲天,几位道门不同脉的领队修士,无比紧皱眉头。 比斗开始,率先对上的两位是,方仙道的胖道人宏峰与正一门的道姑清微。 “三娘,咱们只是切磋,你莫动了真火,同属道门不能伤了和气。”胖道人宏峰,一脸笑意两个眼睛眯成了月牙,嘴角却丝毫未动。 胖道人宏峰这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的道姑清微心中生起一丝真怒,再听到那一身甜得发腻的称呼,三娘,心中怒意更胜。 清微入正一门前,本是九江城月下阁中的章台人,三娘自然不是清微的本名,乃是月下阁中的艺名。月下阁并不是纯粹提供皮肉生意的青楼,清微的娘亲本就是月下阁的淸倌儿,怀了客人的孩子,由于母亲至死都未说出是哪位客人的孩子,月下阁也没再更深追究。 从小在月下阁长大的清微自然便入了阁中,由于生的貌美,聪慧,十三岁便成了阁中数一数二的淸倌儿。更是被无数九江郡的达官贵人追捧,更是有不少文人为其写诗扬名,其中有一句: “今宵酒别处,素手弄章台”一时风头无两,被戏称九江第一章台人。 这胖道人宏峰一声三娘,等于把清微拉回了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她心中怎能不恨! 开口便骂“死胖子!”手中拂尘顿时化作一道道银针,直直射向胖道人宏峰的面门。胖道人宏峰,看似身材肥胖走路都是摇摇晃晃,面对射来的拂尘灵活的如同一只猿猴,左摇右晃的闪避着攻击,一脸笑意不改,却时不时还开口求饶:“三娘,你下手轻点,这一手拂尘,小道我快吃不消了。” 清微面似寒霜,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心中的怒火仿佛已经烧到了喉咙,开口说话都显得有些沙哑:“去死!”顿时全身法力激荡,拂尘道道丝线合并在一处,化作一把三尺长剑,剑气莹莹闪动,竟用一把拂尘使出正一门的三清剑诀。 正一门的一众修士,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三清剑诀,虽不是门中最高深的传承,但是单论起威力,在正一门一脉中可称前三,曾有一位超凡入圣剑道的天才,以勘破入化境修为,一招三清剑诀,重创了元神真人,在整个修行界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这位天才后来一身修为几乎被废,下场凄惨。 可也充分说明这三清剑诀的威力惊人。 下一刻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胖道人宏峰,并未躲闪这直至身前的一剑,只是全力聚集法力于胸前,双手结的居然是正一门的老君倒骑青牛印,这一招乃是所有正一门弟子都会学的入门三印。 “这胖子也太托大了。”一旁观战的三茅山护法宋旭忍不住对着自己的道侣柳懿道。 柳懿并未接夫君宋旭的话,只是紧皱眉头觉得哪里不对。果不其然,下一刻清微一剑刚刚刺中胖道人宏峰的法印上,自身法力居然不受控制的涌动起来。 “嘭~”清微拂尘断做两截,整个人倒飞出去,体内气机紊乱,昏迷过去。 胖道人宏峰,依旧是眼睛眯成月牙一脸笑意的开口道:“承让,承让。” 柳懿和宋旭两面面相觑,那名玄甲卫的将领也眉头紧皱。 一众三茅山的修士中,一位不起眼的少年道士,眼中闪着光,嘴角翘起。心里想道“果然人不可貌相呐,这个胖子,居然修的四经中最难的三性七玄五内经,这冷脸道姑大意了,上来就中了心火怒,啧啧啧,伤得不轻呦,此生恐怕是元神无望喽。” 刚刚一场比斗,许多在场之人都还没有品出余味,只是对这个笑眯眯的胖道人心中多了几分忌惮。 玄甲卫的将领走上前,对着三茅山的宋旭一抱拳,开口道:“郭锐。” “三茅山,宋旭。”宋旭面对这位直来直往的坦荡的将军,还是有几分敬佩的,于是也跟着抱拳开口,做了自我介绍。 双方拉开了十步的距离,下一刻玄甲卫将领郭锐摆出一个古怪拳架,左手握拳置于胸口,手握拳高举过头,脚下撑开一步的距离,看着很像年画上的门神,可自身涌起的阵阵气势,让宋旭不敢轻敌,与武道修士近身这是找死,这是无数道门中人,用生命换来的常识。 宋旭并没有站着干等郭锐摆开拳架,一开始便拉开距离,一边闪身后退,一边从方寸玉符内取出一件巴掌大的小钟,三茅山一脉最擅道法,门内弟子最常用的法器便是捉妖铃和符剑。眼见三茅山长老取出一件小钟,便知道是一个辅助道法的法宝。 果不其然,下一刻只见宋旭以手指做鼓槌,横指划过小钟发出“噹~”一声,看着钟小,这一声钟响却给人一种识破天惊之感。周围修为不计的修士,只觉得眼前一黑,两腿颤抖,若不是有同门扶着,估计要倒下一片修士。 这一声钟响还未结束,宋旭下一指便敲了上去,一指接一指,速度越来越快。 “噹~噹~噹~噹~” 阅江楼主徐良斜靠在帐子里的手指轻轻一挥,帐前轻纱好似被微风吹起,一道涟漪晕开,罩住了比斗二人。顿时周围的修士不再觉得被这钟声震得发蒙,耳中一片清明。 罩子内的玄甲军将领郭锐,好似不为钟声所动,还在维持着这古怪拳架。可是看他脸颊上细密的汗珠就能知晓,他也并不轻松。 三茅山宋旭手中的小钟,乃是一件上品法宝,是他们夫妇二人唯一一件上品法宝,虽然本身没什么玄奇,但是配合三茅山独门镇魂诀,却有意想不到的玄妙。 这镇魂诀,本是三茅山一脉的基础法诀,本是面对人出现三魂不稳的情况的安神咒法。可宋旭手中的小钟能将这原本用来安抚三魂的法咒,变成震慑三魂,三魂不稳,一命呜呼。 看着郭锐身子在微微的颤抖,宋旭想着这下应该是稳了,突然听到他道侣柳懿的一声惊呼:“宋哥~小心!” 可是这一声还是晚了,只见不远处的郭锐,猛的抬起一脚狠狠踏地,出奇的是,这一脚跺在地上,居然一丝声音都没有,仿佛连尘埃都没有激起。 一道嗡鸣声响起“呜~嗡~”众人仿佛看到一个天地间立着一尊神祇,姿势与郭锐的拳架很像,只不过不是双手握拳而是双手各拿着一只叉子。 徐良微微动了一下身子,眯起了眼睛。 三茅山弟子中那个少年道士,自言自语道:“巫族的请神舞,居然还能修成神通。郭锐,郭锐,看来是那个郭氏,有意思,真有意思。” 郭锐动了,一步便跨过了十几丈的距离,落在宋旭眼里,仿若神灵降世,只看到一只硕大的叉子向着自己插来。 “我输了。”宋旭虚弱的说道,额头上全是汗水。 郭锐那一拳停在了他面门之前,若是结结实实打到宋旭,只怕他此时已经走在黄泉路上,都快看到奈何桥了。 “承让。”郭锐收回拳头,抱拳拱手道。 众玄甲卫,眼中都是欣喜,只是三郡王刑枫一句话没说,他们只能安安静静的站着,连大喊一声助威都不敢,窥一斑可知全豹,可想而知三郡王治军有多严格。 接下来便是胖道人宏峰和郭锐的比斗了。 “不用比了,刑疯子,你们派人先进。”一旁帐子里的阅江楼主徐良开口了。 “谢过师叔,体恤,宏峰确实不是郭将军的对手。”胖道人很适时的开口便舔道。 正在这时,一位士卒跑到了三郡王刑枫的面前单膝下跪道:“报,三郡王,盘踞紫金山山腰处的白雾正在朝着这里涌来。” 周围众人都是修士,耳力自然极佳,听到传令兵通报的内容,都一下变了神情。 梦中游仙 第九章 白雾中人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那年洛阳城外 我未曾开口 是此生唯一憾事 ——孟洵 这山腰处弥漫着的白雾诡异无比,众修士上山过程中都是亲自体会过白雾的厉害,身处白雾之中,眼中不可视,耳中不能听,灵识也会完全受到白雾的阻隔。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看似轻柔的白雾,即使擅长驭风神通的修士,也无法撼动白雾丝毫。 不过好在修士都是成群结伴,人越多的聚集在一起,白雾内空间也会随之变大。加之白雾本身没什么攻击性,上山的途中也未曾遇到过什么危险。 反观玄甲军中,一片肃穆,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刚刚的话一般。 “传令,变换阵型,一人间隔,改一字长蛇阵。”刑枫好似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淡淡开口道。 军队通过山间的白雾区其实要更轻松些,经历了一开始的惊慌后,首先还是三郡王刑枫在军武中人的威望太重,军纪严明。所以稍加整列便恢复正常,加之军队人数众多,大家结阵前行,首位相互衔接,雾中所能看到的范围也比三两一行的修士们能看到更广泛。 这白雾对修行之人和对普通人竟然没有什么差别。若是在白雾中发生冲突,纪律严明的玄甲军,几乎可以一边倒的屠杀在场的所有修士。在场的修士们也都想到了这一层,所以道门几脉的修士们,不自觉的靠紧了些,平时道脉间可以争一争风头和甜头,遇到眼下玄甲军这种危机,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雾中有人,雾是跟着他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纱帐已经撑开,却未见到帐中有人。不远处的山崖边,阅江楼主徐良负手而立,山间的风吹的他衣摆飘飞,说不尽的写意风流。 胖道人宏峰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肥胖的身子摇摆着,显得有些滑稽,可是刚刚一战此人胜的诡异,让其他道脉众修士不敢小瞧,所以眼下这种没脸没皮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更是发寒,更是愈发的畏惧起来。 “师叔,您老人家的意思是,这白雾是那人的神通,岂不又是一位元神真人前辈。”胖道人捏着嗓子,故作畏惧的说道。 “怕了。”阅江楼主徐良,并未回头只是淡淡的开口道。 “怕自然是怕的,不过有您老人家在,弟子心中还是有几分胆气的,若是来者不善,弟子愿为师叔您老人家,先试探一二。”胖道人宏峰语气谄媚,点头哈腰,但是眯成月牙的眼中闪烁着阵阵寒光,随即又耷拉下眉眼“子弟的性命不重要,咱们方仙道门的威名可不能丢。” “大哥怎么收了你这么个没脸没皮的货色,你在他身边也是这样?”似乎被这个胖道人给整破防了,气度绝佳的徐良转过头来没好气的说道。 在方仙道门中,胖道人宏峰的地位其实很高,他乃是当代方仙道主的亲传弟子,但是当阅江楼主徐良谈及他的大哥,也就是宏峰的师傅时,胖道人宏峰脸上还是一抽,他对自己的师傅,是真真的怕到了骨子里。 此时山崖平台处,一众修行者都躁动起来,因为白雾已经渐渐开始笼罩这里。 “徐良。”浑身包裹在黑甲中的刑枫开口喊道。 “请自便。”徐良明白刑枫喊自己这一声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提醒自己,既然胜负已分,该要兑现承诺了。所以他也没有废话,简洁回复道。 郭锐从玄甲卫里点中三人出列,在众人视线环伺之中率先踏入了地宫之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宁不回一行四人正沿着一条蜿蜒小路朝着山中深处前行。 “什么!你们说这里是紫金山!旁边是就是金陵城!现在是大秦,统治天下两千多年的大秦!”宁不回的大脑似乎已经快要宕机,接受这里是个神鬼并存的修行世界已经很心累,这里居然还和自己前世世界的历史有着如此高度的重合,这是一种巧合吗? 道士贾于和王虎王豹两兄弟的震惊丝毫不弱于眼前的宁不回。 刚刚那个恐怖的银发男子称呼他为无名之人,只是说话便能引起天道雷霆,却完全不了世间的常识。就好似一个凭空出现在世上的人,不过这可能吗? “只有天生道种,或者身怀灵窍的人才能修行?”宁不回终于遇到了可以满足他最大好奇的人了,接着开口问道:“有什么特征吗?能给我看看吗?我是不是那种绝世天才?” 三人面露尴尬,还是道士贾于回答道:“只有修为到勘破入化境,或者修炼特殊功法神通的才能看出来。” “你们都什么境界,这个修行成仙都有多少个境界?”宁不回听着贾于的回答,心中想着入化境,接着就脱口而出问道。 “这修行三大关第一境出神境也称作神通境,第二境入化境,入化境苦修无意全看天资和悟性,也作勘破入化,这在往上便是元神境,踏入此境无一不是天纵之才,道妙真人,武道宗师。不才贾某十三岁入茅山修道,十二年苦修入的神通境,今年年岁二十有六了。”道士贾于并无私藏开口说道。 身旁的王虎王豹兄弟俩兄弟听到这道士贾于居然十三岁才开始修行,短短十二年便入出神,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尊敬,如此天资着实不凡。 “王虎,这是我弟弟王豹,俺俩都是从小在族中习武,我九岁入的神通,我弟弟资质比我好些,八岁入的神通。俺们兄弟二人今年都三十了。”眼睛左大右小的王虎也是毫不藏私,坦坦荡荡的说道。 宁不回听的很仔细,同时也一直在观察三人的表情,虽然没有他熟悉前世网络小说里的,元婴金丹之流,但是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听到道士贾于说自己十三岁才修道,苦修十二年才第一境神通,而王家兄弟一个八岁一个九岁就入神通了,三人的神态明显不太对。于是开口问: “修行和武道,感觉差别很多,修行怎么会是一样的呢?”宁不回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王家兄弟二人明显更不善言辞些于是看向贾于,贾于也不推辞开口道: “其实武道一路本就是秦汉帝在修道的基础上开创的,算是殊途同归。”见宁不回听的认真,道士贾于整理了一下措辞,接着道“修道之途,不论是先天道种还是后天灵窍,都是为了修行,精气神,人生来便藏有精血在身,呼吸天地之气,能思考便是由神魂辅佐···” 贾于娓娓道来细致的阐述了,几千年来修行界对于修行之道的理论知识。 但是过于冗长和复杂,简单总结来说。 修行便是修炼这精气神三者,同时也是一个质量叠加的过程。 修行在上古最早被称为炼气士,修行之路自然也是从这一口气开始,所谓的先天道种,便是天生能感应到天地间种种玄奇灵气的人。纳玄灵之气入体,才是打开修行之路的大门,灵气的种类繁多,越是稀有的玄灵之气越是有不同的玄妙。但是同样利弊皆有,寻常灵气,例如:真水灵气,在靠近水源的地方修炼和施法都会有所加成,越稀有限制越多,例如:真水灵气中上品的无根天水,是一种灵雨玄气,下雨天的修炼速度堪称恐怖,雨中道法的威力惊人。平时还好,若是在长期在酷暑之地,久未下雨,是会影响修炼进度和修为的。曾有修士所纳灵气无根天水,连遇大旱之年,修行受阻,神通法力枯竭,从神通境掉落成一介凡人,体内灵脉枯竭,自此无缘修道之路。 灵气入体打开了修行之门,面临第一关,出神境。要点在于灵气与自身精气共鸣,灵气才可以借由人身小天地回到天地之中,一进一出方为道法。道门各脉传承中不同的法典,秘术,道诀,都是借由人身精血之力控制玄灵之气的方法。 之所以武道修行在出神境更容易,是因为武道修行的第一步灵气入体,并非纳天地间的玄灵之气,而是将体内的先天气纳入灵窍,每个人都有先天之气,只是过于弱小被大家忽视。先天之气纳入灵窍后以精血温养。二者天生共鸣所以只要先天之气壮大,自然就踏入了出神境。 但是均衡存在于万物之间。 修行第二大关卡,入化境。需达到精气神三者共鸣,道门修行者,借由天地玄灵之气修行,所谓修行功法实际上都是前辈真人不断总结的控制精气神三者的方法,越高深的功法,涉及的层次越高,内含直达元神境感悟的修行功法,更是每个宗门的不传之秘。 在天地玄灵气自身携带的天地大道的余韵,以及功法上的感悟,结合自身出神境时候的感悟,入化境的勘破难度反倒是高于武道修行之人。 所以就神通境而言,武道一途的数量可能是修道之人的十倍甚至数十倍。但是到了入化境,武道高手的人数可能连修道之人半数都不到。 至于元神境的道门真人与武道宗师的数量则是刚好反过来。 其中还有一个涉及天地大道的原因,修道破境会带来寿元增长,一甲子内突破入化境,寿元会增长十年至三十年不等,取决突破入化境时的年纪,年纪越小增长寿元越多。所以入化境修士,百岁寿元唾手可得。至于真人境可增五百岁寿元,但是没有一个道妙真人活超过六百岁,十个甲子便是修道者的极限。 但是武道却有所不同,武道突破入化境不会寿元增加,突破元神境只增加一个甲子的寿元。所以武道之路也被称之为断头路。 一路上宁不回只觉得收获太多,现在只想赶紧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在呼唤他,然后拜入某个道门大派,开始修行,必定天赋异禀的我宁不回即将开启的逆天一生! 山林深处,宁不回一行四人,在白雾中遇到了驻扎的军队。 看着军队中人,一线排开,好似在这白雾中打出的探照灯,直直射入浓雾深处。 “来者何人。”一位骑马的校尉上前拦住宁不回等人。 “看身上的甲胄制式,这是金陵城的守备军。”左眼小右眼大的王豹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道士贾于上前一步,率先开口道:“贫道道门三茅山一脉,这紫金山什么时候也成了有主之地了?” 看着贾于有别于之前温和的模样,此刻锋芒毕露,一副高高在上的神仙中人模样,宁不回心中啐了口想着,还真是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路上交谈宁不回大概知道道门中几脉强势道脉,也知道贾于此刻狐假虎威称自己是三茅山一脉。 那骑马披甲的校尉,并没有退缩,只是淡淡开口道:“这紫金山自然是无主之地,诸位自行上山便是,我家三郡王此刻正在山中。” 这下轮到道士贾于慌了,没了刚刚神气,拱了拱手,便转身邀请宁不回示意可以继续向前走了。 “三郡王是这些军队的将领吗?还是位王爷?”宁不回伸手召了召,白雾裹住了四人,这样交流即使军队就在身边,也不用担心他们对听到。 这下道士贾于还没开口,王家兄弟中的弟弟王豹兴奋的开口道:“大秦七十二郡,各地都有镇守,三郡王统领琅琊,江东,丹阳三郡。三郡王是私下对他老人家的敬称,大秦哪有王,如今大秦连皇帝都没有,据说这位三郡王是最有可能继承大位的人选之一。最重要的是,三郡王是一位武道宗,元神境强者!”王虎王豹兄弟似乎特别的激动,宁不回见多了前世脑残粉见到偶像的模样,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听完介绍,宁不回心沉了下去,这就遇到元神强者了? 瞅这架势,山上修道者里面估计也有元神修士。 这白雾还能不能保护自己周全,宁不回转头看着一脸忧心忡忡的道士贾于开口道: “咋了?三郡王和你有仇啊?”宁不回信口开河道。 贾于点了点头,宁不回和王家兄弟同时震惊。 “茅山一脉,本有一位天资非凡的长老,有望元神,乃是茅山百年内崛起的希望,几年前,下山游历寻找突破契机,没多久法蜕就玄甲卫被送上茅山。”道士贾于面露苦楚缓缓说道。“三郡王传话,说一个三茅山在江东郡就够他烦的了,茅山就不要想着做他下一根肉中刺。” “就这?”宁不回听完开口道。 “他杀的你家长老,又不是你们茅山杀了他家亲戚,这叫啥仇?这最多算霸凌。”宁不回很认真的回答道。 梦中游仙 第十章 山中巨变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颖儿,记住为娘的话 不论男女,善用情者最薄情 ——雅夫人 霸凌?霸道欺凌。 贾于看了王家兄弟又看了看宁不回,心想好像确实是这回事。 同时也在心中感叹,前辈虽然时常疯疯癫癫,但是总有新奇之语,却又无比贴切,不愧是一句话便能引起天道雷霆的人。 “三郡王有一位三茅山弟子,两个武夫打扮的人,还有一个穿的粗布麻衣的少年,一行四人已经到了不远处,三茅山弟子和两位武夫只是神通境,那位少年看不出深浅,好像是个普通人。”白马镇镇守孙骁,上前靠着三郡王身前低声说道。 “哦?看来雾中人到了。”刑枫面覆之下的独眼射出一道惊人寒芒。并未看向来人的方向,反倒是看向了阅江楼主徐良的方向,此时恰好徐良也转过身来,二人对视。 突然刑枫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侧脸扫向了修士人群之中。 三茅山弟子中的陆姓少年,躲在人群中,一直盯着不远处的白雾,好似已经看透了白雾正在欣赏着什么,脸庞上情不自禁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心里想着“不错不错,没有白等这么久,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殊不知有一个人突然身形一闪而逝。 下一刻陆姓少年身前出现了一个浑身包裹在黑甲中的高大身影,正是刑枫,他还没有任何反应,便被刑枫一把掐住脖子举了起来。 “长老,救我,救我,饶命啊,三郡王,我···”那少年无比惊恐,无比期盼的眼神盯着宋旭柳懿夫妇二人,嘴上对着刑枫不断求饶。 刑枫只是微微加重了力道,不让少年再说出一个字。在外人眼中那三茅山的少年正在苦苦求饶,可是刑枫在那少年的眼神里先是看到了一丝意外,接着转化成了熟悉的嘲弄,这个眼神,刑枫永远都无法忘记。 浑身包裹在黑甲中的男子只是不断地缓缓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反复在用手感受着那少年生命的流逝,直到听见“咔~嚓~”一声,接着那少年便不再挣扎了,刑枫松开了手,任由那少年的尸体坠落在地上,看都不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三郡王,这是什么意思,我三茅山弟子可有什么对您不敬的地方。”柳懿一下子扯住了准备上前的夫君宋旭,自己上前开口道。 刑枫好似没有听见柳懿的询问,只是转过头望向了白雾笼罩中的某个地方,正是那少年先前观察的方向。 “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一见。”阅江楼主的声音淡淡从一旁传来。 就在这时白雾涌动,只有宁不回一人缓缓从白雾中走出来。 宁不回,贾于和王家兄弟四人其实已经到了一会,只是借助白雾遮蔽身形,宁不回一直在观察场上的局势,并且将在场比较有辨识度人的样貌穿着都详细诉说,好让贾于和王家兄弟给自己先介绍一下。宁不回原本的策略非常简单,就是借助白雾隐蔽悄悄溜进地宫。 没成想那全身包裹在黑甲里的三郡王,莫名其妙的杀了一个道门少年后,便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好似已经看透了白雾。更让宁不回心中一惊的是,那站在悬崖边比女子还好看的阅江楼主,他说的话,是直接响起在宁不回脑海中的。 经过王家兄弟和道士贾于的介绍,宁不回自然知晓了两人的身份,以及两人一个元神真人,一个武道宗师的境界。这白雾对到了这个层次的人看来效果不大,于是权衡利弊后,他示意贾于和王家兄弟,自己一个人先出去看看情况,他们见机行事。 走出白雾,宁不回首先对视上了三郡王刑枫的独眼,他只觉得浑身一颤,好似被一只可怕的怪物伸出巨大的舌头从上到下舔了一口,全身毛孔都竖起来。 悬崖边伫立的阅江楼主徐良这时也投来了目光。 宁不回逃也似的挪开了目光,躲避这黑甲男子的注视。于是正好又和徐良目光相交,宁不回感觉眼前的帅哥,看自己的同时好似在脑海里跟自己打了个招呼,于是他下意识在脑海中回了一个招呼。 徐良却是心中一惊,刚刚自己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神念,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一种试探,神念与他的神念碰触了一下,果然是元神境,怎么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个人,看年纪只有十六七岁,说不定是个活了很多年的老怪物。 “大秦监天司,徐良,道友观你气象似乎不是道门一脉,怎么称呼。” 在场众修士心中一惊,本集中在三郡王身上的视线立刻汇聚到宁不回身上,让阅江楼主称呼一声道友,还自称徐良的人,肯定是一位元神真人,更让众修士震惊的是阅江楼主说此人并非道门中人,一位别脉的元神真人和一位别道的元神真人,其中的差别就需要细细品味了。 “无名之人。”见这位元神真人这么客气,宁不回心中大呼,Yes!有的聊,前世经验,通常这种情况都要先装一波。于是仔细回想着银白长发男子的神态和语气,淡淡的开口道。 “无名之人?何解。莫不是道友觉得,徐良两个字的分量不够。”徐良先是一怔,随即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宁不回。 眼见这刚说四个字,对面就要动手了,宁不回心中直呼某种绿色随处可见的植物。这元神真人都这么随心所欲的吗,沉住气,沉住气,沉住气宁不回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接着开口道: “这是一个禁忌。”宁不回随即伸手指了指天上。 徐良沉思了一会,接着开口道:“道友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赴约。”宁不回看了一眼地宫大门,接着开口道。 “请便。”徐良留下两个字转过身,不再理会宁不回。 宁不回在心中庆幸,总算混过去一个。他不知道的是徐良本就没有节外生枝的打算,徐良出现在此地只有一个目的,三郡王刑枫。若是他不在,此地道门修行者,将不会有一个活着离开紫金山,此时恨不得亲自去取了灵宝打发了眼前这个不知名元神真人。 见这位阅江楼主徐良真的没再纠缠自己,宁不回便径直朝着地宫大门走去,心中还在念着步数,马上就到了,目不斜视,生怕对视了那黑铁疙瘩,在和自己问道一轮,刚刚的眼神看的宁不回心里发毛,感觉自己要是开口恐怕声音都要露怯。 “留步。”三郡王刑枫开口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宁不回心中暗骂一声。强忍着心中的惊惧,缓缓转过身子,面对上全身黑甲的男子淡淡的开口道:“何事?” “不论今日如何,他日邢某在金陵城恭候前辈大驾。” 一位玄甲军走上前,恭敬的双手奉上一枚令牌。 宁不回并没有立刻接过令牌,心中思索了一会,伸出手一挥,围绕在山崖处的白雾全部散开,整个山崖间仿佛破开迷雾见月明,就连被白雾遮挡的道士贾于和王家兄弟三人也露了出来。宁不回取过玄甲卫手中令牌,径直走向三人,将令牌递给了道士贾于,开口道:“在这里等我出来,如果我能出来的话。” 宁不回本着谁好说话,就麻烦谁的道理开口道:“这三位小友与在下算是有些交情,还望三郡王照顾一番,若是觉得麻烦,便放他们自行下山。”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包裹在黑甲之下的刑枫开口道。 他的内心可不像现在的语气这般轻松,今日上山的目的本就是这群被灵宝聚集而来的神仙中人,等下必然有一场大战,应付阅江楼主徐良已经非常棘手,实在也不愿意节外生枝。但是宁不回的出现却带给了他意外之喜,数十年间刑枫一直在追查一个暗中操控着大秦各州郡的幕后之人,此人神通诡谲,短暂几次交手都被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名被他杀死的少年,若不是因为宁不回的出现,泄露了一丝气机,恐怕今日还会有其他的变故。所以刑枫立刻决定要交好宁不回,他有预感,这个幕后之人今天在此地留下这个棋子,也许就是为了等待宁不回,刑枫不知道此人有什么目的,但是将形势控制在自己手中才是他愿意看到的。 没曾想这看着杀气腾腾的三郡王,出奇的好说话,宁不回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对于贾于和王家兄弟二人,他只是还了一份一路上解惑的恩情,宁不回对着三人眨眨眼,便不再看他们,转身径直走向了地宫。 贾于和王家兄弟三人一脸懵逼的被几位玄甲军请到了一旁保护了起来。 一位“元神真人”要进入地宫,在场唯二能阻止的阅江楼主和三郡王都没意见,其他众修士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不免心中都涌上了失落之情。看来注定与一件灵宝失之交臂了。不过其中还有些其他的小心思,这种情况也很好,至少没有落入其他道脉手中。 宁不回走到地宫门前,望着深邃不知通向何处的台阶,感受着冥冥中的呼唤,他毅然决然踏入其中。 就在宁不回踏入地宫大门的一瞬间,大门发出轰然一声巨响,地宫大门就此闭合,缓缓在众人身前隐去,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在场众修士,一阵诧异,阅江楼主和三郡王同时抬头望向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的月亮变成紫色,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紫金山发出了剧烈的摇动,比起先前的地龙翻身要强烈百倍,好似整座大山都要倾覆。 “不好,速速离开,越远越好。山下有东西要出来了!”开口之人是阅江楼主徐良,他此时一步踏出腾空而起,站在天上对着道门众人喊道。 只有修为勘破入化境和为数不多修行特殊功法的修行者,立刻驭风或踏空才能稍微远离紫金山。 下一刻他们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延绵百里的紫金山,山石晃动,山脉起伏间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起身,一条巨狼横亘在天地之间,垂立天地。先前众修士所聚集的断层山崖分明是巨狼的脑袋,那所见的紫色妖月赫然是巨狼眉间的第三只眼睛。 “嗷~嗷呜!”一声震天狼嚎,雄浑苍凉。 巨狼的张开的大嘴,似乎可以把天空吞入腹中。巨狼晃了晃身子,无数山石树木飞射,眼看要飞入一旁的金陵城中,却被一道道白雾托起,天地似乎都笼罩在这白雾之中。 “镇压金陵气数两千年,银月与监天司两不相欠。” 滚滚白雾笼罩了巨狼的身躯后,便开始极速消散变淡。白雾散去后巨狼的身影也消失在天地之间,只留下视野可及之内的残破,紫金山只剩下一座百丈高的孤峰。 道门众修士除了寥寥几位及时驭空遁逃,大多都葬身在山石崩落之中。三郡王所领玄甲卫和秦军除了几位一开始不小心摔落山崖的大多都被白雾裹挟送往了安全之处。 金陵城的一处城墙之上,一位巡城兵甲,此刻正靠在城墙的城垛上,望着刚刚屹立在天地间的巨狼身影,吐掉口中叼着的狗尾巴草,叹着气自顾自说道:“好险,好险呐,差点没走掉,看来这刑小子是盯上我了,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太记仇的人,那就先做掉他好了。” 洛阳城,监天司。 “七星移位,贪狼星北去,大秦的人主之气隐而不发,还未到天下逐鹿时候吗?” 儒衫书生打扮的大司正一人独立在凌天殿外的摘星台上。 大秦的帝位传承,推翻数千年父死子继的传统。 始皇帝曾对天下各州郡下诏,赢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始皇帝统六国而立秦,无能之人怎可坐上大秦的帝王龙椅,天下是大秦人的天下,不是赢姓一家之天下,统御天下州郡者自可来洛阳王宫,继承我大秦正统。 两千多年来无数雄才大略者于世家或草莽中崛起,一统大秦各州郡后,入主洛阳称帝,但无一人改弦易辙,也再没有一个字能如秦字这般的骄傲。 梦中游仙 第十一章 神秘铜钱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大道太高,愿追寻者自去追寻 我只关心,大道之下谁主沉浮 ——徐坤 踏入地宫大门的一刹那,宁不回便失去了意识,这样的形容并不准确,他只是失去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眼前一片漆黑,他还有清晰的感受,他好像被绑在一根绳子上,时而被抡出去,时而在空中翻转,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终于着地了。 睁开眼的宁不回,正躺在一个山洞里,他没有来得及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他起身后立刻跪了下去开始呕吐起来。 缓了得有小半天的时间,宁不回才适应这天旋地晕的感觉,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果然是在山洞中,可是仔细在洞中逛了一圈宁不回大为震惊,足有两三百平方的山洞,是在一整块巨石之中,摸上去光滑平坦的石面,还有石床,石桌,石凳都是和山洞连为一体的,这只能是神仙手段才能做到的。 宁不回走出山洞,立刻被外面的景色吸引了,仿佛是步入一幅画卷,远方的树林安静而神秘,近处是开满不知名花草的田野,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上流淌下来汇聚向远处的河流,一阵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花草的清香。 “这里是哪?这还是紫金山吗?”宁不回轻轻的呼了自己一巴掌,才确信不是做梦。 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下,宁不回并没有感觉到那股冥冥中的指引,难不成我已经到目的地了?宁不回这样想着,也顺便在这如画般美丽的地方四处闲逛起来。他最感兴趣的是山洞周围,他想爬上山站在高的地方才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可是宁不回走了会突然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自己跑,明明可以做梦呀,于是宁不回回到山洞中,躺上了石床准备睡觉入梦。 翌日,宁不回垂头丧气的走在上山的小路,在思考为何没了之前梦中行动的能力。 本来这莫名其妙的穿越就很悲催了,开局就是原始山村,没有自带系统,自带降智人设,当傻子进山捡了一个多月木柴,好不容易知道了点世界常识,还被雷劈了两回,这唯一个梦中尾随的超能力现在还没了,宁不回不禁在想,我穿越过来的意义是什么,前世还能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现在不能混吃了,就剩等死的废物了。 好在这座山并不高大概两个小时的路程宁不回便来到了山顶,眺望远方,宁不回发现这是一座岛?可是他并没有看到大海,目力所能及的尽头是白茫茫的一片,像极了紫金山中的白雾,这座岛的四周皆是如此。 果然这里存在着秘密,还需要自己的探索。失去了入梦的能力,宁不回只是有些失落,经历开局只能在村中捡木柴的日子,宁不回现在还是挺乐观的,毕竟自己可是天赋异禀的绝世修行天才。等破解了这里的秘密回到大秦,先找个宗门把自己短板补齐,将来修成个元神真人,再遨游天下,谈谈恋爱,寻寻法宝,打打妖怪,再去助人为乐什么的这才是穿越人的追求。 十天后宁不回崩溃了,他已经走遍了整座岛,四周包围的白雾无法穿透,溪水和河水里没有鱼虾,倒是树林里有不知名的果子,甜的倒是挺好吃的,只是十天宁不回已经吃腻了。风景依旧很美,但是现在他无心欣赏,难不成就要困在岛上一辈子了吗? 怀着失落的心情宁不回回到了山洞,在山洞里漫无目的晃荡,像极了一只消极的丧尸。 突然宁不回发现在,那一坨已经干涸的呕吐物中,有一枚铜钱。 无聊加上好奇心驱使着宁不回走上前,用脚拨开了地上的污浊之物,才伸手去捡铜钱,入手才发现还挺有份量,虽然是铜钱,可是上面只有花纹没有字,没有一点锈蚀的痕迹,微微的泛着金属光泽,宁不回把铜钱在自己身上的破布条上蹭了蹭,下意识的用嘴吹了一口气,放在耳边听了听,嗯,没有声音。 把玩了一会铜钱宁不回很快还是觉得无聊,今日无事,早点睡觉吧。 嗡~ “我在哪?”宁不回此时看到的画面非常奇特,那是一摊黑黑的头发?贴在自己的眼前,画面一闪,眼前是透过一扇窗户看着窗外的明月,接着是一个胖嘟嘟的孩子,把自己拿了起来,孩子本来可爱的脸庞因为巨大而显得有些吓人。 眼前的画面不停地闪烁,宁不回好像有些懂了,这是,这枚铜钱的梦境! 宁不回心里涌起了一股荒诞的感觉,一枚铜钱也会做梦? 又是那个胖嘟嘟孩子,他正盘膝坐在床榻上,一缕缕月光如同青烟一般洒落在孩子的身上,突然那孩子表情有些痛苦,眉头紧皱,下一刻他身上绽放出璀璨光华,宁不回的视线里只剩一片白光,却又不能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那胖嘟嘟孩子的大脸贴在眼前,紧接着是用手指捏着铜钱,这次宁不回看到一缕缕月光洒在自己眼前,仿佛穿透了梦境洒在自己身上,冰冰凉凉带着一丝滑溜,一进入身体就融入血肉一般,然后是越来越多的月光进入身体,慢慢的沉积在身体里,终于到一点月光都流不进来的时候,宁不回感觉好涨,就像是吃撑了的感觉,只不过从胃胀换成了全身胀痛,然后宁不回听到一段形容不出来的音乐,身上的痛楚一点点消失了。 反倒是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还有就是宁不回感觉到自己不一样了,但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 接着是眼前的画面在变化,速度越来越快,宁不回只能勉强看见几个画面,而且画面也不再是一张而是好像同时在你身边围绕满了各式各样的画面,不断地闪烁。 宁不回看到了一位出尘脱俗的青年人眉间一点红痣,看到一位鬼面老者头生四角,宁不回看到漫天霞光雨落大地,看到了一位铁匠在锻造铁剑,看到一位黑袍帝王负手而立,看到一位百丈高的金色神灵俯瞰大地,看到了一条巨狼头生三目,看到一位位将士浴血厮杀,还看到一位红袍青年干瘦如枯骨,看到天地破碎天雷滚动,地火焚城无数百姓哭嚎嘶叫,看到一条条巨龙涌入深不见底的深渊,看到百万军士山呼万岁,看到仙人尸首如雨坠入人间,看到的太多太多,宁不回只想闭上眼前,他不想再看,可是他做不到。 不知道看了多久,宁不回眼前只剩一片漆黑,他想着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他看到一位白衣仙人,大袖一挥,一幅幅画卷中才能一见的美景落入铜钱中,一座空中孤岛就这么在他眼前变成一处世外桃源,岛的下方刻着巨大的文字: 天上九宫无此处,人间独留八卦洲。 接着一片片白云包裹住岛屿,这座岛屿孤悬天外,然后坠落,在坠落的过程中渐渐变小,最后落入一枚铜钱中间的方孔之中消失不见。 白衣仙人抛着铜钱,似乎很是开心。 宁不回醒来时,他还是躺在山洞中的石床上,手里攥着那枚铜钱。宁不回坐起身看着手中的铜钱,思索着刚刚的梦境,这枚铜钱好像是个不得了的宝贝。 接下来的几天宁不回一直在尝试着探索驾驭这枚铜钱的方法,他试过咬破手指滴血上去,没用,他也尝试过捏着铜钱,把自己能想到的前世咒语都念了一遍,就差把这枚铜钱吃下去了。 金陵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大秦,百姓们听到版本是,一头封印在紫金山的百丈妖狼,破封而出,被道门的神仙们联手打跑了,道门神仙损失惨重,是因为妖怪准备撞破金陵城吃了一城百姓恢复实力,遭遇了神仙们拼死抵抗最后保住了金陵城。 百姓们当然深信不疑,毕竟那一头巨狼的横亘天空城中百姓都看见了,一座延绵百里的大山都没了,至于真相重要吗,有的时候没那么重要。百姓要的是安居乐业,你说妖怪没被打跑,神仙倒是死了一大堆,那你让金陵的老百姓晚上还要不要睡觉。 真实重要吗,真实感很重要。安全重要吗,当然安全感更重要。 所以这个无伤大雅的故事,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只是百姓不知道的是,无数神仙老爷们,着实是睡不好觉了。 道门各脉,除了本身就参与事件的正一门,三茅山,又特意赶来了,黄老道,天师道,上清道三脉,共计七名元神真人前后探查了紫金山。 倒是方仙道出奇的安静,在事后连一个人都没有再到场过。也许是阅江楼主本就是出自方仙道一脉,所以其他道门真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更没有兴师问罪的打算。 还有一点,就是道门的诸位真人,似乎完全不知道有宁不回这个人的存在,在紫金山事件中,除了阅江楼主和三郡王这至关重要的第三位“元神真人”。 只是对那只自称银月的百丈妖狼十分感兴趣,听闻与监天司曾有过约定,诸位真人心中感到好奇,一位元神真人寿元不过十个甲子,一位光是镇守此地气运便是两千年之久的妖物,该是何等存在。背后涉及事情固然重要,但是道门各脉的真人也不好直接上门质问,商量一番决定回到宗门就联系各脉在监天司的弟子,暗中进行调查。 金陵府,这座用金陵命名的府宅,自然是三郡王刑枫的府邸。 道士贾于自那日事发后,自觉侥幸捡回一条命,没有返回金陵,只和王家兄弟二人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回茅山了,当然宁不回交给他的令牌,自然是留给了王家兄弟。 王虎王豹兄弟二人,本就对这位三郡王崇拜的紧,加上此次这番遭遇,索性便跟着三郡王回了金陵城。刑枫一是念及通过这二人和宁不回结交一份香火情,第二是知晓这二人的出身,魏郡王氏放眼在整个大秦也是一等豪门望族,祖上更是出过秦莽帝这位传奇君主。 得知二人欲投靠自己,刑枫倒是爽快,收下这两兄弟放入玄甲卫历练,并承诺什么时候勘破入化,就到自己身边做个亲卫。 试问哪一个粉丝不想和自己的偶像靠的更近呢? 所以这三郡王刑枫看似是一个铁血无情的统军元帅,实则心思细腻,极善揣测人心。无外乎外界传闻,三郡王是最有可能入主洛阳的帝位候选之一。 外人只知道三郡王浑身披甲,头戴面覆,独眼,几乎没人见过他的样子,相传他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脸上有道狰狞刀疤。谁能想到眼前这个面容清瘦,双眼深邃,只是脸上的胡茬显得有些憔悴的男子,此等样貌若是放在人群之中,可能大家都不会过多在意。 “还是没有那人的消息吗。”三郡王刑枫端坐在大堂的椅子上,闭目问道。 “回主公,是属下无能,属下等人已经将紫金山方圆百里都找了个遍,没有一点描述中石门的痕迹。”堂下跪着一位身穿黑袍的女子。 “赴约,那人对徐良说自己是来赴约的,而且那人可以操控白雾,也是自他进入地宫后,那巨狼才苏醒。监天司!那人和监天司多半有所关联。”刑枫好似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启禀主公,属下还有一事需禀报。” “说。” “神机营传来的消息,甲字一号密令。” “哦?杀了他一个替身,这么快就出手了,看样子这是在给我下套啊。” “那属下传令,让他们先停手。” “为什么要停,一切照旧,等的就是他起杀心,我才有机会。” 黑袍女子叩首后,缓缓告退。 堂屋内只剩刑枫一人摸索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陷入了沉思。 阅江楼,临江台。 徐良斜靠在榻上,也在思考着宁不回与妖狼关系。 自从紫金山返回后,徐良便第一时间向大司正转述了事情的始末,并着重提到了宁不回。 “楼主,是方仙道传来的法令。” “何事。” “方仙道道女,已经出关,成功勘破入化,不日将动身前来金陵。” “嗯?还有何事。”见眼前之人禀报完,迟迟未退,徐良开口问道。 “还有就是,雅夫人也会跟着一起来金陵。” 躺在榻上的徐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怒声喝道。 “她来作甚,她来作甚!” “给我也传一道法令,就说,若是她敢来金陵,我亲自去接她,带剑去接!” 徐良那张男女不分的俊美脸庞上青筋毕露,显得有些狰狞。 梦中游仙 第十二章 咫尺乾坤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直到最后 他没有说真名 我也没有说真话 ——徐颖 自从捡到这枚铜钱后,宁不回又能重新入梦,并在梦中发现了这枚铜钱的神奇之处。 在梦中的时候,这枚铜钱和宁不回仿佛心意相通,基本上宁不回只需要通过意念便可操控这枚铜钱,浮空或者翻转。 宁不回尝试过在梦中去操控这枚铜钱能不能变形,当然以失败告终。多方面失败后,宁不回陷入了沉思,仔细回想着自己接触这枚铜币之后所发生事情的细节,宁不回想起了入铜钱梦中的种种画面。 莫非,宁不回立刻躺在石床上尝试入梦观铜钱。 梦中世界,宁不回将心神放在铜钱上,一点点仔细去感受铜钱上的花纹,就仿佛他的意识变成了一只无形的手,抚摸着铜钱上的花纹,一面的花纹杂乱无章,另一面的花纹似乎有种奇怪的规律。就在宁不回一点点将意识包裹住铜钱时,陡然间眼前一片开阔,宁不回似乎透过铜钱中间的方孔俯瞰到了整座所在的岛屿。 铜钱那一面杂乱无章的花纹在宁不回脑海中清晰起来也立体起来,是这座岛屿的俯瞰图,花纹竟然是岛屿的山川景致的地形图,另外一面的花纹在宁不回的脑海中逐渐汇聚,变成了八个字“九宫八卦,咫尺乾坤”。 宁不回此刻宛如神灵,眼前的岛屿在他的眼中,如同一座盆景。他正尝试着用神念,渗入小岛,仔仔细细去感受小岛上的一草一木。宁不回看到平时常吃的不知名野果,好奇似的用神念摘下一颗,神念牵扯下,那颗果子便不断升空,最后竟然消失不见。 只是宁不回不知道的是这个颗果子居然从铜钱中间的方孔中飞出,落入宁不回身边的石床上。 宁不回只觉得有趣,又重复尝试了几次,直到觉得无聊才罢手,看到树林旁清澈的溪水,宁不回再次使用神念,掬起一捧溪水升向高空。 下一刻一捧水都头朝着现实中的宁不回泼下,这大概是宁不回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打断入梦,强制醒来。宁不回看着石床上散落的野果,擦着脸上的水,眼神里却火热的吓人。 居然可以从这铜钱里取出岛上的东西,还是说这座岛就是铜钱?我此刻在岛上还是在铜钱里呢?如果我人在铜钱里我手上的铜钱又如何解释? 宁不回想的只觉得头疼,顺手拿起床上的野果三两口消灭掉,胡乱擦了把嘴便起身,打算出去转转。 这座岛上四周白雾环绕,看到周围以外的环境,也不见日月星辰,却分白天和夜晚。宁不回坚定的认为这个岛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可能存在某种特殊的地方或者异空间的概念。这段时间不断地研究铜钱,宁不回有自己的猜想铜钱似乎是这座岛屿有某种连结,今天的发现无疑是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是这样,宁不回想要走出这座小岛重返大秦,还是要在这枚铜钱上想办法,想着宁不回取出了铜钱,在手中把玩起来。 宁不回想起儿时,手握成一个空心拳头,当成望远镜的样子,心血来潮,手握成空心还将铜钱塞入手中,透过铜钱中间的小孔,想象着自己在大海上航行,手拿单筒望远镜观察远方海浪的模样,中二至极,玩了一会便觉得无趣。 摩挲着手中铜钱,不禁喃喃自语。 “你这么个仙家法宝,如今沦落在我的手上会觉得寂寞吗?哎,可是流落在这个世界,我好寂寞啊!我想家了,想爸妈了,最主要是我想茜茜了。” 没曾想此时铜钱居然开始自己抖动起来,并伴随着嗡嗡的颤鸣。 一股陌生的意志出现宁不回的脑海中,并浮现出一段话: “我可不是法宝,我是通灵玄宝,简称灵宝。” 夭寿了,铜钱说话了,不是铜钱在我脑子里打字了。宁不回十分震惊,望着手中的铜钱,宁不回立刻沉下心思,在脑海中寻找那股陌生意识,试图和铜钱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却发现那股意志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不回拿着铜钱,一边用手轻柔抚摸,一边谄媚似的说道。 “哎呀,没想到是一枚通灵玄宝钱,居然如此的不凡,我第一眼见到您的时候,虽然就心中猜想一定是一件不得了的宝贝,但是还是远远地超出我的想象,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有幸,如此近距离的瞻仰您那伟大的,精致的,美轮美奂的宝体。”话虽然是真的恶心,但是宁不回的跪舔之心天地可鉴,这一顿输出后,灵宝铜钱居然真的又有回应了。 “真的吗?你这个人虽然没有修行的资质,但是眼光还是不错的。”这次宁不回脑海里的意志明显带有一丝喜悦情绪。 可是宁不回听到了回应,不仅没有兴奋,反而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心都凉了。 “你说我没有修行资质?我不能修仙吗?”宁不回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 “你不知道吗,你体内一点灵力都没有,字面意思上的肉体凡胎。”铜钱很不客气的回应道。 宁不回整个人陷入了沉默,原来我只是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在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宁不回此时想到的是村子里和野猪葬在一起的老王。 “你是在失落吗?”铜钱的意识在宁不回脑海里出现。 “当然了,不能修行,我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吗。”回应铜钱的宁不回,态度消极,语气低沉。 “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你说话很好听啊。” “我谢谢你,你是在安慰我吗?”宁不回没好气的回答道。 “其实我也不理解,你明明是个凡人,可是你怎么会有神识。” 宁不回能清楚的感受到铜钱意识的好奇,这给了他一丝希望,接着开口道:“神识是什么,很特殊吗?” “只有修成元神的人才能使用神识,可你的却不一样,你明明没有元神,却有神识,所以你的神识不能离体,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铜钱似乎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神识有什么用,元神真人才有,很厉害吗?”宁不回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开口问道。 “神识就是神识,具体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没有神识,你是感受不到我的存在,我也没法和你对话。” 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是这枚铜钱的天选舔狗? “通灵玄宝钱大人,我睡觉后可以在梦中出窍一般在世上行走,这也是神识的效果吗?”宁不回心想,难不成我这个特意功能只是神识附加的效果? 铜钱沉默了好一会才重新在宁不回的脑海中回复。 “我感受到过,入梦是一门非常高深的神通。” “什么神通居然不需要法力就可以修行。”宁不回心中大喜,这不是巧了么。 “没有神通不需要法力,你的入梦是通过自身的精血和先天之气进行的,换个词是通过燃烧你的寿元进行的,不过普通人想做到也不可能,应该是得益于你的神识,但是任何神通不修行对应的功法都是无法掌握的,所以关于你怎么会这一点,我也不知道。” 宁不回一下子想到在村子里入梦,准备夜游紫金山的事情,结果是瘫在家中修养了数日。刷一下浑身冷汗直流,前世天天口中夭寿夭寿的,这下是真夭寿了。 这算什么,命运给你的馈赠,暗中都标好了阳寿? “那,我,宝钱大人,我还能活多久,我是不是快死了。”宁不回虽然是个贪生怕死的性格,但是在直面自己惨淡人生这件事上,还是有几分心得的。 “这我无从得知,寿数本是天定,或许有些修行之人精通此道。”铜钱的意识很是无奈。 “我如果死了,对你会有影响吗?”宁不回还有很多问题本来想问,可是在得知如此噩耗之后,却提不起任何兴趣,看着眼前的铜币,宁不回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不会。” 铜钱的意识,诚实的伤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铜钱的意识又在宁不回的脑海中浮现:“但是会有点失落。” “为什么呢?您可是一枚尊贵的通灵玄宝钱啊,居然会为了我这个凡夫俗子而失落,我对您的高尚的品格,而感到发自内心的敬佩。”宁不回语气恳切,态度真诚,心中只有两字,拿捏。 “是吗,你也不必难过,入梦之法可以窃取天地间的玄灵之气反哺自身,只要你带着我入梦,我可以帮你提供灵气,这样你就不会再消耗自身寿元了。”此刻铜钱的意识像极了前世喝大了坐在酒桌上吹牛逼的大兄弟,啥也不说了,咱兄弟俩谁跟谁,就用我的命,好使! “宝钱大人,你可真是太仗义了,可是我消耗你的灵气,你怎么办?”宁不回虽然心中已经在手舞足蹈,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一装,同时他也是真心的好奇,这个充电宝能用多久。 “小事一桩,在大天地里我可以自行吸纳天地间的玄灵之气,你所在的这一方小世界都是用我的灵气供养的。”铜钱的意识此刻非常的骄傲。 “哎呀,真不愧是通玄灵宝钱,您的神通简直让我叹为观止,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呢?我如果出去的我还想进来我该怎么办呢?宝钱大人您有办法吗。” “当然可以了,你只要祭炼了我的本体,就可以自由进出这一方天地了。” 于是在铜钱自己灵气的配合下,宁不回开始在梦中祭炼起了这枚通灵宝钱。 此刻宁不回的有种去自杀的路上,捡了台新手机,结果手机抽奖又送了一套房子的感觉。 冬日的金陵,银装素裹下,别有一番韵味。 一艘巨大的雕梁楼船上,站着一位身披雪白法袍的少女,眉似弯月目似星辰,小巧精致的脸庞上,一笑便浮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大江沿岸的霜雪似乎都在此刻被缓缓消融。 “娘亲,前面就快到金陵了吗?我好想二叔,他会来接我吗。” 这身披白法袍的少女就是方仙道的道女,徐颖。 方仙道传承自上古炼气士一脉,是道门最早的修行道脉之一,方仙道门人大多穿白衣法袍,也有白衣修士的别称。而道女的身份在方仙道脉,十分特殊,乃是每百年一选,主持宗门内祭祀的人选,所以在宗门内地位尊崇。 徐颖被奉为圣女,不仅因为她的父亲乃是方仙道当代道主,更重要的是,她的修行资质,堪称千年不遇,年岁还未到二十更是已经勘破入化,在整个道门这一辈中,无出其右者。 “你二叔最是疼你,自然会来接你。”一位身着紫黄道袍的赵雅含笑开口道。 “母亲真的不去金陵城逛逛吗,我听说前些日子,金陵城外的紫金山下出现了一头百丈的妖狼,好像叫银月,只可惜没有机会见到了,不过还听说当时二叔就在现场,见到二叔我一定要他给我仔细讲讲。”徐颖就像是一只没有烦恼的小麻雀,围着母亲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赵雅面上满脸微笑的看着女儿徐颖,心中却是微微叹息,傻妮子,你二叔见了我,不当场拔剑就算是给你面子了。 徐家本就是方仙道脉中最为重要的世家,不仅因为徐家的祖上曾就是方仙道主,更主要是因为徐家现在的兄弟二人,堪称是方仙道近千年的中兴支柱。 千年前秦明帝崛起,亲率领一万玄甲军杀穿了道门,尤其是方仙道,除了监天司的方仙道门人,几乎被明帝赶尽杀绝。那一战仙人尸首如雨落人间,被后世道门称作道脉大劫。 自此方仙道一脉几乎快要退出道门一流道脉之列,几百年间,虽不断有门内长老修成元神,但比起正一,上清等几脉还是稍显青黄不接。 直到百年前徐家兄弟二人,接连突破元神,尤其是徐良,甲子元神,更修行的是方仙道一脉少有的主杀伐功法,昊天洞玄经,战力恐怖,曾力敌两位道门真人不落下风。 方仙道一脉在道门的地位,如今这般稳固,绝离不开此兄弟二人。 梦中游仙 第十三章 渔村怪事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我从来没恨过这个世道 我只恨那些所谓的神仙 ——刑枫 可世间之事,最无意外的便是意外本身。 徐家兄弟二人之间关系不和,虽然原因不得而知,但是从徐良自行加入监天司后,独自一人跑去金陵,一待便是几十年,就可以证明。 但是却没有一个有心之人,敢在这件事上做些文章,原因很简单,打不过,也熬不死。 赵雅作为徐家的长嫂,自然知晓其中的原因,甚至于说她就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大宗族内亲情本就淡漠,更何况是修行世家,求天道而泯人性,本就是修行的根本。 徐坤,徐良兄弟二人从小就被家中族老放在一起比较,主要是因为他们兄弟二人的修行资质相近,年少时的徐良与家中的一位女婢互生爱慕,徐良知道若是此事被发现,族老定不会轻饶女婢,所以一直都很小心,但是此事都被徐坤看在眼里。 大哥徐坤成婚不久,徐良迎来了勘破入化境门槛的契机,此时徐良不过刚刚三十,就在徐良闭关时,大哥徐坤设计让刚刚嫁入徐家的赵雅发觉了婢女与徐良的关系,于是为了整肃家中风气,徐坤更是逼赵雅亲手杀了女婢,不料被刚刚破关的徐良撞见爱人惨死的一幕。 怒急攻心之下,徐良跌回了神通境,更是蹉跎十几年岁月,终日浑噩。 谁曾想这位徐家次子,再出现家中时,已经是一位元神真人,一身道法神通杀力惊人,在徐坤的甲子之寿宴这天,更是将两位前来祝贺的道门老元神真人打出徐家后,大笑而去。 今日这天下又多一则与这徐良有关的轶事。 阅江楼楼主徐良执剑而立大江上,一声恭送雅夫人。 一剑斩落大江沿岸十里山崖落入江水成矶,由于形状如燕子展翅欲飞被后世称作燕子矶。 “原来这就是大海吗。” 此刻宁不回正坐在海边沿岸的沙滩上,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蔚蓝,他激动的流下了泪水。 让宁不回留下眼泪的,并不是远处壮阔的蔚蓝,而是屁股下坐着的沙滩。 此时已经是草长莺飞的阳春三月,距离宁不回进入铜币小天地大概过去了四个月的时间,具体多久宁不回记不清了,他从来都不善记日子。 在梦中炼化铜币大约用了一个月,宁不回觉得日子过得不知不觉,所以并没有什么痛苦,但是在炼化铜币后,宁不回从小天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懵了。 本以为会是直接回到金陵,没想到铜币说的出去,真的就是从四周的白雾中直接出去。 小天地周围的白雾是真的白云,没做任何心里准备的宁不回就这么从高空就往大海里坠了下去,若不是铜币在关键时候托住了宁不回,恐怕此刻,重新投胎的宁不回都已经满月了。 宁不回也寻问过铜币,为什么不能从进来的地方出去,铜币说可以,但前提是需要铜币本体在才可以,如果铜币一同被带入小天地,就只能从岛上直接跳下去。 更让宁不回痛苦的是,接下来的两个多月,宁不回就一个人和一枚铜币,靠着小天地里的树木做成的筏子,就这么在海上漂着,每天就靠着小天地里的果子和溪水充饥,还要定期舔铜币。宁不回甚至在想,前世的自己如果有这样的强大的毅力和精神,是不是早就已经走向人生巅峰了,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最后还不是要来这个世界舔铜币。 只恨自己上学的时候没能多背点古诗词,名人名言什么的,铜币现在审美是逐步被自己舔上去了,宁不回的脑海中仿佛已经有了铜币穿着中式夹克梳着大背头,背着双手的画面了。所以宁不回郑重的对铜钱说,对最尊敬的人应该用最尊敬的称呼,以后我就称呼您钱总了。 当然在宁不回的忽悠下铜币更喜欢老钱这个称呼,显得亲热些,铜币表示非常开心,一开心就又告诉了宁不回不少关于自身的妙用,哎呀,老钱啊老钱,可真仗义。 既然来了海边,总要吃点海鲜。 原本按照宁不回的设想,先在岸上找个安全的地方,入梦后潜入海中,利用铜币的能力,在海里抓点鱼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没想到遇到了很大的问题,入梦和潜入海中都没问题,以铜币的灵力支持宁不回甚至可以潜入深海,只要不遇见大妖都没什么问题。但是抓鱼就变成了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由于入梦的情况下宁不回是没有身体的,只有神识,神识也没法外放,所以宁不回相当于是一个监控。 铜币在本身也没什么攻击能力,宁不回神念操控下的铜币,飞射出去的杀伤在海里只能撞死一些小鱼,宁不回神念操控铜币刚拖动小鱼,就被其他的鱼给吃了,气的宁不回都想骂人,折腾半天搁着喂鱼呢。 宁不回想着能不能在海中鱼群前打开小天地禁制,把鱼群收进去,再通过铜币把鱼取出来,可是铜币告诉宁不回,如果在海里打开小天地禁制,瞬间海水就会冲垮小天地。 所以思考来思考去,宁不回还是没有能如愿吃上海鲜。 金陵城一定要回的,不为了别的,自己这未知的寿数就是风雨飘摇中的孤灯,说灭就灭了。唯一个跟自己有些善缘的大人物,好像就是三郡王刑枫了,还有那个神神秘秘的银发男子,只是不知道还肯不肯见我,总之回去以后再上一趟紫金山就是。 至于其他的,宁不回想着,回到金陵打听一下原本村里人的情况,尤其是鑫子,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还有,如果顺路的话也去趟茅山,拜访一下道士贾于,至于王家兄弟很有可能留在了金陵,若是没有那便有缘再见吧。 是不是人一旦有了些能力,就想回去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 还不知道此时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哪,也不知道这里距离金陵有多遥远的距离,但是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种时时刻刻身不由己的紧迫感,宁不回也想好好放松一下,当务之急,是吃顿好的,还有找身像样的行头。 宁不回此刻身上的,已经不能用衣服来形容了,就像是几条破布缠在身上,就连关键部位都在行动间时隐时现。 想到这里,宁不回不禁皱起了眉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浑身上下就一个铜板,还不能花! 在东海边,一座安静的渔村里。 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起初是不少渔民发现晒在屋子外的鱼干或是一些晒干的咸菜,都莫名其妙的丢失了,由于数量很少,以为被什么海鸟或者其他的野兽之流叼走了,起初并没有引起村民的重视,渐渐传出一些村民家里的衣服也有丢失,没有规律男女都有。 直到一天夜里几位胆大的渔民约好了,晚上都不睡,偷偷躲在家中观察,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又偷吃的还偷衣服。 渔民老李头就是其中之一,晚上守了两个时辰,正是困意上涌的时候,突然听到“呼啦”一声,老李头心中一喜,成了。 老李头下午的时候把晒在屋外架子上的鱼干做了些手脚,簸箕架在了柱子边上,这样很不稳一碰就翻,所以放鱼干的时候,老李头特意把一条条鱼干互相叠码起来,一旦拿了其中一条鱼干,里面码好的鱼干就会朝一边倒,簸箕立马就翻了,算是个提醒装置。 老李头拿起锄头就推门冲了出去,嘴里喊着“别动啊,我看见你了!” 谁知道冲出门看到的一幕把自己吓的一踉跄。 翻了的簸箕自己飘了起来,落到了架子上,一条条散落在地上的鱼干,一条接着一条的从地上飘起来落到簸箕上,眼前这一幕,着实把五十多岁的老李头给吓的不轻。 第二天就发高烧,下不了床,村里的渔民们听说了老李头的事,两三天晚上都没敢出门,直到很久之后,这个渔村都在流传有野鬼吃鱼的故事。 没错,就是宁不回干的。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一定,但是能力越大肯定越容易走向犯罪的道路。 身无分文,但是对于却略懂些入门神通的宁不回而言是种耻辱。 零元购非宁不回所欲也,饿肚子和衣不蔽体也非宁不回所欲也,两者不可兼得,取其小鱼干和衣服以待来日厚报。 若你要问宁不回为什么还要偷女子的衣服,这个世界的衣服洗完挂在杆子上,他真的分不清,但是他非常有原则,不会只盯着一家薅羊毛,一定要雨露均沾。 从海边的渔村沿着一条依稀看的到车辙的山路走了大半天,才遇到人烟。此时的天色才蒙蒙亮,太阳还未升起,宁不回赶紧找另一处迎着太阳的山坡盘膝坐下。 神识沉浸在铜币之上,入梦。 借助这第一缕晨曦,宁不回可以在梦中淬炼铜钱汲取些许太阳精气,当然大部分太阳精气都是留给铜币作为保护费,宁不回也能通过这个过程,自己少量吸收一些,虽然达不到修行者纳气的功效,但是日积月累也可以达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这聊胜于无的事情,宁不回已经很满足,早晚的日精月华,自宁不回从铜板小世界八卦洲中重返这个世界,从未间断过。 每每淬炼完晨曦的宁不回只觉神清气爽,看到眼前的大日初升,总给人以希望的错觉。 之所以说是错觉,因为太阳每天升起是规律,困难不解决只会越变越难也是规律。 二者的区别是,太阳升起不需要我努力,解决困难可能要我的命。 宁不回所在的地方是一处临时凑起来的集市,每天早上都有从各个村子里的人,赶了一夜山路带来的各种货物,以食物为主,少量的布匹和盐铁,大家基本都是以物易物,很少人会掏出钱币来购物。 也有一些小摊贩在卖些吃食,鱼羹和一些看上去像面汤的糊糊,也有卖菜饼和黄面饼子的摊子,菜饼子很像宁不回在村子吃过的那种。 这些冒着炊烟的摊子和热闹的赶集氛围,让宁不回很是享受,让他有种久违的温暖。 身上没有钱,只有些淳朴渔民赞助的小鱼干,让宁不回很是沮丧,突然他想到了小天地里的那些不知名果子。 宁不回懊恼的直拍脑袋,为什么在海边的渔村里忘了这一茬! 于是赶集的摊贩里,多了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瘦弱渔民少年,在卖野果子,不同的是,只有他在叫卖。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文钱两个,两文钱五个,不甜不要钱。” 事实证明,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宁不回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物价,只是他认为一文钱是最低的单位,可是他还是高估一个偏远的海边村落间的集市,很多人都感兴趣宁不回所卖的果子,可是兜里都没有铜钱。 不一会宁不回的摊子上就空荡荡了,宁不回摸着兜里的十几枚铜钱,还有一小堆在眼前的腊肉,鱼干,虾干,干海菜等等,非常的满足。 宁不回走到了卖鱼羹的摊贩前,点了一碗鱼羹和老板攀谈起来。 此地紧邻东海,稀薄的物产所以人口稀少,也就说不清究竟属于哪个州或者哪个郡,更不知道金陵在哪,因为没听说过。 这里的人民朴实,你卖果子,他们就拿最好的东西去换你的果子,他们不会要喝,也不会还价,只是会顶着一张温和的笑脸夸奖你的果子真甜。 背着满满的收货,宁不回告别了淳朴的乡亲们,站在一条口前思考着人生。他现在有钱了,也有了一定的物资,要不要先回村子里去还了渔民的赞助? 思考再三后,宁不回决定返回渔村,要把爱和温暖传递下去,从根源洗涤自己的不良三观,作为一个新时代的社会青年,宁不回认为的自己灵魂是高贵的。 在走出集市没几里地的山坡下,宁不回遇到了一帮人,这里面甚至有刚刚拿货物和自己换果子的乡民。他们堵住了宁不回的路,理由很简单,把钱和货都留下,甚至还在威胁宁不回,告诉他们是从哪里摘的果子。 真是去他的朴实无华,前世的老话说的真没错,穷山恶水只会出刁民。 梦中游仙 第十四章 海族巴瑶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虽说我弟弟资质是比我好些 但是论相貌,还是我略胜一筹 ——王虎 当然宁不回屈服了,因为不是对手。 两个月的日精月华淬炼体魄,宁不回的确感觉自己比起以前,更抗揍了。 凡事不能总看不好的一面,这一趟集市之行,宁不回虽然失去了一堆果子,但是他也换了一身伤,至少这件事宁不回还是吸取了教训的。 不能把人想的太坏,因为他们总比我们的想的更坏。 几个月前,宁不回还在一帮神仙面前装大爷,谁能想到,在这个边陲小村落里被一帮村民打了野,世事总是无常。 你若是问宁不回恨不恨这些人,他此刻真真的是恨得牙根子痒痒。巴不得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转头就全掉下山崖死绝了才好。 但是让他亲手拿刀去杀了这些人,宁不回也是不愿意的,不是做不到,就比如说跟着这帮人,等入了夜宁不回梦中操控着老钱还是能一个一个的解决掉这些人的。 无非是多费些力,但是宁不回不会这样做,不是他善良,究其原因,还是不敢。 前世的经历带给宁不回最大的桎梏,就是从骨子的尊重生命,不光是他自己的,还有别人的。他害怕面对自己迈出这一步后巨大的心里压力,因为他已经见识到了这个世界里的人,那种发自灵魂的冷漠。 看着眼前的城墙和城门口驻扎的甲兵,宁不回才感受到了文明的气息。此地是大秦最东边的城镇,故此取名东极城。与其说这里叫东极城,不如说应该叫东极关,因为这座城的建立的初衷是纯粹的军事目的。 据此再往东,被称之为甬东,除了捕鱼为生的渔民,还有一些不通教化的野人部落,生活在海上的零星分布的小岛和丛林深处,这些人被统称为巴瑶。 巴瑶的长相在和秦人上有很大的区别,他们肤色更深,下肢更长,有锋利的指甲和牙齿,还有一双缺乏智慧的大眼睛。 巴瑶中也不乏有类似修仙者的存在,被称作亚加,这一脉传承自上古时期至今。 几千百间,每隔几年,当东海进入风期的时候,巴瑶们无法在海上捕鱼,就会开始袭击大秦沿海的村镇,把一切可以吃的都洗劫一空,这一切可以吃的东西里面包括大秦的百姓。 巴瑶们并不擅长陆战,在人数和秦军相同的情况下,几乎是被秦军一边倒的屠杀,当然这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铠甲和武器,但是巴瑶们天生水性极佳,水中力气奇大,即使纳水灵真气的神通境修士,在海中对上十几个普通巴瑶也是极为危险的,这就是建立东极城的目的。 宁不回并没有进入东极城,在大秦像宁不回这样连地名都搞不清楚的人,和前世没有身份证的黑户一样是举步维艰的,城门口的盘问这一关是怎么都混不过去的。 如果宁不回敢说自己是从金陵来的,估计当场就要被打的满地找牙。 因为金陵城距离此地万里之遥,从宁不回看上去的年纪来算,得从娘肚子里就开始赶路。 不过好在来东极城的路途中,宁不回已经大概打听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来到这东极城无非是一些前世旅游到了景点拍照的情愫,纯粹来打个卡留个纪念。 大秦的物价真的让宁不回很崩溃,一口铁锅,居然要二百文,几乎是宁不回一路上贩卖果子的全部收入,而肉的价格更是高的让宁不回望之叹息。 宁不回很认真的和老钱探讨过,为什么小世界中能结果子,几乎是无限量供应,但是溪水中没有鱼,田野里没有鸡鸭牛羊。若是可以的话光靠倒腾这些,自己都可以在这个世界过得衣食无忧。 老钱的回答也很直接,不是不可以养,只是太消耗灵气,维持树木的生长和结果,宁不回早晚日精月华的淬炼绰绰有余,若是放进去活物,光是维持他们的生存和消耗,宁不回每天就啥也别做了,倒不是所需灵气真的有多大,随便一个神通境的修行者,一次吐纳灵气的量,就抵上宁不回辛苦淬炼日精月华半天了。这还是有铜币本身一直在汲取天地灵气维持小天地的情况下,所以说到底,还是宁不回自身的情况再拖后腿。 人穷志短的宁不回,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当然想的是丰富自己的物质生活,因为当他得知自己无缘仙途的时候,入梦就成了宁不回的精神寄托。 天色渐渐昏暗,东极城的城门也即将关闭,若说白天的东极城给人一种压迫感,那么同时也给了人强烈的安全感,但是到了夜晚,似乎这里的气氛立刻变得诡异起来,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东极城距离东海太近,晚上会有巴瑶在附近出没。 距离东极城不足五十里的入海口,在夜幕的遮掩下,一艘艘载着一两个人的长条水艇聚集在靠近岸边的海面上,足足有数百艘之多,哗哗的海浪声间夹杂着怪异的声调。 传承了数千年的巴瑶们依旧活的非常原始,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自己的文字,那些关乎历史的重大的事件巴瑶们选择用歌谣的形式流传下去。 这时从岸上走来了几位黑袍人,其中一位对着海上用着奇怪的音调在呼喊着什么。 从海中走出了几位身材几位健壮的巴瑶,他们举着火把都赤裸着上身,脸上有着一条条黑色的刺青,为首者的脸上则是黑白相间的刺青,腰上绑着一把不知道用什么兽骨做成的长刀。 黑袍人中也走出了一位,伸手把戴在头上黑袍的兜帽放下后,露出了自己的脸庞。是一位面容年轻的女子,但是在她的嘴角有一条撕裂至耳根的恐怖伤疤,侧脸的牙齿就这么暴露站在空气中,从她的眉眼不难看出,没有那道狰狞的疤痕,应该是一位美丽的女子。 “真人对你们交货的速度很不满意。”那女子是对着身边的其中一个黑袍说的话。 随后那黑袍男子用着怪异的音调将女子的话翻译给了面前的巴瑶们。 为首的巴瑶并没有反应,而身边的同伴似乎非常愤怒,一直在发出怪声。 “十日,最多再给你们十日,我们要的货一件都不能少。” “可以,但是我需要加一个条件。”为首巴瑶却用着秦人的语言说道。 “哦?”黑袍女子不知道是在惊讶巴瑶居然要加一个条件,还是巴瑶居然会说秦人的语言这件事。但是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开口道:“说说看。”。 “你们要帮我找一个人。女人,年轻的女人,她应该在大房子里,我们进不去,她的手臂上有亚加的祝福,在这里。”为首的巴瑶抬起了左手,指向小臂的位置。 “好,十天之后,你们准备好货,我会把她带来的。”黑袍女子出奇的好说话。 “你们不要骗我,否则大海会诅咒你,卷走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为首的巴瑶语气变得非常森冷,一字一句道。 “你可以放心,我们秦人是不会欺骗好朋友的,那我也提醒一下你,如果十天后你们带不来我们想要的东西,真人的怒火会在大海之前让你知道什么是恐惧。” 黑袍女子说完便带着其他黑袍人离开了。 离开海岸一段距离后,先前充当翻译的黑袍人对着黑袍女子问道,“真的要帮巴瑶在东极城找人吗?” “你想去,我不拦着。”黑袍女子看都没看他一眼。接着对所有人说道“通知其他人,提前几天在这里埋伏好,到时候把这些巴瑶一并带回去。” 在黑衣人走后,巴瑶们也聚齐起来在密谋着什么。 在大秦是没有宵禁的,所以夜晚的城内热不热闹主要看当地的政策。 在东极城内,夜晚是一片寂静,街道除了巡逻的甲士什么都没有。 宁不回入梦后还是没忍住好奇心进了东极城,这是宁不回在这个世界进入的第一座城市,城内空荡的街道显得特别宽广,这是为了快速从城内抽调军力,城内高高的望楼里挂满了灯笼,显得尤为明亮,宁不回是带着目的入城的。 零元购这种行为,是会上瘾的,自从老钱打击了宁不回的养殖计划后,看着小天地内消耗殆尽的小鱼干等其他食材,宁不回再也不想回到从前那种饥一顿再饥一顿的生活了。 所以他瞄上了东极城的粮仓,还有宁不回还没喝过这个世界的酒,这次进来也是准备接受一点东极城守军的投资。 在城内晃了一圈,也没发现写着仓库的地方,倒是阴差阳错的找到了一家东升酒楼,宁不回想着名字这么大气,肯定好货不少就它了。 这个世界的酒楼也是有仓库的,这下食材和酒都齐活了。 东升酒楼的库房内。 看着眼前的酒坛子都长一样,宁不回陷入了思考,因为没有身体,当然也就没有办法通过尝味道的方式去区分酒的品种,所以宁不回只能根据酒坛摆放的位置去区分,不管了每一堆里都装了两坛进小天地。 突然宁不回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动静,正想着不会是有老鼠吧。 原来是一位少女,一手抓着一块肥腻腻的五花肉,看样子只是白水煮过的食材,不停地送入嘴中大口撕咬着,另外一只手还在各个瓶瓶罐罐里抠一把佐料就往嘴里送。 这粗鲁的吃相配合着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堪比前世的午夜吃播,着实是把宁不回看饿了。 但是眼前的少女不会知道,不远处正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打量着她。 少女穿着一身宽大的袍服,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里赞助来的,稀疏的长发就这么披散在身前,五官平平,身材也是平平,嗯至少现在看上去平平的,但是有一种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神奇感觉,宁不回想着便往少女身前凑近了些。 “谁!谁在那里!”少女嘴里的肉沫四溅,惊恐的看着宁不回的方向,眼睛来回扫视。 怎么可能!这还是入梦情况下宁不回第一次被人感知到。 要知道宁不回入梦靠的是天生自带的神识,而根据铜币的描述,神识可是只有修成元神真人才能掌握的,虽然宁不回不清楚其中具体的含金量,但是宁不回可以肯定眼前的少女绝不是一位元神真人在扮猪吃老虎。 原因有二:第一宁不回曾被真正的元神大佬窥探过,就在紫金山上,和阅江楼主对视的过程中,仿佛在他的脑海中直接和他打招呼一般的感觉,宁不回后来想想应该就是徐良的神识,而那时候他丝毫没有感受到徐良其他的情绪,想来那时候徐良也没有流露出敌意,因为在他和徐良胡言乱语的时候,徐良第二次投射出神识,那时候的压力比先前强了太多。 第二就是眼前少女的熊样,如果不是一个表演型人格,那就是真的被自己吓得半死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是一个元神大佬,不就凉了吗。 所以这个时候拼的就是一个心态,宁不回心念一动,在心中大喊一声。 “老钱,打开投影功能!” 这是宁不回最近开发的新技能,在入梦的情况下宁不回没有实体,什么都做不了,但是自从有了铜币,也让他很多脑子里的骚操作有了可以实现的机会。 其实很简单,就是让铜币释放出宁不回淬炼的日精月华,凝聚成一个人影,由于宁不回的恶趣味,这个人影正是在老钱梦境中看见的白衣仙人模样。 那少女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位白衣仙人,面容模糊,浑身笼罩一片逸散的光芒,仿若月光,一只手附在身后,另一只手挥动大袖。顿时就看傻眼了。 下一刻立刻跪在身前,双手抬起捧着自己吃了一半的五花肉,颤着声带着哭腔道: “海族,亚加侍奉,见过仙人,您的身姿我海族一直在传唱,从不敢忘记。” 这下轮到在一旁随时准备开溜的宁不回傻眼了。 突然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同时传来一声大喝。 “嘿!小贼!好几天了总算让我逮着你嘞!” 跪在那里的少女惊慌的抬起头,发现白衣仙人的身影已经慢慢消散,化作一团白光不见了,却一枚铜钱落入了少女的手中,少女下意识抓住铜钱,下一刻一道声音传入少女的脑海:“不要害怕,放轻松,不要抵抗,我带你离开。” 当小二带着人冲进库房的时候,只发现地上有一块吃了一半的五花肉。 在火光未映照的角落,一枚铜币静静的躺在那里。 梦中游仙 第十五章 东海蜃市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放他娘的屁,不对那也是我娘 总之不论资质还是相貌,都是稳压他一头 ——王豹 这里是哪? 少女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片她做梦也不敢相信的美景。 盛开满鲜花的田野,茂密的丛林,清澈的溪流静静流淌向远方,这里是仙境吗? 东极城不远处的荒山。 四仰八叉躺在那里的宁不回,并不是因为疲劳,而是因为紧张。 “嗵~嗵~嗵~”心脏都快跳出来的宁不回,不自觉握紧了些手中的铜币,现在才觉得有些后怕,刚刚实在是太冒险了,如果少女心中稍微有点抵抗,如果刚刚铜币被人发现,宁不回都可能将失去铜币这来之不易的护身符。 之所以把少女带走,不是宁不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一种冥冥中的感知。和当初指引自己前往山上取宝的感知不同的是,情急之下宁不回联想到了什么,铜币梦中的白衣仙人,那座东海上空的小天地世界,或许少女这里有一些线索。 因为越是在这个世界待的越久,宁不回越是好奇一件事,自己到了现在这个世界,对于自己或者这个世界而言真的是一场意外吗? 怎么就没个人跳出来,告诉我到底要干嘛,主线任务是啥的。 荒山上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这是哪?”那少女迷茫的看着突然变化的四周,她明明刚刚还身处在仙境中。 “嗨。”宁不回对着少女晃了晃手。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听到有人的声音少女先是有些惊愕,但发现只是一位少年,便松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是我救你,不然现在的你就已经被抓起来了,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吃肉了。” “你是仙人?”少女看着宁不回一脸不信的样子。 宁不回没有解释,只是拿出铜币,心里默默叫了一声老钱,一道白衣仙人的身影便在少女身前浮现,那少女惊的刚要准备跪下,宁不回摆了摆手,白衣仙人的影子消散。 “现在信了是我救你出来的吧。” “你真是仙人!”那少女明显有些激动。 “我不是仙人,我只是曾经和仙人有过一面之缘。” 谎言和诚意并不冲突。 一个山中少年,无意卷入了白衣仙人与大秦武道宗师的争斗,少年无意中竟然成为其中关键人物,被仙人庇护,被大秦追杀,最终仙人获胜,但是为了避免遭到大秦的报复,于是赐下法宝,将少年送入东海避难的故事,就这么被宁不回编了出来。 少女听的如痴如醉,时而被仙人斗法的描述说的兴奋,时而被少年躲避大秦追杀的场景紧张的皱眉,但是听到仙人获胜的桥段,脸上还是露出了洋溢的笑容。 自从有了白衣仙人这个背书后,少女对宁不回的信任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白衣仙人是海上巴瑶的古老传说,由于巴瑶没有自己的文字,重要的历史都是通过歌谣代代相传,也没办法考据是什么时期的事情。 只留下一首代代传颂的歌谣: 黑色的云遮住大海,巨大的怪物躲在云里,海族的人在哭泣,最勇敢的巴克也在颤抖,黑色的云遮住神的眼睛,看不到海族人的遭遇,怪物张开了嘴,它要吃掉所有的人,白衣的人阻止了怪物,白衣服的人从天落下,白衣衣服的人杀掉了怪物,黑色的云消失了,海族人的笑脸回来了,最美的少女想把自己献白衣服的人,最勇敢的巴克想要侍奉白衣的人,海族愿意献上忠臣,白衣服的人,白衣服的人飞走了。 “你是巴瑶!”宁不回吃惊道。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们是海族,是大海的孩子。”少女回答道。 巴瑶这个称呼是秦人对所有东海土著的统称,实际上他们之间也有很大的区别,其中绝大部分是生活在大海上的海族,极少一部分是甬东地区当地的土人部落。 与在甬东野蛮的土人不同的是,海族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属于自己的独特信仰,他们自称是大海的孩子,从出生到死亡都生活在海上,海族们利用一种特殊的木材在大海上建造木屋和船只,生活在甬东数以千计的岛屿间。 而这位眼前的少女,在海族中有着独特的身份,亚加侍奉,亚加是海族的守护神。在海族人的传说中亚加是远古时期的神灵,是无尽大海的主人,亚加创造了海族,赐予了祝福和诅咒,让海族获得了在海上生存的能力,并诅咒他们终身不能登上陆地,否则将会被大海剥夺一切和生命。 少女的名字叫安,但是她给自己取了一个大秦的名字李礼,她是秦人渔民和海族的混血,母亲在大海中救下了被冲垮船只的父亲,父亲不愿意永远留在大海上漂泊,在李礼的母亲刚刚生下她后就逃回了大秦,海族虽然并不禁止对外通婚,但是父亲逃跑的行为被视作对大海的亵渎,母亲和李礼应该被用来祭祀大海,可是刚刚出生的李礼便展现了被亚加祝福的资质。 宁不回明白了所谓的亚加侍奉就是大秦的修道者,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居然是一位相当于神通境的修行者,这样的资质放在大秦道门各脉中也是个绝世天才。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东极城?”宁不回好奇道。 “我来找我的老师。”少女李礼有些害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微若蚊吟。 “老师?哦~不过你们海族不是不能上岸吗,你不怕亚加的诅咒?”宁不回一脸我看穿你的小心思了的表情。 少女看着宁不回的表情急忙开口道:“我的老师是很厉害的秦人,很有威望,我,我,总之我要找到我的老师,只有他可以解决海族的困难,为了拯救海族我可以像达拉一样背负亚加的诅咒!”少女说着说着,眼眶湿润,语气却十分坚定。 宁不回知道这里面牵扯的问题也许超过了他的想象,他不准备掺和,所以适可而止。他有更为关心的问题。 “对了,晚上在酒楼,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的法术可是仙人传授的,以你的修为没理由能看到我,能告诉我吗?”宁不回适时的岔开了话题,拉回了自己所关心的。 “我并没看到你,只是亚加的祝福告诉我,附近有人。”少女抬起了左手手臂,露出了一块像是疤痕的地方。少女抚摸着手臂上的疤痕接着说道:“而且当时祝福的反应很大,是我感受到的从未有过的灼热,表示层次很高,非常危险。” 听到这里,宁不回在心里不断点头,这属于无人机撞到探测雷达脸上了。 果然自己还是不够小心谨慎,这个世界危机四伏,况且自从和老钱共同开发了新技能后,确实有些飘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准备启程回家了。”从知道李礼是巴瑶后,宁不回就有预感跟着她一定没有好事,况且这长相也不在自己的审美上,所以找了个借口准备脚底抹油。 “去找我的老师。”少女坚定的说道。 “那好,那我们就此分别!” 李礼明显有些不舍,倒不是说她对宁不回有什么情愫,像是那种想麻烦你但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对付要脸的人,宁不回向来的策略就是反正我不要。 “我们还会再见吗?”李礼问道。 “有缘自会相见。”宁不回头也不回的答。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会把你的恩情告诉亚加,亚加会保佑你的。”少女望着宁不回越来越远的背影喊道。 “做好事不留名,让你的亚加祝福雷锋同志吧!” 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的名字,怕你和你的亚加承受不住,宁不回在心里默默想着。 打破两个种族之间陌生桎梏的除了战争还有交易。 巴瑶们极善水性,所以获取大海里的珍珠,珊瑚以及特殊的海洋天材地宝,对他们来说犹如探囊取物。 于是前赴后继的商人和走投无路的修行者来到东海,在大秦和甬东之间的无人海域间建立了交易会,这些交易会的特点是在海上,用树干立足海中的礁石再用木板铺就,就如同鱼排一般,但是这些交易会只在夜间开启。 也许在白天它还是个无人问津的荒野海滩,但是到了入夜就人流涌动,这些大大小小的交易会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东海蜃市”。 宁不回并没有像他和李礼说的那样,直接踏上返回金陵的旅程,他还有生计问题需要解决,像他这样带着移动仓储的人,不去倒腾一下货物实在可惜,他没想过捡漏这种好事,适当的时机去拉点赞助,宁不回就心满意足了。 东海的珍珠,水晶,精美的贝壳等等,回到金陵就是一大笔财富,这破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宁不回怎么可能错过。 一连几天宁不回都在入梦后来到荒僻的海边,进入大海中,借助入梦时的神识,宁不回在海岸上捡了不少垃圾,确实无论是珍珠还是贝壳品相都很一般,但是却有一些意外的收获,在一处无人的海滩边,捡到一些带着灵气的礁石,不过破碎的很厉害,像是从整块礁石上敲打下来,散落的碎片。 对于宁不回来说已经很知足,带着灵力的东西都能在关键时候成为他的“充电宝”。 这天入夜淬炼完太阴月华的宁不回,发现了几个鬼祟的身影,朝着一片荒僻海滩的方向走去,那里宁不回并不陌生,白天考察过,啥都没有。 顿时引起了宁不回的好奇心,但是自从有过李礼的事情后,他小心了很多,只敢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如果换成之前,宁不回可能借着入梦的状态,大摇大摆的和他们并肩而行。 渐渐临近海滩,宁不回傻眼了。 白天荒无人烟的海滩,此刻人潮涌动,足有数百人之多,一条三人宽的木质栈道,直通大海,在海上有一座巨大的鱼排,灯火辉煌,像极了夜市。 这里就是东海的黑市吗? 宁不回有些兴奋,也有些畏惧。 让他兴奋的是,他就知道一定存在这种地方,主角捡漏的神地!但是这里往往危机四伏,宁不回决定先观察情况。 很快宁不回就明白了,这是由大秦商人和巴瑶共同建立的。 “这就是巴瑶?和李礼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宁不回在心中想着,他们的服饰上往往挂满了珍珠和贝壳,以及海鸟的骨头穿起来的链子,身高普遍比大秦人要矮,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赤裸着上身,皮肤上似乎裹着一层亮晶晶的油膜。 不过也是,如果李礼的装扮是这样,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混进东极城的。 集市中的秦人也很好认,大多都全身裹在黑袍中,只有极少数人没做遮挡,但是从他们的神态以及走路的姿势上能看的出来,他们充满了强者的自信。 宁不回小心的穿梭在夜市之中,巴瑶们售卖的物品果然是:珍珠,水晶,珊瑚,礁石,还有就是不知名的海草和貌似昆虫的生物。而秦人的摊子则在卖一些生活炊具,药草,最多的还是金属制成的武器,主要是刀和矛,单是从成色来看就很粗糙。 让宁不回有些失望的是,并没有什么含有灵气的物品,除了极少数的巴瑶们摊子上的某些特殊礁石散发着微弱的灵光,与之前宁不回在海滩边捡到的很相似。 看来这里不是修行者之间交易的那种黑市,只是大秦商人走私牟利建立的集会。 其中有一点让宁不回觉得很有趣,在集市上除了巴瑶和大秦商人们,还有第三类人,他们穿着黑衣黑袍头戴兜帽,看样子应该是秦人,但是他们身上都有着独属于巴瑶的配饰,每当交易会上出现纠纷的时候这些人就会走上前进行调解,而且他们似乎非常有威望。 还有一种情况,会有大秦商人,主动去请一位黑袍兜帽身戴巴瑶配饰的人,去做他的翻译,与巴瑶交谈买卖,不论交易有没有谈成,大秦商人都会掏出银两或者黄金递给黑袍人。 可见掌握一门外语有多么重要。 梦中游仙 第十六章 蝉与黄雀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鲲鹏展翅,野鸭争渡 本没有什么区别 ——贾于 “蜃使,蜃使,那些个海巴瑶粗俗野蛮,一点也不懂规矩,从来也不知道孝敬您。整个东海蜃市,若不是蜃使们辛劳,哪有这些巴瑶们稀缺的药草和武器,您说是不。”一位面容看着和善的大秦商人,将一位黑袍兜帽身戴巴瑶饰品的人拉到一旁,开口说道。 “宋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听不明白。”黑袍人的声音尖细,态度却非常冷漠。 “蜃使,宋某这里有一块天青石的把件,虽不是多名贵,但胜在稀少,先前见你腰间的蓝翠便知道您定是玉石方面的行家,宋某是个铜臭十足的商人,这高雅之物放在我手里确实蒙尘了,薄礼一份不成敬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玉石山水牌,塞进了黑袍人的手中,一脸笑意温和。 那被称为蜃使的黑袍人,也不客气,拿起山水牌先是在手上掂了掂分量,再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了起来,喜不自胜,在手中把玩起来。 这块天青石的山水牌,绝不是这位宋姓商人所说的只是稀缺,实际上价值极高。在大秦玉石的额使用非常讲究,最怕逾越制度,这种天青石的石料,在大秦是被严格控制的,用于制作朝廷礼器用于赏赐,所以只是这婴儿拳头大小的山水牌,毫不夸张的说,价值百金。 因为比天青石更高一个级别的玉石,就不再是凡俗之物,其中内含的天地玄灵之气,乃是仙家制作法令,玉符的材料,根本不会在民间流通。 “哎呀,宋掌柜,你真是太客气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开口。”收下了这枚天青石山水牌,黑袍人顿时热情了起来,尖细的声音也不那么刺耳了。 “不瞒蜃使,宋某想和巴瑶们做一笔大买卖,需要您帮在下美言几句。”宋掌柜此刻和善的笑容收敛,露出的是一副奸诈贪婪之相。 “哦?宋掌柜,蜃市的规矩,你不需要我再提醒你吧。”黑袍人加重了语气。 “蜃使放心,小老儿一向都是谨守规矩的,绝不会让您难做的。”宋掌柜连忙躬身下拜。 “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说吧,需要我做什么。”黑袍人的语气重新缓和下来。 那宋姓掌柜立刻,靠近了黑袍人,小声在其耳边嘀咕,把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黑袍人听。并承诺事成之后还会拿出两成利润分给黑袍人。接着就是那句经典的。 “蜃使,您大可放心,此事只有天知地知,绝无第三人知晓。” 此刻宁不回就站在他二人身边,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姓宋的老小子,真是缺了大德了。”宁不回心中暗骂着,眼前二人打算,用一大批没什么用的树根草根,去冒充药材,换取巴瑶的珍珠,而且只要珍珠。 只是这个黑袍人看宋掌柜的眼神,跟看死人似的怪吓人的。 跟在二人身后的宁不回,看着他们连续找了几位巴瑶,并把他们约到了一个单独的帐子里面,随后宋掌柜命人抬来了几个大箱子,打开后里面全是风干的树根和草根,但是经过处理和外面卖的药草没什么区别,一旁的黑袍人用着巴瑶的语言在和几位巴瑶交谈,宁不回听不懂巴瑶的语言,但是能感受到巴瑶的震撼和欣喜,果不其然。 “他们同意了,马上就去给你取珍珠,他们要求今天就把这几箱子带回去。” “多谢蜃使了,您放心,收到珍珠我们立刻就走,承诺您的,一分都不会少的。”宋掌柜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连忙向着黑袍人拱手致谢。 突然海面上,传来一声声奇怪音调的,但是吸引宁不回注意的是,那极为绚烂的灵气波动,在海面上荡漾。光影之下是密密麻麻的载着一两个人的细长小艇,上面都是巴瑶,足有数千人之多,他们都在应和着那奇怪的音调,似乎是在歌唱,又很像是在吟唱。 鱼排上的秦人们不知所措,而巴瑶们也略显惊慌,有的巴瑶在鱼排上大声呼叫着,有的巴瑶已经划上小艇朝着大部队靠拢。 宁不回心头涌起了极为不好的感觉,他没有丝毫停滞向着岸上靠去,果不其然,原先那条从岸上通向鱼排的栈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有的大秦商人察觉情况不对,想要逃跑时,已经发现通向鱼排的栈道不见了,冲着鱼排上的黑袍人大喊大叫。 “为什么收起栈道!蜃使,蜃使,放我下去,我要去岸边。” 不断有人在哀求着黑袍人,可是回应他们的是冷漠和无视。 有的大秦商人,想仗着身体强壮胁迫黑袍人,却只是一招便被打趴下,耳边响起黑袍人的嘲笑声: “不自量力的东西,若不是留着你们的命还有用,现在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见此情景,更多的大秦商人,选择把所有的财物放在自己的身前,跪在鱼排上磕头求饶,口中呼喊着,家中还有家人,财物都可以留下,只求保命。 情绪的传染,快速蔓延。 整个鱼排上都开始喧闹起来。 直到无数巴瑶的小艇包围了整个集市,鱼排上的大秦商人似乎预料自己的结局,反倒是不再哭闹,弥漫在众人之间的是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许多巴瑶从小艇上翻身跳入海中,接着从鱼排周围爬上鱼排,包围了上面的人。宁不回观察到其中有一部分巴瑶的脸上有着黑色的长条刺青,这些巴瑶普遍要更高大强壮,即使是鱼排上的巴瑶,在见到这些有着黑色刺青的巴瑶,也不敢直视,只能微微低下头。 果然阶级不管到哪里都会存在。 这些应该就是李礼说的巴克,巴克是海族中的勇士,每一位巴克都要至少杀过三位成年的男性海族,或者单独猎杀过一种海中的巨鱼。 在众多登上鱼排的巴克中,有一位最为特殊,他的脸上是黑白相间的刺青,应该是这次前来的所有巴瑶的首领,就连那些黑袍人对这位巴克的态度也有些畏惧。但是更为让宁不回吃惊的是,那位巴克居然用标准秦人语言对着黑袍人说道: “我要见你们的话事人,否则这里的人你们一个也带不走。” “右使大人,很快就会到,我带您先去前面的帐子里先休息一会。”这位声音尖细的黑袍人一边说,一边领着巴克来到先前和宋掌柜一起坑巴瑶的帐子内。 可此时这里已经没有了宋掌柜等人。 不一会,一位浑身包裹在黑红相间长袍头戴兜帽的人,在几位黑袍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帐子里,那人一抬手,其他黑袍人便不再跟随,默默走到帐子外放起哨。 那身穿黑红长袍的人放下兜帽,露出了一张可怖的面容,脸颊上的疤痕直达颈部,就连侧边的牙齿都暴露在外,看的宁不回心惊肉跳,竟还是一位女子。 “我要找的人,在哪?”那名脸上黑白刺青的巴克,直接的问道。 “自然是在我手上。”那被黑袍人称为右使的女人,声音与脸颊上恐怖疤痕完全不同,温婉动听,略带着一丝媚态,缓缓的开口道。 “就按之前说好的,集市里所有的人你们都可以带走,把我要找的人给我。” “不不不,我们说好的可不是这样的。”那女子不急不慢,缓缓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一杯,用手一边蘸着茶水一边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那名巴克明显有了怒意。 “集市里的人,还要算上海里的巴瑶才够真人的要求!”那女子刚刚说完手臂一抬,杯中的茶水化作一条水线直直射向巴克。 那巴克被吓了一跳,立刻侧身躲避,还是慢了半步,脸上被水线划过,留下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那水线打在帐子的木柱子上,将十二三岁小孩才能环抱的粗木柱子,打的断裂倒飞出去,这面上有疤痕的女子,竟是一位神通境的修士。 宁不回也被吓了一跳,倒不是被女子的境界,而是女子口中的真人,要知道在修行界,只有修成元神才可称一声真人。宁不回这出来看个热闹,咋又沾染到一位元神真人的因果了。 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刚刚宁不回见证了大秦的商人宋掌柜和这位黑袍人,怎么联手坑巴瑶的,现在还是在这个地方,看样子大秦的修士又坑了巴瑶一票大的。果然还得是秦人,下手黑心眼脏,设圈套,修为高还要先偷袭,宁不回这下在一旁是真学到了。 那女子见偷袭被躲过,并没有惊讶,一挥黑红长袍,灵力倾泻而出,将白帐子吹的翻飞,厉声喝道:“结阵!”。 趁着这个档口那巴克丝毫不顾脸上的伤口,正汩汩涌着鲜血,侧身从帐子的缝隙滚了出去,纵身一跃跳下了鱼排。 那鱼排的黑袍人已经掏出了一枚法令,用力一捏,法令崩碎的同时,一道光晕荡开。 岸边一道道灵力光柱冲天而起,就在这时,鱼排下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原来是那脸上黑白刺青的巴克逃离出去后,第一时间在发动族人在拆这个海上鱼排,一旦所有人落入海中,几百名秦人靠着几个修仙者,即使是神通境的修仙者,也没法在海中与数千海族人抗衡,只有陨落这一个下场。 可是不远处的海岸上,一道道的光柱已经结成了圆阵,笼罩了海岸和这一整片海域,几乎所有的巴瑶都被这巨大的圆阵笼罩。 那些巴瑶们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这是闭海阵,虽然是最弱小的闭海阵,可是巴瑶距离岸边太近了。 闭海阵,巴瑶与秦军作战时曾遭遇过,只有一个作用,就是隔离海水。一旦巴瑶从海中落入地面,面对大秦的军队,就只有被屠杀这一个下场。 当时生死搏斗变成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拉锯战,会激发人的所有攻击性。 在巴克的指挥下,就连鱼排上的巴瑶都跃入了海中,开始用一切手段破坏鱼排,他们要赶在岸上的人支援来之前,先杀掉鱼排上的修仙者,这样他们才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此时黑袍人也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危机,开始鼓励起秦人,拿起武器抵御巴瑶,说这样大家都可以活,在死亡的刺激下,这些大秦的商人,纷纷拿起武器,或者直接搬了鱼排上的重物就这么朝着鱼排下的巴瑶砸去。 宁不回望着眼前的混乱场景,悄咪咪的指挥着老钱,把那些鱼排上的货物,收进小天地里,看着眼前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戏,他的内心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波澜起伏。 同时他一直在注意那位穿着红黑长袍女子的动向,她此刻显得无比平静,就只是站在鱼排上,望着黑袍人和大秦商人在奋力抵抗,脚下的鱼排摇摇欲坠,她也毫不关心。 海水正在一点点被闭水阵隔离,岸上一排排举着火把的黑袍人,正随着海水退却,一点点向着这里逼近。 已经有巴瑶,发现自己不是浮在海上,而是站在沙滩上,惊恐冲向大海的更深处,直到被一层光幕格挡,他奋力的捶打着光幕,可惜这是徒劳无功的。 哗啦!鱼排榻了,宁不回的耳中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与哀嚎,眼前的海水里一片血红,巴瑶似乎在进行一场名为死亡的最后狂欢,他们冲向了大秦的商人,黑袍人,撕扯着他们的肢体,突然宁不回发现几名巴克在围攻着一个光团,光团中间是那个穿着红黑长袍的女子,她就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动不动。 这是护身法宝! 难怪她这么淡定,原来是有法宝傍身。 鱼排坍塌,除了那个女子以外的所有人都死了,那些黑袍人似乎还是她的手下。 海水终于还是被完全隔离,巴瑶们站在了沙地上,身旁堆满了搁浅的小艇,他们不断的靠后,直至退无可退。 随着海水褪去的,还有海族人的骄傲,当岸上的黑袍人们举着火把靠近时,大多数巴瑶已经跪下了。 语言虽然不通,但是依然能感受到巴瑶情绪里流淌出的哀求。 梦中游仙 第十七章 稚童拦道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活的足够久,自然就能看的开 你也许无法理解 因为我们之间横亘着两千年的岁月无情 ——银月 “右使,您没事吧。”一位黑袍人走到女子身前,单膝下跪道。 那女子并未理他,走到那名站着的巴克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脸上的伤口,因为被海水浸泡的缘故,伤口发白肿胀,看上去像是在脸夹上塞了一个鸡蛋。突然那女子一使劲,将他的伤口狠狠地撕开,直至脖颈,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好看吗,我脸上的疤?”那女子一只手抚摸着巴克撕裂的伤口,一只手抚摸着自己脸颊上的伤疤。突然抚摸巴克伤疤的手涌起灵气猛的灌入,巴克的脑袋就像个被吹爆的气球,化作一团血雾,只听见那女子恨恨的说道:“可惜你没有机会让你伤口结疤了!” 众黑袍人纹丝不动,可是所有巴瑶都跪下了。 不是因为女子的残忍,只是因为她杀的是巴克,而且是海族最勇敢的巴克。 向强者屈服,海族向来如此。 黑袍人们开始挨个束缚巴瑶,并押解着他们上岸,接下来要做的是把巴瑶们带回去。 “右使,东海蜃市恐怕要就此覆灭了,您辛苦多年···”一位黑袍人还未说完便被女子挥手打断。 “真人的大事最重要,真人只要成了,莫说一个东海蜃市,十个东海蜃市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黑袍女子的语气里充满了告诫的味道。 “右使,有问题!”一位黑袍人急匆匆的走上前。 “说。”女子眯了眯眼睛,盯着他道。 “刚刚我们在整理蜃市的交易物品,所有的珍珠,水晶,珊瑚,灵礁矿,还有海粹草和食海虫,总之所有巴瑶的货物都不见了。”那黑袍男子跪地诉说,直至结束,都不敢抬头。 “不可能!再去找,仔细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尤其是海粹草和食海虫!”那女子今天还是首次露出失态的表情。 此刻罪魁祸首宁不回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女子急切的模样,心里淡淡想着“有什么不可能的。”不过此地确实不可久留。 翌日。 宁不回踏上了归途,他的第一个目的地是据此向西三千里的会稽郡第一大城,宁波府。 昨天的惨剧就像是一场印象深刻的电影,一幕幕在宁不回的脑海中回放,昨天他还在纳闷是不是自己的心理逞能力变强了,好像没啥感觉。现在他才意识到,是他当时麻木了,渐渐地才开始回过味来。一想到那血腥的场景,那撕心裂肺的绝望呐喊,那黑袍人的冰冷和狠辣,宁不回就浑身难受,就连早晚日精月华的淬炼都比平时效率更低。 能让宁不回忘却痛苦的,也只有清点战利品的喜悦了。 在东极城搬了几坛酒偷了点食材在昨晚的丰收面前,就显得不值一提。 光是珍珠就有足足四箱,这里面当然有成色上的区别,但是打开足有前世行李箱大小的宝箱,真就是珠光宝气,最小的珍珠也有宁不回小手指那么大,最大足有乒乓球那么大,拿在手中,宁不回都觉得不真实,光是这一颗,放到前世,恐怕一辈子都吃喝不愁。 水晶和珊瑚等海中特有的奇珍异宝也有十几大宝箱,晶莹剔透,各种颜色应有尽有,只可惜宁不回对这些名贵的珠宝,水晶,珊瑚等物品都一窍不通,但是没有关系,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就好。 其中有几大筐的礁石,应该是黑衣人说的灵礁矿,宁不回在入梦的情况下检查过,蕴含的灵力微弱,应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毕竟他极度缺乏这方面的常识,所以也不能说明灵礁矿的价值。 但是那个黑红长袍女子提到,的海粹草和食海虫这两个东西的价值肯定不菲。 看着小天地中的黄褐色干枯海草和酷似鲎的甲壳昆虫生物,这两者既没有天材地宝的卖相,在宁不回的入梦之中也没有观测到灵气波动,实在是和他脑海中修行者的至宝没有关联,但是想到那黑红长袍女子着急的模样,应该价值不小。 但是更让宁不回心中不安的是,黑袍人那天的作为,他们并没有杀死巴瑶,通过黑袍人自己的谈话得知,是把所有的巴瑶带了回去,其中最让宁不回在意的是,被黑袍人称为右使的红黑长袍女子,她口中提到的真人。 让宁不回想到,道士贾于的一番话,一位元神真人的存在,几乎可以左右一郡之地的格局。 就目前宁不回的情况,明明是个无法修行的普通人,却可以使用一门堪称逆天的入梦神通,同时拥有着元神境修士才能掌握的神识,以及老钱的存在,每一点都足以引起修行界的震动,而他丝毫不具备自保的能力,不要说一位元神真人,即使昨天那位只有神通境的红黑袍女子,在正面对敌的情况下想要杀死宁不回,也是轻而易举的。 即使宁不回在入梦状态下,他自己也非常清楚,绝对躲不过元神修士的探查,在紫金山之上,宁不回借着诡异的白雾,依旧没有躲过阅江楼主徐良的神识探查。 这是一个崇尚力量的世界,这是一个存在修行者的世界,想要活下去,宁不回只有想尽一切办法往上攀爬,他心中存在着无数的问题,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月日夜兼程,宁不回已经身在距离宁波府不足千里的奉化城。 早晚的日精月魄萃取之下,宁不回感觉自己好像长高了一些,身高的变化其实并不明显,但自从每天有了肉食补充,营养跟上后,身材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瘦弱,面色也不再是蜡黄,虽说达不到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但也有几分风度翩翩的感觉。 先前经过东仓镇的时候,宁不回取出两颗成色一般的珍珠,打算折成现钱,顺便也看看这些珍珠,水晶,珊瑚在大秦大概是个什么价位。没想到首饰铺子的老板见了宁不回拿出的东西眼睛都看直了,当场就拍出一小腚金子,约莫有三四两。 最后宁不回还是让老板折成了银子和铜钱。然后给自己置办了几身新衣裳,全身焕然一新,一身灰布长衫,束发插着一根朴素石簪,背着竹制的书箱,就连铜币也穿上绳子贴身挂在胸前,现在的宁不回不会再被人认为是个十五六的农家少年,俨然一位去远乡求学青年书生。 由于宁不回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究竟多大,在大秦年满二十会进行及冠,这件具有仪式感的事情,让宁不回想起前世自己成年时,父母为自己庆生的场景,这让他本能的有些抵触,所以只是束发并未及冠。 虽然和老钱的修行实验依旧没有什么显著的突破,但是小天地中出现了一些让宁不回感到惊喜的变化。 原本的八卦洲,虽有白天夜晚的变化,但是天空中并没有日月星辰。 现在的小世界中,出现了日月,也宛如现实中一般,东升西落。宁不回仔细寻问过铜币,这种变化是否带来了什么改变,老钱的回答也让宁不回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地之中日月并非灵力凝聚,倒像是某种大道显化。” “你能不能就告诉我,我有没有变强,或者说你有没有变强,反正咱俩谁变强没了?”宁不回习惯了铜币这种说话永远是这种玄之又玄的样子。 “有所不同,但是不知道有何不同。” “什么意思?您给仔细说说呗。”宁不回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接着问下去,这是钱币现在很喜欢的状态,被请教,才能显得特别渊博。 “小天地的一切都是以灵力构造的,只需要经过炼化的天地玄灵之气,就可以控制树木结果,鲜花盛开,水不枯竭。”宁不回脑海中老钱居然顿了顿,又接着传念:“日月显化,交替轮转间,似乎隐隐有时间流逝之感。” 宁不回皱了皱眉头,仿佛是在理解老钱话中的意思,接着开口问道: “是不是说,我在小天地度过的时间和现实中的时间不一样?更快还是更慢。” “非也非也,时间流逝乃是大道显化,元神修士妄图干扰时间之力,也会即刻被天地镇杀,我不过区区通灵玄宝,你更是一介凡人,妄图染指天道,取死之道。” 被噎的一时说不上话的宁不回,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忍着想要吐槽的欲望,接着道:“能说我听得懂的吗?” “小天地出现的日月,不受我控制。” 宁不回不再理会铜币,只是赶路,天色渐晚,能有农家小院下榻,总好过露宿荒山。 会稽郡,宁波府东北二百里的丹山赤水。 此地乃是一处仙家洞府,唤作玉经门。 传闻八百年前道门不知何脉的一位勘破入化修士,云游至此,见此地灵气浓郁,山峰间宝光流散,竟藏有一面浑然天成的玉壁,上刻经文一十八篇,细细研读发现竟是一门高神法门,遂在此地闭关,三十年后突破元神修成真人。 念及此地因果,将玉璧送回宗门后,在此地开山立宗,传法散道。 玉经门依山而建,一座长桥连接山崖两端,古树苍翠,遮天蔽日。赤水溪于山势间流淌,造就淡瀑飞水的奇观。 宗门后山一处陡峭石崖下,立有怪石状如飞鹰展翅,乃是一处洞天宝地。 鹰岩洞天内,一位身穿黑红长袍面上一道狰狞伤疤从嘴角直达脖颈的女子,跪伏于地,上头摊开在身前,身前不远处坐着一位身穿黄白道袍的中年道士,肤色苍白,鬓发微微赤红,一双三角眼,鹰钩鼻,威严中给人一丝邪魅之感。身旁还站着一位全身裹在黑紫色长袍之中的人,从身材形态上看的出来是一位男子。 “素素,把头抬起来,你事情办的很不错,人带回来就好,至于其他的,本就是为师准备给你的赏赐,何必介怀。”中年道士声音平淡丝毫听不出喜怒。 “真人宽宏大量,是属下自觉羞愧,无颜面对您。”听到中年道士的话,黑红长袍的女子畏惧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罢了,罢了,你下去吧。”中年道人微微蹙眉,随即开口道。 “谢真人,素素告退。” 只见那穿着黑红长袍的女子,保持着跪伏的姿势,缓缓的趴着后退,直至退到洞外,才敢起身离去。 “真人,和底下的人确认过了,确实未见玄素右使擅动过巴瑶的货物。”全身包裹在紫黑长袍之中的男人开口道。 “哼,真心畏惧又何须如此惺惺作态。”中年道人面色不悦,可声音依旧听不出半分情绪。 “真人,您的意思是,玄素右使已有二心?” “哈哈哈,还是真是不愧对我给你取的名字,纪明,你倒是什么话都敢放在明面上直说。”中年道人面露微笑,开口道。 听到中年道人的笑声,浑身包裹在黑紫长袍中的纪明,立刻跪伏在中年道人身前。 “素素她什么时候没有过二心?哼,二心?只要还知道畏惧就好。” 言罢,中年道人微微低下头,盯着跪在地上的包裹在黑紫长袍中的纪明,缓缓开口道。 “明儿,你放心,很快你就不用整日躲在这长袍之下了,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入这丹山赤水,不,甚至可以随心所欲的出入整个宁波府!”中年道人说话间灵气鼓荡,吹黄白道袍上下翻飞,他缓缓的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掌,抚摸在纪明的额头上。 跪在地上的纪明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身体微微抽动,眼前的黑紫长袍被渐渐晕湿,一声声低沉的呜咽,回荡在洞府内。 借着黄昏的夕阳,宁不回看到不远处山脚下升起的袅袅炊烟。 他伸手在胸前提了提背着的竹制书箱,迈开步子向着山下奔跑而去。 此刻的宁不回仿佛是一位在外求学,久未归家的孩子,看到了自家就在眼前一般。 一路小跑,临近村口,三位正在打闹的稚童突然看到了宁不回,见他的一身打扮,眼中放光,纷纷跑到路中间,挥着手中还未丢掉的树枝,将宁不回拦了下来。 正当宁不回一脸疑惑之际。 其中一位看着稍年长些的少年盯着宁不回开口道:“有朋自远方来。” 梦中游仙 第十八章 先生老师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狗屁的大道无情 我宏峰至少还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 ——宏峰 “拦其路,抢其钱,痛打一顿,再放逐山野。” 看着眼前的三位半大孩子,只有开口的孩子稍微年长,穿的算是规整,衣服裤子都有,另外两位孩子都只穿了上衣,还光着屁股。 见这三个孩子眼中目光颇有些灵秀,长的还算讨喜,宁不回也就玩心大起,跟着胡诌道。 “不对,不对,是不亦悅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悅乎。”旁边一个光着屁股的孩子,见宁不回答的不对,立刻跳了出来,纠正道。 “你也不对,是不亦乐乎,乐!乐乎。”另一个光着屁股的孩子,也跳了出来。 于是两个小屁孩,乐乎、悦乎争论个不休。 那稍大的孩子只是看着宁不回,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确认了什么,一叹气,摇了摇头,但是犹不死心似的开口问道:“你认识陈先生吗?” 这着实是把宁不回问的一愣,陈先生?是哪位? “你不是个读书人吗?”那男孩见着宁不回发蒙的样子,也有些着急,开口追问。 这小东西,骂人还挺脏。 “去去去,一边玩去。”宁不回长袖一挥,赶走了三位小屁孩。 他此刻的内心其实远没有表现出来这么平静,这个世界的大秦帝国,并不是宁不回前世历史中的儒家治国的天下。 现在大秦崇尚道家,当然有很大原因是道门在修行界的绝对统治地位。 当今天下空悬皇位百年,依旧没有大的动乱,窥一斑可知全豹,道家无为而治的理念在道门修行者的震慑之下贯彻的有多么彻底。 儒家书院依旧存在,也有很多朝廷官员和地方治理要员出自儒家书院,但是在这荒僻的乡野之地,怎么会有几个稚童在诵读孔圣留下的儒家典籍,这是让宁不回感到费解的。 稚童口中的陈先生又是何许人也? 山脚的小村落,大约二三十户,山坳下的十几亩薄田也只能供养的起这么多人家。 宁不回借宿的,恰巧是那位村口拦路稚童的家。 晚上的餐桌上,难得的摆上了几碟子油水十足的荤菜,那小名唤作阿吉的稚童,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桌子上的肉菜,直咽口水,也并未有任何逾越规矩的行为,倒是宁不回大口扒着碗里的饭,显得丝毫没有吃相。 见阿吉的父母也是颇为紧张,宁不回并没有客套寒暄,只是夹起一大块碟子里的腊肉,放入阿吉的碗里。这并不是宁不回的慷他人之慨,虽说是借宿,宁不回也是实实在在掏出了二十枚铜板,这一幕也是把阿吉一家三口都吓了一跳,只是在自己的杂物房借宿一晚,哪里能收这么多钱,但是听到宁不回说,一路奔波,早已饥肠辘辘。并且还说自己快一个月没吃顿像样的饭菜,肚子里没有半点油水。 这才肯收下二十枚铜板,晚上给宁不回切了腊肉,使劲挖了两勺猪油炒了一碟子鸡蛋。 阿吉的父母,也是在晚饭后,连忙把家里杂物房收拾了出来,还给宁不回铺好了被褥,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家里也打扫的颇为干净。 在这一片温馨中,夜幕悄然覆盖天空,山谷内响起轻快的虫鸣,时不时有一声清脆悠扬的啼鸣。 宁不回坐在院子里的石磨上欣赏着月色,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边多了一位稚童。 “白天的文章,是谁教的你,你知道那是谁写的吗?”宁不回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开口。 “当然知道,孔圣人的论语呗,这些可都是老师教我的。”阿吉很是骄傲,一副别小瞧我的样子。 “你的老师?是那位陈先生吗。” 这是宁不回第二次听到老师这个熟悉而陌生的词汇了。 听到宁不回的话,阿吉似乎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的开口道:“陈先生是老师的先生,老师说他的学问都是跟陈先生学的,老师还说陈先生是一位真正的读书人,穿儒衫的那种。” “怎么,你的老师不是读书人吗?”宁不回颇感兴趣问道。 “老师没说,但是老师很厉害,一拳就能把很粗很粗的大树打倒。”阿吉眼里闪着光。 莫不是位修行者?宁不回这样想着。脑海中也勾勒着一位书生意气的年轻人模样,至于那位陈先生应该是位气度不凡、文质彬彬很有气质的中年长者,应该很有威严。 “那你今天问我认不认识陈先生,怎么嫌弃你的老师学问不深,想去找学问更深的陈先生?”宁不回的语气很平淡,但是肚子里的坏水可是一直在晃荡,存心逗弄眼前的孩子。 “我,我没有!哇~啊~”阿吉明显是被宁不回这个问题给吓到,先是一愣,急忙开口解释,然后好似无比的伤心,哇哇大哭起来。 阿吉的母亲抱着哭泣的阿吉回了屋子,临走前还瞪了一眼这个看着斯斯文文的年轻书生,宁不回略显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子,一脸尴尬。 清晨,在阿吉家用过早餐,昨夜剩的米饭熬的白粥,现烙的大饼很香,宁不回吃了一大张,还被热情的男主人又塞了两张,说是带着路上吃。 于是迎着山间薄薄的云雾,宁不回踏上了前往奉化城的路。 出门时阿吉躲在母亲的身后,似乎有些畏惧这个年轻的书生,但是眼见这个年轻就要走了,还是走上前,拉了拉宁不回的儒衫,示意宁不回蹲下。阿吉在宁不回的耳边小声说了半天,宁不回郑重点了点头,伸出了小拇指勾了勾阿吉的小手指,临走前还摸了摸阿吉的脑袋。 阿吉口中的老师,并不是某个书院的教书先生,甚至都不算是一位真正的儒家门人弟子,只是一位路过村子的旅人。 在村外的林子边,见到阿吉在野狗的嘶叫下,明明就怕的双腿打颤,却没有退缩半步,死死护着身后两个光屁股孩童。 于是出手救下了三位孩子,那人问阿吉,明明害怕为何不跑。 阿吉颤颤巍巍的说,腿脚不听使唤了。 那人伸手在孩子的额头上轻轻一探,居然身怀灵窍! 章吉祥哈哈哈大笑,嘴里不断喊着,天性澄澈,这就是天性澄澈,与我大道甚合! “陈先生,您曾传我两道:一为仁,二为义。我章吉祥这辈子也只收了两位徒弟,一个海上的巴瑶,一个山野稚童,这是不是孔圣人他老人家说的,有教无类。” 自那日之后,章吉祥便在村里面住了下来。 日夜为阿吉打熬筋骨,为他打下武道根基,同时在教导阿吉,识字念书,耐心为他讲解孔圣人留下的著作论语,也会说起他的传道之人,陈先生。 “为什么阿吉不能称呼您为先生,只能叫您老师?”阿吉看着章吉祥好奇的问。 “因为我的学问还远远不够深,只有学问深厚之人才能被称作先生。”章吉祥似乎是想到了那位陈先生,一脸崇敬说道。 “那阿吉什么时候能去见一见,那位陈先生。”阿吉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章吉祥哈哈哈大笑,伸出那粗糙的大手,使劲在阿吉的脑袋上摸了摸,对着阿吉说,又似乎是在对着自己说:“会有机会的,会有的。” 时常阿吉会问出,章吉祥也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不亦悅乎,是高兴,不亦乐乎,也是高兴,有啥不同?”阿吉一脸好奇的望着章吉祥。 “这,额,为师也不知道,是呀都是高兴,咋不用一个字,以后有机会见到陈先生,可得问问他,所以说为师的学问还差得远呐~”章吉祥双手枕在脑袋下,怅然若失道。 下一刻章吉祥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脸,对着阿吉道:“去去去,把为师教你的拳法,再打十遍,以后遇到想不明白的问题就去打十遍拳。” 看着阿吉,一脸苦兮兮的样子,翻下草垛子,打起了拳,章吉祥那一张与英俊毫不相干的脸上,笑的皱成了一团。 每天看着阿吉,打拳、读书,章吉祥觉得他原本的人生本该就是这样,他心里默默想着,如果等他找到了那个笑容如同花朵般灿烂的女子,也要生个像阿吉一样的孩子。 可是就在一个月前,章吉祥收到一枚传讯令符,于是便叮嘱阿吉,每日好好习字读书,也不能落下武道修行,他要去处理一点自己的事情,不希望回来的时候,发现阿吉已经懈怠了武道和功课。 于是自打章吉祥离开村子后,阿吉便日日待在村口外,习武,背书,拿着树枝在田间练字,直到在村口遇见了宁不回,才有了开头拦路的那一幕。 谁能想到这一番不期而遇,短短数十年以后整个大秦便被这二人搅得天翻地覆。 一整天马不停蹄的赶路,宁不回总算在关闭城门之前进入了奉化城。 奉化地区以其物资丰沛物产丰饶而闻名,乃是会稽郡的粮仓之地,奉化城更是坐拥五十万人口,在会稽郡仅次于宁波府的六十万人口。 宁不回一进入城内,便被奉化城的繁华给震撼了。 之前在东极城宁不回只觉得城高楼深,兵甲夜巡一片肃静森冷之意。而眼前的奉化城,长街之上灯火绚烂,游人若织,商贩林立,宁不回只觉得想象中的古代盛世之繁华,也不过就是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行走在热闹喧嚣的街道上,宁不回只觉得一身疲惫都早已不翼而飞。 落云酒楼,宁不回站在一座门脸格外气派的酒楼前,心里想着就它了,奔波了这么久,有机会怎么能不享受享受。 正所谓兜里有钱心底不慌,宁不回在小二的带领下径直走向了落云酒楼的柜台。 “小老儿,覃福,大家都唤我一声福伯,敢问公子可是需要住店?”一位个子不高,却长得极为和善的老者,从柜台内站起身,拱了拱身子对着宁不回开口道。 落云酒楼在奉化城,虽不敢说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也算是小有名气,这位福伯见惯了所谓的达官贵人,见到宁不回这么客气,倒不是纯粹的客套和礼貌,而是看到了些不一样的地方,虽说宁不回他这一身衣服只是最寻常的粗布,头别的簪子也只是普通的石材。 酒楼内部装饰的并不算豪奢,更多的是韵味和雅致,之所以门脸做的格外气派,就是提醒这进门的客人,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钱袋子。 可是眼前的宁不回,神态从容淡定,衣服上的尘土说明他是赶路至此,但是气息平稳,面色红润,不见半点颓废之感。 福伯发自内心的高看了眼前的年轻人一眼,所以开口便着实透着些恭敬。 “好的,福伯,给我开一间好点的房间。”宁不回可不知道眼前这个看着笑眯眯的和善老者,一会的时间里脑子转了这么多弯,只是礼貌的回应道。 “公子,咱们落云楼,有风、月、云三处独立的小院,三十两一晚,四间上房十两一晚,您看呢?”福伯还是一副招牌的笑脸,声音温和。 “独立的小院,哪间空着,月院空着的话,就它了。”宁不回淡淡的答道。 “月院是空着的,公子与它着实有缘,只有月院是空着的。”福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很快便被喜悦给掩下,笑眯眯的答道。 “对了,给我准备一桌酒菜,丰盛一些,送到房里。”宁不回从怀中拿出一颗小拇指大小的珍珠,放在了柜台上,接着开口道:“给我烧些热水,我要沐浴。” 直到被小二领进了院子里,宁不回才露出心疼的表情。 要是知道在大秦,三十两足够一个家庭一周吃两顿肉,生活一年的开销了。 “公子,这壶是本店招牌的落云酒,是小店送给您的,门上有个铃铛,有需要您只需要晃一晃这根木杆就可以,不打扰公子的雅兴,小的就先下去了。” 宁不回看了看桌上的酒菜,又看了看刚刚小二指向的某处,一根连接了铃铛的木杆子,算是个简易门铃吧,不禁感叹道。 有钱,真好。 梦中游仙 第十九章 猫妖吃人 - 大梦金陵 - 丨小不丨 青楼女子,不怕所托非人 怕的是真心爱上一个人 这是她一生最悲惨的时候 ——清微 月院之内,宁不回靠在小院的竹制躺椅上。 微风轻轻抚过,此刻正在入梦之中的宁不回,正丝丝缕缕的淬炼着太阴月华。 不知道是不是宁不回的错觉,自从在小天地内凝聚了日月虚影之后,淬炼日精月魄的效率好像有所提升,如今老钱已经可以将凝练过的日精月华化作一道护身法帐,就如同宁不回曾经在东海蜃市上见到的黑红长袍女子的护身法宝。 但其实二者还是有极大的不同,铜币所施展的护身法帐,明显要有更多妙用,可惜由于宁不回淬炼的灵气过于稀薄,所以形成的法帐也薄如蝉翼,即使一位力气稍大些的习武之人,手持利刃反复劈砍几个回合,估计这层薄薄的法帐也就会随之破裂。 但是好在这道护身法帐会随着宁不回,不断萃取的日精月华总量而提升威能。 还有就是在入梦之下,宁不回的灵觉变得异常灵敏,可以察觉到很多细节的地方,即使是在热闹的大街上,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都能被宁不回察觉。 太阳精气和太阴月华在天地玄灵之气中比较特殊。虽然大日和月亮都高悬于天际,好似每天都能看见,但实际上萃取到日精月华的困难程度要比想象中大的多,即使在道门中,也只有少数几脉传承久远的宗门才有留存萃取之法。 在修行界,身怀多种玄灵之气的修行之人不在少数,但是通常会选择其中一种契合主修功法的玄灵之气进行主修,只有极少数天资卓越的修行者,才会在堪破入化前萃取多种天地玄灵之气。 因为说到底,修行之人最大的敌人就是不停流逝的岁月。 但是同时容纳太阳真气和太阴月华这一点,即使是元神真人也想都不敢想,日月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大道显化,能单独掌握其中一种威能便是天大幸事,自古以来妄图同时掌握太阳和太阴之力的修士都因为大道相冲的关系,或跌境界或者直接身死道消。 好在宁不回淬炼日精月魄都是在入梦之中完成的,不然被有心之人发现这个秘密是迟早的事,不过对于宁不回来说,虱子多了不怕痒,不差这一件要被灭口的秘密。 萃取太阴月华之后,宁不回在梦中,逛起了奉化城。 沿着奉化江的尚西村尽是些老旧巷子,纵横交错,生活在这里的都是在奉化城中讨生活的人家,或是码头、各个营房的苦力,或是在城中摆些摊子做些吃食营生,这里是奉化繁华灯火下的阴影。 在某条巷子内的街道上,两位黑袍人,其中一位黑袍人肩膀上正扛着一位少女,另一位黑袍人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目光戒备的四处打量着周围,二人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在巷子内逃窜着。 “你刚刚看清了吗?那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扛着少女的黑袍人气息紊乱,语气焦急的询问着另外一位黑袍人。 “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具体的没有看清。”黑袍人手中拿着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护卫胸前,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吃力的回复道。 在两位黑袍人身后不远处的屋顶上,一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竖眼正死死盯着二人,是一只体型硕大,足有四五岁孩童大小的黄白条纹大猫,它的身后拖着两条半个身子长的雪白尾巴。 “咻~”一块巴掌大的黑青瓦片,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直的射向背着少女的黑袍人的后脑勺。另一位拿着匕首的黑袍人,迅速转过身子,抬起手中匕首迅速在空中一划,正中飞射而来的瓦片,将它在空中打了个粉碎。 “该死的!果然是盯着这个女娃。”背着少女的黑袍人气急败坏的吼道。 “怎么办,这样我们都走不了的。”拿着匕首的黑袍人说话间,又打碎一片飞来的瓦片,但拿着匕首的手正渗着鲜血。 “女娃看见了我的样子,带不走也不能留活口!”黑袍人心一狠,开口道。 “前面就是路口,灭了口然后分开跑!”拿着匕首的黑袍嘴上说着,下一刻一挥手中匕首,抹在少女白皙的脖颈上,顿时鲜血四溢。 背着少女的黑袍人,下一刻便将少女的尸体抛向后方,两位黑袍人顿时猛的加速冲向前方的路口,然后便一左一右分开逃窜。 那跟在少女身后的黄白相间的大猫,没有去追两位黑袍人,而是飞扑向少女的尸首,只看见少女的脖颈间血流不止,下一刻便伸出爪子按在少女的脖颈上,似乎是想帮她止血,可是少女微微睁开的眼睛瞳孔已经涣散,只留下一声凄厉哀怨的猫叫声响彻这寂静的巷弄之间。 一对刚刚收了吃食营生的夫妻,正挑着担子,用不远处的街角拐进巷子,抬头便看见一位倒在地上的少女,浑身是血,而少女身上趴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白猫,嘴角和爪子上都是血迹,夫妻二人顿时便吓的止住了步伐,那白猫抬起头,幽绿的竖瞳盯着夫妻俩看了一眼,很人性化的甩了甩脑袋,转身轻轻一跃,跳上了房屋,消失在黑夜之中,只留下夫妻二人吓瘫在原地。 很快巷子里便被闻讯赶来的村民围的水泄不通,都不敢上前,但是也不愿离去,就成群结队的站在远处盯着巷弄。 奉化城的捕快正询问着自称目睹猫妖吃人的路人甲,一位常年混迹在尚西村街头巷尾巷的中年混混,听他说的绘声绘色,那猫妖长得如何如何吓人,指甲便有二三尺长,大嘴一张便能吞吃婴儿。 听到此处那正在审问的捕快,微微眯起了眼死死盯着穿的和乞丐似的混子。 “李老三!你究竟看清了没有,你刚刚说那猫妖身长总共不过三四尺,现在又说那指甲便有二三尺,莫不是拿我等寻开心!若是再不从实招来,便拿你去衙门,上完刑再审!”那名捕快厉声喝问道。 那被捕快称呼为李老三的中年混混,脸上一下从眉飞色舞耷拉了下来,表情颓废,再开口的时候,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耷拉着脑袋开口道:“回,回官爷,小人真看到了猫妖吃人,但是小人太、太、太害怕了,没看清,当时村里的二牛夫妇俩都在,您不信可以问他们。” 他哪里是没看清,他不过是路过巷弄时,听到二牛夫妇的惊呼,抱着凑热闹的心上前瞧瞧,谁知道看见二牛夫妇俩瘫倒在地,身前不远处一位少女瘫倒在血泊中,二牛嘴里不停念叨着,猫妖吃人,好大一只白猫,而二牛的媳妇只是坐地哭泣,一句话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身边,宁不回此刻正在打量着一位不起眼的青年,因为宁不回看到这位少年,呼吸间隐隐有灵气流转,应该是一位修行之人,此刻的景象对应着道门修行之语“天地玄灵汇于己身,一呼一吸间皆是修行。”。 本在城中闲逛的宁不回,见摊贩们陆续收摊,便想着逐水而行沿着奉化江一路向南,去看看普济禅寺,在大秦佛教凋零更甚,仅有为数不多僧人持斋苦修,寺庙更是少的可怜,整个七十二郡加在一起可能扳着手指头便能数过来。所以在听到路上偶有人谈及此处有间寺庙,宁不回当然想去看看,谁知道走到半路遇到一群人围在巷弄口,他心中怎么能不生好奇,于是便过来瞧瞧。 “猫妖吃人?”宁不回心中思索着,妖怪他还真没见过,心里有些痒痒的,但是看着眼前的人群和人群中的修行之人,也不是道士打扮,穿的看上去就是普通村民的模样,那就是混在人群中,必然有所图谋。 道士贾于曾拿自己举例和宁不回说过,纵然是拥有修行资质,未经点化也是一介凡人,所以不太可能有修行天赋的人自己误打误撞走上修行道路,况且那人的呼吸间的韵律暗合道门的修行之语,所以大概率也是道门弟子,只是不知道所属道脉。一个道门弟子不穿道袍,穿着普通人的衣服混迹人群之中,想来必有隐情,宁不回心中冷笑,一会跟着他保准有瓜吃。 翌日。 “你听说了吗?” “啥事呀。” “昨晚被猫妖吃掉的,是尚西村黄老太家的孙女。” “真的假的呀,咱奉化啥时候闹上妖怪了。” “官府贴着明文,还能有假?要我说那黄老太一家那真是可怜,儿子走的早,儿媳也是狠心的主儿,丢下这女娃儿和老太太独自过活,好不容易拉扯这么大的孙女儿,还遭了妖怪的毒手,唉,造孽呦。” “你还心疼上黄老太了,咱们家门口闹上妖怪了,你知道这妖怪吃饱没吃饱,下一回还指不定轮到谁家呢。” 街头巷尾到处是谈论昨晚事情的城中百姓,一个个讳莫如深。 果然猫妖吃人的传闻一下子在奉化城中流传开,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昨晚宁不回一直跟着那个混在看热闹村民中的鬼祟修行者,在后半夜他居然与其中一个前来了解情况的捕快偷偷碰面。 从二人谈话的内容中,听得出来他们二人是一伙的,而那位传作被猫妖杀死的少女,居然是他们二人合伙杀害,但确实在奉化城中藏着一只猫妖,二人商量着,不仅把这件事坐实,并且把之前二人拐走造成的人口失踪案子都推到猫妖头上。 偷听这二人的聊天,宁不回暗暗咂舌,世间人心如渊深不可测,不可直视。 尚西村中一个地处偏僻的小院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正是昨晚失去孙女的黄老太,自打昨晚传来噩耗,黄老太就是现在的姿势一个人坐在了里屋,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悲。狭小的堂屋在正中放着一张草席,上面躺着的正是黄老太孙女的尸首。 这时从屋顶上跃下一只毛色黄白相间的猫,径直走进里屋,轻轻一跃跳进了黄老太的怀中,黄老太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把黄白相间的猫抱入怀中,抚摩起来。 “妮儿昨晚走的时候痛苦吗,这娃命已经够苦的了,这走要是也这么痛苦,那老天爷果然就是个瞎了眼的老畜生。”黄老太说话听上去很虚弱,可是包含着某种决绝的力量。 “喵~喵喵!”那只黄白相间的猫,浑身上下的毛都炸了起来,似乎是在极力阻止黄老太的骂天行为。 “小乖,我老太婆没几年好活了,没这些忌讳的,你就看在这几十年的陪伴之情,妮儿的仇你能报就给报了,若是那贼斯不好惹就罢了,唉,就当妮儿自个命苦。”黄老太抚摸着猫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说完最后一句话像是抽干浑身的力气,这是暗自叹气。 “喵~”被黄老太称做小乖的黄白猫,眼中泛起森森幽绿。 寻常家猫能活个十几年已是难得,眼下这只黄白相间的猫,可是黄老太从小养到大的,昨晚衙门的人说的猫妖杀了她孙女儿,黄老太怎么会相信。 猫成了精怪是真,从前里家里闹了耗子,都只是赶出门去,又怎么会伤人呢。 宁不回出了落云酒楼,果不其然被唤作福伯的掌柜叮嘱了一句,公子出门在外小心些,昨晚奉化城闹了猫妖。宁不回故作惊讶,与福伯寒暄了几句,问明了事出,道了几声感谢,言称出门访友定然早去早归,便出了门。 没有立刻退房动身上路,倒不是宁不回想凑这个热闹,妖猫宁不回并不是很感兴趣,倒是昨晚那两个鬼祟之人,聊天间透露,近期间要做一件大事,但是怕那妖猫捣乱,准备去取件法宝防身,这才是吸引宁不回的地方。 老钱和宁不回提过,寻常法宝是没有认主这个说法的,不管是谁拿到手祭炼一番便可以使用,所以修行者之间的争斗,一但有境界或者功法带来的差距,通常祭出法宝不是拼命,就是只是吸引注意趁机开溜。 以宁不回的实力,但凡是个出神境修成神通的修士,有没有法宝,都是一招的事,一招宁不回就可以去转世了,但是真遇到还未修成出神的纳气修士,宁不回收了人家的法宝也只是一抬手的事。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损失几颗品相最差的珍珠算什么,万一真给宁不回捡了这个漏,就算是多了张防身的底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