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竹室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晚上九点了,深山里的黑夜总是比城市里来的要早一些。墨达和一起徒步的朋友们已经连续走了一天,终于在靠近小溪的地方扎好了帐篷。大伙点起一堆篝火,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论地。 墨达今年上大二,周末没课总喜欢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们逃离满是雾霾的城市,来深山里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可能是累极了,墨达把一小半瓶牛栏山一饮而尽,借着篝火和酒的暖意,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的梦境不断旋转,时而胡服于马上,张弓搭箭;时而驾战车挥长槊,战鼓赫赫;时而居大帐与众将密谋奇袭之法……这梦,他梦的很真实。而且这梦境似乎非常熟悉,就藏在他的意识中…… “快醒醒,地震了!!快走!“ 墨达听得出是夫哥的声音。只是酒意还在,意识还朦胧……一块巨石伴着震撼的大地扑面而来,墨达瞬间失去了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墨达才开始慢慢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这意识像是从黑暗深处慢慢流淌出来的一股液体,缓慢在身体各处漂流。这股液体本来很粘稠,慢慢地流畅起来,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 这粘液逐渐变得清澈,漂流速度也加快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腿在轻微的抽动。 他想试着动一下自己的手指,可是怎么拼命也无法将意识转化成行动。 “坏了,不会是植物人了吧,有意识却不能动!” 他鼓了鼓劲,挣了一下,发现眼睛能微微打开一点点,朦胧间他看到有人影在自己周围。 他想喊,声音却像锁在喉咙里一样,被死死塞着。 见那人影正起身要离他远去。墨达心想,完了,莫不是鬼压床。大哥别走啊,推兄弟一把。 情急之下,墨达绷足了劲,拼命从喉咙里顶上来一口气,从牙齿间挤了出去。 “嘶……” 那人听到异响,急忙转身,见墨达还在嘶嘶出着气,急忙大喊: “师父!师父!这人醒了!这人醒了!快来呀!”说完飞奔开了。 墨达气的要死,我醒了你倒是推我一把,现在来个蚯蚓都能把我吃了。墨达听得出这人的声音略带稚嫩,应该还是个小孩子。 不一会,这孩子带了另一个人过来,恍惚间见那人拉过自己的手,把手指搭在自己的脉上,一边啧啧的说 “奇了,明明这孩子受了黑背金头蛇的毒,我以为食了我的运毒散怎么也要三天分十次服下才可能有些起色,怎么才两个时辰就好了?” 听起来这人是个稳重的长者,话语中带着从容和淡定。 小孩子道:“是不是回光返照,蛇毒毒坏了脑子,变成了蛇?不然怎么嘶嘶叫得让人身上发麻。师父,要不我叫墨羽师兄来,一拳打开他的嘴,看看是不是舌头也变分岔了。” 墨达听完气得发疯:小混蛋,听过吃啥补啥的,没听过被啥咬了就变成啥的。不然被针扎了就变钢铁侠啊。只是自己实在睁不开眼,讲不了话,只得听两人对话。 那长者道:“墨笛,不可妄言。要你这一说成真了,那当年你被仓鼠咬伤后,现在活碰乱跳,叽叽喳喳的难道是成了鼠精?” “师父就知道取笑我。” 墨笛住了嘴。 听口气这师父对墨笛很是慈爱,言语间虽是管教但也不愿严厉,而改用玩笑说教。 接着,这人猛推了墨笛一把,这一下劲力很大,墨笛侧着打了个滚。这一翻身,全身筋脉瞬时运转开了。墨笛本想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可是腿刚一发力就突感剧痛钻心。 “勿动,你腿上的伤还未愈,切不可移动。” 墨达这下看清了,身旁的墨笛八九岁的样子。稚气未脱,一身短衣襟,头上用布包着发髻,又用一根红丝带缠着发布,一张俏皮的笑脸很是可爱。眼前这位师父一身古服看起来很是文人气息。头戴儒冠,一身灰白色宽袍大氅,两边衣襟在胸前重叠,左侧衣襟叠于右侧之上。这宽袖长襦像是秦汉时的装束。 再看这人的脸,嘴边一抹口字胡须,双目如电,目光坚定又安静,加上宽眉下一双善目,显得可敬又可亲。从面相和眼角的鱼尾纹看上去这位墨笛口中的师父有五十岁上下的样子。 这是梦吧?是不是还在山谷中自己的梦境里?但梦的又太真实。他摸摸身下的竹床,又用力攥了攥自己的双拳,感觉太真实了。 墨达不假思索问道:“今年是哪年?” 这老者倒是没有因为墨达奇怪的举动和问题打破自己的泰然自若。倒是墨笛沉不住气了 “你这人怪得很,今年要按秦历是始皇帝三十五年,要按我们孤竹历法却是伯夷六九六年,叔齐六九五年。” “秦始皇三十五年?!秦朝?!”墨达惊呀的差点喊出来,随之又想不能慌了手脚,让面前这两个人看出自己的惊慌。 不管是梦,还是穿越,还是恶搞,还是什么。索性演下去,梦回大秦不也是自己儿时的梦想么? 做古人就做古人,自己纵横捭阖的天赐良机不就来了? 墨达从容说道:“始皇帝三十五年我倒是知道,只是伯夷六九六年和叔齐六九五年又是怎样个说法?” 墨笛道:“看你这人就是没长过见识,伯夷叔齐是我孤竹国二圣,二圣仁义之名播于天下,为宣我孤竹二圣互让之遗风,故伯夷年在前,随后一年是叔齐年,分兄年和弟年。现今算下来我孤竹一族已有一千三百九十一年历史,故今年是伯夷六九六年,叔齐六九五年。记着进了首阳山就要识得我孤竹族人的规矩。” 说罢,这墨笛很是得意。 “墨笛,有朋远方来,你就这样待客呀。不知者不怪,怎可卖弄?为师看来平日要严加管教了。” 这师父虽是责备之言,却讲的如沐春风 “去,喊你墨癫师兄准备茶饭,现下这孩子醒了,该是进进粮米的时候了。不然光进些丹药补物终究不是办法。” 墨笛跑开去了。 墨达刚要开口说话,这师父按住他的肩膀,说道 “不急,先养养神,一会墨笛会送饭过来。你来时一身装束我已让默涵收拾在她房中了,晚些整理好送过来。” 没等墨达再讲话,这人已起身离去。墨达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这身装束就好似放大版的墨笛的衣服,但也十分合体。既然动弹不得,也只好躺下转动着头四处打量这间屋子。 此间为竹屋,连墙带顶均是大大小小的绿竹紧靠而成。屋内竹桌竹椅,竹床竹席,连地上都是竹子编成的竹砖。由于躺着,他瞧不见竹窗外的景色。只觉的阳光明媚,屋内竹香宜人。他深吸了口气,甚是甜美。 墨达脑子里想着各种可能,但不管哪种可能也逃不过秦始皇这个念头。心想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老子2012都闯过来了,还怕梦回大秦?秦始皇就秦始皇,反正也没了四世,顶多再有个秦二世,秦王子婴,然后有个陈胜吴广,项羽刘邦之流,什么韩信张良,暗度陈仓,非刘不王…… 想着想着他激动起来。年轻,又时逢这即将到来的乱世,自己不正是可以一展英雄之志么? 索性活一回古代! 随后他就镇定下来。 乱世,不知他要亲历多少白骨盈野,饿殍遍地,多少流民,多少杀戮。纵横捭阖的人物主着历史的沉浮,可历史的沉浮要葬送多少无辜百姓的幸福。中国的历史就是一部天下苍生的苦难史,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一个朝代的更替,一个时代的动荡。 “你叫个什么啊?凭什么给你煮鸡汤还要放师父最贵重的化血正骨散给你。怪里怪气,来的时候穿的胡不胡,楚不楚的。我就没见过天下人穿成你这样的,没准是哪里来的番子。哼,到了我中原有何居心啊,番子?” 墨笛的一顿奚落打断了墨达的思绪。 “你个番子,说来也命大,师傅采药时从山涧里把你救起来,身上还压着一块大石,要不是你枕边那柄宝刀,估计头早就压断了。还好师父把你救了,接上了你身上七十九处断骨。也怪,师傅的化血正骨散怎的到了你身上就见效快上十倍。就是连着好些日子了,死活叫不醒你。” 墨达想原来梦中那块巨石是真的。墨达接着道 “我们师兄弟忙了十多天,终是见你好了些。大家把你抬到山口,认为一定是谁家派来砍柴的家奴。结果刚抬到山口,赶上雨大冲下来一块大石,正中你心口。要不是师父让阳庆师兄用了移骨术,把他老人家三根肋骨移给你,恐怕你早就死了。” 墨达听到这里,对这位师父充满感激。萍水相逢,老人家竟能把三根肋骨给我。可血型匹配么?怎么动的手术?这古人医术也太奇了吧。 “你还发呆!师父他老人家自从捐骨给你后,就在不能使御马术了。我们也再没看他老人家纵马驰骋了!” 听到这,墨达很是愧疚。 “算了,算了,从捐骨开始,我们大家都跟前世欠你的一样。你跌下山,墨羽师兄为拉住你,单手吊在悬崖上吊一个晚上。要不是墨玉师姐早些寻到你们,师兄恐怕是会力竭和你一起掉下去粉身碎骨。后来肩上又中了蛛毒,我为你吸了一晚上毒血,师父又用了几十年收集来的运毒散才把你救回来。” 墨达一边听一边眼中含泪。这些师兄弟为了他竟然如此尽心尽力,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真诚温暖的一群人。 墨笛开始一边讲还一边生气,后来边讲边哭 “求你快好起来吧,我们都盼着你好起来,别再这般可怜。好像老天偏不容你一般,我们每见你度过一劫,就在竹室旁放一盏许愿灯,如今你看。“ 说罢,墨笛指着竹门旁的台阶。果然,竹阶上满满的都是许愿灯。墨达眼泪唰的一下喷涌而出。这不仅仅是拔刀相助,更像是对待亲人一般拯救自己出水火。这是怎样的一群人啊,墨达想:有朝一日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万一。 听得出墨笛虽然埋怨,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本来墨达对她的气都转化成爱了。 “好墨笛,是我不好,我现在不说报答的话,看我以后的表现好么?” 墨达柔声说。 墨笛正摸着眼泪,突见这朝夕相处的“番子”开口说话了,刚刚墨达问自己现在是哪年时,她还没有注意到墨达的声音。如今听到墨达温柔磁性的声音,不由得怔住了。 她转过头,一边布置着几个盘盘碗碗,一边继续说:“好啦,现在你开口说话啦。师父说,开了口就封了恶运了,会否极泰来的。经历一共七十九难还能挺过来,看来真是伯夷叔齐二圣显灵了。” 第二章 问答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笛,我听你说这里的人都是孤竹人,大家还是师兄弟相称,这到底是个什么所在呢?我昏了这些天,脑子估计也毒坏了,像你说的变了蛇精。蛇可笨了,脑子比瓜子还小,只有两秒钟的记忆,都发生什么了,你快都告诉我吧。” “脑子?秒钟?记忆?这都是些什么番子语言?” 墨笛显然对这些现代的语言完全不解。 “我是个番子嘛,番子都笨,你快讲讲咱这首阳山嘛。好墨笛了。” 墨达鼓着嘴故意憨态可掬的样子。 “谁说番子笨的,墨顿师兄就是匈奴番子,一说到骑术骑射,骑兵战法可聪明了,师父常说他是骑将当世第一。提到说话嘛,他倒是不如你。师兄总是愣愣硬硬的。” “为什么你们师兄弟名字里都要带个墨字,是你们这一代都称墨字么?还是大家姓墨?” 墨达问道,因为他自己名字里有一个墨字,所以想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我们倒是想生下来就姓墨,怎奈只有真正的孤竹族人才能姓墨,我们的墨姓都是师父赐的,师父也姓墨,能跟师父一个姓我们都很荣耀。大家都把自己的本姓隐去,互相以兄弟姐妹相待。” 墨达想:是啊,看这些师兄弟们对我这般好,想必互相之间也是亲如兄弟姐妹的。 墨笛接着道:“师父说,战国百家弟子虽为同门,却没有同门之义。李斯杀韩非,庞涓害孙膑,苏秦张仪互相诋毁。这三对冤家分别是法家,兵家,纵横家的同门弟子。他们本事大的很,却没有手足之情,师父说入得孤竹一门,同门就不得互残,不然天理不容。孤竹族人会聚天下孤竹弟子讨伐这残害同门的不义之人的。” 墨达想:是啊,同门之义,同窗之情,怎奈世人皆把利益放在前面,把自己的知己变成自己的死敌,墨笛说的这几对不正是铁证嘛。如此说来,这孤竹一门还真的是可爱可亲可敬。 “只是……人是会变的,师父有几位徒弟也是让他黯然神伤了好久,还有师叔,哎,不提了。我们好好的就好了,我决计一辈子不会背叛师门的,我们都是兄弟姐妹,这世上他们对我最好了,再没有这样好的人了,再没有了……” 墨笛似乎想到了伤心事,喃喃的不愿再说了,眼睛里转着泪。 墨达赶快宽慰她:“墨笛,你放心。你这样好,大家都知道的。怎么舍得对不起你。放心,墨达哥哥我就不会负你,一辈子不会。”说罢,把自己手腕上带着的一把多功能军卡递给墨笛。 “来,拿着它,这就是见证。你为我吸蛛毒,我定会记着这份情,这上面刻着我的名字。见卡如见人。那天如果我负你了,你就用军卡上的刀片割断我的喉咙。” 墨笛接过军卡,满脸感动。见这东西甚是新奇,欢喜的不得了。 “只是,这军卡如何用还要我慢慢教你,等我好了,再给你讲我们番子故乡的故事。” 墨达补充说。 “好!一言为定!反悔的话,我就让墨顿师兄把你射成刺猬,让墨玉师姐把你扎成莲蓬,让墨羽师兄把你摔成肉饼,最后让墨颠师兄把你做成馒头!” 墨笛撅着嘴说,小脸上红扑扑的。 墨达心想:这孩子好狠啊,这简直是制作人肉包子的过程,以后一定是个开黑店的。但看着墨笛天真可爱的样子,又觉得十分喜欢。童言无忌,墨达已然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了。 “对了,你说你叫墨达,是师父允你做徒弟了么?怎么会给你赐姓墨的?他老人家收你为徒倒是快。墨顿师兄求了好久才进的师门。你这番子,也不知道凭什么。” 说着墨笛开始满脸疑惑。 “他老人家没有收我啊,我名字就是墨达。” 刚才听墨笛讲的这孤竹门人的善良,他倒想成为其中一员。多温暖的大家庭啊。 “你就姓墨?!难道你是孤竹族人?!世人见到的孤竹族人都不足10人了,我只知道师父和师叔姓墨。倒是听师父提过,有八千族人隐在首阳山的石头中了。难道你是石头里出来的?怪不得石头喜欢砸你,砸了你又会好的很快,敢情石头做的。” 墨笛一脸惊讶和天真。 这可把墨达气乐了,难不成我还是孙悟空转世,都变成石猴子了。这孩子怎么胡说。也难怪她,是师父讲的嘛,难道真有这奇事,人能住在石头里? “我就是番子一个嘛。恰巧叫了墨达,我家乡也很少有人姓墨的,自小到大我也只见过我跟我父亲姓墨。” 墨达解释道。 “奇了,那可是缘分了,也难怪师父这么舍命救你。你家乡在哪啊?长什么样子啊?”墨笛追问。 墨达看要露了馅,马上反问她 “这孤竹一族这么受大家追随,是个什么缘由呢?” “你有所不知,现下诸子百家已被秦始皇帝焚书坑儒,省不下什么大家了。百家门人在始皇威慑下又不敢再传自家绝学,对着明晃晃的兵戈只好四方逃散。好多人为了保命,烧了世代相传的经书,下地伪作农户以求自保。就这样天下读书人还是胆战心惊。可怜天下读书人啊,有的为自家绝学殉道,有的带着经书逃到蛮夷之地。我孤竹一门就喜欢收藏各家之言。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去壤丘和孤竹种,那里有天下典籍。孤竹收藏的典籍历经千年之久,上至上古铭文,下至战国诸子百家无一不全。我们整日以读书为乐,你看。“ 墨笛顺势拿出几片穿好的竹简读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墨达记得这是诗经里的文字,墨笛接着说到 “多美啊的诗句啊,好想看看这样美的人到底什么样子。不过就像我心目中的默涵师姐一样,好美,美得我无法讲给你听。” 墨达看着这小孩子痴痴的样子想,这叫墨涵的美女都美到她无语了,幸亏加上表情是褒义的,不然放到现代可不敢这样形容别人。 “就是这句了!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今早读了它才知道原来墨横取笑我,叫我硕鼠,原来是出自这里!看我不读遍诗经,寻个恶名加到他名字前!墨达哥哥,我很胖么?怎么像硕鼠?” 墨笛说罢打量着自己的身子。 原来秦代女孩这么小就注意身材啊,硕鼠二字先想到胖。墨达安慰说 “哪有胖,我看正好,亭亭玉立,可爱的很。人家说你是鼠是因为你机灵善辩,你看我醒来这会,你说十句才要给我机会说上半句。我们墨笛很会说话,是开心果!有你在我就很开心!不要理墨横,你只记得自己聪明伶俐就好了。” 墨笛听了墨达的话很是受用,说 “跟你说了会儿话,心情好了些。不过,墨涵师姐有时也说我话多。要是能像师姐一样就好了……” 墨达听出墨笛这话里话外都是对墨涵的羡慕。 忽听外面有重重地脚步声,还伴着器皿碰撞的声音,人未到一股香气已悠然飘来。 “一定是墨颠师兄!” 墨笛说罢飞奔出去。 不一会儿,引进一个巨人来。说是巨人一点不为过,肩宽两米还有余,身高两米多,膘肥体胖。这人一进门来,把门口的光线塞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清他的脸。只觉的像铁塔一般,一股凛人之气。这人一手提着一个大食盒,另一支手拖着一个巨型石锅,真像庙里的天王一样。 墨达不禁一怔。 第三章 墨颠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这巨汉一转身,把食盒放在竹桌上,又把石锅摆在了地上。转过身来,对墨笛说 “小笛子,这鸡骨汤要趁新鲜热着吃。参麦馒头随着热汤吃,不然就苦透了。还有这吃碟,上次让你打翻了,我又给你换了个玲珑碟,上面画个小仓鼠的就是你的。竹筷记得要用温过的……” 说着这巨汉打开食盒,里面竟是一盒的餐具,他捡起三双筷子,一只大手捏住这六只筷子的一端,在一个碗里一戳。六只筷子居然像篝火堆一样,筷子头靠在一起立了起来。光是能这样立住不倒已经称奇了,这墨颠居然随手一戳就能立起六只筷子可见功夫之纯熟。 接着从食盒里端了一碗热水淋在这六只竹筷上。又用一只大手抓出三只容器,将六只筷子架在碗上。 这容器形状像碗,却像个小锅那样大,边缘上有两个对称的凹陷处正好将筷子夹住。 巨汉打开食盒下面一层,从里面拿出个案板,案板上有煮好的一大根腔骨。案板上放着一柄巨型菜刀,刀身足有一尺长,可拿在墨颠手里就像小孩玩具一样。 见墨颠操刀在手,这柄巨刀上下翻飞挥向腔骨,只听见咔咔咔咔咔咔……腔骨被均匀切成一毫米宽的薄片。 切罢,大刀横向一挥将切好的腔骨薄片铲至刀上。一手持刀,一手提起石锅盖子,将腔骨片洒在锅中。 墨达伸头看了看锅里,是一大锅鸡汤,汤已经炖的发白,足见用了很长时间熬制。由于用的石锅,鸡汤还在沸腾着。撒在锅中的腔骨经热汤一烫飘出浓郁的骨汤的香味。这味道香极了,墨达的馋虫瞬间被勾了起来。 这时墨颠迅速打开食盒第三层,从里面拿出三碟青菜,又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墨达看着鸡骨汤和馒头口水已经忍不住要流下来了。墨笛将他扶着坐起来,顺手递给墨达一个馒头。 墨达不等喝汤,紧着咬了一大口馒头。 顿觉苦涩不堪,墨达忍着又嚼了几口,实在难以下咽。又不好意思吐掉,憋得满脸通红,表情十分难受。 墨笛和墨颠见状笑得前仰后合。这墨颠笑起来声如洪钟,墨达只觉得整个竹室随着他的笑都振颤起来。 墨颠忍住笑,道 “小兄弟,要配汤的,你这样吃只怕是连舌头都要苦掉了。这参麦馒头是用参麦做的。参麦是在种过人参的地上种出来的。长过人参的土地都会被参毁掉,再长不出像麦子稻子这样弱的粮食了。唯独这参麦,坚韧的很,在这样贫瘠的沙化土质上依然茂盛。只是苦寒之地必出苦涩之粮,参麦就苦涩无比。虽如此,参麦养生效果极好,有人参的药性又有麦子的养分。活血化瘀强身健体,师父在汤里放了化血正骨散,正对你的骨伤。食参麦要配鸡骨汤,参麦的苦正好能融合骨汤的一点点腥味,二者合一就能变成天下美味。” 墨颠递过来一大碗鸡骨汤,墨达赶快喝了一口。这汤一入口,口中苦涩渐渐消失了,一股浓郁的鲜味渐渐升起。再吃这参麦馒头,只觉得甘美无比。馒头配上鲜香浓汤真是世上少有的美味。直吃得墨达满身大汗,说不出的畅快。 见墨达狼吞虎咽,墨笛和墨颠看着很是开心,也陪着吃起来。 墨达吃饱了,这才仔细看了看墨颠的样子。他体型虽然巨大,但一副善良福份之相,两个腮帮子胖的像两个大包子。眼睛被胖脸挤得都要看不到了,但总是眯眯笑着,皮肤像揉的光亮的面团。 再看身上,大腹便便,衣服都遮不住一身的胖肉,活像个弥勒佛。一边吃一边吸着粗大的手指,样子很是可爱。刚才猛一进来,这体型甚是吓人,现在彼此熟悉了,感觉肉墩墩的十分踏实。墨达一股说不出的亲切由然而生。 “墨颠,你这汤里放了什么秘密佐料,太好吃了!要在我家乡开个店,你保准能富甲一方!” 墨达对汤很感兴趣。 “其实没什么秘密,就是熬的久。腔骨和鸡要新鲜。这汤里除了鸡一只,骨一条再没别的料了。关键是火候,要熬三个时辰,这期间不能离开人。鸡在汤中随着翻滚的姿势不同要使用不同的火候。”墨颠解释道。 “那要好辛苦啊,你要一直盯着不是不吃不睡。三个时辰不就是一夜么?看来真是人如其名,为了一顿饭就颠成这样。” 墨达不禁感叹。 “墨颠师兄就是个饭痴,整天捉摸怎么把饭菜做的好吃,我们山上的日子有了他就决不会清苦。师兄喜欢琢磨菜,还特别喜欢看别人吃他做的菜。要是谁说他的菜香,赞他一个,保准美得不行。” 墨笛揉着墨颠的肚子说。 “我生来就喜欢看人家吃我做的饭的样子,你们美我就美得不行。不能光美,还得吃得强身壮体。小时候我可瘦了,天天生病,就天天吃药。后来师父把我带上山用神农种的典籍教我医药,我不喜欢。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可要是能不吃药光吃饭就能治病那有多好!后来,自己琢磨出用美食替药,你看我现在!” 墨颠一双大手拍了两下自己的肚子。 “要多壮有多壮!哈哈!有好吃的要多美有多美!。” 墨颠对墨达说 “师傅说我是三快之人。” “怎么叫个三快?” 墨达不解 “睡得快,吃得快,拉得快。我看你投缘才告诉你的啊,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啊。哎呦,说着这肚子就有感觉了,要开始了!回见啊!” 墨颠说罢,捂着肚子跑了出去,大脚砸的地面咚咚直响。 墨达被他这一说愣住了。我的妈呀,这消化的怎么比狗还快啊! 想想这墨颠还真是有意思,是个饭痴。喜欢别人因他的努力而愉快,真是个直爽可爱之人。怎么有点像儿时看过的中华小当家。 “墨达哥,你别见怪,墨颠就是这样,山里最好玩的就是他了。师父说要我和墨颠轮流看护你,你先躺着,我去吧碗筷收拾了。一会儿我得去修习了,墨颠回来让他陪你。” 说罢,墨笛提起食盒走了。 墨达心想这真是奇遇,回到秦汉,巧逢孤竹后人。加上这一大一小的孤竹弟子和甘美无比的参麦鸡汤…… 想着想着,墨达觉得乏得很,迷迷糊糊睡着了。其实墨达不知道,比起他今后在秦汉遇到的事来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了。 待墨达醒来,已经是晚上掌灯时分了。见墨颠蹲在地上熬着一锅汤,香味散漫了整间竹室。 “墨颠,怎么又要煮好吃的给大家么?” 墨颠没有理他,只是出神的望着那锅汤,突然问 “你说怎么才能把这菜做香呢?” 墨达被问愣了。墨颠又自言自语说:“煮的炖的滋润入味,可是不酥脆;烤的酥脆,可是又不多汁。怎么办呢?怎么才能香呢?“ “为什么不炒呢?煎炒炸都很香啊。” 墨达插话道。 “炒?怎么炒?煎炸又是怎么回事?” 墨颠一脸不解。 墨达想:不是吧,是个人都应该知道煎炒烹炸啊,怎么难道这些秦朝人不知道这些基本的做菜常识么? “用油炒啊,花生油,黄油,猪油,豆油,葵花籽油,橄榄油,核桃油,听说稻米还能榨油呢!” “油?是个啥?咋个榨法?” 墨颠傻傻地看着墨达。墨达也看着一脸狐疑的墨颠,忽然想到听考古学老师说过春秋战国到秦的菜品制作只有烤和煮,因为至今出土的这一时期的烹饪器皿里就没有用于煎炒的家伙。 墨达想了想,说:“墨颠,你把门口的大石板拿过来,用两块石头架着石板,在石板下生一堆火。还有,厨房里有没有剩下的肥肉了?拿一些来,再拿四个鸡蛋来。我看你作参麦鸡汤里加了葱花,你也拿些给我。最后准备一双碗筷。我炒蛋给你吃。” “炒蛋?蛋不都是煮的么?” 墨颠用大手挠着头。 “好啦,快去吧,一会好吃得把你美到天上去。“ 墨颠听说有好吃的,飞奔出屋去,不一会儿墨达要的样样俱全。然后,墨颠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盯着墨达,巨大的身躯缩成了一个肉球。 墨达由于腿伤未好,只得吩咐墨颠 “你把肥肉切碎,再将石板烧热。将碎肉平铺在石板上,等油出来就收到碗里。” 墨颠这一双大手巧的很,不一会的功夫就将碎肉切好,整齐铺在烧烫的石板上。只听见嘶嘶声顿起,香味扑鼻而来,墨颠大笑道 “这不是烤肉时的香味么?原来用石板隔着火也能这般香。“ “把葱花丢进去。” 墨达指挥着墨颠。葱花一入锅,一股油爆葱的香味顿时让墨颠闻得神魂颠倒。墨达拿过另一个空碗,把鸡蛋破壳打在碗中,用筷子搅拌均匀,呼啦一下子都倒在了铺满热油的石板上。爆香过葱的猪油一见到鸡蛋,顿时满屋子都是大葱炒鸡蛋的浓香。墨颠张着大大的鼻孔,整个人都闻傻了。 “太香了!!!” 不顾鸡蛋刚刚出锅的滚烫,墨颠张开大手抓了一把鸡蛋就送到嘴里。虽然滚烫的鸡蛋烫得他直吸气,但是为了美食已然是顾不上那么多了。这墨颠直吃得一脸销魂的表情。 墨达看了好笑,一个大葱摊鸡蛋就把这秦朝食神搞得神魂颠倒,看来中国人要想饱口福还是要活在现代。这古人也太没见过世面了吧。 “怎么样?这炒的鸡蛋如何?“ “我的墨达呀,我苦思冥想十年啊,终于让我找到煮和烤之外的烹菜之道了!真是神人,以后你就做我们神农的大师兄吧!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告诉墨信去!” 还没等墨达喊住他,墨颠已经飞奔出去了。 墨达一脸苦笑,这个墨颠真是疯疯癫癫的,一道菜而已都能让他兴奋成这样。转念一想也难免,这炒菜对秦朝人来说可算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看来光是凭着他在现代二十多年的见识就足够让这些古人惊为天人了。 正想着,墨颠拉着一个师弟摸样的人回来了。 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lt;/a&gt;&lt;a&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lt;/a&gt; 第四章 墨信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这人一进来,墨颠就说 “你尝尝!这鸡蛋绝了!“ “我才不信,一个破鸡蛋就能让你颠成这样,亏你还是神农种的大师兄。一盘子鸡蛋就把大师兄的位子让了啊。“ 说话之人年纪和墨达年纪相仿,说罢夹了一块鸡蛋丢到嘴里。 墨颠看着他,急切地问 “怎么样?“ 这人没说话,闭着嘴一边嚼一边使劲点头。 接着,两个人就当墨达不存在一样,风卷残云一般吞了这一大碗鸡蛋。 吃罢,那人赞不绝口 “我改学神农算了,天天有这等美食常伴,咱们也不用学军策那些打打杀杀了。怪不得墨笛老喜欢往这跑,敢情有好吃的呀。只是这蛋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位仁兄可否再做一下这道佳肴让我们一观?” “没问题,只是未请教阁下是?“ “啊,对不住,我不请自来,我是墨信。我和墨颠最是要好了,都是嗜吃之徒,常常聚在一起品尝墨颠的美味佳肴。听墨颠说你寻了第三个方法烹菜,又被他称作天下美味,我不信特来一尝。愿仁兄不要见怪啊。今日一尝,果然销魂啊!” 这墨信答道。 “我就说嘛,十年未解之题,终于有人破开了!” 墨颠十分兴奋。 “这大师兄非得你当才行,以后我就跟你学了!” “别别别,我只是把我家乡的烹菜之法简单展示了一下,要说师兄,还是要墨颠做。你炖的鸡汤和参麦馒头只怕这世间就只有你才想得出来。我这只是雕虫小技。你要想知道,我一定把知道的全告诉你。“ “好!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别人只道墨颠,墨横和我墨信三个是酒肉哥们,其实这交情哪只吃吃喝喝那么简单。毫无保留,倾囊所赠是一种胸怀。这样,我带了自酿的好酒,让墨达兄弟再做一遍炒鸡蛋,咱们喝个痛快。兄弟,你意下如何?“ 墨信说道。 “好啊!” 墨达见这二人均是豪爽之人,心中十分亲近,一口应下。于是指导墨颠再炒了一大碗鸡蛋,又指导着三人炸了一份花生。三人在这竹室之中摆下几个酒碟开怀痛饮。 “痛快!今天尝了美食,又逢墨达兄爽快之人!喝得也痛快!” 墨信说罢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接着说 “刚才做着鸡蛋和花生我倒有一感触,以前我们只知有煮烤二法。于是天下人只拘泥于这二法,以为这就是规律,不愿破除旧规。自以为煮烤的才是天下美食。岂不知天外有天,万物皆有新法可用啊。就像用兵,世人只知遵循兵法,岂不知兵法来自用兵之后的总结。用兵就不能拘泥于常理,要出奇制胜,因地制宜,灵活运用。不是依兵法用兵,而是依兵搭配兵法。可惜现今掌兵之人大多混淆主次,本末倒置,才有了纸上谈兵的笑话。” 墨达听着觉得很有道理,想着人不愧是学军策之人,连做菜都能想到用兵之法,于是也感概道: “是啊,很多名将只迷信一种战法,只懂得一种兵种的强悍,却不知道选择和搭配。战国时大多用步兵,车兵和弓兵为主,而骑兵为辅。大秦能统一天下除了能搭配有效地车步弓三兵种,还主用骑兵。骑兵转瞬即至,快打快撤。既可突袭也可奔袭。不过骑兵遇到强弓硬弩也是徒劳,弓弩兵加上长枪方阵恐怕就是再硬的骑兵也要丧命黄泉了。要我看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也颇具功力,弓骑兵既可突袭也可远程打击,来去如风。” 墨信听得频频点头,道 “墨达,看来很知兵事啊!不如我们军策弟子受教之时你也来听听,正好近日我们要斗兵阵,以你的真知灼见一定赢得满堂彩的。” “哪里啊,我只是说的兵种,你说的是用兵。不拘泥于形式和教条,那才是用兵之魂那。就像我给你造武器,而你能用好这些武器一样。哪天我们若有机会联手,一定能造就这天下最强之师!” 墨达和墨信很是有些一见如故的意思。 “对对!天下强兵有很多,像战国时齐国的技击之士,魏国魏武卒,赵国的胡服骑射,秦国的强弩兵和轻骑死士都是利器啊,只可惜将才难得。能用兵用得好就是利器,用的不好就要变成刀下的孤魂怨鬼了!” 墨信越说越兴奋。 “是啊,一将不行就累死千军,你墨信看来是大将军的料啊!” 墨达接着说 “将军只是统领一支部队,做到执行军令,赏罚分明,军纪严明就好。做帅就不同了,一军之魂往往在于帅,大将军可统领几万人,而大帅却能统领千员大将。我墨信不想做前锋,我要做的是统帅。不受主公干扰的统帅,把一万大军交给我,我能给你变出一百万虎狼之师来。” 墨信边说眼睛边放出光芒来。 “哦,那你还是个培训师啊,看来人力总监运营总监你都当得啊。” 墨达一不留神把自己学的商管专业词汇都用上了。 “人力资源?运营?总监?墨达,这是什么军职?” 墨达挠挠头 “就是说你能用人,选人,还能培养人,更能带着这些兵去打仗。这些都是我家乡话” “哦,那你这家乡话很精辟啊!不过,千万别让我管钱,也别让我找粮,我只管打仗,什么政事啦,家事啦,我保准弄得一塌糊涂。来,喝酒!喝酒!” 墨信让墨达夸得满心欢喜,抓起坛酒递给墨颠和墨达。 只见墨颠竟完全没有理会两人的高谈阔论,自顾自的品着墨达的炒蛋,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 墨信一巴掌打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墨颠一口鸡蛋正好在嘴里,这一下惊得他猛咬了一下牙,就听“咔嚓”一声两条筷子被齐刷刷要断了。 “死胖子,就知道吃!墨达这番高谈阔论可是一句都没听到吧!” 墨达心里好笑。明明是我夸你的时候,人家墨颠没听到,你就生气打人。这个墨信还真爱听人家拍自己马屁。 墨颠缓过神来就不干了。 “你这臭信子,还打我,你看吓得我把这最后一口鸡蛋全咽了,都没品出味道来!看我不压扁了你!” 说完偌大的身躯往前一压把墨达压在身下,直压得墨信脸红脖粗,不断求饶。 墨达看他们一大一小,一胖一瘦,一上一下的样子十分有趣,虽然墨颠嘴上不饶人,但没有用全力,不然几百斤的体重就能活活憋死墨信了。 墨达突然十分想念自己大学同寝室的兄弟,他们也是这般闹来闹去,不闹不兄弟嘛。看着墨信眼睛都往上翻了,墨达刚想上前劝劝,就见墨信说 “我的好胖子,好兄弟,天下第一厨神,饶了我吧!我求墨达再做这鲜美的炒蛋还不行么?” “不行,现在就求,不然我把你一肚子花花肠子都压出来,红焖着吃!” “好好,墨达兄啊,快救我啊,答应胖子吧。不然我这大帅梦也就此完结了,回头我要成了军神,我叫你做兵仙还不行么?哎呀呀呀,胖子,我这肠子这要出来了!” 墨信一边说,一边用手连连拍地。 墨达心里好笑。这个墨信,转得还真快,就是被泰山压着还不忘了做军神,也真是个兵痴了。急忙说道 “好啦,墨颠,我回头再给你做红烧肉吃好不好?还有干烧鱼,宫保鸡丁,辣子鸡,炒年糕,煎牛排,胡辣羊蹄,自然羊肉,熘肝尖,鱼香肉丝….” 墨达一口气把食堂里常吃的炒菜说了个遍。反正秦朝末期炒菜还没发明,他倒是可以做一回先知的瘾了。 墨颠听得呆了,这些菜名他哪里听过,立刻支起身子,一把将压在身下的墨信揪了出来,瞪着眼睛问 “这些菜你可会做?!这些天不用墨笛照顾你了,就我来。干脆你搬到我那大厨房好了。不行不行,你腿还没好。这样,明天我把厨房里的东西全搬进你这屋来。算了,干脆现在就搬!去去就来啊!” 说罢,拉着墨信就要走。 墨信回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说道:“这是师父给的《魏缭子》,你先看看,明天没准用得上……” 没等墨信说完,墨颠就把他拽出了竹室。这墨颠也真是个急性子。 墨达翻开这书一下子傻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自己完全不认识,别说春秋战国混乱的文字了,就说秦朝的小篆他都看不懂,墨达只能看着这些天书发呆。还好这些篆文旁边有好多用隶书写的批注,秦时用隶书作为民间文字,这些字他还是认得的。于是就着摇曳的烛光仔细读起来。 墨达觉得这个写批注的人很有些水平,只是不知道原文是何意思,想来一定比这些批注要精彩得多。记得历史系教授把魏缭子算作了杂家,跟法家,儒家,墨家,道家,名家,小说家,兵家等各家共称百家争鸣,可是后人评价的时候总是没有那么重视。 墨达暗想,有空赶快学一下篆体文字,省的跟个文盲一样。 反正正文看不懂,干脆睡觉吧。 第五章 画忆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随手翻着这本挂满批注的《魏缭子》,忽然看到书中夹着一幅图。图的中心画着一个打坐的人,眯着眼睛双手合十。 这画画的惟妙惟肖,墨达都能感觉画上的人在笑着看自己。整幅画全身都是彩色的。画下面写着四个字:冥冥入定。 翻了两页又发现一幅画像,还是那个人那个姿势,只是图上人的表情变成了微笑,眼睛有些闭上了。 墨达把整本书翻了个遍,一共发现1000多张画,每张画都是这个人带着略微不同的表情,每十二张图下面配上同样的四个字。 墨达觉得有趣,难不成是连环画?他试着把这些画摞起来,一边捻着一边翻看。 果然,翻得快了有了动画的效果,画上的人动了起来。 只见这人表情渐渐入定,眼睛慢慢闭上。开始的时候这人还是全彩色的,后来从头到脚慢慢变成只有黑白两色,只留下心脏和眉心是彩色的。 随着画面的变动,彩色的部位又变换了。分别变为肩,手臂,双手,胸口,丹田,双腿,双脚。最后又变回到心口和眉心。 墨达觉得很有趣,只是不明白这些画想告诉他什么,莫非是什么武功秘籍,内功心法之类?难道秦朝还真有这些东西? 转念一想,这不科学。还真当自己在武侠世界呢啊?! “墨达,你还真是这一辈孤竹弟子中第一个参破这画忆之法的人!” 门口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 墨达一怔,急忙回头,原来是师傅提着一盏竹灯笼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师父!” 墨达忙要将自己支撑起来。 “好啦,你有伤在身,不必拘礼。” “您怎么到了?我看的入神没察觉您来。” “孩子,我来看你的伤,不想见你正在读这魏缭子读的专心,就没扰你。” 墨达见师父提着一个竹篓,里面放的尽是些瓶瓶罐罐,想必是治疗腿伤的药。 “墨达,你刚才看这些画的方法真是奇特,这法正好是识破画忆的法门!你才第一次碰这画忆就已经参破这法门,真是奇才!” 师父说话间一脸兴奋。 “师父,我这是看动画的方法看的,只要翻得快了,死画就变成活画了。只是这些画是什么意思啊?” 师父捻着胡须娓娓道来 “此乃先秦百家之一,知家,所创的记忆之法。先秦诸子中很多先贤都习得此法。儒家孔子,道家庄子,法家韩非子,兵家孙子,还有当年的大秦丞相李斯都会画忆之法。“ 墨达不解,追问这画忆的用途,师父接着道: “识得此法者,可将别人十年无法记忆的文字在一个时辰之内烂熟于胸。这些先贤正是掌握了此法才博览群书,博文广知,最后成就一家之言的。” 真有这种方法?!墨达听到这很是兴奋。有了这方法咱出国的学生还惧怕单词?七万单词量还不瞬间搞定?各种会计算法还不一目了然?那些个古文岂不是分分钟的事?怪不得孔老夫子这些人能成圣贤,原来记得那么多感情是靠画忆啊!要是我能早些年学会了,现在不成中科院最年轻的院士了? 中国老祖宗真是强悍,什么艾宾浩斯记忆曲线在画忆前全无光彩了。墨达想到这,真想赶快掌握这宝贝方法。 “只是现下能运用这画忆之法的已然不多了。秦相李斯为了独掌这画忆秘术,已将知家门人和掌握画忆之人尽数捕获,秦始皇帝焚书坑儒之时都埋在骊山脚下了。哎,可惜啊。” “那师父您也没能参透么?” “还好我孤竹门人远离朝堂,在这首阳山中传习画忆之法。当然,惟有机缘之门人才能参透法门啊。现在只有为师和你师叔习得画忆了。当年我们二人将这一千多张画帖与山洞洞壁之上,洞顶悬一竹筐,我们坐于筐中不停旋转才看到画中之人如何动起来的。没想到你用的这动画之法就轻易破了这法门,实在让为师大开眼界!当年我们可是转的头晕眼花啊!” 墨达不禁苦笑,师父师叔不晕才怪,每秒24幅画连看才能看到连贯的动画,您这么大年纪不晕才怪呢。难怪整个孤竹族人只有师父师叔两个参透,别人估计都晕死了。他们二老还真是有宇航员的功底啊。 “这下好了,不用悬在空中就能参透此法。墨达,你可为孤竹门人立了一功啊!” “可是师父,我能看到这活动的画像,但如何应用呢?” “你看到画下的字了么?跟着要诀,就可将看到的文字转成图画,此为‘画’。然后让自己的意念,按照图中的顺序连续穿行在身体的各个部位,就可以让自己入定冥想。此时将刚刚看到的‘画’映在脑海中就可源源不断将文字印在记忆中了,此为‘忆’。不过一般人要练五年左右才可练成,我和你师叔练了三年。” “那师兄弟中就没有习得此法的么?” “哎!”师父叹了口气 “知道有此法的人本就不多。此法需大量时日才能习得,现下这些弟子中大都急于学成,因此鲜有人能踏实勤练。大家上首阳山都有自己的喜好和目的。有想快些经邦济民的,有想快些强兵复国的,有想快些改朝换代的,大家无一不想快些证明自己的价值。哎,都想快……就连你师叔也……哎……不提也罢。” 说到这,师父显得心事重重。墨达见师父郁郁不欢,便话题一转 “师父,我听墨笛和我说了之前的事,为救我您和大家费心了。您能收我为徒是我的荣幸。” “墨达,为师救你,收你为徒。因为你是世上变数之人。这世间所谓定数,所谓永恒其实都是暂时的‘幻’,终将因变数之人或变数之事而转化。凡事都有‘成,住,坏,空’四个阶段,你可解其中的意思?” “是不是指事物会兴起,稳定,衰落和消亡?事物都是在不停变化的。” “是的,好悟性。看来恒定之事,不变之真理,都是在等待变数之人。普通人可能是一件事的变数。而你,是终身变数之人,世间很多的恒定之事都会因你而变。怎奈你干系重大,之前的灾祸就是天要收你这变数之身。为师虽不知你变数为何,但据易理算得,你的变数会造福天下苍生。命系苍生之人,我就是豁出我孤竹全族性命也要保全你。” 墨达听得云里雾里,怎么自己还是命系苍生的变数之人了?听师父这么说自己很是迷茫。明阳先生看墨达神情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他怕墨达太多担心,于是开解到 “不过,你已挨过几十次大难,此生灾难已过,你会寿终的。不说这个了,今日为师教你的画忆秘书需要练习才可掌握。来,随为师一起练一练。” 说罢,明阳先生就和墨达练起这画忆之法来。 入定―转画--冥想―画忆。 反复。 再反复。 半个时辰之后,墨达竟能将魏缭子倒背如流! 墨达大喜,忙求师父再拿一本经书给他练习。 “墨达,你切记。这只是记忆之法,关键在于融会贯通。只记不想不会变成自己的。另外,现在起你要从头学起。明日就去壤丘修习认字。” 师父看墨达如此聪明心中暗喜。只是他深知空中楼阁的道理,于是按下墨达的兴致,教他不要性急。 “墨达,你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基础还是要夯实。我孤竹一门有‘修壤’,‘炼种’,‘参道’三层修炼。一为修壤,即一切修行之土壤,尽是基础。修完才可炼种。” “那什么是炼种啊?师父。” “我方才讲过,修完壤再说。你先睡下吧。明日我让墨笛墨横来带你去壤丘。”说完,师父飘然而去。 墨达望着门口出神,刚刚师父说的那许多的话,又练习了画忆,这么多的信息自己的大脑一下子实在是处理不完。 算了,凡事想开点,先睡再说。高考老子都经历过了,理综,数学,英语,语文一大推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子都挺过来了,还在乎明天见不着太阳? 睡了。但愿别做梦,一觉到天明。 第六章 首阳山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可能是初次修习画忆非常劳神,墨达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要不是远处地震一般的脚步声还真就吵不醒他。 墨达一睁眼,一个巨大的阴影已经挡住了门口射进来的所有阳光了。墨颠举着一个巨大的石质食盒站在门口,傻乎乎的朝着墨达一个劲的笑。看墨达醒了,墨颠举着巨型食盒进来了。往地上一放,震得竹室里哐当一声,差点没震塌。墨达可见食盒分量有多重,墨颠的力气有多大了。 墨达仔细瞧了瞧这食盒,足有一米见方,说道 “墨颠,你这食盒怎么这么大,里面难道装了一直蒸羊羔啊?” 墨颠憨憨一笑 “那可比蒸羊羔费事多了。里面可是昨天夜里刚捕来的夜鸣鸡,我用炙黄芪,肉桂,熟地黄,炒白术,炒川芎,当归,酒白勺,茯苓,炙甘草,墨鱼,生姜,葱,花椒炖了一夜……” 墨达想这鸡汤都赶上药膳了。这兄弟这有意思,这么复杂的配方得要花费多少心思啊。墨颠接着说 “关键是要用手擎着鸡爪,每十五分钟给它翻个身。这样火候对称均匀,鸡肉里面的味道才够细嫩。我用这汤刚下了面,你趁面条还劲道赶快吃。你身子弱,我查了孤竹神农种里的配方,这汤专门给有骨伤的人养身子的…….” 说完,脸上露出傻憨憨灿烂的笑容。墨达心里十分感动,为了他这孤竹弟子真是煞费苦心。墨颠竟然为了一顿早饭熬了一夜。虽说他是为烹饪着魔,但对自己的这份心恐怕是亲兄弟都做不到的。 墨颠说着打开了食盒,墨达探头望过去,他都能想象香喷喷的热鸡汤面浓郁的香味。 没想到,食盒刚一打开,里面巨大的碗里居然蜷缩着两个活人! 左面一个是墨笛,嘴里面还塞着面条。右面一个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嘴角上还挂着汤汁。两个人正在风卷残云一般饕餮着这碗熬了一夜的鸡汤面。 墨达顿时愣住了,旁边的墨颠反而大发雷霆,他一夜的杰作居然让两个小鬼全偷吃了。暴怒之下,墨颠将食盒扔到地上。用蒲扇一样的大手把两个小孩捏起来,一左一右就像挤甘蔗一样开始攥这两个孩子。 墨达眼看着这两个小孩的眼睛都要鼓出来了,赶紧劝墨颠 “好啦好啦!住手吧,着两个娃娃都要成人干了。” “不行!这两个小王八蛋!老子废了一夜的功夫啊!非捏死他们不行!” 那个小男孩急了,用尽力气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 “死胖子,要不是我当诱饵你哪来的夜鸣鸡!” 墨笛一听也喊了一句 “就是,要不是我用魅惑术把夜鸣鸡召唤过来,哪有这么好的汤。你个吝啬鬼,吃碗面就往死攥啊。哎呦!” 墨颠越听越生气,攥的更狠了。墨达一看不妙,赶快打圆场 “墨颠,你不是要学炒菜么?我这就教你孜然羊肉如何?就现在!” 墨颠这菜痴一听墨达要教炒菜,立刻松了手,像个大狗一样冲到墨达身边。把两个孩子一下扔到地上。在两个娃娃喘了半天才缓过来。 小男孩一缓过来就一下蹿到墨颠跟前,像小猴爬树一样攀到墨颠头上,一顿乱捶。墨颠一时间抓不着这小孩,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墨笛看不过了,吼道 “停!停!停!” 两个人根本不搭理墨笛。墨笛扫了一眼屋子里,冲到食盒前搬起了一块砖喊道 “死胖子,再不住手,我砸烂你的食盒!” 这一下倒是管用了,墨颠立刻住了手。那小男孩也住了手,住手前还狠狠多踹了墨颠一脚才稍稍觉得占了些便宜。 “你们两个,还打架。师父说了今天要带墨达进山休息壤丘,再不去来不及了!” 两个人也都想起了师父的嘱咐,墨颠二话不说扛起墨达就放到了自己脖子上。两个小孩一左一右骑在墨颠肩上,墨颠迈开两个大步就往外面冲。 墨达眼前一亮,在他的记忆里还从没有踏出过竹室。外面的景色太美了! 太阳和煦的挂在天上,透明的天空让云彩的轮廓看的清清楚楚,没有任何现代社会制造的污浊空气。墨达狠狠吸了几口气,觉得空气都是甜味的。原来这方圆几里之内有一大片竹室。这些竹室形状各异,好像是根据不同地域的房屋形制搭建的。这片竹室中间或有几条小河穿过,连着河两岸的是些姿态各异的桥。在这片竹室的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竹海。 墨达没来得及细看,墨颠已经跑到了竹海的边缘。正对着北面方向的竹海里有一条小径,墨颠一头钻了进去。 墨达就感觉自己耳朵边上有竹叶间的微风扫过,竹林里特殊的悠然清香让墨达身心释然。忽然一阵风吹起,竹叶沙沙作响,墨达从未听到过如此清新悦耳的自然之声。这片竹海的最神奇之处,就是好像能让墨达完全打开他的各种感官去接收每一个细微之处,让自己完完全全融在自然中。 墨达闭上眼睛享受了好一会,墨笛在他耳边说 “墨达哥哥,这就是清心竹海。我们每个孤竹弟子每日修习前都要走过这片竹海,清净心自己就被召唤出来了。你说也怪,清净心一来,我的智慧也长了不少。’ 墨达被她这么一说也感觉到了自己清静的内心。旁边的小男孩补充道 “墨笛,师父说了先不要告诉墨达,让他自己悟。” 墨笛赶紧住了嘴。墨达问道 “这位小兄弟是?” “哦,这是墨横。就是老说我是硕鼠的坏蛋。师父都说人家明明是魅惑种里难得的人才,他偏要说我是又胖又笨的硕鼠。我有很胖吗?其实墨横笨得很,学了这么久都还在‘射壤’里修习,连‘种’都进不了。” 说完,墨笛扭过头去冲着墨横做了个鬼脸。这墨横倒也没生气,反唇相讥道 “依我看师父一定是看走眼了,以你的资质勾引个夜鸣鸡呀,小田鼠啊还差不多。还魅惑高手呢,哼!”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个没完,完全是两个小孩子在打口水仗。 墨颠跑了而十几分钟,四个人冲出了竹海。刚一出竹海,一股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墨达被这凉爽的雾气一激,瞬间觉得神清气爽。放眼望去,面前是一个三百多米宽的飞瀑。这瀑布足有一百多米高,飞瀑从山顶倾泻下来直击到下面的深潭中,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被飞瀑激起的水汽弥漫在整个瀑布周围,像是浩渺的仙境一样让人看不清瀑布的真容。 墨颠径直跑进水汽中。墨达吓了一跳,墨颠居然每一步都踏在了水面上!仔细一看才发现,距离水面十几厘米的地方树立着几十个一巴掌宽的石台,像一排曲曲弯弯的树桩一样,从深潭的边缘一直通到瀑布的脚下。 快到飞瀑底部的时候,墨达隔着瀑布若隐若现的看见一个山洞。墨颠二话没说,纵身穿过了瀑布,钻进了山洞中。 山洞里漆黑一片,墨颠身上背着三个人却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看来是对这山洞十分熟悉。等过了几秒钟,墨达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他这才知道原来山洞只有大概一人多高,他伸手就能摸到冰凉的石壁。不一会,墨颠来到一个稍微宽敞的石室。墨达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出口。 墨横把左手伸到嘴里,吹了一个悠长的口哨。墨达突然感到地面震动了一下,整个石室开始向上窜升。这石室像是电梯一样,加速向上。十几秒钟之后,整个石室忽然跃出地面,墨达四人已经到了瀑布的顶上,石室离地面足有二十几米高。 墨达放眼一看,这瀑布的上面是一个巨大的平台,一条奔流的大河自北向南蜿蜒到瀑布为止。在河的两岸建造了许多房屋和建筑。这些两岸的建筑拼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穿过这个圆形建筑群的河流正好打了一个S弯。建筑和河流构成了一个太极阴阳的图案。河西岸的建筑成白色,东岸的建筑成黑色。这个太极建筑群的边缘依然挨着一大片竹海。 墨笛用手一指白色的建筑群说到 “那里便是孤竹种。是我们修习的地方。右边黑色的半个圆是壤丘。你一会就要去那里修习了。” 墨达还没详细问,悬到空中的石室忽然开始缓缓下降。落地的一刹那,墨达看清了他们为什么能像坐电梯一样飞上瀑布了。原来这石室上面有八根碗口粗的绳子,绳子的顶端被一直巨型大鸟抓在爪子里。这鸟展开翅膀足有五十米宽,样子像一只展翅的雕。 墨横凑过来说 “这是大鹏鸟。庄子逍遥游里说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墨达不由得看傻了,这不是神话里才有的神鸟么?难道世间真的有这种大鸟? 墨信看着墨达的表情得意道 “鹏是善鸟,原来中原每座大山都会有一对大鹏。自从战国开始,战乱频仍,大鹏鸟受不了人们造孽传来的污浊之气,就从中原迁徙走了。师父遍访名山才寻得大鹏鸟蛋一枚,这只大鹏就是出生在首阳山的。它受不了杀戮暴虐之气,所以足以说明咱们首阳山是吉祥之地呢。” 说着,大鹏鸟已经提着石室落了地。墨颠赶快一溜烟跑走了,只听见一个声音传过来 “你们先各自修习吧,我神农种里还有师弟等我,去晚了师父要责罚了。” 墨横也一个箭步窜出去,头也没回向其中一个黑色的建筑奔去。留下瘸着腿的墨达和墨笛两个人。 墨笛拉着墨达坐下,说 “墨达哥哥,咱么这孤竹门人要分三层修炼:一层为壤,就是修习基础。你就要从壤开始修起。修壤呢就要去壤丘了。” 墨笛顺手一指身旁三组黑色屋顶的建筑群。 “壤丘分为三处:天壤,地壤,人壤。天壤要修风、雨、雷、电、雪;地壤则要修金、木、水、火、土;最后人壤就要学的多了,要修习礼、乐、射、御、书、数。” 墨达问道: “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中通人和。天地壤里要学的我大概知道什么意思了,只是人壤这六样是什么啊?” “礼就是从上古到现今的礼仪,师父说人不知礼就不成君子。乐是音律,要晓得乐理和乐器的基础。射是弓箭之法,御是骑乘驾车之术。书是各种文字的辨识和书写。数嘛,就是运算能力,这个我最不行了。孤竹弟子倒也不用非要将天地人壤全都掌握,只要在通天,晓地,知人三者选一个,并掌握其中三门要义就算通过。当然,也可以通学所有,不过鲜有人能学成所有门类,我只知道师父和师叔能做到。” 墨达心想,这些基础还真是全面,天文地理自己应该不会比古人差,只是这人壤是一定要修的,特别是文字,不然跟文盲一样。 “墨达哥哥你要学好一阵了。我们这些人里学的最快的是墨良师兄,用了三个月年。墨涵师姐也很快,用了半年。最慢的是墨颠了,用了二十年。” “那你呢?” “我嘛,三岁入壤丘,一年学成。怎么样?不算慢吧!” 墨笛很是得意自己的成就。墨达看着眼前这小姑娘信心满满的样子煞是可爱。 “等你修完壤丘了,就要进‘种’修习了。孤竹有十‘种’,分:经国,权谋,纵横,军策,神农,奇巧,司天,聚宝,降物,魅惑。这些可不是随便学的哦,要看天资的!” “天资?怎么看?还要测试么?” “什么测试啊?是从壤丘学成的弟子要进入天资竹堂。每人种下十棵天资竹笋,不同的竹笋会根据你在这是个方面的天资长出数量不同的竹节来的。不过,大多数人等不到修种,在壤里就知难而退了。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我倒是发愁在怎么把你抬进壤丘里去,你又不能动弹。” 二人发愁地看着墨达的断腿。 “对,我找墨涵师姐想想办法!等我啊!” 说完碰碰跳跳走了。墨达望着这壮美的山景出神,脑子里捉摸着壤丘里会是个什么样子,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正想着,对面尘土飞扬奔来一物,直冲墨达赶来。等近一些了墨达才看清楚,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 第七章 墨涵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见过动物园训练过的老虎,像这般生猛的只在电视里看到过。顿时浑身的血液凝固了,竟然动弹不得。 只见这老虎距离墨达十步之遥时,两只前爪猛地一杵地,急急地刹住自己庞大的身体。这老虎的血盆大口离墨达的眼睛只有一个巴掌宽的距离,虎嘴里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两只兽眼紧紧盯着墨达。 墨达感觉瞬间不能呼吸了,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被吓散了。这一人一虎呆呆得凝固在一块,像对雕像一般。 过了七八秒钟,墨达才稍稍缓过神来,以为自己接下来就要被老虎咬成骨头渣子了。忽然,从硕大的虎头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墨达又定了定神,才认出来是墨笛。 墨达这才长处一口气。墨笛后面又探出一个女孩子。这女孩十七八岁的摸样,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风轻轻地飘舞起来。这一头青丝柔顺飘逸,滑过一张白皙水嫩的脸庞。弯弯的细眉像是用青黛画上的一弯柳叶,一双俏眼清澈明亮,眼梢也弯弯的透着笑意,闪动着动人心魄的魔力。红润的小嘴上也挂着笑,这姑娘的笑容像是阳光般的温暖。 墨达不由得看呆了。 他生平第一次拥有这样砰然心动的感觉。还没有遇到过一个这样灵动,美丽,又让人温暖的女孩子。这一刻在墨达心中成了一幅画:威猛的巨兽,美丽的脸庞,飘起的长发,灵动的眼神,温暖的笑容。墨达不由得醉了。 我们的大脑也许会找出一万个理由来欺骗自己,但心跳不会,一定不会。墨达急促的心跳已经告诉他,他爱上这姑娘了。 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望着傻呆呆的墨达一脸狐疑。 “墨达哥哥怎么了?”墨笛问。 “一定是让我的虎王吓傻了。”女孩答道。 “有可能,你看都吓成石头了。是不是真的傻了吧?”墨笛有点担心。 “别急,我试试。虎儿,给他擦擦脸。”这姑娘温告诉胯下的老虎。 听到号令,这老虎立刻神情变得憨态可掬起来。晃了晃头,又伸出左前爪在地上猛拍了一下,地上立刻被拍出一个大坑来。回头看看姑娘,姑娘摇了摇头。老虎又拍了一下,这次力道轻了许多,又回头看看姑娘,姑娘还是摇头。老虎又十分小心翼翼地轻拍了一下,转过头憨憨地望着姑娘。姑娘咯咯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虎明白了,瞪着两个灯泡大的虎眼盯着墨达,忽然伸出毛茸茸的尾巴在墨达脸上擦了起来。说来也怪,这虎尾巴竟然没有一点腥臊之气,软软暖暖的很是舒服。 这遭遇真是有意思。估计老虎先前拍地是问这姑娘用多大的力度给墨达擦脸,还真是灵性十足。经这虎尾一擦,墨达彻底缓过神来了。 “呼……吓死我了!这大脸太可怕了!” “你说谁脸大!你这番子!” 姑娘一跃从老虎身上跳下来。墨达这才看清姑娘的穿着一身桃花色的对襟短衣。腰上系着一条丝质的宽带子,束着纤纤的腰身,更显得身材凹凸有致,让女孩子身材的妩媚和性感一览无余。 “我在说虎呢,姑娘很好,你们两位姑娘都很好!”墨达怕人误会,就带上墨笛一起说。 “我的虎怎么了?谁说它脸大的,我看大小刚刚好。”姑娘说完就捧起虎脸亲了一下,又摸了摸虎头。老虎眯起眼睛像个大猫一样在姑娘身上蹭了蹭。 “不许说它!这是我的虎宝贝!又乖又厉害的。” 这虎听了很是开心,眼睛里尽是欢乐和温情,居然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点头,这只自恋的老虎。 “不是不是,关键是任谁被它这么一吓,也得吓死了。” “我看你吓没魂了吧,连动也不敢动。” “姐姐,你看我这双腿,怎么动啊。只好发呆了,这也是生物遇到危险的本能嘛。” “干嘛叫我姐姐,瞧你的样子要比我大的多。还叫我姐姐,不知羞。” “你入门肯定比我早嘛,所以该叫师姐,所以是姐姐。我长得着急了一点,任由岁月留下了太多痕迹,少年老成嘛。反正我再老,你也是姐姐。” “你这人油嘴滑舌的,不理你。” 姑娘鼓起嘴,表情严肃起来 墨达没想到这姑娘嗔怒起来也是格外甜美。 “墨达哥哥,你就别逗墨涵师姐了。她可是降物种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小心她让老虎吃了你。” “好好好,师姐别急,我是说笑嘛,再不闹了。” 墨达急忙赔礼。 墨涵扭过头去不看墨达,说道 “要不是墨笛求我帮你,我才不过来看你这番子。你一来就搅得山里不安宁。不是今天摔下来,就是明天被树根缠住,后天又让毒蛇咬了,大后天又让毒蜂叮得差点上西天。连山里的猴子都知道你死过几十回了。我这宝贝大虎还把你从熊掌下捡回一条命呢,你看看他的右掌都让熊咬伤了。” 说到这,墨涵托着虎掌掉下泪来。 墨达知道这虎一定和墨涵的感情很深,看起来像是母亲疼惜自己的孩子一样。于是满是歉意道: “对不起,连累大家了。墨达无以为报,只要用着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 “但愿你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师父说你先前的记忆都没了,我看让石头砸的全都记不得了,反倒是油嘴滑舌了很多。就你这腿还想赴汤蹈火那,算了,我就给你个坐骑吧。” “姐姐,墨达哥哥腿不好。不要给他太能跑能跳的,要稳一些的。” 墨达心想还是墨笛心疼自己。 “而且要慢一些,不然路上会颠。” 墨达想慢些好,来只牛什么的骑骑也不错。 “只是墨达哥哥没有学过降物怎么办?” 墨笛问。墨涵答道 “那我找个反应也慢的,只要告诉墨达一些基本的行动口诀就好了。” 说完,墨涵走向身旁一口井,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在井口划了一道符文。只见井中哗哗的水声,从井口缓缓爬出一只大个的乌龟来。 墨达气的半死,果真是个又稳又慢反应奇慢无比的。见这大龟慢慢爬到墨涵脚边,抬起了头。 墨涵对着乌龟讲了一段密语,指了一下墨达。大龟缓缓看了一眼墨达,又转向墨涵又摇了摇头。 “哎,可怜啊!” 墨涵假装叹了口气。 “怎么了?姐姐?” 墨笛不解。 “人家井龟不愿意啊,嫌弃这人太倒霉了,怕是成了他的坐骑连累到自己。” 墨达听完,气的差点咽了气。我没嫌它慢,它还要嫌弃我倒霉! 怎奈双腿不给力,又在姑娘面前不好发作。墨达知道这墨涵是明晃晃整他的,索性大度些。对着井龟说 “龟仙人,您老就将就将就吧,您道行深没准能点化了我这又笨又呆的番子。再说天下的动物哪有您稳重,有您高寿啊。” 这井龟似乎听得懂墨达的话,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慢慢爬了过来。 墨涵说:“听好了,我现在打通它的灵穴,我说的第一句密语就是向前的意思,说完之后你说一个词。今后井龟就明白这个词是向前了。你要小心,只能说一次,不能改啊。之后我会说,向后,向左,向右,向上,向下和停。你记得啦?” “好!说罢。” 墨达点点头。 只见墨涵一掌击打到了井龟的后颈处,然后说出了第一个密语。 墨达不慌不忙道: “辣酱!” 墨涵瞪着眼睛看着他,又不敢打断。接着念了一句向后的密语。 “面酱!” 墨涵不知道墨达卖的什么药。说什么辣酱面酱的。接着说了向左的密语。 “芝麻酱!” 墨涵要气晕了,怎么都是各种酱料。墨涵看看墨达倒是一脸轻松。这小子,卖的什么萌啊。涵又指了指后面,说了一句密语。 “牛肉酱!” 说完偷偷看了一眼墨涵,见墨涵要被他气乐了。说了一句密语,示意墨达向上。 墨达想了一下。 “香菇酱!” 墨涵又指了指下面。 “花生酱!” 墨涵实在觉得很有意思,但又不敢笑出声来。紧闭着嘴,脸都憋紫了。忍着又接了最后一句表示停的密语。 墨达一脸严肃的说 “香!” 墨涵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弯下腰,捂着肚子。墨达看着墨涵笑的样子很是开心,他喜欢看到眼前这动人的女孩子笑,笑着很率真,很开怀。他更喜欢她因为自己而笑。 墨涵终于忍住笑声,赶快说了结束的密语。马上反映过来,道: “傻瓜,要你逗我笑。你看从此以后你想叫它停除了说‘香’这个字,还要加上‘哈哈哈哈’几个字。坏了,我笑了几个‘哈’?” 墨达说“十六个哈。” “你这人,不正经。不理你了。我看你以后让井龟停下来要多麻烦。” 墨涵嘴上不饶人,但觉得这墨达很有意思,几句话就让她开怀。觉得和山上的这些严肃的师兄弟们都不一样,对墨达很有好感。她心里也明白,墨达是故意让她开心的。 “以后它就陪着你了,会不离不弃的。要好好对它啊,不然我饶不了你。” “姑娘,我哪敢啊。看你养只老虎我也不敢那。今天我算领教什么叫虎口余生了。” “知道就好。本姑娘先去忙了。” “姑娘别走,我刚刚光想着记十六个哈字了。忘了向前向后那些访问怎么说了。“ “啊?笨,自己说的还忘记。是辣酱,面酱,芝麻酱,牛肉酱,香菇酱,花生酱,还有……” 没等说完,墨涵又忍不住笑了。真是闻所未闻的口诀。 墨达是故意的,他喜欢看着眼前满面春风,笑意正浓的墨涵。这时的墨涵太美好了,真希望自己每天都能让这么美好的姑娘因他而笑。 “记住了!姑娘!” “没大没小,怎敢叫我姑娘。记得叫师姐。” “是,师姐,师弟明白!” 说完恭敬地敬了个军礼。 墨涵觉得这人摆的姿势这么庄重,又是在这么个场合,滑稽极了。不由得又格格笑起来。 “好啦好啦,师弟乖。赶快上井龟试试吧。” 墨涵说道。 “你们两个……说完了吗?要不要我先睡一觉,等等你们啊?” 墨笛晃着小脑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中间,眨着大眼睛,怪里怪气的问道 “干脆,我和虎王还有井龟退场算了,你们啊,先笑个够吧。” 说完狡黠地笑起来。墨涵不好意思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了,这个陶笛给你。师父吩咐有关于这井龟的事找我,吹响它我就听得到。” 说完骑上老虎飞奔走了。墨达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说 “墨笛,你陪我去让去壤丘好不好?” 墨笛扶着墨达上了井龟,墨达说了一声:“辣酱。”井龟慢慢悠悠的爬进了壤丘。 第八章 字壤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井龟慢慢爬进壤丘的大门,墨达见前面有三个大门,通向三个院子。门上的匾额分别写着“天”,“地”,“人”。 墨笛问他 “墨达哥哥,你要先从哪个开始修习呢?我已从壤丘修习结束,已不能再进这天地人大门了。墨达哥哥,你多保重,墨笛信你一定行的。” 墨达回头给了一个很是坚定的表情,然后与墨笛分别。 墨达最迫切的是赶快掌握这秦朝时的小篆文字,最好是什么天下文字都能通晓才好。于是说了声‘面酱’,驾着井龟进了人字门。 院内有六间大殿,匾上又分别写着礼,乐,书,数,驭,射。礼、乐两殿挨在一起,书、数两殿挨在一起,御、射两殿挨在一起。 墨达想这书一定就指的是文字,于是驾着井龟来到“书”字大殿。 想必是开始修习的时辰已过,大殿里已经坐满了穿着孤竹弟子服饰的人。有男有女,最小的像是只有5,6岁,年纪大的有将近50多。大家见有人进来都纷纷回头望向门口,见一只慢慢悠悠的大龟拖着一个瘸子,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肃静,肃静!没规矩的东西!” 墨达见说话这人手里擎着一卷竹简。肤色苍白,面无表情,颌下长着一缕山羊胡。大家见这人发怒,都忍住笑声,看着墨达。 墨达有些尴尬,忙到:“对不住大家,我迟了些,腿脚不好,坐骑又有些迟缓,误了些时间。” “不要尽说些没用的东西。迟了就是迟了,受罚是一定的了。我乃书壤导修杜骥,以后见了叫杜导修。” “是,杜导修。弟子愿意受罚。” “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不愿意也得罚。去,那边先看大秦小篆认字去,记住字形,回来我考你百字,敢错10个字罚你午饭一顿!上午背不完300字也就不要吃饭了!去罢!” 墨达觉得这杜导修十分严厉又让人不悦。心想第一次来嘛,又是自己迟到,也难怪人家生气。于是驾着井龟顺着杜骥手指的方向来到后堂。 “我的妈呀!” 墨达惊呆了,这后堂整整三面墙全是书柜,每面书柜足有三人高。这是要认识多少文字啊!墨达定下心来仔细端详着这些书架,每个书架最下面用隶书写着其所装载的文字。从上古的石鼓文,到夏商的金文甲骨文,从春秋战国秦国用的大篆和六国古文,到秦朝统一天下文字用的小篆和民间所用的隶书。还有很多外族文字和百家争鸣时各家独创的文字,更有一些术士炼丹专用的符文。真是天下文字,应有尽有。 墨达看的心潮澎湃!同时倍感压力。这么多文字要认到什么时候。他来到小篆柜下,将一个个竹简一一拿出整齐排在地上,密密麻麻足有二百多竹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足有好几千字。仔细一看,每个字都晦涩难懂。不认好字就不给饭吃,这杜导修简直就是想饿死我嘛。 墨达这时想起昨晚师父传授的画忆,何不现在一用! 墨达先念了口诀将这些文字转成图像,又根据画忆的“忆”法让自己入定冥想。这几千文字组成一条小篆长龙,巨龙狂舞般涌进墨达已经冥想的大脑。 就这样,成图,画忆,成图,画忆……. 只五六分钟这几千个大秦小篆文字已然尽数掌握!墨达不禁感慨古人的智慧和创造力,这画忆简直比电脑还要好用。怪不得孔子博览群书,原来也是依靠这画忆之法。 时间尚早,索性这后堂的典籍都翻个便。虽然不知道文字的含义,先把字形记下来。墨达一个一个书柜的翻阅,然后画忆。后来太高的够不着,就用低处的竹简砸下来看。这画忆用的是越来越纯属,只两个时辰就已将所有书柜尽数背完。墨达长出了一口气,一个字: 爽! 此时墨达已被竹简埋住了,完全看不到竹简堆外面的情形。他哪知道后堂早已围了一大群人。原来,前堂的弟子们听到后堂噼里啪啦的,以为墨达背不下来发了疯要拆后堂呢。只见杜骥导修从人群外挤进来,用疑惑的眼神死死盯着墨达,大声斥责道 “你这小子,不乖乖认字反倒拆了后堂,莫非你要毁了这些旷古典籍么!?” “不敢,杜导修,墨达不敢。我是在背,只是实在太难了,我想找个简单的先认嘛,所以都翻乱了。扰了大家,对不住。” “你还挑肥拣瘦的,哪有什么难易之分,都得踏踏实实的。没那个天资,就别想着速成。你以为你是我那。” 说到这杜骥一脸得意 “我们杜导修当年可是这壤丘速记第一人,除了师父师叔还没有第三个比得过杜导修的记性!” 傍边有人附和道,杜骥听完更得意了。 “好啦,都是过去的事。你知道了就算了,还拿出来说。不过墨达,你倒是背下来多少啊。小心午饭没得吃。” “导修,我可不行呢,差的远呢。别说比您了,我连诸位都比不上。您再容我一会,各位先请回,我不出声打扰各位修习了。” 墨达不想出头,于是谦虚道。 “算了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了,再给你半个时辰,认不得一百字,我连下顿饭都不给你吃。” 杜骥得意洋洋。 “导修,您这不是难为瘸子么?你看他那样子,一脸胡子,一双瘸腿,我看您给他十天这一百字也背不出来。” 旁边一个人说道。这人的脸长得好像一个铲子,下巴和额头狠狠向前突起。 “毛秋词,你不要小看了这小子,听说他命大,死了几十次都能活过来。师父他老人家不知怎么了,救他的命不说,还赐姓墨。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神通。” 杜骥冷冷说道。 “墨达,时间我已经给了你了,现在我就问你。“ 墨达本想再让,听他们这么说心里有些烦。老子已经让了你了,你还得寸进尺。这样的导修也不值得尊重。面子是要给那些有面子的人,没脸的人也就把他的丑脸撕下来吧。 “好,请问导修如何考。“ 杜骥见墨达应战,不禁暗笑,心想激将法有效了,又一个出洋相的能让他好好当众羞辱一番。 “我问你,小篆柜第五排第三个竹简第三简片上第七个字怎么写?“ 众人都在为墨达担心。这么个问法谁能记得啊。看来杜骥除了刁难墨达,自己肯定是知道答案的,要当众显示自己的记忆能力。 墨达拿出笔来在地砖上写下一个‘秦’字。有人赶快找到这竹简印证,果然不错!是个‘秦’字。众人啧啧称奇,这墨达居然两个时辰就记下大秦小篆字。 杜骥咬着嘴唇,又问:“三排第十七简五简片第三字,八排二十一简片第三十字,十一排九简片第五十字,……” 杜骥一连说了三十个字,墨达都一一写下,而且分毫不差。 杜骥一头汗,苍白的脸上气的发青。心想天下居然有这样的怪事,明明师傅说了墨达什么都不会,今天怎么又这等本事。居然和自己并驾齐驱。他喝道 “墨达,你作弊不成!敢不敢和我一较高下。你说五百个字让我背写,我再说五百个让你背写。看谁对谁错!可好?!” “导修,我那成啊,您就饶了我吧。我初入书壤哪能和您比肩,您别折杀我了。” 墨达很想结束这次对抗。 “莫非你胆怯了不成?”杜骥问道。 “对,我看你输定了。不敢应战,干脆别叫墨达了,改叫墨(莫)敢算了。” 那毛秋词跟着说道。 墨达看了看杜骥,作为导修他竟然没有要制止毛秋词的意思。墨达彻底被激怒了。 “好,你先。” “好胆量,从我入住书壤还没人向我应战。你是后来的,你先来。” 墨达连说了五百个位置。这杜骥果然好记性,居然也是对答入流,全都正确。 这回轮到墨达。他想了想,道:“咱别比了。” “怎么,你怕了?怕了就说嘛?咱们杜爷还能给你个面子。”毛秋词道 “不是怕,是觉得只在这小篆柜里找没意思,咱们就扩大范围,在这后堂随意挑五百个位置,不限文字种类。” 听完墨达讲,全场一片哗然。 还没听说过哪个人敢如此记忆力的,全部书架随便挑五百字,神仙也要吓住了。杜骥也是心头一紧,难道这小子没说大话。不可能,刚来一个上午就想背下所有字,痴人说梦。肯定是唬人的。 “好,我就成全你出这个洋相!我若输了我就当你的坐骑。” 墨达好笑,你这王八是当定了! 杜骥连着说了五百个位置,这对墨达来说完全不是问题。画忆早让他在心里牢牢记住屋里所有文字。对答如流之后,所有人目瞪口呆。 墨达问身边的毛秋词 “秋词兄,你能告诉我这五百字什么含义吗?” 毛秋词瞪着眼睛张着嘴不知道怎样应付。 “秋词兄,导修说的这五百字是何含义,还望赐教。” 墨达恭恭敬敬提问。 毛秋词在众目睽睽下不好推辞,只得为墨达一一解释了一番。墨达心中做到有数,回到看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杜骥说。 “导修,您不必当真,刚刚我们就是玩笑而已。您博学广知,我这只是班门弄斧而已。我们平手嘛。” 杜骥咬着牙,恨恨说道 “说了给你当坐骑就会兑现的,什么时候使唤悉听尊便。” 说完就要趴下。墨达赶忙扶他起来,说 “您别。千万别。” “好,墨达,你听着。是你不要的,非是我不给你当这个坐骑。有胆子再来吗?!你我非要分个高下!现在你是掌握了书壤的所有文字,已然修完。我自从来首阳山还从未出过书壤一步。今日我辞去书壤导修一职,当下和你一起到其他壤丘修习,和你做同学。倒要看看谁高谁低!” 墨达叹了口气,说道:“杜导修,你何必如此执着。您有大才,还是留在书壤教育师兄弟们吧。我走就是。” 墨达驾着井龟慢慢离开书壤。走前递给杜骥一个竹简,上面是十一个石鼓文字的位置。 后来有位孤竹门人叫做罗贯中的,拾得此竹简,经他查找是这几个字: 既生瑜何生亮,不作不会死。 第九章 数壤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骑着井龟从书壤出来。心想字是认识了,不知道这大秦都有什么习俗,也不知道讲个什么礼节。虽说自己是华夏子孙,但老祖宗的礼仪自己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比如说哪天真的见了秦始皇帝,自己都不知道三跪九叩怎么弄。心想之下,墨达骑着井龟来到“礼”字大殿下。 还没等进大殿,后面毛秋词和杜骥从字壤追出来了。 “墨达,你这翻羞辱我们杜导修,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我毛秋词就不答应!” 墨达心里很烦,这两个人怎么还不依不饶。赢了他们不行,自己躲了不行,现在还追出来没完没了。抬眼看看他们两个,道 “毛兄弟,你这叫赶尽杀绝啊,何必呢。刚刚杜导修只是一时不慎,才让我一局的。我心里知道导修的大才不就行了。再不然,我这就回书壤当着各位赔不是还不行。” “赔不是?!杜导修的英名怎可能毁于你手,刚刚导修不愿使出全力,也怕是欺负了你这新人。现在我与杜导修一同陪你进‘数’壤同修算数之法,你可敢?!” “好吧,同修不敢。想必毛兄弟这么说一定是算数高手,您二位先请,我随后就到。” “好,我看你这瘸腿也赶不上我们!杜兄,我们走。” 说完二人跨步进了‘数’大殿。 墨达心中好笑:算数啊,我光是用现代人小学的数学知识就把你们搞定了。哎,既然你们作死,我也就不留情面了。喊了一声‘辣酱’,驾着井龟来到‘数’壤。 一进大殿,墨达惊了一下,大殿内用铜人摆着一个巨大的军阵。每个铜人有一个大拇指高,有弓箭手,骑兵,步兵,战车兵。各个方阵摆放的整整齐齐。心想:坏了,莫不是要靠我阵法,我哪会啊。看来这回要认栽了。 军阵周围站着五十几个孤竹弟子,想来应该是同学。毛秋词大声道 “祖导修!今日我与墨达二人比算数,可否请祖师兄做个见证。” 毛秋词抬头看着一个老人说道。 “谁啊,没见着我算这军阵呢吗?稍等,我算完即刻下来。” 墨达见这人须发皆白,穿着一身白色衣服,像个老神仙一样。等了片刻,这人驾着一只丹顶鹤飘然而下。 “你们这些修壤的弟子啊,天天比来比去。我孤竹门人为何称为同修,乃是一同修炼之意,怎可同门斗法。” “祖导修,您慈悲,怎奈这墨达狂放的要死,竟然主动与杜骥导修挑战。现在又来这‘数’壤挑战您老来了。您道行太深,不需您出面,我来就行。” 毛秋词居然倒打一耙。墨达没有辩解,且看着毛秋词在哪表演。 “祖导修,我从‘数’壤毕业之时成绩如何?” 毛秋词问道 “算是高手了,《黄帝九九算经》你算是基本掌握了。” 祖导修答 “好,今日我就和你比比这算法!” 毛秋词眼里透出一道凶光,得意洋洋之极。墨达说 “好吧,怎么个算法?” “你先看看这军阵,弓箭手有多少人?我可即刻算出” 墨达回头一看,这弓箭手军阵是个方阵,共九列九排。 “81人!” 有弟子马上逐个点数,过了一会回头大喊 “准确无误!” “你指点一队人马考我!”毛秋词一脸得意。 “那就算那些个盾牌兵有几个吧?”墨达顺手一指一个七行五列的军阵。 “35人!”弟子数了一会喊道 “准确无误!” “怎样,没错吧!” 毛秋词煞是得意。 墨达心想莫非这《黄帝九九算经》就是我们幼儿园背的乘法口诀?也难怪毛秋词得意,以秦代的数学发展水平,能运用乘法口诀已然是凤毛麟角了。 于是随手一指一个弩兵方阵 “这个呢?” 毛秋词怔住了,这方阵11列27行。已然超出乘法口诀的运算范围,急的一头汗。嘴上叨咕着 “十十为百,再加十十为百,加一列二十七,加七乘十为七十。共有……二百,二百二十七,加上七十…….共有二百九十七人!等等……,对,二百九十七人……” 毛秋词说完看着点数的弟子。过了好一会,点数的弟子答道 “整整二百九十七人!准确无误!” 毛秋词得意极了,周围人无不喝彩。墨达想这也的确是算得快了。毛秋词得意道 “你看这列军阵!多少人!” 墨达数了一下,共11列72行。脱口而出 “七百九十二人!” 大家都怔住了,难以想象这瘸子算的这么快。有弟子马上点数,过了十几分钟喊道 “准确无误!” 全场哗然。毛秋词脸色铁青,又指着一个骑兵军阵道 “你算算这有多少人?!” 墨达一看是个楔形阵,第一排一个人,后面每排都比前排多一个人,共五十排。墨达拿起一个树枝,在地上写起了公式:(1+50)x50/2又在地上写起了51X25的乘法竖式,于是答道 “一千二百七十五人!” 众人大惊,如此神速。旁人算起来都要半个时辰,墨达居然不到一分钟即可算出。 “奇才!我在此教算法已有五十年,你是五十年来首个未修习过《黄帝算经》就算的如此之快的弟子!看来你的算法天资异于常人啊!快讲讲你是如何算得的?” 祖导修啧啧称奇。 “弟子献丑,其实这些是我家乡幼儿都会学的算式和竖式,如果您肯赏脸,我即刻将这等差数列和竖式算法奉上。” 祖导修拉住墨达的手,一屁股坐在井龟上。二人讨论起刚刚的算式来,全然不顾旁边惊愕的众人,更是把毛秋词和杜骥晾在一边。 从等差数列讲到等比数列,又从勾三股四玄五的三角形公式讲到圆周长公式,墨达把能想到的公式全都讲了一遍,祖导修听得津津有味,一边认真尝试一边感叹这些公式的神奇。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但数壤里听墨达讲解的弟子还是不愿离去,惊讶于这些算法的精妙和准确。一旁的毛秋词实在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好灰溜溜走了。杜骥虽然自叹不如,但也是在佩服墨达的才学,认真随着大家听他讲解。 已是掌灯时分,祖导修让大家先回,等待来日再叫墨达传授这些算法。大家恋恋不舍离开,祖导修单独留下墨达,要与他继续演算这些算法。 “墨达,这些算法真是实用。我原先只道《黄帝算经》的算法厉害,怎知你这些算法更加准确周全。” “都是老师的功劳,我只是掌握而已。” “这些算法固然好,你可想学习孤竹秘术的心算之法。学成后,你只需在心中列出你的这些算式,通过心法即刻得出结果。” “求之不得!请导修教我!” “哈哈哈哈!想我祖衡毕生所学今日算是有传承之人了!” 祖导修随即拿出《黄帝算经》教授给墨达,这算经共计246个小节按解题方法由浅入深的顺序,重新分为乘除、分率、合率、互换、二衰分、叠积、盈不足、方程、勾股等九类,最后一节为孤竹心算之法。墨达运用画忆加上自己非凡的理解能力,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全部掌握这246个章节的内容。祖导修不住称奇,连夸墨达天赋异禀。 二人畅聊之际,忽然听墨达肚子咕噜噜乱叫。祖导修笑了道 “你我光顾修习了,不要耽搁了身体。看你这样子已然腹中空空了罢。” 墨达挠挠头答道 “不瞒导修,我今早本有一碗墨颠兄弟做的鸡汤面,让墨笛墨横两个小孩给吞了。中午杜导修非要和我比试,都没来得及吃。下午毛秋词又要比试算法,晚上您这黄帝算经实在精妙,我也顾不上吃饭了。现在真的是饿扁了。” “你居然和墨颠称兄道弟?!墨颠乃是‘神农种’的传习大师兄。” “传习是什么?” “传习乃是一种之长,负责种内各项教导事宜。” 墨达本以为墨颠就是傻傻颠颠的一个伙夫,没想到竟然乃是一种之长,不由得肃然起敬。心想这孤竹族人真是厉害,光是画忆和黄帝算经就已经可以成一家之言了。还收集了天下文字,简直是中国古代科学博物馆。 正想着,外面有人大喊: “祖老头,你快点把我兄弟放出来!不然我冲进去再让你难堪!” 听到这声音祖导修急忙躲闪,边躲边叫 “祖宗,你可别来了!上回的题目已经让我想的满头白发了!你再来一题我就得把我想死啊!墨达,你快出去吧,这祖宗闯进来非让我疯了不行!” 墨达不解,还有人能出题目把数壤的导修难成这样?奇了。听着外面这人的声音很是耳熟。看着祖导修的样子,想必真是怕极了。自己也不好继续叨扰。于是道了别,驾着井龟出了大殿。 出门一看原来说话之人是墨信,旁边站着墨颠,墨颠身上扛着墨笛和墨横。四个人笑嘻嘻看着墨达摆手,又一起看看墨达身下的井龟,四人笑的前仰后合!刚一出门,只听身后‘咣当’一声,祖导修急忙关上殿门,可见对墨信恐惧之极。 墨达不解,道 “墨信,这祖导修怎么会这么怕你?” “这祖导修乃是数痴,只要有关算数的就会钻研到底,师父说几十年了他只痴心于此,从不踏出殿门半步。虽然精通算数,但只要给他一些庞杂的信息他就不能解开谜题了。” 墨达想,怪不得每天将自己束之高阁,原来是已然不能沾地气了,想想也的确可怜。 “你出了个什么题目?让这数痴居然像躲瘟神一样躲你?” “我是与墨笛墨横同进师门的,我三人又同时修算术之法。我很是烦那些算来算去的兵阵,觉得没什么新意。再说未来带兵之人何须亲自点兵,那都是下面人做的事。我要想的是破阵之法,要出奇制胜。不然,如何以少胜多?如何速成名将?为世人所记?为明主所用?我就将我的想法告知祖导修,没想到他说我混账,亵渎了算数之法。我与他打赌,如果一炷香的功夫能算出我的题目,我就老老实实听讲,如算不出就让我们三人毕业。” “什么题目?” 墨达很是好奇。 “两只狗赛跑,甲狗跑得飞快,乙狗跑得却很慢,跑至终点时,哪只狗出汗更多?” “狗不是不能出汗么?导修怎么答的?” “他牵了两只狗在数壤里试了一上午,狗就是不出汗,气的他不知如何作答。接连几天每天托人在山下买不同种的狗,每天自己跟自己较劲,非要搞清楚哪只出汗更多。头发都愁白了。” “你这坏人,也难怪祖导修败给你。” 墨达摇摇头,心里觉得墨信既聪明又狡猾。 “他虽掌握天下算数之法,却不接触世间万物。怎知道书是死的,万物是活的。算出来的可以是肯定的,而世间的结果哪有什么定数啊。所以我正在军策种里修习,总觉得那些所谓兵法就像祖数痴。用兵之人哪能拘泥于兵法呢。” 墨达听墨信说的很有道理。墨信接着说 “别提了,咱们喝酒去,我新研究的酒叫竹叶青,请给你尝尝!话说你这龟也太慢了。胖子,你扛着墨达,提着井龟!” 墨信指着墨颠道。 “臭信子,让我扛人还不行,还要再带一只龟!” “那酒你还喝不喝了?” 说罢提起两个陶瓶,挑起眼看着墨颠。 “酒啊,酒…….这个这个…….酒好,酒好……” “那信子还臭不臭?臭人酿臭酒嘛,不喝也罢。” “不臭不臭,人臭酒不臭。” 墨颠的眼睛一直盯着两个陶瓶。 “什么?!” “不是不是,酒香人也香。不对,是酒香,人更香!那咱走着!” 说罢没等墨达反应过来,拎起墨达和井龟扛在身上就走。五人一龟两瓶酒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第十章 墨横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起来起来!坏了坏了!完了完了!” 墨达,墨颠,墨信和墨笛被一阵声音吵了起来。大喊之人正是墨横。 昨夜他们五个人畅饮了一晚上竹叶青,喝的大家都酩酊大醉,一直酣睡到天明。这两瓶竹叶清酒可不是一般的酒浆,乃是未经勾兑的原浆,一个酒盅大小就可以兑出一瓶45度的酒来。加上口感比较棉柔,初喝这酒时大家都觉得比较爽口。虽然墨颠等人酒量不错,怎奈后劲十足,不到半瓶大家都已经东倒西歪。 “墨横,你喊个什么。好好的美梦都被你喊没了。我正抱着一只烤全牛吃呢,现在只剩口水了。”墨颠揉揉眼睛擦了擦嘴角。 “傻蛋,还睡呢。今天有御射大赛报名。各种弟子都可参加的,而且奖品实在诱人!”墨横冲上来给了墨颠一巴掌,拉起墨颠又说道 “快点!快点!胖子你扛着大家赶快走!不然我就打翻这瓶竹叶清!”墨横说完晃着手上的酒瓶。 “别别,好说好说,这么好的酒比什么奖品都好!走着!”说完不等墨达他们反应过来,扛起大伙就往外冲。 “去哪?” “御射壤后面的空场!” “墨笛,这御射大赛是什么?”墨达第一次听说这比赛,问身旁的墨笛。 “嗨,两年一次的弓箭和骑术比赛。参加的是曾经在御射壤学过的各‘种’弟子们。由于这壤丘里学的都是基础,孤竹门人怕大家荒废基础学业,于是每年举办一个大赛让曾经修习过的弟子们再度重温技艺,同时也让正在学习这些技艺的壤中弟子们观摩学习。” 墨笛答道。 “哦,那可是好机会见识一下了。那墨信是要拉我们去观战么?是不是墨横兄弟射艺高超还是骑术高超?” “都不高超,虽说当年修习御射两壤时成绩不错。那时他年纪尚小,比起前几年的御射状元,榜眼,探花来还要差的许多。只是墨横锲而不舍,这些年不断苦练。” “没想到墨横小小年纪这样执着努力。” “哎,墨横乃是齐国国相后裔,自秦灭六国之后他一家流离失所。墨横和他大哥二哥一起上山就是为了复国。” “哦,那他们兄弟不在一起么?怎么这些天没有见过?” “大哥墨儋,二哥墨荣都已学成下山。我和墨横临别送行之时,两位兄长还嘱咐我照顾墨横。留他在山上,就是为了留下复仇的火种。想必二位兄长定是谋划复国大计去了。” “原来墨横身世这般可怜,怪不得要勤学苦练。一定是想赶快学成追随兄长,投身复国大业而去。” 墨达不由得对这九岁的孩童肃然起敬。刚刚九岁就身负国仇家恨,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被这乱世逼得要这般辛苦。想到这,墨达心中升起一阵同情和怜爱。看来,这孤竹门人每个都是有故事的。 墨笛接着说 “大哥墨儋当年就是射术榜眼,二哥曾拿下骑术第二名。” “那墨横是为了超越二位兄长才这样努力的了?” “说来话长,当年墨儋大哥那一届的射术状元是墨顿师兄,连着三界都是墨顿第一墨儋第二。二哥墨荣为了给兄长争口气,就参加了骑术大赛。结果那一届的骑术状元还是墨顿师兄,而且连着三界墨顿第一墨荣第二。一直到两位兄长下山都只是第二。” 墨达心想:哦,原来是为了摆脱二下去的命运,墨横才苦练的啊。 “墨横也是为了捍卫家族的荣誉才一直苦练的。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成为天下第一,成为家族的荣耀。其实,墨信从小就吃了很多苦。他是我们这个年纪里最用功的一个。别人学完了出去玩耍,墨横就咬着牙在壤里继续修习。别人在壤里只学三样基础,墨横自己偏要全都参透。哎,我和他一起进山来的,现在我们很多人早都进了种里修习,他却还在壤里为了重现家族的荣光折磨自己。” 又是为家族而奋斗,自己呢?自己想做什么?自己喜欢什么?还是通过达成家族荣誉证明自己?墨达很难理解古人为了家族的荣誉,埋葬自己幸福的童年。也许墨横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了罢。 “你们嘟囔个什么,再不快去都赶不上了。两年了,今年非要试试身手!”墨横虽然嘴上讲着话,但眼睛一直望着前方。 墨颠一路狂奔,从竹室奔到瀑布,让大鹏提到壤丘,墨颠又扛起大家飞奔至御射壤后面的空场上。五人来到时,已然人声鼎沸。墨达看到这空场已经挤满了前来观摩和参赛的人。 “墨达哥哥,我随墨横去报名,也好给他做个伴。” 墨笛随着墨横急急地跑走了。 “墨信墨颠,我们也去看看吧。也给墨横助威去。” 墨达问旁边抱着两瓶酒正在喝的墨颠,又回头瞅瞅半天一言不发的墨信。 “怎么样?” 墨达追问。 “我看墨颠已然是要喝颠了,这原浆酒一杯下去肯定就醉了。我可不敢让他给我们去。” 墨信嘴上刁了一根狗尾草冷冷的道。 “好啦,停!你个墨颠再喝,我今晚上的煎饼果子就不给你吃了。” “煎饼果子!什么好东西?!怎么个做法?” 墨颠果然放下酒瞪着大眼问道。 “走吧!快!” 墨颠扛着二人飞步上前,怎奈一眨眼两个小孩已经淹没在人群之中。 “走,上树!“ 墨信抬头一指身旁一棵千年古木。像猿猴一般轻盈攀上古树,从一根碗口粗的树枝上探下身子,伸手拉住墨达,墨颠在后面一推墨达就被拽了上去。接着墨颠一纵身双手搬住着树枝,双臂叫力,将自己几百斤的身子生生提了上去。接着像荡秋千一样,将自己荡上树枝。就这样,一个攀爬,一个硬拉,一个连拖带拽,三人爬上树顶的一个巨大的枝杈。这地方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整个赛场一览无余。 墨信双臂抱胸,昂首坐在墨达左侧。一边看着下面比箭,一边给墨达讲解。一旁的墨颠只顾着喝酒。 “这射术可是大有讲究的。你要只求入门,一两日便成。想成神射,非得要天资和苦练。这天资既要双臂力大绝伦,这样才能拉弓更满,使弓箭蓄力充足;还要气定神闲,于万马军中也要镇定始终,这样弓箭蓄上的力方能不乱,始终聚于目标。力大者不见得矢发中的,镇定者不见得弓弦有力。再者,眼力要准。静靶易射而动靶难成。无论狩猎还是杀敌哪有乖乖站着让你射的?所以要瞬间判别靶标速度,远近,自己的力度和风向风力。当然,苦练也可弥补先天不足。墨横初识弓矢时只能拉开力道三十斤的弓弦,现在开弓就可使拉到八十斤。加上每日无数次练习,射姿已成定势,瞄上猎物即可张弓搭箭,一击即中。你看!” 墨信说完一指,见墨横已然提上弓箭站在一条白线上。见他身旁令旗一挥,墨横飞奔在一条一尺宽的白线上。距离白线左右一百步各竖起二十个靶子,见墨横张弓搭箭,只听弓箭‘嗖嗖’的响声。等墨横跑到终点时,两侧的靶标已然射翻在地。 “好!” 全场一片喧哗。众人无不为墨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射术感到惊讶。 “厉害呀!” 墨达脱口而出。墨信依然抱着双臂镇定道 “这是第一关,叫左右开工,主要考的是瞬间切换方向的能力。” 接着,墨横站在一处高台之上。见令旗一挥,距离高台前面200米的地上猛然竖起一百个靶标,这些竖起的靶标一起涌向高台的方向。更让人担心的是,这些靶标推进的速度有快有慢,而墨横身旁只放着一百二十支雕翎箭。只见墨横忽远忽近,忽左忽右,一边考虑着各个靶标推进的速度,一边保证没有靶标能够靠近高台。每次墨横弓弦一响,必有一靶标应声倒地。 不多时,只剩三个最远处的并排前进。墨横定了定神,不慌不忙拿出最后三只雕翎箭,将白色的羽毛搭载弓弦上。双臂发力,将手中的弓拉得如满月一般。左臂在后高高端起,抓着羽毛的左手紧贴着脸颊,双目盯着逐渐加速的靶标。全场都屏住呼吸,鸦雀无声。但见墨横左手一松,充满张力的弓弦和弓臂将三只雕翎箭射出,直指靶标。 “当,当,当。” 三声之后,三个疾奔的靶标均被射飞。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墨达张着嘴,像被点了哑穴一样说不出话来。 “这叫一夫当关。不但要稳准,还要将不同速度的靶标尽数击倒。既考准度、耐力、更考耐心和策略。看来墨横又精进了。” 墨信在傍边赞叹不已。 墨横射完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墨笛从台下跑了上来,双手伸出大拇指,两个孩子抱在一起欢呼起来。刚刚还活脱脱像个大将军的墨横,瞬间回到了孩子的样子。灿烂的阳光映在两个孩子脸上,刚刚的弓矢杀气荡然无存。 “墨信,这是怎么个比法,是比谁更准还是用时更短呢?” 墨达虽然惊讶于墨横的射术,但是不解比赛的规则。 “我孤竹门人深信,所谓大赛不能拘泥于形式而是在乎创造。所以孤竹族人的每个比赛都既要有根基功底,还要有创造,更要有实际功效。所以没有具体比赛形式,由各弟子自己创意出比箭之法。设计出的赛法首先要能自己完成,若旁人不能完成,设计者就可算作赢家!如有人能完成,就算打平。” 墨信解释道。 “墨横设计的这两关有何实际功效?” “在外行人看来,第一关左右开工只是箭射的准,实则在用兵之时可用于突击前进。弓手不能只是防御,进攻之时要做为远程杀手,配上短兵相接的矛兵,盾牌兵和刀斧手聚为一队,让敌人远近都奈何不得。第二关在于防守,敌方攻城之时蜂拥而上,好的弓手可以审时度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以要迅速判断敌人个体的速度和整体的速度,同时了解自己的能力和弓矢存余。” “果然厉害,墨横还真是能想!” 墨达恍然大悟。 “那是我教小横子的,运用兵器得法只能算作一介武夫,而强悍的武夫加上精妙的战法就能无往不胜。” 墨信望着和墨笛相拥而喜的墨横很是欣慰。 这两个射术还真是实用,墨信不愧是学兵家的高手,连弓箭比赛都能想出与实战相结合。墨达对首阳山习‘种’弟子已经是心驰神往了,希望自己早日进‘种’修习。看来自己还要加快脚步修习各壤。既然墨横的箭法是墨信指点的,想必墨信箭法也一定了得。于是让墨信教他。 “用兵法者未必能用兵器,我只是教墨横战法,至于射箭你还是和墨横学罢,我只是射壤毕业,他可是射壤中的高手啊……” 正说着,忽闻远处马蹄声传来! 第十一章 墨顿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三人向远处望去,只见单人独骑绝尘而来。马上一人,头戴褐色狐皮毡帽,身穿白色胡服,身上围着熊皮披风,脚下蹬着一双虎皮战靴。满脸的虬髯,一双细眼之中烁烁放光。这人腰间挎着一柄弯刀,背上斜挎着一张弓,刀和弓都是通体黑色。太阳照到上面都不会反射光芒,像是所有的光被它们吸进去一样。 “哈哈,有的看了,墨顿师兄来了!” 墨信一指马上这人道 “这就是七届射术状元,墨顿大师兄了!” “什么?七界?” 墨达很是吃惊 “自从墨顿师兄到了首阳山,还没有人能拼过他的射术。他刚一入壤丘学射术,就在三百步开外连中三箭,当年的射术导修都自叹不如。” “对对,我最喜欢和墨顿师兄狩猎了,我煮的野味都是师兄打来的。一个上午打的野味够我们山上几百师兄弟开荤三顿!” 一旁已经喝得微醺的墨颠也插了一句。 墨达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很是期待墨顿的射术,同时也为墨横捏一把汗。 见墨顿翻身下马,周围马上围了一群人,这些人一边讲话一边比划像是给墨顿解释刚刚墨横的射术。墨达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是看样子墨顿很受大家追捧。 墨顿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箭靶子,丝毫未加思索,大喝一声 “重新摆上!” 众师兄马上收拾场地,回复赛场原貌,准备让墨顿挑战墨横的“左右开弓”和“一夫当关”。 墨达听得出墨顿师兄不是中原口音,听起来似乎来自塞外。问墨信 “师兄是塞外人士?” “你还不知道?墨顿师兄是匈奴王长子,原名冒顿。当年秦将蒙恬率军北上攻打匈奴,要收回河套地方。匈奴骑兵随强悍,但人数太少,敌不过几十万秦军。加上秦军的箭弩阵实在厉害,匈奴骑兵在河套一役损失大半。匈奴推出河套以南地区迁往漠北,从此一蹶不振。师兄的父亲头曼单于为人懦弱,东边有强大的东胡帝国,西边有强悍的大月氏,两面夹击之下,匈奴人已没有前日风光了。昏庸的头曼单于宠信他的阏氏,想立阏氏之子提摩为王储,于是让墨顿师兄出使大秦。路上伏兵截杀师兄,怎奈师兄是当世无双的神箭手,将伏兵百人尽数射杀。师兄自己知道回去就是个死,索性云游天下,七年前来到咱们首阳山修习。” 天哪,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冒顿单于!墨达虽然不知道他的故事,但是他的名字还是知道的。日后在白登山上围住汉高祖刘邦就是他和他天下无敌的骑兵。墨达无法想象自己的师兄居然是未来的大单于!居然和单于做同学。 墨顿稍稍整理了一下箭袋,数了数里面的箭,催马向前走到第一关的。见令旗一挥,墨顿双手摘下弓箭,双腿一夹胯下的宝马,这马疾驰出去。跑了七八步,见墨顿右手一提缰绳,这马前蹄离地腾跃而起。就在马腾空之时,墨顿一扭身用双脚夹住马身子,让身体附在马的左腹上。只见墨顿一抬手,听见“唰唰唰唰唰唰……”的声音,接下来就听到“当当当当当当…..”一片响声,左侧的靶子尽数倒地。 墨达竞完全没看见墨顿是如何出手的!太快了,只能看见墨顿双手闪动如飞,雕翎箭就全部命中了。 还没等墨达缓过神来,又见墨顿身子依然在马的左腹,只是一回头顺势变成右手持弓左手搭箭,连发数箭又尽数命中。令人惊讶的是,墨顿回头时,马背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是凭着刚刚在马背上看到靶子时的记忆开弓放箭的!而为了躲开马背,每只箭射出去都在他和靶子之间划出了一道弧线。空间记忆能力,力道掌握精准度,人马合一的骑术,简直天神下凡。墨顿左手右手都可拉弦,光这一点就让墨横望尘莫及。 全场发出雷鸣的掌声!墨顿已然催马来到高台之上,站定之后。回头对着旗手喝了一声 “别愣着,挥旗!” 挥旗的弟子还沉浸在刚刚精湛的射术中不能自拔,猛地被墨顿一喝,手一抖没挥旗就把靶子放了出来,一百个靶标像出笼的猎狗向高台推进。 墨顿环视了几秒种这些靶标,将墨色的大弓指向天空,向天空连发百箭。射完这一百箭,墨顿收起墨弓。左手扶在墨色弯刀上,右手背在身后,一转身,再不去理会那一百个靶子。 这射出去的百箭高高跃起,每只箭到达顶点的高度和时间不尽相同。继而又纷纷坠落,箭头在阳光的映射下像是流星一般闪亮,在天上划出一道道夺目的抛物线。就在急速下降的箭头接触到靶子的一瞬间,大家只听到“咔”一声响。这响声十分巨大,像是一百支箭头同时击中一百个靶标。 全场一片惊呼! 让人不解的是,这些靶标只是停止了前进并没有被击倒。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直上云霄的这些箭矢加上向下的加速度力道威猛无比,所有箭头在同一时间同时击穿所有靶标,每一个靶标都被深深钉在了地上。 不同的发射时间,不同的弧度,不同速度和方位的靶标,居然同时被击穿。这既要求精准的推算又要求准确的掌握力道。墨达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听说过的所有的神箭手都不曾有如此的技艺。 下面观战的人群也开始沸腾了! 墨达摇晃着身旁的墨信道 “神迹,简直是神迹!” 墨达已经无法压抑自己的兴奋。 “天哪!每年都被大师兄震撼,今年我彻底被征服了。在箭法上根本无人能及墨顿。” 墨信也啧啧称奇。 刚刚还在手舞足蹈的墨横和墨笛也看傻了眼。怎么想得到,墨顿不仅能破解,还能破解的如此写意,把弓箭运用的像是魔术般变幻无穷。这就是射箭的艺术境界。 “师兄,墨横拜服。您破解我的箭局,我无话可说。那您今年的箭法要如何挑战呢?” 墨横双手抱拳向墨顿深鞠一躬。 “墨横,师兄知你近年苦练箭法,刚刚你能完成那两局已经能称得上中原第一了。看看师兄的手法。” 说罢,墨顿催马跑下高台。 这比箭的空场周围三面被树林环抱,墨顿骑马绕着空场疾驰了一圈。墨顿今天给马换得全是特制的马蹄铁,踏在地上如同一个铜钟砸到石块上一样,发出当当的巨响,惊得林子里的飞鸟腾空而起。 墨顿见鸟升起,迅速拍马跑到场中央。忽然一提马的缰绳,这马前腿高高跃起。墨顿昂首张弓搭箭,朝着东南西北上下六个方向不断射出箭矢。 刚刚受到惊吓的群鸟起初没有方向的乱飞,墨顿几十只箭射出后群鸟竟然不能乱飞。飞的高的尽数被墨顿射杀,鸟群被赶得往低飞。奔向东西南北四方的鸟也都被墨顿射下。人们这才发现,墨顿用弓箭布下了一个无形的牢笼,鸟群竟不能随意飞翔,被困在一个方形的空间中。任何胆大企图逃脱的飞鸟都被墨顿逐一射下。 墨顿随即用弓箭赶着鸟群向东飞了几十米,又转向西飞了几十米。这匈奴人居然用弓箭像在草原上赶羊群一样赶起了鸟群! 在这无形空间中的鸟不敢向外飞出牢笼,被惊吓的在这‘笼’中乱飞又互相乱撞。由于极度的惊吓相撞力度过大,撞晕的鸟又纷纷从天落下。形成了天上掉晕鸟的奇观! 当最后两只撞晕的鸟从天而降时,墨顿早已收好墨色大弓背在背后了。 墨达看到这儿,只能用颠覆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试问天下可曾见过这等奇事! 山呼海啸的人群呼喊着墨顿的名字涌向他。墨横也已经全然忘记了对手的身份,跑过去紧紧抓着马的缰绳高呼着墨顿的名字。墨颠扛着墨信和墨达也从树上下来,奔到墨顿身边和大家一起高呼万岁。 墨横不能抑制自己的激动,问道 “师兄,这箭法可曾取名?” “还没有,你们谁给起个好名字?谁的名字好,我就将今年得下的宝物赠给他!” 墨顿心中也被这个场面所感染。 “师兄的箭法如神,鸟群尽数落地之时,宝弓早已收在囊中。我看就叫‘鸟尽弓藏’。” 墨笛道。 墨达心想:不好不好,还兔死狗烹呢。墨达看着万人拥戴的场景不禁想象出墨顿受草原万民拥戴的匈奴大单于的场景,这就是王者之气。威震天下,威服万民!这也就是草原之主最应该拥有的实力和霸气!于是突然说道 “师兄,群鸟都被撞晕,且都拜倒在您脚下。我看就叫‘万众归心’!” “好名字!” 墨顿是匈奴王的长子,本应王位归他所有,怎奈继母作梗让他失去继位的希望。听墨达这么一讲,一股希望又油然而起,心中不免澎湃。 “兄弟怎么称呼?” “小弟墨达,今日见兄长神射我这一生算是没有白活。” “好兄弟,对我的脾气!来,叫上墨横咱们兄弟喝酒去!” 一听喝酒,墨颠和墨信也大声道 “师兄!还有我,还有我!” 墨顿不由仰天大笑 “好好好!同去!同去!” 说罢,一手提起墨横一手提起墨达放在马上坐好,而后飞驰而去,墨颠扛起墨信和墨笛随后跟去。 不多时,六人来到一处帐篷前,进帐纷纷坐下。 “兄弟,听你一说,为兄心情大好。我们草原人直爽,哥哥就跟你对脾气。来!先干上一碗!” 墨顿说完,从帐篷中间火堆上的铁锅中舀起一碗温热的酒,然后递给墨达。 “烈酒方能壮你我年少英雄之气!进得我大帐来的都是英雄!每人一碗!” 说罢递给每人一大碗酒。递给墨笛时一看,是女孩,墨顿忙道 “这是英雌,这是英雌!” 众人哈哈大笑。大伙在大帐里喝的热火朝天。 “你们可喝的惯我们草原的马奶酒?这可是好东西,强身健体,越喝越壮阳气!汉人说酒壮英雄胆,我们草原马奶酒是胆气之源!” 墨达觉得这马奶酒味道浓厚,醇香无比。 “师兄,没想到你箭法高超,人更是豪爽!结交你这样的大哥我三生有幸!” “我就喜欢你叫我大哥,什么师兄师弟的,我以后就叫你兄弟了,这样才亲!” “好,当弟弟的先干了!” 墨达很是喜爱这位豪爽的大哥。说完一仰头将眼前这一碗马奶酒全干了。 “爽快!你这喝法对我们草原人的脾气!” 两人推杯换盏连干了好几碗。墨顿又拍拍身旁的墨横 “兄弟,你的箭法哥哥远处都瞧见了。我敢说,徒步射箭我绝不是你的对手。我们草原人以马为伴,有马才拉得开弓放的准箭,下了马呀,我们不会拉弓了!” “真的?大哥你可不能诓我。” “我的脾气最烦说假话,我们不像中原人,我们想什么说什么。认定你是兄弟,你就一辈子是我兄弟。对兄弟说话我是有啥说啥,直来直去。” 一旁的墨信也是头一次进墨顿的大帐喝酒,往常没有过亲密的接触,今日和大师兄这一喝酒顿觉投缘。 “大哥,不如我们几个结拜吧。您最大,墨颠应该第二。墨达,你多大?” “我过了年就二十了。” “那我大些,我行三,你老四。墨横今年九岁,行五,墨笛最小就是小六……” “那我呢?!” 帐帘一挑,走进一个人来。 第十二章 墨姿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众人向门口望去,见来人是一女子。身上披着一个大斗篷,手里提着一个大竹篓走进帐蓬。竹篓里尽是活蹦乱跳的鲜鱼。 "你们喝酒不叫着我,这是什么道理,你这做大师兄的怎么教的?还结拜。结拜能少了我么?” 说完就呵呵呵呵的笑起来。 随着笑声一股香气袭来,墨达看着眼前这女子蒙着脸,一身西域装扮。 "你这古丽,古灵精怪。我刚刚和墨横比了箭,我们一伙正喝的开心!快来快来!” 说着墨顿起身,一把拉住这女子挨着自己坐下。 “我给你说说这些个人。墨颠来得早你认识,墨信还吃过你做的馕坑肉你也认得,这个墨笛和墨横来的时候还是娃娃,现在大了你也不认得了......” “胡说,这是我魅惑种里的小师妹,怎么会不认得。不过要说魅惑的天资,我们墨笛还真是中原数一数二的哦。是七竹弟子呢。” 这女子说完说完用一双媚目飘过墨笛,墨达看得出她是想逗墨笛 “墨姿姐姐,你别取笑我了。谁不知道你是我们的九竹大师姐呀。” 墨笛不好意思转过脸去。 墨达心想,九竹!孤竹最高天资啊。这姐姐要是有多能魅惑。墨顿接着道 “这是墨达兄弟!咱们那以箭驱鸟的箭法想了好些天都没个好名,墨达给了一个,叫天下归心!” “好名字!天下归心!这不是你的英雄之志么?如今得了这么好的名字,就是长生天赐给您一统草原的预言!墨达兄弟是长生天的赐福使,我们不能慢待了他!” “所以我们要结拜,正好你进来。" “哪能少了我,我比墨颠小又比墨信大三岁,算是三姐。" 虽然看不见这墨姿的模样,但听她说话十分豪爽,丝毫不亚于墨顿。 “不行不行,你是要做我王妃,怎么能结拜。那到底是夫妻还是兄妹。” “你这脑子,我看是让中原的规矩礼法,乱了你草原人的心胸。那你父亲娶的还是你爷爷的小妾呢,那他是叫阿妈还是阏氏?我白天做你妹子,晚上做你妃子,你就美去吧!” 众人听完哈哈大笑。这墨姿也不避讳,直接道出她和墨顿的关系。转头超墨达一挑媚眼 “叫三姐还是叫嫂子,你定!” 墨达愣住了,不知道怎么答比较好。 “这兄弟是让咱们草原人吓住了。记住,随心而动!这也是我们草原人比你们中原人自由的根本!自己就是最大的礼法规矩,心不随性,怎么能心中自由?心里绑了石头,嘴上自然沉甸甸的,身上也挪不动。” 墨达听了很是受教,觉得墨姿的话很有道理,听完了心里轻松很多。 “话说回来,这兄弟没准明白草原的规矩。知道哥哥死了弟弟可以娶嫂子,于是偏偏不叫姐。你听墨笛说我魅惑天资九竹,是不是看上师姐了?” 说罢露出藕一样洁白的小臂搭在墨达肩上,墨达顿感迷人的香风阵阵,头马上有点晕。心想,好一个伶牙俐齿又魅惑的墨姿,于是赶忙说 “三姐!你这哪是让我选那,直接让我叫姐就行啊。三姐!” “哎,好兄弟!今天来的既然都是我男人的兄弟,就是我墨姿的亲兄弟!三姐先干为敬!” 说罢抄起墨顿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翻过给大家看空空的酒碗。喝完酒,墨姿一下坐到墨顿怀里,眼睛如春水般望着墨顿。轻启朱唇吻住墨顿的嘴,两人就这样拥吻在一起,全然不顾旁人愣在一边。 这一拥吻让墨达看清楚了墨姿的脸。这那是凡人,就是仙女也不过如此。这墨姿不只是样貌妩媚,就连动作,拥吻都媚到了极致。二人吻得很是投入,墨顿粗壮的大手顺势取下墨姿的斗篷。虽然墨姿里面穿着短襟衣服,但衣服很是贴身,使得让人喷血的身材一览无余。宽大的领口根本不能完全藏住一对嫩白的毫乳。看得墨达热血沸腾。 墨达想这草原王子王妃果然开放,几千年前就当着大家秀恩爱。 吻了一会儿,墨姿揽着墨顿的脖子,深情望着他说 “顿哥,你知道奴家就是你的,别人永远得不到,如果你死我决计以死殉夫。” “放心,我墨顿就是你的天,我有长生天庇护,你就有我庇护。” “我只为了你而魅,只媚给你看。” “你就是我要的魅惑!哥哥要什么样的魅惑现在都告诉你!” 墨顿说完,一把抱起墨姿走出帐篷。 墨达他们五个人在帐篷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墨颠愣愣的说 “他们干啥去!我瞅瞅去!” “坐下,你个傻蛋!人家恩爱你也要欣赏啊!” 墨信赶忙拉住墨颠,把他摁到地上。众人虽不敢看都竖着耳朵听着,听见外面墨顿抱着墨姿渐渐走远了,才舒了口气缓过神来。墨达这才发现墨笛一直鼓着小嘴看着这些男人们。 “你们这些男人,看见人家亲热你们都成了木雕了?一个色字都写在你们脑门上。” “墨笛,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也是魅惑种里的,怎么没有让我们动心成这样?看来九竹和七竹就是不一样,要不你也认我叫我横哥,我们也鸳鸯一世?算了算了,你的身段和魅术,只怕是耽误了我的青春。” 墨横还没说完就遭墨笛一顿痛打。 墨达想这墨横嘴也太黑了,墨笛好好的就被他损了一顿。不过说来也怪,墨姿一出门,自己就没有刚刚那种暖暖又迷离的状态了。 “墨达哥哥,你不要学墨横啊。你说的话最中肯了,我最信你。” “墨笛,刚刚为什么墨姿三姐一进来我就有些暖呼呼又有些小晕,像喝酒微醉的感觉呢?” “那是用了我们魅惑种的魅众之法。我们魅惑种里最高级的密术。是取了百年魅狐的魅液渗到自己皮肤里,以后无论到哪都会让身边的雄性动情。当然,师姐体态样貌都绝佳,又有西域人特有的豪爽开放,更加适合魅众术的发挥。每个人练就的魅众之术是根据自己的特点的,墨玉姐姐就是冷美人,倾国倾城,让人动情又让人敬仰。当年西施倾倒众生也是练就了自己独特的魅众之法。不过,墨达哥哥你不要和墨横一样,觉得练魅惑就是为了吸引男人。每个女孩子都想发挥自己极致的美,魅惑种是教大家发觉自己的美,并尝试和掌握不同美的类型和特征。修成最高境界的有两种,一为爱而魅,得此境界者可永得爱人倾慕,其实就是总能达成爱人的渴望。一是为己而魅,天然去雕饰,爱自己,接受自己,欣赏自己,爱着你的人自然会在你周围。墨姿师姐修的就是前一种,墨玉师姐修的就是后一种。而我们孤竹魅惑种中,集两家大成者就是西施。我们种里的弟子都以她为榜样。只是我的范蠡在哪里呢?” 墨笛说到这若有所思。 “既然你的范蠡没还出现,就先修为己而魅喽!有美好的自己,才有美好的伴侣,才是爱你的人。而且,遇到你爱的人也最好不因他忘记自己,不然你做出来让自己不开心的样子,对方也一定体察的到。你的不悦就会弥漫到他的情绪里,两个人怎么能好?” 墨达说出的是自己的爱情观。 墨笛眨着眼睛,和大家一样认真听着,觉得听墨达说话心里很舒坦。 “要我说,二者兼修,此乃正道。爱自己找到你的范蠡,自然能用上为爱而魅的密术了啊。我看墨姿师姐修的正是此道,这浑身的魅力由内而外浑然天成,不愧是九竹天资,厉害。” 墨达补充道。 “好总结!墨达兄弟果然厉害!三姐没有想过这么深,只是你说的每一句都到了我心坎上!” 众人回头原来是墨顿和墨姿,墨顿左手提着一只刚刚宰杀好的羔羊右手拥着墨姿的纤腰。 众人忙起身,帮墨顿接过羔羊,让座给二人。 “墨达兄弟,我看你魅惑天资决然不浅,我们魅惑最高境界就是二道合一。要想成此正道,练得不是身,也不是法术更不是什么虫虫草草,瓶瓶罐罐,而是心!心练成了自然能感知自己,洞悉自己,才能洞悉爱人,进而洞悉天下人心。魅惑不是抓住眼睛而是抓住人心。” 墨姿说完,抓了一把墨顿厚实的胸肌,二人相视一笑,目光中有说不尽的默契。 墨达想,原来这魅惑种里是教人谈恋爱呀,心想这名字起的倒是蛮迷惑人的。 “墨达,要不你来我们魅惑种里修习吧?” 墨姿问道。 “别,三姐。我还想和墨达一起修军策呢!” 墨信挣道 “不行不行,来神农种,你得要教我烧菜呢!” 墨颠也加进来挣墨达 “我看你们别挣了,让五弟自己说说!” 墨顿喊住大家。见大哥发话大家也不好说什么,等着墨达说话。墨达见大家热情相邀心里很是开心,但这么多邀请自己可是分身乏术。 “各位兄弟姐妹,墨达承蒙各位相邀,今日应下所有人的邀请。但是,墨达不能是无根之木,无本之源。现在还在壤丘修习,刚刚修完了人壤里的数和书,还早着呢。就算再急也要等我修完三门才能入种啊,何况我想踏踏实实把壤丘的东西一一学完。” “五弟,你虽是在壤中修习,但我们这些人就够你完成三壤的修习了。” 墨顿看着墨达,又伸出手指指身边这些人。 “你三姐入种前就已经是乐壤的导修了,现在乐壤的导修还是当年和墨姿,墨羽和墨涵她们一起进山修习的。现在依我看这导修的音律还不如你三姐一半。墨横的箭法你是开过眼的了,现在的射壤导修墨矢恐怕想都想不出墨横这左右开弓的法门。那个赛场上摇旗的便是墨矢了。所以要学弓箭,这不是现成的师父么?至于御马御车之术乃是我草原人的看家本领。你不和我学,倒和那没开过眼的御壤导修学,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墨达心中豁然开朗,能和兄弟姐妹天天一起学,比什么杜骥,毛秋词之流强太多了。于是端起一碗酒连饮了三碗,说到 “大哥,三姐,六弟。墨达拜托你们了。” “好!” 众人齐声喝道。 拜了把子又认了师父,墨达和大伙好不开心。大伙吃着烤羊,喝着马奶酒,纵论天下之事。说到伤心之时,大家掩面痛哭,说到欢喜之时,又纵声狂笑。大家像是很久没有这般自在畅快过了。 第十三章 龟蛋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在墨顿的帐篷里一住就是三个月。平日里众兄弟姐妹白天出去修习,晚上回来帐篷轮流教墨达壤丘的内容。 由于墨达腿不能动,第一个月主要是养伤加乐壤的内容。墨姿几乎把小到柳叶大到编钟所有的乐器教了一遍,又分别演奏了各国曲目。墨达本来对音乐一窍不通,在墨姿的教导下也算是粗通乐理,懂得欣赏一二了。 最让墨达心驰神往的是一卷名为《通古神乐》的竹简,上面介绍了上古至今各种著名乐器,并解释了发生在这些乐器身上的故事。一件乐器本身也许并不引事和时间的纠葛,那便是历史。墨达醉心于这些乐器身上发生的历史,更感慨物是人非的沧桑。 一月之后,墨达的腿已然能动了。这一个月来,除了每天继续使用师父给的续骨散外,就是和墨顿一起食用牛羊肉和鲜奶。草原人生的结实和他们的饮食不无关系。这样的饮食结构对墨达腿伤的恢复是极好的。 虽不能有太多动作,墨达已经能站起来了简单行走了。倒是便宜了那只井龟,每天里吃着墨颠送来的美食又不用干活。墨横倒是有主意,想拿它当箭靶子让墨达练起弓箭来。不过墨达哪里舍得,这龟虽然呆呆笨笨又慢慢的,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只坐骑。加上是墨涵送的,更是爱屋及乌疼爱有加,就好像疼儿子一样。 墨横见了这龟都叫龟儿子,墨达知道这是墨横黑他,于是每次见了墨横就说:龟叔叔又来啦。 墨横谁都敢黑,唯独不敢黑的就是师父、墨达和墨顿。师父是他最敬仰的长辈,墨顿是他最佩服的英雄,而最怕墨达的也是他那张黑人的嘴。每次黑起墨横来都让他哑口无言。 当然,斗嘴归斗嘴,墨横和墨达的感情是最好的。接下来一个月都是墨横不厌其烦的教导墨达射术。虽然不敢称神箭手,但一月之后墨达百步之内的移动目标已是百发百中。墨顿由于是降物种的大师兄,平日太忙碌无暇照顾墨达。但一有功夫就会在传授几招独门射术,最厉害的要数怎样掌握抛物线射箭了。 最后一月,墨顿特别请了假在家里专门教墨达骑术。墨达此时双腿已然康复。加上他大学时也算是健身狂人,对于肌肉的恢复还是颇有心得的。 墨达晚上跟墨顿学习识马,医马,驯马之道,白天就去实践这些知识。墨顿对这位五弟可谓是倾囊相赠,加上墨达运用画忆之法,不出一月墨顿所授之法尽已掌握。还好是墨顿口述需要费些时日,不然来自纸上的文字,墨达不到一个时辰就可烂熟于胸。加上实践,墨达学骑术已是不输任何一个老练的骑手。更难得的是识马和驯马之法。百匹马群之中,墨达可以一眼辩出马的种类和体格好坏。再烈的马到了墨达胯下也是服服帖帖。由于时日尚短,墨达只是记下了养马和医马的知识和基本要领,并没有实践过。 转眼间三月已经过去。 这三个月里伴着墨达入眠的就是墨涵送的陶笛,墨达时常拿它吹起墨姿教会的情歌。空旷的草原上,皎洁的月光下,墨达吹起一曲曲爱慕和思念。 三个月过去了,天气由春入夏。首阳山漫山遍野开满了鲜花,墨达想起一句诗: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可是‘她‘在哪呢?墨达又掏出小小的陶笛吹了起来。心中想着:你说吹起陶笛的时候,你就会来得。怎么我每天吹起它的时候,你都不曾出现在我身边。 正吹着,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 墨达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墨涵!墨涵笑嘻嘻地望着他,那笑容像阳光般瞬间照亮了他心底每一个角落。无法抑制的思念让墨达好想抱住墨涵,可是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望着墨涵温润如玉的脸庞说 “墨涵师姐好。” 墨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心爱的人讲话。 “求你别叫师姐了,叫的我好像几十岁的人一样。就叫墨涵吧。” 墨涵看着他, “墨笛不是说这墨达很有意思么?怎么几月不见让草原的风吹愣了?” “可是师姐你就是几十岁的人嘛,难不成你今年不是二十几是几岁不成?” “你这家伙,我以为墨顿师兄把你调教的好些了,怎么还是老爱欺负别人。” “可是伦理纲常还是要讲的嘛,既然师姐不讲这些胡乱规矩,那我喊你墨涵了啊。” 墨达还是头一次叫墨涵的名字,觉得心里还有些激动。 “那些所谓规矩在我这统统不算,我就喜欢来墨顿师兄这喝马奶酒吃烤羊肉,还能和墨姿姐姐聊聊西域那些神秘的事,有趣极了!” “那你来这做什么?来寻你的井龟?” “我是得了墨顿师兄的令,来找牧场上的蝴蝶花的,现在正是酿蝶花酒的好时候。” “哦,酿花酒?我到第一次听说。怎么个酿法?” “先别说蝴蝶花酒的事,我给你召唤的井龟怎么样了?” 墨涵说着四下寻找井龟。 “辣酱!” 墨达大声喊着,墨涵扑哧笑了出来,自从上次墨达设定了这前所未有的口令之后,墨涵每每想起就很逗。说来也怪,几个月没见,墨涵倒是也经常想起墨达的各种酱料。顺便......想起这个人。 他们等了一阵,井龟还没出现,墨涵有些不解,道 “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井龟怎么不见了?” “我欺负它!?你不知道我有多宠它,墨颠给我做的饭一大半都让它吃了,现在还学会了挑食,只吃荤的,我都没见过这么馋嘴的龟。现在大家说这龟是我的龟儿子,哝,你看,连我也连累了。” “连累你?......哈哈哈哈.....” 墨涵瞬间明白了大家调侃墨达的意思。 “你还笑,都是你给的井龟,不说给解决一下舆论问题,还在这笑!” 墨达假装发怒。墨涵装没听见,转身看着墨达的屁股说 “咦?也没看见乌龟爸爸的尾巴呀?” 说完哈哈笑起来,一直笑的直不起腰来了。墨达看着墨涵的笑很是开心,这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就在身旁,朝思暮想的笑容就在眼前,有什么比着更好的礼物呢?墨达不禁双手合十对着苍天拜了一下。 墨涵不解,问道 “龟爸爸,你这是乌**出壳么?” 说完又笑了起来。墨达笑着望着眼前的美人想,要是我们能有墨顿大哥和三姐那样的感情就好了,不妄此生。 二人一边玩笑一边走进帐篷,见那只井龟一动不动卧在桌下,墨涵一看差点不认得了。不知道这井龟吃了多少好吃的,本来龟这东西长得就慢,几月不见井龟居然长胖了一半。粗粗的脖子和手脚让墨涵以为是穿了棉袄一样。 墨达道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开始我还怕它吃的太撑太油腻。后来,不给好吃的就死活不让我睡觉。” 墨涵前后看了看井龟,回头说到 “傻瓜,井龟早就下了蛋,你看!” 墨达弯下腰一看,井龟的身子下面压着一个青色的蛋。 墨涵用密语和井龟说了一会话,之后从井龟身下托起这棵龟蛋轻轻放到火堆旁,在龟蛋四周堆了一些沙土,然后浇上了一些冷水。 “你看这蛋壳,上面有一条小小的白线,说明是雌雄双龟配过种的龟蛋,里面有只小井龟等待降生。你这傻瓜,现在不是冬天井龟不动一定是有什么事,哪是贪吃呀。你看。” 墨达又看了看井龟身下,原来所有的肥肉都被当成了保护膜糊在了井龟身下,用来给龟蛋保温。 “小龟出生还要有一定要温暖,还要有水气。不然小龟孵化就会特别难特别慢。” “怪不得这些日子井龟一直躲在火堆旁边,给它水喝让它全都打翻在地。” “是啊,这样才能让自己早日看到宝宝啊。你当爷爷的不想看孙子么?” 墨达听墨涵取笑自己并没有生气,反而自嘲道 “我看叫外公才对吧,这应该是我的龟女儿喽。”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墨涵见墨达如此开朗豁达,心里反倒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妥,但女孩子的傲气又让她不愿直接道歉。于是对墨达道 “我们一起采些蝴蝶花吧,我教你酿酒,走!” 说完拉着墨达跑出了帐篷。 第十四章 天资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涵拉着墨达来到草原上,遍地的野花让草原十分鲜活。也许是身边多了墨涵的原因,墨达觉得这草原不再那么空旷。哪里都生意盎然,每个角落都深深吸引着自己。他瞬间有了想带她走遍天下的憧憬。是啊,有了她哪里都是新奇,有了她才能拥有世界。 墨涵喜欢极了这花的世界,绚烂的旷野。她喜欢这样的自由奔跑,喜欢细致品尝每一朵花的芬芳。好像有了身边这个墨达,自己的心情也敞开了很多。墨涵一回头,俊秀的面庞迎着阳光,说到 “我好开心!” 墨达刚要开口,墨涵抢着说 “我能感觉到你也好开心!” “你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我能闻到。” “哇,果然是降物高手,这都可以闻到。” “你信不信,我能现在闭眼听到你的心跳,你拿着这根草。” 墨涵说罢截了一根狗尾草,把长着狗尾巴的一端让墨达抓住,自己抓住另一端。 “闭上眼睛,不许说话。” 墨达闭上眼睛,只听得见微风在耳边轻轻划过,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暖和的很。他偷偷睁开左眼看了一下墨涵,见墨涵也闭著眼睛,用两个手指掐着狗尾草。忽然说道 “闭上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睁着眼?” “哼,我怎么会不知道,这草连着你的心跳,你睁开眼心跳就会不一样。” “你还会读心跳啊?” “是啊,我总是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还能和自己的心跳链接,慢慢感受它。时间久了我慢慢能感觉别人的心跳声了,只要是有东西让我们连在一起我就能读心跳。” 墨达想这姑娘一定是心性单纯又干净,既能连接体会自己的内心,又能连接别人的心跳。如果心里有一点杂念,都会受到干扰的感觉不到的。他尝试着也通过狗尾草感觉墨涵的心跳。 “我怎么感觉不到?” “傻瓜,这是降物种里必修的‘连结‘之法,万物都有灵性,这灵性存于万物之中。大千世界虽有万物,但万物皆有共通的灵性。掌握连结之法就可与万物灵性相同,你就可以听到它们的心跳,了解它们的感受,和它们说话了。” “能教我么?” “心里杂乱的人练不成的。其实和人连结才是最难的,人心里藏了太多的事,自己往往都理不清自己,所以每次连结到人反而会搅得我心绪不宁。动物就简单多了,它们喜怒哀乐样样单纯的很。这也是我学降物、不愿意去其他种里的原因。其他种里学的都是怎么算计人,我不愿意。” 墨达想这姑娘真的是向往简单的生活,不想参与这乱世,真希望她能一直如此单纯,动人,不要掺杂世上的算计。 “师父给我测天资的时候,我的降物是七竹,其他种的天资都是七竹之上,可是我不喜欢经国,权谋,军策这些和世人争斗的法门,我只想和世上最无邪的猫猫狗狗一起,所以毅然学了降物。” “墨涵,你虽然天资不高,但我认为喜欢才是最高的天资。每一天都在自己喜爱的世界里那是有多快活。怪不得你的笑那么温暖,充满了阳光。我想这阳光就是你心里射出来的,你的心一片阳光,看到的也是一片阳光!” 墨涵听着墨达说话,觉得很贴心。感觉眼前这男子很能懂自己,并欣赏着自己的想法。她哪里知道,墨达也是和她一样的人。 “我们的世界都是我们的心创造出来的。今天晴天,有人觉得太晒,也有人像我们一样觉得灿烂无比,你说呢?” 墨涵仰着笑脸,仔细听着墨达每一句话,觉得每一句就像是从自己心里流淌出来一样。这些话她不曾总结过,但是她都明白。墨涵觉的和墨达好亲近。本来嘛,人因为相同而相互吸引,因为不同而获得成长。她眼前的墨达既有自己的心境,又能言善讲,把道理总结的恰到好处。 “墨达,我觉得你肯定天资很高!我们一起找师父给你测天资吧!” “我行么?壤丘还没毕业呢?” “傻瓜,孤竹弟子学成壤丘里三门功课就算是修完了。你都把数,书,射,乐,御五壤都修完了。” “可是我还想把人壤里的礼学完,还有天壤和地壤也蛮有意思的。” “你这人也怪,别人都是急着想把壤丘快快学完。好赶快进种里修习各种孤竹密术。你可好,倒喜欢一头扎在里头。” “可能大家修习都各有所求吧,只是拿这些学到的东西当做工具。我不然,我只是喜爱这山里的每样东西,每种学问。和你一样,我只修我想学的,所以好像对于出世无欲无求,无欲则刚嘛。” “那算是为了我吧,我想知道你的天资多高,好墨达了,我们就一起看看去吧。” “真拿你没办法,走吧。” 墨涵见墨达答应了,十分欣喜。把手指放进嘴里打了个响哨,她那头虎王从远处飞驰而来!老虎来到二人面前,看了看墨达又瞅了瞅墨涵,似乎在这气氛中猜到了什么。于是也没有先前见墨达那样凶猛,像个大猫那样蹲在地上伸出前爪来添来舔去,憨态可掬。 墨涵一纵身上了虎背,伸出手来对墨达说 “来,天资竹堂离这还有好一段路,今天我给你破个例让你做我的虎宝贝,别人我可是舍不得呢。” 墨达一把拉住墨涵的手一跃而上,墨涵在虎耳边说了一声密语,老虎朝着竹堂跑去。 大约有一柱香的功夫,二人来到一处低洼之地,方圆十里尽是竹林。只是这竹林里的竹子和别处的不大一样,不论高矮都最多只有九段竹节。有的虽然长得一柱擎天,但却只有两三根竹节。有的虽长得短小精悍,却有八节九节之多。甚至有些长得巨大的竹笋,长短不一,参差不齐。 “这些竹子叫天资竹,是孤竹之祖自黄帝战蚩尤之时从战场上救下来的。当时仅剩唯一一棵了。历经孤竹族人千年的培育已然成了这竹林。每一棵竹子都会显示种下它的人的天资。你种在哪个‘种‘里,就会显现你修习这一种的天资有多高,最高九段竹节,最低嘛,你看这些竹笋。” 墨涵一指身旁那些硕大的竹笋,道 “这些前辈就是毫无天资,所以种的竹笋连发芽都不会,只能任其长大变的巨大无比。” 墨达心想这些竹子居然会这么神啊。他望着这片竹林,每一棵竹子既像是一个孤竹门人的档案。述说着一个个天资卓越,浑然天成的天才,同时也述说着一个个资质平平,却奋发图强的草根。 墨涵带着墨达穿过竹林来到一间竹堂前。堂前数着一块巨大的形状如竹笋一样的石头,上面写着‘天资竹堂‘, “用手蘸着竹叶上的露水,在石头上写下你的名字。” 墨达照着墨涵说的做了。墨涵拉着墨达转到石头后面,墨达见石头上密密麻麻写着一行行的名字。见最后一个竟然写好了墨达二字。原来在石头上写字,石头后面就会自动刻好自己的名字。 “然后呢?” “来,摊开你的双手。左边第一个手指就是经国,第二根食指是权谋,第三根中指是军策,第四根无名指是纵横,第五个小指是奇巧,右手小指是神农,无名指是司天,中指是聚宝,食指是降物,拇指是魅惑。” 墨涵用纤细的手指一个一个告诉墨达 “好,摊开不要动。和我进竹堂。” 墨达进来这竹堂,发现中间有一个黑黑的泥土地。等他走近的时候竟然从泥里钻出了十个嫩嫩的小竹笋,矮矮胖胖的长成一排。 “现在,你想知道哪个种的天姿,就向上滑动哪根手指。” 墨涵解释道。墨达想了想,索性十个全都试一遍吧。于是伸出左手大拇指,见左边第一棵小竹笋慢慢长大成一棵嫩绿色的小竹子。墨涵上前仔细看了看,说 “经国,一竹。” 墨达心想自己可能不是经邦济国的料吧。又伸出食指,第二根小竹笋跟着慢慢长大成小竹。 “权谋,一竹。” 可能自己不太会尔虞我诈,不懂这些烦心的事也好。墨达伸出第三根手指一划,预示着军策的小竹笋缓缓生长出来。 “军策,一竹。” 墨达心想,也好也好,战场是要死人的,离战争远远的,做个太平散民就行。伸出无名指划了一下。 “纵横,两竹。” 墨达想这能言善辩之术较之前面还有些进步。于是伸出左手小指期待能有所长进。 “奇巧,三竹。墨达,还有四个呢。你别担心别气馁。后面一定行的。” 看得出墨涵担心墨达灰心丧气,前日他听说大家对他都有很高期待,而且,她也认为,墨达很有灵性,应该有个七竹以上的天姿。 墨达又顺序伸出右手小指和无名指,神农天姿两竹,司天天姿只有一竹。墨达也有些按耐不住了,莫非自己真的是草根笨蛋一个? 墨达想想剩下的三个。墨涵修习的是降物,他希望能和心爱的人有共同的天赋,去体验共同的乐趣。于是先没有伸右手食指,只是连续伸出了右手中指和拇指。 墨涵看了看长出的嫩竹,张了一下嘴又没说出来。墨达看墨涵的表情十扭捏,知道没有什么好事,于是说 “没事,说罢。我大概不太会赚钱,聚宝不成,散财还行。我人长得这么丑,没天赋学魅惑也正常。” 墨涵见墨达说的很是豁达,于是小声说道 “聚宝,一竹。魅惑,一竹。” 只剩下降物了,两个人充满期待又害怕会竹篮打水。 墨达实在不敢看结果,闭上眼睛用右手食指划了一下。墨涵盯着最后的小竹笋。过了一会,墨涵瞪大了眼睛。心想,天那! 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十五章 满竹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涵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最后一棵小竹笋努力了半天,竟然没能长成竹子。墨达竟是降物的无竹弟子,毫无降物天姿! 墨达好半天都没有听到墨涵出声,睁开一只眼瞄了一下。当看到那个原样不动的竹笋时也傻了。自己天姿不够倒也算了,没想到居然完全没有天姿!墨达心想之下,反而给气乐了。 墨涵看着墨达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个沉默,一个苦笑。两个人觉得十分尴尬。还是墨达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墨涵,我的天姿竹以后也会栽进竹林吧?” “是啊,这十个竹笋明早就会被移栽到竹林里。” “哪有十根竹子,明明还有一个是笋嘛。挺好的,等我百年千年之后,它长成了一个硕大的竹笋也算是奇观嘛!” 墨达用手比划着一个笋长得巨大的过程,脸上做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墨涵知道墨达心里不舒服,是故意让自己开心的。可是她开心不起来,他知道墨达如果没有那么多师兄弟的期待还好。现在身上背了太多期待,反而使测天姿变成了巨大的心里压力。如今这个结果,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失望甚至是嘲笑的眼神了。这个时候劝他也肯定太假,最好的就是耐心地陪着他。 墨涵缓缓走过来,轻声说 “墨达,咱们坐坐好么?” 墨达看着温柔的墨涵,他能明白墨涵的想法。他也很急。倒不是因为丢人而焦急,他希望墨涵能开心,他着急的是怎么能让墨涵不要太过担心自己。 他攥紧了两个拳头,走到墨涵身边,用胳膊肘轻轻拱了一下墨涵 “你猜我哪只手里放着一只狗尾草?” “哪只都没有,我都没看见你放东西进去。别骗人了。” “肯定有,你猜对了今天晚上我做手剥笋给你吃。” “手剥笋?” “对呀,这竹笋太懒了,怎么都不肯出来见人变成竹子,咱们给它剥出来。娇生惯养的竹笋少爷,只能让奴才我替它脱衣服了。” 墨涵听墨达说的这么生动,就好像一个胖胖的竹笋模样的小地主伸着懒腰让人伺候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许多。 “你怎么知道是少爷,就不能是小姐么?要是这笋是女娃子,你怎么给她脱衣服。人家地主知道你轻薄人家姑娘,还不找你拼命啊,到时候竹林的竹子都来揍你看你怎么办。” “那......那就给它穿衣服,我做酱爆竹笋给你吃。你说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什么颜色的衣服?什么意思?” “穿红的就用辣酱炒,穿黑的就用面酱炒,穿黄的就用豆瓣酱。” 墨涵听墨达一说酱爆,想起来之前墨达给井龟的指令来了。不由得笑着说 “那要穿绿的呢?用什么酱?” “好说。芥末酱!” 墨达说的斩钉截铁。墨涵哈哈大笑起来。两个人立刻畅快了很多!从刚刚的尴尬中逃了出来。 “那我猜草一定在左手!” 墨涵笑的满脸绯红。 “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墨达把两只手掌全都摊开,只见两只手都有一半狗尾草。 “好啊,你诓我,不理你了。” 墨涵转过头去。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刚刚还参差不齐的十个竹子,瞬间向上窜升!所有的竹子都长到了一人多高,而且每一根竹子都是九个竹节!连刚刚不冒出头的降物竹笋都变成了九节竹! 墨涵和墨达惊呆了,瞪着眼睛望着面前的十根竹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怎么会......我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这......这竹子......” 墨涵实在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十根九节竹,闻所未闻。 “怎么刚刚测过的,还能再长?墨达,你刚才又干了什么?” “没有啊,我就是把手张开而已。怎么会......这竹子......” 墨达也搞不清怎么回事。两人正在纳闷,门外走进一人,二人一看正是明阳先生。 “此乃幼株反生而已,不必惊慌。”明阳先生一边走一边露出已经伸出的十指。 “原来是刚刚是师父您的天姿显现啊。吓死了。” 墨涵松了口气。明阳先生念着胸前的苍髯道 “墨达,天姿只是趋向而已,你的好恶和后天修习更加重要。师父就想尝尝你刚说的酱爆竹笋。” 说完捻须大笑。 “那个简单,师父你坐,我这就去墨颠那给您做。” “好!晚上等着吃你的竹笋。现在已经测了天姿,可以去种里修习了,你天姿不高,可以在各种里随意选择。去吧。我还有事嘱咐墨涵,就不能让她送你了。” “师父,我看天资不高倒是好事,每个种都能学,那我可不客气了!师父,你看啊。每个竹子天姿加起来比十格竹子还多呢,每样学点,烩菜味更浓!” 师父看着墨达一脸慈爱,心想这孩子还真是心胸豁达。 “墨涵,你让虎王送墨达一程。” 墨涵应下,转身出了竹堂对着老虎耳语了一番。墨达别过师父飞身上虎,疾驰而去。 明阳先生见墨达已走远,转身对墨涵说。 “这墨达我果然没有看错,果然是融合之人,天下的定数看来要被这变数之人改变了!孤竹族人又一个满竹弟子出现了!” 师父兴奋不已,激动的胡子都有些颤抖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部分,只是天姿不同而已。像墨姿魅惑是九竹,但其他天姿未必充足。墨达看起来每个天姿都不够,但十指一同伸出却生出十个九竹,说明他能综合十种所学,浑然成为一体。他的天姿不在一种或几种之内,而是贯通十种,十种通透。所谓十种只是人为将世间所学强行划分,实则世间之法皆取法自然,通晓自然之法便可融会贯通这世间所有法门。孤竹的最高境界就是取法自然,但要成就这境界要看他后天的造化和修习了。” 墨涵听师父说的云里雾里,什么叫通透,怎么取法自然。于是问道 “师父,何为取法自然?什么又是自然之法?” “为师也只是能告知你一二,具体的运用和修习还要靠后天的际遇和努力。” “师父,墨涵斗胆问一句,您还见过哪些满竹弟子?我怎么从没见过竹子还能再长的?” 墨涵十分替墨达高兴,心里又不免有点嫉妒。 “墨涵,其实你们每个人进天姿竹堂之时我都有让你们十指伸出的时候,只是大家的天姿里少了融合之道,所以天资竹的节数就固定在那了。墨达有天赋参透融会贯通之法,如能找到自然之法作为一切法门的根基,便可身如江河,心如止水了。满竹弟子古来不少,但成就取法自然的不多,像老子,列子,关伊都成就了取法自然,成就最高者要数庄子。满竹弟子自战国后期就没有大成之人了,小成者如师父我和你师叔。” “那我们这些是兄弟里就没有满竹之人么?” “墨涵,记住天姿乃是天机,为师绝不敢轻易泄露,不然天姿如有不测你我脱不开干系。今日你见得墨达是满竹弟子绝不可泄露半字出去,不然墨达反而会为名所累。还是让大家以为他天姿平平罢。再者,带着盛名去修习会让墨达骄傲而不成大器,别人也未必倾囊所赠,倾心相对了。” “嗯,墨涵记下了。可是,您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你心性善良,又聪明伶俐。既有心为墨达受护这秘密,又有能力护得住。另外,你记住,墨达此生一定不会害你,你可对他倾心相对。” 明阳先生言语中尽是信任和慈爱。 “谁要对他倾心相对?那个番子。就知道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做些乱七八糟的事。” 墨涵被师父说的脸上泛起一丝红霞。 “好啦,好啦,你只记得危难时助师弟一臂之力就好。” “那是一定,孤竹弟子亲如手足,我决计不会不管的,师父放心。” “好,墨达将来定会有身心俱疲之时,那也是他成就取法自然的关键时刻。你要谨记那时带他回首阳山,墨达方可成通透之才。切记,切记。” 墨涵见师父说的如此恳切,不敢怠慢,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接着,明阳先生又和墨涵讲了些如何助墨达在这首阳山中修习的关键。他们怎知,这竹堂之外一只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墨达的天姿如何,这人已尽收眼底。这人嘴角挂着阴笑,心中一个庞大的计划已经勾画完成。 第十六章 斗阵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他也不知道先学什么好,索性看看大伙怎么个修习法再说。墨顿大哥在降物但是自己天姿为零去了也没什么意思。墨姿、墨笛在魅惑那些都是女孩学的东西。听说墨横经国是七竹,他应在在修经国种里,可是又不确定。墨颠估计带着神农弟子种田采药去了。只剩下墨信了,索性去军策种里转悠转悠。 墨达信步来到军策种前,还未推开大门就听里面一群人在叫好。 “厉害,墨车师兄已七战七捷。我等拜服!” “我说墨且,你都输了七盘了,别再丢人了。” “就是就是,加上墨庄,墨昧,墨布,墨殷你们兄弟五个都连着输了九十九盘了。你们楚人怎么都这么认死理呢!” “认输算了,大师兄在种里钻研十年兵法,岂是你们一朝一夕能击败的?” “就是,你们连续挑战十天,还不是照样输。” “你们住嘴!我楚人的荣誉怎是你们这些小子败坏的?!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好啦好啦,天天挂嘴上,先赢一局再说吧。” “好!现在我叫大哥来制你们这些无视楚人之辈!” 说罢这人推门而出,正好撞上门外的墨达,一下给墨达撞个四脚朝天。 墨达心想这人好大力气,揉着胸口抬头一看。一个黑脸彪形大汉站在眼前,满脸胡须长像钢针一般坚硬。头戴黑色头巾,身穿黑色楚服,脚上穿着两只硕大的黑色步履,两只大手生的如龙爪一般。这人并不理会倒在地上的墨达,迈开大步气冲冲走远了。墨达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愤怒,都能够点燃了空气。 墨达本来想从门缝里溜进来,他想趁大家不注意找到墨信。没想到这黑大汉一撞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墨信坐在做后一排,赶忙跑出来把墨达拉起来。 “太好了,兄弟,你到底还是选了我们军策种,快来,我们正在兵牌推演。” 墨信把墨达带到众人面前 “众位,这是我兄弟,叫墨达。” 众人一起行李,齐声道 “墨达师弟。” 墨达觉得这军策众弟子回答的好生整齐,不愧是军旅中人。 “墨达,这位就是咱们军策的墨车大师兄,军策种里的总教习。已然在种里修习了十年兵法。” 墨达看看眼前这位大师兄,生的面如冠玉,穿的羽扇纶巾,倒像是一位文士。墨达见过墨车随墨信坐下,赶忙问他 “刚才里面什么情况?怎么大伙好像在吵架。” “嗨,你看墨车师兄对面那四个人。左边是墨庄,旁边是墨昧,墨昧旁边是墨布,最右边是,墨殷,加上刚才的墨且号称江东五虎。这五人确实有名将的潜质,是跟着墨羽师兄从楚地来首阳山修习军策的。这五人军策天姿都是六竹以上,尤其墨羽师兄乃是军策八竹,和墨车大师兄同样是军策奇才。” “四哥,你军策天姿怎么样?” 墨信赶快止住墨达,向他做了一个压低声音的手势。见四下没人注意他们,悄悄做了一个九的手势。墨达心想这,墨信城府真深,看来是不愿真人露相。 “咱们军策种里人才辈出,天姿少些就能让人多教一些,自己也能多看看多学学。像墨车和墨羽早成众矢之的了,现在天天有人挑战。对了,你测天姿了么?” 墨信很是关切墨达的天姿。 “不提也罢,区区一竹而已。只有奇巧三竹,其他不是一竹就是二竹。今天也不是来修习的,就我的天姿斗个蛐蛐都能倾家荡产,我来陪你顺便看个热闹。” 墨信直摇头,很是替兄弟可惜。 “刚听说师兄连胜九十九场,不是玩笑吧。” “你刚来,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咱们军策是分帮派的。齐国来的弟子原来是第一大学派,自从墨贍墨荣下山之后,燕赵弟子成了第一大学派。燕赵传习了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精髓,以骑兵车兵突袭见长,墨车师兄正是燕赵学派集大成者。自墨羽师兄带着江东五虎来到首阳山就开始推行阵战学派。六人来自楚地,楚人多徒步作战,墨羽师兄家学渊源很深,的确是步战高手。现在两大学派正在一争高下,一直在这沙盘上斗兵阵。阵战学派近来胜多败少,眼看就要达成百胜了。十天前,闭关三年的墨车师兄重进军策种,代表燕赵学派连胜九十九阵,这不江东五虎接连败仗,墨且去请墨羽了。这下有的看了,两派高手对决,你来的还真是时候。” “达到百胜又能怎样?” 墨达不解。 “那就算彻底击败对手啊,输的一派要拜胜者为师的。” “有意思,还剩一场,肯定精彩!” 墨达也十分兴奋。只是他还不知道这沙盘推演怎么个斗法。忙问 “沙盘我倒是有耳闻,只是怎么个斗法?” “你看到大堂中间的大沙盘没?那是总盘,交战双方的兵力部署,阵型摆放都会由摆子弟子汇总到总盘上供观看。两旁的那两个屏风后面各有一个小沙盘,名为策盘。除斗战双方和摆子弟子别人不得入屏风。当然,斗战双方也不得出屏风。斗战开始时双方各自摆好阵型,但这时只能看到自己的部署,部署停当后双方阵势会出现在总盘上。斗战为回合制,己方要预估对方的行动并做出应对。” “怎么算胜负?” “分斗阵,斗兵两种。斗兵是利用自己手里的不同兵种进行搭配作战,斗的是兵种相生相克。斗阵是根据不同地形设计阵型执行攻防,斗的是阵法相生相克。” “那墨车师兄和五虎斗的是什么?” “斗阵呢。” “墨信,你不是军策九竹么?你怎么不去试一下身手?” “我觉得毫无争斗的意义,无论斗兵还是斗阵都是纸上谈兵。兵法、兵法,斗兵、斗阵还要斗计谋。只是在沙盘上晃来晃去,没有实战意义。” 墨达听了觉得很是受教,不愧是九竹弟子,有战略家的风范。 “我看他们充其量就算是个名将,却不能算帅才。做主帅的既要谋一隅,也要谋全局。” 墨信双手插在胸前说。 “有理,不过兵法和阵法的相生相克的确是掌兵之人的必修课。” 墨达觉得墨信说的很有道理。 “可惜啊,和我同修的都不明白这道理,反而是你这天资一竹的最懂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很投机,全然没有顾及到身旁一直有人冷冷的看着他们。只见左边这人突然挤倒众人面前道 “各位,你们觉得楚人是不是算得上败了!?”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纷纷交头接耳道 “是啊是啊,都输了九十九阵了,哪还有不败的道理啊。” 这人又说 “我看未必!虽然这江东五虎都败了,还有个楚人能绝地反击?” 大家齐声问 “何人?!” 这人答 “这人乃是淮阴人士,号称军策九竹弟子。大家说淮阴算不算楚地?” “算啊!” 人群中有人答到,接话这人正是毛秋词。 墨信这下看清了,原来问话的正是杜骥。墨达心头有些烦,这两个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走到哪烦到哪。 毛秋词接着说 “是了,刚刚这淮阴小子还说咱们墨车师兄充其量只能当个将领,还说江东五虎也不过如此。还说这军策种里没有一个帅才。只有他跟他兄弟才是帅才。” 众人听后议论纷纷起来。毛秋词接着说 “自己是楚人还瞧不起楚人,自己仅仅号称‘九竹弟子‘就敢藐视我们的墨车师兄。大家说说这人是不是吃里扒外,自视过高?!” 大家齐声道“是!” 一边交头接耳,一边左右寻找毛秋词话里的淮阴人。有人说 “谁啊!?不服站出来,也让我们瞧瞧你的本事。别站在那光说不练!” 大伙被毛秋词的话激得既激动又好奇。都想看看这自大傲慢之人。 “是我!” 墨达本想拉住墨信,怎奈墨信早已忍不住这侮辱,站了出来。 毛秋词和杜骥早就恨上了墨达,正准备找机会整整他,顺便搞倒他的兄弟。杜骥说 “好样的,敢作敢为。既然你不服在场所有人,那就和墨车师兄来一局推演让我们也见识见识你这楚中豪杰的成色!” 墨达看出杜骥在激墨信,他们想既让楚人狠上他们又顺便引起众怒。眼看着剩下的江东四虎已经双拳紧握了。于是赶忙说到 “秋词,杜导修。话可不能这么说。楚地确实人才辈出,而且楚人生性豪爽,心胸开阔,怎会在乎自己人超越自己人?反正天下楚人是一家,自家兄弟何分你我!四位豪杰,你们说楚人是不是如此?” 说完面向江东四虎询问到。四虎一听墨达说楚人心胸开阔,又称自己是豪杰。怎好显得心胸狭小,于是朗声到 “那是没有错的。我楚人是一家。楚人只要有一人豪杰,我们都无上荣光。” “说的好!你们与墨信同为楚人,且同是英雄。英雄相惜,怎么会诋毁,嫉妒,猜忌。” 四人又答 “那是,我们江东子弟决计不会如此相亲反目,手足相争。” 墨达马上接话 “那你们觉得墨信会说那些浑话么?这明明是看楚人团结,要离间我楚人。我看墨信即是九竹弟子,正好可以相助楚人。” 四人纷纷点头觉得有理,上前向墨信和墨达一抱拳。领头的墨离道 “请二位助我楚人反败为胜。” 墨达知道他和墨信能避免成为众矢之的已经不错了,所以用话先拉住楚人。现在安抚住了四虎,又转过来对墨车师兄说 “师兄,您已胜楚人九十九阵,非要再战么?岂不闻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看您肯定不是为了赢这些师弟,一定是为了教大家用兵。您说是不是?大师兄嘛,一定视我们如兄弟,兄弟切磋何必当真。再说,燕赵大地出侠士。侠义心肠从不恃强凌弱。师兄,你是不是只想教导我们而已?” 墨车见墨达一说燕赵侠士,马上答道 “哈哈哈,还是这个小兄弟懂我。都是同门,切磋而已,无分高下。” “就是嘛,这纸上谈兵的沙盘只是教大家修习战法,师兄都说了只是想教导而已,却有人离间我们孤竹弟子窝里斗。难道燕赵和楚人非要分出胜负么?在场可有秦人?” 大家齐呼 “怎会有秦人,我等上山多为暴秦所迫!” 墨达知道历史上秦灭六国,使很多六国子弟仇视秦国。按时间推算,反秦起义应该不远了。当年长平之战秦坑杀了四十万赵军,赵人恨秦入骨。而楚地更是有楚虽三户,王秦必楚的口号,可见忘秦复楚之心已久。现在正好转移矛头,把仇恨引向这里没有的秦人。 “好,我看最后一阵不如我们无分燕赵还是楚,我们一起抗秦如何!” 说完大家一片欢呼!刚刚你争我夺的气氛现在变的空前团结。 “这位师弟如何称呼?” 墨车问道。 “我乃墨达。” “墨达兄弟,你看我们这一局如何抗秦?” “师兄您见多识广,一定熟知秦之战法。可否烦您代秦军布阵,让我等破阵,如不能破再请您讲解破阵之法?” “好,好主意。我先行布阵去。” 说完走进西面的屏风之后开始布阵。 “四位江东豪杰,楚人和暴秦作战多年一定熟谙秦军战法。你们帮墨车师兄布阵如何?” 四人齐声答好。 “四哥,我天资太浅又从未学过军策。您也帮墨车师兄如何?” 墨信知道墨达已为自己挽救了危局,心中感激不已,怎么会不答应,当即应下。 “那谁来统领我们六国军队呢。” 有人问墨达。 正在墨达思量之际,门口传来如同响雷一般的声音 “我来!” 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十七章 墨羽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一惊,见门口一前一后进来两人。这两个人几乎把门口射进来的阳光都挡住了。前面说话这人身高九尺,长得十分英俊。但往身上看,身上的楚服完全掩盖不住健硕的肌肉。令人最难忘的是目光如炬的眼神,这眼神让人觉得此人坚定无比。男人的阳刚和英武完全集中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众人见这人进来齐声道 “墨羽师兄!” 这人迈步进了大堂,后面跟着墨且。 “兄弟,何不让愚兄来指挥六国。” 墨羽拍了拍墨达的肩膀,墨达感觉这手好有力。 “我听你刚刚说的很好。我们楚人皆是英雄之身,六国恨秦入骨者皆应是我兄弟,我来统领抗秦之兵。六国弟子皆来助我,如何?” 众人答道 “愿追随师兄!” “来,墨达兄弟,我们投缘,你与我一同掌兵。” “不敢不敢,我第一天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看就行。当年各国名将辈出,楚国有项燕,燕国有乐毅,赵国有李牧,廉颇,齐国有田单,魏国有吴起,都是旷世名将。尤其楚国项家,世代尽忠楚国,项燕将军更是楚国独一无二的良将。如果没有他,恐怕楚国早就被秦灭了。真想看看这些名将的战法,师兄,您是楚人,可曾识得项老将军用兵之法?” 一旁的墨且插话道 “你算找对人了,我们墨羽师兄正是项燕将军的嫡长孙!尽得老将军真传那!” “你说什么?这是项羽!?” 墨达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英气逼人的墨羽。原来人们口中的墨羽师兄,竟是未来的西楚霸王!他居然看到了活生生的项羽,这项羽还真是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概! “那敢问你们江东五虎真名是?” “我是龙且,那四位是周殷,项庄,季布和钟离昧。” 我的天哪,这些都是随项羽征战四方的西楚名将。墨达心中实在是难掩激动,真想现在找个相机来张合影。 “您是......是......邀我和您......和您.....一起......指挥?” 墨达看着项羽和龙且已经语无伦次了,心中很想冲上去摸摸是真是假。好像项羽是神仙,跟他在一块就能羽化升仙一样。 “对,你刚刚一番话就聚拢了六国子弟共抗暴秦。有你我何愁大楚不复,暴秦不灭。你就是天赐给我的,跟我干吧。” 说完没等墨达说话,项羽一把把墨达拉了过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项羽的话好像有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墨达感觉晕晕乎乎的,只知道眼前的项羽王者风范尽显无疑。 项羽指挥完大家摆好战阵,说到 “今日请各位师兄弟各展所长,每遇一回合我们一起商讨。现下我们兵力一万,在这山的左侧,敌方动向未知,各位有何见教?” 说完一指沙盘上的一座高山。 “师兄,您是统帅您定开局是攻势守吧。” 有人说到。 “好,既然如此。我分配各军,我们共同御敌。墨且,你领一千楚兵作为前军先锋,战法可随意选择,记得趁敌未稳,击其不意。墨冲,你领兵两千作为左军屯于山上,居高临下,如见我中军被围即刻来援。至于战法,可用你齐国技击大阵,齐阵能攻能守,我再把一千强弩分给你,助你守住山上大营。墨虎,你领兵两千作为后军,你看这河......‘ 墨羽一指沙盘上 “山下即是平原,敌军定会用骑兵或车兵突袭。你在这条大河前列阵,使敌军车马不能渡河。步兵弓弩兵不利于在平原对抗骑兵,所以你一定不要擅自出击,丧失了这天然屏障。” 说罢,墨羽沿着从山上流淌下来的一条大河比划了一下。接着道 “阵法可用魏国魏武卒防御大阵,你是魏人又是名将之后,我们的后方全靠你了。” 说完转身叫来一人 “墨余,你领右军先行过河列阵。我给你所有的骑兵统领,一共一千,你是赵人,就用燕赵最强的突骑阵法。” 墨且,墨冲,墨虎和墨余领令,转身布阵去了。 “墨达兄弟,你也不要闲着,我给你五百军士,专守粮草。可否?” “可是我从未学过阵法阵型啊。” “兄弟,粮草辎重只要紧随我大军就好。再者,战场上学要比书本上实用多了。来吧。” 说完把10个蓝旗,30个红旗和10个绿旗交给墨达,又将五百个白旗塞到墨达手里。 “蓝旗为骑兵,红旗步兵,绿旗弓弩,每旗皆为十人。白旗一面为一百人的粮草辎重。只要紧随我中军后面,包你万无一失。绝不能擅自离开我的中军,不然军中无粮,我大军只能撑三个回合就要败了。当年战国时有合纵连横的说法,今天我们六国共同抗秦,不如就叫合纵军,如何?” 墨达点头,他觉得有点兴奋,这沙盘推演好像即时战略游戏一样,好像很有意思。不多时,摆子弟子走到大堂中间的大沙盘前朗声说到 “双方列阵已毕。第一阵,秦军1万,中军两千,统帅墨车,前军五千,统帅墨殷墨庄墨布墨昧,后军三千,统帅墨信;合纵军1万,前军一千,统帅墨且,中军三千,统帅墨羽,后军两千,统帅墨虎,左军三千,统帅墨冲,右军一千,统帅墨余。第一回合,你们谁攻?” 墨羽道 “我合纵军攻。” “好,请合纵军摆阵。” 见墨且将沙盘上的1一百个旗子向前推进了一尺。这沙盘之上一尺乃是一里。其余各军未动,看来是要试探性进攻。 “摆阵完毕。” 墨羽告知摆阵童子。 不一会,摆子弟子跑来将秦军阵型也摆好了。众人一看,好生奇怪。秦军前军居然有五千之众,打先锋居然用去了一半兵力。而且阵型是一字排开,五百个小旗只摆了两横排。 墨且看了看说 “大哥,秦军一字阵,前排弓箭后排步兵,我看让我突进去,撕开一个口子,你再率军跟进。” “好,你去布阵。我中军跟上。墨余,秦军只有前中后三军,你的右军骑兵迂回到右侧,下回合如果秦军中军没有跟上前军,你就从右侧杀入。” 墨且的前军一千人摆了个契形阵,此阵最利于撕开地方军阵。楔子的尖端直指对方前军的中间。墨羽紧跟在墨且后面,列了方形阵,等下回合见机行事。右军墨余移到秦军右侧将一百个蓝旗分成两股待机而动。” “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 过了一会,摆子弟子又布好秦军阵型。 秦军前军让开了墨且的前军,五千人在墨且左右分成两股,组成了两道弧形阵,将墨且围在中间。中军并未跟进,原地未动。后军也远远的在中军身后。 墨达坐不住了,问墨羽 “师兄,墨且被围,是不是就算阵亡了?” “非也,如果被围两回合才算阵亡,如果墨且摆出针对弧形的球型阵,就可以多撑一个回合。但是如果还是进攻阵型的话,一个回合就算阵亡了。放心,墨且知道怎么布防御阵。“ 墨羽对墨且的阵型充满信心。于是下令让墨余从右侧杀入,墨余将两股骑兵分成两个箭头在秦军右侧的弧形阵两边形成突击阵型。墨羽的中军摆好进攻阵型对着左侧的弧形。 “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 不一会,秦军新阵又摆在沙盘上。 刚刚右侧的弧形阵又变成了两个小的弧形,中间正好有个空缺。秦军中军两千人这时也加入攻击墨且的包围圈,后军三千则去迎击墨羽的中军,好减少左侧弧形阵的压力。现在围住墨且前军的已经有近五千人了,看样子是非要拿下墨且不可。 墨羽立刻变阵,令墨余的两股骑兵立刻合并,从两个小弧形的中间突进去解救墨且,并且将中军向墨且靠拢。 “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 摆子弟子又将新一轮阵型摆在沙盘上。 这回秦军后军和左侧弧形阵的前军合并在一起,以5500兵力对抗住了墨羽的三千中军。刚刚分开的右侧弧形阵突然合并,正好围住前去给墨且解围的一千骑兵。墨车率领的两千中军则挡在墨且前面,让墨且无法和被围的一千骑兵回合。原来秦军的意图不是墨且的前军,而是要拿下墨余的右军。 墨达想:现在2500人围住这一千骑兵,我们所有的机动力量都被捆起来了,项羽的中军还远,墨且又被墨车两千人挡着无法救援。墨车还真是厉害,声东击西呀。 项羽见状大呼上当,急忙让墨且用契形阵企图冲破墨车的防御解救墨余。自己摆好攻击阵型,也摆出拼命的架势打算冲过去救墨余,怎奈鞭长莫及,大家一时手忙脚乱。正在这时,摆子弟子喊道 “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 新的秦军阵型摆好后,墨羽有些绝望了。秦军中军用龟甲防御阵挡住了墨且的前军,由于墨且摆的是进攻阵型,根据规则兵马已经损失大半了。一千士兵在秦军绞杀下已经所剩无几。自己的中军又杀不过去,继续进攻只会伤亡更大。 “师兄,别管骑兵了。不要为了剩下的右军残兵葬送了前军和中军。” 墨余一边用仅有的一百残兵摆着阵一边劝墨羽退兵。 “兄弟,我们不能留你不管。” 墨羽答道 “师兄,至少把墨且的前军撤出来,不然歼灭我右军的秦军杀回来再围住墨且就坏了。” 身后有人建议道。忽然,远处传来墨信的声音 “墨羽师兄,撤吧,我的四门兜底阵你是打不穿的。再说,见死不救一回两回也不会辱没了您统帅的威名!” 墨信这么一喊,反倒坚定了犹豫不定的墨羽,他毅然对墨且说 “我们江东子弟不能见死不救,墨且,不管代价多少一定要把墨余的骑兵救出来。墨虎,你帅后军渡河,从后面冲击围住墨余的骑兵。墨冲,你留下一千弓弩守山,余下两千火速与我会合。‘ 墨羽不顾大家反对,摆出了一定要救墨余的架势。 “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 摆子弟子一阵忙活后,秦军动向摆在大家眼前。 原来围攻墨余骑兵的秦军扑向正在渡河的墨虎。墨车的中军紧随其后也不去管墨且的前军了。墨达心里一惊:兵法讲打击渡河的敌人要‘击其半渡‘,趁对手没有完全过河进行攻击,就可以让其首尾不得相顾。看来墨车正是想调动墨虎的后军,好断掉合纵军的退路。这招太狠了,原来已为只是消灭我方右军,趁我们全力救援,再来断我后路,连环记。现在合纵军骑兵剩了几十个,墨且的前军打得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墨羽又久攻不下。看来右军,后军是保不住了。 “快,全军回援后军......” 墨羽刚要下令,有人拦着他说 “师兄,我看敌军扑向后军,倒不如放弃支援后军。把剩下的前军和右军骑兵合并,和中军左军一起前后夹击墨信墨布他们,我们5000多夹击秦军的5000多人应该有胜算,此为上策。或者,您率中军退到山上和左军一起据守山区,居高临下临下,伺机再战,此为中策。如果全军救援,恐怕又会中计。师兄三思啊。” 墨羽看了看这人,问他 “你是军策几竹弟子?” “六竹。” 墨羽沉吟了一下,说到 “六竹弟子而已,看来你还不深通兵法啊,如果不救后军全力夹击墨信不见得取胜,如果墨信没拿下又没救成墨虎,我们不就全完了。多算多胜,少算少胜,你这上策风险太大。‘ 墨羽显然对这人的计策不以为然。 “中策还有些道理。可是我全军上山,敌人必围我。何况没了后军,前军,右军,我也是独木难支。不行。‘墨羽斩钉截铁,然后指挥全军救援后军。 墨达倒觉得这人说的有道理,就算上了山还剩6000多人,留得青山在嘛。他觉得墨羽有些固执。 这人见墨羽不听劝告,转身悄悄走出了大殿。墨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墨羽见人家是六竹弟子就不予理睬,的确是有些刚愎自用。那自己这个一竹弟子岂不是更没有发言权了。 墨达追了出来,对这人拱了拱手说 “这位师兄,我觉得您刚刚说的很有道理。战争就是存在风险的,如果该出手的时候不出手,等后军被灭,秦军压上,合纵军定会败北。” “墨达兄弟还算懂我的意思。” “敢问师兄尊姓大名?” “叫我墨亮就好。” 墨达见这位墨亮师兄长得十分俊美,用貌似潘安形容一点不过分,就好像花美男一样。嘴上没有胡须,十指纤细,肤色嫩白。身上穿着一身儒袍,羽扇纶巾好像神仙一样。 “墨亮师兄,您先留步,墨羽师兄只是一时着急没有听您的意见,等会他也许能想明白。” “等会?等会他把全军都赔进去了。兄弟,这墨羽是听不进六竹弟子的建议的,这等刚愎自用之人不理也罢。你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不必多言,就此别过。” 墨亮说完,飘然而去。墨达摇摇头只好回去大殿...... 一推殿门,墨达惊呆了。沙盘上的合纵军仅有山顶的几百弓弩手和刚刚没有被消灭的几十骑兵了。当然,还有他手上的运量队。可是这点少的可怜的兵也于事无补啊,估计给墨车他们塞个牙缝还不够。 只见墨羽脸色铁青站在沙盘前一语不发。刚刚,他作为统帅却中军被灭,现在也不好越俎代庖指挥墨冲的弓弩手和墨余的骑兵。刚刚还大呼救援别人,现在自己只好当作是阵亡一言不发。秦军则围在山下,正在向山上强攻。 墨达仔细盯着沙盘看了一会,脑子里飞快的运转。 趁着墨达思考的时候,山上的合纵军只剩下一两百人了,而秦军还有五千多。秦军没有恋战直扑自己的运粮队来了。此时大家已经对这局推演不抱任何希望了。 墨达突然大声发问 “请问墨车师兄,现在什么季节?” 大家都被墨达问愣了。墨车也糊涂了,反问墨达 “什么什么季节?” “打仗总讲个天时地利吧,我们这一仗打在什么季节里?” 墨车看看墨达仅有的五百人,很是不屑,说到 “随便。反正你五百人而已。” “那就算是秋天吧。那是晴天还是雨天?” 墨车心里好笑: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先死光的也是你们那区区五百人。于是说 “你定吧。” “好。那就晴天。吹东北风好不好?” “好,你定。问完了么?可以布阵了么?” “好吧。” 墨达这下答的很干脆。墨车他们干脆也不在他们那个屏风后面待着了,都跑进合纵军这来,直接在这边的沙盘上布阵。大家都在看着墨达的最后一点兵怎么个死法。 墨车对手下五位将领说 “全军进攻!” 五千秦军一下子围上来。看来只有据险防守还能撑上几个回合。不料墨达却把这五百人放进了山脚下的一大片树林,然后看着墨车的眼睛说 “全军后撤。” 墨车哈哈大笑 “墨达呀,下次你记得,应该居高临下,凭险据守。你躲进树林,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么?全军进入林区,合围敌军,不要放过一人!‘ 墨车眯着眼看墨达怎么应对。 “抛弃粮草,全军散!” 墨达说着,把白色的粮草旗胡乱丢的满树林都是,然后将手中的旗子胡乱摆放,甚至都摆在了秦军的阵营里,毫无阵型可言。 墨车像教育小孩子一样对墨达说 “墨达,师兄知道你逃跑心切,可是没了阵型,这些兵死的更快。你可想好了。” 第十八章 大捷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却说 “师兄,你的秦国大军已经全军覆灭了。” “墨达,你痴人说梦吧。我看是输糊涂了。” 墨羽也站起来,准备劝墨达。怎料到墨达抄起沙盘旁的一只火烛丢进了树林的位置,火立刻就烧了起来。正当大家惊呆之时,墨达道 “秋高气爽,天干物燥。又是东北风,大火一起,火借风势瞬间燎原,加上我这一万人的辎重粮草随意散落在林中,而你又全军进了林地,岂不是全军覆灭!大火面前,你的区区五千人马也不算什么。” 全场鸦群无声,都等着墨车怎么回答。 见墨车铁青了脸,双拳紧握。 “你问我季节,天气和风向就是为了在这算计我?” “师兄,打仗离不开天气和地理。你信不信,我不靠天时,不点这火,一样让你全军覆灭。” “什么?!” 众人愕然。刚刚墨达的火攻就已经出其不意,难道有更绝的法子? 墨车本来觉得自己是上了墨达的圈套才输的,这让他很不服气。现在一听不用火也能让他全军覆没,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 “你这小子,说来听听。说得有理,我们就算输的心服口服。” “这片林地地势低洼,山上那条河正好流经此地。我让人把上游塞住,等你全军进了林子,我放水淹你。瞬间这树林就能变成一片汪洋,师兄你的五千人马也要喂鱼了。” “好!说的好!战争不只是兵戈之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天文地理,山河走向,都可以是取胜之道。墨达,师兄拜服。” 墨车说完,向墨达鞠了一躬。墨达赶忙把墨车扶助 “师兄,你可别折杀我了,都是师弟原先算计的。战场上哪有这么多巧事,咱们只是推演而已。各位师兄刚刚用兵入神,才叫墨达拍案叫绝呢。” 墨达心里一直想着为六国子弟扳回一局,他本来以为墨车中了算计会勃然大怒,没想到墨车居然如此心胸开阔。这勇于认输的精神就已经让人佩服,更何况还为对手做总结,为对手喝彩。不愧是军策种的大师兄。 “墨达,你不必客气,师兄在这军策种里修了十年,越来越纸上谈兵。看来是要下山历练来丰富自己了。你能融合天时地利人和,孤竹军策有这等后生,我们这些老家伙很是开心!” 墨车由衷觉得墨达刚刚两招简直是神来之笔。 摆子弟子走到大堂中间,朗声说到 “各位,今日之战,秦军完败!合纵军胜!” 军策弟子顿时一片欢呼,个个击掌相庆,大家纷纷围住墨达赞不绝口。墨羽说 “师弟,你这用兵师兄佩服。” 墨达却道 “各位师兄,墨达此来只是为了寻墨信兄弟。今天第一次进军策观摩,完全不懂什么战法,所以只能耍诈,利用天时地理。如果临阵斗兵,我只晓得让大家一起冲锋,肯定不是诸位对手,更不要说大师兄了。像刚刚各位运用的不同阵型我全然不通,只希望各位教我!” 说完一躬到地。众人见墨达得了全胜还如此谦虚,更是佩服。墨羽又道 “兄弟,我们很是投缘,无论人品还是计谋都让愚兄欣赏!我墨羽看上的人不多,佩服的更少,你算一个!今日天色已晚,我请你到我屋中一叙!加上我们楚地的江东五虎,今日我们一醉方休,如何?” 江东五虎也纷纷过来,没等墨达说话,连带拽就把墨达‘绑架’走了。墨达一脸苦笑,又实在抹不开人家的盛情邀请,只得跟去了。 众人架着墨达来到一座江心亭。墨羽一使眼色,江东五虎纷纷松了手,墨羽对着墨达一抱拳 “兄弟,刚刚多有得罪。你是能人,我们要是不把你架来,恐怕要被赵人、齐人、魏人拉了去。我们楚国是礼仪之邦,你千万别误解。实在是英雄难得,以后还要你多多相助,助我大楚完成复国大业。” 说完请墨达坐下。墨达见亭子中间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温着一坛酒和十几个小菜。众人围着墨达坐下,墨羽道 “兄弟,刚刚斗阵之时听你说起我祖父项燕为楚尽忠,愚兄听了很受感动。想我项家世代尽忠大楚,怎奈楚王无能,致使我大楚为秦所灭。当年楚国带甲百万,可惜能征善战的武将唯有我项家。哎,独木难支啊。” 墨达看着唉声叹气的项羽道 “师兄,我料定你一定能推翻暴秦,成一代霸业!” 听墨达这么一说,项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墨达,成不成霸业我没想过,但是亡秦复楚是我毕生追求。” “师兄放心,秦必为大楚所灭,您一定是亡秦第一英雄!” 项羽见墨达如此肯定,心想这人难道是为了讨好自己?我都没有这么多自信,他一个刚入种修习的一竹弟子,怎么会这么坚定?于是说道 “难呐。秦随该死,但大秦有能征惯战之士百万。况且为了安天下,暴秦将百姓兵器全都收缴了。我们凭着农具菜刀和人家拼命啊?” “孟子说: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戈之利。大秦虽有百万大军,但师兄你想天下百姓有多少?何止千万!得民心者的天下!秦自统一以来,专以严刑峻法治国。当年秦灭六国用法家治国,用耕战激励将士,最后才得以武力统一。但秦怎知道以武力得天下可以,却不可用武力治理天下。统一之路是用鲜血和人命堆砌起来的,何况秦灭六国毫无正义可言。在统一下面隐藏的却是六国人民的仇恨和不满。一个王朝征服了百姓,却没有给他们带来幸福,反而蹂躏他们。你觉得百姓会拥护它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统一了就应该休养生息,可是秦却依然严刑峻法。现在不止六国人不满大秦,连老秦人也不满秦的苛政。如果师兄顺天而动,高举复楚大纛,天下楚人必闻风而动,聚集在项家旗下。如能对外修好,联合天下各国英雄,必能得天下人心。这样您就有了人和!道家讲先取势,再明道,后优术。您虽未战已经占得天下大势,这是取势。战略得当就等于明确了道路,这是明道。现在您苦学兵法又有五虎这样的英雄相助,正是在优术啊!” 项羽和五虎听得热血沸腾,经墨达这么一分析觉得胜利好像近在眼前一样。其实墨达只是把灭秦的历史讲述了一遍,当然,这里面有他对这段历史的理解。 墨达刚说完,只见项羽领着五虎倒身便拜,竟然在墨达面前跪了一排。 “请兄弟留下,与我项家一同开创大业!有你鼎力相助,何愁我大楚不复,暴秦不亡!” 项羽说罢举起一杯酒。 “你若答应,我们共饮此杯!喝了这酒以后就是兄弟,同甘共苦如何?!” 墨达愣在那,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堂堂未来西楚霸王跪在自己面前又要拜师又要结拜。真是既有了三顾茅庐的待遇,又有了桃园结义的情谊。墨达赶忙也跪下,举起酒杯道 “大哥若不嫌弃,小弟愿追随大哥。不敢说侍奉左右,但凡需要兄弟的时候,墨达一定全力以赴!” “好!看来我等都是性情中人!喝!” 七人一饮而尽。 “痛快!今日我们得了墨达,绝对是值得庆贺的一天,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说完,大家觥筹交错,把酒言欢,还不痛快。 墨达边喝边看坐在对面的项羽。觉得这人虽然桀骜不驯,但是豪爽豁达,英雄气概十足。可是一想到项羽未来的下场,不禁有些悲凉。 “大哥,小弟提醒您一个地方,就是乌江。您切记,乌江绝对不是终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墨达不敢泄露天机,只能浅尝辄止。 “哦?乌江?什么意思?” “大哥只要记得过乌江就行了,其他的小弟不敢多讲。” “好,兄弟说的一定是没错了。以后见了乌江咱就过就是了。” 墨达真心希望项羽听了他的忠告能躲过一劫,那样中国的历史就要改写了.心想,算了,顺其自然吧,自己能混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呢,管不了那么多。先看看眼前吧,于是开口问项羽 “大哥,听说您通晓步战战法,可否教给小弟一两种阵型?” “兄弟,你怎么那么客气,什么一两阵型。我将我项家战阵尽数传授给你。这项家战阵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步战战阵里应该是能数一数二了。” “太好了,大哥赐教。” “这项家兵阵是在楚国禁卫军阵基础上,综合了魏国魏武卒、齐国技击之士、秦国铁鹰剑士三大强兵的特点创建而成。可谓是攻守兼备。有进攻大阵六十四阵,防御大阵三十二阵,兼防兼攻大阵十二阵,分别是........” 项羽滔滔不绝,将项家军阵的要义娓娓道来。一边讲解一边用筷子沾着酒在桌子上画阵图,还把不同地形该如何应用阵法也和盘托出。墨达听的津津有味,虽然没有实战不能看到效果,但凭着画忆之法已经将这些阵型牢记于心。凭着想象他仿佛能看到千军万马,兵戈交错的战争画面...... “大哥!你快来看看!军策种的赵国弟子们要硬闯进来!” 第十九章 骑战策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与墨羽正聊得起劲,忽然被墨庄的喊声打断。墨羽有些不悦,怒道 “大喊些什么!没看我和墨达兄弟钻研兵法么?不长眼的东西!” “大哥,小弟也是不得不扰您。墨耳墨余等一干赵国弟子在门外叫嚣,让我们交出墨达。说什么不交出墨达就要闯进来了。墨且刚刚给您和墨达搬酒,也被他们拦在门外。墨昧和墨布上前理论倒被他们推倒,现在已经打成一坨了。咱从楚地带的两坛百年陈酿也被赵人打翻了。还有,还有......还有就是.......” “你吞吞吐吐个什么!快讲!” “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墨达不是外人!” “这......大哥,关于《武灵骑战策》的事.....你看......” 墨羽看了一眼墨庄,又回头看了一下墨达,沉吟了一会。说 “没事,墨达即是我们兄弟,就不是外人。讲吧。” 墨达见项羽有点为难,忙起身说 “大哥,小弟正好要方便一下,您指个路,我去去就来。” 墨羽明白墨达的意思,赶忙拉住墨达 “兄弟,不妨事。你以后也要是复楚的核心干将,和你讲了也能做到心中有数,推心置腹。” 墨羽拉着墨达坐下 “现在六国后人都在准备反秦大业,所以你看这首阳山上尽是各国名宿后裔前来学习。一是大秦追杀我们,二是大秦境内唯有这首阳山存有先秦百家争鸣时留下的兵书战策。有些甚至连百家后人都没有留存了。比如项家的项家兵阵,田单的田氏军策,孙膑写的孙膑兵法,庞涓的武卒十三篇,还有赵武灵王的武灵骑战策。本来这些战策供所有弟子修习的,可是各国都在盘算着复国,又想复国之后争当霸主。所以一进山就把山上的兵书哄抢一番,甚至有人读完之后当众焚毁,生怕别国也掌握了兵法......” 墨达听到这心头一阵凄凉,都被灭国了,这六国还要争斗,要不是当年他们互相征伐,也不会成全了秦国统一天下。 “师父为了保护这些兵书,已经都收起来了,刻在了军策种后面的石鼓上。结果,大家又去纷纷拓印,印完后将石鼓捣毁。现在师父已将每种兵法藏了一些在孤竹先人洞中,每年拿出一本作为沙盘推演的奖励。只是新来的弟子们并不知道奖励这事,只有墨车和我这些进山早的才晓得。大家为了减少竞争,所以再没对后来的师弟讲过。我们赵楚后人在沙盘上一决高下,正是为了得到这些兵书。今年的奖励正是武灵骑战策。白天你已经帮我们得了这兵书。” 墨达心想,这首阳山还真是秘密颇多。 “那骑战策又是什么书?为了这本战策大家为何这么拼命?” “赵国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军力大增,其中骑兵就是赵国的法宝。可是赵国发生宫变,武灵王死于儿子手里,原来他手下的骑兵名将都纷纷被斩杀,赵国骑兵从此一蹶不振。有一位熟谙武灵王战法的骑将逃出生天,隐于山中将赵国骑战精要写成武灵骑战策。后来秦灭赵国后,这本天下骑兵奇书就失传了。这本骑战策号称骑兵第一兵法,赵国后人想找到这本战策,恢复赵国骑兵的神威,进而谋取天下。我们楚人步战不输任何一国,就是秦兵当年也拿我祖父的项家兵阵没有办法。可是秦国地处西北,又与戎狄接壤,盛产良马,所以骑兵非常彪悍。我大楚败就败在我们骑战不行。只是秦国骑兵虽然马好人壮,但论战法却敌不过赵国的胡服骑射。我项氏子弟痛定思痛,决定建立一只八千江东子弟构成的骑战劲旅。我叔父项梁已深入匈奴买马,我则要想方设法获得武灵骑战策。” 墨达终于明白了大家哄抢兵书的意图,于是说到 “大哥,暴秦不是一家一国可以灭掉的,何不拿出与人分享,作为结盟的诚意。如果方便,小弟想看一遍,不瞒您说,我有过目不忘的法门,前日又在书壤里学过了各国文字。我先记下,再凭回忆抄给你不就行了。” 项羽听了欣喜万分,想不到这墨达还有这本事。正好做个顺水人情将战策送给赵国师兄弟,与他们结好。没准还能在未来与秦开战时获得赵国支援。于是赶快让墨庄在亭子顶上藏着的武灵骑战策交给墨达。 墨达接过战策,只用了三四分钟就把战策记牢,又转交给墨庄。项羽和墨庄都惊呆了,这墨达真是神人,翻看一遍就记住了。 “兄弟,可不敢哄你大哥啊。你当真记下了?这书一交出去可就回不开了。” 墨达笑了一下,随口背了三段。项羽一看一字不差。拍着墨达说 “兄弟啊,你可不能离开我楚营。宁可把一千本兵书交出去,我也不能让你走了。千册易得,一达难求。” 二人随即让墨庄带路来到事发地点。见墨且、墨昧、墨布、墨殷正和赵国的几个弟子扭打在一起。不过并不像墨庄说的那样受气,倒是赵国弟子被江东四虎打得满地找牙,带头的墨耳更是被墨且骑在身下。见墨且的大拳头足有打铁的大锤一样大,轮起来像雨点一样落在墨耳的身上。墨耳双手抱着头,护住自己所有的要害,像个肉团一样。墨且越打越起劲,眼看墨耳连防护的力气都要没有了。墨羽见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发话喝住江东四虎。走过去将东倒西歪的赵国弟子一一拉起来。 “各位师兄弟,我们都是同门何必这样。” 墨且刚要解释为何斗殴,却被墨羽重重打了一巴掌。 “混蛋!你们都是练过项家拳的人,明明知道项家拳出手太重,怎么还打人?我是怎么教你们的,项家拳不能加在自家人身上。都是自己兄弟,看给大伙打的!” 四虎不作声。墨达心里好笑,打了人还要装好人。 “各位来此为了何事?” 项羽明知故问。 “羽师兄,我等来此为的是和师兄借一本书,借一个人。” 墨耳扶着一棵树慢慢站起来,一边喘气一边说话 “白天墨达师弟让我等大开眼界,我等赵国弟子特来相邀。” “墨达已经是我项羽的座上客,今日我们正在欢饮,请客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可是明明斗完阵被你们楚人抢了去......” 没等墨耳说完,项羽突然一瞪眼,吓得墨耳把后面的话咽了进去。 “.......师兄......这......这这......好说好说,既然墨达安然无恙,你们又正喝在兴头上,我们就不打扰了。只是师兄如果今晚要忙着饮宴,何不把武灵骑战策先借我们看一晚,可否.....” 墨耳明显被打怕了,说话都没了底气。 “借书?” 项羽沉吟了一下,利剑一样的眼神射到墨耳身上。墨耳立刻慌了 “师兄,没别的意思,就借三天......” 墨耳见项羽没有答话,又说 “师兄,要不一天就行。就一天......” 项羽眼睛一直盯着看,还是没有说话。这下墨耳慌了 “师兄.....师兄....那就三个时辰,我说到做到。您还可以派人看着书,我们就看一下,您看.....” “好了,既然赵国师兄弟们要看,那就拿去,就当我墨羽送各位的复国大礼了。有朝一日我大楚有难,希望赵国能倾力相助。墨且他们打了人,是他们的错。各位看要给怎么个惩罚。你们来定,只是我楚人要由楚人来惩罚。” 众赵国弟子没有想到项羽竟然如此大度,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不仅送书还要严惩四虎。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项羽又说 “好了,你等回去跟墨车大师兄带句话。我楚人与赵人同为暴秦所害,现在正是联手的时候。我们两家弟子为了兵书相争多时,现在为了抗秦,我楚国弟子愿把所收集的兵书与赵国弟子分享。” 墨耳等人不禁连连点头,满心都是感慨和感激。墨耳双手接过骑战策,向项羽深深鞠了一躬,道 “我墨耳在此立誓,只要楚国有羽师兄在,我们赵国上下就以楚为盟,永不相弃!” 说完率领众赵国弟子离开楚营。 第二十章 采药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和项羽五虎正在饮酒纵论之时,墨横急匆匆跑了过来,边跑边喊 “五哥!五哥!” 墨达见墨横满头大汗,赶忙问到 “怎么了?” “自从你上次教会墨颠做大葱炒鸡蛋之后,他连续做了137顿鸡蛋了,这些日子为了创新,往鸡蛋里加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佐料。今天晚上放了褐斑菇和斑毛虫,又剁了几根惑心葱炝锅。吃完之后整个人通体生斑,好像花奶牛一样。现在跟疯子似的,见草就吃。都把墨顿大哥帐篷门口的那跺干草吃完了。我们大家没了办法,这不让你赶快回去看看!” 墨横边说边抹头上的汗 “快带路,咱们这就走!” 墨达听了心里急得不行,又转身一抱拳 “墨羽大哥,墨颠是我兄弟,我得去看看。改日我们再聊。” 项羽赶紧起身道 “既然有事,兄弟快去,有用到我们的地方只管说一声。听说墨颠是有些脑子不清了,我项家早年间与秦始皇帝的御用方士徐福关系莫逆,得了一棵定魂丹。吃下一颗就可以止疯一天,但此丹只可止疯不能治病,你还得另寻治病之法。” 墨达别过项羽和五虎,跟着墨横跑回墨顿帐篷前。一回来就看见墨颠被绑的像个粽子一样.绳子捆得太紧,把他身上的胖肉都勒出来了,活脱像个米其林轮胎的标识。墨颠身上长着许多褐色的斑,每一个都有手掌那么大,特别是左眼上那一块尤其的大。加上墨颠体型巨大,特别像个长着斑点的奶牛。墨信和墨顿两个人死死摁住拼命挣扎的墨颠,见墨颠嘴里还在嚼着干草。墨达想,妈呀,莫不是得了疯牛病? 一旁的墨资看见墨达赶快迎上来 “兄弟,都要急死我们大伙了。实在弄不住他,我们只好把他困上。自从吃了他自己配了料的炒蛋就变这样了。我也叫了神农的大师兄墨阳庆来给看看,墨涵去接了,现在也不知道请没请到。急死我了。” 墨达问墨姿道 “三姐,别急。墨颠不是神农大师兄么?这墨阳庆是谁?” 墨姿擦擦眼角的泪说 “神农氏当年尝百草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人间能有吃的食物,一是为了能找出能治病救人的良药。所以孤竹神农种里分百食和百草两部分,墨颠是百食的大师兄,这墨阳庆是百草的大师兄。这墨阳庆原名公乘阳庆,上山前就已经是名扬天下的名医了。怎奈,自从徐福骗了秦始皇带着五百童男五百童女跑去仙岛之后,始皇大怒,要杀尽天下方士泄愤。这下可算是也连累了公乘阳庆这些方士。没办法,公乘阳庆带着徒弟淳于意跑进首阳山,师父收留了这师徒二人,让他们在山上修习神农种。” 墨达听完才明白,又追问到 “墨涵去了多久了?” “有些时候了,听说阳庆和他徒弟进山采药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来。真急死我了。” 墨姿和墨达看着发疯的墨颠很是心疼。墨达摸无意间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摸到了项羽给的那颗定魂丹。马上掏了出来,跟墨姿讲 “三姐,有没有水,我这有定魂丹,赶快给墨颠服了。怎么也能让他镇定些,少受些罪。” 墨姿端来水碗,墨达让墨横墨笛两个小孩撬开墨颠的嘴把药灌进去。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见墨颠身体开始剧烈的发抖。越抖越剧烈,后来开始疯狂的摇摆身体,脸色发青,身上的斑纹越来越大。墨顿和墨信两个人都摁不住他,被墨颠用力一弹,摔了出去。 墨颠不住的在草地上翻滚,两只手不能动,就在地上爬行。先是用腿将自己身体拱起来,形成一个弓型,然后头向前伸,把上半身向前推进。整个像个大毛虫一样!还是只疯狂的大毛虫!移动速度之快,简直像是常人小跑一样。见墨颠一拱一伸,一拱一伸地来到一株大树前。顿了一下,身体蹲下把自己压得像个弹簧,然后纵身一弹,居然把这么笨重的身体弹起了三尺高。紧接着弹起的身体紧紧贴在树干上,然后一拱一伸继续向树干上方爬去。等爬到了一个碗口粗的树枝上,墨颠张开嘴,居然从口中吐出金色的丝线。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怎么活生生的人居然变成了一只吐丝的大虫! 不一会,墨颠吐的丝已经将身体缠起来了,只露了一个头。渐渐的墨颠吐丝的速度变慢了,整个人慢慢安静下来,想必是定魂丹起了作用。众人这才送了口气,走近这个完成了一半的虫俑去看。正在这时,远处尘土飞扬,一只老虎从远处奔来,上面坐着的正是墨涵,后面一老一少,正是墨阳庆和徒弟淳于意。 到了近前,墨阳庆飞身下了老虎,并没有跟墨达他们搭话,径直冲到虫俑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回头叫淳于意 “针包!快!” 淳于意从身后的背囊里拿出针包,阳庆抽出三根银针在命门,大椎和血海扎了进去。扎完又叫淳于意拿住这三根针,从背囊里拿起一本书开始翻找。一边翻一边吩咐 “命门,烧山火。大椎,血海,透天凉。” 众人围过来,见淳于意慢慢提起扎在命门穴的银针。一边提一边碾转,快要从皮肤拔出来的时候,突然重重地扎进去。如此反复了十几次。接着,淳于意又双手把住大椎和血海的两根针,一边碾转一边向里进针,等进针到一定程度,突然向上提拉,反复十几次。 墨颠经这三针一扎,已经完全不动了,脸上的褐斑也停止了长大。阳庆放下书,送了口气,转脸就问 “谁给的定魂丹!谁给喂的!?**的找死是不是!?你这是要命啊!谁!” 转过脸来墨达才看清阳庆的脸,真真吓了墨达一跳。这哪是人脸简直是一张鼠脸,鼻子尖尖的,一双小眼睛只能看见一条缝,整个面部向前凸起,嘴简直要长到了下巴上了。最特色的是鼻子,周围居然长着几十根又长又直又硬的胡须,就好像老鼠的胡须。 墨达见这人暴跳如雷,心想是不是自己胡乱吃定魂丹把墨颠吃坏了。 “是我,我给墨颠服了一颗定魂丹。” 墨阳庆张牙舞爪地一个健步跳过来,活像个老鼠蹦了过来。 “你?!你给服了几颗定魂丹?!快说!可要了命了!” 墨达也慌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给吃太多了才让墨颠变成这样的? “师兄,是不是我给吃的太多了?” “对!吃二十分之一颗都多了!别说半颗一颗了!你看看,这可怎么办,可怎么办!” 阳庆一边急得抓耳挠腮一边埋怨墨达 “我真的是不知道啊。师兄,您是神农百草的高手,您快想个法子吧,有什么弥补的办法没有?” “哎,难啊,我看没什么戏了。” 说完摇晃着鼠头不再出声。 “我如果早知道吃药能致墨颠于危险之中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现在只要能救墨颠,让我赴汤蹈火都行。只求师兄救命。” “救命?救谁?” 这一问大家都愣了。墨姿说 “救墨颠啊!还能救谁!?” 墨阳庆反而恼了 “救这废物胖子!?你们不是傻疯了吧?” 墨顿憋不住了,问道 “那你一只说没救了,要了命了的,说的谁?” “我说那宝贝定魂丹那!那宝贝是可遇不可求的万宝之宝!你们居然给个变了虫子的死胖子浪费了,心疼死我了,不是要了我的命是要了谁的命!?你说!你们说!” 墨阳庆越说越激动 “死胖子好救,吃下我配的雄鸡散,马上能复原。可是定魂丹是用百年老涂的蛋做的,我师兄徐福当年为做定魂丹几乎杀了大秦境内所有的涂,现在能不能还有剩下的就不好说了。做的定魂丹一共三百颗,那可是一颗难求啊。我当年央求了一年,师兄才给了我一颗。现在为了个死胖子,你居然给他吃定魂丹!” 众人差点被墨阳庆气死。原以为他是为墨颠担心,才急得抓耳挠腮。哪知道是为了定魂丹。墨顿满眼冒火,拳头刚抡起来,就被墨姿拉住了。见墨姿陪笑道 “我说阳庆师兄,这定魂丹不是用来止疯的么?怎么会那么让你这神医心驰神往啊?” “你懂个什么!” 墨阳庆听天仙一般的墨姿说自己是神医,马上背起手来,语气缓和了很多。 “这定魂丹如果只是为了止疯就太可惜了。它能镇魂!人死前会灵魂出窍,魂魄出窍人就完了。这定魂丹可以把将死之人暂时定住,让魂魄不散。定住魂魄后,再配上我这神医级别的治疗,这人就可还魂,起死回生。师兄炼成丹药后带了250颗去了东海瀛洲,从此没了音信。秦皇宫里留了40颗,那嬴政老儿要是没有这定魂丹,早十年就和他祖宗地底下相会了。剩下十颗散落民间不知所踪。” 众人听了才明白墨阳庆为何如此紧张这丹药。墨达倒是没心思想着丹药的事,现在救人要紧 “刚才我听您说吃了您的雄鸡散就能就墨颠?他得的是个什么病?” “那定是吃了斑毛虫和褐斑菇所致。食了这两样东西任何一样都是大补,但二者同食会使斑毛虫的潜藏毒性被激活,会使人浑身生恶斑,当斑长满全身后,中毒者会心性大变,行动似毛虫一般。你们是不是还见他食了鸡蛋?” 众人点头 “是了,鸡蛋会加速毒性发作。成虫之后,便会吐丝成茧,最后破茧为蝶。但这蝶是斑毛虫卵藏在中毒者体内生出的,所以会让中毒者常穿肚烂!也就死于非命了。” 大家都吓坏了,还从没听过这等怪病。赶忙问阳庆如何医治。阳庆顿了一下,眯起鼠眼打量着墨达,心里盘算着什么 “这定魂丹虽说是大材小用了,但是倒也及时。趁胖子吐丝,成茧未完,定住他的魂魄。使得茧暂时不能完成,自然就不会化蝶。可是过了一天我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到时候定不住魂了,一样变蝶,肠穿肚烂。如果.....‘ “如果怎么样!?” 众人齐声问到。 “如果用了我的雄鸡散,就可把他身上的斑毛虫毒催出来,虫卵自然也就出来了。可保性命无虞。只是.......” “只是什么!?” 墨达一听墨颠有救,赶忙追问。 “.....只是这雄鸡散也要用到百年老涂的蛋皮,没有了老涂,我也没有办法。除非....” 第二十一章 狸子沟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你就别卖关子了,除非什么?” 墨达很烦墨阳庆吞吞吐吐的样子。 “除非,你能给我找来老涂蛋,那我准能配出雄鸡散,墨颠即刻得救。” “好,你切说说什么是老涂,长个什么样子,如何找得到这老涂。我们兄弟这就找去!” 墨顿不耐烦了,插进话来。墨阳庆没有答话,只是昂着鼠头,眼睛溜溜乱转。挥了挥手把淳于意叫了过来,从背囊里拿出一本图册,翻到其中一页道 “这涂乃是和狐同宗,只是狐多聪明机智,涂多能通灵性。涂没有狐狸那么灵敏狡猾,却能感受人的感觉和语言。老天真是造化弄人啊,要是涂和狐狸能合二为一就能堪比万物之灵的人了。我师徒二人转遍名山大川都没有见过一只涂,别说百年老涂了。这是涂的模样。” 说罢用手一指书上的一幅画。墨达看了,还真是和狐狸类似,只是要小很多,只有手掌大,胖乎乎的像个小毛球。 “前日,我师徒二人闻听首阳山后山有人见过这涂,正要进山寻找。怎奈被你们叫了过来。还是为了个要被虫子咬破肚子的胖子。晦气。” “好了!别废话!我等要是找来老涂,你是不是就给配药!” 墨顿再也按不住性子,吼了墨阳庆一顿。大家知道大哥的脾气,都有些为阳庆担心。可是这一吼没镇住墨阳庆,他晃悠着老鼠脑袋说 “你要是找来,我当然能配药。只是这老涂和涂蛋必须归我。可否?” 说完,扬起头来,两道渴望的目光从两只鼠眼里射了出来。 “好!一言为定!你只要告诉我们在哪能找到,我们即刻便去。” “那便好了,不是在狐鸣谷就是在貍子沟。我让徒弟淳于意跟着你们,好辨认老涂。可说好了,只有一天。过了一天我只能用针灸帮他止疯,至于能不能救,可就不是我的事了。你们赶快吧。” 说罢朝众人一挥手,从兜里逃出烟袋悠闲地抽了起来。 “墨姿,你和墨笛留下照顾墨颠。墨达和墨涵带上图去狸子沟,我和墨信带着淳于意去狐鸣谷。墨横骑着我的马相互联络。走!” 大家按墨顿吩咐分头行动。 墨达和墨涵骑着虎王一路疾驰到了一处山沟。沟口处立着一方石碑,石碑上已经是布满了青苔,碑底部已经被杂草淹没了,许多根藤蔓缠着石碑盘旋着向上长。墨达借着月光只能模模糊糊看见碑上面写着三个古燕国文字‘狸子沟‘。月光洒在石碑上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墨达他们不由得脖子上冒出一股股寒气来。 “墨达,这狸子沟从春秋时候就有了名字了。听师父说这地方很少有人敢来,特别是晚上。以前有人走夜路想快一些到,不愿意沿着沟边的高地上绕,就下到这沟里面琢磨着直穿过去,结果进去的就没有一个人回来过。后来到了战国,燕国占了这地方,就想移一些老百姓过来垦荒,结果住进来的500多人像中了邪一样纷纷自杀死了。最后剩了个小孩整天傻愣愣的,也不敢和别人说话,好像是被什么惊着了。后来到了燕国国都,请了巫婆做了法才讲了全村遇害的经过。” 墨达听墨涵这么一说也觉得沟里阴森森的,透着一股邪劲。问道 “是怎么个经过?” “那孩子说他们搬进来没几天就开垦了不少荒地。也不知道是动了哪几块地,惹得许多的狐狸从地下的洞子里窜出来,足足有好几万只,一下就把整个村子围了。村里人卯足了劲打狐狸,结果是越打越多。后来,一天晚上来了一群涂,领头的老涂居然会说人话,告诉村长是垦地的时候挖了狐狸拜月亮的圣地,狐狸们是一定要把村里人杀得一个不剩。现在狐狸们请来老涂告诉村上人,不要再杀狐狸了。接着,给了村里人打死的那些狐狸的皮,要全村人披上狐皮给死去的狐狸们戴孝。村长本来不应,后来老涂说明了厉害,村长也知道这样下去早晚被狐狸整的精疲力尽。于是,他带头让全村成年男子披上死去的狐皮。这下倒是中了计,披上狐皮的村民都已经不通人言了。这些男人回到家里把老婆孩子全杀了,然后自己晃晃悠悠的去了狐狸拜月的地方。自己刨了肚子,把肠子掏出来喂小狐狸,村里人就这样全死绝了。这小孩窜到大树上才躲过一劫,他看见了全过程,就吓得丢了魂。” 墨达听到这儿,觉得毛骨悚然,原来这首阳山还有这么诡异恐怖的地方。墨涵也不敢讲了,她环顾着这狸子沟,总觉得黑暗的地方藏着什么。墨涵下意识地跟紧了墨达,两个人摸索着向前走。 越往沟里走草越深,渐渐的已经看不到路了,墨达他们只能趟着向前走。墨涵让虎王走在前面,好用它庞大的身躯开路。走了大概一个时辰,虎王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在原地打着转。墨涵凑过去摸着老虎的头用密语讲了一阵,老虎偶尔在喉咙里咕噜两声,好像在和墨涵对话。墨涵回头一脸担心说 “虎王感觉很准,它知道前面有危险,自己不敢前去也不让我们去。” “我去看一下,你和虎王等着。” 说完墨达向前走了几步,看到前面挡着一大片又高又密一人多高的草。这草的上端好像是长着狐狸尾巴,一束大大长长的毛毛竖在一根类似芦苇一样的黄色草杆上。 墨达刚要迈步进草丛,墨涵拉住他,说到 “墨达,这是狐尾草,它的尾部长毛一到晚上挥发出迷魂的味道,你要把鼻子捂上。虎王没办法捂鼻子,只能我们两个进去了。” 墨达应了一声,从身上撕下两块布,看到狐尾草丛里有水从根部流过。他弯下腰去沾了一些,递给了墨涵一块,自己也围在鼻子上。两个人拉着手分开草丛艰难前行。 墨达感觉脚下软软的,可能是这狐尾草根部潮气大,加上有水流过,应该是在河边或者是溪水旁。他知道,万一是淤泥或者泥沼,他和墨涵可能陷下去。所以让墨涵和自己拉开一定距离,用脚慢慢试探着走,不时还要回头提醒墨涵小心。 又摸索了大概一个时辰,身边的狐尾草还是很多,脚下一直湿湿软软的,像是踩在什么东西的舌头上,让人觉得既粘脚又恶心。墨涵忽然拉住墨达,惊叫了一声 “地上有眼睛!” 墨达一怔,往地上一看。离他身前大概半步的地方,有个湿乎乎的巨大白色眼球。墨达差点一脚踩下去,赶忙缩回了脚。这硕大的眼睛中间有一道黑线,很明显是瞳孔。墨达立刻退了一步,把墨涵护在身后。 “这是个什么东西?” 墨涵趁着月色仔细打量着前面的大眼睛,又看了看四周,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湿湿软软的地面。皱起了眉头 “墨达,我觉得我们站的地方是什么东西的头,这湿湿粘粘的地面应该就是它的皮肤。我们一直在这东西上面行走呢。” 墨达听墨涵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抬脚看了看,发现脚底沾了好些黏液。不由得心里发紧,胃口上涌。 “墨涵,看来应该是蟾蜍或者鲶鱼之类,不然皮肤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黏液。” 墨涵点点头 “应该是,不过我们走了这么久才走到他的眼睛边上,这东西是要有多大。” 墨达心里起疑,拉着墨涵绕过眼睛准备继续走。不过他多了个心眼,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缠在了眼睛旁边的草上。 又走了半个时辰,两个人又来到这眼睛前。墨达明白了,走来走去是在原地打转。 “我说这东西不能这么大。莫非是背上长了狐尾草挡住我们视线,让人辨不得方向,然后把我们绕死在这?” 墨达心里生出一丝害怕,他不知道这是在什么东西身上,也不知道会不会走到这东西嘴里,或者是永远绕不出去。 “别急,你还记不记得井龟生的那只小墨龟?” 墨涵说到 “记得,怎么?” 墨达不懂她什么意思。 “你看。” 墨涵从腰旁拴着的小皮囊里拿出小小的墨龟。这小龟通体黑色,被拿出来的时候好像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小龟抬头望了一下,看见墨达,忽然动了起来,要往墨达那边爬。墨达赶快把它双手拖过来,墨龟一副很亲热的样子。 “哈哈,我的龟外孙,外公还说你在哪呢。原来在墨涵姐姐那。” 这小墨龟到了墨达手里就开始转圈。转了一会,墨龟把头和四只脚缩了进去,只剩龟尾巴露在外面。 “墨达,我没想到这小墨龟还真的有辨识方向的本事。我用它在草原里试了很久都不行,看来它还是认主人,到了你手里就显示它的天赋了。据太古物考一书说,一千只井龟中才能生出一只墨龟,墨龟天性辨识方向,龟尾永远指向南方。但是,墨龟极度认生,只认自己的家人,也只在家人面前显示天性。呵呵,看来这墨龟还真把你当外公了。” “好啊,我的小宝宝,外公到哪都带着你。现在有了墨龟咱们就能走出去了。刚刚我们从北而来,沿着龟尾指的方向一定没错了。” 墨达一手拖着墨龟,一手拉着墨涵继续前行。不多时就走出了狐尾草丛,当双脚又踩上了踏踏实实的地面时,二人长出口气。墨达问墨涵 “这到底是什么大家伙,我们走出来估计走了有半里地.......” 刚说到这,见面前的狐尾草丛一阵骚动,突然从地面张起一张嘴。这嘴像是鱼嘴,足有一人高。随即从嘴里吐出一股股闷闷的声音。墨达他们不敢靠近鱼嘴,感觉这巨大的鱼像是要跟他们说话。墨涵静了静心,把耳朵伸向鱼嘴,自己嘴里念着口诀。这大鱼不再骚动了,狐尾草丛恢复了平静。墨达不知道墨涵在听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念的口诀是什么意思。见墨涵渐渐留下了泪,不住的摇头叹息 “这大鱼就是《庄子逍遥游》里提过的鲲。所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就是这大鱼。” 墨达在书壤里读过庄子,他知道墨涵说的这两句出自《庄子,内篇,逍遥游第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锟只大不知几千里也”。他没想到,还真有鲲这种鱼。虽然没有庄子说的几千里那么大,但是看这个头比鲸鱼要大的多了。这首阳山还真是汇聚珍禽猛兽,庄子里提到的鲲和大鹏鸟居然都让他遇到了。 “墨涵,那你为什么流泪呢?” “哎,这是只小鲲。燕国人打算开垦狸子沟荒地那会儿,游到这里的。狐王带着众狐狸杀村里人时,它全看到了,这鲲受了惊吓躲在水塘里。怎奈狐王发现了它,在它背上种了狐尾草,用狐尾草散出来的迷魂粉让小鲲动弹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小鲲长大了就填满了池塘。” “那狐王抓鲲做什么?” “嗨,这鲲可以长到很大很大,老狐狸想坐在鲲背上到蓬莱仙岛去,好求长生不老的药。” 墨达心想这老狐狸还想学秦始皇。话说这么多年了,这老狐狸要是没死肯定是成了精了。墨涵接着说 “这狐王养着鲲,可是池塘太小,它已经被挤得无法动弹。” 墨达很是可怜这条鲲,对着鲲说 “你别急,我们返回是一定救你。” 墨涵答道 “鲲说它身下的池塘其实是一个海眼,下面直通大海。只要拔了身上的狐尾草他就能游回大海。” “好!现在我们先去找百年老涂,等返回时一定来救鲲。” 墨涵点点头,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救鱼的时候,三天一过墨颠救保不住命了。 “对,墨涵,你问问这鲲,有没有见过百年老涂。有的话给指个路。” 墨涵赶忙用降物密语和鲲说了一会。说完转身告诉墨达 “鲲说今夜山里狐群要拜月,一定会把谷里所有动物叫过去,从当中挑选牺牲,用来祭月。咱们去看看,没准能遇到涂。朝着月亮走就能到狐群的拜月坡。” 墨达听到这儿,向鲲一拱手道了声谢,拉起墨涵超月亮的方向走去。今晚的月亮格外大,格外圆,格外冷。 第二十二章 白涂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遇到什么险阻,狸子沟里空荡荡的什么声音都没有,想必是动物都让狐群赶去了拜月坡。二人加快脚步,一路上并没有心情去看周围的动静。 这一晚的月亮特别的大,而且感觉越往前走月亮就变得越大,等他们走到拜月坡的时候,硕大的月亮都已经把整个远山都笼罩起来了,把整个拜月坡照的通亮。 这拜月坡是一片小高地,高地四周都是树林。高地的中间用土堆起来一个半米高的土台子,这土台子大约有十几个平方米大小。在土台周围围着好多狐狸,足足有几万只。有的静立不动,有的窜来窜去,还有的对着其他小动物指手划脚。这些指手划脚的狐狸体型都比较巨大,站在地上有半人高,看起来呲牙裂嘴的很是凶悍。 这些大狐狸驱赶着小动物,把一捧捧黄土堆到土台周围,看来是在加固。墨达想一定是为了一会拜月做准备。墨涵紧紧攥着墨达的手,她心里很是气愤。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小动物被什么坏蛋欺负,看着眼前一个个骨瘦如柴的小家伙,就让她想要保护,想要冲出去将大狐狸们一顿拳打脚踢。她忍着怕坏了大事。墨达看着她的神情,明白墨涵心里充满了愤怒,悄悄凑过去说 “等等看,别急。” 墨涵咬着牙朝墨达点了点头。 突然狐群一阵骚动,所有的狐狸都上下乱窜起来,好像是在整理阵型,不一会,所有的狐狸齐刷刷立在了土台下,头都向着土台形成了一个同心圆。在狐狸圈子外围的尽是些小狐狸,那些大狐狸押着小动物们站在了最靠近土台的位置。看来狐狸们站的位置是要论资排辈的。冷冷的月光笼罩在整个拜月坡上,让人觉得阴森又诡异。 忽然,离墨达他们比较远的地方狐群分开一条路。一个东西慢慢挪进了狐群分开的路上,这东西背对着月亮,在月光斜射下留下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路两旁的狐狸身上。这东西走过哪里,哪里的狐狸就立刻拜倒。这东西颤颤巍巍的走上土台,来到土台中间。墨达这才看清,原来这东西只有一尺多高,外面披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毛皮制成的大氅,这大氅在月光下反着油亮油亮的光。 见这东西抬起右臂,伸出一个骨瘦嶙峋的爪子。这瘦爪子向上一挥,整个狐群一起仰脖向着月亮齐鸣。这东西连着三次挥爪子,狐群连续三次齐鸣。接着,有两只半人高的大狐狸走上高台,中间架着一只被打得血肉糢糊的大黑狐狸。拉到这东西面前,往地上一摔。这东西唧唧呀呀地开始朝着众狐狸叫唤,由于高台扩音的缘故,声音被放大许多倍,墨达和墨涵听的清清楚楚的。 墨涵定了定神,伸着耳朵仔细听,听了一会,开始跟墨达说 “这是狐语,看来是只老狐狸在讲话,它在训斥面前这打得半死的黑色的大狐狸.......” 墨达急切地问道 “具体说些什么?” “他说,自己作为狐王,已经三令五申了不知道多少次,不许狐和涂交配,这规矩已经立下了几百年了,今天还有人违反。怀上不纯的种,会脏了狐狸的血脉。” 见狐王又对着狐群说了一阵,墨涵翻译给墨达,一边翻译一边攥紧了拳头 “现在有人违反了狐群的规矩,休怪它这个当狐王的不讲情面。虽然地上躺着的是它的子孙,犯了狐规,就得重罚。它......它身上......这件......件......” 墨涵说话的声音有些抖 “......人皮大氅是当年燕国500人的头皮拼起来的!” 说到这儿,墨达吸了口凉气,原来大氅上的皮毛是人的头皮和头发!两人对视了一眼,墨涵继续道 “自从狸子沟里没了人,它这人皮大氅年久失修,破了也没个东西补。正好所有违反了禁令的狐狸都要切下头来,把头顶的皮续到大氅上当补丁......” 墨达听到这儿,咬碎了钢牙。心想这老狐狸心真狠,不只用人头皮做大氅,居然对自己的同族都这么心狠手辣。奶奶的,有机会一定治治这死老狐狸。墨涵接着翻译 “......不过,你这头已经打烂了,补上了也没了用处。把那魅惑我们狐狸的那只涂给我带上来,还有那只小杂种......” 翻到这墨涵没有继续往下说,和墨达一起探身望去。见又有两只高大的大狐狸连拉带拽的带上来一只动物,墨达看了看手里的书,图上画的正和这动物一模一样,正是一只的涂。这只涂通体雪白,只是本来光亮的毛皮被狐狸撕扯的斑驳不堪。见这涂怀里还搂着一只小东西,缩在白涂怀里头都不敢探出来。 还没等狐王说话,那白涂开口说起了涂语,墨涵听了一下翻译给墨达听 “你这不知廉耻老狐狸,祸害我们狸子沟几百年,自打你来了狸子沟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我们涂王已经和村民们谈好了不再破坏拜月台,你非要用狐尾草迷失了他们的心性,让人们自相残杀。我们涂王被你这不知羞耻的老狐狸卖了,气愤至极,找你理论,你却为了得到它的灵性,剖了它的心吃。以前有我们涂群护着,狸子沟里都是和和美美的。你这混账妖狐得了灵性长了智谋,全用在怎么欺压我们身上,就连以前善良机智的狐狸们都被你带上了邪路,你们说是不是......” 说到这,白涂望了望土台下面。台下的小动物们都已经听的热泪盈眶,甚至有些年长的狐狸也在流泪。狐王怕白涂再说下去,赶紧抢过话来,冲着白涂一阵叫唤,墨涵翻译到 “混蛋,狐狸生来就是万物之灵,万物之首。你胆敢胡沁,好。我有办法让你闭嘴。听说你和黑狐私通多年,五天前已经生了个杂种。已经犯了禁令,来,把她怀里那个小毛球给我掏出来!” 说完,站在旁边的两只大狐狸一把推倒白涂,企图从怀里把小涂夺过来。白涂哪里肯,拼死保护自己的孩子,将孩子压在身下,弓起身体,张开嘴撕咬着两只强壮的大狐狸。一边咬一边喊 “你不就是怕我们涂的灵性和狐的智慧合二为一吗?什么规矩,就是怕有更聪明的推翻了你,你这死瘦烂臭老狐狸.....” 没等墨涵翻译完,一只大狐狸已经把小涂揪出了白涂怀里,另一只在不断的殴打撕咬白涂。狐王看看小涂,伸出干瘪的爪子按在小涂头上,嘴里叽里咕噜又说开了狐语。 “不好!墨达,他要杀白涂的孩子!” 墨达早就抽出背上的弓箭等着出手。听墨涵一说小涂命在旦夕,立刻向天空极速射出五支箭。前些日子在草原跟着墨顿学箭,墨达已经基本掌握了弧线射箭术,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墨达知道硬闯肯定不行,狐狸数量太多,他和墨涵只会吃亏。如果直接弓箭直射会让狐狸们发现他们藏身的地方,所以用了弧线射法。 五支箭升到顶点后纷纷落下,第一支正好射穿老狐狸的爪子,后面四只分别射中了土台上的四只大狐狸。由于弓箭自上而下有加速度的缘故,所以下落时的力度极大,把四只大狐狸射穿了不说,还死死的钉在了土台上。老狐狸更是狼狈,一只手钉在地上动弹不得。白涂惊了一下,立刻翻身起来把小涂抢下来搂在怀里。整个拜月坡被这一幕吓坏了,土台下面乱成一锅粥。离土台最近的几只大狐狸马上窜上土台去看狐王,没人理会瑟瑟发抖的白涂母子。 墨达问墨涵 “你可不可以讲涂语?” “刚刚听了一阵,记得一些,怎么了?” “我带的弓箭少,不能对付这么多狐狸,现在咱们趁乱正好救白涂母子,等过一会狐狸们稳住阵脚就不好救了。我现在出去站在树林边上,你用涂语喊让它们往我这边跑,我用弓箭断后。快!” 墨涵赶快用涂语高呼 “往这边来!白涂!往这边来!我们救你!” 墨涵一边喊,墨达一边尽力的挥手。白涂辨别得出这是涂语,心想整个狸子沟里只剩下几只涂,一定是同伴来救,朝着墨涵呼喊的声音跑来。 土台上几只力气大的狐狸已经将狐王爪子上的箭拔了出来,这狐王呲牙裂嘴的捂着爪子大喊大叫,对着一群大狐狸比比划划的。比划完,见四个领头的大狐狸各带着一队狐狸朝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开始搜索。墨达估计狐群并没有发现白涂母子,不然不会分头追击。转眼一看,白涂应该是受了伤,踉踉跄跄跑的很慢。四队狐狸迅速跑到拜月坡和树林的边缘,把整个拜月坡围了起来。墨达想这下糟了,白涂还在朝边上跑着,正好会被包围的狐狸逮个正着。 正在这时,从狐群中窜出几个影子,把白涂围在当中。墨达刚要大喊不妙,原来是7,8只长着花纹的大涂,见这几只涂和白涂简单耳语了一番,护着白涂往外冲。从土台到墨达他们的位置大概有200多米的样子,开始狐狸们还乱作一团,换过神来之后,众狐一起围攻白涂他们。不过这几只大花涂很是健硕,加上越往外围的狐狸体型越小,花涂们一路连抓带撞硬是给开了一条路。 土台上的狐王看见了群狐攻击中的涂,用自己鲜血淋漓的爪子一指方向,朝着天上尖叫了一声,围在外边的大狐狸立刻向众涂围了过来。刚刚的小狐狸还好对付,这些大狐狸一个个膘肥体壮,那几只花涂渐渐支撑不住了。墨达又举起弓 “擒贼先擒王,先射死那老狐王......” “不要!” 墨涵拉住墨达 “不要。狐王如果死了,众狐必然恼羞成怒,那时白涂他们就成了泄愤的对象了。你射伤它就好。” 墨达点点头,来不及用弧弓射法了,直接一箭平射了出去。弓箭一道寒光,正中狐王的左腿,这老狐狸立刻栽倒在地。众狐一看狐王又被射中,知道是这几只涂另有援手,怕狐王被射死。大狐狸们赶忙窜回狐王身边,用身体做了一道狐墙,把狐王严严实实的护了起来。 这下白涂他们算是得了救,一路冲撞来,到了墨达他们面前。几只花涂一看并不是同类,有些紧张,立刻挡在白涂身前。 墨涵立刻用涂语和他们说了一阵,几只涂点点头。墨涵扭头招呼墨达 “我和它们说明了我们的好意,让它们跟我们从原路回到狸子沟口。” 墨达点了点头,说 “好,我殿后,你带着墨龟在前面带路。快走!” 这时,白涂分开几只花涂踉踉跄跄走到前面来,居然对着墨达说起了人话 “这位兄弟,我知道你是好意。这几只花涂都是我的同族,我们都已经不行了.....” 说着指了指自己,又指着旁边遍体鳞伤的花涂。 “.....这狐王不是好对付的,仗着自己的摄魂法已经完全控制住了狐群的意识,特别是在这拜月的月圆之时,摄魂的效力更强。你走吧,我们留下。” “那你们怎么办?” 墨达关切到。一只最大的花涂开口说 “你带着公主和少主走,我们挡着!我们是贱命,救出它们就是我们的使命。快,别再耽搁了!” 众狐又围攻过来,知道不是客气的时候,赶忙扛起奄奄一息的白涂,跟着墨涵飞奔向前。没走出去多远,就听到后面撕咬打斗的声音。开始还听得到几只花涂穿出的声音,后来就渐渐淹没在狐群的尖叫声中了。 墨涵满脸都是泪水,她被这花涂们的护主深情感动了,更狠那个干瘪奸猾的狐王。但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逃出去要紧。 一边跑着,白涂一边在墨达耳边说 “恩公,我自己知道时间不多了,我想把孩子托付给你......” 墨达知道涂是很有灵性的动物,这白涂又是涂群的公主,想问个究竟。 “公主,你的孩子交给我,我一定好好对它。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把你带到神农种里给你治伤。” “什么?你是孤注弟子?” “是啊,怎么?” “好好,好.......有了孤竹弟子抚养我的孩子,我可以闭眼了。这宝贝父亲就是刚刚台上的墨狐,我们相爱多年,怎奈老狐狸规定狐和涂不能通婚,怕的就是后代即有狐的狡猾又有涂的灵性,到时候取而代之成为狐王.......咳.....咳咳......” 白涂说着,咳出了一口血,然的墨达左肩殷红一片。 “......只可怜这孩子,天姿这么好,却没了爹娘。恩公,我只求你好好待它......咳咳咳咳......” 这白涂已经真的不行了,连着吐了三四口血。用着最后一点力气把怀里的小黑毛球捧在手里,用涂语跟这小毛球说了几句。然后,喘着粗气对墨达说 “恩公,我和宝贝说了,今天起你就是它的主人,要它一定一定听你的话.....咳咳咳咳.....这孩子还小,不能讲人言,但能听得懂,也许等过了十岁就可以完全通灵讲话了。若是纯种的涂从小便可通灵,只是它爹是只狐,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可惜,我不能看着它长大......咳咳......咳咳......” 白涂留下泪来,将小毛球递给墨达。墨达接过来揣在自己怀中。 “恩公,我死后,你要将我的尸身留好。涂皮防水御寒,涂肉明目镇魂,涂骨疗伤最佳。而我腹中有十颗灵丸,就是人们说的涂蛋,恩公取出后记得收好,以后必有大用。我不能回报恩公,只能用尸身回报了。你不必多心,也不必难为情。我们涂相信,尸身若能得以拆卸,用在正途,方可进天国而不入地狱......” 白涂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墨达感觉左肩一震,白涂已经瘫在肩上咽气了。 墨达心里好一阵悲伤,更替自己怀里的小家伙难过。不过现在大敌当前,来不及伤心了。白涂已死,对它最好的祭奠就是随了它的心愿。 此时,墨达听到身后有无数狐狸爪子摩擦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不多时,这沙沙声已经越来越近。 第二十三章 糊涂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估计自己的双腿是跑不过狐群的,赶忙叫前面的墨涵 “墨涵!你带着白涂的尸身和小毛球先走!一直跑,到了沟口赶快给大哥它们发信号,然后带着虎王来接我!我来挡一阵!” 墨涵不肯,用力摇着头 “要走就一起,说什么接不接的,咱们一起跑,快到了沟口我打呼哨就好了!” “傻姑娘,离沟口还那么远,你喊破喉咙虎王也听不到。快走,你走了还能救墨颠和没了爹娘的小毛球,走!” “我不!绝不!” 墨涵说的斩钉截铁。墨达还没等到继续劝说,狐群已经快追上了,更有一些跑得快的已经从两边的上坡上超过了它们,墨达估计狐王的计划是要合围他们。 “墨涵,先接着白涂!” 说罢将白涂扔给墨涵,自己转身拽出弓箭,对着左右上坡上跟进的狐群就是几箭。领头的几只大狐狸当时就被射翻在地,顺着山坡滚落下来。一时间狐狸们被镇住了,见这人射得这么准都不敢上前。这墨达表面上看起来气定神闲的,狐狸们摸不着头脑,都止住了脚步。墨达接着用弧射法往天上射了几箭,后面的几只大狐狸又被钉在了地上,狐群更是一阵骚动。 墨达知道,这时如果转身再跑,狐群一定追上来,那时候就镇不住这些狐狸了。他用眼睛瞪着这些狐狸,跟后面的墨涵说 “你先走,缓缓走,带上白涂。这帮狐狸被我镇住了。放心,我随后就到。” 墨涵接过白涂,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在墨达耳边耳语了一番。墨达听完点点头 “好,我尽量拖住,你抓紧时间。” 墨涵转身飞奔而去。墨达手持弓箭严阵以待,狐群搞不清状况不敢前进,双方僵持在这。过了一会,狐王让十几只壮硕的狐狸抬着追了上来。看见了墨达,赶忙让大狐狸们把自己挡在身后怕被墨达的箭射死。接着发出了指令,众狐见狐王到来,都渐渐恢复了些胆气,一步步向前试探。墨达估计墨涵应该在身后准备的差不多了,当即射出了一箭。这一箭狠狠钉进了挡在老狐狸身前的大狐狸身体里,由于力道十足,箭矢透过了大狐狸的身体,差点射进狐王的眼睛里。老狐狸吓了一跳,众狐赶忙向狐王聚拢。墨达趁这机会转跑开。 等狐王缓过神来,在后面领着众狐就追。墨达跑一会,就回头射一箭,狐狸们就停一阵收缩一下队形。 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狐王明白了墨达的用意,指挥众狐不要再收缩阵型,只留下十几只大狐狸挡在身前。恰在这时,墨达看到了面前一棵树上绑着的布条,他知道到地方了。越过树后,转身大喝一声,狐狸们被吓了一跳。心想这人莫不是疯了,是不是要玩命。 墨达指了指左边大概距离二十米的山坡,嘴里喊了一声 “火起!” 只见上坡上顿时起了一道火光。墨达顺着地势从左边山坡一直指到右边山坡,这火沿着墨达手指的方向在墨达与狐群面前竖起了一道火墙,这火墙足足有五十几米长。 众狐立刻吓得乱跳乱叫,慌慌不安。老狐狸也吓了一跳,狐狸生性怕火,而且眼前这人不仅弓箭射得准,还能随手一指就起火更是让它摸不清深浅。 墨达知道,这火是墨涵提前跑到两边山坡上洒了引火粉,他们商量好墨达到了记号的位置只要往左边一指,墨涵就在这边放火。一能吓住狐群,二能暂时挡住追击。 墨涵在山坡上找了招手,打了个手势,墨达领会,二人一起朝来时那片狐尾草丛跑去。 狐王不肯放弃,率领众狐绕过火墙继续追。 墨达接过白涂尸身,二人在前面拼命跑。眼看狐群快要追上了,距离狐尾草丛还有一百来米,墨达抽出一根箭,沾了沾墨涵给的引火粉,朝着草丛射了出去。 箭在天上划了一条弧线,剪头下坠时由于与空气摩擦,剪头上的引火粉被点燃了。火箭一遇到狐尾草丛瞬间火光冲天。墨达和墨涵一头钻进大火之中。狐狸们纷纷停在大火前,望火兴叹。 老狐狸看了看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下令狐群不必担心,进火追击。既然墨达他们都能钻进去,他认为狐狸们应该也行。迫于狐王的威慑,狐狸们都豁出去烧死,一头撞进火堆里。不多时,就听见劈劈啪啪烧草和烧肉的声音,一股烧糊的狐狸肉味直刺鼻孔。这大火烧掉了至少一半的狐狸,剩下的再也不敢上前。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大火渐渐灭了,露出了一大片烧焦的尸体和草灰。狐王心想这两个人一定逃不成,烧焦的尸体里一定有这两个人,于是下令群狐搜索。 等所有狐狸都窜上草灰,突然大地猛地一震。整个地面剧烈的摇晃起来,众狐不知所措,一会烧焦的地面突然沉了下去,在狐尾草地的边缘开始塌陷。紧接着水从四周灌进了陷下去的草地,把狐狸们全都淹了进去。很多狐狸还在垂死挣扎,怎奈,陷下去的地面由于速度太快,产生了巨大的漩涡,狐群整个被吸进了水里。狐王惊愕之下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往后退。不多时,水面平静了,草地又浮了上来。见地面上突然张开了一张大嘴,墨达拉着墨涵从里面走了出来。二人径直来到已经愣在当场的狐王面前。此时的狐王,已经是光杆司令一个了。 墨达冲上去准备逮住狐王,好替白涂夫妇出一口恶气。怎奈,老狐狸很狡猾,虽然腿被射伤了,还是一瘸一拐跑开了。墨达抽出最后一根箭,一箭就把狐王钉在了地上。 墨涵冲上去,啪啪啪啪就是一阵嘴巴,打得老狐狸脸肿得比屁股还大。墨涵道 “你个死瘦烂臭老狐狸,想不到我们一把火烧了困住鲲鱼的狐尾草吧?现在小鲲长大了,你的狐狸爪牙们早都落进海眼喂了鱼,现在剩你一个,看你怎么逞威风。” 老狐狸一脸惊恐。墨涵接着道 “我们刚刚躲进鲲嘴里,所以没烧到我们,倒是烧死了你一半的爪牙......看我不......” 墨涵说着还要打,被墨达拦住了。 “好了,罪魁祸首已经让我钉在地上,它也活不了多久了。咱们还是赶快让鲲再潜下去把狐狸们捞上来,能救几个救几个,他们虽然助纣为虐,但也是生命啊。现在狐王没了,但愿他们能改邪归正。” 说完,拉着墨涵指挥着鲲将还没淹死的狐狸们捞了上来。狐狸们一个个奄奄一息,在地上东倒西歪。说来也怪,这狐王一死,剩下的不管是大狐狸还是小狐狸瞬间没有了原来那股乖戾之气,连眼神都没有那么凶了。墨达问身边的墨涵缘由。 “这狐王想必是用了法术的,除了狐尾草,肯定还用了迷魂术什么的。如今狐王死了,法术也尽了。依我看,这老狐狸应该有个几百年道行了。” 墨涵走近老狐狸的尸体,那件人头皮大氅已经滑落在地上,露出狐王胸前挂着的一个小陶罐。罐口让耷拉下来的狐狸下巴正好挡住。墨涵心想可能是这陶罐有什么蹊跷,慢慢解下来用手捂着罐口。墨达凑过来,拉开墨涵的小手指在罐口闻了一下,一股莫名其妙的臭味钻入鼻孔,顿时觉得脑子恍惚,迷迷糊糊的。墨涵一看不好,立刻封住罐口,狠狠往墨达肩上拍了一下。墨达一怔,呼呼地喘气。 “这东西好厉害,只闻了一下,感觉自己都要飞了,身上有一股力量注入进来,烧得心里难受,整个人蓄势待发的样子。” 墨涵说 “这东西一定有古怪,回去了问问阳庆或者淳于意。咱们走吧,墨颠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完打了一个口哨给虎王。墨达转过身,看着鲲,默默对它说 “你可以顺着海眼游走了,这下又能成逍遥游里那个一越九千里的逍遥之鲲了!” 鲲朝着墨涵墨达低语了几声,从嘴里吐出一个夜明珠。这珠子烁烁放光,把周围三米照的通亮。墨涵一脸兴奋,对墨达解释说 “鲲很感念我们的恩情,他要去仙游四海了。需要它的时候就用这颗珠子。这颗珠子是电光珠,把它放进海里或者有海眼的地方它就会发光,鲲能收到这光,并且寻着光源找到我们。” 墨达倒不是很在意鲲能不能找到自己,倒是从今以后夜里有灯照明了很开心。特别是能在水里发光,潜水都能用了。 这鲲说完一翻身,掀起几米的浪花,潜入了水底。墨达墨涵转身向沟口走去。走了几步,只听身后浪花滔天,鲲从水底弹射而出,将庞大的身体抛向空中。这下,巨大的身体在月光下烁烁放着银色的光芒,好像一座纯银铸造的银鱼塑像悬在空中。皓月当空,巨鲲腾空,浪花翻卷,这一幕深深印在墨达脑海里。这奇景足以让他铭记终生。 其实,这一幕,比起他将要经历的波澜壮阔的种种画面只是一个开端。 变数之人,注定了惊心动魄,波谲云诡的人生。 第二十四章 谎言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墨涵走了没多久,虎王迎着他们赶了过来,二人骑上虎王回到了狸子沟口。由于墨涵早早发了信号,墨顿他们带着淳于意也赶到了沟口。墨顿见面就急切地问 “五弟!怎么样?!找到老涂没?!” 墨达拍了拍白涂的尸首,苦笑一声 “大哥,这涂得的可是不易啊。你们怎么样?” “别提了,现在的狐鸣谷简直变成了黑熊谷,一只狐狸都没见着。涂倒是看到一只,可惜已经被一群黑熊吃的只剩头了。” 墨顿他们一身的尘土,墨信胳膊上还带了伤,看起来是经历了一番打斗的。墨达给墨顿他们讲了狸子沟的遭遇,大家听的惊心动魄。尤其讲到鲲和能讲人言的白涂时,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墨达并没有讲电光珠和白涂临终讲的那些话。淳于意不是自己人,他担心言多语失。他拿出那一罐子东西,问身边的淳于意 “淳于意,这罐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闻了让人迷迷糊糊的。您是医家圣手,跟着阳庆师兄一定见多识广,您给看看。” 淳于意接过罐子,用一根小树枝沾了一点点,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周起眉头,思量了一会。道 “这乃是用发情的雌狐腋下支脉中取下的动魄香。以前师父让我们试药,试过它的厉害,能让人魂魄皆迷。只要下药之人稍加引导,用药者就会从其心意,任其摆布。以前吕不韦就让朱姬用过此物迷倒秦昭襄王,这秦始皇帝的老子才任其摆布,让一个做生意的掌了秦国大权,搞得嬴政小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都不知道。” 大家心想这东西这么厉害,可是要带好了。墨涵拿出两截竹子做的小管子,装满了动魄香藏在自己背囊里。淳于意说到 “你们可要藏好了这动魄香,我师父是个药迷。钱财他从来不在意,一心只求世间稀少的药材。我师父攒了一辈子才攒了一小瓶动魄香,现在一大罐子恐怕要被他盯上了。” 墨达心里好笑,这淳于意倒和他师父不是一个心思,还跟自己透露他师父的习性。问道 “怎么?你师父这么迷药啊,不愧是医家高手。” “医家高手?医家鬼手差不多。我们师兄弟哪个不是被他试药试针试残的。就剩了我一个还能出来干活。” 说完露出胳膊来给大伙看,上面满满的全是针孔。又撩起来后背,上面长着一个大毒疮。淳于意不由得哭了,边哭边诉说 “师父先是给我们下毒,试各种毒物的毒性,又用不同的药来解毒。弄得我们痛不欲生,很多人想尽各种办法自杀,居然都被师父救回来,死都死不成!我背上这疮就是师父在我身上种的毒蛆所致,每日奇痒无比,夜间又疼痛难耐。哎,哎!恨不得杀了这鬼手!可是又没人能医的好自己的疮毒,哎.......” 墨达他们很是同情淳于意,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要天天做小白鼠被作实验。这公乘阳庆果然是够狠毒。淳于意控制了一下情绪,接着说 “师父本来生的一副好模样,自从五十岁那年一心想掌握下毒和解毒的本事,自己亲自试毒解毒。结果五十五岁那年去西域,中了西域毒鼠的毒,面相就变的如同老鼠一般。从那之后,师父心性大变,开始变得阴毒可怕,性格乖戾。我们自小跟着师父行走江湖,他的点滴,我们是有亲历过的。师父前半生治病救人,医人无数,后半生就到处下毒再解毒,像着了魔一样。” 墨达心想,终生钻研毒物,却被毒物所侵,为毒物所困,正是入了毒物的魔道。他觉得淳于意倒是个坦荡直率的人,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倒是这阳庆师兄好像人品欠佳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得到涂蛋设了什么圈套。于是问淳于意 “那你看墨颠中的毒好解么?阳庆师兄说要用涂蛋皮,会不会阳庆师兄说的雄鸡散还需要其他材料,也要费好多周折才能搞到?” 淳于意听了墨达一问,低下头,脸色有些慌,眼睛不敢直视墨达,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墨达知道其中一定有鬼。 “这涂我是见了的。可是,没有什么涂蛋那?而且涂和狐,鼠,兔都差不多,并不是靠下蛋生孩子的。” 淳于意更加支支吾吾了。墨信也看出来这其中有问题,于是一把将淳于意拽过来,用胳膊肘横在他脖子上,讯问到 “别在这撒这种慌,在草原那会阳庆说的话我就怀疑,为什么雄‘鸡‘散要用‘涂‘蛋?如今墨达带回来的白涂尸体我们也是见了的,哪能生什么涂蛋?” 淳于意知道墨顿他们为了兄弟冒这么大风险,本来就很是感动。加上他跟着墨顿墨信一路上历经艰辛,对二位的能耐更是佩服,加上墨达和他聊起自己那个毒物老怪师父,自己也想脱离苦海。本来就想把实情告诉各位,只是念着师徒应该一条心的伦理纲常不好开口。听墨达和墨信这么一问,自己知道满不住了。于是叹了口气,说 “我也实在是不忍心再骗各位义士。墨颠中的毒是虫毒,就是虫入体内。入体之后,一入脑,让中毒者行为受控;二入肠胃,以中毒者身体为巢滋生繁衍。墨颠吐丝就说明虫已成熟,等虫茧成后,虫化为蝶,就会冲破墨颠身体,那时墨颠就会只剩躯壳了。不过一般人虽然会被虫所染,但胃中酸液会融化虫卵,墨颠吃了褐斑菇中和了胃里酸液,虫在此时入侵体内。” 墨顿觉得这些方士都一个毛病,就是啰嗦。不耐烦地问 “你到快说治疗之法!” “只要驱虫即可。墨达师叔给吃的定魂丹正好镇住了虫群,让其不再变蝶。只要师父配好的雄鸡散驱虫,三日内可痊愈。” 墨信火了,喝道 “那就是说不需要什么涂蛋皮了!你师父是有现成的雄鸡散了!” 淳于意很是惭愧,他知道师父只是为了得到百年老涂的灵丹。 “各位,实在对不住,师父想要老涂灵丹,墨信师叔说的对。其实不需要老涂蛋皮,雄鸡散就在师父背囊中.......” 他想到眼前这几位为了得到老涂救墨颠,冒了极大的危险。特别是墨涵和墨达,差点命都丢了。他心里很是惭愧。墨达走过来,让墨信放了淳于意,拍了拍淳于意的肩膀,好言劝道 “大哥,四哥,算了。淳于意也是被逼的,他师父都没想到过他的安危,与其说是帮我们不如说是看着我们。他也很惨了,当奸细既要面临和我们一样的风险,又要面临心里的煎熬。我想他也是纠结于选择师徒之义和自己的良心之间。” 淳于意听墨达这么一说,心里觉得那个纠结的疙瘩得到了暂时的释放。有人能理解他,这就是莫大的支持,加上墨达话中的谅解,让他更加倾向于站在墨达他们这边。咬了咬牙,说到 “各位师叔,你们都是好汉。徒侄不能做不仁不义之事。各位千万别拿东西去换,换了一次就有下一次。各位既然能找到白涂,就说明是能人佚士。我师父为了找药可是阴毒无比,给墨颠治病可能只治好七八分,等他复发再向各位索取名贵药材。我师父的医术我已基本通晓,雄鸡散我就可配得。各位如果相信,给我个把时辰进山采药,定能让墨颠师叔痊愈。只是求各位护住我,别让师父加害于我。师侄拜托各位师叔了!” 说完双膝跪倒,在地上磕了个头。墨达知道这个头磕的既有和过去诀别的决心,也有做奸细的悔恨之心,更有对他们能提供保护的信心。赶快搀起淳于意,说到 “你放心吧,我大哥四哥是旷世英才,我和墨涵也会尽力保你万无一失,以后你就跟着我们罢。” 淳于意听完热泪盈眶,道了谢,转身进了大山采药去了。 墨达他们四人疾驰回草原。看见挂在树上的大虫蛹依旧静止不动,大家放了心。公乘阳庆看见墨达他们回来,赶忙冲了过来,一顿上下打量,好想在找有没有百年老涂。 墨达想,他和墨涵走了一趟狸子沟就得了好三件宝物:动魄香,白涂,电光珠。前面两个都有极棒的药用价值,本来还需要和阳庆这个老谋深算的毒物老怪讨价还价一番的。现在有了淳于意的药,不用受这老怪物要挟了,只是要防着他使坏。墨达对墨信使了个眼色,墨信心领神会,站在虫蛹旁。墨达又转身悄声告诉墨涵 “你把墨笛、墨横和墨姿姐聚到一起,防止他防毒使坏。” 墨涵点头,转身刚要去,又被墨达拉住。墨达看着墨涵的眼睛,温情道 “自己更要小心。” 墨涵看着眼前温情脉脉的墨达,心里暖暖地流淌出一阵温存。转身聚拢大家去了。墨达见安排停当,来到阳庆面前,没有讲话,只是歪着头看着他,双手背在身后,白涂的尸身拎在手里。阳庆让墨达看毛了,抓着自己的鼠腮帮子,急切地问 “怎么样?老涂逮到没?没有老涂,小涂也行!没有小涂,涂崽子也行啊!” 说完眼睛跟搜索器一样扫瞄着墨达,当看到白涂尸体的时候,两只鼠眼突然挣得像老虎眼那么大。猴急地就要上前夺,被墨达一把拦住。 第二十五章 痊愈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师兄,这不好吧。” 阳庆知道自己失了态,赶忙道 “不是不是,别误会,我是担心墨颠,想赶快配药给他。墨达,你快给我这白涂。我的天哪,白涂啊!一只顶一万只涂啊!涂肉,涂骨,涂皮,涂蛋,样样宝贝啊!” 阳庆显然惊喜的语无伦次了,忘记隐藏自己的私心。这家伙留着口水,围着墨达和白涂尸绕来绕去,跟见着羔羊的饿狼一样。过了一会,阳庆缓过神来了,知道自己言语失当,索性开始威胁。 “反正,你不给白涂,我是治不了墨颠的病。雄鸡散没有白涂是下不了药的。而且,整个白涂都要用。” 阳庆按住自己的急迫,装作没事一样。墨达反倒更是不急,慢慢悠悠地说 “师兄啊,我看墨颠一时半会死不了。在等等再配药,让墨颠自己靠自身免疫力抵抗一会,这对他今后的免疫功能有好处……” 墨达看阳庆明显不能明白免疫是啥意思,索性接着逗他 “这免疫功能是一种功夫,要用尽天下之毒来练,练好了九九八十一层之后,就可百毒不进,寒暑不侵。这是在一本古书上看的。” 阳庆一听还有这功夫,倒是来了好奇 “这是什么功夫?怎么会有这等功夫?你怎么会知道?” 墨达翻了翻眼睛,计上心头。 “你不信?好吧,反正你是师兄,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我要把这古籍中的秘术告诉你,师兄怎么也得给点好处吧。” 阳庆怕上当,反问墨达 “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给雄鸡散。” “师兄,你还真会做生意。不过生意不是这么个做法,总要有个定金什么的吧,要是我给了你这秘术,你反倒不给我雄鸡散,我岂不是亏了。” “就是,我给了雄鸡散,你不教我这秘术怎么办?还有那白涂尸体。我都要。” 墨达看阳庆上套,说到 “这样,我背下了这古文,我写一些给你看。”说完,墨达捡了个树枝在地上写了起来。 “踏实做人,免入魔道。药迷心窍,早晚有报。若不听劝,无可救药。无药可救,惹人耻笑。” 阳庆一看傻眼了,全是自己不明白的文字。墨达用的是从字壤里看来的石鼓文。这文字,恐怕世上没几个人看得懂。阳庆指着这些文字大惑不解道 “厉害厉害,这上古的文字,你居然识得。” 墨达看阳庆没有识破,接着说 “师兄,这东西写的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只是记得字形,于是就背了下来。刚刚写了十分之一。剩下的……” “墨达,快教我!” 阳庆一脸猴急。墨达更是拿足了架势 “可是墨颠这病…….” “好说好说。” “那白涂我可不给了。” 公乘阳庆挠着头,纠结了一会,狠狠道 “好!你把免疫功能传授给我就行!” 墨达说 “好吧,既然如此,您先治病。” “这…….” 阳庆见墨达不是吃素的,知道不给墨颠解毒,这免疫功能是万万得不到的。于是无奈解下背囊,掏出一个小瓶。找来一碗水,将小瓶里的药倒出一半,在水里搅拌均匀。这水开始是灰色的,不一会变得清澈无比。阳庆掰开墨颠的嘴准备往下灌。这时墨达想起淳于意的话,担心阳庆使坏,为了得到更多反而下毒。一把拦下阳庆,说到 “师兄不妨先饮一碗药,试过之后,再给墨颠服用。” 阳庆见墨达这么一说,被猜中了心思,顿时变了脸色。强言道 “我说兄弟,我怎么会下毒。这一碗下去保证药到病除。我就不必试了吧。” 墨达猜到其中有诈,心想先稳住阳庆,等淳于意一到,就可就墨颠出水火了。只是这淳于意什么时候到呢。正想着,淳于意从山里钻了出来,手里攥着一大把草药,背后的框里还有一只山鸡。见了阳庆并不搭话,自己埋头做起药来。 阳庆见淳于意手里的配料就知道是要配雄鸡散,心里猜到徒弟定是和眼前这帮人串通好了。气的他脸色铁青,可是自己又无可奈何。气的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偷学老子的手艺,还要坏了老子的好事!你这东西,早知道我就毒死你,让你浑身长毒疮而死!小子,你可小心了,你身上的毒还没解完,老子不解,你不出三天一定毙命!” 淳于意咬着牙,并不搭理阳庆。墨达看着有些感动,淳于意为了治墨颠竟然要搭上性命。于是说到 “公乘阳庆!你不要再伤天害理!今日你若彻底解了淳于意的毒我便把免疫功能告诉你,不然。哼哼,我让你急死也不告诉你!” “你吓唬三岁小孩子么?我就不给解毒,老子不信你耗得过我。你治好了墨颠却丢了淳于意的命。老子!….老子…….老子…..老子…..听你吩咐…….” 墨达吓了一跳,眼前这老怪突然说着说着变得低眉顺目起来。难道突然转了性? 墨涵在后面拍了一下墨达的肩膀,墨达回头一看。见墨涵拿着个扇子,正扇那灌了动魄香的竹筒。而阳庆正好站在下风口。墨涵朝墨达一挤眼,墨达立刻明白了。对阳庆说 “我说阳庆,去拿解药给淳于意解毒。” 这阳庆很是听话,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朝淳于意走去。墨涵一直在后面跟着,不停的把动魄香往阳庆那里扇。淳于意接过解药,立刻跳到一边,急忙把解药吞了下去。见他身上的毒疮立刻蔫了许多,墨达放了心。告诉墨涵 “不要再浪费了这动魄香了。” 墨涵堵住灌口,阳庆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不住的口吐白沫。淳于意见状马上来看。毕竟师徒一场,他也不想师父有什么三长两短。在阳庆头上浇了一瓢凉水。 阳庆被凉水一击,顿时醒了过来,坐在地上清醒了一会,突然跳起来 “哪来的动魄香!哪来的?各位大爷,求你们了,赏我点吧,哪怕一两也行。看我刚才晕的速度,这香绝对够纯。求各位了!小的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请各位大爷海涵。对对,还有这两位大妈!” 说完跪倒地上,对着墨达墨涵她们一顿磕头。墨达又气又笑,这阳庆怎么这副德行,为了得到天下毒物,完全没有一点作为人的尊严。 忽然,跪在地上的阳庆像蛤蟆一样猛地一窜,像闪电一样蹦到墨涵面前,一把夺过手中的竹筒,又一连几个箭步窜到旁边的树林子里逃走了。 众人刚要追,被墨信拦下 “你们看!虫毒又发作了!” 众人一看,那个僵了一天的大虫蛹又开始抖了起来,丝线又不住的从墨颠的嘴里吐了出来。淳于意来不及将药搅拌,把几味草药塞到嘴里开始大嚼起来,嚼的汁液顺着嘴角往外流。嚼了一会,把混好的草药攥在手里。又拿起一只山鸡,一口咬住鸡脖子开始吸血。吸一口,就往嚼好的草药上吐一口。一边吐一边揉捏草药团,眼看草药团由绿色变成血绿色。淳于意一看差不多了,把血色草药一下塞到墨颠正在吐丝的嘴里。马上用手封住嘴,大喊一声 “快!按住墨颠!” 大家赶快冲上去死死按住大虫蛹。不多时,虫蛹剧烈的晃动,墨颠像疯了一样,双眼布满血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见淳于意手一松,一股褐色的虫卷成的虫团从墨颠嘴里喷了出来。墨颠连续吐了几股虫团,慢慢身体不再剧烈颤动了。 淳于意又往墨颠嘴里塞了三四个鸡血草药团,直到墨颠每次吐出来的虫只剩下一两只,到最后连吐几口才能吐出来一条虫。这些吐出来的褐色大虫子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就不动,淳于意解释道 “斑毛虫最怕的就是雄鸡散。现在我们还要等虫吐净,不然哪怕一条虫在,又会繁衍不绝。三只之内,每一餐都要食用熟的野鸡血即可痊愈。” 折腾了大概半个时辰,墨颠渐渐恢复了常态,淳于意剥开墨颠身上的虫茧,墨颠巨大的身体像软面团一样流了下来。墨顿和墨信赶快接住,大家合力把墨颠抱回帐篷躺好。 已经连续奋斗一整天了,墨达、墨涵、墨顿、墨信、淳于意早已经身心俱疲。见墨颠病好了,一个个东倒西歪,不多时便鼾声四起。 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lt;/a&gt;&lt;a&gt;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lt;/a&gt; 第二十六章 下毒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大家整整睡了一天,等五人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墨达睁开眼看见墨颠正在熬羊汤,墨横和墨笛两个小孩子坐在锅旁边流口水。满屋子的肉香味和汤香味沁人心脾,墨颠咧着大嘴对墨达笑着说 “兄弟,前两天的事两个小娃娃都和我说了,多亏了你,大哥,四个,三姐和墨涵妹子。我这人最笨,不知道怎么说话,就会做几个菜。这羊汤是当年我在山西稷山当庖厨的时候研制的,用羊棒骨熬了一天了,喝上一口,赛过当神仙啊!” 大伙都被这香味馋得不行,都围过来你一碗我一碗大快朵颐了一顿。热乎乎的羊汤一入肚,暖意瞬间驱散了所有的困倦和疲倦。大伙喝着汤,配着用汤烫熟的新鲜切好的羊肉片,就着墨颠刚刚烙出来的烧饼,别提多香了。 正吃着,墨姿一挑门帘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纸包。一双媚眼全是笑,说 “顿哥,你看,我买来什么了?!” 墨顿接过纸包打开一看,居然是西域的胡椒。大加赞赏 “我的好妹子,妖妹子!你最知道哥哥想什么!喝汤怎能没有咱这西域的胡椒。我自打来了首阳山就再没尝过胡椒的味。宝贝妹子,你是咋弄来的,这是弄到哥心里去了!” 说完一把搂过墨姿,两个人激吻起来,墨顿一边吻一边把大手罩住墨姿傲人的双峰,乱摸乱揉起来,全然不顾旁人的存在。大家都不好意思看,墨涵一手捂住眼,一手把墨笛搂在怀里。墨达也不好打扰,只得咳嗽了一声。 墨顿听见墨达咳嗽,坐直了身子依旧把墨姿搂在怀里,朗声大笑起来 “莫见怪!莫见怪!我们草原人情浓之时就是如此表达!哈哈哈哈哈!来,尝尝这胡椒配的羊肉汤!” 说罢,掐了一撮纸包里的胡椒洒在汤里,搅了搅准备分给众人。 “这胡椒粉可是配汤的极品,准能让羊汤提鲜十倍,不行你们…….” 话还没说完,只见小毛球从墨达怀里窜出来,像一团黑色的闪电奔到锅前,一脚踢翻了支撑着汤锅的支架,羊汤哗啦一声洒了一地。踢翻锅后小毛球又飞快窜回来,钻到墨达怀里只探出一个黑黑的小脑袋,两只小眼睛警惕的看着大伙。这下可把墨颠惹毛了,站起来一顿大骂 “妈的!哪里来的小东西,踢翻了我的羊汤!墨达,你快给它揪出来!我非炖了它不行!” 墨顿也气得不行,刚刚给大家吹了一通胡椒的鲜美。一眨眼的功夫,这朝思暮想的宝贵调料竟让个小黑毛球给糟蹋了。一股邪火顶上脑门。墨颠墨顿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同时冲到墨达身边,跟两个门神似的。 墨达赶忙护住小毛球,向后退了几步。墨涵见状也护到墨达身前保护小毛球,墨姿上前抱住墨顿的双腿。墨笛墨横一个拽住墨颠的腿腿,一个拽住脖子,加上地上刚洒了羊汤。这下乐子可大了,两个门神站立不稳,咕咚一声双双栽倒在地,六个人摔成了一坨。 “你这是做什么?!敢挡我!给我松开!” 墨顿平日里当老大当惯了,这下让墨姿摔了个狗啃屎,实在下不来台,从地上蹦起来就骂开了。 就见墨姿歪坐在地上,默默抬起头,一双美艳无双的眼睛里晶莹地闪着泪珠,轻咬着嘴唇可怜巴巴地望着暴跳如雷的墨顿。墨顿一下子愣住了,眼前娇媚的心上人被他一骂双眼含泪的可怜样子直接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何等雄壮的匈奴王子瞬间英雄气短。墨顿弯下腰,一把捧起墨姿开始拥吻起来。傍边的大伙也看傻了,这墨顿脾气变化也太快了点。只有墨笛背着手摇晃着头说 “这便是魅惑的至高境界。顷刻间驯服世上最伟岸的男人,也就是墨姿姐才能做的这么炉火纯青了。” 墨信瞧了瞧地上的汤连连说着可惜。说了几句,突然转身问墨姿 “三姐,这东西当真只有西域才有?” 墨姿依偎在墨顿怀里说 “那是自然,中原是没有这物件的。怎的?” “那就怪了,西域离首阳山相隔几千里,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北,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在草原挤羊奶时,有一西域打扮的商人经过,和我攀谈起来。我见是家乡人,就买下了他所有的胡椒。” “西域客商,我们首阳山何时来过西域客商。再说这里既没有城市,也不是经商必经之路。怎么会有西域的客商呢?” “你这一说,我到想起来了。这西域客商倒是满口匈奴话。我还问他怎么家乡口音都改了,他说是自小随父母在匈奴做生意,所以家乡打扮匈奴强调。” 墨顿也觉得奇怪 “西域和大秦并未通商,再说从匈奴地方过来的客商也不可能入大秦的境内啊。” 大家互相看了看。这时,墨达怀里的小毛球叽叽地叫了起来,墨涵把耳朵附过去仔细听了一阵。顿时瞪大了眼睛,说到 “小毛球说这胡椒有问题!他不要让墨达中毒,所以窜出来打翻了汤锅。” 众人惊愕地看着小毛球,都在想这小家伙怎么知道的,再说他居然能如此忠心护主?墨达更是又惊又喜,连忙把小毛球抱起来亲了亲,又摸了摸头。小毛球知道主人的心思,很是享受主人的喜爱和亲昵。眯起小眼睛用小毛头蹭着墨达的脸。 墨颠经这么一折腾也冷静了,凑过来问 “达子,这是个啥?毛毛呼呼的怪可爱的。” “呃…….” 墨达也一时叫不出个准确的名字来。小毛球的老爸是狐狸,老妈是只涂,按道理是杂交的新品种。反正新物种,我就起个名吧。墨达张口就说 “狐涂。” “糊涂?!” 众人一听都笑了。还没有什么动物叫这个名字的。 “老爸是狐,老妈是涂,它不就是小糊涂么?就叫小糊涂吧。” 大家听了更是欢笑不已。不过大家并没有太长时间的欢笑,这胡椒里有毒着实让人揪心。是谁这么歹毒非要置大家于死地。大家一致认为那个西域客商有古怪,肯定是他下的毒。不过,这西域的商人怎么会跟大伙有过节?大家思来想去,没有头绪。 墨信说 “三姐,我们睡觉这会儿,谁来过帐篷里?” 墨姿说 “没有别人啊。进进出出的只有墨笛墨横和我。墨颠醒了就一直在屋里熬汤。” “那是谁打得水?羊肉又是哪里来的?” 墨笛说 “我和墨横提的水,羊是墨姿姐姐新宰的。” 墨信接着说 “好,你们的水是河里提的还是井里打的?” 墨横说 “井里啊。” “好。三姐,你这羊从开始杀到把肉带进帐篷来有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 墨姿说 “没有啊。我一直带着进来的。别人肯定没碰过。” “那卖胡椒的西域人可曾走远了?还能不能找得到?” 墨信接着问 “走了不多时,再见到我一定还认得。要不我们现在去追,应该追得上。” 多年的试毒和行医经验告诉淳于意,这下毒应该不是单毒。他拿出银针,在水缸里的水和没烫的羊肉上面分别试了一下。当试水的时候没事,试过羊肉也没事,他又用试过水之后的针抹上胡椒粉再试羊肉,针立即变成全黑色! 大家惊出了一身冷汗。淳于意道 “这下毒的人好阴险,想着神不知鬼不觉让我们中毒。他既能脱身,又不会引起怀疑。” 墨信想了想说 “这人是算定了我们要用水煮肉,而且熟知大哥和三姐的习惯,吃肉要配胡椒。所以卖给三姐的胡椒一定会撒到汤里。下毒的应该是熟悉大哥和三姐,或者以前是他们身边的人。会不会……” 墨信沉吟了一回接着说 “应该是匈奴或者西域派来要杀大哥或三姐的。不过,来杀三姐的可能很小,三姐也不是特别举足轻重的人物,我担心的是大哥。如果是匈奴来的,肯定是大哥的后母,现在的匈奴阏氏。她一直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匈奴王,大哥在对他威胁最大。如果是西域的话,也有可能。大月氏国控制西域,与匈奴是世仇,派人来杀匈奴王位继承人也是情理之中。大哥,你看哪种可能最大?” 墨顿听墨信的分析频频点头,听墨信一问,沉思片刻说到 “应该是阏氏派来的。要是大月氏派来的,该死的也是大单于或者我那等着继位的弟弟。再说,当年我是准备被阏氏派到大月氏做人质的,幸好墨姿说服我改道来了首阳山。而且去大月氏的路上,阏氏就截杀过我们一次。这老妖精,非要置我于死地么?墨姿,走!我们追上那西域贩子问个究竟!” 说完,拿起弓箭就要和墨姿一起追出去。 墨信拉住墨顿 “大哥别急。这些人给我们下了毒,一定自以为高明,不会料到我们能有淳于意这样的高手识破。如果现在去追,就算追上也只能抓住一个,那就会打草惊蛇。不如我们假装中毒,他们一定会前来探查,那时我们提前埋伏好把他们一网打尽之后,再问个究竟,可好?” 众人见墨信如此足智多谋,心中佩服。墨信给大家进行了详细的安排,只等刺客前来。 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二十七章 刺客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已是入夜时分,帐篷里一点光亮都没有,周围一片沉寂。有十五个蒙着黑纱的黑影从草原边上的矮树丛中窜了出来,蹑手蹑脚先钻进了帐篷背面的大羊圈。羊圈里面有一千多只羊和几百头牛牛,正好做了这些黑影的藏身之处。带头的打了个呼哨,十几个黑影分成两队,东西各形成了个弧形,慢慢向帐篷收缩。离帐篷还有五十来米的时候,有八个人停下脚步举起弓箭做好射杀的准备,剩下的七个拽出马刀贴近帐篷。这几个用刀的把身体贴在帐篷上屏住呼吸,静静听里面的动静。听了好一会,见没有声响。带头的用了个手势,七个人分别用刀悄悄划开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口子。带头的一摆手,七个人同时冲进帐篷,见帐篷中间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带头的嘴角闪过一次冷笑,用匈奴语说到 “看来是毒死了,乞儿丹,你的办法真灵。” 旁边一个彪形大汉说 “还是花喇千户您教导有方,叫我们智取,不然以王子的功夫和箭术,咱们还没到跟前就被他屠尽了。” 这带头的哼了一声 “什么匈奴第一勇士,我看不过一个空有蛮力的傻豹子。还不如我们这些有狐狸一般智慧的狼一样迅猛的猎手……” 刚说到这。帐篷顶上突然响起匈奴语 “你们这些杂碎只能算是瘸了腿的豺狗,只能吃那些死了的没人搭理的腐肉,想抓我。你得问问我手里的东西!” 话音未落,一张大渔网从天而降,把这七个人全部套住。帐篷顶上说话的正是墨顿。他把网口一收,七个人挤得就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就见房顶上又掉下来个大胖子,啪一声正好落在人肉罐头上,砸的七个人当场昏过去了。这胖子正是墨颠。跟着墨笛墨姿也从顶上跳下来,朝着外面分别打了一个呼哨。 见羊圈南边靠近帐篷的草垛里钻出两个人,正式墨信和墨横,两个人左右开工射翻了西边的四个。右边的四个见事情败露,朝来时的树林跑去。由于射程太远,墨信和墨横的弓箭已经够不着了。这时一只猛虎从林子里窜出来,拦住四人,上面正是墨涵和墨达。墨达平射一箭,一个刺客当场毙命。另外三个拽出马刀刚要搏杀,被侧后方从天而降的三只雕翎箭射穿,定在了草地上。 墨达看了看射箭的墨顿大哥,心中不禁佩服,这么远的射程只有大哥才能射的这么准。 大家拖着各自射杀的刺客,来到帐篷周围。墨信说 “大家还要提防。如果还有刺客这时来袭,我们可能还是会中招。墨横,墨颠,墨达,墨涵你们各看住一个方向。墨笛去给我杀一堆火,再提一桶水来。我和大哥三姐进去审审这几个王八蛋。” 说完,跟着墨顿、墨姿进了帐篷。其他人各司其职。过了一会儿,墨笛烧好了火,提着一桶水进了帐篷。她发现,墨信他们并没有讲话,只是一直瞪着这帮刺客。墨信向墨顿一使眼色 “大哥,就按刚才咱们说的办。可否?” 墨顿点头,抄起一瓢凉水浇到刺客身上,刺客们当时就被凉水激醒了。七个人见被抓了,一个个也是怒目而视,紧咬牙关。 墨顿看着他们冷笑了一声 “把那个乞儿丹给我带出来。” 墨顿,墨信上去把那个大块头从渔网里揪了出来,捆好了,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帐篷。 屋里剩下六个人面面相觑,带头的花喇说 “咱们都是临行前在主子面前立过誓的,谁要是讲出去小心你们的狗头。” 话没说完,听外面杀猪一般的嚎了一声。接着一阵平底锅煎肉的声音传来,过了一会,一阵烧焦了的肉味从帐外飘进来。屋里的几个人都吓呆了,每个人在心里都想象着乞儿丹的惨状。 听外面墨信的声音 “好了,你说是花喇说的是吧?好,那其他人都叫什么?” 过了三四秒钟,又听墨信说 “不说?好样的,那你就别说了。大哥,把他嘴堵上。” 接着,又听到一阵鞭子抽到皮肉上面啪啪的声音,被堵着的嘴发出呜呜的闷响。屋里这六个人心想,这也太惨了,挨打还不让叫出声来。 这时,又是墨顿的声音传来 “好了,我看这个没什么搞头了。换吧,下一个再不说名字,咱们就上铁锤砸碎他的肾。” 不一会,乞儿丹被拉了进来,浑身是血,后背被撕开了,上面一大片黑黑的印记,看上去就是烧焦的皮肉。一身血腥和焦肉味直刺鼻孔,让六个人不寒而栗。跟着墨信拉住另一个矮胖的刺客就往外拽,一边拽一边蒙上眼睛。等出了帐篷,墨信问道 “这六个都叫什么?不说我就上铁锤了。” 这刺客立刻慌了神 “说!我说!带头的是花喇,被你们打废的是乞儿丹,我叫查干夫,还有海日古,高吉格日,席日勾力格,毛伊西格。” 墨信冷冷看着查干夫说完,又问道 “谁派你们来的?” 边说边摇晃着铁锤。 “这……这这……真的不能说,我对天上的神明发过誓,我真的不能说。” 墨信悄声对墨顿说 “不知道这小子知道多少,估计咱们审这些喽罗没什么意思,得拿下那个花喇。您得给我讲讲这花喇的来历。” 墨顿也悄声说 “这花喇号称草原第一刺客,暗杀的功夫了得,一向是独来独往,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带了这么多人。在草原干刺客这一行的,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要保证任务完成。如今任务失败,应该会替雇主保守秘密。” “哦?这么说这花喇和剩下的刺客不见得是一伙了?大哥,一会的话我来问。” 墨信说完,拍了拍查干夫的肩膀,说到 “小子,你只告诉我,你说的这几个人是不是一伙的。说了实话,我就饶了你。我们用在乞儿丹身上的手段你也是看见的。” 查干夫忙到 “好汉,您一定是我们王子的衷心的侍卫。我都说,都说。乞儿丹,海日古,高吉格日,席日勾力格,毛伊西格和我都是祁连山上的马匪,和花喇是两回事。” “好,我就不让你皮子受苦了。走!” 说完,押着查干夫进了帐篷。屋里的刺客见查干夫果然身上一点伤都没有,都觉得这些个王子的侍卫还是守些信用的。墨信把花喇提了出来,捆好了堵住嘴。一直拉到羊圈边上,才把堵在嘴里的干草拿掉。还没等墨信问,花喇倒是先发话了 “小子,不用费什么周折了。你要杀,就杀吧,不要辱了我的名声。” 墨信盯着花喇看了一阵。上前把花喇身上的绳子解了。 “我大哥说了,你是草原第一刺客,不会做愧对雇主的事。刚刚你说了不要侮辱了你的名声,那你杀我大哥就不是侮辱了么?” 花喇倒是被墨信这一举动震住了,他没想到墨信会解了绳子。墨信接着说 “你是想守住你的刺客信条。可是,你从接这个任务开始就已经必死无疑了。你可是草原第一刺客,如果今天你杀了匈奴王子,明眼人谁人不知是你干的。你的雇主不想让天下人知道王子死于匈奴人之手,怎么可能不杀你灭口?所以,你的名气就已经让自己必死无疑。你想过这些一起来的人么?刚才查干夫都说了你们的名字。还告诉我了,你和那帮子马匪不是一道的。你的大名全天下人都知道,查干夫连自己人的名字都告诉我了,你说他会替你保守秘密么?” 墨信见花喇一脸疑惑,立刻说出了六个刺客的名字。花喇低下头,脸上一副愤恨的表情。墨信见他动了气,接着说 “花钱的主儿雇你们两拨人就是要让你们互相监督,不管谁说出去,回去了告密的都是个死。是不是?” 花喇没回答,只是哼了一声。墨信明白了。接着说 “这帮人根本就是等你杀完王子,再杀你斩草除根的!” 花喇一震,眼神有些散,不像刚才那么坚毅了。墨信趁热打铁 “他们这些人以为杀了你就没事了,肯定宰了你回去也都是个死。杀王子这等绝密的大事,不管是匈奴人指使的,还是匈奴的敌人指使的,都是天大的秘密。守住秘密就是守住了一个国家的脸面。而你们,就变成了面子的牺牲品。” 花喇被墨信说的汗都流下来了。 “你们何必为了一个必死的结局,还要为杀你们的刽子手保守秘密呢。能来做刺客的都是响当当的好汉,能守住信用的更是有气节的好汉,如果能辨明黑白对错的好汉就是英雄。反正是个死,何不现在做个英雄而死。我大哥乃是匈奴正统继承人,只要各位英雄愿意追随。王子殿下说一切既往不咎,还让各位英雄做贴身侍从,有朝一日随大哥回到单于王庭做开国功臣。这是你们唯一的活路。是非曲直,你自己拿主意吧。” 说完,转过身去一挥手,示意花喇可以离开了。花喇呆在羊圈里仔细捉摸着墨信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自己早就听说大王子乃是草原第一英雄,心想追随王子乃是自己脱胎换骨的机会,从此不再是刺客而是王子的近臣,可以光宗耀祖。更何况,现在回去绝对是死路一条。于是定下主意,走到墨顿面前,单膝跪倒。右手捂着心脏起誓 “我花喇今日对万能的苍天起誓,我的命就是王子的,从此绝无二心。一生愿追随王子平定天下。我就是王子的箭,叫我射向哪里,绝对一箭穿心。我就是王子的马刀,叫我砍向哪里,绝对一刀两段。请王子收下我。” 墨顿早在一旁听得很清楚,心里十分佩服墨信的伶牙俐齿,居然让这草原第一刺客心悦诚服。他双手将花喇搀起来,一拳捶在花喇的胸脯上,说 “不只是我的贴身侍卫,还是我的兄弟。我赐你新名字,伊勒得,就是我最锋利的弯刀的意思。快起来。” 花喇受宠若惊,做梦都不曾想到王子和自己称兄道弟。自报奋勇说 “王子,您若信得过我,让我去劝劝那帮马贼。虽是马贼,却都是个个一顶一的近战高手。不瞒您说,刚刚埋伏在帐篷外面的八个都是阏氏派来监视我们的。您的侍卫把他们射死,反倒让我们没了监视。另外,我们这刺杀只是先头行动。阏氏怕我们刺杀不成,为保万无一失,后面还有两千骑兵跟进。要的就是将首阳山知道您下落的人斩尽杀绝。大队人马估计后天就到,您要早做准备。” 说完,走进帐篷劝说那帮马贼去了。 墨顿等人大惊失色,二千骑兵!还不踏平首阳山。众人赶快聚拢在一起商量对策。墨信觉得此事重大,必须告诉师父,请他老人家定夺。 过了一会,伊勒得(弯刀)劝服了祁连山六贼,一起做了墨顿的贴身侍卫。墨顿依次赐名色勒莫(利剑),孟根都拉克(银盔),吉达(长矛),苏赫(斧头),特日格(马车),哈图质硬(坚强)。 七个人跟着墨顿他们进了首阳山。 第二十八章 设伏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大家一路无话,心里面都在想着如何才能让墨顿和首阳山躲过此劫。等到了师父住的竹室前已是深夜了,可是明阳先生的屋里没有掌灯,也完全没有声息。大家不敢打扰师父的休息,又的确有十万火急的事。还是墨颠心憨胆壮,一把推开房门,迈开大步就闯进明阳先生屋里。墨颠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屋里并没有人,转身回来朝大家摇摇头。 墨信又说 “没听说师父要云游啊?莫非闭关修炼功夫去了?你们谁听说师父的下落了?” 墨横也说 “是啊,按理说御射大赛之时师父就应该会出场的,当时就没见他老人家。墨达,你不是说你测天资的时候师父在么?你知不知道怎么找师父?” 墨达也摇摇头。墨信见众人只顾摇头,一个箭步进了屋了又找了一圈。不一会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卷刻了字的竹简。一巴掌削在墨颠后脑勺上,说到 “你个死胖子,你刚进去没带眼睛啊。竹简就放在桌子上,这么大人了,我说你什么好,就知道吃!” 墨颠揉着脑袋,憨憨地看着大伙发愣。大家也没功夫关注这个事,都围过来看师父留的简上写的什么。 “匈奴来袭,为擒墨顿。刺客先行,大兵尾随。若彼来询,持简问车。依山傍水,步步为营。墨徒虽寡,有勇有谋。同仇敌忾,无坚不摧。有敌来袭,军策当先。墨车为帅,羽信为将。墨顿为饵,墨达穿线。水火无情,草木皆兵。任彼汹汹,有来无回。” 大家不禁一惊,师父真是未卜先知,看来匈奴来犯,他老人家早有预见。细看了一遍,基本上明白个大概,又不知道具体如何退敌。还是墨信脑子灵,说到 “大家别猜了。师父说的明白,让我们想问问题的时候,就先去找墨车师兄,看来师父指示要我们兵家大展身手了。” 大家赶忙赶往军策种。来到大殿前,殿内已是灯火通明,里面所有军策的弟子已经聚齐。墨车见大伙进来了,赶忙说到 “就差你们了。师父半个时辰前飞鸽传书给我,我刚刚召集齐军策的弟子。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并且传达给了各位军策种的师兄弟。师父可有其他的话留给你们?” 墨顿把竹简递给墨车,墨车看后给众位军策弟子传阅。大家看完后,都知道师父吩咐墨车大师兄统领全局,都齐刷刷望着墨车。墨车沉吟片刻,一抖身上的布衣,稳稳走到沙盘前的高台上。对众位师兄弟说 “众家兄弟。现在墨顿师弟有难,也是我们首阳山的一劫。我们修习军策不就是以暴制暴,以战止战么?首阳山既是孤竹族人世代经营的家园,也是我们孤竹弟子修习百家的乐土。凡我弟子,皆我手足。守山如守家,御敌如练兵。再说,这首阳山是咱们家,这些匈奴的骑兵可是斗不过我们这些地头蛇的。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本来都有些紧张,听墨车一开玩笑顿觉轻松很多,这墨车张弛有度,果然大将风范。 “师父让我为帅,我就不客气了。就是不知道众家兄弟有没有不同的声音。” 众人都知道这是同仇敌忾的时候,于是齐呼 “唯墨车师兄之命是从!” “好!不管我们以前有什么公怨私仇,大敌当前,我们就是射向同一个方向的利箭。众军策弟子听令!” 军策种里全场肃穆,静静听墨车的命令。 “现在我宣布七禁令五十四斩。不可轻军,慢军,盗军,欺军,背军,乱军,误军。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墨车一口气将军令颁布的清清楚楚,七禁令五十四斩虽然大家都十分熟悉,但对于大多数还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军策子弟还是听得格外认真,因为一会就要上阵杀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只有绝对的服从才会有绝对的信任,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战友的军队才是铁板一块,战无不胜。 “请各位看沙盘。” 墨车一指大殿中间的沙盘,原来他早就让摆子弟子将战场的沙盘堆好了。墨达想这墨车还真是心细如发。墨车指着沙盘讲到 “墨顿住的草原在首阳山的北面,在草原和山口之间有一条自西向东的大河拦在中间。来杀墨顿的匈奴兵肯定知道如果偷袭墨顿帐篷不成,他就会逃向山里。而进山必然要越过大河。这大河水流湍急,过河只有两个法子,一是走山口前的木桥,二就是桥的东边有一个浅滩可以通过。这浅滩宽不过两丈,只能三匹马并行……” 说着在沙盘上给大家指明了位置,接着说 “一旦墨顿进山,他们就不好追了。所以,敌人一定会在这两个过河的要冲设伏。而敌人大队人马应该会从西北和东北两个方向夹击墨顿,墨顿即使逃得出也只能往河边逃,然后过河进山。这时埋伏在河边的敌军正好堵住墨顿,擒拿之。” 大家频频点头,觉得墨车分析的十分在理。 “在河的北面,墨顿帐篷的东南有一小土丘,站在上面可以警戒整个草原。在河的南面,莫顿帐篷的西南也有一小土丘,站在上面可以警戒整条大河。而河南面的土丘再往南,连接着一片竹海,竹海南端的尽头就是首阳山的北坡了。我想匈奴兵应该会在这两个土丘上放巡逻哨,不过人数不会太多。我们要想办法干掉这两拨哨兵。墨涵,墨信,墨横,你们三个想办法干掉西侧土丘上的兵。切记,一定要悄无声息,不然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墨信三人领命,墨车又转向墨达 “墨达,你要摸过河去干掉东侧土丘上的兵,只是渡河的地方敌人一定严加看管,你要想办法过去。而且只能你一人去,过河的人太多就会打草惊蛇。你干掉哨兵后潜入墨顿帐篷南侧的羊圈中,然后按师父的嘱咐行事。” 说完,递给墨达一个很小的竹简,叫墨达下去再看。墨车拍着墨达的肩膀叮嘱说 “兄弟,我们第一步的成败就看你这个关键点了。你若是不成,我们就会陷入苦战。回去后,多加斟酌,师父说其中玄机你会懂的。” 墨达重重地点了点头,收好竹简,接着听墨车说 “墨横墨信墨涵得手后在东侧土丘上放箭射杀一部分守在上游渡口的匈奴兵,吸引渡口南侧和桥南侧的守军攻打你们,你们顺势逃进土丘南端的竹海,把他们带进去,绕晕他们。墨涵妹子,你是降物的高手,到时候你的那些猫猫狗狗的可要来帮忙啊。” 墨涵听墨车提醒她可以用降物。一抱拳,信心满满应了声好。墨车又叮嘱墨信和墨横 “你们两个人穿过竹海后,立刻分别回到山口的东西两侧的山上,我会让射壤的弟子在那里布置好箭阵。我们修习军策的弟子不过百人,所以我已经请了射壤里的弟子助阵。但是,具体箭阵如何摆法还要靠两位射术名家指点。记住,敌人进入山口前不要放箭,等墨羽那边令旗一挥,你们不要吝惜任何一弓一矢,全部射出去,要的是封住山口,不让一兵一卒逃出谷口。” 墨横听军策大师兄墨车说自己的射术名家,立刻昂起了头。墨信暗笑,这摸车师兄还真是会对症下药鼓舞士气,墨横要的就是证明自己的箭法天下无双,用射术名家激励他正好。墨车说完走到墨颠面前,仰头看着眼前这巨人,微笑道 “墨颠,你这食神可不能每天吃饭不干活啊。师兄今天派给你个体力活,你可愿意?” 墨颠眼珠一转,问道 “有啥好处没?” 众人听了差点晕倒,这大敌当前的当口,墨颠居然能说出这等话来。墨车倒是淡然一笑 “有啊,我请你吃一字长蛇,二龙出水,还有五虎群羊。好不好?” 墨颠头一次听这些菜名,很是兴奋,立刻答应下来。墨信心里有事一阵暗笑,这三个菜全是军策种里学的阵型。心想这墨车师兄到时挺会忽悠的,到时候没得吃墨颠耍起混来,看师兄怎么吃不了兜着走。 “墨颠,你要运送巨石到山口,听我一打呼哨,你就把所有石头推到山口那,把山口封住。你不用急,我会让墨馀跟着你,告诉你怎么做的。一定要让这些匈奴兵只能下马爬过巨石堆才能逃生。匈奴兵没了马跟没了腿没区别。剩下的就看我们燕赵骑兵砍那些没有腿的匈奴兵了。墨耳,你叫燕国和赵国的弟子准备好,一会跟着我走。” 墨耳领命出去准备了。墨车走到墨羽面前 “兄弟,楚赵这些日子一直不断在沙盘上互斗。但其实,师兄早就敬佩你的天生神力和项家的军阵。最后一只令给你,这令也是我们第二步最关键的部分。也是命系全局的部分。” 说完,墨车请项羽来到沙盘前面。一指连着山口的山谷。 “山口向前三百步有一个两个岔路,一个通向壤丘,一个通向百尺瀑。我会让墨顿直奔壤丘的方向,这条路越走越高。你和你的江东五虎还有魏国,韩国,齐国的师兄弟共三十六人组成敢死之士。不管你用魏武卒方阵还是项家兵阵,或者任何阵法战策,哪怕是肉搏,也一定要顶住匈奴骑兵的冲击。山谷狭窄,最窄处只能容十匹马并行,你们切记依托居高临下的地势,尽量不要伤及自己。等匈奴兵锐气丧尽,就把他们推向百尺瀑方向,那里地势低洼,我们就可用水淹,让这些旱鸭子葬身鱼腹。” “你们这一仗应该是最危险惨烈的。我知道,三十六对成百上千的骑兵的确是有些异想天开,前面的布置会尽量帮你们射杀敌人。兄弟,这一战不止要你的智慧,更要的血性豪情!” 墨羽点点头,身后的江东五虎也都一脸慷慨赴死的坚定。墨车最后来到墨顿和墨姿面前,说到 “墨顿,你来我们首阳山时间不短了。我的为人你是否信得过?” 墨顿答道 “当然。孤竹弟子,情同手足。” “既然信得过,我就要给你安排任务了。你可否接受我的军令?” “能!大家今日据在此处就是为了救我,您说吧,你的军令我一定遵从。” “好,那就请你回去等着匈奴骑兵来抓你。” “什么?!” 身边的墨姿受不住了,上前一步问道 “让他们抓了,您还做这些周密的安排干嘛?” 墨顿按了按墨姿的肩膀,示意她听墨车讲。墨车道 “我知道这是招险棋。如果现在就逃,匈奴人就会改变策略,到时候我们就不好猜他们的进军路线和策略了。所以,师父提到,墨顿为饵。就是要让这两千人按照他们的原定套路进攻。这样,才正是落入我们的天罗地网。今晚,墨顿就回去,只等敌军进攻。攻到门前时,你骑马朝木桥方向逃……” 墨姿实在忍不住了 “这不是让他迎头撞进守桥骑兵的怀里。你这哪是逃啊,这是送死啊。” “住嘴!” 墨顿大喝一声。墨姿见墨顿真的生了气,不敢再说话。墨车接着说 “见守桥骑兵迎头拦你,你就往东面的土丘上跑。自有人接应你。” 墨姿都要哭了 “师兄,上了土丘还怎么下来啊。那里河流湍急,根本过不了河,我家顿哥又不会水,那不是等死吗?要不你让我也去,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墨车柔声说 “妹子,不行。只能让墨顿一个人去,多一个人都不能让他全身而退。你相信我,相信我们大家,一定能就墨顿,并且歼灭敌军。” 墨姿不再讲话,她知道军令难为,上前抱住墨顿,两人拥吻在一起。泪珠挂满了墨姿俊俏的脸颊。他们此时并不知道明天是吉是凶,也许这个吻就是诀别之吻,也许这一夜就是诀别之夜。 墨车望着这对落难鸳鸯,顿了一会,攥紧了拳头,向天上一挥 “兄弟们,明日之战是一百八十一孤竹弟子对战两千匈奴精骑。我们就是要创造奇迹。出发!” 第二十九章 来袭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顿返回草原,其他人也各自准备去了。墨达拿着手里墨车给的竹简,看了又看,很是发愁。竹简上说:设法渡河,潜杀哨兵,务使神鬼不觉。潜入羊圈,驱羊杀敌,使敌无暇旁顾。与顿会合,携其渡河,切记少勇多谋。 这上面写的没有一样是容易办到的。首先是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过河。过河的桥被匈奴兵守着,河中水流湍急,就算自己会游泳也不见得能游过去。再者,过了河杀掉哨兵还要让敌人不能察觉,自己不会说匈奴话,连接近都难,更不用说悄悄杀人了。更难的是要用羊圈里的羊杀敌,羊怎么杀敌呢?没有比羊更温顺的动物了,又不是狮子老虎。匈奴人自小在草原长大,从来都是人吃羊,没听说过羊杀人的,难不成用羊撑死他们? 算了,师父不是嘱咐了么?多用智谋,少逞英雄。车到山前必有路,去了再说。墨达心里一边盘算着走到了首阳山的北山口。这山口是两座大山中间夹着一条土路,是从北侧进首阳山的唯一坦途。山口两侧都是悬崖绝壁,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没工夫多想山口的事,出了山口没走三百步就到了河边。这条大河倒是让墨达有些绝望了。本来自己还想凭着水性不错游过去,可是眼前这水波涛汹涌。加上正是涨水的季节,水面上有许多的漩涡,不知水下要有多少股暗流。如果茫然入水,别说杀敌不成,自己都要喂鱼。 墨达潜伏在河边的草丛里正在思量着过河的办法,忽然草丛开始有了些轻微的振颤。墨达赶忙俯下身子,用耳朵贴着地面屏住呼吸仔细听。由远及近传来了马蹄声,听这声音像是离河边不远了。墨达抬起头向远处眺望,见河北边尘烟阵阵有大概二三百人,纵马向墨达不远处的木桥疾驰而来。 这些匈奴兵都带着毡帽,身着毛皮外氅。一个个高大精悍,眼露凶光。领头的用了个手势,这些匈奴兵分成两路,一百多人守在桥的北端,剩下二百多人守在桥的南端。不出墨车师兄所料,这些匈奴兵果然来夺桥。 见桥北端的匈奴兵又分出十几个直奔大河北边的土丘而去。这十几个骑兵到了土丘上竖起了一面两人高的旗子。墨达猜这旗应该有用途,估计是用来打信号的。这土丘正好在墨达藏身处的对岸,过了河就可以上土丘。又见擎旗的匈奴兵左右摇晃了三下旗子,又有一队三百多人的骑兵也从远处悄然绕到大河西边的渡口处。到了之后,同样分兵两路,一百人守住渡口的北端,二百多人守住渡口南端。守南端的十几个骑兵也是扛着杆大旗上了河南边的土丘,到了上面把旗左右摇晃了三下。这兵力分布跟墨车预测的如出一辙,墨达心里不禁佩服。 不一会,见两个土丘上的骑兵同时举起旗子先是摇晃了三次,然后猛地往南一挥。刹那间,墨达听见远处马蹄声滚滚,顿时尘烟暴起!墨车算到了匈奴人怎样排兵布阵,但算不出何时进攻。这两千匈奴兵居然明目张胆地在白天行动! 墨达虽然看不清有多少人,但是他知道,匈奴人开始进攻了。他要想办法赶快过河,不然误了时候,墨顿大哥性命不保。 对,用井龟! 墨达一拍大腿,怎么把井龟忘了,以它的水性渡墨达过去不成问题。可是井龟在哪?难道还在大哥的帐篷里当桌子腿?正想着突然后面有个凉凉湿湿的东西顶了一下墨达的腿。墨达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正是井龟。墨达真是喜出望外,要不是大敌当前,真想抱住井龟亲上几口。这家伙平时懒洋洋的,关键时刻还真是雪中送炭。墨达指了指大河,然后趴在井龟身上,嘴里说了声 “辣酱。” 井龟爬进河里,向对岸游去。墨达担心对面土丘上的匈奴兵发现,于是把自己身体藏在水里,只露一个头在水面上。他扒着井龟的龟壳,用井龟庞大的身子做掩护。在匈奴哨兵看起来,只不过是一只乌龟慢悠悠地过河而已,并没有引起警觉。 过了河,墨达吩咐井龟原地待命,他伏着身子,爬进河边的芦苇丛中仔细观察。他往土丘上看了看,这土丘就是一个鼓起的丘陵,海拔只有不到十米,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遮挡都没有。发现土丘距离木桥的守军大概有五百米的样子,这么远的距离,看对面的人根本分辨不清是站着的还是蹲着的。又见土丘上的匈奴兵每隔三五分钟就摇晃一下旗子,墨达心里明白,这是发信号告诉大队人马一切平静。 他需要先同时干掉这些哨兵,然后还要想个法子每隔三五分钟晃下旗子。思索了一会,墨达想定了主意。 他摸索着爬到土丘的下面,折了几十根结实的芦苇杆,然后掏出怀里的一小竹筒,里面是加了迷魂药的动魄香。用手指沾着唾沫试了试风向,那些匈奴兵正好处在下风口,于是堵好口鼻,打开瓶盖。今天风向西北,正好送着动魄香的味道在土丘上飘散开来。不多时,这些哨兵开始东倒西歪,一个个摇摇欲坠。墨达见他们倒得差不多了,掏出弓箭,用弧射法像天上发出一箭。这一箭从天而降,正好将举旗的哨兵牢牢钉在了地上。时间掐的正好,十几个哨兵倒地,而令旗未倒! 墨达赶快窜上土丘,用芦苇杆支撑着倒地的士兵呈站立姿态,然后在每个晕倒的哨兵脖子上补了一刀。墨达掏出糊涂,对它说 “糊涂,接下来交给你了。你站到这个钉在地上的哨兵这,过一会就摇一摇旗子。可不可以办到?” 这白涂和墨狐生的糊涂极聪明无比,立刻领会了墨达的意思,点了点头,蹦到举旗哨兵的头上,两只小毛爪子扶住旗杆摇晃了三下。墨达心中暗喜,天下还有比小糊涂更懂主人心思的宠物么? 墨达见糊涂晃完旗子,知道三四分钟之内不会有人关注这个土丘,于是快速向土丘下面奔跑。一口气跑到了羊圈边上,一翻身越过栅栏,立刻淹没在了如白云朵般的羊群中。 好大一群羊,足有一千多只。墨达怎么也想不出如何用羊杀敌。他拿出师父让墨车转交的竹简。心里连着读了好几遍。 “设法渡河,潜杀哨兵,务使神鬼不觉。潜入羊圈,驱羊杀敌,使敌无暇旁顾。与顿会合,携其渡河,切记少勇多谋。” “第一步神不知鬼不觉干掉哨兵已经完成了,这用羊杀敌怎么个杀法?” 墨达心里翻来覆去想着答案。他开始一遍一遍的回忆师父留在竹室的竹简上的话 “匈奴来袭,为擒墨顿。刺客先行,大兵尾随。若彼来询,持简问车。依山傍水,步步为营。墨徒虽寡,有勇有谋。同仇敌忾,无坚不摧。有敌来袭,军策当先。墨车为帅,羽信为将。墨顿为饵,墨达穿线。水火无情,草木皆兵。任彼汹汹,有来无回。” 墨达开始自言自语 “水火无情,草木皆兵……怎么把羊和水火草木联系起来……水火无情,草木皆兵…….水火……草木……..” 墨达看着眼前的羊发呆,当他的视线慢慢移动到羊圈尽头时,忽然顿悟了。 这羊圈尽头有一大垛扎好捆的干草,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墨达摸过去,从上面搬下来两捆草拆开,在头羊身上捆好了干草。又见羊群旁边有不少牛,干脆又在头牛的尾巴上困了许多干草。墨达捆完草又摸到到羊圈边缘,把对着土丘的羊圈上的栅栏全都弄松,在这些弄松的木桩上拴好绳子。 一切刚刚准备停当,只见远处尘烟滚滚,人喊马嘶。敌人大队人马已经迫近墨顿的帐篷。匈奴骑兵分两队人马从东北和西北两个方向袭来,每队足有七八百人。距离帐篷还有一千多米的时候减慢了速度,两队骑兵摆开两个扇形阵势,像张大网一样朝帐篷兜过来。这天下闻名的匈奴骑兵果然名不虚传,身上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从队伍中一马当先跑出两个擎旗的小校,分别向东西两边挥动了三下旗子,匈奴骑兵纷纷拽出马刀。刀出鞘的一霎那,一道道寒光直刺人的双眼。令旗突然一挥,匈奴精骑一起跃出,马蹄踏得大地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不多时,已经快要合围墨顿的帐篷了。 墨达很是替墨顿捏了一把汗,再不出帐篷就要被包围了。那时可怎么冲出去啊,大哥,你倒是快点。想到这,墨达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手里的弓箭。不过这些匈奴兵并没有用他们擅长的弓箭,只是手提马刀冲锋,墨达想一定是下了活捉墨顿的命令。这些匈奴人真奇怪,前一天还要毒杀今天就要活捉。不过这样很好,大哥不用防冷箭了。 眼看匈奴骑兵的包围圈就要形成了,墨达再也按耐不住,抽出一支箭准备把注意力吸引过来。箭还没射出去,见帐篷门里连着射出两只箭,两边掌旗的匈奴兵立刻中箭栽倒。墨顿从帐门中一马窜出,黑色战马如闪电一般奔向敌阵还未合围的缺口。今天迎战沙场,墨顿特意身着匈奴王子戎装,身披银盔银甲,手持墨弓,背后斜挎着弯刀。 匈奴兵见墨顿出现,立刻纵马上来围攻。墨顿左右开弓,两边追上来的敌兵应声落马。墨顿马快,其他匈奴骑兵跟不上他的速度,紧紧跟墨顿后边。墨顿甩开匈奴骑兵径直向木桥奔去。不过匈奴兵早有准备,原来埋伏在木桥北端的二百多匈奴兵见墨顿逃脱包围,立刻迎头冲了上来。这下糟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墨顿这次插翅难飞。 墨顿连着发出几十只箭,每次弓弦一响就会有一个匈奴兵应声落马。可是墨顿两个箭袋里的雕翎箭已经所剩无几了。眼见敌人已经将墨顿合围起来,像是众星拱月一样把匈奴王子围在中间。这些匈奴兵被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活捉王子,有胆敢违反者全族诛灭。所以大家只是把墨顿团团围住,并不近身攻击,只等墨顿弓箭射尽精疲力竭之时,好一拥而上将墨顿生擒活捉。 墨顿知道匈奴骑兵的围歼战法,一定要杀开一道口子才行。如果只是单纯的冲锋,倒是能冲杀个十个八个不在话下。但是自己单人独骑人数太少,冲杀几个回合就会力竭,虽然会砍翻一些,但是会围上来更多敌人。 墨顿正在发愁,忽然见到东南侧羊圈的干草垛上有人朝他用力的挥手。定睛一看,原来是墨达。墨达挥着胳膊,指着自己示意墨顿往他这冲,又指了指手中的弓箭。墨顿心领神会,拍马向东南方向杀过去。等离草垛还有二百来米的时候,墨达连发数箭,将东南一侧围困墨顿的追兵射翻二十几个,此时挡在墨顿马前的只剩下一层匈奴兵了。墨顿拍了拍自己的坐骑,他胯下的墨驹乃是自己亲自驯养的宝马,陪伴主人多年,早已和墨顿心意相通,人马一体。距离最后的这层匈奴兵还有五六米的时候,墨顿猛地一提马的缰绳,墨驹两个前蹄离地,跟着强壮的后腿一蹬地,墨驹驼着墨顿腾空而起!翻越了眼前这道人墙。 被跨越的匈奴兵还没等反应过来,墨顿反身就是一箭,这人当场毙命。墨顿纵马跑过草垛时,墨达顺势跳上墨驹,两人绝尘而去。围堵墨顿的大队人马见王子突围出去了,在后面紧追不舍。 “兄弟,多亏你那几箭。不然大哥今天算是交代在这了。咱们从哪渡河?” 墨顿问身后的墨达 “大哥,木桥南边被封锁了,咱们暂时过不去,墨信他们正在想办法。我们需要拖住后面的追兵。” “你有什么办法?” 墨达神秘一笑,说 “您往羊圈东南跑。” 墨顿说了声好,拍马赶去。 后面的追兵见墨顿突破封锁后,居然没有朝木桥逃窜,紧跟着也向羊圈跑去。就在墨顿的马经过羊圈时,墨达朝着头羊射了一支火箭。赶上天干物燥,火箭一落到干燥的羊毛上,立刻腾起一片火海。羊群因为紧紧挨在一起取暖,头羊身上一起火,挤在它傍边的羊身上立刻也着起火来。加上西北风正劲,火势如燎原一般迅速在整个羊群身上着了起来。 不多时,追兵正好也经过羊圈。墨达见机一拉拴在松动的木桩上的绳子,羊圈的南边立刻被拉出了一道豁口。头羊被大火烧得难以忍受,看到羊圈有了豁口,这口子正对着大河,不顾一切的往外冲。羊群见头羊冲了出去,跟着风驰电掣一般冲出羊圈。 逃生是生物的本能,羊群当遇着大火这样的灭顶之灾时,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温顺,速度之迅猛不亚于万马奔腾。这群火羊正好斜刺里撞在匈奴大队骑兵的马上,立刻人仰马翻。这上千只火羊奔腾起来,踩踏着被撞翻的匈奴兵。匈奴兵身上穿的都是皮毛的衣服,被羊群身上的大火一点,连人带马烧成一片。这火羊阵当真是惨烈无比。 匈奴兵乱作一团之时,墨达和墨顿已经翻过土丘来到河边的芦苇旁。墨顿将墨驹在芦苇丛旁拴好,临别前摸着马头告诉它自己不用多时就会回来接它。墨达扶着墨顿上了井龟,对着井龟说了声 “辣酱!” 井龟驼着墨顿和墨达游到了对岸。两人上了岸,直奔山口跑去。墨顿边跑边问墨达 “五弟,木桥南端不是还有敌人么?咱们用腿跑也跑不过这些骑兵啊。墨车他们有何对策?” 墨达心里也没有底,他只是听墨车简单解释过战术,并不知道具体如何操作。不过,按照计划此时木桥南端的守军应该被墨信他们调走了。算了,多想也没用,相信兄弟的能力吧。 正想着,听到西边传来一片喊杀之声! 第三十章 迷阵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话说墨涵、墨信和墨横接了令,就赶忙前往竹林里埋伏起来。这藏身的竹林其实应该称为一片竹海,方圆几十里全是又密又粗的竹子。他们的任务是拖住河南面所有的守卫部队,然后把他们引到竹海当中。他们来的比墨达晚一些,到达的时候匈奴兵已经占领了渡口和木桥。墨信看了看两岸的情形,又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对墨涵说 “妹子,你先到竹林里安排你的事,这边交给我和墨横。我们一会引河南边这二百多人进竹海。你还有什么还吩咐的?” 墨涵把两条被漆成红色的竹帽子交给墨横和墨信,嘱咐道 “你们一会进入竹海就戴上,免得误伤了你们。” 二人称是,墨涵转身进了竹海。 此时,匈奴兵派出了十几个骑兵,上了墨信他们面前的土丘。和墨达见到的一样,有一个旗手,每隔三五分钟就会晃动三下旗子。墨信知道这是在打信号,心想正好干掉这几个放哨的就可以把敌人吸引过来。他转身告诉墨横 “横子,你射左边那六个,我来右边六个包括扛旗的,一定要一击即中。” 墨横拿起弓箭瞄准,只等墨信发令。墨信手一挥,二人连发十三只箭,箭箭索命。见哨兵倒地,墨信带着墨横奔上山坡,又给每个尸体补了一刀,然后推倒土丘上的大旗。等了三五分钟,守渡口南端的匈奴兵见旗子半天不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拍了两个人骑马朝土丘跑来。墨信墨横没等他们靠近土丘,嗖嗖两箭就结果了这两个匈奴兵的性命。这下惊动了河南侧的敌人,见河西边有首阳山的人动手杀人,以为是要从渡口这里接应墨顿逃出生天,于是河南岸的两百多匈奴兵一起冲向土丘。 墨信见匈奴人中计,心想只要再把河南岸的敌人都引进竹海,大哥和墨达就能在过河之后畅通无阻了。他和墨横连着发了十几箭后,一头钻进土丘南边的竹海里。 进了竹海,墨信告诉墨横分头绕着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射箭。墨横这些年在射壤里练就了一手连发的本事,这让匈奴兵觉得躲进竹海的至少有二十几个人,不然怎么可能连着发出这么多箭。为了保证赶尽杀绝,这二百多骑兵也一头扎进竹海,跟着墨横和墨信锲而不舍。 墨信心中叫好,和墨横一起带上了墨涵给的红漆竹制头盔,跑了不一会,就消失在浓密的竹海中。这下匈奴兵没了头绪,这些首阳山的弟子们躲到哪去了?这在发愣,墨信从一棵毛竹后面一箭就射翻了一个匈奴兵。其余的匈奴骑兵立刻掩杀过去。追了没一会,墨信又消失了。恨得这些匈奴兵肺都气炸了。刚要掉头回去,墨横又从远处的竹子后面窜出来,向这些草原骑兵做了个鬼脸。这些骑兵又奔向墨横的方向,墨横一箭射死两个马快的,一转身又没了影。 就这样,两个人一会现身,一会交替躲藏,把这些匈奴兵引到了竹海深处。当匈奴人意识到自己中计时,已经踏进了墨涵的埋伏圈。 这竹海深处湿冷湿冷的,仿佛每根竹子都在后面都躲着什么东西盯着这帮骑兵。这些匈奴兵感觉毛骨悚然,于是三三两两背靠背慢慢向前移动。一个个手提弓箭,擎着弯刀,小心翼翼地关注了竹林了每一个动静。走了有半个时辰,领头的反应过来了,再往前走不知道要走到哪里了,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是守住大河,不要让墨顿逃脱。虽然林子里这些人很是可恶,但是跑了王子自己可担不起责任,于是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匈奴话,带着这二百多人按着来时的马蹄印准备往回走。 墨涵一看不能错过了时机,想天上打了个呼哨。忽然从竹林里窜出几十只猴子,纷纷落在匈奴兵的马头上。落在上面朝着马头就是一通乱打,这下几十匹马一下就惊了。一边蹬蹄一边咆哮,把马背上的匈奴兵都摔了下来。刚摔下来,一大群野猪张着獠牙奔过来连顶带刺把摔下来的这些兵送去见了阎王。这一打一冲,匈奴兵被搅得四散奔逃。 墨涵一看敌人要散,又向着林子外围叫了一声。林子外面此起彼伏响起了嗷嗷的嚎叫声。原来是一群狼早就围在了竹林外面守候。匈奴兵听到狼叫,又聚拢到一起。也不管那些摔下马的是死是活,赶忙朝着一个方向冲过去。毕竟的训练有素的草原骑兵,慌乱了一阵就冷静下来。领头的吩咐剩下的一百多人下马,把马围在外边,组成了环形的防御阵。 这正中墨涵下怀。敌人下了马,在这守着,正好可以拖住他们,为墨达墨顿争取时间。过了一会,这些匈奴兵见没了动静,准备上马退出竹林。 此时,墨涵又是一个响哨,虎王狂奔而来。围在外面的马见到老虎吓得魂飞魄散,纷纷逃窜,哪里还顾得上主人的安危。围在外面的马都跑光了,就剩下里面也吓得多哩哆嗦的匈奴兵。不过,这些草原骑兵平日里也是好猎手,纷纷拿出弓箭准备射杀虎王。 墨涵哪里舍得让心爱的虎王受伤,打了个口哨让虎王跑走了。此时,只剩下一帮三三两两胆战心惊的匈奴步兵。墨涵看时机差不多了,向竹林里连续打着呼哨。霎那间,林子里四面八方啼声阵阵,叫声连绵,竹子被搅动的唰唰声不绝于耳:刚刚顶死人的野猪又冲了过来,猴子从竹子上面抛石而下,外围的狼群迅速围了过来将匈奴兵分割包围。墨涵还特别请了狸子沟里的大狐狸们前来助阵,可谓是空地一体式的进攻。地面上的用牙咬,用身子撞,树上的用石头砸。不一会这一百多匈奴兵已经东倒西歪,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其实墨涵不太愿意动用这些动物们杀生,她见好就收,冲着前来助战的动物说了一番降物密语。众生立刻停止了进攻,只是围在这些伏地不起地匈奴兵周围。 远处的墨信和墨达见进竹林的敌人已经搞定,马上牵了两匹马奔向山口。 到山口左右的山顶时,射壤的众位弟子已经等候多时。墨横和墨信一东一西,各带三十多名弓箭手布置好了箭阵。墨颠也准备就位,只等墨达带着墨顿进山口。 大家伙焦急的望着远处,见远远地两个身影由远及近,正是墨达和墨顿。 二人刚到山口,河对岸被火羊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匈奴兵终于重整好阵型从木桥过了河,准备继续追击。为首的一名将军下了格杀令,哪个放跑了墨顿,诛灭九族。剩下的一千多匈奴兵像疯了一样冲向山口。 他们不知道,墨车领着燕赵骑兵已经绕道渡口,出现在了他们背后的木桥旁,准备烧掉他们唯一的退路。 第三十一章 谷战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匈奴骑兵狂奔至山口,领头的将军抬头看了看山口两边的悬崖,不禁心里生出一股寒意。此时他并不知道河南岸的二百骑兵已经被墨涵死死缠在了竹海中不能动弹。不过手里还有一千多骑兵,追杀两个人还是够的。 一路上这位将领只发现了墨达和墨顿两个人,而且河北岸土丘上的旗子一直摇摆,说明整个东线并没有发现敌人。他不知道摇旗的其实是糊涂,这小毛球已经累得四肢发酸了。 阏氏发出的是一定要捉住墨顿的命令,不完成任务这些匈奴兵的家人难逃厄运。将军狠了狠心,吹响了全线进攻的号角。这一千骑兵一齐冲进山口,山谷里顿时被马蹄掀起的烟尘笼罩起来。 人的双腿毕竟不如马快,墨顿和墨达虽然先到达山口,但是不多时就要被追上了,这是墨车没有料到的。原计划匈奴兵到达山口时,他们应该已经逃进了项羽他们的防御阵型中。可是井龟过河的速度太慢,拖慢了二人的速度。现在还看不到项羽布阵的地方,只看着前方大雾弥漫。墨达心里起急,如果被追上那就前功尽弃了,又没办法通知大伙,只得边跑边对墨顿说 “大哥,你学的也是降物,是不是和墨涵一样会操纵动物?看看周围有个什么物件你能使唤使唤,替咱们抵挡一阵?” 墨顿一脸苦笑,答道 “兄弟,我是学降物的。可是,我是专学降草原上的牛,羊,马和骆驼的。草原人以这些畜生为生,所以我专学的这些,说来有些惭愧。” “也好,那您快说些密语让后面那些马停止向前,可好?” 墨顿又是一脸苦笑 “兄弟,这降物一定要慢慢和畜生们沟通,还得提前说好,等畜生们同意了才能使唤他们。咱们孤竹降物秘术是众生平等的,所以大哥也是无能为力。” 墨达想这孤竹族人还真是平等博爱,动物都不去强迫。没办法,两个人只得加快脚步继续向项羽布阵的方向跑去,墨达都已经闻到追兵马蹄扬起的沙尘味了。 正在此时,远处突然飞来一支铁枪! 由于投枪的人力度过大,铁枪飞过墨达头顶的时候,感觉自己头顶的头发都要被铁枪划破空气产生的疾风割掉了。只听“噗,噗,噗”三声,铁枪连续穿透了三个匈奴骑兵的身体,把这三个人穿了糖葫芦。然后又穿透第三个匈奴兵的马,将三人一马死死钉在地上。周围的匈奴兵惊愕不已,纷纷勒住马,匈奴骑兵戛然而止。后面的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情况,情急之下很多人勒不住战马,由于速度太快纷纷和前面的骑兵撞得人仰马翻。 这下算是救了墨达和墨顿的命,两人顾不上研究这铁枪的来源,拼命向前跑。一个人迎头赶来,原来正是项羽。这条铁枪正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江东英雄投出的。项羽力道之猛,技术之精湛让墨顿和墨达不由得心中凛然。 “墨顿师兄,墨达兄弟,快入阵!” 项羽随即又大喊一声 “进!!!” 二人突然听到大雾中有几十人齐声回应 “呼!!!” 接着从雾中渐渐奔出三十五人,停在了项羽身后,立刻摆出一个盾阵。墨达这才看清,这山谷已经到了最窄的地方,宽度不过十几米,项羽盾阵的两侧正好卡在山谷两边的悬崖底部。好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和山崖山谷融为一体。此时匈奴骑兵已经缓过神来,冲到盾阵前七八十米的地方了。 二人刚一入阵,听见项羽喝了一声 “放!!!” 盾阵前面一人高的铁盾突然打开,三十六只铁枪一齐投出。前面的匈奴骑兵立刻栽倒一片。枪投完之后,大家立刻恢复盾阵,静默等待。这盾阵里每个人并没有发出战吼来鼓舞自己,因为他们不需要。他们相信自己的阵型,战友和项羽。不需要怒吼,因为他们根本没把前面冲过来的骑兵放在眼里,静静的等待着敌人前来受死。这股沉默的气势就是项家兵阵最可怕的地方。 匈奴兵见墨顿和墨达逃进前面的盾阵,知道对方有备而来,并不敢贸然前进。领头的将军仔细数了数盾阵的人数,嘴角露出蔑视的笑容,吩咐手下按照部署进攻。 见匈奴中军令旗向左晃了一下,向右晃了一下。一百名骑兵列阵完毕,一个个抽出马刀准备冲锋。由于峡谷狭窄,匈奴骑兵排出的是密集方阵。见令旗向前一挥,二百匹战马一跃而出,奔向盾阵。剩下的匈奴兵射出几千只雕翎箭。瞬时间箭如雨下,箭雨稠密的都遮住了阳光。 再看项家兵阵,丝毫不为所动。这兵阵是项羽结合了魏武卒,齐国技击和楚国盾阵研究出来的步兵阵型,此阵无论攻守都堪称一绝。第一排共十二名刀盾手,每人右手持砍刀,左手操着一面一人高的长方盾立在地上。盾与盾之间紧挨着,密不透风。兵阵第二排是九名持枪武士,每人左手持长枪右手提着半人高的圆盾。见敌人箭雨来袭,纷纷将圆盾举过头顶,护住自己和第一排刀盾手的头顶。第三排有六名武士手持长柄狼牙棒,这狼牙棒顶端长满三寸长的铁锥,棒柄足有四五米长。由于棒柄过长,六名武士必须双手持棒。每名狼牙棒手的右侧都有一名弓盾手在旁边保护。进攻时,弓盾手用弓箭远距离射杀敌军,现在箭雨来袭就用圆盾护住自己和身边的狼牙棒手。最后还有三人分别在兵阵左中右负责指挥策应。全阵36人,每人背后都插着七八只铁质标枪。可谓是各有所专,攻防一体,配合自如,指挥灵活。 匈奴兵这一阵箭雨竟然丝毫没有射中一人,只留下盾牌上密密麻麻的弓矢。箭雨过后,敌军骑兵已快至眼前。兵阵里三十六人每人投出一杆标枪,先扎死了许多匈奴兵。当敌军再靠近时,兵阵的狼牙棒手左右挥动大棒,立刻搅乱了骑兵的阵型。接着,第一排本来紧挨着的方盾分开半人宽的缝隙,从缝隙的黑暗中窜出九杆两米多的长枪,直接刺进乱了营的匈奴马胸前。九名枪手向左一番腕子,顺势将铁枪拔出。中枪的匈奴骑兵翻身落马,还没等爬起来,第一排盾手用盾缘做刀刃一下剁在匈奴兵身上,大多数落马者当场毙命。有几个没死的还没挣扎一下,就被刀盾手手起刀落,砍下人头。 就这样连扫,带刺,再剁。不用十几分钟,二百匈奴骑兵只剩下三十来骑,仓皇往回逃。这时,兵阵的六名弓盾手不断放箭,三十来名逃兵也做了箭下之鬼。第一阵,匈奴二百骑兵阵亡,项家兵阵竞无一人伤亡。 这场面惊呆了匈奴将军,也同时惊呆了墨顿。他只是知道平日里认识的项羽是个永不服输的莽夫。没想到今日看项羽用兵竟然如此从容不迫,丝毫没有平日只凭着力大绝伦与人好勇斗狠的样子。同时感慨这项家兵阵果然攻守兼备。墨达倒是对兵阵的摆布非常熟悉,但是今日看到实战,才知道此阵威力如此巨大。 匈奴兵不等项羽他们喘口气,又发动第二波进攻。这次他们聪明了些,并不是在正面进行密集的冲锋,而是分左右两路个组成了两个楔形阵。等令旗一挥,二百骑兵组成的两个大楔子冲向项家兵阵。同时,剩余的骑兵又连续发出六次弓箭齐射。匈奴兵也知道这箭雨对盾阵来说毫无作用,但是可以为骑兵赢得冲锋的时间,至少项家兵阵的标枪是投不出来了。 就在箭雨过后,骑兵未至的当口,项羽一声令下,项家兵阵突然变阵。每十二人为一队,各队有四名刀盾手,三名持枪兵,两名狼牙棒手,两名弓盾手和一人指挥。两边的两队并没有正对敌军,而是稍稍有些倾斜。中间的一队阵型较两边略有不同,前面的四名刀盾手拍成倒V型。这样三个小队就拼成了一个W的形状。 匈奴兵的两个楔子好像两个V字箭头转瞬即至,正好陷进项羽的W型阵中。一旁观战的墨达一拍大腿,顿时领悟了这个W型阵的精妙之处。楔形阵靠的就是可以穿透敌阵而闻名于世的。一旦楔进去,后面的骑兵就可以连绵不绝将突破的口子越撕越大。可是遇到项家W阵,敌军本来锋芒正劲的两个楔子被完全缓冲了,现在每一名持枪兵都正好面对一名匈奴骑兵,反而陷入了项家兵阵的包围。 接着项羽他们用同样的套路,先用狼牙棒搅乱阵型,再用长枪猛刺,最后刀盾齐剁。匈奴骑兵虽然有前赴后继的勇气,但是阵型相克,最后剩下了十几个盔歪甲斜狼狈逃回自己阵营。匈奴将军恼羞成怒,没有半个小时四百骑兵全完了。这些可恨的中原人,自己堂堂两千草原劲旅,居然硬是通不过这小小的山谷。正在他调兵准备再攻时,项羽居然指挥着兵阵紧逼过来。 匈奴兵紧忙仓促迎敌,不停地向兵阵放箭。可惜盾阵太过坚固,丝毫不能损伤对手。距离匈奴兵还有七八十米的时候,盾阵突然全开,里面连着飞出几百根标枪,项羽他们一口气把所有的存货都甩出去了。匈奴骑兵一片惨叫声,死伤一片。 项羽大吼一声 “刀枪齐攻!!!” 兵阵整齐排列匀速推进,刀盾手和持枪手像流水作业一样连刺带剁,好像是收割机在收割稻草一样,这些匈奴兵毫无还手之力。这些草原骑兵本来就不擅长在狭窄的谷地作战,加上前面两阵已经锐气尽失,在项家兵阵面前溃败。匈奴将军指挥着剩下的几百骑兵边打边退。 远处的墨信在山口已经远远的看到这一幕了,不禁心里佩服。项羽不愧是阵战高手,恐怕自己和墨车都不是他的对手。眼看着匈奴兵被推到了山谷的岔路口,这岔路口是一片宽阔的洼地。匈奴将军眼前一亮,毕竟自己还有几百身经百战的骑兵,而项羽人数有限。现在到了宽阔的地方,他就能迂回包抄,反败为胜了。 可是项羽的兵阵戛然而止在路口不动了。匈奴将军刚要反击,只听远处传来犹如万马奔腾的声音。匈奴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另一个岔路口里奔涌而出的大水冲到在地。原来墨姿领着刚刚归降的七名草原刺客把堵在瀑布顶上的原木推开了,这大水正是墨车告诉他们准备招待这些残兵败将的。 几百名旱鸭子被大水猛冲狂淹,大多葬身鱼腹。仅剩下马快的三百来人顺着原路逃往山口。刚到山口,墨颠将巨石推下,又砸死了十几个匈奴兵,谷口被这些倾泻而下的巨石封住了。这些匈奴兵只得弃马步行爬上巨石堆。 刚要爬下巨石堆冲出山口,山口两侧埋伏多时的射壤弟子在墨信和墨横的指挥下弓矢如雨,这群精疲力尽、毫无斗志的逃兵又被射杀了大半。仅有五十来个匈奴兵护着那个匈奴将军冲出山口。 他们并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墨车他们明晃晃的马刀。 第三十二章 全胜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这匈奴将军在五十个逃兵的护送下来到河边。本以为可以逃出升天,可是眼前的木桥已被烧毁,没办法只能绕道西边的浅滩渡河。 匈奴将军一边走一边心里纳闷。怎么明明敌情紧急,河对岸土丘上的旗子还是每隔三五分钟就摇晃三下。这帮哨兵是眼瞎了还是喝多了?他示意传令兵赶快用旗语发令。 “向我靠拢。” 不管怎么问回答都是每隔三五分钟就晃三下。摇旗的小狐涂也气坏了,连摇了好久了,累的手都要麻木了。它望见和对岸有人朝它摇旗,它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于是胡乱摇了起来。没想到,这一乱摇竟然呈现了一段旗语对话。 “向我靠拢。” “会耐心等待。” “赶快。” “保证原地不动。” “赶快,不然,格杀勿论。” “我已全军覆没。” 旗语兵气疯了,全军覆没还能打旗。还没等问,狐涂又摇开旗子了。 “你背后有伏兵。” 传令兵吓了一跳,赶快止住队伍。等了一会,没有什么伏兵,又开始前进。狐涂觉得很有意思,又按照刚才的方法摇了一会旗。 “背后有伏兵” 匈奴兵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又停了下来。如此反复了五六次,狐涂乐得叽叽呀呀地又蹦又跳。匈奴将军再也受不了了,带着残兵一路狂奔到渡口。 这次,还真是遇上了伏兵。 墨车率领的燕赵骑兵三十余骑早就侯在浅滩对岸。先是一通放箭,再冲上去一顿砍杀,这些匈奴兵无一生还全都去见了阎王。只剩下个匈奴将军,被墨车用骑兵套索套住活捉了。 此时,山口那边大水已退,项羽和墨顿带着墨信、墨横、墨颠、墨达、墨姿、王子七侍从、江东五虎,以及众位军策和射壤里的师兄弟赶到浅滩与墨车会合。唯独少了墨涵,大家心想不会是竹海里出了问题吧。都这般时候了,怎么还没出来。众人刚要进竹海寻找,墨涵笑嘻嘻缓步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群猴子,每个猴子手里用绳子栓着一个破衣烂衫,魂飞魄散的匈奴兵。这些匈奴兵外面围着一圈各种动物。有狼,狐狸,野猪,老虎,还有许多跟着凑热闹的兔子山鸡什么的。 大家不禁被这眼前的景象逗得前仰后合。墨达远远望去,狐涂还在那摇旗呢。心想这小毛球,还真是忠于职守。于是骑快马奔过去,一把把小狐涂搂在怀里。这小糊涂原来还只是他最疼爱的宠物,现在已经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了。小毛球使劲在墨达怀里蹭了蹭,连蹦带跳欢喜的不得了。 墨达立马在土丘上,望着已经归于寂静的战场,心中升起一阵豪迈: 兵力对比,两千比一百八十一。战果,敌二千全军覆没,将军被擒,自己无一伤亡。这绝对是神迹! 他望着河对岸欢呼雀跃的师兄弟们,感觉这首阳山真是人才济济,深不可测。如果哪一天这些师兄弟携起手来,那天下岂不是唾手可得。墨达今天兴奋异常,不仅经历了真正的战场,还在战场中印证了自己的机智和能力,特别是自己的箭法。这一步一步战局完全和墨车师兄料定的如出一辙,师兄简直是诸葛孔明一样的神人。项羽的项家兵阵当真是威震八方,无可匹敌。最有意思的是墨涵,不仅生擒了最多的匈奴兵,还把他们折腾的够呛,就好像拍喜剧片一样。不由得对自己的心上人更多了许多喜爱和佩服。 众人压着俘虏回到首阳山军策种中。一进大殿,墨车就把大家聚拢到一起,说到 “各位师兄弟,我这个指挥现在可以卸甲归田了。多谢各位鼎力相助,才有我们今日的全胜!” 项羽领着江东五虎向着墨车一抱拳 “孙子说: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师兄神机妙算,墨羽拜服。我等只能斗阵逞强,看来您才是帅才。” 墨车赶忙拉住项羽,道 “兄弟,没有你们的项家兵阵,恐怕咱们首阳山已经沦陷了。咱们不说这些客套话,这辈子能和众位共事一回,特别是你项羽,我此生无憾。” 之前的嫌隙似乎在这次共同御敌的过程中完全化解了,墨达很是为这些师兄弟们感到高兴。墨顿咳嗽了一声,示意大家静一静,众人仰头听他说 “大家如此拼命全是为了我,这份恩情友情我墨顿此生难忘。如果在座诸位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墨顿一定效犬马之劳。我这人不会说话,但咱们草原人办事绝对够硬。” 说完,堂堂匈奴王子单膝跪倒,一手捂着前胸,一手伸向天空。这完全出乎众人意料,大家赶忙随着墨顿单腿跪下。墨顿道 “我向永恒的苍天起誓,我墨顿绝不负在坐诸位,如有背叛,人神共愤!”大家看着墨顿凛然的表情,无不感同身受。墨顿站起身对大家说 “今天匈奴派来抓我,一定是我大匈奴出了什么变故。我躲得过这次,不一定能逃得过下一次。只要我在,首阳山就不得安宁。我决意下山,回匈奴王庭和阏氏一决高下。逃避不是办法,我不想再活的不像个匈奴男儿。” 大家刚想劝,被墨顿一挥手拦住 “我去意已决,各位不必再讲。只是还没有和师父话别。他老人家收留我,教我养我。我墨顿今生唯有朝着首阳山,每日拜我的恩师了。” 说罢,匈奴王子双眼流出两道泪水。墨顿用力忍住,希望不要坏了匈奴汉子的威仪。可是看着面前出生入死的师兄弟,看着朝夕相伴多年的伙伴,他还是忍不住泪水涌出眼眶。 大家也被这份情谊深深打动。墨达走到大哥身边,拍了拍墨顿的肩膀,说到 “大哥,你我兄弟还是不要分开。五弟舍不得你,再说一路上不知道会有多少风险,就算回了匈奴王庭那也是凶险万分。你若执意要走,我陪你同去!” 墨达刚刚说完,墨信,墨横,墨颠,墨笛都站起来了。 “我们也同去,咱们都是拜了把子的。大哥要走就把我们都带上,少了谁都不行!” 墨姿默默拉住墨顿的手,没有讲话只是给了她的男人一个坚定的眼神。 墨顿看着心爱的人和这群生死的兄弟,不禁豪情万丈。 “好!我们一同回匈奴!” 七个人别过众人,手拉着手,有说有笑一起回了帐篷。当晚,大家收拾行装,前来道别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先来的是墨车,在别过了墨顿众人后,墨车来到墨达面前。 “墨达,你我虽然才认识几天。但师兄和你是一见如故。这次抵御匈奴进犯,师父特地嘱咐我要委你重任,我知道师父是看重你的。从沙盘对战到解救墨顿,师兄对你更是刮目相看。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是我总结了前人兵家所有的战策……” 说着,墨车掏出一本写在绢纸上的书递给墨达。 “……只有能参透者才配得上研读这兵法,我观这军策种里只有你和墨信能读通此书。望你们多加修习。墨信和你是兄弟,回头你再抄一本给他。” 墨达接过兵书,真是如获至宝。他早就渴望拥有像墨车师兄一样的运筹帷幄,奇谋妙计了。墨车刚说完,项羽带着五虎拉住了墨达 “兄弟,你不要忘了我这个大哥呀。墨顿是你大哥,我也是你大哥。你答应大哥要辅佐我除暴秦兴大楚的,你可忘记了?” 墨达赶紧拱手 “不敢忘,不敢忘。等我护送墨顿大哥回草原稳住了局势,一定回首阳山找你。就算那时你已起事,我也会随你征战天下,助你成为一代霸主的!” 墨达知道项羽未来就是赫赫有名的西楚霸王,自己也不妨锦上添花一番。而且,真有一天随着楚霸王诛灭暴秦也是标榜史册的事,他到真的很是动心。项羽听墨达这么说也十分激动,伸出手来说 “好兄弟,今天你我就击掌为誓!” 二人击掌为誓。墨达也许不知道,这一掌击下去,要让他这一生多了多少波澜壮阔,人生沉浮。 墨达将项羽他们送出大帐,远远地看见了天上挂着一弯明月,不禁想起墨涵。大伙都来了,唯独这墨涵不曾前来。他心里想见的,如今就只有她。 墨达有些怅然若失,他不知道随大哥西去是否凶多吉少。其实如果有喜欢的人陪着,哪里都是终点,哪里都会是幸福的。所谓的艰难困苦也都变成了共同的探索和共同的经历。他未曾和墨涵说过他的心事,但是直觉告诉他,他心里的渴望也应该是墨涵拥有的。只是,到现在也没有墨涵的影子,让他无法诉说。 墨达接着月色,自己踱步到了曾经因为无比思念而经常吹起陶笛的山坡。他坐下又掏出墨涵送给他的陶笛,吹起了思念的曲子。他怀里的小糊涂,钻了出来,蹲坐在主人身边,静静地听着曲子,体会着墨达的心意。一曲未完,狐涂忽然好像听到了什么,急忙转身对着墨达身后的黑夜呲牙咧嘴叫了起来。 墨达觉得奇怪,刚一回头正好看见一个黑影站在身后! 第三十三章 马虎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挡在墨达眼前的正是墨涵那只老虎。不过和以往威风凛凛的虎王不同的是,今天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威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老虎低着头,拿前爪蹭着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墨达觉得好生奇怪,这老虎怎么了?除了在墨涵面前还展现过温情的样子,一直都是凶猛威风的,今天居然在旁人面前憨态可掬起来。 墨达学着墨涵的样子伸出手去,想摸一摸虎头。手还没碰到老虎,老虎一抖身上的毛,鼻子里哼出一股热气。墨达赶快把手缩了回去。过了一会,老虎主动将头探到了墨达手前,示意墨达摸摸它。墨达用手轻轻地摸着老虎毛毛乎乎又柔软的头,心里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要干些什么。 这时候小糊涂倒是挺活跃,它一下跳上老虎的鼻子上,用狡狤的小眼睛盯着两个硕大的虎眼。这才是真正的大眼瞪小眼。老虎也是头一次看见狐涂,不知道这小家伙要干什么。 盯了一会,狐涂开口叽叽喳喳叫了起来,它说几句,老虎也跟着早喉咙里咕噜咕噜说开了。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聊了有十几分钟。最后狐涂指了指墨达,又说了一句,老虎点点头,一脸恳求的样子。小糊涂坚定了一下表情,拍了拍老虎的鼻子,跳到墨达手里。 狐涂昂起头开始叽叽喳喳说开了,一边说一边摇头摆尾的做着各种姿势。墨达怎么也不能明白狐涂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老虎肯定是和狐涂说了什么,要狐涂转告自己。可是自己又不会涂语,猜又猜不到。忙活了半天,狐涂也耷拉着耳朵无奈了。忽然,它昂起头,跳到地上用小爪子在地上画了起来。 小糊涂画完回头看着墨达。墨达仔细看了看,小糊涂画的画还真是惟妙惟肖。开始画了一匹马,旁边画了一个牧民打扮的草原人。这人画的好像墨顿,墨达领会了,这马是墨顿大哥的坐骑墨驹。摸了摸狐涂的头,赞许道 “画的真像,是不是墨驹?” 狐涂点点头,看主人如此夸赞很是心满意足。又用爪子把方才的画用爪子弄模糊了,跟着画了另外一幅。上面是墨驹和一只老虎正在打架。墨达问 “是不是说虎王和墨驹打起来了?” 狐涂点点头,又画了起来。第三幅是墨驹依靠在老虎怀里。接着第四幅狐涂在地上画了11个竖条,第五幅先画了墨驹和老虎之后,又画了一个小东西。墨达明白了,只是不认识这小东西是什么。他坏坏的看了一眼老虎,问狐涂 “你是不是想说,虎王和墨驹打完之后成了好朋友,不对不对,是成了一对床上的战友。11个月之后,他们将战斗的情谊凝结在这个小东西身上传承了下去。对不对?” 狐涂点了点头,也朝着虎王坏笑了一下。这下虎王也猜到了墨达知道了它的事,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用爪子在地上画着圈。 狐涂接着画,画里老虎和墨驹的孩子是趴着的样子。接着又在地上画了六个竖道。之后,又画了一遍小东西趴着的样子。 墨达猜着说 “是不是,从出生到现在六个月了,小家伙一直站不起来?” 狐涂点点头。接着画。这次它画了一个墨涵,旁边站着老虎,老虎身后藏着它和墨驹的孩子。老虎一脸难为情的样子。墨达懂了,问道 “是不是虎王不好意思让墨涵知道它和墨驹有了孩子?” 狐涂见主人完全懂了自己的意思,高兴地上窜下跳。接着又画了一幅老虎和墨驹都十分焦急的样子看着孩子。最后,画了老虎驼着墨达向孩子跑去。墨达明白这是虎王想让自己去看看它的孩子。只是有一点纳闷:虎王为什么偏来找他,这么信任他呢?于是问了狐涂他的疑问。 狐涂摇摇头,偷眼看了一下墨达,在地上画了起来。画上墨涵一手指着虎王,一手指着自己的心。然后一幅画的是墨涵对着墨达竖起大拇指。最后,墨涵和老虎都靠在墨达的肩膀上。这下轮到墨达脸红了,他想:这虎王是墨涵最亲近的宠物和朋友,心里话都会和这老虎聊,它应该是最懂墨涵的。这画莫非说的是墨涵在虎王面前夸自己来着?最后一幅图莫非是说,他墨达可以是墨涵和虎王的依靠?至少说明自己是可以信赖,靠得住,有办法的人。 想着想着,墨达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比如说墨涵靠着他,他怎么搂着墨涵的肩膀,两个人怎么依偎在一起,然后……再然后……最后……. 狐涂见主人开始发呆,又脸颊发红,赶忙跳到墨达肩膀上咬了下墨达的耳朵。疼的墨达一惊,望着眼前一脸坏笑的狐涂和一脸无辜的虎王,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赶忙走到虎王近前说道 “那咱们走吧。带我看看去。” 虎王听不懂墨达什么意思,喉咙里咕噜咕噜的问狐涂,狐涂说完之后。虎王很是开心,马上示意让墨达骑在自己身上。墨达抱起狐涂,跳上老虎。跟着它风驰电掣而去。 过了不久,到达一处山洞,洞口写着“降物种”三个字。虎王小心翼翼进了山洞,七扭八拐的到了一个小的洞里,把墨达放下了。洞顶有一束光线从一个石缝中射下来,借着光墨达看清了,里面卧着一只小马。这马长了一身虎皮,背上一条一条的长着老虎斑纹,尤其是头上的毛皮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大大的王字。但是长得基本轮廓和样貌还是马的样子。虎王眼神里多了可许多柔情,它走过去,用舌头舔着小马。小马一幅很享受的样子,仰着脖子和爸爸亲热。亲热了一会,虎王用前爪轻轻按了按小马的四条腿,回头望着墨达,眼中尽是关切和乞求。 墨达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半晌,跟虎王说 “你是不是不想让墨涵知道?那墨顿大哥可以知道么?他是养马的专家,有他医治,你这孩子一定能站起来。” 墨达边说,狐涂一边翻译。虎王点点头,和狐涂说了两句。狐涂又画开画了。墨达看过之后,对虎王说 “放心,我一定不和墨涵说。我也嘱咐大哥不让他说出去。现在咱们就去请大哥,再叫上淳于意,他医术精湛应该有助于小马恢复。” 虎王不肯去,对着狐涂说了好久。狐涂听完又画给墨达看,意思是它和墨驹都很宝贝这孩子。如今墨顿要走,墨驹肯定跟着主人回匈奴,它们都希望小马跟着妈妈,等腿好了要找一个能好好待它的主人。 墨达温情地看着小马,摸摸它的头,眼睛里又是喜欢又是怜爱,扭头对虎王说 “你要是信我,就让这宝贝跟着我罢。我一定好好待它,一定治好它的腿。像我的孩子一样疼爱它。狐涂也是我的孩子,就让这小马做狐涂的弟弟吧。” 说完,墨达看了看狐涂,征求它的意见。 小狐涂点点头,蹦到小马眼前手舞足蹈一番,然后一把抱住了马脖子,趴在小马柔软的鬃毛上,一脸很享受很舒服的样子。然后把墨达的话翻译给虎王听。虎王虽然舍不得,但是知道墨达是好人,又很有办法。何况,他要跟着墨顿回匈奴,这样小马就可以一直和墨驹在一起了。这老虎又转了转眼睛,跟狐涂说了几句。 狐涂听完一笑,给墨达画了画。意思是它非常愿意墨达做它孩子的主人,它也会说服墨涵跟着墨达一起去大漠的。它知道墨达喜欢墨涵,它也一定帮助墨达搞定墨涵。墨达何等聪明,他也马上反应过来了,对虎王说 “你这精明的老虎,墨涵去了也会带上你,那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和老婆孩子在一起了,是不是?你这老虎,小算盘打得比我精明多了。好吧,那咱们也是好兄弟了。” 虎王听狐涂翻译完,立刻伸出前爪一边拍着墨达肩膀,一边点头。 墨达说 “如今,这宝贝是我的坐骑了,我要给它个名字。母亲是马,父亲是虎,不如就叫马虎吧。” 说完他自己也乐了。他这两个宠物,一个马虎,一个狐涂。要是再有一个宠物就得叫迷糊了。 墨达把马虎抱上虎王的背上,自己也跳上去。一起出了山洞,来到墨顿帐篷门外。墨达进屋里对大哥和淳于意说了一下小马的事。二人也觉得很惊奇,世上竟有这样的奇事,马和老虎生孩子。 三个人出了帐篷,围着马虎看了又看。墨顿摇着头说到 “这马腿上关节的肌肉太弱,撑不起身体来。要用东西固定住,等关节周围的肌肉长好了就能站起来了。这马先天不错,等腿好了绝对是宝马,比我的墨驹不差。只是要让它先站起来,再固定。怎么才能想个法子呢?淳于意,你给看看有什么办法?” 淳于意也要摇头说 “墨顿师叔说的没错,这马就是得要先站起来再固定,我再给配上些草药,有个十天八天就能好。可是用什么固定呢?” 三个人围着马虎犯起了愁。 “不如去找墨不同。这墨不同进首阳山之前叫公输不同。他是公输班,也就是鲁班的后裔,现在是奇巧种的大师兄。他没准有办法。只是这墨不同和我师父一样,整日只痴迷于工程设计,手工技艺什么的。据说求他的人成千上万,可没几个能入他的法眼的。他立了规矩,能给他看见或者讲述他没见过的工具或者工程的人,他才会帮忙。到现在了,除了师父还没人请得动他。现在师父又不在,我看悬。” 墨达想了想,自己是未来人,见的各种建筑和工具多了去了。随便说个东西,让他想不到不就行了。用现代人的视野忽悠古人的见识,那应该不难吧。于是拍着胸脯说 “没准我能有办法请动他。大哥,你和淳于意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公输不同。” 说完,抱着马虎,骑上虎王直奔奇巧种而去。 第三十四章 墨不同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虎王救子心切,没用一会儿就带着墨达来到奇巧种前。 这奇巧种和其他几个种完全不是一个形制。整个种就像若干个巨大的仓库连接在一起。墨达推开大门,一股木头碎屑的味道直扑鼻孔。这第一个仓库足有二十几米高,里面排放着各式各样的材料制成的器械。有一些墨达大概能看出是做什么用的,像云梯、攻城车、撞车、投石车。有些他见都没见过,不过应该都是些攻城和防御用的大器械。有十几个师兄弟正忙上忙下,安装制作着这些器械。墨达很是好奇这些器械的操作和效果。作为男生,天生的对战争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兴趣,所以喜欢这些东西也就不足为怪了。 过了这个仓库,按着顺时针方向走到另一个仓库。这仓库里面看起来整洁干净的多,里面摆着各种生活器械。比如,各式各样的水车,石磨,马车等等。好多器械墨达都不认识,想必是很多用途他还不了解。 出了仓库,再穿过一个别致的长廊,墨达进了一个院子。这院子足有几万平米大,周围一圈建筑都是从上古到现在各式建筑的微缩模型。甚至北方匈奴的帐篷,西域的转房,南方的吊脚楼都收集的极为齐全。当然,最显眼的还是院子中间写着阿房宫三个大字的宫殿模型群。十几个人围着一个穿黄色衣服师兄正在听这些建筑构造的精妙和技法。 墨达想这讲解的人一定是墨不同,上前拱手问道 “请问阁下是不是墨不同师兄?师弟墨达有礼了。” 这人一看墨达施礼,赶忙起身还礼。 “不敢不敢,师兄在里面棚舍中。我带您进去。” 说罢,吩咐围观的弟子各自散去,领着墨达往后院一个柴门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里面传出来乱七八糟的琴声。墨达想这师兄倒是好兴致,只是这琴声也太难听了。推门前,这位黄衣师兄说到 “现在师兄心情不佳,您最好不要打扰他,等他弹完琴,再看看情况也许就行了。” 墨达不解,莫非这师兄脾气不好?于是问道 “不同师兄有什么烦心的事么?” 这黄衣师兄答道 “嗨,还不是因为嫂子。一个月前学了个成语叫对牛弹琴,觉得没有道理。认为琴若弹的精妙,牛也会感动的流泪的。咱们这位嫂子倒是个调琴高手,不过弹琴把牛弹哭了,也实在是异想天开。” 墨达听着这噪音一样的琴声想,难道弹琴的是墨不同的老婆?难道这奇巧种里的人都五音不全么?这么难听的琴声居然说成调琴高手?想着这些,墨达一脸狐疑的表情。黄衣师兄看出了墨达的心思,说到 “这弹琴的是不同师兄。不信你看。” 墨达透过门缝看了看,里面有个半裸着上身,一副铁匠打扮的中年人正在胡乱拨弄着一把古琴。这中年人的对面站着一头牛,正傻呆呆看着他。这人弹一会就看看牛的反应,对面的牛还是傻呆呆的看着他。这人又开始弹,边弹边焦急的看着牛,希望它给点反应。牛反而转过身去了,转身前的最后看了一眼墨不同,留下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这墨不同追着牛兜了个圈,又开始弹琴。牛还是傻呆呆的,不过转身之后连看都不看他了,悠闲地吃着草。这墨不同反而来劲了,上窜下跳的。一会在牛前面弹琴,一会把琴放在牛头上弹,一会骑在牛身上弹,一会在牛耳边弹,一会又钻到牛肚子下面弹起来。这呆牛依然毫无反应。 墨达差点笑出声来,这墨不同还真是把对牛弹琴演绎的活灵活现。问身边的黄衣师兄 “不同师兄这是何苦呢?” 黄衣师兄摇摇头,道 “爱之切呀。嫂子本是扶余国进献给东胡王的美姬。嫂子刚进东胡王庭那年,不同师兄应东胡王之邀去给他们设计东西。东胡与匈奴是世仇,可是匈奴骑兵天下无敌,东胡就是想请不同师兄设计一款专门对付骑兵的武器,以便大举进攻匈奴。不同师兄乃鲁班之后,鲁家有家训不可为侵略一方制做战争器械。这家训也是从战国时墨子和鲁班斗法后留下的。当年鲁班欲帮楚国攻打宋国而设计了很多工程器械,墨子和鲁班斗法一一破解了这些器械。后来墨子告诉鲁班要兼爱天下,不要相互攻伐的道理。鲁班心服口服,深受教育。当年的墨子墨翟也正是我孤竹门人。自那以后,鲁班全家迁入首阳山,世代做了孤竹弟子。鲁家后人为了兼爱天下,用自己设计的器械来以战止战。所以当东胡王要不同师兄设计攻伐匈奴的武器时,师兄严词拒绝。东胡王无奈,只得设欢送宴准备送师兄回首阳山。不料宴会上,嫂子出来弹琴献舞,师兄看的痴迷了。东胡王看出师兄心意,要用嫂子换武器。师兄虽倾心相恋,但家训难违。东胡王恼羞成怒,当众殴打嫂子来泄愤。可怜嫂子一代绝世美女,被打得双腿残废,双耳失聪。不同师兄实在看不下去,终于答应东胡王为他设计了连环甲。” 墨达心里很是慨叹墨不同的爱心。问道 “那嫂子的腿和耳朵治好了么?” “哪里能好。师兄带嫂子寻遍天下名医也是束手无策。要说师兄也真是天下最痴心之人。对嫂子不离不弃,为了让她开心想尽了办法。先是发明了轮椅,让嫂子能活动自如。又发明了拐杖,让嫂子能站立起来。接着发明了行走架,借助机械,嫂子能在小范围活动了。” 墨达想,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敢情这些发明都是为了夫人创造出来的。看来爱情也是发明的源泉。黄衣师兄接着说 “这不,嫂子觉得对牛弹琴也能把牛感动的流泪。师兄为了这个,天天琢磨演练把牛弹哭的方法,就为了让嫂子高兴。只是,师兄想了都三天了也没个头绪。” 刚说到这,那头呆牛好像是听烦了耳边的噪音,一抬后蹄,正好踢倒墨不同的屁股上。墨不同连人带琴摔出去三米多,正好拍到一大坨牛粪上。这牛脸上露出一丝坏笑,转身走开了。墨达他们赶快推开柴门,把墨不同扶起来。 墨不同摸了一把脸上的牛粪,气哼哼骂道 “这头没有一丝乐感的死牛!老子弹了三天了也没个动静!明天我就把你扔进发情的母牛圈里,榨干了你!在放到绞肉机里给你变了陷,包成饺子吃!” 墨达想,这师兄够狠的,不过榨干了再做陷倒是脂肪少,适合减肥人士吃。墨不同看看墨达,是个生人,估计是来求他做个什么的,于是问道 “你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我他妈的说过了,牛一天听琴不流泪,我是不会造任何东西的!你们走吧!” 墨达一听墨不同这样讲话,反而转身就走,边走边扔下几句话 “我原以为我这降牛之法能解你燃眉之急,不料你这老小子居然出言不逊。也罢也罢,不该自贬身价,屈尊而来呀。看来这对牛弹琴的破解之法,我也只好告诉些山野村夫,市井无赖了。” 墨达知道这墨不同是个十分执拗的发明家。除非让他信服欣赏,不然休想劳动他一根手指头。这些痴迷于发明的人最在乎的就是解决之道,能破解他的难题,那是比什么都能征服他的。 果然,墨不同一听有破解之法,赶快追上去,一把拉住墨达 “你有破解之法!?” 墨达看看墨不同,又看看他满是牛粪的手。墨不同也意识到实在是失礼,又往人家身上摸了粪。赶忙松手,鞠了个躬。 “请先生教我!!!” 声音大的都要把房上的瓦片震下来了。墨达看得出来,这句话是从他心坎里喊出来的。他心里有数,只要把墨涵叫来,一边让嫂子弹琴一边让墨涵说密语让牛哭就行了。于是大模大样的怀抱着双手道 “领我去看看,你要弹哭哪头牛啊?” 墨不同引着墨达往屋里走。进了屋子,一只正厅里的一头牛说 “就是它了。” 墨达立刻晕了,眼前的牛根本不是什么动物,而是一尊和真牛一样大小的铜像!要对着铜牛弹琴,把它弹哭。除非是神仙显灵。可是墨不同面前不能显露出自己无能,继续装蒜道 “我都站了半天了,还不给个坐。” 墨不同赶快让座。坐定后,墨不同问道 “先生一定不是这奇巧种里的弟子。您若能弹哭铜牛,一定是高人。不知您和您师父大名?” 我的师父比较多,有清华,同济,交大,斯坦福,麻省理工,剑桥。我乃上面几位师父的嫡传,人称护佑先生。现在拜在明阳先生门下,我们也算是同门,叫我墨达好了。” 墨不同一脸尊敬,虽然没有听过那几位大师的名字,但是他们的弟子能让铜牛流泪,想必是世外高人。加上又是孤竹弟子,自己更不敢怠慢。赶忙道 “不可直呼您大名,我就叫你护佑大师好了。请问大师,您如何弹琴让铜牛流泪?” 墨达没有回答,而是说 “茶都没有一口么?我口干舌燥的怎么说!” “是是是是,是我无礼,怠慢大师,这就上茶。” 墨不同没有用童子,自己亲力亲为,给墨达泡上一杯茶,恭恭敬敬端到墨达面前。 “请慢用。” 墨达用嘴抿着茶,心中盘算该如何对付。 “不同啊。我此次前来,是剑桥大师说你有难,特让我来点化你。只是不知道你悟性和手艺怎么样。如今我考考你,你可愿意?” 墨不同一听,心想这人肯定来头不小,敢来考自己手艺的世上还真没几个。于是更加觉得墨达深不可测。忙道 “大师请出题。我尽力而为。” 墨达又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 “剑桥大师在苏格兰高地得了一件宝贝,名作马虎。乃是一只老虎和骏马所生。只是这马虎天生腿脚不好,站不起来。剑桥大师说,需要想个办法让它先站起来,然后再想办法借助外力让它走起来,等腿脚发育些日子就可痊愈。你可有办法达成这先站后走的题目?题目圆满完成之时,我自然会教你铜牛流泪之法。” 墨不同从没听说过什么苏格兰高地,而墨达所讲的马虎他也是头一回听。他想,连马虎这种异兽都能被剑桥大师得到,那作为徒弟的墨达也一定是了不得的人物。赶忙答道 “大师,我一定尽快给您满意答案。可否让我看一看这马虎神兽?” 墨达从怀里掏出糊涂,对着它说 “去,把虎王和马虎叫进来。” 糊涂知道主人的心思,一下跳到地上,故意朝着墨达作了个揖,转身背着手出去了。墨不同更是惊讶了。这小东西他也从未见过,而且居然能听懂人言,不禁觉得眼前这位护佑大师有些像山里的神仙妖怪什么的。 没过一会,糊涂带着虎王和马虎进来了。一看进来只老虎,墨不同吓了一跳。墨达解释说 “不同啊,不要惊慌。这老虎是我养的坐骑。虎背上驼的就是马虎,你给瞧瞧怎么给它的腿想个法子。” 墨不同小心翼翼靠近马虎,上下打量了一会,用手大概量了一下马虎的四条腿。闭上眼琢磨了一会儿,转身出了屋。不多时,隔壁的屋子里传出了叮叮当当制作金属物品的声音。墨达估计是墨不同在给马虎打造什么东西。虽然马上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自己怎么解决铜牛流泪呢?这忽悠大师如果被看破可是没法收场,想到这墨达不免有点心慌。 墨达端着茶杯想喝上一口冷静一下。打开茶杯盖时,他忽然看到盖子内侧挂满了水滴,显然是热气腾腾的茶水变成蒸汽后,遇到较凉的茶杯盖凝结成的。墨达盯着这些水滴出了神。过了一会,又转头看了一下铜牛。接着用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糊涂蹦上桌子,一边看一边挠着小脑袋。等墨达画完,糊涂一脸不解的表情看着墨达。墨达用手指一点糊涂的小鼻子,笑道 “你等着看铜牛哭吧。”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墨不同扛着四个金属架子进了屋。放下架子,墨不同深深掬了一躬,说到 “护佑大师,弟子给马虎做了这四条精钢铁腿。这西域精钢是前些年我从大月氏带回来的,比铁器要坚韧数倍,加上我鲁家的独特淬火技法,柔韧度也强盛数倍。最后我镀了涂层,这样就不怕风雨腐蚀了。所有的轴我都做了特别的加固,这四肢铁腿用上半年不成问题。大师,您要不要亲自查验?” 墨达想出了铜牛流泪的法子,架子端的更足了,说道 “查验就不必了,墨不同的手艺天下皆知。你给马虎装上这铁腿我瞧瞧效果。” 墨不同领命,开始安装铁腿。过了一会,安装完毕。墨达走到近前,告诉糊涂让马虎站起来。糊涂连比划带叫了几句,见这小马虎鼓了半天劲,四肢开始发力。眼看着两个前蹄快要立起来了。 第三十五章 夫人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身边的虎王爱子心切,用嘴巴轻轻一叼,马虎站了起来。马虎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腿有些发颤。让虎王护着,晃晃悠悠走了几步。过了不一会,在铁腿的助力下开始小跑起来。最后,马虎跑出屋子,在院子里开始跑圈,看起来也完全适应了这四支铁腿。 这下可把马虎乐坏了,一直以为自己无法站起来的它见自己居然能像父母一样奔跑,开心的不得了。它心里知道是主人为它求得这铁腿,十分感激。跑到墨达身边,把头俯下来蹭着墨达的身子。马虎两条前腿一弹将自己的前腿弹的很高,两条前腿在空中连着蹬了好几下,同时仰天长鸣了一声。 这一长鸣可不得了,居然是老虎的叫声。这叫声声震四野,惊得四周的鸟全部腾空而起。墨达,墨不同,糊涂都惊呆了。连虎王都未曾听过自己孩子的叫声。 神俊的姿态,加上这龙吟虎啸,简直让作为主人的墨达心花怒放。 墨达一翻身,骑到马虎背上。马虎明白主人想试试自己的脚力,四蹄撒开,箭一样冲出了院子,围着奇巧种的围墙开始狂奔。 墨达和墨顿学过骑术,他深知这匹马的速度现在虽然拼不过大哥的墨驹,但是假以时日,等它渐渐长大,一定是万里挑一的宝马。墨达心疼马虎,怕刚刚适应了铁腿,又刚学会跑不久,担心马虎会用力过度。赶忙叫马虎慢下来,回了墨不同的院子。 墨达下了马,走进屋子,压了压自己激动的心情,对不同说 “你的铁腿做的不错,尺寸,做工都没得说。看来剑桥大师没看错,你应该能听懂我的铜牛流泪之法。” 墨不同见护佑大师要讲解铜牛流泪之法,赶快把墨达引到上坐最好,自己拿了绢布和笔准备笔记。 墨达又喝了一口茶,从容问道 “不同,你可知道这蒸汽之力?” 说着,打开杯盖,里面茶水的热气立马显现出来。墨不同道 “弟子知道,蒸汽的确蓄着力道。如能将蒸汽在一密闭容器中续存到一定程度,再漏一小孔,那力道就会从小孔迸发而出。您是想在铜牛中续蒸汽再从牛眼喷出?” 墨达一愣,没想到这墨不同反应这么快,自己还没说什么就说了个办法出来,而且对于蒸汽的原理似乎很懂的样子。不过他说的和自己想的不同。墨达笑道 “那不成了牛眼里出气了。怎么是流泪呢?再想想。” 墨不同不解墨达的意思,摇摇头,听墨达解释。墨达把茶杯推开站起身子,用手蘸着水在桌子上画了个牛的轮廓,问 “这铜牛可是你打造的?” 墨不同道 “是。” “那这铜牛是实心的,还是空膛的?” “空的。” “那便好了。” 墨达说着又在牛轮廓的里面画了两个平放在一起的方块,两个方块的顶部有一个管道相连。说到 “你能否在铜牛腹中做两个铁盒子?两个盒子顶上做个铜管连接起来?” 墨不同还是摸不着头脑,答道 “能。这铁盒子有什么用呢?” 墨达接着在靠近牛头的一个方块的底部又画了一个管子,一端连着方块底部,一端连着牛的眼睛。说到 “你将牛的瞳孔打通,将靠近牛头的铁盒底部也打个孔,用铜管将盒底和牛瞳孔连接起来。” 墨不同还是不能领会墨达的意思,追问到 “这和蒸汽有什么关系?” “这奥秘正在蒸汽上。你在两个铁盒中各注入半盒水。你让你娘子弹琴,而你在牛肚子下面烧上一堆火。记住,烧火的位置要是靠近牛尾的铁盒下方。火慢慢将这个铁盒的水烧热,水遇热变成蒸汽随着管道进入靠近牛头的铁盒。‘ 墨达说着,在连接两个铁盒的管子上画了个箭头 “随着蒸汽越来越多,前面的铁盒内部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当气压过大时,这盒子里的水就会被压进连接瞳孔的管子,最后从铜牛眼中排除。那铜牛不就流泪了?这叫蒸汽动力。” 墨不同虽然没听过气压这个词,但是墨达边画图边解释也让他彻底明白了这些原理。墨不同听完之后,茅塞顿开,连声叫绝。趁着水迹未干,赶快将墨达的设计图画在绢布上。 “护佑大师,弟子受教了,弟子受教了。您今天千万不要走,就在寒舍住下,我和娘子好好款待大师。您稍等,我这就做铜牛去!” 说罢不等墨达回答,就奔出了屋子。墨达觉得反正闲着无聊,开始教糊涂写字。教了两种文字,一个是隶书,一个是石鼓文。他想如果教会糊涂写字就好沟通了。而石鼓文很少有人识得,特殊情况下可以保密,另外这石鼓文弯弯曲曲的,很像画画,应该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墨不同进来一拱手 “大师,酒宴已经摆好了,按您的设计铜牛已经做好。我娘子要请您一边饮宴一边为您弹奏,正好看看对牛弹琴的效果。” 说罢,引着墨达来到宴客厅。 分宾主落座之后,墨不同一击掌,一个美貌的女子被侍女从屏风后面推了出来。这女子坐在轮椅上,怀中抱着一副古琴。墨不同用手语向着他夫人比划,意思是:夫人,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护佑大师,今天正是得了大师的护佑我才设法让你达成对牛弹琴、铜牛流泪的心愿的。 这女子抬头看了看墨达,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在椅子上深施了一礼。说道 “大师,都是小女子执拗,劳烦您还要为我们不同出主意。不同这些年为了让我开心费劲了心思,他的心思我全都明白。” 说着温柔的看了墨不同一眼,正好和不同的眼神相对。这对夫妻的眼神中尽是说不完的情意和缠绵。墨达看了很是感慨,对这对患难夫妻的深情感同身受。不同为了老婆这样煞费苦心,不辞劳苦,这份真情也煞是难得。墨达知道不同夫人耳朵听不见,问墨不同 “你可给你夫人瞧过耳朵了?” “哎。” 墨不同叹了口气 “那该死的东胡王,把我夫人的耳朵活活打坏的。我寻遍了天下名医也是束手无策。” 墨达决心想帮帮这对苦命的夫妻,于是道 “这样,我认识一个医家圣手,名叫淳于意。我这就请他来给瞧瞧。等夫人耳朵也听见了在将铜牛弹哭岂不更好!稍等,我去去就来。” 墨不同愣住了,这萍水相逢的护佑大师居然这般相助,自己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感谢。扑通跪在了墨达面前,道 “若是大师治好了我娘子的耳疾,不同愿一生追随大师,鞍前马后适逢左右。” 墨达说 “那倒不用,我也没把握能不能治好。我先去,你们稍等。” 别过这对夫妇后,墨达骑着虎王赶回了墨顿的帐篷,正好见到淳于意。二话不说,一把将淳于意拉上虎背,向奇巧种飞奔而去。 淳于意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到 “师叔,我刚到墨顿师叔帐篷不久。我想随你们西行,也好脱离我那个老毒怪师父。还不知道您能不能收留我呢。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墨达回答说 “好啊,那就跟着我们吧。一路上谁生了病也好有你照应。现在就有个双耳失聪的女子需你救治,这女子被外力伤了耳朵,你去看看可有办法。” 淳于意答应,二人不多时就来到奇巧种宴客厅。淳于意下了马直奔不同老婆而去。到了近前,墨达给墨不同他们给做了介绍。 见淳于意拿了根火烛,用手笼着光,往夫人耳朵里瞧了瞧,又用食指按了按夫人耳根。拿出一根银针,在胆经的听会穴上扎了进去,开始捻转。捻转一会将针拔出,在夫人耳边击掌数下。可是不同夫人并没有任何反应。淳于意摇摇头,说到 “师叔,不同师叔的夫人的耳疾是外力所致。我用火烛和银针探过了,里面有一大块淤血。夫人的失聪正是这淤血阻挡所致。其实夫人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只是含混不清。是不是,不同师叔?” 墨不同点点头,问道 “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现在只有将淤血取出才能治好。可是这淤血的位置太深,需要从侧面打开头骨。就算是能拿出淤血,也是风险太大。连我师父也是没有把握的。所以.......” 墨不同一捶自己的双腿,哎了一声。双眼喊着泪,一把把夫人抱在怀里,夫妻两个抱头痛哭。 墨达看的十分动容,不忍再看他们,转身出了厅门。忽然,他想起自己在学校游泳馆游泳的时候,见到过一种骨传导的耳机。它的原理不再是通过空气震动传递声音,而是通过震动耳根的骨头将声音传到进去。游泳的时候都能用,这法子也许能帮到不同夫人。 他回屋立刻将这个法子告诉了墨不同,说完又嘱咐道 “不同,我虽然不晓得具体如何制作这骨传导的器械。但是道理告诉你了,也许是个好思路,以你的天赋和经验,我相信一定想得出办法。” 墨不同听完墨达一说,觉得眼前一亮。想起自己父亲曾教过他将声音通过涡轮放大,再加上墨达的骨传导的法子,不就正好解决了夫人因淤血而听不到的问题么?他转身对着墨达磕了个头,跑出宴客厅,又一头钻进刚才制作铁腿的小屋忙活起来。 墨达他们等了一会,墨不同冲进屋子就一把抱住了墨达,开始摇晃。 “我的大师!我的护佑大师!你真是来护佑我们夫妻的!真的成了!真的成了!” 说完,冲到夫人面前给她耳朵上带了一个类似耳机的东西。这东西一侧是平的,紧紧贴着耳根,另一侧是一个木制的漩涡状东西。一戴上这特制耳机,墨不同就开始对着夫人说话。 见夫人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真的又清楚的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两个人又是抱头痛哭一阵。墨达和淳于意也十分惊喜,这墨不同果然厉害,不肖一会就将墨达的意思变成了现实。不愧是鲁班后裔,奇巧种大师兄。他们也为这喜极而泣的夫妇高兴。 不同夫人坚持让人扶着和墨不同一起跪在了墨达面前,两个人冲着墨达连连磕头。嘴里面是千恩万谢。墨达赶快劝住他们 “好啦好啦,快起来,别这一磕头再把耳朵又磕聋了,到时候大罗神仙也没办法了。” 墨不同一听赶快把夫人搀起来,对墨达说 “护佑大师,你已经是我们的大罗神仙了。刚刚那铜牛就让我茅塞顿开,如今又按您的指点医好了我夫人的耳疾。我说话算话,这就收拾收拾跟你走。” 墨达道 “别别,我只是给个思路。你要是跟着我,谁照顾你夫人啊。不过我要西行去匈奴,帮助墨达师兄成就大业。也许一年也许半载,你们分别太长了.......” 墨达还没说完,就被墨不同打断了 “大师要去匈奴!?这匈奴和东胡王是世仇,这东胡王和我夫妇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正发愁怎么怎么复仇呢,如今有匈奴王子相助,看来我大仇可报了!大师,我愿助墨顿成就大业,再和那东胡王算账!正好我也可以和您好好讨教讨教,我夫人也是十分想念草原。这是四全齐美!我们一定要跟您去!” 墨达看了看不同,又瞧了瞧不同夫人的腿,说到 “可是夫人行动不便,一路辛苦,你可有什么办法?” 墨不同哈哈大笑起来 “大师,这可难不倒我奇巧第一人!我早为夫人做了一辆马车,这车不但坚实无比,而且坐上去还感觉不到路上的颠簸。更精妙的是这车乃是一辆鲁氏战车,有十八重机关,关紧时刻可保我和夫人无虞。大师放心,一路上绝对不会拖累大家。” 墨达见墨不同这么坚定也就不再说什么,反正有这个奇巧大师在,肯定是如虎添翼。于是随着墨不同,淳于意落座。一边听不同夫人弹琴,一边饮酒畅谈。而放在宴客厅正中的铜牛肚子下面也生起了一把火。 大家把酒言欢,好不痛快。过了半个时辰,铜牛眼中果然流出泪来,墨不同夫妇大喜,又连着敬了墨达几杯。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铜牛流出的泪水,也正预示着他们在草原重重杀机的到来。 第三十六章 去向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翌日,墨顿一行已经整理好行装。一共五辆大车,第一辆是墨笛押车,上面押着俘虏的匈奴将军,第二辆是墨不同夫人所乘的鲁氏战车,后面三辆由墨颠照看,上面拉着给养和帐篷等生活用品,墨顿墨资开路,墨信、墨横断后,墨达、淳于意和墨不同居中前后照应,墨顿的七侍从负责前面探路和警戒。一行十八人,带着五十多匹战马随行。 告别首阳山的众位兄弟之后,墨顿他们出发向西前进。墨信跟墨顿建议 “咱们从首阳山出发最好一直沿着长城走。经过渔阳,上谷,代郡,到达雁门关。再转到云中,从云中郡出塞直插匈奴王庭。这样在出云中郡之前一直都在大秦的疆域内穿行,不用过分担心匈奴的追杀。如果从渔阳就进入草原,要经过东胡领地,我怕会对大哥不利。” 墨顿觉得有理,墨信接着道 “大秦对疆域内的人口控制的很严,都要登记在册,并且不能擅自迁徙。首阳山的各位弟子上山修习多年,这本身就触犯了大秦的律法。而秦一向是实行法家的严刑峻法,这些孤竹弟子只能待在首阳山中,一旦被查出离开秦境立即就会被逮捕,然后发配边疆充当苦役。更何况山中六国后裔颇多,哪一个被抓住都是必死无疑。再加上秦始皇焚书坑儒,而首阳山集百家之言,这藏书的罪名更是坑杀一百次都够了。咱们必须要十分小心,专门绕开敌人屯有重兵的地方走。” 墨顿点头,一行人向第一站渔阳郡进发。一路上并没有遇上太多的麻烦,等到渔阳城下时突然发现大队的秦兵来回巡逻,好像知道墨顿他们要来一样。路上关卡林立,戒备森严。墨达想:这下糟了,这么多秦兵,根本对付不了。要想蒙混过关也非易事,大哥,三姐和七个侍卫的口音一听就是草原来的,一定会被当作奸细抓起来。大家也都没了主意,这时墨信想起个人来。他钻进头一辆车,一把将那个匈奴将军拖了出来,问道 “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两千匈奴骑兵是怎么通过渔阳关卡的?” 那匈奴将军哆哆嗦嗦地回话 “我们没遇着什么阻拦,秦兵只是远远看了看我们,也没拦着,我们一路畅通无阻......” “放屁!这么多关卡你们居然能畅行无阻!?那是两千骑兵,不是两千只蚂蚁,大秦境内怎么可能让你们随意通行!如实招来!” 墨信抬手揍了那个匈奴将军一顿,这将军被打怕了,赶忙说 “义士饶命。我真没说慌。我们是从代郡溜进来的,本以为一路上要经过上谷,渔阳,肯定会有大批秦兵拦截。不料,秦兵只是观望按兵不动,我们就这样毫发未损地到了首阳山。” 墨信嘴里嘟囔着 “那就奇怪了,难道秦兵有什么阴谋?两千人,还是匈奴兵,不应该啊。” 转身对墨顿说 “大哥,我看咱们也直接绕城而过。既然两千匈奴骑兵都不拦,我们十八个人更不可能被拦住了。” 一直以来,墨信都是以足智多谋著称的,墨顿对他的分析深信不疑,挥手向大家示意准备前进。刚刚准备走,树后面转身出来一个人。大家还没看清这人长什么样,先听到了这人甩出来一句话 “亏你还自称足智多谋,现在过去,必死无疑!” 大家都愣住了,纷纷打量面前这人。这人一身青白色长衫,头戴纶巾,手中拿着一把羽扇。再往脸上看,面如白玉,目若朗星,齿白唇红。若果不是一身男人打扮,大家还以为是个极为美貌的女孩子。这人不慌不忙摇着羽扇走到众人面前,接着道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墨信,你没有算定就仓促带大家直闯关卡,这不是找死是什么?你读的孙子兵法都还给师父了吗?” 这人说话带着对墨信的挖苦和不屑,让大伙听了很难受。墨信更是不爽,问道 “你是何方神圣?我说的不对,那你说我们怎么通过渔阳城?” 这人拿着扇子朝大伙来的方向一指 “我说回去。不要过渔阳城。” 大伙当时气晕了,本以为这家伙会有什么妙计通过渔阳城,居然是让大伙原路返回,好不失望。墨信冷笑一声,说到 “原来就是让我们放弃啊。你还算的真好,纯属废话。” 这人脸上挂着微笑,不慌不忙摇着羽扇问墨信 “你制定的路线是不是经渔阳,上谷,代郡,雁门关,云中,然后出塞?” 墨信道 “是又怎么样?” “那你可知道这五个关隘城池排列的顺序和守将都是何许人也?” 墨信哼了一声 “怎么会不知道。云中在最西边,守将李信,接着是雁门关守将王离,然后代郡守将李由,然后上谷守将章邯,最东边是渔阳守将董翳。是否?” “倒是对了,只是不全,云中西边的的九原乃是大将军蒙恬亲自驻守,渔阳东边的右北平由王贲驻守。你可知道为什么匈奴兵能畅行无阻?” 墨信心里倒是很想知道原因,只是嘴上不饶人 “你说说看,看看是不是和我知道的一样。” 这人哼了一声,说到 “这大秦的北边有三大部落联盟,西被有大月氏,中间是匈奴,东北是东胡。匈奴和东胡、大月氏是世仇,经常相互攻伐。草原上去年刚刚打了一场大战,匈奴左贤王被东胡王打得落花流水,从那场仗之后匈奴就向西退兵五百里。等东胡兵凯旋班师后,这五百里疆域就成了无人地带。匈奴人不敢收复,东湖人也没工夫管理。大秦为了防御这三个部族修筑了万里长城,由蒙恬大将军统领边军五十万,驻守长城沿线,以防北方游牧部众侵扰中原。这万里长城被分成了三个防区,临洮到九原郡由蒙恬亲自统领,驻兵二十万,主要对付大月氏和西部匈奴。云中、雁门、代郡由李信统领,对付东部匈奴,雁门的王离和代郡的李由都归李将军指挥,三人手中共有十五万兵力。上谷,渔阳和右北平归王贲管辖,主要对付东胡,上谷章邯、渔阳董翳归他调遣,共有兵马十五万。” 墨信不屑说道 “对啊,这些世人皆知。” “那你可知道秦始皇地为何这样安排将领?” 墨信被问住了,他确实不知道始皇帝为何这样安排,于是摇了摇头。 这人接着说 “那正是秦始皇的帝王心思。如果长城守军起兵反对秦始皇,他只能束手就擒。这五十万都是秦最精锐的部队。所以,始皇帝要把军权分交到不同政治势力手里。蒙恬的政敌是李斯,其子李由自然和蒙恬不是一条心。王贲是大将王翦之子,王离是王翦的孙子,他们家和蒙恬家是世交,自然和蒙恬一伙。李信当年伐楚时被项燕打得大败,从此之后就受到了秦始皇的冷漠,按辈分他比蒙恬还要老,现在居然受蒙恬的指挥,所以心有不甘,被李斯拉拢之后,结成一党。董翳是被李信提拔上来的,自然和李信、李斯穿一条裤子。章邯嘛,一直对蒙恬大将军敬佩有加,所以算是蒙恬一伙。所以你看,李斯一党,蒙恬一党,互相制衡,秦始皇就可高枕无忧了。” 墨信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匈奴兵会畅通无阻,于是追问 “别啰嗦了,我知道他们派系间暗中较劲。那和匈奴兵顺利通过有何关系?” 这人答道 “当然关系重大。刚才我提到的五百里无人之地正好是李由的防区,李由也正是因为这片区域无人来犯,而放松了警惕。匈奴兵正好利用李由的大意潜入代郡。过了代郡就是上谷,按说上谷守将章邯应该带兵剿灭匈奴人。可是两千匈奴兵太少,不值得出动大队人马围剿。就算全胜,报功得到的赏钱也不够围剿所需的费用。索性就放他们过去把祸水引向渔阳的董翳,正好董翳和章邯不是一党,要是匈奴人在渔阳搞出什么大动静,朝廷正好治董翳的罪,李斯一党就可以得到削弱。而渔阳的董翳也是本着看这个心思将匈奴兵放过他的防区。过了渔阳就是首阳山,这些匈奴兵就以为自己是畅通无阻了。” 墨信有些不解 “那这几个守将就不怕出大乱子?秦军军令甚严,这般推托责任,相互掣肘是要治罪的。” 第三十八章 公主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不多时,远处的东胡骑兵已经包围了墨顿他们。这伙东胡兵足足有一千多人,为首的是个女将军。围住之后,纷纷抽出马刀,准备等将军一声令下冲上去把墨顿他们剁成肉泥。墨顿他们正准备摘弓迎敌时,墨达喊住大家,悄悄对墨顿说 “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伙东胡兵太多了,咱们硬拼只会吃亏。等我上前跟他们问清楚。” 墨顿点头,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墨达骑着马虎不慌不忙来到女将军面前,说到 “这位将军,不知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 这女将军冷眼看了看墨达,用汉语说到 “我就是为你们来的。你们一出大秦的领地,我们的探子就发现你们了,你身后那家伙不正是冒顿嘛,号称草原第一勇士。你叫他过来,我懒得和你们这些小喽啰说话。就说柳岸公主叫他来受死。” 墨达没办法,只得回来通报墨顿 “大哥,这柳岸公主是谁?这名字起的,柳暗花明的。” 墨顿说 “傻兄弟,东胡这个词用他们的语言发音是‘通古‘,东湖人就是‘通古斯‘,就是柳岸边的族群。柳岸公主就是东胡最高贵的公主。你可别小看了她,这柳岸公主绝对是东胡第一名将。” 墨顿看看身边的墨良说 “墨良,你随我和墨达前去应付。先生足智多谋,如果我答不上来,拜托先生教我。” 说完,三个人拍马上前。见了柳岸公主,墨顿赶忙施礼。 “原来是公主殿下,匈奴人墨顿不知道您亲自迎接,在此多谢了。” 说完,用右手捂住胸口,施了一个草原人的见面礼。公主并不为所动,脸上阴沉沉的 “不用多礼了,反正你现在也不是什么匈奴王子了,顶多算是我柳岸公主的俘虏,还有你的随从们也是。” 说完,公主用马鞭一指墨达他们,态度很是傲慢。墨顿刚要动气,被墨良和墨达死死拉住衣角。墨良达悄声说 “王子莫要坏了大事,您的命事关匈奴所用部众的命运,且不要轻举妄动。您忍下来,我来说。您只要顺着我说就好。” 墨良说完向柳岸公主施了草原礼,朗声说到 “公主说的没错,我们是您的俘虏。而且,我们是特地来当您柳岸公主的俘虏的。” 公主冷笑了一声 “哼,别卖乖了。我看你们是走投无路了吧。你们这些人怎么会知道本公主会来抓你们?强词夺理。我看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墨良并没动气,淡定的又施了个礼,道 “公主有所不知,我们真的是特地来被东胡所擒的。前些天首阳山北麓的一场大战,公主可曾听说?” “我有密探来报,不是说那两千刺杀冒顿的匈奴兵被尽数诛杀了么?” “是的,是全军覆灭。可是您想,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匈奴阏氏一次刺杀不成一定会再派重兵来。如果没个办法,我们王子早晚被害。所以,我们商定要到贵国寻求保护,所以特来相投的。而且整个草原都知道我们王子乃是草原第一神射,两千匈奴兵都奈何不了我们王子。放眼整个草原,能和我们王子匹敌的就只有东胡第一名将,柳岸公主您了。所以,东胡若发兵擒拿我们必是您柳岸公主带队。所以我说我们是特地来做您的俘虏的。” 柳岸听墨达这样夸自己,很是得意,说道 “既是特地来做我的俘虏,就得先说清楚你们的来意。我东胡与匈奴向来是水火不容,你若道理讲不通,我现在就将你们射成刺猬。” 墨良见公主上当,接着说 “想必您也听说了,我们王子被匈奴阏氏猜忌,一直被她暗算。这未来匈奴大单于本该是我们王子的,现在她这样猴急地要杀王子,一定是匈奴王庭出了大事。我估计应该是老单于不行了。所以阏氏急于杀冒顿,好让自己的儿子顺理成章即位大单于。现在兵马都把持在阏氏亲信的手里,我们就算回去也是九死一生......” 公主又是冷冷一笑,打断墨良 “那做了我们东胡的俘虏就是十死十生,匈奴人是我们世仇,我们怎么可能收留敌国王子。正好,拿冒顿的脑袋祭旗。” 墨良吧话接过来,说 “公主若果想拿我们王子的脑袋很简单,只要一刀就够了。可是您这一下可就给匈奴一个出兵的借口了。您想,如果二王子即位大单于,一定引起许多忠臣不服。到时候为了彰显自己的威名,一定要对外用兵来转移国内矛盾,树立自己的威信。如果两国交兵,不知道要掉多少脑袋了。您说呢?” 墨良不等公主回答,接着说 “您作为当世第一女将,肯定是不怕打仗了。只是,要想取胜有很多种方式。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不战而屈人之兵。您是当世名将,一定知道这个道理。” 柳岸公主实在是没有听过这么文诌诌的东西,但知道墨良这是在夸他,于是说 “道理我倒是懂得。那你倒说说看怎么个上兵伐谋?怎么个屈人之兵?” 墨良双手一抱拳,说到 “公主明智,在下不敢隐瞒。东胡何不采取以匈奴治匈奴的政策呢?我冒顿王子是匈奴正统,在草原颇有威望,东胡若立冒顿为大单于,一定会有大批匈奴部众跟随。那时,东胡与冒顿王子订立盟约,世代交好,永不相犯。这样既可以多一个朋友,摒弃百年恩怨。又可以用这个忠实的朋友挡在您的西部,防止二王子统领的匈奴来犯。再者,匈奴一分为二,再也无力和东胡争夺草原了。这样,东胡就可以专心对付东边的扶余国了。这百利无一害之事,公主没有理由不做啊。您说呢?” 柳岸公主听完墨良的话,觉得十分在理。当下让周围的东胡兵收好马刀和弓箭,从劫持冒顿变成了护送匈奴王子了,直奔东胡王城而去。大伙送了口气,心里都暗自赞叹墨良的机智。墨良的话高屋建瓴,让人心悦诚服。一场危机就这样被他三寸不烂之舌化解了。正在墨达想请教墨良权谋种技能的时候,墨涵忽然跳上墨良的马背,亲昵地搂着墨良的腰,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墨达心里一紧,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涌上心头。 墨顿和墨信、墨姿、墨不同赶上墨良的马,墨顿问道 “先生,刚听您说要投降东胡?这可使不得,我大匈奴怎可受制于仇人?这是不是您的缓兵之计?我们要不要见机行事,司机逃脱?” 墨良一笑,解释给大家听 “这叫借力打力。我刚刚给公主分析的,你们觉得有没有道理?” 众人说有理,墨良说 “是的,真正有道理的话才会打动别人,赢得赞同。我相信公主一定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因为我就是这么为王子设计的。” “什么?!做傀儡,匈奴人打匈奴人?!” 墨姿显得比墨顿还要激动,大家也纷纷表示不满。墨良等大家稍微平复些之后说到 “请问王子,现在回匈奴是不是一定被阏氏捉拿,甚至杀害?” 墨顿点头。 “那好,如果坚持大匈奴的傲骨,不给东胡人很大的好处,他们能放你回匈奴么?” 墨顿说 “甚至有可能被杀。我明白了。你要我暂时忍下,待机而动。” 墨良点头,继续到 “如果王子回去,就算不能继任大单于,东胡可以是我们的外援,新任单于也奈何不得我们。如果能夺得大单于之位,那时我们必然要安定内部,需要一个平静的东部边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和东胡修好。” 大伙茅塞顿开,墨顿重重拍了一下墨良的肩膀,说道 “先生深谋远虑,可不能离开我。有了先生,我大匈奴兴旺在即了!” 这一巴掌拍的墨良身子一歪,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吓得脸都青了,墨涵赶忙给他揉了起来。这下大伙都觉得墨涵一定是和墨良有点什么,不过郎才女貌,倒也十分般配。唯独墨达,索性不往他们这边看。 一路上有东胡兵在侧护送,墨顿他们倒也无事。走了大概七八天,终于到了东胡王城。说是王城,却一点没有城的样子。草原民族逐水草而生,所以王城乃是一大片东胡人的聚集区。墨达一看,好大一片帐篷!足足有十几万个大账。在这些帐篷的外围是一圈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城墙,足有三米多高。城墙上旌旗摇摆,东胡士兵整齐有序地巡逻站岗。 城上守军见柳岸公主回来了,赶快打开城门,吹起号角。好多百姓出城迎接,看得出柳岸公主在东胡人心中的地位和威望非常崇高。 墨顿他们让柳岸公主领着,进了东胡王的金顶黄罗大帐。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和膻味。墨达抬眼一看,帐篷里围坐了一群人,中间台子上坐着的就是东胡王。见这位大王40多岁,身形巨胖无比,足足有四百斤重。瘫坐在胡床上,好像一坨肥肉堆在床上一样。身上穿的金色王袍完全挡不住他腰间的肥肉流出来。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两只长满了黑毛的大手,一手擎着一只羊腿,一手深深探进身旁侍女两腿间的**。一边撕咬着羊腿,一边大力地玩弄着手边的侍女,一派放荡荒淫的样子。满屋子乌烟瘴气、糜烂腐朽的感觉,让墨达他们觉得厌恶至极。 东胡王早就听说柳岸公主抓住了匈奴王子,也明白了墨顿他们的来意。见他们进来,一把推开身旁的侍女,支撑着自己肥硕的身躯,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迈开沉甸甸的步子走到公主面前,用抓过羊腿的大手一把攥住柳岸,拽到自己那张胡床边上。满脸堆笑说到 “我的柳岸公主,你可是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听说你抓住了冒顿,哪一个是?” 柳岸一指墨顿,说到 “启禀大王,这个便是匈奴大王子,冒顿。” 接着又一一把墨达、墨良他们做了简单介绍。东胡王哈哈哈哈大笑不止,这笑声震地帐篷上的尘土都直往下落。等止住笑声后,又上前一把拉住冒顿,把他按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上。说到 “冒顿,你是草原上的英雄!今天有你来投靠我们东胡王国,看来我们统一草原的日子就不远了。你的意思,柳岸已经让人告诉我了。很好!很好!今日你我就结为兄弟,我们的部众也都是兄弟之盟!你我兄弟不分彼此,以后我们一起分天下!你看可好?” 说完就用一双小三角眼瞄着看墨顿的反应。墨良在一旁看出东胡王在试探墨顿,担心墨顿说漏嘴,赶忙上前替墨顿答话 “大王,我们王子怎么敢跟你结为兄弟呢?我们王子要回匈奴做单于还全仰仗您的天威呢。那时我们是您的臣属,您就是天下共主,我们可不敢跟您分天下。王子,您不前天还说要当面谢大王么?怎么今天见了大王如此激动,都忘了您跟我说的了。” 墨顿经这么一提醒,马上明白了墨良的意思。说到 “是啊,我以前没有拜见过王爷,今日见了甚是激动。以后,我冒顿还要指望大王扶我一把。刚刚闻见了草原的羊肉味和马奶酒味,实在是被馋得不行。” 东胡王一听,又是哈哈大笑,赶快请诸位坐下,喝令一声 “各位请坐!上酒!上肉!” 门外立刻走进来一队侍从,端着几大坛子马奶酒,和二十只刚刚烤好的羔羊。屋里面的贴身武士给每人搬了套桌椅,等大家就坐后,把肉和酒摆在诸位眼前。东胡王朗声说到 “今日我们一起庆祝柳岸公主凯旋!再欢迎我们的草原英雄,也是我未来最忠实的盟友冒顿。咱们干了!” 大家听命,一饮而尽。东胡王大手一挥 “我们开吃!外面奏乐!把从高丽抢来的舞女带上来,让我们的客人见一见那些爱吃泡菜的骚娘们!” 话音一落,外面音乐骤起,十几个高丽美女被推进来,被强迫着跳着舞蹈。屋里的东胡人又是唱又是跳,时不时还把高丽舞女搂过来蹂躏一顿。墨达他们哪里见过这场面,都觉得再美味的食物也无法下咽。尤其是墨不同夫妇,拳头紧握敢怒不敢言,心里暗自思量着复仇的事。墨达看出他们的意思,用手按在墨不同手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没逃过东胡王的三角眼。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正在酝酿。 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三十九章 献礼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柳岸公主倒是没有像东胡王和这些东胡将领一样放纵,她也满身不自在的样子。吃了几杯酒之后,在东胡王耳边说了几句。东胡王脸色一沉,朝她点了点头,猛地一拍手,音乐骤停舞女们也都下去了。他转过头来看着墨顿,两只三角眼冒着寒光射在匈奴王子的脸上。幸亏墨顿见的大场面多了,不然被突如其来的冷眼一看,没准吓出病来。在场的人立刻怔住了,帐篷里鸦雀无声。大家伙都屏住呼吸,感觉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东胡王突然冷笑起来,把大家都笑毛了,实在不明白东胡王耍什么蘑菇头。见这满身羊肉味的大胖子忽然厉声道 “冒顿!你还要骗我!明明想借故逃出我东胡!还说什么结盟!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来人,给我推出去,砍了!” 话音一落,屋里的武士一拥而上就要动手。墨顿本想拔刀,忽然看见坐在对面的墨良一直朝他摆手。他定了定神,慨然说到 “没想到大王竟是如此心胸狭窄之人。没想到我一片赤诚,竟然换来人头落地。如此,还不如直接出云中郡进入匈奴。死也死在同胞手里,也比死在昏君手里强。” 东胡王冷笑道 “一片赤诚。哼,你一个落魄的逃亡之人拿什么来显示你的赤诚!是珠宝?!是土地牛羊!?还是你带来的美女!?” 说完用手一指墨顿身边美艳绝伦的墨姿和墨良身边美丽灵动的墨涵。这下真的激怒了墨顿,自己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堂堂匈奴王子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英雄,想到这抽出宝刀!一纵身窜到东胡王身边,用闪着寒光的刀刃架在满是胖肉的脖子上,大声喝道 “都别动!哪个敢上来,我一刀结果了他!” 又对东胡王说 “我诚心来投靠,你却打我女人的主意。我冒顿的土地、牛羊、匈奴的单于宝座都能丢下,只是我的女人别人休想动她一丝一毫!” 东胡王见墨顿真的想要鱼死网破,忙说道 “你这冒顿,看你这急脾气。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倒真的当了真。谁投诚还不得表示表示,你既然怀着诚意来,一定也准备了礼物给我。我又不知道是什么,所以猜猜嘛,只是猜猜而已。” 墨达一看这场景就要失控,赶忙起身说到 “大哥,我看东胡王说得有理。可能真的是开玩笑的。再说,大王也不知道您和三姐挚厚的感情。您快把刀放下。” 墨达按了按墨顿拿刀的手,示意他别激动。墨顿见墨达来打圆场,知道自己做事有些鲁莽了。撤了刀,给东胡王施了个礼。墨达赶忙又对东胡王说 “大王,您别见怪。我们大哥别的都不在乎,唯独在乎这墨姿姑娘。别说有人打她的注意了,就是一天看不见墨姿,都会茶饭不想。一定要见到才能安心,挨着才能踏实,抱着才能入眠。” 墨达故意把墨顿对墨姿的感情说的缠绵不堪,为的是麻痹东胡王,让他以为面前的这位草原第一射手不过是个离不开女人的气短之人。东胡王听完,表情里面的不屑也正证明了墨达的猜想。他接着说 “我们王子既然来求大王,当然是带着礼物来的。路上柳岸公主一直提起征讨扶余国的事,让我们王子很是关心。听说扶余国的箭阵是东胡骑兵的克星,不如我们想个办法破了这箭阵如何?” 东胡王一听愣住了,他没想到冒顿准备的礼物居然是帮他破敌。这扶余国在东胡东边,一直蠢蠢欲动,是东胡向西扩张的后顾之忧。而东胡多次征讨,都吃了扶余箭阵的大亏。如果冒顿能想办法破了扶余箭阵,那可是去了他的心腹大患。东胡王大喜,赶忙喝退帐中侍卫,请大家坐好继续饮宴。 “刚才本王不明情况,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冒顿王子的王妃我怎么会觊觎。我就知道王子必定是带了大礼来的,如今听这兄弟一说,我更是坚信我们之间诚意了。正好我明天要派柳岸公主去进攻扶余国,就请冒顿王子辛苦一趟跟着去罢。一切听命于柳岸公主调遣。今日也是柳岸公主刚刚回来,本王还有要事和公主商量,我就不陪各位了。你们也好好休息,明早誓师出发。” 说完撑着庞大的身体站了起来,向大家施了草原分手礼。 众人见东胡王发话,也都站起身施了礼退出大帐。一出来,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好险,还好有墨良的智谋和墨达的机智,才让大伙转危为安。东胡侍从给他们都安顿好住所之后,大家都聚到墨顿的帐篷,商量明天起兵打扶余国的事。只有墨达和墨不同迟迟未到,大家很是焦急。就是墨达突发奇想,要给东胡破什么扶余箭阵,找来个大麻烦。 墨涵见大家都十分焦急,解宽心道 “墨达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给东胡王一个大便宜,他怎么会让我们在此安心过夜呢。随柳岸出征也能伺机逃出去。咱们别急,我相信墨达一定有他的办法。” 这时,墨达正好一挑帐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墨不同和夫人。墨顿一见墨达进来就揪住他问 “你小子怎么也不知道打个招呼,拿什么去破扶余箭阵。这箭阵咱们都没见过,再说东胡骑兵本来就名扬草原,都不是扶余箭阵的对手,你能有什么法子。” 墨达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丝质绢纸。众人打开一看,原来上面画的正是扶余箭阵的阵图!墨信抢着问道 “你小子什么时候画的?难道你刚刚飞到扶余去了不成?这是军阵图,是扶余的秘密,你小子是怎么得到的?” 墨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本正经的端坐在火堆旁,不慌不忙拿起一杯茶喝了几口。大家见他卖关子都气得不行,墨顿抽出小刀切了一些刚烤熟的羊腿肉递给墨达 “你小子一肚子鬼主意。快说吧,大哥伺候你吃肉喝茶了。” 墨达哪敢让墨顿这般伺候,赶忙开口 “好了,好了,大哥你这不是抽我鞭子么?怎么敢劳动您给我切肉。你们想想在坐的诸位,谁对扶余国最熟悉?” 大家互相看看,最后眼神齐刷刷落在了墨不同夫人身上。对呀,不同夫人不就是扶余国人嘛!墨达开口道 “不同夫人的父亲当年正是扶余箭阵里的一个带兵官,他可是对箭阵了如指掌。咱们嫂子是独生女,自幼就受父亲宠爱。当兵的没什么能逗女儿开心的,就天天给嫂子在沙子上画箭阵。要说箭阵的虚实,咱们这位墨不同夫人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我们被柳岸带回王庭的途中,我向柳岸打听了箭阵的事。想起嫂子是扶余人,就赶忙问了她,没想到还真是巧。这一路上,我已经想好了对付箭阵的方法。路上就想,没准以后能派上用场。没想到还真是无心插柳了。” 墨信一拍墨达脑袋 “行啊!你这股子钻研兵法的劲头可是要比你四哥还痴迷。说来听听,怎么破箭阵?” 墨达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想法对墨信和大伙讲了。墨信是军策高手,听完墨达解释,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墨达,我真是服你了。这里面不止有军策的战阵战术的配合,还要用到奇巧种里的种种技术。你小子还真是会揉到一起。是不是刚刚带着墨不同搞你的秘密武器去了?” 墨达说 “还是四哥你懂我。这不,兵器制造图我已经让墨不同画好了。” 说着拿出一张大图给大家讲解。 “我刚刚就是到柳岸公主营中把兵器图给她画了,告诉她按图制作。” 大家越听越觉得稳操胜券,纷纷佩服墨达的智慧,更惊叹他融合军策与奇巧的本事。只有一旁的墨良先是点头,后来又摇头说到 “墨达,你这破阵之策的确难得。可是破阵之后,你有没有想过大家的安危?” 这倒是让大伙很是惊讶,纷纷看着墨良 “如果我们打胜,东胡绝不会放走我们这批能人的。不然,以后双方交战时,我们对他的战法和战力都太熟悉了。所以东胡不会冒险放我们走。要么扣留,要么灭口。” 大家伙一听的确有理,都纷纷低头沉思,不知如何是好。墨达问道 “那先生有什么好办法?难道不帮他们破扶余箭阵了么?” 墨达其实很是不爽墨良的话,本来和墨涵就不清不楚的,还一副神秘莫测、故弄玄虚的样子。 “办法是有,只是戏要做足......” 墨良摇着羽扇把自己的计谋给大家吩咐完了。墨达听了当真是佩服墨良的谋略。虽然实在是不爽墨涵看着墨良崇拜的眼神,心里面又涌出一股酸水。 第四十章 破阵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第二天一早,大伙随柳岸公主的人马一起向东开拔。过了几日到了扶余边境,东胡大军按下营寨,开始按照墨达给的图打造安装兵器。又过了十几天,兵器造好。按着墨达的意思配备给东胡骑兵,又请了墨不同教会东胡兵如何使用这些武器,最后让墨信操练新式战阵。十几天之后,东胡大军开进扶余境内,柳岸让墨达众人在自己身边督战。 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有探马来报,说扶余国早有准备,现在已经在要冲之处布下箭阵,扬言这次一定让东胡大军全军覆没。柳岸早就料到扶余国会有所准备,她这些日子在边境搞出这么大动静,扶余人肯定是知道的。她把令牌和令箭交给墨信说 “墨信,我这人用人不疑,现在新编的一千铁楔军全由你指挥。我在后面率领东胡精骑接应你。” 墨信领命,带上墨达领着一千铁楔军前进至扶余箭阵前。 墨达原来只是在图里见过扶余箭阵,到了战场一看还是被震撼了。这箭阵由二十个成长方形阵组成,每个方阵正面宽度有五百米,前面和后面分别有一百个扶余兵手持巨盾挡在身前。两侧各有二十个同样的巨盾手护住侧翼。每名巨盾兵都右手持一根两米多的矛。他知道这些盾兵是防御用的。东胡兵善骑射,巨盾能有效防箭,而矛是对付冲锋的骑兵用的。 而这箭阵最精妙不是盾兵,而是弓手。箭阵中有六百名训练有素的强弓手,用的箭都是透甲锥。步弓手本身就比弓骑兵射程远,加上常年训练和实战,这些扶余老兵个个能够百步穿杨。东胡兵的弓箭在远处够不到箭阵,只能冲锋。一阵齐射之后,冲锋的骑兵也就剩不下几个了,就算剩下也会都被巨盾手的长矛干掉。而且东胡兵无论绕到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都找不到箭阵的缝隙,只能当活靶子。 阵中还藏着一百六十名轻骑兵,虽然扶余人不善骑战,但是对付溃不成军的溃兵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多少年来,东胡始终在扶余国讨不到便宜。 墨达看完虽然有些紧张,还是对自己的破阵之法颇有信心的。 见墨信一挥令旗,铁楔军阵中出现了一百辆牛车。这些拉车的牛都身披重甲,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前方,连牛腿前都挡着铁叶子甲,牛尾上拴着一大把干草。每车配有三头牛,车的前面用青铜打造了一个巨大的铁锥。车上有一人驾乘,这人也是身披重甲。手里除了缰绳,还有一个火把和一个五米长的旗杆,上面挂着一面大红旗。 忽然,墨信中军吹响了牛角号声。各车驾乘手用火把点着了牛尾上的干草,瞬间烈焰腾飞,这三百头头牛受了火的惊吓,纷纷奋力向前冲。随着火势见长,惊恐的公牛越奔越快。扶余人眼见东胡铁车进入了弓箭射成,弓箭的锋镝像瓢泼大雨一样浇在这些战车上面。 可惜,牛身上披了重甲,这些透甲锥根本奈何不得。 这些惊牛越冲越近。这时,驾乘手把挂着红旗的旗杆平着伸了出去。跳动翻滚的红旗彻底激怒了被大火烧的疼痛万分的公牛,这些身披重甲的铁牛纷纷撞进了扶余箭阵中。箭阵的巨盾和长矛根本挡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二十个箭阵都被冲开了五个巨大的缺口,里面的弓手哪里见过这阵势,也被瞬时间撞的东倒西歪。 墨信见豁口已开,又向两侧挥动令旗。两边立刻冲出了九百重甲骑兵。这些骑兵六人一队,马与马之间都用铁锁相连,从人到马都身披重甲,每个骑兵都拿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这九百人紧跟着战车冲向箭阵。 被冲乱的箭阵中,倒是有些扶余兵慌乱中发现了冲过来的重骑兵,赶忙射箭阻拦。怎奈已经是三三两两不能形成箭雨了,并没有对东胡重骑带来什么大的影响。 不消三四分钟,东胡重骑已经杀到箭阵前面。刚刚被冲开豁口的箭阵还来不及重新布阵,又被连接在一起的重骑兵冲的更加七零八落。骑在马上的东胡兵拿着狼牙棒一通乱扫,箭阵的阵型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不过,毕竟只有九百铁楔军,扶余这边两万人。一阵惊慌失措之后,扶余兵有点反应过来了。这时柳岸率领的两万东胡精骑也拍马杀到,战场上只剩下扶余兵鬼哭狼号的声音了。 从战车冲锋到全歼敌军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挡在东胡东进路上的扶余箭阵就这样被彻底粉碎了。东胡士兵从来不曾这样兴奋,痛快,激动过。他们割下扶余人的头挂在马脖子上等着回去请功。 柳岸公主也是激动异常,顾不上自己的身份,抱着墨信和墨达又是大叫又是大笑。墨达和墨信也被自己的设计和指挥的成就感动,也抱着柳岸一起疯了有半个小时。 等高兴劲一过,柳岸公主首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墨达和墨信,脸上立刻爬满了红晕。这时的柳岸到不像平时那么杀气腾腾,柔美俊俏的面容不由得让对面两个大男人看呆了。他们哪里知道,这公主不只是东胡武功第一,模样长得也可以算是东胡第一美女。多少王公贵族都想将柳岸娶回帐中,多少东胡士兵因为迷恋柳岸而甘愿为她赴死。 墨顿大伙骑着马随后赶到,看着这尴尬的三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墨良开口说话打断了沉默的局面 “公主,您要不要挥军掩杀,现在扶余兵已经完全打散了,这时候趁机奔袭,一定能拿下扶余国都。一旦都城被拿下,几年之内扶余再也对东胡够不成威胁了。” 柳岸公主听了墨良的话并没有动心,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既然敌已破,穷寇莫追。” 说完领着得胜的东胡士兵班师回了王庭。墨良注视着柳岸公主的一举一动,嘴角流出了一丝丝笑容。 回王庭的路上,墨顿有些担心,问身边的墨良 “先生,我有些郁闷之事想请教先生。” 墨良没等墨顿讲完,就讲到 “王子是不是有些担心。第一,担心东胡没有了扶余的牵制,未来会是匈奴的心腹大患。第二,墨达、墨信、墨不同通力配合才得此胜,怕东胡王留他们在东胡,不能随你回草原。” “先生真是神人。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其实还有一个更需要担心的,就是东胡人掌握了铁楔阵,以后我们匈奴该如何击破。” 见墨良和自己英雄所见略同,墨顿一笑 “先生深谋远虑。” “王子不必太过担心。墨达既然能组建铁楔阵,就一定有他的破解之法。而且我猜以墨达的智慧,他一定是已经想到了,你不妨一会问一问他。另外,我刚刚用言语试问柳岸是否乘胜用兵,柳岸没有答应。这完全不和常理,我料想她一定有什么隐情。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一旦完全征服扶余,自己在东胡的地位就远没有现在重要了。留着敌人,才能更加体现将军的价值。东胡有这样心思的主帅,我看对匈奴构不成真正的威胁。” 墨顿点头,墨良接着说 “只是这东胡王看起来肥头大耳,其实心机很深。只怕我们打赢了扶余,他还会刁难我们。” 墨顿也十分担心,问墨良有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墨良摇摇头 “现在我也没有头绪,只能随机应变了。王子最好多多留意柳岸,也许关键时刻她能帮我们脱身。” 过了几日,东胡大军得胜而归。东胡王知道墨信指挥铁楔子阵大破扶余箭阵,早早就在王城门口迎候各位凯旋的将士。远远的见了大队人马出现,不顾东胡王的威仪,直接跑到墨信和墨达马前。一把拉住两个人的马缰绳,满脸堆笑道 “两位真是老天赐给我的神将。快到营中歇息!” 说着,这东胡王就拉着二人的马,移动着肥硕的身体向辕门走去。大家都被东胡王牵马缀蹬的举动弄懵了。特别是墨达和墨信,回头看了看墨顿,不知如何是好。见墨良对墨顿耳语了几句,墨顿朝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放心。 到了辕门,墨达和墨信见到一个规模庞大的欢迎队伍。队前面是几十个面容姣好的舞女,正合着身后的乐队起舞。舞女后面是百人乐队,在乐队之后有几百骑兵。这些骑兵列好队伍,站在通往王庭大帐的路上。在骑兵身后是数不清的东湖百姓夹道欢迎,嘴里齐声喊着墨信和墨达的名字。整个场面非常热烈,墨达和墨信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自豪、喜悦和激动。两个人看着汗流浃背的东胡王,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二人一同翻身下马。 东胡王见他们下马,又赶忙把缰绳递给侍卫。两个大手一边一个,抓住墨达和墨信,不断的高高举起他们的手。每一次举手,都会引起东胡民众山呼海啸一样的欢呼。墨达和墨信都感觉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大帐。 东胡王拉着两个人坐在自己身边,完全不管其他人,就连柳岸公主都没看一眼。大家落座之后,东胡王说 “墨达为我东胡创设铁楔子阵,墨信又率军击破扶余箭阵,这一战奠定征服东部的基础!来,我敬两位英雄!” 说着端起酒杯,墨达他们不好推脱也一饮而尽。东胡王连声说好,又一摆手,见帐外进来二十名美女。这些女孩子大都化着妆,一个个美艳动人。墨达看了看,有的是长得东胡人的样子,有的看起来像西域女子,有的是汉人的装束模样,还有几个看得出是刚刚俘获的扶余女子,身上的衣服还被扯开了一些。东胡王道 “我们东胡向来重赏有功之人,你们二人每人选十个美女。” 第四十一章 毒计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没等墨达墨信说话,东胡王又让人端出两个银盘。上面都是金条,看样子足有几百两。东胡王又从腰间皮囊拿出两枚打大印,一脸庄重地说 “两位功臣,冒顿现在已经是我东胡的盟友了。我想向王子借用你们二位,在我东胡做官。墨达就是我的匠造将军,墨信就是我的震敌将军,你二人都加封左右白羊王!有二位在此帮我,冒顿王子也好放心回匈奴啊。你说呢?王子。” 说完看着冒顿,眼露凶光,等着冒顿答复。墨顿心里十分不悦,哪有这样明目张胆抢人的。自己的兄弟他虽信得过,但墨达、墨信他实在舍不得。 “大王,我们几个都是兄弟,您这不是拆散我们么?还请大王看在我的薄面上放他们与我同回匈奴。” 冒顿明知不可能,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东胡王嘴角挤出一丝怪笑,沉着嗓音说 “也好,那就把墨姿、墨涵、墨不同夫人留下,正好教教我东胡女子如何魅惑男人。没有第三条路,你选吧。” 说完往王座上一堆,一身胖肉把王座塞的慢慢的。冒顿咬着牙,使劲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墨达和墨信不知道怎么办了,答应了东胡王对不起大哥,不答应又不愿眼睁睁看着三姐、墨涵和不同夫人身陷囹圄。 正在危难之时,墨良站起来解围 “大王,我看您的要求是一点都不过分。大家都是盟友,借个人把人算什么,以后东胡如果需要,我们匈奴民众任您调遣。只是您有所不知,墨达其实是首阳山第一刺客,我们王子带他回匈奴正是有暗杀阏氏的计划。这草原第一刺客花喇您肯定认识吧,就是被墨达制服的。墨达是王子的兄弟,在他眼里只有兄弟,我是担心大王留一刺客在身边没什么用处。” 墨良一席话倒是深深触动了东胡王。的确,留一个刺客在身边真是不太安全。更何况墨达居然能制服花喇,看来功夫了得,一旦对自己下手可就麻烦了。如果让他和冒顿回去还能杀了阏氏,引起匈奴内乱,这是东胡希望看到的。而且消灭了扶余主力,东胡正好可以趁内乱攻打匈奴。东胡王说到 “好吧,既然是墨达有任务在身上,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墨信得留下,这个没商量。而且,我还要把我的清河公主嫁给他。” 墨顿大伙齐刷刷看着墨信,都想着墨信该如何对付东胡王。墨信沉吟了片刻,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美女,又瞅了瞅托盘上的黄金。往左看了看墨顿大伙,又往右看了看宝座上的东胡王,忽然单膝跪地,右手扶在胸口上说 “多谢大王赐婚!我想王子回匈奴也不太需要我的陪伴了,我一个带兵打仗的,只懂得打胜仗,立战功,得犒赏。暗杀这种事还是墨达去吧。多谢大王抬爱,墨信愿追随大王,共创大业!” 说罢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东胡王大喜,不过墨信的突然归顺让他还是有些疑虑。这个东胡王向来只相信利益,他坚信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一定会打动所有人,如今的墨信就是例子。 墨颠一下子火了 “信子!你个王八蛋,走的时候你是怎么跟大哥说的!还信誓旦旦要帮大哥成就大业!**的就这么帮!老子和你这么多年兄弟,居然没有看出来你这这号忘恩负义的混蛋!” 墨信一回头,表情冷峻道 “这么多年在首阳山吃苦修炼,不就是等着建功的一天么?我说过,我要做大将军,统领大军建功立业!我是个带兵的,只知道杀敌,立功,得赏,管不了那么多什么恩什么义的!” 墨横也气的不行,道 “我平日只当你是好兄弟,以为能诚信相对!当年你教我学射箭,帮我设计射壤大赛,我以为你是信义之人。自从我大哥二哥下山之后,我心里早就认你做了哥哥。没想到今日居然被功名和利禄蒙了你的眼。我呸!你的名字取得还真好,莫信,莫信!就是让人莫要相信你!” 墨信对着墨横一笑 “小子,今日你明白了这个道理最好了,人心就是莫能相信。信义能当饭吃?能当金子花?能给白羊王做?我在首阳山的一切就是为了做兵仙!建功名!谁给我兵,谁给我王爵!我就跟谁干!” 墨达想墨信一定是缓兵之计,所以才故意答应,等东胡王放松警惕再脱身。不料墨信指着墨顿说 “我知道你也能空口封我个什么王,说等当了匈奴大禅于之后如何如何。现在你自身难保,你功成名就那天不知道要等多久。没准明天就丢了命,还要我这大才给你陪葬。” 大伙十分惊讶,这墨信竟然一反常态,做起了追名逐利的叛徒。墨姿、墨涵和墨笛咬着呀恨不得宰了墨信。墨顿脸色更是铁青,一语不发。 墨信转身对东胡王施了草原君臣礼,说到 “臣有机密之事要和大王商谈,可否与您单独待一会?” 东胡王示意让墨信来到后帐。墨信起身,回头对墨达说 “你这家伙尤其注意,不要像他们一样,再别和我说什么混帐糊涂话了。糊涂来,糊涂去,有些话宁可听畜生讲也比人强。” 说完转身随着东胡王进了后帐。 墨达一怔,冷静揣摩了一会儿墨信的意思。对了!这是墨信告诉我让糊涂到后帐偷听。这小东西聪明伶俐,这些日子早就和墨达学会了写字。让糊涂去偷听肯定不会引起东胡人的注意。墨达偷偷掏出糊涂,嘱咐它如何做。糊涂明白主人的意思,趁人不备溜进了后帐。 糊涂躲在角落里,见墨信对东胡王讲 “大王,切不可就这样放了墨顿回匈奴。谁知道他诚意如何?臣有一计,可试探出墨顿真心。” 东胡王眯着三角眼看着墨信,他也琢磨不透这墨信是演戏,还是真被他的功名利禄女色所诱。 “不如让柳岸公主为主帅,让墨顿为先锋,攻打匈奴。这样匈奴人都会知道他们自己的王子带着敌人打自己人,一定恨墨顿入骨。墨顿如果胜利,就证明他为大王打天下的誓言是真的。等灭了匈奴以后,封他个匈奴王。如果墨顿此战不利,那一定是假装逢迎大王,那此人就不可信。” 东胡王问道 “如果他趁机跑了怎么办?要不要扣住墨姿等女眷?” 墨信说道 “大王,不瞒您说。我其实做冒顿的兄弟不过几个月。他的心机深浅我也不是特别了解。您想,如果他不肯攻打匈奴,那肯定是胸有大志。一个胸有大志之人怎么会在乎个把女子?您扣押也是没用,反倒显得您不够大度。如果他肯攻打匈奴,您反而更不要扣押墨姿他们,一个胸无大志的人,这些美女更会让他贪色忘志。这样更加不能对您构成威胁,等到灭了匈奴那一天,全匈奴的美女还不任您挑选。” 东胡王听墨信说完,不住点头。 “没想到白羊王不仅是用兵奇才,谋略也是让寡人刮目相看。好,我明日就让冒顿出征。只是这元帅还是不要让柳岸去了。你当如何?” 墨信连忙推辞 “大王,我刚当上白羊王,还不服众。而且我这一跟着您,一定会遭到冒顿他们的记恨,他身边刺客太厉害了,我怕有危险,所以请求王上这次不要让我跟去。但如果您另有安排,墨信万死不辞。” 东胡王彻底放心了,刚刚他是在试探墨信。如果墨信答应当大帅反而让他疑心,这下墨信居然要求听从安排,看来他是真心归顺。 “白羊王,那本王就听你的了。让柳岸去攻打匈奴,就请白羊王接着追击扶余。等扶余打下来,我封你做扶余国主,如何?” “谢大王知遇之恩!” 墨信赶快跪下,伏在地上给东胡王磕了个头。东胡王晃着肥硕的身躯把墨信扶起来,志得意满的说 “白羊王,跟着本王有你的好处。墨达那十个美女我也赏给你,今夜你就带回去,不过,要注意身体哦。” 说罢,淫笑着看了墨信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墨信跟着也笑起来。笑了一会,墨信问道 “您对柳岸公主有什么不满么?怎么我们这次得胜回来,您都没有一句夸奖之词?” 东胡王冷笑一声,道 “这婆娘,该是杀一杀她威风的时候了。如今我有了能征善战的白羊王,就可以分她的兵权了。” “哦?柳岸难道手握重兵,要对您不利?” “哼!这丫头想的什么我很清楚。你们击败扶余箭阵,本来可以一鼓作气灭掉扶余。她不出兵就是要养着扶余,来彰显自己的重要。要不是本王手下没有得力的将军,才不会让这个娘们手握重兵。” “这柳岸不是您的亲妹妹?或是女儿?” “那是我哥哥的女儿。自从这老不死的归天之后,这小妮子就天天怀疑我的王位是弑兄得来的。还好,本王登基之后按着习俗,娶了我嫂子。幸亏这国色天香的嫂子拿捏在我手里,而且柳岸天生孝顺,不然还降不住这丫头。白羊王是自己人,又和本王惺惺相惜,不妨告诉你。跟着柳岸出征的将士都是先王留下的精兵猛将。我天天与邻邦开战,一是开疆拓土,另外可以借敌手灭了这些不忠的东西。如今有了白羊王和铁楔子军,本王可以高枕无忧了。” 墨信这才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做到心中有数之后,墨信说到 “明天出征,大王让冒顿领一只骑兵,让他进击匈奴左贤王部。一旦拿下左贤王,您就可以立冒顿为大单于,这样就有一东一西两个匈奴。哪一个都不可能有能力对抗您,等我平了扶余,您在以东匈奴为根基,以拥立冒顿为借口直捣匈奴王庭,一战可定草原!” 东胡王听到这儿,兴奋的胡子都立起来了。拍着墨信的肩膀道 “一切听白羊王的安排。哈哈哈哈!天助我东胡啊!带了一位神将给我!现在我就宣布去。你白羊王就不必再见冒顿他们了,我让侍卫护送你回白羊王帐,二十个美女一并送到。” 说罢,东胡王出去宣布了墨信的计划了。 第四十二章 对策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顿他们回了帐篷都愤恨不已,都在咒怨这个见利忘义的老四。只有墨良和墨达一言不发,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一会,糊涂从帐篷缝里钻了进来,窜到墨达面前拿着一根树枝就在地上写字。一边写,一边咿咿呀呀的叫唤。有的时候还在模仿东胡王和墨信的动作神态。经这小家伙一解释,大家终于知道了墨信和东胡王说话的内容。 墨达说道 “大哥先别急,刚刚墨信临别之时提醒我要糊涂跟去,看来他是故意要我们知道东胡的计划的。我想他这样为东胡筹划,一定有他的用意。” 可是大家怎么分析都觉得墨信给东胡出的是条毒计。墨顿不管是不是答应攻打匈奴,都会被算计。这墨信难道真是彻底叛变了?大家七嘴八舌分析起来。 冒顿抬手止住大家的讨论,向着墨良一拱手 “先生,您一直没说话。我等实在糊涂了,请您给分析分析。” 墨良摇着羽扇,静静思索了一会,说道 “我看墨信这是在帮王子。各位请想,如果墨信不取得东胡王信任,如何能得知他的心思?如果不出这条毒计,东胡王又怎么能信得过他?” 大家点头,只是墨横不明白,说道 “那这毒计还是让我们进退维谷啊。” 墨良说 “我看这反倒是好事。不让我们出征匈奴之前,我们还不能确定东胡王想把我们怎么样。现在好了,只要想个对策就好。另外,我们不正是可以逃出东胡了么?而且是大家一起走,不会丢下谁。” “对啊!我们在一起最重要了!” 墨笛很是开心 “看来四哥没有抛弃我们,还是为我们想的。” 墨横接着说 “先生,可是我们该怎么对付?难道真让大哥去攻打自己的部众么?那以后还怎么回匈奴?” 大家都有同感,都关切的看着墨良等着他的答复 “我看打是一定要打的。如果只是做做样子,东胡兵在战场上就能杀了我们.......” 没等墨良说完,墨顿就插话道 “绝对不行!匈奴人不能内斗,不然我以后如何才能统一草原,那还不如把我杀了。” 墨良看着墨顿,不禁心里暗自点头,这才是一代草原雄主的样子。于是说道 “王子莫急。您想想,我们是带东胡兵打匈奴。而且由您一个匈奴王子领着东胡兵。岂不是东胡人给了您一个建功的巨大机会?我看墨信是在送您大礼。” 墨顿还是不解,墨达可是反应过来了 “对,大哥只管带兵去。我去一趟左贤王那里,就说是您的特使,把您的处境说清楚,再把东胡的部署告诉他,让左贤王打个伏击全歼东胡兵。这样您不但不会遭到族人的唾弃,还变成了英雄!而且我们里应外合轻松就能击败东胡大军,墨信还真是妙计!” 墨顿补充道 “而且,左贤王向来是位敦厚长者。原来就一直力挺我为单于继承人,现在我们联手破敌,感情肯定会更近一步。未来我也能获得他老人家的全力支持。看来我真是错怪四弟了。只是苦了他,不知还要在这狼窝里待多久,该如何脱身。” 墨良道 “王子莫愁,墨信他足智多谋,绝对是难得的智将。他让东胡王把他派去追击扶余,就是为了远离祸端。如果东胡被匈奴击败,东胡王也不会迁怒于他,反而会降罪在柳岸公主身上,扳倒了她就等于是毁掉了东胡的长城。等我们兴兵东征,墨信还能和我们里应外合,到时候轻松拿下东胡。” 墨顿一拍大腿 “好!有你们这班兄弟我还怕什么!各位收拾行装,我们明早出发。” 大家各回营帐休息去了,墨顿留下墨姿、墨达和墨良商议具体适宜。 “墨达,你送墨姿去见左贤王。拿着我的王子玉牌和亲笔信去。左贤王见过墨姿,知道我们的关系,他一定不怀疑。你送到之后返回来,等我和墨良商量妥当后,再将行军路线和兵力部署转告左贤王。只是你要想个借口骗过柳岸,放你和墨姿走。” “这好说,我就说奉命刺杀左贤王。为了接近左贤王,让王子妃跟着去。就说这样就能让左贤王信我,也好近距离刺杀。” 墨达说完,墨顿拍着兄弟的肩膀,关切的说 “好,只是柳岸不是傻子,你要多加小心。” 墨达说完和墨姿准备去了。墨良展开一份地图和墨顿商量起来。 第二天东胡王亲自为柳岸公主和冒顿践行。这次东胡派出了三万精兵,全部都是能征善战的老兵。大队人马向匈奴领地进发。 冒顿看着这些精锐的东胡骑兵,心里很是担心,这三万东胡老兵和匈奴激战多次,胜多败少。对匈奴地形十分熟悉,如果不借机除掉,早晚是心腹大患。如果单纯靠地形埋伏很难让他们上当,自己又是匈奴人,更是难于获得这些东胡老兵的信任。身边的柳岸公主一路上并没有给冒顿下达什么命令,也没有分兵给他。他这个先锋倒成了摆设。以他对右贤王的了解,他手下原有三万多骑兵,但是经过东胡多年的打击,现在不知道战力如何,还剩下多少人。不知道能不能够对付东胡这三万精兵。 没过三天,东胡大军就越过了匈奴国境。柳岸召集众将在她的大帐议事,冒顿带着墨良走进大帐。柳岸见众将到齐,讲到 “诸位,据我们游骑兵探查得知,左贤王的部落驻扎在那齐河和米思可尔河的交叉口......” 说着,柳岸用手指着大帐中间的地图。 “北边这条就是那齐河,南面就是米思可尔河。左贤王这老东西就在两河交叉口的北边,而我们就在米思可尔河下游的南侧......” 柳岸一边指着地图,一边把左贤王的部落分布说了一遍。冒顿和墨良这才明白,原来左贤王为了躲避东胡的打击已经从原来的米思可尔河下游退到了上游。这地方选的倒是不错,两条大河交叉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字,正好成了左贤王部落的天然屏障。那齐河下游的南岸分布着六个小的部落,这些部落都是依附于左贤王的匈奴部落。米思可尔河在那齐河南边,沿着河南岸从西向东排列着七个匈奴部落。草原人是逐水草而居的,沿着河岸扎营既有水吃,有能依水设防。 不得不佩服东胡经验丰富的游骑兵,连每个部落有多少能上战场的战士都探得一清二楚。和东胡一样,匈奴是马上民族,过着上马打仗,下马牧羊的游牧生活。每个成年男子都精于骑射,都是士兵。甚至很多勇悍的妇女也可以拉弓骑马,可以说是全民皆兵。 冒顿数了数,那齐河南岸六部落有大概五千骑兵,米思可尔河南岸七个部落大概六千人马。这十三个部落设在两条大河的下游,形成了一南一北两道屏障,护卫着位于两河上游交叉口的左贤王营地。 再看左贤王营地又分为两个部分,大本营设在那齐河上游的北岸,约有一万多骑兵。还有三千骑兵带着家眷驻扎在那齐河南岸,和大本营遥相呼应。现在正是雨水丰沛的季节,两条河水量都不小,能渡河的地方很少。 其实柳岸早就得到了这些消息,连日来一直在思索制胜的法子。另外,她没有提前声张就是为了防止冒顿他们投敌。现在主意已定,丝毫没有留给冒顿他们考虑的时间。说道 “冒顿听令,我给你五千前锋骑兵,限你三天之内必须攻克米思可尔南岸的七个部落,不然的话,提头来见!你可听清楚了?!” 冒顿赶紧领命,答了一声是。柳岸冷冷说道 “我的大军就在你身后,如果你跟我耍滑头,我的两万五千骑兵瞬间就会把你碾成碎片。去吧!” 冒顿带着墨良出了营帐,领着五千骑兵出发了。一路上墨良偷偷靠近冒顿,把自己刚刚设计出来的计谋奖给冒顿。冒顿听后皱皱眉,压低声音悄声对墨良说 “现在还没有墨达的消息,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样。有没有和左贤王接上头,他不回来我们怎么告诉他这计划呀。再说我们身后跟着的这些卫兵其实就是奸细,就算墨达来,我们也难告诉他东胡这边的情形。” 墨良也没了办法,只好等墨达神不知鬼不觉的想办法接触他们。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冒顿远远望见马虎疾驰而来。他赶快和墨良催马迎上去。见马上并没有坐着墨达,而是小糊涂抓着马虎的缰绳。墨良马上明白了,一定是墨达知道他们身边有柳岸安插的奸细,特别让糊涂来传话。 冒顿一按马鞍,身子一越就骑在了马虎身上。偷偷把糊涂揣在了怀里,然后大模大样骑着马虎回来墨良身边,故意提高声音说 “这马不错,长得精神,天生一身虎纹,老子今天算是捡着了。你们几个看看,有没有识得此马是何品种的?” 说罢下了马,草原人都爱马如命,今日见了这么奇怪的马都纷纷围拢过来,没人再去注意冒顿和墨良。墨良趁着这个当口,把自己的计划赶紧告诉了糊涂。小糊涂听完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都记住了。冒顿见状,赶紧驱散众人把马虎又牵了过来,悄悄把糊涂藏在马虎的鬃毛里。一拍马虎的屁股,马虎想箭一样冲了出去。冒顿顺势一屁股倒在地上,嘴上大骂 “这畜生,不通人性的杂种!” 左右的卫兵刚准备拉弓把马虎射死,冒顿拦着他们说 “算了算了,一个畜生,一看就是不知道哪来的杂种。射死了它没准招来什么麻烦。” 冒顿接着故意把队伍的速度放缓,等着墨达的消息。又走了大半天,看见马虎又在一旁的上坡上吃草,冒顿明白是墨达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糊涂肯定在马虎身上。这次他没有亲自出马,而是让墨良去了一趟山坡。然后示意大队人马继续前进。 一看是墨良,糊涂把小脑袋伸出来,用爪子指了指马虎的尾巴。墨良顺着马尾向下一捋,碰到一个小竹筒。墨良顺手把竹筒藏在宽大的袖口里,一拍马虎屁股,马虎带着糊涂一溜烟跑没影了。东胡兵因为有了刚刚冒顿那番话,也没心思去追。 墨良打开小竹筒,用手一拍竹筒的底部,从竹筒口弹出来一卷绢纸。墨良展开绢纸,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上古铭文。心想,这墨达还真是用心,故意写这些东胡人看不懂的文字。仔细看过之后,做到心里有数,凑到冒顿身边一五一十讲了墨达的回复。冒顿一边听一边点头,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第四十三章 灭敌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不到半日,冒顿的前锋已经到达米思可尔河南岸的第一个匈奴部落--哈塞克附近。冒顿把领军的将军叫过来,说 “让大军分成三队,左军一千人,中军三千,右军一千,各军轻装进军,一律不要带辎重。分西北南三个方向逼近。等我号令,听到号角声,我率中军突击。再听见第二次号角,全军出击!” 各军领命,三路大军像三把利剑直插哈赛克驻地。冒顿见安排妥当,把中军大纛一挥,三千战骑直扑匈奴哈赛克部落。可 奇怪的是,这一路的冲锋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挡,连一只弓箭都没有迎面飞来。这些东胡兵担心中了埋伏,纷纷减缓了冲击速度。一直冲到部落驻地的东门前,还是一个匈奴兵都没有,倒是门口一大群匈奴妇孺百姓站在门口,为首的正是哈赛克部落首领达里浑。 这达里浑见东胡骑兵到了,赶紧朝身后的乐队一挥手,顿时鼓乐齐鸣。这举动反倒把东胡人弄懵了,本以为要一场恶战怎么换成了鼓乐喧天的欢迎仪式? 达里浑一路小跑到冒顿马前,右手捂着胸口深深鞠了一躬。说道 “哈赛克部众千户长达里浑拜见王子殿下。我们所有哈赛克部众日日夜夜盼望您来,现在您带着东胡大军来拯救我们逃脱匈奴单于的暴行,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最鲜嫩的牛羊和上好的马奶酒款待各位英雄!我把全族的粮食集中起来准备为您的大军供给军粮。另外,我已经集合了全族的精壮勇士八百人供王子驱使,现在他们都在西门等候您的命令。” 说完,达里浑又一挥手,身后走出一百多名年轻的女孩子,每个人手上拿着许多装满马奶酒的皮囊,递到冒顿身后的士兵手里。东胡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哈赛克部落把他们当成了救星。他们兵不血刃就轻松拿下一个匈奴部落,看来这冒顿的名头还真是响亮。每个东湖士兵心里都有一种拯救者的心态,一个个昂首挺胸进了哈赛克部落驻地。为了保持自己拯救者的光环,所到之处也是秋毫无犯。 等出了哈赛克驻地西门果然见到八百名匈奴骑兵整整齐齐列队迎候。冒顿二话没说,让带头的哈赛克将军带着队伍走在最前面开路。他又让游骑兵赶快向柳岸报捷,自己率队向下一个部落驻地挺进。 柳岸接到捷报,开始还不敢相信,这冒顿居然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居然没废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骁勇善战的哈赛克。她赶紧率主力急行军到哈赛克驻地,果然像冒顿描述的一样。达里浑千户出门相应,还准备了许多吃食和马奶酒。柳岸喜出望外,又担心匈奴人有诈。她在哈赛克留下了五百东胡兵监视,自己率领大队紧紧跟在冒顿的前锋部队后面,但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没出一天,冒顿带着他的前锋骑兵接连拿下米思可尔河南岸的六个匈奴部落。所有部落不但望风而降,还都集合了自己的骑士跟随冒顿一起行军,冒顿的兵力从最初的五千人扩充到一万多人。柳岸一直担心这些投降的部落有诈,在每个部落里都安排了五百东胡兵驻守。这一路出奇的顺利,虽然大多数东胡兵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但柳岸依然保持着十足的警觉。虽然如此,冒顿能兵不血刃就拿下这些匈奴部落,柳岸倒也乐得坐享其成。 等冒顿降服了米思可尔河南岸最后一个部落后,柳岸率领大军和他汇合在一起,东胡大军驻扎在河南岸。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渡河攻击左贤王设在河北岸的大营。柳岸把冒顿和墨良叫到马前,说道 “王子幸苦了。一路上多亏王子威名才降服了河南七部,还多出了五千兵马。值得庆贺,我已经快马禀报东胡王为你们请功。现在过了河就是左贤王的大营,据报大营有左贤王的一万精骑驻守。现在正是米思可尔河涨水的季节,如果强行渡河攻击一定会遭到左贤王的袭击,王子有什么策略?” 冒顿早就胸有成竹,答道 “公主,我看先不要管河对岸左贤王的一万人。我想请命率领我手下的一万先锋,先从下游渡过米思可尔河,去攻击那齐河南岸的那六个匈奴部落。这样既可以避开米思可尔河上游湍急的河水,轻松过河。又能顺势拿下这些部落,进一步削弱左贤王的力量。等我拿下这些部落后,从东北方向发动总攻,您率领主力再趁乱过河,咱们两面夹击就可一举歼灭左贤王。您看意下如何?” 柳岸公主觉得很有道理。可转念一想,现在冒顿手里面加上降兵已经有一万人了,要是再收服了那齐河南岸的各个部落,就能有一万五千人马。那时候真的就是尾大不掉了。如果那时他反水,和左贤王合兵一处,不但五千人的前锋部队葬送敌手,就连自己的主力也未必能保全。柳岸灵机一动,对冒顿下了这样一个命令 “王子,您现在就去攻伐那齐河南岸的匈奴各部落。那些部落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五千人,更何况他们分散驻扎,以你王子的神勇,应该不需要带一万人了吧。你看......” 冒顿明白柳岸的意思,她希望削减自己的兵力。于是说道 “公主说的有理,那我就率领归降的米思可尔南岸七部落的匈奴勇士去吧,原来的五千东胡骑兵归还公主指挥。” 柳岸想,这也不错,让匈奴人去打匈奴人,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只是不太放心,怕冒顿会反戈一击。于是和颜悦色地对冒顿说 “王子,这次就按你说的办。原来那五千先锋就由副将阿史那思莫统领,让他们跟在你的匈奴兵后面,万一王子有什么不测,也好立刻救援。” 冒顿十分清楚柳岸的心思,这阿史那思莫是柳岸的心腹,与其说是援助,倒不如说是监视。不过这也正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于是欣然答应。 冒顿率领着五千匈奴劲旅前往米思可尔河北岸,五千东胡兵远远的跟在后面。尽管如此,冒顿心里面还是十分兴奋,他这个匈奴王子终于可以带着自己的匈奴骑兵纵横驰骋了! 柳岸正是中了墨良定下的计谋。他们现在带着自己的士兵,可谓是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原来米思可尔河南岸的七部落全是诈降,为的就是暂避东胡锋芒,一来麻痹敌人,二来可以堂而皇之的集中兵力,最重要的是冒顿可以名正言顺的统领匈奴士兵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墨达和左贤王商量好的,又分别传达给各个部落千户长,让他们依计行事。他们这次远征那齐河南岸的匈奴部落也是为了继续收敛兵力,同时远离柳岸的大军。 果然如预想的一样,冒顿大军所到之处匈奴各部落望风而降。不出两天,那齐河南岸的部族全都投靠在冒顿的帐下,加上之前归降的匈奴兵,现在冒顿手里拥有一万精锐匈奴骑兵。这时冒顿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这笑容里同时充满着杀气。 再说监视冒顿的阿史那思莫,看见冒顿严格执行柳岸的军令,加上一路上投降的匈奴部众又是酒又是肉的招待,早就放松了警惕。岂不知闪着寒光的马刀已经架到他脖子上了,只等着咔嚓一生,叫他身首异处。 柳岸接到阿史那思莫的禀报,知道那齐河那边也平定了,心里非常满意。她没想到这次西征匈奴如此顺利,马上下令让冒顿率领一万骑兵从东北杀向左贤王大营。 冒顿接到命令马不停蹄,带着一万劲旅一路狂奔,柳岸随即命令全军渡河! 说来也怪,平时这月份米思可尔河河水湍急,没想到今年水量并不大,骑兵轻轻松松就能淌过河去。没过一会儿,东胡主力全部渡过米思可尔河。柳岸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这时的柳岸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这次远征匈奴如果做掉了左贤王,就把他的土地全部战为己有。自己也就不回东胡了,就在左贤王的底盘上自立为王。多年来她一直忍耐着杀父之仇,无奈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现在凭着她在这三万大军中的威望,加上左贤王的土地和部众,完全有实力独霸一方了。等根基稳了,再东征西讨,扩大领土。凭着这三万经验十足的老兵和征服的匈奴骑兵,干掉东胡王就有把握了。 其实,她心里还是很看重冒顿、墨达和墨良的。如果这次三人能够证明他们的忠诚,那柳岸真的就多了几只左膀右臂。 柳岸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来回打量着地图上每一个征服的匈奴部落。她之所以在每个部落都留下五百士兵,就是因为她早已把这些部众当作自己的部众了,所以及早下手管理他们。柳岸越看越兴奋,心里想着自己当东胡女王的美梦。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她的脑子:如果每一个部落都留下五百人,那么这些留下看守的人是不能参战的。那十三个部落已经让她变向损失了六千五百骑兵。为了监视冒顿又派走了五千人,那她手里岂不是只剩下一万八千多骑兵。而左贤王南北两大营加起来就有两万骑兵,自己岂不是处在劣势! 柳岸大喊了一声不妙,赶忙让传令兵传令:停止前进,退回米思可尔河南岸! 怎奈一切都晚了。此时的柳岸已经完全陷进了墨良和墨达的巨大的圈套。那些留在匈奴部落里的东胡士兵早已在睡梦中就被匈奴百姓尽数斩杀。监视冒顿的五千前锋部队,也被冒顿的一万精骑射成了刺猬。现在从东北杀过来的冒顿的矛头,根本不是左贤王的大营,而是她柳岸公主的中军! 只见不远处左贤王的两万骑兵和冒顿的一万骑兵,左右夹击冲向柳岸的一万八千人。柳岸赶忙指挥大军渡河,东胡骑兵像潮水一样涌向河对岸。 就在全军有一半人都已经进入河中之时,突然从米思可尔河上游奔涌而下大量的河水!掀起的大浪足有一米多高! 原来墨达指挥匈奴兵用土袋子拦住了上游,蓄积多日的大水倾泻而下,如万马奔腾般,转瞬间就把正在渡河的东胡骑兵冲的没了踪影。所谓水火无情,自然的力量可是要比人力强悍万倍! 面对滔滔的大河肯定是过不去了。前有大河,后有追兵。此时的柳岸只得带着剩下的八千残余布置防守。幸好这些士卒都是身经百战的,面对困境并没有太过慌张,他们把自己的马围成一圈。用马做墙,准备好弓箭等待匈奴人的冲击。柳岸也豁出去了,她也曾为了东胡面临过多次这样的危局,大不了做一个真正的东胡英雄战死沙场罢了。 马革裹尸正是一个将军最好的葬礼! 柳岸和她的东胡老兵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可奇怪的是,匈奴人并没有趁势进攻,而是把他们围起来,远远地看着他们。柳岸他们终于缓了一口气。这时天色渐渐暗下来,柳岸嘱咐手下道 “要防止今夜匈奴人来夜袭。洪水只是暂时的,咱们身后的米思可尔河用不了一天就会恢复平静。咱们只要坚持一天,明晚就能趁夜突围了。告诉兄弟们打起精神来。” 得了公主的命令,大家丝毫不敢怠慢,都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生怕哪个地方会突然冲出一队匈奴兵来。 等了半夜还是没什么动静,紧张拼杀了一天的东胡兵已经疲劳至极,很多人实在熬不住都睡过去了。柳岸亲自提着刀杀了几个睡过去的,这才惊醒了大家。刚清醒一会,忽然西北方向出现一大片火把的亮光,柳岸估算了一下,足有好几千个火把。这些火把伴着呐喊声越来越近。柳岸大喊 “坏了!果真来夜袭!弓箭准备!放近了再射!” 东胡兵全神贯注盯着火把的方向。可是不一会火把尽数熄灭,呐喊声也不见了。等了一会儿,眼前依然是黑漆漆的夜色,一个匈奴人的毛都没看见。 又等了半个小时,东胡士兵实在绷不住了,好多人靠在马身上就睡着了。还没等休息一会,东北方向又喊杀震天,火把通明。 东胡士兵赶忙拿起弓箭准备迎敌。过了一会,火把和呐喊声又消失了。如此反复了足有十几次,折磨得本来就身心俱疲的东胡兵一个个东倒西歪,有彻底奔溃的趋势。 其实,这是墨达的馊主意,对面打着火把呐喊的只有五千匈奴兵,他们分成五队轮番呐喊,就是为了彻底搞垮东胡兵残存的精力。其余的匈奴兵都在原地养精蓄锐,等着明天一鼓作气全歼柳岸的东胡残兵。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朦朦亮的时候,八千东胡残兵已经是眼睛都睁不开了。就在巨大的朝阳从远山上弹出的一瞬间,三万匈奴骑兵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隆隆的马蹄声震醒了沉睡的大地,背对着朝阳的匈奴人在地上留下了巨大的影子。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匈奴王子冒顿。 他一边冲锋一边射出一只只雕翎箭,身后的匈奴兵也纷纷射箭,形成了一个快速移动的箭阵。每一次齐射都会形成巨大的箭雨,对面那些心力交瘁的东胡兵像麦子一样被收割倒地,留下了一片一片的尸体。等匈奴骑兵冲过来时,东胡这边只剩下了射得跟刺猬一样的马和士兵。 三万东胡主力至此尽数被歼灭。 第四十四章 香吻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柳岸公主见状,知道大势已去。自己没了这三万生死相随的老兵,再也没有了靠山和生存下去的意义了。就算能回去,也一定会被东胡王治罪甚至是凌辱。 想着杀父大仇未报,自己又身陷敌阵,有家又回不去。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柳岸想到这儿,抽出弯刀,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不料,一只雕翎箭正好射飞手中的弯刀。 还没等反应过来,一人一骑转眼间已经冲到跟前,见这人右手持弓,左臂一探,搂住柳岸的腰。接着冲劲,顺势把柳岸夹在腰间。柳岸刚刚抱着必死的决心,被这一惊吓,一下子不知所措。 这人怕柳岸坠下马去,单手一揽,把柳岸横在马鞍上。柳岸下意识搂住这人的肩膀。等稳当了,才看清楚这人的脸。 原来是墨达! 公主顿时怒目而视,心想都是你们这些反复无常的王八蛋,才让我大军覆灭,使得自己走投无路,现在还要装好人救我,难道死都不让吗? 本来想拼命挣脱,怎奈连日的疲劳,加上极度的失落和惊吓,让柳岸使不上一点力气。 墨达骑着马虎,带着柳岸狂奔了一会儿,才勒住马。怕柳岸反抗或再寻短见,墨达用一块皮带子捆住柳岸的双手,又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塞住柳岸的嘴。然后把她扶起来,对着自己坐在马鞍上。 由于马鞍并不大,两人脸对着脸,身子还贴在一起。这一下倒是把柳岸弄害羞了,她就算是个草原姑娘,也从没有一个男子和她这样零距离接近过。墨达倒没多想,他只想着一心救柳岸。他知道这姑娘性格倔强又刚烈,所以只好先制住她 “公主,你的身世我已经略知一二了。现在这东胡王是杀害了你的父王才得到王位的,这杀父大仇是不共戴天的,对不对?” 柳岸没有理墨达,只是瞪着他。墨达接着说 “自从老王归天后,东胡王就霸占了你的母亲。这又是夺母之恨,是不是?” 柳岸还是不理墨达,把头一转。 “你不理我,我也要说。从前的柳岸公主是何等快乐逍遥,自从这东胡王弑兄夺嫂之后,你的命运就完全掌握在了别人手里。我从东胡老兵那得知,以前的公主总是脸上洋溢着幸福,可是现在除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就剩下整日为自己挣命的不安和烦恼了。” 墨达边说边看着眼前的柳岸。他懂得柳岸的痛苦,也理解柳岸的内心。 “还好,老王爷留下了誓死效忠的几万骑兵。你靠着他们为东胡王东征西讨,才赚得一时的安全,并保住母亲的性命。如今这些老兵全都逝去,你已经是无依无靠了。东胡王得知你战败一定会杀你母亲泄愤的。” 说到这,柳岸转过脸来狠狠看着墨达,身子用力挣了好几下。墨达两只手按着柳岸的肩膀,这柳岸倒是越挣脱越有劲。刚刚墨达说的正是她的伤心事。墨达见止不住她,索性一把抱住柳岸,让她安静下来。 柳岸在墨达怀里挣了好一会,实在无法挣脱,索性双眼留下热泪。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哭过了。 仇恨和不安占据了她的生活,赶走了她所有的快乐。她必须像个男人一样坚强,像只狐狸一样狡猾,才能继续在恐怖之中得到暂时的安息。 哭了好一会,柳岸并没有制住悲声,反而越哭越严重,浑身都在抽泣和颤抖。墨达被柳岸歇斯底里的悲伤打动了,他抱着柳岸,用手抚摸着公主的背,希望她能有一丝丝的安慰。 柳岸也算是彻底的释放了,反正落入敌手,索性活一回自己,完完全全回到自己女儿身的样子,痛痛快快把自己的痛苦和委屈哭出来。现在她只要和自己的心待在一起,只想被这个夺走她希望的坏蛋抱着。只想忘记一切,痛快淋漓的发泄。 哭了有大概半个时辰,柳岸彻底哭累了,趴在墨达肩膀上一动不动地出神。墨达就这样抱着柳岸,缓缓地说 “公主,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过去你想报仇,所以仇恨拉扯着你不能逃离东胡。你想救母亲,所以总被逃离虎口的幻想拉扯着不能自主。你有三万精兵,所以总怀着希望有一天能重温昔日的荣耀。这些过去的仇恨、未来的希望和幻想都拉扯着你。公主,为什么不能活在当下呢!活在当下不觉得一身轻松么?” 墨达说到这儿,把公主嘴里的布掏了出来,又松开公主手上的皮带。 “一切都失去的时候,就是一切都开始的时候。如今,你只有现在和未来。现在开始,逝去的每一秒都将成为过去,你是打算拥有开心的每一刻过去,还是不安、忐忑、愤怒的每一刻过去呢?所以,现在你收到了生命中最大的礼物。那就是涅磐重生。” 柳岸抬着头,静静地听着墨达说话。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一种能走进她内心的能力,让她完全忘记墨达是自己的敌人的能力。她现在觉得这个男人说出来的话都让她十分认同。也许旁人听起来像是忽悠,像是洗脑,但是此刻的柳岸从心里面认同、接受墨达的每句话。她也愿意遵从墨达的每个意见,因为她觉得墨达和自己是一伙的,向着她,为她好。莫明其妙地想跟他在一起。 柳岸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墨达。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轻启朱唇,吻住了这个男人。 墨达被吻愣了。他认为草原女孩子再开放,也没有这么随便吻人的吧。 就在墨达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看见不远处墨涵骑在老虎上,望着吻在一起的自己和柳岸。墨涵看到这儿,默默的转身离开了。墨达见状赶紧推开柳岸,可是两个人由于离的太近,这一推用力过猛,两个人一起栽到马下。柳岸公主正好压在墨达身上。 就听见“咕咚”一声。 刚刚走出去不远的墨涵听见响声,转身看了看。 就在此时,柳岸顺势吻了下去,丰满的身体紧紧贴在墨达身上。墨涵见状,狠狠哼了一声,头也不回,骑着老虎走了。 墨达想追,无奈自己被柳岸紧紧压在身下。更何况,他为什么要去追呢?要和墨涵怎么解释呢?又为什么要和墨涵解释呢?他又是墨涵的谁呢? 可是总不能让柳岸一直这样吧。墨达终于推开柳岸,赶忙坐起来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柳岸用手支撑着身子,又默默伏在墨达胸前,说 “是你告诉我的,要活在现在。我愿意忘记过去,开始我每一刻的喜悦和希望。而这些喜悦和希望是你带来的,我也希望能带给你快乐。” 墨达知道柳岸在示爱,可是他实在是心里只有墨涵,刚刚又恰巧让墨涵撞见,完全没有心思在柳岸身上。柳岸见墨达不说话,问道 “我不美么?我们东胡女人一旦认定就不改了,我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想要我,我都是你的。我不强求你,你的心是你的。但我的心永远是等着给你的。别发愣了,我不会缠着你,更不会拖累你。但是,我的一切都因为你和你的大哥给毁了,你得负责!” 说完,柳岸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伸出手来,朝着墨达一笑 “墨公子,让奴家拉你起来吧?” 墨达答道 “别别,我们首阳山姓墨的公子可多了。不知道您是哪位墨公子的奴家呀?” 说完自己起来,走到马虎近前。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伸向柳岸,说道 “公主,给奴才一个机会扶你上马吧。” 墨达这一开玩笑,两个人都笑了。柳岸一巴掌打开墨达伸向她的手,一把抓过马缰绳,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草原女英雄的风姿尽现。柳岸坐在马上,一只手伸出来,问墨达 “要不要拉你上来?” 墨达被柳岸这反客为主的行动闹愣了。柳岸倒是俯下身,俏皮地说道 “你想本公主拉你,才没门呢。你自己走回去吧!” 说罢,朝墨达嫣然一笑,打马绝尘而去。墨达赶忙大声问 “你去哪!?” 柳岸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 “回战场去!给你做俘虏去!本公主做你一辈子的俘虏去!‘ 墨达看着柳岸的背影,不禁摇摇头,只好跟着马的蹄印走回了左贤王的大营。 第四十五章 左贤王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等走到了大营门口,墨达看见了欢呼的匈奴士兵和兄弟姐妹们。大伙见墨达回来了,纷纷围过来问长问短,唯独墨涵阴着脸一句话不说。大家伙终于聚齐了,纷纷簇拥着冒顿进了左贤王的大帐。 左贤王一见大家进帐,赶紧起身相迎。一把拉住冒顿的手,朗声说到 “王子,你可想死我老头子啦!十几年前咱们草原一别,这一晃你都长成草原英雄了!我打听到你去了大秦做人质,再后来就没了音信。要不是墨姿、墨达这两个娃子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你还在人世啊。这些年你受苦了,现在好了,回了家了,我们这班老家伙都期盼着你回来主事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脾气秉性我最知道,可比你那个糊涂的父亲强多了。那个糊涂的单于啊,只顾着讨好长得花朵一样的阏氏,全不管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了。现在许多部众都受不了阏氏和三王子的暴行,纷纷出逃了。剩下我们这些走不动的老家伙和衷心的部众,现在的匈奴,恐怕只剩下个空架子喽。咱们匈奴人被东胡和大月氏两个强国东西夹击得没有喘息的余地,我这个左贤王年年都要被东胡逼得搬家。幸亏你们的妙计,这下重创东胡,我想几年之内,左贤王部可以高枕无忧了。” 冒顿从小母亲死得早,都是跟着左贤王夫妇长大的。正好左贤王有个跟他同岁的孩子,冒顿小时候吃奶都吃左贤王妃的。他骑马射箭的本领都是左贤王给启的蒙。冒顿从小就把左贤王和王妃当作自己的亲生爹娘。后来二老被封到了遥远的东边,这才分开。现在有遇见多年未见的亲人,冒顿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郑重的给左贤王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搀着老人坐下。 “左贤王,您就是我的父亲。我冒顿没有您和王妃的养育和保护,也许不会长到成年就被害死了。如今还是您保护了我,逃出东胡的控制。儿子将来当了大单于,您就是我的父王老单于!” 左贤王见冒顿如此重情义,不由得老泪纵横 “傻孩子,咱们还说这些客气话干嘛。为了你,我老头子拼尽全力也在所不惜。怎么?孩子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单于的宝座?我也听说了,恐怕老单于的身体是不行了。阏氏下了令,任何王爷都不能擅自接近单于王廷。我都不行,更不用说孩子你了。你去了不是找死么?干脆,我这儿一时半会东胡还不会打过来,你带着我手下这三万骑兵杀回去吧。我让你王弟速尔丹现在就陪你一起去。” 冒顿摇摇头 “父亲,我是要大单于的位置。但是要光明正大的拿到。我不想带您的骑兵拼出单于的位子,我不能让匈奴人打匈奴人。我的梦想就是一统草原,让我们大匈奴的牧场绵延到千里万里之外,要我们的部众衣食无忧。有损匈奴团结的事,我冒顿宁死不做。” 左贤王看着一身王者风范的冒顿,不由得赞叹不已 “看来我们匈奴有救了!我老了,能帮你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你快快成事,这样我也能闭眼了。” 说完一脸慈祥地望着冒顿。 冒顿有些激动,他心里也十分着急。但是他在首阳山上修习多年,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现在动用老王爷的力量,到头来还是势单力薄,反而把左贤王也拖累了。再说,他真的不想再看到匈奴人互相残杀。 左贤王拍着冒顿的肩膀说 “孩子,我没别的想法,就想着颐养天年,可是这东胡偏偏不让。特别是这柳岸公主,勇悍无比。听说是东胡第一名将。” “是么?我看不然。还不是让我们父子灭了。来人,把柳岸带上来!” 冒顿一点手,侍卫长伊得勒把柳岸带了进来。左贤王上下打量这为俊俏的公主,不由得连声称奇 “这么好的个姑娘,竟然就是那个打得我们到处迁徙的柳岸?真是想不到。孩子,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没等冒顿说话,柳岸先开了口 “王子,我是你们的俘虏。是杀是留听您的。我只是有一个事想请您恩准,如果能留下我为奴,请让我跟随墨达,我一定倾我所有侍奉主人。” 说完跪下等着冒顿发话。在场的大伙全愣了。铮铮铁骨的柳岸公主居然主动要求为奴,居然还有奴隶选主人的?又为什么偏偏要选墨达?大家伙都搞不清里面的缘由。冒顿发话了 “你这公主倒也奇怪,非要做我兄弟的奴仆。我要是不准呢?” 柳岸一脸坚定 “那就请王子将我赐死。我知道,不管把我赏给谁,都免不了污了我这洁白之身。我的身子只愿意给墨达,不然我一定想尽办法自杀。” 众人见柳岸话语里这样坚定,都纷纷看着墨达。不晓得这小子对公主做了什么,怎么这般死心塌地。还是墨良眼尖,看见站在人群里的墨涵此时双拳紧握,牙齿都要咬碎了。默默走过去,拉住了墨涵的手。 冒顿也搞不清这里面的状况,朝着墨达一笑,问他 “五弟,你行啊。什么时候拿下的柳岸公主啊?都让人家誓死相随啦。堂堂公主都愿意为奴侍候你,你小子艳福不浅,手段万千那。大哥这是小看你了。怪不得你嫂子说你应该去魅惑种里修行。好吧!我就成全柳岸,赐给墨达为奴吧。” 墨达真是有口难辩了。他想说清楚,特别是想说出来好别让墨涵误会。结果让柳岸和大哥这么一弄,反而把这事做实了。好像自己用了什么法子把柳岸搞定了一样。墨达刚要开口说,被左贤王打断了 “我看不错。这些日子墨达在我这,大伙早都喜爱上这小伙子了。足智多谋,精明干练,绝对是难得的人才。又是我大匈奴王子的结义兄弟,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我看和柳岸公主倒是般配。人家怎么也是公主,怎么能为奴呢?我看就算是侍从吧,当然,是可以娶回帐篷里的侍从。哈哈哈哈!” 说完,左贤王捻须大笑。众人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不少人都过来拍着墨达的肩膀给他道喜。墨达这下子真的是要被憋死了,嗓子里有话就是没人给机会说。倒是柳岸很是欢喜,直接走过来站在墨达身边,接受着大家道贺。 突然,帐外有个信使冲进来,急匆匆给左贤王和冒顿行了礼,说道 “传大单于令,命冒顿即刻返回单于王廷候令,只能带随从前往,左贤王部兵马一律驻防东胡边境,不得跟随。” 左贤王看看信使,说 “单于知道冒顿在我这了?” 信使答 “大单于听说东边打起来了,派了探哨得知王子西归。所以即刻命王子回王廷。” 左贤王打发走了信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骂 “一定是阏氏的主意,我看不能去。这里面一定有圈套。我听墨达说了,你们在首阳山的时候就有人追杀过冒顿,现在进了王廷还不更是羊入虎口。我看,我带兵随你杀回去。” 冒顿没有讲话,一直皱着眉头思索对策。一旁的墨良插话道 “王子,我有一计,可保您平安。” 大家都知道这张良可是一肚子谋略,都静静听他说 “我想阏氏这是先发制人。您去王廷的路上可以半路截杀您,然后把罪名安插在左贤王身上或者东胡兵身上。或者进了王廷再找个机会杀了你。您若前去,这一路果真是凶多吉少。” 冒顿点头 “我也知道,先生您快说您的妙计吧。” “我看您把这次击败东胡所得的东西都准备好,送给沿途的部落,让他们知道匈奴大王子回来了,而且是打了胜仗回来的,还大家都有份分享胜利果实。我想过不了几天,这消息就能传遍草原。您那时就是全匈奴的英雄,阏氏再笨也知道不能失去人心。要是真的把你残害了,那不是丧失了匈奴人对大单于仅存的信任和信心了?所以,动静搞得越大越好,阏氏不是说左贤王不能派兵跟着么?咱们不派兵,咱派一个百人乐队跟着,不管到哪都鼓乐喧天。阏氏的人必不敢动你。” 大家齐声说赞。冒顿点着头对墨良说 “先生真是妙计,我这一路多亏先生指点迷津。就依先生的意思,咱们这就准备去。” 告别了左贤王,冒顿一行踏上去往王廷的路。 第四十六章 争吵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这一路上各个部落都太过热情,都要冒顿他们留下吃顿饭。没过几天,大伙一个个吃的都要撑吐了。特别是墨良,这个大谋士别看智谋广远,身体还真是孱弱。光是几天的酒肉下来,墨良的肠胃就不行了。 草原上为了煮羊肉鲜嫩些,经常不等煮熟就开始食用,而且烹饪的方法除了煮就是烤。这让中原来的大家伙很是不适应。没办法,墨颠就整日忙活着准备符合中原口味的饭食。可毕竟草原食材不足,又吃了过多的羊肉,导致内火旺盛,加上草原的温差很大。这一冷一热再加上火。墨良没等到单于王廷就病倒了,这可把大伙急坏了。 淳于意一向在中原行医,对于草原的草药也不是十分熟悉,只能请当地的巫医代为配药和寻药,几天过去了,墨良的病毫无进展。 墨涵每天忙前忙后,照顾墨良的起居饮食,甚至整晚整晚的在床榻前照顾,再后来为了方便,干脆搬到了墨良房里住在一起了。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墨涵的心意,人家两个人情投意合的,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当然,最难受的是墨达。一个是自己一见钟情共患难的心上人,一个是足智多谋让人万分敬仰的师兄。他很想把爱慕和难过说出来,可是现在墨良重病,又不是时候,只能把心思憋在心里。 墨达是傲气的人,他不愿意别人说三道四,更担心自己的沮丧被人看出来。所以每天对墨涵和墨良依旧如故。这让他很是纠结难过,甚至替自己委屈。 还好有大伙,每天和这帮兄弟在一起很是快活。特别是有了柳岸在身边,每天和她朝夕相伴也减少了很多的郁闷。他们两个经常聊到深夜,这两个人身上有很多的相似。 两个人因为相似而吸引,这句话一点没错。 不过墨达从没有动过一点私心杂念,他只是把柳岸当作自家姐妹,当作陪在身边的伙伴,就像对三姐、墨笛是一样的。 不过,大家倒不这样看。虽然挨着面子都不说,但早已经把柳岸当成了墨达的女人。墨笛还经常淘气一下,叫声嫂子、番子媳妇什么的。墨达只好一遍又一遍的解释。解释了大家也不信,后来墨达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心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柳岸倒是也很贴心,她没有因为大家的态度而要求墨达什么,只是陪在墨达身边,尽自己所能帮着墨达打理一切。 大家伙因为墨良的病,在一个叫那思克的部落住了好些天。这个部落有一种独特的养羊方式,只要是小公羊一出生就阉了,这样养出来的羊肉肉质非常鲜嫩,也没有太多的羊膻味,食用之后火气也不那么旺。当地人给这种阉割山羊叫做羯羊。 这些天墨颠高兴坏了,他每天在草原上找各种食材,来炖这羯羊吃。淳于意也闲着没事做,配合墨颠师叔搞起了药膳。这两个人,一个是神农的大师兄,一个是医家高手,他们联手简直是珠联璧合。墨达看他们下厨做饭热火朝天的,自己也来了兴致,把自己吃过的好东西的做法一一教给他们。 柳岸、墨笛、墨姿、墨横、墨不同和夫人天天跟着他们三个,享用草原鲜美食材和现代烹饪技法融合带来的美味。 特别是柳岸,她还从没有尝试过这么自在无虑的生活,身边一大群真心相对伙伴,跟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还能天天吃到他每天亲手指导的美味。她真想把这些日子定住,永远都不要流逝。 柳岸居然还尝试着和墨颠学做饭,还真是学的有模有样。她从小长在草原,对牛羊肉的烹饪有天生的洞察力和悟性,在墨达指导下居然也创制出许多墨达从未曾尝过的美食。 在这群孤竹弟子中,和柳岸最要好是墨姿。除了照顾墨达和学烹饪,柳岸天天和墨姿粘在一起。日子久了,墨姿十分了解柳岸的心思,觉得这个草原姑娘和自己的心性很像。两个人非常投缘,处的像亲姐妹一样。墨姿经常亲自教导柳岸魅惑的秘术。 墨姿常常对柳岸说,没有女人拿不下的男人。只要投其所好,真心相对,哪怕是石头都会融化。 对于十分担心幸福会溜走的人来说,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十几天过去了,眼看着墨良身子强了一些,能骑马了。冒顿决定继续前进,向王廷进发。出发的当日晚上,冒顿把大伙聚拢起来一起商量。 “这些日子,多谢大伙照应。墨良能好的这么快,全亏了大家伙每日精心照料。” 墨良说完双手一拱。墨笛笑嘻嘻看了一眼墨涵,又看看墨良说 “我看呀。你是只该感谢一个人吧!我们的墨涵姐姐整天在你帐篷里侍奉,功劳最大。再说,你是热症,每天和我们的大美女一起同床共枕的,一定吸了不少阴气。所以才泄了火,好的这样快的吧?” 话没说完,墨涵已经一拳打过去了 “就你嘴坏!胡说什么?!小心我让老虎吃了你!” “哈哈,那就是真的了!姐姐动气了!老虎才不吃我这诚实的乖宝宝呢!” “看我不揍歪你的嘴,让你再胡说!” 墨涵追着墨笛在帐篷里绕来绕去。墨横的孩子气也被勾起来了,打趣说 “墨笛平时说话非常不靠谱,不过这回说得很对!很有道理嘛!进步了,进步了,不光是脸蛋漂亮了,现在脑子也灵光了。我说墨良师兄,看来你不止满腹计谋,还一肚子搞姑娘的坏水啊!” 墨达实在听不下去了,就算墨良和墨涵这的有过什么,他也实在不愿听墨笛和墨横说的这样露骨。他喝住墨横 “小横子,人家的事要你多嘴!这些私事你们怎么知道的?我看人家两个就清清白白的。” “哎?我说墨达,我还没说你,你到教训起我了!你敢情天天抱着柳岸公主这么个东胡第一美女睡觉!还好意思说我们乱说?我看那,你是比谁都明白这其中的甜蜜吧!哦,对了。你说墨良和墨涵没什么!你是不是希望他们没什么呀。你小心哦,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当心柳岸公主一马刀砍了你。” 墨横这小子一向嘴上不饶人,是孤竹弟子里出了名的黑。平时墨达肯定能辩过墨横的。可是今天墨横说的事,既关于心上人墨涵,又关于身边人柳岸。墨达一时语塞,竟然只回了一句 “胡说八道!” 就再没说出话来。墨横见状,追击道 “哦!那是让我说中了!原来你真的打算坐享齐人之福啊!我说墨达,我看你跟着三姐学魅惑算了。” 墨涵听见墨横和墨达的对话,瞪了一眼墨达,狠狠哼了一声。 “谁稀罕色狼大淫虫啊!我就是和墨良好了!我就是要和墨良在一起,怎么样?!你们谁再胡说,等着!” 说完就吹了一声口哨,虎王立刻从外面跑了进来。冒顿一直没说话,一看要出事,赶紧把两个小孩护在自己身后。急忙说 “好啦,妹子。都是师兄弟,大家开玩笑嘛。” 墨姿也过来劝架 “好了,我的好妹妹。她们还小,不懂得深浅。姐姐改天替你教训他们一顿。” 冒顿又回头对两个小孩厉声道 “小混蛋。这些话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说出来的!平时我不管也就算了,怎么能污了墨良和墨涵的清白!还挑拨墨达和墨涵的同窗之情,快给我道歉去!” 两个孩子见大哥说话,也都不敢闹了。分别道了歉,两个小孩看着张牙舞爪的虎王都缩了缩脖子,感觉脖子上冷气直冒。 坐在墨达身边的柳岸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静静的观察着墨达和墨涵。当然,墨姿劝架之余也在冷眼旁观着这三个欢喜冤家。她对着男女之情研究得何等透彻,这些细微的语言动作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一直没说话的墨良倒是开口了 “墨涵,可能是我们最近让大家误会了。反正我现在好了,我们还是分帐休息吧。” “不要!现在没有你每天讲先秦的故事给我,我还睡不着了!我们的默契岂是这两个小孩子能懂的。我还一定要和你一起了,不止天天在一起,死了也要葬一起!” 大家伙听墨涵这么说都很惊讶,这两个人还真是爱的深啊,生则同床,死则同穴,当真是一对鸳鸯。 “墨涵,别让人误解了我们的情谊。不过你说的对,我们清者自清,不需多言。” 墨良这么一说,墨达倒是心里有气。什么误解的情谊,都睡在一个屋子里了,还要误解么?真他妈的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位为大汗谋定天下的张良有些卑鄙。 “王子,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明日就要进入王廷了,我们要早做打算。” 冒顿正色道 “还是先生顾全大局。只是我们虽然一路喧闹躲过了阏氏的暗算。可是王廷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啊。” 墨良骤然咳嗽了几声,墨涵管快用手抚摸着他单薄的后背,眼睛里尽是关切。等止住了咳嗽,墨良说 “王子,我看咱们需要分道而行。现在阏氏一定知道了我们所有的行踪和经历,如果我们继续一起,到了王廷很容易就能把我们一网打尽。倒不如我们分散开,相互有个照应。万一遇到意外,我们也好想办法就您。” “说得有理。只是现在情况不明,如何分散还请先生指教。” 墨良仔细想了想,说 “就让墨笛、墨横带着墨不同夫人返回左贤王处,万一王廷内有变,他们就马上带兵来救。我这身子怕是耽误了您的大事,我和墨涵留在此处经营一下,作为根基。万一有事也有个藏身的地方。墨达足智多谋,又能随机应变,完全可以托付重任。您把墨达带在身边,最好您在明,墨达在暗,一明一暗有个照应。让糊涂相互联络,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再说还有柳岸武艺高强,满腹韬略,我坚信也能派上大用场。墨颠力大无穷,让他随身跟着,有个壮汉在身边那些刺客也会有所顾忌的。另外,墨不同不是给夫人造了一辆战车么?这车能攻能守,关键时刻没准能就命啊。这战车只有不同兄弟会操作,所以您最好也带上他。至于墨姿嘛,不用我多说,我看是谁带不能从您身边把她带走了。” 说到这儿,墨颠和墨姿深情对忘了一眼。 “还有,您最好不要让七侍卫都跟在身边。伊得勒是第一刺客,那些暗杀的手段他是最熟悉的了,把他留在身边防刺杀和暗算。其余的在外围传递消息即可......” 话没说完,墨良又是一阵咳嗽。这次咳嗽险些让墨良喘不过起来,最后咳出来一大口血。冒顿管快带着大伙把墨良扶着躺下。按着墨良的吩咐,大家各司其职。多次的历险让大家伙对这位智囊深信不疑。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明天将面临的是云谲波诡未来,似乎大伙都闻到了血雨腥风的味道。 第四十七章 殉葬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第二天,冒顿带着墨姿、墨颠和墨不同踏进单于王庭。这单于王廷说起来并不是一座城池,而是指单于大营所在地。 这大营方圆有几十公里的样子。一条由西向东的乌齐那河把大营分成两个部分,大河拐弯的地方正好抱住一个木质围墙的营寨。营寨的东北和西北各有两个大寨,河南岸也有两个大寨子。不过和河北边的三个大型营寨比起来,河南边的要小的多了。冒顿指着中间的大寨说 “单于大帐就在最中间的地方。我过去和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们住在那儿,后来成年了就搬到了河南的呼伦寨。” 大家伙望着这辽阔的单于王庭,去丝毫没有喜悦和舒畅。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墨顿很是感慨,这里的每个地方他都无比熟悉,可如今却处处藏着杀机。他知道墨达和柳岸就在自己的前面不远,这两个人已经扮作贩马的商人混进王庭了。墨顿看了看左右的墨姿、墨颠和墨不同,大家的表情都很坚定。又眺望了一下远处,六个侍卫已经各司其职,在不同方位执行着警戒。冒顿用马鞭一拍马的后胯,昂首挺胸越过了乌其那河。 从左贤王部赶到王庭,一路上吹吹打打的都有沿途部众夹道欢迎,可是到了王庭反而冷冷清清的。一路上没见到几个人,偶尔有人看到了冒顿他们也都迅速躲开,像见了瘟神一样。整个王庭像是一座鬼城。 伊勒得拦住一个半大的匈奴娃子问 “小兄弟,这王庭怎么了?怎么没人啊。平时热闹的不行,人都去哪了?” 这小孩看看冒顿,又看看伊勒得,说 “你们是谁?” “这是咱们的冒顿王子啊!你小子没长眼吗?” “啊?王子啊。哪家的王子啊,是当今阏氏的王子,还是之前那个阏氏的王子?” “废话,现在的阏氏能生出这么大的王子吗?” “是是是,我年纪小,又是个贱民,不知道王子都长什么样子,也从来没听说过冒顿王子。既然是先阏氏的儿子,那您赶快带着冒顿王子去东山脚下看看吧。大伙都说原来阏氏的几个孩子都要殉葬呢。我也正要去,再不去,恐怕最后一面都敢不上见了。” 冒顿一听就急了,带着大伙直奔东山而去。墨姿担心冒顿鲁莽,赶快让伊勒得发暗号给大家,一会儿在东山集合。 冒顿十几岁就没了娘,母亲去世前生了三个妹妹,最后也是因为生小弟难产死的。自从老单于娶了新阏氏之后,冒顿他们兄弟姐妹到处遭人白眼,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冒顿想,他这一走就是十几年,不知道弟弟妹妹们受了多少罪。现在他回来了,本来想着带他们脱离苦海,怎么又要被殉葬!?莫非老单于死了?不然干嘛殉葬啊?再说不管是谁去世,也不用王子公主们殉葬啊。 冒顿心急,他的马快,把墨姿他们远远落在身后。正值夕阳西下,巨大的夕阳射出血红色的光笼罩在冒顿身上,大地也是一片血红。冒顿他们拼了命地奔跑,才在远山吞噬掉最后一丝阳光之前,赶到了东山脚下。 山下已是熙熙攘攘,估计全匈奴王庭的部众都来看热闹了。众人点着火把,都看着面前一处照得通亮的地方。墨颠身宽体重,往前一冲就打开一条道路。冒顿和墨姿跟着挤了进去。伊勒得一边给冒顿开路,一边机警的环顾四周。 等到了人群前面才发现,原来东山脚下有一个通往山里的洞,黝黑黝黑的洞口向外透着寒气。洞口站着五百多匈奴兵,中间站着一大光头。这人一身匈奴贵族打扮,可是却长着一张西域人的面容。冒顿知道,这光头是阏氏的智囊兼贴身护卫哈巴。好多馊主意都是这个秃头出的,可是害得他们兄弟姐妹不浅。阏氏本来是大月氏人,逃亡到匈奴时被老单于看上了,从她刚进匈奴的时候这个光头就跟着她鞍前马后的。这小子亲自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而且一定没有好事。 见哈巴指着一辆囚车,对部众说道 “大单于病重!巫医说了要食用成年的至亲心脏才能痊愈。阏氏本想献出自己的孩子,我们的三王子拜勒。可是大单于不舍得,况且三王子还未成年。为了大单于的健康,只好让先阏氏的四个孩子剖心殉葬。为了表彰这些王子公主的孝顺之心,大单于破格打开自己的陵寝来安葬他的孩子们。我大匈奴的臣民,我们伟大的单于为了能给你们带来更多的福祉,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换来寿命,为大家谋福。来呀,把我们伟大单于的孩子们带上来吧!” 冒顿听完差点晕过去,自己的弟弟妹妹要被挖心殉葬,还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狗屁理由。这时的冒顿血灌瞳仁,没等墨姿拉住他,已经冲向囚车。墨姿墨颠和伊勒得紧随其后,既然冒顿豁出去了,他们也没有退缩的理由。 冒顿抽出弯刀,连砍带劈,囚车周围的卫兵纷纷倒地。冒顿本来就是草原第一勇士,格斗功夫了得,加上在首阳山修习多年,又掌握了中原的武学精华。对付这些普通的匈奴兵,就跟大人打小孩一样。加上草原第一刺客伊勒得和铁塔一样的墨颠,更是如虎添翼。眨眼的功夫,墨顿和伊勒得已经冲到囚车旁边。墨颠迈开大步奋力撞在囚车上,这二百多斤的体重,配合加速度带来的冲力,面前的木质囚车立刻被撞碎了。 墨顿和墨姿疾步上前,把里面的弟弟妹妹救了出来。 大妹今年26岁,嫁给了右贤王的儿子阿不扎布。二妹22岁,她没成年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不像大姐有母亲护着嫁的那么好。母亲去世后,后妈把她随便嫁给了一个匈奴的将军。三妹17岁,从小大姐二姐就出嫁了,大哥又流亡在外,三妹就带着13岁的小弟相依为命。 冒顿他们刚刚把弟弟妹妹护在身后,周围就围满了了匈奴兵。哈巴一看是冒顿,嘴角立刻闪出一丝冷笑。心想,早听说王子要来王庭,如果让他见了老单于就麻烦了。幸好他想出这主意,用小王子和公主们殉葬来引诱冒顿上钩,好找个机会在王庭外面除掉他。他想定主意,大声呵斥道 “大胆的冒顿!你不想活了么?!本来让你出使大秦,你半路逃遁,一逃就是十年!现在还有脸回来!老单于早就说了,等你回来就治你的罪!还不束手就擒!来呀,狼兵上!” 话音未落,哈巴身后冲进来一百多个身强力壮的士兵。这些兵长得并不像匈奴人,更多的像是西域人。这些狼兵身披狼皮,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柄狼牙棒,胸前挂着狼牙做成的项链。这些狼兵嚎叫着把墨顿他们围在当中,一个个眼睛里没有任何人气,反而透着饿狼的暴虐之气。 冒顿在左贤王那就听说,哈巴花重金在西域和大月氏聘用了很多怪才,其中就有狼兵。 这狼兵是从阿拉山脚下的一个部落里招募来的。这部落以狼为祖先供奉,像狼一样生活。他们养着成群的狼,在饲养的狼死后就生吃它们的肉,用它们的皮做衣服,用狼牙狼头做装饰。这部落的人不止吃狼,那些战俘和死去的本部落的人他们也会生吃掉。他们坚信死者的勇敢和智慧将会通过他们的肉体传递给自己。这些狼兵的力量和耐力极好,加上都来自一个地方,配合十分到位,所以战斗力极强。最经典的战例是当年大月氏三千人攻打这个部落,结果被二百狼兵打得狼狈逃窜。 冒顿知道这些家伙的厉害,握紧了弯刀,手心里都是汗。他示意伊勒得和墨颠保护好弟弟妹妹和墨姿,自己走到哈巴近前。 “哈巴,我的事情先放一边。你先给我讲清楚,为什么要王子公主殉葬。自我大匈奴创建那一天,就没听说过用王子公主殉葬的。他们都是大单于的子嗣,要传承我们大匈奴王室的血脉的,都去殉葬了,还怎么让我们单于子孙旺盛?” 哈巴哼了一声 “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是巫医告诉大单于这样做的。再说,他们殉葬了,不是还有您和小王子传宗接代么?” 这哈巴就是故意要在所有单于王庭部众面前给冒顿下马威,要当众说得冒顿理屈词穷,这样就能获得人心的支持,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干掉冒顿了。再怎么说,冒顿也是长子,不能随便杀了。哈巴很是相信自己的诡辩能力,现在他手里有兵,又围住了冒顿,只要再辩过冒顿这张笨嘴就行了。 “那为什么不让三王子也去殉葬?” “哦?你没听见么?老单于最疼爱三王子,不想绝后。正好,现在你回来了,你也一起殉葬吧。用你们的心来治好老单于的病。” “扯淡!什么混账治病的方法!用人心怎么能治好老单于的病!” “哦!那你是怀疑咱们匈奴的老单于了!大胆的冒顿,没想到你逃脱多年,居然连咱们匈奴的单于都敢污蔑。各位大匈奴的臣民!这冒顿居然违背单于的旨意,也就是要违背伟大的苍天的旨意!你们答应么?” 哈巴面向众人,大声的呼喊。这些匈奴部众一听冒顿敢违背老单于,大气都不敢出,一言不发齐刷刷看着冒顿。 第四十八章 辩论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冒顿这下没办法了,自己的父亲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单于让怎么做,臣下就必须要怎么做,任何匈奴人不得违反。不过匈奴人的性格直来直去,如果话说得有道理,匈奴部众也会支持同情他的。冒顿大声疾呼 “各位部众!你们谁听到了大单于亲口说要王子公主们殉葬的!?” 下面鸦雀无声,无一人答话。 “冒顿,你放肆!大单于亲口和我说的!怎么会有错!” 冒顿冷冷一笑 “只有你听见了?你是大单于的哪个王爷么?你是大单于的哪个贴身侍卫么?你是大单于的智囊么?你只是阏氏的随从而已!单于怎么可能只和一个阏氏的随从讲这么重要的话!再说,你是个月氏人,怎么可能是我大匈奴单于的近臣!所以,我们不信!” 底下的人听冒顿这么说,都纷纷交头接耳,觉得冒顿说的有道理。冒顿接着说 “我未返回草原之前就听说,你这个混账月氏降卒给我们阏氏出了不少馊主意,搞得匈奴国力大减,民不聊生,连年战败。你还有脸在这指手划脚!就算单于真的要让子女殉葬,也是你这个王八蛋糊弄的,然后又来欺骗我们的部众!我看,最先除掉的就是你!” “大胆!冒顿!不要以为你是大王子我就不敢动你!你从秦国潜逃去了首阳山,没有完成匈奴使命,你怎么解释!” 这下冒顿倒轻松了,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首阳山?莫非你一直派人监视我?” 冒顿问完哈巴,转脸对匈奴部众说 “各位,我在首阳山修习之时,就有哈巴派来的杀我的刺客,还有两千匈奴骑兵也来袭击首阳山。各位请看,这就是草原第一刺客,花剌!” 冒顿说完一指身边的伊勒得。匈奴部众都上下打量着这草原第一刺客,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不过,花剌现在已经悔改,成为了我的侍卫长。他现在的名字是伊勒得,也就是我的弯刀的意思。” 众人一片哗然,堂堂第一刺客都被冒顿收服了,可见冒顿手段了得。伊勒得站出来,右手捂着胸口向大家施了个礼。 “众位,我就是伊勒得,原来的花剌。大王子的胸怀、人品、能力让我无比佩服。所以我成了王子的弯刀,为他劈开任何当在他面前的障碍。我和祁连山六匪都是被哈巴派去刺杀王子的,现在我们七个人都已经成为了王子的侍卫。我对着永恒的苍天发誓,的的确确有两千匈奴骑兵追杀过冒顿王子。带头的将军也被我们捉到了。” 说完,伊勒得一挥手,墨颠把一个大袋子丢了过来。伊勒得打开袋子,里面正是那个被捉住的匈奴将军。这人被绑得像个粽子一样,嘴里塞着墨颠的袜子。匈奴部众一看,果然是阏氏卫队的卫队长马思祁汉,顿时一片哗然! 阏氏的卫队长居然带着两千匈奴人去杀匈奴自己的王子,这真是千古奇闻! 人群中开始出现愤愤不平的声音,甚至有些直爽的匈奴人开始咒骂阏氏和哈巴。这些年,一直是阏氏在掌权,匈奴人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大伙都盼着救星的到来。大家都知道巴哈才是那个在阏氏背后出谋划策的人,只是碍于哈巴的淫威,大家敢怒不敢言。 这些年哈巴一直在到处散播冒顿的谣言,说他叛国,勾结秦人,斩杀同胞。所以大伙对大王子一直持有偏见。现在冒顿铁证在手,哈巴是根本抵赖不了了。 匈奴民众的愤怒被点燃了,他们想想自己悲苦的生活,又想想面前历尽艰辛的王子,还有居然要殉葬的王子公主,大家群情激昂。很多匈奴人都拿出了弓箭和马刀,局面随时会失控。 巴哈不愧是智囊,他此时大喊了一声,然后呵斥墨顿 “混账!你这些鬼话怎么能骗得了匈奴百姓!就算不需要给大单于殉葬,这些王子公主也该死。” 他这几句话真是语惊四座,这杀人的幕后主使居然如此强词夺理。难道杀人还有理了?大家听哈巴怎么讲 “前年小公主和小王子向河里撒尿,惹怒了苍天。草原上因此连续下了三十天的暴雪,我们的很多牛羊都被冻死,很多人因为这场雪灾饿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当时撒满就说要肇事者流尽身上的血才能让苍天息怒。大单于爱子爱女心切才没有从重处罚,只是没收了他们的土地牛羊。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死?” 匈奴部众鸦雀无声,前年确有此事。 “前几个月,右贤王刚刚被大月氏打败,是不是有这回事?那右贤王的骑兵统帅就是他的长子阿布扎布,而先锋就是二公主的男人桑热汗。就是这个阿布扎布和桑热汗贻误了战机,才让右贤王的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让我们损失无数人口牲畜。更可恨的是,咱们匈奴人祭天神用的金人也被月氏人抢走了。恰巧,在和月氏开战前,单于让二王子和小公主带着金人巡视右贤王部,月氏人趁机夺走了我们祭天的圣物。二王子和公主保护圣物不利,是不是该死?按照匈奴的惯例,战败的将领就要全家诛杀,那么阿布扎布和大公主,桑热汗和二公主该不该死?这些事难道是我编的么?大家评个理吧!” 哈巴一甩手,背过脸去。冒顿转头看着三个妹妹和弟弟,四个人点点头又低下头。看来哈巴说的都是真的,这是冒顿他们没想到的。让哈巴这么一说,匈奴部众也都不说话了。哈巴见优势回到自己这边,接着道 “大单于不希望公主王子们因为负罪而死,又不能违背匈奴的规矩。出于保护他们这些罪人的名誉,才想出为单于的健康而殉葬的办法。至少让他们死的光荣,让后人敬仰他们的孝顺。真是用心良苦啊,你们这些人怎么能够理解啊,反而污蔑我们伟大的单于。冒顿,你还不知罪么?” 这下冒顿真是无言以对了。哈巴说的的确在理,按照匈奴惯例,他这些弟弟妹妹和妹夫们真的是死定了。自己如果再强行救人,那就是有悖祖宗的事了。那样的话,不止自己会身陷囹圄,也会失去民心。 哈巴见状,命令手下狼兵,把王子公主又抢了过去,装进了另一辆囚车。冒顿他们自知理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重回魔掌。 “冒顿!这下咱们说说你的事吧。本来你没有完成出使秦国的使命,但大单于听说你带领左贤王击退东胡大军,决定功过相抵,不再追究了。另外,大单于他听说你回来,非常想念,本来要委你重任。但是你身为长子,就要为大匈奴效力,于是大单于给你一个解救王子公主们的机会。按照匈奴的规矩,立大功者可救亲人一命。如果你能不用一兵一卒将金人从月氏取回,你的弟弟妹妹,还有阿布扎布和桑热汗就算是得救了。大家说说,大单于是不是既仁慈、又公正无私!?” 哈巴高举双臂,朝着单于大帐的方向鞠了一躬。 话已至此,当着匈奴民众的面,冒顿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一个是为了亲情,一个是为了匈奴的圣物,他只能答应哈巴。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冒顿遵从大单于的指示就是了。现在我就去大月氏,不过我去的期间,你们绝不能动我的亲人一根汗毛。” 哈巴见冒顿同意,得意一笑 “冒顿,咱们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要是一去不回,或者去个十年八年的,我们还一直等着你么?大单于说只能给你一个月,一个月拿不到金人,我也只能让他们殉葬了。另外,你要是拿不回金人,就是没有完成大单于的使命,一样要治你的罪。” 冒顿一听就急了 “哈巴,你这不是成心找茬吗?大月氏的都城里匈奴王庭至少要走二十天,往返就要一个多月,更不要说想办法取回金人了。你这不是摆明要他们的命吗?” 冒顿说完一指弟弟妹妹们。哈巴并没搭理他,指挥着狼兵将三个公主和小王子带走了,扭头甩出来一句话 “等你拿回金人再来王庭找我吧。大单于已经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 冒顿看着渐渐远去的弟弟妹妹心如刀割一样。墨姿走过来,温情地拉着冒顿的手,默默的没有讲一句话。她看着面前这个伟岸的男人,仿佛能触摸到他焦急无奈的内心。 只能眼看着亲人落入魔掌,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用不出来,这种无可奈何到发狂的心情墨姿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冒顿这里感知到了。她知道冒顿是胸怀天下的男人。 匈奴的复兴,亲人的安危,自己的前程,一切的重担都压在这个匈奴英雄身上。有苦也要忍着,再累也要受着,这份煎熬很多时候让冒顿活着比死还累。 墨姿唯一能做的就是源源不断的给他温情,无时无刻的给他减压。没有抱怨,只给他的男人理解和支持。其实,墨姿要担负的并不比冒顿少,反而更多。冒顿要扛起整个匈奴的命运,而她肩上扛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压力。 冒顿紧紧攥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带着大家离开东山,到了自己年轻时候住过的忽伦寨。这忽伦寨之前是冒顿的封地,所以那里都是属于冒顿的部众。匈奴人对部落首领很是忠诚,有很强的归属感和认同感。 这些年冒顿不在,忽伦寨就没有了蔽护,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兴旺。当年冒顿在时,忽伦寨称得上是匈奴第一勇猛富庶的部落。现在,许多部众都被三王子、阏氏、甚至是哈巴抢走了。寨里许多人也为了躲避迫害纷纷迁徙,剩下的都是对冒顿依旧衷心耿耿的部众。 大家的日子异常艰苦,总是分不到水草丰美的牧场,连年的征兵掏空了部落里的精壮男子,剩下的都是些面黄肌瘦的老幼妇孺。即便这样,大伙见冒顿终于回了自己的领地,都纷纷倾尽全力,为王子准备饭食和住所。 冒顿很是感激,为了弟弟妹妹,为了这些忠于自己的部众,为了墨姿,为了重振大匈奴的辉煌,他要不惜自己的一切。 连日赶路实在是太困乏了,终于到了能完全放心的地方,大家草草吃了一些手抓羊羔肉,纷纷倒头便睡。 等到第二日红日东升,冒顿带着大伙离开了忽伦寨,临行前他把从东胡人那缴获剩下的所有东西留给了忽伦寨的部众们。 按着事先的约定,伊勒得打了信号。墨达、柳岸和六侍卫在乌其那河上游与冒顿他们会合在一起。昨天殉葬那一幕墨达站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大哥肯定会如约去大月氏取金人的。昨晚墨达一夜没睡,和柳岸一起跟着哈巴,悄悄潜入了他的营寨。 第四十九章 潜入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哈巴昨天带着狼兵把三个公主和二王子押回了自己的驻地。他的驻地是一个木头围墙做的寨子。这寨子很大,寨子中心有一个几米高的小土包。墨达和柳岸翻过寨墙,见哈巴让狼兵押着人质朝寨子北面走去,他自己则上了中间的小土包。 墨达和柳岸商议 “我们最好摸清楚王子和公主们被扣押在哪。柳岸,你继续跟着哈巴,看看从这秃子身上能有什么发现。让糊涂跟着你,有什么事让它寻着我的味道来找我。我跟着狼兵,看看能不能伺机把大哥的兄弟姐妹救出来。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天亮时在乌其那河上游约定好的地方见。” 柳岸点头,两人分头行动。 墨达嘱咐马虎在寨子西边的树林里等他们,听到他的呼哨就赶快来接应。墨达蹑手蹑脚跟着狼兵来到寨子北侧的一处牢房。这牢房的围墙是用黄泥和着干草堆起来的,牢房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角落各有一个木头搭起来的哨位,牢房门口由狼兵把守着。 墨达数了数,牢房周围有好足有几百狼兵。如果强攻,只怕到不了门口就会被击毙。如果用动魄香,风向又不对。墨达围着牢房转了一圈,绞尽了脑汁也没有个办法,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想干脆趁黑夜和柳岸会合,看看她那边会不会有什么进展。于是弯着身子,慢慢摸到了土堆旁边,可是夜里漆黑一片,到哪里去找柳岸。就在墨达一筹莫展的时候,糊涂忽然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它蹦到墨达手里,用小爪子指了指中间大帐的方向。 墨达明白,这是糊涂要带自己去找柳岸。在糊涂的指引下,墨达绕过几层卫兵,悄悄摸到土丘上的大帐旁。这大帐正门朝南,周围并没有卫兵把守,帐篷里面并没有太多光亮,只是有细微的烛火摇曳。 墨达感到奇怪,中间这大帐按说应该是哈巴的住所,刚刚明明看见他朝着这方向走了,莫非没有回屋睡觉?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呢?墨达也没有看见柳岸的身影。他疑惑地看了一眼糊涂,糊涂也挠着小脑袋,刚刚柳岸就是在这个位置让它来找墨达的呀?怎么,这么一会儿不见了? 墨达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莫非柳岸被发现了?如果被发现也应该有人在这等着抓他呀?墨达稳了稳心神,心想反正被发现也是个死,不如胆子大些。他用短刀在帐篷上划了一个小口,朝里面窥探。 借着微弱的烛光,墨达发现这帐篷里放着一张胡床,地上铺满了白羊皮做成地毯,胡床周围尽是琳琅满目的珍宝。这帐篷里并没有人,墨达仔细观察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他索性一闪身进了帐篷。 墨达小心翼翼的踩在羊皮地毯上,环视着大帐里的一切。让墨达有些毛骨悚然的是,这里面出奇的安静,完全没有人气。月光透过大帐的门射到屋里的白色地毯上,反射着蓝白色幽暗的光泽。 墨达再一次检视大帐里的一切。糊涂肯定不会带错路的,柳岸刚才一定是在这大帐外面。他灵机一动,掏出糊涂,让它搜索柳岸的味道。糊涂有着遗传自狐狸的灵敏嗅觉,小鼻子一抽一抽地开始嗅着大帐里的每个角落。当它游走到胡床下面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转身看着墨达,示意他柳岸地味道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墨达仔细打量着这个胡床。这床是由黄杨木制成的,虽然做工不是很考究,但是床上的配饰豪华无比。墨达用手按了按床上的被褥,当真是柔软无比。他掀开盖在床上的被褥,再弯下腰看了看床下面,发现这胡床没有床腿,四面全是挡板。 墨达想这床一定有问题,普通的胡床都是有床腿的,床下面应该是空空的。他用手轻轻敲了敲床板,果然是空心的。四处一搜索,发现床头和床板连接的地方有一个把手。 墨达抓住把手,心里面砰砰直跳。不知道这一拉开里面会有什么东西。他屏住呼吸,缓缓拉开了床板,一阵香粉味十足的暖风从厚重床板那一侧扑面而来。 墨达一闻到这味道,顿觉血脉上涌,一股热流离开始在他身体里乱窜。他晃了晃头,用力把床板完全拉开,定睛往里面看。 原来床板下面赫然出现了一个洞口。那阵香风就是从这洞口里散出来的。墨达拿着一盏油灯照了照洞里,发现这洞里有梯子,直通往地下。 墨达深吸了一口气,进了洞口,一级一级的顺着台阶向下走。这大帐建在土丘上,现在他走的正是通往土丘里的一条路。这些台阶上都覆盖着柔软的羊皮毛毯,踩在上面软呼呼的像是要飘起来。 越往里走香气越重,墨达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的好暧昧。等到了最下面,是一条十几米的通道。在通道的尽头有一丝丝光亮,不时有人影微微晃动。墨达悄悄拽出弯刀,蹑手蹑脚走过去。到了转弯的地方,先用弯刀探出去,利用刀身的反光看着拐弯处的情况。 一个背影忽然就跃上了刀身上。 由于光线弱,墨达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柳岸。柳岸的头对着一扇门,这门上有些透气的小孔,那些微弱的光线就是从这些洞里透出来的。柳岸就趴在小孔往里窥视,好像还在一边微微颤动。 墨达这才送了口气,朝着柳岸走过来。渐渐的,他听到从门后面传来男女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声音。离得越近,这声音越大。里面传出的淫词**十分激烈、清晰。 女的叫声近乎颠狂,一边放声娇喘,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都要被男的搞的魂飞魄散的样子。 听得出男人一边剧烈的抽动,一面对女人说着些淫词**。门后面不时传来身体猛烈撞击发出的有节律的声音,看来这对男女正进行在向顶峰冲刺的阶段。 墨达想这里面怎么会有男女欢爱呢?莫非里面的是哈巴和他老婆?那柳岸又怎么看得这么入神?莫非这丫头没见过这场面,被好奇心迷住了? 他走近柳岸的时候,她居然专注得没有发现墨达。见柳岸双颊绯红,两片嘴唇因为血流速度加快变得红通通的。朱唇轻启,嘴里不断的喘着气,仿佛每一口吐出来的气,都让自己极速跳动的心脏得到一丝丝舒缓。 在门后透出来的光线照射下,柳岸的眼睛里滚动着潺潺的春水。本来英姿飒爽的一对眼睛,此刻变成了一对媚眼妙目。柳岸眼睛微闭,喷张的血脉让柳岸的眼睛形成了一条优美诱人的曲线,每一根睫毛仿佛都张开了在等待着什么。透过迷离的眼神,柳岸的瞳孔里闪烁的尽是屋里那对男女云雨翻飞的画面。 本来柳岸的衣服领口就低,虽然光线不强,但墨达看得见柳岸的一对丰满的酥胸随着喘气的节奏上下起伏,呼之欲出。黄豆大小的汗滴顺着细长的脖子一直滑落到柔嫩的双乳上,最后被紧紧裹住双乳的衣领拦住。 墨达的目光也像汗滴一样细细扫瞄着柳岸的身子,当快要扫描到双峰顶端的时候,突然被紧绷的领口截住了,心里有些失望。 当目光继续向下扫描,掠过纤细的腰身,墨达看到柳岸右手居然深深埋在自己双腿间的衣服里。伴随着屋里男女的动作和她自己的喘息,白藕一样的手臂也在急促地颤动。虽然手臂的尽头被拉松的裤子挡住了,但通过手的位置,墨达知道柳岸正在抚慰自己敏感的花蕾。 这柳岸的手臂抽动的速率越来越快,喘气也伴随着越来越急促。嘴唇伴着越来越迷离的眼神不断地颤动。 最后,柳岸身子猛地一震,整个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抽搐了一会,全身猛然一紧。然后整个人慢慢瘫软下来。柳岸双眼紧闭,嘴里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墨达还从没有这样打量过这位朝夕相伴的姑娘,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充满欲望的环境里,耳边还伴着肉体剧烈摩擦碰撞的声音。 柳岸刚刚从忘我的快慰中缓过来,忽然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吓得她猛然一惊,差点喊出声来。墨达一把捂住柳岸的嘴,另只手放到自己嘴上,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姿势。 其实墨达此时也已经是血脉喷张了,他双腿间支起的高高的帐篷已经出卖了他。两个人的脸迅速红了,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当下的场景。 柳岸背过身去,赶紧整理自己的衣服。她既害羞也觉得纳闷,自己明明在监视屋里的哈巴,怎么居然陪着那对狗男女作出了这种事。关键是还让墨达撞见了,虽然是自己深爱的男人,但女孩子的羞涩,还是让她无法平抚心跳。 心想,这个墨达也是,不知道他来了多久,都看见了什么。以后自己还怎么在墨达面前存在啊!柳岸低下头,恨不得赶紧逃跑。可是公主的傲气让她嘴上不能显出慌乱,柳岸悄声说 “你个混蛋,不是去救大哥的弟弟妹妹们么?怎么跑这儿来了,你那边怎么样?” 墨达也不好意思看柳岸,说道 “那边根本不行,守卫太严了,无从下手。这里面是谁?” 柳岸说 “你自己不会看呐。那个光头就是哈巴,女的就是冒顿大哥的后妈,当今的匈奴阏氏。” 第五十章 阏氏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这真是丑闻,匈奴阏氏居然和自己的侍卫偷欢! 墨达这才透过门上的小孔往里看,眼前的场景让他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门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暗室,四周没有窗子。之所以在门上打着小孔,就是为了透气。暗室内灯火通明,烛火的光线反射在满屋子琳琅满目的珍宝上,散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彩。这屋子中间有一张巨大的胡床,床外面罩着白色狐狸皮制作的罩子。在白狐皮上面有一对一丝不挂的男女。 男的躺在床上,身体呈大字形。女的骑在男人的身上,正在疯狂地摇着硕臀。这女人头高高昂起,一对**随着身体剧烈的晃动,在胸前疯狂的摇晃。这女人长得一副西域人的样子,满头的长发披散在双肩上。由于被哈巴折腾的时间太长,头发已经凌乱不堪,脸上的表情写满了狂放。 听大哥说,这阏氏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看皮肤细腻和双峰的紧实程度,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阏氏嘴里不断的喊着****,淫荡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暗室中。 听她喊出来的都已经不是正常人发出的声音了,而是从心底里发出的嚎叫声。女人疯狂了十几分钟,身子连续的抽搐起来,估计是刺激到了顶点。哈巴不依不饶,连续让女人来了十几次才放过她。女人彻底瘫软下来,像面条一样滑倒在哈巴身上。两个人胸口一起一伏得喘着粗气。 过了一会儿,阏氏双臂环抱住哈巴的脖子,说道 “你真是太要命了。刚刚就你坏,连着让我飞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些日子天天被你弄得都下不了床。那个死老头估计是快不行了,你索性就住进我的大帐吧。” 哈巴双手捧着阏氏一对**,把头埋在里面一顿侵袭。抬起头说 “都这么多年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的?老东西的药还得再吃上一些日子。正好冒顿回来了,咱们得把他也算计进去。今天我已经让他去大月氏取金人,一个月的时间,就是飞也赶不回来。到时候咱们名正言顺干掉他和那些继承人们,这样咱们儿子就是匈奴大单于了,大月氏一统草原的梦想就快实现了。” 阏氏推开哈巴的秃头,狠狠地说 “还要一个月?我已经伺候那老东西十几年了,整日只能和你在这坟包一样的暗室里相会。要爽还得等机会,一个月才能见几次面。你这东西真够狠心的,就不怕我爱上老单于,一脚把你蹬了?” 哈巴一脸坏笑 “你舍得我这胯间的东西就行。” 说完,一把按倒阏氏。用手在花蕾上又是一阵狂摸,弄的阏氏浪叫不止。门外的墨达和柳岸这时已经看得是满头大汗了。哈巴一会儿停了手,说到 “宝贝儿。说真的,这次如果成功铲除冒顿,我们就能用最后一剂药要了老东西的命,那时候匈奴就是我大月氏的了。我这个月氏王子也能凭着这天大的功劳名正言顺即位月氏王了!我的宝贝,到时候你就是我的王妃。到什么时候我也离不开你这风骚的身子。” 墨达想,原来这个哈巴是月氏王子,这孙子原来和阏氏一起上演无间道啊。那大哥去月氏取金人的消息肯定是走漏了,岂不是有去无回。听他们的话,等大哥死了,老单于也会被毒死,由一个纯种的月氏人做匈奴王。这不费一兵一卒的阴谋倒真是个亡国灭种的绝妙办法。 “要想到咱们月氏国只有两条路。从匈奴王庭向南过休密河,然后沿着休密河向西。要不然就要横穿一千多里的大沙漠。我准备让格石先回月氏送信,估计能赶在冒顿过休密河前把信送给休密翎侯,他那守河的两万骑兵抓个冒顿不成问题。如果他横渡沙漠.......哼哼,就是带着二百只骆驼都走不出去。更何况咱们抢来的那金人已经........” 哈巴刚刚说到这,突然从墨达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岸和墨达抽出弯刀,身子贴在墙上,屏息凝神望着来时的方向。这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逼近通道拐弯的地方了。脚步声打断了哈巴的话,就听他在门里大声问道 “是格石吧?” 那脚步听了下来,并没搭话,只是啊啊啊的发出一阵闷闷的声音,听得出是个哑巴。冒顿听见声音,说 “你到门口,我有东西给你。” 接着传来哈巴下床的声音。前面有哈巴,后面有哑巴。等门一开,墨达他们两个即刻就会被发现。 墨达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跳到拐角处,那个哑巴正好拐过来。墨达右手一捂这人的嘴,左手提刀在脖子上一抹。随着利刃划开皮肉的那一刹那,鲜血喷涌而出,溅得墨达满身都是血。 这哑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瘫到地上了。弯刀划破了气管,只见血浆冲出刀口,不断喷溅出来,墨达担心血溅到地上,用袖子捂住刀口。 墨达把哑巴平放到地上,这人抽动了一会儿才不动了。墨达这才把手松开,朝着柳岸一使眼色,两个人快步摸到门旁边,一左一右手持弯刀守住门口。只等哈巴一出来就一刀结果了他。 不料,哈巴只是走到门口,懒洋洋的说 “你去一趟休密翎侯那,把这信筒给他。他要是不相信你的来历,就把我的王子印符觉给他看。牛皮上面是西域地形图,这些年我花重金绘制的,你也一并带回去给翎侯。我还有事,你走吧。记得回来的时候把冒顿的头也带回来,直接去龙城与我们会合。” 说完,从拉开门上的一个小铁片,把东西递了出来。墨达赶紧接住,学着哑巴啊啊了几声。哈巴并没起疑心,转身继续抱着阏氏啃了起来。 墨达知道此地不能久留,用手示意柳岸一起将这哑巴抬出去。两个人好不容易把哑巴的尸体抬到地洞口。墨达悄声说 “柳岸,你去上面找一块布之类东西,我们的把这哑巴带走。不裹起来血会滴在地上。这屋里都是白羊毛,是在太显眼了。” 柳岸应了一声,四下寻了一番,最后在床上撤了一套被子。心想,反正这对狗男女每次在暗室里约会,这张床就是个摆设,少床被子应该没事。柳岸拽过来被子,和墨达一起把哑巴裹了起来。 两个人顺着原来的路线出了哈巴德寨子,到了旁边的一片树林里才停住,两个人长长出了口气。墨达打开被子,仔细看了看哑巴。见这哑巴戴着西域人常用的防风面罩,一身匈奴贵族仆人的打扮。墨达从上到下给这个格石扒了个精光,把外衣套在了自己身上。匈奴贵族仆人的衣服都十分宽大,正好把墨达套在里面。墨达穿好衣服,朝着柳岸“啊啊”叫了几声。把面罩扒下来问 “怎么样?像不像月氏王子的侍卫?” 柳岸大概明白了墨达的用意,他是想装成格石。柳岸点点头,她一直都知道墨达机灵得很,满脑子都是鬼主意。只是回想起自己偷看哈巴和阏氏的时候居然情不自禁的自慰起来,而且让墨达发现了,脸上又迅速红了起来。 墨达似乎看出了柳岸的心思,一脸正经地问道 “我看这暗室一定有问题。你没闻到一股子香味么?我已闻到就觉得晕乎乎的。你呢?是不是一进去就晕了?” 没等柳岸答话,墨达就又开始解释 “我想一定是暗室里用了和动魄香差不多的东西,能让人迷情。而且,特别是女人。你看阏氏刚刚放荡的样子,哪像个女人,简直是母狼。那叫声也像是个母兽吼出来的。哈巴一定是利用这东西牢牢勾引住阏氏。哪天我得了这个东西,研究研究准能赚大钱。” 柳岸心里明白,这是墨达在为自己找借口。不过说来也怪,她当时闻到这香味,的的确确不由自主的就全身发热,想要男人狠狠填满自己的空虚。多亏墨达打断了她,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柳岸不敢想了,自己的窘态彻底被墨达看透。她倒是希望能有个东西让男人迷情,她就可以搞定墨达了。 两个人挖了个坑,把哑巴埋了,赶紧上了马虎跑到了和冒顿约好的地点会合。见了大哥,墨达把哈巴与阏氏多年的潜伏和他们的灭国计划一五一十说了。冒顿听完眼睛都眼瞪裂了。堂堂大匈奴这么多年被两个月氏奸细搞得乌烟瘴气,现在还要让人家不费吹灰之力灭了种。如果哈巴的计划得逞,那真的全都完了。幸亏墨达机灵,和柳岸探到了这个消息。 柳岸说 “王子,我看您就没有必要去月氏取金人了。就算我们已经杀了格石,您渡河拿金人的消息传不到月氏,时间也不够了。从这儿出发,我们就是不吃不喝三十天也赶不回来。干脆我们再回一趟暗室,杀了这对狗男女,然后向大家说明一切。” 冒顿说 “傻妹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匈奴阏氏的地位。单于不在,阏氏可以代理处理匈奴所有事务。只有你们两个知道他们的阴谋并不能证明什么,再说你们还是我的人。还得要确切的证据在手才行。我看这事还是要请墨良先生来商议。伊勒得,你快去找墨良和墨涵。” 伊勒得领命去了。墨达沉思了一会儿,打量了一下自己从秃子那里拿来的衣服,计上心头 “大哥,我有一个想法,就是有些冒险,不知道大哥同不同意。哈巴这次让您去月氏就是想您有去无回。如果您不去,这混蛋没准狗急跳墙。要是他来硬的,我们还真是没什么办法对付。不如您真的去月氏取金人。” 第五十一章 决定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姿急了 “兄弟,你明明知道大哥去了就是个死。这是什么馊主意。” 墨达赶忙解释 “三姐,你先别急。送信的格石已经让我宰了,你看我这身衣服就是这哑巴的。信还在我手里,还有哈巴的王子印符。” 说完,墨达拿出信和印符。墨姿接过信,读了起来 “休密翎侯,接信后速派麾下两万骑兵在休密河布防。我已假传匈奴单于之命,让匈奴王子冒顿去国都取金人。请一定乘机杀之,并让格石带冒顿的首级返回匈奴王庭。格石手上有我的王子印符,见印即刻行动。勿要放过冒顿,斩草除根。” 冒顿倒吸了口凉气 “这秃头好狠。墨达,过了休密河就是月氏境内。看来我们只能潜入了。只是一路要绕过众多防卫森严的关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月氏国都蓝氏城。” 墨姿劝到 “顿哥,那你更别去了。去了也不能按时完成,反而让自己陷入危险。墨达这主意不行,咱们还是听柳岸的,杀了哈巴和阏氏,然后想办法证明他们的罪行吧。” 冒顿摇摇头 “这信里没有提到哈巴的名字,只说格石。这格石我都没听说过,谁知道他是哪来的。要是不能证明,我们就犯了诬告阏氏的大罪,那咱们的命就都不保了。更何况,父王和弟弟妹妹们的命也握在他们手心里。我不去,他们就完了。” 墨姿还想再说,冒顿一把抱住她,抚摸着墨姿乌黑的长发 “墨姿,我明白你关心我的安危。可我是匈奴长子,我的命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父王给的,更是大匈奴的。让我苟活下来,还不如英雄地死掉。” 墨姿不在讲话,紧紧抱住冒顿,眼睛里全是泪水。冒顿用左臂拦着墨姿,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示意墨达接着讲。 “大哥,我只是说让您去,但是不见得非要过河。” “哦?难道要我横穿沙漠?” “不,大哥,您还是去休密河。但就在河北岸徘徊,不要过河。您只要大张旗鼓的准备渡河,让休密翎侯的眼睛一直盯着你就行。” “兄弟,你别绕弯子了。快些说。” “好。大哥你牢牢吸引住休密侯,让他把注意力全放在休密河。我走沙漠的方向,去蓝氏城替您拿回金人。” 在场的人都惊了,特别是柳岸和冒顿。 “兄弟。你的心意大哥明白。可是这太困难了,大哥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我们匈奴人把这大沙漠叫噬魂地,从右贤王部西边一直到蓝氏城足有几千里。还没有听说哪个人活着走回来的,更不要说横穿沙漠了。十几年前匈奴组织过一次横跨沙漠的偷袭,结果经验丰富的三千骑兵也葬身沙地,连根骨头都没运回来。你来自中原,怎么能对付得了。这是十死十生的事,我不能让你去。” 墨达见大哥这样关心自己的安危,很是感动。 “大哥,你还有别的选择么?如果不走沙漠,一个月根本赶不回来。我在家乡参加过户外沙漠穿越,横穿过腾格里沙漠,而且我有两年多的户外经验。再说,我有哈巴给的西域地形图,这图绘制的极其详细。大哥,您是大匈奴的未来,以后还要一统草原,所以这险您不能冒。如果大哥信我,就交给我,我一定把金人给您带回来。” 墨达说完,目光坚毅看着冒顿。冒顿看着眼前的兄弟,一股豪情和感激涌上心头。他知道墨达说的有道理,也知道墨达的决心和能力。他没有再推脱什么,点点头。 “墨达,大哥什么都不说了。等你回来,我把大月氏封给你。” “大哥,我.......” 墨达刚要说话,冒顿用话拦住他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富贵。兄弟之间何必多言,我是要把匈奴的西部都交给你。我们共创天下!只有我最信任的人才能交付疆土。墨达,匈奴就是我的命。金人是我们祭拜祖先的圣物,我把重任托付给你。需要我做什么配合你,只管说。” 墨达知道大哥不喜欢客套,草原汉子直来直去。他的真心冒顿自然不会拒绝,这就是草原人的直爽。墨达接着把自己的想法和冒顿说了 “大哥,光靠我们这些人不能成什么事。匈奴王庭已经被哈巴控制了,王庭的十万骑兵都听他调遣。实力才是道义的保证,我看您就不要固执了。要想不让匈奴人流血,就要从气势上和实力上吓住对手,不然就得刀兵相见。只有有了必胜的把握,哈巴才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们要运用算定战。所谓算定,就是要.......” 墨达把墨车给的兵书里东西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现在正好用其中的算定战对付这局面。他把自己对算定战的理解一一说了,冒顿不住点头。 “大哥,左贤王那有三万人。你可以送信给墨笛、墨横,让他们领着左贤王秘密屯兵在王庭边上。右贤王自从战败,元气大伤。儿子和先锋大将被哈巴囚禁,估计他也满心怨恨。您让侍卫去找墨良,让他想想办法,说服右贤王起兵救子。这样,我们就有了外援。您以前的部众可以作为内应。再加上这么多年,哈巴搞得匈奴民不聊生,部众早就不满。我们如果能趁机获得王庭部众支持,就不愁他哈巴不败。唯一担心的是老单于和王子公主们还在他们手里,咱们得寻个法子解救他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金人拿回来,堵住哈巴的嘴,为您赢得民众更多的尊重和敬仰。时间不多了,我这就出发。” 墨达又看了看墨颠,说到 “我说墨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呀?这沙漠里可有好吃的。” 墨颠一听有吃的,赶紧狂点头 “沙漠里有什么?” “费什么话,走就是了。保证香死你。”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大哥,我就不陪你了啊!我跟墨达到沙漠找吃的去了。” 冒顿心里好笑,这沙漠里有什么好吃的,墨达真是乱忽悠。 墨达告别大家,带着柳岸和墨颠走了。冒顿和大伙看着墨达远去,心中波涛翻滚,这份兄弟轻易恐怕是匈奴人之间也很难做到的。 冒顿带着大伙按着墨达的意思向休密河进发,让色勒莫去左贤王部,吉达去那思克部落找墨良和墨涵。 柳岸虽然很是佩服墨达的义气和勇气,但是横穿从没有人走出来的沙漠还是心里没底。由于一夜没睡,墨达没功夫多想其他的事,找了个帐篷三个人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墨达就和墨颠出去了,昨天晚上商量好今天要买沙漠穿行需要的东西。柳岸负责买上一群骆驼,一路上运输全靠这些沙漠之舟了。柳岸凭着在草原多年与畜生接触的经验,很顺利就买到了王庭集市上最好的十匹骆驼。可是墨达、墨颠去了一整个上午都没回来。正在柳岸着急的时候,见墨颠庞大的身躯上挂满了东西,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直累得力大无穷的巨汗汗流浃背。往身上一看,有十几口大锅,锅里放着两百个羊皮水袋子,腰上围着好几张大毡布。剩下的都是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把一个大牛皮袋子装得满满的。柳岸赶忙问“墨达呢?”“墨达买牛奶去了。要我架好大锅,生好火等着他回来。”“买牛奶做什么?”“墨达说是我们路上的粮食。”柳岸想,墨达这个糊涂蛋。居然买牛奶当粮食,这一路上来回要一个月。买三个人一个月喝的牛奶要多重啊。真是没有沙漠生存的经验,沙漠里最关键的就是减轻负重。带着这么多牛奶,就是有五十匹骆驼都得累倒了。柳岸问清了墨达买牛奶的地方,赶紧追了过去。到了地方,看见墨达双手抱胸,正站在两个奶贩子旁边,静静听他们说话。这两个人是一对生意伙伴,都是王庭出了名的奶贩子。虽然草原上家家产奶,但还是有些制作马奶酒的贩子把牧民们剩下的牛奶收集起来。两个人正在互相争吵,柳岸跟围观的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两个贩子手里有十斤牛油,由于意见不合,想平分了牛油然后分道扬镳。可是他们手头没有秤,只有一个十斤的装牛油的桶,一个能装3斤的葫芦和一个能装7斤的瓦罐。他们用油桶往两个瓦罐和葫芦里倒来倒去,总是分布均匀,所以吵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出发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对这两个人说“我要是能给你们平分了,那你们可得把手里的牛奶半价卖给我。” 两个人撇撇嘴,高个子的说道“你吹吧,我们两个分了一个时辰了都分不匀,就凭你?” 墨达依旧环抱着双臂,追问“那不一定,我可是有个神通的法子。我如果平分了,你们可愿意牛奶半价?而且运到我的帐篷里。可好?” 矮个的抬头打量了一会墨达,说“好!你要是分不匀,你得花双倍价钱买我们的牛奶。而且就用我们这三个家伙分,一个桶,一个罐,一个葫芦。你敢么?” “一言为定!” 柳岸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墨达真有法子? 她怎么也想不出这三个不同容积的东西怎么平分这十斤牛油。 见墨达一边用三个容器折腾一边解释。 先用葫芦从桶里连装了两次牛油,倒进7斤的瓦罐里。 又把葫芦装满牛油,将瓦罐注满后,葫芦里还剩2斤牛油。 随即将瓦罐里的7斤牛油全部倒入桶里。 这时桶里是8斤牛油。 再将葫芦里省的的2斤油全部倒进瓦罐。 最后用空葫芦在桶里灌满3斤牛油,倒进瓦罐里。 这样,桶里剩下的牛油和瓦罐中装的牛油都正好是5斤! 两个贩子在旁边都看傻了,这墨达居然几分钟就将他们苦思冥想的难题解决了。 兴奋尴尬之余,只好如约把牛奶按最低价卖给了墨达,还赶着牛车把牛奶送到了墨达他们的帐篷。 柳岸很是佩服墨达的只会,其实她哪里知道,这都是在首阳山上修数壤时,祖导修传授给墨达的《黄帝算经》里面的法子而已。 两个人进了帐篷,见墨颠已经支好了十几口大锅。 柳岸皱着眉头问墨达“这么多牛奶,足有几百斤,咱们进沙漠要轻装,你不知道么?” 墨达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在墨颠耳边说了几句。 墨颠转着铜铃一样的眼睛听了一会,点了点头“包在我身上吧!你这法子好!等晚上回来就好了!” 墨达嘱咐了一句“用牛粪当柴烧啊,温度低牛奶不会糊掉。” 说完拉着柳岸又返回集市买衣服去了。 柳岸不知道墨达搞什么名堂,问他又不说,只得摇摇头,开始选些沙漠里要用的衣服。 像防晒用的头巾长袍,适合沙漠徒步穿的宽沿软底毡鞋。 墨达和柳岸逛了一会儿,就一头钻进一家卖西域服饰的帐篷。 柳岸在集市上找了半天也不见墨达的踪影。 突然有人在后面拍她,柳岸一惊。 见这人留着一缕长胡子,低着头,身上穿着一身西域富商的衣服。 手上十个指头都戴着戒指,腰间扎着一条金丝编成的腰带。 “你是?” 柳岸并不认识这人。 这人操着一口西域口音,听他说话舌头根子发硬,满嘴都在打嘟噜。 “啊,美丽的女孩子。你像天山的雪莲一样光彩照人。就连那些最好的西域舞女都赶不上你的身材。你的脸蛋妩媚的好像刚刚开放的花朵,看到你的人都会被你的美貌和气质迷倒。我是来自月氏国的商人,我叫阿里巴杰,月氏的舞女都是我的伙伴。只要你愿意,我一定让你成为大月氏最有名的女人!” 这下给柳岸气坏了。 她堂堂东胡公主,何时受过这等骚扰。 这人的言谈举止,一看就是个倒腾美女的人口贩子。 这等轻浮的坏蛋,是平时柳岸最恨的。 柳岸一下抽出弯刀,架在这人脖子上。 破口大骂“你个靠女人赚钱的王八蛋,像你这种出卖女孩子灵魂和身子的混蛋就该千刀万剐。受死吧!” 说完就要动手。 这人马上抬头求饶“我的好公主,放了小的吧,不敢闹了。” 柳岸一听是熟悉的声音,伸手撩开这西域商人的头巾。 原来是墨达。 “你这家伙,从哪弄来这么长的胡子?怎么这身打扮?” 墨达嘿嘿一笑,解释道“刚刚那个衣服店里什么都有。我就搭配了这身衣服。我想无论在哪都需要商人吧,我装成人口贩子。要是装成其他客商,还得假装带什么货物。我的货就是你。正好把你卖到月氏去。哝,这是你的行头,我的草原第一女神,快快现身吧。” 说完,墨达从背后拿出一件十分性感的舞女裙子。 这裙子是上下分体的,样子十分暴露豪华,一派风尘气息。 柳岸呼扇着眼睛反问道“哦?那我怎么个价钱那?您打算把我卖给哪位大爷啊?” 墨达见柳岸并没生气,索性接着开玩笑“那就要看谁出的价码高了。不过,以我们柳岸的身价,怎么也得拿整个草原来换吧。你可是我的宝贝,卖不出去只能砸在手里了,我就自用吧。” 说完朝柳岸狡狤一笑。 柳岸一听墨达这样说,心里很是满意。 不过嘴上却说“那我可大材小用了,我看怎么也得找个王子国王什么的。留给你呀,还真是贬了我的身价。” 两个人打打闹闹有说有笑地接着买东西,暂时忘记了连日来的辛苦和即将面对的冒险。 等逛到晚上太阳下山,两个人回到了墨颠那儿。 见十几口大锅里原来满满当当的牛奶,此刻已经只剩下奶干了。 墨达看了看,拍拍墨颠的肩膀“行啊,墨颠。你这奶干做的不错啊。往里面加盐了么?” 墨颠一边点头,一边把沾在锅上的奶干刮下来。 放到自己嘴里嚼了起来。 一边嚼一边满脸都是享受的表情“墨达,还是你鬼点子多。这鲜奶熬成奶干的确是又香又浓又有咬劲。完全保留了奶香味,味道还更加浓郁。而且加了盐,这样就不怕沙漠里出汗缺盐了。我下午吃了几块,到现在还精力十足。也难怪,我用一锅奶才熬了这一锅底的奶干,全是精华呀。” 柳岸这才明白墨达买牛奶的用意。 也许现代人觉得这奶干不算什么,但是它的发明时间是在元朝,墨达这一个主意让这种便携美味的食物提前出现了一千多年。 柳岸也拿起一块放在嘴里,真是香味沁人心脾,还有微微的盐味,这咸香交融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柳岸看着墨达,更加觉得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神奇的想法,心里一股喜爱的热流从心里流淌了出来。 墨达让墨颠准备了满满一大袋子奶干,又灌满了所有的睡袋。 三个人把物资都搬到了骆驼上面。 等一切准备停当已经是深夜了。 为了避人耳目,三个人骑上骆驼连夜进了沙漠。 夜里的沙漠是十分寒冷的。 尤其是这片被叫做噬魂地的大沙漠,夜里沙子的温度到了零下十几度,和白天酷热的满地黄沙形成截然相反的状态。 这些骆驼一进沙漠就卧在了地上,借着地气取暖。 这些骆驼紧紧挨在一起,墨达把大毡布拿出来,用胡杨木棍支撑着做了一个矮小的帐篷。 在帐篷每一个凸起的角落都绑上一根坚实的牛皮绳,绳子的另一端拴住一个巨大的铆钉。 墨达把帐篷周围的浮沙弄掉,露出有些潮气的沙子。 最后把铆钉斜着钉进这些牢固的湿沙中,又在除了帐篷门口的方向围着帐篷堆上了沙子。 这样帐篷就算是十分固定了。 柳岸不禁深深佩服,她行军打仗多年,也在沙漠里带大军宿营过。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牢固的沙漠帐篷。 更是赞叹墨达准备行装足够细致,没有带一件多余的东西,而且一切井井有条。 他们三个钻进帐篷,和衣而卧。 第二天天一亮,墨达就叫醒了柳岸和墨颠。 墨达掀开帐篷门帘,一缕朝阳直射进帐篷里。 沙漠的清晨还带着昨夜晚的微凉,阳光洒在沙砾上反射出淡橘色的柔光。 空气里带着日夜交替转化来的湿气,可以说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 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真该好好赏一下这里难得的美景。 墨达他们收好帐篷,牵着骆驼出发了。 草原的"shuang feng"驼最是适合沙漠穿行,骆驼们拍成一行,在沙漠的波峰和波谷之间留下一条长长的蹄痕。 被风吹起的细沙像是清扫工一样填平了一个个被遗留下的痕迹。 谁又知道这个蹄印下面曾经还有哪些人留下过自己的印记呢,沙漠就是这样,能抹平时间的记忆。 第五十三章 沙暴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他们每过二十分钟就会补一点水。每次一口,这样即能减少水的消耗,又能让身体始终处在不渴的状态上。 接近中午,三个人都带上防晒遮阳的物件,沙漠里已经升温到五十几度了。 墨达分给柳岸和墨颠一人一双宽底的大鞋套,防止脚底会被灼伤。 由于路上时间紧迫,墨达让大伙不要停留,一边走路一边解决饮食。 他告诉柳岸,沙漠里每一餐都不要吃的太饱,少食多餐。 柳岸很想知道这中原人是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沙漠穿行的法门的,连她这个走过多次沙漠的将领都自叹不如。 真不知道这男人脑子里还藏着多少未知的事情,心里既好奇又十分欣赏。 过了下午,墨达忽然感到脚下有大量的沙粒从前方冲过来。 他抬头看了看前面,依旧是晴空万里,没有任何气候的异常。 其实沙漠里的一大杀手之一,就是无聊。 墨达他们单调的翻越一个又一个沙山。 放眼望去,所有的地方都是金黄一片,除了太阳没有任何参照物,他们为了节省体力和水分,只能默默向前走。 心里唯一拥有的就是到达目的地的信念。 要是这点动力都没有,恐怕会被这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逼疯。 当然,迷路也是沙漠一大杀手,走冤枉路绝对会耗尽大伙的体力。 还好,墨达有只龟外孙。 小墨龟真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巡航。 按着龟壳上所指的方向,墨达他们能确保一直向西。 每走一段路,墨达就会在西域地形图上标记自己大概的位置,希望能标记出自己走过的路线。 墨达见柳岸和墨颠实在是无聊,就开始给这些骆驼取名字。 阿卜杜驰,阿里翔,艾哈迈曦,穆哈穆珏,贾巴夫,阿贾康忠,弗罗姆杰......墨达把他的大学同学都编进了骆驼里,一边编名字一边哈哈大笑。 有时候指着某头骆驼就开始自言自语,好像在跟同学聊天一样。 柳岸想这墨达是不是热糊涂了,和骆驼聊天聊得乐成这样。 柳岸摇摇头,也觉得自己心里也想笑,墨达的笑声点亮了柳岸的心情。 然而只顾得欢乐,忘记了注意脚下冲过来的细沙已经越来越强劲了。 “墨达,你看!” 墨颠突然大喊。 墨达和柳岸猛然抬头,才发现前面不远处天空已经变成了黑色。 不时有闪电从云层里劈下来,劲风卷着沙粒已经形成了巨大的沙暴。 墨达知道沙漠里的天气变化速度之快是超出人的预期的。 看风向,这沙暴和接下来的雷雨天转瞬即到。 墨达赶紧让墨颠拉着骆驼,围成一个圈。 自己和柳岸用弯刀在沙地上挖起了沙子。 挖到了湿沙的时候,赶紧扎帐篷。 又赶紧在帐篷周围西南北三面围了沙墙还没等帐篷口封死,巨大的沙暴已经冲刺到了骆驼圈子。 墨达他们死死地坐着帐篷的边缘,好别让风把帐篷掀翻。 可是他们低估了噬魂沙漠的沙暴。 这里的沙暴高度有三千多米,狂风不只能卷起沙粒,还能移动整座巨大的沙山。 墨达他们的帐篷瞬间变成了波涛汹涌海洋里的小船,帐篷像冲浪一样被从沙山顶上推到沙山脚下,接着又被抛到另一座沙山的顶上。 如此反反复复,柳岸居然有了晕船的感觉,把没有消化的奶干全都吐了出来。 这草原女孩从来没有去过大海,怎么会想到在沙漠里反而晕了船。 柳岸只觉得天旋地转,手一松,身子下面的帐篷立刻被狂暴的沙尘卷开了。 这下墨达他们再也撑不住帐篷了,连人带帐篷被掀翻了。 墨达想抓住柳岸的手,没想到风卷起一个水袋重重砸在墨达头上,让他立刻失去了意识。 过了不知道多久,墨达慢慢睁开眼睛,他摸着自己被砸肿的头,爬起来仔细看了看。 居然是刚进沙漠时的地方! 他们走了大半天,居然被噬魂沙暴吹回来了。 墨达四下张望,看见了半截身子埋在沙子里的墨颠,和吐得人事不省的柳岸。 连在一起的骆驼也被刮倒了,在沙地上形成了一个V字。 墨达废了半天劲才把墨颠挖出来,又一起晃醒了柳岸。 三个人整理完东西已经是晚上了。 墨达没办法,夜里太冷不能行进,只好就地扎营。 墨达郁闷了,一天的努力被一阵风就清零了。 就好像这沙漠不收他们一样,连吞没他们都不愿意。 他们三个好像是沙漠不爱吃的东西,被吐了出来。 墨达看着地图想,不能再走这条路了。 这沙暴不会每天都来一次吧? 这回算他们命大,没被沙暴搞死。 可是地图上并没有标注路线啊,怎么办? 只有一个月,没有路线,难道自己开发吗? 墨达转念一想,这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任何生物,再干旱的地方也应该有些生物存活吧。 比如沙鼠,蝎子什么的。 看来这片噬魂地真的是寸草不生,片物不留。 墨达想当年不是有几千匈奴骑兵要横跨噬魂沙漠去月氏么? 就算都死了,尸体也没被吹回来呀。 说明这风暴不是天天有的,墨达下定决心,明天再试。 翌日,三个人又按着昨天的路线向西走。 这回墨达倒是小心了,时不时往远处看看有没有这有清零功能的沙暴。 走到下午,天色骤变,狂风卷着沙尘又一次侵袭而来! 墨达心头一凉,怪不得哈巴说他们没可能穿过噬魂沙漠。 还好这次他们三个有所准备,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任这肆虐的沙暴翻滚着他们的身体。 墨达只觉得天旋地转,又昏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墨达本以为会看到单于王庭的牛羊帐篷,没想到被吹到的地方他居然根本不认识。 面前的沙漠不再是一个又一个沙丘了,而是一马平川的沙地。 这沙地就像海边的沙滩一样,平整细腻。 墨达四处看了看,墨颠和柳岸就在不远处,骆驼和身上驼的东西也都还在。 这次为了避免像上一次那样被沙暴冲散,墨达特意准备了长绳子把大伙和骆驼都连了起来。 所以很快找到了所有的东西。 墨颠拍拍屁股,嘴里往外不停的吐着沙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这他娘的丧气,什么鬼天气。这又是给带到什么鬼地方了。墨达,你就知道忽悠我。这沙漠哪有什么好东西吃,我现在满嘴都是沙子。” 说完迈开大步就往远处一匹骆驼走去。 没想到没迈出去几步,突然脚下一沉,陷了下去。 墨颠刚开始还没在乎,还准备往外拔腿,可是越拔越是往里陷。 不一会,墨颠已经快要陷到大腿的位置了。 墨达和柳岸见状立刻明白了,这一片平坦的沙地里面有流沙。 墨达知道,流沙是沙子和水的混在一起的糊糊。 而且这流沙的底下往往有水。 上涨的地下水减小了沙子之间的摩擦力,所以使沙子‘流动了‘。 他在户外课上学过,遇到流沙千万不能乱动。 赶快朝墨颠喊“墨颠!你别动!千万别动!这是流沙!” 墨颠很显然不知道什么是流沙,还以为靠自己的神力能自己走出来。 不想只是猛地动了几下,流沙下陷的速度更快了,都没过了墨颠的腰。 “你不要命了!别动!再动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这下墨颠害怕了,停止了一切挣扎。 “墨颠,你就是和流沙接触的面积太小了。别太担心,一般的流沙都不深,而且人体的密度小于流沙的密度,所以陷到一半不会再陷下去了。你放心,只要不动,咱们就能想办法出来。算了,跟你讲这些你也不懂。记住,别动!” 墨达往自己前面的平地上铺了一张羊皮,然后趴在羊皮上,匍匐前进。 只要扩大和流沙的接触面积,就可以让自己不陷下去。 等到了墨颠旁边,墨达在墨颠腰上拴了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系在骆驼队上。 墨达指挥着墨颠,先是双手打开,然后躺在沙地上,尽量扩大接触面积,再让墨颠缓缓往外抽腿。 柳岸慢慢牵着骆驼将墨颠渐渐脱离了流沙,墨达让墨颠和自己一样匍匐在羊皮上,缓缓爬行了十分钟,两个人才又踩到踏实的沙地上。 墨颠和墨达出来以后,呼呼地喘着粗气,着实是让他们吓了一跳。 墨达爬起来,望了望这片广袤平坦的沙地。 看来这地方流沙遍布,这表面上看上去都差不多,天知道哪里又会有流沙。 更让墨达担心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哪。 墨龟虽然能辨别方向,但是没有参照物,也不能乱走啊。 现在只能一直向西,希望刚刚的沙暴没有把他们吹的太远。 墨达忽然觉得背后痒痒的,用手去抓又抓不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脊背在往腰间爬。 墨达想,不会是什么毒虫趁着他匍匐前进的时候钻进来了吧。 赶紧倒在地上,用后背紧紧碾着地面,希望挤死这东西。 不料这一碾,反而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后背传来! 第五十四章 书虫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不好,莫非是惹急了哪种虫子,咬了我一口。不会当场毙命吧! 墨达赶忙脱了上衣,让墨颠和柳岸查看。 柳岸看见墨达背上最后一根肋骨的地方赫然有一只铁黑色的虫子。 这虫子形似甲虫,足有小手指那么大。 最前端的嘴长着一对牙齿,紧紧叮在墨达的皮肉里。 这虫子牙齿尖利,已经将墨达的后背掏了一个小洞。 这虫一边钻洞一边噬咬着往里钻,搞得墨达痛不欲生。 墨颠伸手去拽,不想越拽虫子钻的越深,已经钻进了墨达的皮肤里了。 虫子顺着脊椎在皮肤下面往下爬,疼的墨达一阵嚎叫。 柳岸和墨颠也慌了手脚,进了皮肉里可怎么弄出来啊? 柳岸把匕首抽出来,准备用刀戳进虫子的位置,把这虫扎死然后从皮肤下面取出来。 不想,还没动手,虫子自己破皮而出。 顿时,一股血肉混合物从伤口流了出来。 这虫子接着往下爬,墨颠和柳岸不敢动手了,怕激怒虫子又钻回到墨达皮肤里。 过了一会儿,虫子爬到墨达腰间的皮囊处,一头钻了进去。 柳岸见状,立刻把皮囊解了下来。 墨达疼的又是跳又是叫,墨颠用了止疼药之后,墨达才镇定下来,脸上挂的全是汗珠。 三个人围着皮囊想,这虫子是个什么东西? 居然能轻易咬穿人的皮肤,足见破坏力之大。 墨达很是好奇,在皮囊下面放了一片铁片。 又让墨颠准备好竹筒,一会儿把虫子捉到竹筒里细细研究。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打开皮囊,把囊口反过来,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倒了出来。 里面都是些像西域地形图这类的牛皮或者写着文字的绢纸。 用匕首翻了翻这些东西,并没有发现虫子的踪影。 墨达又逐一翻开每张牛皮和绢纸,最后只剩下西域地形图还没有打开。 看来这虫子一定在地图里。 三个人如临大敌,用三把匕首指着地图,等着虫子一出来就把它赶进竹筒里。 墨达用刀尖撩开地图的一角,借着阳光往里看了看,并没有虫子的踪迹。 等把叠好的地图完全展开的时候,发现虫子趴在地图的最右端,正在用嘴里吸着什么。 虫子趴着的位置正是单于王庭的单字上,见这虫子的嘴里分泌出一些黏液,这液体碰到牛皮,立刻和牛皮上的墨迹融在一起。 这墨迹被黏液包裹后即刻变成了墨汁,并且从牛皮上面分离出来。 分离出来的墨汁和黏液的混合物像是一滴黑油,在地图上滚来滚去,竟然再也融不进牛皮里了。 这虫子嘴里伸出一根吸管一样的口器,开始吸吮这滴黑油。 这虫子居然能吃墨! 墨达三个人好奇的看着这只吃墨的虫子,不知不觉间单于王庭四个字已经被吃掉了三个。 墨达这才缓过神来,不好! 在吃下去,地图上的字都要被吃光了! 没有了地图,想完成任务就太难了。 墨达赶忙用匕首尖拨开虫子。 这虫子见自己的美餐被打断,立刻摆出一副反攻的架势,张着两只硬硬的翅膀,高高地擎着两只硕大的牙齿。 墨达想用匕首扎一下这虫子,虫子居然从嘴里喷出一股黑黑的液体。 这液体好像就是刚刚从地图上吸走的墨汁。 墨达觉得好奇,用刀尖不断刺激着虫子,虫子不断吐出一滴一滴的墨。 大家都不敢伸手抓它,可是用匕首怎么也不能把虫子逼进准备好的竹筒里。 柳岸几次想扎死它,锋利的匕首尖每次都被坚硬如铁的甲壳挡了回来。 三个人手忙脚乱,眼看着地图被虫子喷出的墨汁弄了好几个黑点。 就在大家无从下手的时候,糊涂从墨达怀里跳了出来。 连日来,糊涂不适应沙漠的气候,一直没精打彩的。 墨达见它吃不了奶干,就把奶干放进水袋里摇晃成牛奶喂给糊涂,这小东西才能撑到今天。 糊涂从墨达身上爬下来,就冲到地图上对着虫子狠狠一龇牙,露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这虫子立刻被镇住了,躺在地上把肚子翻过来装死。 糊涂没理睬它,走过去,把一只脚踩在虫子上面。 对着虫子叽里呱啦叫了一通,这虫子老老实实翻过身来,伏在地图上再也不敢动了。 糊涂转头得意洋洋的看着三个人,然后跳到沙地上开始写字。 墨达才明白,这虫子原来最喜欢吃干了的墨迹了。 糊涂又示意墨达他们看自己如何驯虫子。 见糊涂用手一指虫子,嘴里吧唧吧唧发出了几下声响。 这虫子居然回到原来单于王庭四个字的位置上,开始书写前面被它吃掉的几个字,而且写的和原来一般不二。 墨达三人啧啧称奇,这虫子居然还记得字的位置和模样。 糊涂见众人惊愕的样子很是得意,继续比划了几下,这虫子居然在单于王庭后面续了几个字。 糊涂聪明天下第一。 三个人看着得意洋洋的糊涂都笑了。 墨达想这小东西还真自恋。 欢笑之余,墨达看着这几个字发现,这些字的字迹和刚刚单于王庭那四个字的字迹如出一辙。 这虫子居然有如此天赋,能模仿人的字迹写字。 墨达如获至宝,拍拍糊涂的头,说“写的一点没错,我的宝贝糊涂就是天下第一聪明,而且会更聪明的。” 糊涂很是享受这番夸赞,高兴的蹦蹦跳跳。 不过炎热的天气实在是让小东西不能忍受,跳了几下就打蔫了。 墨达趁着糊涂还有点精神,赶忙让它指挥着虫子乖乖爬进了竹筒,这才又把糊涂揣到怀里。 心想,虽然被沙暴吹到这鬼地方,还能得了这么一个宝贝虫子,没准以后能派上大用场。 他觉得非常惊喜,自己的糊涂如此有能耐,还能降伏虫子。 随即给虫子起了个文雅的名字:书虫。 现在,墨达又盯着地图,开始烦心该往何处走。 既然有书虫能够生存,说明这一片沙地是不会有频繁激烈的沙暴的。 沿着地图一直往西,应该也能到达大月氏。 墨达灵机一动,没准这书虫能知道出去的路。 于是打开竹筒,又让糊涂出来询问了一番。 糊涂写字告诉墨达,跟着虫子走可以到达西边一个有水的地方,这虫子也不知道什么大月氏。 墨达一想也是,一个虫子的生存范围能有多大,再说它怎么会知道什么是大月氏呢。 反正有水喝总是好的,于是让糊涂指挥着虫子在前面带路。 这幅景象倒是很有意思,前面一只虫子被一只小毛球驱赶着,后面跟着一群骆驼。 速度虽然慢,但是书虫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带着墨达他们绕开了所有的流沙。 这只由人、虫、糊涂、骆驼组成的队伍就这样走走停停了三天,终于来到一个湖边。 书虫走到湖边说什么也不走了,经糊涂问过才知道,这是书虫到过的最边缘的地方。 这湖面成半圆形,水域足足有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 能在沙漠里看见这么一大片水算是沙漠穿行者最大的福音了。 墨达他们走到湖边,尝了尝湖水。 发现是淡水湖,而且水质清澈,湖水甘甜无比。 正值傍晚时分,夕阳斜射在湖面上,一片灿烂的余晖映射在三个人的脸上。 傍晚和清晨一样,都是一天最好的时候。 宜人的温度,清澈甘甜的湖水,加上绚烂的夕阳。 三个人很是开心,在水边扎下了帐篷。 这一夜睡的别提多痛快了。 半夜墨达起来方便,出了帐篷门睡眼惺忪地朝湖岸边走去。 刚刚迈出去没有几步,一下子踩到了水里。 墨达一下就醒了。 明明离岸边还有五十来米的距离,怎么几步就走到了水边? 第五十五章 水獭湖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抬头望了望,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在月光的照射下,白天半圆形的湖面已经发生了变化。湖面已经不再清澈,而变成了黑色,湖水从半圆的两个尖端开始向中间包围,涨水的速度很快,就要围成一个满月一样的圆形了,只剩下从帐篷到圆形边缘的一个扇形还能露出陆地。 墨达来不及多想,赶快叫醒了柳岸和墨颠。三个人只顾得带上必须的东西,赶紧冲出了帐篷,拉上三匹骆驼就朝外狂奔。不料,还没跑出去几百米,前面就已经看不见陆地了。墨达知道他们扎营的地方虽然海拔相对高些,但谁知道这水会长到多高呢?回去了再被水淹了,那离岸边就更远了。墨达索性催着骆驼往水里走。没想到走了没有几步,眼前的水面忽然跃起一群小鱼。这些小鱼像是被弹射起来一样,扑向墨达骑的骆驼。 这些鱼都长着三排尖利无比的小牙,像钳子一样死死叼住骆驼的身子,并且开始撕咬受了惊吓的骆驼。这些鱼撕咬啃食的速度特别快,骆驼很快就被啃掉了前腿、胸口和脖子上的肉。 墨达见骆驼支撑不住了,赶进跳下来让柳岸和墨颠往后退。这只骆驼还没有挣扎几分钟就被完全啃噬干净了。湖水上涨的得越来越快,加上水里面食肉的小鱼,逼得墨达他们又退回到了帐篷的地方。眼看着湖水就要淹没这本来就不太高的陆地。 湖里的小鱼闻着血腥的湖水疯狂地跳跃着,随着陆地被湖水吞噬,一点一点逼进墨达他们。 墨达他们提着刀,准备着最后的搏斗。此刻的惊骇景象已经让他们对生存不抱什么希望了。 就在湖水即将吞没最后的落脚之地时,远处极速飘过来一个足有十平方米的黑乎乎的东西。这东西的表面毛乎乎的,借着月光看不清是什么模样。危急关头,墨达他们顾不上许多了,纷纷纵身跳上这已经到近前的黑色漂浮物。这东西见墨达他们跳上来,赶快往西边的方向漂走。 墨达感觉脚下踩着的地方软软的肉乎乎的,不像是结实的东西,像是踩在什么长毛的动物的身上。可是没等墨达多看几眼,湖水里的小鱼群已经围了上来。有只小鱼跃进了这黑色漂浮物上面,在黑色的毛皮上弹跳翻滚着。没弹几下,黑色毛皮上突然张开一张手掌大的小嘴,死死咬住小鱼,然后一口吞了下去,吞完之后又淹没在黑色的毛皮中。 墨达看呆了,月光下这小嘴里面的尖牙闪着寒光。 鱼群已经团团围住了这东西,开始不断的攻击。黑色漂浮物周围忽然张开无数的小嘴,叼住吞食跃起的小鱼。心细的柳岸发现,黑色漂浮物周围的湖水已经变成了血色,而且血色的浓度还在不断加深,三个人都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墨达仔细一看,终于发现这黑色的漂浮物是由许许多多水獭相互攀附在一起形成的。水獭水性极好,能在水面漂浮,不过这些水獭为什么结在一起,难道就是要来解救他们的么? 鱼群进攻十分凶猛。虽然水獭是鱼群的克星,但是杀红了眼的鱼群已经被伙伴的血腥味刺激得失去了本性,拼命的冲撞、啃咬着水獭群。外围和水面下的许多水獭已经被咬死了,从水獭群里掉了下来。这些掉下来的水獭马上被疯狂的鱼群撕咬的只剩下一堆白骨,沉到水下。 墨达他们看了很是心疼,三个人也挥起马刀在空中乱舞,企图能替水獭群挡住一些攻击。眼看水獭群的面积已经缩小到五六平米了,落在水獭背上的鱼越来越多,墨达他们脚下很多只水獭的背已经被撕咬的血肉模糊。 离岸边还有五十几米,忽然从岸上抛下来十几只大网,纷纷落在水獭群的前后左右。这大网迅速被收紧,鱼群的攻击明显被削若了很多。其中一个大网罩住了水獭群,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墨达他们向岸边极速拉去。 岸边站着几十个人影,看见水獭群载着三个人回来,高兴地手舞足蹈。柳岸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墨达,不会是吃人部落吧。不然他们怎么看见我们这么兴奋?” 墨达被柳岸这么一说,也开始担心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怎么会有人类存活,莫非是噬魂沙漠里的鬼魂来索命吧。但是被大网罩在身上,他们也动弹不得,只能上了岸在见机行事了。 这伙人把墨达他们拽到岸边,为首的拿着火把照了照三个人的脸。借着火光墨达也看清楚了这人的长相。这人一头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脸颊干瘦,须发皆白,双眼如电,正上下打量着墨达,好像好久没有看到生人的模样。再往这人身上看,简直和乞丐一样,全身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如果坐在地上简直就是一局干尸一般。不过从仅存的完好装束上判断,这应该是个草原民族的服饰。 墨达扫瞄着眼前这个人,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没讲话。 当墨达的目光扫过这人腰间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人的腰带扣上有一个很别致的铜环,上面刻着一个狼头的图腾。墨达脑子里迅速闪出大哥冒顿的腰带,这上面的图腾和大哥腰带上的图腾一模一样。他听冒顿说起过,这是匈奴人的标志。 墨达盯着这人看了看,用匈奴语说 “这位兄弟,你可是匈奴人?” 这人听了一愣,像是被扎了一样,立刻跳开。对着天上大喊了一声,然后像抽风一样四处奔跑,一边跑一边顿足捶胸。周围那些同样装束的人看首领这幅模样也都感同身受,跟着一起疯疯癫癫的又叫又跳,活像一群蛮荒未开的野人。 “墨达,这伙人不会是吃人的野人吧。” 柳岸十分担心,便悄声问身边的墨达 “不会,我看像是匈奴人,你看那人的腰带上还有匈奴人的图腾......” 墨达还没说完,柳岸插嘴到 “难道不会是这帮野人吃了当年那些匈奴兵,又穿了他们的衣服么?你看他们连话都不会说,只会嚎叫。” 墨达没讲话,但心里也一直担心。那伙人折腾完了,突然向着东方齐刷刷跪倒,让那个首领带着不断地磕头。 “这回玩完了!达子,我看是这些野人要拿我们祭天了,或者先搞个仪式然后吃了我们。” 墨颠嘴里嘟囔着。那伙人磕完头就迅速朝墨达他们冲过来,手里都亮出了弯刀。墨达想,坏了,真让墨颠说中了,这是要开膛摘心的驾驶啊。 不料这伙人跑到近前,纷纷用刀割断墨达三人身上的渔网。这领头的可能很久没有说过匈奴话了,磕磕巴巴地说 “一定是天神把你们送来的吧!大匈奴终于派你们来拯救我们了!阏氏终究没有忘记我们这些部众!” 这一下墨达被说愣了,看来真是匈奴人。只是这人提到阏氏,莫非是哈巴的亲信?这人显得十分亲近的样子,问墨达 “兄弟,是不是阏氏派你们来找我们的?” 说完眼睛里尽是感激、欣喜和期待。墨达不敢现在吐露实情,于是试探道 “我们的确是匈奴来的,是因为冒顿要穿越噬魂沙漠的。” 墨达并没有说因为什么事情而来,只说是因为冒顿。如果这伙人是哈巴的走狗,那么他就顺便说是来送信给月氏对付冒顿的,反正他有哈巴的亲笔信。 “冒顿?你说冒顿小王子!?阏氏的冒顿王子安全降生了!?我的苍天啊,多谢你保佑我们的阏氏和王子啊!” 说完,一会人又跪倒朝着东方叩拜了一番。 墨达这下明白了,这伙人说的阏氏指的是老单于原来的阏氏,冒顿大哥的母亲。看他们虔诚的样子,应该和自己是一条心的,索性一五一十把冒顿的遭遇简单讲了一番,又把自己到沙漠的来龙去脉也和盘托出。这伙人听的咬牙切齿,边听便呐喊着要报仇。这领头的拍了拍墨达的肩膀 “墨达,你为了兄弟情谊能甘当使命,是我们匈奴人的榜样和英雄。你既然是我们冒顿王子的兄弟,那也是我们的少主。不瞒你说,我们就是三十年前被派去奇袭月氏的三千匈奴骑兵的幸存者。我叫斯布辽,我们这些人都是来自阏氏的部落,可以说是阏氏娘家人。当年阏氏怀着王子时,我们这些部众想为主人立一件奇功,这样冒顿王子降生后就可以凭着家族的功劳和王室的血脉顺利即位大单于了。没想到,这是噬魂沙漠还真是恐怖至极,我们三千人被这要命的沙漠折磨的就剩下三百多人了。幸亏有这片水獭湖我们才得以幸存。” 墨达三人终于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历。柳岸好奇问道 “大叔,那你们这些年怎么活下去的呀?这水獭湖里的鱼也太凶险了。再说,你们为什么不回匈奴呢?” 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五十六章 黑水部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斯布辽叹了口气 “我们何尝不想回去呀。当年我们从王庭出发连续七次赶上噬魂沙暴,队伍被吹的七零八落,就剩下七百多人还聚在一起。” “大叔,这沙暴我们也赶上了。从沙漠中间直接被吹回了王庭。” “那你们太幸运了!这噬魂沙暴最要命的就是风向不固定,东南西北到处乱吹。我们当年被直接吹到了水獭湖边上,其余的人就不知道去哪了。我们这些人巴不得也被吹回王庭呢。” 说到这,墨达他们三个出了一头汗,看来老天保佑,要是直接被吹进湖里还不直接做了食人鱼嘴里的冤魂。墨达接着问 “那你们怎么不走?只是害怕沙暴么?难道水獭湖周围被沙暴包围了么?我们第二次被沙暴吹到了一片流沙区。” 斯布辽等着眼睛看着墨达,说到 “墨达,看来你们真不是凡人,居然能从流沙区走出来?是哪一片流沙?胡乃泽,熊臀泽,还是虫泽?” “啊?这还有不同呐?” “那是,我们这些幸存的人之所以至今没有出的去,就是这水獭湖周围全是无法穿越的地域。东边是一望无际的噬魂沙漠,你们来的时候已经领教过沙暴的厉害了,所以我们放弃了直接东归匈奴的想法。北边是苦海子。月氏人信佛,经常讲苦海无边,就指的是那片苦海。海水苦涩无比,里面全是暗流和漩涡,而且还有不知名的大鱼袭击。我们当年就有一百多人企图过苦海寻找出路,结果刚一出海就被大鱼活吞了。我们就再没敢往北边走。水獭湖南边是胡乃泽、熊臀泽和虫泽三个大片的沼泽,里面布满了流沙。特别是虫泽,里面不只有流沙,还有能噬咬人肉的怪虫。我们也曾想往南探索,然后转道东归。可是派出去的人不是被流沙吞了,就是被虫吃了。往南的念头我们也彻底掐断了。” 说到这,斯布辽叹了口气。墨达听着他描述的虫子很像是书虫,看来他们前些天经过的流沙区应该就是虫泽。 “那往西呢?” 斯布辽听墨达说往西,突然瞪大了眼睛 “往西?!那更是要命!水獭湖西边是无边无沿的噬魂枯木,我们在那死的人最惨,最让人胆寒。” 说到这,这斯布辽和其余的匈奴人赶紧用手捂着胸口,祈求着老天保佑。好像提到噬魂枯木就会有什么灾难降临一样。 “噬魂枯木?怎么个恐怖法?” 斯布辽又在地上拜了拜,才小声说 “这噬魂枯木其实就是一大片胡杨树的枯木。这些胡杨树死后,树干就枯在那里。” “一片枯木有什么可怕的?” “这胡杨树‘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这片枯木少说要有几千年历史了。而且每一根枯木都长着各种样子,很多树看起来就是个人形,摆出一副痛苦挣扎的样子。每一棵人形树都在背着阳光的那一面长着一张人脸。这些脸面目狰狞,像是正在地狱受着煎熬。我们剩下来的人也曾试着穿越这片枯木。白天没事,一到晚上整个枯木林就到处发出怪声,像是撒满念的咒语一样。过不了多久就会升起大雾,这些枯木就活了。这些活了的枯木长的半树半人的,白天里见的狰狞的面孔呼喊着我们的名字,然后把被叫到名字的人活生生塞进没长脸的枯木中。我们当时四散奔逃,只逃出来三百多人。等白天我们再去枯木林,里面又多了好多长脸的枯木,而且脸的模样就是被塞进枯木里的那些人。我们就再也不敢往西走了。看来我们是被诅咒过的人,注定离不开这水獭湖了。” 斯布辽说完又叹口气。 “能活着就好。要不是你们接应,我们早就葬身鱼腹了。可你们是怎么在这水獭湖活下来的?那些个吃人的鱼没侵犯过你们?” “嗨,我们哪能没被侵犯过。这水獭湖的湖面变化千姿百态,每天都不一样,而且完全没有规律。我们的前锋营有一百来人,起初也在湖边扎营,一夜之间就被湖水吞没了,一百多人都被这湖里的小鱼吃了。过了一天,湖水又跑去了一里地以外的地方,留下一百多具白骨。后来我们发现这湖边住着很多水獭,水獭天生是小鱼的克星,我们就开始饲养这些水獭。一来可以对付前来袭击的鱼群,二来能捕好多小鱼充饥。” 听到这,墨颠兴奋了 “鱼好吃么!什么味道!?” 柳岸立刻一巴掌削到墨颠头上 “就知道吃!刚才差点让鱼吃了咱们!你积点口德吧,我看就是你什么鱼都吃,这些鱼才来给它们的亲戚报仇了!” 斯布辽哈哈大笑 “这兄弟说得到没错,那小鱼味道还真是不错呢,一会烤熟了你们尝尝。” 说完赶紧吩咐手下人给墨达他们准备饭食。折腾了一夜,墨达他们的确是又累又饿。大口嚼着烤鱼,这鱼刺少柔嫩,鲜美无比。墨达边吃边问 “斯布辽,这么说你们来这都三十年了,实在是不容易。怎么我看你手下还有十几岁的孩子?” 斯布辽一捻胡须,笑道 “这些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当年都是阏氏的部众,出兵的时候为了彰显是阏氏的队伍,特地带了二十个阏氏的女兵护卫随行。这不困在此地了么?那些女兵都成了我们老婆。这水獭湖虽然凶险,但住惯了,也就变成我们的乐土了。这儿不缺水,水草丰美,靠着水獭湖我们的衣食全都解决了。而且这地方没人进来,也不用担心外敌入侵。说实话,要不是我们这些老人老想着阏氏对我们的恩情,思乡心切,我们也就不想回匈奴了。我们已经建立了自己的部落,因为水獭湖水夜里是黑色,所以叫作黑水部。” 墨达看了看这些失踪了三十年的人想,人的生命力还真是不可想象。这穷山恶水间,居然也能孕育繁衍成群的子孙。不过听斯布辽的描述,这水獭湖的的确确是进不来也出不去。 不行,无论如何也要继续西进,不然无法完成自己的承诺。只是西边有那些噬魂枯木该怎么对付?何况这片枯木让斯布辽说得神乎其神,恐怖无比。 “我们三个明日就要离开,看来只有穿过枯木林才能到月氏。” 斯布辽他们劝了半天,墨达最后说 “诸位的好意我领了,只是大匈奴的前途和王子的安危要紧,我必须完成使命!各位不必多言!” 黑水部众见墨达如此坚定,都感佩不已。 “墨达,你不愧是我匈奴王子的义弟。你身为中原人都能为我们匈奴舍生忘死,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全族一共一千多人,愿听墨达兄弟驱使!” 斯布辽当众决定,随墨达一同前往大月氏,祝他完成使命。墨达他们很是开心,本来水獭湖涨水就把最所有的物资都冲走了,这下不但有充足的补给还有一千多匈奴勇士帮助,看来是因祸得福。 这一夜黑水部里忙得开了锅,大家把必须带的东西装好,第二天天一亮大队人马就开拔,直扑噬魂枯木林。 第五十七章 枯木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旁晚时分,大队人马已经接近枯木林。墨达抬头望去,前面已经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树林。他催马上前细看,这大片的林地果然光秃秃的,树上没有任何一点绿色,只剩下干枯的枝干。这些胡杨树的树皮开裂,有的甚至连根都露了出来。 这些古木头有的躺在地上,有的斜靠在一起,有些虽然还挺立着但全身已经干裂的不成样子了。这一大片的枯木竟没有两棵是相似的,活像刚刚激战过的古战场上陈尸千里的惨景。 墨达细看每棵树背光的地方,果然很多枯木都会在树干上一米多高的地方刻着一张人脸。这些脸雕刻的栩栩如生,所以看起来像是树里长出来。脸上的表情狰狞扭曲,像是临死前正在受着巨大的折磨。 见到这些脸,黑水部族人马上跪下,双手扑地,不停的跪拜。墨达知道,匈奴人向来对鬼神身份敬畏,加上黑水族人亲身经历过枯木林里的浩劫,他们的跪拜也有祈求饶恕的意思。 墨达趁机又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一棵枯木,发现这枯木的芯是中空的,里面黑洞洞的透着诡异的气息。他壮了壮胆,把手探了进去,在周围摸了摸,并没有发现什么。又点了一只火把,借着火光往里面照了一照,虽然照亮了里面,但是火光不及的地方依然是黑洞洞的。足见这树洞很深,应该一直通到地下。 当远处高大的沙山慢慢吞掉了最后一缕阳光,黑夜的幽暗深邃一下子笼罩在正片枯木林上。黑水族人如临大敌,每个人都抽出弯刀,随时砍向黑夜里的袭来的危险。 夜色渐渐深沉,大家都不敢往前走了。斯布辽让族人就地扎营,把大伙围成一圈。枯木林的夜里是绝对不能睡觉的,必须要十分惊醒才行。所有人如临大敌,都屏住呼吸,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到来。 墨达觉得刚刚那个树洞很蹊跷,于是拿起一个火把,查看了周围几十棵枯木,结果每一棵都是中空的。而且树洞很深,火把的光完全照不到洞底。渐渐的,墨达发现从树洞黑暗的深处飘上来一些烟雾状的东西,看起来好像是浓雾。沙漠昼夜温差很大,现在应该是水雾气下沉的时候,怎么会有雾气上升? 墨达知道胡杨树的根系十分庞大,有的甚至深达一百多米,能让这些胡杨树死掉,说明这里的地下水水位已经十分低了,所以才能渴死这些耐旱力极强的胡杨树。如果真的有水雾能从树洞飘到地面,那下面一定有水,这些胡杨又怎么会死呢? 墨达觉着这雾一定有问题,决不会是水凝结成的。这些雾气越升越高,已经沿着树洞的的顶端和缝隙慢慢钻了出来。这股雾一样的东西好像密度不小,钻出树洞就往地面爬。不一会儿,大伙脚下都充满了这股雾气,而且慢慢向上攀爬。墨达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喊了一声 “所有人用水把头巾浇湿!捂住口鼻!绝不要把这些雾气吸进去!” 大伙赶紧按着墨达的吩咐去做,但还是有些人在雾气末过头顶前吸了好多的浓雾。这些人马上摇摇晃晃的开始眩晕,过了没一会儿,这些人开始放声大喊 “不要叫我的名字!别杀我!” “留我一条命吧,你叫别人的名字吧!” “为什么偏要叫我!?” 这些人乱七八糟喊什么的都有,但是感觉他们是在和什么人对话。这可把剩下的人吓坏了,难道周围有什么东西藏在浓雾里?是人还是怪物?自己怎么看不见? 有些人想上去抱住这些发狂的人,不料这些吸了烟雾的人都举起弯刀乱舞起来,大家不能靠近。这些人舞了一会刀,忽然刀尖朝着自己的肚子,猛地扎了下去。扎进去之后把刀又拔出来扔在地上,恐怖的一幕出现了。这些自己剖腹的人居然将双手顺着刀口硬生生的塞了进去,然后在肚子里抓来抓去,揪住肠子之后,一把拽了出来。一边拽一边脸上露出狰狞凄惨的表情。 墨达他们都吓呆了,眼前这些人虽然表情痛苦,接连惨叫,但是却动作凶猛,好像在拽别人的肠子一样。不一会儿,这些人失血过多,倒地毙命了。 这时,大伙看见成群结队的大白蚁从中空的树洞里钻了出来,行进的沙沙声好像是撒满念的含混不清的咒语一样。蚁群从各个枯木里喷涌而出,扑向刚刚开膛扒肠的人的尸体。 不到几分钟,墨达他们周围已经是布满了硕大的白蚁,幸存的人们连蹦带跳试图退避白蚁的侵袭。不过这些白蚁并没有理会那些还活着的人,径直冲向剖开肚子的尸体。不多时,尸体上爬满了白蚁。 这些白蚁托起尸体,向洞口抬去。血肉迷糊的尸体,肠穿肚烂的惨状,狰狞恐怖的表情,加上满身密密麻麻的白蚁。大伙顿时觉得胃里一股热流上涌,恶心无比。 这些尸体被白蚁驼着,扛进了树洞子里。有些尸体太大,无法通过狭窄的洞口,白蚁们就开始噬咬残留在洞外的躯体。没有半柱香的功夫,尸体的胳膊大腿被一口一口咬了下来,让后白蚁们再将这些卸下来四肢拖进洞口。 有些体格比较巨大的白蚁开始在枯木的南边疯狂的咬着朽木。等了一会,墨达他们才发现,这些大个白蚁在枯木上雕刻着一张张人脸,表情模样和被拖进这枯木的尸体的表情一模一样。原来树上那些人脸是这么来的! 随着尸体被拖进洞口,大批的白蚁也随即消失在茫茫迷雾中。大伙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都已经是惊吓的不能动弹。更有很多虔诚的黑水族人倒在地上开始磕头,好像这些白蚁是神仙,一定要恭送它们才行。 墨达想不能让时间这样耗下去,此地不能久留,万一白蚁们杀回来,岂不是全军覆灭!墨达赶紧叫大伙骑上马和骆驼逃离这里。说来也怪,这些牲口也吸进了这些雾气,却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墨达来不及多想,拿着墨龟在前面引路,众人骑上马跟着墨达奔去。 一行人一口气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到天亮,身旁的浓雾才消退,众人这才喘了一口气。见着了红日东升,紧绷的神经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一夜的惊吓加上疲倦,使得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好多人载到马下,爬都没爬起来就睡着了。 墨达知道,如果这样睡过去,越来越炙热的天气会把所有人晒死,必须建立遮阳的地方。墨达强忍着困倦,带着精疲力尽黑水族人扎好了帐篷。 等大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傍晚了。虽然还置身于枯木林中,但枯木杀人的秘密已经被墨达参破。大伙在天黑前用湿头巾堵好口鼻,在夜间马不停蹄一直赶路。由于又迷魂作用的烟雾不能被吸入体内,这些白蚁也奈何不得这群神志清醒的人们。就这样连着赶了三天,终于走出这片噬魂枯木林。 当大家再次看见枯木林边缘的时候,所有人都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终于逃出来了! 再往前走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大沙丘,但不时就会有小型绿洲出现。这一路长河落日圆的大漠风光,让大家暂时忘记了一路的艰辛。 越过一个巨大的沙丘后,一大片郁郁葱葱的胡杨树林出现在众人眼前。正值秋天时节,红色和金黄穿插的胡杨树林像是画家手里的水墨,点缀着千里瀚海沙漠。从沙山上望过去,树林中有一个小湖,湖面不大,但是上面有点点游动的白色。墨达他们催马赶过去,原来那些白色是天鹅。 风景如画,墨达真的不想继续走了,想在这沙漠仙境中暂歇片刻。回想一路的经历,真是从地狱到天堂。大伙在湖边扎下营地,拿出带着的肉干开始进餐。墨达倒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他踱步到岸边,缓缓躺在温暖的沙地上。听着耳边胡杨林被风吹起的沙沙作响的声音,让自己完全融入了这片神奇的大地上。 这些日子,糊涂也是累得不行。终于到了有树有水的地方,糊涂跳了出来,四处溜溜达达。 糊涂看见一旁不远处,柳岸跟着一个黑水部女人在四下寻找着什么。这女人走到一小片植物前,招手叫柳岸 “这就是锁阳了。” 顺手采了几株递给柳岸。这东西的茎呈现圆柱状,尖端突起的部分圆圆的,二十厘米长,直径有五厘米的样子。这东西表面红棕色,皱皱巴巴的,上面沟壑纵横。女人说 “记得啊,一次不要吃多了。切下来大拇指那么大,然后就着羊肉吃。不然太多了,我担心你受不了。我男人有次喝多了,把一整根吃了,折腾了我一个晚上,都要昏死过去了。” 柳岸红着脸,跟在女人后面接着寻找。女人找到一处和锁阳差不多的柱状植物停下来,对柳岸说 “这是苁蓉。你看它和锁阳像不像?只是它是紫色的,而锁阳市红褐色的。虽然摸样相同,但作用可是大大不同。男人吃了只能用来补身子,但是女人要是吃了可就厉害了。我旁边帐篷的阿丽达本来是个乖女,她男人要她的时候总是不温不火的。后来有天晚上,她男人找来一根苁蓉给她偷着炖在羊肉里。我的天哪,那一晚上阿丽达叫的我们黑水部的公马都要发情了。之后,我们黑水部那些坏男人总想着偷偷给我们女人吃些这东西。你可要记好了样子,别被那个男人欺负去了。” 柳岸点点头,摸了摸苁蓉,然后跟着女人往林子里接着找锁阳去了。 狐涂何等聪明,它转着小眼睛琢磨了一会。蹦到那颗巨大的苁蓉边上,给它拔了下来,然后蹦回去找墨达了。 众人在湖边过了一夜,第二天借着清晨第一缕阳光,众人翻过了这沙漠的最后一座沙山。 第五十八章 国都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大伙刚刚翻过沙山,眼前豁然开朗。这巨大的沙山有几百米高,从沙山上看,对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沙山下面是一条奔腾的大河,河水浑黄,从沙山上看好像一条金色的巨龙,自北向南从天边蜿蜒而至。 河东边还是墨达他们所在的巨大沙山,河的东边就出现了郁郁葱葱的绿地和成片的树林。在绿地和树林的环抱下,一座巨城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座城巍峨巨大,目测城墙就要有二十米高。城墙的颜色通体金黄,估计是用夯土建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夺目的金光。这城东门外是一大片用低矮的围墙圈起来的一个外城。这外城的规模比内城还要大些,里面尽是些集市和低矮的小棚子。 内城城墙内各式西域建筑栉比林立,街道整齐。再望西边往去,有一座高山横在内城西边。这山靠近内城的一侧坡度比较陡,从山脚到半山腰又有一个用石头围墙为起来的山城。这座城紧挨着内城,面积大概是内城的十分之一大小。 墨达仔细往山城里看,在陡坡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凿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石窟。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窟里具体的内容。 再望山的上半部看,紧挨着石头城又有一座通体白色的城,城里布满金碧辉煌的宫殿。墨达估计应该是月氏的王城。山顶矗立着一尊宝塔,从王城有一条穿过树林通往宝塔的大路。 眼前的景色构成了一幅神奇宏大的画卷。 大河东岸的巨大沙丘与河西岸的绿洲形成强烈的对比。四座城紧挨着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梯形,这梯形一直从河边爬到山顶。山顶的宝塔是整幅画面的最高点,仿佛这塔就是整个月氏都城的中心,让人心生想要在塔下膜拜的冲动。 这座宏伟的月氏都城实在是让在场所有人叹为观止。 墨达看了看太阳的高度,吩咐黑水族人 “我带着柳岸墨颠先进城看看,你们想办法过河,就藏在大河西岸的树林里。” 斯布辽问 “你这一去怎么联络?不如我让十个精明些的族人跟着你,到时候也好照应。” 墨达点头,带着大伙下了沙山。到了河边,墨达发愁了,这条大河至少有几百米宽,没有船怎么过河?而且放眼望去,连个渡口都没有,估计是月氏人认为不会有什么人从沙漠里能走出来,所以没有设渡口。 墨达正在一筹莫展,斯布辽微笑了一下,吩咐手下从骆驼上搬下一大堆羊皮囊来。几十个黑水人开始往皮囊里吹气。不一会儿,皮囊被吹得鼓鼓的,斯布辽领着几个人开始用草绳捆扎这些皮囊。前后用了几十分钟,一个羊皮筏子就做好了。 墨达他们十几个人上了筏子,向对岸划去。 这河水并不湍急,看得出对岸的一片绿洲都要拜这条大河所赐。大家伙上了岸,墨达吩咐大伙在城外树林里等他,带着柳岸进了外城。 这月氏都城的外城规划的十分简单,南边是牛羊市场,北边是骆驼骡马市场,东边是卖鸡鸭等禽类,西边是猫狗等宠物的地方。每个市场也同时饲养这些动物。整座城市除了饲养和买卖的人,基本上看不到有其他人居住和行动。墨达觉得奇怪,这月氏人居然用一座城市来给动物住。 穿过这座外城来到内城,墨达和柳岸眼前豁然开朗。跟外城不同,这里在没有了那些畜生宠物,城里车水马龙,一派繁荣景象。 墨达带着柳岸先去找了一家裁缝店,买了十一套月氏人的衣服,然后告诉柳岸让城外等候的十个黑水族人和墨颠穿好衣服来裁缝店旁边的客栈住下。然后自己信步在月氏繁华的大街上溜达。 这大月氏真是名不虚传,地处西域咽喉,不仅水草丰美,物产也极为丰富。这月氏国都的繁华程度一点都不亚于秦都咸阳。这些年月氏鼓励经商,南来北往的商旅都想来月氏发笔横财。加上与匈奴连年战胜,不止土地牛羊多了,还劫掠来无数的财宝。战争嘛,本来就是敛财最直接快捷的手段。 墨达对这月氏都城还一无所知,需要先找个地方探听探听情况。墨达溜达了一会儿,返回客栈叫了一些酒菜,正好柳岸带着墨颠和黑水族人回来了。他们包了七间房,在客栈住下。 这客栈名叫账一直,可以说是内城数一数二的大店了。 墨达正和柳岸墨颠一边吃着烤羊腿一边喝着月氏特产水果酒,门口走进一个人,店主人赶紧迎过去 “萧特大人!您大驾光临呐!快请快请!” 这点主人一脸陪笑,看得出十分敬畏这位萧特大人。 “找个包房给我。待会我要请客,王城里的膳食总管要来饮宴。你小子机灵点,要是出了一点差错,天人城里的人发了威,我可保不住你。” 这店主人听完一缩头 “我哪敢呐!只是上次您让我们小店想做新菜的法子,我们实在是没辙了。我把西域的名厨都找遍了,还是那几样。” “混蛋!老子花了那么多钱!你们他妈的就这么办事!我可说明白了,你忽悠了我萧特可以,等一会儿毋其马浩总管来了,我让你们这店都关门!想办法去,滚!” 店主人使劲哀求,可是这萧特大人不依不饶的,店主人都要跪下了,他还是满嘴骂骂咧咧的。 “没辙也行,拿上一千个银币,也许我还能给你蒙混过去。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老子一会来收帐,没有的话你们等着关门吧!” 说完踢开门走了出去。店主人哭丧着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墨颠动了恻隐之心,他最烦的就是这些欺行霸市的混蛋。 “店家,这萧特大人是谁?怎么这么横!” 店主人一看有人出头,赶紧做了手势让墨颠压低声音。 “可别乱说。这位客官,感谢您的同情,小的一会送您一会好酒,您先坐,先坐……” 店主人拉着墨颠坐下。等萧特走远,才拿着一壶酒凑过来给三个人斟满 “我说三位大爷,谢谢您为我鸣不平。估计三位是外边来的,不知道我们这儿的事。” 墨达一听,正好仔细打听打听这月氏都城的情况,于是问道 “那您细讲讲,这个萧特是怎么回事?那个毋其马浩总管又是个什么人物?” 店主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 “这萧特大人是修罗城的营造司主事。修罗城里所有的建筑事宜都是他负责。这不,最近人间城和天人城的营造司年龄到了要退了,萧特大人盯上这两个肥缺了。毋其马浩是天人城里的膳食总管。别看是个管饭的,权利可大着呢!咱们国王天生就爱吃,毋其马浩烧得一手好菜,天天换着样做菜让大王开心,极受大王宠爱。很多人想升官都找他,他凭着大王的宠幸可以说是手眼通天,就连现在的休密翎侯都是买通了毋其马浩才当上的。这不,萧特为了讨好毋其马浩获得肥缺,天天为他找做新菜的法子。” 墨达好奇 “这营造司我明白,什么叫人间城、天人城和修罗城?怎么听起来像六道轮回里的?” 店主竖起大拇指,说到 “这位客官见多识广,外来人还很少知道咱们这儿的六道轮回。咱们月之国信佛教,当年摩揭陀国孔雀王朝的阿育王派沙门室利房等十八位僧人到大月氏传教。据说,这位沙门室利房高僧还去过咸阳。自从佛教传入大月氏,传递十分迅速,历代国王皆以佛立国。所以,在月氏能无时无刻感受佛教盛行的气息,光在都城就有寺庙七百多座。你们看这都城……” 这店家边讲边用筷子蘸着酒在桌子上划了起来 “这是佛陀山,你们进城的时候应该看见过,就是西边那座大山。这是休密河,就是外城东门口那条大河。从东到西一共有四座城,分别是畜牲城,就是外城;人间城,就是内城;修罗城,就是半山上那个城;最西边是天人城,就是王城。休密河东岸的那片沙漠被月氏人称为饿鬼城,比沙漠再远的就是地狱城。据说地狱城里住着匈奴人,这些地狱来的人天天打算要占领我们月氏,所以我们一定要灭了这些匈奴人。” 墨达明白了,这是忽悠月氏人民的手段,是用宗教让大家同仇敌忾保卫家乡而已。不过这大月氏人建城还真有意思,完全按照佛教里六道轮回的思想规划城市。统治者自以为是在天人界,所以住的地方叫天人城。外城里住着牛羊等畜牲体现畜牲道,所以叫畜生城。百姓住内城好像是人间道,所以叫人间城。岂不知六道轮回,等天人道里的福报享尽了,就会堕入其他五道的。 “其他的各城我都能明白,只是这修罗城怎么个意思?难道那里面真住着阿修罗么?” 墨达好奇地问 “客官,那里面没有人住的。我劝你们也不要去。那里是禁地,要想去王城,也就是天人城,就必须要通过修罗城。我们这些平民是怎么也不可能进去的。据说有些人偷偷进去了,就被那些修罗抓住弄死了。死的摸样非常惨。” 说到这,这店家赶紧双手合十,念起了佛咒,生怕惹上这些修罗。墨达看他的样子也心里打鼓,莫不是真的有修罗在世? “店家,让你说的我心里都毛了。那些修罗还真的那么恐怖么?” “你有所不知,据说修罗城里住满了修罗,你没看见半山腰上密密麻麻的石洞么?那就是修罗住的地方。白天那些修罗好像神像一样,一动不动。一到晚上,所有的修罗就活了,到处找人残害分食。这些修罗都是大月氏和乌孙人、楼兰人历次战争的俘虏变的。佛说修罗界经常和天人界开战,我们大月氏的王室和贵族住在天人界,那乌孙、楼兰的贵族就应当是在修罗界嘛。每当捉到俘虏就会被带到修罗城,至于如何变成修罗,我们这些平民就不知道了。” 墨达听得既好奇又觉得恐怖,怎么能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修罗,这修罗又是什么样子? 第五十九章 神厨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我说店家,那从哪能打听出来这修罗城的事呢?另外我有件事想问你。前些日子咱们大月氏发兵攻打匈奴,抢来了他们的祭天金人。这事你可知道?” “知道啊!当时全城轰动,那金人游街的时候我还去看来着。” “那现在这今人放在哪了?我也想一饱眼福。” 这店主一皱眉,说到 “应该放在天人城了,我也说不好。这种事恐怕您要问问天人城里的人才行。只是这天人城里的人基本上不会来人间城,您估计也无从打听。” 墨达忽然想到了那个毋其马浩 “你刚刚说萧特为了巴结毋其马浩总管给他找做新菜的人?” “对啊,毋其马浩为了持续获得大王宠爱,就要不断推陈出新。他那些所谓创新菜都是从我们人间城里搜罗来的,所以谁能给他找来新菜就等于拍对了马屁。这不,萧特才到处拼命找新菜。“ “这个萧特也是,反正都是在营造司里干,修罗城有什么不好,非要到人间城和天人城的营造司去。” 店家摇摇头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能进天人城当官,那全家都能搬进天人城了,那里就是极乐世界。全家都算是贵族了,是由国家供养的,所以谁不想去天人城当官。我们这人间城虽说等级低,但是各种工程要比天人城油水多,等赚够了钱,再买通关系去天人城当官也是不错的。修罗城里阴森恐怖,谁愿意老在那地方待着。大月氏每年建设修罗城就那么些钱,想贪都贪不成。” “那你们怎么这么怕这萧特大人?” “谁敢惹他啊?每制作一个修罗,就要从人间城奉献一名美貌的女子出去。选择女人这活就是萧特来干的。谁家有妻女的都怕被萧特惦记上。再说,大月氏人分等级的,天人城里的人最大,修罗城人次之,我们这些人间城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比畜生强一些而已。哪敢惹他们那。” 墨达终于明白了,他多付了些钱给店家,拉上柳岸和墨颠走出客栈,四下寻找萧特。心想,佛家明明众生平等,怎么会搞这些森严的等级,分明是大月氏统治者利用了佛家来控制民众。 走了一会儿,远远地就听见萧特骂人的声音,三人循着声音过去,看见萧特正在打骂一家店里的伙计。 墨达走过去,拍了拍萧特的肩膀。这萧特一惊,心想还有人敢随便拍我的肩膀?转脸就骂开了 “**的不想活了?!老子也是你们这些人间城的贱民拍的!” 墨达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神态自若地着看着萧特。萧特被看毛了 “你哑巴吗?哪来的?” 墨达还是没开口,这下萧特又急了 “**的说话呀!老子一会叫几个修罗来,弄不死你!” 墨达开口了 “你就这么对待神厨么?” 萧特一听神厨来各自,顿时来了兴趣 “谁是神厨?你么?” “放屁!我哪里是神厨,我只是神厨的助手,专门负责给打杂的。你看那个妖艳的美女没有?” 墨达一直柳岸 “这是专门在神厨做菜的时候给神厨按摩的。” 萧特一听,觉得还有这么牛的厨子,炒个菜还要按摩?心想这神厨一定来头不小。马上恭敬说到 “在下不知神厨光临,是在是得罪了。不知神厨在何处?” 墨达一指身边的墨颠 “这便是了。” 萧特上下打量了一下墨颠,觉得这巨汗高大威猛,一身横肉,倒是有个当大厨的好身板。赶快过来给墨颠深鞠一躬 “在下不知您是神厨,得罪了。不知神厨找我何事?” 墨颠并不知道如何回话,傻愣愣的看着墨达 “神厨听说你在寻做菜的法子。不知道川辣牛肉,炒烤肉,大盘鸡你可曾听说过?” 萧特被震住了,他哪里听过这些好吃的东西,连声道 “不知道,不知道。哎呀我的神厨呀,快来我的修罗城一叙,您只要肯把这几个菜教给我,一定重金酬谢。” 墨达知道要想进天人城就必须通过修罗城,正好趁机混进去。于是说道 “我们神厨倒是不愁那几个钱,当年乌孙王和秦始皇都出高价聘请,都被厨神回绝了。他老人家喜欢云游四方,而且特别喜欢新鲜的东西。有什么秘密总喜欢探个究竟。我们刚来大月氏都城,听说你们这修罗城和天人城有好多好玩新奇的东西?” 萧特马上说道 “那是自然,光是我这修罗城就一定让你大开眼界。只是,要想进修罗城除非五种情况:一,像我这样住在修罗城的人;二,天人城的王公贵族、宫女护卫们;三,有我们大月氏钦定的护法僧人们;四,就是战俘,要运进去做成修罗;这最后嘛,就是进献给修罗的美女。前面三种都要有腰牌才能表明身份,这姑娘可以扮成进献的美女,您和厨神就只好装成战俘了。不知您几位介不介意。” “那倒没事,只要让我们神厨开了眼就行。我也别光嘴上说,好像我忽悠你一样。来,我们去’账一直’客栈,让神厨做这几个菜给你尝尝。” 萧特马上答应,四个人回了客栈。店主安排了单间让萧特就坐,墨达留下柳岸看着,自己和墨颠进了后厨。 一进厨房,墨颠就埋怨起墨达 “达子,我知道你鬼主意多,吃过的菜也多。可是大盘鸡、炒烤肉、川辣牛肉我都没吃过,怎么做?” 墨达就把大概的味道,样子和配料给墨颠讲了。墨颠那是何等聪明,凭着他神农大师兄的技艺,光靠描述就能做出想要的美味菜肴。再说墨达早就给墨颠讲过煎炒烹炸,在草原上早就将这些做菜的新式方法一一尝试过了,现在墨颠的厨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没用一会儿,三道菜香喷喷的出炉了。 这三道菜刚被端进单间,香味立刻征服了萧特。不用一柱香的功夫,三盘菜就被这修罗城营造司大人风卷残云了。 “真是世间难得的美味,光凭这一盘大盘鸡就能让毋其马浩总管满意。” 墨达刚刚一直在盘算,能借着萧特搭上毋其马浩这艘大船进天人城最好。如果毋其马浩来修罗城学菜,他们还是没机会进天人城。必须想个万全的法子保证能进城。于是用言语试探萧特 “我说大人,给了你这做菜的法子是不是也会转到毋其马浩总管那?” “对,那也是咱们的福分不是?” “我看不然,跟毋其马浩大人求官的应该不知您一个人吧?而且瞄上天人城和人间城营造司的人也不止您一个吧?怎么能保证把菜献给毋其马浩就一定能达成您的心愿呢?再说,我们厨神的功力绝对在毋其马浩之上,你给我们搭上线之后,还有你什么事吗?” 萧特眨着眼睛听着墨达分析,心想的确有道理。献菜的人这么多,自己怎么一定就能拍上马屁呢?毋其马浩也不是第一次翻脸不认人、卸磨杀驴了。这胖子菜做得这么好,毋总管心狠手辣,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没准杀了胖子灭口也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再受了牵连。 墨达见萧特心事重重,接着分析 “不如你向大王举荐我们厨神,以我们的实力,毋其马浩一定拼不过。到时候,神厨当上天人城膳食总管,绝对忘不了你的举荐之功。” 墨达见萧特一脸左右为难的样子,趁热打铁道 “人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的,要拼的时候不去拼,我们给了你叱诧风云的机会你不珍惜,我看你也就是个永远住在修罗城的命。” 萧特听墨达说的心跳加速,看得出身体激动的有些微微颤抖。他眼前出现了自己几十年陪伴这些恐怖的修罗的场景,让他十分沮丧。转眼间,又出现了在天人城享尽荣华富贵的场景,让他好不激动。一不做二不休,跟厨神干了。于是昂首说到 “好,我就跟着厨神共创大业了。” 墨达看萧特上钩,装作为难的样子问 “你的决心我是看见了,厨神的实力也是明摆着的。只是,如何才能越过毋其马浩直接和王上见面啊?不然我们怎么献菜?” 萧特皱皱眉头,琢磨了一会儿,说到 “我去找找藏松王子,没准他能带我们进天人城。” 这肖特很明显已经对成功迫不及待了,没等和墨达他们告辞就出了客栈。墨达心想,这萧营造司的心机不深,自己刚刚的话虽然有理,但是一旦失败可是要身败名裂的。这萧特居然被三言两语就轻易打动,足见萧特欲望深重。不过这对墨达是好事,倒可以好好利用他的欲念。 不过,墨达担心这萧特会有什么鬼主意,或者头脑清醒了会反咬一口,到时候他们三个就万劫不复了。于是叫上柳岸和墨颠也出了门,跟上萧特一起行动。 四人穿过两条街到了一座妓馆前面。这妓馆门匾上写着‘任欲楼‘三个字。墨达想这月氏王子还喜欢这个嗜好?于是问萧特 “不是说天人城里能享尽一切人间欢乐么?怎么还来人间城寻乐?这藏松王子怎么个来历?” “我们这藏松王子是月氏王的二儿子,因为生的英俊无比颇受老王喜欢,所以是相当的宠爱。按理说天人城的人没有特殊情况不能擅离王城,但我们这位藏松王子天生好色,厌烦了天人城里仙女一样的女人,反而喜欢来人间城寻找风骚美艳的娘们。这任欲楼可是月氏艳名最远的地方了,这儿的姑娘个个都能让男人欲火焚身,让身上的钱财花个精光,让满身的精华射个精光。到这儿来应该是没错了。” 柳岸撇撇嘴,不屑道 “呸,这都是些什么王子,都这么好色。” “我说这位美艳的姑娘,您还认识其他王子?” 墨达赶紧搭话 “就是,我们认识大王子。还替大王子来都城办事来呢。” 说完从怀里掏出哈巴的印信,上面写着:拜芒之印。 萧特对墨达更是挂目相看,心想这人来头真不小,居然能拿着大王子的印信。对墨达他们更有信心了,赶紧带着三人进了任欲楼。进楼前,墨达把自己的外衣罩在柳岸身上,他担心花朵一样的柳岸会在里面遇上麻烦,所以用自己宽大的外衣罩住她诱人的身材。 第六十章 二王子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说是任欲楼,但却没有一点楼的样子。进门口就是一个巨大的院子,院子靠着墙是一圈房间,足有而五百间房之多。每间房里灯火通明,里面不时穿出来划拳行令和男女欢爱调情的声音。院子中间是一个套院,很多伙计端着吃食、洗漱和寝具在小院与各个房屋之间来回奔走。 这妓馆里生意火热的不行,简直是人山人海。 萧特把墨达他们领进中间的院子,一进院门,里面赫然站着几百个穿着极其暴露的女孩子,每一个都眼神迷离,欲火焚身的样子。这些女孩长着各式的样貌,看得出来自不同的地域。萧特说到 “这些都是咱们月氏抢来的俘虏,这任欲楼的老板给姑娘们每天喂食春药,所以一遇到客人就像母狼一样,一个个骚的要死。这些娘们在这任客人挑选,能摸、能看、能逗,就是不能试。来吧,跟我往后走,问问老板二王子在哪间房。” 墨达看着这些姑娘很是心疼,都是父母所养,都有天真的童年,残酷的战争已经夺走他们的亲人和家园,她们的灵魂和肉体还要在这儿忍受摧残。这简直就是人肉市场,还要每天喂食春药,这老板真该千刀万剐了他。墨达偷眼看看柳岸,东胡公主已经横眉冷目了,双拳握得紧紧的。墨达知道柳岸的性子急,索性拉住她的手,示意柳岸不要坏了大事。 穿过两间房,萧特带着三人来到一处厨房,听里面正在骂人 “你们就没有个法子么?!白我养你们这些吃闲饭的了!你们就不能把二王子治阳痿的饭做得好吃点么?跟药汤泡饭一样,谁能咽得下去!今天王子可是发飙了!我告诉你们,我这任欲楼没了,你们一个个都他妈的跟着掉脑袋!” 墨达和墨颠对视了一眼,心里好笑。怪不得王子要来找刺激,原来是不行啊,还得靠药才能成事。见屋里一个厨师苦着脸说 “我说老板,这药的确太难吃了,我们都用了好些办法还是遮不住鹿鞭,马鞭,虎鞭混起来的又惺又骚的味。” “废物!......” 老板刚要接着骂,萧特进来了。老板一看是营造司大人,赶紧笑脸相迎,要弯得都要够着地面了。 “怎么您来也不让小人们通报一声,这厨房又脏又乱的,别污了您的脚。” 萧特斜眼看了一下老板 “别废话,我问你个事。二王子今天可在你这任欲楼?” “在,在在,二王子每个月有十天都在我这过夜。这不我正准备饭食呢嘛,您也知道,二王子那个不太行,现在是有心无力啊。我们这火烤三鞭王子吃烦了,这不正逼着我们换菜呢。我们这地方小哪有什么壮阳的菜,这不正犯愁呢吗。王子叫了一个至尊八人游龙戏凤,刚到第一个姑娘就软了,正在发脾气呢。” 萧特拍拍老板的肩 “你也是不容易,开妓馆又不是医馆。” 柳岸插进话来 “我说老板,我这有壮阳的法子。” 大家都齐刷刷看着柳岸,特别是墨达,心想,这姑奶奶什么时候搞的法子? “我们厨神绝对让王子满意,你们都出去吧,留下我帮忙就行了。这是秘制的法子,不能让你们看了去。” 墨达指了指自己 “我也要出去么?” “对!你也是!” 墨达摸不着头脑了,什么事还要背着我?可是柳岸坚持,墨达也不好强求。只得退出来,和萧特攀谈起来 “这二王子藏松怎么身子很弱么?和我们大王子比哪个更受宠?” “当然是二王子受宠,不然当年不会让大王子出走大月氏。现在拜芒王子的行踪我们都不知道。二王子身子虽然弱,但老王十分喜爱这英俊的儿子。不过,二王子每天就只在女人身上打主意,老王也在犹豫传位的事。自从上回和大王子里应外合打败匈奴右贤王,老王也有些动摇了。毕竟治国需要的是能干的人,整天钻女人裤裆的人靠不住。” 墨达接连问了好久关于大月氏的事,做到心里有数。 “进来吧!” 柳岸一推门探头出来,墨达萧特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奇特的肉香味。闻着像是羊肉,却又没有太多羊肉的膻味。萧特大喜,赶紧让妓馆老板引路去二王子的房间。叮嘱老板要是这炖肉真的有效,别往了提醒王子是他萧特孝敬的。 这二王子在任欲楼是有长期包房的,就在院子西边最大的那间。老板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毕恭毕敬地说 “王子殿下,您的菜我们备好了。现在方便进来么?” “快点!耽误本王子大事!” 屋里这人十分急躁。老板示意大家稍等,托着炖肉进去了。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听到里面有男女欢爱的声音,而且男的一边进行一边嚎叫,好像扎了鸡血一样。 “爽!........好!........老子今天把你们八个弄废了!” 屋里不时传来不同的女孩子求饶的声音。 墨达看看身边的柳岸,伸出大拇指。心想这姑娘还留了一手。怎么还会壮阳的法子?其实柳岸心里清楚,那是沙漠里采集的琐阳和羊肉炖过之后的效果。 又等了有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屋里恢复了安静。老板一会儿从里面笑嘻嘻出来了 “大人,王子吃了那碗羊肉很受用。八个喂了春药的骚娘们都扛不住王子的勇猛。王子说有重赏,让你们进去呢。” 墨达和墨颠跟着萧特进了屋。柳岸也要跟进去,墨达摇了摇头,他担心这满肚子花花场子的二王子对柳岸不怀好意,所以留她在外面等。 墨达一进屋就看见中间一个巨大的床,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九个"ci luo"裸的男女。中间那个男人面相英俊,虽然身上珠光宝气,但是一脸惨白,眼圈发青,一看就知道身体透支很久了。这人先是慢慢从嘴里呼出一口气,然后有气无力地说 “是哪个进献的羊肉啊?不错,本王子吃了果然功力大涨。说吧,要什么赏。” 肖特大气都不敢出,急忙回话 “王子殿下,小的是修罗城营造司萧特。能给您献菜是我们臣子的荣幸,不敢请赏。您吃着管用就是我们的福份。” “你小子会说话,该赏还是要赏的。再说这厨子我还要留用在我身边呢。你们哪个是做这菜的厨子?” 萧特赶忙一指身后的墨颠和墨达 “就是这两位了,还有一位姑娘,女流之辈不敢进门。” 王子有气无力地接了一句 “哦,你们来。” 说着抬起无力的左手一挥。墨达和墨颠走到藏松王子窗床前。这王子伸出脚来,把床上的"luo nv"一个个踢下床,嘴里骂道 “一个个不中用的东西,八个还弄不住我一个,都滚吧。来人,每人给一锭金子打赏。” 说完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故意想屋里的众位男士炫耀自己的威猛。 “你们两个就跟我回天人城吧。就做我的专用厨子,赏赐少不了你们的。萧特呀,你回去吧。你也推荐有功,有什么要办的,转告给这两个厨子,都好办。去吧。” 说完意兴阑珊地开始让侍女给穿衣服。萧特知道自己不能多说话,对着墨达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推出了门口。一边出门一边嘴里念叨 “这三个真是有福气,刚来几天就能进天人城享福了,我熬了几十年都还没个机会。哎,命啊。” 出了门看见柳岸又客客气气地嘱咐了一句 “大姐,我的事各位一定想着啊。我这进天人城的事就全看你们了。” 柳岸嗯了一声,并没过多搭理萧特。 屋里王子对墨达和墨颠说 “你们两个现在起就是我的人了,生也只能生在我的领地里,就算死也是我藏松的鬼。这羊肉炖得好,过一会儿跟我......” 刚刚要接着说,门口突然进来一人,一进门就跪在地上 “禀告王子,小的已经探听出来了,月氏王写了诏书,未来即月氏王位的是大王子拜芒。这诏书现在封存起来了,目前大伙都还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我是买通了写诏书的侍臣才问来的。” 这二王子听到这,像泻了气的皮球,一下瘫倒床上。嘴里碎碎念着 “完了,完了......” 墨达听到这,猜到了一些端倪。一定是这藏松想即位,而且一直以来都得宠,本以为王位是自己的,结果半路杀出来个大哥拜芒。根据在密室偷听到的谈话,这拜芒潜入匈奴多年,而且灭掉匈奴的奸计快要得逞了,现在正是要收网的时候。如果匈奴真的兵不血刃就被拿下,那绝对是奇功一件,拜芒就能凭着大功争夺王位。一个是靠着自己受父亲喜爱,一个是靠能力奇功盖世。眼下就看老国王怎么选了,是宠幸还是实力。看来老国王还是选择了后者。 不过这对墨达来说不是好事,哈巴(也就是拜芒)如果得势,那大匈奴真的是万劫不复。最好是这个荒淫赢弱的藏松掌权,既可以处处给拜芒掣肘,又能减少一个匈奴的劲敌。墨达想定后说道 “王子,我看老王一定还在犹豫。你的王位还有希望。” 藏松正在郁闷之时,忽然听见有人这么说,一下子来了精神 “快说说,怎么个希望?” “王子请想,老国王没有当众宣布谁即位,只是写好诏书藏了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老王还未最终决定,不然何不公布于天下,好早日树立王储的威信。我想这事有三种可能。第一,老王依然喜爱您,如果您能表现优异,那王位一定还是您的。第二,老王确定王位是您的,只是大王子还在匈奴,还要他为国继续安心潜伏。这个诏书既然您的人能探听到,大王子的耳目也一定能探听到。大王子知道自己成为未来月氏国王,更会卖命了。等大王子完成了任务,再改注意。所以要将诏书藏起来,一旦公布就成了既定事实,再改王储就不好办了。第三种可能对您最不利。那就是老王确定王位给大王子,为了避免你们兄弟为夺位相残,所以藏着不宣布。更何况,您就在老王身边,如果提前动手要了老国王的命,那可就麻烦了。” 墨达说完最后一种可能,偷眼看了一下藏松。见这位月氏王子提到弑父之时,居然没有鄙视,反而双拳紧握陷入深思。看来这小子不是什么善类,早就动过弑父夺权的念头。正好,趁这机会搅得大月氏天翻地覆。 第六十一章 密谋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王子,我看被动不如主动。您说呢?” 藏松看了看墨达,没说话,只是下了床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走了一会儿停住了,盯着墨达的眼睛问 “看来你并非一般的厨子。有见解。” 墨达见取得了藏松的信任,是时候进一步透露些信息表示诚意了。他掏出哈巴的印信和手书交给藏松,然后说道 “二王子,小的其实是大王子从的顺从。原来是中原人,被匈奴劫掠到王庭,做了哈巴的门户奴隶,给取名叫阿里巴杰。一直以来遭到虐待,前几个月就被打折过双腿,而且还受过各种伤......” 说完,墨达撩开衣服给藏松看身上的累累伤疤。当然,这些伤疤其实是在首阳山上经历各种磨难受的伤。虽然受伤时他还没穿越过来,但是伤疤还是留在了身上。藏松都没敢正眼看这些伤疤,在王宫里生长久了,怎么见过这些狰狞恐怖的东西?藏松赶紧挥挥手让墨达穿好。 墨达把衣服整理好,藏松这才长出一口气 “我的妈呀。这大哥是疯了么?这么折磨你。怪不得你要跑来给我出主意,放心,跟着我没有亏吃,让你享尽富贵就是了。” 墨达见势赶紧跪倒,给藏松磕了一个头,说道 “王子大恩,我阿里巴杰终生不忘。” 藏松一抬手让墨达起来,看了看刚刚递给他的竹简,问道 “我说阿里巴杰,这手书里说的什么意思?” 墨达刚刚一边和藏松对话,一边脑子在飞速的运转。现在绝对是个机会,抓追了这机会不止能进天人城拿金人,没准还有其他的收获。一个庞大的计划在墨达脑子里开始形成:既然你拜芒给大匈奴玩无间道,我墨达就给月氏来个釜底抽薪。 墨达抬头道 “二王子,拜芒王子酝酿了一个计划,他十几年前带着一个月氏女子潜伏到了匈奴。靠着拜芒的运作和这女子的美貌,女人当上了匈奴阏氏。先是用计调走了匈奴王子冒顿,后来又慢慢掌控了匈奴的实际大权。连老单于的三儿子都是拜芒和那女人的私生子。现在拜芒准备除掉所有匈奴王子,然后毒死老单于,让自己的儿子即位。这样兵不血刃就能拿下整个匈奴。 听到这,藏松倒吸了口凉气 “这真是绝妙的法子。这些年大哥还真是处心积虑的不容易。如果真的如此下去,我大月氏不就要一统草原了么?” 墨达叹口气,道 “是呀,小的也认为是个好计谋。可是对二王子您就不是好事了。一旦大王子成事,这天大的功劳全月氏都能知道,到时候月氏的王位就肯定是拜芒的了。” 藏松一震,看着墨达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把屋里除了墨达以外的人都轰了出去。亲自出去张望了一会儿,又反手把门关严,听了听门外没有动静。这才转身跟墨达说 “阿里巴杰,遇到你还真是我的运气了。之前我就一直纳闷父王怎么对我的态度逐渐转坏,原来是老大要在匈奴成事了。看来我真的要行动了,等我当上月氏王再玩这些女人。” 这二王子说完,脸上闪过一丝坚毅,和刚刚的纨绔表情判若两人。墨达知道,藏松上套了。 “王子,您说有所行动,指的是?” “你刚刚说的好,父王立大哥做王储可能有三种意图。现在看来,只有第三种意图是真的。父王就是要大哥即位。好!既然老王对我绝情,别怪我没有父子之义了。” 墨达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如果他劝藏松干掉月氏王,那是他违背人伦,藏松没准不敢做。现在藏松自己说出来要对付老王,说明决心很大。 “阿里巴杰,我手上倒是有一万军队,可是这些人调不进天人城。光靠我的王府侍卫是对付不了老王的卫队的。” 墨达假装想了想,说道 “王子,不如您告诉我缴获匈奴的金人在哪里。我先把金人拿走让人带回匈奴,这样冒顿和他弟弟就能暂时脱险,拜芒的诡计也就不能得逞了。然后咱们再想办法搅黄他的灭国计划,这样他的大功立不成了,王储的位置就又有悬念了。” 藏松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不!金人你拿走,老王必须除掉!这样才能确保我的王位!阿里巴杰,你记住,我要的不是赌博,而是板上钉钉的王位!” 说到这儿,藏松双眼闪出两道寒光来。墨达不禁心里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藏松这股狠劲,可能预示着他是比拜芒还要难缠的对手。只是现在墨达无暇顾及其他,拿到金人要紧。 “王子,这金人被放在什么地方了?” “刚刚萧特没跟你讲么?看来这小子嘴够严的。就在他的修罗城里。这东西刚被抢来的时候本来是要放在天人城的,后来想匈奴人一定会派人来偷。所以把金人藏在了修罗城的洞窟里,这样谁也想不到金人会在这么阴森的地方。” “哦?那具体在哪?我去把它偷出来。” 藏松摇摇头 “难呐,金人存放在罗恸罗阿修罗的洞窟群的一个洞中,而且据说有许多天人城的侍卫看管。要想拿修金人还要赶快,听说再过三天就要将金人融化了镀在天人城的大门上。” 墨达一听心里起急,还有三天了,一定要抢在月氏人毁掉金人前动手。不然自己的使命就前功尽弃了。 “不过.......” 藏松突然想起什么,说 “明晚是传说中天道须弥山被毗摩质的修罗大军围困的日子。按着月氏规矩,所有天道之人都要在这一晚退回天人城。明天晚上应该是你偷金人的最佳时机。不过,我也嘱咐一句,小心那些修罗。我幼时贪玩住过一晚修罗城,那里的修罗白天像石雕一样,到了晚上就纷纷活了。而且听说,到了明晚特殊的日子,这些修罗的法力更强,你要小心了。另外,明晚一过,按着规矩,月氏王必须亲自到修罗城的毗摩质多罗洞前献祭,到时候身边只会跟着侍女和妃嫔。要想老王身边没有众多侍卫,一年只有这一次机会。” “哦?那就明晚动手。王子,我还有两个人想推荐给您。” “谁?” “就是萧特大人,他是修罗城营造司,城里的建筑修葺都归他管,有他做内应,我们就好办很多,您只要许诺他事成之后进天人城他肯定会干。第二个是我从东胡结识的厨娘,叫六案,这人不只厨艺精湛,也是一名顶好的刺客。您吃的壮阳羊肉就是她炖的。您只要想办法让六案混到月氏王献祭的队伍中,我们就可以替您设法除了老王。您的千秋大业就到手了。” 藏松一拍大腿 “好主意!快让两个人进来!咱们赶紧合计合计!” 墨达叫进来柳岸和萧特一起进屋商量。四个人一直密谋到深夜,然后各自准备去了。 墨达跟着萧特回到客栈,详细问了些修罗城的事。萧特虽然对建筑的事情很清楚,但是对修罗的事不是很了解。他告诉墨达,这修罗都是用战俘制作的。修罗城的巫医具体负责修罗的制作,她们都是用祖传的法子,所以外人不能观看制作过程。这些修罗都被施了咒语,只有达素安巫医能指挥这些修罗。当然,目前为止萧特还没有见过这些修罗活动过。不过明天墨达要特别注意,一年中只有这一天修罗不受巫医控制。这些修罗面相凶恶,据说刀枪不入,威力极大。天一亮,萧特给墨达画了修罗城的平面图,返回修罗城准备去了。 墨达忙碌了好几天,决定好好睡个觉,等待晚上的到来。下午日落前,墨达醒来,先找了本写满月氏文字册子,运用画忆不出十几分钟就尽数掌握了这些简单的月氏文。这些月氏文字颇像梵文,据说是当年从阿育王的国家借鉴来的,造月氏文字的就是将佛讲传入月氏的高僧――沙门室利房。 墨达吃了晚饭,带上墨颠向修罗城侧门赶去。 第六十二章 石窟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两个人到了修罗城北侧门,天已经全黑了。墨达走过去推了推大门,果然没锁,看来萧特是按照约定做了准备。这修罗城夜里是不能留人的,就连城主也不例外,所以到了晚上大门都要关闭。萧特今天特地找了个接口晚走些,把大门给墨达他们打开。 两个人从门缝里钻进去,反身将门虚掩好。借着明亮的月光,一步步向里面摸索。东侧门前面是一个土坡,走上了土坡,面前赫然出现一条泛着银光的大河。河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用月氏文写着两个字: 冥河。 通向河对岸有一座石桥,石桥的那一端通向一个黑洞洞石窟。 墨达抬头望了一下河对岸的山坡。 这山坡有些陡,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石窟,让人觉得心头发紧,眩晕噁心。这些石窟有大有小,布局也十分不规整,乍一看毫无规则可言。仔细分析发现石窟群中间有一尊十分巨大的塑像,这塑像由于背着月光看不清楚,只觉得是一片巨大的阴影矗立着,这巨像的脚下有一个石窟,看洞口的规模要比其他的洞窟要大许多。这座巨像两侧各有若干个巨型的石窟,围绕着这些巨型石窟有许多小石窟。墨达心想,这么多洞窟,这金人会藏在哪呢?这图上的洞窟足有几百个,要是没有藏松和萧特的提醒,累死墨达也不可能找到。 根据藏松的信息,金人应该被安放在罗恸罗修罗洞的周围。墨达对应着地图上这些奇怪的名字,一个一个核对这些洞窟的位置。墨达展开萧特给的地图,知道中间这个塑像就是修罗始祖之子毗摩质多罗的像,两侧那些巨型的石窟是各修罗王所在的地方。这些修罗王中有四个十分显眼:从左到右依次是婆雅、罗骞驮、罗睺和罗恸罗。墨达盯着图上罗恸罗的位置看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山坡上的罗恸罗石窟,又皱起了眉头。 这罗恸罗石窟周围足足围绕着十几个洞窟,哪一个才是安放金人的地方?算了,眼愁手不愁。干脆一个一个寻找,一定会找得到。 墨达朝着墨颠打了个手势,两个人过了石桥来到河对岸。石桥的尽头正对着毗摩质多罗的像,这毗摩质多罗石像有二十几米高,长着九个头,每个头的面相表情都极其凶恶,正对着前面的头面朝下,目光正对着墨达他们的位置。正好赶上墨达抬头看,石像的目光与墨达的目光正好撞在一起。 墨达顿时觉得浑身一震。这修罗王的双目圆睁,瞳孔极小,就像是两个小圆点。从两个圆点中居然射出两道寒光来,直射在墨达身上,这双石头雕刻的眼睛似乎是活的,目光好像一直在盯着他看一样。这石像的身上长着无数的手臂,每一只手臂的手心上都长着一只眼睛。 墨达没工夫仔细研究石像,一头钻进石像脚下的石窟中。 这石窟里面非常宽大,足有二十几个平方米,由于洞窟较深,外面的月光无法照射进来。里面看起来幽暗幽暗的,墨达他们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可是石桥直通这洞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两个人贴着墙壁摸索着往前走,只觉得脚下的石头地面层次不齐,不好行走。墨达低着头试图看清楚脚下的路。眼睛在慢慢适应着洞里的黑暗。突然,墨达撞上前面一个东西。虽然看不清楚是什么,但大概轮廓应该是一尊雕像。墨达伸手摸了摸,触感上的确是石头做的,这才放了心。 没走几步,墨颠鼓动一声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两个膝盖一下子磕到了石头地面上,刚一抬头,脑袋又撞到了一个东西上,这下疼的他喊了一声 “呦!” 刚要抬头骂上一句解解恨,眼前赫然站着一个人。 这人和墨颠四目相对,吓得一向胆大的墨颠叫出声来 “有人!有人!” 赶紧跳到一边,抽出随手的菜刀就往这人身上劈砍。没想到,菜刀砍上去居然火星四溅。这人身上全是石头。砍了半天,这石头人完全没有动静。墨颠累的呼呼直喘,害怕加上力竭让这大汉的心脏狂跳不止。墨达一把拉住墨颠 “行了,砍的是石像!你也不仔细看看。” 墨颠定了定神,仔细端详了一下,果然是个石头人。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 “达子,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是个什么活物。你说萧特和藏松说修罗晚上能动,不会是真的吧?” 两个人的眼睛此刻已经彻底适应了石窟里的黑暗。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修罗,只是有些石像。这些屋里石像雕刻的倒不如外面那尊巨大的石像那么夸张,每一个都是一般人的身高,双臂下垂,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的瞳孔上有一个缺口。从瞳孔看上去,这石像里面应该是空心的。 他们在这洞里摸索了一会儿,发现最右边的石像后面有一个石门通向外面。两根做出石门,墨达展开地图接着月光辨认了一下,发现这条路是通往罗恸罗修罗王石窟的。两个人拾级而上,沿途穿过了三四十个石窟。原来这些石窟间都是用石门和石头台阶连在一起的,而且每个石窟里面都有好多格式各样的石像。这些石像有高有矮和常人类似,每一个姿势和面相都各不相同,就像是秦始皇的兵马俑一样姿态各异。 两个人爬了半个小时石头台阶才进了罗恸罗修罗王石窟。这石窟里面并没有和其他石窟有什么差异,只是这窟里正中有一尊手持日月的石像。让墨达他们称奇的是,这石像面容姣好,好似女人的样貌。再往身上看,身材凹凸有致,应该刻的是个女人没错。 藏金人的地方就在这周围,两个人先把这罗恸罗石窟搜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又出去在周围的小型石窟里找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发现。这下墨达冒汗了,时间在飞速流逝,这金人到底放在哪了? 墨达抬头叹了口气,看了看天。忽然发现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大。刚刚一直在爬山搜洞,都没有发现今晚的月光极亮。就在墨达抬头的当口,月亮已经升到了最高点,位置正好在修罗王毗摩质巨型石像的头顶。当皓白的月光完全照清楚修罗王脸的时候,从毗摩质的双眼中射出两道寒光。 这两道光直直的射在地面上,马上反射出许多耀眼的光线。墨达站在毗摩质石像下面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脚下其实是被打磨的十分光滑的汉白玉地砖。每一块地砖并不和地面平行,都是有着不同的倾斜角度的。而且这些地砖砖面内陷,形成了天然的聚光镜。这些反射出来的许多光线同时照在两侧的四大修罗王石像上。顿时,这些修罗王石像的眼睛里也向地面射出白色的光。每一缕光线又被各自石窟门口的汉白玉凹面地砖反射进周围的小石窟中。这些光线不偏不倚正好照在每一个窟内石像的双眼上。 就在光线射在每个石像双眼的时候,所有的石像都动了起来! 墨达和墨颠惊呆了,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所有的石像都走出了石窟,沐浴在皓白的月光下立住不动了。几百个石窟前,上万的石像整齐排列在各自石窟的洞口,活像一只石人大军待命出发。上万的石像静立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墨达他们也屏住了呼吸,生怕被这些复活的石像发现。 接着,毗摩质雕像脚下的石窟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石像。墨达定睛一看,正式刚刚墨颠用刀乱砍的那尊石像。这石像一出洞口,忽然高举双臂,大喊了一声咒语。这声音声震四野,在山间来回回荡。 这一喊不要紧,所有的石像跟着吼了起来。 这吼声十分整齐,好像是在一起念着什么咒语。直念得墨达和墨颠头疼目眩,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跳出来。这咒语声不断回响,墨达感觉身上的肌肉都在与皮肤分离,浑身巨痛无比。再看身旁的墨颠,已经疼得满地打滚了。必须要想个法子,堵住耳朵别再让这咒语声传过来。墨达迅速从衣服上撕下来四块碎布,搓成细小得布团,赶紧塞住自己和墨颠的耳朵。布团挡住了一部分咒语的声音,两个人身上得疼痛减轻了一些,终于能分神关注周围的东西了。 墨达发现这些石像身上开始开裂,小拇指厚的石块沿着裂开的缝隙脱落下来,逐渐露出一些发黑的皮肤。伴随着咒语继续呼唤,石像身上像是脱了一层皮,好像一层石头制作的盔甲从身上脱落下来,露出来一个个黑色的身体。这些黑色的东西一边挣脱着身上的石甲,一边面目狰狞地发出各种鬼哭狼号的尖叫声。 没用多久,所有的石像都已经挣脱了身上的石甲,黝黑黝黑的身子在月光照耀下看得格外清楚。就在墨达和墨颠还在发愣的时候,他们周围几个洞窟里窜出来的黑东西已经向他们扑过来。动作之快,绝对是灵活的武士才能做到的。这几个东西手上长着长长的指甲,满嘴的尖牙之间流淌出暗红色的液体。 其中一个冲到墨颠面前,伸出爪子就是一下。墨颠急忙用双臂去挡,没想到这东西的指甲十分坚硬,把墨颠的小臂上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立刻顺着划开的皮肤流了出来。没等墨颠做下一步反应,后面也冲上来一个双手直插墨颠的后胸口。墨达见状,立刻用马刀用了一招海底捞月。 这黑东西的皮肉虽然坚硬,但是架不住墨达钢刀的切削,顷刻间黑东西的双手就被剁下。墨达见这东西可以用刀砍开,立刻安心了很多,没有那么恐惧了。他站在墨颠背后,一边用马刀格挡,一边告诉墨颠 “胖子,用刀,这东西能砍。” 第一章 穿越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慢慢爬起来,满眼的鲜血已经让他视线所及之处一片血色。凭着模糊的视线他看见身边的禁卫军已经尸横遍野,破损不堪的大汉军旗在烟尘蔽日的沙场上已经倒下了。 军旗不能倒!倒下去,汉军的信心和信念就会彻底崩溃。 他用已经白骨外翻的伤臂奋力撑起身体向军旗爬去,满地的尸体堆砌起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小丘,空气中弥漫的尸臭和刺鼻血腥已经完全刺激不到已经麻木的神经。唯一支撑他在尸山血河中挪动的就只有擎旗的信念。 远处又一次传来一阵牛角号声。没过几秒钟,所有的阳光突然被遮蔽住了。墨达奋力抬头望,无数下坠的锋镝形成细密的箭雨已经铺天盖地而来。他奋力一翻身,躲进周围尸体的缝隙中,又迅速拽起一个尸体挡在身前。顷刻间,一阵倾盆暴雨般的弓矢骤降在这片已经陈尸百里的平原上。 透过尸体间的缝隙,墨达看见为数不多的汉军此刻已经像被收割的稻草一样纷纷倒底。他已经来不及心痛,因为远处声震大地的隆隆马蹄声告诉他,敌人铁骑惊涛骇浪一样的冲击又开始了。 轰鸣的马蹄声倒成了墨达的兴奋剂,他推开身边的尸体,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站了起来,一把握住大汉军旗。就在双手紧握旗杆的一刹那,一柄标枪已经飞来贯穿了他的心脏。墨达张着嘴,已经不能再呼吸。随他出生入死的八百禁卫已经灰飞烟灭了。用八百步兵抵挡万千铁骑,看来刘邦是想要他的命!愤恨,失望,无助,墨达已经无力再握住旗杆。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剥离出身体,像是生龟被活活剥离躯壳一样,伴着剧痛被抽出来生生甩进一个黑暗的旋流中。这黑暗的旋流里还不只他一个人,似乎还有许许多多的身影随着旋流向前飘荡,一直到双脚触碰到地面为止。 墨达脚下无力,也无法讲话,轻飘飘的像是被什么牵引着。眼前唯一的景色就是一片血红的花朵,这些花没有叶子和花蕊,只有血色的丝状花瓣盛开着。而身边除了无尽地黑暗,就是那些那些似乎能够嗜血的红花。 墨达又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他就像是水中的浮萍一样漂进了一支队伍。队伍里都是向前行走的战士。每个人都不做声,无力的摇晃着身体向前缓慢行进。里面有许多都是自己熟悉的禁卫军士,他想用力呼喊他们的名字,但是喉咙被堵住了,无论他再怎么用力都无法发声。他的步伐好像也是受控制的,完全不听他的使唤,更无法快走去招呼那些一起患难的兄弟。 自己一定是死了,莫非走的是黄泉路! 墨达还没有多想一下,双肩突然被两只手钳住。这双手力气大的让他无法承受,像是要挤碎他的肩膀。墨达想挣脱,但是钻心的剧痛让他全身的神经已经麻木了。这双手猛然向上将他拔起来,往来时的方向一摔,墨达立刻昏厥过去。 过了很久,墨达的意识才慢慢回来。但是睁不开眼睛,只能朦胧间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这小子空有变数之身,没有变数之魂。看来仁者无敌他还是没有悟到。” “是啊。看来我有些操之过急了。可是从冥府三生石上看,他的确是“融合之人”啊。难道非要送到鬼域先悟“境随心转”么?那对着孩子也实在是太残酷了。” “的确。可是悟道哪有不苦痛的?为了能够五道同归,还是再试一次。这样的融合之人千年难见,不要错过了。要不再送修罗城吧。那里是沙摩高僧的道场,也许在那里能顿悟。” 这两个人不再讲话了。刚刚那双手又死死抓住墨达的双肩,但是这次明显没有那么大的力道。突然,这双手的十指猛然抓进了双肩的肌肉中,疼的墨达眼睛都要鼓出来了。 这一抓倒是让他瞟了一眼两个人的模样。一个一身大汉将军打扮,十分威武严肃。而抓着他的居然是个身穿黑衣、吐着长舌头的无常! 墨达眼睛还没眨一下,他的头就猛地被按进水中。由于无常的手狠狠掐着他的脖子,墨达只得张开嘴巴吞了好几口河水。怪得很,这水一进口,墨达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已是漫天的星斗。只是他一动不能动,只能感觉身子下面是冰冷坚实的石头地面。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躺在一个石窟当中。当眼神望向窟顶的时候,一团幽蓝的水雾突然撞在他的脸上,让他脑子里突然充满了关于一个人的记忆。只是这记忆像是灌到他脑子里一样,瞬间头痛欲裂。没有几秒钟,他就猛然惊醒了。 墨达弹起身子,眼前全是浑身黝黑的修罗。这些修罗体形消瘦,个头和常人无异。只是身上的皮肤已经没有了,露出一丝一丝的肌肉纤维,像是皮肤被活活剥下来后又风干过一样。 墨达来不及多想,七八个修罗已经迅捷地窜到身边,伸出两只枯爪戳向他。泛黄油亮的指甲在枯爪上显得恶心无比。墨达抽出腰间的弯刀,对着满屋子的修罗格挡砍杀。他用的是匈奴近战搏杀的刀法,对付这些修罗十分有效。不用多时,已经将这些修罗的胳膊、大腿和头颅砍落了一地。可是,每一个修罗仿佛无法真正杀死,哪怕只剩下身子都要拼命挪动着往前进攻。 墨达屠完了这洞里的修罗,突然洞口出现一个人影。这人影背对着月光,但是从轮廓看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墨达心里一惊,等眼睛适应了刺眼的月光才发现,那正是他朝思暮想、不敢吐露心声的心爱之人。 所谓月下观美人,又是自己心动的挚爱赤条条展现在面前。墨达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每一次心跳都让他更加兴奋和冲动。这女人转身趴在了地上,翘起丰臀对着墨达 “墨达,你要了我吧。你想要的,就是我想给的。” 墨达明显感知到自己已经血脉贲张,仅有的一丝丝理智已经被完全充血的身体冲刷得不知去向了。他刚刚冲到女人臀后,还没有来得及扒下自己的衣服,身后一双枯爪已经深深嵌进了自己的后心。 墨达身子一震,刺进胸膛的枯爪已经攥住了他的心脏,剧痛都没来得及传到大脑,心脏已经被这双枯爪捻碎了。 他又感觉自己被活生生抽离了这个身体,伴着剧痛被甩进那个黑暗的旋流中。只是这次只有他自己孤独的走在无尽的黑暗中,陪伴他的只有那些血色花朵。没走多久,那双手又钳住他的双肩,剧痛让他再次昏厥过去。 墨达睁不开眼睛,但是依然能听见耳边的对话。 “不行,不行。这“人定胜天”虽然没有“境随心转”那么难,但还是没办法让这孩子顿悟。这样来来回回折腾,怕是要损耗了这千年难得的“变数之身”。那我们五道融合就真的要再等上一千年了。要不先去泰山修“仁者无敌”?” 说话的正是冥界无常。旁边的大汉将军连连摇头道 “那也有些快了。还是慢慢让他渐悟吧。先去首阳山,也许孤竹的明阳先生能帮他彻悟。虽然慢点,但是从修“壤”,到修“种”,再到“改命”,如果能慢慢修成孤竹“满竹”,也算是能成就“融合”了。” 无常点点头,道 “孤竹的“改命”之法的确是很好。但唯有具备天资之人才能进山修行。现在秦末即将大乱,天下英杰蜂拥而至,山上已经是人才齐聚了。不知道这孩子是否有福分被明阳先生收为弟子。” “庄子之后华夏就再没出现“满竹”,明阳先生也是盼着下一个“满竹”快些来造福苍生。他一向兼济天下、爱惜人才,墨达这“变数之身”足够让他动心了。我看收他做个关门弟子不成问题。” 这将军倒是对墨达的“变数之身”很有信心。 “可是他能度过“师难”、“情难”、“亲难”这孤竹三难么?而且为了让墨达顿悟,我们用了多少人的记忆和命数啊!记忆倒还好说,每次都让他喝忘川河水即可。但是命数都是要统统偿还的,他要先死上几十次把阳寿还回去才行。” 无常一脸怜惜,看着已经在冥界和阳间折腾了许多次的墨达。将军拍拍无常的肩膀 “悟道所需的经历不是一个人、一生都能碰上的,你还是得把所有的命接起来。为了让这“变数之身”彻悟“五道融合”,没准还需要借更多的命给他。看来这孩子的噩梦还得有好一会儿呐。” 这将军和无常刚刚准备将墨达抬起来送到首阳山,就被一个刚刚进门的僧人拦下。“沙摩大师!您怎么来了。” 两人赶紧向大师行礼,老僧人还礼之后看着面无血色的墨达眉头紧皱 “你们这样反复让他的游魂抢命,会损了他的善业。如果一旦遁入魔道,那“变数之人”能带来多大的灾祸,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咱们还是放手吧,如何改命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不管从“五道”中哪一道修起,都是顺其自然最好。” 无常也觉得有些急躁,于是双手合十 “大师说得对。我们刚刚也商量了,让墨达去首阳山找明阳先生修孤竹“满竹”去。” 沙摩大师抚掌大笑 “好好!你们和明阳先生想到一块去了。他还托老僧请问你们二位,可否让墨达做几天他的孤竹弟子呢?” 三人相视一笑。沙摩大师说 “修“满竹”虽然慢些,但是顺法自然,乃圆满之道。何况墨达是“变数之身”,也许会比当年的庄子更快修成“满竹”吧。我想请无常将墨达送回初始之地,让他从零开始,清清白白修习孤竹法门。” 沙摩大师讲完,无常随即伸出鬼手嵌进墨达双肩,双臂发力将他的幽魂抛回了现代。 第二章 竹室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晚上九点了,深山里的黑夜总是比城市里来的要早一些。墨达和一起徒步的朋友们已经连续走了一天,终于在靠近小溪的地方扎好了帐篷。大伙点起一堆篝火,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论地。 墨达今年上大二,周末没课总喜欢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们逃离满是雾霾的城市,来深山里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可能是累极了,墨达把一小半瓶牛栏山一饮而尽,借着篝火和酒的暖意,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的梦境不断旋转,时而胡服于马上,张弓搭箭;时而驾战车挥长槊,战鼓赫赫;时而居大帐与众将密谋奇袭之法……这梦,他梦的很真实。而且这梦境似乎非常熟悉,就藏在他的意识中…… “快醒醒,地震了!!快走!“ 墨达听得出是夫哥的声音。只是酒意还在,意识还朦胧……一块巨石伴着震撼的大地扑面而来,墨达瞬间失去了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墨达才开始慢慢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这意识像是从黑暗深处慢慢流淌出来的一股液体,缓慢在身体各处漂流。这股液体本来很粘稠,慢慢地流畅起来,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 这粘液逐渐变得清澈,漂流速度也加快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腿在轻微的抽动。 他想试着动一下自己的手指,可是怎么拼命也无法将意识转化成行动。 “坏了,不会是植物人了吧,有意识却不能动!” 他鼓了鼓劲,挣了一下,发现眼睛能微微打开一点点,朦胧间他看到有人影在自己周围。 他想喊,声音却像锁在喉咙里一样,被死死塞着。 见那人影正起身要离他远去。墨达心想,完了,莫不是鬼压**。大哥别走啊,推兄弟一把。 情急之下,墨达绷足了劲,拼命从喉咙里顶上来一口气,从牙齿间挤了出去。 “嘶……” 那人听到异响,急忙转身,见墨达还在嘶嘶出着气,急忙大喊: “师父!师父!这人醒了!这人醒了!快来呀!”说完飞奔开了。 墨达气的要死,我醒了你倒是推我一把,现在来个蚯蚓都能把我吃了。墨达听得出这人的声音略带稚嫩,应该还是个小孩子。 不一会,这孩子带了另一个人过来,恍惚间见那人拉过自己的手,把手指搭在自己的脉上,一边啧啧的说 “奇了,明明这孩子受了黑背金头蛇的毒,我以为食了我的运毒散怎么也要三天分十次服下才可能有些起色,怎么才两个时辰就好了?” 听起来这人是个稳重的长者,话语中带着从容和淡定。 小孩子道:“是不是回光返照,蛇毒毒坏了脑子,变成了蛇?不然怎么嘶嘶叫得让人身上发麻。师父,要不我叫墨羽师兄来,一拳打开他的嘴,看看是不是舌头也变分岔了。” 墨达听完气得发疯:小混蛋,听过吃啥补啥的,没听过被啥咬了就变成啥的。不然被针扎了就变钢铁侠啊。只是自己实在睁不开眼,讲不了话,只得听两人对话。 那长者道:“墨笛,不可妄言。要你这一说成真了,那当年你被仓鼠咬伤后,现在活碰乱跳,叽叽喳喳的难道是成了鼠精?” “师父就知道取笑我。” 墨笛住了嘴。 听口气这师父对墨笛很是慈爱,言语间虽是管教但也不愿严厉,而改用玩笑说教。 接着,这人猛推了墨笛一把,这一下劲力很大,墨笛侧着打了个滚。这一翻身,全身筋脉瞬时运转开了。墨笛本想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可是腿刚一发力就突感剧痛钻心。 “勿动,你腿上的伤还未愈,切不可移动。” 墨达这下看清了,身旁的墨笛八九岁的样子。稚气未脱,一身短衣襟,头上用布包着发髻,又用一根红丝带缠着发布,一张俏皮的笑脸很是可爱。眼前这位师父一身古服看起来很是文人气息。头戴儒冠,一身灰白色宽袍大氅,两边衣襟在胸前重叠,左侧衣襟叠于右侧之上。这宽袖长襦像是秦汉时的装束。 再看这人的脸,嘴边一抹口字胡须,双目如电,目光坚定又安静,加上宽眉下一双善目,显得可敬又可亲。从面相和眼角的鱼尾纹看上去这位墨笛口中的师父有五十岁上下的样子。 这是梦吧?是不是还在山谷中自己的梦境里?但梦的又太真实。他摸摸身下的竹**,又用力攥了攥自己的双拳,感觉太真实了。 墨达不假思索问道:“今年是哪年?” 这老者倒是没有因为墨达奇怪的举动和问题打破自己的泰然自若。倒是墨笛沉不住气了 “你这人怪得很,今年要按秦历是始皇帝三十五年,要按我们孤竹历法却是伯夷六九六年,叔齐六九五年。” “秦始皇三十五年?!秦朝?!”墨达惊呀的差点喊出来,随之又想不能慌了手脚,让面前这两个人看出自己的惊慌。 不管是梦,还是穿越,还是恶搞,还是什么。索性演下去,梦回大秦不也是自己儿时的梦想么? 做古人就做古人,自己纵横捭阖的天赐良机不就来了? 墨达从容说道:“始皇帝三十五年我倒是知道,只是伯夷六九六年和叔齐六九五年又是怎样个说法?” 墨笛道:“看你这人就是没长过见识,伯夷叔齐是我孤竹国二圣,二圣仁义之名播于天下,为宣我孤竹二圣互让之遗风,故伯夷年在前,随后一年是叔齐年,分兄年和弟年。现今算下来我孤竹一族已有一千三百九十一年历史,故今年是伯夷六九六年,叔齐六九五年。记着进了首阳山就要识得我孤竹族人的规矩。” 说罢,这墨笛很是得意。 “墨笛,有朋远方来,你就这样待客呀。不知者不怪,怎可卖弄?为师看来平日要严加管教了。” 这师父虽是责备之言,却讲的如沐春风 “去,喊你墨癫师兄准备茶饭,现下这孩子醒了,该是进进粮米的时候了。不然光进些丹药补物终究不是办法。” 墨笛跑开去了。 墨达刚要开口说话,这师父按住他的肩膀,说道 “不急,先养养神,一会墨笛会送饭过来。你来时一身装束我已让默涵收拾在她房中了,晚些整理好送过来。” 没等墨达再讲话,这人已起身离去。墨达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这身装束就好似放大版的墨笛的衣服,但也十分合体。既然动弹不得,也只好躺下转动着头四处打量这间屋子。 此间为竹屋,连墙带顶均是大大小小的绿竹紧靠而成。屋内竹桌竹椅,竹**竹席,连地上都是竹子编成的竹砖。由于躺着,他瞧不见竹窗外的景色。只觉的阳光明媚,屋内竹香宜人。他深吸了口气,甚是甜美。 墨达脑子里想着各种可能,但不管哪种可能也逃不过秦始皇这个念头。心想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老子2012都闯过来了,还怕梦回大秦?秦始皇就秦始皇,反正也没了四世,顶多再有个秦二世,秦王子婴,然后有个陈胜吴广,项羽刘邦之流,什么韩信张良,暗度陈仓,非刘不王…… 想着想着他激动起来。年轻,又时逢这即将到来的乱世,自己不正是可以一展英雄之志么? 索性活一回古代! 随后他就镇定下来。 乱世,不知他要亲历多少白骨盈野,饿殍遍地,多少流民,多少杀戮。纵横捭阖的人物主着历史的沉浮,可历史的沉浮要葬送多少无辜百姓的幸福。中国的历史就是一部天下苍生的苦难史,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一个朝代的更替,一个时代的动荡。 “你叫个什么啊?凭什么给你煮鸡汤还要放师父最贵重的化血正骨散给你。怪里怪气,来的时候穿的胡不胡,楚不楚的。我就没见过天下人穿成你这样的,没准是哪里来的番子。哼,到了我中原有何居心啊,番子?” 墨笛的一顿奚落打断了墨达的思绪。 “你个番子,说来也命大,师傅采药时从山涧里把你救起来,身上还压着一块大石,要不是你枕边那柄宝刀,估计头早就压断了。还好师父把你救了,接上了你身上七十九处断骨。也怪,师傅的化血正骨散怎的到了你身上就见效快上十倍。就是连着好些日子了,死活叫不醒你。” 墨达想原来梦中那块巨石是真的。墨达接着道 “我们师兄弟忙了十多天,终是见你好了些。大家把你抬到山口,认为一定是谁家派来砍柴的家奴。结果刚抬到山口,赶上雨大冲下来一块大石,正中你心口。要不是师父让阳庆师兄用了移骨术,把他老人家三根肋骨移给你,恐怕你早就死了。” 墨达听到这里,对这位师父充满感激。萍水相逢,老人家竟能把三根肋骨给我。可血型匹配么?怎么动的手术?这古人医术也太奇了吧。 “你还发呆!师父他老人家自从捐骨给你后,就在不能使御马术了。我们也再没看他老人家纵马驰骋了!” 听到这,墨达很是愧疚。 “算了,算了,从捐骨开始,我们大家都跟前世欠你的一样。你跌下山,墨羽师兄为拉住你,单手吊在悬崖上吊一个晚上。要不是墨玉师姐早些寻到你们,师兄恐怕是会力竭和你一起掉下去粉身碎骨。后来肩上又中了蛛毒,我为你吸了一晚上毒血,师父又用了几十年收集来的运毒散才把你救回来。” 墨达一边听一边眼中含泪。这些师兄弟为了他竟然如此尽心尽力,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真诚温暖的一群人。 墨笛开始一边讲还一边生气,后来边讲边哭 “求你快好起来吧,我们都盼着你好起来,别再这般可怜。好像老天偏不容你一般,我们每见你度过一劫,就在竹室旁放一盏许愿灯,如今你看。“ 说罢,墨笛指着竹门旁的台阶。果然,竹阶上满满的都是许愿灯。墨达眼泪唰的一下喷涌而出。这不仅仅是拔刀相助,更像是对待亲人一般拯救自己出水火。这是怎样的一群人啊,墨达想:有朝一日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万一。 听得出墨笛虽然埋怨,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本来墨达对她的气都转化成爱了。 “好墨笛,是我不好,我现在不说报答的话,看我以后的表现好么?” 墨达柔声说。 墨笛正摸着眼泪,突见这朝夕相处的“番子”开口说话了,刚刚墨达问自己现在是哪年时,她还没有注意到墨达的声音。如今听到墨达温柔磁性的声音,不由得怔住了。 她转过头,一边布置着几个盘盘碗碗,一边继续说:“好啦,现在你开口说话啦。师父说,开了口就封了恶运了,会否极泰来的。经历一共七十九难还能挺过来,看来真是伯夷叔齐二圣显灵了。” 第三章 问答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笛,我听你说这里的人都是孤竹人,大家还是师兄弟相称,这到底是个什么所在呢?我昏了这些天,脑子估计也毒坏了,像你说的变了蛇精。蛇可笨了,脑子比瓜子还小,只有两秒钟的记忆,都发生什么了,你快都告诉我吧。” “脑子?秒钟?记忆?这都是些什么番子语言?” 墨笛显然对这些现代的语言完全不解。 “我是个番子嘛,番子都笨,你快讲讲咱这首阳山嘛。好墨笛了。” 墨达鼓着嘴故意憨态可掬的样子。 “谁说番子笨的,墨顿师兄就是匈奴番子,一说到骑术骑射,骑兵战法可聪明了,师父常说他是骑将当世第一。提到说话嘛,他倒是不如你。师兄总是愣愣硬硬的。” “为什么你们师兄弟名字里都要带个墨字,是你们这一代都称墨字么?还是大家姓墨?” 墨达问道,因为他自己名字里有一个墨字,所以想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我们倒是想生下来就姓墨,怎奈只有真正的孤竹族人才能姓墨,我们的墨姓都是师父赐的,师傅也姓墨,能跟师傅一个姓我们都很荣耀。大家都把自己的本姓隐去,互相以兄弟姐妹相待。” 墨达想:是啊,看这些师兄弟们对我这般好,想必互相之间也是亲如兄弟姐妹的。 墨笛接着道:“师父说,战国百家弟子虽为同门,却没有同门之义。李斯杀韩非,庞涓害孙膑,苏秦张仪互相诋毁。这三对冤家分别是法家,兵家,纵横家的同门弟子。他们本事大的很,却没有手足之情,师父说入得孤竹一门,同门就不得互残,不然天理不容。孤竹族人会聚天下孤竹弟子讨伐这残害同门的不义之人的。” 墨达想:是啊,同门之义,同窗之情,怎奈世人皆把利益放在前面,把自己的知己变成自己的死敌,墨笛说的这几对不正是铁证嘛。如此说来,这孤竹一门还真的是可爱可亲可敬。 “只是……人是会变的,师父有几位徒弟也是让他黯然神伤了好久,还有师叔,哎,不提了。我们好好的就好了,我决计一辈子不会背叛师门的,我们都是兄弟姐妹,这世上他们对我最好了,再没有这样好的人了,再没有了……” 墨笛似乎想到了伤心事,喃喃的不愿再说了,眼睛里转着泪。 墨达赶快宽慰她:“墨笛,你放心。你这样好,大家都知道的。怎么舍得对不起你。放心,墨达哥哥我就不会负你,一辈子不会。”说罢,把自己手腕上带着的一把多功能军卡递给墨笛。 “来,拿着它,这就是见证。你为我吸蛛毒,我定会记着这份情,这上面刻着我的名字。见卡如见人。那天如果我负你了,你就用军卡上的刀片割断我的喉咙。” 墨笛接过军卡,满脸感动。见这东西甚是新奇,欢喜的不得了。 “只是,这军卡如何用还要我慢慢教你,等我好了,再给你讲我们番子故乡的故事。” 墨达补充说。 “好!一言为定!反悔的话,我就让墨顿师兄把你射成刺猬,让墨玉师姐把你扎成莲蓬,让墨羽师兄把你摔成肉饼,最后让墨颠师兄把你做成馒头!” 墨笛撅着嘴说,小脸上红扑扑的。 墨达心想:这孩子好狠啊,这简直是制作人肉包子的过程,以后一定是个开黑店的。但看着墨笛天真可爱的样子,又觉得十分喜欢。童言无忌,墨达已然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了。 “对了,你说你叫墨达,是师父允你做徒弟了么?怎么会给你赐姓墨的?他老人家收你为徒倒是快。墨顿师兄求了好久才进的师门。你这番子,也不知道凭什么。” 说着墨笛开始满脸疑惑。 “他老人家没有收我啊,我名字就是墨达。” 刚才听墨笛讲的这孤竹门人的善良,他倒想成为其中一员。多温暖的大家庭啊。 “你就姓墨?!难道你是孤竹族人?!世人见到的孤竹族人都不足10人了,我只知道师父和师叔姓墨。倒是听师父提过,有八千族人隐在首阳山的石头中了。难道你是石头里出来的?怪不得石头喜欢砸你,砸了你又会好的很快,敢情石头做的。” 墨笛一脸惊讶和天真。 这可把墨达气乐了,难不成我还是孙悟空转世,都变成石猴子了。这孩子怎么胡说。也难怪她,是师父讲的嘛,难道真有这奇事,人能住在石头里? “我就是番子一个嘛。恰巧叫了墨达,我家乡也很少有人姓墨的,自小到大我也只见过我跟我父亲姓墨。” 墨达解释道。 “奇了,那可是缘分了,也难怪师父这么舍命救你。你家乡在哪啊?长什么样子啊?”墨笛追问。 墨达看要露了馅,马上反问她 “这孤竹一族这么受大家追随,是个什么缘由呢?” “你有所不知,现下诸子百家已被秦始皇帝焚书坑儒,省不下什么大家了。百家门人在始皇威慑下又不敢再传自家绝学,对着明晃晃的兵戈只好四方逃散。好多人为了保命,烧了世代相传的经书,下地伪作农户以求自保。就这样天下读书人还是胆战心惊。可怜天下读书人啊,有的为自家绝学殉道,有的带着经书逃到蛮夷之地。我孤竹一门就喜欢收藏各家之言。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去壤丘和孤竹种,那里有天下典籍。孤竹收藏的典籍历经千年之久,上至上古铭文,下至战国诸子百家无一不全。我们整日以读书为乐,你看。“ 墨笛顺势拿出几片穿好的竹简读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墨达记得这是诗经里的文字,墨笛接着说到 “多美啊的诗句啊,好想看看这样美的人到底什么样子。不过就像我心目中的默涵师姐一样,好美,美得我无法讲给你听。” 墨达看着这小孩子痴痴的样子想,这叫墨涵的美女都美到她无语了,幸亏加上表情是褒义的,不然放到现代可不敢这样形容别人。 “就是这句了!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今早读了它才知道原来墨横取笑我,叫我硕鼠,原来是出自这里!看我不读遍诗经,寻个恶名加到他名字前!墨达哥哥,我很胖么?怎么像硕鼠?” 墨笛说罢打量着自己的身子。 原来秦代女孩这么小就注意身材啊,硕鼠二字先想到胖。墨达安慰说 “哪有胖,我看正好,亭亭玉立,可爱的很。人家说你是鼠是因为你机灵善辩,你看我醒来这会,你说十句才要给我机会说上半句。我们墨笛很会说话,是开心果!有你在我就很开心!不要理墨横,你只记得自己聪明伶俐就好了。” 墨笛听了墨达的话很是受用,说 “跟你说了会儿话,心情好了些。不过,墨涵师姐有时也说我话多。要是能像师姐一样就好了……” 墨达听出墨笛这话里话外都是对墨涵的羡慕。 忽听外面有重重地脚步声,还伴着器皿碰撞的声音,人未到一股香气已悠然飘来。 “一定是墨颠师兄!” 墨笛说罢飞奔出去。 不一会儿,引进一个巨人来。说是巨人一点不为过,肩宽两米还有余,身高两米多,膘肥体胖。这人一进门来,把门口的光线塞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清他的脸。只觉的像铁塔一般,一股凛人之气。这人一手提着一个大食盒,另一支手拖着一个巨型石锅,真像庙里的天王一样。 墨达不禁一怔。 第四章 墨颠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这巨汉一转身,把食盒放在竹桌上,又把石锅摆在了地上。转过身来,对墨笛说 “小笛子,这鸡骨汤要趁新鲜热着吃。参麦馒头随着热汤吃,不然就苦透了。还有这吃碟,上次让你打翻了,我又给你换了个玲珑碟,上面画个小仓鼠的就是你的。竹筷记得要用温过的……” 说着这巨汉打开食盒,里面竟是一盒的餐具,他捡起三双筷子,一只大手捏住这六只筷子的一端,在一个碗里一戳。六只筷子居然像篝火堆一样,筷子头靠在一起立了起来。光是能这样立住不倒已经称奇了,这墨颠居然随手一戳就能立起六只筷子可见功夫之纯熟。 接着从食盒里端了一碗热水淋在这六只竹筷上。又用一只大手抓出三只容器,将六只筷子架在碗上。 这容器形状像碗,却像个小锅那样大,边缘上有两个对称的凹陷处正好将筷子夹住。 巨汉打开食盒下面一层,从里面拿出个案板,案板上有煮好的一大根腔骨。案板上放着一柄巨型菜刀,刀身足有一尺长,可拿在墨颠手里就像小孩玩具一样。 见墨颠操刀在手,这柄巨刀上下翻飞挥向腔骨,只听见咔咔咔咔咔咔……腔骨被均匀切成一毫米宽的薄片。 切罢,大刀横向一挥将切好的腔骨薄片铲至刀上。一手持刀,一手提起石锅盖子,将腔骨片洒在锅中。 墨达伸头看了看锅里,是一大锅鸡汤,汤已经炖的发白,足见用了很长时间熬制。由于用的石锅,鸡汤还在沸腾着。撒在锅中的腔骨经热汤一烫飘出浓郁的骨汤的香味。这味道香极了,墨达的馋虫瞬间被勾了起来。 这时墨颠迅速打开食盒第三层,从里面拿出三碟青菜,又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墨达看着鸡骨汤和馒头口水已经忍不住要流下来了。墨笛将他扶着坐起来,顺手递给墨达一个馒头。 墨达不等喝汤,紧着咬了一大口馒头。 顿觉苦涩不堪,墨达忍着又嚼了几口,实在难以下咽。又不好意思吐掉,憋得满脸通红,表情十分难受。 墨笛和墨颠见状笑得前仰后合。这墨颠笑起来声如洪钟,墨达只觉得整个竹室随着他的笑都振颤起来。 墨颠忍住笑,道 “小兄弟,要配汤的,你这样吃只怕是连舌头都要苦掉了。这参麦馒头是用参麦做的。参麦是在种过人参的地上种出来的。长过人参的土地都会被参毁掉,再长不出像麦子稻子这样弱的粮食了。唯独这参麦,坚韧的很,在这样贫瘠的沙化土质上依然茂盛。只是苦寒之地必出苦涩之粮,参麦就苦涩无比。虽如此,参麦养生效果极好,有人参的药性又有麦子的养分。活血化瘀强身健体,师父在汤里放了化血正骨散,正对你的骨伤。食参麦要配鸡骨汤,参麦的苦正好能融合骨汤的一点点腥味,二者合一就能变成天下美味。” 墨颠递过来一大碗鸡骨汤,墨达赶快喝了一口。这汤一入口,口中苦涩渐渐消失了,一股浓郁的鲜味渐渐升起。再吃这参麦馒头,只觉得甘美无比。馒头配上鲜香浓汤真是世上少有的美味。直吃得墨达满身大汗,说不出的畅快。 见墨达狼吞虎咽,墨笛和墨颠看着很是开心,也陪着吃起来。 墨达吃饱了,这才仔细看了看墨颠的样子。他体型虽然巨大,但一副善良福份之相,两个腮帮子胖的像两个大包子。眼睛被胖脸挤得都要看不到了,但总是眯眯笑着,皮肤像揉的光亮的面团。 再看身上,大腹便便,衣服都遮不住一身的胖肉,活像个弥勒佛。一边吃一边吸着粗大的手指,样子很是可爱。刚才猛一进来,这体型甚是吓人,现在彼此熟悉了,感觉肉墩墩的十分踏实。墨达一股说不出的亲切由然而生。 “墨颠,你这汤里放了什么秘密佐料,太好吃了!要在我家乡开个店,你保准能富甲一方!” 墨达对汤很感兴趣。 “其实没什么秘密,就是熬的久。腔骨和鸡要新鲜。这汤里除了鸡一只,骨一条再没别的料了。关键是火候,要熬三个时辰,这期间不能离开人。鸡在汤中随着翻滚的姿势不同要使用不同的火候。”墨颠解释道。 “那要好辛苦啊,你要一直盯着不是不吃不睡。三个时辰不就是**么?看来真是人如其名,为了一顿饭就颠成这样。” 墨达不禁感叹。 “墨颠师兄就是个饭痴,整天捉摸怎么把饭菜做的好吃,我们山上的日子有了他就决不会清苦。师兄喜欢琢磨菜,还特别喜欢看别人吃他做的菜。要是谁说他的菜香,赞他一个,保准美得不行。” 墨笛揉着墨颠的肚子说。 “我生来就喜欢看人家吃我做的饭的样子,你们美我就美得不行。不能光美,还得吃得强身壮体。小时候我可瘦了,天天生病,就天天吃药。后来师父把我带上山用神农种的典籍教我医药,我不喜欢。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可要是能不吃药光吃饭就能治病那有多好!后来,自己琢磨出用美食替药,你看我现在!” 墨颠一双大手拍了两下自己的肚子。 “要多壮有多壮!哈哈!有好吃的要多美有多美!。” 墨颠对墨达说 “师傅说我是三快之人。” “怎么叫个三快?” 墨达不解 “睡得快,吃得快,拉得快。我看你投缘才告诉你的啊,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啊。哎呦,说着这肚子就有感觉了,要开始了!回见啊!” 墨颠说罢,捂着肚子跑了出去,大脚砸的地面咚咚直响。 墨达被他这一说愣住了。我的妈呀,这消化的怎么比狗还快啊! 想想这墨颠还真是有意思,是个饭痴。喜欢别人因他的努力而愉快,真是个直爽可爱之人。怎么有点像儿时看过的中华小当家。 “墨达哥,你别见怪,墨颠就是这样,山里最好玩的就是他了。师父说要我和墨颠轮流看护你,你先躺着,我去吧碗筷收拾了。一会儿我得去修习了,墨颠回来让他陪你。” 说罢,墨笛提起食盒走了。 墨达心想这真是奇遇,回到秦汉,巧逢孤竹后人。加上这一大一小的孤竹弟子和甘美无比的参麦鸡汤…… 想着想着,墨达觉得乏得很,迷迷糊糊睡着了。其实墨达不知道,比起他今后在秦汉遇到的事来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了。 待墨达醒来,已经是晚上掌灯时分了。见墨颠蹲在地上熬着一锅汤,香味散漫了整间竹室。 “墨颠,怎么又要煮好吃的给大家么?” 墨颠没有理他,只是出神的望着那锅汤,突然问 “你说怎么才能把这菜做香呢?” 墨达被问愣了。墨颠又自言自语说:“煮的炖的滋润入味,可是不酥脆;烤的酥脆,可是又不多汁。怎么办呢?怎么才能香呢?“ “为什么不炒呢?煎炒炸都很香啊。” 墨达插话道。 “炒?怎么炒?煎炸又是怎么回事?” 墨颠一脸不解。 墨达想:不是吧,是个人都应该知道煎炒烹炸啊,怎么难道这些秦朝人不知道这些基本的做菜常识么? “用油炒啊,花生油,黄油,猪油,豆油,葵花籽油,橄榄油,核桃油,听说稻米还能榨油呢!” “油?是个啥?咋个榨法?” 墨颠傻傻地看着墨达。墨达也看着一脸狐疑的墨颠,忽然想到听考古学老师说过春秋战国到秦的菜品制作只有烤和煮,因为至今出土的这一时期的烹饪器皿里就没有用于煎炒的家伙。 墨达想了想,说:“墨颠,你把门口的大石板拿过来,用两块石头架着石板,在石板下生一堆火。还有,厨房里有没有剩下的肥肉了?拿一些来,再拿四个鸡蛋来。我看你作参麦鸡汤里加了葱花,你也拿些给我。最后准备一双碗筷。我炒蛋给你吃。” “炒蛋?蛋不都是煮的么?” 墨颠用大手挠着头。 “好啦,快去吧,一会好吃得把你美到天上去。“ 墨颠听说有好吃的,飞奔出屋去,不一会儿墨达要的样样俱全。然后,墨颠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盯着墨达,巨大的身躯缩成了一个肉球。 墨达由于腿伤未好,只得吩咐墨颠 “你把肥肉切碎,再将石板烧热。将碎肉平铺在石板上,等油出来就收到碗里。” 墨颠这一双大手巧的很,不一会的功夫就将碎肉切好,整齐铺在烧烫的石板上。只听见嘶嘶声顿起,香味扑鼻而来,墨颠大笑道 “这不是烤肉时的香味么?原来用石板隔着火也能这般香。“ “把葱花丢进去。” 墨达指挥着墨颠。葱花一入锅,一股油爆葱的香味顿时让墨颠闻得神魂颠倒。墨达拿过另一个空碗,把鸡蛋破壳打在碗中,用筷子搅拌均匀,呼啦一下子都倒在了铺满热油的石板上。爆香过葱的猪油一见到鸡蛋,顿时满屋子都是大葱炒鸡蛋的浓香。墨颠张着大大的鼻孔,整个人都闻傻了。 “太香了!!!” 不顾鸡蛋刚刚出锅的滚烫,墨颠张开大手抓了一把鸡蛋就送到嘴里。虽然滚烫的鸡蛋烫得他直吸气,但是为了美食已然是顾不上那么多了。这墨颠直吃得一脸销魂的表情。 墨达看了好笑,一个大葱摊鸡蛋就把这秦朝食神搞得神魂颠倒,看来中国人要想饱口福还是要活在现代。这古人也太没见过世面了吧。 “怎么样?这炒的鸡蛋如何?“ “我的墨达呀,我苦思冥想十年啊,终于让我找到煮和烤之外的烹菜之道了!真是神人,以后你就做我们神农的大师兄吧!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告诉墨信去!” 还没等墨达喊住他,墨颠已经飞奔出去了。 墨达一脸苦笑,这个墨颠真是疯疯癫癫的,一道菜而已都能让他兴奋成这样。转念一想也难免,这炒菜对秦朝人来说可算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看来光是凭着他在现代二十多年的见识就足够让这些古人惊为天人了。 正想着,墨颠拉着一个师弟摸样的人回来了。 第五章 墨信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这人一进来,墨颠就说 “你尝尝!这鸡蛋绝了!“ “我才不信,一个破鸡蛋就能让你颠成这样,亏你还是神农种的大师兄。一盘子鸡蛋就把大师兄的位子让了啊。“ 说话之人年纪和墨达年纪相仿,说罢夹了一块鸡蛋丢到嘴里。 墨颠看着他,急切地问 “怎么样?“ 这人没说话,闭着嘴一边嚼一边使劲点头。 接着,两个人就当墨达不存在一样,风卷残云一般吞了这一大碗鸡蛋。 吃罢,那人赞不绝口 “我改学神农算了,天天有这等美食常伴,咱们也不用学军策那些打打杀杀了。怪不得墨笛老喜欢往这跑,敢情有好吃的呀。只是这蛋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位仁兄可否再做一下这道佳肴让我们一观?” “没问题,只是未请教阁下是?“ “啊,对不住,我不请自来,我是墨信。我和墨颠最是要好了,都是嗜吃之徒,常常聚在一起品尝墨颠的美味佳肴。听墨颠说你寻了第三个方法烹菜,又被他称作天下美味,我不信特来一尝。愿仁兄不要见怪啊。今日一尝,果然销魂啊!” 这墨信答道。 “我就说嘛,十年未解之题,终于有人破开了!” 墨颠十分兴奋。 “这大师兄非得你当才行,以后我就跟你学了!” “别别别,我只是把我家乡的烹菜之法简单展示了一下,要说师兄,还是要墨颠做。你炖的鸡汤和参麦馒头只怕这世间就只有你才想得出来。我这只是雕虫小技。你要想知道,我一定把知道的全告诉你。“ “好!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别人只道墨颠,墨横和我墨信三个是酒肉哥们,其实这交情哪只吃吃喝喝那么简单。毫无保留,倾囊所赠是一种胸怀。这样,我带了自酿的好酒,让墨达兄弟再做一遍炒鸡蛋,咱们喝个痛快。兄弟,你意下如何?“ 墨信说道。 “好啊!” 墨达见这二人均是豪爽之人,心中十分亲近,一口应下。于是指导墨颠再炒了一大碗鸡蛋,又指导着三人炸了一份花生。三人在这竹室之中摆下几个酒碟开怀痛饮。 “痛快!今天尝了美食,又逢墨达兄爽快之人!喝得也痛快!” 墨信说罢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接着说 “刚才做着鸡蛋和花生我倒有一感触,以前我们只知有煮烤二法。于是天下人只拘泥于这二法,以为这就是规律,不愿破除旧规。自以为煮烤的才是天下美食。岂不知天外有天,万物皆有新法可用啊。就像用兵,世人只知遵循兵法,岂不知兵法来自用兵之后的总结。用兵就不能拘泥于常理,要出奇制胜,因地制宜,灵活运用。不是依兵法用兵,而是依兵搭配兵法。可惜现今掌兵之人大多混淆主次,本末倒置,才有了纸上谈兵的笑话。” 墨达听着觉得很有道理,想着人不愧是学军策之人,连做菜都能想到用兵之法,于是也感概道: “是啊,很多名将只迷信一种战法,只懂得一种兵种的强悍,却不知道选择和搭配。战国时大多用步兵,车兵和弓兵为主,而骑兵为辅。大秦能统一天下除了能搭配有效地车步弓三兵种,还主用骑兵。骑兵转瞬即至,快打快撤。既可突袭也可奔袭。不过骑兵遇到强弓硬弩也是徒劳,弓弩兵加上长枪方阵恐怕就是再硬的骑兵也要丧命黄泉了。要我看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也颇具功力,弓骑兵既可突袭也可远程打击,来去如风。” 墨信听得频频点头,道 “墨达,看来很知兵事啊!不如我们军策弟子受教之时你也来听听,正好近日我们要斗兵阵,以你的真知灼见一定赢得满堂彩的。” “哪里啊,我只是说的兵种,你说的是用兵。不拘泥于形式和教条,那才是用兵之魂那。就像我给你造武器,而你能用好这些武器一样。哪天我们若有机会联手,一定能造就这天下最强之师!” 墨达和墨信很是有些一见如故的意思。 “对对!天下强兵有很多,像战国时齐国的技击之士,魏国魏武卒,赵国的胡服骑射,秦国的强弩兵和轻骑死士都是利器啊,只可惜将才难得。能用兵用得好就是利器,用的不好就要变成刀下的孤魂怨鬼了!” 墨信越说越兴奋。 “是啊,一将不行就累死千军,你墨信看来是大将军的料啊!” 墨达接着说 “将军只是统领一支部队,做到执行军令,赏罚分明,军纪严明就好。做帅就不同了,一军之魂往往在于帅,大将军可统领几万人,而大帅却能统领千员大将。我墨信不想做前锋,我要做的是统帅。不受主公干扰的统帅,把一万大军交给我,我能给你变出一百万虎狼之师来。” 墨信边说眼睛边放出光芒来。 “哦,那你还是个培训师啊,看来人力总监运营总监你都当得啊。” 墨达一不留神把自己学的商管专业词汇都用上了。 “人力资源?运营?总监?墨达,这是什么军职?” 墨达挠挠头 “就是说你能用人,选人,还能培养人,更能带着这些兵去打仗。这些都是我家乡话” “哦,那你这家乡话很精辟啊!不过,千万别让我管钱,也别让我找粮,我只管打仗,什么政事啦,家事啦,我保准弄得一塌糊涂。来,喝酒!喝酒!” 墨信让墨达夸得满心欢喜,抓起坛酒递给墨颠和墨达。 只见墨颠竟完全没有理会两人的高谈阔论,自顾自的品着墨达的炒蛋,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 墨信一巴掌打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墨颠一口鸡蛋正好在嘴里,这一下惊得他猛咬了一下牙,就听“咔嚓”一声两条筷子被齐刷刷要断了。 “死胖子,就知道吃!墨达这番高谈阔论可是一句都没听到吧!” 墨达心里好笑。明明是我夸你的时候,人家墨颠没听到,你就生气打人。这个墨信还真爱听人家拍自己马屁。 墨颠缓过神来就不干了。 “你这臭信子,还打我,你看吓得我把这最后一口鸡蛋全咽了,都没品出味道来!看我不压扁了你!” 说完偌大的身躯往前一压把墨达压在身下,直压得墨信脸红脖粗,不断求饶。 墨达看他们一大一小,一胖一瘦,一上一下的样子十分有趣,虽然墨颠嘴上不饶人,但没有用全力,不然几百斤的体重就能活活憋死墨信了。 墨达突然十分想念自己大学同寝室的兄弟,他们也是这般闹来闹去,不闹不兄弟嘛。看着墨信眼睛都往上翻了,墨达刚想上前劝劝,就见墨信说 “我的好胖子,好兄弟,天下第一厨神,饶了我吧!我求墨达再做这鲜美的炒蛋还不行么?” “不行,现在就求,不然我把你一肚子花花肠子都压出来,红焖着吃!” “好好,墨达兄啊,快救我啊,答应胖子吧。不然我这大帅梦也就此完结了,回头我要成了军神,我叫你做兵仙还不行么?哎呀呀呀,胖子,我这肠子这要出来了!” 墨信一边说,一边用手连连拍地。 墨达心里好笑。这个墨信,转得还真快,就是被泰山压着还不忘了做军神,也真是个兵痴了。急忙说道 “好啦,墨颠,我回头再给你做红烧肉吃好不好?还有干烧鱼,宫保鸡丁,辣子鸡,炒年糕,煎牛排,胡辣羊蹄,自然羊肉,熘肝尖,鱼香肉丝….” 墨达一口气把食堂里常吃的炒菜说了个遍。反正秦朝末期炒菜还没发明,他倒是可以做一回先知的瘾了。 墨颠听得呆了,这些菜名他哪里听过,立刻支起身子,一把将压在身下的墨信揪了出来,瞪着眼睛问 “这些菜你可会做?!这些天不用墨笛照顾你了,就我来。干脆你搬到我那大厨房好了。不行不行,你腿还没好。这样,明天我把厨房里的东西全搬进你这屋来。算了,干脆现在就搬!去去就来啊!” 说罢,拉着墨信就要走。 墨信回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说道:“这是师父给的《魏缭子》,你先看看,明天没准用得上……” 没等墨信说完,墨颠就把他拽出了竹室。这墨颠也真是个急性子。 墨达翻开这书一下子傻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自己完全不认识,别说春秋战国混乱的文字了,就说秦朝的小篆他都看不懂,墨达只能看着这些天书发呆。还好这些篆文旁边有好多用隶书写的批注,秦时用隶书作为民间文字,这些字他还是认得的。于是就着摇曳的烛光仔细读起来。 墨达觉得这个写批注的人很有些水平,只是不知道原文是何意思,想来一定比这些批注要精彩得多。记得历史系教授把魏缭子算作了杂家,跟法家,儒家,墨家,道家,名家,小说家,兵家等各家共称百家争鸣,可是后人评价的时候总是没有那么重视。 墨达暗想,有空赶快学一下篆体文字,省的跟个文盲一样。 反正正文看不懂,干脆睡觉吧。 第六章 画忆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随手翻着这本挂满批注的《魏缭子》,忽然看到书中夹着一幅图。图的中心画着一个打坐的人,眯着眼睛双手合十。 这画画的惟妙惟肖,墨达都能感觉画上的人在笑着看自己。整幅画全身都是彩色的。画下面写着四个字:冥冥入定。 翻了两页又发现一幅画像,还是那个人那个姿势,只是图上人的表情变成了微笑,眼睛有些闭上了。 墨达把整本书翻了个遍,一共发现1000多张画,每张画都是这个人带着略微不同的表情,每十二张图下面配上同样的四个字。 墨达觉得有趣,难不成是连环画?他试着把这些画摞起来,一边捻着一边翻看。 果然,翻得快了有了动画的效果,画上的人动了起来。 只见这人表情渐渐入定,眼睛慢慢闭上。开始的时候这人还是全彩色的,后来从头到脚慢慢变成只有黑白两色,只留下心脏和眉心是彩色的。 随着画面的变动,彩色的部位又变换了。分别变为肩,手臂,双手,胸口,丹田,双腿,双脚。最后又变回到心口和眉心。 墨达觉得很有趣,只是不明白这些画想告诉他什么,莫非是什么武功秘籍,内功心法之类?难道秦朝还真有这些东西? 转念一想,这不科学。还真当自己在武侠世界呢啊?! “墨达,你还真是这一辈孤竹弟子中第一个参破这画忆之法的人!” 门口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 墨达一怔,急忙回头,原来是师傅提着一盏竹灯笼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师父!” 墨达忙要将自己支撑起来。 “好啦,你有伤在身,不必拘礼。” “您怎么到了?我看的入神没察觉您来。” “孩子,我来看你的伤,不想见你正在读这魏缭子读的专心,就没扰你。” 墨达见师父提着一个竹篓,里面放的尽是些瓶瓶罐罐,想必是治疗腿伤的药。 “墨达,你刚才看这些画的方法真是奇特,这法正好是识破画忆的法门!你才第一次碰这画忆就已经参破这法门,真是奇才!” 师父说话间一脸兴奋。 “师父,我这是看动画的方法看的,只要翻得快了,死画就变成活画了。只是这些画是什么意思啊?” 师父捻着胡须娓娓道来 “此乃先秦百家之一,知家,所创的记忆之法。先秦诸子中很多先贤都习得此法。儒家孔子,道家庄子,法家韩非子,兵家孙子,还有当年的大秦丞相李斯都会画忆之法。“ 墨达不解,追问这画忆的用途,师父接着道: “识得此法者,可将别人十年无法记忆的文字在一个时辰之内烂熟于胸。这些先贤正是掌握了此法才博览群书,博文广知,最后成就一家之言的。” 真有这种方法?!墨达听到这很是兴奋。有了这方法咱出国的学生还惧怕单词?七万单词量还不瞬间搞定?各种会计算法还不一目了然?那些个古文岂不是分分钟的事?怪不得孔老夫子这些人能成圣贤,原来记得那么多感情是靠画忆啊!要是我能早些年学会了,现在不成中科院最年轻的院士了? 中国老祖宗真是强悍,什么艾宾浩斯记忆曲线在画忆前全无光彩了。墨达想到这,真想赶快掌握这宝贝方法。 “只是现下能运用这画忆之法的已然不多了。秦相李斯为了独掌这画忆秘术,已将知家门人和掌握画忆之人尽数捕获,秦始皇帝焚书坑儒之时都埋在骊山脚下了。哎,可惜啊。” “那师父您也没能参透么?” “还好我孤竹门人远离朝堂,在这首阳山中传习画忆之法。当然,惟有机缘之门人才能参透法门啊。现在只有为师和你师叔习得画忆了。当年我们二人将这一千多张画帖与山洞洞壁之上,洞顶悬一竹筐,我们坐于筐中不停旋转才看到画中之人如何动起来的。没想到你用的这动画之法就轻易破了这法门,实在让为师大开眼界!当年我们可是转的头晕眼花啊!” 墨达不禁苦笑,师父师叔不晕才怪,每秒24幅画连看才能看到连贯的动画,您这么大年纪不晕才怪呢。难怪整个孤竹族人只有师父师叔两个参透,别人估计都晕死了。他们二老还真是有宇航员的功底啊。 “这下好了,不用悬在空中就能参透此法。墨达,你可为孤竹门人立了一功啊!” “可是师父,我能看到这活动的画像,但如何应用呢?” “你看到画下的字了么?跟着要诀,就可将看到的文字转成图画,此为‘画’。然后让自己的意念,按照图中的顺序连续穿行在身体的各个部位,就可以让自己入定冥想。此时将刚刚看到的‘画’映在脑海中就可源源不断将文字印在记忆中了,此为‘忆’。不过一般人要练五年左右才可练成,我和你师叔练了三年。” “那师兄弟中就没有习得此法的么?” “哎!”师父叹了口气 “知道有此法的人本就不多。此法需大量时日才能习得,现下这些弟子中大都急于学成,因此鲜有人能踏实勤练。大家上首阳山都有自己的喜好和目的。有想快些经邦济民的,有想快些强兵复国的,有想快些改朝换代的,大家无一不想快些证明自己的价值。哎,都想快……就连你师叔也……哎……不提也罢。” 说到这,师父显得心事重重。墨达见师父郁郁不欢,便话题一转 “师父,我听墨笛和我说了之前的事,为救我您和大家费心了。您能收我为徒是我的荣幸。” “墨达,为师救你,收你为徒。因为你是世上变数之人。这世间所谓定数,所谓永恒其实都是暂时的‘幻’,终将因变数之人或变数之事而转化。凡事都有‘成,住,坏,空’四个阶段,你可解其中的意思?” “是不是指事物会兴起,稳定,衰落和消亡?事物都是在不停变化的。” “是的,好悟性。看来恒定之事,不变之真理,都是在等待变数之人。普通人可能是一件事的变数。而你,是终身变数之人,世间很多的恒定之事都会因你而变。怎奈你干系重大,之前的灾祸就是天要收你这变数之身。为师虽不知你变数为何,但据易理算得,你的变数会造福天下苍生。命系苍生之人,我就是豁出我孤竹全族性命也要保全你。” 墨达听得云里雾里,怎么自己还是命系苍生的变数之人了?听师父这么说自己很是迷茫。明阳先生看墨达神情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他怕墨达太多担心,于是开解到 “不过,你已挨过几十次大难,此生灾难已过,你会寿终的。不说这个了,今日为师教你的画忆秘书需要练习才可掌握。来,随为师一起练一练。” 说罢,明阳先生就和墨达练起这画忆之法来。 入定―转画--冥想―画忆。 反复。 再反复。 半个时辰之后,墨达竟能将魏缭子倒背如流! 墨达大喜,忙求师父再拿一本经书给他练习。 “墨达,你切记。这只是记忆之法,关键在于融会贯通。只记不想不会变成自己的。另外,现在起你要从头学起。明日就去壤丘修习认字。” 师父看墨达如此聪明心中暗喜。只是他深知空中楼阁的道理,于是按下墨达的兴致,教他不要性急。 “墨达,你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基础还是要夯实。我孤竹一门有‘修壤’,‘炼种’,‘参道’三层修炼。一为修壤,即一切修行之土壤,尽是基础。修完才可炼种。” “那什么是炼种啊?师父。” “我方才讲过,修完壤再说。你先睡下吧。明日我让墨笛墨横来带你去壤丘。”说完,师父飘然而去。 墨达望着门口出神,刚刚师父说的那许多的话,又练习了画忆,这么多的信息自己的大脑一下子实在是处理不完。 算了,凡事想开点,先睡再说。高考老子都经历过了,理综,数学,英语,语文一大推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子都挺过来了,还在乎明天见不着太阳? 睡了。但愿别做梦,一觉到天明。 第七章 首阳山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可能是初次修习画忆非常劳神,墨达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要不是远处地震一般的脚步声还真就吵不醒他。 墨达一睁眼,一个巨大的阴影已经挡住了门口射进来的所有阳光了。墨颠举着一个巨大的石质食盒站在门口,傻乎乎的朝着墨达一个劲的笑。看墨达醒了,墨颠举着巨型食盒进来了。往地上一放,震得竹室里哐当一声,差点没震塌。墨达可见食盒分量有多重,墨颠的力气有多大了。 墨达仔细瞧了瞧这食盒,足有一米见方,说道 “墨颠,你这食盒怎么这么大,里面难道装了一直蒸羊羔啊?” 墨颠憨憨一笑 “那可比蒸羊羔费事多了。里面可是昨天夜里刚捕来的夜鸣鸡,我用炙黄芪,肉桂,熟地黄,炒白术,炒川芎,当归,酒白勺,茯苓,炙甘草,墨鱼,生姜,葱,花椒炖了**……” 墨达想这鸡汤都赶上药膳了。这兄弟这有意思,这么复杂的配方得要花费多少心思啊。墨颠接着说 “关键是要用手擎着鸡爪,每十五分钟给它翻个身。这样火候对称均匀,鸡肉里面的味道才够细嫩。我用这汤刚下了面,你趁面条还劲道赶快吃。你身子弱,我查了孤竹神农种里的配方,这汤专门给有骨伤的人养身子的…….” 说完,脸上露出傻憨憨灿烂的笑容。墨达心里十分感动,为了他这孤竹弟子真是煞费苦心。墨颠竟然为了一顿早饭熬了**。虽说他是为烹饪着魔,但对自己的这份心恐怕是亲兄弟都做不到的。 墨颠说着打开了食盒,墨达探头望过去,他都能想象香喷喷的热鸡汤面浓郁的香味。 没想到,食盒刚一打开,里面巨大的碗里居然蜷缩着两个活人! 左面一个是墨笛,嘴里面还塞着面条。右面一个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嘴角上还挂着汤汁。两个人正在风卷残云一般饕餮着这碗熬了**的鸡汤面。 墨达顿时愣住了,旁边的墨颠反而大发雷霆,他**的杰作居然让两个小鬼全偷吃了。暴怒之下,墨颠将食盒扔到地上。用蒲扇一样的大手把两个小孩捏起来,一左一右就像挤甘蔗一样开始攥这两个孩子。 墨达眼看着这两个小孩的眼睛都要鼓出来了,赶紧劝墨颠 “好啦好啦!住手吧,着两个娃娃都要成人干了。” “不行!这两个小王八蛋!老子废了**的功夫啊!非捏死他们不行!” 那个小男孩急了,用尽力气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 “死胖子,要不是我当诱饵你哪来的夜鸣鸡!” 墨笛一听也喊了一句 “就是,要不是我用魅惑术把夜鸣鸡召唤过来,哪有这么好的汤。你个吝啬鬼,吃碗面就往死攥啊。哎呦!” 墨颠越听越生气,攥的更狠了。墨达一看不妙,赶快打圆场 “墨颠,你不是要学炒菜么?我这就教你孜然羊肉如何?就现在!” 墨颠这菜痴一听墨达要教炒菜,立刻松了手,像个大狗一样冲到墨达身边。把两个孩子一下扔到地上。在两个娃娃喘了半天才缓过来。 小男孩一缓过来就一下蹿到墨颠跟前,像小猴爬树一样攀到墨颠头上,一顿乱捶。墨颠一时间抓不着这小孩,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墨笛看不过了,吼道 “停!停!停!” 两个人根本不搭理墨笛。墨笛扫了一眼屋子里,冲到食盒前搬起了一块砖喊道 “死胖子,再不住手,我砸烂你的食盒!” 这一下倒是管用了,墨颠立刻住了手。那小男孩也住了手,住手前还狠狠多踹了墨颠一脚才稍稍觉得占了些便宜。 “你们两个,还打架。师父说了今天要带墨达进山休息壤丘,再不去来不及了!” 两个人也都想起了师父的嘱咐,墨颠二话不说扛起墨达就放到了自己脖子上。两个小孩一左一右骑在墨颠肩上,墨颠迈开两个大步就往外面冲。 墨达眼前一亮,在他的记忆里还从没有踏出过竹室。外面的景色太美了! 太阳和煦的挂在天上,透明的天空让云彩的轮廓看的清清楚楚,没有任何现代社会制造的污浊空气。墨达狠狠吸了几口气,觉得空气都是甜味的。原来这方圆几里之内有一大片竹室。这些竹室形状各异,好像是根据不同地域的房屋形制搭建的。这片竹室中间或有几条小河穿过,连着河两岸的是些姿态各异的桥。在这片竹室的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竹海。 墨达没来得及细看,墨颠已经跑到了竹海的边缘。正对着北面方向的竹海里有一条小径,墨颠一头钻了进去。 墨达就感觉自己耳朵边上有竹叶间的微风扫过,竹林里特殊的悠然清香让墨达身心释然。忽然一阵风吹起,竹叶沙沙作响,墨达从未听到过如此清新悦耳的自然之声。这片竹海的最神奇之处,就是好像能让墨达完全打开他的各种感官去接收每一个细微之处,让自己完完全全融在自然中。 墨达闭上眼睛享受了好一会,墨笛在他耳边说 “墨达哥哥,这就是清心竹海。我们每个孤竹弟子每日修习前都要走过这片竹海,清净心自己就被召唤出来了。你说也怪,清净心一来,我的智慧也长了不少。’ 墨达被她这么一说也感觉到了自己清静的内心。旁边的小男孩补充道 “墨笛,师父说了先不要告诉墨达,让他自己悟。” 墨笛赶紧住了嘴。墨达问道 “这位小兄弟是?” “哦,这是墨横。就是老说我是硕鼠的坏蛋。师父都说人家明明是魅惑种里难得的人才,他偏要说我是又胖又笨的硕鼠。我有很胖吗?其实墨横笨得很,学了这么久都还在‘射壤’里修习,连‘种’都进不了。” 说完,墨笛扭过头去冲着墨横做了个鬼脸。这墨横倒也没生气,反唇相讥道 “依我看师父一定是看走眼了,以你的资质**个夜鸣鸡呀,小田鼠啊还差不多。还魅惑高手呢,哼!”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个没完,完全是两个小孩子在打口水仗。 墨颠跑了而十几分钟,四个人冲出了竹海。刚一出竹海,一股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墨达被这凉爽的雾气一激,瞬间觉得神清气爽。放眼望去,面前是一个三百多米宽的飞瀑。这瀑布足有一百多米高,飞瀑从山顶倾泻下来直击到下面的深潭中,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被飞瀑激起的水汽弥漫在整个瀑布周围,像是浩渺的仙境一样让人看不清瀑布的真容。 墨颠径直跑进水汽中。墨达吓了一跳,墨颠居然每一步都踏在了水面上!仔细一看才发现,距离水面十几厘米的地方树立着几十个一巴掌宽的石台,像一排曲曲弯弯的树桩一样,从深潭的边缘一直通到瀑布的脚下。 快到飞瀑底部的时候,墨达隔着瀑布若隐若现的看见一个山洞。墨颠二话没说,纵身穿过了瀑布,钻进了山洞中。 山洞里漆黑一片,墨颠身上背着三个人却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看来是对这山洞十分熟悉。等过了几秒钟,墨达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他这才知道原来山洞只有大概一人多高,他伸手就能摸到冰凉的石壁。不一会,墨颠来到一个稍微宽敞的石室。墨达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出口。 墨横把左手伸到嘴里,吹了一个悠长的口哨。墨达突然感到地面震动了一下,整个石室开始向上窜升。这石室像是电梯一样,加速向上。十几秒钟之后,整个石室忽然跃出地面,墨达四人已经到了瀑布的顶上,石室离地面足有二十几米高。 墨达放眼一看,这瀑布的上面是一个巨大的平台,一条奔流的大河自北向南蜿蜒到瀑布为止。在河的两岸建造了许多房屋和建筑。这些两岸的建筑拼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穿过这个圆形建筑群的河流正好打了一个S弯。建筑和河流构成了一个太极阴阳的图案。河西岸的建筑成白色,东岸的建筑成黑色。这个太极建筑群的边缘依然挨着一大片竹海。 墨笛用手一指白色的建筑群说到 “那里便是孤竹种。是我们修习的地方。右边黑色的半个圆是壤丘。你一会就要去那里修习了。” 墨达还没详细问,悬到空中的石室忽然开始缓缓下降。落地的一刹那,墨达看清了他们为什么能像坐电梯一样飞上瀑布了。原来这石室上面有八根碗口粗的绳子,绳子的顶端被一直巨型大鸟抓在爪子里。这鸟展开翅膀足有五十米宽,样子像一只展翅的雕。 墨横凑过来说 “这是大鹏鸟。庄子逍遥游里说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墨达不由得看傻了,这不是神话里才有的神鸟么?难道世间真的有这种大鸟? 墨信看着墨达的表情得意道 “鹏是善鸟,原来中原每座大山都会有一对大鹏。自从战国开始,战乱频仍,大鹏鸟受不了人们造孽传来的污浊之气,就从中原迁徙走了。师父遍访名山才寻得大鹏鸟蛋一枚,这只大鹏就是出生在首阳山的。它受不了杀戮暴虐之气,所以足以说明咱们首阳山是吉祥之地呢。” 说着,大鹏鸟已经提着石室落了地。墨颠赶快一溜烟跑走了,只听见一个声音传过来 “你们先各自修习吧,我神农种里还有师弟等我,去晚了师父要责罚了。” 墨横也一个箭步窜出去,头也没回向其中一个黑色的建筑奔去。留下瘸着腿的墨达和墨笛两个人。 墨笛拉着墨达坐下,说 “墨达哥哥,咱么这孤竹门人要分三层修炼:一层为壤,就是修习基础。你就要从壤开始修起。修壤呢就要去壤丘了。” 墨笛顺手一指身旁三组黑色屋顶的建筑群。 “壤丘分为三处:天壤,地壤,人壤。天壤要修风、雨、雷、电、雪;地壤则要修金、木、水、火、土;最后人壤就要学的多了,要修习礼、乐、射、御、书、数。” 墨达问道: “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中通人和。天地壤里要学的我大概知道什么意思了,只是人壤这六样是什么啊?” “礼就是从上古到现今的礼仪,师父说人不知礼就不成君子。乐是音律,要晓得乐理和乐器的基础。射是弓箭之法,御是骑乘驾车之术。书是各种文字的辨识和书写。数嘛,就是运算能力,这个我最不行了。孤竹弟子倒也不用非要将天地人壤全都掌握,只要在通天,晓地,知人三者选一个,并掌握其中三门要义就算通过。当然,也可以通学所有,不过鲜有人能学成所有门类,我只知道师父和师叔能做到。” 墨达心想,这些基础还真是全面,天文地理自己应该不会比古人差,只是这人壤是一定要修的,特别是文字,不然跟文盲一样。 “墨达哥哥你要学好一阵了。我们这些人里学的最快的是墨良师兄,用了三个月年。墨涵师姐也很快,用了半年。最慢的是墨颠了,用了二十年。” “那你呢?” “我嘛,三岁入壤丘,一年学成。怎么样?不算慢吧!” 墨笛很是得意自己的成就。墨达看着眼前这小姑娘信心满满的样子煞是可爱。 “等你修完壤丘了,就要进‘种’修习了。孤竹有十‘种’,分:经国,权谋,纵横,军策,神农,奇巧,司天,聚宝,降物,魅惑。这些可不是随便学的哦,要看天资的!” “天资?怎么看?还要测试么?” “什么测试啊?是从壤丘学成的弟子要进入天资竹堂。每人种下十棵天资竹笋,不同的竹笋会根据你在这是个方面的天资长出数量不同的竹节来的。不过,大多数人等不到修种,在壤里就知难而退了。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我倒是发愁在怎么把你抬进壤丘里去,你又不能动弹。” 二人发愁地看着墨达的断腿。 “对,我找墨涵师姐想想办法!等我啊!” 说完碰碰跳跳走了。墨达望着这壮美的山景出神,脑子里捉摸着壤丘里会是个什么样子,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正想着,对面尘土飞扬奔来一物,直冲墨达赶来。等近一些了墨达才看清楚,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 第八章 墨涵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见过动物园训练过的老虎,像这般生猛的只在电视里看到过。顿时浑身的血液凝固了,竟然动弹不得。 只见这老虎距离墨达十步之遥时,两只前爪猛地一杵地,急急地刹住自己庞大的身体。这老虎的血盆大口离墨达的眼睛只有一个巴掌宽的距离,虎嘴里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两只兽眼紧紧盯着墨达。 墨达感觉瞬间不能呼吸了,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被吓散了。这一人一虎呆呆得凝固在一块,像对雕像一般。 过了七八秒钟,墨达才稍稍缓过神来,以为自己接下来就要被老虎咬成骨头渣子了。忽然,从硕大的虎头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墨达又定了定神,才认出来是墨笛。 墨达这才长处一口气。墨笛后面又探出一个女孩子。这女孩十七八岁的摸样,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风轻轻地飘舞起来。这一头青丝柔顺飘逸,滑过一张白皙水嫩的脸庞。弯弯的细眉像是用青黛画上的一弯柳叶,一双俏眼清澈明亮,眼梢也弯弯的透着笑意,闪动着动人心魄的魔力。红润的小嘴上也挂着笑,这姑娘的笑容像是阳光般的温暖。 墨达不由得看呆了。 他生平第一次拥有这样砰然心动的感觉。还没有遇到过一个这样灵动,美丽,又让人温暖的女孩子。这一刻在墨达心中成了一幅画:威猛的巨兽,美丽的脸庞,飘起的长发,灵动的眼神,温暖的笑容。墨达不由得醉了。 我们的大脑也许会找出一万个理由来欺骗自己,但心跳不会,一定不会。墨达急促的心跳已经告诉他,他爱上这姑娘了。 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望着傻呆呆的墨达一脸狐疑。 “墨达哥哥怎么了?”墨笛问。 “一定是让我的虎王吓傻了。”女孩答道。 “有可能,你看都吓成石头了。是不是真的傻了吧?”墨笛有点担心。 “别急,我试试。虎儿,给他擦擦脸。”这姑娘温告诉胯下的老虎。 听到号令,这老虎立刻神情变得憨态可掬起来。晃了晃头,又伸出左前爪在地上猛拍了一下,地上立刻被拍出一个大坑来。回头看看姑娘,姑娘摇了摇头。老虎又拍了一下,这次力道轻了许多,又回头看看姑娘,姑娘还是摇头。老虎又十分小心翼翼地轻拍了一下,转过头憨憨地望着姑娘。姑娘咯咯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虎明白了,瞪着两个灯泡大的虎眼盯着墨达,忽然伸出毛茸茸的尾巴在墨达脸上擦了起来。说来也怪,这虎尾巴竟然没有一点腥臊之气,软软暖暖的很是舒服。 这遭遇真是有意思。估计老虎先前拍地是问这姑娘用多大的力度给墨达擦脸,还真是灵性十足。经这虎尾一擦,墨达彻底缓过神来了。 “呼……吓死我了!这大脸太可怕了!” “你说谁脸大!你这番子!” 姑娘一跃从老虎身上跳下来。墨达这才看清姑娘的穿着一身桃花色的对襟短衣。腰上系着一条丝质的宽带子,束着纤纤的腰身,更显得身材凹凸有致,让女孩子身材的妩媚和性感一览无余。 “我在说虎呢,姑娘很好,你们两位姑娘都很好!”墨达怕人误会,就带上墨笛一起说。 “我的虎怎么了?谁说它脸大的,我看大小刚刚好。”姑娘说完就捧起虎脸亲了一下,又摸了摸虎头。老虎眯起眼睛像个大猫一样在姑娘身上蹭了蹭。 “不许说它!这是我的虎宝贝!又乖又厉害的。” 这虎听了很是开心,眼睛里尽是欢乐和温情,居然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点头,这只自恋的老虎。 “不是不是,关键是任谁被它这么一吓,也得吓死了。” “我看你吓没魂了吧,连动也不敢动。” “姐姐,你看我这双腿,怎么动啊。只好发呆了,这也是生物遇到危险的本能嘛。” “干嘛叫我姐姐,瞧你的样子要比我大的多。还叫我姐姐,不知羞。” “你入门肯定比我早嘛,所以该叫师姐,所以是姐姐。我长得着急了一点,任由岁月留下了太多痕迹,少年老成嘛。反正我再老,你也是姐姐。” “你这人油嘴滑舌的,不理你。” 姑娘鼓起嘴,表情严肃起来 墨达没想到这姑娘嗔怒起来也是格外甜美。 “墨达哥哥,你就别逗墨涵师姐了。她可是降物种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小心她让老虎吃了你。” “好好好,师姐别急,我是说笑嘛,再不闹了。” 墨达急忙赔礼。 墨涵扭过头去不看墨达,说道 “要不是墨笛求我帮你,我才不过来看你这番子。你一来就搅得山里不安宁。不是今天摔下来,就是明天被树根缠住,后天又让毒蛇咬了,大后天又让毒蜂叮得差点上西天。连山里的猴子都知道你死过几十回了。我这宝贝大虎还把你从熊掌下捡回一条命呢,你看看他的右掌都让熊咬伤了。” 说到这,墨涵托着虎掌掉下泪来。 墨达知道这虎一定和墨涵的感情很深,看起来像是母亲疼惜自己的孩子一样。于是满是歉意道: “对不起,连累大家了。墨达无以为报,只要用着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 “但愿你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师父说你先前的记忆都没了,我看让石头砸的全都记不得了,反倒是油嘴滑舌了很多。就你这腿还想赴汤蹈火那,算了,我就给你个坐骑吧。” “姐姐,墨达哥哥腿不好。不要给他太能跑能跳的,要稳一些的。” 墨达心想还是墨笛心疼自己。 “而且要慢一些,不然路上会颠。” 墨达想慢些好,来只牛什么的骑骑也不错。 “只是墨达哥哥没有学过降物怎么办?” 墨笛问。墨涵答道 “那我找个反应也慢的,只要告诉墨达一些基本的行动口诀就好了。” 说完,墨涵走向身旁一口井,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在井口划了一道符文。只见井中哗哗的水声,从井口缓缓爬出一只大个的乌龟来。 墨达气的半死,果真是个又稳又慢反应奇慢无比的。见这大龟慢慢爬到墨涵脚边,抬起了头。 墨涵对着乌龟讲了一段密语,指了一下墨达。大龟缓缓看了一眼墨达,又转向墨涵又摇了摇头。 “哎,可怜啊!” 墨涵假装叹了口气。 “怎么了?姐姐?” 墨笛不解。 “人家井龟不愿意啊,嫌弃这人太倒霉了,怕是成了他的坐骑连累到自己。” 墨达听完,气的差点咽了气。我没嫌它慢,它还要嫌弃我倒霉! 怎奈双腿不给力,又在姑娘面前不好发作。墨达知道这墨涵是明晃晃整他的,索性大度些。对着井龟说 “龟仙人,您老就将就将就吧,您道行深没准能点化了我这又笨又呆的番子。再说天下的动物哪有您稳重,有您高寿啊。” 这井龟似乎听得懂墨达的话,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慢慢爬了过来。 墨涵说:“听好了,我现在打通它的灵穴,我说的第一句密语就是向前的意思,说完之后你说一个词。今后井龟就明白这个词是向前了。你要小心,只能说一次,不能改啊。之后我会说,向后,向左,向右,向上,向下和停。你记得啦?” “好!说罢。” 墨达点点头。 只见墨涵一掌击打到了井龟的后颈处,然后说出了第一个密语。 墨达不慌不忙道: “辣酱!” 墨涵瞪着眼睛看着他,又不敢打断。接着念了一句向后的密语。 “面酱!” 墨涵不知道墨达卖的什么药。说什么辣酱面酱的。接着说了向左的密语。 “芝麻酱!” 墨涵要气晕了,怎么都是各种酱料。墨涵看看墨达倒是一脸轻松。这小子,卖的什么萌啊。涵又指了指后面,说了一句密语。 “牛肉酱!” 说完偷偷看了一眼墨涵,见墨涵要被他气乐了。说了一句密语,示意墨达向上。 墨达想了一下。 “香菇酱!” 墨涵又指了指下面。 “花生酱!” 墨涵实在觉得很有意思,但又不敢笑出声来。紧闭着嘴,脸都憋紫了。忍着又接了最后一句表示停的密语。 墨达一脸严肃的说 “香!” 墨涵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弯下腰,捂着肚子。墨达看着墨涵笑的样子很是开心,他喜欢看到眼前这动人的女孩子笑,笑着很率真,很开怀。他更喜欢她因为自己而笑。 墨涵终于忍住笑声,赶快说了结束的密语。马上反映过来,道: “傻瓜,要你逗我笑。你看从此以后你想叫它停除了说‘香’这个字,还要加上‘哈哈哈哈’几个字。坏了,我笑了几个‘哈’?” 墨达说“十六个哈。” “你这人,不正经。不理你了。我看你以后让井龟停下来要多麻烦。” 墨涵嘴上不饶人,但觉得这墨达很有意思,几句话就让她开怀。觉得和山上的这些严肃的师兄弟们都不一样,对墨达很有好感。她心里也明白,墨达是故意让她开心的。 “以后它就陪着你了,会不离不弃的。要好好对它啊,不然我饶不了你。” “姑娘,我哪敢啊。看你养只老虎我也不敢那。今天我算领教什么叫虎口余生了。” “知道就好。本姑娘先去忙了。” “姑娘别走,我刚刚光想着记十六个哈字了。忘了向前向后那些访问怎么说了。“ “啊?笨,自己说的还忘记。是辣酱,面酱,芝麻酱,牛肉酱,香菇酱,花生酱,还有……” 没等说完,墨涵又忍不住笑了。真是闻所未闻的口诀。 墨达是故意的,他喜欢看着眼前满面春风,笑意正浓的墨涵。这时的墨涵太美好了,真希望自己每天都能让这么美好的姑娘因他而笑。 “记住了!姑娘!” “没大没小,怎敢叫我姑娘。记得叫师姐。” “是,师姐,师弟明白!” 说完恭敬地敬了个军礼。 墨涵觉得这人摆的姿势这么庄重,又是在这么个场合,滑稽极了。不由得又格格笑起来。 “好啦好啦,师弟乖。赶快上井龟试试吧。” 墨涵说道。 “你们两个……说完了吗?要不要我先睡一觉,等等你们啊?” 墨笛晃着小脑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中间,眨着大眼睛,怪里怪气的问道 “干脆,我和虎王还有井龟退场算了,你们啊,先笑个够吧。” 说完狡黠地笑起来。墨涵不好意思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了,这个陶笛给你。师父吩咐有关于这井龟的事找我,吹响它我就听得到。” 说完骑上老虎飞奔走了。墨达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说 “墨笛,你陪我去让去壤丘好不好?” 墨笛扶着墨达上了井龟,墨达说了一声:“辣酱。”井龟慢慢悠悠的爬进了壤丘。 第九章 壤丘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井龟慢慢爬进壤丘的大门,墨达见前面有三个大门,通向三个院子。门上的匾额分别写着“天”,“地”,“人”。 墨笛问他 “墨达哥哥,你要先从哪个开始修习呢?我已从壤丘修习结束,已不能再进这天地人大门了。墨达哥哥,你多保重,墨笛信你一定行的。” 墨达回头给了一个很是坚定的表情,然后与墨笛分别。 墨达最迫切的是赶快掌握这秦朝时的小篆文字,最好是什么天下文字都能通晓才好。于是说了声‘面酱’,驾着井龟进了人字门。 院内有六间大殿,匾上又分别写着礼,乐,书,数,驭,射。礼、乐两殿挨在一起,书、数两殿挨在一起,御、射两殿挨在一起。 墨达想这书一定就指的是文字,于是驾着井龟来到“书”字大殿。 想必是开始修习的时辰已过,大殿里已经坐满了穿着孤竹弟子服饰的人。有男有女,最小的像是只有5,6岁,年纪大的有将近50多。大家见有人进来都纷纷回头望向门口,见一只慢慢悠悠的大龟拖着一个瘸子,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肃静,肃静!没规矩的东西!” 墨达见说话这人手里擎着一卷竹简。肤色苍白,面无表情,颌下长着一缕山羊胡。大家见这人发怒,都忍住笑声,看着墨达。 墨达有些尴尬,忙到:“对不住大家,我迟了些,腿脚不好,坐骑又有些迟缓,误了些时间。” “不要尽说些没用的东西。迟了就是迟了,受罚是一定的了。我乃书壤导修杜骥,以后见了叫杜导修。” “是,杜导修。弟子愿意受罚。” “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不愿意也得罚。去,那边先看大秦小篆认字去,记住字形,回来我考你百字,敢错10个字罚你午饭一顿!上午背不完300字也就不要吃饭了!去罢!” 墨达觉得这杜导修十分严厉又让人不悦。心想第一次来嘛,又是自己迟到,也难怪人家生气。于是驾着井龟顺着杜骥手指的方向来到后堂。 “我的妈呀!” 墨达惊呆了,这后堂整整三面墙全是书柜,每面书柜足有三人高。这是要认识多少文字啊!墨达定下心来仔细端详着这些书架,每个书架最下面用隶书写着其所装载的文字。从上古的石鼓文,到夏商的金文甲骨文,从春秋战国秦国用的大篆和六国古文,到秦朝统一天下文字用的小篆和民间所用的隶书。还有很多外族文字和百家争鸣时各家独创的文字,更有一些术士炼丹专用的符文。真是天下文字,应有尽有。 墨达看的心潮澎湃!同时倍感压力。这么多文字要认到什么时候。他来到小篆柜下,将一个个竹简一一拿出整齐排在地上,密密麻麻足有二百多竹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足有好几千字。仔细一看,每个字都晦涩难懂。不认好字就不给饭吃,这杜导修简直就是想饿死我嘛。 墨达这时想起昨晚师父传授的画忆,何不现在一用! 墨达先念了口诀将这些文字转成图像,又根据画忆的“忆”法让自己入定冥想。这几千文字组成一条小篆长龙,巨龙狂舞般涌进墨达已经冥想的大脑。 就这样,成图,画忆,成图,画忆……. 只五六分钟这几千个大秦小篆文字已然尽数掌握!墨达不禁感慨古人的智慧和创造力,这画忆简直比电脑还要好用。怪不得孔子博览群书,原来也是依靠这画忆之法。 时间尚早,索性这后堂的典籍都翻个便。虽然不知道文字的含义,先把字形记下来。墨达一个一个书柜的翻阅,然后画忆。后来太高的够不着,就用低处的竹简砸下来看。这画忆用的是越来越纯属,只两个时辰就已将所有书柜尽数背完。墨达长出了一口气,一个字: 爽! 此时墨达已被竹简埋住了,完全看不到竹简堆外面的情形。他哪知道后堂早已围了一大群人。原来,前堂的弟子们听到后堂噼里啪啦的,以为墨达背不下来发了疯要拆后堂呢。只见杜骥导修从人群外挤进来,用疑惑的眼神死死盯着墨达,大声斥责道 “你这小子,不乖乖认字反倒拆了后堂,莫非你要毁了这些旷古典籍么!?” “不敢,杜导修,墨达不敢。我是在背,只是实在太难了,我想找个简单的先认嘛,所以都翻乱了。扰了大家,对不住。” “你还挑肥拣瘦的,哪有什么难易之分,都得踏踏实实的。没那个天资,就别想着速成。你以为你是我那。” 说到这杜骥一脸得意 “我们杜导修当年可是这壤丘速记第一人,除了师父师叔还没有第三个比得过杜导修的记性!” 傍边有人附和道,杜骥听完更得意了。 “好啦,都是过去的事。你知道了就算了,还拿出来说。不过墨达,你倒是背下来多少啊。小心午饭没得吃。” “导修,我可不行呢,差的远呢。别说比您了,我连诸位都比不上。您再容我一会,各位先请回,我不出声打扰各位修习了。” 墨达不想出头,于是谦虚道。 “算了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了,再给你半个时辰,认不得一百字,我连下顿饭都不给你吃。” 杜骥得意洋洋。 “导修,您这不是难为瘸子么?你看他那样子,一脸胡子,一双瘸腿,我看您给他十天这一百字也背不出来。” 旁边一个人说道。这人的脸长得好像一个铲子,下巴和额头狠狠向前突起。 “毛秋词,你不要小看了这小子,听说他命大,死了几十次都能活过来。师父他老人家不知怎么了,救他的命不说,还赐姓墨。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神通。” 杜骥冷冷说道。 “墨达,时间我已经给了你了,现在我就问你。“ 墨达本想再让,听他们这么说心里有些烦。老子已经让了你了,你还得寸进尺。这样的导修也不值得尊重。面子是要给那些有面子的人,没脸的人也就把他的丑脸撕下来吧。 “好,请问导修如何考。“ 杜骥见墨达应战,不禁暗笑,心想激将法有效了,又一个出洋相的能让他好好当众羞辱一番。 “我问你,小篆柜第五排第三个竹简第三简片上第七个字怎么写?“ 众人都在为墨达担心。这么个问法谁能记得啊。看来杜骥除了刁难墨达,自己肯定是知道答案的,要当众显示自己的记忆能力。 墨达拿出笔来在地砖上写下一个‘秦’字。有人赶快找到这竹简印证,果然不错!是个‘秦’字。众人啧啧称奇,这墨达居然两个时辰就记下大秦小篆字。 杜骥咬着嘴唇,又问:“三排第十七简五简片第三字,八排二十一简片第三十字,十一排九简片第五十字,……” 杜骥一连说了三十个字,墨达都一一写下,而且分毫不差。 杜骥一头汗,苍白的脸上气的发青。心想天下居然有这样的怪事,明明师傅说了墨达什么都不会,今天怎么又这等本事。居然和自己并驾齐驱。他喝道 “墨达,你作弊不成!敢不敢和我一较高下。你说五百个字让我背写,我再说五百个让你背写。看谁对谁错!可好?!” “导修,我那成啊,您就饶了我吧。我初入书壤哪能和您比肩,您别折杀我了。” 墨达很想结束这次对抗。 “莫非你胆怯了不成?”杜骥问道。 “对,我看你输定了。不敢应战,干脆别叫墨达了,改叫墨(莫)敢算了。” 那毛秋词跟着说道。 墨达看了看杜骥,作为导修他竟然没有要制止毛秋词的意思。墨达彻底被激怒了。 “好,你先。” “好胆量,从我入住书壤还没人向我应战。你是后来的,你先来。” 墨达连说了五百个位置。这杜骥果然好记性,居然也是对答入流,全都正确。 这回轮到墨达。他想了想,道:“咱别比了。” “怎么,你怕了?怕了就说嘛?咱们杜爷还能给你个面子。”毛秋词道 “不是怕,是觉得只在这小篆柜里找没意思,咱们就扩大范围,在这后堂随意挑五百个位置,不限文字种类。” 听完墨达讲,全场一片哗然。 还没听说过哪个人敢如此记忆力的,全部书架随便挑五百字,神仙也要吓住了。杜骥也是心头一紧,难道这小子没说大话。不可能,刚来一个上午就想背下所有字,痴人说梦。肯定是唬人的。 “好,我就成全你出这个洋相!我若输了我就当你的坐骑。” 墨达好笑,你这王八是当定了! 杜骥连着说了五百个位置,这对墨达来说完全不是问题。画忆早让他在心里牢牢记住屋里所有文字。对答如流之后,所有人目瞪口呆。 墨达问身边的毛秋词 “秋词兄,你能告诉我这五百字什么含义吗?” 毛秋词瞪着眼睛张着嘴不知道怎样应付。 “秋词兄,导修说的这五百字是何含义,还望赐教。” 墨达恭恭敬敬提问。 毛秋词在众目睽睽下不好推辞,只得为墨达一一解释了一番。墨达心中做到有数,回到看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杜骥说。 “导修,您不必当真,刚刚我们就是玩笑而已。您博学广知,我这只是班门弄斧而已。我们平手嘛。” 杜骥咬着牙,恨恨说道 “说了给你当坐骑就会兑现的,什么时候使唤悉听尊便。” 说完就要趴下。墨达赶忙扶他起来,说 “您别。千万别。” “好,墨达,你听着。是你不要的,非是我不给你当这个坐骑。有胆子再来吗?!你我非要分个高下!现在你是掌握了书壤的所有文字,已然修完。我自从来首阳山还从未出过书壤一步。今日我辞去书壤导修一职,当下和你一起到其他壤丘修习,和你做同学。倒要看看谁高谁低!” 墨达叹了口气,说道:“杜导修,你何必如此执着。您有大才,还是留在书壤教育师兄弟们吧。我走就是。” 墨达驾着井龟慢慢离开书壤。走前递给杜骥一个竹简,上面是十一个石鼓文字的位置。 后来有位孤竹门人叫做罗贯中的,拾得此竹简,经他查找是这几个字: 既生瑜何生亮,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十章 数壤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骑着井龟从书壤出来。心想字是认识了,不知道这大秦都有什么习俗,也不知道讲个什么礼节。虽说自己是华夏子孙,但老祖宗的礼仪自己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比如说哪天真的见了秦始皇帝,自己都不知道三跪九叩怎么弄。心想之下,墨达骑着井龟来到“礼”字大殿下。 还没等进大殿,后面毛秋词和杜骥从字壤追出来了。 “墨达,你这翻羞辱我们杜导修,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我毛秋词就不答应!” 墨达心里很烦,这两个人怎么还不依不饶。赢了他们不行,自己躲了不行,现在还追出来没完没了。抬眼看看他们两个,道 “毛兄弟,你这叫赶尽杀绝啊,何必呢。刚刚杜导修只是一时不慎,才让我一局的。我心里知道导修的大才不就行了。再不然,我这就回书壤当着各位赔不是还不行。” “赔不是?!杜导修的英名怎可能毁于你手,刚刚导修不愿使出全力,也怕是欺负了你这新人。现在我与杜导修一同陪你进‘数’壤同修算数之法,你可敢?!” “好吧,同修不敢。想必毛兄弟这么说一定是算数高手,您二位先请,我随后就到。” “好,我看你这瘸腿也赶不上我们!杜兄,我们走。” 说完二人跨步进了‘数’大殿。 墨达心中好笑:算数啊,我光是用现代人小学的数学知识就把你们搞定了。哎,既然你们作死,我也就不留情面了。喊了一声‘辣酱’,驾着井龟来到‘数’壤。 一进大殿,墨达惊了一下,大殿内用铜人摆着一个巨大的军阵。每个铜人有一个大拇指高,有弓箭手,骑兵,步兵,战车兵。各个方阵摆放的整整齐齐。心想:坏了,莫不是要靠我阵法,我哪会啊。看来这回要认栽了。 军阵周围站着五十几个孤竹弟子,想来应该是同学。毛秋词大声道 “祖导修!今日我与墨达二人比算数,可否请祖师兄做个见证。” 毛秋词抬头看着一个老人说道。 “谁啊,没见着我算这军阵呢吗?稍等,我算完即刻下来。” 墨达见这人须发皆白,穿着一身白色衣服,像个老神仙一样。等了片刻,这人驾着一只丹顶鹤飘然而下。 “你们这些修壤的弟子啊,天天比来比去。我孤竹门人为何称为同修,乃是一同修炼之意,怎可同门斗法。” “祖导修,您慈悲,怎奈这墨达狂放的要死,竟然主动与杜骥导修挑战。现在又来这‘数’壤挑战您老来了。您道行太深,不需您出面,我来就行。” 毛秋词居然倒打一耙。墨达没有辩解,且看着毛秋词在哪表演。 “祖导修,我从‘数’壤毕业之时成绩如何?” 毛秋词问道 “算是高手了,《黄帝九九算经》你算是基本掌握了。” 祖导修答 “好,今日我就和你比比这算法!” 毛秋词眼里透出一道凶光,得意洋洋之极。墨达说 “好吧,怎么个算法?” “你先看看这军阵,弓箭手有多少人?我可即刻算出” 墨达回头一看,这弓箭手军阵是个方阵,共九列九排。 “81人!” 有弟子马上逐个点数,过了一会回头大喊 “准确无误!” “你指点一队人马考我!”毛秋词一脸得意。 “那就算那些个盾牌兵有几个吧?”墨达顺手一指一个七行五列的军阵。 “35人!”弟子数了一会喊道 “准确无误!” “怎样,没错吧!” 毛秋词煞是得意。 墨达心想莫非这《黄帝九九算经》就是我们幼儿园背的乘法口诀?也难怪毛秋词得意,以秦代的数学发展水平,能运用乘法口诀已然是凤毛麟角了。 于是随手一指一个弩兵方阵 “这个呢?” 毛秋词怔住了,这方阵11列27行。已然超出乘法口诀的运算范围,急的一头汗。嘴上叨咕着 “十十为百,再加十十为百,加一列二十七,加七乘十为七十。共有……二百,二百二十七,加上七十…….共有二百九十七人!等等……,对,二百九十七人……” 毛秋词说完看着点数的弟子。过了好一会,点数的弟子答道 “整整二百九十七人!准确无误!” 毛秋词得意极了,周围人无不喝彩。墨达想这也的确是算得快了。毛秋词得意道 “你看这列军阵!多少人!” 墨达数了一下,共11列72行。脱口而出 “七百九十二人!” 大家都怔住了,难以想象这瘸子算的这么快。有弟子马上点数,过了十几分钟喊道 “准确无误!” 全场哗然。毛秋词脸色铁青,又指着一个骑兵军阵道 “你算算这有多少人?!” 墨达一看是个楔形阵,第一排一个人,后面每排都比前排多一个人,共五十排。墨达拿起一个树枝,在地上写起了公式:(1+50)x50/2又在地上写起了51X25的乘法竖式,于是答道 “一千二百七十五人!” 众人大惊,如此神速。旁人算起来都要半个时辰,墨达居然不到一分钟即可算出。 “奇才!我在此教算法已有五十年,你是五十年来首个未修习过《黄帝算经》就算的如此之快的弟子!看来你的算法天资异于常人啊!快讲讲你是如何算得的?” 祖导修啧啧称奇。 “弟子献丑,其实这些是我家乡幼儿都会学的算式和竖式,如果您肯赏脸,我即刻将这等差数列和竖式算法奉上。” 祖导修拉住墨达的手,一屁股坐在井龟上。二人讨论起刚刚的算式来,全然不顾旁边惊愕的众人,更是把毛秋词和杜骥晾在一边。 从等差数列讲到等比数列,又从勾三股四玄五的三角形公式讲到圆周长公式,墨达把能想到的公式全都讲了一遍,祖导修听得津津有味,一边认真尝试一边感叹这些公式的神奇。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但数壤里听墨达讲解的弟子还是不愿离去,惊讶于这些算法的精妙和准确。一旁的毛秋词实在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好灰溜溜走了。杜骥虽然自叹不如,但也是在佩服墨达的才学,认真随着大家听他讲解。 已是掌灯时分,祖导修让大家先回,等待来日再叫墨达传授这些算法。大家恋恋不舍离开,祖导修单独留下墨达,要与他继续演算这些算法。 “墨达,这些算法真是实用。我原先只道《黄帝算经》的算法厉害,怎知你这些算法更加准确周全。” “都是老师的功劳,我只是掌握而已。” “这些算法固然好,你可想学习孤竹秘术的心算之法。学成后,你只需在心中列出你的这些算式,通过心法即刻得出结果。” “求之不得!请导修教我!” “哈哈哈哈!想我祖衡毕生所学今日算是有传承之人了!” 祖导修随即拿出《黄帝算经》教授给墨达,这算经共计246个小节按解题方法由浅入深的顺序,重新分为乘除、分率、合率、互换、二衰分、叠积、盈不足、方程、勾股等九类,最后一节为孤竹心算之法。墨达运用画忆加上自己非凡的理解能力,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全部掌握这246个章节的内容。祖导修不住称奇,连夸墨达天赋异禀。 二人畅聊之际,忽然听墨达肚子咕噜噜乱叫。祖导修笑了道 “你我光顾修习了,不要耽搁了身体。看你这样子已然腹中空空了罢。” 墨达挠挠头答道 “不瞒导修,我今早本有一碗墨颠兄弟做的鸡汤面,让墨笛墨横两个小孩给吞了。中午杜导修非要和我比试,都没来得及吃。下午毛秋词又要比试算法,晚上您这黄帝算经实在精妙,我也顾不上吃饭了。现在真的是饿扁了。” “你居然和墨颠称兄道弟?!墨颠乃是‘神农种’的传习大师兄。” “传习是什么?” “传习乃是一种之长,负责种内各项教导事宜。” 墨达本以为墨颠就是傻傻颠颠的一个伙夫,没想到竟然乃是一种之长,不由得肃然起敬。心想这孤竹族人真是厉害,光是画忆和黄帝算经就已经可以成一家之言了。还收集了天下文字,简直是中国古代科学博物馆。 正想着,外面有人大喊: “祖老头,你快点把我兄弟放出来!不然我冲进去再让你难堪!” 听到这声音祖导修急忙躲闪,边躲边叫 “祖宗,你可别来了!上回的题目已经让我想的满头白发了!你再来一题我就得把我想死啊!墨达,你快出去吧,这祖宗闯进来非让我疯了不行!” 墨达不解,还有人能出题目把数壤的导修难成这样?奇了。听着外面这人的声音很是耳熟。看着祖导修的样子,想必真是怕极了。自己也不好继续叨扰。于是道了别,驾着井龟出了大殿。 出门一看原来说话之人是墨信,旁边站着墨颠,墨颠身上扛着墨笛和墨横。四个人笑嘻嘻看着墨达摆手,又一起看看墨达身下的井龟,四人笑的前仰后合!刚一出门,只听身后‘咣当’一声,祖导修急忙关上殿门,可见对墨信恐惧之极。 墨达不解,道 “墨信,这祖导修怎么会这么怕你?” “这祖导修乃是数痴,只要有关算数的就会钻研到底,师父说几十年了他只痴心于此,从不踏出殿门半步。虽然精通算数,但只要给他一些庞杂的信息他就不能解开谜题了。” 墨达想,怪不得每天将自己束之高阁,原来是已然不能沾地气了,想想也的确可怜。 “你出了个什么题目?让这数痴居然像躲瘟神一样躲你?” “我是与墨笛墨横同进师门的,我三人又同时修算术之法。我很是烦那些算来算去的兵阵,觉得没什么新意。再说未来带兵之人何须亲自点兵,那都是下面人做的事。我要想的是破阵之法,要出奇制胜。不然,如何以少胜多?如何速成名将?为世人所记?为明主所用?我就将我的想法告知祖导修,没想到他说我混账,亵渎了算数之法。我与他打赌,如果一炷香的功夫能算出我的题目,我就老老实实听讲,如算不出就让我们三人毕业。” “什么题目?” 墨达很是好奇。 “两只狗赛跑,甲狗跑得飞快,乙狗跑得却很慢,跑至终点时,哪只狗出汗更多?” “狗不是不能出汗么?导修怎么答的?” “他牵了两只狗在数壤里试了一上午,狗就是不出汗,气的他不知如何作答。接连几天每天托人在山下买不同种的狗,每天自己跟自己较劲,非要搞清楚哪只出汗更多。头发都愁白了。” “你这坏人,也难怪祖导修败给你。” 墨达摇摇头,心里觉得墨信既聪明又狡猾。 “他虽掌握天下算数之法,却不接触世间万物。怎知道书是死的,万物是活的。算出来的可以是肯定的,而世间的结果哪有什么定数啊。所以我正在军策种里修习,总觉得那些所谓兵法就像祖数痴。用兵之人哪能拘泥于兵法呢。” 墨达听墨信说的很有道理。墨信接着说 “别提了,咱们喝酒去,我新研究的酒叫竹叶青,请给你尝尝!话说你这龟也太慢了。胖子,你扛着墨达,提着井龟!” 墨信指着墨颠道。 “臭信子,让我扛人还不行,还要再带一只龟!” “那酒你还喝不喝了?” 说罢提起两个陶瓶,挑起眼看着墨颠。 “酒啊,酒…….这个这个…….酒好,酒好……” “那信子还臭不臭?臭人酿臭酒嘛,不喝也罢。” “不臭不臭,人臭酒不臭。” 墨颠的眼睛一直盯着两个陶瓶。 “什么?!” “不是不是,酒香人也香。不对,是酒香,人更香!那咱走着!” 说罢没等墨达反应过来,拎起墨达和井龟扛在身上就走。五人一龟两瓶酒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第十一章 墨横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起来起来!坏了坏了!完了完了!” 墨达,墨颠,墨信和墨笛被一阵声音吵了起来。大喊之人正是墨横。 昨夜他们五个人畅饮了一晚上竹叶青,喝的大家都酩酊大醉,一直酣睡到天明。这两瓶竹叶清酒可不是一般的酒浆,乃是未经勾兑的原浆,一个酒盅大小就可以兑出一瓶45度的酒来。加上口感比较棉柔,初喝这酒时大家都觉得比较爽口。虽然墨颠等人酒量不错,怎奈后劲十足,不到半瓶大家都已经东倒西歪。 “墨横,你喊个什么。好好的美梦都被你喊没了。我正抱着一只烤全牛吃呢,现在只剩口水了。”墨颠揉揉眼睛擦了擦嘴角。 “傻蛋,还睡呢。今天有御射大赛报名。各种弟子都可参加的,而且奖品实在诱人!”墨横冲上来给了墨颠一巴掌,拉起墨颠又说道 “快点!快点!胖子你扛着大家赶快走!不然我就打翻这瓶竹叶清!”墨横说完晃着手上的酒瓶。 “别别,好说好说,这么好的酒比什么奖品都好!走着!”说完不等墨达他们反应过来,扛起大伙就往外冲。 “去哪?” “御射壤后面的空场!” “墨笛,这御射大赛是什么?”墨达第一次听说这比赛,问身旁的墨笛。 “嗨,两年一次的弓箭和骑术比赛。参加的是曾经在御射壤学过的各‘种’弟子们。由于这壤丘里学的都是基础,孤竹门人怕大家荒废基础学业,于是每年举办一个大赛让曾经修习过的弟子们再度重温技艺,同时也让正在学习这些技艺的壤中弟子们观摩学习。” 墨笛答道。 “哦,那可是好机会见识一下了。那墨信是要拉我们去观战么?是不是墨横兄弟射艺高超还是骑术高超?” “都不高超,虽说当年修习御射两壤时成绩不错。那时他年纪尚小,比起前几年的御射状元,榜眼,探花来还要差的许多。只是墨横锲而不舍,这些年不断苦练。” “没想到墨横小小年纪这样执着努力。” “哎,墨横乃是齐国国相后裔,自秦灭六国之后他一家流离失所。墨横和他大哥二哥一起上山就是为了复国。” “哦,那他们兄弟不在一起么?怎么这些天没有见过?” “大哥墨儋,二哥墨荣都已学成下山。我和墨横临别送行之时,两位兄长还嘱咐我照顾墨横。留他在山上,就是为了留下复仇的火种。想必二位兄长定是谋划复国大计去了。” “原来墨横身世这般可怜,怪不得要勤学苦练。一定是想赶快学成追随兄长,投身复国大业而去。” 墨达不由得对这九岁的孩童肃然起敬。刚刚九岁就身负国仇家恨,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被这乱世逼得要这般辛苦。想到这,墨达心中升起一阵同情和怜爱。看来,这孤竹门人每个都是有故事的。 墨笛接着说 “大哥墨儋当年就是射术榜眼,二哥曾拿下骑术第二名。” “那墨横是为了超越二位兄长才这样努力的了?” “说来话长,当年墨儋大哥那一届的射术状元是墨顿师兄,连着三界都是墨顿第一墨儋第二。二哥墨荣为了给兄长争口气,就参加了骑术大赛。结果那一届的骑术状元还是墨顿师兄,而且连着三界墨顿第一墨荣第二。一直到两位兄长下山都只是第二。” 墨达心想:哦,原来是为了摆脱二下去的命运,墨横才苦练的啊。 “墨横也是为了捍卫家族的荣誉才一直苦练的。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成为天下第一,成为家族的荣耀。其实,墨信从小就吃了很多苦。他是我们这个年纪里最用功的一个。别人学完了出去玩耍,墨横就咬着牙在壤里继续修习。别人在壤里只学三样基础,墨横自己偏要全都参透。哎,我和他一起进山来的,现在我们很多人早都进了种里修习,他却还在壤里为了重现家族的荣光折磨自己。” 又是为家族而奋斗,自己呢?自己想做什么?自己喜欢什么?还是通过达成家族荣誉证明自己?墨达很难理解古人为了家族的荣誉,埋葬自己幸福的童年。也许墨横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了罢。 “你们嘟囔个什么,再不快去都赶不上了。两年了,今年非要试试身手!”墨横虽然嘴上讲着话,但眼睛一直望着前方。 墨颠一路狂奔,从竹室奔到瀑布,让大鹏提到壤丘,墨颠又扛起大家飞奔至御射壤后面的空场上。五人来到时,已然人声鼎沸。墨达看到这空场已经挤满了前来观摩和参赛的人。 “墨达哥哥,我随墨横去报名,也好给他做个伴。” 墨笛随着墨横急急地跑走了。 “墨信墨颠,我们也去看看吧。也给墨横助威去。” 墨达问旁边抱着两瓶酒正在喝的墨颠,又回头瞅瞅半天一言不发的墨信。 “怎么样?” 墨达追问。 “我看墨颠已然是要喝颠了,这原浆酒一杯下去肯定就醉了。我可不敢让他给我们去。” 墨信嘴上刁了一根狗尾草冷冷的道。 “好啦,停!你个墨颠再喝,我今晚上的煎饼果子就不给你吃了。” “煎饼果子!什么好东西?!怎么个做法?” 墨颠果然放下酒瞪着大眼问道。 “走吧!快!” 墨颠扛着二人飞步上前,怎奈一眨眼两个小孩已经淹没在人群之中。 “走,上树!“ 墨信抬头一指身旁一棵千年古木。像猿猴一般轻盈攀上古树,从一根碗口粗的树枝上探下身子,伸手拉住墨达,墨颠在后面一推墨达就被拽了上去。接着墨颠一纵身双手搬住着树枝,双臂叫力,将自己几百斤的身子生生提了上去。接着像荡秋千一样,将自己荡上树枝。就这样,一个攀爬,一个硬拉,一个连拖带拽,三人爬上树顶的一个巨大的枝杈。这地方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整个赛场一览无余。 墨信双臂抱胸,昂首坐在墨达左侧。一边看着下面比箭,一边给墨达讲解。一旁的墨颠只顾着喝酒。 “这射术可是大有讲究的。你要只求入门,一两日便成。想成神射,非得要天资和苦练。这天资既要双臂力大绝伦,这样才能拉弓更满,使弓箭蓄力充足;还要气定神闲,于万马军中也要镇定始终,这样弓箭蓄上的力方能不乱,始终聚于目标。力大者不见得矢发中的,镇定者不见得弓弦有力。再者,眼力要准。静靶易射而动靶难成。无论狩猎还是杀敌哪有乖乖站着让你射的?所以要瞬间判别靶标速度,远近,自己的力度和风向风力。当然,苦练也可弥补先天不足。墨横初识弓矢时只能拉开力道三十斤的弓弦,现在开弓就可使拉到八十斤。加上每日无数次练习,射姿已成定势,瞄上猎物即可张弓搭箭,一击即中。你看!” 墨信说完一指,见墨横已然提上弓箭站在一条白线上。见他身旁令旗一挥,墨横飞奔在一条一尺宽的白线上。距离白线左右一百步各竖起二十个靶子,见墨横张弓搭箭,只听弓箭‘嗖嗖’的响声。等墨横跑到终点时,两侧的靶标已然射翻在地。 “好!” 全场一片喧哗。众人无不为墨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射术感到惊讶。 “厉害呀!” 墨达脱口而出。墨信依然抱着双臂镇定道 “这是第一关,叫左右开工,主要考的是瞬间切换方向的能力。” 接着,墨横站在一处高台之上。见令旗一挥,距离高台前面200米的地上猛然竖起一百个靶标,这些竖起的靶标一起涌向高台的方向。更让人担心的是,这些靶标推进的速度有快有慢,而墨横身旁只放着一百二十支雕翎箭。只见墨横忽远忽近,忽左忽右,一边考虑着各个靶标推进的速度,一边保证没有靶标能够靠近高台。每次墨横弓弦一响,必有一靶标应声倒地。 不多时,只剩三个最远处的并排前进。墨横定了定神,不慌不忙拿出最后三只雕翎箭,将白色的羽毛搭载弓弦上。双臂发力,将手中的弓拉得如满月一般。左臂在后高高端起,抓着羽毛的左手紧贴着脸颊,双目盯着逐渐加速的靶标。全场都屏住呼吸,鸦雀无声。但见墨横左手一松,充满张力的弓弦和弓臂将三只雕翎箭射出,直指靶标。 “当,当,当。” 三声之后,三个疾奔的靶标均被射飞。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墨达张着嘴,像被点了哑穴一样说不出话来。 “这叫一夫当关。不但要稳准,还要将不同速度的靶标尽数击倒。既考准度、耐力、更考耐心和策略。看来墨横又精进了。” 墨信在傍边赞叹不已。 墨横射完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墨笛从台下跑了上来,双手伸出大拇指,两个孩子抱在一起欢呼起来。刚刚还活脱脱像个大将军的墨横,瞬间回到了孩子的样子。灿烂的阳光映在两个孩子脸上,刚刚的弓矢杀气荡然无存。 “墨信,这是怎么个比法,是比谁更准还是用时更短呢?” 墨达虽然惊讶于墨横的射术,但是不解比赛的规则。 “我孤竹门人深信,所谓大赛不能拘泥于形式而是在乎创造。所以孤竹族人的每个比赛都既要有根基功底,还要有创造,更要有实际功效。所以没有具体比赛形式,由各弟子自己创意出比箭之法。设计出的赛法首先要能自己完成,若旁人不能完成,设计者就可算作赢家!如有人能完成,就算打平。” 墨信解释道。 “墨横设计的这两关有何实际功效?” “在外行人看来,第一关左右开工只是箭射的准,实则在用兵之时可用于突击前进。弓手不能只是防御,进攻之时要做为远程杀手,配上短兵相接的矛兵,盾牌兵和刀斧手聚为一队,让敌人远近都奈何不得。第二关在于防守,敌方攻城之时蜂拥而上,好的弓手可以审时度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以要迅速判断敌人个体的速度和整体的速度,同时了解自己的能力和弓矢存余。” “果然厉害,墨横还真是能想!” 墨达恍然大悟。 “那是我教小横子的,运用兵器得法只能算作一介武夫,而强悍的武夫加上精妙的战法就能无往不胜。” 墨信望着和墨笛相拥而喜的墨横很是欣慰。 这两个射术还真是实用,墨信不愧是学兵家的高手,连弓箭比赛都能想出与实战相结合。墨达对首阳山习‘种’弟子已经是心驰神往了,希望自己早日进‘种’修习。看来自己还要加快脚步修习各壤。既然墨横的箭法是墨信指点的,想必墨信箭法也一定了得。于是让墨信教他。 “用兵法者未必能用兵器,我只是教墨横战法,至于射箭你还是和墨横学罢,我只是射壤毕业,他可是射壤中的高手啊……” 正说着,忽闻远处马蹄声传来! 第十二章 墨顿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三人向远处望去,只见单人独骑绝尘而来。马上一人,头戴褐色狐皮毡帽,身穿白色胡服,身上围着熊皮披风,脚下蹬着一双虎皮战靴。满脸的虬髯,一双细眼之中烁烁放光。这人腰间挎着一柄弯刀,背上斜挎着一张弓,刀和弓都是通体黑色。太阳照到上面都不会反射光芒,像是所有的光被它们吸进去一样。 “哈哈,有的看了,墨顿师兄来了!” 墨信一指马上这人道 “这就是七届射术状元,墨顿大师兄了!” “什么?七界?” 墨达很是吃惊 “自从墨顿师兄到了首阳山,还没有人能拼过他的射术。他刚一入壤丘学射术,就在三百步开外连中三箭,当年的射术导修都自叹不如。” “对对,我最喜欢和墨顿师兄狩猎了,我煮的野味都是师兄打来的。一个上午打的野味够我们山上几百师兄弟开荤三顿!” 一旁已经喝得微醺的墨颠也插了一句。 墨达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很是期待墨顿的射术,同时也为墨横捏一把汗。 见墨顿翻身下马,周围马上围了一群人,这些人一边讲话一边比划像是给墨顿解释刚刚墨横的射术。墨达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是看样子墨顿很受大家追捧。 墨顿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箭靶子,丝毫未加思索,大喝一声 “重新摆上!” 众师兄马上收拾场地,回复赛场原貌,准备让墨顿挑战墨横的“左右开弓”和“一夫当关”。 墨达听得出墨顿师兄不是中原口音,听起来似乎来自塞外。问墨信 “师兄是塞外人士?” “你还不知道?墨顿师兄是匈奴王长子,原名冒顿。当年秦将蒙恬率军北上攻打匈奴,要收回河套地方。匈奴骑兵随强悍,但人数太少,敌不过几十万秦军。加上秦军的箭弩阵实在厉害,匈奴骑兵在河套一役损失大半。匈奴推出河套以南地区迁往漠北,从此一蹶不振。师兄的父亲头曼单于为人懦弱,东边有强大的东胡帝国,西边有强悍的大月氏,两面夹击之下,匈奴人已没有前日风光了。昏庸的头曼单于**信他的阏氏,想立阏氏之子提摩为王储,于是让墨顿师兄出使大秦。路上伏兵截杀师兄,怎奈师兄是当世无双的神箭手,将伏兵百人尽数射杀。师兄自己知道回去就是个死,索性云游天下,七年前来到咱们首阳山修习。” 天哪,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冒顿单于!墨达虽然不知道他的故事,但是他的名字还是知道的。日后在白登山上围住汉高祖刘邦就是他和他天下无敌的骑兵。墨达无法想象自己的师兄居然是未来的大单于!居然和单于做同学。 墨顿稍稍整理了一下箭袋,数了数里面的箭,催马向前走到第一关的。见令旗一挥,墨顿双手摘下弓箭,双腿一夹胯下的宝马,这马疾驰出去。跑了七八步,见墨顿右手一提缰绳,这马前蹄离地腾跃而起。就在马腾空之时,墨顿一扭身用双脚夹住马身子,让身体附在马的左腹上。只见墨顿一抬手,听见“唰唰唰唰唰唰……”的声音,接下来就听到“当当当当当当…..”一片响声,左侧的靶子尽数倒地。 墨达竞完全没看见墨顿是如何出手的!太快了,只能看见墨顿双手闪动如飞,雕翎箭就全部命中了。 还没等墨达缓过神来,又见墨顿身子依然在马的左腹,只是一回头顺势变成右手持弓左手搭箭,连发数箭又尽数命中。令人惊讶的是,墨顿回头时,马背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是凭着刚刚在马背上看到靶子时的记忆开弓放箭的!而为了躲开马背,每只箭射出去都在他和靶子之间划出了一道弧线。空间记忆能力,力道掌握精准度,人马合一的骑术,简直天神下凡。墨顿左手右手都可拉弦,光这一点就让墨横望尘莫及。 全场发出雷鸣的掌声!墨顿已然催马来到高台之上,站定之后。回头对着旗手喝了一声 “别愣着,挥旗!” 挥旗的弟子还沉浸在刚刚精湛的射术中不能自拔,猛地被墨顿一喝,手一抖没挥旗就把靶子放了出来,一百个靶标像出笼的猎狗向高台推进。 墨顿环视了几秒种这些靶标,将墨色的大弓指向天空,向天空连发百箭。射完这一百箭,墨顿收起墨弓。左手扶在墨色弯刀上,右手背在身后,一转身,再不去理会那一百个靶子。 这射出去的百箭高高跃起,每只箭到达顶点的高度和时间不尽相同。继而又纷纷**,箭头在阳光的映射下像是流星一般闪亮,在天上划出一道道夺目的抛物线。就在急速下降的箭头接触到靶子的一瞬间,大家只听到“咔”一声响。这响声十分巨大,像是一百支箭头同时击中一百个靶标。 全场一片惊呼! 让人不解的是,这些靶标只是停止了前进并没有被击倒。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直上云霄的这些箭矢加上向下的加速度力道威猛无比,所有箭头在同一时间同时击穿所有靶标,每一个靶标都被深深钉在了地上。 不同的发射时间,不同的弧度,不同速度和方位的靶标,居然同时被击穿。这既要求精准的推算又要求准确的掌握力道。墨达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听说过的所有的神箭手都不曾有如此的技艺。 下面观战的人群也开始沸腾了! 墨达摇晃着身旁的墨信道 “神迹,简直是神迹!” 墨达已经无法压抑自己的兴奋。 “天哪!每年都被大师兄震撼,今年我彻底被征服了。在箭法上根本无人能及墨顿。” 墨信也啧啧称奇。 刚刚还在手舞足蹈的墨横和墨笛也看傻了眼。怎么想得到,墨顿不仅能破解,还能破解的如此写意,把弓箭运用的像是魔术般变幻无穷。这就是射箭的艺术境界。 “师兄,墨横拜服。您破解我的箭局,我无话可说。那您今年的箭法要如何挑战呢?” 墨横双手抱拳向墨顿深鞠一躬。 “墨横,师兄知你近年苦练箭法,刚刚你能完成那两局已经能称得上中原第一了。看看师兄的手法。” 说罢,墨顿催马跑下高台。 这比箭的空场周围三面被树林环抱,墨顿骑马绕着空场疾驰了一圈。墨顿今天给马换得全是特制的马蹄铁,踏在地上如同一个铜钟砸到石块上一样,发出当当的巨响,惊得林子里的飞鸟腾空而起。 墨顿见鸟升起,迅速拍马跑到场中央。忽然一提马的缰绳,这马前腿高高跃起。墨顿昂首张弓搭箭,朝着东南西北上下六个方向不断射出箭矢。 刚刚受到惊吓的群鸟起初没有方向的乱飞,墨顿几十只箭射出后群鸟竟然不能乱飞。飞的高的尽数被墨顿射杀,鸟群被赶得往低飞。奔向东西南北四方的鸟也都被墨顿射下。人们这才发现,墨顿用弓箭布下了一个无形的牢笼,鸟群竟不能随意飞翔,被困在一个方形的空间中。任何胆大企图逃脱的飞鸟都被墨顿逐一射下。 墨顿随即用弓箭赶着鸟群向东飞了几十米,又转向西飞了几十米。这匈奴人居然用弓箭像在草原上赶羊群一样赶起了鸟群! 在这无形空间中的鸟不敢向外飞出牢笼,被惊吓的在这‘笼’中乱飞又互相乱撞。由于极度的惊吓相撞力度过大,撞晕的鸟又纷纷从天落下。形成了天上掉晕鸟的奇观! 当最后两只撞晕的鸟从天而降时,墨顿早已收好墨色大弓背在背后了。 墨达看到这儿,只能用颠覆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试问天下可曾见过这等奇事! 山呼海啸的人群呼喊着墨顿的名字涌向他。墨横也已经全然忘记了对手的身份,跑过去紧紧抓着马的缰绳高呼着墨顿的名字。墨颠扛着墨信和墨达也从树上下来,奔到墨顿身边和大家一起高呼万岁。 墨横不能抑制自己的激动,问道 “师兄,这箭法可曾取名?” “还没有,你们谁给起个好名字?谁的名字好,我就将今年得下的宝物赠给他!” 墨顿心中也被这个场面所感染。 “师兄的箭法如神,鸟群尽数落地之时,宝弓早已收在囊中。我看就叫‘鸟尽弓藏’。” 墨笛道。 墨达心想:不好不好,还兔死狗烹呢。墨达看着万人拥戴的场景不禁想象出墨顿受草原万民拥戴的匈奴大单于的场景,这就是王者之气。威震天下,威服万民!这也就是草原之主最应该拥有的实力和霸气!于是突然说道 “师兄,群鸟都被撞晕,且都拜倒在您脚下。我看就叫‘万众归心’!” “好名字!” 墨顿是匈奴王的长子,本应王位归他所有,怎奈继母作梗让他失去继位的希望。听墨达这么一讲,一股希望又油然而起,心中不免澎湃。 “兄弟怎么称呼?” “小弟墨达,今日见兄长神射我这一生算是没有白活。” “好兄弟,对我的脾气!来,叫上墨横咱们兄弟喝酒去!” 一听喝酒,墨颠和墨信也大声道 “师兄!还有我,还有我!” 墨顿不由仰天大笑 “好好好!同去!同去!” 说罢,一手提起墨横一手提起墨达放在马上坐好,而后飞驰而去,墨颠扛起墨信和墨笛随后跟去。 不多时,六人来到一处帐篷前,进帐纷纷坐下。 “兄弟,听你一说,为兄心情大好。我们草原人直爽,哥哥就跟你对脾气。来!先干上一碗!” 墨顿说完,从帐篷中间火堆上的铁锅中舀起一碗温热的酒,然后递给墨达。 “烈酒方能壮你我年少英雄之气!进得我大帐来的都是英雄!每人一碗!” 说罢递给每人一大碗酒。递给墨笛时一看,是女孩,墨顿忙道 “这是英雌,这是英雌!” 众人哈哈大笑。大伙在大帐里喝的热火朝天。 “你们可喝的惯我们草原的马奶酒?这可是好东西,强身健体,越喝越壮阳气!汉人说酒壮英雄胆,我们草原马奶酒是胆气之源!” 墨达觉得这马奶酒味道浓厚,醇香无比。 “师兄,没想到你箭法高超,人更是豪爽!结交你这样的大哥我三生有幸!” “我就喜欢你叫我大哥,什么师兄师弟的,我以后就叫你兄弟了,这样才亲!” “好,当弟弟的先干了!” 墨达很是喜爱这位豪爽的大哥。说完一仰头将眼前这一碗马奶酒全干了。 “爽快!你这喝法对我们草原人的脾气!” 两人推杯换盏连干了好几碗。墨顿又拍拍身旁的墨横 “兄弟,你的箭法哥哥远处都瞧见了。我敢说,徒步射箭我绝不是你的对手。我们草原人以马为伴,有马才拉得开弓放的准箭,下了马呀,我们不会拉弓了!” “真的?大哥你可不能诓我。” “我的脾气最烦说假话,我们不像中原人,我们想什么说什么。认定你是兄弟,你就一辈子是我兄弟。对兄弟说话我是有啥说啥,直来直去。” 一旁的墨信也是头一次进墨顿的大帐喝酒,往常没有过亲密的接触,今日和大师兄这一喝酒顿觉投缘。 “大哥,不如我们几个结拜吧。您最大,墨颠应该第二。墨达,你多大?” “我过了年就二十了。” “那我大些,我行三,你老四。墨横今年九岁,行五,墨笛最小就是小六……” “那我呢?!” 帐帘一挑,走进一个人来。 第十三章 墨姿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众人向门口望去,见来人是一女子。身上披着一个大斗篷,手里提着一个大竹篓走进帐蓬。竹篓里尽是活蹦乱跳的鲜鱼。 "你们喝酒不叫着我,这是什么道理,你这做大师兄的怎么教的?还结拜。结拜能少了我么?” 说完就呵呵呵呵的笑起来。 随着笑声一股香气袭来,墨达看着眼前这女子蒙着脸,一身西域装扮。 "你这古丽,古灵精怪。我刚刚和墨横比了箭,我们一伙正喝的开心!快来快来!” 说着墨顿起身,一把拉住这女子挨着自己坐下。 “我给你说说这些个人。墨颠来得早你认识,墨信还吃过你做的馕坑肉你也认得,这个墨笛和墨横来的时候还是娃娃,现在大了你也不认得了......” “胡说,这是我魅惑种里的小师妹,怎么会不认得。不过要说魅惑的天资,我们墨笛还真是中原数一数二的哦。是七竹弟子呢。” 这女子说完说完用一双媚目飘过墨笛,墨达看得出她是想逗墨笛 “墨姿姐姐,你别取笑我了。谁不知道你是我们的九竹大师姐呀。” 墨笛不好意思转过脸去。 墨达心想,九竹!孤竹最高天资啊。这姐姐要是有多能魅惑。墨顿接着道 “这是墨达兄弟!咱们那以箭驱鸟的箭法想了好些天都没个好名,墨达给了一个,叫天下归心!” “好名字!天下归心!这不是你的英雄之志么?如今得了这么好的名字,就是长生天赐给您一统草原的预言!墨达兄弟是长生天的赐福使,我们不能慢待了他!” “所以我们要结拜,正好你进来。" “哪能少了我,我比墨颠小又比墨信大三岁,算是三姐。" 虽然看不见这墨姿的模样,但听她说话十分豪爽,丝毫不亚于墨顿。 “不行不行,你是要做我王妃,怎么能结拜。那到底是夫妻还是兄妹。” “你这脑子,我看是让中原的规矩礼法,乱了你草原人的心胸。那你父亲娶的还是你爷爷的小妾呢,那他是叫阿妈还是阏氏?我白天做你妹子,晚上做你妃子,你就美去吧!” 众人听完哈哈大笑。这墨姿也不避讳,直接道出她和墨顿的关系。转头超墨达一挑媚眼 “叫三姐还是叫嫂子,你定!” 墨达愣住了,不知道怎么答比较好。 “这兄弟是让咱们草原人吓住了。记住,随心而动!这也是我们草原人比你们中原人自由的根本!自己就是最大的礼法规矩,心不随性,怎么能心中自由?心里绑了石头,嘴上自然沉甸甸的,身上也挪不动。” 墨达听了很是受教,觉得墨姿的话很有道理,听完了心里轻松很多。 “话说回来,这兄弟没准明白草原的规矩。知道哥哥死了弟弟可以娶嫂子,于是偏偏不叫姐。你听墨笛说我魅惑天资九竹,是不是看上师姐了?” 说罢露出藕一样洁白的小臂搭在墨达肩上,墨达顿感迷人的香风阵阵,头马上有点晕。心想,好一个伶牙俐齿又魅惑的墨姿,于是赶忙说 “三姐!你这哪是让我选那,直接让我叫姐就行啊。三姐!” “哎,好兄弟!今天来的既然都是我男人的兄弟,就是我墨姿的亲兄弟!三姐先干为敬!” 说罢抄起墨顿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翻过给大家看空空的酒碗。喝完酒,墨姿一下坐到墨顿怀里,眼睛如春水般望着墨顿。轻启朱唇吻住墨顿的嘴,两人就这样拥吻在一起,全然不顾旁人愣在一边。 这一拥吻让墨达看清楚了墨姿的脸。这那是凡人,就是仙女也不过如此。这墨姿不只是样貌妩媚,就连动作,拥吻都媚到了极致。二人吻得很是投入,墨顿粗壮的大手顺势取下墨姿的斗篷。虽然墨姿里面穿着短襟衣服,但衣服很是贴身,使得让人喷血的身材一览无余。宽大的领口根本不能完全藏住一对嫩白的毫乳。看得墨达热血沸腾。 墨达想这草原王子王妃果然开放,几千年前就当着大家秀恩爱。 吻了一会儿,墨姿揽着墨顿的脖子,深情望着他说 “顿哥,你知道奴家就是你的,别人永远得不到,如果你死我决计以死殉夫。” “放心,我墨顿就是你的天,我有长生天庇护,你就有我庇护。” “我只为了你而魅,只媚给你看。” “你就是我要的魅惑!哥哥要什么样的魅惑现在都告诉你!” 墨顿说完,一把抱起墨姿走出帐篷。 墨达他们五个人在帐篷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墨颠愣愣的说 “他们干啥去!我瞅瞅去!” “坐下,你个傻蛋!人家恩爱你也要欣赏啊!” 墨信赶忙拉住墨颠,把他摁到地上。众人虽不敢看都竖着耳朵听着,听见外面墨顿抱着墨姿渐渐走远了,才舒了口气缓过神来。墨达这才发现墨笛一直鼓着小嘴看着这些男人们。 “你们这些男人,看见人家亲热你们都成了木雕了?一个色字都写在你们脑门上。” “墨笛,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也是魅惑种里的,怎么没有让我们动心成这样?看来九竹和七竹就是不一样,要不你也认我叫我横哥,我们也鸳鸯一世?算了算了,你的身段和魅术,只怕是耽误了我的青春。” 墨横还没说完就遭墨笛一顿痛打。 墨达想这墨横嘴也太黑了,墨笛好好的就被他损了一顿。不过说来也怪,墨姿一出门,自己就没有刚刚那种暖暖又迷离的状态了。 “墨达哥哥,你不要学墨横啊。你说的话最中肯了,我最信你。” “墨笛,刚刚为什么墨姿三姐一进来我就有些暖呼呼又有些小晕,像喝酒微醉的感觉呢?” “那是用了我们魅惑种的魅众之法。我们魅惑种里最高级的密术。是取了百年魅狐的魅液渗到自己皮肤里,以后无论到哪都会让身边的雄性动情。当然,师姐体态样貌都绝佳,又有西域人特有的豪爽开放,更加适合魅众术的发挥。每个人练就的魅众之术是根据自己的特点的,墨玉姐姐就是冷美人,倾国倾城,让人动情又让人敬仰。当年西施倾倒众生也是练就了自己独特的魅众之法。不过,墨达哥哥你不要和墨横一样,觉得练魅惑就是为了吸引男人。每个女孩子都想发挥自己极致的美,魅惑种是教大家发觉自己的美,并尝试和掌握不同美的类型和特征。修成最高境界的有两种,一为爱而魅,得此境界者可永得爱人倾慕,其实就是总能达成爱人的渴望。一是为己而魅,天然去雕饰,爱自己,接受自己,欣赏自己,爱着你的人自然会在你周围。墨姿师姐修的就是前一种,墨玉师姐修的就是后一种。而我们孤竹魅惑种中,集两家大成者就是西施。我们种里的弟子都以她为榜样。只是我的范蠡在哪里呢?” 墨笛说到这若有所思。 “既然你的范蠡没还出现,就先修为己而魅喽!有美好的自己,才有美好的伴侣,才是爱你的人。而且,遇到你爱的人也最好不因他忘记自己,不然你做出来让自己不开心的样子,对方也一定体察的到。你的不悦就会弥漫到他的情绪里,两个人怎么能好?” 墨达说出的是自己的爱情观。 墨笛眨着眼睛,和大家一样认真听着,觉得听墨达说话心里很舒坦。 “要我说,二者兼修,此乃正道。爱自己找到你的范蠡,自然能用上为爱而魅的密术了啊。我看墨姿师姐修的正是此道,这浑身的魅力由内而外浑然天成,不愧是九竹天资,厉害。” 墨达补充道。 “好总结!墨达兄弟果然厉害!三姐没有想过这么深,只是你说的每一句都到了我心坎上!” 众人回头原来是墨顿和墨姿,墨顿左手提着一只刚刚宰杀好的羔羊右手拥着墨姿的纤腰。 众人忙起身,帮墨顿接过羔羊,让座给二人。 “墨达兄弟,我看你魅惑天资决然不浅,我们魅惑最高境界就是二道合一。要想成此正道,练得不是身,也不是法术更不是什么虫虫草草,瓶瓶罐罐,而是心!心练成了自然能感知自己,洞悉自己,才能洞悉爱人,进而洞悉天下人心。魅惑不是抓住眼睛而是抓住人心。” 墨姿说完,抓了一把墨顿厚实的胸肌,二人相视一笑,目光中有说不尽的默契。 墨达想,原来这魅惑种里是教人谈恋爱呀,心想这名字起的倒是蛮迷惑人的。 “墨达,要不你来我们魅惑种里修习吧?” 墨姿问道。 “别,三姐。我还想和墨达一起修军策呢!” 墨信挣道 “不行不行,来神农种,你得要教我烧菜呢!” 墨颠也加进来挣墨达 “我看你们别挣了,让五弟自己说说!” 墨顿喊住大家。见大哥发话大家也不好说什么,等着墨达说话。墨达见大家热情相邀心里很是开心,但这么多邀请自己可是分身乏术。 “各位兄弟姐妹,墨达承蒙各位相邀,今日应下所有人的邀请。但是,墨达不能是无根之木,无本之源。现在还在壤丘修习,刚刚修完了人壤里的数和书,还早着呢。就算再急也要等我修完三门才能入种啊,何况我想踏踏实实把壤丘的东西一一学完。” “五弟,你虽是在壤中修习,但我们这些人就够你完成三壤的修习了。” 墨顿看着墨达,又伸出手指指身边这些人。 “你三姐入种前就已经是乐壤的导修了,现在乐壤的导修还是当年和墨姿,墨羽和墨涵她们一起进山修习的。现在依我看这导修的音律还不如你三姐一半。墨横的箭法你是开过眼的了,现在的射壤导修墨矢恐怕想都想不出墨横这左右开弓的法门。那个赛场上摇旗的便是墨矢了。所以要学弓箭,这不是现成的师父么?至于御马御车之术乃是我草原人的看家本领。你不和我学,倒和那没开过眼的御壤导修学,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墨达心中豁然开朗,能和兄弟姐妹天天一起学,比什么杜骥,毛秋词之流强太多了。于是端起一碗酒连饮了三碗,说到 “大哥,三姐,六弟。墨达拜托你们了。” “好!” 众人齐声喝道。 拜了把子又认了师父,墨达和大伙好不开心。大伙吃着烤羊,喝着马奶酒,纵论天下之事。说到伤心之时,大家掩面痛哭,说到欢喜之时,又纵声狂笑。大家像是很久没有这般自在畅快过了。 第十四章 龟蛋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在墨顿的帐篷里一住就是三个月。平日里众兄弟姐妹白天出去修习,晚上回来帐篷轮流教墨达壤丘的内容。 由于墨达腿不能动,第一个月主要是养伤加乐壤的内容。 墨姿几乎把小到柳叶大到编钟所有的乐器教了一遍,又分别演奏了各国曲目。 墨达本来对音乐一窍不通,在墨姿的教导下也算是粗通乐理,懂得欣赏一二了。 最让墨达心驰神往的是一卷名为《通古神乐》的竹简,上面介绍了上古至今各种著名乐器,并解释了发生在这些乐器身上的故事。 一件乐器本身也许并不引事和时间的纠葛,那便是历史。 墨达醉心于这些乐器身上发生的历史,更感慨物是人非的沧桑。 一月之后,墨达的腿已然能动了。 这一个月来,除了每天继续使用师父给的续骨散外,就是和墨顿一起食用牛羊肉和鲜奶。 草原人生的结实和他们的饮食不无关系。 这样的饮食结构对墨达腿伤的恢复是极好的。 虽不能有太多动作,墨达已经能站起来了简单行走了。 倒是便宜了那只井龟,每天里吃着墨颠送来的美食又不用干活。 墨横倒是有主意,想拿它当箭靶子让墨达练起弓箭来。 不过墨达哪里舍得,这龟虽然呆呆笨笨又慢慢的,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只坐骑。 加上是墨涵送的,更是爱屋及乌疼爱有加,就好像疼儿子一样。 墨横见了这龟都叫龟儿子,墨达知道这是墨横黑他,于是每次见了墨横就说:龟叔叔又来啦。 墨横谁都敢黑,唯独不敢黑的就是师父、墨达和墨顿。 师父是他最敬仰的长辈,墨顿是他最佩服的英雄,而最怕墨达的也是他那张黑人的嘴。 每次黑起墨横来都让他哑口无言。 当然,斗嘴归斗嘴,墨横和墨达的感情是最好的。 接下来一个月都是墨横不厌其烦的教导墨达射术。 虽然不敢称神箭手,但一月之后墨达百步之内的移动目标已是百发百中。 墨顿由于是降物种的大师兄,平日太忙碌无暇照顾墨达。 但一有功夫就会在传授几招独门射术,最厉害的要数怎样掌握抛物线射箭了。 最后一月,墨顿特别请了假在家里专门教墨达骑术。 墨达此时双腿已然康复。 加上他大学时也算是健身狂人,对于肌肉的恢复还是颇有心得的。 墨达晚上跟墨顿学习识马,医马,驯马之道,白天就去实践这些知识。 墨顿对这位五弟可谓是倾囊相赠,加上墨达运用画忆之法,不出一月墨顿所授之法尽已掌握。 还好是墨顿口述需要费些时日,不然来自纸上的文字,墨达不到一个时辰就可烂熟于胸。 加上实践,墨达学骑术已是不输任何一个老练的骑手。 更难得的是识马和驯马之法。 百匹马群之中,墨达可以一眼辩出马的种类和体格好坏。 再烈的马到了墨达胯下也是服服帖帖。 由于时日尚短,墨达只是记下了养马和医马的知识和基本要领,并没有实践过。 转眼间三月已经过去。 这三个月里伴着墨达入眠的就是墨涵送的陶笛,墨达时常拿它吹起墨姿教会的情歌。 空旷的草原上,皎洁的月光下,墨达吹起一曲曲爱慕和思念。 三个月过去了,天气由春入夏。 首阳山漫山遍野开满了鲜花,墨达想起一句诗: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可是‘她‘在哪呢? 墨达又掏出小小的陶笛吹了起来。 心中想着:你说吹起陶笛的时候,你就会来得。 怎么我每天吹起它的时候,你都不曾出现在我身边。 正吹着,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 墨达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墨涵! 墨涵笑嘻嘻地望着他,那笑容像阳光般瞬间照亮了他心底每一个角落。 无法抑制的思念让墨达好想抱住墨涵,可是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望着墨涵温润如玉的脸庞说“墨涵师姐好。” 墨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心爱的人讲话。 “求你别叫师姐了,叫的我好像几十岁的人一样。就叫墨涵吧。” 墨涵看着他,“墨笛不是说这墨达很有意思么?怎么几月不见让草原的风吹愣了?” “可是师姐你就是几十岁的人嘛,难不成你今年不是二十几是几岁不成?” “你这家伙,我以为墨顿师兄把你**的好些了,怎么还是老爱欺负别人。” “可是伦理纲常还是要讲的嘛,既然师姐不讲这些胡乱规矩,那我喊你墨涵了啊。” 墨达还是头一次叫墨涵的名字,觉得心里还有些激动。 “那些所谓规矩在我这统统不算,我就喜欢来墨顿师兄这喝马奶酒吃烤羊肉,还能和墨姿姐姐聊聊西域那些神秘的事,有趣极了!” “那你来这做什么?来寻你的井龟?” “我是得了墨顿师兄的令,来找牧场上的蝴蝶花的,现在正是酿蝶花酒的好时候。” “哦,酿花酒?我到第一次听说。怎么个酿法?” “先别说蝴蝶花酒的事,我给你召唤的井龟怎么样了?” 墨涵说着四下寻找井龟。 “辣酱!” 墨达大声喊着,墨涵扑哧笑了出来,自从上次墨达设定了这前所未有的口令之后,墨涵每每想起就很逗。 说来也怪,几个月没见,墨涵倒是也经常想起墨达的各种酱料。 顺便......想起这个人。 他们等了一阵,井龟还没出现,墨涵有些不解,道“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井龟怎么不见了?” “我欺负它!?你不知道我有多**它,墨颠给我做的饭一大半都让它吃了,现在还学会了挑食,只吃荤的,我都没见过这么馋嘴的龟。现在大家说这龟是我的龟儿子,哝,你看,连我也连累了。” “连累你?......哈哈哈哈.....” 墨涵瞬间明白了大家调侃墨达的意思。 “你还笑,都是你给的井龟,不说给解决一下舆论问题,还在这笑!” 墨达假装发怒。 墨涵装没听见,转身看着墨达的屁股说“咦?也没看见乌龟爸爸的尾巴呀?” 说完哈哈笑起来,一直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墨达看着墨涵的笑很是开心,这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就在身旁,朝思暮想的笑容就在眼前,有什么比着更好的礼物呢? 墨达不禁双手合十对着苍天拜了一下。 墨涵不解,问道“龟爸爸,你这是乌**出壳么?” 说完又笑了起来。 墨达笑着望着眼前的美人想,要是我们能有墨顿大哥和三姐那样的感情就好了,不妄此生。 二人一边玩笑一边走进帐篷,见那只井龟一动不动卧在桌下,墨涵一看差点不认得了。 不知道这井龟吃了多少好吃的,本来龟这东西长得就慢,几月不见井龟居然长胖了一半。 粗粗的脖子和手脚让墨涵以为是穿了棉袄一样。 墨达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开始我还怕它吃的太撑太油腻。后来,不给好吃的就死活不让我睡觉。” 墨涵前后看了看井龟,回头说到“傻瓜,井龟早就下了蛋,你看!” 墨达弯下腰一看,井龟的身子下面压着一个青色的蛋。 墨涵用密语和井龟说了一会话,之后从井龟身下托起这棵龟蛋轻轻放到火堆旁,在龟蛋四周堆了一些沙土,然后浇上了一些冷水。 “你看这蛋壳,上面有一条小小的白线,说明是雌雄双龟配过种的龟蛋,里面有只小井龟等待降生。你这傻瓜,现在不是冬天井龟不动一定是有什么事,哪是贪吃呀。你看。” 墨达又看了看井龟身下,原来所有的肥肉都被当成了保护膜糊在了井龟身下,用来给龟蛋保温。 “小龟出生还要有一定要温暖,还要有水气。不然小龟孵化就会特别难特别慢。” “怪不得这些日子井龟一直躲在火堆旁边,给它水喝让它全都打翻在地。” “是啊,这样才能让自己早日看到宝宝啊。你当爷爷的不想看孙子么?” 墨达听墨涵取笑自己并没有生气,反而自嘲道“我看叫外公才对吧,这应该是我的龟女儿喽。”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墨涵见墨达如此开朗豁达,心里反倒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妥,但女孩子的傲气又让她不愿直接道歉。 于是对墨达道“我们一起采些蝴蝶花吧,我教你酿酒,走!” 说完拉着墨达跑出了帐篷。 第十五章 天资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涵拉着墨达来到草原上,遍地的野花让草原十分鲜活。也许是身边多了墨涵的原因,墨达觉得这草原不再那么空旷。 哪里都生意盎然,每个角落都深深吸引着自己。 他瞬间有了想带她走遍天下的憧憬。 是啊,有了她哪里都是新奇,有了她才能拥有世界。 墨涵喜欢极了这花的世界,绚烂的旷野。 她喜欢这样的自由奔跑,喜欢细致品尝每一朵花的芬芳。 好像有了身边这个墨达,自己的心情也敞开了很多。 墨涵一回头,俊秀的面庞迎着阳光,说到“我好开心!” 墨达刚要开口,墨涵抢着说“我能感觉到你也好开心!” “你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我能闻到。” “哇,果然是降物高手,这都可以闻到。” “你信不信,我能现在闭眼听到你的心跳,你拿着这根草。” 墨涵说罢截了一根狗尾草,把长着狗尾巴的一端让墨达抓住,自己抓住另一端。 “闭上眼睛,不许说话。” 墨达闭上眼睛,只听得见微风在耳边轻轻划过,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暖和的很。 他偷偷睁开左眼看了一下墨涵,见墨涵也闭著眼睛,用两个手指掐着狗尾草。 忽然说道“闭上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睁着眼?” “哼,我怎么会不知道,这草连着你的心跳,你睁开眼心跳就会不一样。” “你还会读心跳啊?” “是啊,我总是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还能和自己的心跳链接,慢慢感受它。时间久了我慢慢能感觉别人的心跳声了,只要是有东西让我们连在一起我就能读心跳。” 墨达想这姑娘一定是心性单纯又干净,既能连接体会自己的内心,又能连接别人的心跳。 如果心里有一点杂念,都会受到干扰的感觉不到的。 他尝试着也通过狗尾草感觉墨涵的心跳。 “我怎么感觉不到?” “傻瓜,这是降物种里必修的‘连结‘之法,万物都有灵性,这灵性存于万物之中。大千世界虽有万物,但万物皆有共通的灵性。掌握连结之法就可与万物灵性相同,你就可以听到它们的心跳,了解它们的感受,和它们说话了。” “能教我么?” “心里杂乱的人练不成的。其实和人连结才是最难的,人心里藏了太多的事,自己往往都理不清自己,所以每次连结到人反而会搅得我心绪不宁。动物就简单多了,它们喜怒哀乐样样单纯的很。这也是我学降物、不愿意去其他种里的原因。其他种里学的都是怎么算计人,我不愿意。” 墨达想这姑娘真的是向往简单的生活,不想参与这乱世,真希望她能一直如此单纯,动人,不要掺杂世上的算计。 “师父给我测天资的时候,我的降物是七竹,其他种的天资都是七竹之上,可是我不喜欢经国,权谋,军策这些和世人争斗的法门,我只想和世上最无邪的猫猫狗狗一起,所以毅然学了降物。” “墨涵,你虽然天资不高,但我认为喜欢才是最高的天资。每一天都在自己喜爱的世界里那是有多快活。怪不得你的笑那么温暖,充满了阳光。我想这阳光就是你心里射出来的,你的心一片阳光,看到的也是一片阳光!” 墨涵听着墨达说话,觉得很贴心。 感觉眼前这男子很能懂自己,并欣赏着自己的想法。 她哪里知道,墨达也是和她一样的人。 “我们的世界都是我们的心创造出来的。今天晴天,有人觉得太晒,也有人像我们一样觉得灿烂无比,你说呢?” 墨涵仰着笑脸,仔细听着墨达每一句话,觉得每一句就像是从自己心里流淌出来一样。 这些话她不曾总结过,但是她都明白。 墨涵觉的和墨达好亲近。 本来嘛,人因为相同而相互吸引,因为不同而获得成长。 她眼前的墨达既有自己的心境,又能言善讲,把道理总结的恰到好处。 “墨达,我觉得你肯定天资很高!我们一起找师父给你测天资吧!” “我行么?壤丘还没毕业呢?” “傻瓜,孤竹弟子学成壤丘里三门功课就算是修完了。你都把数,书,射,乐,御五壤都修完了。” “可是我还想把人壤里的礼学完,还有天壤和地壤也蛮有意思的。” “你这人也怪,别人都是急着想把壤丘快快学完。好赶快进种里修习各种孤竹密术。你可好,倒喜欢一头扎在里头。” “可能大家修习都各有所求吧,只是拿这些学到的东西当做工具。我不然,我只是喜爱这山里的每样东西,每种学问。和你一样,我只修我想学的,所以好像对于出世无欲无求,无欲则刚嘛。” “那算是为了我吧,我想知道你的天资多高,好墨达了,我们就一起看看去吧。” “真拿你没办法,走吧。” 墨涵见墨达答应了,十分欣喜。 把手指放进嘴里打了个响哨,她那头虎王从远处飞驰而来! 老虎来到二人面前,看了看墨达又瞅了瞅墨涵,似乎在这气氛中猜到了什么。 于是也没有先前见墨达那样凶猛,像个大猫那样蹲在地上伸出前爪来添来舔去,憨态可掬。 墨涵一纵身上了虎背,伸出手来对墨达说“来,天资竹堂离这还有好一段路,今天我给你破个例让你做我的虎宝贝,别人我可是舍不得呢。” 墨达一把拉住墨涵的手一跃而上,墨涵在虎耳边说了一声密语,老虎朝着竹堂跑去。 大约有一柱香的功夫,二人来到一处低洼之地,方圆十里尽是竹林。 只是这竹林里的竹子和别处的不大一样,不论高矮都最多只有九段竹节。 有的虽然长得一柱擎天,但却只有两三根竹节。 有的虽长得短小精悍,却有八节九节之多。 甚至有些长得巨大的竹笋,长短不一,参差不齐。 “这些竹子叫天资竹,是孤竹之祖自黄帝战蚩尤之时从战场上救下来的。当时仅剩唯一一棵了。历经孤竹族人千年的培育已然成了这竹林。每一棵竹子都会显示种下它的人的天资。你种在哪个‘种‘里,就会显现你修习这一种的天资有多高,最高九段竹节,最低嘛,你看这些竹笋。” 墨涵一指身旁那些硕大的竹笋,道“这些前辈就是毫无天资,所以种的竹笋连发芽都不会,只能任其长大变的巨大无比。” 墨达心想这些竹子居然会这么神啊。 他望着这片竹林,每一棵竹子既像是一个孤竹门人的档案。 述说着一个个天资卓越,浑然天成的天才,同时也述说着一个个资质平平,却奋发图强的草根。 墨涵带着墨达穿过竹林来到一间竹堂前。 堂前数着一块巨大的形状如竹笋一样的石头,上面写着‘天资竹堂‘,“用手蘸着竹叶上的露水,在石头上写下你的名字。” 墨达照着墨涵说的做了。 墨涵拉着墨达转到石头后面,墨达见石头上密密麻麻写着一行行的名字。 见最后一个竟然写好了墨达二字。 原来在石头上写字,石头后面就会自动刻好自己的名字。 “然后呢?” “来,摊开你的双手。左边第一个手指就是经国,第二根食指是权谋,第三根中指是军策,第四根无名指是纵横,第五个小指是奇巧,右手小指是神农,无名指是司天,中指是聚宝,食指是降物,拇指是魅惑。” 墨涵用纤细的手指一个一个告诉墨达“好,摊开不要动。和我进竹堂。” 墨达进来这竹堂,发现中间有一个黑黑的泥土地。 等他走近的时候竟然从泥里钻出了十个嫩嫩的小竹笋,矮矮胖胖的长成一排。 “现在,你想知道哪个种的天姿,就向上滑动哪根手指。” 墨涵解释道。 墨达想了想,索性十个全都试一遍吧。 于是伸出左手大拇指,见左边第一棵小竹笋慢慢长大成一棵嫩绿色的小竹子。 墨涵上前仔细看了看,说“经国,一竹。” 墨达心想自己可能不是经邦济国的料吧。 又伸出食指,第二根小竹笋跟着慢慢长大成小竹。 “权谋,一竹。” 可能自己不太会尔虞我诈,不懂这些烦心的事也好。 墨达伸出第三根手指一划,预示着军策的小竹笋缓缓生长出来。 “军策,一竹。” 墨达心想,也好也好,战场是要死人的,离战争远远的,做个太平散民就行。 伸出无名指划了一下。 “纵横,两竹。” 墨达想这能言善辩之术较之前面还有些进步。 于是伸出左手小指期待能有所长进。 “奇巧,三竹。墨达,还有四个呢。你别担心别气馁。后面一定行的。” 看得出墨涵担心墨达灰心丧气,前日他听说大家对他都有很高期待,而且,她也认为,墨达很有灵性,应该有个七竹以上的天姿。 墨达又顺序伸出右手小指和无名指,神农天姿两竹,司天天姿只有一竹。 墨达也有些按耐不住了,莫非自己真的是草根笨蛋一个? 墨达想想剩下的三个。 墨涵修习的是降物,他希望能和心爱的人有共同的天赋,去体验共同的乐趣。 于是先没有伸右手食指,只是连续伸出了右手中指和拇指。 墨涵看了看长出的嫩竹,张了一下嘴又没说出来。 墨达看墨涵的表情十扭捏,知道没有什么好事,于是说“没事,说罢。我大概不太会赚钱,聚宝不成,散财还行。我人长得这么丑,没天赋学魅惑也正常。” 墨涵见墨达说的很是豁达,于是小声说道“聚宝,一竹。魅惑,一竹。” 只剩下降物了,两个人充满期待又害怕会竹篮打水。 墨达实在不敢看结果,闭上眼睛用右手食指划了一下。 墨涵盯着最后的小竹笋。 过了一会,墨涵瞪大了眼睛。 心想,天那! 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十六章 满竹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涵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最后一棵小竹笋努力了半天,竟然没能长成竹子。 墨达竟是降物的无竹弟子,毫无降物天姿! 墨达好半天都没有听到墨涵出声,睁开一只眼瞄了一下。 当看到那个原样不动的竹笋时也傻了。 自己天姿不够倒也算了,没想到居然完全没有天姿! 墨达心想之下,反而给气乐了。 墨涵看着墨达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个沉默,一个苦笑。 两个人觉得十分尴尬。 还是墨达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墨涵,我的天姿竹以后也会栽进竹林吧?” “是啊,这十个竹笋明早就会被移栽到竹林里。” “哪有十根竹子,明明还有一个是笋嘛。挺好的,等我百年千年之后,它长成了一个硕大的竹笋也算是奇观嘛!” 墨达用手比划着一个笋长得巨大的过程,脸上做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 墨涵知道墨达心里不舒服,是故意让自己开心的。 可是她开心不起来,他知道墨达如果没有那么多师兄弟的期待还好。 现在身上背了太多期待,反而使测天姿变成了巨大的心里压力。 如今这个结果,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失望甚至是嘲笑的眼神了。 这个时候劝他也肯定太假,最好的就是耐心地陪着他。 墨涵缓缓走过来,轻声说“墨达,咱们坐坐好么?” 墨达看着温柔的墨涵,他能明白墨涵的想法。 他也很急。 倒不是因为丢人而焦急,他希望墨涵能开心,他着急的是怎么能让墨涵不要太过担心自己。 他攥紧了两个拳头,走到墨涵身边,用胳膊肘轻轻拱了一下墨涵“你猜我哪只手里放着一只狗尾草?” “哪只都没有,我都没看见你放东西进去。别骗人了。” “肯定有,你猜对了今天晚上我做手剥笋给你吃。” “手剥笋?” “对呀,这竹笋太懒了,怎么都不肯出来见人变成竹子,咱们给它剥出来。娇生惯养的竹笋少爷,只能让奴才我替它脱衣服了。” 墨涵听墨达说的这么生动,就好像一个胖胖的竹笋模样的小地主伸着懒腰让人伺候的样子。 自己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许多。 “你怎么知道是少爷,就不能是小姐么?要是这笋是女娃子,你怎么给她脱衣服。人家地主知道你轻薄人家姑娘,还不找你拼命啊,到时候竹林的竹子都来揍你看你怎么办。” “那......那就给它穿衣服,我做酱爆竹笋给你吃。你说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什么颜色的衣服?什么意思?” “穿红的就用辣酱炒,穿黑的就用面酱炒,穿黄的就用豆瓣酱。” 墨涵听墨达一说酱爆,想起来之前墨达给井龟的指令来了。 不由得笑着说“那要穿绿的呢?用什么酱?” “好说。芥末酱!” 墨达说的斩钉截铁。 墨涵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立刻畅快了很多! 从刚刚的尴尬中逃了出来。 “那我猜草一定在左手!” 墨涵笑的满脸绯红。 “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墨达把两只手掌全都摊开,只见两只手都有一半狗尾草。 “好啊,你诓我,不理你了。” 墨涵转过头去。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刚刚还参差不齐的十个竹子,瞬间向上窜升! 所有的竹子都长到了一人多高,而且每一根竹子都是九个竹节! 连刚刚不冒出头的降物竹笋都变成了九节竹! 墨涵和墨达惊呆了,瞪着眼睛望着面前的十根竹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怎么会......我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这......这竹子......” 墨涵实在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十根九节竹,闻所未闻。 “怎么刚刚测过的,还能再长?墨达,你刚才又干了什么?” “没有啊,我就是把手张开而已。怎么会......这竹子......” 墨达也搞不清怎么回事。 两人正在纳闷,门外走进一人,二人一看正是明阳先生。 “此乃幼株反生而已,不必惊慌。” 明阳先生一边走一边露出已经伸出的十指。 “原来是刚刚是师父您的天姿显现啊。吓死了。” 墨涵松了口气。 明阳先生念着胸前的苍髯道“墨达,天姿只是趋向而已,你的好恶和后天修习更加重要。师父就想尝尝你刚说的酱爆竹笋。” 说完捻须大笑。 “那个简单,师父你坐,我这就去墨颠那给您做。” “好!晚上等着吃你的竹笋。现在已经测了天姿,可以去种里修习了,你天姿不高,可以在各种里随意选择。去吧。我还有事嘱咐墨涵,就不能让她送你了。” “师父,我看天资不高倒是好事,每个种都能学,那我可不客气了!师父,你看啊。每个竹子天姿加起来比十格竹子还多呢,每样学点,烩菜味更浓!” 师父看着墨达一脸慈爱,心想这孩子还真是心胸豁达。 “墨涵,你让虎王送墨达一程。” 墨涵应下,转身出了竹堂对着老虎耳语了一番。 墨达别过师父飞身上虎,疾驰而去。 明阳先生见墨达已走远,转身对墨涵说。 “这墨达我果然没有看错,果然是融合之人,天下的定数看来要被这变数之人改变了!孤竹族人又一个满竹弟子出现了!” 师父兴奋不已,激动的胡子都有些颤抖“每个人都有擅长的部分,只是天姿不同而已。像墨姿魅惑是九竹,但其他天姿未必充足。墨达看起来每个天姿都不够,但十指一同伸出却生出十个九竹,说明他能综合十种所学,浑然成为一体。他的天姿不在一种或几种之内,而是贯通十种,十种通透。所谓十种只是人为将世间所学强行划分,实则世间之法皆取法自然,通晓自然之法便可融会贯通这世间所有法门。孤竹的最高境界就是取法自然,但要成就这境界要看他后天的造化和修习了。” 墨涵听师父说的云里雾里,什么叫通透,怎么取法自然。 于是问道“师父,何为取法自然?什么又是自然之法?” “为师也只是能告知你一二,具体的运用和修习还要靠后天的际遇和努力。” “师父,墨涵斗胆问一句,您还见过哪些满竹弟子?我怎么从没见过竹子还能再长的?” 墨涵十分替墨达高兴,心里又不免有点嫉妒。 “墨涵,其实你们每个人进天姿竹堂之时我都有让你们十指伸出的时候,只是大家的天姿里少了融合之道,所以天资竹的节数就固定在那了。墨达有天赋参透融会贯通之法,如能找到自然之法作为一切法门的根基,便可身如江河,心如止水了。满竹弟子古来不少,但成就取法自然的不多,像老子,列子,关伊都成就了取法自然,成就最高者要数庄子。满竹弟子自战国后期就没有大成之人了,小成者如师父我和你师叔。” “那我们这些是兄弟里就没有满竹之人么?” “墨涵,记住天姿乃是天机,为师绝不敢轻易泄露,不然天姿如有不测你我脱不开干系。今日你见得墨达是满竹弟子绝不可泄露半字出去,不然墨达反而会为名所累。还是让大家以为他天姿平平罢。再者,带着盛名去修习会让墨达骄傲而不成大器,别人也未必倾囊所赠,倾心相对了。” “嗯,墨涵记下了。可是,您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你心性善良,又聪明伶俐。既有心为墨达受护这秘密,又有能力护得住。另外,你记住,墨达此生一定不会害你,你可对他倾心相对。” 明阳先生言语中尽是信任和慈爱。 “谁要对他倾心相对?那个番子。就知道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做些乱七八糟的事。” 墨涵被师父说的脸上泛起一丝红霞。 “好啦,好啦,你只记得危难时助师弟一臂之力就好。” “那是一定,孤竹弟子亲如手足,我决计不会不管的,师父放心。” “好,墨达将来定会有身心俱疲之时,那也是他成就取法自然的关键时刻。你要谨记那时带他回首阳山,墨达方可成通透之才。切记,切记。” 墨涵见师父说的如此恳切,不敢怠慢,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接着,明阳先生又和墨涵讲了些如何助墨达在这首阳山中修习的关键。 他们怎知,这竹堂之外一只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墨达的天姿如何,这人已尽收眼底。 这人嘴角挂着阴笑,心中一个庞大的计划已经勾画完成。 第十七章 墨羽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一惊,见门口一前一后进来两人。这两个人几乎把门口射进来的阳光都挡住了。前面说话这人身高九尺,长得十分英俊。但往身上看,身上的楚服完全掩盖不住健硕的肌肉。令人最难忘的是目光如炬的眼神,这眼神让人觉得此人坚定无比。男人的阳刚和英武完全集中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众人见这人进来齐声道 “墨羽师兄!” 这人迈步进了大堂,后面跟着墨且。 “兄弟,何不让愚兄来指挥六国。” 墨羽拍了拍墨达的肩膀,墨达感觉这手好有力。 “我听你刚刚说的很好。我们楚人皆是英雄之身,六国恨秦入骨者皆应是我兄弟,我来统领抗秦之兵。六国弟子皆来助我,如何?” 众人答道 “愿追随师兄!” “来,墨达兄弟,我们投缘,你与我一同掌兵。” “不敢不敢,我第一天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看就行。当年各国名将辈出,楚国有项燕,燕国有乐毅,赵国有李牧,廉颇,齐国有田单,魏国有吴起,都是旷世名将。尤其楚国项家,世代尽忠楚国,项燕将军更是楚国独一无二的良将。如果没有他,恐怕楚国早就被秦灭了。真想看看这些名将的战法,师兄,您是楚人,可曾识得项老将军用兵之法?” 一旁的墨且插话道 “你算找对人了,我们墨羽师兄正是项燕将军的嫡长孙!尽得老将军真传那!” “你说什么?这是项羽!?” 墨达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英气逼人的墨羽。原来人们口中的墨羽师兄,竟是未来的西楚霸王!他居然看到了活生生的项羽,这项羽还真是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概! “那敢问你们江东五虎真名是?” “我是龙且,那四位是周殷,项庄,季布和钟离昧。” 我的天哪,这些都是随项羽征战四方的西楚名将。墨达心中实在是难掩激动,真想现在找个相机来张合影。 “您是......是......邀我和您......和您.....一起......指挥?” 墨达看着项羽和龙且已经语无伦次了,心中很想冲上去摸摸是真是假。好像项羽是神仙,跟他在一块就能羽化升仙一样。 “对,你刚刚一番话就聚拢了六国子弟共抗暴秦。有你我何愁大楚不复,暴秦不灭。你就是天赐给我的,跟我干吧。” 说完没等墨达说话,项羽一把把墨达拉了过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项羽的话好像有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墨达感觉晕晕乎乎的,只知道眼前的项羽王者风范尽显无疑。 项羽指挥完大家摆好战阵,说到 “今日请各位师兄弟各展所长,每遇一回合我们一起商讨。现下我们兵力一万,在这山的左侧,敌方动向未知,各位有何见教?” 说完一指沙盘上的一座高山。 “师兄,您是统帅您定开局是攻势守吧。” 有人说到。 “好,既然如此。我分配各军,我们共同御敌。墨且,你领一千楚兵作为前军先锋,战法可随意选择,记得趁敌未稳,击其不意。墨冲,你领兵两千作为左军屯于山上,居高临下,如见我中军被围即刻来援。至于战法,可用你齐国技击大阵,齐阵能攻能守,我再把一千强弩分给你,助你守住山上大营。墨虎,你领兵两千作为后军,你看这河......‘ 墨羽一指沙盘上 “山下即是平原,敌军定会用骑兵或车兵突袭。你在这条大河前列阵,使敌军车马不能渡河。步兵弓弩兵不利于在平原对抗骑兵,所以你一定不要擅自出击,丧失了这天然屏障。” 说罢,墨羽沿着从山上流淌下来的一条大河比划了一下。接着道 “阵法可用魏国魏武卒防御大阵,你是魏人又是名将之后,我们的后方全靠你了。” 说完转身叫来一人 “墨余,你领右军先行过河列阵。我给你所有的骑兵统领,一共一千,你是赵人,就用燕赵最强的突骑阵法。” 墨且,墨冲,墨虎和墨余领令,转身布阵去了。 “墨达兄弟,你也不要闲着,我给你五百军士,专守粮草。可否?” “可是我从未学过阵法阵型啊。” “兄弟,粮草辎重只要紧随我大军就好。再者,战场上学要比书本上实用多了。来吧。” 说完把10个蓝旗,30个红旗和10个绿旗交给墨达,又将五百个白旗塞到墨达手里。 “蓝旗为骑兵,红旗步兵,绿旗弓弩,每旗皆为十人。白旗一面为一百人的粮草辎重。只要紧随我中军后面,包你万无一失。绝不能擅自离开我的中军,不然军中无粮,我大军只能撑三个回合就要败了。当年战国时有合纵连横的说法,今天我们六国共同抗秦,不如就叫合纵军,如何?” 墨达点头,他觉得有点兴奋,这沙盘推演好像即时战略游戏一样,好像很有意思。不多时,摆子弟子走到大堂中间的大沙盘前朗声说到 “双方列阵已毕。第一阵,秦军1万,中军两千,统帅墨车,前军五千,统帅墨殷墨庄墨布墨昧,后军三千,统帅墨信;合纵军1万,前军一千,统帅墨且,中军三千,统帅墨羽,后军两千,统帅墨虎,左军三千,统帅墨冲,右军一千,统帅墨余。第一回合,你们谁攻?” 墨羽道 “我合纵军攻。” “好,请合纵军摆阵。” 见墨且将沙盘上的1一百个旗子向前推进了一尺。这沙盘之上一尺乃是一里。其余各军未动,看来是要试探性进攻。 “摆阵完毕。” 墨羽告知摆阵童子。 不一会,摆子弟子跑来将秦军阵型也摆好了。众人一看,好生奇怪。秦军前军居然有五千之众,打先锋居然用去了一半兵力。而且阵型是一字排开,五百个小旗只摆了两横排。 墨且看了看说 “大哥,秦军一字阵,前排弓箭后排步兵,我看让我突进去,撕开一个口子,你再率军跟进。” “好,你去布阵。我中军跟上。墨余,秦军只有前中后三军,你的右军骑兵迂回到右侧,下回合如果秦军中军没有跟上前军,你就从右侧杀入。” 墨且的前军一千人摆了个契形阵,此阵最利于撕开地方军阵。楔子的尖端直指对方前军的中间。墨羽紧跟在墨且后面,列了方形阵,等下回合见机行事。右军墨余移到秦军右侧将一百个蓝旗分成两股待机而动。” “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 过了一会,摆子弟子又布好秦军阵型。 秦军前军让开了墨且的前军,五千人在墨且左右分成两股,组成了两道弧形阵,将墨且围在中间。中军并未跟进,原地未动。后军也远远的在中军身后。 墨达坐不住了,问墨羽 “师兄,墨且被围,是不是就算阵亡了?” “非也,如果被围两回合才算阵亡,如果墨且摆出针对弧形的球型阵,就可以多撑一个回合。但是如果还是进攻阵型的话,一个回合就算阵亡了。放心,墨且知道怎么布防御阵。“ 墨羽对墨且的阵型充满信心。于是下令让墨余从右侧杀入,墨余将两股骑兵分成两个箭头在秦军右侧的弧形阵两边形成突击阵型。墨羽的中军摆好进攻阵型对着左侧的弧形。 “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 不一会,秦军新阵又摆在沙盘上。 刚刚右侧的弧形阵又变成了两个小的弧形,中间正好有个空缺。秦军中军两千人这时也加入攻击墨且的包围圈,后军三千则去迎击墨羽的中军,好减少左侧弧形阵的压力。现在围住墨且前军的已经有近五千人了,看样子是非要拿下墨且不可。 墨羽立刻变阵,令墨余的两股骑兵立刻合并,从两个小弧形的中间突进去解救墨且,并且将中军向墨且靠拢。 “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 摆子弟子又将新一轮阵型摆在沙盘上。 这回秦军后军和左侧弧形阵的前军合并在一起,以5500兵力对抗住了墨羽的三千中军。刚刚分开的右侧弧形阵突然合并,正好围住前去给墨且解围的一千骑兵。墨车率领的两千中军则挡在墨且前面,让墨且无法和被围的一千骑兵回合。原来秦军的意图不是墨且的前军,而是要拿下墨余的右军。 墨达想:现在2500人围住这一千骑兵,我们所有的机动力量都被捆起来了,项羽的中军还远,墨且又被墨车两千人挡着无法救援。墨车还真是厉害,声东击西呀。 项羽见状大呼上当,急忙让墨且用契形阵企图冲破墨车的防御解救墨余。自己摆好攻击阵型,也摆出拼命的架势打算冲过去救墨余,怎奈鞭长莫及,大家一时手忙脚乱。正在这时,摆子弟子喊道 “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 新的秦军阵型摆好后,墨羽有些绝望了。秦军中军用龟甲防御阵挡住了墨且的前军,由于墨且摆的是进攻阵型,根据规则兵马已经损失大半了。一千士兵在秦军绞杀下已经所剩无几。自己的中军又杀不过去,继续进攻只会伤亡更大。 “师兄,别管骑兵了。不要为了剩下的右军残兵葬送了前军和中军。” 墨余一边用仅有的一百残兵摆着阵一边劝墨羽退兵。 “兄弟,我们不能留你不管。” 墨羽答道 “师兄,至少把墨且的前军撤出来,不然歼灭我右军的秦军杀回来再围住墨且就坏了。” 身后有人建议道。忽然,远处传来墨信的声音 “墨羽师兄,撤吧,我的四门兜底阵你是打不穿的。再说,见死不救一回两回也不会辱没了您统帅的威名!” 墨信这么一喊,反倒坚定了犹豫不定的墨羽,他毅然对墨且说 “我们江东子弟不能见死不救,墨且,不管代价多少一定要把墨余的骑兵救出来。墨虎,你帅后军渡河,从后面冲击围住墨余的骑兵。墨冲,你留下一千弓弩守山,余下两千火速与我会合。‘ 墨羽不顾大家反对,摆出了一定要救墨余的架势。 “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 摆子弟子一阵忙活后,秦军动向摆在大家眼前。 原来围攻墨余骑兵的秦军扑向正在渡河的墨虎。墨车的中军紧随其后也不去管墨且的前军了。墨达心里一惊:兵法讲打击渡河的敌人要‘击其半渡‘,趁对手没有完全过河进行攻击,就可以让其首尾不得相顾。看来墨车正是想调动墨虎的后军,好断掉合纵军的退路。这招太狠了,原来已为只是消灭我方右军,趁我们全力救援,再来断我后路,连环记。现在合纵军骑兵剩了几十个,墨且的前军打得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墨羽又久攻不下。看来右军,后军是保不住了。 “快,全军回援后军......” 墨羽刚要下令,有人拦着他说 “师兄,我看敌军扑向后军,倒不如放弃支援后军。把剩下的前军和右军骑兵合并,和中军左军一起前后夹击墨信墨布他们,我们5000多夹击秦军的5000多人应该有胜算,此为上策。或者,您率中军退到山上和左军一起据守山区,居高临下临下,伺机再战,此为中策。如果全军救援,恐怕又会中计。师兄三思啊。” 墨羽看了看这人,问他 “你是军策几竹弟子?” “六竹。” 墨羽沉吟了一下,说到 “六竹弟子而已,看来你还不深通兵法啊,如果不救后军全力夹击墨信不见得取胜,如果墨信没拿下又没救成墨虎,我们不就全完了。多算多胜,少算少胜,你这上策风险太大。‘ 墨羽显然对这人的计策不以为然。 “中策还有些道理。可是我全军上山,敌人必围我。何况没了后军,前军,右军,我也是独木难支。不行。‘墨羽斩钉截铁,然后指挥全军救援后军。 墨达倒觉得这人说的有道理,就算上了山还剩6000多人,留得青山在嘛。他觉得墨羽有些固执。 这人见墨羽不听劝告,转身悄悄走出了大殿。墨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墨羽见人家是六竹弟子就不予理睬,的确是有些刚愎自用。那自己这个一竹弟子岂不是更没有发言权了。 墨达追了出来,对这人拱了拱手说 “这位师兄,我觉得您刚刚说的很有道理。战争就是存在风险的,如果该出手的时候不出手,等后军被灭,秦军压上,合纵军定会败北。” “墨达兄弟还算懂我的意思。” “敢问师兄尊姓大名?” “叫我墨亮就好。” 墨达见这位墨亮师兄长得十分俊美,用貌似潘安形容一点不过分,就好像花美男一样。嘴上没有胡须,十指纤细,肤色嫩白。身上穿着一身儒袍,羽扇纶巾好像神仙一样。 “墨亮师兄,您先留步,墨羽师兄只是一时着急没有听您的意见,等会他也许能想明白。” “等会?等会他把全军都赔进去了。兄弟,这墨羽是听不进六竹弟子的建议的,这等刚愎自用之人不理也罢。你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不必多言,就此别过。” 墨亮说完,飘然而去。墨达摇摇头只好回去大殿...... 一推殿门,墨达惊呆了。沙盘上的合纵军仅有山顶的几百弓弩手和刚刚没有被消灭的几十骑兵了。当然,还有他手上的运量队。可是这点少的可怜的兵也于事无补啊,估计给墨车他们塞个牙缝还不够。 只见墨羽脸色铁青站在沙盘前一语不发。刚刚,他作为统帅却中军被灭,现在也不好越俎代庖指挥墨冲的弓弩手和墨余的骑兵。刚刚还大呼救援别人,现在自己只好当作是阵亡一言不发。秦军则围在山下,正在向山上强攻。 墨达仔细盯着沙盘看了一会,脑子里飞快的运转。 趁着墨达思考的时候,山上的合纵军只剩下一两百人了,而秦军还有五千多。秦军没有恋战直扑自己的运粮队来了。此时大家已经对这局推演不抱任何希望了。 墨达突然大声发问 “请问墨车师兄,现在什么季节?” 大家都被墨达问愣了。墨车也糊涂了,反问墨达 “什么什么季节?” “打仗总讲个天时地利吧,我们这一仗打在什么季节里?” 墨车看看墨达仅有的五百人,很是不屑,说到 “随便。反正你五百人而已。” “那就算是秋天吧。那是晴天还是雨天?” 墨车心里好笑: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先死光的也是你们那区区五百人。于是说 “你定吧。” “好。那就晴天。吹东北风好不好?” “好,你定。问完了么?可以布阵了么?” “好吧。” 墨达这下答的很干脆。墨车他们干脆也不在他们那个屏风后面待着了,都跑进合纵军这来,直接在这边的沙盘上布阵。大家都在看着墨达的最后一点兵怎么个死法。 墨车对手下五位将领说 “全军进攻!” 五千秦军一下子围上来。看来只有据险防守还能撑上几个回合。不料墨达却把这五百人放进了山脚下的一大片树林,然后看着墨车的眼睛说 “全军后撤。” 墨车哈哈大笑 “墨达呀,下次你记得,应该居高临下,凭险据守。你躲进树林,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么?全军进入林区,合围敌军,不要放过一人!‘ 墨车眯着眼看墨达怎么应对。 “抛弃粮草,全军散!” 墨达说着,把白色的粮草旗胡乱丢的满树林都是,然后将手中的旗子胡乱摆放,甚至都摆在了秦军的阵营里,毫无阵型可言。 墨车像教育小孩子一样对墨达说 “墨达,师兄知道你逃跑心切,可是没了阵型,这些兵死的更快。你可想好了。” 第十八章 墨羽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一惊,见门口一前一后进来两人。这两个人几乎把门口射进来的阳光都挡住了。 前面说话这人身高九尺,长得十分英俊。 但往身上看,身上的楚服完全掩盖不住健硕的肌肉。 令人最难忘的是目光如炬的眼神,这眼神让人觉得此人坚定无比。 男人的阳刚和英武完全集中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众人见这人进来齐声道“墨羽师兄!” 这人迈步进了大堂,后面跟着墨且。 “兄弟,何不让愚兄来指挥六国。” 墨羽拍了拍墨达的肩膀,墨达感觉这手好有力。 “我听你刚刚说的很好。我们楚人皆是英雄之身,六国恨秦入骨者皆应是我兄弟,我来统领抗秦之兵。六国弟子皆来助我,如何?” 众人答道“愿追随师兄!” “来,墨达兄弟,我们投缘,你与我一同掌兵。” “不敢不敢,我第一天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看就行。当年各国名将辈出,楚国有项燕,燕国有乐毅,赵国有李牧,廉颇,齐国有田单,魏国有吴起,都是旷世名将。尤其楚国项家,世代尽忠楚国,项燕将军更是楚国独一无二的良将。如果没有他,恐怕楚国早就被秦灭了。真想看看这些名将的战法,师兄,您是楚人,可曾识得项老将军用兵之法?” 一旁的墨且插话道“你算找对人了,我们墨羽师兄正是项燕将军的嫡长孙!尽得老将军真传那!” “你说什么?这是项羽!?” 墨达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英气逼人的墨羽。 原来人们口中的墨羽师兄,竟是未来的西楚霸王! 他居然看到了活生生的项羽,这项羽还真是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概! “那敢问你们江东五虎真名是?” “我是龙且,那四位是周殷,项庄,季布和钟离昧。” 我的天哪,这些都是随项羽征战四方的西楚名将。 墨达心中实在是难掩激动,真想现在找个相机来张合影。 “您是......是......邀我和您......和您.....一起......指挥?” 墨达看着项羽和龙且已经语无伦次了,心中很想冲上去摸摸是真是假。 好像项羽是神仙,跟他在一块就能羽化升仙一样。 “对,你刚刚一番话就聚拢了六国子弟共抗暴秦。有你我何愁大楚不复,暴秦不灭。你就是天赐给我的,跟我干吧。” 说完没等墨达说话,项羽一把把墨达拉了过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项羽的话好像有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墨达感觉晕晕乎乎的,只知道眼前的项羽王者风范尽显无疑。 项羽指挥完大家摆好战阵,说到“今日请各位师兄弟各展所长,每遇一回合我们一起商讨。现下我们兵力一万,在这山的左侧,敌方动向未知,各位有何见教?” 说完一指沙盘上的一座高山。 “师兄,您是统帅您定开局是攻势守吧。” 有人说到。 “好,既然如此。我分配各军,我们共同御敌。墨且,你领一千楚兵作为前军先锋,战法可随意选择,记得趁敌未稳,击其不意。墨冲,你领兵两千作为左军屯于山上,居高临下,如见我中军被围即刻来援。至于战法,可用你齐国技击大阵,齐阵能攻能守,我再把一千强弩分给你,助你守住山上大营。墨虎,你领兵两千作为后军,你看这河......‘墨羽一指沙盘上“山下即是平原,敌军定会用骑兵或车兵突袭。你在这条大河前列阵,使敌军车马不能渡河。步兵弓弩兵不利于在平原对抗骑兵,所以你一定不要擅自出击,丧失了这天然屏障。”说罢,墨羽沿着从山上流淌下来的一条大河比划了一下。接着道“阵法可用魏国魏武卒防御大阵,你是魏人又是名将之后,我们的后方全靠你了。”说完转身叫来一人“墨余,你领右军先行过河列阵。我给你所有的骑兵统领,一共一千,你是赵人,就用燕赵最强的突骑阵法。”墨且,墨冲,墨虎和墨余领令,转身布阵去了。“墨达兄弟,你也不要闲着,我给你五百军士,专守粮草。可否?”“可是我从未学过阵法阵型啊。”“兄弟,粮草辎重只要紧随我大军就好。再者,战场上学要比书本上实用多了。来吧。”说完把10个蓝旗,30个红旗和10个绿旗交给墨达,又将五百个白旗塞到墨达手里。“蓝旗为骑兵,红旗步兵,绿旗弓弩,每旗皆为十人。白旗一面为一百人的粮草辎重。只要紧随我中军后面,包你万无一失。绝不能擅自离开我的中军,不然军中无粮,我大军只能撑三个回合就要败了。当年战国时有合纵连横的说法,今天我们六国共同抗秦,不如就叫合纵军,如何?”墨达点头,他觉得有点兴奋,这沙盘推演好像即时战略游戏一样,好像很有意思。不多时,摆子弟子走到大堂中间的大沙盘前朗声说到“双方列阵已毕。第一阵,秦军1万,中军两千,统帅墨车,前军五千,统帅墨殷墨庄墨布墨昧,后军三千,统帅墨信;合纵军1万,前军一千,统帅墨且,中军三千,统帅墨羽,后军两千,统帅墨虎,左军三千,统帅墨冲,右军一千,统帅墨余。第一回合,你们谁攻?”墨羽道“我合纵军攻。”“好,请合纵军摆阵。”见墨且将沙盘上的1一百个旗子向前推进了一尺。这沙盘之上一尺乃是一里。其余各军未动,看来是要试探性进攻。“摆阵完毕。”墨羽告知摆阵童子。不一会,摆子弟子跑来将秦军阵型也摆好了。众人一看,好生奇怪。秦军前军居然有五千之众,打先锋居然用去了一半兵力。而且阵型是一字排开,五百个小旗只摆了两横排。墨且看了看说“大哥,秦军一字阵,前排弓箭后排步兵,我看让我突进去,撕开一个口子,你再率军跟进。”“好,你去布阵。我中军跟上。墨余,秦军只有前中后三军,你的右军骑兵迂回到右侧,下回合如果秦军中军没有跟上前军,你就从右侧杀入。”墨且的前军一千人摆了个契形阵,此阵最利于撕开地方军阵。楔子的尖端直指对方前军的中间。墨羽紧跟在墨且后面,列了方形阵,等下回合见机行事。右军墨余移到秦军右侧将一百个蓝旗分成两股待机而动。” “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 过了一会,摆子弟子又布好秦军阵型。 秦军前军让开了墨且的前军,五千人在墨且左右分成两股,组成了两道弧形阵,将墨且围在中间。 中军并未跟进,原地未动。 后军也远远的在中军身后。 墨达坐不住了,问墨羽“师兄,墨且被围,是不是就算阵亡了?” “非也,如果被围两回合才算阵亡,如果墨且摆出针对弧形的球型阵,就可以多撑一个回合。但是如果还是进攻阵型的话,一个回合就算阵亡了。放心,墨且知道怎么布防御阵。“墨羽对墨且的阵型充满信心。于是下令让墨余从右侧杀入,墨余将两股骑兵分成两个箭头在秦军右侧的弧形阵两边形成突击阵型。墨羽的中军摆好进攻阵型对着左侧的弧形。“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不一会,秦军新阵又摆在沙盘上。刚刚右侧的弧形阵又变成了两个小的弧形,中间正好有个空缺。秦军中军两千人这时也加入攻击墨且的包围圈,后军三千则去迎击墨羽的中军,好减少左侧弧形阵的压力。现在围住墨且前军的已经有近五千人了,看样子是非要拿下墨且不可。墨羽立刻变阵,令墨余的两股骑兵立刻合并,从两个小弧形的中间突进去解救墨且,并且将中军向墨且靠拢。“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摆子弟子又将新一轮阵型摆在沙盘上。这回秦军后军和左侧弧形阵的前军合并在一起,以5500兵力对抗住了墨羽的三千中军。刚刚分开的右侧弧形阵突然合并,正好围住前去给墨且解围的一千骑兵。墨车率领的两千中军则挡在墨且前面,让墨且无法和被围的一千骑兵回合。原来秦军的意图不是墨且的前军,而是要拿下墨余的右军。墨达想:现在2500人围住这一千骑兵,我们所有的机动力量都被捆起来了,项羽的中军还远,墨且又被墨车两千人挡着无法救援。墨车还真是厉害,声东击西呀。项羽见状大呼上当,急忙让墨且用契形阵企图冲破墨车的防御解救墨余。自己摆好攻击阵型,也摆出拼命的架势打算冲过去救墨余,怎奈鞭长莫及,大家一时手忙脚乱。正在这时,摆子弟子喊道“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新的秦军阵型摆好后,墨羽有些绝望了。秦军中军用龟甲防御阵挡住了墨且的前军,由于墨且摆的是进攻阵型,根据规则兵马已经损失大半了。一千士兵在秦军绞杀下已经所剩无几。自己的中军又杀不过去,继续进攻只会伤亡更大。“师兄,别管骑兵了。不要为了剩下的右军残兵葬送了前军和中军。”墨余一边用仅有的一百残兵摆着阵一边劝墨羽退兵。“兄弟,我们不能留你不管。”墨羽答道“师兄,至少把墨且的前军撤出来,不然歼灭我右军的秦军杀回来再围住墨且就坏了。”身后有人建议道。忽然,远处传来墨信的声音“墨羽师兄,撤吧,我的四门兜底阵你是打不穿的。再说,见死不救一回两回也不会辱没了您统帅的威名!”墨信这么一喊,反倒坚定了犹豫不定的墨羽,他毅然对墨且说“我们江东子弟不能见死不救,墨且,不管代价多少一定要把墨余的骑兵救出来。墨虎,你帅后军渡河,从后面冲击围住墨余的骑兵。墨冲,你留下一千弓弩守山,余下两千火速与我会合。‘墨羽不顾大家反对,摆出了一定要救墨余的架势。“合纵军回合闭,秦军布阵。”摆子弟子一阵忙活后,秦军动向摆在大家眼前。原来围攻墨余骑兵的秦军扑向正在渡河的墨虎。墨车的中军紧随其后也不去管墨且的前军了。墨达心里一惊:兵法讲打击渡河的敌人要‘击其半渡‘,趁对手没有完全过河进行攻击,就可以让其首尾不得相顾。看来墨车正是想调动墨虎的后军,好断掉合纵军的退路。这招太狠了,原来已为只是消灭我方右军,趁我们全力救援,再来断我后路,连环记。现在合纵军骑兵剩了几十个,墨且的前军打得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墨羽又久攻不下。看来右军,后军是保不住了。“快,全军回援后军......”墨羽刚要下令,有人拦着他说“师兄,我看敌军扑向后军,倒不如放弃支援后军。把剩下的前军和右军骑兵合并,和中军左军一起前后夹击墨信墨布他们,我们5000多夹击秦军的5000多人应该有胜算,此为上策。或者,您率中军退到山上和左军一起据守山区,居高临下临下,伺机再战,此为中策。如果全军救援,恐怕又会中计。师兄三思啊。”墨羽看了看这人,问他“你是军策几竹弟子?”“六竹。”墨羽沉吟了一下,说到“六竹弟子而已,看来你还不深通兵法啊,如果不救后军全力夹击墨信不见得取胜,如果墨信没拿下又没救成墨虎,我们不就全完了。多算多胜,少算少胜,你这上策风险太大。‘墨羽显然对这人的计策不以为然。“中策还有些道理。可是我全军上山,敌人必围我。何况没了后军,前军,右军,我也是独木难支。不行。‘墨羽斩钉截铁,然后指挥全军救援后军。墨达倒觉得这人说的有道理,就算上了山还剩6000多人,留得青山在嘛。他觉得墨羽有些固执。这人见墨羽不听劝告,转身悄悄走出了大殿。墨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墨羽见人家是六竹弟子就不予理睬,的确是有些刚愎自用。那自己这个一竹弟子岂不是更没有发言权了。墨达追了出来,对这人拱了拱手说“这位师兄,我觉得您刚刚说的很有道理。战争就是存在风险的,如果该出手的时候不出手,等后军被灭,秦军压上,合纵军定会败北。”“墨达兄弟还算懂我的意思。”“敢问师兄尊姓大名?”“叫我墨亮就好。”墨达见这位墨亮师兄长得十分俊美,用貌似潘安形容一点不过分,就好像花美男一样。嘴上没有胡须,十指纤细,肤色嫩白。身上穿着一身儒袍,羽扇纶巾好像神仙一样。“墨亮师兄,您先留步,墨羽师兄只是一时着急没有听您的意见,等会他也许能想明白。”“等会?等会他把全军都赔进去了。兄弟,这墨羽是听不进六竹弟子的建议的,这等刚愎自用之人不理也罢。你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不必多言,就此别过。”墨亮说完,飘然而去。墨达摇摇头只好回去大殿......一推殿门,墨达惊呆了。沙盘上的合纵军仅有山顶的几百弓弩手和刚刚没有被消灭的几十骑兵了。当然,还有他手上的运量队。可是这点少的可怜的兵也于事无补啊,估计给墨车他们塞个牙缝还不够。只见墨羽脸色铁青站在沙盘前一语不发。刚刚,他作为统帅却中军被灭,现在也不好越俎代庖指挥墨冲的弓弩手和墨余的骑兵。刚刚还大呼救援别人,现在自己只好当作是阵亡一言不发。秦军则围在山下,正在向山上强攻。墨达仔细盯着沙盘看了一会,脑子里飞快的运转。趁着墨达思考的时候,山上的合纵军只剩下一两百人了,而秦军还有五千多。秦军没有恋战直扑自己的运粮队来了。此时大家已经对这局推演不抱任何希望了。墨达突然大声发问“请问墨车师兄,现在什么季节?”大家都被墨达问愣了。墨车也糊涂了,反问墨达“什么什么季节?”“打仗总讲个天时地利吧,我们这一仗打在什么季节里?”墨车看看墨达仅有的五百人,很是不屑,说到“随便。反正你五百人而已。”“那就算是秋天吧。那是晴天还是雨天?”墨车心里好笑: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先死光的也是你们那区区五百人。于是说“你定吧。”“好。那就晴天。吹东北风好不好?”“好,你定。问完了么?可以布阵了么?”“好吧。”墨达这下答的很干脆。墨车他们干脆也不在他们那个屏风后面待着了,都跑进合纵军这来,直接在这边的沙盘上布阵。大家都在看着墨达的最后一点兵怎么个死法。墨车对手下五位将领说“全军进攻!”五千秦军一下子围上来。看来只有据险防守还能撑上几个回合。不料墨达却把这五百人放进了山脚下的一大片树林,然后看着墨车的眼睛说“全军后撤。”墨车哈哈大笑“墨达呀,下次你记得,应该居高临下,凭险据守。你躲进树林,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么?全军进入林区,合围敌军,不要放过一人!‘墨车眯着眼看墨达怎么应对。“抛弃粮草,全军散!”墨达说着,把白色的粮草旗胡乱丢的满树林都是,然后将手中的旗子胡乱摆放,甚至都摆在了秦军的阵营里,毫无阵型可言。墨车像教育小孩子一样对墨达说“墨达,师兄知道你逃跑心切,可是没了阵型,这些兵死的更快。你可想好了。” 第十九章 大捷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却说“师兄,你的秦国大军已经全军覆灭了。”“墨达,你痴人说梦吧。我看是输糊涂了。” 墨羽也站起来,准备劝墨达。 怎料到墨达抄起沙盘旁的一只火烛丢进了树林的位置,火立刻就烧了起来。 正当大家惊呆之时,墨达道“秋高气爽,天干物燥。又是东北风,大火一起,火借风势瞬间燎原,加上我这一万人的辎重粮草随意散落在林中,而你又全军进了林地,岂不是全军覆灭!大火面前,你的区区五千人马也不算什么。” 全场鸦群无声,都等着墨车怎么回答。 见墨车铁青了脸,双拳紧握。 “你问我季节,天气和风向就是为了在这算计我?” “师兄,打仗离不开天气和地理。你信不信,我不靠天时,不点这火,一样让你全军覆灭。” “什么?!” 众人愕然。 刚刚墨达的火攻就已经出其不意,难道有更绝的法子? 墨车本来觉得自己是上了墨达的圈套才输的,这让他很不服气。 现在一听不用火也能让他全军覆没,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 “你这小子,说来听听。说得有理,我们就算输的心服口服。” “这片林地地势低洼,山上那条河正好流经此地。我让人把上游塞住,等你全军进了林子,我放水淹你。瞬间这树林就能变成一片汪洋,师兄你的五千人马也要喂鱼了。” “好!说的好!战争不只是兵戈之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天文地理,山河走向,都可以是取胜之道。墨达,师兄拜服。” 墨车说完,向墨达鞠了一躬。 墨达赶忙把墨车扶助“师兄,你可别折杀我了,都是师弟原先算计的。战场上哪有这么多巧事,咱们只是推演而已。各位师兄刚刚用兵入神,才叫墨达拍案叫绝呢。” 墨达心里一直想着为六国子弟扳回一局,他本来以为墨车中了算计会勃然大怒,没想到墨车居然如此心胸开阔。 这勇于认输的精神就已经让人佩服,更何况还为对手做总结,为对手喝彩。 不愧是军策种的大师兄。 “墨达,你不必客气,师兄在这军策种里修了十年,越来越纸上谈兵。看来是要下山历练来丰富自己了。你能融合天时地利人和,孤竹军策有这等后生,我们这些老家伙很是开心!” 墨车由衷觉得墨达刚刚两招简直是神来之笔。 摆子弟子走到大堂中间,朗声说到“各位,今日之战,秦军完败!合纵军胜!” 军策弟子顿时一片欢呼,个个击掌相庆,大家纷纷围住墨达赞不绝口。 墨羽说“师弟,你这用兵师兄佩服。” 墨达却道“各位师兄,墨达此来只是为了寻墨信兄弟。今天第一次进军策观摩,完全不懂什么战法,所以只能耍诈,利用天时地理。如果临阵斗兵,我只晓得让大家一起冲锋,肯定不是诸位对手,更不要说大师兄了。像刚刚各位运用的不同阵型我全然不通,只希望各位教我!” 说完一躬到地。 众人见墨达得了全胜还如此谦虚,更是佩服。 墨羽又道“兄弟,我们很是投缘,无论人品还是计谋都让愚兄欣赏!我墨羽看上的人不多,佩服的更少,你算一个!今日天色已晚,我请你到我屋中一叙!加上我们楚地的江东五虎,今日我们一醉方休,如何?” 江东五虎也纷纷过来,没等墨达说话,连带拽就把墨达‘绑架’走了。 墨达一脸苦笑,又实在抹不开人家的盛情邀请,只得跟去了。 众人架着墨达来到一座江心亭。 墨羽一使眼色,江东五虎纷纷松了手,墨羽对着墨达一抱拳“兄弟,刚刚多有得罪。你是能人,我们要是不把你架来,恐怕要被赵人、齐人、魏人拉了去。我们楚国是礼仪之邦,你千万别误解。实在是英雄难得,以后还要你多多相助,助我大楚完成复国大业。” 说完请墨达坐下。 墨达见亭子中间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温着一坛酒和十几个小菜。 众人围着墨达坐下,墨羽道“兄弟,刚刚斗阵之时听你说起我祖父项燕为楚尽忠,愚兄听了很受感动。想我项家世代尽忠大楚,怎奈楚王无能,致使我大楚为秦所灭。当年楚国带甲百万,可惜能征善战的武将唯有我项家。哎,独木难支啊。” 墨达看着唉声叹气的项羽道“师兄,我料定你一定能推翻暴秦,成一代霸业!” 听墨达这么一说,项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墨达,成不成霸业我没想过,但是亡秦复楚是我毕生追求。” “师兄放心,秦必为大楚所灭,您一定是亡秦第一英雄!” 项羽见墨达如此肯定,心想这人难道是为了讨好自己? 我都没有这么多自信,他一个刚入种修习的一竹弟子,怎么会这么坚定? 于是说道“难呐。秦随该死,但大秦有能征惯战之士百万。况且为了安天下,暴秦将百姓兵器全都收缴了。我们凭着农具菜刀和人家拼命啊?” “孟子说: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戈之利。大秦虽有百万大军,但师兄你想天下百姓有多少?何止千万!得民心者的天下!秦自统一以来,专以严刑峻法治国。当年秦灭六国用法家治国,用耕战激励将士,最后才得以武力统一。但秦怎知道以武力得天下可以,却不可用武力治理天下。统一之路是用鲜血和人命堆砌起来的,何况秦灭六国毫无正义可言。在统一下面隐藏的却是六国人民的仇恨和不满。一个王朝征服了百姓,却没有给他们带来幸福,反而**他们。你觉得百姓会拥护它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统一了就应该休养生息,可是秦却依然严刑峻法。现在不止六国人不满大秦,连老秦人也不满秦的苛政。如果师兄顺天而动,高举复楚大纛,天下楚人必闻风而动,聚集在项家旗下。如能对外修好,联合天下各国英雄,必能得天下人心。这样您就有了人和!道家讲先取势,再明道,后优术。您虽未战已经占得天下大势,这是取势。战略得当就等于明确了道路,这是明道。现在您苦学兵法又有五虎这样的英雄相助,正是在优术啊!” 项羽和五虎听得热血沸腾,经墨达这么一分析觉得胜利好像近在眼前一样。 其实墨达只是把灭秦的历史讲述了一遍,当然,这里面有他对这段历史的理解。 墨达刚说完,只见项羽领着五虎倒身便拜,竟然在墨达面前跪了一排。 “请兄弟留下,与我项家一同开创大业!有你鼎力相助,何愁我大楚不复,暴秦不亡!” 项羽说罢举起一杯酒。 “你若答应,我们共饮此杯!喝了这酒以后就是兄弟,同甘共苦如何?!” 墨达愣在那,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堂堂未来西楚霸王跪在自己面前又要拜师又要结拜。 真是既有了三顾茅庐的待遇,又有了桃园结义的情谊。 墨达赶忙也跪下,举起酒杯道“大哥若不嫌弃,小弟愿追随大哥。不敢说侍奉左右,但凡需要兄弟的时候,墨达一定全力以赴!” “好!看来我等都是性情中人!喝!” 七人一饮而尽。 “痛快!今日我们得了墨达,绝对是值得庆贺的一天,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说完,大家觥筹交错,把酒言欢,还不痛快。 墨达边喝边看坐在对面的项羽。 觉得这人虽然桀骜不驯,但是豪爽豁达,英雄气概十足。 可是一想到项羽未来的下场,不禁有些悲凉。 “大哥,小弟提醒您一个地方,就是乌江。您切记,乌江绝对不是终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墨达不敢泄露天机,只能浅尝辄止。 “哦?乌江?什么意思?” “大哥只要记得过乌江就行了,其他的小弟不敢多讲。” “好,兄弟说的一定是没错了。以后见了乌江咱就过就是了。” 墨达真心希望项羽听了他的忠告能躲过一劫,那样中国的历史就要改写了.心想,算了,顺其自然吧,自己能混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呢,管不了那么多。 先看看眼前吧,于是开口问项羽“大哥,听说您通晓步战战法,可否教给小弟一两种阵型?” “兄弟,你怎么那么客气,什么一两阵型。我将我项家战阵尽数传授给你。这项家战阵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步战战阵里应该是能数一数二了。” “太好了,大哥赐教。” “这项家兵阵是在楚国禁卫军阵基础上,综合了魏国魏武卒、齐国技击之士、秦国铁鹰剑士三大强兵的特点创建而成。可谓是攻守兼备。有进攻大阵六十四阵,防御大阵三十二阵,兼防兼攻大阵十二阵,分别是........” 项羽滔滔不绝,将项家军阵的要义娓娓道来。 一边讲解一边用筷子沾着酒在桌子上画阵图,还把不同地形该如何应用阵法也和盘托出。 墨达听的津津有味,虽然没有实战不能看到效果,但凭着画忆之法已经将这些阵型牢记于心。 凭着想象他仿佛能看到千军万马,兵戈交错的战争画面......“大哥!你快来看看!军策种的赵国弟子们要硬闯进来!” 第二十章 骑战策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与墨羽正聊得起劲,忽然被墨庄的喊声打断。墨羽有些不悦,怒道“大喊些什么!没看我和墨达兄弟钻研兵法么?不长眼的东西!” “大哥,小弟也是不得不扰您。墨耳墨余等一干赵国弟子在门外叫嚣,让我们交出墨达。说什么不交出墨达就要闯进来了。墨且刚刚给您和墨达搬酒,也被他们拦在门外。墨昧和墨布上前理论倒被他们推倒,现在已经打成一坨了。咱从楚地带的两坛百年陈酿也被赵人打翻了。还有,还有......还有就是.......” “你吞吞吐吐个什么!快讲!” “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墨达不是外人!” “这......大哥,关于《武灵骑战策》的事.....你看......” 墨羽看了一眼墨庄,又回头看了一下墨达,沉吟了一会。 说“没事,墨达即是我们兄弟,就不是外人。讲吧。” 墨达见项羽有点为难,忙起身说“大哥,小弟正好要方便一下,您指个路,我去去就来。” 墨羽明白墨达的意思,赶忙拉住墨达“兄弟,不妨事。你以后也要是复楚的核心干将,和你讲了也能做到心中有数,推心置腹。” 墨羽拉着墨达坐下“现在六国后人都在准备反秦大业,所以你看这首阳山上尽是各国名宿后裔前来学习。一是大秦追杀我们,二是大秦境内唯有这首阳山存有先秦百家争鸣时留下的兵书战策。有些甚至连百家后人都没有留存了。比如项家的项家兵阵,田单的田氏军策,孙膑写的孙膑兵法,庞涓的武卒十三篇,还有赵武灵王的武灵骑战策。本来这些战策供所有弟子修习的,可是各国都在盘算着复国,又想复国之后争当霸主。所以一进山就把山上的兵书哄抢一番,甚至有人读完之后当众焚毁,生怕别国也掌握了兵法......” 墨达听到这心头一阵凄凉,都被灭国了,这六国还要争斗,要不是当年他们互相征伐,也不会成全了秦国统一天下。 “师父为了保护这些兵书,已经都收起来了,刻在了军策种后面的石鼓上。结果,大家又去纷纷拓印,印完后将石鼓捣毁。现在师父已将每种兵法藏了一些在孤竹先人洞中,每年拿出一本作为沙盘推演的奖励。只是新来的弟子们并不知道奖励这事,只有墨车和我这些进山早的才晓得。大家为了减少竞争,所以再没对后来的师弟讲过。我们赵楚后人在沙盘上一决高下,正是为了得到这些兵书。今年的奖励正是武灵骑战策。白天你已经帮我们得了这兵书。” 墨达心想,这首阳山还真是秘密颇多。 “那骑战策又是什么书?为了这本战策大家为何这么拼命?” “赵国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军力大增,其中骑兵就是赵国的法宝。可是赵国发生宫变,武灵王死于儿子手里,原来他手下的骑兵名将都纷纷被斩杀,赵国骑兵从此一蹶不振。有一位熟谙武灵王战法的骑将逃出生天,隐于山中将赵国骑战精要写成武灵骑战策。后来秦灭赵国后,这本天下骑兵奇书就失传了。这本骑战策号称骑兵第一兵法,赵国后人想找到这本战策,恢复赵国骑兵的神威,进而谋取天下。我们楚人步战不输任何一国,就是秦兵当年也拿我祖父的项家兵阵没有办法。可是秦国地处西北,又与戎狄接壤,盛产良马,所以骑兵非常彪悍。我大楚败就败在我们骑战不行。只是秦国骑兵虽然马好人壮,但论战法却敌不过赵国的胡服骑射。我项氏子弟痛定思痛,决定建立一只八千江东子弟构成的骑战劲旅。我叔父项梁已深入匈奴买马,我则要想方设法获得武灵骑战策。” 墨达终于明白了大家哄抢兵书的意图,于是说到“大哥,暴秦不是一家一国可以灭掉的,何不拿出与人分享,作为结盟的诚意。如果方便,小弟想看一遍,不瞒您说,我有过目不忘的法门,前日又在书壤里学过了各国文字。我先记下,再凭回忆抄给你不就行了。” 项羽听了欣喜万分,想不到这墨达还有这本事。 正好做个顺水人情将战策送给赵国师兄弟,与他们结好。 没准还能在未来与秦开战时获得赵国支援。 于是赶快让墨庄在亭子顶上藏着的武灵骑战策交给墨达。 墨达接过战策,只用了三四分钟就把战策记牢,又转交给墨庄。 项羽和墨庄都惊呆了,这墨达真是神人,翻看一遍就记住了。 “兄弟,可不敢哄你大哥啊。你当真记下了?这书一交出去可就回不开了。” 墨达笑了一下,随口背了三段。 项羽一看一字不差。 拍着墨达说“兄弟啊,你可不能离开我楚营。宁可把一千本兵书交出去,我也不能让你走了。千册易得,一达难求。” 二人随即让墨庄带路来到事发地点。 见墨且、墨昧、墨布、墨殷正和赵国的几个弟子扭打在一起。 不过并不像墨庄说的那样受气,倒是赵国弟子被江东四虎打得满地找牙,带头的墨耳更是被墨且骑在身下。 见墨且的大拳头足有打铁的大锤一样大,轮起来像雨点一样落在墨耳的身上。 墨耳双手抱着头,护住自己所有的要害,像个肉团一样。 墨且越打越起劲,眼看墨耳连防护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墨羽见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发话喝住江东四虎。 走过去将东倒西歪的赵国弟子一一拉起来。 “各位师兄弟,我们都是同门何必这样。” 墨且刚要解释为何斗殴,却被墨羽重重打了一巴掌。 “混蛋!你们都是练过项家拳的人,明明知道项家拳出手太重,怎么还打人?我是怎么教你们的,项家拳不能加在自家人身上。都是自己兄弟,看给大伙打的!” 四虎不作声。 墨达心里好笑,打了人还要装好人。 “各位来此为了何事?” 项羽明知故问。 “羽师兄,我等来此为的是和师兄借一本书,借一个人。” 墨耳扶着一棵树慢慢站起来,一边喘气一边说话“白天墨达师弟让我等大开眼界,我等赵国弟子特来相邀。” “墨达已经是我项羽的座上客,今日我们正在欢饮,请客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可是明明斗完阵被你们楚人抢了去......” 没等墨耳说完,项羽突然一瞪眼,吓得墨耳把后面的话咽了进去。 “.......师兄......这......这这......好说好说,既然墨达安然无恙,你们又正喝在兴头上,我们就不打扰了。只是师兄如果今晚要忙着饮宴,何不把武灵骑战策先借我们看一晚,可否.....” 墨耳明显被打怕了,说话都没了底气。 “借书?” 项羽沉吟了一下,利剑一样的眼神射到墨耳身上。 墨耳立刻慌了“师兄,没别的意思,就借三天......” 墨耳见项羽没有答话,又说“师兄,要不一天就行。就一天......” 项羽眼睛一直盯着看,还是没有说话。 这下墨耳慌了“师兄.....师兄....那就三个时辰,我说到做到。您还可以派人看着书,我们就看一下,您看.....” “好了,既然赵国师兄弟们要看,那就拿去,就当我墨羽送各位的复国大礼了。有朝一日我大楚有难,希望赵国能倾力相助。墨且他们打了人,是他们的错。各位看要给怎么个惩罚。你们来定,只是我楚人要由楚人来惩罚。” 众赵国弟子没有想到项羽竟然如此大度,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不仅送书还要严惩四虎。 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项羽又说“好了,你等回去跟墨车大师兄带句话。我楚人与赵人同为暴秦所害,现在正是联手的时候。我们两家弟子为了兵书相争多时,现在为了抗秦,我楚国弟子愿把所收集的兵书与赵国弟子分享。” 墨耳等人不禁连连点头,满心都是感慨和感激。 墨耳双手接过骑战策,向项羽深深鞠了一躬,道“我墨耳在此立誓,只要楚国有羽师兄在,我们赵国上下就以楚为盟,永不相弃!” 说完率领众赵国弟子离开楚营。 第二十一章 采药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和项羽五虎正在饮酒纵论之时,墨横急匆匆跑了过来,边跑边喊“五哥!五哥!” 墨达见墨横满头大汗,赶忙问到“怎么了?” “自从你上次教会墨颠做大葱炒鸡蛋之后,他连续做了137顿鸡蛋了,这些日子为了创新,往鸡蛋里加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佐料。今天晚上放了褐斑菇和斑毛虫,又剁了几根惑心葱炝锅。吃完之后整个人通体生斑,好像花奶牛一样。现在跟疯子似的,见草就吃。都把墨顿大哥帐篷门口的那跺干草吃完了。我们大家没了办法,这不让你赶快回去看看!” 墨横边说边抹头上的汗“快带路,咱们这就走!” 墨达听了心里急得不行,又转身一抱拳“墨羽大哥,墨颠是我兄弟,我得去看看。改日我们再聊。” 项羽赶紧起身道“既然有事,兄弟快去,有用到我们的地方只管说一声。听说墨颠是有些脑子不清了,我项家早年间与秦始皇帝的**方士徐福关系莫逆,得了一棵定魂丹。吃下一颗就可以止疯一天,但此丹只可止疯不能治病,你还得另寻治病之法。” 墨达别过项羽和五虎,跟着墨横跑回墨顿帐篷前。 一回来就看见墨颠被绑的像个粽子一样.绳子捆得太紧,把他身上的胖肉都勒出来了,活脱像个米其林轮胎的标识。 墨颠身上长着许多褐色的斑,每一个都有手掌那么大,特别是左眼上那一块尤其的大。 加上墨颠体型巨大,特别像个长着斑点的奶牛。 墨信和墨顿两个人死死摁住拼命挣扎的墨颠,见墨颠嘴里还在嚼着干草。 墨达想,妈呀,莫不是得了疯牛病? 一旁的墨资看见墨达赶快迎上来“兄弟,都要急死我们大伙了。实在弄不住他,我们只好把他困上。自从吃了他自己配了料的炒蛋就变这样了。我也叫了神农的大师兄墨阳庆来给看看,墨涵去接了,现在也不知道请没请到。急死我了。” 墨达问墨姿道“三姐,别急。墨颠不是神农大师兄么?这墨阳庆是谁?” 墨姿擦擦眼角的泪说“神农氏当年尝百草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人间能有吃的食物,一是为了能找出能治病救人的良药。所以孤竹神农种里分百食和百草两部分,墨颠是百食的大师兄,这墨阳庆是百草的大师兄。这墨阳庆原名公乘阳庆,上山前就已经是名扬天下的名医了。怎奈,自从徐福骗了秦始皇带着五百童男五百童女跑去仙岛之后,始皇大怒,要杀尽天下方士泄愤。这下可算是也连累了公乘阳庆这些方士。没办法,公乘阳庆带着徒弟淳于意跑进首阳山,师父收留了这师徒二人,让他们在山上修习神农种。” 墨达听完才明白,又追问到“墨涵去了多久了?” “有些时候了,听说阳庆和他徒弟进山采药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来。真急死我了。” 墨姿和墨达看着发疯的墨颠很是心疼。 墨达摸无意间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摸到了项羽给的那颗定魂丹。 马上掏了出来,跟墨姿讲“三姐,有没有水,我这有定魂丹,赶快给墨颠服了。怎么也能让他镇定些,少受些罪。” 墨姿端来水碗,墨达让墨横墨笛两个小孩撬开墨颠的嘴把药灌进去。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见墨颠身体开始剧烈的发抖。 越抖越剧烈,后来开始疯狂的摇摆身体,脸色发青,身上的斑纹越来越大。 墨顿和墨信两个人都摁不住他,被墨颠用力一弹,摔了出去。 墨颠不住的在草地上翻滚,两只手不能动,就在地上爬行。 先是用腿将自己身体拱起来,形成一个弓型,然后头向前伸,把上半身向前推进。 整个像个大毛虫一样! 还是只疯狂的大毛虫! 移动速度之快,简直像是常人小跑一样。 见墨颠一拱一伸,一拱一伸地来到一株大树前。 顿了一下,身体蹲下把自己压得像个弹簧,然后纵身一弹,居然把这么笨重的身体弹起了三尺高。 紧接着弹起的身体紧紧贴在树干上,然后一拱一伸继续向树干上方爬去。 等爬到了一个碗口粗的树枝上,墨颠张开嘴,居然从口中吐出金色的丝线。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怎么活生生的人居然变成了一只吐丝的大虫! 不一会,墨颠吐的丝已经将身体缠起来了,只露了一个头。 渐渐的墨颠吐丝的速度变慢了,整个人慢慢安静下来,想必是定魂丹起了作用。 众人这才送了口气,走近这个完成了一半的虫俑去看。 正在这时,远处尘土飞扬,一只老虎从远处奔来,上面坐着的正是墨涵,后面一老一少,正是墨阳庆和徒弟淳于意。 到了近前,墨阳庆飞身下了老虎,并没有跟墨达他们搭话,径直冲到虫俑前。 仔细端详了一会,回头叫淳于意“针包!快!” 淳于意从身后的背囊里拿出针包,阳庆抽出三根银针在命门,大椎和血海扎了进去。 扎完又叫淳于意拿住这三根针,从背囊里拿起一本书开始翻找。 一边翻一边吩咐“命门,烧山火。大椎,血海,透天凉。” 众人围过来,见淳于意慢慢提起扎在命门穴的银针。 一边提一边碾转,快要从皮肤拔出来的时候,突然重重地扎进去。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 接着,淳于意又双手把住大椎和血海的两根针,一边碾转一边向里进针,等进针到一定程度,突然向上提拉,反复十几次。 墨颠经这三针一扎,已经完全不动了,脸上的褐斑也停止了长大。 阳庆放下书,送了口气,转脸就问“谁给的定魂丹!谁给喂的!?**的找死是不是!?你这是要命啊!谁!” 转过脸来墨达才看清阳庆的脸,真真吓了墨达一跳。 这哪是人脸简直是一张鼠脸,鼻子尖尖的,一双小眼睛只能看见一条缝,整个面部向前凸起,嘴简直要长到了下巴上了。 最特色的是鼻子,周围居然长着几十根又长又直又硬的胡须,就好像老鼠的胡须。 墨达见这人暴跳如雷,心想是不是自己胡乱吃定魂丹把墨颠吃坏了。 “是我,我给墨颠服了一颗定魂丹。” 墨阳庆张牙舞爪地一个健步跳过来,活像个老鼠蹦了过来。 “你?!你给服了几颗定魂丹?!快说!可要了命了!” 墨达也慌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给吃太多了才让墨颠变成这样的? “师兄,是不是我给吃的太多了?” “对!吃二十分之一颗都多了!别说半颗一颗了!你看看,这可怎么办,可怎么办!” 阳庆一边急得抓耳挠腮一边埋怨墨达“我真的是不知道啊。师兄,您是神农百草的高手,您快想个法子吧,有什么弥补的办法没有?” “哎,难啊,我看没什么戏了。” 说完摇晃着鼠头不再出声。 “我如果早知道吃药能致墨颠于危险之中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现在只要能救墨颠,让我赴汤蹈火都行。只求师兄救命。” “救命?救谁?” 这一问大家都愣了。 墨姿说“救墨颠啊!还能救谁!?” 墨阳庆反而恼了“救这废物胖子!?你们不是傻疯了吧?” 墨顿憋不住了,问道“那你一只说没救了,要了命了的,说的谁?” “我说那宝贝定魂丹那!那宝贝是可遇不可求的万宝之宝!你们居然给个变了虫子的死胖子浪费了,心疼死我了,不是要了我的命是要了谁的命!?你说!你们说!” 墨阳庆越说越激动“死胖子好救,吃下我配的雄鸡散,马上能复原。可是定魂丹是用百年老涂的蛋做的,我师兄徐福当年为做定魂丹几乎杀了大秦境内所有的涂,现在能不能还有剩下的就不好说了。做的定魂丹一共三百颗,那可是一颗难求啊。我当年央求了一年,师兄才给了我一颗。现在为了个死胖子,你居然给他吃定魂丹!” 众人差点被墨阳庆气死。 原以为他是为墨颠担心,才急得抓耳挠腮。 哪知道是为了定魂丹。 墨顿满眼冒火,拳头刚抡起来,就被墨姿拉住了。 见墨姿陪笑道“我说阳庆师兄,这定魂丹不是用来止疯的么?怎么会那么让你这神医心驰神往啊?” “你懂个什么!” 墨阳庆听天仙一般的墨姿说自己是神医,马上背起手来,语气缓和了很多。 “这定魂丹如果只是为了止疯就太可惜了。它能镇魂!人死前会灵魂出窍,魂魄出窍人就完了。这定魂丹可以把将死之人暂时定住,让魂魄不散。定住魂魄后,再配上我这神医级别的治疗,这人就可还魂,起死回生。师兄炼成丹药后带了250颗去了东海瀛洲,从此没了音信。秦皇宫里留了40颗,那嬴政老儿要是没有这定魂丹,早十年就和他祖宗地底下相会了。剩下十颗散落民间不知所踪。” 众人听了才明白墨阳庆为何如此紧张这丹药。 墨达倒是没心思想着丹药的事,现在救人要紧“刚才我听您说吃了您的雄鸡散就能就墨颠?他得的是个什么病?” “那定是吃了斑毛虫和褐斑菇所致。食了这两样东西任何一样都是大补,但二者同食会使斑毛虫的潜藏毒性被激活,会使人浑身生恶斑,当斑长满全身后,中毒者会心性大变,行动似毛虫一般。你们是不是还见他食了鸡蛋?” 众人点头“是了,鸡蛋会加速毒性发作。成虫之后,便会吐丝成茧,最后破茧为蝶。但这蝶是斑毛虫卵藏在中毒者体内生出的,所以会让中毒者常穿肚烂!也就死于非命了。” 大家都吓坏了,还从没听过这等怪病。 赶忙问阳庆如何医治。 阳庆顿了一下,眯起鼠眼打量着墨达,心里盘算着什么“这定魂丹虽说是大材小用了,但是倒也及时。趁胖子吐丝,成茧未完,定住他的魂魄。使得茧暂时不能完成,自然就不会化蝶。可是过了一天我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到时候定不住魂了,一样变蝶,肠穿肚烂。如果.....‘“如果怎么样!?”众人齐声问到。“如果用了我的雄鸡散,就可把他身上的斑毛虫毒催出来,虫卵自然也就出来了。可保性命无虞。只是.......”“只是什么!?”墨达一听墨颠有救,赶忙追问。“.....只是这雄鸡散也要用到百年老涂的蛋皮,没有了老涂,我也没有办法。除非....” 第二十二章 狸子沟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你就别卖关子了,除非什么?”墨达很烦墨阳庆吞吞吐吐的样子。 “除非,你能给我找来老涂蛋,那我准能配出雄鸡散,墨颠即刻得救。” “好,你切说说什么是老涂,长个什么样子,如何找得到这老涂。我们兄弟这就找去!” 墨顿不耐烦了,插进话来。 墨阳庆没有答话,只是昂着鼠头,眼睛溜溜乱转。 挥了挥手把淳于意叫了过来,从背囊里拿出一本图册,翻到其中一页道“这涂乃是和狐同宗,只是狐多聪明机智,涂多能通灵性。涂没有狐狸那么灵敏狡猾,却能感受人的感觉和语言。老天真是造化弄人啊,要是涂和狐狸能合二为一就能堪比万物之灵的人了。我师徒二人转遍名山大川都没有见过一只涂,别说百年老涂了。这是涂的模样。” 说罢用手一指书上的一幅画。 墨达看了,还真是和狐狸类似,只是要小很多,只有手掌大,胖乎乎的像个小毛球。 “前日,我师徒二人闻听首阳山后山有人见过这涂,正要进山寻找。怎奈被你们叫了过来。还是为了个要被虫子咬破肚子的胖子。晦气。” “好了!别废话!我等要是找来老涂,你是不是就给配药!” 墨顿再也按不住性子,吼了墨阳庆一顿。 大家知道大哥的脾气,都有些为阳庆担心。 可是这一吼没镇住墨阳庆,他晃悠着老鼠脑袋说“你要是找来,我当然能配药。只是这老涂和涂蛋必须归我。可否?” 说完,扬起头来,两道渴望的目光从两只鼠眼里射了出来。 “好!一言为定!你只要告诉我们在哪能找到,我们即刻便去。” “那便好了,不是在狐鸣谷就是在貍子沟。我让徒弟淳于意跟着你们,好辨认老涂。可说好了,只有一天。过了一天我只能用针灸帮他止疯,至于能不能救,可就不是我的事了。你们赶快吧。” 说罢朝众人一挥手,从兜里逃出烟袋悠闲地抽了起来。 “墨姿,你和墨笛留下照顾墨颠。墨达和墨涵带上图去狸子沟,我和墨信带着淳于意去狐鸣谷。墨横骑着我的马相互联络。走!” 大家按墨顿吩咐分头行动。 墨达和墨涵骑着虎王一路疾驰到了一处山沟。 沟口处立着一方石碑,石碑上已经是布满了青苔,碑底部已经被杂草淹没了,许多根藤蔓缠着石碑盘旋着向上长。 墨达借着月光只能模模糊糊看见碑上面写着三个古燕国文字‘狸子沟‘。 月光洒在石碑上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墨达他们不由得脖子上冒出一股股寒气来。 “墨达,这狸子沟从春秋时候就有了名字了。听师父说这地方很少有人敢来,特别是晚上。以前有人走夜路想快一些到,不愿意沿着沟边的高地上绕,就下到这沟里面琢磨着直穿过去,结果进去的就没有一个人回来过。后来到了战国,燕国占了这地方,就想移一些老百姓过来垦荒,结果住进来的500多人像中了邪一样纷纷自杀死了。最后剩了个小孩整天傻愣愣的,也不敢和别人说话,好像是被什么惊着了。后来到了燕国国都,请了巫婆做了法才讲了全村遇害的经过。” 墨达听墨涵这么一说也觉得沟里阴森森的,透着一股邪劲。 问道“是怎么个经过?” “那孩子说他们搬进来没几天就开垦了不少荒地。也不知道是动了哪几块地,惹得许多的狐狸从地下的洞子里窜出来,足足有好几万只,一下就把整个村子围了。村里人卯足了劲打狐狸,结果是越打越多。后来,一天晚上来了一群涂,领头的老涂居然会说人话,告诉村长是垦地的时候挖了狐狸拜月亮的圣地,狐狸们是一定要把村里人杀得一个不剩。现在狐狸们请来老涂告诉村上人,不要再杀狐狸了。接着,给了村里人打死的那些狐狸的皮,要全村人披上狐皮给死去的狐狸们戴孝。村长本来不应,后来老涂说明了厉害,村长也知道这样下去早晚被狐狸整的精疲力尽。于是,他带头让全村成年男子披上死去的狐皮。这下倒是中了计,披上狐皮的村民都已经不通人言了。这些男人回到家里把老婆孩子全杀了,然后自己晃晃悠悠的去了狐狸拜月的地方。自己刨了肚子,把肠子掏出来喂小狐狸,村里人就这样全死绝了。这小孩窜到大树上才躲过一劫,他看见了全过程,就吓得丢了魂。” 墨达听到这儿,觉得毛骨悚然,原来这首阳山还有这么诡异恐怖的地方。 墨涵也不敢讲了,她环顾着这狸子沟,总觉得黑暗的地方藏着什么。 墨涵下意识地跟紧了墨达,两个人摸索着向前走。 越往沟里走草越深,渐渐的已经看不到路了,墨达他们只能趟着向前走。 墨涵让虎王走在前面,好用它庞大的身躯开路。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虎王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在原地打着转。 墨涵凑过去摸着老虎的头用密语讲了一阵,老虎偶尔在喉咙里咕噜两声,好像在和墨涵对话。 墨涵回头一脸担心说“虎王感觉很准,它知道前面有危险,自己不敢前去也不让我们去。” “我去看一下,你和虎王等着。” 说完墨达向前走了几步,看到前面挡着一大片又高又密一人多高的草。 这草的上端好像是长着狐狸尾巴,一束大大长长的毛毛竖在一根类似芦苇一样的黄色草杆上。 墨达刚要迈步进草丛,墨涵拉住他,说到“墨达,这是狐尾草,它的尾部长毛一到晚上挥发出迷魂的味道,你要把鼻子捂上。虎王没办法捂鼻子,只能我们两个进去了。” 墨达应了一声,从身上撕下两块布,看到狐尾草丛里有水从根部流过。 他弯下腰去沾了一些,递给了墨涵一块,自己也围在鼻子上。 两个人拉着手分开草丛艰难前行。 墨达感觉脚下软软的,可能是这狐尾草根部潮气大,加上有水流过,应该是在河边或者是溪水旁。 他知道,万一是淤泥或者泥沼,他和墨涵可能陷下去。 所以让墨涵和自己拉开一定距离,用脚慢慢试探着走,不时还要回头提醒墨涵小心。 又摸索了大概一个时辰,身边的狐尾草还是很多,脚下一直湿湿软软的,像是踩在什么东西的舌头上,让人觉得既粘脚又恶心。 墨涵忽然拉住墨达,惊叫了一声“地上有眼睛!” 墨达一怔,往地上一看。 离他身前大概半步的地方,有个湿乎乎的巨大白色眼球。 墨达差点一脚踩下去,赶忙缩回了脚。 这硕大的眼睛中间有一道黑线,很明显是瞳孔。 墨达立刻退了一步,把墨涵护在身后。 “这是个什么东西?” 墨涵趁着月色仔细打量着前面的大眼睛,又看了看四周,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湿湿软软的地面。 皱起了眉头“墨达,我觉得我们站的地方是什么东西的头,这湿湿粘粘的地面应该就是它的皮肤。我们一直在这东西上面行走呢。” 墨达听墨涵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抬脚看了看,发现脚底沾了好些黏液。 不由得心里发紧,胃口上涌。 “墨涵,看来应该是蟾蜍或者鲶鱼之类,不然皮肤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黏液。” 墨涵点点头“应该是,不过我们走了这么久才走到他的眼睛边上,这东西是要有多大。” 墨达心里起疑,拉着墨涵绕过眼睛准备继续走。 不过他多了个心眼,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缠在了眼睛旁边的草上。 又走了半个时辰,两个人又来到这眼睛前。 墨达明白了,走来走去是在原地打转。 “我说这东西不能这么大。莫非是背上长了狐尾草挡住我们视线,让人辨不得方向,然后把我们绕死在这?” 墨达心里生出一丝害怕,他不知道这是在什么东西身上,也不知道会不会走到这东西嘴里,或者是永远绕不出去。 “别急,你还记不记得井龟生的那只小墨龟?” 墨涵说到“记得,怎么?” 墨达不懂她什么意思。 “你看。” 墨涵从腰旁拴着的小皮囊里拿出小小的墨龟。 这小龟通体黑色,被拿出来的时候好像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 小龟抬头望了一下,看见墨达,忽然动了起来,要往墨达那边爬。 墨达赶快把它双手拖过来,墨龟一副很亲热的样子。 “哈哈,我的龟外孙,外公还说你在哪呢。原来在墨涵姐姐那。” 这小墨龟到了墨达手里就开始转圈。 转了一会,墨龟把头和四只脚缩了进去,只剩龟尾巴露在外面。 “墨达,我没想到这小墨龟还真的有辨识方向的本事。我用它在草原里试了很久都不行,看来它还是认主人,到了你手里就显示它的天赋了。据太古物考一书说,一千只井龟中才能生出一只墨龟,墨龟天性辨识方向,龟尾永远指向南方。但是,墨龟极度认生,只认自己的家人,也只在家人面前显示天性。呵呵,看来这墨龟还真把你当外公了。” “好啊,我的小宝宝,外公到哪都带着你。现在有了墨龟咱们就能走出去了。刚刚我们从北而来,沿着龟尾指的方向一定没错了。” 墨达一手拖着墨龟,一手拉着墨涵继续前行。 不多时就走出了狐尾草丛,当双脚又踩上了踏踏实实的地面时,二人长出口气。 墨达问墨涵“这到底是什么大家伙,我们走出来估计走了有半里地.......” 刚说到这,见面前的狐尾草丛一阵骚动,突然从地面张起一张嘴。 这嘴像是鱼嘴,足有一人高。 随即从嘴里吐出一股股闷闷的声音。 墨达他们不敢靠近鱼嘴,感觉这巨大的鱼像是要跟他们说话。 墨涵静了静心,把耳朵伸向鱼嘴,自己嘴里念着口诀。 这大鱼不再骚动了,狐尾草丛恢复了平静。 墨达不知道墨涵在听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念的口诀是什么意思。 见墨涵渐渐留下了泪,不住的摇头叹息“这大鱼就是《庄子逍遥游》里提过的鲲。所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就是这大鱼。” 墨达在书壤里读过庄子,他知道墨涵说的这两句出自《庄子,内篇,逍遥游第一》。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锟只大不知几千里也” 。 他没想到,还真有鲲这种鱼。 虽然没有庄子说的几千里那么大,但是看这个头比鲸鱼要大的多了。 这首阳山还真是汇聚珍禽猛兽,庄子里提到的鲲和大鹏鸟居然都让他遇到了。 “墨涵,那你为什么流泪呢?” “哎,这是只小鲲。燕国人打算开垦狸子沟荒地那会儿,游到这里的。狐王带着众狐狸杀村里人时,它全看到了,这鲲受了惊吓躲在水塘里。怎奈狐王发现了它,在它背上种了狐尾草,用狐尾草散出来的迷魂粉让小鲲动弹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小鲲长大了就填满了池塘。” “那狐王抓鲲做什么?” “嗨,这鲲可以长到很大很大,老狐狸想坐在鲲背上到蓬莱仙岛去,好求长生不老的药。” 墨达心想这老狐狸还想学秦始皇。 话说这么多年了,这老狐狸要是没死肯定是成了精了。 墨涵接着说“这狐王养着鲲,可是池塘太小,它已经被挤得无法动弹。” 墨达很是可怜这条鲲,对着鲲说“你别急,我们返回是一定救你。” 墨涵答道“鲲说它身下的池塘其实是一个海眼,下面直通大海。只要拔了身上的狐尾草他就能游回大海。” “好!现在我们先去找百年老涂,等返回时一定来救鲲。” 墨涵点点头,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救鱼的时候,三天一过墨颠救保不住命了。 “对,墨涵,你问问这鲲,有没有见过百年老涂。有的话给指个路。” 墨涵赶忙用降物密语和鲲说了一会。 说完转身告诉墨达“鲲说今夜山里狐群要拜月,一定会把谷里所有动物叫过去,从当中挑选牺牲,用来祭月。咱们去看看,没准能遇到涂。朝着月亮走就能到狐群的拜月坡。” 墨达听到这儿,向鲲一拱手道了声谢,拉起墨涵超月亮的方向走去。 今晚的月亮格外大,格外圆,格外冷。 第二十三章 白涂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遇到什么险阻,狸子沟里空荡荡的什么声音都没有,想必是动物都让狐群赶去了拜月坡。 二人加快脚步,一路上并没有心情去看周围的动静。 这一晚的月亮特别的大,而且感觉越往前走月亮就变得越大,等他们走到拜月坡的时候,硕大的月亮都已经把整个远山都笼罩起来了,把整个拜月坡照的通亮。 这拜月坡是一片小高地,高地四周都是树林。 高地的中间用土堆起来一个半米高的土台子,这土台子大约有十几个平方米大小。 在土台周围围着好多狐狸,足足有几万只。 有的静立不动,有的窜来窜去,还有的对着其他小动物指手划脚。 这些指手划脚的狐狸体型都比较巨大,站在地上有半人高,看起来呲牙裂嘴的很是凶悍。 这些大狐狸驱赶着小动物,把一捧捧黄土堆到土台周围,看来是在加固。 墨达想一定是为了一会拜月做准备。 墨涵紧紧攥着墨达的手,她心里很是气愤。 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小动物被什么坏蛋欺负,看着眼前一个个骨瘦如柴的小家伙,就让她想要保护,想要冲出去将大狐狸们一顿拳打脚踢。 她忍着怕坏了大事。 墨达看着她的神情,明白墨涵心里充满了愤怒,悄悄凑过去说“等等看,别急。” 墨涵咬着牙朝墨达点了点头。 突然狐群一阵骚动,所有的狐狸都上下乱窜起来,好像是在整理阵型,不一会,所有的狐狸齐刷刷立在了土台下,头都向着土台形成了一个同心圆。 在狐狸圈子外围的尽是些小狐狸,那些大狐狸押着小动物们站在了最靠近土台的位置。 看来狐狸们站的位置是要论资排辈的。 冷冷的月光笼罩在整个拜月坡上,让人觉得阴森又诡异。 忽然,离墨达他们比较远的地方狐群分开一条路。 一个东西慢慢挪进了狐群分开的路上,这东西背对着月亮,在月光斜射下留下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路两旁的狐狸身上。 这东西走过哪里,哪里的狐狸就立刻拜倒。 这东西颤颤巍巍的走上土台,来到土台中间。 墨达这才看清,原来这东西只有一尺多高,外面披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毛皮制成的大氅,这大氅在月光下反着油亮油亮的光。 见这东西抬起右臂,伸出一个骨瘦嶙峋的爪子。 这瘦爪子向上一挥,整个狐群一起仰脖向着月亮齐鸣。 这东西连着三次挥爪子,狐群连续三次齐鸣。 接着,有两只半人高的大狐狸走上高台,中间架着一只被打得血肉糢糊的大黑狐狸。 拉到这东西面前,往地上一摔。 这东西唧唧呀呀地开始朝着众狐狸叫唤,由于高台扩音的缘故,声音被放大许多倍,墨达和墨涵听的清清楚楚的。 墨涵定了定神,伸着耳朵仔细听,听了一会,开始跟墨达说“这是狐语,看来是只老狐狸在讲话,它在训斥面前这打得半死的黑色的大狐狸.......” 墨达急切地问道“具体说些什么?” “他说,自己作为狐王,已经三令五申了不知道多少次,不许狐和涂交配,这规矩已经立下了几百年了,今天还有人违反。怀上不纯的种,会脏了狐狸的血脉。” 见狐王又对着狐群说了一阵,墨涵翻译给墨达,一边翻译一边攥紧了拳头“现在有人违反了狐群的规矩,休怪它这个当狐王的不讲情面。虽然地上躺着的是它的子孙,犯了狐规,就得重罚。它......它身上......这件......件......” 墨涵说话的声音有些抖“......人皮大氅是当年燕国500人的头皮拼起来的!” 说到这儿,墨达吸了口凉气,原来大氅上的皮毛是人的头皮和头发! 两人对视了一眼,墨涵继续道“自从狸子沟里没了人,它这人皮大氅年久失修,破了也没个东西补。正好所有违反了禁令的狐狸都要切下头来,把头顶的皮续到大氅上当补丁......” 墨达听到这儿,咬碎了钢牙。 心想这老狐狸心真狠,不只用人头皮做大氅,居然对自己的同族都这么心狠手辣。 奶奶的,有机会一定治治这死老狐狸。 墨涵接着翻译“......不过,你这头已经打烂了,补上了也没了用处。把那魅惑我们狐狸的那只涂给我带上来,还有那只小杂种......” 翻到这墨涵没有继续往下说,和墨达一起探身望去。 见又有两只高大的大狐狸连拉带拽的带上来一只动物,墨达看了看手里的书,图上画的正和这动物一模一样,正是一只的涂。 这只涂通体雪白,只是本来光亮的毛皮被狐狸撕扯的斑驳不堪。 见这涂怀里还搂着一只小东西,缩在白涂怀里头都不敢探出来。 还没等狐王说话,那白涂开口说起了涂语,墨涵听了一下翻译给墨达听“你这不知廉耻老狐狸,祸害我们狸子沟几百年,自打你来了狸子沟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我们涂王已经和村民们谈好了不再破坏拜月台,你非要用狐尾草迷失了他们的心性,让人们自相残杀。我们涂王被你这不知羞耻的老狐狸卖了,气愤至极,找你理论,你却为了得到它的灵性,剖了它的心吃。以前有我们涂群护着,狸子沟里都是和和美美的。你这混账妖狐得了灵性长了智谋,全用在怎么欺压我们身上,就连以前善良机智的狐狸们都被你带上了邪路,你们说是不是......” 说到这,白涂望了望土台下面。 台下的小动物们都已经听的热泪盈眶,甚至有些年长的狐狸也在流泪。 狐王怕白涂再说下去,赶紧抢过话来,冲着白涂一阵叫唤,墨涵翻译到“混蛋,狐狸生来就是万物之灵,万物之首。你胆敢胡沁,好。我有办法让你闭嘴。听说你和黑狐私通多年,五天前已经生了个杂种。已经犯了禁令,来,把她怀里那个小毛球给我掏出来!” 说完,站在旁边的两只大狐狸一把推倒白涂,企图从怀里把小涂夺过来。 白涂哪里肯,拼死保护自己的孩子,将孩子压在身下,弓起身体,张开嘴撕咬着两只强壮的大狐狸。 一边咬一边喊“你不就是怕我们涂的灵性和狐的智慧合二为一吗?什么规矩,就是怕有更聪明的推翻了你,你这死瘦烂臭老狐狸.....” 没等墨涵翻译完,一只大狐狸已经把小涂揪出了白涂怀里,另一只在不断的殴打撕咬白涂。 狐王看看小涂,伸出干瘪的爪子按在小涂头上,嘴里叽里咕噜又说开了狐语。 “不好!墨达,他要杀白涂的孩子!” 墨达早就抽出背上的弓箭等着出手。 听墨涵一说小涂命在旦夕,立刻向天空极速射出五支箭。 前些日子在草原跟着墨顿学箭,墨达已经基本掌握了弧线射箭术,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墨达知道硬闯肯定不行,狐狸数量太多,他和墨涵只会吃亏。 如果直接弓箭直射会让狐狸们发现他们藏身的地方,所以用了弧线射法。 五支箭升到顶点后纷纷落下,第一支正好射穿老狐狸的爪子,后面四只分别射中了土台上的四只大狐狸。 由于弓箭自上而下有加速度的缘故,所以下落时的力度极大,把四只大狐狸射穿了不说,还死死的钉在了土台上。 老狐狸更是狼狈,一只手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白涂惊了一下,立刻翻身起来把小涂抢下来搂在怀里。 整个拜月坡被这一幕吓坏了,土台下面乱成一锅粥。 离土台最近的几只大狐狸马上窜上土台去看狐王,没人理会瑟瑟发抖的白涂母子。 墨达问墨涵“你可不可以讲涂语?” “刚刚听了一阵,记得一些,怎么了?” “我带的弓箭少,不能对付这么多狐狸,现在咱们趁乱正好救白涂母子,等过一会狐狸们稳住阵脚就不好救了。我现在出去站在树林边上,你用涂语喊让它们往我这边跑,我用弓箭断后。快!” 墨涵赶快用涂语高呼“往这边来!白涂!往这边来!我们救你!” 墨涵一边喊,墨达一边尽力的挥手。 白涂辨别得出这是涂语,心想整个狸子沟里只剩下几只涂,一定是同伴来救,朝着墨涵呼喊的声音跑来。 土台上几只力气大的狐狸已经将狐王爪子上的箭拔了出来,这狐王呲牙裂嘴的捂着爪子大喊大叫,对着一群大狐狸比比划划的。 比划完,见四个领头的大狐狸各带着一队狐狸朝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开始搜索。 墨达估计狐群并没有发现白涂母子,不然不会分头追击。 转眼一看,白涂应该是受了伤,踉踉跄跄跑的很慢。 四队狐狸迅速跑到拜月坡和树林的边缘,把整个拜月坡围了起来。 墨达想这下糟了,白涂还在朝边上跑着,正好会被包围的狐狸逮个正着。 正在这时,从狐群中窜出几个影子,把白涂围在当中。 墨达刚要大喊不妙,原来是7,8只长着花纹的大涂,见这几只涂和白涂简单耳语了一番,护着白涂往外冲。 从土台到墨达他们的位置大概有200多米的样子,开始狐狸们还乱作一团,换过神来之后,众狐一起围攻白涂他们。 不过这几只大花涂很是健硕,加上越往外围的狐狸体型越小,花涂们一路连抓带撞硬是给开了一条路。 土台上的狐王看见了群狐攻击中的涂,用自己鲜血淋漓的爪子一指方向,朝着天上尖叫了一声,围在外边的大狐狸立刻向众涂围了过来。 刚刚的小狐狸还好对付,这些大狐狸一个个膘肥体壮,那几只花涂渐渐支撑不住了。 墨达又举起弓“擒贼先擒王,先射死那老狐王......” “不要!” 墨涵拉住墨达“不要。狐王如果死了,众狐必然恼羞成怒,那时白涂他们就成了泄愤的对象了。你射伤它就好。” 墨达点点头,来不及用弧弓射法了,直接一箭平射了出去。 弓箭一道寒光,正中狐王的左腿,这老狐狸立刻栽倒在地。 众狐一看狐王又被射中,知道是这几只涂另有援手,怕狐王被射死。 大狐狸们赶忙窜回狐王身边,用身体做了一道狐墙,把狐王严严实实的护了起来。 这下白涂他们算是得了救,一路冲撞来,到了墨达他们面前。 几只花涂一看并不是同类,有些紧张,立刻挡在白涂身前。 墨涵立刻用涂语和他们说了一阵,几只涂点点头。 墨涵扭头招呼墨达“我和它们说明了我们的好意,让它们跟我们从原路回到狸子沟口。” 墨达点了点头,说“好,我殿后,你带着墨龟在前面带路。快走!” 这时,白涂分开几只花涂踉踉跄跄走到前面来,居然对着墨达说起了人话“这位兄弟,我知道你是好意。这几只花涂都是我的同族,我们都已经不行了.....” 说着指了指自己,又指着旁边遍体鳞伤的花涂。 “.....这狐王不是好对付的,仗着自己的摄魂法已经完全控制住了狐群的意识,特别是在这拜月的月圆之时,摄魂的效力更强。你走吧,我们留下。” “那你们怎么办?” 墨达关切到。 一只最大的花涂开口说“你带着公主和少主走,我们挡着!我们是贱命,救出它们就是我们的使命。快,别再耽搁了!” 众狐又围攻过来,知道不是客气的时候,赶忙扛起奄奄一息的白涂,跟着墨涵飞奔向前。 没走出去多远,就听到后面撕咬打斗的声音。 开始还听得到几只花涂穿出的声音,后来就渐渐淹没在狐群的尖叫声中了。 墨涵满脸都是泪水,她被这花涂们的护主深情感动了,更狠那个干瘪奸猾的狐王。 但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逃出去要紧。 一边跑着,白涂一边在墨达耳边说“恩公,我自己知道时间不多了,我想把孩子托付给你......” 墨达知道涂是很有灵性的动物,这白涂又是涂群的公主,想问个究竟。 “公主,你的孩子交给我,我一定好好对它。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把你带到神农种里给你治伤。” “什么?你是孤注弟子?” “是啊,怎么?” “好好,好.......有了孤竹弟子抚养我的孩子,我可以闭眼了。这宝贝父亲就是刚刚台上的墨狐,我们相爱多年,怎奈老狐狸规定狐和涂不能通婚,怕的就是后代即有狐的狡猾又有涂的灵性,到时候取而代之成为狐王.......咳.....咳咳......” 白涂说着,咳出了一口血,然的墨达左肩殷红一片。 “......只可怜这孩子,天姿这么好,却没了爹娘。恩公,我只求你好好待它......咳咳咳咳......” 这白涂已经真的不行了,连着吐了三四口血。 用着最后一点力气把怀里的小黑毛球捧在手里,用涂语跟这小毛球说了几句。 然后,喘着粗气对墨达说“恩公,我和宝贝说了,今天起你就是它的主人,要它一定一定听你的话.....咳咳咳咳.....这孩子还小,不能讲人言,但能听得懂,也许等过了十岁就可以完全通灵讲话了。若是纯种的涂从小便可通灵,只是它爹是只狐,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可惜,我不能看着它长大......咳咳......咳咳......” 白涂留下泪来,将小毛球递给墨达。 墨达接过来揣在自己怀中。 “恩公,我死后,你要将我的尸身留好。涂皮防水御寒,涂肉明目镇魂,涂骨疗伤最佳。而我腹中有十颗灵丸,就是人们说的涂蛋,恩公取出后记得收好,以后必有大用。我不能回报恩公,只能用尸身回报了。你不必多心,也不必难为情。我们涂相信,尸身若能得以拆卸,用在正途,方可进天国而不入地狱......” 白涂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墨达感觉左肩一震,白涂已经瘫在肩上咽气了。 墨达心里好一阵悲伤,更替自己怀里的小家伙难过。 不过现在大敌当前,来不及伤心了。 白涂已死,对它最好的祭奠就是随了它的心愿。 此时,墨达听到身后有无数狐狸爪子摩擦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不多时,这沙沙声已经越来越近。 第二十四章 糊涂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估计自己的双腿是跑不过狐群的,赶忙叫前面的墨涵“墨涵!你带着白涂的尸身和小毛球先走!一直跑,到了沟口赶快给大哥它们发信号,然后带着虎王来接我!我来挡一阵!” 墨涵不肯,用力摇着头“要走就一起,说什么接不接的,咱们一起跑,快到了沟口我打呼哨就好了!” “傻姑娘,离沟口还那么远,你喊破喉咙虎王也听不到。快走,你走了还能救墨颠和没了爹娘的小毛球,走!” “我不!绝不!” 墨涵说的斩钉截铁。 墨达还没等到继续劝说,狐群已经快追上了,更有一些跑得快的已经从两边的上坡上超过了它们,墨达估计狐王的计划是要合围他们。 “墨涵,先接着白涂!” 说罢将白涂扔给墨涵,自己转身拽出弓箭,对着左右上坡上跟进的狐群就是几箭。 领头的几只大狐狸当时就被射翻在地,顺着山坡滚落下来。 一时间狐狸们被镇住了,见这人射得这么准都不敢上前。 这墨达表面上看起来气定神闲的,狐狸们摸不着头脑,都止住了脚步。 墨达接着用弧射法往天上射了几箭,后面的几只大狐狸又被钉在了地上,狐群更是一阵骚动。 墨达知道,这时如果转身再跑,狐群一定追上来,那时候就镇不住这些狐狸了。 他用眼睛瞪着这些狐狸,跟后面的墨涵说“你先走,缓缓走,带上白涂。这帮狐狸被我镇住了。放心,我随后就到。” 墨涵接过白涂,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在墨达耳边耳语了一番。 墨达听完点点头“好,我尽量拖住,你抓紧时间。” 墨涵转身飞奔而去。 墨达手持弓箭严阵以待,狐群搞不清状况不敢前进,双方僵持在这。 过了一会,狐王让十几只壮硕的狐狸抬着追了上来。 看见了墨达,赶忙让大狐狸们把自己挡在身后怕被墨达的箭射死。 接着发出了指令,众狐见狐王到来,都渐渐恢复了些胆气,一步步向前试探。 墨达估计墨涵应该在身后准备的差不多了,当即射出了一箭。 这一箭狠狠钉进了挡在老狐狸身前的大狐狸身体里,由于力道十足,箭矢透过了大狐狸的身体,差点射进狐王的眼睛里。 老狐狸吓了一跳,众狐赶忙向狐王聚拢。 墨达趁这机会转跑开。 等狐王缓过神来,在后面领着众狐就追。 墨达跑一会,就回头射一箭,狐狸们就停一阵收缩一下队形。 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狐王明白了墨达的用意,指挥众狐不要再收缩阵型,只留下十几只大狐狸挡在身前。 恰在这时,墨达看到了面前一棵树上绑着的布条,他知道到地方了。 越过树后,转身大喝一声,狐狸们被吓了一跳。 心想这人莫不是疯了,是不是要玩命。 墨达指了指左边大概距离二十米的山坡,嘴里喊了一声“火起!” 只见上坡上顿时起了一道火光。 墨达顺着地势从左边山坡一直指到右边山坡,这火沿着墨达手指的方向在墨达与狐群面前竖起了一道火墙,这火墙足足有五十几米长。 众狐立刻吓得乱跳乱叫,慌慌不安。 老狐狸也吓了一跳,狐狸生性怕火,而且眼前这人不仅弓箭射得准,还能随手一指就起火更是让它摸不清深浅。 墨达知道,这火是墨涵提前跑到两边山坡上洒了引火粉,他们商量好墨达到了记号的位置只要往左边一指,墨涵就在这边放火。 一能吓住狐群,二能暂时挡住追击。 墨涵在山坡上找了招手,打了个手势,墨达领会,二人一起朝来时那片狐尾草丛跑去。 狐王不肯放弃,率领众狐绕过火墙继续追。 墨达接过白涂尸身,二人在前面拼命跑。 眼看狐群快要追上了,距离狐尾草丛还有一百来米,墨达抽出一根箭,沾了沾墨涵给的引火粉,朝着草丛射了出去。 箭在天上划了一条弧线,剪头下坠时由于与空气摩擦,剪头上的引火粉被点燃了。 火箭一遇到狐尾草丛瞬间火光冲天。 墨达和墨涵一头钻进大火之中。 狐狸们纷纷停在大火前,望火兴叹。 老狐狸看了看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下令狐群不必担心,进火追击。 既然墨达他们都能钻进去,他认为狐狸们应该也行。 迫于狐王的威慑,狐狸们都豁出去烧死,一头撞进火堆里。 不多时,就听见劈劈啪啪烧草和烧肉的声音,一股烧糊的狐狸肉味直刺鼻孔。 这大火烧掉了至少一半的狐狸,剩下的再也不敢上前。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大火渐渐灭了,露出了一大片烧焦的尸体和草灰。 狐王心想这两个人一定逃不成,烧焦的尸体里一定有这两个人,于是下令群狐搜索。 等所有狐狸都窜上草灰,突然大地猛地一震。 整个地面剧烈的摇晃起来,众狐不知所措,一会烧焦的地面突然沉了下去,在狐尾草地的边缘开始塌陷。 紧接着水从四周灌进了陷下去的草地,把狐狸们全都淹了进去。 很多狐狸还在垂死挣扎,怎奈,陷下去的地面由于速度太快,产生了巨大的漩涡,狐群整个被吸进了水里。 狐王惊愕之下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往后退。 不多时,水面平静了,草地又浮了上来。 见地面上突然张开了一张大嘴,墨达拉着墨涵从里面走了出来。 二人径直来到已经愣在当场的狐王面前。 此时的狐王,已经是光杆司令一个了。 墨达冲上去准备逮住狐王,好替白涂夫妇出一口恶气。 怎奈,老狐狸很狡猾,虽然腿被射伤了,还是一瘸一拐跑开了。 墨达抽出最后一根箭,一箭就把狐王钉在了地上。 墨涵冲上去,啪啪啪啪就是一阵嘴巴,打得老狐狸脸肿得比屁股还大。 墨涵道“你个死瘦烂臭老狐狸,想不到我们一把火烧了困住鲲鱼的狐尾草吧?现在小鲲长大了,你的狐狸爪牙们早都落进海眼喂了鱼,现在剩你一个,看你怎么逞威风。” 老狐狸一脸惊恐。 墨涵接着道“我们刚刚躲进鲲嘴里,所以没烧到我们,倒是烧死了你一半的爪牙......看我不......” 墨涵说着还要打,被墨达拦住了。 “好了,罪魁祸首已经让我钉在地上,它也活不了多久了。咱们还是赶快让鲲再潜下去把狐狸们捞上来,能救几个救几个,他们虽然助纣为虐,但也是生命啊。现在狐王没了,但愿他们能改邪归正。” 说完,拉着墨涵指挥着鲲将还没淹死的狐狸们捞了上来。 狐狸们一个个奄奄一息,在地上东倒西歪。 说来也怪,这狐王一死,剩下的不管是大狐狸还是小狐狸瞬间没有了原来那股乖戾之气,连眼神都没有那么凶了。 墨达问身边的墨涵缘由。 “这狐王想必是用了法术的,除了狐尾草,肯定还用了迷魂术什么的。如今狐王死了,法术也尽了。依我看,这老狐狸应该有个几百年道行了。” 墨涵走近老狐狸的尸体,那件人头皮大氅已经滑落在地上,露出狐王胸前挂着的一个小陶罐。 罐口让耷拉下来的狐狸下巴正好挡住。 墨涵心想可能是这陶罐有什么蹊跷,慢慢解下来用手捂着罐口。 墨达凑过来,拉开墨涵的小手指在罐口闻了一下,一股莫名其妙的臭味钻入鼻孔,顿时觉得脑子恍惚,迷迷糊糊的。 墨涵一看不好,立刻封住罐口,狠狠往墨达肩上拍了一下。 墨达一怔,呼呼地喘气。 “这东西好厉害,只闻了一下,感觉自己都要飞了,身上有一股力量注入进来,烧得心里难受,整个人蓄势待发的样子。” 墨涵说“这东西一定有古怪,回去了问问阳庆或者淳于意。咱们走吧,墨颠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完打了一个口哨给虎王。 墨达转过身,看着鲲,默默对它说“你可以顺着海眼游走了,这下又能成逍遥游里那个一越九千里的逍遥之鲲了!” 鲲朝着墨涵墨达低语了几声,从嘴里吐出一个夜明珠。 这珠子烁烁放光,把周围三米照的通亮。 墨涵一脸兴奋,对墨达解释说“鲲很感念我们的恩情,他要去仙游四海了。需要它的时候就用这颗珠子。这颗珠子是电光珠,把它放进海里或者有海眼的地方它就会发光,鲲能收到这光,并且寻着光源找到我们。” 墨达倒不是很在意鲲能不能找到自己,倒是从今以后夜里有灯照明了很开心。 特别是能在水里发光,潜水都能用了。 这鲲说完一翻身,掀起几米的浪花,潜入了水底。 墨达墨涵转身向沟口走去。 走了几步,只听身后浪花滔天,鲲从水底弹射而出,将庞大的身体抛向空中。 这下,巨大的身体在月光下烁烁放着银色的光芒,好像一座纯银铸造的银鱼塑像悬在空中。 皓月当空,巨鲲腾空,浪花翻卷,这一幕深深印在墨达脑海里。 这奇景足以让他铭记终生。 其实,这一幕,比起他将要经历的波澜壮阔的种种画面只是一个开端。 变数之人,注定了惊心动魄,波谲云诡的人生。 第二十五章 谎言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墨涵走了没多久,虎王迎着他们赶了过来,二人骑上虎王回到了狸子沟口。由于墨涵早早发了信号,墨顿他们带着淳于意也赶到了沟口。墨顿见面就急切地问 “五弟!怎么样?!找到老涂没?!” 墨达拍了拍白涂的尸首,苦笑一声 “大哥,这涂得的可是不易啊。你们怎么样?” “别提了,现在的狐鸣谷简直变成了黑熊谷,一只狐狸都没见着。涂倒是看到一只,可惜已经被一群黑熊吃的只剩头了。” 墨顿他们一身的尘土,墨信胳膊上还带了伤,看起来是经历了一番打斗的。墨达给墨顿他们讲了狸子沟的遭遇,大家听的惊心动魄。尤其讲到鲲和能讲人言的白涂时,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墨达并没有讲电光珠和白涂临终讲的那些话。淳于意不是自己人,他担心言多语失。他拿出那一罐子东西,问身边的淳于意 “淳于意,这罐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闻了让人迷迷糊糊的。您是医家圣手,跟着阳庆师兄一定见多识广,您给看看。” 淳于意接过罐子,用一根小树枝沾了一点点,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周起眉头,思量了一会。道 “这乃是用发情的雌狐腋下支脉中取下的动魄香。以前师父让我们试药,试过它的厉害,能让人魂魄皆迷。只要下药之人稍加引导,用药者就会从其心意,任其摆布。以前吕不韦就让朱姬用过此物迷倒秦昭襄王,这秦始皇帝的老子才任其摆布,让一个做生意的掌了秦国大权,搞得嬴政小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都不知道。” 大家心想这东西这么厉害,可是要带好了。墨涵拿出两截竹子做的小管子,装满了动魄香藏在自己背囊里。淳于意说到 “你们可要藏好了这动魄香,我师父是个药迷。钱财他从来不在意,一心只求世间稀少的药材。我师父攒了一辈子才攒了一小瓶动魄香,现在一大罐子恐怕要被他盯上了。” 墨达心里好笑,这淳于意倒和他师父不是一个心思,还跟自己透露他师父的习性。问道 “怎么?你师父这么"mi yao"啊,不愧是医家高手。” “医家高手?医家鬼手差不多。我们师兄弟哪个不是被他试药试针试残的。就剩了我一个还能出来干活。” 说完露出胳膊来给大伙看,上面满满的全是针孔。又撩起来后背,上面长着一个大毒疮。淳于意不由得哭了,边哭边诉说 “师父先是给我们下毒,试各种毒物的毒性,又用不同的药来解毒。弄得我们痛不欲生,很多人想尽各种办法自杀,居然都被师父救回来,死都死不成!我背上这疮就是师父在我身上种的毒蛆所致,每日奇痒无比,夜间又疼痛难耐。哎,哎!恨不得杀了这鬼手!可是又没人能医的好自己的疮毒,哎.......” 墨达他们很是同情淳于意,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要天天做小白鼠被作实验。这公乘阳庆果然是够狠毒。淳于意控制了一下情绪,接着说 “师父本来生的一副好模样,自从五十岁那年一心想掌握下毒和解毒的本事,自己亲自试毒解毒。结果五十五岁那年去西域,中了西域毒鼠的毒,面相就变的如同老鼠一般。从那之后,师父心性大变,开始变得阴毒可怕,性格乖戾。我们自小跟着师父行走江湖,他的点滴,我们是有亲历过的。师父前半生治病救人,医人无数,后半生就到处下毒再解毒,像着了魔一样。” 墨达心想,终生钻研毒物,却被毒物所侵,为毒物所困,正是入了毒物的魔道。他觉得淳于意倒是个坦荡直率的人,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倒是这阳庆师兄好像人品欠佳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得到涂蛋设了什么圈套。于是问淳于意 “那你看墨颠中的毒好解么?阳庆师兄说要用涂蛋皮,会不会阳庆师兄说的雄鸡散还需要其他材料,也要费好多周折才能搞到?” 淳于意听了墨达一问,低下头,脸色有些慌,眼睛不敢直视墨达,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墨达知道其中一定有鬼。 “这涂我是见了的。可是,没有什么涂蛋那?而且涂和狐,鼠,兔都差不多,并不是靠下蛋生孩子的。” 淳于意更加支支吾吾了。墨信也看出来这其中有问题,于是一把将淳于意拽过来,用胳膊肘横在他脖子上,讯问到 “别在这撒这种慌,在草原那会阳庆说的话我就怀疑,为什么雄‘鸡‘散要用‘涂‘蛋?如今墨达带回来的白涂尸体我们也是见了的,哪能生什么涂蛋?” 淳于意知道墨顿他们为了兄弟冒这么大风险,本来就很是感动。加上他跟着墨顿墨信一路上历经艰辛,对二位的能耐更是佩服,加上墨达和他聊起自己那个毒物老怪师父,自己也想脱离苦海。本来就想把实情告诉各位,只是念着师徒应该一条心的伦理纲常不好开口。听墨达和墨信这么一问,自己知道满不住了。于是叹了口气,说 “我也实在是不忍心再骗各位义士。墨颠中的毒是虫毒,就是虫入体内。入体之后,一入脑,让中毒者行为受控;二入肠胃,以中毒者身体为巢滋生繁衍。墨颠吐丝就说明虫已成熟,等虫茧成后,虫化为蝶,就会冲破墨颠身体,那时墨颠就会只剩躯壳了。不过一般人虽然会被虫所染,但胃中酸液会融化虫卵,墨颠吃了褐斑菇中和了胃里酸液,虫在此时入侵体内。” 墨顿觉得这些方士都一个毛病,就是啰嗦。不耐烦地问 “你到快说治疗之法!” “只要驱虫即可。墨达师叔给吃的定魂丹正好镇住了虫群,让其不再变蝶。只要师父配好的雄鸡散驱虫,三日内可痊愈。” 墨信火了,喝道 “那就是说不需要什么涂蛋皮了!你师父是有现成的雄鸡散了!” 淳于意很是惭愧,他知道师父只是为了得到百年老涂的灵丹。 “各位,实在对不住,师父想要老涂灵丹,墨信师叔说的对。其实不需要老涂蛋皮,雄鸡散就在师父背囊中.......” 他想到眼前这几位为了得到老涂救墨颠,冒了极大的危险。特别是墨涵和墨达,差点命都丢了。他心里很是惭愧。墨达走过来,让墨信放了淳于意,拍了拍淳于意的肩膀,好言劝道 “大哥,四哥,算了。淳于意也是被逼的,他师父都没想到过他的安危,与其说是帮我们不如说是看着我们。他也很惨了,当奸细既要面临和我们一样的风险,又要面临心里的煎熬。我想他也是纠结于选择师徒之义和自己的良心之间。” 淳于意听墨达这么一说,心里觉得那个纠结的疙瘩得到了暂时的释放。有人能理解他,这就是莫大的支持,加上墨达话中的谅解,让他更加倾向于站在墨达他们这边。咬了咬牙,说到 “各位师叔,你们都是好汉。徒侄不能做不仁不义之事。各位千万别拿东西去换,换了一次就有下一次。各位既然能找到白涂,就说明是能人佚士。我师父为了找药可是阴毒无比,给墨颠治病可能只治好七八分,等他复发再向各位索取名贵药材。我师父的医术我已基本通晓,雄鸡散我就可配得。各位如果相信,给我个把时辰进山采药,定能让墨颠师叔痊愈。只是求各位护住我,别让师父加害于我。师侄拜托各位师叔了!” 说完双膝跪倒,在地上磕了个头。墨达知道这个头磕的既有和过去诀别的决心,也有做奸细的悔恨之心,更有对他们能提供保护的信心。赶快搀起淳于意,说到 “你放心吧,我大哥四哥是旷世英才,我和墨涵也会尽力保你万无一失,以后你就跟着我们罢。” 淳于意听完热泪盈眶,道了谢,转身进了大山采药去了。 墨达他们四人疾驰回草原。看见挂在树上的大虫蛹依旧静止不动,大家放了心。公乘阳庆看见墨达他们回来,赶忙冲了过来,一顿上下打量,好想在找有没有百年老涂。 墨达想,他和墨涵走了一趟狸子沟就得了好三件宝物:动魄香,白涂,电光珠。前面两个都有极棒的药用价值,本来还需要和阳庆这个老谋深算的毒物老怪讨价还价一番的。现在有了淳于意的药,不用受这老怪物要挟了,只是要防着他使坏。墨达对墨信使了个眼色,墨信心领神会,站在虫蛹旁。墨达又转身悄声告诉墨涵 “你把墨笛、墨横和墨姿姐聚到一起,防止他防毒使坏。” 墨涵点头,转身刚要去,又被墨达拉住。墨达看着墨涵的眼睛,温情道 “自己更要小心。” 墨涵看着眼前温情脉脉的墨达,心里暖暖地流淌出一阵温存。转身聚拢大家去了。墨达见安排停当,来到阳庆面前,没有讲话,只是歪着头看着他,双手背在身后,白涂的尸身拎在手里。阳庆让墨达看毛了,抓着自己的鼠腮帮子,急切地问 “怎么样?老涂逮到没?没有老涂,小涂也行!没有小涂,涂崽子也行啊!” 说完眼睛跟搜索器一样扫瞄着墨达,当看到白涂尸体的时候,两只鼠眼突然挣得像老虎眼那么大。猴急地就要上前夺,被墨达一把拦住。 第二十六章 痊愈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师兄,这不好吧。” 阳庆知道自己失了态,赶忙道 “不是不是,别误会,我是担心墨颠,想赶快配药给他。墨达,你快给我这白涂。我的天哪,白涂啊!一只顶一万只涂啊!涂肉,涂骨,涂皮,涂蛋,样样宝贝啊!” 阳庆显然惊喜的语无伦次了,忘记隐藏自己的私心。这家伙留着口水,围着墨达和白涂尸绕来绕去,跟见着羔羊的饿狼一样。过了一会,阳庆缓过神来了,知道自己言语失当,索性开始威胁。 “反正,你不给白涂,我是治不了墨颠的病。雄鸡散没有白涂是下不了药的。而且,整个白涂都要用。” 阳庆按住自己的急迫,装作没事一样。墨达反倒更是不急,慢慢悠悠地说 “师兄啊,我看墨颠一时半会死不了。在等等再配药,让墨颠自己靠自身免疫力抵抗一会,这对他今后的免疫功能有好处……” 墨达看阳庆明显不能明白免疫是啥意思,索性接着逗他 “这免疫功能是一种功夫,要用尽天下之毒来练,练好了九九八十一层之后,就可百毒不进,寒暑不侵。这是在一本古书上看的。” 阳庆一听还有这功夫,倒是来了好奇 “这是什么功夫?怎么会有这等功夫?你怎么会知道?” 墨达翻了翻眼睛,计上心头。 “你不信?好吧,反正你是师兄,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我要把这古籍中的秘术告诉你,师兄怎么也得给点好处吧。” 阳庆怕上当,反问墨达 “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给雄鸡散。” “师兄,你还真会做生意。不过生意不是这么个做法,总要有个定金什么的吧,要是我给了你这秘术,你反倒不给我雄鸡散,我岂不是亏了。” “就是,我给了雄鸡散,你不教我这秘术怎么办?还有那白涂尸体。我都要。” 墨达看阳庆上套,说到 “这样,我背下了这古文,我写一些给你看。”说完,墨达捡了个树枝在地上写了起来。 “踏实做人,免入魔道。药迷心窍,早晚有报。若不听劝,无可救药。无药可救,惹人耻笑。” 阳庆一看傻眼了,全是自己不明白的文字。墨达用的是从字壤里看来的石鼓文。这文字,恐怕世上没几个人看得懂。阳庆指着这些文字大惑不解道 “厉害厉害,这上古的文字,你居然识得。” 墨达看阳庆没有识破,接着说 “师兄,这东西写的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只是记得字形,于是就背了下来。刚刚写了十分之一。剩下的……” “墨达,快教我!” 阳庆一脸猴急。墨达更是拿足了架势 “可是墨颠这病…….” “好说好说。” “那白涂我可不给了。” 公乘阳庆挠着头,纠结了一会,狠狠道 “好!你把免疫功能传授给我就行!” 墨达说 “好吧,既然如此,您先治病。” “这…….” 阳庆见墨达不是吃素的,知道不给墨颠解毒,这免疫功能是万万得不到的。于是无奈解下背囊,掏出一个小瓶。找来一碗水,将小瓶里的药倒出一半,在水里搅拌均匀。这水开始是灰色的,不一会变得清澈无比。阳庆掰开墨颠的嘴准备往下灌。这时墨达想起淳于意的话,担心阳庆使坏,为了得到更多反而下毒。一把拦下阳庆,说到 “师兄不妨先饮一碗药,试过之后,再给墨颠服用。” 阳庆见墨达这么一说,被猜中了心思,顿时变了脸色。强言道 “我说兄弟,我怎么会下毒。这一碗下去保证药到病除。我就不必试了吧。” 墨达猜到其中有诈,心想先稳住阳庆,等淳于意一到,就可就墨颠出水火了。只是这淳于意什么时候到呢。正想着,淳于意从山里钻了出来,手里攥着一大把草药,背后的框里还有一只山鸡。见了阳庆并不搭话,自己埋头做起药来。 阳庆见淳于意手里的配料就知道是要配雄鸡散,心里猜到徒弟定是和眼前这帮人串通好了。气的他脸色铁青,可是自己又无可奈何。气的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偷学老子的手艺,还要坏了老子的好事!你这东西,早知道我就毒死你,让你浑身长毒疮而死!小子,你可小心了,你身上的毒还没解完,老子不解,你不出三天一定毙命!” 淳于意咬着牙,并不搭理阳庆。墨达看着有些感动,淳于意为了治墨颠竟然要搭上性命。于是说到 “公乘阳庆!你不要再伤天害理!今日你若彻底解了淳于意的毒我便把免疫功能告诉你,不然。哼哼,我让你急死也不告诉你!” “你吓唬三岁小孩子么?我就不给解毒,老子不信你耗得过我。你治好了墨颠却丢了淳于意的命。老子!….老子…….老子…..老子…..听你吩咐…….” 墨达吓了一跳,眼前这老怪突然说着说着变得低眉顺目起来。难道突然转了性? 墨涵在后面拍了一下墨达的肩膀,墨达回头一看。见墨涵拿着个扇子,正扇那灌了动魄香的竹筒。而阳庆正好站在下风口。墨涵朝墨达一挤眼,墨达立刻明白了。对阳庆说 “我说阳庆,去拿解药给淳于意解毒。” 这阳庆很是听话,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朝淳于意走去。墨涵一直在后面跟着,不停的把动魄香往阳庆那里扇。淳于意接过解药,立刻跳到一边,急忙把解药吞了下去。见他身上的毒疮立刻蔫了许多,墨达放了心。告诉墨涵 “不要再浪费了这动魄香了。” 墨涵堵住灌口,阳庆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不住的口吐白沫。淳于意见状马上来看。毕竟师徒一场,他也不想师父有什么三长两短。在阳庆头上浇了一瓢凉水。 阳庆被凉水一击,顿时醒了过来,坐在地上清醒了一会,突然跳起来 “哪来的动魄香!哪来的?各位大爷,求你们了,赏我点吧,哪怕一两也行。看我刚才晕的速度,这香绝对够纯。求各位了!小的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请各位大爷海涵。对对,还有这两位大妈!” 说完跪倒地上,对着墨达墨涵她们一顿磕头。墨达又气又笑,这阳庆怎么这副德行,为了得到天下毒物,完全没有一点作为人的尊严。 忽然,跪在地上的阳庆像蛤蟆一样猛地一窜,像闪电一样蹦到墨涵面前,一把夺过手中的竹筒,又一连几个箭步窜到旁边的树林子里逃走了。 众人刚要追,被墨信拦下 “你们看!虫毒又发作了!” 众人一看,那个僵了一天的大虫蛹又开始抖了起来,丝线又不住的从墨颠的嘴里吐了出来。淳于意来不及将药搅拌,把几味草药塞到嘴里开始大嚼起来,嚼的汁液顺着嘴角往外流。嚼了一会,把混好的草药攥在手里。又拿起一只山鸡,一口咬住鸡脖子开始吸血。吸一口,就往嚼好的草药上吐一口。一边吐一边揉捏草药团,眼看草药团由绿色变成血绿色。淳于意一看差不多了,把血色草药一下塞到墨颠正在吐丝的嘴里。马上用手封住嘴,大喊一声 “快!按住墨颠!” 大家赶快冲上去死死按住大虫蛹。不多时,虫蛹剧烈的晃动,墨颠像疯了一样,双眼布满血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见淳于意手一松,一股褐色的虫卷成的虫团从墨颠嘴里喷了出来。墨颠连续吐了几股虫团,慢慢身体不再剧烈颤动了。 淳于意又往墨颠嘴里塞了三四个鸡血草药团,直到墨颠每次吐出来的虫只剩下一两只,到最后连吐几口才能吐出来一条虫。这些吐出来的褐色大虫子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就不动,淳于意解释道 “斑毛虫最怕的就是雄鸡散。现在我们还要等虫吐净,不然哪怕一条虫在,又会繁衍不绝。三只之内,每一餐都要食用熟的野鸡血即可痊愈。” 折腾了大概半个时辰,墨颠渐渐恢复了常态,淳于意剥开墨颠身上的虫茧,墨颠巨大的身体像软面团一样流了下来。墨顿和墨信赶快接住,大家合力把墨颠抱回帐篷躺好。 已经连续奋斗一整天了,墨达、墨涵、墨顿、墨信、淳于意早已经身心俱疲。见墨颠病好了,一个个东倒西歪,不多时便鼾声四起。 第二十七章 下毒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大家整整睡了一天,等五人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墨达睁开眼看见墨颠正在熬羊汤,墨横和墨笛两个小孩子坐在锅旁边流口水。满屋子的肉香味和汤香味沁人心脾,墨颠咧着大嘴对墨达笑着说 “兄弟,前两天的事两个小娃娃都和我说了,多亏了你,大哥,四个,三姐和墨涵妹子。我这人最笨,不知道怎么说话,就会做几个菜。这羊汤是当年我在山西稷山当庖厨的时候研制的,用羊棒骨熬了一天了,喝上一口,赛过当神仙啊!” 大伙都被这香味馋得不行,都围过来你一碗我一碗大快朵颐了一顿。热乎乎的羊汤一入肚,暖意瞬间驱散了所有的困倦和疲倦。大伙喝着汤,配着用汤烫熟的新鲜切好的羊肉片,就着墨颠刚刚烙出来的烧饼,别提多香了。 正吃着,墨姿一挑门帘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纸包。一双媚眼全是笑,说 “顿哥,你看,我买来什么了?!” 墨顿接过纸包打开一看,居然是西域的胡椒。大加赞赏 “我的好妹子,妖妹子!你最知道哥哥想什么!喝汤怎能没有咱这西域的胡椒。我自打来了首阳山就再没尝过胡椒的味。宝贝妹子,你是咋弄来的,这是弄到哥心里去了!” 说完一把搂过墨姿,两个人激吻起来,墨顿一边吻一边把大手罩住墨姿傲人的"shuang feng",乱摸乱揉起来,全然不顾旁人的存在。大家都不好意思看,墨涵一手捂住眼,一手把墨笛搂在怀里。墨达也不好打扰,只得咳嗽了一声。 墨顿听见墨达咳嗽,坐直了身子依旧把墨姿搂在怀里,朗声大笑起来 “莫见怪!莫见怪!我们草原人情浓之时就是如此表达!哈哈哈哈哈!来,尝尝这胡椒配的羊肉汤!” 说罢,掐了一撮纸包里的胡椒洒在汤里,搅了搅准备分给众人。 “这胡椒粉可是配汤的极品,准能让羊汤提鲜十倍,不行你们…….” 话还没说完,只见小毛球从墨达怀里窜出来,像一团黑色的闪电奔到锅前,一脚踢翻了支撑着汤锅的支架,羊汤哗啦一声洒了一地。踢翻锅后小毛球又飞快窜回来,钻到墨达怀里只探出一个黑黑的小脑袋,两只小眼睛警惕的看着大伙。这下可把墨颠惹毛了,站起来一顿大骂 “妈的!哪里来的小东西,踢翻了我的羊汤!墨达,你快给它揪出来!我非炖了它不行!” 墨顿也气得不行,刚刚给大家吹了一通胡椒的鲜美。一眨眼的功夫,这朝思暮想的宝贵调料竟让个小黑毛球给糟蹋了。一股邪火顶上脑门。墨颠墨顿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同时冲到墨达身边,跟两个门神似的。 墨达赶忙护住小毛球,向后退了几步。墨涵见状也护到墨达身前保护小毛球,墨姿上前抱住墨顿的双腿。墨笛墨横一个拽住墨颠的腿腿,一个拽住脖子,加上地上刚洒了羊汤。这下乐子可大了,两个门神站立不稳,咕咚一声双双栽倒在地,六个人摔成了一坨。 “你这是做什么?!敢挡我!给我松开!” 墨顿平日里当老大当惯了,这下让墨姿摔了个狗啃屎,实在下不来台,从地上蹦起来就骂开了。 就见墨姿歪坐在地上,默默抬起头,一双美艳无双的眼睛里晶莹地闪着泪珠,轻咬着嘴唇可怜巴巴地望着暴跳如雷的墨顿。墨顿一下子愣住了,眼前娇媚的心上人被他一骂双眼含泪的可怜样子直接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何等雄壮的匈奴王子瞬间英雄气短。墨顿弯下腰,一把捧起墨姿开始拥吻起来。傍边的大伙也看傻了,这墨顿脾气变化也太快了点。只有墨笛背着手摇晃着头说 “这便是魅惑的至高境界。顷刻间驯服世上最伟岸的男人,也就是墨姿姐才能做的这么炉火纯青了。” 墨信瞧了瞧地上的汤连连说着可惜。说了几句,突然转身问墨姿 “三姐,这东西当真只有西域才有?” 墨姿依偎在墨顿怀里说 “那是自然,中原是没有这物件的。怎的?” “那就怪了,西域离首阳山相隔几千里,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北,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在草原挤羊奶时,有一西域打扮的商人经过,和我攀谈起来。我见是家乡人,就买下了他所有的胡椒。” “西域客商,我们首阳山何时来过西域客商。再说这里既没有城市,也不是经商必经之路。怎么会有西域的客商呢?” “你这一说,我到想起来了。这西域客商倒是满口匈奴话。我还问他怎么家乡口音都改了,他说是自小随父母在匈奴做生意,所以家乡打扮匈奴强调。” 墨顿也觉得奇怪 “西域和大秦并未通商,再说从匈奴地方过来的客商也不可能入大秦的境内啊。” 大家互相看了看。这时,墨达怀里的小毛球叽叽地叫了起来,墨涵把耳朵附过去仔细听了一阵。顿时瞪大了眼睛,说到 “小毛球说这胡椒有问题!他不要让墨达中毒,所以窜出来打翻了汤锅。” 众人惊愕地看着小毛球,都在想这小家伙怎么知道的,再说他居然能如此忠心护主?墨达更是又惊又喜,连忙把小毛球抱起来亲了亲,又摸了摸头。小毛球知道主人的心思,很是享受主人的喜爱和亲昵。眯起小眼睛用小毛头蹭着墨达的脸。 墨颠经这么一折腾也冷静了,凑过来问 “达子,这是个啥?毛毛呼呼的怪可爱的。” “呃…….” 墨达也一时叫不出个准确的名字来。小毛球的老爸是狐狸,老妈是只涂,按道理是杂交的新品种。反正新物种,我就起个名吧。墨达张口就说 “狐涂。” “糊涂?!” 众人一听都笑了。还没有什么动物叫这个名字的。 “老爸是狐,老妈是涂,它不就是小糊涂么?就叫小糊涂吧。” 大家听了更是欢笑不已。不过大家并没有太长时间的欢笑,这胡椒里有毒着实让人揪心。是谁这么歹毒非要置大家于死地。大家一致认为那个西域客商有古怪,肯定是他下的毒。不过,这西域的商人怎么会跟大伙有过节?大家思来想去,没有头绪。 墨信说 “三姐,我们睡觉这会儿,谁来过帐篷里?” 墨姿说 “没有别人啊。进进出出的只有墨笛墨横和我。墨颠醒了就一直在屋里熬汤。” “那是谁打得水?羊肉又是哪里来的?” 墨笛说 “我和墨横提的水,羊是墨姿姐姐新宰的。” 墨信接着说 “好,你们的水是河里提的还是井里打的?” 墨横说 “井里啊。” “好。三姐,你这羊从开始杀到把肉带进帐篷来有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 墨姿说 “没有啊。我一直带着进来的。别人肯定没碰过。” “那卖胡椒的西域人可曾走远了?还能不能找得到?” 墨信接着问 “走了不多时,再见到我一定还认得。要不我们现在去追,应该追得上。” 多年的试毒和行医经验告诉淳于意,这下毒应该不是单毒。他拿出银针,在水缸里的水和没烫的羊肉上面分别试了一下。当试水的时候没事,试过羊肉也没事,他又用试过水之后的针抹上胡椒粉再试羊肉,针立即变成全黑色! 大家惊出了一身冷汗。淳于意道 “这下毒的人好阴险,想着神不知鬼不觉让我们中毒。他既能脱身,又不会引起怀疑。” 墨信想了想说 “这人是算定了我们要用水煮肉,而且熟知大哥和三姐的习惯,吃肉要配胡椒。所以卖给三姐的胡椒一定会撒到汤里。下毒的应该是熟悉大哥和三姐,或者以前是他们身边的人。会不会……” 墨信沉吟了一回接着说 “应该是匈奴或者西域派来要杀大哥或三姐的。不过,来杀三姐的可能很小,三姐也不是特别举足轻重的人物,我担心的是大哥。如果是匈奴来的,肯定是大哥的后母,现在的匈奴阏氏。她一直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匈奴王,大哥在对他威胁最大。如果是西域的话,也有可能。大月氏国控制西域,与匈奴是世仇,派人来杀匈奴王位继承人也是情理之中。大哥,你看哪种可能最大?” 墨顿听墨信的分析频频点头,听墨信一问,沉思片刻说到 “应该是阏氏派来的。要是大月氏派来的,该死的也是大单于或者我那等着继位的弟弟。再说,当年我是准备被阏氏派到大月氏做人质的,幸好墨姿说服我改道来了首阳山。而且去大月氏的路上,阏氏就截杀过我们一次。这老妖精,非要置我于死地么?墨姿,走!我们追上那西域贩子问个究竟!” 说完,拿起弓箭就要和墨姿一起追出去。 墨信拉住墨顿 “大哥别急。这些人给我们下了毒,一定自以为高明,不会料到我们能有淳于意这样的高手识破。如果现在去追,就算追上也只能抓住一个,那就会打草惊蛇。不如我们假装中毒,他们一定会前来探查,那时我们提前埋伏好把他们一网打尽之后,再问个究竟,可好?” 众人见墨信如此足智多谋,心中佩服。墨信给大家进行了详细的安排,只等刺客前来。 第二十八章 刺客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已是入夜时分,帐篷里一点光亮都没有,周围一片沉寂。有十五个蒙着黑纱的黑影从草原边上的矮树丛中窜了出来,蹑手蹑脚先钻进了帐篷背面的大羊圈。羊圈里面有一千多只羊和几百头牛牛,正好做了这些黑影的藏身之处。带头的打了个呼哨,十几个黑影分成两队,东西各形成了个弧形,慢慢向帐篷收缩。离帐篷还有五十来米的时候,有八个人停下脚步举起弓箭做好射杀的准备,剩下的七个拽出马刀贴近帐篷。这几个用刀的把身体贴在帐篷上屏住呼吸,静静听里面的动静。听了好一会,见没有声响。带头的用了个手势,七个人分别用刀悄悄划开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口子。带头的一摆手,七个人同时冲进帐篷,见帐篷中间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带头的嘴角闪过一次冷笑,用匈奴语说到 “看来是毒死了,乞儿丹,你的办法真灵。” 旁边一个彪形大汉说 “还是花喇千户您教导有方,叫我们智取,不然以王子的功夫和箭术,咱们还没到跟前就被他屠尽了。” 这带头的哼了一声 “什么匈奴第一勇士,我看不过一个空有蛮力的傻豹子。还不如我们这些有狐狸一般智慧的狼一样迅猛的猎手……” 刚说到这。帐篷顶上突然响起匈奴语 “你们这些杂碎只能算是瘸了腿的豺狗,只能吃那些死了的没人搭理的腐肉,想抓我。你得问问我手里的东西!” 话音未落,一张大渔网从天而降,把这七个人全部套住。帐篷顶上说话的正是墨顿。他把网口一收,七个人挤得就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就见房顶上又掉下来个大胖子,啪一声正好落在人肉罐头上,砸的七个人当场昏过去了。这胖子正是墨颠。跟着墨笛墨姿也从顶上跳下来,朝着外面分别打了一个呼哨。 见羊圈南边靠近帐篷的草垛里钻出两个人,正式墨信和墨横,两个人左右开工射翻了西边的四个。右边的四个见事情败露,朝来时的树林跑去。由于射程太远,墨信和墨横的弓箭已经够不着了。这时一只猛虎从林子里窜出来,拦住四人,上面正是墨涵和墨达。墨达平射一箭,一个刺客当场毙命。另外三个拽出马刀刚要搏杀,被侧后方从天而降的三只雕翎箭射穿,定在了草地上。 墨达看了看射箭的墨顿大哥,心中不禁佩服,这么远的射程只有大哥才能射的这么准。 大家拖着各自射杀的刺客,来到帐篷周围。墨信说 “大家还要提防。如果还有刺客这时来袭,我们可能还是会中招。墨横,墨颠,墨达,墨涵你们各看住一个方向。墨笛去给我杀一堆火,再提一桶水来。我和大哥三姐进去审审这几个王八蛋。” 说完,跟着墨顿、墨姿进了帐篷。其他人各司其职。过了一会儿,墨笛烧好了火,提着一桶水进了帐篷。她发现,墨信他们并没有讲话,只是一直瞪着这帮刺客。墨信向墨顿一使眼色 “大哥,就按刚才咱们说的办。可否?” 墨顿点头,抄起一瓢凉水浇到刺客身上,刺客们当时就被凉水激醒了。七个人见被抓了,一个个也是怒目而视,紧咬牙关。 墨顿看着他们冷笑了一声 “把那个乞儿丹给我带出来。” 墨顿,墨信上去把那个大块头从渔网里揪了出来,捆好了,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帐篷。 屋里剩下六个人面面相觑,带头的花喇说 “咱们都是临行前在主子面前立过誓的,谁要是讲出去小心你们的狗头。” 话没说完,听外面杀猪一般的嚎了一声。接着一阵平底锅煎肉的声音传来,过了一会,一阵烧焦了的肉味从帐外飘进来。屋里的几个人都吓呆了,每个人在心里都想象着乞儿丹的惨状。 听外面墨信的声音 “好了,你说是花喇说的是吧?好,那其他人都叫什么?” 过了三四秒钟,又听墨信说 “不说?好样的,那你就别说了。大哥,把他嘴堵上。” 接着,又听到一阵鞭子抽到皮肉上面啪啪的声音,被堵着的嘴发出呜呜的闷响。屋里这六个人心想,这也太惨了,挨打还不让叫出声来。 这时,又是墨顿的声音传来 “好了,我看这个没什么搞头了。换吧,下一个再不说名字,咱们就上铁锤砸碎他的肾。” 不一会,乞儿丹被拉了进来,浑身是血,后背被撕开了,上面一大片黑黑的印记,看上去就是烧焦的皮肉。一身血腥和焦肉味直刺鼻孔,让六个人不寒而栗。跟着墨信拉住另一个矮胖的刺客就往外拽,一边拽一边蒙上眼睛。等出了帐篷,墨信问道 “这六个都叫什么?不说我就上铁锤了。” 这刺客立刻慌了神 “说!我说!带头的是花喇,被你们打废的是乞儿丹,我叫查干夫,还有海日古,高吉格日,席日勾力格,毛伊西格。” 墨信冷冷看着查干夫说完,又问道 “谁派你们来的?” 边说边摇晃着铁锤。 “这……这这……真的不能说,我对天上的神明发过誓,我真的不能说。” 墨信悄声对墨顿说 “不知道这小子知道多少,估计咱们审这些喽罗没什么意思,得拿下那个花喇。您得给我讲讲这花喇的来历。” 墨顿也悄声说 “这花喇号称草原第一刺客,暗杀的功夫了得,一向是独来独往,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带了这么多人。在草原干刺客这一行的,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要保证任务完成。如今任务失败,应该会替雇主保守秘密。” “哦?这么说这花喇和剩下的刺客不见得是一伙了?大哥,一会的话我来问。” 墨信说完,拍了拍查干夫的肩膀,说到 “小子,你只告诉我,你说的这几个人是不是一伙的。说了实话,我就饶了你。我们用在乞儿丹身上的手段你也是看见的。” 查干夫忙到 “好汉,您一定是我们王子的衷心的侍卫。我都说,都说。乞儿丹,海日古,高吉格日,席日勾力格,毛伊西格和我都是祁连山上的马匪,和花喇是两回事。” “好,我就不让你皮子受苦了。走!” 说完,押着查干夫进了帐篷。屋里的刺客见查干夫果然身上一点伤都没有,都觉得这些个王子的侍卫还是守些信用的。墨信把花喇提了出来,捆好了堵住嘴。一直拉到羊圈边上,才把堵在嘴里的干草拿掉。还没等墨信问,花喇倒是先发话了 “小子,不用费什么周折了。你要杀,就杀吧,不要辱了我的名声。” 墨信盯着花喇看了一阵。上前把花喇身上的绳子解了。 “我大哥说了,你是草原第一刺客,不会做愧对雇主的事。刚刚你说了不要侮辱了你的名声,那你杀我大哥就不是侮辱了么?” 花喇倒是被墨信这一举动震住了,他没想到墨信会解了绳子。墨信接着说 “你是想守住你的刺客信条。可是,你从接这个任务开始就已经必死无疑了。你可是草原第一刺客,如果今天你杀了匈奴王子,明眼人谁人不知是你干的。你的雇主不想让天下人知道王子死于匈奴人之手,怎么可能不杀你灭口?所以,你的名气就已经让自己必死无疑。你想过这些一起来的人么?刚才查干夫都说了你们的名字。还告诉我了,你和那帮子马匪不是一道的。你的大名全天下人都知道,查干夫连自己人的名字都告诉我了,你说他会替你保守秘密么?” 墨信见花喇一脸疑惑,立刻说出了六个刺客的名字。花喇低下头,脸上一副愤恨的表情。墨信见他动了气,接着说 “花钱的主儿雇你们两拨人就是要让你们互相监督,不管谁说出去,回去了告密的都是个死。是不是?” 花喇没回答,只是哼了一声。墨信明白了。接着说 “这帮人根本就是等你杀完王子,再杀你斩草除根的!” 花喇一震,眼神有些散,不像刚才那么坚毅了。墨信趁热打铁 “他们这些人以为杀了你就没事了,肯定宰了你回去也都是个死。杀王子这等绝密的大事,不管是匈奴人指使的,还是匈奴的敌人指使的,都是天大的秘密。守住秘密就是守住了一个国家的脸面。而你们,就变成了面子的牺牲品。” 花喇被墨信说的汗都流下来了。 “你们何必为了一个必死的结局,还要为杀你们的刽子手保守秘密呢。能来做刺客的都是响当当的好汉,能守住信用的更是有气节的好汉,如果能辨明黑白对错的好汉就是英雄。反正是个死,何不现在做个英雄而死。我大哥乃是匈奴正统继承人,只要各位英雄愿意追随。王子殿下说一切既往不咎,还让各位英雄做贴身侍从,有朝一日随大哥回到单于王庭做开国功臣。这是你们唯一的活路。是非曲直,你自己拿主意吧。” 说完,转过身去一挥手,示意花喇可以离开了。花喇呆在羊圈里仔细捉摸着墨信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自己早就听说大王子乃是草原第一英雄,心想追随王子乃是自己脱胎换骨的机会,从此不再是刺客而是王子的近臣,可以光宗耀祖。更何况,现在回去绝对是死路一条。于是定下主意,走到墨顿面前,单膝跪倒。右手捂着心脏起誓 “我花喇今日对万能的苍天起誓,我的命就是王子的,从此绝无二心。一生愿追随王子平定天下。我就是王子的箭,叫我射向哪里,绝对一箭穿心。我就是王子的马刀,叫我砍向哪里,绝对一刀两段。请王子收下我。” 墨顿早在一旁听得很清楚,心里十分佩服墨信的伶牙俐齿,居然让这草原第一刺客心悦诚服。他双手将花喇搀起来,一拳捶在花喇的胸脯上,说 “不只是我的贴身侍卫,还是我的兄弟。我赐你新名字,伊勒得,就是我最锋利的弯刀的意思。快起来。” 花喇受**若惊,做梦都不曾想到王子和自己称兄道弟。自报奋勇说 “王子,您若信得过我,让我去劝劝那帮马贼。虽是马贼,却都是个个一顶一的近战高手。不瞒您说,刚刚埋伏在帐篷外面的八个都是阏氏派来监视我们的。您的侍卫把他们射死,反倒让我们没了监视。另外,我们这刺杀只是先头行动。阏氏怕我们刺杀不成,为保万无一失,后面还有两千骑兵跟进。要的就是将首阳山知道您下落的人斩尽杀绝。大队人马估计后天就到,您要早做准备。” 说完,走进帐篷劝说那帮马贼去了。 墨顿等人大惊失色,二千骑兵!还不踏平首阳山。众人赶快聚拢在一起商量对策。墨信觉得此事重大,必须告诉师父,请他老人家定夺。 过了一会,伊勒得(弯刀)劝服了祁连山六贼,一起做了墨顿的贴身侍卫。墨顿依次赐名色勒莫(利剑),孟根都拉克(银盔),吉达(长矛),苏赫(斧头),特日格(马车),哈图质硬(坚强)。 七个人跟着墨顿他们进了首阳山。 第二十九章 设伏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大家一路无话,心里面都在想着如何才能让墨顿和首阳山躲过此劫。等到了师父住的竹室前已是深夜了,可是明阳先生的屋里没有掌灯,也完全没有声息。大家不敢打扰师父的休息,又的确有十万火急的事。还是墨颠心憨胆壮,一把推开房门,迈开大步就闯进明阳先生屋里。墨颠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屋里并没有人,转身回来朝大家摇摇头。 墨信又说 “没听说师父要云游啊?莫非闭关修炼功夫去了?你们谁听说师父的下落了?” 墨横也说 “是啊,按理说御射大赛之时师父就应该会出场的,当时就没见他老人家。墨达,你不是说你测天资的时候师父在么?你知不知道怎么找师父?” 墨达也摇摇头。墨信见众人只顾摇头,一个箭步进了屋了又找了一圈。不一会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卷刻了字的竹简。一巴掌削在墨颠后脑勺上,说到 “你个死胖子,你刚进去没带眼睛啊。竹简就放在桌子上,这么大人了,我说你什么好,就知道吃!” 墨颠揉着脑袋,憨憨地看着大伙发愣。大家也没功夫关注这个事,都围过来看师父留的简上写的什么。 “匈奴来袭,为擒墨顿。刺客先行,大兵尾随。若彼来询,持简问车。依山傍水,步步为营。墨徒虽寡,有勇有谋。同仇敌忾,无坚不摧。有敌来袭,军策当先。墨车为帅,羽信为将。墨顿为饵,墨达穿线。水火无情,草木皆兵。任彼汹汹,有来无回。” 大家不禁一惊,师父真是未卜先知,看来匈奴来犯,他老人家早有预见。细看了一遍,基本上明白个大概,又不知道具体如何退敌。还是墨信脑子灵,说到 “大家别猜了。师父说的明白,让我们想问问题的时候,就先去找墨车师兄,看来师父指示要我们兵家大展身手了。” 大家赶忙赶往军策种。来到大殿前,殿内已是灯火通明,里面所有军策的弟子已经聚齐。墨车见大伙进来了,赶忙说到 “就差你们了。师父半个时辰前飞鸽传书给我,我刚刚召集齐军策的弟子。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并且传达给了各位军策种的师兄弟。师父可有其他的话留给你们?” 墨顿把竹简递给墨车,墨车看后给众位军策弟子传阅。大家看完后,都知道师父吩咐墨车大师兄统领全局,都齐刷刷望着墨车。墨车沉吟片刻,一抖身上的布衣,稳稳走到沙盘前的高台上。对众位师兄弟说 “众家兄弟。现在墨顿师弟有难,也是我们首阳山的一劫。我们修习军策不就是以暴制暴,以战止战么?首阳山既是孤竹族人世代经营的家园,也是我们孤竹弟子修习百家的乐土。凡我弟子,皆我手足。守山如守家,御敌如练兵。再说,这首阳山是咱们家,这些匈奴的骑兵可是斗不过我们这些地头蛇的。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本来都有些紧张,听墨车一开玩笑顿觉轻松很多,这墨车张弛有度,果然大将风范。 “师父让我为帅,我就不客气了。就是不知道众家兄弟有没有不同的声音。” 众人都知道这是同仇敌忾的时候,于是齐呼 “唯墨车师兄之命是从!” “好!不管我们以前有什么公怨私仇,大敌当前,我们就是射向同一个方向的利箭。众军策弟子听令!” 军策种里全场肃穆,静静听墨车的命令。 “现在我宣布七禁令五十四斩。不可轻军,慢军,盗军,欺军,背军,乱军,误军。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墨车一口气将军令颁布的清清楚楚,七禁令五十四斩虽然大家都十分熟悉,但对于大多数还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军策子弟还是听得格外认真,因为一会就要上阵杀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只有绝对的服从才会有绝对的信任,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战友的军队才是铁板一块,战无不胜。 “请各位看沙盘。” 墨车一指大殿中间的沙盘,原来他早就让摆子弟子将战场的沙盘堆好了。墨达想这墨车还真是心细如发。墨车指着沙盘讲到 “墨顿住的草原在首阳山的北面,在草原和山口之间有一条自西向东的大河拦在中间。来杀墨顿的匈奴兵肯定知道如果偷袭墨顿帐篷不成,他就会逃向山里。而进山必然要越过大河。这大河水流湍急,过河只有两个法子,一是走山口前的木桥,二就是桥的东边有一个浅滩可以通过。这浅滩宽不过两丈,只能三匹马并行……” 说着在沙盘上给大家指明了位置,接着说 “一旦墨顿进山,他们就不好追了。所以,敌人一定会在这两个过河的要冲设伏。而敌人大队人马应该会从西北和东北两个方向夹击墨顿,墨顿即使逃得出也只能往河边逃,然后过河进山。这时埋伏在河边的敌军正好堵住墨顿,擒拿之。” 大家频频点头,觉得墨车分析的十分在理。 “在河的北面,墨顿帐篷的东南有一小土丘,站在上面可以警戒整个草原。在河的南面,莫顿帐篷的西南也有一小土丘,站在上面可以警戒整条大河。而河南面的土丘再往南,连接着一片竹海,竹海南端的尽头就是首阳山的北坡了。我想匈奴兵应该会在这两个土丘上放巡逻哨,不过人数不会太多。我们要想办法干掉这两拨哨兵。墨涵,墨信,墨横,你们三个想办法干掉西侧土丘上的兵。切记,一定要悄无声息,不然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墨信三人领命,墨车又转向墨达 “墨达,你要摸过河去干掉东侧土丘上的兵,只是渡河的地方敌人一定严加看管,你要想办法过去。而且只能你一人去,过河的人太多就会打草惊蛇。你干掉哨兵后潜入墨顿帐篷南侧的羊圈中,然后按师父的嘱咐行事。” 说完,递给墨达一个很小的竹简,叫墨达下去再看。墨车拍着墨达的肩膀叮嘱说 “兄弟,我们第一步的成败就看你这个关键点了。你若是不成,我们就会陷入苦战。回去后,多加斟酌,师父说其中玄机你会懂的。” 墨达重重地点了点头,收好竹简,接着听墨车说 “墨横墨信墨涵得手后在东侧土丘上放箭射杀一部分守在上游渡口的匈奴兵,吸引渡口南侧和桥南侧的守军攻打你们,你们顺势逃进土丘南端的竹海,把他们带进去,绕晕他们。墨涵妹子,你是降物的高手,到时候你的那些猫猫狗狗的可要来帮忙啊。” 墨涵听墨车提醒她可以用降物。一抱拳,信心满满应了声好。墨车又叮嘱墨信和墨横 “你们两个人穿过竹海后,立刻分别回到山口的东西两侧的山上,我会让射壤的弟子在那里布置好箭阵。我们修习军策的弟子不过百人,所以我已经请了射壤里的弟子助阵。但是,具体箭阵如何摆法还要靠两位射术名家指点。记住,敌人进入山口前不要放箭,等墨羽那边令旗一挥,你们不要吝惜任何一弓一矢,全部射出去,要的是封住山口,不让一兵一卒逃出谷口。” 墨横听军策大师兄墨车说自己的射术名家,立刻昂起了头。墨信暗笑,这摸车师兄还真是会对症下药鼓舞士气,墨横要的就是证明自己的箭法天下无双,用射术名家激励他正好。墨车说完走到墨颠面前,仰头看着眼前这巨人,微笑道 “墨颠,你这食神可不能每天吃饭不干活啊。师兄今天派给你个体力活,你可愿意?” 墨颠眼珠一转,问道 “有啥好处没?” 众人听了差点晕倒,这大敌当前的当口,墨颠居然能说出这等话来。墨车倒是淡然一笑 “有啊,我请你吃一字长蛇,二龙出水,还有五虎群羊。好不好?” 墨颠头一次听这些菜名,很是兴奋,立刻答应下来。墨信心里有事一阵暗笑,这三个菜全是军策种里学的阵型。心想这墨车师兄到时挺会忽悠的,到时候没得吃墨颠耍起混来,看师兄怎么吃不了兜着走。 “墨颠,你要运送巨石到山口,听我一打呼哨,你就把所有石头推到山口那,把山口封住。你不用急,我会让墨馀跟着你,告诉你怎么做的。一定要让这些匈奴兵只能下马爬过巨石堆才能逃生。匈奴兵没了马跟没了腿没区别。剩下的就看我们燕赵骑兵砍那些没有腿的匈奴兵了。墨耳,你叫燕国和赵国的弟子准备好,一会跟着我走。” 墨耳领命出去准备了。墨车走到墨羽面前 “兄弟,楚赵这些日子一直不断在沙盘上互斗。但其实,师兄早就敬佩你的天生神力和项家的军阵。最后一只令给你,这令也是我们第二步最关键的部分。也是命系全局的部分。” 说完,墨车请项羽来到沙盘前面。一指连着山口的山谷。 “山口向前三百步有一个两个岔路,一个通向壤丘,一个通向百尺瀑。我会让墨顿直奔壤丘的方向,这条路越走越高。你和你的江东五虎还有魏国,韩国,齐国的师兄弟共三十六人组成敢死之士。不管你用魏武卒方阵还是项家兵阵,或者任何阵法战策,哪怕是肉搏,也一定要顶住匈奴骑兵的冲击。山谷狭窄,最窄处只能容十匹马并行,你们切记依托居高临下的地势,尽量不要伤及自己。等匈奴兵锐气丧尽,就把他们推向百尺瀑方向,那里地势低洼,我们就可用水淹,让这些旱鸭子葬身鱼腹。” “你们这一仗应该是最危险惨烈的。我知道,三十六对成百上千的骑兵的确是有些异想天开,前面的布置会尽量帮你们射杀敌人。兄弟,这一战不止要你的智慧,更要的血性豪情!” 墨羽点点头,身后的江东五虎也都一脸慷慨赴死的坚定。墨车最后来到墨顿和墨姿面前,说到 “墨顿,你来我们首阳山时间不短了。我的为人你是否信得过?” 墨顿答道 “当然。孤竹弟子,情同手足。” “既然信得过,我就要给你安排任务了。你可否接受我的军令?” “能!大家今日据在此处就是为了救我,您说吧,你的军令我一定遵从。” “好,那就请你回去等着匈奴骑兵来抓你。” “什么?!” 身边的墨姿受不住了,上前一步问道 “让他们抓了,您还做这些周密的安排干嘛?” 墨顿按了按墨姿的肩膀,示意她听墨车讲。墨车道 “我知道这是招险棋。如果现在就逃,匈奴人就会改变策略,到时候我们就不好猜他们的进军路线和策略了。所以,师父提到,墨顿为饵。就是要让这两千人按照他们的原定套路进攻。这样,才正是落入我们的天罗地网。今晚,墨顿就回去,只等敌军进攻。攻到门前时,你骑马朝木桥方向逃……” 墨姿实在忍不住了 “这不是让他迎头撞进守桥骑兵的怀里。你这哪是逃啊,这是送死啊。” “住嘴!” 墨顿大喝一声。墨姿见墨顿真的生了气,不敢再说话。墨车接着说 “见守桥骑兵迎头拦你,你就往东面的土丘上跑。自有人接应你。” 墨姿都要哭了 “师兄,上了土丘还怎么下来啊。那里河流湍急,根本过不了河,我家顿哥又不会水,那不是等死吗?要不你让我也去,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墨车柔声说 “妹子,不行。只能让墨顿一个人去,多一个人都不能让他全身而退。你相信我,相信我们大家,一定能就墨顿,并且歼灭敌军。” 墨姿不再讲话,她知道军令难为,上前抱住墨顿,两人拥吻在一起。泪珠挂满了墨姿俊俏的脸颊。他们此时并不知道明天是吉是凶,也许这个吻就是诀别之吻,也许这**就是诀别之夜。 墨车望着这对落难鸳鸯,顿了一会,攥紧了拳头,向天上一挥 “兄弟们,明日之战是一百八十一孤竹弟子对战两千匈奴精骑。我们就是要创造奇迹。出发!” 第三十章 来袭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顿返回草原,其他人也各自准备去了。墨达拿着手里墨车给的竹简,看了又看,很是发愁。竹简上说:设法渡河,潜杀哨兵,务使神鬼不觉。潜入羊圈,驱羊杀敌,使敌无暇旁顾。与顿会合,携其渡河,切记少勇多谋。 这上面写的没有一样是容易办到的。首先是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过河。过河的桥被匈奴兵守着,河中水流湍急,就算自己会游泳也不见得能游过去。再者,过了河杀掉哨兵还要让敌人不能察觉,自己不会说匈奴话,连接近都难,更不用说悄悄杀人了。更难的是要用羊圈里的羊杀敌,羊怎么杀敌呢?没有比羊更温顺的动物了,又不是狮子老虎。匈奴人自小在草原长大,从来都是人吃羊,没听说过羊杀人的,难不成用羊撑死他们? 算了,师父不是嘱咐了么?多用智谋,少逞英雄。车到山前必有路,去了再说。墨达心里一边盘算着走到了首阳山的北山口。这山口是两座大山中间夹着一条土路,是从北侧进首阳山的唯一坦途。山口两侧都是悬崖绝壁,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没工夫多想山口的事,出了山口没走三百步就到了河边。这条大河倒是让墨达有些绝望了。本来自己还想凭着水性不错游过去,可是眼前这水波涛汹涌。加上正是涨水的季节,水面上有许多的漩涡,不知水下要有多少股暗流。如果茫然入水,别说杀敌不成,自己都要喂鱼。 墨达潜伏在河边的草丛里正在思量着过河的办法,忽然草丛开始有了些轻微的振颤。墨达赶忙俯下身子,用耳朵贴着地面屏住呼吸仔细听。由远及近传来了马蹄声,听这声音像是离河边不远了。墨达抬起头向远处眺望,见河北边尘烟阵阵有大概二三百人,纵马向墨达不远处的木桥疾驰而来。 这些匈奴兵都带着毡帽,身着毛皮外氅。一个个高大精悍,眼露凶光。领头的用了个手势,这些匈奴兵分成两路,一百多人守在桥的北端,剩下二百多人守在桥的南端。不出墨车师兄所料,这些匈奴兵果然来夺桥。 见桥北端的匈奴兵又分出十几个直奔大河北边的土丘而去。这十几个骑兵到了土丘上竖起了一面两人高的旗子。墨达猜这旗应该有用途,估计是用来打信号的。这土丘正好在墨达藏身处的对岸,过了河就可以上土丘。又见擎旗的匈奴兵左右摇晃了三下旗子,又有一队三百多人的骑兵也从远处悄然绕到大河西边的渡口处。到了之后,同样分兵两路,一百人守住渡口的北端,二百多人守住渡口南端。守南端的十几个骑兵也是扛着杆大旗上了河南边的土丘,到了上面把旗左右摇晃了三下。这兵力分布跟墨车预测的如出一辙,墨达心里不禁佩服。 不一会,见两个土丘上的骑兵同时举起旗子先是摇晃了三次,然后猛地往南一挥。刹那间,墨达听见远处马蹄声滚滚,顿时尘烟暴起!墨车算到了匈奴人怎样排兵布阵,但算不出何时进攻。这两千匈奴兵居然明目张胆地在白天行动! 墨达虽然看不清有多少人,但是他知道,匈奴人开始进攻了。他要想办法赶快过河,不然误了时候,墨顿大哥性命不保。 对,用井龟! 墨达一拍大腿,怎么把井龟忘了,以它的水性渡墨达过去不成问题。可是井龟在哪?难道还在大哥的帐篷里当桌子腿?正想着突然后面有个凉凉湿湿的东西顶了一下墨达的腿。墨达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正是井龟。墨达真是喜出望外,要不是大敌当前,真想抱住井龟亲上几口。这家伙平时懒洋洋的,关键时刻还真是雪中送炭。墨达指了指大河,然后趴在井龟身上,嘴里说了声 “辣酱。” 井龟爬进河里,向对岸游去。墨达担心对面土丘上的匈奴兵发现,于是把自己身体藏在水里,只露一个头在水面上。他扒着井龟的龟壳,用井龟庞大的身子做掩护。在匈奴哨兵看起来,只不过是一只乌龟慢悠悠地过河而已,并没有引起警觉。 过了河,墨达吩咐井龟原地待命,他伏着身子,爬进河边的芦苇丛中仔细观察。他往土丘上看了看,这土丘就是一个鼓起的丘陵,海拔只有不到十米,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遮挡都没有。发现土丘距离木桥的守军大概有五百米的样子,这么远的距离,看对面的人根本分辨不清是站着的还是蹲着的。又见土丘上的匈奴兵每隔三五分钟就摇晃一下旗子,墨达心里明白,这是发信号告诉大队人马一切平静。 他需要先同时干掉这些哨兵,然后还要想个法子每隔三五分钟晃下旗子。思索了一会,墨达想定了主意。 他摸索着爬到土丘的下面,折了几十根结实的芦苇杆,然后掏出怀里的一小竹筒,里面是加了迷魂药的动魄香。用手指沾着唾沫试了试风向,那些匈奴兵正好处在下风口,于是堵好口鼻,打开瓶盖。今天风向西北,正好送着动魄香的味道在土丘上飘散开来。不多时,这些哨兵开始东倒西歪,一个个摇摇欲坠。墨达见他们倒得差不多了,掏出弓箭,用弧射法像天上发出一箭。这一箭从天而降,正好将举旗的哨兵牢牢钉在了地上。时间掐的正好,十几个哨兵倒地,而令旗未倒! 墨达赶快窜上土丘,用芦苇杆支撑着倒地的士兵呈站立姿态,然后在每个晕倒的哨兵脖子上补了一刀。墨达掏出糊涂,对它说 “糊涂,接下来交给你了。你站到这个钉在地上的哨兵这,过一会就摇一摇旗子。可不可以办到?” 这白涂和墨狐生的糊涂极聪明无比,立刻领会了墨达的意思,点了点头,蹦到举旗哨兵的头上,两只小毛爪子扶住旗杆摇晃了三下。墨达心中暗喜,天下还有比小糊涂更懂主人心思的**物么? 墨达见糊涂晃完旗子,知道三四分钟之内不会有人关注这个土丘,于是快速向土丘下面奔跑。一口气跑到了羊圈边上,一翻身越过栅栏,立刻淹没在了如白云朵般的羊群中。 好大一群羊,足有一千多只。墨达怎么也想不出如何用羊杀敌。他拿出师父让墨车转交的竹简。心里连着读了好几遍。 “设法渡河,潜杀哨兵,务使神鬼不觉。潜入羊圈,驱羊杀敌,使敌无暇旁顾。与顿会合,携其渡河,切记少勇多谋。” “第一步神不知鬼不觉干掉哨兵已经完成了,这用羊杀敌怎么个杀法?” 墨达心里翻来覆去想着答案。他开始一遍一遍的回忆师父留在竹室的竹简上的话 “匈奴来袭,为擒墨顿。刺客先行,大兵尾随。若彼来询,持简问车。依山傍水,步步为营。墨徒虽寡,有勇有谋。同仇敌忾,无坚不摧。有敌来袭,军策当先。墨车为帅,羽信为将。墨顿为饵,墨达穿线。水火无情,草木皆兵。任彼汹汹,有来无回。” 墨达开始自言自语 “水火无情,草木皆兵……怎么把羊和水火草木联系起来……水火无情,草木皆兵…….水火……草木……..” 墨达看着眼前的羊发呆,当他的视线慢慢移动到羊圈尽头时,忽然顿悟了。 这羊圈尽头有一大垛扎好捆的干草,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墨达摸过去,从上面搬下来两捆草拆开,在头羊身上捆好了干草。又见羊群旁边有不少牛,干脆又在头牛的尾巴上困了许多干草。墨达捆完草又摸到到羊圈边缘,把对着土丘的羊圈上的栅栏全都弄松,在这些弄松的木桩上拴好绳子。 一切刚刚准备停当,只见远处尘烟滚滚,人喊马嘶。敌人大队人马已经迫近墨顿的帐篷。匈奴骑兵分两队人马从东北和西北两个方向袭来,每队足有七八百人。距离帐篷还有一千多米的时候减慢了速度,两队骑兵摆开两个扇形阵势,像张大网一样朝帐篷兜过来。这天下闻名的匈奴骑兵果然名不虚传,身上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从队伍中一马当先跑出两个擎旗的小校,分别向东西两边挥动了三下旗子,匈奴骑兵纷纷拽出马刀。刀出鞘的一霎那,一道道寒光直刺人的双眼。令旗突然一挥,匈奴精骑一起跃出,马蹄踏得大地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不多时,已经快要合围墨顿的帐篷了。 墨达很是替墨顿捏了一把汗,再不出帐篷就要被包围了。那时可怎么冲出去啊,大哥,你倒是快点。想到这,墨达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手里的弓箭。不过这些匈奴兵并没有用他们擅长的弓箭,只是手提马刀冲锋,墨达想一定是下了活捉墨顿的命令。这些匈奴人真奇怪,前一天还要毒杀今天就要活捉。不过这样很好,大哥不用防冷箭了。 眼看匈奴骑兵的包围圈就要形成了,墨达再也按耐不住,抽出一支箭准备把注意力吸引过来。箭还没射出去,见帐篷门里连着射出两只箭,两边掌旗的匈奴兵立刻中箭栽倒。墨顿从帐门中一马窜出,黑色战马如闪电一般奔向敌阵还未合围的缺口。今天迎战沙场,墨顿特意身着匈奴王子戎装,身披银盔银甲,手持墨弓,背后斜挎着弯刀。 匈奴兵见墨顿出现,立刻纵马上来围攻。墨顿左右开弓,两边追上来的敌兵应声落马。墨顿马快,其他匈奴骑兵跟不上他的速度,紧紧跟墨顿后边。墨顿甩开匈奴骑兵径直向木桥奔去。不过匈奴兵早有准备,原来埋伏在木桥北端的二百多匈奴兵见墨顿逃脱包围,立刻迎头冲了上来。这下糟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墨顿这次插翅难飞。 墨顿连着发出几十只箭,每次弓弦一响就会有一个匈奴兵应声落马。可是墨顿两个箭袋里的雕翎箭已经所剩无几了。眼见敌人已经将墨顿合围起来,像是众星拱月一样把匈奴王子围在中间。这些匈奴兵被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活捉王子,有胆敢违反者全族诛灭。所以大家只是把墨顿团团围住,并不近身攻击,只等墨顿弓箭射尽精疲力竭之时,好一拥而上将墨顿生擒活捉。 墨顿知道匈奴骑兵的围歼战法,一定要杀开一道口子才行。如果只是单纯的冲锋,倒是能冲杀个十个八个不在话下。但是自己单人独骑人数太少,冲杀几个回合就会力竭,虽然会砍翻一些,但是会围上来更多敌人。 墨顿正在发愁,忽然见到东南侧羊圈的干草垛上有人朝他用力的挥手。定睛一看,原来是墨达。墨达挥着胳膊,指着自己示意墨顿往他这冲,又指了指手中的弓箭。墨顿心领神会,拍马向东南方向杀过去。等离草垛还有二百来米的时候,墨达连发数箭,将东南一侧围困墨顿的追兵射翻二十几个,此时挡在墨顿马前的只剩下一层匈奴兵了。墨顿拍了拍自己的坐骑,他胯下的墨驹乃是自己亲自驯养的宝马,陪伴主人多年,早已和墨顿心意相通,人马一体。距离最后的这层匈奴兵还有五六米的时候,墨顿猛地一提马的缰绳,墨驹两个前蹄离地,跟着强壮的后腿一蹬地,墨驹驼着墨顿腾空而起!翻越了眼前这道人墙。 被跨越的匈奴兵还没等反应过来,墨顿反身就是一箭,这人当场毙命。墨顿纵马跑过草垛时,墨达顺势跳上墨驹,两人绝尘而去。围堵墨顿的大队人马见王子突围出去了,在后面紧追不舍。 “兄弟,多亏你那几箭。不然大哥今天算是交代在这了。咱们从哪渡河?” 墨顿问身后的墨达 “大哥,木桥南边被封锁了,咱们暂时过不去,墨信他们正在想办法。我们需要拖住后面的追兵。” “你有什么办法?” 墨达神秘一笑,说 “您往羊圈东南跑。” 墨顿说了声好,拍马赶去。 后面的追兵见墨顿突破封锁后,居然没有朝木桥逃窜,紧跟着也向羊圈跑去。就在墨顿的马经过羊圈时,墨达朝着头羊射了一支火箭。赶上天干物燥,火箭一落到干燥的羊毛上,立刻腾起一片火海。羊群因为紧紧挨在一起取暖,头羊身上一起火,挤在它傍边的羊身上立刻也着起火来。加上西北风正劲,火势如燎原一般迅速在整个羊群身上着了起来。 不多时,追兵正好也经过羊圈。墨达见机一拉拴在松动的木桩上的绳子,羊圈的南边立刻被拉出了一道豁口。头羊被大火烧得难以忍受,看到羊圈有了豁口,这口子正对着大河,不顾一切的往外冲。羊群见头羊冲了出去,跟着风驰电掣一般冲出羊圈。 逃生是生物的本能,羊群当遇着大火这样的灭顶之灾时,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温顺,速度之迅猛不亚于万马奔腾。这群火羊正好斜刺里撞在匈奴大队骑兵的马上,立刻人仰马翻。这上千只火羊奔腾起来,踩踏着被撞翻的匈奴兵。匈奴兵身上穿的都是皮毛的衣服,被羊群身上的大火一点,连人带马烧成一片。这火羊阵当真是惨烈无比。 匈奴兵乱作一团之时,墨达和墨顿已经翻过土丘来到河边的芦苇旁。墨顿将墨驹在芦苇丛旁拴好,临别前摸着马头告诉它自己不用多时就会回来接它。墨达扶着墨顿上了井龟,对着井龟说了声 “辣酱!” 井龟驼着墨顿和墨达游到了对岸。两人上了岸,直奔山口跑去。墨顿边跑边问墨达 “五弟,木桥南端不是还有敌人么?咱们用腿跑也跑不过这些骑兵啊。墨车他们有何对策?” 墨达心里也没有底,他只是听墨车简单解释过战术,并不知道具体如何操作。不过,按照计划此时木桥南端的守军应该被墨信他们调走了。算了,多想也没用,相信兄弟的能力吧。 正想着,听到西边传来一片喊杀之声! 第三十一章 迷阵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话说墨涵、墨信和墨横接了令,就赶忙前往竹林里埋伏起来。这藏身的竹林其实应该称为一片竹海,方圆几十里全是又密又粗的竹子。他们的任务是拖住河南面所有的守卫部队,然后把他们引到竹海当中。他们来的比墨达晚一些,到达的时候匈奴兵已经占领了渡口和木桥。墨信看了看两岸的情形,又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对墨涵说 “妹子,你先到竹林里安排你的事,这边交给我和墨横。我们一会引河南边这二百多人进竹海。你还有什么还吩咐的?” 墨涵把两条被漆成红色的竹帽子交给墨横和墨信,嘱咐道 “你们一会进入竹海就戴上,免得误伤了你们。” 二人称是,墨涵转身进了竹海。 此时,匈奴兵派出了十几个骑兵,上了墨信他们面前的土丘。和墨达见到的一样,有一个旗手,每隔三五分钟就会晃动三下旗子。墨信知道这是在打信号,心想正好干掉这几个放哨的就可以把敌人吸引过来。他转身告诉墨横 “横子,你射左边那六个,我来右边六个包括扛旗的,一定要一击即中。” 墨横拿起弓箭瞄准,只等墨信发令。墨信手一挥,二人连发十三只箭,箭箭索命。见哨兵倒地,墨信带着墨横奔上山坡,又给每个尸体补了一刀,然后推倒土丘上的大旗。等了三五分钟,守渡口南端的匈奴兵见旗子半天不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拍了两个人骑马朝土丘跑来。墨信墨横没等他们靠近土丘,嗖嗖两箭就结果了这两个匈奴兵的性命。这下惊动了河南侧的敌人,见河西边有首阳山的人动手杀人,以为是要从渡口这里接应墨顿逃出生天,于是河南岸的两百多匈奴兵一起冲向土丘。 墨信见匈奴人中计,心想只要再把河南岸的敌人都引进竹海,大哥和墨达就能在过河之后畅通无阻了。他和墨横连着发了十几箭后,一头钻进土丘南边的竹海里。 进了竹海,墨信告诉墨横分头绕着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射箭。墨横这些年在射壤里练就了一手连发的本事,这让匈奴兵觉得躲进竹海的至少有二十几个人,不然怎么可能连着发出这么多箭。为了保证赶尽杀绝,这二百多骑兵也一头扎进竹海,跟着墨横和墨信锲而不舍。 墨信心中叫好,和墨横一起带上了墨涵给的红漆竹制头盔,跑了不一会,就消失在浓密的竹海中。这下匈奴兵没了头绪,这些首阳山的弟子们躲到哪去了?这在发愣,墨信从一棵毛竹后面一箭就射翻了一个匈奴兵。其余的匈奴骑兵立刻掩杀过去。追了没一会,墨信又消失了。恨得这些匈奴兵肺都气炸了。刚要掉头回去,墨横又从远处的竹子后面窜出来,向这些草原骑兵做了个鬼脸。这些骑兵又奔向墨横的方向,墨横一箭射死两个马快的,一转身又没了影。 就这样,两个人一会现身,一会交替躲藏,把这些匈奴兵引到了竹海深处。当匈奴人意识到自己中计时,已经踏进了墨涵的埋伏圈。 这竹海深处湿冷湿冷的,仿佛每根竹子都在后面都躲着什么东西盯着这帮骑兵。这些匈奴兵感觉毛骨悚然,于是三三两两背靠背慢慢向前移动。一个个手提弓箭,擎着弯刀,小心翼翼地关注了竹林了每一个动静。走了有半个时辰,领头的反应过来了,再往前走不知道要走到哪里了,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是守住大河,不要让墨顿逃脱。虽然林子里这些人很是可恶,但是跑了王子自己可担不起责任,于是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匈奴话,带着这二百多人按着来时的马蹄印准备往回走。 墨涵一看不能错过了时机,想天上打了个呼哨。忽然从竹林里窜出几十只猴子,纷纷落在匈奴兵的马头上。落在上面朝着马头就是一通乱打,这下几十匹马一下就惊了。一边蹬蹄一边咆哮,把马背上的匈奴兵都摔了下来。刚摔下来,一大群野猪张着獠牙奔过来连顶带刺把摔下来的这些兵送去见了阎王。这一打一冲,匈奴兵被搅得四散奔逃。 墨涵一看敌人要散,又向着林子外围叫了一声。林子外面此起彼伏响起了嗷嗷的嚎叫声。原来是一群狼早就围在了竹林外面守候。匈奴兵听到狼叫,又聚拢到一起。也不管那些摔下马的是死是活,赶忙朝着一个方向冲过去。毕竟的训练有素的草原骑兵,慌乱了一阵就冷静下来。领头的吩咐剩下的一百多人下马,把马围在外边,组成了环形的防御阵。 这正中墨涵下怀。敌人下了马,在这守着,正好可以拖住他们,为墨达墨顿争取时间。过了一会,这些匈奴兵见没了动静,准备上马退出竹林。 此时,墨涵又是一个响哨,虎王狂奔而来。围在外面的马见到老虎吓得魂飞魄散,纷纷逃窜,哪里还顾得上主人的安危。围在外面的马都跑光了,就剩下里面也吓得多哩哆嗦的匈奴兵。不过,这些草原骑兵平日里也是好猎手,纷纷拿出弓箭准备射杀虎王。 墨涵哪里舍得让心爱的虎王受伤,打了个口哨让虎王跑走了。此时,只剩下一帮三三两两胆战心惊的匈奴步兵。墨涵看时机差不多了,向竹林里连续打着呼哨。霎那间,林子里四面八方啼声阵阵,叫声连绵,竹子被搅动的唰唰声不绝于耳:刚刚顶死人的野猪又冲了过来,猴子从竹子上面抛石而下,外围的狼群迅速围了过来将匈奴兵分割包围。墨涵还特别请了狸子沟里的大狐狸们前来助阵,可谓是空地一体式的进攻。地面上的用牙咬,用身子撞,树上的用石头砸。不一会这一百多匈奴兵已经东倒西歪,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其实墨涵不太愿意动用这些动物们杀生,她见好就收,冲着前来助战的动物说了一番降物密语。众生立刻停止了进攻,只是围在这些伏地不起地匈奴兵周围。 远处的墨信和墨达见进竹林的敌人已经搞定,马上牵了两匹马奔向山口。 到山口左右的山顶时,射壤的众位弟子已经等候多时。墨横和墨信一东一西,各带三十多名弓箭手布置好了箭阵。墨颠也准备就位,只等墨达带着墨顿进山口。 大家伙焦急的望着远处,见远远地两个身影由远及近,正是墨达和墨顿。 二人刚到山口,河对岸被火羊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匈奴兵终于重整好阵型从木桥过了河,准备继续追击。为首的一名将军下了格杀令,哪个放跑了墨顿,诛灭九族。剩下的一千多匈奴兵像疯了一样冲向山口。 他们不知道,墨车领着燕赵骑兵已经绕道渡口,出现在了他们背后的木桥旁,准备烧掉他们唯一的退路。 第三十二章 谷战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匈奴骑兵狂奔至山口,领头的将军抬头看了看山口两边的悬崖,不禁心里生出一股寒意。此时他并不知道河南岸的二百骑兵已经被墨涵死死缠在了竹海中不能动弹。不过手里还有一千多骑兵,追杀两个人还是够的。 一路上这位将领只发现了墨达和墨顿两个人,而且河北岸土丘上的旗子一直摇摆,说明整个东线并没有发现敌人。他不知道摇旗的其实是糊涂,这小毛球已经累得四肢发酸了。 阏氏发出的是一定要捉住墨顿的命令,不完成任务这些匈奴兵的家人难逃厄运。将军狠了狠心,吹响了全线进攻的号角。这一千骑兵一齐冲进山口,山谷里顿时被马蹄掀起的烟尘笼罩起来。 人的双腿毕竟不如马快,墨顿和墨达虽然先到达山口,但是不多时就要被追上了,这是墨车没有料到的。原计划匈奴兵到达山口时,他们应该已经逃进了项羽他们的防御阵型中。可是井龟过河的速度太慢,拖慢了二人的速度。现在还看不到项羽布阵的地方,只看着前方大雾弥漫。墨达心里起急,如果被追上那就前功尽弃了,又没办法通知大伙,只得边跑边对墨顿说 “大哥,你学的也是降物,是不是和墨涵一样会操纵动物?看看周围有个什么物件你能使唤使唤,替咱们抵挡一阵?” 墨顿一脸苦笑,答道 “兄弟,我是学降物的。可是,我是专学降草原上的牛,羊,马和骆驼的。草原人以这些畜生为生,所以我专学的这些,说来有些惭愧。” “也好,那您快说些密语让后面那些马停止向前,可好?” 墨顿又是一脸苦笑 “兄弟,这降物一定要慢慢和畜生们沟通,还得提前说好,等畜生们同意了才能使唤他们。咱们孤竹降物秘术是众生平等的,所以大哥也是无能为力。” 墨达想这孤竹族人还真是平等博爱,动物都不去强迫。没办法,两个人只得加快脚步继续向项羽布阵的方向跑去,墨达都已经闻到追兵马蹄扬起的沙尘味了。 正在此时,远处突然飞来一支铁枪! 由于投枪的人力度过大,铁枪飞过墨达头顶的时候,感觉自己头顶的头发都要被铁枪划破空气产生的疾风割掉了。只听“噗,噗,噗”三声,铁枪连续穿透了三个匈奴骑兵的身体,把这三个人穿了糖葫芦。然后又穿透第三个匈奴兵的马,将三人一马死死钉在地上。周围的匈奴兵惊愕不已,纷纷勒住马,匈奴骑兵戛然而止。后面的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情况,情急之下很多人勒不住战马,由于速度太快纷纷和前面的骑兵撞得人仰马翻。 这下算是救了墨达和墨顿的命,两人顾不上研究这铁枪的来源,拼命向前跑。一个人迎头赶来,原来正是项羽。这条铁枪正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江东英雄投出的。项羽力道之猛,技术之精湛让墨顿和墨达不由得心中凛然。 “墨顿师兄,墨达兄弟,快入阵!” 项羽随即又大喊一声 “进!!!” 二人突然听到大雾中有几十人齐声回应 “呼!!!” 接着从雾中渐渐奔出三十五人,停在了项羽身后,立刻摆出一个盾阵。墨达这才看清,这山谷已经到了最窄的地方,宽度不过十几米,项羽盾阵的两侧正好卡在山谷两边的悬崖底部。好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和山崖山谷融为一体。此时匈奴骑兵已经缓过神来,冲到盾阵前七八十米的地方了。 二人刚一入阵,听见项羽喝了一声 “放!!!” 盾阵前面一人高的铁盾突然打开,三十六只铁枪一齐投出。前面的匈奴骑兵立刻栽倒一片。枪投完之后,大家立刻恢复盾阵,静默等待。这盾阵里每个人并没有发出战吼来鼓舞自己,因为他们不需要。他们相信自己的阵型,战友和项羽。不需要怒吼,因为他们根本没把前面冲过来的骑兵放在眼里,静静的等待着敌人前来受死。这股沉默的气势就是项家兵阵最可怕的地方。 匈奴兵见墨顿和墨达逃进前面的盾阵,知道对方有备而来,并不敢贸然前进。领头的将军仔细数了数盾阵的人数,嘴角露出蔑视的笑容,吩咐手下按照部署进攻。 见匈奴中军令旗向左晃了一下,向右晃了一下。一百名骑兵列阵完毕,一个个抽出马刀准备冲锋。由于峡谷狭窄,匈奴骑兵排出的是密集方阵。见令旗向前一挥,二百匹战马一跃而出,奔向盾阵。剩下的匈奴兵射出几千只雕翎箭。瞬时间箭如雨下,箭雨稠密的都遮住了阳光。 再看项家兵阵,丝毫不为所动。这兵阵是项羽结合了魏武卒,齐国技击和楚国盾阵研究出来的步兵阵型,此阵无论攻守都堪称一绝。第一排共十二名刀盾手,每人右手持砍刀,左手操着一面一人高的长方盾立在地上。盾与盾之间紧挨着,密不透风。兵阵第二排是九名持枪武士,每人左手持长枪右手提着半人高的圆盾。见敌人箭雨来袭,纷纷将圆盾举过头顶,护住自己和第一排刀盾手的头顶。第三排有六名武士手持长柄狼牙棒,这狼牙棒顶端长满三寸长的铁锥,棒柄足有四五米长。由于棒柄过长,六名武士必须双手持棒。每名狼牙棒手的右侧都有一名弓盾手在旁边保护。进攻时,弓盾手用弓箭远距离射杀敌军,现在箭雨来袭就用圆盾护住自己和身边的狼牙棒手。最后还有三人分别在兵阵左中右负责指挥策应。全阵36人,每人背后都插着七八只铁质标枪。可谓是各有所专,攻防一体,配合自如,指挥灵活。 匈奴兵这一阵箭雨竟然丝毫没有射中一人,只留下盾牌上密密麻麻的弓矢。箭雨过后,敌军骑兵已快至眼前。兵阵里三十六人每人投出一杆标枪,先扎死了许多匈奴兵。当敌军再靠近时,兵阵的狼牙棒手左右挥动大棒,立刻搅乱了骑兵的阵型。接着,第一排本来紧挨着的方盾分开半人宽的缝隙,从缝隙的黑暗中窜出九杆两米多的长枪,直接刺进乱了营的匈奴马胸前。九名枪手向左一番腕子,顺势将铁枪拔出。中枪的匈奴骑兵翻身落马,还没等爬起来,第一排盾手用盾缘做刀刃一下剁在匈奴兵身上,大多数落马者当场毙命。有几个没死的还没挣扎一下,就被刀盾手手起刀落,砍下人头。 就这样连扫,带刺,再剁。不用十几分钟,二百匈奴骑兵只剩下三十来骑,仓皇往回逃。这时,兵阵的六名弓盾手不断放箭,三十来名逃兵也做了箭下之鬼。第一阵,匈奴二百骑兵阵亡,项家兵阵竞无一人伤亡。 这场面惊呆了匈奴将军,也同时惊呆了墨顿。他只是知道平日里认识的项羽是个永不服输的莽夫。没想到今日看项羽用兵竟然如此从容不迫,丝毫没有平日只凭着力大绝伦与人好勇斗狠的样子。同时感慨这项家兵阵果然攻守兼备。墨达倒是对兵阵的摆布非常熟悉,但是今日看到实战,才知道此阵威力如此巨大。 匈奴兵不等项羽他们喘口气,又发动第二波进攻。这次他们聪明了些,并不是在正面进行密集的冲锋,而是分左右两路个组成了两个楔形阵。等令旗一挥,二百骑兵组成的两个大楔子冲向项家兵阵。同时,剩余的骑兵又连续发出六次弓箭齐射。匈奴兵也知道这箭雨对盾阵来说毫无作用,但是可以为骑兵赢得冲锋的时间,至少项家兵阵的标枪是投不出来了。 就在箭雨过后,骑兵未至的当口,项羽一声令下,项家兵阵突然变阵。每十二人为一队,各队有四名刀盾手,三名持枪兵,两名狼牙棒手,两名弓盾手和一人指挥。两边的两队并没有正对敌军,而是稍稍有些倾斜。中间的一队阵型较两边略有不同,前面的四名刀盾手拍成倒V型。这样三个小队就拼成了一个W的形状。 匈奴兵的两个楔子好像两个V字箭头转瞬即至,正好陷进项羽的W型阵中。一旁观战的墨达一拍大腿,顿时领悟了这个W型阵的精妙之处。楔形阵靠的就是可以穿透敌阵而闻名于世的。一旦楔进去,后面的骑兵就可以连绵不绝将突破的口子越撕越大。可是遇到项家W阵,敌军本来锋芒正劲的两个楔子被完全缓冲了,现在每一名持枪兵都正好面对一名匈奴骑兵,反而陷入了项家兵阵的包围。 接着项羽他们用同样的套路,先用狼牙棒搅乱阵型,再用长枪猛刺,最后刀盾齐剁。匈奴骑兵虽然有前赴后继的勇气,但是阵型相克,最后剩下了十几个盔歪甲斜狼狈逃回自己阵营。匈奴将军恼羞成怒,没有半个小时四百骑兵全完了。这些可恨的中原人,自己堂堂两千草原劲旅,居然硬是通不过这小小的山谷。正在他调兵准备再攻时,项羽居然指挥着兵阵紧逼过来。 匈奴兵紧忙仓促迎敌,不停地向兵阵放箭。可惜盾阵太过坚固,丝毫不能损伤对手。距离匈奴兵还有七八十米的时候,盾阵突然全开,里面连着飞出几百根标枪,项羽他们一口气把所有的存货都甩出去了。匈奴骑兵一片惨叫声,死伤一片。 项羽大吼一声 “刀枪齐攻!!!” 兵阵整齐排列匀速推进,刀盾手和持枪手像流水作业一样连刺带剁,好像是收割机在收割稻草一样,这些匈奴兵毫无还手之力。这些草原骑兵本来就不擅长在狭窄的谷地作战,加上前面两阵已经锐气尽失,在项家兵阵面前溃败。匈奴将军指挥着剩下的几百骑兵边打边退。 远处的墨信在山口已经远远的看到这一幕了,不禁心里佩服。项羽不愧是阵战高手,恐怕自己和墨车都不是他的对手。眼看着匈奴兵被推到了山谷的岔路口,这岔路口是一片宽阔的洼地。匈奴将军眼前一亮,毕竟自己还有几百身经百战的骑兵,而项羽人数有限。现在到了宽阔的地方,他就能迂回包抄,反败为胜了。 可是项羽的兵阵戛然而止在路口不动了。匈奴将军刚要反击,只听远处传来犹如万马奔腾的声音。匈奴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另一个岔路口里奔涌而出的大水冲到在地。原来墨姿领着刚刚归降的七名草原刺客把堵在瀑布顶上的原木推开了,这大水正是墨车告诉他们准备招待这些残兵败将的。 几百名旱鸭子被大水猛冲狂淹,大多葬身鱼腹。仅剩下马快的三百来人顺着原路逃往山口。刚到山口,墨颠将巨石推下,又砸死了十几个匈奴兵,谷口被这些倾泻而下的巨石封住了。这些匈奴兵只得弃马步行爬上巨石堆。 刚要爬下巨石堆冲出山口,山口两侧埋伏多时的射壤弟子在墨信和墨横的指挥下弓矢如雨,这群精疲力尽、毫无斗志的逃兵又被射杀了大半。仅有五十来个匈奴兵护着那个匈奴将军冲出山口。 他们并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墨车他们明晃晃的马刀。 第三十四章 全胜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这匈奴将军在五十个逃兵的护送下来到河边。本以为可以逃出升天,可是眼前的木桥已被烧毁,没办法只能绕道西边的浅滩渡河。 匈奴将军一边走一边心里纳闷。怎么明明敌情紧急,河对岸土丘上的旗子还是每隔三五分钟就摇晃三下。这帮哨兵是眼瞎了还是喝多了?他示意传令兵赶快用旗语发令。 “向我靠拢。” 不管怎么问回答都是每隔三五分钟就晃三下。摇旗的小狐涂也气坏了,连摇了好久了,累的手都要麻木了。它望见和对岸有人朝它摇旗,它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于是胡乱摇了起来。没想到,这一乱摇竟然呈现了一段旗语对话。 “向我靠拢。” “会耐心等待。” “赶快。” “保证原地不动。” “赶快,不然,格杀勿论。” “我已全军覆没。” 旗语兵气疯了,全军覆没还能打旗。还没等问,狐涂又摇开旗子了。 “你背后有伏兵。” 传令兵吓了一跳,赶快止住队伍。等了一会,没有什么伏兵,又开始前进。狐涂觉得很有意思,又按照刚才的方法摇了一会旗。 “背后有伏兵” 匈奴兵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又停了下来。如此反复了五六次,狐涂乐得叽叽呀呀地又蹦又跳。匈奴将军再也受不了了,带着残兵一路狂奔到渡口。 这次,还真是遇上了伏兵。 墨车率领的燕赵骑兵三十余骑早就侯在浅滩对岸。先是一通放箭,再冲上去一顿砍杀,这些匈奴兵无一生还全都去见了阎王。只剩下个匈奴将军,被墨车用骑兵套索套住活捉了。 此时,山口那边大水已退,项羽和墨顿带着墨信、墨横、墨颠、墨达、墨姿、王子七侍从、江东五虎,以及众位军策和射壤里的师兄弟赶到浅滩与墨车会合。唯独少了墨涵,大家心想不会是竹海里出了问题吧。都这般时候了,怎么还没出来。众人刚要进竹海寻找,墨涵笑嘻嘻缓步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群猴子,每个猴子手里用绳子栓着一个破衣烂衫,魂飞魄散的匈奴兵。这些匈奴兵外面围着一圈各种动物。有狼,狐狸,野猪,老虎,还有许多跟着凑热闹的兔子山鸡什么的。 大家不禁被这眼前的景象逗得前仰后合。墨达远远望去,狐涂还在那摇旗呢。心想这小毛球,还真是忠于职守。于是骑快马奔过去,一把把小狐涂搂在怀里。这小糊涂原来还只是他最疼爱的**物,现在已经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了。小毛球使劲在墨达怀里蹭了蹭,连蹦带跳欢喜的不得了。 墨达立马在土丘上,望着已经归于寂静的战场,心中升起一阵豪迈: 兵力对比,两千比一百八十一。战果,敌二千全军覆没,将军被擒,自己无一伤亡。这绝对是神迹! 他望着河对岸欢呼雀跃的师兄弟们,感觉这首阳山真是人才济济,深不可测。如果哪一天这些师兄弟携起手来,那天下岂不是唾手可得。墨达今天兴奋异常,不仅经历了真正的战场,还在战场中印证了自己的机智和能力,特别是自己的箭法。这一步一步战局完全和墨车师兄料定的如出一辙,师兄简直是诸葛孔明一样的神人。项羽的项家兵阵当真是威震八方,无可匹敌。最有意思的是墨涵,不仅生擒了最多的匈奴兵,还把他们折腾的够呛,就好像拍喜剧片一样。不由得对自己的心上人更多了许多喜爱和佩服。 众人压着俘虏回到首阳山军策种中。一进大殿,墨车就把大家聚拢到一起,说到 “各位师兄弟,我这个指挥现在可以卸甲归田了。多谢各位鼎力相助,才有我们今日的全胜!” 项羽领着江东五虎向着墨车一抱拳 “孙子说: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师兄神机妙算,墨羽拜服。我等只能斗阵逞强,看来您才是帅才。” 墨车赶忙拉住项羽,道 “兄弟,没有你们的项家兵阵,恐怕咱们首阳山已经沦陷了。咱们不说这些客套话,这辈子能和众位共事一回,特别是你项羽,我此生无憾。” 之前的嫌隙似乎在这次共同御敌的过程中完全化解了,墨达很是为这些师兄弟们感到高兴。墨顿咳嗽了一声,示意大家静一静,众人仰头听他说 “大家如此拼命全是为了我,这份恩情友情我墨顿此生难忘。如果在座诸位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墨顿一定效犬马之劳。我这人不会说话,但咱们草原人办事绝对够硬。” 说完,堂堂匈奴王子单膝跪倒,一手捂着前胸,一手伸向天空。这完全出乎众人意料,大家赶忙随着墨顿单腿跪下。墨顿道 “我向永恒的苍天起誓,我墨顿绝不负在坐诸位,如有背叛,人神共愤!”大家看着墨顿凛然的表情,无不感同身受。墨顿站起身对大家说 “今天匈奴派来抓我,一定是我大匈奴出了什么变故。我躲得过这次,不一定能逃得过下一次。只要我在,首阳山就不得安宁。我决意下山,回匈奴王庭和阏氏一决高下。逃避不是办法,我不想再活的不像个匈奴男儿。” 大家刚想劝,被墨顿一挥手拦住 “我去意已决,各位不必再讲。只是还没有和师父话别。他老人家收留我,教我养我。我墨顿今生唯有朝着首阳山,每日拜我的恩师了。” 说罢,匈奴王子双眼流出两道泪水。墨顿用力忍住,希望不要坏了匈奴汉子的威仪。可是看着面前出生入死的师兄弟,看着朝夕相伴多年的伙伴,他还是忍不住泪水涌出眼眶。 大家也被这份情谊深深打动。墨达走到大哥身边,拍了拍墨顿的肩膀,说到 “大哥,你我兄弟还是不要分开。五弟舍不得你,再说一路上不知道会有多少风险,就算回了匈奴王庭那也是凶险万分。你若执意要走,我陪你同去!” 墨达刚刚说完,墨信,墨横,墨颠,墨笛都站起来了。 “我们也同去,咱们都是拜了把子的。大哥要走就把我们都带上,少了谁都不行!” 墨姿默默拉住墨顿的手,没有讲话只是给了她的男人一个坚定的眼神。 墨顿看着心爱的人和这群生死的兄弟,不禁豪情万丈。 “好!我们一同回匈奴!” 七个人别过众人,手拉着手,有说有笑一起回了帐篷。当晚,大家收拾行装,前来道别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先来的是墨车,在别过了墨顿众人后,墨车来到墨达面前。 “墨达,你我虽然才认识几天。但师兄和你是一见如故。这次抵御匈奴进犯,师父特地嘱咐我要委你重任,我知道师父是看重你的。从沙盘对战到解救墨顿,师兄对你更是刮目相看。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是我总结了前人兵家所有的战策……” 说着,墨车掏出一本写在绢纸上的书递给墨达。 “……只有能参透者才配得上研读这兵法,我观这军策种里只有你和墨信能读通此书。望你们多加修习。墨信和你是兄弟,回头你再抄一本给他。” 墨达接过兵书,真是如获至宝。他早就渴望拥有像墨车师兄一样的运筹帷幄,奇谋妙计了。墨车刚说完,项羽带着五虎拉住了墨达 “兄弟,你不要忘了我这个大哥呀。墨顿是你大哥,我也是你大哥。你答应大哥要辅佐我除暴秦兴大楚的,你可忘记了?” 墨达赶紧拱手 “不敢忘,不敢忘。等我护送墨顿大哥回草原稳住了局势,一定回首阳山找你。就算那时你已起事,我也会随你征战天下,助你成为一代霸主的!” 墨达知道项羽未来就是赫赫有名的西楚霸王,自己也不妨锦上添花一番。而且,真有一天随着楚霸王诛灭暴秦也是标榜史册的事,他到真的很是动心。项羽听墨达这么说也十分激动,伸出手来说 “好兄弟,今天你我就击掌为誓!” 二人击掌为誓。墨达也许不知道,这一掌击下去,要让他这一生多了多少波澜壮阔,人生沉浮。 墨达将项羽他们送出大帐,远远地看见了天上挂着一弯明月,不禁想起墨涵。大伙都来了,唯独这墨涵不曾前来。他心里想见的,如今就只有她。 墨达有些怅然若失,他不知道随大哥西去是否凶多吉少。其实如果有喜欢的人陪着,哪里都是终点,哪里都会是幸福的。所谓的艰难困苦也都变成了共同的探索和共同的经历。他未曾和墨涵说过他的心事,但是直觉告诉他,他心里的渴望也应该是墨涵拥有的。只是,到现在也没有墨涵的影子,让他无法诉说。 墨达接着月色,自己踱步到了曾经因为无比思念而经常吹起陶笛的山坡。他坐下又掏出墨涵送给他的陶笛,吹起了思念的曲子。他怀里的小糊涂,钻了出来,蹲坐在主人身边,静静地听着曲子,体会着墨达的心意。一曲未完,狐涂忽然好像听到了什么,急忙转身对着墨达身后的黑夜呲牙咧嘴叫了起来。 墨达觉得奇怪,刚一回头正好看见一个黑影站在身后! 第三十四章 马虎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挡在墨达眼前的正是墨涵那只老虎。不过和以往威风凛凛的虎王不同的是,今天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威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老虎低着头,拿前爪蹭着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墨达觉得好生奇怪,这老虎怎么了?除了在墨涵面前还展现过温情的样子,一直都是凶猛威风的,今天居然在旁人面前憨态可掬起来。 墨达学着墨涵的样子伸出手去,想摸一摸虎头。手还没碰到老虎,老虎一抖身上的毛,鼻子里哼出一股热气。墨达赶快把手缩了回去。过了一会,老虎主动将头探到了墨达手前,示意墨达摸摸它。墨达用手轻轻地摸着老虎毛毛乎乎又柔软的头,心里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要干些什么。 这时候小糊涂倒是挺活跃,它一下跳上老虎的鼻子上,用狡狤的小眼睛盯着两个硕大的虎眼。这才是真正的大眼瞪小眼。老虎也是头一次看见狐涂,不知道这小家伙要干什么。 盯了一会,狐涂开口叽叽喳喳叫了起来,它说几句,老虎也跟着早喉咙里咕噜咕噜说开了。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聊了有十几分钟。最后狐涂指了指墨达,又说了一句,老虎点点头,一脸恳求的样子。小糊涂坚定了一下表情,拍了拍老虎的鼻子,跳到墨达手里。 狐涂昂起头开始叽叽喳喳说开了,一边说一边摇头摆尾的做着各种姿势。墨达怎么也不能明白狐涂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老虎肯定是和狐涂说了什么,要狐涂转告自己。可是自己又不会涂语,猜又猜不到。忙活了半天,狐涂也耷拉着耳朵无奈了。忽然,它昂起头,跳到地上用小爪子在地上画了起来。 小糊涂画完回头看着墨达。墨达仔细看了看,小糊涂画的画还真是惟妙惟肖。开始画了一匹马,旁边画了一个牧民打扮的草原人。这人画的好像墨顿,墨达领会了,这马是墨顿大哥的坐骑墨驹。摸了摸狐涂的头,赞许道 “画的真像,是不是墨驹?” 狐涂点点头,看主人如此夸赞很是心满意足。又用爪子把方才的画用爪子弄模糊了,跟着画了另外一幅。上面是墨驹和一只老虎正在打架。墨达问 “是不是说虎王和墨驹打起来了?” 狐涂点点头,又画了起来。第三幅是墨驹依靠在老虎怀里。接着第四幅狐涂在地上画了11个竖条,第五幅先画了墨驹和老虎之后,又画了一个小东西。墨达明白了,只是不认识这小东西是什么。他坏坏的看了一眼老虎,问狐涂 “你是不是想说,虎王和墨驹打完之后成了好朋友,不对不对,是成了一对**上的战友。11个月之后,他们将战斗的情谊凝结在这个小东西身上传承了下去。对不对?” 狐涂点了点头,也朝着虎王坏笑了一下。这下虎王也猜到了墨达知道了它的事,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用爪子在地上画着圈。 狐涂接着画,画里老虎和墨驹的孩子是趴着的样子。接着又在地上画了六个竖道。之后,又画了一遍小东西趴着的样子。 墨达猜着说 “是不是,从出生到现在六个月了,小家伙一直站不起来?” 狐涂点点头。接着画。这次它画了一个墨涵,旁边站着老虎,老虎身后藏着它和墨驹的孩子。老虎一脸难为情的样子。墨达懂了,问道 “是不是虎王不好意思让墨涵知道它和墨驹有了孩子?” 狐涂见主人完全懂了自己的意思,高兴地上窜下跳。接着又画了一幅老虎和墨驹都十分焦急的样子看着孩子。最后,画了老虎驼着墨达向孩子跑去。墨达明白这是虎王想让自己去看看它的孩子。只是有一点纳闷:虎王为什么偏来找他,这么信任他呢?于是问了狐涂他的疑问。 狐涂摇摇头,偷眼看了一下墨达,在地上画了起来。画上墨涵一手指着虎王,一手指着自己的心。然后一幅画的是墨涵对着墨达竖起大拇指。最后,墨涵和老虎都靠在墨达的肩膀上。这下轮到墨达脸红了,他想:这虎王是墨涵最亲近的**物和朋友,心里话都会和这老虎聊,它应该是最懂墨涵的。这画莫非说的是墨涵在虎王面前夸自己来着?最后一幅图莫非是说,他墨达可以是墨涵和虎王的依靠?至少说明自己是可以信赖,靠得住,有办法的人。 想着想着,墨达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比如说墨涵靠着他,他怎么搂着墨涵的肩膀,两个人怎么依偎在一起,然后……再然后……最后……. 狐涂见主人开始发呆,又脸颊发红,赶忙跳到墨达肩膀上咬了下墨达的耳朵。疼的墨达一惊,望着眼前一脸坏笑的狐涂和一脸无辜的虎王,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赶忙走到虎王近前说道 “那咱们走吧。带我看看去。” 虎王听不懂墨达什么意思,喉咙里咕噜咕噜的问狐涂,狐涂说完之后。虎王很是开心,马上示意让墨达骑在自己身上。墨达抱起狐涂,跳上老虎。跟着它风驰电掣而去。 过了不久,到达一处山洞,洞口写着“降物种”三个字。虎王小心翼翼进了山洞,七扭八拐的到了一个小的洞里,把墨达放下了。洞顶有一束光线从一个石缝中射下来,借着光墨达看清了,里面卧着一只小马。这马长了一身虎皮,背上一条一条的长着老虎斑纹,尤其是头上的毛皮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大大的王字。但是长得基本轮廓和样貌还是马的样子。虎王眼神里多了可许多柔情,它走过去,用舌头舔着小马。小马一幅很享受的样子,仰着脖子和爸爸亲热。亲热了一会,虎王用前爪轻轻按了按小马的四条腿,回头望着墨达,眼中尽是关切和乞求。 墨达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半晌,跟虎王说 “你是不是不想让墨涵知道?那墨顿大哥可以知道么?他是养马的专家,有他医治,你这孩子一定能站起来。” 墨达边说,狐涂一边翻译。虎王点点头,和狐涂说了两句。狐涂又画开画了。墨达看过之后,对虎王说 “放心,我一定不和墨涵说。我也嘱咐大哥不让他说出去。现在咱们就去请大哥,再叫上淳于意,他医术精湛应该有助于小马恢复。” 虎王不肯去,对着狐涂说了好久。狐涂听完又画给墨达看,意思是它和墨驹都很宝贝这孩子。如今墨顿要走,墨驹肯定跟着主人回匈奴,它们都希望小马跟着妈妈,等腿好了要找一个能好好待它的主人。 墨达温情地看着小马,摸摸它的头,眼睛里又是喜欢又是怜爱,扭头对虎王说 “你要是信我,就让这宝贝跟着我罢。我一定好好待它,一定治好它的腿。像我的孩子一样疼爱它。狐涂也是我的孩子,就让这小马做狐涂的弟弟吧。” 说完,墨达看了看狐涂,征求它的意见。 小狐涂点点头,蹦到小马眼前手舞足蹈一番,然后一把抱住了马脖子,趴在小马柔软的鬃毛上,一脸很享受很舒服的样子。然后把墨达的话翻译给虎王听。虎王虽然舍不得,但是知道墨达是好人,又很有办法。何况,他要跟着墨顿回匈奴,这样小马就可以一直和墨驹在一起了。这老虎又转了转眼睛,跟狐涂说了几句。 狐涂听完一笑,给墨达画了画。意思是它非常愿意墨达做它孩子的主人,它也会说服墨涵跟着墨达一起去大漠的。它知道墨达喜欢墨涵,它也一定帮助墨达搞定墨涵。墨达何等聪明,他也马上反应过来了,对虎王说 “你这精明的老虎,墨涵去了也会带上你,那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和老婆孩子在一起了,是不是?你这老虎,小算盘打得比我精明多了。好吧,那咱们也是好兄弟了。” 虎王听狐涂翻译完,立刻伸出前爪一边拍着墨达肩膀,一边点头。 墨达说 “如今,这宝贝是我的坐骑了,我要给它个名字。母亲是马,父亲是虎,不如就叫马虎吧。” 说完他自己也乐了。他这两个**物,一个马虎,一个狐涂。要是再有一个**物就得叫迷糊了。 墨达把马虎抱上虎王的背上,自己也跳上去。一起出了山洞,来到墨顿帐篷门外。墨达进屋里对大哥和淳于意说了一下小马的事。二人也觉得很惊奇,世上竟有这样的奇事,马和老虎生孩子。 三个人出了帐篷,围着马虎看了又看。墨顿摇着头说到 “这马腿上关节的肌肉太弱,撑不起身体来。要用东西固定住,等关节周围的肌肉长好了就能站起来了。这马先天不错,等腿好了绝对是宝马,比我的墨驹不差。只是要让它先站起来,再固定。怎么才能想个法子呢?淳于意,你给看看有什么办法?” 淳于意也要摇头说 “墨顿师叔说的没错,这马就是得要先站起来再固定,我再给配上些草药,有个十天八天就能好。可是用什么固定呢?” 三个人围着马虎犯起了愁。 “不如去找墨不同。这墨不同进首阳山之前叫公输不同。他是公输班,也就是鲁班的后裔,现在是奇巧种的大师兄。他没准有办法。只是这墨不同和我师父一样,整日只痴迷于工程设计,手工技艺什么的。据说求他的人成千上万,可没几个能入他的法眼的。他立了规矩,能给他看见或者讲述他没见过的工具或者工程的人,他才会帮忙。到现在了,除了师父还没人请得动他。现在师父又不在,我看悬。” 墨达想了想,自己是未来人,见的各种建筑和工具多了去了。随便说个东西,让他想不到不就行了。用现代人的视野忽悠古人的见识,那应该不难吧。于是拍着胸脯说 “没准我能有办法请动他。大哥,你和淳于意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公输不同。” 说完,抱着马虎,骑上虎王直奔奇巧种而去。 第三十五章 墨不同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虎王救子心切,没用一会儿就带着墨达来到奇巧种前。 这奇巧种和其他几个种完全不是一个形制。整个种就像若干个巨大的仓库连接在一起。墨达推开大门,一股木头碎屑的味道直扑鼻孔。这第一个仓库足有二十几米高,里面排放着各式各样的材料制成的器械。有一些墨达大概能看出是做什么用的,像云梯、攻城车、撞车、投石车。有些他见都没见过,不过应该都是些攻城和防**的大器械。有十几个师兄弟正忙上忙下,安装制作着这些器械。墨达很是好奇这些器械的操作和效果。作为男生,天生的对战争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兴趣,所以喜欢这些东西也就不足为怪了。 过了这个仓库,按着顺时针方向走到另一个仓库。这仓库里面看起来整洁干净的多,里面摆着各种生活器械。比如,各式各样的水车,石磨,马车等等。好多器械墨达都不认识,想必是很多用途他还不了解。 出了仓库,再穿过一个别致的长廊,墨达进了一个院子。这院子足有几万平米大,周围一圈建筑都是从上古到现在各式建筑的微缩模型。甚至北方匈奴的帐篷,西域的转房,南方的吊脚楼都收集的极为齐全。当然,最显眼的还是院子中间写着阿房宫三个大字的宫殿模型群。十几个人围着一个穿黄色衣服师兄正在听这些建筑构造的精妙和技法。 墨达想这讲解的人一定是墨不同,上前拱手问道 “请问阁下是不是墨不同师兄?师弟墨达有礼了。” 这人一看墨达施礼,赶忙起身还礼。 “不敢不敢,师兄在里面棚舍中。我带您进去。” 说罢,吩咐围观的弟子各自散去,领着墨达往后院一个柴门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里面传出来乱七八糟的琴声。墨达想这师兄倒是好兴致,只是这琴声也太难听了。推门前,这位黄衣师兄说到 “现在师兄心情不佳,您最好不要打扰他,等他弹完琴,再看看情况也许就行了。” 墨达不解,莫非这师兄脾气不好?于是问道 “不同师兄有什么烦心的事么?” 这黄衣师兄答道 “嗨,还不是因为嫂子。一个月前学了个成语叫对牛弹琴,觉得没有道理。认为琴若弹的精妙,牛也会感动的流泪的。咱们这位嫂子倒是个调琴高手,不过弹琴把牛弹哭了,也实在是异想天开。” 墨达听着这噪音一样的琴声想,难道弹琴的是墨不同的老婆?难道这奇巧种里的人都五音不全么?这么难听的琴声居然说成调琴高手?想着这些,墨达一脸狐疑的表情。黄衣师兄看出了墨达的心思,说到 “这弹琴的是不同师兄。不信你看。” 墨达透过门缝看了看,里面有个半裸着上身,一副铁匠打扮的中年人正在胡乱拨弄着一把古琴。这中年人的对面站着一头牛,正傻呆呆看着他。这人弹一会就看看牛的反应,对面的牛还是傻呆呆的看着他。这人又开始弹,边弹边焦急的看着牛,希望它给点反应。牛反而转过身去了,转身前的最后看了一眼墨不同,留下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这墨不同追着牛兜了个圈,又开始弹琴。牛还是傻呆呆的,不过转身之后连看都不看他了,悠闲地吃着草。这墨不同反而来劲了,上窜下跳的。一会在牛前面弹琴,一会把琴放在牛头上弹,一会骑在牛身上弹,一会在牛耳边弹,一会又钻到牛肚子下面弹起来。这呆牛依然毫无反应。 墨达差点笑出声来,这墨不同还真是把对牛弹琴演绎的活灵活现。问身边的黄衣师兄 “不同师兄这是何苦呢?” 黄衣师兄摇摇头,道 “爱之切呀。嫂子本是扶余国进献给东胡王的美姬。嫂子刚进东胡王庭那年,不同师兄应东胡王之邀去给他们设计东西。东胡与匈奴是世仇,可是匈奴骑兵天下无敌,东胡就是想请不同师兄设计一款专门对付骑兵的武器,以便大举进攻匈奴。不同师兄乃鲁班之后,鲁家有家训不可为侵略一方制做战争器械。这家训也是从战国时墨子和鲁班斗法后留下的。当年鲁班欲帮楚国攻打宋国而设计了很多工程器械,墨子和鲁班斗法一一破解了这些器械。后来墨子告诉鲁班要兼爱天下,不要相互攻伐的道理。鲁班心服口服,深受教育。当年的墨子墨翟也正是我孤竹门人。自那以后,鲁班全家迁入首阳山,世代做了孤竹弟子。鲁家后人为了兼爱天下,用自己设计的器械来以战止战。所以当东胡王要不同师兄设计攻伐匈奴的武器时,师兄严词拒绝。东胡王无奈,只得设欢送宴准备送师兄回首阳山。不料宴会上,嫂子出来弹琴献舞,师兄看的痴迷了。东胡王看出师兄心意,要用嫂子换武器。师兄虽倾心相恋,但家训难违。东胡王恼羞成怒,当众殴打嫂子来泄愤。可怜嫂子一代绝世美女,被打得双腿残废,双耳失聪。不同师兄实在看不下去,终于答应东胡王为他设计了连环甲。” 墨达心里很是慨叹墨不同的爱心。问道 “那嫂子的腿和耳朵治好了么?” “哪里能好。师兄带嫂子寻遍天下名医也是束手无策。要说师兄也真是天下最痴心之人。对嫂子不离不弃,为了让她开心想尽了办法。先是发明了轮椅,让嫂子能活动自如。又发明了拐杖,让嫂子能站立起来。接着发明了行走架,借助机械,嫂子能在小范围活动了。” 墨达想,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敢情这些发明都是为了夫人创造出来的。看来爱情也是发明的源泉。黄衣师兄接着说 “这不,嫂子觉得对牛弹琴也能把牛感动的流泪。师兄为了这个,天天琢磨演练把牛弹哭的方法,就为了让嫂子高兴。只是,师兄想了都三天了也没个头绪。” 刚说到这,那头呆牛好像是听烦了耳边的噪音,一抬后蹄,正好踢倒墨不同的屁股上。墨不同连人带琴摔出去三米多,正好拍到一大坨牛粪上。这牛脸上露出一丝坏笑,转身走开了。墨达他们赶快推开柴门,把墨不同扶起来。 墨不同摸了一把脸上的牛粪,气哼哼骂道 “这头没有一丝乐感的死牛!老子弹了三天了也没个动静!明天我就把你扔进发情的母牛圈里,榨干了你!在放到绞肉机里给你变了陷,包成饺子吃!” 墨达想,这师兄够狠的,不过榨干了再做陷倒是脂肪少,适合减肥人士吃。墨不同看看墨达,是个生人,估计是来求他做个什么的,于是问道 “你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我他妈的说过了,牛一天听琴不流泪,我是不会造任何东西的!你们走吧!” 墨达一听墨不同这样讲话,反而转身就走,边走边扔下几句话 “我原以为我这降牛之法能解你燃眉之急,不料你这老小子居然出言不逊。也罢也罢,不该自贬身价,屈尊而来呀。看来这对牛弹琴的破解之法,我也只好告诉些山野村夫,市井无赖了。” 墨达知道这墨不同是个十分执拗的发明家。除非让他信服欣赏,不然休想劳动他一根手指头。这些痴迷于发明的人最在乎的就是解决之道,能破解他的难题,那是比什么都能征服他的。 果然,墨不同一听有破解之法,赶快追上去,一把拉住墨达 “你有破解之法!?” 墨达看看墨不同,又看看他满是牛粪的手。墨不同也意识到实在是失礼,又往人家身上摸了粪。赶忙松手,鞠了个躬。 “请先生教我!!!” 声音大的都要把房上的瓦片震下来了。墨达看得出来,这句话是从他心坎里喊出来的。他心里有数,只要把墨涵叫来,一边让嫂子弹琴一边让墨涵说密语让牛哭就行了。于是大模大样的怀抱着双手道 “领我去看看,你要弹哭哪头牛啊?” 墨不同引着墨达往屋里走。进了屋子,一只正厅里的一头牛说 “就是它了。” 墨达立刻晕了,眼前的牛根本不是什么动物,而是一尊和真牛一样大小的铜像!要对着铜牛弹琴,把它弹哭。除非是神仙显灵。可是墨不同面前不能显露出自己无能,继续装蒜道 “我都站了半天了,还不给个坐。” 墨不同赶快让座。坐定后,墨不同问道 “先生一定不是这奇巧种里的弟子。您若能弹哭铜牛,一定是高人。不知您和您师父大名?” 我的师父比较多,有清华,同济,交大,斯坦福,麻省理工,剑桥。我乃上面几位师父的嫡传,人称护佑先生。现在拜在明阳先生门下,我们也算是同门,叫我墨达好了。” 墨不同一脸尊敬,虽然没有听过那几位大师的名字,但是他们的弟子能让铜牛流泪,想必是世外高人。加上又是孤竹弟子,自己更不敢怠慢。赶忙道 “不可直呼您大名,我就叫你护佑大师好了。请问大师,您如何弹琴让铜牛流泪?” 墨达没有回答,而是说 “茶都没有一口么?我口干舌燥的怎么说!” “是是是是,是我无礼,怠慢大师,这就上茶。” 墨不同没有用童子,自己亲力亲为,给墨达泡上一杯茶,恭恭敬敬端到墨达面前。 “请慢用。” 墨达用嘴抿着茶,心中盘算该如何对付。 “不同啊。我此次前来,是剑桥大师说你有难,特让我来点化你。只是不知道你悟性和手艺怎么样。如今我考考你,你可愿意?” 墨不同一听,心想这人肯定来头不小,敢来考自己手艺的世上还真没几个。于是更加觉得墨达深不可测。忙道 “大师请出题。我尽力而为。” 墨达又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 “剑桥大师在苏格兰高地得了一件宝贝,名作马虎。乃是一只老虎和骏马所生。只是这马虎天生腿脚不好,站不起来。剑桥大师说,需要想个办法让它先站起来,然后再想办法借助外力让它走起来,等腿脚发育些日子就可痊愈。你可有办法达成这先站后走的题目?题目圆满完成之时,我自然会教你铜牛流泪之法。” 墨不同从没听说过什么苏格兰高地,而墨达所讲的马虎他也是头一回听。他想,连马虎这种异兽都能被剑桥大师得到,那作为徒弟的墨达也一定是了不得的人物。赶忙答道 “大师,我一定尽快给您满意答案。可否让我看一看这马虎神兽?” 墨达从怀里掏出糊涂,对着它说 “去,把虎王和马虎叫进来。” 糊涂知道主人的心思,一下跳到地上,故意朝着墨达作了个揖,转身背着手出去了。墨不同更是惊讶了。这小东西他也从未见过,而且居然能听懂人言,不禁觉得眼前这位护佑大师有些像山里的神仙妖怪什么的。 没过一会,糊涂带着虎王和马虎进来了。一看进来只老虎,墨不同吓了一跳。墨达解释说 “不同啊,不要惊慌。这老虎是我养的坐骑。虎背上驼的就是马虎,你给瞧瞧怎么给它的腿想个法子。” 墨不同小心翼翼靠近马虎,上下打量了一会,用手大概量了一下马虎的四条腿。闭上眼琢磨了一会儿,转身出了屋。不多时,隔壁的屋子里传出了叮叮当当制作金属物品的声音。墨达估计是墨不同在给马虎打造什么东西。虽然马上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自己怎么解决铜牛流泪呢?这忽悠大师如果被看破可是没法收场,想到这墨达不免有点心慌。 墨达端着茶杯想喝上一口冷静一下。打开茶杯盖时,他忽然看到盖子内侧挂满了水滴,显然是热气腾腾的茶水变成蒸汽后,遇到较凉的茶杯盖凝结成的。墨达盯着这些水滴出了神。过了一会,又转头看了一下铜牛。接着用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糊涂蹦上桌子,一边看一边挠着小脑袋。等墨达画完,糊涂一脸不解的表情看着墨达。墨达用手指一点糊涂的小鼻子,笑道 “你等着看铜牛哭吧。”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墨不同扛着四个金属架子进了屋。放下架子,墨不同深深掬了一躬,说到 “护佑大师,弟子给马虎做了这四条精钢铁腿。这西域精钢是前些年我从大月氏带回来的,比铁器要坚韧数倍,加上我鲁家的独特淬火技法,柔韧度也强盛数倍。最后我镀了涂层,这样就不怕风雨腐蚀了。所有的轴我都做了特别的加固,这四肢铁腿用上半年不成问题。大师,您要不要亲自查验?” 墨达想出了铜牛流泪的法子,架子端的更足了,说道 “查验就不必了,墨不同的手艺天下皆知。你给马虎装上这铁腿我瞧瞧效果。” 墨不同领命,开始安装铁腿。过了一会,安装完毕。墨达走到近前,告诉糊涂让马虎站起来。糊涂连比划带叫了几句,见这小马虎鼓了半天劲,四肢开始发力。眼看着两个前蹄快要立起来了。 第三十六章 夫人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身边的虎王爱子心切,用嘴巴轻轻一叼,马虎站了起来。马虎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腿有些发颤。让虎王护着,晃晃悠悠走了几步。过了不一会,在铁腿的助力下开始小跑起来。最后,马虎跑出屋子,在院子里开始跑圈,看起来也完全适应了这四支铁腿。 这下可把马虎乐坏了,一直以为自己无法站起来的它见自己居然能像父母一样奔跑,开心的不得了。它心里知道是主人为它求得这铁腿,十分感激。跑到墨达身边,把头俯下来蹭着墨达的身子。马虎两条前腿一弹将自己的前腿弹的很高,两条前腿在空中连着蹬了好几下,同时仰天长鸣了一声。 这一长鸣可不得了,居然是老虎的叫声。这叫声声震四野,惊得四周的鸟全部腾空而起。墨达,墨不同,糊涂都惊呆了。连虎王都未曾听过自己孩子的叫声。 神俊的姿态,加上这龙吟虎啸,简直让作为主人的墨达心花怒放。 墨达一翻身,骑到马虎背上。马虎明白主人想试试自己的脚力,四蹄撒开,箭一样冲出了院子,围着奇巧种的围墙开始狂奔。 墨达和墨顿学过骑术,他深知这匹马的速度现在虽然拼不过大哥的墨驹,但是假以时日,等它渐渐长大,一定是万里挑一的宝马。墨达心疼马虎,怕刚刚适应了铁腿,又刚学会跑不久,担心马虎会用力过度。赶忙叫马虎慢下来,回了墨不同的院子。 墨达下了马,走进屋子,压了压自己激动的心情,对不同说 “你的铁腿做的不错,尺寸,做工都没得说。看来剑桥大师没看错,你应该能听懂我的铜牛流泪之法。” 墨不同见护佑大师要讲解铜牛流泪之法,赶快把墨达引到上坐最好,自己拿了绢布和笔准备笔记。 墨达又喝了一口茶,从容问道 “不同,你可知道这蒸汽之力?” 说着,打开杯盖,里面茶水的热气立马显现出来。墨不同道 “弟子知道,蒸汽的确蓄着力道。如能将蒸汽在一密闭容器中续存到一定程度,再漏一小孔,那力道就会从小孔迸发而出。您是想在铜牛中续蒸汽再从牛眼喷出?” 墨达一愣,没想到这墨不同反应这么快,自己还没说什么就说了个办法出来,而且对于蒸汽的原理似乎很懂的样子。不过他说的和自己想的不同。墨达笑道 “那不成了牛眼里出气了。怎么是流泪呢?再想想。” 墨不同不解墨达的意思,摇摇头,听墨达解释。墨达把茶杯推开站起身子,用手蘸着水在桌子上画了个牛的轮廓,问 “这铜牛可是你打造的?” 墨不同道 “是。” “那这铜牛是实心的,还是空膛的?” “空的。” “那便好了。” 墨达说着又在牛轮廓的里面画了两个平放在一起的方块,两个方块的顶部有一个管道相连。说到 “你能否在铜牛腹中做两个铁盒子?两个盒子顶上做个铜管连接起来?” 墨不同还是摸不着头脑,答道 “能。这铁盒子有什么用呢?” 墨达接着在靠近牛头的一个方块的底部又画了一个管子,一端连着方块底部,一端连着牛的眼睛。说到 “你将牛的瞳孔打通,将靠近牛头的铁盒底部也打个孔,用铜管将盒底和牛瞳孔连接起来。” 墨不同还是不能领会墨达的意思,追问到 “这和蒸汽有什么关系?” “这奥秘正在蒸汽上。你在两个铁盒中各注入半盒水。你让你娘子弹琴,而你在牛肚子下面烧上一堆火。记住,烧火的位置要是靠近牛尾的铁盒下方。火慢慢将这个铁盒的水烧热,水遇热变成蒸汽随着管道进入靠近牛头的铁盒。‘ 墨达说着,在连接两个铁盒的管子上画了个箭头 “随着蒸汽越来越多,前面的铁盒内部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当气压过大时,这盒子里的水就会被压进连接瞳孔的管子,最后从铜牛眼中排除。那铜牛不就流泪了?这叫蒸汽动力。” 墨不同虽然没听过气压这个词,但是墨达边画图边解释也让他彻底明白了这些原理。墨不同听完之后,茅塞顿开,连声叫绝。趁着水迹未干,赶快将墨达的设计图画在绢布上。 “护佑大师,弟子受教了,弟子受教了。您今天千万不要走,就在寒舍住下,我和娘子好好款待大师。您稍等,我这就做铜牛去!” 说罢不等墨达回答,就奔出了屋子。墨达觉得反正闲着无聊,开始教糊涂写字。教了两种文字,一个是隶书,一个是石鼓文。他想如果教会糊涂写字就好沟通了。而石鼓文很少有人识得,特殊情况下可以保密,另外这石鼓文弯弯曲曲的,很像画画,应该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墨不同进来一拱手 “大师,酒宴已经摆好了,按您的设计铜牛已经做好。我娘子要请您一边饮宴一边为您弹奏,正好看看对牛弹琴的效果。” 说罢,引着墨达来到宴客厅。 分宾主落座之后,墨不同一击掌,一个美貌的女子被侍女从屏风后面推了出来。这女子坐在轮椅上,怀中抱着一副古琴。墨不同用手语向着他夫人比划,意思是:夫人,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护佑大师,今天正是得了大师的护佑我才设法让你达成对牛弹琴、铜牛流泪的心愿的。 这女子抬头看了看墨达,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在椅子上深施了一礼。说道 “大师,都是小女子执拗,劳烦您还要为我们不同出主意。不同这些年为了让我开心费劲了心思,他的心思我全都明白。” 说着温柔的看了墨不同一眼,正好和不同的眼神相对。这对夫妻的眼神中尽是说不完的情意和**。墨达看了很是感慨,对这对患难夫妻的深情感同身受。不同为了老婆这样煞费苦心,不辞劳苦,这份真情也煞是难得。墨达知道不同夫人耳朵听不见,问墨不同 “你可给你夫人瞧过耳朵了?” “哎。” 墨不同叹了口气 “那该死的东胡王,把我夫人的耳朵活活打坏的。我寻遍了天下名医也是束手无策。” 墨达决心想帮帮这对苦命的夫妻,于是道 “这样,我认识一个医家圣手,名叫淳于意。我这就请他来给瞧瞧。等夫人耳朵也听见了在将铜牛弹哭岂不更好!稍等,我去去就来。” 墨不同愣住了,这萍水相逢的护佑大师居然这般相助,自己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感谢。扑通跪在了墨达面前,道 “若是大师治好了我娘子的耳疾,不同愿一生追随大师,鞍前马后适逢左右。” 墨达说 “那倒不用,我也没把握能不能治好。我先去,你们稍等。” 别过这对夫妇后,墨达骑着虎王赶回了墨顿的帐篷,正好见到淳于意。二话不说,一把将淳于意拉上虎背,向奇巧种飞奔而去。 淳于意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到 “师叔,我刚到墨顿师叔帐篷不久。我想随你们西行,也好脱离我那个老毒怪师父。还不知道您能不能收留我呢。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墨达回答说 “好啊,那就跟着我们吧。一路上谁生了病也好有你照应。现在就有个双耳失聪的女子需你救治,这女子被外力伤了耳朵,你去看看可有办法。” 淳于意答应,二人不多时就来到奇巧种宴客厅。淳于意下了马直奔不同老婆而去。到了近前,墨达给墨不同他们给做了介绍。 见淳于意拿了根火烛,用手笼着光,往夫人耳朵里瞧了瞧,又用食指按了按夫人耳根。拿出一根银针,在胆经的听会穴上扎了进去,开始捻转。捻转一会将针拔出,在夫人耳边击掌数下。可是不同夫人并没有任何反应。淳于意摇摇头,说到 “师叔,不同师叔的夫人的耳疾是外力所致。我用火烛和银针探过了,里面有一大块淤血。夫人的失聪正是这淤血阻挡所致。其实夫人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只是含混不清。是不是,不同师叔?” 墨不同点点头,问道 “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现在只有将淤血取出才能治好。可是这淤血的位置太深,需要从侧面打开头骨。就算是能拿出淤血,也是风险太大。连我师父也是没有把握的。所以.......” 墨不同一捶自己的双腿,哎了一声。双眼喊着泪,一把把夫人抱在怀里,夫妻两个抱头痛哭。 墨达看的十分动容,不忍再看他们,转身出了厅门。忽然,他想起自己在学校游泳馆游泳的时候,见到过一种骨传导的耳机。它的原理不再是通过空气震动传递声音,而是通过震动耳根的骨头将声音传到进去。游泳的时候都能用,这法子也许能帮到不同夫人。 他回屋立刻将这个法子告诉了墨不同,说完又嘱咐道 “不同,我虽然不晓得具体如何制作这骨传导的器械。但是道理告诉你了,也许是个好思路,以你的天赋和经验,我相信一定想得出办法。” 墨不同听完墨达一说,觉得眼前一亮。想起自己父亲曾教过他将声音通过涡轮放大,再加上墨达的骨传导的法子,不就正好解决了夫人因淤血而听不到的问题么?他转身对着墨达磕了个头,跑出宴客厅,又一头钻进刚才制作铁腿的小屋忙活起来。 墨达他们等了一会,墨不同冲进屋子就一把抱住了墨达,开始摇晃。 “我的大师!我的护佑大师!你真是来护佑我们夫妻的!真的成了!真的成了!” 说完,冲到夫人面前给她耳朵上带了一个类似耳机的东西。这东西一侧是平的,紧紧贴着耳根,另一侧是一个木制的漩涡状东西。一戴上这特制耳机,墨不同就开始对着夫人说话。 见夫人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真的又清楚的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两个人又是抱头痛哭一阵。墨达和淳于意也十分惊喜,这墨不同果然厉害,不肖一会就将墨达的意思变成了现实。不愧是鲁班后裔,奇巧种大师兄。他们也为这喜极而泣的夫妇高兴。 不同夫人坚持让人扶着和墨不同一起跪在了墨达面前,两个人冲着墨达连连磕头。嘴里面是千恩万谢。墨达赶快劝住他们 “好啦好啦,快起来,别这一磕头再把耳朵又磕聋了,到时候大罗神仙也没办法了。” 墨不同一听赶快把夫人搀起来,对墨达说 “护佑大师,你已经是我们的大罗神仙了。刚刚那铜牛就让我茅塞顿开,如今又按您的指点医好了我夫人的耳疾。我说话算话,这就收拾收拾跟你走。” 墨达道 “别别,我只是给个思路。你要是跟着我,谁照顾你夫人啊。不过我要西行去匈奴,帮助墨达师兄成就大业。也许一年也许半载,你们分别太长了.......” 墨达还没说完,就被墨不同打断了 “大师要去匈奴!?这匈奴和东胡王是世仇,这东胡王和我夫妇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正发愁怎么怎么复仇呢,如今有匈奴王子相助,看来我大仇可报了!大师,我愿助墨顿成就大业,再和那东胡王算账!正好我也可以和您好好讨教讨教,我夫人也是十分想念草原。这是四全齐美!我们一定要跟您去!” 墨达看了看不同,又瞧了瞧不同夫人的腿,说到 “可是夫人行动不便,一路辛苦,你可有什么办法?” 墨不同哈哈大笑起来 “大师,这可难不倒我奇巧第一人!我早为夫人做了一辆马车,这车不但坚实无比,而且坐上去还感觉不到路上的颠簸。更精妙的是这车乃是一辆鲁氏战车,有十八重机关,关紧时刻可保我和夫人无虞。大师放心,一路上绝对不会拖累大家。” 墨达见墨不同这么坚定也就不再说什么,反正有这个奇巧大师在,肯定是如虎添翼。于是随着墨不同,淳于意落座。一边听不同夫人弹琴,一边饮酒畅谈。而放在宴客厅正中的铜牛肚子下面也生起了一把火。 大家把酒言欢,好不痛快。过了半个时辰,铜牛眼中果然流出泪来,墨不同夫妇大喜,又连着敬了墨达几杯。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铜牛流出的泪水,也正预示着他们在草原重重杀机的到来。 第三十七章 去向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翌日,墨顿一行已经整理好行装。一共五辆大车,第一辆是墨笛押车,上面押着俘虏的匈奴将军,第二辆是墨不同夫人所乘的鲁氏战车,后面三辆由墨颠照看,上面拉着给养和帐篷等生活用品,墨顿墨资开路,墨信、墨横断后,墨达、淳于意和墨不**中前后照应,墨顿的七侍从负责前面探路和警戒。一行十八人,带着五十多匹战马随行。 告别首阳山的众位兄弟之后,墨顿他们出发向西前进。墨信跟墨顿建议 “咱们从首阳山出发最好一直沿着长城走。经过渔阳,上谷,代郡,到达雁门关。再转到云中,从云中郡出塞直插匈奴王庭。这样在出云中郡之前一直都在大秦的疆域内穿行,不用过分担心匈奴的追杀。如果从渔阳就进入草原,要经过东胡领地,我怕会对大哥不利。” 墨顿觉得有理,墨信接着道 “大秦对疆域内的人口控制的很严,都要登记在册,并且不能擅自迁徙。首阳山的各位弟子上山修习多年,这本身就触犯了大秦的律法。而秦一向是实行法家的严刑峻法,这些孤竹弟子只能待在首阳山中,一旦被查出离开秦境立即就会被逮捕,然后发配边疆充当苦役。更何况山中六国后裔颇多,哪一个被抓住都是必死无疑。再加上秦始皇焚书坑儒,而首阳山集百家之言,这藏书的罪名更是坑杀一百次都够了。咱们必须要十分小心,专门绕开敌人屯有重兵的地方走。” 墨顿点头,一行人向第一站渔阳郡进发。一路上并没有遇上太多的麻烦,等到渔阳城下时突然发现大队的秦兵来回巡逻,好像知道墨顿他们要来一样。路上关卡林立,戒备森严。墨达想:这下糟了,这么多秦兵,根本对付不了。要想蒙混过关也非易事,大哥,三姐和七个侍卫的口音一听就是草原来的,一定会被当作奸细抓起来。大家也都没了主意,这时墨信想起个人来。他钻进头一辆车,一把将那个匈奴将军拖了出来,问道 “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两千匈奴骑兵是怎么通过渔阳关卡的?” 那匈奴将军哆哆嗦嗦地回话 “我们没遇着什么阻拦,秦兵只是远远看了看我们,也没拦着,我们一路畅通无阻......” “放屁!这么多关卡你们居然能畅行无阻!?那是两千骑兵,不是两千只蚂蚁,大秦境内怎么可能让你们随意通行!如实招来!” 墨信抬手揍了那个匈奴将军一顿,这将军被打怕了,赶忙说 “义士饶命。我真没说慌。我们是从代郡溜进来的,本以为一路上要经过上谷,渔阳,肯定会有大批秦兵拦截。不料,秦兵只是观望按兵不动,我们就这样毫发未损地到了首阳山。” 墨信嘴里嘟囔着 “那就奇怪了,难道秦兵有什么阴谋?两千人,还是匈奴兵,不应该啊。” 转身对墨顿说 “大哥,我看咱们也直接绕城而过。既然两千匈奴骑兵都不拦,我们十八个人更不可能被拦住了。” 一直以来,墨信都是以足智多谋著称的,墨顿对他的分析深信不疑,挥手向大家示意准备前进。刚刚准备走,树后面转身出来一个人。大家还没看清这人长什么样,先听到了这人甩出来一句话 “亏你还自称足智多谋,现在过去,必死无疑!” 大家都愣住了,纷纷打量面前这人。这人一身青白色长衫,头戴纶巾,手中拿着一把羽扇。再往脸上看,面如白玉,目若朗星,齿白唇红。若果不是一身男人打扮,大家还以为是个极为美貌的女孩子。这人不慌不忙摇着羽扇走到众人面前,接着道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墨信,你没有算定就仓促带大家直闯关卡,这不是找死是什么?你读的孙子兵法都还给师父了吗?” 这人说话带着对墨信的挖苦和不屑,让大伙听了很难受。墨信更是不爽,问道 “你是何方神圣?我说的不对,那你说我们怎么通过渔阳城?” 这人拿着扇子朝大伙来的方向一指 “我说回去。不要过渔阳城。” 大伙当时气晕了,本以为这家伙会有什么妙计通过渔阳城,居然是让大伙原路返回,好不失望。墨信冷笑一声,说到 “原来就是让我们放弃啊。你还算的真好,纯属废话。” 这人脸上挂着微笑,不慌不忙摇着羽扇问墨信 “你制定的路线是不是经渔阳,上谷,代郡,雁门关,云中,然后出塞?” 墨信道 “是又怎么样?” “那你可知道这五个关隘城池排列的顺序和守将都是何许人也?” 墨信哼了一声 “怎么会不知道。云中在最西边,守将李信,接着是雁门关守将王离,然后代郡守将李由,然后上谷守将章邯,最东边是渔阳守将董翳。是否?” “倒是对了,只是不全,云中西边的的九原乃是大将军蒙恬亲自驻守,渔阳东边的右北平由王贲驻守。你可知道为什么匈奴兵能畅行无阻?” 墨信心里倒是很想知道原因,只是嘴上不饶人 “你说说看,看看是不是和我知道的一样。” 这人哼了一声,说到 “这大秦的北边有三大部落联盟,西被有大月氏,中间是匈奴,东北是东胡。匈奴和东胡、大月氏是世仇,经常相互攻伐。草原上去年刚刚打了一场大战,匈奴左贤王被东胡王打得落花流水,从那场仗之后匈奴就向西退兵五百里。等东胡兵凯旋班师后,这五百里疆域就成了无人地带。匈奴人不敢收复,东湖人也没工夫管理。大秦为了防御这三个部族修筑了万里长城,由蒙恬大将军统领边军五十万,驻守长城沿线,以防北方游牧部众侵扰中原。这万里长城被分成了三个防区,临洮到九原郡由蒙恬亲自统领,驻兵二十万,主要对付大月氏和西部匈奴。云中、雁门、代郡由李信统领,对付东部匈奴,雁门的王离和代郡的李由都归李将军指挥,三人手中共有十五万兵力。上谷,渔阳和右北平归王贲管辖,主要对付东胡,上谷章邯、渔阳董翳归他调遣,共有兵马十五万。” 墨信不屑说道 “对啊,这些世人皆知。” “那你可知道秦始皇地为何这样安排将领?” 墨信被问住了,他确实不知道始皇帝为何这样安排,于是摇了摇头。 这人接着说 “那正是秦始皇的帝王心思。如果长城守军起兵反对秦始皇,他只能束手就擒。这五十万都是秦最精锐的部队。所以,始皇帝要把军权分交到不同政治势力手里。蒙恬的政敌是李斯,其子李由自然和蒙恬不是一条心。王贲是大将王翦之子,王离是王翦的孙子,他们家和蒙恬家是世交,自然和蒙恬一伙。李信当年伐楚时被项燕打得大败,从此之后就受到了秦始皇的冷漠,按辈分他比蒙恬还要老,现在居然受蒙恬的指挥,所以心有不甘,被李斯拉拢之后,结成一党。董翳是被李信提拔上来的,自然和李信、李斯穿一条裤子。章邯嘛,一直对蒙恬大将军敬佩有加,所以算是蒙恬一伙。所以你看,李斯一党,蒙恬一党,互相制衡,秦始皇就可高枕无忧了。” 墨信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匈奴兵会畅通无阻,于是追问 “别啰嗦了,我知道他们派系间暗中较劲。那和匈奴兵顺利通过有何关系?” 这人答道 “当然关系重大。刚才我提到的五百里无人之地正好是李由的防区,李由也正是因为这片区域无人来犯,而放松了警惕。匈奴兵正好利用李由的大意潜入代郡。过了代郡就是上谷,按说上谷守将章邯应该带兵剿灭匈奴人。可是两千匈奴兵太少,不值得出动大队人马围剿。就算全胜,报功得到的赏钱也不够围剿所需的费用。索性就放他们过去把祸水引向渔阳的董翳,正好董翳和章邯不是一党,要是匈奴人在渔阳搞出什么大动静,朝廷正好治董翳的罪,李斯一党就可以得到削弱。而渔阳的董翳也是本着看这个心思将匈奴兵放过他的防区。过了渔阳就是首阳山,这些匈奴兵就以为自己是畅通无阻了。” 墨信有些不解 “那这几个守将就不怕出大乱子?秦军军令甚严,这般推托责任,相互掣肘是要治罪的。” 第三十九章 公主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不多时,远处的东胡骑兵已经包围了墨顿他们。这伙东胡兵足足有一千多人,为首的是个女将军。围住之后,纷纷抽出马刀,准备等将军一声令下冲上去把墨顿他们剁成肉泥。墨顿他们正准备摘弓迎敌时,墨达喊住大家,悄悄对墨顿说 “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伙东胡兵太多了,咱们硬拼只会吃亏。等我上前跟他们问清楚。” 墨顿点头,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墨达骑着马虎不慌不忙来到女将军面前,说到 “这位将军,不知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 这女将军冷眼看了看墨达,用汉语说到 “我就是为你们来的。你们一出大秦的领地,我们的探子就发现你们了,你身后那家伙不正是冒顿嘛,号称草原第一勇士。你叫他过来,我懒得和你们这些小喽啰说话。就说柳岸公主叫他来受死。” 墨达没办法,只得回来通报墨顿 “大哥,这柳岸公主是谁?这名字起的,柳暗花明的。” 墨顿说 “傻兄弟,东胡这个词用他们的语言发音是‘通古‘,东湖人就是‘通古斯‘,就是柳岸边的族群。柳岸公主就是东胡最高贵的公主。你可别小看了她,这柳岸公主绝对是东胡第一名将。” 墨顿看看身边的墨良说 “墨良,你随我和墨达前去应付。先生足智多谋,如果我答不上来,拜托先生教我。” 说完,三个人拍马上前。见了柳岸公主,墨顿赶忙施礼。 “原来是公主殿下,匈奴人墨顿不知道您亲自迎接,在此多谢了。” 说完,用右手捂住胸口,施了一个草原人的见面礼。公主并不为所动,脸上阴沉沉的 “不用多礼了,反正你现在也不是什么匈奴王子了,顶多算是我柳岸公主的俘虏,还有你的随从们也是。” 说完,公主用马鞭一指墨达他们,态度很是傲慢。墨顿刚要动气,被墨良和墨达死死拉住衣角。墨良达悄声说 “王子莫要坏了大事,您的命事关匈奴所用部众的命运,且不要轻举妄动。您忍下来,我来说。您只要顺着我说就好。” 墨良说完向柳岸公主施了草原礼,朗声说到 “公主说的没错,我们是您的俘虏。而且,我们是特地来当您柳岸公主的俘虏的。” 公主冷笑了一声 “哼,别卖乖了。我看你们是走投无路了吧。你们这些人怎么会知道本公主会来抓你们?强词夺理。我看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墨良并没动气,淡定的又施了个礼,道 “公主有所不知,我们真的是特地来被东胡所擒的。前些天首阳山北麓的一场大战,公主可曾听说?” “我有密探来报,不是说那两千刺杀冒顿的匈奴兵被尽数诛杀了么?” “是的,是全军覆灭。可是您想,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匈奴阏氏一次刺杀不成一定会再派重兵来。如果没个办法,我们王子早晚被害。所以,我们商定要到贵国寻求保护,所以特来相投的。而且整个草原都知道我们王子乃是草原第一神射,两千匈奴兵都奈何不了我们王子。放眼整个草原,能和我们王子匹敌的就只有东胡第一名将,柳岸公主您了。所以,东胡若发兵擒拿我们必是您柳岸公主带队。所以我说我们是特地来做您的俘虏的。” 柳岸听墨达这样夸自己,很是得意,说道 “既是特地来做我的俘虏,就得先说清楚你们的来意。我东胡与匈奴向来是水火不容,你若道理讲不通,我现在就将你们射成刺猬。” 墨良见公主上当,接着说 “想必您也听说了,我们王子被匈奴阏氏猜忌,一直被她暗算。这未来匈奴大单于本该是我们王子的,现在她这样猴急地要杀王子,一定是匈奴王庭出了大事。我估计应该是老单于不行了。所以阏氏急于杀冒顿,好让自己的儿子顺理成章即位大单于。现在兵马都把持在阏氏亲信的手里,我们就算回去也是九死一生......” 公主又是冷冷一笑,打断墨良 “那做了我们东胡的俘虏就是十死十生,匈奴人是我们世仇,我们怎么可能收留敌国王子。正好,拿冒顿的脑袋祭旗。” 墨良吧话接过来,说 “公主若果想拿我们王子的脑袋很简单,只要一刀就够了。可是您这一下可就给匈奴一个出兵的借口了。您想,如果二王子即位大单于,一定引起许多忠臣不服。到时候为了彰显自己的威名,一定要对外用兵来转移国内矛盾,树立自己的威信。如果两国交兵,不知道要掉多少脑袋了。您说呢?” 墨良不等公主回答,接着说 “您作为当世第一女将,肯定是不怕打仗了。只是,要想取胜有很多种方式。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不战而屈人之兵。您是当世名将,一定知道这个道理。” 柳岸公主实在是没有听过这么文诌诌的东西,但知道墨良这是在夸他,于是说 “道理我倒是懂得。那你倒说说看怎么个上兵伐谋?怎么个屈人之兵?” 墨良双手一抱拳,说到 “公主明智,在下不敢隐瞒。东胡何不采取以匈奴治匈奴的政策呢?我冒顿王子是匈奴正统,在草原颇有威望,东胡若立冒顿为大单于,一定会有大批匈奴部众跟随。那时,东胡与冒顿王子订立盟约,世代交好,永不相犯。这样既可以多一个朋友,摒弃百年恩怨。又可以用这个忠实的朋友挡在您的西部,防止二王子统领的匈奴来犯。再者,匈奴一分为二,再也无力和东胡争夺草原了。这样,东胡就可以专心对付东边的扶余国了。这百利无一害之事,公主没有理由不做啊。您说呢?” 柳岸公主听完墨良的话,觉得十分在理。当下让周围的东胡兵收好马刀和弓箭,从劫持冒顿变成了护送匈奴王子了,直奔东胡王城而去。大伙送了口气,心里都暗自赞叹墨良的机智。墨良的话高屋建瓴,让人心悦诚服。一场危机就这样被他三寸不烂之舌化解了。正在墨达想请教墨良权谋种技能的时候,墨涵忽然跳上墨良的马背,亲昵地搂着墨良的腰,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墨达心里一紧,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涌上心头。 墨顿和墨信、墨姿、墨不同赶上墨良的马,墨顿问道 “先生,刚听您说要投降东胡?这可使不得,我大匈奴怎可受制于仇人?这是不是您的缓兵之计?我们要不要见机行事,司机逃脱?” 墨良一笑,解释给大家听 “这叫借力打力。我刚刚给公主分析的,你们觉得有没有道理?” 众人说有理,墨良说 “是的,真正有道理的话才会打动别人,赢得赞同。我相信公主一定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因为我就是这么为王子设计的。” “什么?!做傀儡,匈奴人打匈奴人?!” 墨姿显得比墨顿还要激动,大家也纷纷表示不满。墨良等大家稍微平复些之后说到 “请问王子,现在回匈奴是不是一定被阏氏捉拿,甚至杀害?” 墨顿点头。 “那好,如果坚持大匈奴的傲骨,不给东胡人很大的好处,他们能放你回匈奴么?” 墨顿说 “甚至有可能被杀。我明白了。你要我暂时忍下,待机而动。” 墨良点头,继续到 “如果王子回去,就算不能继任大单于,东胡可以是我们的外援,新任单于也奈何不得我们。如果能夺得大单于之位,那时我们必然要安定内部,需要一个平静的东部边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和东胡修好。” 大伙茅塞顿开,墨顿重重拍了一下墨良的肩膀,说道 “先生深谋远虑,可不能离开我。有了先生,我大匈奴兴旺在即了!” 这一巴掌拍的墨良身子一歪,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吓得脸都青了,墨涵赶忙给他揉了起来。这下大伙都觉得墨涵一定是和墨良有点什么,不过郎才女貌,倒也十分般配。唯独墨达,索性不往他们这边看。 一路上有东胡兵在侧护送,墨顿他们倒也无事。走了大概七八天,终于到了东胡王城。说是王城,却一点没有城的样子。草原民族逐水草而生,所以王城乃是一大片东胡人的聚集区。墨达一看,好大一片帐篷!足足有十几万个大账。在这些帐篷的外围是一圈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城墙,足有三米多高。城墙上旌旗摇摆,东胡士兵整齐有序地巡逻站岗。 城上守军见柳岸公主回来了,赶快打开城门,吹起号角。好多百姓出城迎接,看得出柳岸公主在东胡人心中的地位和威望非常崇高。 墨顿他们让柳岸公主领着,进了东胡王的金顶黄罗大帐。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和膻味。墨达抬眼一看,帐篷里围坐了一群人,中间台子上坐着的就是东胡王。见这位大王40多岁,身形巨胖无比,足足有四百斤重。瘫坐在胡**上,好像一坨肥肉堆在**上一样。身上穿的金色王袍完全挡不住他腰间的肥肉流出来。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两只长满了黑毛的大手,一手擎着一只羊腿,一手深深探进身旁侍女两腿间的**。一边撕咬着羊腿,一边大力地玩弄着手边的侍女,一派放荡荒淫的样子。满屋子乌烟瘴气、糜烂腐朽的感觉,让墨达他们觉得厌恶至极。 东胡王早就听说柳岸公主抓住了匈奴王子,也明白了墨顿他们的来意。见他们进来,一把推开身旁的侍女,支撑着自己肥硕的身躯,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迈开沉甸甸的步子走到公主面前,用抓过羊腿的大手一把攥住柳岸,拽到自己那张胡**边上。满脸堆笑说到 “我的柳岸公主,你可是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听说你抓住了冒顿,哪一个是?” 柳岸一指墨顿,说到 “启禀大王,这个便是匈奴大王子,冒顿。” 接着又一一把墨达、墨良他们做了简单介绍。东胡王哈哈哈哈大笑不止,这笑声震地帐篷上的尘土都直往下落。等止住笑声后,又上前一把拉住冒顿,把他按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上。说到 “冒顿,你是草原上的英雄!今天有你来投靠我们东胡王国,看来我们统一草原的日子就不远了。你的意思,柳岸已经让人告诉我了。很好!很好!今日你我就结为兄弟,我们的部众也都是兄弟之盟!你我兄弟不分彼此,以后我们一起分天下!你看可好?” 说完就用一双小三角眼瞄着看墨顿的反应。墨良在一旁看出东胡王在试探墨顿,担心墨顿说漏嘴,赶忙上前替墨顿答话 “大王,我们王子怎么敢跟你结为兄弟呢?我们王子要回匈奴做单于还全仰仗您的天威呢。那时我们是您的臣属,您就是天下共主,我们可不敢跟您分天下。王子,您不前天还说要当面谢大王么?怎么今天见了大王如此激动,都忘了您跟我说的了。” 墨顿经这么一提醒,马上明白了墨良的意思。说到 “是啊,我以前没有拜见过王爷,今日见了甚是激动。以后,我冒顿还要指望大王扶我一把。刚刚闻见了草原的羊肉味和马奶酒味,实在是被馋得不行。” 东胡王一听,又是哈哈大笑,赶快请诸位坐下,喝令一声 “各位请坐!上酒!上肉!” 门外立刻走进来一队侍从,端着几大坛子马奶酒,和二十只刚刚烤好的羔羊。屋里面的贴身武士给每人搬了套桌椅,等大家就坐后,把肉和酒摆在诸位眼前。东胡王朗声说到 “今日我们一起庆祝柳岸公主凯旋!再欢迎我们的草原英雄,也是我未来最忠实的盟友冒顿。咱们干了!” 大家听命,一饮而尽。东胡王大手一挥 “我们开吃!外面奏乐!把从高丽抢来的舞女带上来,让我们的客人见一见那些爱吃泡菜的骚娘们!” 话音一落,外面音乐骤起,十几个高丽美女被推进来,被强迫着跳着舞蹈。屋里的东胡人又是唱又是跳,时不时还把高丽舞女搂过来**一顿。墨达他们哪里见过这场面,都觉得再美味的食物也无法下咽。尤其是墨不同夫妇,拳头紧握敢怒不敢言,心里暗自思量着复仇的事。墨达看出他们的意思,用手按在墨不同手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没逃过东胡王的三角眼。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正在酝酿。 第四十章 献礼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柳岸公主倒是没有像东胡王和这些东胡将领一样放纵,她也满身不自在的样子。吃了几杯酒之后,在东胡王耳边说了几句。东胡王脸色一沉,朝她点了点头,猛地一拍手,音乐骤停舞女们也都下去了。他转过头来看着墨顿,两只三角眼冒着寒光射在匈奴王子的脸上。幸亏墨顿见的大场面多了,不然被突如其来的冷眼一看,没准吓出病来。在场的人立刻怔住了,帐篷里鸦雀无声。大家伙都屏住呼吸,感觉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东胡王突然冷笑起来,把大家都笑毛了,实在不明白东胡王耍什么蘑菇头。见这满身羊肉味的大胖子忽然厉声道 “冒顿!你还要骗我!明明想借故逃出我东胡!还说什么结盟!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来人,给我推出去,砍了!” 话音一落,屋里的武士一拥而上就要动手。墨顿本想拔刀,忽然看见坐在对面的墨良一直朝他摆手。他定了定神,慨然说到 “没想到大王竟是如此心胸狭窄之人。没想到我一片赤诚,竟然换来人头落地。如此,还不如直接出云中郡进入匈奴。死也死在同胞手里,也比死在昏君手里强。” 东胡王冷笑道 “一片赤诚。哼,你一个落魄的逃亡之人拿什么来显示你的赤诚!是珠宝?!是土地牛羊!?还是你带来的美女!?” 说完用手一指墨顿身边美艳绝伦的墨姿和墨良身边美丽灵动的墨涵。这下真的激怒了墨顿,自己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堂堂匈奴王子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英雄,想到这抽出宝刀!一纵身窜到东胡王身边,用闪着寒光的刀刃架在满是胖肉的脖子上,大声喝道 “都别动!哪个敢上来,我一刀结果了他!” 又对东胡王说 “我诚心来投靠,你却打我女人的主意。我冒顿的土地、牛羊、匈奴的单于宝座都能丢下,只是我的女人别人休想动她一丝一毫!” 东胡王见墨顿真的想要鱼死网破,忙说道 “你这冒顿,看你这急脾气。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倒真的当了真。谁投诚还不得表示表示,你既然怀着诚意来,一定也准备了礼物给我。我又不知道是什么,所以猜猜嘛,只是猜猜而已。” 墨达一看这场景就要失控,赶忙起身说到 “大哥,我看东胡王说得有理。可能真的是开玩笑的。再说,大王也不知道您和三姐挚厚的感情。您快把刀放下。” 墨达按了按墨顿拿刀的手,示意他别激动。墨顿见墨达来打圆场,知道自己做事有些鲁莽了。撤了刀,给东胡王施了个礼。墨达赶忙又对东胡王说 “大王,您别见怪。我们大哥别的都不在乎,唯独在乎这墨姿姑娘。别说有人打她的注意了,就是一天看不见墨姿,都会茶饭不想。一定要见到才能安心,挨着才能踏实,抱着才能入眠。” 墨达故意把墨顿对墨姿的感情说的**不堪,为的是麻痹东胡王,让他以为面前的这位草原第一射手不过是个离不开女人的气短之人。东胡王听完,表情里面的不屑也正证明了墨达的猜想。他接着说 “我们王子既然来求大王,当然是带着礼物来的。路上柳岸公主一直提起征讨扶余国的事,让我们王子很是关心。听说扶余国的箭阵是东胡骑兵的克星,不如我们想个办法破了这箭阵如何?” 东胡王一听愣住了,他没想到冒顿准备的礼物居然是帮他破敌。这扶余国在东胡东边,一直蠢蠢欲动,是东胡向西扩张的后顾之忧。而东胡多次征讨,都吃了扶余箭阵的大亏。如果冒顿能想办法破了扶余箭阵,那可是去了他的心腹大患。东胡王大喜,赶忙喝退帐中侍卫,请大家坐好继续饮宴。 “刚才本王不明情况,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冒顿王子的王妃我怎么会觊觎。我就知道王子必定是带了大礼来的,如今听这兄弟一说,我更是坚信我们之间诚意了。正好我明天要派柳岸公主去进攻扶余国,就请冒顿王子辛苦一趟跟着去罢。一切听命于柳岸公主调遣。今日也是柳岸公主刚刚回来,本王还有要事和公主商量,我就不陪各位了。你们也好好休息,明早誓师出发。” 说完撑着庞大的身体站了起来,向大家施了草原分手礼。 众人见东胡王发话,也都站起身施了礼退出大帐。一出来,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好险,还好有墨良的智谋和墨达的机智,才让大伙转危为安。东胡侍从给他们都安顿好住所之后,大家都聚到墨顿的帐篷,商量明天起兵打扶余国的事。只有墨达和墨不同迟迟未到,大家很是焦急。就是墨达突发奇想,要给东胡破什么扶余箭阵,找来个大麻烦。 墨涵见大家都十分焦急,解宽心道 “墨达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给东胡王一个大便宜,他怎么会让我们在此安心过夜呢。随柳岸出征也能伺机逃出去。咱们别急,我相信墨达一定有他的办法。” 这时,墨达正好一挑帐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墨不同和夫人。墨顿一见墨达进来就揪住他问 “你小子怎么也不知道打个招呼,拿什么去破扶余箭阵。这箭阵咱们都没见过,再说东胡骑兵本来就名扬草原,都不是扶余箭阵的对手,你能有什么法子。” 墨达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丝质绢纸。众人打开一看,原来上面画的正是扶余箭阵的阵图!墨信抢着问道 “你小子什么时候画的?难道你刚刚飞到扶余去了不成?这是军阵图,是扶余的秘密,你小子是怎么得到的?” 墨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本正经的端坐在火堆旁,不慌不忙拿起一杯茶喝了几口。大家见他卖关子都气得不行,墨顿抽出小刀切了一些刚烤熟的羊腿肉递给墨达 “你小子一肚子鬼主意。快说吧,大哥伺候你吃肉喝茶了。” 墨达哪敢让墨顿这般伺候,赶忙开口 “好了,好了,大哥你这不是抽我鞭子么?怎么敢劳动您给我切肉。你们想想在坐的诸位,谁对扶余国最熟悉?” 大家互相看看,最后眼神齐刷刷落在了墨不同夫人身上。对呀,不同夫人不就是扶余国人嘛!墨达开口道 “不同夫人的父亲当年正是扶余箭阵里的一个带兵官,他可是对箭阵了如指掌。咱们嫂子是独生女,自幼就受父亲**爱。当兵的没什么能逗女儿开心的,就天天给嫂子在沙子上画箭阵。要说箭阵的虚实,咱们这位墨不同夫人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我们被柳岸带回王庭的途中,我向柳岸打听了箭阵的事。想起嫂子是扶余人,就赶忙问了她,没想到还真是巧。这一路上,我已经想好了对付箭阵的方法。路上就想,没准以后能派上用场。没想到还真是无心插柳了。” 墨信一拍墨达脑袋 “行啊!你这股子钻研兵法的劲头可是要比你四哥还痴迷。说来听听,怎么破箭阵?” 墨达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想法对墨信和大伙讲了。墨信是军策高手,听完墨达解释,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墨达,我真是服你了。这里面不止有军策的战阵战术的配合,还要用到奇巧种里的种种技术。你小子还真是会揉到一起。是不是刚刚带着墨不同搞你的秘密武器去了?” 墨达说 “还是四哥你懂我。这不,兵器制造图我已经让墨不同画好了。” 说着拿出一张大图给大家讲解。 “我刚刚就是到柳岸公主营中把兵器图给她画了,告诉她按图制作。” 大家越听越觉得稳操胜券,纷纷佩服墨达的智慧,更惊叹他融合军策与奇巧的本事。只有一旁的墨良先是点头,后来又摇头说到 “墨达,你这破阵之策的确难得。可是破阵之后,你有没有想过大家的安危?” 这倒是让大伙很是惊讶,纷纷看着墨良 “如果我们打胜,东胡绝不会放走我们这批能人的。不然,以后双方交战时,我们对他的战法和战力都太熟悉了。所以东胡不会冒险放我们走。要么扣留,要么灭口。” 大家伙一听的确有理,都纷纷低头沉思,不知如何是好。墨达问道 “那先生有什么好办法?难道不帮他们破扶余箭阵了么?” 墨达其实很是不爽墨良的话,本来和墨涵就不清不楚的,还一副神秘莫测、故弄玄虚的样子。 “办法是有,只是戏要做足......” 墨良摇着羽扇把自己的计谋给大家吩咐完了。墨达听了当真是佩服墨良的谋略。虽然实在是不爽墨涵看着墨良崇拜的眼神,心里面又涌出一股酸水。 第四十一章 破阵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第二天一早,大伙随柳岸公主的人马一起向东开拔。过了几日到了扶余边境,东胡大军按下营寨,开始按照墨达给的图打造安装兵器。又过了十几天,兵器造好。按着墨达的意思配备给东胡骑兵,又请了墨不同教会东胡兵如何使用这些武器,最后让墨信操练新式战阵。十几天之后,东胡大军开进扶余境内,柳岸让墨达众人在自己身边督战。 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有探马来报,说扶余国早有准备,现在已经在要冲之处布下箭阵,扬言这次一定让东胡大军全军覆没。柳岸早就料到扶余国会有所准备,她这些日子在边境搞出这么大动静,扶余人肯定是知道的。她把令牌和令箭交给墨信说 “墨信,我这人用人不疑,现在新编的一千铁楔军全由你指挥。我在后面率领东胡精骑接应你。” 墨信领命,带上墨达领着一千铁楔军前进至扶余箭阵前。 墨达原来只是在图里见过扶余箭阵,到了战场一看还是被震撼了。这箭阵由二十个成长方形阵组成,每个方阵正面宽度有五百米,前面和后面分别有一百个扶余兵手持巨盾挡在身前。两侧各有二十个同样的巨盾手护住侧翼。每名巨盾兵都右手持一根两米多的矛。他知道这些盾兵是防**的。东胡兵善骑射,巨盾能有效防箭,而矛是对付冲锋的骑兵用的。 而这箭阵最精妙不是盾兵,而是弓手。箭阵中有六百名训练有素的强弓手,用的箭都是透甲锥。步弓手本身就比弓骑兵射程远,加上常年训练和实战,这些扶余老兵个个能够百步穿杨。东胡兵的弓箭在远处够不到箭阵,只能冲锋。一阵齐射之后,冲锋的骑兵也就剩不下几个了,就算剩下也会都被巨盾手的长矛干掉。而且东胡兵无论绕到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都找不到箭阵的缝隙,只能当活靶子。 阵中还藏着一百六十名轻骑兵,虽然扶余人不善骑战,但是对付溃不成军的溃兵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多少年来,东胡始终在扶余国讨不到便宜。 墨达看完虽然有些紧张,还是对自己的破阵之法颇有信心的。 见墨信一挥令旗,铁楔军阵中出现了一百辆牛车。这些拉车的牛都身披重甲,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前方,连牛腿前都挡着铁叶子甲,牛尾上拴着一大把干草。每车配有三头牛,车的前面用青铜打造了一个巨大的铁锥。车上有一人驾乘,这人也是身披重甲。手里除了缰绳,还有一个火把和一个五米长的旗杆,上面挂着一面大红旗。 忽然,墨信中军吹响了牛角号声。各车驾乘手用火把点着了牛尾上的干草,瞬间烈焰腾飞,这三百头头牛受了火的惊吓,纷纷奋力向前冲。随着火势见长,惊恐的公牛越奔越快。扶余人眼见东胡铁车进入了弓箭射成,弓箭的锋镝像瓢泼大雨一样浇在这些战车上面。 可惜,牛身上披了重甲,这些透甲锥根本奈何不得。 这些惊牛越冲越近。这时,驾乘手把挂着红旗的旗杆平着伸了出去。跳动翻滚的红旗彻底激怒了被大火烧的疼痛万分的公牛,这些身披重甲的铁牛纷纷撞进了扶余箭阵中。箭阵的巨盾和长矛根本挡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二十个箭阵都被冲开了五个巨大的缺口,里面的弓手哪里见过这阵势,也被瞬时间撞的东倒西歪。 墨信见豁口已开,又向两侧挥动令旗。两边立刻冲出了九百重甲骑兵。这些骑兵六人一队,马与马之间都用铁锁相连,从人到马都身披重甲,每个骑兵都拿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这九百人紧跟着战车冲向箭阵。 被冲乱的箭阵中,倒是有些扶余兵慌乱中发现了冲过来的重骑兵,赶忙射箭阻拦。怎奈已经是三三两两不能形成箭雨了,并没有对东胡重骑带来什么大的影响。 不消三四分钟,东胡重骑已经杀到箭阵前面。刚刚被冲开豁口的箭阵还来不及重新布阵,又被连接在一起的重骑兵冲的更加七零八落。骑在马上的东胡兵拿着狼牙棒一通乱扫,箭阵的阵型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不过,毕竟只有九百铁楔军,扶余这边两万人。一阵惊慌失措之后,扶余兵有点反应过来了。这时柳岸率领的两万东胡精骑也拍马杀到,战场上只剩下扶余兵鬼哭狼号的声音了。 从战车冲锋到全歼敌军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挡在东胡东进路上的扶余箭阵就这样被彻底粉碎了。东胡士兵从来不曾这样兴奋,痛快,激动过。他们割下扶余人的头挂在马脖子上等着回去请功。 柳岸公主也是激动异常,顾不上自己的身份,抱着墨信和墨达又是大叫又是大笑。墨达和墨信也被自己的设计和指挥的成就感动,也抱着柳岸一起疯了有半个小时。 等高兴劲一过,柳岸公主首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墨达和墨信,脸上立刻爬满了红晕。这时的柳岸到不像平时那么杀气腾腾,柔美俊俏的面容不由得让对面两个大男人看呆了。他们哪里知道,这公主不只是东胡武功第一,模样长得也可以算是东胡第一美女。多少王公贵族都想将柳岸娶回帐中,多少东胡士兵因为迷恋柳岸而甘愿为她赴死。 墨顿大伙骑着马随后赶到,看着这尴尬的三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墨良开口说话打断了沉默的局面 “公主,您要不要挥军掩杀,现在扶余兵已经完全打散了,这时候趁机奔袭,一定能拿下扶余国都。一旦都城被拿下,几年之内扶余再也对东胡够不成威胁了。” 柳岸公主听了墨良的话并没有动心,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既然敌已破,穷寇莫追。” 说完领着得胜的东胡士兵班师回了王庭。墨良注视着柳岸公主的一举一动,嘴角流出了一丝丝笑容。 回王庭的路上,墨顿有些担心,问身边的墨良 “先生,我有些郁闷之事想请教先生。” 墨良没等墨顿讲完,就讲到 “王子是不是有些担心。第一,担心东胡没有了扶余的牵制,未来会是匈奴的心腹大患。第二,墨达、墨信、墨不同通力配合才得此胜,怕东胡王留他们在东胡,不能随你回草原。” “先生真是神人。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其实还有一个更需要担心的,就是东胡人掌握了铁楔阵,以后我们匈奴该如何击破。” 见墨良和自己英雄所见略同,墨顿一笑 “先生深谋远虑。” “王子不必太过担心。墨达既然能组建铁楔阵,就一定有他的破解之法。而且我猜以墨达的智慧,他一定是已经想到了,你不妨一会问一问他。另外,我刚刚用言语试问柳岸是否乘胜用兵,柳岸没有答应。这完全不和常理,我料想她一定有什么隐情。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一旦完全征服扶余,自己在东胡的地位就远没有现在重要了。留着敌人,才能更加体现将军的价值。东胡有这样心思的主帅,我看对匈奴构不成真正的威胁。” 墨顿点头,墨良接着说 “只是这东胡王看起来肥头大耳,其实心机很深。只怕我们打赢了扶余,他还会刁难我们。” 墨顿也十分担心,问墨良有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墨良摇摇头 “现在我也没有头绪,只能随机应变了。王子最好多多留意柳岸,也许关键时刻她能帮我们脱身。” 过了几日,东胡大军得胜而归。东胡王知道墨信指挥铁楔子阵大破扶余箭阵,早早就在王城门口迎候各位凯旋的将士。远远的见了大队人马出现,不顾东胡王的威仪,直接跑到墨信和墨达马前。一把拉住两个人的马缰绳,满脸堆笑道 “两位真是老天赐给我的神将。快到营中歇息!” 说着,这东胡王就拉着二人的马,移动着肥硕的身体向辕门走去。大家都被东胡王牵马缀蹬的举动弄懵了。特别是墨达和墨信,回头看了看墨顿,不知如何是好。见墨良对墨顿耳语了几句,墨顿朝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放心。 到了辕门,墨达和墨信见到一个规模庞大的欢迎队伍。队前面是几十个面容姣好的舞女,正合着身后的乐队起舞。舞女后面是百人乐队,在乐队之后有几百骑兵。这些骑兵列好队伍,站在通往王庭大帐的路上。在骑兵身后是数不清的东湖百姓夹道欢迎,嘴里齐声喊着墨信和墨达的名字。整个场面非常热烈,墨达和墨信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自豪、喜悦和激动。两个人看着汗流浃背的东胡王,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二人一同翻身下马。 东胡王见他们下马,又赶忙把缰绳递给侍卫。两个大手一边一个,抓住墨达和墨信,不断的高高举起他们的手。每一次举手,都会引起东胡民众山呼海啸一样的欢呼。墨达和墨信都感觉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大帐。 东胡王拉着两个人坐在自己身边,完全不管其他人,就连柳岸公主都没看一眼。大家落座之后,东胡王说 “墨达为我东胡创设铁楔子阵,墨信又率军击破扶余箭阵,这一战奠定征服东部的基础!来,我敬两位英雄!” 说着端起酒杯,墨达他们不好推脱也一饮而尽。东胡王连声说好,又一摆手,见帐外进来二十名美女。这些女孩子大都化着妆,一个个美艳动人。墨达看了看,有的是长得东胡人的样子,有的看起来像西域女子,有的是汉人的装束模样,还有几个看得出是刚刚俘获的扶余女子,身上的衣服还被扯开了一些。东胡王道 “我们东胡向来重赏有功之人,你们二人每人选十个美女。” 第四十二章 毒计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没等墨达墨信说话,东胡王又让人端出两个银盘。上面都是金条,看样子足有几百两。东胡王又从腰间皮囊拿出两枚打大印,一脸庄重地说 “两位功臣,冒顿现在已经是我东胡的盟友了。我想向王子借用你们二位,在我东胡做官。墨达就是我的匠造将军,墨信就是我的震敌将军,你二人都加封左右白羊王!有二位在此帮我,冒顿王子也好放心回匈奴啊。你说呢?王子。” 说完看着冒顿,眼露凶光,等着冒顿答复。墨顿心里十分不悦,哪有这样明目张胆抢人的。自己的兄弟他虽信得过,但墨达、墨信他实在舍不得。 “大王,我们几个都是兄弟,您这不是拆散我们么?还请大王看在我的薄面上放他们与我同回匈奴。” 冒顿明知不可能,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东胡王嘴角挤出一丝怪笑,沉着嗓音说 “也好,那就把墨姿、墨涵、墨不同夫人留下,正好教教我东胡女子如何魅惑男人。没有第三条路,你选吧。” 说完往王座上一堆,一身胖肉把王座塞的慢慢的。冒顿咬着牙,使劲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墨达和墨信不知道怎么办了,答应了东胡王对不起大哥,不答应又不愿眼睁睁看着三姐、墨涵和不同夫人身陷囹圄。 正在危难之时,墨良站起来解围 “大王,我看您的要求是一点都不过分。大家都是盟友,借个人把人算什么,以后东胡如果需要,我们匈奴民众任您调遣。只是您有所不知,墨达其实是首阳山第一刺客,我们王子带他回匈奴正是有暗杀阏氏的计划。这草原第一刺客花喇您肯定认识吧,就是被墨达制服的。墨达是王子的兄弟,在他眼里只有兄弟,我是担心大王留一刺客在身边没什么用处。” 墨良一席话倒是深深触动了东胡王。的确,留一个刺客在身边真是不太安全。更何况墨达居然能制服花喇,看来功夫了得,一旦对自己下手可就麻烦了。如果让他和冒顿回去还能杀了阏氏,引起匈奴内乱,这是东胡希望看到的。而且消灭了扶余主力,东胡正好可以趁内乱攻打匈奴。东胡王说到 “好吧,既然是墨达有任务在身上,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墨信得留下,这个没商量。而且,我还要把我的清河公主嫁给他。” 墨顿大伙齐刷刷看着墨信,都想着墨信该如何对付东胡王。墨信沉吟了片刻,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美女,又瞅了瞅托盘上的黄金。往左看了看墨顿大伙,又往右看了看宝座上的东胡王,忽然单膝跪地,右手扶在胸口上说 “多谢大王赐婚!我想王子回匈奴也不太需要我的陪伴了,我一个带兵打仗的,只懂得打胜仗,立战功,得犒赏。暗杀这种事还是墨达去吧。多谢大王抬爱,墨信愿追随大王,共创大业!” 说罢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东胡王大喜,不过墨信的突然归顺让他还是有些疑虑。这个东胡王向来只相信利益,他坚信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一定会打动所有人,如今的墨信就是例子。 墨颠一下子火了 “信子!你个王八蛋,走的时候你是怎么跟大哥说的!还信誓旦旦要帮大哥成就大业!**的就这么帮!老子和你这么多年兄弟,居然没有看出来你这这号忘恩负义的混蛋!” 墨信一回头,表情冷峻道 “这么多年在首阳山吃苦修炼,不就是等着建功的一天么?我说过,我要做大将军,统领大军建功立业!我是个带兵的,只知道杀敌,立功,得赏,管不了那么多什么恩什么义的!” 墨横也气的不行,道 “我平日只当你是好兄弟,以为能诚信相对!当年你教我学射箭,帮我设计射壤大赛,我以为你是信义之人。自从我大哥二哥下山之后,我心里早就认你做了哥哥。没想到今日居然被功名和利禄蒙了你的眼。我呸!你的名字取得还真好,莫信,莫信!就是让人莫要相信你!” 墨信对着墨横一笑 “小子,今日你明白了这个道理最好了,人心就是莫能相信。信义能当饭吃?能当金子花?能给白羊王做?我在首阳山的一切就是为了做兵仙!建功名!谁给我兵,谁给我王爵!我就跟谁干!” 墨达想墨信一定是缓兵之计,所以才故意答应,等东胡王放松警惕再脱身。不料墨信指着墨顿说 “我知道你也能空口封我个什么王,说等当了匈奴大禅于之后如何如何。现在你自身难保,你功成名就那天不知道要等多久。没准明天就丢了命,还要我这大才给你陪葬。” 大伙十分惊讶,这墨信竟然一反常态,做起了追名逐利的叛徒。墨姿、墨涵和墨笛咬着呀恨不得宰了墨信。墨顿脸色更是铁青,一语不发。 墨信转身对东胡王施了草原君臣礼,说到 “臣有机密之事要和大王商谈,可否与您单独待一会?” 东胡王示意让墨信来到后帐。墨信起身,回头对墨达说 “你这家伙尤其注意,不要像他们一样,再别和我说什么混帐糊涂话了。糊涂来,糊涂去,有些话宁可听畜生讲也比人强。” 说完转身随着东胡王进了后帐。 墨达一怔,冷静揣摩了一会儿墨信的意思。对了!这是墨信告诉我让糊涂到后帐偷听。这小东西聪明伶俐,这些日子早就和墨达学会了写字。让糊涂去偷听肯定不会引起东胡人的注意。墨达偷偷掏出糊涂,嘱咐它如何做。糊涂明白主人的意思,趁人不备溜进了后帐。 糊涂躲在角落里,见墨信对东胡王讲 “大王,切不可就这样放了墨顿回匈奴。谁知道他诚意如何?臣有一计,可试探出墨顿真心。” 东胡王眯着三角眼看着墨信,他也琢磨不透这墨信是演戏,还是真被他的功名利禄女色所诱。 “不如让柳岸公主为主帅,让墨顿为先锋,攻打匈奴。这样匈奴人都会知道他们自己的王子带着敌人打自己人,一定恨墨顿入骨。墨顿如果胜利,就证明他为大王打天下的誓言是真的。等灭了匈奴以后,封他个匈奴王。如果墨顿此战不利,那一定是假装逢迎大王,那此人就不可信。” 东胡王问道 “如果他趁机跑了怎么办?要不要扣住墨姿等女眷?” 墨信说道 “大王,不瞒您说。我其实做冒顿的兄弟不过几个月。他的心机深浅我也不是特别了解。您想,如果他不肯攻打匈奴,那肯定是胸有大志。一个胸有大志之人怎么会在乎个把女子?您扣押也是没用,反倒显得您不够大度。如果他肯攻打匈奴,您反而更不要扣押墨姿他们,一个胸无大志的人,这些美女更会让他贪色忘志。这样更加不能对您构成威胁,等到灭了匈奴那一天,全匈奴的美女还不任您挑选。” 东胡王听墨信说完,不住点头。 “没想到白羊王不仅是用兵奇才,谋略也是让寡人刮目相看。好,我明日就让冒顿出征。只是这元帅还是不要让柳岸去了。你当如何?” 墨信连忙推辞 “大王,我刚当上白羊王,还不服众。而且我这一跟着您,一定会遭到冒顿他们的记恨,他身边刺客太厉害了,我怕有危险,所以请求王上这次不要让我跟去。但如果您另有安排,墨信万死不辞。” 东胡王彻底放心了,刚刚他是在试探墨信。如果墨信答应当大帅反而让他疑心,这下墨信居然要求听从安排,看来他是真心归顺。 “白羊王,那本王就听你的了。让柳岸去攻打匈奴,就请白羊王接着追击扶余。等扶余打下来,我封你做扶余国主,如何?” “谢大王知遇之恩!” 墨信赶快跪下,伏在地上给东胡王磕了个头。东胡王晃着肥硕的身躯把墨信扶起来,志得意满的说 “白羊王,跟着本王有你的好处。墨达那十个美女我也赏给你,今夜你就带回去,不过,要注意身体哦。” 说罢,淫笑着看了墨信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墨信跟着也笑起来。笑了一会,墨信问道 “您对柳岸公主有什么不满么?怎么我们这次得胜回来,您都没有一句夸奖之词?” 东胡王冷笑一声,道 “这婆娘,该是杀一杀她威风的时候了。如今我有了能征善战的白羊王,就可以分她的兵权了。” “哦?柳岸难道手握重兵,要对您不利?” “哼!这丫头想的什么我很清楚。你们击败扶余箭阵,本来可以一鼓作气灭掉扶余。她不出兵就是要养着扶余,来彰显自己的重要。要不是本王手下没有得力的将军,才不会让这个娘们手握重兵。” “这柳岸不是您的亲妹妹?或是女儿?” “那是我哥哥的女儿。自从这老不死的归天之后,这小妮子就天天怀疑我的王位是弑兄得来的。还好,本王登基之后按着习俗,娶了我嫂子。幸亏这国色天香的嫂子拿捏在我手里,而且柳岸天生孝顺,不然还降不住这丫头。白羊王是自己人,又和本王惺惺相惜,不妨告诉你。跟着柳岸出征的将士都是先王留下的精兵猛将。我天天与邻邦开战,一是开疆拓土,另外可以借敌手灭了这些不忠的东西。如今有了白羊王和铁楔子军,本王可以高枕无忧了。” 墨信这才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做到心中有数之后,墨信说到 “明天出征,大王让冒顿领一只骑兵,让他进击匈奴左贤王部。一旦拿下左贤王,您就可以立冒顿为大单于,这样就有一东一西两个匈奴。哪一个都不可能有能力对抗您,等我平了扶余,您在以东匈奴为根基,以拥立冒顿为借口直捣匈奴王庭,一战可定草原!” 东胡王听到这儿,兴奋的胡子都立起来了。拍着墨信的肩膀道 “一切听白羊王的安排。哈哈哈哈!天助我东胡啊!带了一位神将给我!现在我就宣布去。你白羊王就不必再见冒顿他们了,我让侍卫护送你回白羊王帐,二十个美女一并送到。” 说罢,东胡王出去宣布了墨信的计划了。 第四十三章 对策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顿他们回了帐篷都愤恨不已,都在咒怨这个见利忘义的老四。只有墨良和墨达一言不发,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一会,糊涂从帐篷缝里钻了进来,窜到墨达面前拿着一根树枝就在地上写字。一边写,一边咿咿呀呀的叫唤。有的时候还在模仿东胡王和墨信的动作神态。经这小家伙一解释,大家终于知道了墨信和东胡王说话的内容。 墨达说道 “大哥先别急,刚刚墨信临别之时提醒我要糊涂跟去,看来他是故意要我们知道东胡的计划的。我想他这样为东胡筹划,一定有他的用意。” 可是大家怎么分析都觉得墨信给东胡出的是条毒计。墨顿不管是不是答应攻打匈奴,都会被算计。这墨信难道真是彻底叛变了?大家七嘴八舌分析起来。 冒顿抬手止住大家的讨论,向着墨良一拱手 “先生,您一直没说话。我等实在糊涂了,请您给分析分析。” 墨良摇着羽扇,静静思索了一会,说道 “我看墨信这是在帮王子。各位请想,如果墨信不取得东胡王信任,如何能得知他的心思?如果不出这条毒计,东胡王又怎么能信得过他?” 大家点头,只是墨横不明白,说道 “那这毒计还是让我们进退维谷啊。” 墨良说 “我看这反倒是好事。不让我们出征匈奴之前,我们还不能确定东胡王想把我们怎么样。现在好了,只要想个对策就好。另外,我们不正是可以逃出东胡了么?而且是大家一起走,不会丢下谁。” “对啊!我们在一起最重要了!” 墨笛很是开心 “看来四哥没有抛弃我们,还是为我们想的。” 墨横接着说 “先生,可是我们该怎么对付?难道真让大哥去攻打自己的部众么?那以后还怎么回匈奴?” 大家都有同感,都关切的看着墨良等着他的答复 “我看打是一定要打的。如果只是做做样子,东胡兵在战场上就能杀了我们.......” 没等墨良说完,墨顿就插话道 “绝对不行!匈奴人不能内斗,不然我以后如何才能统一草原,那还不如把我杀了。” 墨良看着墨顿,不禁心里暗自点头,这才是一代草原雄主的样子。于是说道 “王子莫急。您想想,我们是带东胡兵打匈奴。而且由您一个匈奴王子领着东胡兵。岂不是东胡人给了您一个建功的巨大机会?我看墨信是在送您大礼。” 墨顿还是不解,墨达可是反应过来了 “对,大哥只管带兵去。我去一趟左贤王那里,就说是您的特使,把您的处境说清楚,再把东胡的部署告诉他,让左贤王打个伏击全歼东胡兵。这样您不但不会遭到族人的唾弃,还变成了英雄!而且我们里应外合轻松就能击败东胡大军,墨信还真是妙计!” 墨顿补充道 “而且,左贤王向来是位敦厚长者。原来就一直力挺我为单于继承人,现在我们联手破敌,感情肯定会更近一步。未来我也能获得他老人家的全力支持。看来我真是错怪四弟了。只是苦了他,不知还要在这狼窝里待多久,该如何脱身。” 墨良道 “王子莫愁,墨信他足智多谋,绝对是难得的智将。他让东胡王把他派去追击扶余,就是为了远离祸端。如果东胡被匈奴击败,东胡王也不会迁怒于他,反而会降罪在柳岸公主身上,扳倒了她就等于是毁掉了东胡的长城。等我们兴兵东征,墨信还能和我们里应外合,到时候轻松拿下东胡。” 墨顿一拍大腿 “好!有你们这班兄弟我还怕什么!各位收拾行装,我们明早出发。” 大家各回营帐休息去了,墨顿留下墨姿、墨达和墨良商议具体适宜。 “墨达,你送墨姿去见左贤王。拿着我的王子玉牌和亲笔信去。左贤王见过墨姿,知道我们的关系,他一定不怀疑。你送到之后返回来,等我和墨良商量妥当后,再将行军路线和兵力部署转告左贤王。只是你要想个借口骗过柳岸,放你和墨姿走。” “这好说,我就说奉命刺杀左贤王。为了接近左贤王,让王子妃跟着去。就说这样就能让左贤王信我,也好近距离刺杀。” 墨达说完,墨顿拍着兄弟的肩膀,关切的说 “好,只是柳岸不是傻子,你要多加小心。” 墨达说完和墨姿准备去了。墨良展开一份地图和墨顿商量起来。 第二天东胡王亲自为柳岸公主和冒顿践行。这次东胡派出了三万精兵,全部都是能征善战的老兵。大队人马向匈奴领地进发。 冒顿看着这些精锐的东胡骑兵,心里很是担心,这三万东胡老兵和匈奴激战多次,胜多败少。对匈奴地形十分熟悉,如果不借机除掉,早晚是心腹大患。如果单纯靠地形埋伏很难让他们上当,自己又是匈奴人,更是难于获得这些东胡老兵的信任。身边的柳岸公主一路上并没有给冒顿下达什么命令,也没有分兵给他。他这个先锋倒成了摆设。以他对右贤王的了解,他手下原有三万多骑兵,但是经过东胡多年的打击,现在不知道战力如何,还剩下多少人。不知道能不能够对付东胡这三万精兵。 没过三天,东胡大军就越过了匈奴国境。柳岸召集众将在她的大帐议事,冒顿带着墨良走进大帐。柳岸见众将到齐,讲到 “诸位,据我们游骑兵探查得知,左贤王的部落驻扎在那齐河和米思可尔河的交叉口......” 说着,柳岸用手指着大帐中间的地图。 “北边这条就是那齐河,南面就是米思可尔河。左贤王这老东西就在两河交叉口的北边,而我们就在米思可尔河下游的南侧......” 柳岸一边指着地图,一边把左贤王的部落分布说了一遍。冒顿和墨良这才明白,原来左贤王为了躲避东胡的打击已经从原来的米思可尔河下游退到了上游。这地方选的倒是不错,两条大河交叉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字,正好成了左贤王部落的天然屏障。那齐河下游的南岸分布着六个小的部落,这些部落都是依附于左贤王的匈奴部落。米思可尔河在那齐河南边,沿着河南岸从西向东排列着七个匈奴部落。草原人是逐水草而居的,沿着河岸扎营既有水吃,有能依水设防。 不得不佩服东胡经验丰富的游骑兵,连每个部落有多少能上战场的战士都探得一清二楚。和东胡一样,匈奴是马上民族,过着上马打仗,下马牧羊的游牧生活。每个成年男子都精于骑射,都是士兵。甚至很多勇悍的妇女也可以拉弓骑马,可以说是全民皆兵。 冒顿数了数,那齐河南岸六部落有大概五千骑兵,米思可尔河南岸七个部落大概六千人马。这十三个部落设在两条大河的下游,形成了一南一北两道屏障,护卫着位于两河上游交叉口的左贤王营地。 再看左贤王营地又分为两个部分,大本营设在那齐河上游的北岸,约有一万多骑兵。还有三千骑兵带着家眷驻扎在那齐河南岸,和大本营遥相呼应。现在正是雨水丰沛的季节,两条河水量都不小,能渡河的地方很少。 其实柳岸早就得到了这些消息,连日来一直在思索制胜的法子。另外,她没有提前声张就是为了防止冒顿他们投敌。现在主意已定,丝毫没有留给冒顿他们考虑的时间。说道 “冒顿听令,我给你五千前锋骑兵,限你三天之内必须攻克米思可尔南岸的七个部落,不然的话,提头来见!你可听清楚了?!” 冒顿赶紧领命,答了一声是。柳岸冷冷说道 “我的大军就在你身后,如果你跟我耍滑头,我的两万五千骑兵瞬间就会把你碾成碎片。去吧!” 冒顿带着墨良出了营帐,领着五千骑兵出发了。一路上墨良偷偷靠近冒顿,把自己刚刚设计出来的计谋奖给冒顿。冒顿听后皱皱眉,压低声音悄声对墨良说 “现在还没有墨达的消息,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样。有没有和左贤王接上头,他不回来我们怎么告诉他这计划呀。再说我们身后跟着的这些卫兵其实就是奸细,就算墨达来,我们也难告诉他东胡这边的情形。” 墨良也没了办法,只好等墨达神不知鬼不觉的想办法接触他们。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冒顿远远望见马虎疾驰而来。他赶快和墨良催马迎上去。见马上并没有坐着墨达,而是小糊涂抓着马虎的缰绳。墨良马上明白了,一定是墨达知道他们身边有柳岸安插的奸细,特别让糊涂来传话。 冒顿一按马鞍,身子一越就骑在了马虎身上。偷偷把糊涂揣在了怀里,然后大模大样骑着马虎回来墨良身边,故意提高声音说 “这马不错,长得精神,天生一身虎纹,老子今天算是捡着了。你们几个看看,有没有识得此马是何品种的?” 说罢下了马,草原人都爱马如命,今日见了这么奇怪的马都纷纷围拢过来,没人再去注意冒顿和墨良。墨良趁着这个当口,把自己的计划赶紧告诉了糊涂。小糊涂听完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都记住了。冒顿见状,赶紧驱散众人把马虎又牵了过来,悄悄把糊涂藏在马虎的鬃毛里。一拍马虎的屁股,马虎想箭一样冲了出去。冒顿顺势一屁股倒在地上,嘴上大骂 “这畜生,不通人性的杂种!” 左右的卫兵刚准备拉弓把马虎射死,冒顿拦着他们说 “算了算了,一个畜生,一看就是不知道哪来的杂种。射死了它没准招来什么麻烦。” 冒顿接着故意把队伍的速度放缓,等着墨达的消息。又走了大半天,看见马虎又在一旁的上坡上吃草,冒顿明白是墨达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糊涂肯定在马虎身上。这次他没有亲自出马,而是让墨良去了一趟山坡。然后示意大队人马继续前进。 一看是墨良,糊涂把小脑袋伸出来,用爪子指了指马虎的尾巴。墨良顺着马尾向下一捋,碰到一个小竹筒。墨良顺手把竹筒藏在宽大的袖口里,一拍马虎屁股,马虎带着糊涂一溜烟跑没影了。东胡兵因为有了刚刚冒顿那番话,也没心思去追。 墨良打开小竹筒,用手一拍竹筒的底部,从竹筒口弹出来一卷绢纸。墨良展开绢纸,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上古铭文。心想,这墨达还真是用心,故意写这些东胡人看不懂的文字。仔细看过之后,做到心里有数,凑到冒顿身边一五一十讲了墨达的回复。冒顿一边听一边点头,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第四十四章 灭敌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不到半日,冒顿的前锋已经到达米思可尔河南岸的第一个匈奴部落--哈塞克附近。冒顿把领军的将军叫过来,说 “让大军分成三队,左军一千人,中军三千,右军一千,各军轻装进军,一律不要带辎重。分西北南三个方向逼近。等我号令,听到号角声,我率中军突击。再听见第二次号角,全军出击!” 各军领命,三路大军像三把利剑直插哈赛克驻地。冒顿见安排妥当,把中军大纛一挥,三千战骑直扑匈奴哈赛克部落。可 奇怪的是,这一路的冲锋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挡,连一只弓箭都没有迎面飞来。这些东胡兵担心中了埋伏,纷纷减缓了冲击速度。一直冲到部落驻地的东门前,还是一个匈奴兵都没有,倒是门口一大群匈奴妇孺百姓站在门口,为首的正是哈赛克部落首领达里浑。 这达里浑见东胡骑兵到了,赶紧朝身后的乐队一挥手,顿时鼓乐齐鸣。这举动反倒把东胡人弄懵了,本以为要一场恶战怎么换成了鼓乐喧天的欢迎仪式? 达里浑一路小跑到冒顿马前,右手捂着胸口深深鞠了一躬。说道 “哈赛克部众千户长达里浑拜见王子殿下。我们所有哈赛克部众日日夜夜盼望您来,现在您带着东胡大军来拯救我们逃脱匈奴单于的暴行,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最鲜嫩的牛羊和上好的马奶酒款待各位英雄!我把全族的粮食集中起来准备为您的大军供给军粮。另外,我已经集合了全族的精壮勇士八百人供王子驱使,现在他们都在西门等候您的命令。” 说完,达里浑又一挥手,身后走出一百多名年轻的女孩子,每个人手上拿着许多装满马奶酒的皮囊,递到冒顿身后的士兵手里。东胡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哈赛克部落把他们当成了救星。他们兵不血刃就轻松拿下一个匈奴部落,看来这冒顿的名头还真是响亮。每个东湖士兵心里都有一种拯救者的心态,一个个昂首挺胸进了哈赛克部落驻地。为了保持自己拯救者的光环,所到之处也是秋毫无犯。 等出了哈赛克驻地西门果然见到八百名匈奴骑兵整整齐齐列队迎候。冒顿二话没说,让带头的哈赛克将军带着队伍走在最前面开路。他又让游骑兵赶快向柳岸报捷,自己率队向下一个部落驻地挺进。 柳岸接到捷报,开始还不敢相信,这冒顿居然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居然没废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骁勇善战的哈赛克。她赶紧率主力急行军到哈赛克驻地,果然像冒顿描述的一样。达里浑千户出门相应,还准备了许多吃食和马奶酒。柳岸喜出望外,又担心匈奴人有诈。她在哈赛克留下了五百东胡兵监视,自己率领大队紧紧跟在冒顿的前锋部队后面,但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没出一天,冒顿带着他的前锋骑兵接连拿下米思可尔河南岸的六个匈奴部落。所有部落不但望风而降,还都集合了自己的骑士跟随冒顿一起行军,冒顿的兵力从最初的五千人扩充到一万多人。柳岸一直担心这些投降的部落有诈,在每个部落里都安排了五百东胡兵驻守。这一路出奇的顺利,虽然大多数东胡兵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但柳岸依然保持着十足的警觉。虽然如此,冒顿能兵不血刃就拿下这些匈奴部落,柳岸倒也乐得坐享其成。 等冒顿降服了米思可尔河南岸最后一个部落后,柳岸率领大军和他汇合在一起,东胡大军驻扎在河南岸。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渡河攻击左贤王设在河北岸的大营。柳岸把冒顿和墨良叫到马前,说道 “王子幸苦了。一路上多亏王子威名才降服了河南七部,还多出了五千兵马。值得庆贺,我已经快马禀报东胡王为你们请功。现在过了河就是左贤王的大营,据报大营有左贤王的一万精骑驻守。现在正是米思可尔河涨水的季节,如果强行渡河攻击一定会遭到左贤王的袭击,王子有什么策略?” 冒顿早就胸有成竹,答道 “公主,我看先不要管河对岸左贤王的一万人。我想请命率领我手下的一万先锋,先从下游渡过米思可尔河,去攻击那齐河南岸的那六个匈奴部落。这样既可以避开米思可尔河上游湍急的河水,轻松过河。又能顺势拿下这些部落,进一步削弱左贤王的力量。等我拿下这些部落后,从东北方向发动总攻,您率领主力再趁乱过河,咱们两面夹击就可一举歼灭左贤王。您看意下如何?” 柳岸公主觉得很有道理。可转念一想,现在冒顿手里面加上降兵已经有一万人了,要是再收服了那齐河南岸的各个部落,就能有一万五千人马。那时候真的就是尾大不掉了。如果那时他反水,和左贤王合兵一处,不但五千人的前锋部队葬送敌手,就连自己的主力也未必能保全。柳岸灵机一动,对冒顿下了这样一个命令 “王子,您现在就去攻伐那齐河南岸的匈奴各部落。那些部落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五千人,更何况他们分散驻扎,以你王子的神勇,应该不需要带一万人了吧。你看......” 冒顿明白柳岸的意思,她希望削减自己的兵力。于是说道 “公主说的有理,那我就率领归降的米思可尔南岸七部落的匈奴勇士去吧,原来的五千东胡骑兵归还公主指挥。” 柳岸想,这也不错,让匈奴人去打匈奴人,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只是不太放心,怕冒顿会反戈一击。于是和颜悦色地对冒顿说 “王子,这次就按你说的办。原来那五千先锋就由副将阿史那思莫统领,让他们跟在你的匈奴兵后面,万一王子有什么不测,也好立刻救援。” 冒顿十分清楚柳岸的心思,这阿史那思莫是柳岸的心腹,与其说是援助,倒不如说是监视。不过这也正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于是欣然答应。 冒顿率领着五千匈奴劲旅前往米思可尔河北岸,五千东胡兵远远的跟在后面。尽管如此,冒顿心里面还是十分兴奋,他这个匈奴王子终于可以带着自己的匈奴骑兵纵横驰骋了! 柳岸正是中了墨良定下的计谋。他们现在带着自己的士兵,可谓是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原来米思可尔河南岸的七部落全是诈降,为的就是暂避东胡锋芒,一来麻痹敌人,二来可以堂而皇之的集中兵力,最重要的是冒顿可以名正言顺的统领匈奴士兵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墨达和左贤王商量好的,又分别传达给各个部落千户长,让他们依计行事。他们这次远征那齐河南岸的匈奴部落也是为了继续收敛兵力,同时远离柳岸的大军。 果然如预想的一样,冒顿大军所到之处匈奴各部落望风而降。不出两天,那齐河南岸的部族全都投靠在冒顿的帐下,加上之前归降的匈奴兵,现在冒顿手里拥有一万精锐匈奴骑兵。这时冒顿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这笑容里同时充满着杀气。 再说监视冒顿的阿史那思莫,看见冒顿严格执行柳岸的军令,加上一路上投降的匈奴部众又是酒又是肉的招待,早就放松了警惕。岂不知闪着寒光的马刀已经架到他脖子上了,只等着咔嚓一生,叫他身首异处。 柳岸接到阿史那思莫的禀报,知道那齐河那边也平定了,心里非常满意。她没想到这次西征匈奴如此顺利,马上下令让冒顿率领一万骑兵从东北杀向左贤王大营。 冒顿接到命令马不停蹄,带着一万劲旅一路狂奔,柳岸随即命令全军渡河! 说来也怪,平时这月份米思可尔河河水湍急,没想到今年水量并不大,骑兵轻轻松松就能淌过河去。没过一会儿,东胡主力全部渡过米思可尔河。柳岸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这时的柳岸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这次远征匈奴如果做掉了左贤王,就把他的土地全部战为己有。自己也就不回东胡了,就在左贤王的底盘上自立为王。多年来她一直忍耐着杀父之仇,无奈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现在凭着她在这三万大军中的威望,加上左贤王的土地和部众,完全有实力独霸一方了。等根基稳了,再东征西讨,扩大领土。凭着这三万经验十足的老兵和征服的匈奴骑兵,干掉东胡王就有把握了。 其实,她心里还是很看重冒顿、墨达和墨良的。如果这次三人能够证明他们的忠诚,那柳岸真的就多了几只左膀右臂。 柳岸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来回打量着地图上每一个征服的匈奴部落。她之所以在每个部落都留下五百士兵,就是因为她早已把这些部众当作自己的部众了,所以及早下手管理他们。柳岸越看越兴奋,心里想着自己当东胡女王的美梦。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她的脑子:如果每一个部落都留下五百人,那么这些留下看守的人是不能参战的。那十三个部落已经让她变向损失了六千五百骑兵。为了监视冒顿又派走了五千人,那她手里岂不是只剩下一万八千多骑兵。而左贤王南北两大营加起来就有两万骑兵,自己岂不是处在劣势! 柳岸大喊了一声不妙,赶忙让传令兵传令:停止前进,退回米思可尔河南岸! 怎奈一切都晚了。此时的柳岸已经完全陷进了墨良和墨达的巨大的圈套。那些留在匈奴部落里的东胡士兵早已在睡梦中就被匈奴百姓尽数斩杀。监视冒顿的五千前锋部队,也被冒顿的一万精骑射成了刺猬。现在从东北杀过来的冒顿的矛头,根本不是左贤王的大营,而是她柳岸公主的中军! 只见不远处左贤王的两万骑兵和冒顿的一万骑兵,左右夹击冲向柳岸的一万八千人。柳岸赶忙指挥大军渡河,东胡骑兵像潮水一样涌向河对岸。 就在全军有一半人都已经进入河中之时,突然从米思可尔河上游奔涌而下大量的河水!掀起的大浪足有一米多高! 原来墨达指挥匈奴兵用土袋子拦住了上游,蓄积多日的大水倾泻而下,如万马奔腾般,转瞬间就把正在渡河的东胡骑兵冲的没了踪影。所谓水火无情,自然的力量可是要比人力强悍万倍! 面对滔滔的大河肯定是过不去了。前有大河,后有追兵。此时的柳岸只得带着剩下的八千残余布置防守。幸好这些士卒都是身经百战的,面对困境并没有太过慌张,他们把自己的马围成一圈。用马做墙,准备好弓箭等待匈奴人的冲击。柳岸也豁出去了,她也曾为了东胡面临过多次这样的危局,大不了做一个真正的东胡英雄战死沙场罢了。 马革裹尸正是一个将军最好的葬礼! 柳岸和她的东胡老兵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可奇怪的是,匈奴人并没有趁势进攻,而是把他们围起来,远远地看着他们。柳岸他们终于缓了一口气。这时天色渐渐暗下来,柳岸嘱咐手下道 “要防止今夜匈奴人来夜袭。洪水只是暂时的,咱们身后的米思可尔河用不了一天就会恢复平静。咱们只要坚持一天,明晚就能趁夜突围了。告诉兄弟们打起精神来。” 得了公主的命令,大家丝毫不敢怠慢,都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生怕哪个地方会突然冲出一队匈奴兵来。 等了半夜还是没什么动静,紧张拼杀了一天的东胡兵已经疲劳至极,很多人实在熬不住都睡过去了。柳岸亲自提着刀杀了几个睡过去的,这才惊醒了大家。刚清醒一会,忽然西北方向出现一大片火把的亮光,柳岸估算了一下,足有好几千个火把。这些火把伴着呐喊声越来越近。柳岸大喊 “坏了!果真来夜袭!弓箭准备!放近了再射!” 东胡兵全神贯注盯着火把的方向。可是不一会火把尽数熄灭,呐喊声也不见了。等了一会儿,眼前依然是黑漆漆的夜色,一个匈奴人的毛都没看见。 又等了半个小时,东胡士兵实在绷不住了,好多人靠在马身上就睡着了。还没等休息一会,东北方向又喊杀震天,火把通明。 东胡士兵赶忙拿起弓箭准备迎敌。过了一会,火把和呐喊声又消失了。如此反复了足有十几次,折磨得本来就身心俱疲的东胡兵一个个东倒西歪,有彻底奔溃的趋势。 其实,这是墨达的馊主意,对面打着火把呐喊的只有五千匈奴兵,他们分成五队轮番呐喊,就是为了彻底搞垮东胡兵残存的精力。其余的匈奴兵都在原地养精蓄锐,等着明天一鼓作气全歼柳岸的东胡残兵。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朦朦亮的时候,八千东胡残兵已经是眼睛都睁不开了。就在巨大的朝阳从远山上弹出的一瞬间,三万匈奴骑兵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隆隆的马蹄声震醒了沉睡的大地,背对着朝阳的匈奴人在地上留下了巨大的影子。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匈奴王子冒顿。 他一边冲锋一边射出一只只雕翎箭,身后的匈奴兵也纷纷射箭,形成了一个快速移动的箭阵。每一次齐射都会形成巨大的箭雨,对面那些心力交瘁的东胡兵像麦子一样被收割倒地,留下了一片一片的尸体。等匈奴骑兵冲过来时,东胡这边只剩下了射得跟刺猬一样的马和士兵。 三万东胡主力至此尽数被歼灭。 第四十五章 香吻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柳岸公主见状,知道大势已去。自己没了这三万生死相随的老兵,再也没有了靠山和生存下去的意义了。就算能回去,也一定会被东胡王治罪甚至是凌辱。 想着杀父大仇未报,自己又身陷敌阵,有家又回不去。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柳岸想到这儿,抽出弯刀,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不料,一只雕翎箭正好射飞手中的弯刀。 还没等反应过来,一人一骑转眼间已经冲到跟前,见这人右手持弓,左臂一探,搂住柳岸的腰。接着冲劲,顺势把柳岸夹在腰间。柳岸刚刚抱着必死的决心,被这一惊吓,一下子不知所措。 这人怕柳岸坠下马去,单手一揽,把柳岸横在马鞍上。柳岸下意识搂住这人的肩膀。等稳当了,才看清楚这人的脸。 原来是墨达! 公主顿时怒目而视,心想都是你们这些反复无常的王八蛋,才让我大军覆灭,使得自己走投无路,现在还要装好人救我,难道死都不让吗? 本来想拼命挣脱,怎奈连日的疲劳,加上极度的失落和惊吓,让柳岸使不上一点力气。 墨达骑着马虎,带着柳岸狂奔了一会儿,才勒住马。怕柳岸反抗或再寻短见,墨达用一块皮带子捆住柳岸的双手,又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塞住柳岸的嘴。然后把她扶起来,对着自己坐在马鞍上。 由于马鞍并不大,两人脸对着脸,身子还贴在一起。这一下倒是把柳岸弄害羞了,她就算是个草原姑娘,也从没有一个男子和她这样零距离接近过。墨达倒没多想,他只想着一心救柳岸。他知道这姑娘性格倔强又刚烈,所以只好先制住她 “公主,你的身世我已经略知一二了。现在这东胡王是杀害了你的父王才得到王位的,这杀父大仇是不共戴天的,对不对?” 柳岸没有理墨达,只是瞪着他。墨达接着说 “自从老王归天后,东胡王就霸占了你的母亲。这又是夺母之恨,是不是?” 柳岸还是不理墨达,把头一转。 “你不理我,我也要说。从前的柳岸公主是何等快乐逍遥,自从这东胡王弑兄夺嫂之后,你的命运就完全掌握在了别人手里。我从东胡老兵那得知,以前的公主总是脸上洋溢着幸福,可是现在除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就剩下整日为自己挣命的不安和烦恼了。” 墨达边说边看着眼前的柳岸。他懂得柳岸的痛苦,也理解柳岸的内心。 “还好,老王爷留下了誓死效忠的几万骑兵。你靠着他们为东胡王东征西讨,才赚得一时的安全,并保住母亲的性命。如今这些老兵全都逝去,你已经是无依无靠了。东胡王得知你战败一定会杀你母亲泄愤的。” 说到这,柳岸转过脸来狠狠看着墨达,身子用力挣了好几下。墨达两只手按着柳岸的肩膀,这柳岸倒是越挣脱越有劲。刚刚墨达说的正是她的伤心事。墨达见止不住她,索性一把抱住柳岸,让她安静下来。 柳岸在墨达怀里挣了好一会,实在无法挣脱,索性双眼留下热泪。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已经很久不曾这样哭过了。 仇恨和不安占据了她的生活,赶走了她所有的快乐。她必须像个男人一样坚强,像只狐狸一样狡猾,才能继续在恐怖之中得到暂时的安息。 哭了好一会,柳岸并没有制住悲声,反而越哭越严重,浑身都在抽泣和颤抖。墨达被柳岸歇斯底里的悲伤打动了,他抱着柳岸,用手抚摸着公主的背,希望她能有一丝丝的安慰。 柳岸也算是彻底的释放了,反正落入敌手,索性活一回自己,完完全全回到自己女儿身的样子,痛痛快快把自己的痛苦和委屈哭出来。现在她只要和自己的心待在一起,只想被这个夺走她希望的坏蛋抱着。只想忘记一切,痛快淋漓的发泄。 哭了有大概半个时辰,柳岸彻底哭累了,趴在墨达肩膀上一动不动地出神。墨达就这样抱着柳岸,缓缓地说 “公主,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过去你想报仇,所以仇恨拉扯着你不能逃离东胡。你想救母亲,所以总被逃离虎口的幻想拉扯着不能自主。你有三万精兵,所以总怀着希望有一天能重温昔日的荣耀。这些过去的仇恨、未来的希望和幻想都拉扯着你。公主,为什么不能活在当下呢!活在当下不觉得一身轻松么?” 墨达说到这儿,把公主嘴里的布掏了出来,又松开公主手上的皮带。 “一切都失去的时候,就是一切都开始的时候。如今,你只有现在和未来。现在开始,逝去的每一秒都将成为过去,你是打算拥有开心的每一刻过去,还是不安、忐忑、愤怒的每一刻过去呢?所以,现在你收到了生命中最大的礼物。那就是涅磐重生。” 柳岸抬着头,静静地听着墨达说话。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一种能走进她内心的能力,让她完全忘记墨达是自己的敌人的能力。她现在觉得这个男人说出来的话都让她十分认同。也许旁人听起来像是忽悠,像是洗脑,但是此刻的柳岸从心里面认同、接受墨达的每句话。她也愿意遵从墨达的每个意见,因为她觉得墨达和自己是一伙的,向着她,为她好。莫明其妙地想跟他在一起。 柳岸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墨达。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轻启朱唇,吻住了这个男人。 墨达被吻愣了。他认为草原女孩子再开放,也没有这么随便吻人的吧。 就在墨达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看见不远处墨涵骑在老虎上,望着吻在一起的自己和柳岸。墨涵看到这儿,默默的转身离开了。墨达见状赶紧推开柳岸,可是两个人由于离的太近,这一推用力过猛,两个人一起栽到马下。柳岸公主正好压在墨达身上。 就听见“咕咚”一声。 刚刚走出去不远的墨涵听见响声,转身看了看。 就在此时,柳岸顺势吻了下去,丰满的身体紧紧贴在墨达身上。墨涵见状,狠狠哼了一声,头也不回,骑着老虎走了。 墨达想追,无奈自己被柳岸紧紧压在身下。更何况,他为什么要去追呢?要和墨涵怎么解释呢?又为什么要和墨涵解释呢?他又是墨涵的谁呢? 可是总不能让柳岸一直这样吧。墨达终于推开柳岸,赶忙坐起来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柳岸用手支撑着身子,又默默伏在墨达胸前,说 “是你告诉我的,要活在现在。我愿意忘记过去,开始我每一刻的喜悦和希望。而这些喜悦和希望是你带来的,我也希望能带给你快乐。” 墨达知道柳岸在示爱,可是他实在是心里只有墨涵,刚刚又恰巧让墨涵撞见,完全没有心思在柳岸身上。柳岸见墨达不说话,问道 “我不美么?我们东胡女人一旦认定就不改了,我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想要我,我都是你的。我不强求你,你的心是你的。但我的心永远是等着给你的。别发愣了,我不会缠着你,更不会拖累你。但是,我的一切都因为你和你的大哥给毁了,你得负责!” 说完,柳岸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伸出手来,朝着墨达一笑 “墨公子,让奴家拉你起来吧?” 墨达答道 “别别,我们首阳山姓墨的公子可多了。不知道您是哪位墨公子的奴家呀?” 说完自己起来,走到马虎近前。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伸向柳岸,说道 “公主,给奴才一个机会扶你上马吧。” 墨达这一开玩笑,两个人都笑了。柳岸一巴掌打开墨达伸向她的手,一把抓过马缰绳,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草原女英雄的风姿尽现。柳岸坐在马上,一只手伸出来,问墨达 “要不要拉你上来?” 墨达被柳岸这反客为主的行动闹愣了。柳岸倒是俯下身,俏皮地说道 “你想本公主拉你,才没门呢。你自己走回去吧!” 说罢,朝墨达嫣然一笑,打马绝尘而去。墨达赶忙大声问 “你去哪!?” 柳岸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 “回战场去!给你做俘虏去!本公主做你一辈子的俘虏去!‘ 墨达看着柳岸的背影,不禁摇摇头,只好跟着马的蹄印走回了左贤王的大营。 第四十六章 左贤王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等走到了大营门口,墨达看见了欢呼的匈奴士兵和兄弟姐妹们。大伙见墨达回来了,纷纷围过来问长问短,唯独墨涵阴着脸一句话不说。大家伙终于聚齐了,纷纷簇拥着冒顿进了左贤王的大帐。 左贤王一见大家进帐,赶紧起身相迎。一把拉住冒顿的手,朗声说到 “王子,你可想死我老头子啦!十几年前咱们草原一别,这一晃你都长成草原英雄了!我打听到你去了大秦做人质,再后来就没了音信。要不是墨姿、墨达这两个娃子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你还在人世啊。这些年你受苦了,现在好了,回了家了,我们这班老家伙都期盼着你回来主事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脾气秉性我最知道,可比你那个糊涂的父亲强多了。那个糊涂的单于啊,只顾着讨好长得花朵一样的阏氏,全不管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了。现在许多部众都受不了阏氏和三王子的暴行,纷纷出逃了。剩下我们这些走不动的老家伙和衷心的部众,现在的匈奴,恐怕只剩下个空架子喽。咱们匈奴人被东胡和大月氏两个强国东西夹击得没有喘息的余地,我这个左贤王年年都要被东胡逼得搬家。幸亏你们的妙计,这下重创东胡,我想几年之内,左贤王部可以高枕无忧了。” 冒顿从小母亲死得早,都是跟着左贤王夫妇长大的。正好左贤王有个跟他同岁的孩子,冒顿小时候吃奶都吃左贤王妃的。他骑马射箭的本领都是左贤王给启的蒙。冒顿从小就把左贤王和王妃当作自己的亲生爹娘。后来二老被封到了遥远的东边,这才分开。现在有遇见多年未见的亲人,冒顿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郑重的给左贤王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搀着老人坐下。 “左贤王,您就是我的父亲。我冒顿没有您和王妃的养育和保护,也许不会长到成年就被害死了。如今还是您保护了我,逃出东胡的控制。儿子将来当了大单于,您就是我的父王老单于!” 左贤王见冒顿如此重情义,不由得老泪纵横 “傻孩子,咱们还说这些客气话干嘛。为了你,我老头子拼尽全力也在所不惜。怎么?孩子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单于的宝座?我也听说了,恐怕老单于的身体是不行了。阏氏下了令,任何王爷都不能擅自接近单于王廷。我都不行,更不用说孩子你了。你去了不是找死么?干脆,我这儿一时半会东胡还不会打过来,你带着我手下这三万骑兵杀回去吧。我让你王弟速尔丹现在就陪你一起去。” 冒顿摇摇头 “父亲,我是要大单于的位置。但是要光明正大的拿到。我不想带您的骑兵拼出单于的位子,我不能让匈奴人打匈奴人。我的梦想就是一统草原,让我们大匈奴的牧场绵延到千里万里之外,要我们的部众衣食无忧。有损匈奴团结的事,我冒顿宁死不做。” 左贤王看着一身王者风范的冒顿,不由得赞叹不已 “看来我们匈奴有救了!我老了,能帮你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你快快成事,这样我也能闭眼了。” 说完一脸慈祥地望着冒顿。 冒顿有些激动,他心里也十分着急。但是他在首阳山上修习多年,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现在动用老王爷的力量,到头来还是势单力薄,反而把左贤王也拖累了。再说,他真的不想再看到匈奴人互相残杀。 左贤王拍着冒顿的肩膀说 “孩子,我没别的想法,就想着颐养天年,可是这东胡偏偏不让。特别是这柳岸公主,勇悍无比。听说是东胡第一名将。” “是么?我看不然。还不是让我们父子灭了。来人,把柳岸带上来!” 冒顿一点手,侍卫长伊得勒把柳岸带了进来。左贤王上下打量这为俊俏的公主,不由得连声称奇 “这么好的个姑娘,竟然就是那个打得我们到处迁徙的柳岸?真是想不到。孩子,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没等冒顿说话,柳岸先开了口 “王子,我是你们的俘虏。是杀是留听您的。我只是有一个事想请您恩准,如果能留下我为奴,请让我跟随墨达,我一定倾我所有侍奉主人。” 说完跪下等着冒顿发话。在场的大伙全愣了。铮铮铁骨的柳岸公主居然主动要求为奴,居然还有奴隶选主人的?又为什么偏偏要选墨达?大家伙都搞不清里面的缘由。冒顿发话了 “你这公主倒也奇怪,非要做我兄弟的奴仆。我要是不准呢?” 柳岸一脸坚定 “那就请王子将我赐死。我知道,不管把我赏给谁,都免不了污了我这洁白之身。我的身子只愿意给墨达,不然我一定想尽办法自杀。” 众人见柳岸话语里这样坚定,都纷纷看着墨达。不晓得这小子对公主做了什么,怎么这般死心塌地。还是墨良眼尖,看见站在人群里的墨涵此时双拳紧握,牙齿都要咬碎了。默默走过去,拉住了墨涵的手。 冒顿也搞不清这里面的状况,朝着墨达一笑,问他 “五弟,你行啊。什么时候拿下的柳岸公主啊?都让人家誓死相随啦。堂堂公主都愿意为奴侍候你,你小子艳福不浅,手段万千那。大哥这是小看你了。怪不得你嫂子说你应该去魅惑种里修行。好吧!我就成全柳岸,赐给墨达为奴吧。” 墨达真是有口难辩了。他想说清楚,特别是想说出来好别让墨涵误会。结果让柳岸和大哥这么一弄,反而把这事做实了。好像自己用了什么法子把柳岸搞定了一样。墨达刚要开口说,被左贤王打断了 “我看不错。这些日子墨达在我这,大伙早都喜爱上这小伙子了。足智多谋,精明干练,绝对是难得的人才。又是我大匈奴王子的结义兄弟,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我看和柳岸公主倒是般配。人家怎么也是公主,怎么能为奴呢?我看就算是侍从吧,当然,是可以娶回帐篷里的侍从。哈哈哈哈!” 说完,左贤王捻须大笑。众人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不少人都过来拍着墨达的肩膀给他道喜。墨达这下子真的是要被憋死了,嗓子里有话就是没人给机会说。倒是柳岸很是欢喜,直接走过来站在墨达身边,接受着大家道贺。 突然,帐外有个信使冲进来,急匆匆给左贤王和冒顿行了礼,说道 “传大单于令,命冒顿即刻返回单于王廷候令,只能带随从前往,左贤王部兵马一律驻防东胡边境,不得跟随。” 左贤王看看信使,说 “单于知道冒顿在我这了?” 信使答 “大单于听说东边打起来了,派了探哨得知王子西归。所以即刻命王子回王廷。” 左贤王打发走了信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骂 “一定是阏氏的主意,我看不能去。这里面一定有圈套。我听墨达说了,你们在首阳山的时候就有人追杀过冒顿,现在进了王廷还不更是羊入虎口。我看,我带兵随你杀回去。” 冒顿没有讲话,一直皱着眉头思索对策。一旁的墨良插话道 “王子,我有一计,可保您平安。” 大家都知道这张良可是一肚子谋略,都静静听他说 “我想阏氏这是先发制人。您去王廷的路上可以半路截杀您,然后把罪名安插在左贤王身上或者东胡兵身上。或者进了王廷再找个机会杀了你。您若前去,这一路果真是凶多吉少。” 冒顿点头 “我也知道,先生您快说您的妙计吧。” “我看您把这次击败东胡所得的东西都准备好,送给沿途的部落,让他们知道匈奴大王子回来了,而且是打了胜仗回来的,还大家都有份分享胜利果实。我想过不了几天,这消息就能传遍草原。您那时就是全匈奴的英雄,阏氏再笨也知道不能失去人心。要是真的把你残害了,那不是丧失了匈奴人对大单于仅存的信任和信心了?所以,动静搞得越大越好,阏氏不是说左贤王不能派兵跟着么?咱们不派兵,咱派一个百人乐队跟着,不管到哪都鼓乐喧天。阏氏的人必不敢动你。” 大家齐声说赞。冒顿点着头对墨良说 “先生真是妙计,我这一路多亏先生指点迷津。就依先生的意思,咱们这就准备去。” 告别了左贤王,冒顿一行踏上去往王廷的路。 第四十七章 争吵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这一路上各个部落都太过热情,都要冒顿他们留下吃顿饭。没过几天,大伙一个个吃的都要撑吐了。特别是墨良,这个大谋士别看智谋广远,身体还真是孱弱。光是几天的酒肉下来,墨良的肠胃就不行了。 草原上为了煮羊肉鲜嫩些,经常不等煮熟就开始食用,而且烹饪的方法除了煮就是烤。这让中原来的大家伙很是不适应。没办法,墨颠就整日忙活着准备符合中原口味的饭食。可毕竟草原食材不足,又吃了过多的羊肉,导致内火旺盛,加上草原的温差很大。这一冷一热再加上火。墨良没等到单于王廷就病倒了,这可把大伙急坏了。 淳于意一向在中原行医,对于草原的草药也不是十分熟悉,只能请当地的巫医代为配药和寻药,几天过去了,墨良的病毫无进展。 墨涵每天忙前忙后,照顾墨良的起居饮食,甚至整晚整晚的在**榻前照顾,再后来为了方便,干脆搬到了墨良房里住在一起了。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墨涵的心意,人家两个人情投意合的,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当然,最难受的是墨达。一个是自己一见钟情共患难的心上人,一个是足智多谋让人万分敬仰的师兄。他很想把爱慕和难过说出来,可是现在墨良重病,又不是时候,只能把心思憋在心里。 墨达是傲气的人,他不愿意别人说三道四,更担心自己的沮丧被人看出来。所以每天对墨涵和墨良依旧如故。这让他很是纠结难过,甚至替自己委屈。 还好有大伙,每天和这帮兄弟在一起很是快活。特别是有了柳岸在身边,每天和她朝夕相伴也减少了很多的郁闷。他们两个经常聊到深夜,这两个人身上有很多的相似。 两个人因为相似而吸引,这句话一点没错。 不过墨达从没有动过一点私心杂念,他只是把柳岸当作自家姐妹,当作陪在身边的伙伴,就像对三姐、墨笛是一样的。 不过,大家倒不这样看。虽然挨着面子都不说,但早已经把柳岸当成了墨达的女人。墨笛还经常淘气一下,叫声嫂子、番子媳妇什么的。墨达只好一遍又一遍的解释。解释了大家也不信,后来墨达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心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柳岸倒是也很贴心,她没有因为大家的态度而要求墨达什么,只是陪在墨达身边,尽自己所能帮着墨达打理一切。 大家伙因为墨良的病,在一个叫那思克的部落住了好些天。这个部落有一种独特的养羊方式,只要是小公羊一出生就阉了,这样养出来的羊肉肉质非常鲜嫩,也没有太多的羊膻味,食用之后火气也不那么旺。当地人给这种阉割山羊叫做羯羊。 这些天墨颠高兴坏了,他每天在草原上找各种食材,来炖这羯羊吃。淳于意也闲着没事做,配合墨颠师叔搞起了药膳。这两个人,一个是神农的大师兄,一个是医家高手,他们联手简直是珠联璧合。墨达看他们下厨做饭热火朝天的,自己也来了兴致,把自己吃过的好东西的做法一一教给他们。 柳岸、墨笛、墨姿、墨横、墨不同和夫人天天跟着他们三个,享用草原鲜美食材和现代烹饪技法融合带来的美味。 特别是柳岸,她还从没有尝试过这么自在无虑的生活,身边一大群真心相对伙伴,跟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还能天天吃到他每天亲手指导的美味。她真想把这些日子定住,永远都不要流逝。 柳岸居然还尝试着和墨颠学做饭,还真是学的有模有样。她从小长在草原,对牛羊肉的烹饪有天生的洞察力和悟性,在墨达指导下居然也创制出许多墨达从未曾尝过的美食。 在这群孤竹弟子中,和柳岸最要好是墨姿。除了照顾墨达和学烹饪,柳岸天天和墨姿粘在一起。日子久了,墨姿十分了解柳岸的心思,觉得这个草原姑娘和自己的心性很像。两个人非常投缘,处的像亲姐妹一样。墨姿经常亲自教导柳岸魅惑的秘术。 墨姿常常对柳岸说,没有女人拿不下的男人。只要投其所好,真心相对,哪怕是石头都会融化。 对于十分担心幸福会溜走的人来说,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十几天过去了,眼看着墨良身子强了一些,能骑马了。冒顿决定继续前进,向王廷进发。出发的当日晚上,冒顿把大伙聚拢起来一起商量。 “这些日子,多谢大伙照应。墨良能好的这么快,全亏了大家伙每日精心照料。” 墨良说完双手一拱。墨笛笑嘻嘻看了一眼墨涵,又看看墨良说 “我看呀。你是只该感谢一个人吧!我们的墨涵姐姐整天在你帐篷里侍奉,功劳最大。再说,你是热症,每天和我们的大美女一起同**共枕的,一定吸了不少阴气。所以才泄了火,好的这样快的吧?” 话没说完,墨涵已经一拳打过去了 “就你嘴坏!胡说什么?!小心我让老虎吃了你!” “哈哈,那就是真的了!姐姐动气了!老虎才不吃我这诚实的乖宝宝呢!” “看我不揍歪你的嘴,让你再胡说!” 墨涵追着墨笛在帐篷里绕来绕去。墨横的孩子气也被勾起来了,打趣说 “墨笛平时说话非常不靠谱,不过这回说得很对!很有道理嘛!进步了,进步了,不光是脸蛋漂亮了,现在脑子也灵光了。我说墨良师兄,看来你不止满腹计谋,还一肚子搞姑娘的坏水啊!” 墨达实在听不下去了,就算墨良和墨涵这的有过什么,他也实在不愿听墨笛和墨横说的这样露骨。他喝住墨横 “小横子,人家的事要你多嘴!这些私事你们怎么知道的?我看人家两个就清清白白的。” “哎?我说墨达,我还没说你,你到教训起我了!你敢情天天抱着柳岸公主这么个东胡第一美女睡觉!还好意思说我们乱说?我看那,你是比谁都明白这其中的甜蜜吧!哦,对了。你说墨良和墨涵没什么!你是不是希望他们没什么呀。你小心哦,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当心柳岸公主一马刀砍了你。” 墨横这小子一向嘴上不饶人,是孤竹弟子里出了名的黑。平时墨达肯定能辩过墨横的。可是今天墨横说的事,既关于心上人墨涵,又关于身边人柳岸。墨达一时语塞,竟然只回了一句 “胡说八道!” 就再没说出话来。墨横见状,追击道 “哦!那是让我说中了!原来你真的打算坐享齐人之福啊!我说墨达,我看你跟着三姐学魅惑算了。” 墨涵听见墨横和墨达的对话,瞪了一眼墨达,狠狠哼了一声。 “谁稀罕**大淫虫啊!我就是和墨良好了!我就是要和墨良在一起,怎么样?!你们谁再胡说,等着!” 说完就吹了一声口哨,虎王立刻从外面跑了进来。冒顿一直没说话,一看要出事,赶紧把两个小孩护在自己身后。急忙说 “好啦,妹子。都是师兄弟,大家开玩笑嘛。” 墨姿也过来劝架 “好了,我的好妹妹。她们还小,不懂得深浅。姐姐改天替你教训他们一顿。” 冒顿又回头对两个小孩厉声道 “小混蛋。这些话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说出来的!平时我不管也就算了,怎么能污了墨良和墨涵的清白!还挑拨墨达和墨涵的同窗之情,快给我道歉去!” 两个孩子见大哥说话,也都不敢闹了。分别道了歉,两个小孩看着张牙舞爪的虎王都缩了缩脖子,感觉脖子上冷气直冒。 坐在墨达身边的柳岸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静静的观察着墨达和墨涵。当然,墨姿劝架之余也在冷眼旁观着这三个欢喜冤家。她对着男女之情研究得何等透彻,这些细微的语言动作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一直没说话的墨良倒是开口了 “墨涵,可能是我们最近让大家误会了。反正我现在好了,我们还是分帐休息吧。” “不要!现在没有你每天讲先秦的故事给我,我还睡不着了!我们的默契岂是这两个小孩子能懂的。我还一定要和你一起了,不止天天在一起,死了也要葬一起!” 大家伙听墨涵这么说都很惊讶,这两个人还真是爱的深啊,生则同**,死则同穴,当真是一对鸳鸯。 “墨涵,别让人误解了我们的情谊。不过你说的对,我们清者自清,不需多言。” 墨良这么一说,墨达倒是心里有气。什么误解的情谊,都睡在一个屋子里了,还要误解么?真他妈的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位为大汗谋定天下的张良有些卑鄙。 “王子,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明日就要进入王廷了,我们要早做打算。” 冒顿正色道 “还是先生顾全大局。只是我们虽然一路喧闹躲过了阏氏的暗算。可是王廷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啊。” 墨良骤然咳嗽了几声,墨涵管快用手抚摸着他单薄的后背,眼睛里尽是关切。等止住了咳嗽,墨良说 “王子,我看咱们需要分道而行。现在阏氏一定知道了我们所有的行踪和经历,如果我们继续一起,到了王廷很容易就能把我们一网打尽。倒不如我们分散开,相互有个照应。万一遇到意外,我们也好想办法就您。” “说得有理。只是现在情况不明,如何分散还请先生指教。” 墨良仔细想了想,说 “就让墨笛、墨横带着墨不同夫人返回左贤王处,万一王廷内有变,他们就马上带兵来救。我这身子怕是耽误了您的大事,我和墨涵留在此处经营一下,作为根基。万一有事也有个藏身的地方。墨达足智多谋,又能随机应变,完全可以托付重任。您把墨达带在身边,最好您在明,墨达在暗,一明一暗有个照应。让糊涂相互联络,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再说还有柳岸武艺高强,满腹韬略,我坚信也能派上大用场。墨颠力大无穷,让他随身跟着,有个壮汉在身边那些刺客也会有所顾忌的。另外,墨不同不是给夫人造了一辆战车么?这车能攻能守,关键时刻没准能就命啊。这战车只有不同兄弟会操作,所以您最好也带上他。至于墨姿嘛,不用我多说,我看是谁带不能从您身边把她带走了。” 说到这儿,墨颠和墨姿深情对忘了一眼。 “还有,您最好不要让七侍卫都跟在身边。伊得勒是第一刺客,那些暗杀的手段他是最熟悉的了,把他留在身边防刺杀和暗算。其余的在外围传递消息即可......” 话没说完,墨良又是一阵咳嗽。这次咳嗽险些让墨良喘不过起来,最后咳出来一大口血。冒顿管快带着大伙把墨良扶着躺下。按着墨良的吩咐,大家各司其职。多次的历险让大家伙对这位智囊深信不疑。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明天将面临的是云谲波诡未来,似乎大伙都闻到了血雨腥风的味道。 第四十八章 殉葬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第二天,冒顿带着墨姿、墨颠和墨不同踏进单于王庭。这单于王廷说起来并不是一座城池,而是指单于大营所在地。 这大营方圆有几十公里的样子。一条由西向东的乌齐那河把大营分成两个部分,大河拐弯的地方正好抱住一个木质围墙的营寨。营寨的东北和西北各有两个大寨,河南岸也有两个大寨子。不过和河北边的三个大型营寨比起来,河南边的要小的多了。冒顿指着中间的大寨说 “单于大帐就在最中间的地方。我过去和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们住在那儿,后来成年了就搬到了河南的呼伦寨。” 大家伙望着这辽阔的单于王庭,去丝毫没有喜悦和舒畅。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墨顿很是感慨,这里的每个地方他都无比熟悉,可如今却处处藏着杀机。他知道墨达和柳岸就在自己的前面不远,这两个人已经扮作贩马的商人混进王庭了。墨顿看了看左右的墨姿、墨颠和墨不同,大家的表情都很坚定。又眺望了一下远处,六个侍卫已经各司其职,在不同方位执行着警戒。冒顿用马鞭一拍马的后胯,昂首挺胸越过了乌其那河。 从左贤王部赶到王庭,一路上吹吹打打的都有沿途部众夹道欢迎,可是到了王庭反而冷冷清清的。一路上没见到几个人,偶尔有人看到了冒顿他们也都迅速躲开,像见了瘟神一样。整个王庭像是一座鬼城。 伊勒得拦住一个半大的匈奴娃子问 “小兄弟,这王庭怎么了?怎么没人啊。平时热闹的不行,人都去哪了?” 这小孩看看冒顿,又看看伊勒得,说 “你们是谁?” “这是咱们的冒顿王子啊!你小子没长眼吗?” “啊?王子啊。哪家的王子啊,是当今阏氏的王子,还是之前那个阏氏的王子?” “废话,现在的阏氏能生出这么大的王子吗?” “是是是,我年纪小,又是个贱民,不知道王子都长什么样子,也从来没听说过冒顿王子。既然是先阏氏的儿子,那您赶快带着冒顿王子去东山脚下看看吧。大伙都说原来阏氏的几个孩子都要殉葬呢。我也正要去,再不去,恐怕最后一面都敢不上见了。” 冒顿一听就急了,带着大伙直奔东山而去。墨姿担心冒顿鲁莽,赶快让伊勒得发暗号给大家,一会儿在东山集合。 冒顿十几岁就没了娘,母亲去世前生了三个妹妹,最后也是因为生小弟难产死的。自从老单于娶了新阏氏之后,冒顿他们兄弟姐妹到处遭人白眼,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冒顿想,他这一走就是十几年,不知道弟弟妹妹们受了多少罪。现在他回来了,本来想着带他们脱离苦海,怎么又要被殉葬!?莫非老单于死了?不然干嘛殉葬啊?再说不管是谁去世,也不用王子公主们殉葬啊。 冒顿心急,他的马快,把墨姿他们远远落在身后。正值夕阳西下,巨大的夕阳射出血红色的光笼罩在冒顿身上,大地也是一片血红。冒顿他们拼了命地奔跑,才在远山吞噬掉最后一丝阳光之前,赶到了东山脚下。 山下已是熙熙攘攘,估计全匈奴王庭的部众都来看热闹了。众人点着火把,都看着面前一处照得通亮的地方。墨颠身宽体重,往前一冲就打开一条道路。冒顿和墨姿跟着挤了进去。伊勒得一边给冒顿开路,一边机警的环顾四周。 等到了人群前面才发现,原来东山脚下有一个通往山里的洞,黝黑黝黑的洞口向外透着寒气。洞口站着五百多匈奴兵,中间站着一大光头。这人一身匈奴贵族打扮,可是却长着一张西域人的面容。冒顿知道,这光头是阏氏的智囊兼贴身护卫哈巴。好多馊主意都是这个秃头出的,可是害得他们兄弟姐妹不浅。阏氏本来是大月氏人,逃亡到匈奴时被老单于看上了,从她刚进匈奴的时候这个光头就跟着她鞍前马后的。这小子亲自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而且一定没有好事。 见哈巴指着一辆囚车,对部众说道 “大单于病重!巫医说了要食用成年的至亲心脏才能痊愈。阏氏本想献出自己的孩子,我们的三王子拜勒。可是大单于不舍得,况且三王子还未成年。为了大单于的健康,只好让先阏氏的四个孩子剖心殉葬。为了表彰这些王子公主的孝顺之心,大单于破格打开自己的陵寝来安葬他的孩子们。我大匈奴的臣民,我们伟大的单于为了能给你们带来更多的福祉,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换来寿命,为大家谋福。来呀,把我们伟大单于的孩子们带上来吧!” 冒顿听完差点晕过去,自己的弟弟妹妹要被挖心殉葬,还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狗屁理由。这时的冒顿血灌瞳仁,没等墨姿拉住他,已经冲向囚车。墨姿墨颠和伊勒得紧随其后,既然冒顿豁出去了,他们也没有退缩的理由。 冒顿抽出弯刀,连砍带劈,囚车周围的卫兵纷纷倒地。冒顿本来就是草原第一勇士,格斗功夫了得,加上在首阳山修习多年,又掌握了中原的武学精华。对付这些普通的匈奴兵,就跟大人打小孩一样。加上草原第一刺客伊勒得和铁塔一样的墨颠,更是如虎添翼。眨眼的功夫,墨顿和伊勒得已经冲到囚车旁边。墨颠迈开大步奋力撞在囚车上,这二百多斤的体重,配合加速度带来的冲力,面前的木质囚车立刻被撞碎了。 墨顿和墨姿疾步上前,把里面的弟弟妹妹救了出来。 大妹今年26岁,嫁给了右贤王的儿子阿不扎布。二妹22岁,她没成年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不像大姐有母亲护着嫁的那么好。母亲去世后,后妈把她随便嫁给了一个匈奴的将军。三妹17岁,从小大姐二姐就出嫁了,大哥又流亡在外,三妹就带着13岁的小弟相依为命。 冒顿他们刚刚把弟弟妹妹护在身后,周围就围满了了匈奴兵。哈巴一看是冒顿,嘴角立刻闪出一丝冷笑。心想,早听说王子要来王庭,如果让他见了老单于就麻烦了。幸好他想出这主意,用小王子和公主们殉葬来引诱冒顿上钩,好找个机会在王庭外面除掉他。他想定主意,大声呵斥道 “大胆的冒顿!你不想活了么?!本来让你出使大秦,你半路逃遁,一逃就是十年!现在还有脸回来!老单于早就说了,等你回来就治你的罪!还不束手就擒!来呀,狼兵上!” 话音未落,哈巴身后冲进来一百多个身强力壮的士兵。这些兵长得并不像匈奴人,更多的像是西域人。这些狼兵身披狼皮,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柄狼牙棒,胸前挂着狼牙做成的项链。这些狼兵嚎叫着把墨顿他们围在当中,一个个眼睛里没有任何人气,反而透着饿狼的暴虐之气。 冒顿在左贤王那就听说,哈巴花重金在西域和大月氏聘用了很多怪才,其中就有狼兵。 这狼兵是从阿拉山脚下的一个部落里招募来的。这部落以狼为祖先供奉,像狼一样生活。他们养着成群的狼,在饲养的狼死后就生吃它们的肉,用它们的皮做衣服,用狼牙狼头做装饰。这部落的人不止吃狼,那些战俘和死去的本部落的人他们也会生吃掉。他们坚信死者的勇敢和智慧将会通过他们的肉体传递给自己。这些狼兵的力量和耐力极好,加上都来自一个地方,配合十分到位,所以战斗力极强。最经典的战例是当年大月氏三千人攻打这个部落,结果被二百狼兵打得狼狈逃窜。 冒顿知道这些家伙的厉害,握紧了弯刀,手心里都是汗。他示意伊勒得和墨颠保护好弟弟妹妹和墨姿,自己走到哈巴近前。 “哈巴,我的事情先放一边。你先给我讲清楚,为什么要王子公主殉葬。自我大匈奴创建那一天,就没听说过用王子公主殉葬的。他们都是大单于的子嗣,要传承我们大匈奴王室的血脉的,都去殉葬了,还怎么让我们单于子孙旺盛?” 哈巴哼了一声 “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是巫医告诉大单于这样做的。再说,他们殉葬了,不是还有您和小王子传宗接代么?” 这哈巴就是故意要在所有单于王庭部众面前给冒顿下马威,要当众说得冒顿理屈词穷,这样就能获得人心的支持,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干掉冒顿了。再怎么说,冒顿也是长子,不能随便杀了。哈巴很是相信自己的诡辩能力,现在他手里有兵,又围住了冒顿,只要再辩过冒顿这张笨嘴就行了。 “那为什么不让三王子也去殉葬?” “哦?你没听见么?老单于最疼爱三王子,不想绝后。正好,现在你回来了,你也一起殉葬吧。用你们的心来治好老单于的病。” “扯淡!什么混账治病的方法!用人心怎么能治好老单于的病!” “哦!那你是怀疑咱们匈奴的老单于了!大胆的冒顿,没想到你逃脱多年,居然连咱们匈奴的单于都敢污蔑。各位大匈奴的臣民!这冒顿居然违背单于的旨意,也就是要违背伟大的苍天的旨意!你们答应么?” 哈巴面向众人,大声的呼喊。这些匈奴部众一听冒顿敢违背老单于,大气都不敢出,一言不发齐刷刷看着冒顿。 第四十九章 辩论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冒顿这下没办法了,自己的父亲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单于让怎么做,臣下就必须要怎么做,任何匈奴人不得违反。 不过匈奴人的性格直来直去,如果话说得有道理,匈奴部众也会支持同情他的。 冒顿大声疾呼“各位部众!你们谁听到了大单于亲口说要王子公主们殉葬的!?” 下面鸦雀无声,无一人答话。 “冒顿,你放肆!大单于亲口和我说的!怎么会有错!” 冒顿冷冷一笑“只有你听见了?你是大单于的哪个王爷么?你是大单于的哪个贴身侍卫么?你是大单于的智囊么?你只是阏氏的随从而已!单于怎么可能只和一个阏氏的随从讲这么重要的话!再说,你是个月氏人,怎么可能是我大匈奴单于的近臣!所以,我们不信!” 底下的人听冒顿这么说,都纷纷交头接耳,觉得冒顿说的有道理。 冒顿接着说“我未返回草原之前就听说,你这个混账月氏降卒给我们阏氏出了不少馊主意,搞得匈奴国力大减,民不聊生,连年战败。你还有脸在这指手划脚!就算单于真的要让子女殉葬,也是你这个王八蛋糊弄的,然后又来欺骗我们的部众!我看,最先除掉的就是你!” “大胆!冒顿!不要以为你是大王子我就不敢动你!你从秦国潜逃去了首阳山,没有完成匈奴使命,你怎么解释!” 这下冒顿倒轻松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首阳山?莫非你一直派人监视我?” 冒顿问完哈巴,转脸对匈奴部众说“各位,我在首阳山修习之时,就有哈巴派来的杀我的刺客,还有两千匈奴骑兵也来袭击首阳山。各位请看,这就是草原第一刺客,花剌!” 冒顿说完一指身边的伊勒得。 匈奴部众都上下打量着这草原第一刺客,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不过,花剌现在已经悔改,成为了我的侍卫长。他现在的名字是伊勒得,也就是我的弯刀的意思。” 众人一片哗然,堂堂第一刺客都被冒顿收服了,可见冒顿手段了得。 伊勒得站出来,右手捂着胸口向大家施了个礼。 “众位,我就是伊勒得,原来的花剌。大王子的胸怀、人品、能力让我无比佩服。所以我成了王子的弯刀,为他劈开任何当在他面前的障碍。我和祁连山六匪都是被哈巴派去刺杀王子的,现在我们七个人都已经成为了王子的侍卫。我对着永恒的苍天发誓,的的确确有两千匈奴骑兵追杀过冒顿王子。带头的将军也被我们捉到了。” 说完,伊勒得一挥手,墨颠把一个大袋子丢了过来。 伊勒得打开袋子,里面正是那个被捉住的匈奴将军。 这人被绑得像个粽子一样,嘴里塞着墨颠的袜子。 匈奴部众一看,果然是阏氏卫队的卫队长马思祁汉,顿时一片哗然! 阏氏的卫队长居然带着两千匈奴人去杀匈奴自己的王子,这真是千古奇闻! 人群中开始出现愤愤不平的声音,甚至有些直爽的匈奴人开始咒骂阏氏和哈巴。 这些年,一直是阏氏在掌权,匈奴人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大伙都盼着救星的到来。 大家都知道巴哈才是那个在阏氏背后出谋划策的人,只是碍于哈巴的淫威,大家敢怒不敢言。 这些年哈巴一直在到处散播冒顿的谣言,说他叛国,勾结秦人,斩杀同胞。 所以大伙对大王子一直持有偏见。 现在冒顿铁证在手,哈巴是根本抵赖不了了。 匈奴民众的愤怒被点燃了,他们想想自己悲苦的生活,又想想面前历尽艰辛的王子,还有居然要殉葬的王子公主,大家群情激昂。 很多匈奴人都拿出了弓箭和马刀,局面随时会失控。 巴哈不愧是智囊,他此时大喊了一声,然后呵斥墨顿“混账!你这些鬼话怎么能骗得了匈奴百姓!就算不需要给大单于殉葬,这些王子公主也该死。” 他这几句话真是语惊四座,这杀人的幕后主使居然如此强词夺理。 难道杀人还有理了? 大家听哈巴怎么讲“前年小公主和小王子向河里撒尿,惹怒了苍天。草原上因此连续下了三十天的暴雪,我们的很多牛羊都被冻死,很多人因为这场雪灾饿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当时撒满就说要肇事者流尽身上的血才能让苍天息怒。大单于爱子爱女心切才没有从重处罚,只是没收了他们的土地牛羊。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死?” 匈奴部众鸦雀无声,前年确有此事。 “前几个月,右贤王刚刚被大月氏打败,是不是有这回事?那右贤王的骑兵统帅就是他的长子阿布扎布,而先锋就是二公主的男人桑热汗。就是这个阿布扎布和桑热汗贻误了战机,才让右贤王的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让我们损失无数人口牲畜。更可恨的是,咱们匈奴人祭天神用的金人也被月氏人抢走了。恰巧,在和月氏开战前,单于让二王子和小公主带着金人巡视右贤王部,月氏人趁机夺走了我们祭天的圣物。二王子和公主保护圣物不利,是不是该死?按照匈奴的惯例,战败的将领就要全家诛杀,那么阿布扎布和大公主,桑热汗和二公主该不该死?这些事难道是我编的么?大家评个理吧!” 哈巴一甩手,背过脸去。 冒顿转头看着三个妹妹和弟弟,四个人点点头又低下头。 看来哈巴说的都是真的,这是冒顿他们没想到的。 让哈巴这么一说,匈奴部众也都不说话了。 哈巴见优势回到自己这边,接着道“大单于不希望公主王子们因为负罪而死,又不能违背匈奴的规矩。出于保护他们这些罪人的名誉,才想出为单于的健康而殉葬的办法。至少让他们死的光荣,让后人敬仰他们的孝顺。真是用心良苦啊,你们这些人怎么能够理解啊,反而污蔑我们伟大的单于。冒顿,你还不知罪么?” 这下冒顿真是无言以对了。 哈巴说的的确在理,按照匈奴惯例,他这些弟弟妹妹和妹夫们真的是死定了。 自己如果再强行救人,那就是有悖祖宗的事了。 那样的话,不止自己会身陷囹圄,也会失去民心。 哈巴见状,命令手下狼兵,把王子公主又抢了过去,装进了另一辆囚车。 冒顿他们自知理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重回魔掌。 “冒顿!这下咱们说说你的事吧。本来你没有完成出使秦国的使命,但大单于听说你带领左贤王击退东胡大军,决定功过相抵,不再追究了。另外,大单于他听说你回来,非常想念,本来要委你重任。但是你身为长子,就要为大匈奴效力,于是大单于给你一个解救王子公主们的机会。按照匈奴的规矩,立大功者可救亲人一命。如果你能不用一兵一卒将金人从月氏取回,你的弟弟妹妹,还有阿布扎布和桑热汗就算是得救了。大家说说,大单于是不是既仁慈、又公正无私!?” 哈巴高举双臂,朝着单于大帐的方向鞠了一躬。 话已至此,当着匈奴民众的面,冒顿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个是为了亲情,一个是为了匈奴的圣物,他只能答应哈巴。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冒顿遵从大单于的指示就是了。现在我就去大月氏,不过我去的期间,你们绝不能动我的亲人一根汗毛。” 哈巴见冒顿同意,得意一笑“冒顿,咱们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要是一去不回,或者去个十年八年的,我们还一直等着你么?大单于说只能给你一个月,一个月拿不到金人,我也只能让他们殉葬了。另外,你要是拿不回金人,就是没有完成大单于的使命,一样要治你的罪。” 冒顿一听就急了“哈巴,你这不是成心找茬吗?大月氏的都城里匈奴王庭至少要走二十天,往返就要一个多月,更不要说想办法取回金人了。你这不是摆明要他们的命吗?” 冒顿说完一指弟弟妹妹们。 哈巴并没搭理他,指挥着狼兵将三个公主和小王子带走了,扭头甩出来一句话“等你拿回金人再来王庭找我吧。大单于已经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 冒顿看着渐渐远去的弟弟妹妹心如刀割一样。 墨姿走过来,温情地拉着冒顿的手,默默的没有讲一句话。 她看着面前这个伟岸的男人,仿佛能触摸到他焦急无奈的内心。 只能眼看着亲人落入魔掌,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用不出来,这种无可奈何到发狂的心情墨姿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冒顿这里感知到了。 她知道冒顿是胸怀天下的男人。 匈奴的复兴,亲人的安危,自己的前程,一切的重担都压在这个匈奴英雄身上。 有苦也要忍着,再累也要受着,这份煎熬很多时候让冒顿活着比死还累。 墨姿唯一能做的就是源源不断的给他温情,无时无刻的给他减压。 没有抱怨,只给他的男人理解和支持。 其实,墨姿要担负的并不比冒顿少,反而更多。 冒顿要扛起整个匈奴的命运,而她肩上扛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压力。 冒顿紧紧攥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带着大家离开东山,到了自己年轻时候住过的忽伦寨。 这忽伦寨之前是冒顿的封地,所以那里都是属于冒顿的部众。 匈奴人对部落首领很是忠诚,有很强的归属感和认同感。 这些年冒顿不在,忽伦寨就没有了蔽护,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兴旺。 当年冒顿在时,忽伦寨称得上是匈奴第一勇猛富庶的部落。 现在,许多部众都被三王子、阏氏、甚至是哈巴抢走了。 寨里许多人也为了躲避迫害纷纷迁徙,剩下的都是对冒顿依旧衷心耿耿的部众。 大家的日子异常艰苦,总是分不到水草丰美的牧场,连年的征兵掏空了部落里的精壮男子,剩下的都是些面黄肌瘦的老幼妇孺。 即便这样,大伙见冒顿终于回了自己的领地,都纷纷倾尽全力,为王子准备饭食和住所。 冒顿很是感激,为了弟弟妹妹,为了这些忠于自己的部众,为了墨姿,为了重振大匈奴的辉煌,他要不惜自己的一切。 连日赶路实在是太困乏了,终于到了能完全放心的地方,大家草草吃了一些手抓羊羔肉,纷纷倒头便睡。 等到第二日红日东升,冒顿带着大伙离开了忽伦寨,临行前他把从东胡人那缴获剩下的所有东西留给了忽伦寨的部众们。 按着事先的约定,伊勒得打了信号。 墨达、柳岸和六侍卫在乌其那河上游与冒顿他们会合在一起。 昨天殉葬那一幕墨达站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大哥肯定会如约去大月氏取金人的。 昨晚墨达**没睡,和柳岸一起跟着哈巴,悄悄潜入了他的营寨。 第五十章 潜入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哈巴昨天带着狼兵把三个公主和二王子押回了自己的驻地。他的驻地是一个木头围墙做的寨子。 这寨子很大,寨子中心有一个几米高的小土包。 墨达和柳岸翻过寨墙,见哈巴让狼兵押着人质朝寨子北面走去,他自己则上了中间的小土包。 墨达和柳岸商议“我们最好摸清楚王子和公主们被扣押在哪。柳岸,你继续跟着哈巴,看看从这秃子身上能有什么发现。让糊涂跟着你,有什么事让它寻着我的味道来找我。我跟着狼兵,看看能不能伺机把大哥的兄弟姐妹救出来。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天亮时在乌其那河上游约定好的地方见。” 柳岸点头,两人分头行动。 墨达嘱咐马虎在寨子西边的树林里等他们,听到他的呼哨就赶快来接应。 墨达蹑手蹑脚跟着狼兵来到寨子北侧的一处牢房。 这牢房的围墙是用黄泥和着干草堆起来的,牢房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角落各有一个木头搭起来的哨位,牢房门口由狼兵把守着。 墨达数了数,牢房周围有好足有几百狼兵。 如果强攻,只怕到不了门口就会被击毙。 如果用动魄香,风向又不对。 墨达围着牢房转了一圈,绞尽了脑汁也没有个办法,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想干脆趁黑夜和柳岸会合,看看她那边会不会有什么进展。 于是弯着身子,慢慢摸到了土堆旁边,可是夜里漆黑一片,到哪里去找柳岸。 就在墨达一筹莫展的时候,糊涂忽然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它蹦到墨达手里,用小爪子指了指中间大帐的方向。 墨达明白,这是糊涂要带自己去找柳岸。 在糊涂的指引下,墨达绕过几层卫兵,悄悄摸到土丘上的大帐旁。 这大帐正门朝南,周围并没有卫兵把守,帐篷里面并没有太多光亮,只是有细微的烛火摇曳。 墨达感到奇怪,中间这大帐按说应该是哈巴的住所,刚刚明明看见他朝着这方向走了,莫非没有回屋睡觉? 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呢? 墨达也没有看见柳岸的身影。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糊涂,糊涂也挠着小脑袋,刚刚柳岸就是在这个位置让它来找墨达的呀? 怎么,这么一会儿不见了? 墨达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莫非柳岸被发现了? 如果被发现也应该有人在这等着抓他呀? 墨达稳了稳心神,心想反正被发现也是个死,不如胆子大些。 他用短刀在帐篷上划了一个小口,朝里面窥探。 借着微弱的烛光,墨达发现这帐篷里放着一张胡**,地上铺满了白羊皮做成地毯,胡**周围尽是琳琅满目的珍宝。 这帐篷里并没有人,墨达仔细观察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他索性一闪身进了帐篷。 墨达小心翼翼的踩在羊皮地毯上,环视着大帐里的一切。 让墨达有些毛骨悚然的是,这里面出奇的安静,完全没有人气。 月光透过大帐的门射到屋里的白色地毯上,反射着蓝白色幽暗的光泽。 墨达再一次检视大帐里的一切。 糊涂肯定不会带错路的,柳岸刚才一定是在这大帐外面。 他灵机一动,掏出糊涂,让它搜索柳岸的味道。 糊涂有着遗传自狐狸的灵敏嗅觉,小鼻子一抽一抽地开始嗅着大帐里的每个角落。 当它游走到胡**下面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转身看着墨达,示意他柳岸地味道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墨达仔细打量着这个胡**。 这**是由黄杨木制成的,虽然做工不是很考究,但是**上的配饰豪华无比。 墨达用手按了按**上的被褥,当真是柔软无比。 他掀开盖在**上的被褥,再弯下腰看了看**下面,发现这胡**没有**腿,四面全是挡板。 墨达想这**一定有问题,普通的胡**都是有**腿的,**下面应该是空空的。 他用手轻轻敲了敲**板,果然是空心的。 四处一搜索,发现**头和**板连接的地方有一个把手。 墨达抓住把手,心里面砰砰直跳。 不知道这一拉开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他屏住呼吸,缓缓拉开了**板,一阵香粉味十足的暖风从厚重**板那一侧扑面而来。 墨达一闻到这味道,顿觉血脉上涌,一股热流离开始在他身体里乱窜。 他晃了晃头,用力把**板完全拉开,定睛往里面看。 原来**板下面赫然出现了一个洞口。 那阵香风就是从这洞口里散出来的。 墨达拿着一盏油灯照了照洞里,发现这洞里有梯子,直通往地下。 墨达深吸了一口气,进了洞口,一级一级的顺着台阶向下走。 这大帐建在土丘上,现在他走的正是通往土丘里的一条路。 这些台阶上都覆盖着柔软的羊皮毛毯,踩在上面软呼呼的像是要飘起来。 越往里走香气越重,墨达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的好**。 等到了最下面,是一条十几米的通道。 在通道的尽头有一丝丝光亮,不时有人影微微晃动。 墨达悄悄拽出弯刀,蹑手蹑脚走过去。 到了转弯的地方,先用弯刀探出去,利用刀身的反光看着拐弯处的情况。 一个背影忽然就跃上了刀身上。 由于光线弱,墨达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柳岸。 柳岸的头对着一扇门,这门上有些透气的小孔,那些微弱的光线就是从这些洞里透出来的。 柳岸就趴在小孔往里窥视,好像还在一边微微颤动。 墨达这才送了口气,朝着柳岸走过来。 渐渐的,他听到从门后面传来男女在**上翻云覆雨的声音。 离得越近,这声音越大。 里面传出的淫词**十分激烈、清晰。 女的叫声近乎颠狂,一边放声"jiao chuan",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都要被男的搞的魂飞魄散的样子。 听得出男人一边剧烈的抽动,一面对女人说着些淫词**。 门后面不时传来身体猛烈撞击发出的有节律的声音,看来这对男女正进行在向顶峰冲刺的阶段。 墨达想这里面怎么会有男女欢爱呢? 莫非里面的是哈巴和他老婆? 那柳岸又怎么看得这么入神? 莫非这丫头没见过这场面,被好奇心迷住了? 他走近柳岸的时候,她居然专注得没有发现墨达。 见柳岸双颊绯红,两片嘴唇因为血流速度加快变得红通通的。 朱唇轻启,嘴里不断的喘着气,仿佛每一口吐出来的气,都让自己极速跳动的心脏得到一丝丝舒缓。 在门后透出来的光线照射下,柳岸的眼睛里滚动着潺潺的春水。 本来英姿飒爽的一对眼睛,此刻变成了一对媚眼妙目。 柳岸眼睛微闭,喷张的血脉让柳岸的眼睛形成了一条优美诱人的曲线,每一根睫毛仿佛都张开了在等待着什么。 透过迷离的眼神,柳岸的瞳孔里闪烁的尽是屋里那对男女云雨翻飞的画面。 本来柳岸的衣服领口就低,虽然光线不强,但墨达看得见柳岸的一对丰满的"shu xiong"随着喘气的节奏上下起伏,呼之欲出。 黄豆大小的汗滴顺着细长的脖子一直滑落到柔嫩的"shuang ru"上,最后被紧紧裹住"shuang ru"的衣领拦住。 墨达的目光也像汗滴一样细细扫瞄着柳岸的身子,当快要扫描到"shuang feng"顶端的时候,突然被紧绷的领口截住了,心里有些失望。 当目光继续向下扫描,掠过纤细的腰身,墨达看到柳岸右手居然深深埋在自己双腿间的衣服里。 伴随着屋里男女的动作和她自己的喘息,白藕一样的手臂也在急促地颤动。 虽然手臂的尽头被拉松的裤子挡住了,但通过手的位置,墨达知道柳岸正在抚慰自己敏感的花蕾。 这柳岸的手臂抽动的速率越来越快,喘气也伴随着越来越急促。 嘴唇伴着越来越迷离的眼神不断地颤动。 最后,柳岸身子猛地一震,整个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 抽搐了一会,全身猛然一紧。 然后整个人慢慢瘫软下来。 柳岸双眼紧闭,嘴里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墨达还从没有这样打量过这位朝夕相伴的姑娘,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的环境里,耳边还伴着肉体剧烈摩擦碰撞的声音。 柳岸刚刚从忘我的快慰中缓过来,忽然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吓得她猛然一惊,差点喊出声来。 墨达一把捂住柳岸的嘴,另只手放到自己嘴上,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姿势。 其实墨达此时也已经是血脉喷张了,他双腿间支起的高高的帐篷已经出卖了他。 两个人的脸迅速红了,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当下的场景。 柳岸背过身去,赶紧整理自己的衣服。 她既害羞也觉得纳闷,自己明明在监视屋里的哈巴,怎么居然陪着那对狗男女作出了这种事。 关键是还让墨达撞见了,虽然是自己深爱的男人,但女孩子的羞涩,还是让她无法平抚心跳。 心想,这个墨达也是,不知道他来了多久,都看见了什么。 以后自己还怎么在墨达面前存在啊! 柳岸低下头,恨不得赶紧逃跑。 可是公主的傲气让她嘴上不能显出慌乱,柳岸悄声说“你个混蛋,不是去救大哥的弟弟妹妹们么?怎么跑这儿来了,你那边怎么样?” 墨达也不好意思看柳岸,说道“那边根本不行,守卫太严了,无从下手。这里面是谁?” 柳岸说“你自己不会看呐。那个光头就是哈巴,女的就是冒顿大哥的后妈,当今的匈奴阏氏。” 第五十一章 阏氏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这真是丑闻,匈奴阏氏居然和自己的侍卫**! 墨达这才透过门上的小孔往里看,眼前的场景让他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门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暗室,四周没有窗子。之所以在门上打着小孔,就是为了透气。暗室内灯火通明,烛火的光线反射在满屋子琳琅满目的珍宝上,散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彩。这屋子中间有一张巨大的胡**,**外面罩着白色狐狸皮制作的罩子。在白狐皮上面有一对一丝不挂的男女。 男的躺在**上,身体呈大字形。女的骑在男人的身上,正在疯狂地摇着硕臀。这女人头高高昂起,一对**随着身体剧烈的晃动,在胸前疯狂的摇晃。这女人长得一副西域人的样子,满头的长发披散在双肩上。由于被哈巴折腾的时间太长,头发已经凌乱不堪,脸上的表情写满了狂放。 听大哥说,这阏氏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看皮肤细腻和"shuang feng"的紧实程度,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阏氏嘴里不断的喊着****,**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暗室中。 听她喊出来的都已经不是正常人发出的声音了,而是从心底里发出的嚎叫声。女人疯狂了十几分钟,身子连续的抽搐起来,估计是刺激到了顶点。哈巴不依不饶,连续让女人来了十几次才放过她。女人彻底瘫软下来,像面条一样滑倒在哈巴身上。两个人胸口一起一伏得喘着粗气。 过了一会儿,阏氏双臂环抱住哈巴的脖子,说道 “你真是太要命了。刚刚就你坏,连着让我飞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些日子天天被你弄得都下不了**。那个死老头估计是快不行了,你索性就住进我的大帐吧。” 哈巴双手捧着阏氏一对**,把头埋在里面一顿侵袭。抬起头说 “都这么多年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的?老东西的药还得再吃上一些日子。正好冒顿回来了,咱们得把他也算计进去。今天我已经让他去大月氏取金人,一个月的时间,就是飞也赶不回来。到时候咱们名正言顺干掉他和那些继承人们,这样咱们儿子就是匈奴大单于了,大月氏一统草原的梦想就快实现了。” 阏氏推开哈巴的秃头,狠狠地说 “还要一个月?我已经伺候那老东西十几年了,整日只能和你在这坟包一样的暗室里相会。要爽还得等机会,一个月才能见几次面。你这东西真够狠心的,就不怕我爱上老单于,一脚把你蹬了?” 哈巴一脸坏笑 “你舍得我这胯间的东西就行。” 说完,一把按倒阏氏。用手在花蕾上又是一阵狂摸,弄的阏氏浪叫不止。门外的墨达和柳岸这时已经看得是满头大汗了。哈巴一会儿停了手,说到 “宝贝儿。说真的,这次如果成功铲除冒顿,我们就能用最后一剂药要了老东西的命,那时候匈奴就是我大月氏的了。我这个月氏王子也能凭着这天大的功劳名正言顺即位月氏王了!我的宝贝,到时候你就是我的王妃。到什么时候我也离不开你这**的身子。” 墨达想,原来这个哈巴是月氏王子,这孙子原来和阏氏一起上演无间道啊。那大哥去月氏取金人的消息肯定是走漏了,岂不是有去无回。听他们的话,等大哥死了,老单于也会被毒死,由一个纯种的月氏人做匈奴王。这不费一兵一卒的阴谋倒真是个亡国灭种的绝妙办法。 “要想到咱们月氏国只有两条路。从匈奴王庭向南过休密河,然后沿着休密河向西。要不然就要横穿一千多里的大沙漠。我准备让格石先回月氏送信,估计能赶在冒顿过休密河前把信送给休密翎侯,他那守河的两万骑兵抓个冒顿不成问题。如果他横渡沙漠.......哼哼,就是带着二百只骆驼都走不出去。更何况咱们抢来的那金人已经........” 哈巴刚刚说到这,突然从墨达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岸和墨达抽出弯刀,身子贴在墙上,屏息凝神望着来时的方向。这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逼近通道拐弯的地方了。脚步声打断了哈巴的话,就听他在门里大声问道 “是格石吧?” 那脚步听了下来,并没搭话,只是啊啊啊的发出一阵闷闷的声音,听得出是个哑巴。冒顿听见声音,说 “你到门口,我有东西给你。” 接着传来哈巴下**的声音。前面有哈巴,后面有哑巴。等门一开,墨达他们两个即刻就会被发现。 墨达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跳到拐角处,那个哑巴正好拐过来。墨达右手一捂这人的嘴,左手提刀在脖子上一抹。随着利刃划开皮肉的那一刹那,鲜血喷涌而出,溅得墨达满身都是血。 这哑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瘫到地上了。弯刀划破了气管,只见血浆冲出刀口,不断喷溅出来,墨达担心血溅到地上,用袖子捂住刀口。 墨达把哑巴平放到地上,这人抽动了一会儿才不动了。墨达这才把手松开,朝着柳岸一使眼色,两个人快步摸到门旁边,一左一右手持弯刀守住门口。只等哈巴一出来就一刀结果了他。 不料,哈巴只是走到门口,懒洋洋的说 “你去一趟休密翎侯那,把这信筒给他。他要是不相信你的来历,就把我的王子印符觉给他看。牛皮上面是西域地形图,这些年我花重金绘制的,你也一并带回去给翎侯。我还有事,你走吧。记得回来的时候把冒顿的头也带回来,直接去龙城与我们会合。” 说完,从拉开门上的一个小铁片,把东西递了出来。墨达赶紧接住,学着哑巴啊啊了几声。哈巴并没起疑心,转身继续抱着阏氏啃了起来。 墨达知道此地不能久留,用手示意柳岸一起将这哑巴抬出去。两个人好不容易把哑巴的尸体抬到地洞口。墨达悄声说 “柳岸,你去上面找一块布之类东西,我们的把这哑巴带走。不裹起来血会滴在地上。这屋里都是白羊毛,是在太显眼了。” 柳岸应了一声,四下寻了一番,最后在**上撤了一套被子。心想,反正这对狗男女每次在暗室里约会,这张**就是个摆设,少**被子应该没事。柳岸拽过来被子,和墨达一起把哑巴裹了起来。 两个人顺着原来的路线出了哈巴德寨子,到了旁边的一片树林里才停住,两个人长长出了口气。墨达打开被子,仔细看了看哑巴。见这哑巴戴着西域人常用的防风面罩,一身匈奴贵族仆人的打扮。墨达从上到下给这个格石扒了个精光,把外衣套在了自己身上。匈奴贵族仆人的衣服都十分宽大,正好把墨达套在里面。墨达穿好衣服,朝着柳岸“啊啊”叫了几声。把面罩扒下来问 “怎么样?像不像月氏王子的侍卫?” 柳岸大概明白了墨达的用意,他是想装成格石。柳岸点点头,她一直都知道墨达机灵得很,满脑子都是鬼主意。只是回想起自己偷看哈巴和阏氏的时候居然情不自禁的**起来,而且让墨达发现了,脸上又迅速红了起来。 墨达似乎看出了柳岸的心思,一脸正经地问道 “我看这暗室一定有问题。你没闻到一股子香味么?我已闻到就觉得晕乎乎的。你呢?是不是一进去就晕了?” 没等柳岸答话,墨达就又开始解释 “我想一定是暗室里用了和动魄香差不多的东西,能让人迷情。而且,特别是女人。你看阏氏刚刚放荡的样子,哪像个女人,简直是母狼。那叫声也像是个母兽吼出来的。哈巴一定是利用这东西牢牢**住阏氏。哪天我得了这个东西,研究研究准能赚大钱。” 柳岸心里明白,这是墨达在为自己找借口。不过说来也怪,她当时闻到这香味,的的确确不由自主的就全身发热,想要男人狠狠填满自己的空虚。多亏墨达打断了她,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柳岸不敢想了,自己的窘态彻底被墨达看透。她倒是希望能有个东西让男人迷情,她就可以搞定墨达了。 两个人挖了个坑,把哑巴埋了,赶紧上了马虎跑到了和冒顿约好的地点会合。见了大哥,墨达把哈巴与阏氏多年的潜伏和他们的灭国计划一五一十说了。冒顿听完眼睛都眼瞪裂了。堂堂大匈奴这么多年被两个月氏奸细搞得乌烟瘴气,现在还要让人家不费吹灰之力灭了种。如果哈巴的计划得逞,那真的全都完了。幸亏墨达机灵,和柳岸探到了这个消息。 柳岸说 “王子,我看您就没有必要去月氏取金人了。就算我们已经杀了格石,您渡河拿金人的消息传不到月氏,时间也不够了。从这儿出发,我们就是不吃不喝三十天也赶不回来。干脆我们再回一趟暗室,杀了这对狗男女,然后向大家说明一切。” 冒顿说 “傻妹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匈奴阏氏的地位。单于不在,阏氏可以代理处理匈奴所有事务。只有你们两个知道他们的阴谋并不能证明什么,再说你们还是我的人。还得要确切的证据在手才行。我看这事还是要请墨良先生来商议。伊勒得,你快去找墨良和墨涵。” 伊勒得领命去了。墨达沉思了一会儿,打量了一下自己从秃子那里拿来的衣服,计上心头 “大哥,我有一个想法,就是有些冒险,不知道大哥同不同意。哈巴这次让您去月氏就是想您有去无回。如果您不去,这混蛋没准狗急跳墙。要是他来硬的,我们还真是没什么办法对付。不如您真的去月氏取金人。” 第五十二章 决定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姿急了 “兄弟,你明明知道大哥去了就是个死。这是什么馊主意。” 墨达赶忙解释 “三姐,你先别急。送信的格石已经让我宰了,你看我这身衣服就是这哑巴的。信还在我手里,还有哈巴的王子印符。” 说完,墨达拿出信和印符。墨姿接过信,读了起来 “休密翎侯,接信后速派麾下两万骑兵在休密河布防。我已假传匈奴单于之命,让匈奴王子冒顿去国都取金人。请一定乘机杀之,并让格石带冒顿的首级返回匈奴王庭。格石手上有我的王子印符,见印即刻行动。勿要放过冒顿,斩草除根。” 冒顿倒吸了口凉气 “这秃头好狠。墨达,过了休密河就是月氏境内。看来我们只能潜入了。只是一路要绕过众多防卫森严的关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月氏国都蓝氏城。” 墨姿劝到 “顿哥,那你更别去了。去了也不能按时完成,反而让自己陷入危险。墨达这主意不行,咱们还是听柳岸的,杀了哈巴和阏氏,然后想办法证明他们的罪行吧。” 冒顿摇摇头 “这信里没有提到哈巴的名字,只说格石。这格石我都没听说过,谁知道他是哪来的。要是不能证明,我们就犯了诬告阏氏的大罪,那咱们的命就都不保了。更何况,父王和弟弟妹妹们的命也握在他们手心里。我不去,他们就完了。” 墨姿还想再说,冒顿一把抱住她,抚摸着墨姿乌黑的长发 “墨姿,我明白你关心我的安危。可我是匈奴长子,我的命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父王给的,更是大匈奴的。让我苟活下来,还不如英雄地死掉。” 墨姿不在讲话,紧紧抱住冒顿,眼睛里全是泪水。冒顿用左臂拦着墨姿,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示意墨达接着讲。 “大哥,我只是说让您去,但是不见得非要过河。” “哦?难道要我横穿沙漠?” “不,大哥,您还是去休密河。但就在河北岸徘徊,不要过河。您只要大张旗鼓的准备渡河,让休密翎侯的眼睛一直盯着你就行。” “兄弟,你别绕弯子了。快些说。” “好。大哥你牢牢吸引住休密侯,让他把注意力全放在休密河。我走沙漠的方向,去蓝氏城替您拿回金人。” 在场的人都惊了,特别是柳岸和冒顿。 “兄弟。你的心意大哥明白。可是这太困难了,大哥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我们匈奴人把这大沙漠叫噬魂地,从右贤王部西边一直到蓝氏城足有几千里。还没有听说哪个人活着走回来的,更不要说横穿沙漠了。十几年前匈奴组织过一次横跨沙漠的偷袭,结果经验丰富的三千骑兵也葬身沙地,连根骨头都没运回来。你来自中原,怎么能对付得了。这是十死十生的事,我不能让你去。” 墨达见大哥这样关心自己的安危,很是感动。 “大哥,你还有别的选择么?如果不走沙漠,一个月根本赶不回来。我在家乡参加过户外沙漠穿越,横穿过腾格里沙漠,而且我有两年多的户外经验。再说,我有哈巴给的西域地形图,这图绘制的极其详细。大哥,您是大匈奴的未来,以后还要一统草原,所以这险您不能冒。如果大哥信我,就交给我,我一定把金人给您带回来。” 墨达说完,目光坚毅看着冒顿。冒顿看着眼前的兄弟,一股豪情和感激涌上心头。他知道墨达说的有道理,也知道墨达的决心和能力。他没有再推脱什么,点点头。 “墨达,大哥什么都不说了。等你回来,我把大月氏封给你。” “大哥,我.......” 墨达刚要说话,冒顿用话拦住他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富贵。兄弟之间何必多言,我是要把匈奴的西部都交给你。我们共创天下!只有我最信任的人才能交付疆土。墨达,匈奴就是我的命。金人是我们祭拜祖先的圣物,我把重任托付给你。需要我做什么配合你,只管说。” 墨达知道大哥不喜欢客套,草原汉子直来直去。他的真心冒顿自然不会拒绝,这就是草原人的直爽。墨达接着把自己的想法和冒顿说了 “大哥,光靠我们这些人不能成什么事。匈奴王庭已经被哈巴控制了,王庭的十万骑兵都听他调遣。实力才是道义的保证,我看您就不要固执了。要想不让匈奴人流血,就要从气势上和实力上吓住对手,不然就得刀兵相见。只有有了必胜的把握,哈巴才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们要运用算定战。所谓算定,就是要.......” 墨达把墨车给的兵书里东西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现在正好用其中的算定战对付这局面。他把自己对算定战的理解一一说了,冒顿不住点头。 “大哥,左贤王那有三万人。你可以送信给墨笛、墨横,让他们领着左贤王秘密屯兵在王庭边上。右贤王自从战败,元气大伤。儿子和先锋大将被哈巴囚禁,估计他也满心怨恨。您让侍卫去找墨良,让他想想办法,说服右贤王起兵救子。这样,我们就有了外援。您以前的部众可以作为内应。再加上这么多年,哈巴搞得匈奴民不聊生,部众早就不满。我们如果能趁机获得王庭部众支持,就不愁他哈巴不败。唯一担心的是老单于和王子公主们还在他们手里,咱们得寻个法子解救他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金人拿回来,堵住哈巴的嘴,为您赢得民众更多的尊重和敬仰。时间不多了,我这就出发。” 墨达又看了看墨颠,说到 “我说墨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呀?这沙漠里可有好吃的。” 墨颠一听有吃的,赶紧狂点头 “沙漠里有什么?” “费什么话,走就是了。保证香死你。”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大哥,我就不陪你了啊!我跟墨达到沙漠找吃的去了。” 冒顿心里好笑,这沙漠里有什么好吃的,墨达真是乱忽悠。 墨达告别大家,带着柳岸和墨颠走了。冒顿和大伙看着墨达远去,心中波涛翻滚,这份兄弟轻易恐怕是匈奴人之间也很难做到的。 冒顿带着大伙按着墨达的意思向休密河进发,让色勒莫去左贤王部,吉达去那思克部落找墨良和墨涵。 柳岸虽然很是佩服墨达的义气和勇气,但是横穿从没有人走出来的沙漠还是心里没底。由于**没睡,墨达没功夫多想其他的事,找了个帐篷三个人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墨达就和墨颠出去了,昨天晚上商量好今天要买沙漠穿行需要的东西。柳岸负责买上一群骆驼,一路上运输全靠这些沙漠之舟了。柳岸凭着在草原多年与畜生接触的经验,很顺利就买到了王庭集市上最好的十匹骆驼。可是墨达、墨颠去了一整个上午都没回来。正在柳岸着急的时候,见墨颠庞大的身躯上挂满了东西,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直累得力大无穷的巨汗汗流浃背。往身上一看,有十几口大锅,锅里放着两百个羊皮水袋子,腰上围着好几张大毡布。剩下的都是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把一个大牛皮袋子装得满满的。柳岸赶忙问“墨达呢?”“墨达买牛奶去了。要我架好大锅,生好火等着他回来。”“买牛奶做什么?”“墨达说是我们路上的粮食。”柳岸想,墨达这个糊涂蛋。居然买牛奶当粮食,这一路上来回要一个月。买三个人一个月喝的牛奶要多重啊。真是没有沙漠生存的经验,沙漠里最关键的就是减轻负重。带着这么多牛奶,就是有五十匹骆驼都得累倒了。柳岸问清了墨达买牛奶的地方,赶紧追了过去。到了地方,看见墨达双手抱胸,正站在两个奶贩子旁边,静静听他们说话。这两个人是一对生意伙伴,都是王庭出了名的奶贩子。虽然草原上家家产奶,但还是有些制作马奶酒的贩子把牧民们剩下的牛奶收集起来。两个人正在互相争吵,柳岸跟围观的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两个贩子手里有十斤牛油,由于意见不合,想平分了牛油然后分道扬镳。可是他们手头没有秤,只有一个十斤的装牛油的桶,一个能装3斤的葫芦和一个能装7斤的瓦罐。他们用油桶往两个瓦罐和葫芦里倒来倒去,总是分布均匀,所以吵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出发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对这两个人说 “我要是能给你们平分了,那你们可得把手里的牛奶半价卖给我。” 两个人撇撇嘴,高个子的说道 “你吹吧,我们两个分了一个时辰了都分不匀,就凭你?” 墨达依旧环抱着双臂,追问 “那不一定,我可是有个神通的法子。我如果平分了,你们可愿意牛奶半价?而且运到我的帐篷里。可好?” 矮个的抬头打量了一会墨达,说 “好!你要是分不匀,你得花双倍价钱买我们的牛奶。而且就用我们这三个家伙分,一个桶,一个罐,一个葫芦。你敢么?” “一言为定!” 柳岸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墨达真有法子?她怎么也想不出这三个不同容积的东西怎么平分这十斤牛油。 见墨达一边用三个容器折腾一边解释。 先用葫芦从桶里连装了两次牛油,倒进7斤的瓦罐里。又把葫芦装满牛油,将瓦罐注满后,葫芦里还剩2斤牛油。随即将瓦罐里的7斤牛油全部倒入桶里。这时桶里是8斤牛油。再将葫芦里省的的2斤油全部倒进瓦罐。最后用空葫芦在桶里灌满3斤牛油,倒进瓦罐里。这样,桶里剩下的牛油和瓦罐中装的牛油都正好是5斤! 两个贩子在旁边都看傻了,这墨达居然几分钟就将他们苦思冥想的难题解决了。兴奋尴尬之余,只好如约把牛奶按最低价卖给了墨达,还赶着牛车把牛奶送到了墨达他们的帐篷。 柳岸很是佩服墨达的只会,其实她哪里知道,这都是在首阳山上修数壤时,祖导修传授给墨达的《黄帝算经》里面的法子而已。 两个人进了帐篷,见墨颠已经支好了十几口大锅。柳岸皱着眉头问墨达 “这么多牛奶,足有几百斤,咱们进沙漠要轻装,你不知道么?” 墨达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在墨颠耳边说了几句。墨颠转着铜铃一样的眼睛听了一会,点了点头 “包在我身上吧!你这法子好!等晚上回来就好了!” 墨达嘱咐了一句 “用牛粪当柴烧啊,温度低牛奶不会糊掉。” 说完拉着柳岸又返回集市买衣服去了。柳岸不知道墨达搞什么名堂,问他又不说,只得摇摇头,开始选些沙漠里要用的衣服。像防晒用的头巾长袍,适合沙漠徒步穿的宽沿软底毡鞋。 墨达和柳岸逛了一会儿,就一头钻进一家卖西域服饰的帐篷。柳岸在集市上找了半天也不见墨达的踪影。 突然有人在后面拍她,柳岸一惊。见这人留着一缕长胡子,低着头,身上穿着一身西域富商的衣服。手上十个指头都戴着戒指,腰间扎着一条金丝编成的腰带。 “你是?” 柳岸并不认识这人。这人操着一口西域口音,听他说话舌头根子发硬,满嘴都在打嘟噜。 “啊,美丽的女孩子。你像天山的雪莲一样光彩照人。就连那些最好的西域舞女都赶不上你的身材。你的脸蛋妩媚的好像刚刚开放的花朵,看到你的人都会被你的美貌和气质迷倒。我是来自月氏国的商人,我叫阿里巴杰,月氏的舞女都是我的伙伴。只要你愿意,我一定让你成为大月氏最有名的女人!” 这下给柳岸气坏了。她堂堂东胡公主,何时受过这等骚扰。这人的言谈举止,一看就是个倒腾美女的人口贩子。这等轻浮的坏蛋,是平时柳岸最恨的。柳岸一下抽出弯刀,架在这人脖子上。破口大骂 “你个靠女人赚钱的王八蛋,像你这种出卖女孩子灵魂和身子的混蛋就该千刀万剐。受死吧!” 说完就要动手。这人马上抬头求饶 “我的好公主,放了小的吧,不敢闹了。” 柳岸一听是熟悉的声音,伸手撩开这西域商人的头巾。原来是墨达。 “你这家伙,从哪弄来这么长的胡子?怎么这身打扮?” 墨达嘿嘿一笑,解释道 “刚刚那个衣服店里什么都有。我就搭配了这身衣服。我想无论在哪都需要商人吧,我装成人口贩子。要是装成其他客商,还得假装带什么货物。我的货就是你。正好把你卖到月氏去。哝,这是你的行头,我的草原第一女神,快快现身吧。” 说完,墨达从背后拿出一件十分性感的舞女裙子。这裙子是上下分体的,样子十分暴露豪华,一派风尘气息。 柳岸呼扇着眼睛反问道 “哦?那我怎么个价钱那?您打算把我卖给哪位大爷啊?” 墨达见柳岸并没生气,索性接着开玩笑 “那就要看谁出的价码高了。不过,以我们柳岸的身价,怎么也得拿整个草原来换吧。你可是我的宝贝,卖不出去只能砸在手里了,我就自用吧。” 说完朝柳岸狡狤一笑。柳岸一听墨达这样说,心里很是满意。不过嘴上却说 “那我可大材小用了,我看怎么也得找个王子国王什么的。留给你呀,还真是贬了我的身价。” 两个人打打闹闹有说有笑地接着买东西,暂时忘记了连日来的辛苦和即将面对的冒险。等逛到晚上太阳下山,两个人回到了墨颠那儿。 见十几口大锅里原来满满当当的牛奶,此刻已经只剩下奶干了。墨达看了看,拍拍墨颠的肩膀 “行啊,墨颠。你这奶干做的不错啊。往里面加盐了么?” 墨颠一边点头,一边把沾在锅上的奶干刮下来。放到自己嘴里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满脸都是享受的表情 “墨达,还是你鬼点子多。这鲜奶熬成奶干的确是又香又浓又有咬劲。完全保留了奶香味,味道还更加浓郁。而且加了盐,这样就不怕沙漠里出汗缺盐了。我下午吃了几块,到现在还精力十足。也难怪,我用一锅奶才熬了这一锅底的奶干,全是精华呀。” 柳岸这才明白墨达买牛奶的用意。 也许现代人觉得这奶干不算什么,但是它的发明时间是在元朝,墨达这一个主意让这种便携美味的食物提前出现了一千多年。 柳岸也拿起一块放在嘴里,真是香味沁人心脾,还有微微的盐味,这咸香交融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柳岸看着墨达,更加觉得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神奇的想法,心里一股喜爱的热流从心里流淌了出来。 墨达让墨颠准备了满满一大袋子奶干,又灌满了所有的睡袋。三个人把物资都搬到了骆驼上面。等一切准备停当已经是深夜了。为了避人耳目,三个人骑上骆驼连夜进了沙漠。 夜里的沙漠是十分寒冷的。尤其是这片被叫做噬魂地的大沙漠,夜里沙子的温度到了零下十几度,和白天酷热的满地黄沙形成截然相反的状态。这些骆驼一进沙漠就卧在了地上,借着地气取暖。 这些骆驼紧紧挨在一起,墨达把大毡布拿出来,用胡杨木棍支撑着做了一个矮小的帐篷。在帐篷每一个凸起的角落都绑上一根坚实的牛皮绳,绳子的另一端拴住一个巨大的铆钉。墨达把帐篷周围的浮沙弄掉,露出有些潮气的沙子。最后把铆钉斜着钉进这些牢固的湿沙中,又在除了帐篷门口的方向围着帐篷堆上了沙子。这样帐篷就算是十分固定了。 柳岸不禁深深佩服,她行军打仗多年,也在沙漠里带大军宿营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牢固的沙漠帐篷。更是赞叹墨达准备行装足够细致,没有带一件多余的东西,而且一切井井有条。他们三个钻进帐篷,和衣而卧。 第二天天一亮,墨达就叫醒了柳岸和墨颠。墨达掀开帐篷门帘,一缕朝阳直射进帐篷里。 沙漠的清晨还带着昨夜晚的微凉,阳光洒在沙砾上反射出淡橘色的柔光。空气里带着日夜交替转化来的湿气,可以说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真该好好赏一下这里难得的美景。 墨达他们收好帐篷,牵着骆驼出发了。草原的"shuang feng"驼最是适合沙漠穿行,骆驼们拍成一行,在沙漠的波峰和波谷之间留下一条长长的蹄痕。被风吹起的细沙像是清扫工一样填平了一个个被遗留下的痕迹。谁又知道这个蹄印下面曾经还有哪些人留下过自己的印记呢,沙漠就是这样,能抹平时间的记忆。 第五十四章 沙暴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他们每过二十分钟就会补一点水。每次一口,这样即能减少水的消耗,又能让身体始终处在不渴的状态上。 接近中午,三个人都带上防晒遮阳的物件,沙漠里已经升温到五十几度了。墨达分给柳岸和墨颠一人一双宽底的大鞋套,防止脚底会被灼伤。由于路上时间紧迫,墨达让大伙不要停留,一边走路一边解决饮食。他告诉柳岸,沙漠里每一餐都不要吃的太饱,少食多餐。 柳岸很想知道这中原人是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沙漠穿行的法门的,连她这个走过多次沙漠的将领都自叹不如。真不知道这男人脑子里还藏着多少未知的事情,心里既好奇又十分欣赏。 过了下午,墨达忽然感到脚下有大量的沙粒从前方冲过来。他抬头看了看前面,依旧是晴空万里,没有任何气候的异常。 其实沙漠里的一大杀手之一,就是无聊。墨达他们单调的翻越一个又一个沙山。放眼望去,所有的地方都是金黄一片,除了太阳没有任何参照物,他们为了节省体力和水分,只能默默向前走。心里唯一拥有的就是到达目的地的信念。要是这点动力都没有,恐怕会被这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逼疯。 当然,迷路也是沙漠一大杀手,走冤枉路绝对会耗尽大伙的体力。还好,墨达有只龟外孙。小墨龟真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巡航。按着龟壳上所指的方向,墨达他们能确保一直向西。每走一段路,墨达就会在西域地形图上标记自己大概的位置,希望能标记出自己走过的路线。 墨达见柳岸和墨颠实在是无聊,就开始给这些骆驼取名字。 阿卜杜驰,阿里翔,艾哈迈曦,穆哈穆珏,贾巴夫,阿贾康忠,弗罗姆杰...... 墨达把他的大学同学都编进了骆驼里,一边编名字一边哈哈大笑。有时候指着某头骆驼就开始自言自语,好像在跟同学聊天一样。柳岸想这墨达是不是热糊涂了,和骆驼聊天聊得乐成这样。柳岸摇摇头,也觉得自己心里也想笑,墨达的笑声点亮了柳岸的心情。 然而只顾得欢乐,忘记了注意脚下冲过来的细沙已经越来越强劲了。 “墨达,你看!” 墨颠突然大喊。墨达和柳岸猛然抬头,才发现前面不远处天空已经变成了黑色。不时有闪电从云层里劈下来,劲风卷着沙粒已经形成了巨大的沙暴。墨达知道沙漠里的天气变化速度之快是超出人的预期的。看风向,这沙暴和接下来的雷雨天转瞬即到。 墨达赶紧让墨颠拉着骆驼,围成一个圈。自己和柳岸用弯刀在沙地上挖起了沙子。挖到了湿沙的时候,赶紧扎帐篷。又赶紧在帐篷周围西南北三面围了沙墙 还没等帐篷口封死,巨大的沙暴已经冲刺到了骆驼圈子。墨达他们死死地坐着帐篷的边缘,好别让风把帐篷掀翻。 可是他们低估了噬魂沙漠的沙暴。这里的沙暴高度有三千多米,狂风不只能卷起沙粒,还能移动整座巨大的沙山。墨达他们的帐篷瞬间变成了波涛汹涌海洋里的小船,帐篷像冲浪一样被从沙山顶上推到沙山脚下,接着又被抛到另一座沙山的顶上。 如此反反复复,柳岸居然有了晕船的感觉,把没有消化的奶干全都吐了出来。这草原女孩从来没有去过大海,怎么会想到在沙漠里反而晕了船。柳岸只觉得天旋地转,手一松,身子下面的帐篷立刻被狂暴的沙尘卷开了。这下墨达他们再也撑不住帐篷了,连人带帐篷被掀翻了。 墨达想抓住柳岸的手,没想到风卷起一个水袋重重砸在墨达头上,让他立刻失去了意识。 过了不知道多久,墨达慢慢睁开眼睛,他摸着自己被砸肿的头,爬起来仔细看了看。 居然是刚进沙漠时的地方! 他们走了大半天,居然被噬魂沙暴吹回来了。 墨达四下张望,看见了半截身子埋在沙子里的墨颠,和吐得人事不省的柳岸。连在一起的骆驼也被刮倒了,在沙地上形成了一个V字。 墨达废了半天劲才把墨颠挖出来,又一起晃醒了柳岸。三个人整理完东西已经是晚上了。墨达没办法,夜里太冷不能行进,只好就地扎营。墨达郁闷了,一天的努力被一阵风就清零了。就好像这沙漠不收他们一样,连吞没他们都不愿意。他们三个好像是沙漠不爱吃的东西,被吐了出来。 墨达看着地图想,不能再走这条路了。这沙暴不会每天都来一次吧?这回算他们命大,没被沙暴搞死。可是地图上并没有标注路线啊,怎么办?只有一个月,没有路线,难道自己开发吗? 墨达转念一想,这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任何生物,再干旱的地方也应该有些生物存活吧。比如沙鼠,蝎子什么的。看来这片噬魂地真的是寸草不生,片物不留。 墨达想当年不是有几千匈奴骑兵要横跨噬魂沙漠去月氏么?就算都死了,尸体也没被吹回来呀。说明这风暴不是天天有的,墨达下定决心,明天再试。 翌日,三个人又按着昨天的路线向西走。这回墨达倒是小心了,时不时往远处看看有没有这有清零功能的沙暴。走到下午,天色骤变,狂风卷着沙尘又一次侵袭而来!墨达心头一凉,怪不得哈巴说他们没可能穿过噬魂沙漠。 还好这次他们三个有所准备,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任这肆虐的沙暴翻滚着他们的身体。墨达只觉得天旋地转,又昏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墨达本以为会看到单于王庭的牛羊帐篷,没想到被吹到的地方他居然根本不认识。面前的沙漠不再是一个又一个沙丘了,而是一马平川的沙地。 这沙地就像海边的沙滩一样,平整细腻。墨达四处看了看,墨颠和柳岸就在不远处,骆驼和身上驼的东西也都还在。这次为了避免像上一次那样被沙暴冲散,墨达特意准备了长绳子把大伙和骆驼都连了起来。所以很快找到了所有的东西。墨颠拍拍屁股,嘴里往外不停的吐着沙子,嘴里骂骂咧咧的 “这他娘的丧气,什么鬼天气。这又是给带到什么鬼地方了。墨达,你就知道忽悠我。这沙漠哪有什么好东西吃,我现在满嘴都是沙子。” 说完迈开大步就往远处一匹骆驼走去。没想到没迈出去几步,突然脚下一沉,陷了下去。墨颠刚开始还没在乎,还准备往外拔腿,可是越拔越是往里陷。不一会,墨颠已经快要陷到大腿的位置了。 墨达和柳岸见状立刻明白了,这一片平坦的沙地里面有流沙。 墨达知道,流沙是沙子和水的混在一起的糊糊。而且这流沙的底下往往有水。上涨的地下水减小了沙子之间的摩擦力,所以使沙子‘流动了‘。他在户外课上学过,遇到流沙千万不能乱动。赶快朝墨颠喊 “墨颠!你别动!千万别动!这是流沙!” 墨颠很显然不知道什么是流沙,还以为靠自己的神力能自己走出来。不想只是猛地动了几下,流沙下陷的速度更快了,都没过了墨颠的腰。 “你不要命了!别动!再动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这下墨颠害怕了,停止了一切挣扎。 “墨颠,你就是和流沙接触的面积太小了。别太担心,一般的流沙都不深,而且人体的密度小于流沙的密度,所以陷到一半不会再陷下去了。你放心,只要不动,咱们就能想办法出来。算了,跟你讲这些你也不懂。记住,别动!” 墨达往自己前面的平地上铺了一张羊皮,然后趴在羊皮上,匍匐前进。只要扩大和流沙的接触面积,就可以让自己不陷下去。等到了墨颠旁边,墨达在墨颠腰上拴了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系在骆驼队上。墨达指挥着墨颠,先是双手打开,然后躺在沙地上,尽量扩大接触面积,再让墨颠缓缓往外抽腿。 柳岸慢慢牵着骆驼将墨颠渐渐脱离了流沙,墨达让墨颠和自己一样匍匐在羊皮上,缓缓爬行了十分钟,两个人才又踩到踏实的沙地上。墨颠和墨达出来以后,呼呼地喘着粗气,着实是让他们吓了一跳。 墨达爬起来,望了望这片广袤平坦的沙地。看来这地方流沙遍布,这表面上看上去都差不多,天知道哪里又会有流沙。更让墨达担心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墨龟虽然能辨别方向,但是没有参照物,也不能乱走啊。现在只能一直向西,希望刚刚的沙暴没有把他们吹的太远。 墨达忽然觉得背后痒痒的,用手去抓又抓不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脊背在往腰间爬。墨达想,不会是什么毒虫趁着他匍匐前进的时候钻进来了吧。赶紧倒在地上,用后背紧紧碾着地面,希望挤死这东西。不料这一碾,反而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后背传来! 第五十五章 书虫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不好,莫非是惹急了哪种虫子,咬了我一口。 不会当场毙命吧! 墨达赶忙脱了上衣,让墨颠和柳岸查看。 柳岸看见墨达背上最后一根肋骨的地方赫然有一只铁黑色的虫子。这虫子形似甲虫,足有小手指那么大。最前端的嘴长着一对牙齿,紧紧叮在墨达的皮肉里。 这虫子牙齿尖利,已经将墨达的后背掏了一个小洞。这虫一边钻洞一边噬咬着往里钻,搞得墨达痛不欲生。墨颠伸手去拽,不想越拽虫子钻的越深,已经钻进了墨达的皮肤里了。 虫子顺着脊椎在皮肤下面往下爬,疼的墨达一阵嚎叫。柳岸和墨颠也慌了手脚,进了皮肉里可怎么弄出来啊?柳岸把匕首抽出来,准备用刀戳进虫子的位置,把这虫扎死然后从皮肤下面取出来。不想,还没动手,虫子自己破皮而出。顿时,一股血肉混合物从伤口流了出来。 这虫子接着往下爬,墨颠和柳岸不敢动手了,怕激怒虫子又钻回到墨达皮肤里。过了一会儿,虫子爬到墨达腰间的皮囊处,一头钻了进去。柳岸见状,立刻把皮囊解了下来。墨达疼的又是跳又是叫,墨颠用了止疼药之后,墨达才镇定下来,脸上挂的全是汗珠。 三个人围着皮囊想,这虫子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轻易咬穿人的皮肤,足见破坏力之大。墨达很是好奇,在皮囊下面放了一片铁片。又让墨颠准备好竹筒,一会儿把虫子捉到竹筒里细细研究。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打开皮囊,把囊口反过来,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倒了出来。里面都是些像西域地形图这类的牛皮或者写着文字的绢纸。用匕首翻了翻这些东西,并没有发现虫子的踪影。墨达又逐一翻开每张牛皮和绢纸,最后只剩下西域地形图还没有打开。看来这虫子一定在地图里。 三个人如临大敌,用三把匕首指着地图,等着虫子一出来就把它赶进竹筒里。 墨达用刀尖撩开地图的一角,借着阳光往里看了看,并没有虫子的踪迹。等把叠好的地图完全展开的时候,发现虫子趴在地图的最右端,正在用嘴里吸着什么。 虫子趴着的位置正是单于王庭的单字上,见这虫子的嘴里分泌出一些黏液,这液体碰到牛皮,立刻和牛皮上的墨迹融在一起。这墨迹被黏液包裹后即刻变成了墨汁,并且从牛皮上面分离出来。分离出来的墨汁和黏液的混合物像是一滴黑油,在地图上滚来滚去,竟然再也融不进牛皮里了。这虫子嘴里伸出一根吸管一样的口器,开始吸吮这滴黑油。 这虫子居然能吃墨! 墨达三个人好奇的看着这只吃墨的虫子,不知不觉间单于王庭四个字已经被吃掉了三个。墨达这才缓过神来,不好!在吃下去,地图上的字都要被吃光了!没有了地图,想完成任务就太难了。 墨达赶忙用匕首尖拨开虫子。这虫子见自己的美餐被打断,立刻摆出一副反攻的架势,张着两只硬硬的翅膀,高高地擎着两只硕大的牙齿。墨达想用匕首扎一下这虫子,虫子居然从嘴里喷出一股黑黑的液体。这液体好像就是刚刚从地图上吸走的墨汁。 墨达觉得好奇,用刀尖不断刺激着虫子,虫子不断吐出一滴一滴的墨。大家都不敢伸手抓它,可是用匕首怎么也不能把虫子逼进准备好的竹筒里。柳岸几次想扎死它,锋利的匕首尖每次都被坚硬如铁的甲壳挡了回来。三个人手忙脚乱,眼看着地图被虫子喷出的墨汁弄了好几个黑点。 就在大家无从下手的时候,糊涂从墨达怀里跳了出来。连日来,糊涂不适应沙漠的气候,一直没精打彩的。墨达见它吃不了奶干,就把奶干放进水袋里摇晃成牛奶喂给糊涂,这小东西才能撑到今天。 糊涂从墨达身上爬下来,就冲到地图上对着虫子狠狠一龇牙,露出一副凶狠的样子。这虫子立刻被镇住了,躺在地上把肚子翻过来装死。糊涂没理睬它,走过去,把一只脚踩在虫子上面。对着虫子叽里呱啦叫了一通,这虫子老老实实翻过身来,伏在地图上再也不敢动了。 糊涂转头得意洋洋的看着三个人,然后跳到沙地上开始写字。墨达才明白,这虫子原来最喜欢吃干了的墨迹了。糊涂又示意墨达他们看自己如何驯虫子。 见糊涂用手一指虫子,嘴里吧唧吧唧发出了几下声响。这虫子居然回到原来单于王庭四个字的位置上,开始书写前面被它吃掉的几个字,而且写的和原来一般不二。墨达三人啧啧称奇,这虫子居然还记得字的位置和模样。 糊涂见众人惊愕的样子很是得意,继续比划了几下,这虫子居然在单于王庭后面续了几个字。 糊涂聪明天下第一。 三个人看着得意洋洋的糊涂都笑了。墨达想这小东西还真自恋。欢笑之余,墨达看着这几个字发现,这些字的字迹和刚刚单于王庭那四个字的字迹如出一辙。这虫子居然有如此天赋,能模仿人的字迹写字。墨达如获至宝,拍拍糊涂的头,说 “写的一点没错,我的宝贝糊涂就是天下第一聪明,而且会更聪明的。” 糊涂很是享受这番夸赞,高兴的蹦蹦跳跳。不过炎热的天气实在是让小东西不能忍受,跳了几下就打蔫了。墨达趁着糊涂还有点精神,赶忙让它指挥着虫子乖乖爬进了竹筒,这才又把糊涂揣到怀里。 心想,虽然被沙暴吹到这鬼地方,还能得了这么一个宝贝虫子,没准以后能派上大用场。他觉得非常惊喜,自己的糊涂如此有能耐,还能降伏虫子。随即给虫子起了个文雅的名字: 书虫。 现在,墨达又盯着地图,开始烦心该往何处走。既然有书虫能够生存,说明这一片沙地是不会有频繁激烈的沙暴的。沿着地图一直往西,应该也能到达大月氏。 墨达灵机一动,没准这书虫能知道出去的路。于是打开竹筒,又让糊涂出来询问了一番。糊涂写字告诉墨达,跟着虫子走可以到达西边一个有水的地方,这虫子也不知道什么大月氏。墨达一想也是,一个虫子的生存范围能有多大,再说它怎么会知道什么是大月氏呢。反正有水喝总是好的,于是让糊涂指挥着虫子在前面带路。 这幅景象倒是很有意思,前面一只虫子被一只小毛球驱赶着,后面跟着一群骆驼。速度虽然慢,但是书虫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带着墨达他们绕开了所有的流沙。 这只由人、虫、糊涂、骆驼组成的队伍就这样走走停停了三天,终于来到一个湖边。 书虫走到湖边说什么也不走了,经糊涂问过才知道,这是书虫到过的最边缘的地方。 这湖面成半圆形,水域足足有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能在沙漠里看见这么一大片水算是沙漠穿行者最大的福音了。墨达他们走到湖边,尝了尝湖水。发现是淡水湖,而且水质清澈,湖水甘甜无比。正值傍晚时分,夕阳斜射在湖面上,一片灿烂的余晖映射在三个人的脸上。傍晚和清晨一样,都是一天最好的时候。宜人的温度,清澈甘甜的湖水,加上绚烂的夕阳。三个人很是开心,在水边扎下了帐篷。 这**睡的别提多痛快了。 半夜墨达起来方便,出了帐篷门睡眼惺忪地朝湖岸边走去。刚刚迈出去没有几步,一下子踩到了水里。墨达一下就醒了。明明离岸边还有五十来米的距离,怎么几步就走到了水边? 第五十六章 水獭湖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抬头望了望,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在月光的照射下,白天半圆形的湖面已经发生了变化。湖面已经不再清澈,而变成了黑色,湖水从半圆的两个尖端开始向中间包围,涨水的速度很快,就要围成一个满月一样的圆形了,只剩下从帐篷到圆形边缘的一个扇形还能露出陆地。 墨达来不及多想,赶快叫醒了柳岸和墨颠。三个人只顾得带上必须的东西,赶紧冲出了帐篷,拉上三匹骆驼就朝外狂奔。不料,还没跑出去几百米,前面就已经看不见陆地了。墨达知道他们扎营的地方虽然海拔相对高些,但谁知道这水会长到多高呢?回去了再被水淹了,那离岸边就更远了。墨达索性催着骆驼往水里走。没想到走了没有几步,眼前的水面忽然跃起一群小鱼。这些小鱼像是被弹射起来一样,扑向墨达骑的骆驼。 这些鱼都长着三排尖利无比的小牙,像钳子一样死死叼住骆驼的身子,并且开始撕咬受了惊吓的骆驼。这些鱼撕咬啃食的速度特别快,骆驼很快就被啃掉了前腿、胸口和脖子上的肉。 墨达见骆驼支撑不住了,赶进跳下来让柳岸和墨颠往后退。这只骆驼还没有挣扎几分钟就被完全啃噬干净了。湖水上涨的得越来越快,加上水里面食肉的小鱼,逼得墨达他们又退回到了帐篷的地方。眼看着湖水就要淹没这本来就不太高的陆地。 湖里的小鱼闻着血腥的湖水疯狂地跳跃着,随着陆地被湖水吞噬,一点一点逼进墨达他们。 墨达他们提着刀,准备着最后的搏斗。此刻的惊骇景象已经让他们对生存不抱什么希望了。 就在湖水即将吞没最后的落脚之地时,远处极速飘过来一个足有十平方米的黑乎乎的东西。这东西的表面毛乎乎的,借着月光看不清是什么模样。危急关头,墨达他们顾不上许多了,纷纷纵身跳上这已经到近前的黑色漂浮物。这东西见墨达他们跳上来,赶快往西边的方向漂走。 墨达感觉脚下踩着的地方软软的肉乎乎的,不像是结实的东西,像是踩在什么长毛的动物的身上。可是没等墨达多看几眼,湖水里的小鱼群已经围了上来。有只小鱼跃进了这黑色漂浮物上面,在黑色的毛皮上弹跳翻滚着。没弹几下,黑色毛皮上突然张开一张手掌大的小嘴,死死咬住小鱼,然后一口吞了下去,吞完之后又淹没在黑色的毛皮中。 墨达看呆了,月光下这小嘴里面的尖牙闪着寒光。 鱼群已经团团围住了这东西,开始不断的攻击。黑色漂浮物周围忽然张开无数的小嘴,叼住吞食跃起的小鱼。心细的柳岸发现,黑色漂浮物周围的湖水已经变成了血色,而且血色的浓度还在不断加深,三个人都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墨达仔细一看,终于发现这黑色的漂浮物是由许许多多水獭相互攀附在一起形成的。水獭水性极好,能在水面漂浮,不过这些水獭为什么结在一起,难道就是要来解救他们的么? 鱼群进攻十分凶猛。虽然水獭是鱼群的克星,但是杀红了眼的鱼群已经被伙伴的血腥味刺激得失去了本性,拼命的冲撞、啃咬着水獭群。外围和水面下的许多水獭已经被咬死了,从水獭群里掉了下来。这些掉下来的水獭马上被疯狂的鱼群撕咬的只剩下一堆白骨,沉到水下。 墨达他们看了很是心疼,三个人也挥起马刀在空中乱舞,企图能替水獭群挡住一些攻击。眼看水獭群的面积已经缩小到五六平米了,落在水獭背上的鱼越来越多,墨达他们脚下很多只水獭的背已经被撕咬的血肉模糊。 离岸边还有五十几米,忽然从岸上抛下来十几只大网,纷纷落在水獭群的前后左右。这大网迅速被收紧,鱼群的攻击明显被削若了很多。其中一个大网罩住了水獭群,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墨达他们向岸边极速拉去。 岸边站着几十个人影,看见水獭群载着三个人回来,高兴地手舞足蹈。柳岸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墨达,不会是吃人部落吧。不然他们怎么看见我们这么兴奋?” 墨达被柳岸这么一说,也开始担心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怎么会有人类存活,莫非是噬魂沙漠里的鬼魂来索命吧。但是被大网罩在身上,他们也动弹不得,只能上了岸在见机行事了。 这伙人把墨达他们拽到岸边,为首的拿着火把照了照三个人的脸。借着火光墨达也看清楚了这人的长相。这人一头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脸颊干瘦,须发皆白,双眼如电,正上下打量着墨达,好像好久没有看到生人的模样。再往这人身上看,简直和乞丐一样,全身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如果坐在地上简直就是一局干尸一般。不过从仅存的完好装束上判断,这应该是个草原民族的服饰。 墨达扫瞄着眼前这个人,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没讲话。 当墨达的目光扫过这人腰间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人的腰带扣上有一个很别致的铜环,上面刻着一个狼头的图腾。墨达脑子里迅速闪出大哥冒顿的腰带,这上面的图腾和大哥腰带上的图腾一模一样。他听冒顿说起过,这是匈奴人的标志。 墨达盯着这人看了看,用匈奴语说 “这位兄弟,你可是匈奴人?” 这人听了一愣,像是被扎了一样,立刻跳开。对着天上大喊了一声,然后像抽风一样四处奔跑,一边跑一边顿足捶胸。周围那些同样装束的人看首领这幅模样也都感同身受,跟着一起疯疯癫癫的又叫又跳,活像一群蛮荒未开的野人。 “墨达,这伙人不会是吃人的野人吧。” 柳岸十分担心,便悄声问身边的墨达 “不会,我看像是匈奴人,你看那人的腰带上还有匈奴人的图腾......” 墨达还没说完,柳岸插嘴到 “难道不会是这帮野人吃了当年那些匈奴兵,又穿了他们的衣服么?你看他们连话都不会说,只会嚎叫。” 墨达没讲话,但心里也一直担心。那伙人折腾完了,突然向着东方齐刷刷跪倒,让那个首领带着不断地磕头。 “这回玩完了!达子,我看是这些野人要拿我们祭天了,或者先搞个仪式然后吃了我们。” 墨颠嘴里嘟囔着。那伙人磕完头就迅速朝墨达他们冲过来,手里都亮出了弯刀。墨达想,坏了,真让墨颠说中了,这是要开膛摘心的驾驶啊。 不料这伙人跑到近前,纷纷用刀割断墨达三人身上的渔网。这领头的可能很久没有说过匈奴话了,磕磕巴巴地说 “一定是天神把你们送来的吧!大匈奴终于派你们来拯救我们了!阏氏终究没有忘记我们这些部众!” 这一下墨达被说愣了,看来真是匈奴人。只是这人提到阏氏,莫非是哈巴的亲信?这人显得十分亲近的样子,问墨达 “兄弟,是不是阏氏派你们来找我们的?” 说完眼睛里尽是感激、欣喜和期待。墨达不敢现在吐露实情,于是试探道 “我们的确是匈奴来的,是因为冒顿要穿越噬魂沙漠的。” 墨达并没有说因为什么事情而来,只说是因为冒顿。如果这伙人是哈巴的走狗,那么他就顺便说是来送信给月氏对付冒顿的,反正他有哈巴的亲笔信。 “冒顿?你说冒顿小王子!?阏氏的冒顿王子安全降生了!?我的苍天啊,多谢你保佑我们的阏氏和王子啊!” 说完,一会人又跪倒朝着东方叩拜了一番。 墨达这下明白了,这伙人说的阏氏指的是老单于原来的阏氏,冒顿大哥的母亲。看他们虔诚的样子,应该和自己是一条心的,索性一五一十把冒顿的遭遇简单讲了一番,又把自己到沙漠的来龙去脉也和盘托出。这伙人听的咬牙切齿,边听便呐喊着要报仇。这领头的拍了拍墨达的肩膀 “墨达,你为了兄弟情谊能甘当使命,是我们匈奴人的榜样和英雄。你既然是我们冒顿王子的兄弟,那也是我们的少主。不瞒你说,我们就是三十年前被派去奇袭月氏的三千匈奴骑兵的幸存者。我叫斯布辽,我们这些人都是来自阏氏的部落,可以说是阏氏娘家人。当年阏氏怀着王子时,我们这些部众想为主人立一件奇功,这样冒顿王子降生后就可以凭着家族的功劳和王室的血脉顺利即位大单于了。没想到,这是噬魂沙漠还真是恐怖至极,我们三千人被这要命的沙漠折磨的就剩下三百多人了。幸亏有这片水獭湖我们才得以幸存。” 墨达三人终于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历。柳岸好奇问道 “大叔,那你们这些年怎么活下去的呀?这水獭湖里的鱼也太凶险了。再说,你们为什么不回匈奴呢?” 第五十七章 黑水部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斯布辽叹了口气 “我们何尝不想回去呀。当年我们从王庭出发连续七次赶上噬魂沙暴,队伍被吹的七零八落,就剩下七百多人还聚在一起。” “大叔,这沙暴我们也赶上了。从沙漠中间直接被吹回了王庭。” “那你们太幸运了!这噬魂沙暴最要命的就是风向不固定,东南西北到处乱吹。我们当年被直接吹到了水獭湖边上,其余的人就不知道去哪了。我们这些人巴不得也被吹回王庭呢。” 说到这,墨达他们三个出了一头汗,看来老天保佑,要是直接被吹进湖里还不直接做了食人鱼嘴里的冤魂。墨达接着问 “那你们怎么不走?只是害怕沙暴么?难道水獭湖周围被沙暴包围了么?我们第二次被沙暴吹到了一片流沙区。” 斯布辽等着眼睛看着墨达,说到 “墨达,看来你们真不是凡人,居然能从流沙区走出来?是哪一片流沙?胡乃泽,熊臀泽,还是虫泽?” “啊?这还有不同呐?” “那是,我们这些幸存的人之所以至今没有出的去,就是这水獭湖周围全是无法穿越的地域。东边是一望无际的噬魂沙漠,你们来的时候已经领教过沙暴的厉害了,所以我们放弃了直接东归匈奴的想法。北边是苦海子。月氏人信佛,经常讲苦海无边,就指的是那片苦海。海水苦涩无比,里面全是暗流和漩涡,而且还有不知名的大鱼袭击。我们当年就有一百多人企图过苦海寻找出路,结果刚一出海就被大鱼活吞了。我们就再没敢往北边走。水獭湖南边是胡乃泽、熊臀泽和虫泽三个大片的沼泽,里面布满了流沙。特别是虫泽,里面不只有流沙,还有能噬咬人肉的怪虫。我们也曾想往南探索,然后转道东归。可是派出去的人不是被流沙吞了,就是被虫吃了。往南的念头我们也彻底掐断了。” 说到这,斯布辽叹了口气。墨达听着他描述的虫子很像是书虫,看来他们前些天经过的流沙区应该就是虫泽。 “那往西呢?” 斯布辽听墨达说往西,突然瞪大了眼睛 “往西?!那更是要命!水獭湖西边是无边无沿的噬魂枯木,我们在那死的人最惨,最让人胆寒。” 说到这,这斯布辽和其余的匈奴人赶紧用手捂着胸口,祈求着老天保佑。好像提到噬魂枯木就会有什么灾难降临一样。 “噬魂枯木?怎么个恐怖法?” 斯布辽又在地上拜了拜,才小声说 “这噬魂枯木其实就是一大片胡杨树的枯木。这些胡杨树死后,树干就枯在那里。” “一片枯木有什么可怕的?” “这胡杨树‘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这片枯木少说要有几千年历史了。而且每一根枯木都长着各种样子,很多树看起来就是个人形,摆出一副痛苦挣扎的样子。每一棵人形树都在背着阳光的那一面长着一张人脸。这些脸面目狰狞,像是正在地狱受着煎熬。我们剩下来的人也曾试着穿越这片枯木。白天没事,一到晚上整个枯木林就到处发出怪声,像是撒满念的咒语一样。过不了多久就会升起大雾,这些枯木就活了。这些活了的枯木长的半树半人的,白天里见的狰狞的面孔呼喊着我们的名字,然后把被叫到名字的人活生生塞进没长脸的枯木中。我们当时四散奔逃,只逃出来三百多人。等白天我们再去枯木林,里面又多了好多长脸的枯木,而且脸的模样就是被塞进枯木里的那些人。我们就再也不敢往西走了。看来我们是被诅咒过的人,注定离不开这水獭湖了。” 斯布辽说完又叹口气。 “能活着就好。要不是你们接应,我们早就葬身鱼腹了。可你们是怎么在这水獭湖活下来的?那些个吃人的鱼没侵犯过你们?” “嗨,我们哪能没被侵犯过。这水獭湖的湖面变化千姿百态,每天都不一样,而且完全没有规律。我们的前锋营有一百来人,起初也在湖边扎营,**之间就被湖水吞没了,一百多人都被这湖里的小鱼吃了。过了一天,湖水又跑去了一里地以外的地方,留下一百多具白骨。后来我们发现这湖边住着很多水獭,水獭天生是小鱼的克星,我们就开始饲养这些水獭。一来可以对付前来袭击的鱼群,二来能捕好多小鱼充饥。” 听到这,墨颠兴奋了 “鱼好吃么!什么味道!?” 柳岸立刻一巴掌削到墨颠头上 “就知道吃!刚才差点让鱼吃了咱们!你积点口德吧,我看就是你什么鱼都吃,这些鱼才来给它们的亲戚报仇了!” 斯布辽哈哈大笑 “这兄弟说得到没错,那小鱼味道还真是不错呢,一会烤熟了你们尝尝。” 说完赶紧吩咐手下人给墨达他们准备饭食。折腾了**,墨达他们的确是又累又饿。大口嚼着烤鱼,这鱼刺少柔嫩,鲜美无比。墨达边吃边问 “斯布辽,这么说你们来这都三十年了,实在是不容易。怎么我看你手下还有十几岁的孩子?” 斯布辽一捻胡须,笑道 “这些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当年都是阏氏的部众,出兵的时候为了彰显是阏氏的队伍,特地带了二十个阏氏的女兵护卫随行。这不困在此地了么?那些女兵都成了我们老婆。这水獭湖虽然凶险,但住惯了,也就变成我们的乐土了。这儿不缺水,水草丰美,靠着水獭湖我们的衣食全都解决了。而且这地方没人进来,也不用担心外敌入侵。说实话,要不是我们这些老人老想着阏氏对我们的恩情,思乡心切,我们也就不想回匈奴了。我们已经建立了自己的部落,因为水獭湖水夜里是黑色,所以叫作黑水部。” 墨达看了看这些失踪了三十年的人想,人的生命力还真是不可想象。这穷山恶水间,居然也能孕育繁衍成群的子孙。不过听斯布辽的描述,这水獭湖的的确确是进不来也出不去。 不行,无论如何也要继续西进,不然无法完成自己的承诺。只是西边有那些噬魂枯木该怎么对付?何况这片枯木让斯布辽说得神乎其神,恐怖无比。 “我们三个明日就要离开,看来只有穿过枯木林才能到月氏。” 斯布辽他们劝了半天,墨达最后说 “诸位的好意我领了,只是大匈奴的前途和王子的安危要紧,我必须完成使命!各位不必多言!” 黑水部众见墨达如此坚定,都感佩不已。 “墨达,你不愧是我匈奴王子的义弟。你身为中原人都能为我们匈奴舍生忘死,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全族一共一千多人,愿听墨达兄弟驱使!” 斯布辽当众决定,随墨达一同前往大月氏,祝他完成使命。墨达他们很是开心,本来水獭湖涨水就把最所有的物资都冲走了,这下不但有充足的补给还有一千多匈奴勇士帮助,看来是因祸得福。 这**黑水部里忙得开了锅,大家把必须带的东西装好,第二天天一亮大队人马就开拔,直扑噬魂枯木林。 第五十八章 枯木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旁晚时分,大队人马已经接近枯木林。墨达抬头望去,前面已经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树林。他催马上前细看,这大片的林地果然光秃秃的,树上没有任何一点绿色,只剩下干枯的枝干。这些胡杨树的树皮开裂,有的甚至连根都露了出来。 这些古木头有的躺在地上,有的斜靠在一起,有些虽然还挺立着但全身已经干裂的不成样子了。这一大片的枯木竟没有两棵是相似的,活像刚刚激战过的古战场上陈尸千里的惨景。 墨达细看每棵树背光的地方,果然很多枯木都会在树干上一米多高的地方刻着一张人脸。这些脸雕刻的栩栩如生,所以看起来像是树里长出来。脸上的表情狰狞扭曲,像是临死前正在受着巨大的折磨。 见到这些脸,黑水部族人马上跪下,双手扑地,不停的跪拜。墨达知道,匈奴人向来对鬼神身份敬畏,加上黑水族人亲身经历过枯木林里的浩劫,他们的跪拜也有祈求饶恕的意思。 墨达趁机又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一棵枯木,发现这枯木的芯是中空的,里面黑洞洞的透着诡异的气息。他壮了壮胆,把手探了进去,在周围摸了摸,并没有发现什么。又点了一只火把,借着火光往里面照了一照,虽然照亮了里面,但是火光不及的地方依然是黑洞洞的。足见这树洞很深,应该一直通到地下。 当远处高大的沙山慢慢吞掉了最后一缕阳光,黑夜的幽暗深邃一下子笼罩在正片枯木林上。黑水族人如临大敌,每个人都抽出弯刀,随时砍向黑夜里的袭来的危险。 夜色渐渐深沉,大家都不敢往前走了。斯布辽让族人就地扎营,把大伙围成一圈。枯木林的夜里是绝对不能睡觉的,必须要十分惊醒才行。所有人如临大敌,都屏住呼吸,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到来。 墨达觉得刚刚那个树洞很蹊跷,于是拿起一个火把,查看了周围几十棵枯木,结果每一棵都是中空的。而且树洞很深,火把的光完全照不到洞底。渐渐的,墨达发现从树洞黑暗的深处飘上来一些烟雾状的东西,看起来好像是浓雾。沙漠昼夜温差很大,现在应该是水雾气下沉的时候,怎么会有雾气上升? 墨达知道胡杨树的根系十分庞大,有的甚至深达一百多米,能让这些胡杨树死掉,说明这里的地下水水位已经十分低了,所以才能渴死这些耐旱力极强的胡杨树。如果真的有水雾能从树洞飘到地面,那下面一定有水,这些胡杨又怎么会死呢? 墨达觉着这雾一定有问题,决不会是水凝结成的。这些雾气越升越高,已经沿着树洞的的顶端和缝隙慢慢钻了出来。这股雾一样的东西好像密度不小,钻出树洞就往地面爬。不一会儿,大伙脚下都充满了这股雾气,而且慢慢向上攀爬。墨达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喊了一声 “所有人用水把头巾浇湿!捂住口鼻!绝不要把这些雾气吸进去!” 大伙赶紧按着墨达的吩咐去做,但还是有些人在雾气末过头顶前吸了好多的浓雾。这些人马上摇摇晃晃的开始眩晕,过了没一会儿,这些人开始放声大喊 “不要叫我的名字!别杀我!” “留我一条命吧,你叫别人的名字吧!” “为什么偏要叫我!?” 这些人乱七八糟喊什么的都有,但是感觉他们是在和什么人对话。这可把剩下的人吓坏了,难道周围有什么东西藏在浓雾里?是人还是怪物?自己怎么看不见? 有些人想上去抱住这些发狂的人,不料这些吸了烟雾的人都举起弯刀乱舞起来,大家不能靠近。这些人舞了一会刀,忽然刀尖朝着自己的肚子,猛地扎了下去。扎进去之后把刀又拔出来扔在地上,恐怖的一幕出现了。这些自己剖腹的人居然将双手顺着刀口硬生生的塞了进去,然后在肚子里抓来抓去,揪住肠子之后,一把拽了出来。一边拽一边脸上露出狰狞凄惨的表情。 墨达他们都吓呆了,眼前这些人虽然表情痛苦,接连惨叫,但是却动作凶猛,好像在拽别人的肠子一样。不一会儿,这些人失血过多,倒地毙命了。 这时,大伙看见成群结队的大白蚁从中空的树洞里钻了出来,行进的沙沙声好像是撒满念的含混不清的咒语一样。蚁群从各个枯木里喷涌而出,扑向刚刚开膛扒肠的人的尸体。 不到几分钟,墨达他们周围已经是布满了硕大的白蚁,幸存的人们连蹦带跳试图退避白蚁的侵袭。不过这些白蚁并没有理会那些还活着的人,径直冲向剖开肚子的尸体。不多时,尸体上爬满了白蚁。 这些白蚁托起尸体,向洞口抬去。血肉迷糊的尸体,肠穿肚烂的惨状,狰狞恐怖的表情,加上满身密密麻麻的白蚁。大伙顿时觉得胃里一股热流上涌,恶心无比。 这些尸体被白蚁驼着,扛进了树洞子里。有些尸体太大,无法通过狭窄的洞口,白蚁们就开始噬咬残留在洞外的躯体。没有半柱香的功夫,尸体的胳膊大腿被一口一口咬了下来,让后白蚁们再将这些卸下来四肢拖进洞口。 有些体格比较巨大的白蚁开始在枯木的南边疯狂的咬着朽木。等了一会,墨达他们才发现,这些大个白蚁在枯木上雕刻着一张张人脸,表情模样和被拖进这枯木的尸体的表情一模一样。原来树上那些人脸是这么来的! 随着尸体被拖进洞口,大批的白蚁也随即消失在茫茫迷雾中。大伙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都已经是惊吓的不能动弹。更有很多虔诚的黑水族人倒在地上开始磕头,好像这些白蚁是神仙,一定要恭送它们才行。 墨达想不能让时间这样耗下去,此地不能久留,万一白蚁们杀回来,岂不是全军覆灭!墨达赶紧叫大伙骑上马和骆驼逃离这里。说来也怪,这些牲口也吸进了这些雾气,却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墨达来不及多想,拿着墨龟在前面引路,众人骑上马跟着墨达奔去。 一行人一口气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到天亮,身旁的浓雾才消退,众人这才喘了一口气。见着了红日东升,紧绷的神经才稍稍缓和了一些。**的惊吓加上疲倦,使得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好多人载到马下,爬都没爬起来就睡着了。 墨达知道,如果这样睡过去,越来越炙热的天气会把所有人晒死,必须建立遮阳的地方。墨达强忍着困倦,带着精疲力尽黑水族人扎好了帐篷。 等大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傍晚了。虽然还置身于枯木林中,但枯木杀人的秘密已经被墨达参破。大伙在天黑前用湿头巾堵好口鼻,在夜间马不停蹄一直赶路。由于又迷魂作用的烟雾不能被吸入体内,这些白蚁也奈何不得这群神志清醒的人们。就这样连着赶了三天,终于走出这片噬魂枯木林。 当大家再次看见枯木林边缘的时候,所有人都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终于逃出来了! 再往前走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大沙丘,但不时就会有小型绿洲出现。这一路长河落日圆的大漠风光,让大家暂时忘记了一路的艰辛。 越过一个巨大的沙丘后,一大片郁郁葱葱的胡杨树林出现在众人眼前。正值秋天时节,红色和金黄穿插的胡杨树林像是画家手里的水墨,点缀着千里瀚海沙漠。从沙山上望过去,树林中有一个小湖,湖面不大,但是上面有点点游动的白色。墨达他们催马赶过去,原来那些白色是天鹅。 风景如画,墨达真的不想继续走了,想在这沙漠仙境中暂歇片刻。回想一路的经历,真是从地狱到天堂。大伙在湖边扎下营地,拿出带着的肉干开始进餐。墨达倒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他踱步到岸边,缓缓躺在温暖的沙地上。听着耳边胡杨林被风吹起的沙沙作响的声音,让自己完全融入了这片神奇的大地上。 这些日子,糊涂也是累得不行。终于到了有树有水的地方,糊涂跳了出来,四处溜溜达达。 糊涂看见一旁不远处,柳岸跟着一个黑水部女人在四下寻找着什么。这女人走到一小片植物前,招手叫柳岸 “这就是锁阳了。” 顺手采了几株递给柳岸。这东西的茎呈现圆柱状,尖端突起的部分圆圆的,二十厘米长,直径有五厘米的样子。这东西表面红棕色,皱皱巴巴的,上面沟壑纵横。女人说 “记得啊,一次不要吃多了。切下来大拇指那么大,然后就着羊肉吃。不然太多了,我担心你受不了。我男人有次喝多了,把一整根吃了,折腾了我一个晚上,都要昏死过去了。” 柳岸红着脸,跟在女人后面接着寻找。女人找到一处和锁阳差不多的柱状植物停下来,对柳岸说 “这是苁蓉。你看它和锁阳像不像?只是它是紫色的,而锁阳市红褐色的。虽然摸样相同,但作用可是大大不同。男人吃了只能用来补身子,但是女人要是吃了可就厉害了。我旁边帐篷的阿丽达本来是个乖女,她男人要她的时候总是不温不火的。后来有天晚上,她男人找来一根苁蓉给她偷着炖在羊肉里。我的天哪,那一晚上阿丽达叫的我们黑水部的公马都要发情了。之后,我们黑水部那些坏男人总想着偷偷给我们女人吃些这东西。你可要记好了样子,别被那个男人欺负去了。” 柳岸点点头,摸了摸苁蓉,然后跟着女人往林子里接着找锁阳去了。 狐涂何等聪明,它转着小眼睛琢磨了一会。蹦到那颗巨大的苁蓉边上,给它拔了下来,然后蹦回去找墨达了。 众人在湖边过了**,第二天借着清晨第一缕阳光,众人翻过了这沙漠的最后一座沙山。 第五十九章 国都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大伙刚刚翻过沙山,眼前豁然开朗。这巨大的沙山有几百米高,从沙山上看,对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沙山下面是一条奔腾的大河,河水浑黄,从沙山上看好像一条金色的巨龙,自北向南从天边蜿蜒而至。 河东边还是墨达他们所在的巨大沙山,河的东边就出现了郁郁葱葱的绿地和成片的树林。在绿地和树林的环抱下,一座巨城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座城巍峨巨大,目测城墙就要有二十米高。城墙的颜色通体金黄,估计是用夯土建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夺目的金光。这城东门外是一大片用低矮的围墙圈起来的一个外城。这外城的规模比内城还要大些,里面尽是些集市和低矮的小棚子。 内城城墙内各式西域建筑栉比林立,街道整齐。再望西边往去,有一座高山横在内城西边。这山靠近内城的一侧坡度比较陡,从山脚到半山腰又有一个用石头围墙为起来的山城。这座城紧挨着内城,面积大概是内城的十分之一大小。 墨达仔细往山城里看,在陡坡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凿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石窟。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窟里具体的内容。 再望山的上半部看,紧挨着石头城又有一座通体白色的城,城里布满金碧辉煌的宫殿。墨达估计应该是月氏的王城。山顶矗立着一尊宝塔,从王城有一条穿过树林通往宝塔的大路。 眼前的景色构成了一幅神奇宏大的画卷。 大河东岸的巨大沙丘与河西岸的绿洲形成强烈的对比。四座城紧挨着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梯形,这梯形一直从河边爬到山顶。山顶的宝塔是整幅画面的最高点,仿佛这塔就是整个月氏都城的中心,让人心生想要在塔下膜拜的冲动。 这座宏伟的月氏都城实在是让在场所有人叹为观止。 墨达看了看太阳的高度,吩咐黑水族人 “我带着柳岸墨颠先进城看看,你们想办法过河,就藏在大河西岸的树林里。” 斯布辽问 “你这一去怎么联络?不如我让十个精明些的族人跟着你,到时候也好照应。” 墨达点头,带着大伙下了沙山。到了河边,墨达发愁了,这条大河至少有几百米宽,没有船怎么过河?而且放眼望去,连个渡口都没有,估计是月氏人认为不会有什么人从沙漠里能走出来,所以没有设渡口。 墨达正在一筹莫展,斯布辽微笑了一下,吩咐手下从骆驼上搬下一大堆羊皮囊来。几十个黑水人开始往皮囊里吹气。不一会儿,皮囊被吹得鼓鼓的,斯布辽领着几个人开始用草绳捆扎这些皮囊。前后用了几十分钟,一个羊皮筏子就做好了。 墨达他们十几个人上了筏子,向对岸划去。 这河水并不湍急,看得出对岸的一片绿洲都要拜这条大河所赐。大家伙上了岸,墨达吩咐大伙在城外树林里等他,带着柳岸进了外城。 这月氏都城的外城规划的十分简单,南边是牛羊市场,北边是骆驼骡马市场,东边是卖鸡鸭等禽类,西边是猫狗等**物的地方。每个市场也同时饲养这些动物。整座城市除了饲养和买卖的人,基本上看不到有其他人居住和行动。墨达觉得奇怪,这月氏人居然用一座城市来给动物住。 穿过这座外城来到内城,墨达和柳岸眼前豁然开朗。跟外城不同,这里在没有了那些畜生**物,城里车水马龙,一派繁荣景象。 墨达带着柳岸先去找了一家裁缝店,买了十一套月氏人的衣服,然后告诉柳岸让城外等候的十个黑水族人和墨颠穿好衣服来裁缝店旁边的客栈住下。然后自己信步在月氏繁华的大街上溜达。 这大月氏真是名不虚传,地处西域咽喉,不仅水草丰美,物产也极为丰富。这月氏国都的繁华程度一点都不亚于秦都咸阳。这些年月氏鼓励经商,南来北往的商旅都想来月氏发笔横财。加上与匈奴连年战胜,不止土地牛羊多了,还劫掠来无数的财宝。战争嘛,本来就是敛财最直接快捷的手段。 墨达对这月氏都城还一无所知,需要先找个地方探听探听情况。墨达溜达了一会儿,返回客栈叫了一些酒菜,正好柳岸带着墨颠和黑水族人回来了。他们包了七间房,在客栈住下。 这客栈名叫账一直,可以说是内城数一数二的大店了。 墨达正和柳岸墨颠一边吃着烤羊腿一边喝着月氏特产水果酒,门口走进一个人,店主人赶紧迎过去 “萧特大人!您大驾光临呐!快请快请!” 这点主人一脸陪笑,看得出十分敬畏这位萧特大人。 “找个包房给我。待会我要请客,王城里的膳食总管要来饮宴。你小子机灵点,要是出了一点差错,天人城里的人发了威,我可保不住你。” 这店主人听完一缩头 “我哪敢呐!只是上次您让我们小店想做新菜的法子,我们实在是没辙了。我把西域的名厨都找遍了,还是那几样。” “混蛋!老子花了那么多钱!你们他妈的就这么办事!我可说明白了,你忽悠了我萧特可以,等一会儿毋其马浩总管来了,我让你们这店都关门!想办法去,滚!” 店主人使劲哀求,可是这萧特大人不依不饶的,店主人都要跪下了,他还是满嘴骂骂咧咧的。 “没辙也行,拿上一千个银币,也许我还能给你蒙混过去。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老子一会来收帐,没有的话你们等着关门吧!” 说完踢开门走了出去。店主人哭丧着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墨颠动了恻隐之心,他最烦的就是这些欺行霸市的混蛋。 “店家,这萧特大人是谁?怎么这么横!” 店主人一看有人出头,赶紧做了手势让墨颠压低声音。 “可别乱说。这位客官,感谢您的同情,小的一会送您一会好酒,您先坐,先坐……” 店主人拉着墨颠坐下。等萧特走远,才拿着一壶酒凑过来给三个人斟满 “我说三位大爷,谢谢您为我鸣不平。估计三位是外边来的,不知道我们这儿的事。” 墨达一听,正好仔细打听打听这月氏都城的情况,于是问道 “那您细讲讲,这个萧特是怎么回事?那个毋其马浩总管又是个什么人物?” 店主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 “这萧特大人是修罗城的营造司主事。修罗城里所有的建筑事宜都是他负责。这不,最近人间城和天人城的营造司年龄到了要退了,萧特大人盯上这两个肥缺了。毋其马浩是天人城里的膳食总管。别看是个管饭的,权利可大着呢!咱们国王天生就爱吃,毋其马浩烧得一手好菜,天天换着样做菜让大王开心,极受大王**爱。很多人想升官都找他,他凭着大王的**幸可以说是手眼通天,就连现在的休密翎侯都是买通了毋其马浩才当上的。这不,萧特为了讨好毋其马浩获得肥缺,天天为他找做新菜的法子。” 墨达好奇 “这营造司我明白,什么叫人间城、天人城和修罗城?怎么听起来像六道轮回里的?” 店主竖起大拇指,说到 “这位客官见多识广,外来人还很少知道咱们这儿的六道轮回。咱们月之国信佛教,当年摩揭陀国孔雀王朝的阿育王派沙门室利房等十八位僧人到大月氏传教。据说,这位沙门室利房高僧还去过咸阳。自从佛教传入大月氏,传递十分迅速,历代国王皆以佛立国。所以,在月氏能无时无刻感受佛教盛行的气息,光在都城就有寺庙七百多座。你们看这都城……” 这店家边讲边用筷子蘸着酒在桌子上划了起来 “这是佛陀山,你们进城的时候应该看见过,就是西边那座大山。这是休密河,就是外城东门口那条大河。从东到西一共有四座城,分别是畜牲城,就是外城;人间城,就是内城;修罗城,就是半山上那个城;最西边是天人城,就是王城。休密河东岸的那片沙漠被月氏人称为饿鬼城,比沙漠再远的就是地狱城。据说地狱城里住着匈奴人,这些地狱来的人天天打算要占领我们月氏,所以我们一定要灭了这些匈奴人。” 墨达明白了,这是忽悠月氏人民的手段,是用宗教让大家同仇敌忾保卫家乡而已。不过这大月氏人建城还真有意思,完全按照佛教里六道轮回的思想规划城市。统治者自以为是在天人界,所以住的地方叫天人城。外城里住着牛羊等畜牲体现畜牲道,所以叫畜生城。百姓住内城好像是人间道,所以叫人间城。岂不知六道轮回,等天人道里的福报享尽了,就会堕入其他五道的。 “其他的各城我都能明白,只是这修罗城怎么个意思?难道那里面真住着阿修罗么?” 墨达好奇地问 “客官,那里面没有人住的。我劝你们也不要去。那里是禁地,要想去王城,也就是天人城,就必须要通过修罗城。我们这些平民是怎么也不可能进去的。据说有些人偷偷进去了,就被那些修罗抓住弄死了。死的摸样非常惨。” 说到这,这店家赶紧双手合十,念起了佛咒,生怕惹上这些修罗。墨达看他的样子也心里打鼓,莫不是真的有修罗在世? “店家,让你说的我心里都毛了。那些修罗还真的那么恐怖么?” “你有所不知,据说修罗城里住满了修罗,你没看见半山腰上密密麻麻的石洞么?那就是修罗住的地方。白天那些修罗好像神像一样,一动不动。一到晚上,所有的修罗就活了,到处找人残害分食。这些修罗都是大月氏和乌孙人、楼兰人历次战争的俘虏变的。佛说修罗界经常和天人界开战,我们大月氏的王室和贵族住在天人界,那乌孙、楼兰的贵族就应当是在修罗界嘛。每当捉到俘虏就会被带到修罗城,至于如何变成修罗,我们这些平民就不知道了。” 墨达听得既好奇又觉得恐怖,怎么能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修罗,这修罗又是什么样子? 第六十章 神厨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我说店家,那从哪能打听出来这修罗城的事呢?另外我有件事想问你。前些日子咱们大月氏发兵攻打匈奴,抢来了他们的祭天金人。这事你可知道?” “知道啊!当时全城轰动,那金人游街的时候我还去看来着。” “那现在这今人放在哪了?我也想一饱眼福。” 这店主一皱眉,说到 “应该放在天人城了,我也说不好。这种事恐怕您要问问天人城里的人才行。只是这天人城里的人基本上不会来人间城,您估计也无从打听。” 墨达忽然想到了那个毋其马浩 “你刚刚说萧特为了巴结毋其马浩总管给他找做新菜的人?” “对啊,毋其马浩为了持续获得大王**爱,就要不断推陈出新。他那些所谓创新菜都是从我们人间城里搜罗来的,所以谁能给他找来新菜就等于拍对了马屁。这不,萧特才到处拼命找新菜。“ “这个萧特也是,反正都是在营造司里干,修罗城有什么不好,非要到人间城和天人城的营造司去。” 店家摇摇头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能进天人城当官,那全家都能搬进天人城了,那里就是极乐世界。全家都算是贵族了,是由国家供养的,所以谁不想去天人城当官。我们这人间城虽说等级低,但是各种工程要比天人城油水多,等赚够了钱,再买通关系去天人城当官也是不错的。修罗城里阴森恐怖,谁愿意老在那地方待着。大月氏每年建设修罗城就那么些钱,想贪都贪不成。” “那你们怎么这么怕这萧特大人?” “谁敢惹他啊?每制作一个修罗,就要从人间城奉献一名美貌的女子出去。选择女人这活就是萧特来干的。谁家有妻女的都怕被萧特惦记上。再说,大月氏人分等级的,天人城里的人最大,修罗城人次之,我们这些人间城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比畜生强一些而已。哪敢惹他们那。” 墨达终于明白了,他多付了些钱给店家,拉上柳岸和墨颠走出客栈,四下寻找萧特。心想,佛家明明众生平等,怎么会搞这些森严的等级,分明是大月氏统治者利用了佛家来控制民众。 走了一会儿,远远地就听见萧特骂人的声音,三人循着声音过去,看见萧特正在打骂一家店里的伙计。 墨达走过去,拍了拍萧特的肩膀。这萧特一惊,心想还有人敢随便拍我的肩膀?转脸就骂开了 “**的不想活了?!老子也是你们这些人间城的贱民拍的!” 墨达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神态自若地着看着萧特。萧特被看毛了 “你哑巴吗?哪来的?” 墨达还是没开口,这下萧特又急了 “**的说话呀!老子一会叫几个修罗来,弄不死你!” 墨达开口了 “你就这么对待神厨么?” 萧特一听神厨来各自,顿时来了兴趣 “谁是神厨?你么?” “放屁!我哪里是神厨,我只是神厨的助手,专门负责给打杂的。你看那个妖艳的美女没有?” 墨达一直柳岸 “这是专门在神厨做菜的时候给神厨按摩的。” 萧特一听,觉得还有这么牛的厨子,炒个菜还要按摩?心想这神厨一定来头不小。马上恭敬说到 “在下不知神厨光临,是在是得罪了。不知神厨在何处?” 墨达一指身边的墨颠 “这便是了。” 萧特上下打量了一下墨颠,觉得这巨汗高大威猛,一身横肉,倒是有个当大厨的好身板。赶快过来给墨颠深鞠一躬 “在下不知您是神厨,得罪了。不知神厨找我何事?” 墨颠并不知道如何回话,傻愣愣的看着墨达 “神厨听说你在寻做菜的法子。不知道川辣牛肉,炒烤肉,大盘鸡你可曾听说过?” 萧特被震住了,他哪里听过这些好吃的东西,连声道 “不知道,不知道。哎呀我的神厨呀,快来我的修罗城一叙,您只要肯把这几个菜教给我,一定重金酬谢。” 墨达知道要想进天人城就必须通过修罗城,正好趁机混进去。于是说道 “我们神厨倒是不愁那几个钱,当年乌孙王和秦始皇都出高价聘请,都被厨神回绝了。他老人家喜欢云游四方,而且特别喜欢新鲜的东西。有什么秘密总喜欢探个究竟。我们刚来大月氏都城,听说你们这修罗城和天人城有好多好玩新奇的东西?” 萧特马上说道 “那是自然,光是我这修罗城就一定让你大开眼界。只是,要想进修罗城除非五种情况:一,像我这样住在修罗城的人;二,天人城的王公贵族、宫女护卫们;三,有我们大月氏钦定的护法僧人们;四,就是战俘,要运进去做成修罗;这最后嘛,就是进献给修罗的美女。前面三种都要有腰牌才能表明身份,这姑娘可以扮成进献的美女,您和厨神就只好装成战俘了。不知您几位介不介意。” “那倒没事,只要让我们神厨开了眼就行。我也别光嘴上说,好像我忽悠你一样。来,我们去’账一直’客栈,让神厨做这几个菜给你尝尝。” 萧特马上答应,四个人回了客栈。店主安排了单间让萧特就坐,墨达留下柳岸看着,自己和墨颠进了后厨。 一进厨房,墨颠就埋怨起墨达 “达子,我知道你鬼主意多,吃过的菜也多。可是大盘鸡、炒烤肉、川辣牛肉我都没吃过,怎么做?” 墨达就把大概的味道,样子和配料给墨颠讲了。墨颠那是何等聪明,凭着他神农大师兄的技艺,光靠描述就能做出想要的美味菜肴。再说墨达早就给墨颠讲过煎炒烹炸,在草原上早就将这些做菜的新式方法一一尝试过了,现在墨颠的厨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没用一会儿,三道菜香喷喷的出炉了。 这三道菜刚被端进单间,香味立刻征服了萧特。不用一柱香的功夫,三盘菜就被这修罗城营造司大人风卷残云了。 “真是世间难得的美味,光凭这一盘大盘鸡就能让毋其马浩总管满意。” 墨达刚刚一直在盘算,能借着萧特搭上毋其马浩这艘大船进天人城最好。如果毋其马浩来修罗城学菜,他们还是没机会进天人城。必须想个万全的法子保证能进城。于是用言语试探萧特 “我说大人,给了你这做菜的法子是不是也会转到毋其马浩总管那?” “对,那也是咱们的福分不是?” “我看不然,跟毋其马浩大人求官的应该不知您一个人吧?而且瞄上天人城和人间城营造司的人也不止您一个吧?怎么能保证把菜献给毋其马浩就一定能达成您的心愿呢?再说,我们厨神的功力绝对在毋其马浩之上,你给我们搭上线之后,还有你什么事吗?” 萧特眨着眼睛听着墨达分析,心想的确有道理。献菜的人这么多,自己怎么一定就能拍上马屁呢?毋其马浩也不是第一次翻脸不认人、卸磨杀驴了。这胖子菜做得这么好,毋总管心狠手辣,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没准杀了胖子灭口也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再受了牵连。 墨达见萧特心事重重,接着分析 “不如你向大王举荐我们厨神,以我们的实力,毋其马浩一定拼不过。到时候,神厨当上天人城膳食总管,绝对忘不了你的举荐之功。” 墨达见萧特一脸左右为难的样子,趁热打铁道 “人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的,要拼的时候不去拼,我们给了你叱诧风云的机会你不珍惜,我看你也就是个永远住在修罗城的命。” 萧特听墨达说的心跳加速,看得出身体激动的有些微微颤抖。他眼前出现了自己几十年陪伴这些恐怖的修罗的场景,让他十分沮丧。转眼间,又出现了在天人城享尽荣华富贵的场景,让他好不激动。一不做二不休,跟厨神干了。于是昂首说到 “好,我就跟着厨神共创大业了。” 墨达看萧特上钩,装作为难的样子问 “你的决心我是看见了,厨神的实力也是明摆着的。只是,如何才能越过毋其马浩直接和王上见面啊?不然我们怎么献菜?” 萧特皱皱眉头,琢磨了一会儿,说到 “我去找找藏松王子,没准他能带我们进天人城。” 这肖特很明显已经对成功迫不及待了,没等和墨达他们告辞就出了客栈。墨达心想,这萧营造司的心机不深,自己刚刚的话虽然有理,但是一旦失败可是要身败名裂的。这萧特居然被三言两语就轻易打动,足见萧特**深重。不过这对墨达是好事,倒可以好好利用他的欲念。 不过,墨达担心这萧特会有什么鬼主意,或者头脑清醒了会反咬一口,到时候他们三个就万劫不复了。于是叫上柳岸和墨颠也出了门,跟上萧特一起行动。 四人穿过两条街到了一座妓馆前面。这妓馆门匾上写着‘任欲楼‘三个字。墨达想这月氏王子还喜欢这个嗜好?于是问萧特 “不是说天人城里能享尽一切人间欢乐么?怎么还来人间城寻乐?这藏松王子怎么个来历?” “我们这藏松王子是月氏王的二儿子,因为生的英俊无比颇受老王喜欢,所以是相当的**爱。按理说天人城的人没有特殊情况不能擅离王城,但我们这位藏松王子天生**,厌烦了天人城里仙女一样的女人,反而喜欢来人间城寻找**美艳的娘们。这任欲楼可是月氏艳名最远的地方了,这儿的姑娘个个都能让男人欲火焚身,让身上的钱财花个精光,让满身的精华射个精光。到这儿来应该是没错了。” 柳岸撇撇嘴,不屑道 “呸,这都是些什么王子,都这么**。” “我说这位美艳的姑娘,您还认识其他王子?” 墨达赶紧搭话 “就是,我们认识大王子。还替大王子来都城办事来呢。” 说完从怀里掏出哈巴的印信,上面写着:拜芒之印。 萧特对墨达更是挂目相看,心想这人来头真不小,居然能拿着大王子的印信。对墨达他们更有信心了,赶紧带着三人进了任欲楼。进楼前,墨达把自己的外衣罩在柳岸身上,他担心花朵一样的柳岸会在里面遇上麻烦,所以用自己宽大的外衣罩住她诱人的身材。 第六十一章 二王子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说是任欲楼,但却没有一点楼的样子。进门口就是一个巨大的院子,院子靠着墙是一圈房间,足有而五百间房之多。每间房里灯火通明,里面不时穿出来划拳行令和男女欢爱**的声音。院子中间是一个套院,很多伙计端着吃食、洗漱和寝具在小院与各个房屋之间来回奔走。 这妓馆里生意火热的不行,简直是人山人海。 萧特把墨达他们领进中间的院子,一进院门,里面赫然站着几百个穿着极其暴露的女孩子,每一个都眼神迷离,欲火焚身的样子。这些女孩长着各式的样貌,看得出来自不同的地域。萧特说到 “这些都是咱们月氏抢来的俘虏,这任欲楼的老板给姑娘们每天喂食春药,所以一遇到客人就像母狼一样,一个个骚的要死。这些娘们在这任客人挑选,能摸、能看、能逗,就是不能试。来吧,跟我往后走,问问老板二王子在哪间房。” 墨达看着这些姑娘很是心疼,都是父母所养,都有天真的童年,残酷的战争已经夺走他们的亲人和家园,她们的灵魂和肉体还要在这儿忍受摧残。这简直就是人肉市场,还要每天喂食春药,这老板真该千刀万剐了他。墨达偷眼看看柳岸,东胡公主已经横眉冷目了,双拳握得紧紧的。墨达知道柳岸的性子急,索性拉住她的手,示意柳岸不要坏了大事。 穿过两间房,萧特带着三人来到一处厨房,听里面正在骂人 “你们就没有个法子么?!白我养你们这些吃闲饭的了!你们就不能把二王子治阳痿的饭做得好吃点么?跟药汤泡饭一样,谁能咽得下去!今天王子可是发飙了!我告诉你们,我这任欲楼没了,你们一个个都他妈的跟着掉脑袋!” 墨达和墨颠对视了一眼,心里好笑。怪不得王子要来找刺激,原来是不行啊,还得靠药才能成事。见屋里一个厨师苦着脸说 “我说老板,这药的确太难吃了,我们都用了好些办法还是遮不住鹿鞭,马鞭,虎鞭混起来的又惺又骚的味。” “废物!......” 老板刚要接着骂,萧特进来了。老板一看是营造司大人,赶紧笑脸相迎,要弯得都要够着地面了。 “怎么您来也不让小人们通报一声,这厨房又脏又乱的,别污了您的脚。” 萧特斜眼看了一下老板 “别废话,我问你个事。二王子今天可在你这任欲楼?” “在,在在,二王子每个月有十天都在我这过夜。这不我正准备饭食呢嘛,您也知道,二王子那个不太行,现在是有心无力啊。我们这火烤三鞭王子吃烦了,这不正逼着我们换菜呢。我们这地方小哪有什么壮阳的菜,这不正犯愁呢吗。王子叫了一个至尊八人游龙戏凤,刚到第一个姑娘就软了,正在发脾气呢。” 萧特拍拍老板的肩 “你也是不容易,开妓馆又不是医馆。” 柳岸插进话来 “我说老板,我这有壮阳的法子。” 大家都齐刷刷看着柳岸,特别是墨达,心想,这姑奶奶什么时候搞的法子? “我们厨神绝对让王子满意,你们都出去吧,留下我帮忙就行了。这是秘制的法子,不能让你们看了去。” 墨达指了指自己 “我也要出去么?” “对!你也是!” 墨达摸不着头脑了,什么事还要背着我?可是柳岸坚持,墨达也不好强求。只得退出来,和萧特攀谈起来 “这二王子藏松怎么身子很弱么?和我们大王子比哪个更受**?” “当然是二王子受**,不然当年不会让大王子出走大月氏。现在拜芒王子的行踪我们都不知道。二王子身子虽然弱,但老王十分喜爱这英俊的儿子。不过,二王子每天就只在女人身上打主意,老王也在犹豫传位的事。自从上回和大王子里应外合打败匈奴右贤王,老王也有些动摇了。毕竟治国需要的是能干的人,整天钻女人裤裆的人靠不住。” 墨达接连问了好久关于大月氏的事,做到心里有数。 “进来吧!” 柳岸一推门探头出来,墨达萧特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奇特的肉香味。闻着像是羊肉,却又没有太多羊肉的膻味。萧特大喜,赶紧让妓馆老板引路去二王子的房间。叮嘱老板要是这炖肉真的有效,别往了提醒王子是他萧特孝敬的。 这二王子在任欲楼是有长期包房的,就在院子西边最大的那间。老板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毕恭毕敬地说 “王子殿下,您的菜我们备好了。现在方便进来么?” “快点!耽误本王子大事!” 屋里这人十分急躁。老板示意大家稍等,托着炖肉进去了。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听到里面有男女欢爱的声音,而且男的一边进行一边嚎叫,好像扎了鸡血一样。 “爽!........好!........老子今天把你们八个弄废了!” 屋里不时传来不同的女孩子求饶的声音。 墨达看看身边的柳岸,伸出大拇指。心想这姑娘还留了一手。怎么还会壮阳的法子?其实柳岸心里清楚,那是沙漠里采集的琐阳和羊肉炖过之后的效果。 又等了有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屋里恢复了安静。老板一会儿从里面笑嘻嘻出来了 “大人,王子吃了那碗羊肉很受用。八个喂了春药的骚娘们都扛不住王子的勇猛。王子说有重赏,让你们进去呢。” 墨达和墨颠跟着萧特进了屋。柳岸也要跟进去,墨达摇了摇头,他担心这满肚子花花场子的二王子对柳岸不怀好意,所以留她在外面等。 墨达一进屋就看见中间一个巨大的**,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九个**裸的男女。中间那个男人面相英俊,虽然身上珠光宝气,但是一脸惨白,眼圈发青,一看就知道身体透支很久了。这人先是慢慢从嘴里呼出一口气,然后有气无力地说 “是哪个进献的羊肉啊?不错,本王子吃了果然功力大涨。说吧,要什么赏。” 肖特大气都不敢出,急忙回话 “王子殿下,小的是修罗城营造司萧特。能给您献菜是我们臣子的荣幸,不敢请赏。您吃着管用就是我们的福份。” “你小子会说话,该赏还是要赏的。再说这厨子我还要留用在我身边呢。你们哪个是做这菜的厨子?” 萧特赶忙一指身后的墨颠和墨达 “就是这两位了,还有一位姑娘,女流之辈不敢进门。” 王子有气无力地接了一句 “哦,你们来。” 说着抬起无力的左手一挥。墨达和墨颠走到藏松王子窗**前。这王子伸出脚来,把**上的"luo nv"一个个踢下**,嘴里骂道 “一个个不中用的东西,八个还弄不住我一个,都滚吧。来人,每人给一锭金子打赏。” 说完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故意想屋里的众位男士炫耀自己的威猛。 “你们两个就跟我回天人城吧。就做我的专用厨子,赏赐少不了你们的。萧特呀,你回去吧。你也推荐有功,有什么要办的,转告给这两个厨子,都好办。去吧。” 说完意兴阑珊地开始让侍女给穿衣服。萧特知道自己不能多说话,对着墨达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推出了门口。一边出门一边嘴里念叨 “这三个真是有福气,刚来几天就能进天人城享福了,我熬了几十年都还没个机会。哎,命啊。” 出了门看见柳岸又客客气气地嘱咐了一句 “大姐,我的事各位一定想着啊。我这进天人城的事就全看你们了。” 柳岸嗯了一声,并没过多搭理萧特。 屋里王子对墨达和墨颠说 “你们两个现在起就是我的人了,生也只能生在我的领地里,就算死也是我藏松的鬼。这羊肉炖得好,过一会儿跟我......” 刚刚要接着说,门口突然进来一人,一进门就跪在地上 “禀告王子,小的已经探听出来了,月氏王写了诏书,未来即月氏王位的是大王子拜芒。这诏书现在封存起来了,目前大伙都还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我是买通了写诏书的侍臣才问来的。” 这二王子听到这,像泻了气的皮球,一下瘫倒**上。嘴里碎碎念着 “完了,完了......” 墨达听到这,猜到了一些端倪。一定是这藏松想即位,而且一直以来都得**,本以为王位是自己的,结果半路杀出来个大哥拜芒。根据在密室偷听到的谈话,这拜芒潜入匈奴多年,而且灭掉匈奴的奸计快要得逞了,现在正是要收网的时候。如果匈奴真的兵不血刃就被拿下,那绝对是奇功一件,拜芒就能凭着大功争夺王位。一个是靠着自己受父亲喜爱,一个是靠能力奇功盖世。眼下就看老国王怎么选了,是**幸还是实力。看来老国王还是选择了后者。 不过这对墨达来说不是好事,哈巴(也就是拜芒)如果得势,那大匈奴真的是万劫不复。最好是这个荒淫赢弱的藏松掌权,既可以处处给拜芒掣肘,又能减少一个匈奴的劲敌。墨达想定后说道 “王子,我看老王一定还在犹豫。你的王位还有希望。” 藏松正在郁闷之时,忽然听见有人这么说,一下子来了精神 “快说说,怎么个希望?” “王子请想,老国王没有当众宣布谁即位,只是写好诏书藏了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老王还未最终决定,不然何不公布于天下,好早日树立王储的威信。我想这事有三种可能。第一,老王依然喜爱您,如果您能表现优异,那王位一定还是您的。第二,老王确定王位是您的,只是大王子还在匈奴,还要他为国继续安心潜伏。这个诏书既然您的人能探听到,大王子的耳目也一定能探听到。大王子知道自己成为未来月氏国王,更会卖命了。等大王子完成了任务,再改注意。所以要将诏书藏起来,一旦公布就成了既定事实,再改王储就不好办了。第三种可能对您最不利。那就是老王确定王位给大王子,为了避免你们兄弟为夺位相残,所以藏着不宣布。更何况,您就在老王身边,如果提前动手要了老国王的命,那可就麻烦了。” 墨达说完最后一种可能,偷眼看了一下藏松。见这位月氏王子提到弑父之时,居然没有鄙视,反而双拳紧握陷入深思。看来这小子不是什么善类,早就动过弑父夺权的念头。正好,趁这机会搅得大月氏天翻地覆。 第六十二章 密谋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王子,我看被动不如主动。您说呢?” 藏松看了看墨达,没说话,只是下了**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走了一会儿停住了,盯着墨达的眼睛问 “看来你并非一般的厨子。有见解。” 墨达见取得了藏松的信任,是时候进一步透露些信息表示诚意了。他掏出哈巴的印信和手书交给藏松,然后说道 “二王子,小的其实是大王子从的顺从。原来是中原人,被匈奴劫掠到王庭,做了哈巴的门户奴隶,给取名叫阿里巴杰。一直以来遭到虐待,前几个月就被打折过双腿,而且还受过各种伤......” 说完,墨达撩开衣服给藏松看身上的累累伤疤。当然,这些伤疤其实是在首阳山上经历各种磨难受的伤。虽然受伤时他还没穿越过来,但是伤疤还是留在了身上。藏松都没敢正眼看这些伤疤,在王宫里生长久了,怎么见过这些狰狞恐怖的东西?藏松赶紧挥挥手让墨达穿好。 墨达把衣服整理好,藏松这才长出一口气 “我的妈呀。这大哥是疯了么?这么折磨你。怪不得你要跑来给我出主意,放心,跟着我没有亏吃,让你享尽富贵就是了。” 墨达见势赶紧跪倒,给藏松磕了一个头,说道 “王子大恩,我阿里巴杰终生不忘。” 藏松一抬手让墨达起来,看了看刚刚递给他的竹简,问道 “我说阿里巴杰,这手书里说的什么意思?” 墨达刚刚一边和藏松对话,一边脑子在飞速的运转。现在绝对是个机会,抓追了这机会不止能进天人城拿金人,没准还有其他的收获。一个庞大的计划在墨达脑子里开始形成:既然你拜芒给大匈奴玩无间道,我墨达就给月氏来个釜底抽薪。 墨达抬头道 “二王子,拜芒王子酝酿了一个计划,他十几年前带着一个月氏女子潜伏到了匈奴。靠着拜芒的运作和这女子的美貌,女人当上了匈奴阏氏。先是用计调走了匈奴王子冒顿,后来又慢慢掌控了匈奴的实际大权。连老单于的三儿子都是拜芒和那女人的私生子。现在拜芒准备除掉所有匈奴王子,然后毒死老单于,让自己的儿子即位。这样兵不血刃就能拿下整个匈奴。 听到这,藏松倒吸了口凉气 “这真是绝妙的法子。这些年大哥还真是处心积虑的不容易。如果真的如此下去,我大月氏不就要一统草原了么?” 墨达叹口气,道 “是呀,小的也认为是个好计谋。可是对二王子您就不是好事了。一旦大王子成事,这天大的功劳全月氏都能知道,到时候月氏的王位就肯定是拜芒的了。” 藏松一震,看着墨达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把屋里除了墨达以外的人都轰了出去。亲自出去张望了一会儿,又反手把门关严,听了听门外没有动静。这才转身跟墨达说 “阿里巴杰,遇到你还真是我的运气了。之前我就一直纳闷父王怎么对我的态度逐渐转坏,原来是老大要在匈奴成事了。看来我真的要行动了,等我当上月氏王再玩这些女人。” 这二王子说完,脸上闪过一丝坚毅,和刚刚的纨绔表情判若两人。墨达知道,藏松上套了。 “王子,您说有所行动,指的是?” “你刚刚说的好,父王立大哥做王储可能有三种意图。现在看来,只有第三种意图是真的。父王就是要大哥即位。好!既然老王对我绝情,别怪我没有父子之义了。” 墨达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如果他劝藏松干掉月氏王,那是他违背人伦,藏松没准不敢做。现在藏松自己说出来要对付老王,说明决心很大。 “阿里巴杰,我手上倒是有一万军队,可是这些人调不进天人城。光靠我的王府侍卫是对付不了老王的卫队的。” 墨达假装想了想,说道 “王子,不如您告诉我缴获匈奴的金人在哪里。我先把金人拿走让人带回匈奴,这样冒顿和他弟弟就能暂时脱险,拜芒的诡计也就不能得逞了。然后咱们再想办法搅黄他的灭国计划,这样他的大功立不成了,王储的位置就又有悬念了。” 藏松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不!金人你拿走,老王必须除掉!这样才能确保我的王位!阿里巴杰,你记住,我要的不是赌博,而是板上钉钉的王位!” 说到这儿,藏松双眼闪出两道寒光来。墨达不禁心里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藏松这股狠劲,可能预示着他是比拜芒还要难缠的对手。只是现在墨达无暇顾及其他,拿到金人要紧。 “王子,这金人被放在什么地方了?” “刚刚萧特没跟你讲么?看来这小子嘴够严的。就在他的修罗城里。这东西刚被抢来的时候本来是要放在天人城的,后来想匈奴人一定会派人来偷。所以把金人藏在了修罗城的洞窟里,这样谁也想不到金人会在这么阴森的地方。” “哦?那具体在哪?我去把它偷出来。” 藏松摇摇头 “难呐,金人存放在罗恸罗阿修罗的洞窟群的一个洞中,而且据说有许多天人城的侍卫看管。要想拿修金人还要赶快,听说再过三天就要将金人融化了镀在天人城的大门上。” 墨达一听心里起急,还有三天了,一定要抢在月氏人毁掉金人前动手。不然自己的使命就前功尽弃了。 “不过.......” 藏松突然想起什么,说 “明晚是传说中天道须弥山被毗摩质的修罗大军围困的日子。按着月氏规矩,所有天道之人都要在这一晚退回天人城。明天晚上应该是你偷金人的最佳时机。不过,我也嘱咐一句,小心那些修罗。我幼时贪玩住过一晚修罗城,那里的修罗白天像石雕一样,到了晚上就纷纷活了。而且听说,到了明晚特殊的日子,这些修罗的法力更强,你要小心了。另外,明晚一过,按着规矩,月氏王必须亲自到修罗城的毗摩质多罗洞前献祭,到时候身边只会跟着侍女和妃嫔。要想老王身边没有众多侍卫,一年只有这一次机会。” “哦?那就明晚动手。王子,我还有两个人想推荐给您。” “谁?” “就是萧特大人,他是修罗城营造司,城里的建筑修葺都归他管,有他做内应,我们就好办很多,您只要许诺他事成之后进天人城他肯定会干。第二个是我从东胡结识的厨娘,叫六案,这人不只厨艺精湛,也是一名顶好的刺客。您吃的壮阳羊肉就是她炖的。您只要想办法让六案混到月氏王献祭的队伍中,我们就可以替您设法除了老王。您的千秋大业就到手了。” 藏松一拍大腿 “好主意!快让两个人进来!咱们赶紧合计合计!” 墨达叫进来柳岸和萧特一起进屋商量。四个人一直密谋到深夜,然后各自准备去了。 墨达跟着萧特回到客栈,详细问了些修罗城的事。萧特虽然对建筑的事情很清楚,但是对修罗的事不是很了解。他告诉墨达,这修罗都是用战俘制作的。修罗城的巫医具体负责修罗的制作,她们都是用祖传的法子,所以外人不能观看制作过程。这些修罗都被施了咒语,只有达素安巫医能指挥这些修罗。当然,目前为止萧特还没有见过这些修罗活动过。不过明天墨达要特别注意,一年中只有这一天修罗不受巫医控制。这些修罗面相凶恶,据说刀枪不入,威力极大。天一亮,萧特给墨达画了修罗城的平面图,返回修罗城准备去了。 墨达忙碌了好几天,决定好好睡个觉,等待晚上的到来。下午日落前,墨达醒来,先找了本写满月氏文字册子,运用画忆不出十几分钟就尽数掌握了这些简单的月氏文。这些月氏文字颇像梵文,据说是当年从阿育王的国家借鉴来的,造月氏文字的就是将佛讲传入月氏的高僧――沙门室利房。 墨达吃了晚饭,带上墨颠向修罗城侧门赶去。 第六十三章 石窟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两个人到了修罗城北侧门,天已经全黑了。墨达走过去推了推大门,果然没锁,看来萧特是按照约定做了准备。 这修罗城夜里是不能留人的,就连城主也不例外,所以到了晚上大门都要关闭。 萧特今天特地找了个借口晚走了些,把大门给墨达他们打开。 两个人从门缝里钻进去,反身将门虚掩好。 借着明亮的月光,一步步向里面摸索。 东侧门前面是一个土坡,走上了土坡,面前赫然出现一条泛着银光的大河。 河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用月氏文写着两个字:冥河。 通向河对岸有一座石桥,石桥的那一端通向一个黑洞洞石窟。 墨达抬头望了一下河对岸的山坡。 这山坡有些陡,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石窟,让人觉得心头发紧,眩晕噁心。 这些石窟有大有小,布局也十分不规整,乍一看毫无规则可言。 仔细分析发现石窟群中间有一尊十分巨大的塑像,这塑像由于背着月光看不清楚,只觉得是一片巨大的阴影矗立着,这巨像的脚下有一个石窟,看洞口的规模要比其他的洞窟要大许多。 这座巨像两侧各有若干个巨型的石窟,围绕着这些巨型石窟有许多小石窟。 墨达心想,这么多洞窟,这金人会藏在哪呢? 这图上的洞窟足有几百个,要是没有藏松和萧特的提醒,累死他也不可能找到。 根据藏松的信息,金人应该被安放在罗恸罗修罗洞的周围。 墨达对应着地图上这些奇怪的名字,一个一个核对这些洞窟的位置。 墨达展开萧特给的地图,知道中间这个塑像就是修罗始祖之子毗摩质多罗的像,两侧那些巨型的石窟是各修罗王所在的地方。 这些修罗王中有四个十分显眼:从左到右依次是婆雅、罗骞驮、罗睺和罗恸罗。 墨达盯着图上罗恸罗的位置看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山坡上的罗恸罗石窟,又皱起了眉头。 这罗恸罗石窟周围足足围绕着十几个洞窟,哪一个才是安放金人的地方? 算了,眼愁手不愁。 干脆一个一个寻找,一定会找得到。 墨达朝着墨颠打了个手势,两个人过了石桥来到河对岸。 石桥的尽头正对着毗摩质多罗的像,这毗摩质多罗石像有二十几米高,长着九个头,每个头的面相表情都极其凶恶,正对着前面的头面朝下,目光正对着墨达他们的位置。 正好赶上墨达抬头看,石像的目光与墨达的目光正好撞在一起。 墨达顿时觉得浑身一震。 这修罗王的双目圆睁,瞳孔极小,就像是两个小圆点。 从两个圆点中居然射出两道寒光来,直射在墨达身上。 这双石头雕刻的眼睛似乎是活的,目光好像一直在盯着他看一样。 这石像的身上长着无数的手臂,每一只手臂的手心上都长着一只眼睛。 墨达没工夫仔细研究石像,一头钻进石像脚下的石窟中。 这石窟里面非常宽大,足有二十几个平方米,由于洞窟较深,外面的月光无法照射进来。 里面看起来幽暗幽暗的,墨达他们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可是石桥直通这洞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两个人贴着墙壁摸索着往前走,只觉得脚下的石头地面参差不齐、不好行走。 墨达低着头试图看清楚脚下的路。 眼睛在慢慢适应着洞里的黑暗。 突然,墨达撞上前面一个东西。 虽然看不清楚是什么,但大概轮廓应该是一尊雕像。 墨达伸手摸了摸,触感上是石头做的,这才放了心。 没走几步,墨颠咕咚一声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两个膝盖一下子磕到了石头地面上。 刚一抬头,脑袋又撞到了一个东西上,这下疼的他喊了一声“呦!” 刚要抬头骂上一句解解恨,眼前赫然站着一个人。 这人和墨颠四目相对,吓得一向胆大的墨颠叫出声来“有人!” 赶紧跳到一边,抽出随手的弯刀就往这人身上劈砍。 没想到,菜刀砍上去居然火星四溅。 这人身上全是石头。 砍了半天,这石头人完全没有动静。 墨颠累的呼呼直喘,害怕加上力竭让这大汉的心脏狂跳不止。 墨达一把拉住墨颠“行了,砍的是石像!你也不仔细看看。” 墨颠定了定神,仔细端详了一下,果然是个石头人。 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达子,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是个什么活物。你说萧特和藏松说修罗晚上能动,不会是真的吧?” 两个人的眼睛此刻已经彻底适应了石窟里的黑暗。 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修罗,只是有些石像。 这些屋里石像雕刻的倒不如外面那尊巨大的石像那么夸张,每一个都是一般人的身高,双臂下垂,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的瞳孔上有一个缺口。 从瞳孔看上去,这石像里面应该是空心的。 他们在这洞里摸索了一会儿,发现最右边的石像后面有一个石门通向外面。 两个人走出石门,墨达展开地图借着月光辨认了一下,发现这条路是通往罗恸罗修罗王石窟的。 他们拾级而上,沿途穿过了三四十个石窟。 原来这些石窟间都是用石门和石头台阶连在一起的,而且每个石窟里面都有好多格式各样的石像。 这些石像有高有矮和常人类似,每一个姿势和面相都各不相同,就像是秦始皇的兵马俑一样姿态各异。 两个人爬了半个小时石头台阶才进了罗恸罗修罗王石窟。 这石窟里面并没有和其他石窟有什么差异,只是这窟里正中有一尊手持日月的石像。 让墨达他们称奇的是,这石像面容姣好,好似女人的样貌。 再往身上看,身材凹凸有致,应该刻的是个女人没错。 藏松说藏金人的地方就在这周围。 两个人先把这罗恸罗石窟搜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 又出去在周围的小型石窟里找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这下墨达冒汗了,时间在飞速流逝,这金人到底放在哪了? 墨达抬头叹了口气,看了看天。 忽然发现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大。 刚刚一直在爬山搜洞,都没有发现今晚的月光极亮。 就在墨达抬头的当口,月亮已经升到了最高点,位置正好在修罗王毗摩质巨型石像的头顶。 当皓白的月光完全照清楚修罗王脸的时候,从毗摩质的双眼中射出两道寒光。 这两道光直直的射在地面上,马上反射出许多耀眼的光线。 墨达站在毗摩质石像下面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脚下其实是被打磨的十分光滑的汉白玉地砖。 每一块地砖并不和地面平行,都是有着不同的倾斜角度的。 而且这些地砖砖面内陷,形成了天然的聚光镜。 这些反射出来的光线同时照在两侧的四大修罗王石像上。 顿时,这些修罗王石像的眼睛里也向地面射出白色的光。 每一缕光线又被各自石窟门口的汉白玉凹面地砖反射进周围的小石窟中。 这些光线不偏不倚正好照在每一个窟内石像的双眼上。 就在光线射在每个石像双眼的时候,所有的石像都动了起来! 墨达和墨颠惊呆了,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所有的石像都走出了石窟,沐浴在皓白的月光下立住不动了。 几百个石窟前,上万的石像整齐排列在各自石窟的洞口,活像一只石人大军待命出发。 上万的石像静立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墨达他们也屏住了呼吸,生怕被这些复活的石像发现。 接着,毗摩质雕像脚下的石窟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石像。 墨达定睛一看,正是刚刚墨颠用刀乱砍的那尊。 这石像一出洞口,忽然高举双臂,大喊了一声咒语。 这声音声震四野,在山间不停回荡。 这一喊不要紧,所有的石像跟着吼了起来。 这吼声十分整齐,好像是在一起念着什么咒语。 直念得墨达和墨颠头疼目眩,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跳出来。 这咒语声不断回响,墨达感觉身上的肌肉都在与皮肤分离,浑身巨痛无比。 再看身旁的墨颠,已经疼得满地打滚了。 必须要想个法子,堵住耳朵别再让这咒语声传过来。 墨达迅速从衣服上撕下来四块碎布,搓成细小的布团,赶紧塞住自己和墨颠的耳朵。 布团挡住了一部分咒语的声音,两个人身上得疼痛减轻了一些,终于能分神关注周围的东西了。 墨达发现这些石像身上开始开裂,小拇指厚的石块沿着裂开的缝隙脱落下来,逐渐露出一些发黑的皮肤。 伴随着咒语继续呼唤,石像身上像是脱了一层皮,好像一层石头制作的盔甲从身上脱落下来,露出来一个个黑色的身体。 这些黑色的东西一边挣脱着身上的石甲,一边面目狰狞地发出各种鬼哭狼号的尖叫声。 没用多久,所有的石像都已经挣脱了身上的石甲,黝黑黝黑的身子在月光照耀下看得格外清楚。 就在墨达和墨颠还在发愣的时候,他们周围几个洞窟里窜出来的黑东西已经向他们扑过来。 动作之快,绝对是灵活的武士才能做到的。 这几个东西手上长着长长的指甲,满嘴的尖牙之间流淌出暗红色的液体。 其中一个冲到墨颠面前,伸出爪子就是一下。 墨颠急忙用双臂去挡,没想到这东西的指甲十分坚硬,把墨颠的小臂上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立刻顺着划开的皮肤流了出来。 没等墨颠做下一步反应,后面也冲上来一个,双手直插墨颠的后胸口。 墨达见状,立刻用马刀来了一招海底捞月。 这黑东西的皮肉虽然坚硬,但是架不住墨达钢刀的切削,顷刻间黑东西的双手就被剁下。 墨达见这东西可以用刀砍开,立刻安心了很多,没有那么恐惧了。 他站在墨颠背后,一边用马刀格挡,一边告诉墨颠“胖子,用刀,这东西能砍。” 第六十四章 修罗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64墨颠赶紧从腰间抽出弯刀,削掉了面前这黑东西的头。两个人背靠背,两把弯刀舞动如飞,一时间周围的几个黑东西竟然不能近身。 不过,墨达偷眼看,这些东西被弯刀砍过之后并没有死掉。 就连被墨颠砍下头的那个,身子也还在继续朝他们发动攻击。 墨达心里好奇,莫非这些东西不用眼睛看? 哪是用什么定位呢? 墨达想着,手里弯刀舞动的速度变缓了,反而背后的墨颠杀得兴起,弯刀所到之处,黑色的脑袋、胳膊、大腿漫天飞舞。 周围洞窟里的黑东西似乎感觉到了墨达他们这边的打斗,纷纷跑了过来。 罗恸罗石窟前的黑东西越聚越多,墨颠杀得越多,聚拢过来的就更多,已经把两个人团团围住了。 一个不留神,有个灵巧的黑东西突然从石窟顶上跳了下来,正好落在墨颠肩上。 两只利爪一下就嵌进墨颠厚实的肩膀里。 这东西顺势双脚一蹬,正好踢到墨达后脑勺上,把墨达踢出去好几米远。 两个人一下子就被分开了。 这一踢不要紧,墨达正好被踢的头晕目眩,完全无法思考。 只觉得眼前发晕,墨颠奋力拼杀的样子越来越模糊。 墨达晕的支撑不住,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到了地上,手上的刀也脱落了。 不巧的是,地上正好有块石头。 墨达的头正好砸在石头上,墨达当时就昏了过去。 “完了,彻底完了......“墨达眼前留住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满身是血奋力搏杀的墨颠。墨达好像掉进了潜意识的河流当中,他的身体好像在虚空中飘荡。周围是漆黑的夜空,许许多多发亮的微粒在夜空中闪烁。墨达也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和心脏的跳动,好像一切都静止了。他的脑子是空的,没有任何想法。不想逃出石窟,不想危难中的兄弟,不想寻找金人,甚至不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被黑东西撕成了碎片。完全放空,似乎只和这黑暗的夜空与闪光的微粒在一起。这种感觉存在了大概十几秒钟,墨达就从这虚空中回到了现实。他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清晰了。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黑东西撕碎,反而身边一个没有了。倒是不远处的墨颠还在奋力厮杀。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得到,有好多黑东西从自己的身边经过去围攻墨颠。“奇怪?怎么自己没有被围攻?难道我死了?”墨达摸摸自己的身子,又咬了咬手指。有疼痛的感觉啊?怎么这群黑东西放弃了对自己的进攻?墨达拎起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转身拦住一个黑东西,一刀就剁下了它的头。墨达的意识还有些不太清晰,只是凭着直觉挥舞着弯刀,砍杀着眼前的黑东西。奇怪的是,这些东西居然任由墨达砍杀却没有反击,反而像没有看到墨达一样,依然向墨颠奔去。自己明明砍倒了很多黑东西啊?应该没死啊?怎么自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死墨达!**的醒醒!往我这边杀,过来背靠着背!”不远的墨颠一边把攀爬到身上的黑东西扯下去,一边大喊。这一下就把墨达喊醒了。墨达摇了摇头,意识完全清醒了。挥动着弯刀勇猛拼杀。说来也怪,冲向墨颠黑东西这下反而好像又看到了墨达,纷纷向他袭来。墨达越是奋力搏杀,围上来的东西就越多。墨达和墨颠渐渐体力不支,两个人背靠着背,逐渐退到了悬崖边上。两个人眼看就要被蜂拥而至的黑东西推倒了山崖下边。墨达偷眼看了一下悬崖下面,是滚滚的河水,掉下去必死无疑。河对面是人间城的万家灯火。心想,这鬼地方难道就是我和墨颠的葬身之地么?两个黑东西突然冲上来,一左一右扯住了墨达的胳膊,左面那个顺势一脚踢飞了墨达手上的弯刀。两个东西伸出尖利的爪子扎进墨达的两个手臂上。墨颠一看不妙,返身两刀结果了两个黑东西。墨达被这一扎,双手已经用不上力了。只能靠着墨颠保护自己。两个人已然是山穷水尽。墨达看了一眼人间城的方向,心里只剩下了绝望。忽然,他发现这人间城的灯火亮得很有意思。这些灯火似乎组成了一个“定”字。墨达见了这定字,瞬间有了一个想法。自己刚刚被石头撞晕的时候,不是没有黑东西来袭击么?自己那会儿是完全放空的,没有任何念头。莫非这黑东西是寻着人的念头才来的?如果自己没有念头,这东西会不会停止进攻?反正也是一个死,索性试一试。可是怎么没有念头么?越是想没有念头,念头就越往自己心里钻。就在此时,一个黑东西的已经张牙舞爪向手无寸铁的墨达扑来。墨颠忙于拼杀没有发现,这东西的利爪已经刺向墨达的喉咙。忽然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一个声音“平静的沙漠。”墨达一下子被这声音吸引了,眼前立刻出现了一副平静的沙漠景象。本来刺过来的利爪顿时停住了,爪子尖离墨达的喉结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墨达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静止在自己面前的黑东西,赶紧躲开自己的头。这心里出现的沙漠画面真的躲过了黑东西的进攻。墨达明白了,嘴里立刻开始叨念着这句话――“平静的沙漠”,心里面反复想象着一望无际的平静沙漠。身边的黑东西都停止了对他的攻击,转而冲向墨颠。原来这东西会发现人的欲念!怪不得越是想逃生,越是一心想着杀戮,就有越来越多的黑东西冲上来!墨达让自己平静下来,心里想着沙漠的安静和祥和。自己居然像透明人一样自由的穿梭在黑东西之间。再看眼墨颠已经快不行了,急得他赶紧朝墨颠奔过去。没跑两步,黑东西又围了过来。墨达知道是自己动了救墨颠的欲念,所以又被黑东西发现了。赶紧又念起“平静的沙漠”五个字。果然,黑东西完全不能发现自己,他又像隐形了一样。可是如今又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渐渐淹没在成群的黑东西中。他知道只要自己念头一动,两个人都会万劫不复。忽然从刚刚传来声音的山坡上飞来一个大布袋子,袋子里面装的东西应该很沉,一下子击中了墨颠。墨颠本来就站在了悬崖边上,被这一砸,站立不稳**下去,同时还带下去很多攀附在身上的黑东西。墨达的心一下子空了,好像自己也在随着墨颠做着自由落体运动,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没过几秒钟,墨颠庞大的身躯重重的砸进了河里,水花一番,再也看不见了。墨达一下子摊在了地上,望着墨颠摔下去的位置发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这些黑东西似乎感觉到了墨达的痛苦,又纷纷冲了过来。可是墨达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痛失兄弟的悲伤,他脑子里只有墨颠坠下悬崖的惨景。就在黑东西们马上要合围墨达的当口,从大布袋子飞来的方向跑来十八个光头的和尚。这些和尚跑的很快,一边跑一边高声念诵着佛经。眨眼间已经来到墨达近前,十八个人把墨达围在当中,不停地诵经。这些黑东西好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样,停在和尚圈外面没办法靠近。一个一脸白胡须的老和尚伸手将墨达拉起来,对他说“我们诵经只能暂保平安,用经文盖住你的欲念。此地不宜久留,过会儿到了月亮最盛的时辰,这些修罗的法力就太强了。跟我们走。记住,胖子会水。”这老和尚说完,继续诵经。十八个和尚一边诵经,一边向来时的山坡走去。墨达心想,原来这些黑东西就是修罗。另外,老和尚怎么知道墨颠会游泳?难道墨颠真的会?这河水很深,应该接得住墨颠。对,肯定接得住。没错,墨颠一定是得救了。说来也怪,自从这老和尚说完胖子会水之后,墨达心里升起无限希望和安宁。渐渐心中平静了许多,周围也没有修罗围上来了。十九个人就像消失在空气中一样,一起上了上坡。等到了平安之处,老和尚说“这位施主,看来你慧根不浅那。居然能悟到人间城“定”字的奥秘。”墨达一怔,这老和尚怎么知道我看出了灯火写的“定子”?老和尚看着墨达疑惑的眼神,笑了一下,说到“施主,听说过’人定胜天’吗?”墨达点点头“就是人的能力一定能胜过自然。”老和尚摇摇头,依然微笑着看着墨达“是么?”墨达想了想,点点头“对。”老和尚没有再讲话,只是一直微笑着盯着墨达看。就这样一直盯了有足足二十分钟。墨达开始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接着满脑子都是疑惑,然后又开始思考自己的答案和老和尚的反问,最后墨达开始静静思考人定胜天四个字,旁无杂念。“心静了吧?”墨达点点头。老和尚笑了笑,说到“人定胜天,是人入’定’了,就能超脱六道轮回,当然会超过’天人道’了。”老和尚解释完,捻着胡须看着墨达。墨达听完恍然大悟“即使说,人如果心’定’就不会被世间任何事情浸染。就连修罗也不能捉住一个入’定’的人,因为这个人心无杂念了。”墨达睁大了眼睛,使劲盯着面前这位老者,觉得这老人充满了智慧。老和尚朗声大笑“好好好!好悟性!”被老和尚一夸,墨达倒不好意思了。赶忙双手合十给老和尚施了一个佛家的礼,道“都是您点拨的,我是碰巧悟到的。”“世上哪有碰巧?都是因果。你有此悟性,不错不错。心无欲念,则鬼神不能撼动。世间六道为何轮回,皆因贪、嗔、痴、慢四毒。修罗能闻见世人的欲念,所以心有贪、嗔、痴、慢念想之人皆能吸引修罗前来分食。你心不动,则入定,自然不能招引修罗。”墨达明白了,怪不得自己和墨颠越想逃生,就有越多的修罗来追杀。放下执着的欲念,反而清净平安。墨达看着面前的老和尚,不由得新生敬佩和感念。“刚刚那句’平静的沙漠’是不是您说的?”老和尚点点头“正是。” 第六十五章 高僧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为何是这几个字,而且说出来我眼前就会有画面呢?” 老和尚一歪头,看了看墨达,道 “我如果说’不要想这些修罗’,你能做到么?” 墨达闭上眼睛,使劲的不去想那些修罗。可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修罗这两个字在脑子里去掉。最终摇摇头,看着老和尚 “世人都听不见’不’字,所以明明你希望’不要想’修罗,却偏偏变成了’要想’修罗。不是么?” 墨达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他现在感觉听这老和尚说话句句在理。墨达想问问他怎么知道墨颠会水的,还没开口,老和尚先说话了 “是不是想搞清楚我怎么会知道墨颠会水?” 墨达惊讶的点着头,想这老和尚莫非是神仙,怎么自己想的他全都知道? “我若不说墨颠会水,你刚刚在修罗群中可否能心平气和。” 墨达想,老和尚一说墨颠会水,自己心情立刻放松了。如果一直担心墨颠生死的话,那不就是犯了贪嗔痴的欲念了么? “不过,你可以放心。河水够深,摔不死。墨颠身上那些修罗极怕水,会拼命挣扎的,一定会把墨颠也带到河边。不信你看。” 墨达顺着老和尚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墨颠已经瘫在了河边上喘着粗气,身上攀附着的修罗在不停地抽搐,嘴里吐着红色的液体。见墨颠平安脱险,心里不胜欢喜。更觉得这老和尚法力无边、能掐会算了。不由得双膝跪倒,朝着老和尚真心一拜。 老和尚并没有把墨达拽起来,只是双手合十道 “施主,你此来修罗城,可是为了寻金人?” 墨达一震,这老和尚怎么知道的? “你来这儿,是不是还要杀月氏王?然后让藏松当月氏王?” 墨达这下不知如何答话了。听这老和尚的语气坚定无比,看来自己和二王子的密谋人家掌握的一清二楚。从救自己这事判断,老和尚应该对自己无害。墨达索性坦诚相见 “是的。我就是要盗金人,然后送回匈奴,让拜芒的诡计不能得逞。” 老和尚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打断了墨达的话 “是不是还要让藏松杀了自己的父亲,好让这荒淫的小子当上月氏王,一个昏庸的国王就不会对匈奴构成太大威胁了。对么?” 墨达见自己的打算都被这老僧道破,自己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点点头 “我这也是为了匈奴的百姓。” 老和尚反问 “那月氏的百姓就不考虑了么?” “那是我的敌人!” 墨达有些激动。老和尚并没有急于说话,只是依然平静和蔼地看着墨达,缓缓说道 “施主,你摸摸自己的心。问问它,为了让匈奴复兴,而忽略了月氏的百姓的安危,这真的是你真心所愿么?为了立一个花花公子当月氏王,而让他去杀自己的父亲,这真的是你一个仁义之人做的事么?你成功杀了月氏王,让荒淫的藏松**月氏百姓,再带着匈奴的骑兵灭掉千疮百孔的月氏。你用诡计征服了月氏的土地,那你能征服月氏人的心么?他们会甘愿被一个祸害自己的外族统治么?就算你的弯刀再锋利,能杀得尽月氏所有百姓么?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就会承担起所有月氏人的仇恨。这不正像这些杀不完的修罗一样么?” 听这老和尚一连串的问话,墨达满头都是汗珠。这些问句可谓是句句戳心,每一句都深深的刺在墨达的良心上。老和尚接着说 “施主,你记住,用心感受,从心出发去思考。而不是用脑子。不然你就失去本心本性了。” 墨达被这老和尚说的如醍醐灌顶一样,瞬间明白了很多。说到 “天下大同,哪有你我之分。同样是生活在大地上的百姓,哪能为了几个人的纷争而将所有无辜的人拖向深渊。人性本善。我问了自己的心,那是绝对不忍嗜杀如此多的生命的。像您说的一样,我自认为是个仁者。怎么能做那些违背人伦,违反人心本善的事呢?仁者无敌,原来不是仁慈的人就天下第一。而是拥有仁心的人就不会有敌人,因为世间是一不是二。没有对立,哪来的敌人。” 老和尚终于欣慰的笑了。对着天空长叹一声。 “终于找到救苍生之人了!” 说罢,十八位僧人双手合十,齐声念起阿弥陀佛。 过了一会,老和尚止住其他僧人,说道 “不瞒施主,这些修罗都是我和诸位僧人授意巫医做的。为的是让世间极恶之人弃恶从善。你欲灭月氏国,这本是大恶之事。但月氏贵族荒淫无道,月氏百姓民不聊生,也是应该有贤者取而代之的时候了。您刚才所说仁者无敌,正是如此。我算定,月氏一定会被匈奴所灭。就靠施主的’仁’让月氏人免受灾难吧。我知道,杀人容易,救人难。但仁者无敌,所以你一定会智慧无边的。” 墨达觉得实在是和这位老和尚一见如故。这老和尚三言两语,就已经把道理说的融会贯通了。墨达很想和老和尚继续聊一会儿,不料老和尚却说 “以我的修行只能点化施主到此了,你的悟性远远在我之上。修罗道专灭贪嗔痴慢之人,而胸怀仁心、心性入定之人却能毫发无损。这修罗城是修炼心性的场所,于最危机纷乱的地方定心、求性。施主可以往山下的人间城看一眼。其实那人间才是最磨练心性的地方。这修罗城只有修罗,而花花世界又有多少人能不动心性不起欲念呢?今日的’人定胜天’和’仁者无敌’就当是老僧临别送您的两个法门吧。” 老者说完,带着十七个僧人起身离去。墨达还有要事在身,也不好强词挽留,只得双手合十恭送他们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墨达悟出的’人定胜天’和’仁者无敌’像是咒语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回旋,越想越觉得像是能够开启他智慧的钥匙。在首阳山学画忆之时不也是要先冥冥入定,才能转画记忆么?修墨达一边往罗恸罗石窟那边走,一边琢磨这两个词。 从告别老和尚的地方到罗恸罗石窟要经过一百多个石窟,可是这些石窟中的修罗完全看感觉不到墨达的存在,只是朝着山顶的天人城不断嚎叫。墨达对这些怪物也是毫不理会,心里一直念着这两个词,径直穿过所有的石窟,过了冥河大桥来到对岸去看墨颠。这时的墨颠已经稍微清醒些了,身边原来那几只泡了水的修罗好像是被硫酸洗过一样,一个个身上全是窟窿,从窟窿里流出黑红色的液体。这些修罗满脸痛苦的神情,呲牙咧嘴的不断叫唤翻滚着。本来岸边已经有些枯黄的草地,沾了这些红黑色液体之后瞬间变得青翠无比。墨达奇怪,这恶心的黑红液体莫非还有返老还童、起死回生的功效?墨达用刀尖沾了些液体涂在了自己有些破裂的皮靴上。果然,没用一会儿,皮靴的裂口慢慢愈合了,而且封口处看不出任何曾经裂开过的痕迹。 这东西没准能愈合伤口! 墨达用草棍沾了些涂在自己左臂的伤口上,立刻感到一股炙热的热流开始粘合划开的皮肤。虽然有一些疼痛,但是完全可以忍受,比用针线缝合好得多。墨达干脆用这液体涂满自己身上所有的伤口。过了一小会儿,身上的伤口都复原如初,像是从没有受过伤一样。 墨达十分欣喜,赶紧用竹筒接了一些红黑液体,然后俯下身子抹在墨颠全身的伤口上。本来墨颠奋战修罗之时已经是体无完肤了,有些伤口已经深及骨头了。大多数的伤口都是划伤,而且都划的皮开肉绽。伤口周围的皮肉都向外翻着,样子看上去让人心惊胆战。神奇的是,被这液体一涂,竟然也全都愈合了。只是,墨颠失血过多,依然不省人事。 墨达摸了摸他的呼吸,倒还均匀有力,休息休息应该没什么大碍。墨达转过身又用竹筒收集了一些能愈伤的液体。可惜,这些液体从修罗体内流出来不久就干涸了,墨达只收集了两小竹筒。 墨达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心想,应该过了月光最强的时候,这些修罗的法力应该渐弱一些了。任务还没完成,还得继续寻找金人,就让墨颠躺在这休息吧。 墨达起身继续前往罗恸罗石窟。 还好有了“人定胜天”的法门,修罗完全不能发现他。从过桥开始,一直走到了罗恸罗石窟里面。墨达掏出在狸子沟得到的电光珠,这珠子能发出微微的蓝色光芒,能够照亮方园一平米左右的地方。墨达借着电光珠的亮光开始逐渐搜索这座石窟。当珠子地蓝光照亮石窟最西端的时候,一个柔美的"luo nv"正屈腿坐在地上幽幽地看着墨达。 这女人着实把墨达吓了一跳,怎么会在石窟里坐着"luo nv"?刚刚还没有,难道是女鬼。 墨达赶紧抽出匕首,用锋芒的匕首尖指着这女人。这女人身上一丝不挂,肤色嫩白,一双翘挺的"shuang feng"被双臂紧紧夹在中间。 往脸上一看,这不是墨涵吗! 第六十六章 **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心头一震,赶紧转过脸去。 “墨涵,你怎么在这?怎么不穿衣服?” 墨达从来不曾想过能看到墨涵的裸体。而且这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裸在他面前展示着自己的娇躯,墨达心里瞬间碰碰乱跳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墨达,你给我件你的衣服。我好冷,你脱下来给我披上。” 没错,就是墨涵的声音。墨达怎么也想不到墨涵怎么可能到这大月氏的石窟里和他相见。此时,他的血液已经快要凝固了,脑子基本处在停转状态上。他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侧着身子背着脸移动到墨涵身边。墨达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好像地上的墨涵呼吸也十分急促。他一只手将衣服递过去,仍然不敢看墨涵的裸体。 “我够不到,离近一些。我动不了,腿坏了。” 墨达强忍着突突乱跳的心脏,又凑近了一些,墨涵身上熟悉的女体诱人的味道已经钻入了墨达的鼻子里。 “傻瓜,你快给我披上。” 墨涵竟这样主动,完全没有平日里矜持的样子。不过,这时的墨达似乎已经不受自己支配了,完全跟随着墨涵的指示。他转过脸来,看着面前白皙诱人的身体。这就是他日夜思念、想一亲芳泽的女神啊。墨达真想冲上去抱住墨涵,现在只能强忍住自己狂野的思想。他的目光扫视着美丽的胴体,像雕像一样擎着自己的外衣,完全忘记了将手上的衣服盖在墨涵身上。 “傻瓜,裹住我。好么?” 墨涵出乎意料的温柔,语气里尽是绵绵的情谊。墨达缓过神来,将衣服裹住墨涵的身体,双手正好可以顺势抱住墨涵。可是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没有趁人之危。 “墨达。我冷,抱我。” 墨涵说完,抬头望着墨达,水汪汪眼睛像是要直接看透墨达的心。一股奔放的热流瞬间钻进墨达的心里,让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爱。他紧紧抱住心上人,把自己的脸贴到墨涵嫩滑的脖子上。墨涵仰着头,嘴里轻轻哼了一声,用自己的下巴轻轻蹭着墨达的头顶。 “达,给我。我被月氏人抓来了,又刚喂了春药。如果不能给我的话,我会欲火难耐而死的。” 说完,墨涵转身抱住墨达的头,用自己的"shuang feng"紧紧挤压着墨达的胸膛。墨涵开始亲吻墨达的额头,双手摩挲着墨达的耳朵、脖子、胸膛。墨涵的身子慢慢向下滑,一点点细腻地亲吻着墨达的耳垂、脸颊和胸口。温热的"shuang feng"从墨达的脖子一直滑到双腿之间,然后抬起头水汪汪地望着墨达。墨涵从丰满艳红的嘴唇间轻吐出一句话 “达,我要你。我……” 墨涵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 “受不了了。” 说着,双手已经探进了自己的双腿之间。 墨达已经完全意乱情迷了。他忘情地拥着墨涵,吻着墨涵炙热的双唇。墨达双手托起墨涵。让她的双臂架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双手捧起墨涵的"shuang feng"开始吸吮。墨达越来越疯狂,**的品尝着墨涵每一寸身体。 墨涵一边喘息着享受墨达的亲吻,一边也撕扯着墨达的衣服。不多时,这对山雨欲来的男女已经是一丝不挂了。这时,墨涵推开墨达,背对着他趴在地上,翘起一对妙臀,打开双腿将私密之处完全展现给墨达。墨涵回头,一脸渴望地娇嗔 “达,给我。就当我是你胯下的母马,任你在我身体里驰骋。让你是我的主人,随意怎么样都可以。” 墨达心头忽然一震。墨涵居然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如此豪放,毫无矜持可言。墨涵说自己被喂了春药,那么刚刚的温情和激情还情有可原,可是人的语言习惯和本性怎么会因为春药而改变呢? 眼前这女人绝对不是墨涵! 墨达一下清醒了。他猛地站起来,突然发现罗恸罗石窟的洞口已经冲进来了两个强壮的修罗。他瞄了一眼地上的“墨涵”,见她依旧摇晃着雪白的屁股,像母狗一样发着浪。 墨达明白了,这所谓的“墨涵”一定是刚刚石窟里那个女性石像变的。肯定是个母修罗。 自己用人定胜天避开了所有的公修罗,而母修罗却用**让自己动情。一旦欲念一起,公修罗就能闻到,过来杀掉墨达。这一公一母分工到真是精妙,害得他差点上当。 墨达立刻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在心中不断默念人定胜天的咒语。果然,屋子里的修罗又无法发现墨达了。倒是母修罗依然可以看见他,围在墨达身边用尽各种魅惑**他,甚至攀附到他身上企图硬来。 墨达一把推开母修罗,这母修罗倒不生气,又变成了柳岸的裸体样子给墨达看。墨达依旧念着咒语,完全不理会这“柳岸”。接着母修罗又分别把他身边所有有姿色的女孩子变了个遍,终究无法让墨达从“定”的境界中**出来。这修罗恼羞成怒,终于变成了原来的样子,露出黝黑的皱皮,脸上的模样极度丑陋凶恶,张牙舞爪扑向墨达。 墨达见状,用匕首一下捅进了母修罗的胸口,接着往外一拽。这母修罗捂着胸口,抽搐着倒在地上。墨达因为刚刚起了杀心,两个公修罗又扑了上来。墨达赶紧双手合十,继续念起人定胜天。两个公修罗找了一会没有结果,退出了罗恸罗石窟。 墨达长出了一口气,修罗还真是难对付,这修罗城的修炼还真是匪夷所思。他又跪在母修罗身边,用竹筒接胸口流出来的黑血。不料一不小心,手指蘸上一滴,立刻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手指上竟被这黑血灼烧了一个血窟窿,这血窟窿还有扩大的趋势。墨达赶紧用衣服抹干净这黑血,然后又打开刚刚收集修罗血的那个竹筒,倒了一些在血窟窿上,伤口立刻就好了。 原来这母修罗的血和公修罗的作用相反。墨达小心翼翼的用两个新的竹筒收集了满满两筒。心想,没准以后这两种修罗血能派上些用场。墨达借着电光珠的光在石窟里仔仔细细的查找金人的下落。 他发现这石窟里四壁空空,周围的石壁完全没有缝隙。仔细敲打石壁,也没有中空的声音,看来洞中没有夹层。看来这罗恸罗石窟里应该没有金人。墨达又走出来,在周围的小石窟里挨个搜寻。他发现有一个石窟里面还有一些没有孵化的修罗。于是进这石窟找了一圈,也完全没有任何东西。这小石窟由于反光的汉白玉石板被杂草盖住了,所以洞里的修罗没有孵化。 墨达想,这修罗城最重要的应该就是这些修罗,而且萧特他们每天都要清理石窟,怎么会单单让这个石窟门前长杂草呢? 一定有文章。 他一个个端详这些修罗石像,莫非金人就是其中之一?门口的反光石板是故意让杂草遮住的?要不是今晚修罗复活,他还真的找不到这个独特的石窟。墨达决定用排除法,他站在洞口拿出一面铜镜,把月光挨个对准修罗石像的眼睛反射进石窟。果然除了两尊石像外,所有的石像都复活成修罗了。 等这些修罗嚎叫着走出石窟,墨达来到这两尊没有孵化的石像前。两个石像呈单腿跪姿,一手指天,一手捂着胸口,弯腰低头。墨达用匕首在石像上用力的切削了几下,并不能砍掉石甲。总不能把这尊石像搬走吧?这么沉,他和墨颠两个人都不见得能抬得动。 对,试试刚刚弄来得母修罗的血,没准能腐蚀掉石头。墨达打开竹筒,用匕首沾着黑血在其中一个石像背上涂了一条。黑血一沾到石像上,立刻发出滋滋的动静,好像是烤肉发出的声音。借着电光洙的蓝光看,石像的背上被黑血腐蚀出了一条凹槽,在凹槽的底部露出了金色的东西。 墨达大喜,用匕首戳了一下,划出一些火花,上面也留下一道划痕,果然有金属的质感。墨达看了看这金属物体和石甲之间还有些缝隙,看来可以把石甲撬下来。他又用母修罗的血在是石甲腰的位置腐蚀出了一圈凹槽,金人的腰已经露出来了。接着,一边涂修罗血一边敲打,不多时金人身上的石甲已经尽数脱落。 墨达端详着金人,它的材质并不是黄金的、而更像是黄铜做成的。除去了一层石甲,这金人依然十分笨重,墨达试了好多次,企图把金人抬起来,均告失败。 以他的力气,顶多就是能够缓慢挪动笨重的金人。看来就算是他和墨颠两个人也根本抬不起来。更不要说把金人搬出月氏都城,再穿过大漠运回草原了。 墨达擦了擦额头的汗,坐在石窟门口看着窟里的金人发呆。月光照在墨达背上,把墨达的背影长长的留在石窟里。墨达忽然灵机一动,何不利用影子把金人的样子画下来?这样就可以让墨不同根据自己的画再塑造一个金人,他只需要带着图纸回草原就行了。 现在的关键是要想个法子精确的把金人画下来。他用力将金人推到了石窟口,果然月光斜射在金人上留下了一条长影子。可是影子太大了,又是斜射的,拉长了原来金人的形状。 墨达摇摇头,心想要是有个相机就好了。相机?对!相机的原理就是小孔成像!何不用小孔成像把影子缩小?! 墨达赶紧捡起一片碎石甲,用修罗的血滴在上面,立刻腐蚀出了一个小孔,墨达把石甲碎片翻过来看了看小孔的大小,差不多两三毫米直径的大小。他用手举着石甲片,放在金人和石壁之间。墨达转头看着石壁,金人的倒立像赫然出现在石壁上。墨达见试验成功,开始移动石甲片的位置,直到墙上金人的倒像缩小到大拇指那么大,而且影像十分清晰。墨达找了三根木棍固定住石甲片,然后腾出手来把倒像画在随身带着的绢纸上。他又把金人换了不同的角度,然后逐一画下倒像。有了这些画,墨不同就一定能复制一个金人了。墨达量了量金人的长宽和厚度,一一记在绢纸上。 第六十七章 巫医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收好金人的画像,又看了看旁边那个石像。这个石像照了月光也没有变成修罗,难道里面也有文章?墨达又如法炮制,把另一个石像用母修罗的血弄开一个小口,发现这石像里面是空的。 用电光洙一照,里面有一个黄色的绢纸卷。墨达用绳子做了一个活套,把纸卷提了出来。展开一看,正是月氏王封拜芒为王储的诏书。上面明明白白写着: 钦定大月氏王储为大王子。 这月氏王还真是聪明,把诏书和金人藏在修罗石像里,还真是很难发现。要不是知道了修罗照了月光会复活,还真不知道怎么找到这两个藏着金人和诏书的石像。 墨达盯着诏书盘算了一阵,一个计划浮现在脑子里。他把糊涂掏出来,告诉它指挥书虫把诏书上“大王子”的“大”字吃了,然后吐墨汁写一个“二”字。这诏书就改成了:“钦定大月氏王储为二王子”,而且完全看不出任何改过的痕迹。 墨达很满意,拍拍糊涂的小脑袋,又让它指挥着书虫爬进了竹筒里。他把改好的诏书放回石像里,然后用男修罗的血复原了藏诏书的石像。墨达把金人挪回到原位,匆匆出了罗恸罗石窟。 忙活了一晚上,已经是圆月西斜了。回到河边时墨颠已经醒了,墨达大概讲了讲刚刚的经过,墨颠瞪着眼睛听着,这经历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墨达看了看已经快要发白的天空,知道没有时间再和墨颠细讲了。 墨达拉着墨颠起身又返回到修罗始祖之子毗摩质多罗的石窟里。令人惊奇的是,本来都已经复活的修罗,又完完整整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两个人从毗摩质多罗石窟一直走回到罗恸罗石窟,一路上的修罗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原来的石甲已经散落一地了。只是有好多修罗缺了胳膊少了大腿,还有些没了脑袋。原来这些残缺的修罗都是之前攻击墨达和墨颠的那些个,所以被弯刀削掉的部位就掉落下来再也长不回去了。 墨达实在是觉得很神奇,这做修罗的巫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正想着,在不远的石窟里传来一个人哭喊的声音 “我的天哪!老子的修罗啊!哪个混账害了老子的修罗!我就知道昨晚修罗法力太强,一定会出点什么事!这帮死和尚就是不听!一定是他们干的!” 接着听见这人号令 “去!到山下把我的收集的修罗血抬上来两缸!愣着干什么!去呀!都他妈的去!” 马上传出有好多人领令的声音 “是,巫医大人!” 然后纷纷跑了出去。墨达听了听出了巫医的哭喊声,没有了其他人的声音,对墨颠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迅速摸到这石窟外面。墨达探头喵了一眼这巫医,见他穿着肥硕的袍子,身高足足有两米。脸上带着一个面具,这面具上绘画的是一张英俊小生的面孔。正在气急败坏的一边哭喊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墨达一摆手,墨颠突然冲到巫医背后,一下就把他按到了。 就听“哎呦!”、“咣当!”两声。 墨达一看,原来是这巫医踩着一对六十多厘米的高跷,被墨颠一撞,两个高跷脱落砸在地上。墨达上前一把将面具薅下来,露出一张黝黑黝黑的脸。这巫医的肤色竟然和修罗一个颜色。墨达用匕首顶着巫医的脖子说到 “我说巫医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巫医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不知道我是大月氏国的巫医么?放开我,不然我让修罗撕碎了你们!” 墨达冷笑了两声 “哼,这些零七八碎的修罗石头墩子就是我们昨晚的杰作。有本事你让他们没有月亮就复活。也好,老子正好像多来点修罗血,一个个都砍碎了,照单全收。” 巫医一脸惊恐,这满地千疮百孔的修罗居然只是他们两个人干的。而且看来面前这人已经参破了修罗血的奥秘。他强作镇定凶狠地说 “我的人一会就来,到时候你们插翅难飞,现在放了我还能饶你们一命。” 墨颠根本没搭理这黑脸巫医,拎起来往腰上一夹就往石窟外面走。他们两个人带着巫医走到一个边缘的石窟里,这窟离罗恸罗石窟有好远地距离,估计巫医的随从回来了也找不到这儿。 墨颠把巫医重重摔倒地上,一只大脚踩着巫医的后背上。这一路的拖拽已经让巫医的大袍子残破不堪,露出干枯的黝黑身体。原来这巫医只有一米四几的身高,脸长得奇丑无比,活像个黑猴子一样。 一路上墨颠跟摆弄玩具一样,连打带锤,搞得巫医鼻青脸肿。这巫医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被这一顿痛打现在已经是老老实实的了。 一到了这石窟里,巫医满嘴求饶 “两位大神!我就是个臭看病的,没什么钱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您饶了我,我这就回人间城给您而为拿钱去。” 这巫医爬不起来,只得用头不断敲地来表示磕头。墨达一看他这副德行,知道是个软骨头,于是问他 “什么名字?哪来的?” “臣司费曦。小的是摩揭陀国人,随着沙摩室利房等十八位高僧一起来月氏的。” “是不是昨晚那十八位高僧?最老的那位就是沙摩室利房?” “对对,就是他老人家。” “那我怎么听你说他老人家是死和尚?这种大不敬的话你也敢说!” “不敢不敢,我是顺嘴胡吣。他们十八位是阿育王派来弘法的高僧,我当年就是他们的随从。” “听说这些修罗都是你做的?怎么个做法?” 听到这儿,这臣司费曦顿了一下,好像有些想隐瞒。墨颠上去就是一拳,直接打掉了臣司费曦的两颗门牙。 “敢动心眼,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臣司费曦见墨颠一脸凶相,接连磕头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这些都是用战俘做的。先用钢针封住他们的大穴,然后喂食失魂草,这样就使他们脑子一片空白,像行尸走肉一样了。我再告诉他们要做什么,他们就会照做。按着老僧们的指点,我就让他们按着佛教传说里修罗的行为行事。男的专杀有贪嗔痴慢欲念之人,女的专门**男人让其心中充满**,男修罗就能闻到**的味道杀了这些男人。经过长期训练,这些’修罗’的眼睛已经完全瞎了,但是能闻到人身子上穿出来的**的味道。” 墨达重重一拍巫医的后脑勺 “废话,这些我都知道。怎么训练这些修罗?他们靠什么活着?还有,听说你还让人间城的女孩来当祭品,怎么回事?别等老子一一问了,关于修罗的事都给老子说清楚,不然现在我就开了你的膛,让你和那些碎修罗作伴去。” “是是是,都说,都说。这些修罗每天都有我的助手喂食一种草,这样既能保持他们脑子更加空白,而且可以使他们存活下来。白天修罗就休眠,晚上有月亮才能动。身上的石甲都是为了封住这些修罗,所以一般的月光就算能激活修罗,石甲也能控制住他们。只是每年有一天被称为极月之夜,就是昨晚。这一晚大月氏的月光极强,这些修罗就能复活了。这一天就是传说中修罗道围攻天人道须弥山那天晚上。那些献祭的女孩,其实……其实……都是被我享用了。我人长得矮小又丑,所以讨不到女人做老婆。就利用人间城对修罗的恐惧,享用这些女孩子。二位大神,你们还真是厉害,还从没有人能活着在修罗城里度过极月之夜。您二位是怎么做到的?” 说完眼睛里充满敬畏。 “废话,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不问,不问,您问,您问。不过,该说的,我都说了。您看……” “是么?那修罗血不是能复原伤口,母修罗血不是能腐蚀东西么?你这是找死,不说实话呀。再说,藏在石像里的金人和诏书,不是你干的么?” 臣司费曦很是惊讶,这修罗血的功能他们也清楚?更惊奇的是,金人和诏书的事他们居然也知道?当时是自己亲自制作的那两个石像,藏在这万千修罗石像中怎么可能被发现呢?这两个石像的位置只有他和月氏王知道,难道这两个人是月氏王的心服? “两位神人,您二位一定是月氏王的近臣吧?不然是怎么会知道两个石像的位置?” 墨达眼珠一转,顺着臣司费曦的话说 “对了,月氏王就是派我们来查看金人是否保存完好。另外让我们看看你小子是不是跟我们大王说的都是实话。金人我们已经查看了,就是石甲让我们毁了,大王不希望今天来祭拜毗摩质多罗的时候看到金人石甲破损。所以,你赶紧把石甲修好,别惹大王发怒。” “是,是,是。马上办,马上办。我这就让人去修。大王傍晚日落之时到,应该能修好。” “祭拜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我们得去查看一下。要是混进什么刺客就不妙了。” “今年大王怎么如此小心,往年都没有派人前来啊。再说,大王进修罗城之前,所有人都会被赶出城,只有大王和女眷们能进来。而且,女眷们也只能在远处等候,是不能进毗摩质多罗石窟的,只有我在石窟里等候。祭拜过程只有我在身边,所以您二位放心就是了。” 墨达厉声道 “大王就是不信你这狗东西。修罗血你可曾仅献给大王过?” 臣司费曦立刻低下头,趴在地上给墨达和墨颠磕头 “还是让大王发现了,是臣下的罪,不该隐瞒这秘密。求您二位开恩,多在大王面前美言啊。小的已经让随从拿修罗血去了,您二位一人一桶。这血能复原身体,天下难得的好东西。”墨达哼了一声,说到 “算你小子识相,我们就在你身边守着,你要是敢有什么异动,老子一刀结果了你。” 墨达和墨颠一直盯着臣司费曦修派人好了金人石甲,又把两桶修罗血让人提到了客栈交给黑水族人。一切准备停当,只等傍晚到来。 第六十八章 政变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日落时分,修罗城西门大开,所有的修罗城办事人员全都从东门退了出去。空空荡荡的修罗城里一片肃杀,连叶子飘落在地上都能听见清晰的响动。残阳最后的一缕明亮渐渐地被大山吞噬了,整个修罗城一片沉寂。 刚入夜不久,从西门列队进来了五百多武士,这些武士的盔甲都是黄金色的,每人手持一柄长朔,腰上挎着弯刀。这五百人分成二十队,开始查看修罗城里的每一处角落。 手持王旗的一队来到毗摩质多罗石窟里,见到巫医正在向毗摩质多罗修罗王焚香祷告。巫医一边磕头,一边嘴里念念有辞。领头的卫士长不敢打扰巫医祭祀,只是确定了一下城里再没有其他人,然后指挥队伍全部退出西门。跟着,外面钟鼓齐鸣,月氏王率领着五十多个女眷进了西门。这群人一进来,西门立刻被关上,所有的侍卫都挡在了门外。 这月氏王身材肥胖,想必是在天人城里好东西吃多了,脑满肠肥的样子活像一个猪头三。走进西门不久,他就示意女眷们在此等候,跟着一步一拜,一直到了石窟群周围。 这月氏王先走到罗恸罗石窟里看了一眼,发现封存金人和诏书的两尊石像完好无损。自从立了拜芒做了储君,连日来他都在担心消息泄露。如果老二知道了,肯定会是兄弟相残。所以一定要把诏书藏好,他才让臣司费曦把诏书封存在石像里的。这诏书的下落只有巫医、天人侍卫将军、国相和他自己知道所藏的位置,而且只有他知道诏书的内容。这下诏书没事,他放下心,径直走到毗摩质多罗石窟里。 此时巫医已经把祭拜完毕,垂首站立在毗摩质多罗石像前。见月氏王到了,用手一指石像,翻过手掌来,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看了一眼巫医,并没有说话,知道巫医是要他跪倒祭拜。月氏王移动着肥胖的身子,在毗摩质多罗石像前双膝跪倒,开始焚香磕头。 巫医也没有讲话,拿着一把点着的艾草,围着月氏王开始转圈。整个祭拜仪式进行了大概十几分钟,月氏王这才用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他刚一抬头,突然看见毗摩质多罗石像开始颤动,接着一块块石甲开始脱落,不多时里面的修罗就出来了。挥动着两个大爪子,一下戳进月氏王的喉咙里,这月氏王立刻毙命倒地。再看巫医忽然抽出弯刀,一刀削掉了毗摩质多罗修罗的头,这修罗王也一命呜呼了。 巫医迈开步子出了石窟门,朝着冥河桥东岸吹了一个口哨。桥那边墨颠扛着一个大麻袋奔了过来,到了门口把袋子放下。伸手打开,将里面一具尸体抬了出来。 “巫医”把这尸体反过来一看,正是臣司费曦,而这个’巫医’正是墨达,是他一直踩着半截高跷装出来的。 墨达把宽大的巫医服脱下来,套在臣司费曦身上,然后抽出匕首狠狠在这丧心病狂的巫医心脏上扎了一刀。他叫墨颠回客店准备让黑水族人接应,自己直奔西门。 跑到西门边上,墨达远远看见柳岸已经混入了女眷里面。他放慢脚步,把手放在嘴里打了个呼哨。柳岸等的就是这声口哨,她借口方便一下,脱离了女眷队伍,来到西门旁的树林里。一见墨达,柳岸欣喜若狂。但是时间紧急,还来不及细讲昨夜的来龙去脉,她赶紧掏出来准备好的一身女眷的衣服递给墨达。墨达换好后又蒙上了一个面纱,跟着柳岸瞧瞧潜回队伍里。过了很久,已经是后半夜了。女眷们仍不见月氏王祭拜完毕,人群里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月这修罗城又建在半山腰上,山风也是硬得很。氏王后年纪大,实在是受不了了,吩咐几个老成持重的宫女前去毗摩质多罗石窟打探打探。 大约有一炷香的功夫,几个宫女连滚带爬跑了回来,人没到声音先到了 “不好啦!快来人啊!老王被巫医刺杀啦!” 王后听完大惊,赶紧呼唤西门外的三位侍月将军。霎时间西门大开,门外五千天人侍卫军鱼贯而入。这天人侍卫军是月氏王直属的月氏最精锐部队,由三位侍月将军统帅。三位将军是世袭住在天人城的,只接受月氏王的直接控制,对月氏王和大月氏是绝对忠诚的。 五千大军一进城,立刻封锁了所有的要道和出入口。三位将军担心大王的女眷们受惊,赶紧护送着先出了修罗城。 墨达和柳岸出了修罗城,找了个空隙溜出人群。按着约定,二王子藏松已经在天人城门外的林子里安排了亲信接应。二两赶紧脱了女眷的衣服,换上天人城二王子府上仆役的装束,拿着天人城腰牌进了城。 一进城,墨达柳岸跟着藏松亲信直奔二王子府。藏松正在正厅里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墨达柳岸回来了赶紧冲上去 “怎么样?!” 墨达左右看了看没有人,附在藏松耳边悄声说 “已经成了。王子......不,大王现在等着接您即位的队伍就行了。” 藏松突然像泻了气的皮囊一样,瘫软在宽大的地毯上。好一会儿,藏松才在墨达的搀扶下起身站稳。他稳了稳心神,示意墨达和柳岸跟自己进后堂。这天人城的富丽堂皇果然名不虚传,光是二王子府的府邸规模就有几十亩地那么大。他们转来转去来到一处密室。 藏松一进来就猴急地让墨达把经过讲了一遍。听得藏松心惊肉跳的,一旁的柳岸也是不敢相信这两个晚上地奇遇。当听到月氏王命丧修罗之手时,藏松长长出了口气,双手合十嘴上叨念 “父王啊,希望你往生极乐世界。孩儿不孝,一定把您的后事办的风风光光的。我一定好好当月氏王,让月氏富甲天下,让天人城永不衰落。” 墨达提醒藏松 “估计宣读即位诏书的人一会儿就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做好准备。首先稳住所有人,不管是敌是友,先让他们承认了您的王位。一定要大赦天下,这样获得百姓支持。再把所有老月氏王所有的官员留用,甚至官升一级,稳住朝堂不乱。然后大封功臣,把萧特和您平时的亲信都提到重要的位置上,尤其手里一定要握住军权和人事权。一朝天子一朝臣,所有人都会理解的。最后再慢慢处理掉对您王位有威胁的人,依我看就是拜芒一党。” 藏松点点头 “阿里巴杰,多亏有你。所有的相关事宜都交给你办,只要事先和我打个招呼就好。官员的事你不熟,我让萧特协助你。大赦天下我自己会处理。大封功臣,你是功劳第一,我即位后马上封你做休密翎侯,是我大月氏五翎侯之首。萧特封国相,那些杂七杂八的事让他随着你去办。厨神随你办事得力,我看就做我们月氏的百农官,掌管天下粮草饮食。” 藏松又看看柳岸,问她 “给你封个什么?” 柳岸想了想,说 “别的我不想要,只想要个能压得住休密翎侯的官。” “哈哈哈!那就是翎侯夫人吧!我们月氏女人可是厉害的很,能当半个家呢!我说阿里巴杰,这六案如此美貌的一个妙人,你不要我可要了啊?” 说完看了看墨达,墨达知道藏松**,担心真的会打柳岸的注意,只好先答应下来。几个人话还没说透,外面传话的进来了 “王子,王宫里来人了。说是宫里有重大变故,教您赶紧到前厅接诏书。我看这传诏的使官风风火火的,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藏松听完,赶紧领着墨达和柳岸疾步走到前厅。见了使官,赶紧跪倒。接下来听到的就是墨达用书虫改好的那封诏书了。 当听到“钦定大月氏王储为二王子!”时,藏松听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立刻站起身,对着众人说 “既然我已是月氏王,那现在我就下我藏松王的第一道诏令:阿里巴杰为休密翎侯,六案为翎侯夫人,厨神为百农官,萧特为国相,一切即位相关事宜均有阿里巴杰安排。” 墨达他们赶紧跪下谢恩。 “大王,现在大局还未稳。您应该火速让天人城侍卫军到您府上先进行保卫,再让都城所有领兵的将领到您的王府议事。最后您再去王宫召集百官,为老王发丧,为即位庆典。” “好,就听休密翎侯安排。你们几个快去照此办理。” 下人按着墨达的指示出去办事了。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萧特急急忙忙赶到开始按着墨达的吩咐准备一切事宜。没过多久,三位将领带着五千天人城侍卫军来到二王府,都纷纷宣誓效忠新王藏松。 不多时,都城的各位武将也都应召来了,萧特当即就让侍卫军拿下了十几个将领,这些将领个个都是大王子一党的。藏松看军队已经掌控在手,带着墨达、萧特和侍卫军赶往王宫。此时,王宫里面月氏所有的重臣听到大王去世的消息都赶来王宫侯着。见新王驾到,纷纷跪倒。 其实王位传给藏松大家并不意外,本来老王就特别喜欢藏松,还在世的时候就总是说要把王位留给这个英俊的二儿子。只是最近几个月好像冷漠了藏松,不过也情有可原嘛,毕竟人都有审美疲劳的时候。大儿子深入敌营,当老爸的也难免偶尔想起。只要自己的地位能保住,大多人才不去管谁当月氏王呢。既然大事一定,也就纷纷宣誓效忠。只是休密翎侯被这个来自外族的阿里巴杰占了,倒是让很多人意外又嫉妒。特别是原来的休密翎侯,他一直是拜芒的亲信,一看自己的位置没了,主子的王位也被夺了,当场就抽出刀来想争个高低,被侍卫军一槊就撂倒在地。 一场月氏王宫政变就此画上句号。 第六十九章 变故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见一切妥当,请旨道 “大王,现在您刚刚登基,应该接受所有月氏贵族朝贺。大家伙都来了,唯独没有大王子拜芒,臣看十分不妥。不过大王子在敌营潜伏,需要有人告知您登基的消息。微臣想带上厨神和六案跑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然后由微臣带着大王子回都城给您问安。“ 藏松心里其实很是感激这个阿里巴杰。刚刚政变成功,正式要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他却不辞辛劳要前往敌营,把最大的隐患――他大哥带回来。看来这人十分可信,可以委以重任。另外,阿里巴杰能在修罗城逃出生天,还能修改诏书,接着干掉老王并且把政变安排的井井有条,绝对是难得的人才。虽然希望这能人留在身边接着处理善后,但是大哥这个隐患是必须除掉的。 “阿里巴杰,你的忠心本王很是赞赏。虽然都城还有很多事要仰仗你,但是大哥的事更加重要。你此去要带多少兵马?” 墨达早就胸有成竹 “大王,承蒙您的厚爱。我不需要什么兵马,要进入匈奴境内,那样人多目标太大。我此行只借您四样东西。一是休密翎侯的头,有它在手也好震慑拜芒。二是老王当年书写的传位诏书,也好让拜芒心服口服。三是一封与匈奴修好的国书。您大位刚定,正是清理内务的时候,不易对外用兵。此举正好可以让拜芒的灭国计划搁浅,他也就没有办法凭着功劳兴风作浪了。四是我休密翎侯的任命诏书,好调动驻扎在匈奴边境的休密侯军队,一是防止军队哗变,二是怕拜芒在这只队伍里爪牙太多、不服管束。再者,我手上有了军队也好扣押拜芒回都城,省得路上出什么差错。” 藏松听墨达说的十分在理,当即答应了所有条件。墨达三个人拿着四样东西,返回了客栈与黑水族人相会。墨达估计藏松应该回派人暗中跟着,毕竟自己不是月氏人,再大的功劳也会受人猜忌。他跟黑水族人嘱咐了几句,让他们依计行事。自己和墨颠、柳岸准备好东西,出了客栈直奔休密河边。 到了河边发现一个羊皮筏子已经准备好了,三人上了筏子渡过休密河。墨达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果然有三四个鬼鬼祟祟的月之人跟在后面,只是他们没有带过河的工具,只能忘河兴叹了。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目的已经达成。就算藏松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无济于事,这几千里的瀚海沙漠就是他们最大的后援,就算所有的月氏军队追杀也不怕了。越过大沙山,斯布辽率领一千人已经整装待发。 阳光的映射下,一行人向茫茫沙漠深处进发。 穿过噬魂枯木林,越过水獭湖,又在书虫的带领下走过了千里流沙区,等他们再次通过噬魂沙漠回到单于王庭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墨达带着黑水族人来到忽伦寨,这些兴奋的匈奴勇士简直点燃了整个草原的激情。阔别三十年的家乡,虽然改变了很多,但是家的魅力是世界上任何地方无法比拟的。 墨达三人带着斯布辽来到和大哥事先约好的地点,结果并没有冒顿的踪影,只有墨笛在帐篷里焦急地踱着步子。墨笛一听见墨达的声音立刻昂起头,冲上去抱住了她昼夜期盼的“五哥”,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墨达哪里知道,他不在的这二十多天,兄弟姐妹是多么担心他们三个的安危。墨笛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讲这是多天发生的事情。 大哥冒顿在月氏边境上徘徊了十几天,为的是掩护墨达他们顺利穿过沙漠。为了不让月氏骑兵有丝毫西去的想法,冒顿他们每天都会进行一次尝试性攻击。后来哈巴趁冒顿去了边境,竟然宣布所有匈奴贵族都要随着大单于去匈奴的圣地龙城去祭天。墨良闻讯后拖着病体来找冒顿,告诉他哈巴此举一定有阴谋。 龙城是祭天的地方,只有重大事情之前大单于才会去祭天。现在没有战争,也没有大的灾害,更没有到必须要祭天的时候。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新单于即位时要在龙城祭拜天地。老单于应该是已经病入膏肓了,没准会在去龙城的路上就命归西天,小王子正好可以趁机夺位,祭拜天地之后就成了既定事实了。而且,左右贤王都被要求陪伴大单于祭天,如此一来,两位王爷全都可能被扣下,冒顿的外援就没办法使用了。单凭着忽伦寨这点老幼残兵完全不能和哈巴抗衡。 于是,墨良建议赶紧劝住左右贤王,一定不能去龙城,不然前功尽弃。他让墨涵去通知左贤王,带着三万骑兵向王庭进发。自己去右贤王那儿,说服他也起兵拥护冒顿。临行前墨良嘱咐冒顿,让他一定不要去龙城,就在王庭等左右贤王的两路大军,或许还有胜算。如果冒顿贸然前去,一定会被哈巴暗算,那所有的努力就化为乌有了,大匈奴也就此烟消云散了。 可就在墨良刚走的当天,冒顿接到哈巴消息,说他的兄弟姐妹后天就要提前殉葬,叫他前去认罪或许还能让他的弟弟妹妹们得救。冒顿不顾墨良的临行嘱托毅然前往龙城。不料,半路上伊勒得传来消息,大单于殡天于龙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单于直属的十万骑兵正在调动。 而且哈巴向部众造谣,说本来冒顿去做匈奴送往大月氏的人质,结果他半路逃脱去了首阳山,还躲过了追杀他的袭击。回来后,大单于并没有治他的罪,反而给了冒顿一万禁卫骑兵。冒顿却心生不满,每日训练这些骑兵,让他们只忠于自己、绝对服从自己的命令,为政变做准备。说冒顿发明了一种鸣镝箭,这种箭射出去会发出尖利的鸣叫声。而且规定,鸣镝箭所射的地方,他的一万禁卫骑兵必须也齐射此地。不管射是什么,都必须服从,不射的人立即斩首。谣传还说每次冒顿狩猎都会射出鸣镝箭,士兵如果有不随着鸣笛箭齐射的一律都被斩首了。之后,冒顿用鸣镝箭射自己心爱的宝马,也还是有士兵不敢射,当即被冒顿一刀劈为两段。冒顿又用鸣镝射自己的爱妾墨姿,士兵还是不敢射,结果又有很多人被杀。后来,他用鸣镝射老单于的马,所有人无一人不射的。冒顿知部下绝对忠于自己,所以随大单于前往龙城祭天的时侯,用鸣镝射老单于,这一万骑兵都随着放箭,老单于中箭身亡。随后,冒顿又要诛杀阏氏和老单于钦定的继承人,也就是他的异母第第,准备自立为匈奴大单于。 这谣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是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扯淡。射死大单于的马还能活命?按着匈奴惯例,早就被乱刀砍死了。另外,墨姿是冒顿出生入死的心爱之人,就是要了他的命都不会伤她一根汗毛的。最可气的是,大单于身边都是亲兵在护卫,冒顿的骑兵只可能跟在两里地以外,距离这么远,怎么可能用弓箭射死老单于呢。 哈巴见自己的谎言无人相信,便开始亲自派兵追杀冒顿。幸好有忽伦部众拼死保护,现在他们退到了狼居胥山。还好,无论如何艰难,冒顿都坚持让七侍卫给墨良和墨姿送信,现在左右贤王的大军正在前往营救的路上。 墨良让墨笛在忽伦寨等待墨达,已经两天多了,一直没有墨达的踪影。昨天听说墨良病得一直吐血,昏了一天多了。急得墨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见了墨达,墨笛又是欣喜又是焦急。 墨达把这个小妹妹抱在怀里,一边抚摸着她的秀发,一边给墨笛擦眼泪 “好啦,墨笛,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先去找大哥要紧。” 四个人飞身上马,带着一千多黑水骑兵朝狼居胥山疾驰。 一路上墨达脑子里都在盘算得到的所有信息。从距离上判断,从狼居胥山到王庭要跑三天,也就是说加上墨笛等自己的两天和自己赶去三天。大哥要在山上防守至少八天,就算马虎脚程再快,也要两天才能到狼居胥山。大哥手上的部众也就是两千来人,而哈巴有十万大军。自己就算是率领黑水部人赶到了,也是杯水车薪。再说,左贤王和右贤王的军队虽然已经知道要去狼居胥山救大哥,可是从路程上算,至少要七、八天。等大军到了估计大哥也已经要守不住了。 墨达叫来墨笛,把一小桶修罗血交给她,让她带着去右贤王哪里赶紧抢救墨良。然后通知右贤王加快进军速度,一定要救出冒顿。他又让墨颠去找左贤王,让他不要管狼居胥山,直扑龙城哈巴的大本营,来个围魏救赵。从路程上算,左贤王距离龙城只有两天的路。阏氏和三王子都在龙城,如果龙城被拿下,那他们的阴谋就彻底完了。所以,哈巴必然会就回援,这就是“击其所必救”的道理 等哈巴大军回援之时,右贤王的三万大军再去追击。布置好一切,墨达纵马向前。 经过几个月铁腿的加固,马虎的脚力已经非比寻常了。这些日子墨达把它留在了忽伦寨,经过每日的不断进步,铁腿已经拆卸了,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强过所有的匈奴马。更有意思的是,马虎的饮食开始像它父亲,而且还长出许多犬齿,每天都要吃上一个烤羊腿。这马虎性子极烈,不服它的马匹经常被它的铁蹄制的服服帖帖的,所以马群都以它马首是瞻。偶尔遇到有狼群袭击马群,马虎还会上去撕咬,经常单骑制服十几匹饿狼。这下主人回来了,马虎兴奋无比,使劲的撒欢展示自己的日行千里的功夫,把大队远远落在了后面。 第七十章 狼居胥山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心急如焚,疾驰了两天就赶到了狼居胥山旁的余吾河。这条大河横贯狼居胥山,沿着这条河就可以直插狼居胥山的腹地。 这狼居胥山也是匈奴的圣地。匈奴民族就是以狼为图腾,认为狼是自己的先祖。相传这狼居胥山乃是狼的魂魄回归之地,有群狼护卫,真正的匈奴后裔在山中可以将失散的魂魄召回并转世,所以很多匈奴人都来这里朝拜,祭奠亡魂期待来生。 这狼居胥山自北向南一共有四座山峰,依次是做姑衍峰、散魂峰、回魂峰和青狼峰,四座山峰特别像狼爪上的四只利爪。四座山峰西侧有一个隆起的巨大丘陵地区,就像是狼爪上的肉垫。整个狼居胥上从西边望过去呈现一个巨大的狼爪的形制,故而得名狼居胥山。 狼居胥山最高的是青狼峰,这座大山直插云霄、是狼居胥山的主峰。余吾河正好穿过姑衍峰和回魂峰之间,形成两山之间的一道峡谷。 墨达远远看去,姑衍峰周围尘土飞扬、战鼓赫赫,正有大批的骑兵来回穿梭,喊杀声不绝于耳。从旗帜上判断,是单于王庭骑兵,看来已经将姑衍峰团团围住了。 大哥一定是被围在了姑衍峰上! 墨达不敢轻易上前,拍马越上了青狼峰,从山顶向下望,姑衍峰的形式一览无余。只见姑衍山南坡和东坡十分陡峭又临着湍急的余吾河,所以并没有太多的王庭骑兵驻守,看上去只有三千来人的样子。而姑衍峰的北坡和西坡地势稍缓,远远望去山下围满了王庭骑兵,光是从扎营的数量上分析,西面至少有五六万人,北面有大概两三万。而且哈巴大营的金顶闪着耀眼的光芒,看来是设在了姑衍峰的西面。 王庭骑兵正在一浪又一浪地冲向半山腰的山口,山口内防守的正是忽伦寨的冒顿亲兵。这些忽伦寨的亲兵并没有骑马,而是组成了一个几百人的步兵阵型,看上去就像当年项羽在首阳山击退匈奴骑兵的项家兵阵。虽然只是依葫芦画瓢,但阵型基本还算完整,冲上来的匈奴骑兵倒也奈何不了这盗版的兵阵。剩下的忽伦骑兵在兵阵后面列出箭阵,弓矢不断从阵中齐射,怎么样子这么像扶余箭阵?难道大哥也学了这两种阵法?墨达正在纳闷,看到有不少王庭骑兵正在围着姑衍峰修筑壕沟,一定是久攻不下,有长期围困的意思。看来大哥暂时没有什么致命的危险,墨达可以暂时安心了。 他骑着马虎在山里巡视了一番,发现这青狼峰腹地有好多狼粪,可见应该有大量的狼群在此出没。又骑马转了一圈散魂峰和回魂峰,这两座大山山体被风侵蚀形成了许多天然的巨大沟壑,这些沟壑纵横交错,从上面看就好像迷宫一样。墨达沿途留下了记号才顺利按原来退了回来,他又爬到到回魂峰的山顶上把这一带的地势画到了绢纸上。他心里开始盘算,如此的地形太适合伏击了,如果右贤王的三万骑兵一到,完全能在回魂峰和散魂峰设计一个巨大的埋伏圈,只要引王庭骑兵进去,别说十万,就是十五万也是有来无回。 墨达一边画图,一边杀心四起。可是冥冥之中,耳边回响起了月氏老和尚教给他的“仁者无敌”。墨达顿悟,怎么能杀掉这十万王庭骑兵呢?都是匈奴人,都是生命啊。这些骑兵也是被哈巴蛊惑的,一定要想法子让他们弃暗投明。这十万骑兵都是匈奴人的精华,如果真的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才是善之善者也。 墨达托着下巴,眼睛盯在地图上盘算着。毕竟对手是十万精骑,自己手上顶多只有右贤王的三万人。就算龙城被左贤王偷袭,哈巴也不会把所有人都调走。再说,大哥还在山上,还得把大哥救出来再说。墨达在地上摆了一个简略的沙盘,开始布置起阵型来。 阵型刚刚摆好,柳岸带着黑水族人随后赶来。墨达赶忙拉住柳岸,指着散魂峰和回魂峰说 “柳岸,这两座峰周围的沟沟壑壑正好可以设伏,你这样……” 墨达把他的打算和柳岸说了一遍,柳岸点头按着墨达的计划准备去了。这东胡公主经历多次的磨难,对墨达的计谋已经是深信不疑。她坚信有这个男人在,天塌下来都不怕。 墨达看了看天色已晚,而且天上开始乌云紧凑,估计不一会就会雷雨交加。他带着黑水族人来到余吾河边潜伏下来,指着对岸巡逻的王庭骑兵对斯布辽说 “河对岸那些峭壁上面就是冒顿王子的大营,咱们需要想个办法躲过这些巡逻兵,然后找几个身手矫健的人顺着峭壁的藤蔓爬上去,再放绳子下来把大家都拽上去。这样,我带五十个人配上长刀和黑水獭皮衣去扫清巡逻队,你带大队趁机爬上悬崖去,放绳子接我们。” 斯布辽点头,点了五十个刀法极好的族人跟着墨达开始渡河。 草原的夜里温度极低,这余吾河的水冰凉彻骨。过河前所有人都喝了口马奶酒,接着酒精对身体的灼烧,缓缓向对岸游去。因为今夜乌云的原因,河面上本来就乌黑一片,根本发现不了还有东西从河面上飘过,更何况这五十个人都把黑水獭皮做的衣服顶在头上。 游到一半,天上开始打闪,随后巨大的雷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草原人很怕打雷闪电,认为是上天发怒时发出的响动。所以河对岸的这些巡逻骑兵不停的念着萨满教的咒语,希望自己不要被天雷劈中。 还好黑水族人在沙漠里习惯了,每天都要面对突如其来的闪电、巨雷和暴雨。这些习以为常的天气情况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沉着和斗志,反而让自己多了几分必胜的信念。 等过了余吾河,墨达把手压低,大家明白这是要伏在地上不动。墨达又用手指了指不远的一个哨兵,五张黑色的毛皮贴着地面迅速向这哨兵靠拢。这时一个闪电劈来,周围的一切瞬间被照得通亮,哨兵的模样、姿势和脸上恐惧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闪电一过,五张黑水獭皮贴着地面迅速围住哨兵。这时,一个炸雷滚滚而来。巨响盖住了一切的声音,五张黑水獭皮里弹出五个黑水勇士,每人都手拿一把七尺长的环手刀,照着这哨兵就是一刀。这哨兵当即连人带马被劈为数段,连吭声的机会都没有就魂归西天。 接着,这五十个罩着黑水獭皮的黑水猛士如法炮制,借着雷电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二百多个哨兵全都干掉了。墨达朝着河对岸一挥手,斯布辽率领剩下的一千多黑水勇士度过余吾河,开始准备登山。 正在这时,姑衍峰南岸的敌营里出来了一队骑兵。这队兵有二百来人,看样子是来换防的。墨达怕打草惊蛇,示意斯布辽停止攀登,自己率领五十人的长刀队扑向这伙骑兵,让斯布辽在后面弓箭伺候,一定不能让跑了任何一个。 墨达做了个砍腿的手势,示意大家先砍马腿,一定不能让任何一个骑兵骑着马跑回去。大家点头,伏在地上把长刀横在手上,等着雷声再次响彻大地。 突然,一个闪电忽然劈到,径直抽打在一棵枯木上,顿时火光一片。一百多骑兵赶紧上前查看,其余的都留在原地,惊恐地转头看这被雷劈的大树。墨达一摆手,五十长刀手腾身而起,手起刀落,五十匹马尽数倒地。还没等摔下马的匈奴兵反应过来,已经被锋利的长刀剁下了首级。 跑去看火的匈奴兵刚刚转头,却发现一次一千多弓箭的齐射从天而降。细密的箭雨带着弓弦十足的劲力穿透他们身上的铠甲,立刻将这一百来人全部放倒。墨达看无人逃出,赶紧让大伙上山。 这姑衍峰的南坡十分陡峭,加上雷雨天气,暴雨把峭壁上的岩石淋得湿滑无比,根本无处下脚。再说山崖上的泥土被水浸湿后,十分的松软,长在上面的藤蔓也没有那么牢固了。黑水族人只能望崖兴叹。 墨达忽然想起糊涂来,这小东西灵巧无比,应该能爬得上去。而且它身体轻盈,就算是藤蔓松动了,也完全能撑住一个小毛球的重量。再说大哥认识糊涂,让它送信上去准能行。只要山顶上大哥他们放绳子下来,就能让他们一个个顺下来。 他掏出糊涂,再三叮咛了一会儿,糊涂二话没说,三窜两蹦地上了悬崖。墨达借着闪电的强光看着这小东西在如刀削般的石壁上攀援。有好多次差点摔下来,还好糊涂身子伶俐的很,都化险为夷了。墨达一直焦急地望着山崖,直到糊涂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等了有一个小时,还是不见山上有任何动静。糊涂如果摔下来肯定也该掉下来了?莫非还在攀爬?可是这姑衍峰也没有这么高啊?这时雷雨已经停了,现在晴空万里,漫天的繁星。刚刚二只巡逻队被消灭,敌人肯定会发现不对头,再不下来就来不及了。 正像墨达估计的一样,姑衍峰南坡的守将见两只巡逻队都没有下落,估计是出了什么事。现在雷雨也停了,立刻派出所有骑兵开始沿着余吾河北岸搜索。每个王庭骑兵手里都擎着着一根火炬,把周围照得通亮。不出十分钟就要发现墨达他们了,所有人都心急如焚。 可是山顶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第七十一章 逃脱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眼看大片的火炬发出的亮光就要照到黑水族人的藏身地。山上突然放下来一根绳子,一个小小的身影飞速滑落而下。墨达一看正是糊涂,他赶紧接住它问 “怎么只有你下来了?我大哥呢?他怎么没和大伙一起下来?” 糊涂知道情况紧急,赶紧在地上写字。墨达明白了,原来上山伤兵太多,一时间无法攀爬,大哥舍不得舍弃这些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忽伦部众,不忍心丢下他们先走。 墨达一跺脚,心想:我的大哥呀,这哪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你现在不走,所有的部众都会战死不说,还要搭上你的性命,那大匈奴的前途何在。可是大哥的义气他是了解的,对自己的手下好的没得说,所以冒顿做出这样的决定墨达也不觉得奇怪。 他转头看看已经迫近的敌军,告诉斯布辽赶紧率领部众撤到余吾河南岸,千万不要被敌人发现,走的时候顺便把二百具尸体也都一并带走。斯布辽知道事情紧急,赶快吩咐众人收兵撤退。 墨达望了望山顶,又拽了拽手上的这根绳子,感觉还比较结实,决定爬到山顶去和大哥会合。他让糊涂先爬上去告诉大哥准备接应,自己随即攀上了这晃晃悠悠、望不到尽头的长绳。 过了十几分钟,斯布辽他们已经安然度过余吾河了。而墨达只向上爬了二十几米,他怕自己攀爬会踩落悬崖上的石头泥块,让山下的人发现。于是身子悬着吊在了空中,两只手紧紧抓住长绳,大气都不敢出。如果此时匈奴兵抬头,他一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准会被射成刺猬。 还好,斯布辽过了河就马上发动了佯攻,人喊马嘶、尘土纷扬,好像有几千人要过河的样子。南坡守军一见马上冲到河边严阵以待。墨达这才松了口气,双臂发力,双脚蹬住湿滑的峭壁一直爬到了山顶。 等墨达的头刚刚冒出来的时候,一把大手紧紧握住墨达已经快要力竭的右臂,跟着一把把他拽了上来。墨达一看,正是自己的大哥冒顿! 兄弟两个抱在一起,又是笑又是叫,周围的人无不感泣。 “我的五弟呀,大哥可是盼你盼的眼睛都蓝了。天天担心你的安危,整日里不知要派出多少拨人探听你的下落。直到被围在了这姑衍峰。” “大哥,这些日子苦了你们了,你们能在十万大军围困之下坚守到现在,已经是老天保佑了。还能撑得住么?” 冒顿听到这摇了摇头,指了指满地的伤兵 “连日来,哈巴不停的攻击,我的忽伦勇士身上几乎都有伤了。所以刚才你让糊涂送信,我没有答应下山。不过,我们倒是靠着项家兵阵和扶余箭阵坚持了好几天了。这姑衍峰只有西山口和北山口能让大队人马上山,所以只要守好这两个隘口就好。现在最难的倒不是伤兵,而是粮食,我们都已经杀马充饥了。” 墨达看了看这山顶,真是凄惨无比,大家一个个饿的都是面黄肌瘦,锅里还在煮着成块的马肉。匈奴人爱马如命,马也是他们作战行军的必需,现在都到了杀马充饥的时候,可见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冒顿有一指身边的一个人,说到 “多亏了遇见这位项伯先生,他正是项羽师弟的亲叔父。这次来匈奴买马,恰巧路过此地。见我们被哈巴追杀,特地拔刀相助。这不项家兵阵就是项先生亲自布下的,我们才撑到现在啊。项先生本来买了一千匹好马,准备回楚地建立骑兵的,结果这些马都被我们杀着吃了,这些日子果腹全靠这些马了。” 冒顿身边这人身材不高,一身楚国贵族打扮,样子和蔼可亲,看上去就给人一种面善的感觉。墨达赶紧倒身下拜 “叔父在上,受小侄一拜。项羽是我结拜的大哥,您也就是我的叔父。” 这项伯赶紧把墨达搀起来,一脸慈祥的说道 “孩子,既然是一家人,你又何必这样客气。冒顿王子给我讲了你的事,年少有为、能文能武、有勇有谋。我项伯有你这样的侄儿,也算是我的荣耀。” 大家寒暄了一会儿,就开始问起墨达这次横穿沙漠到月氏的经历。大家伙听的心惊肉跳,同时对墨达都是十分钦佩。这一次不止拿回金人图样,还杀了月氏王,随带着除了哈巴的储君位置。 墨达倒是没有太多时间自我陶醉,他赶紧让墨不同根据在修罗城小孔成像来的图去打造金人,又和大哥一起看了忽伦部众的布防情况。 看完以后一皱眉,以目前粮食存量,用不了两天连马肉都没得吃了。而且目前能上阵杀敌的兵也剩下不到五百人,其余的全部重伤。本来堵住西边和东边山口的兵阵还能抵挡住骑兵冲击,现在人员不够,兵阵也只能是勉强支撑。扶余箭阵里的士兵也都受了伤,好多连弓箭都拿不稳了,箭雨的威力也减小了很多。再加上连日的奋战,弓箭也所剩不多了。 墨达明白,敌人虽然采取了围困战略,但还是会每天进攻来消耗他们的。可是右贤王的援兵怎么也要三天才能赶到,还要坚守三天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了。 不过按照时间来算,左贤王应该已经开始攻打龙城了,哈巴今晚一定能接到信,那他一定会分兵去救。但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预测,事情的进展他是不可能左右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此时墨达心里充满忧虑和恐惧,这种忧虑和恐惧来自于未知的未来。这种未知让人无所适从,而且这漫长的等待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忽然,一个忽伦士兵前来报信 “王子!哈巴山下的大营突然开始调动!” 大伙赶紧跑去山口观望,见西侧哈巴的大营里烟尘滚滚,大队骑兵来来回回,看来正在调动。看来是得知了左贤王奇袭龙城的消息正在调兵回援。墨达意识到,现在必须要想个办法,因为只要龙城出事,哈巴一定派兵去救,剩下的兵马就会急攻姑衍峰,越早拿下冒顿就越能减少哈巴的损失。 “王子,现在是您逃脱的最后时机,哈巴一定会速战速决的,剩下的骑兵明天一定会强攻的。今晚我们等他把援兵调走后,趁着拂晓杀出去。我们这些人豁出去也要保住您。” 说话的正是忽伦寨首领。墨达摇摇头,他知道首领的忠心,但是这样绝对是死路一条 “大哥,不能强攻。哈巴分兵回援,一定能猜到是我们围魏救赵的计谋,也会猜到我们会趁乱突围。现在杀下去,绝对是被伏兵逮个正着。” “那怎么办?难道等死?我们死不足惜,王子身负匈奴的未来,怎么能死!” 忽伦首领有些激动,冒顿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听墨达说 “等死肯定不行,现在也的确是唯一逃脱的机会。只是,需要有人牺牲。” 大家伙都肃然地看着墨达,等着他说出这牺牲地法子。墨达见每个人脸上都十分坚毅,没有意思退缩和胆怯,心里有了低。说道 ”咱们得顺着哈巴得心思想,他料定我们此时一定趁乱下山,那我们就真的派人趁乱从北边强攻下去。哈巴一定会集中所有兵力去北边围堵。只是大哥不能去北边,您要从南边的悬崖顺着绳子下山。南边的守军也就两千来人,没准也会被哈巴调走大半。我已让山下的黑水族人安排好了,只要让糊涂去送信就行。这些黑水部众十分强悍,应该能掩护我们下去。只是不能太多人从南面走,不然咱们声东击西的方法就不管用了。但,谁北谁南呢?……” 全场顿时一片沉默。如果说一起往北冲,或者一起下山崖,那大家的信念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往北就是死路一条,往南还有一线生机。一生一死,谁心里都会挣扎和惶恐的。此时的冒顿十分纠结,他是一定要走的,但是他不能决定谁往北冲,因为无论安排谁都是错。 墨达知道大哥为难,先开口了 “项伯叔本来是局外人,是因为救大哥才卷进来的。我们不能把恩人也搭进去,何况项家身负复楚使命,不能死在草原。项伯叔一定要走。” 冒顿点头同意。项伯刚要表态,冒顿说话了 “墨达说的对,项先生必须走。不然我大匈奴真的是无脸立在天地间了。” 项伯见冒顿这样讲,他也不好说什么了。项伯为人任侠好义,虽然他有心和冒顿同生共死,但冒顿如此说他也不好再强求。 “墨不同和夫人要打造金人,也必须走。三姐是未来的匈奴阏氏,还要给大哥传宗接代,所以也要走。主意是我出的,我留下。剩下的人,谁愿意随我往山下冲的,跟我来!” 墨达说完,抽出弯刀,就要往山下冲。此刻,忽伦首领一把拦住墨达 “墨达兄弟!你已经过沙漠、闯月氏为我大匈奴死过好几次了!怎么能让你再去?再说,我们是王子的部众,为他死是我们全族人的荣耀!你是王子的臂膀,下了姑衍峰还要你指挥一切,你的命要比我们重要!王子,我们去了,拼死也要坚持到您安全下山!您一定要光复大匈奴!只要心里记得有我们忽伦寨就行了!走!” 没等冒顿应允,首领提着马刀飞奔出山口,所有能动的忽伦寨勇士一共五百人,紧跟着自己的首领杀向山下去了。那些不能走的忽伦族人,也纷纷拿起弓箭准备掩护这五百人冲锋。 冒顿紧握双拳,满眼含泪。为了如此忠心护主、视死如归的部众,自己就是拼到生命最后一刻,也要完成他们的心愿。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不然这些忽伦勇士的血就白流了。 墨达赶紧让糊涂从绳子顺下去通知山下的柳岸和黑水族人,又准备好几条粗绳系在大伙腰上。六个人趁着夜色的掩护,滑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第七十二章 归降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六个人双脚一沾到地上,才算是安心了一些。 可是这姑衍峰的悬崖下面并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匈奴骑兵也没有黑水族人。墨达连着打了好几个口哨,都没有人回应,黑夜里还是死一样的寂静。难道糊涂没有把信送到? 墨达又开始呼唤糊涂,过了好一会儿,小毛球才在草丛里跌跌撞撞地爬出来。墨达一看,这糊涂一条腿好像是受了伤,一瘸一拐的。他赶紧把小毛球捧起来,问糊涂是怎么了。糊涂疼的两个圆溜溜的眼睛里都是泪水,突然从小嘴里冒出两个字 “摔的。” 墨达一惊,这糊涂居然开口说话了!虽然白涂当年在狸子沟里提醒过墨达,说小毛球一定会开口讲话的。但是不是说成年之后么?现在才一岁多就能说话了?墨达真是又惊又喜,赶紧拿出修罗血给糊涂涂在伤口上。没有一会儿就痊愈了。 不过糊涂的话说的并不十分利索,还是磕磕巴巴的,而且含混不清。墨达听了半天才明白,糊涂由于太着急,从一块特别滑的石头掉下来的。它刚刚摔断了腿,一直在草丛里叫唤来着,听到墨达的呼唤才一瘸一拐的过来了。 墨达揣起糊涂,带着大家摸过河,来到散魂峰沟壑纵横的山群中。他们跟着墨达沿途做的记号,一直走到峰顶,突然听到了喊杀声。 原来是柳岸率领着一千多黑水族人利用这片沟壑把守在姑衍峰南岸的敌人绕在了里面。这伙骑兵一共两千来人,正在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时不时就有一小队黑水族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佯攻一下,这伙晕头转向的骑兵就立刻发动攻击。黑水族人见状则马上撤退,消失在山谷里。这样来来回回十几次,这两千来人渐渐的被引进一处谷底中。 墨达心里明白,这正是他设计的第一个伏击地点。匈奴骑兵刚进谷口,立刻喊杀震天,山谷四周的山上忽然火把通明,黑水族人纷纷拿着弓箭围住了这伙骑兵。进出谷口的道路也被黑水人推下巨石封死了。一千多支锋芒毕露的弓矢齐刷刷指着这伙走投无路、慌乱不堪的匈奴人。 墨达怕柳岸下令放箭,赶紧带着大伙往山下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喊 “箭下留人!” 柳岸其实知道墨达的意图,她只是下令围住匈奴人,并不会下令射杀。等到了近前,墨达对着包围圈里的王庭骑兵喊话 “诸位兄弟,你们都是匈奴人,为什么要为一个月氏来的混蛋卖命呢?而且还要追杀匈奴王子,你们不觉得有愧于身上流淌着的鲜红的匈奴勇士的血么?” 山谷里鸦雀无声,其实每个王庭士兵都不愿意相信哈巴的话,也不愿意跟着这个月氏光头去诛杀自己的王子。只是军令难违,领兵的将领都是这些年哈巴培养的心腹。另外,大伙都在盛传老单于死于冒顿之手,所以大伙也算是缉拿凶手。 墨达见没有人说话,接着喊话 “诸位,我也听说了王子杀单于的谣传。你们想想,谣传说王子有一万精骑,可是现在王子有骑兵护卫吗?除了忽伦寨两千老弱残兵,哪有什么精骑?另外谣传王子让一万骑兵齐射老单于,这怎么可能?又不是亲兵护卫,怎么可能离老单于这么近?再厉害的匈奴勇士也不可能射程达到几里地吧。反而哈巴就在老单于身边,你们真应该问问这个月氏后裔,怎么能怀疑自己的王子呢?父子情深,民族大义,恐怕是每个匈奴母亲从小都会教大家的吧,更不要说冒顿王子德高望重的生母阏氏夫人了。” 这些士兵听了墨达的话都纷纷低下头,觉得无论是从道理、还是伦理都十分在理。墨达从皮囊里拿出哈巴月氏王子的印信,和当时让格石给休密翎侯的密信,当众把这里面的内容给在场的人读了。大声疾呼 “各位听听,你们一直效力的阏氏身边居然有一个月氏王子在左右着她,而且还暗通月氏的休密翎侯要除掉冒顿王子。本来和王子说好的拿回祭天金人就放了王子的弟弟妹妹们,结果怎么样?这完全是个圈套!还好王子有不灭的苍天保佑,已经把祭天金人从月氏完整地拿回来了!” 说完,他和墨不同他们把金人抬了出来。底下的士兵一看匈奴圣物回归,瞬间跪倒一片。墨达又提起一个油布袋子,把休密翎侯的头从里面提了出来 “更让匈奴人欢喜的是,冒顿王子已经用计谋诛杀了月氏的休密翎侯,这个击败右贤王的老冤家已经除了,我们匈奴人的大仇报了!” 大伙看看这颗血淋淋的人头,虽然很多人没见过休密翎侯,但是有几个是参加过右贤王和休密翎侯的那场恶战的,他们立刻辨认出的确是那个弄死了无数匈奴骑兵的恶魔。这几个人立刻欢呼到 “是这老东西,就是这个老东西杀了我们匈奴两万多人!我们可以作证!就是月氏休密翎侯!冒顿王子给我们报了大仇了!” 墨达一看这些士兵看来已经不是铁板一块了,于是趁热打铁道 “各位匈奴勇士,你们身上流淌的和王子一样都是匈奴人的血,怎么能自相残杀。不要再被哈巴矇蔽了!现在回头为时不晚,跟随王子一起杀回龙城,重振大匈奴雄风吧!” 这两千士兵听到此处无不兴奋异常,这些年来对哈巴的不满,对复兴匈奴的渴望,终于有了发泄和施展的地方。更何况大王子英雄无比,屡建奇功,手下又是能人辈出,跟随着他一定不会错。于是,所有人右手捂着胸口齐声向冒顿宣誓效忠。带队的哈巴亲信将领还来得及骑马逃走,就被周围的王庭骑兵砍落马下。冒顿看见此情此景,一股英雄豪迈升起,匈奴人终于团结了。虽然归降的只是两千人,但是这足以说明自己的德行和功绩完全能获得匈奴人的认可。他登高一呼 “匈奴的勇士们,现在匈奴正是在最危难的时刻,跟着我冒顿,大匈奴的明天就在你我手里!” 顷刻间,群情激奋,人群山呼海啸一般呼喊着冒顿的名字。 墨达倒是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冲昏头脑,他明白哈巴的大军随后就会追来,现在必须赶紧布防,等哈巴来袭也好沉着应对。现在手里有了这只生力军,再加上一千黑水族人,三千人能抵挡一阵了。他马上吩咐众人按着事先计划好的战术开始布置。 还没布置完成,就见尘土飞扬,远处马蹄声阵阵,至少有三万骑兵朝着散魂峰和回魂峰冲了过来。这大队骑兵转瞬间就到了墨达他们面前。就在大伙准备仓促应战之时,一只老虎驼着一位妙龄女子飞驰而来,墨达的心像是被瞬间点亮了一样。 正是墨涵! 从墨涵身后的旗帜判断,是右贤王的援军到了!冒顿、墨达大喜过望,赶紧迎上来。 对墨达来说,墨涵的身影这些日子一只在自己脑海里浮现。只要是闲下来,这个灵动美丽的小姑娘就会钻到他脑子里逗起他所有的思念和幻想。特别是母修罗在罗动罗石窟幻化成墨涵之后,墨达心里对墨涵更多了一份爱。 他最爱的不是她的样貌和身体,他爱的是当时的一见钟情、她的性格、她的言语…… 其实对墨涵也没有最爱和次爱,他爱她的一切,因为爱情根本说不清楚。爱情是能幻化出最完美的伴侣的。如果真的能说清楚了,那也许就是不那么爱了,或者爱过了。因为只要你爱着一个人,就能包容她所有的瑕疵,也能发现她所有细微的美好和魅力。 冒顿的话打断了墨达的思维 “墨涵妹子,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我正在发愁怎么对付哈巴的大军呢,你这就是雪中送炭呐!” 墨涵一一和大伙见过,亲热的不得了。到了墨达面前,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墨达只是知道自己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话来打个招呼,因为所有想说的此时此地都不能说。一直脑子灵敏的墨达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想找一句最合适的话讲出來,显得十分亲切又不那么过分,十分想念又不那么激烈,他搜遍自己大脑所有的角落也找不出这样一句话。 墨涵也想和墨达说些什么,灵动的眼睛闪着微微的光芒。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牙齿轻轻咬了咬下唇。然后低下头,自己掐着自己的手指。 好容易墨达才蹦出一句话 “好么?” 墨达真想打自己一顿,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好么”?自己怎么这么笨!墨涵见墨达开口,也只是从嘴里挤出一个字 “好……” 然后两个人又开始沉默。墨达想这下完了,墨涵和自己都没有话说了。只有一个“好”字。完了完了,看来她还是在误解我,生我的气。或许人家更本就不生气,也就是不在乎自己。人家心里一直想的是墨良,一直陪在墨良身边,一直有自己的红颜知己在,哪会想着自己这个粗鄙的傻瓜。 还好这时大家都前去拜见右贤王,没有人关注他们两个,除了一个人——柳岸。柳岸款款走过来,双手扶助墨涵的肩膀 “妹子,看你大老远跑来,一身的尘土,姐姐给你掸一下。” 说完用手给墨涵掸起身上的尘土,墨达这才缓过神来 “那你们聊啊,我去拜见右贤王。” 说完就像逃跑一样,匆匆走了。柳岸看看墨达的背影,笑着说到 “这傻瓜,见了妹子你就发愣。别理他,其实他心里有一堆话,等傻劲退了,自然会说了。” 墨涵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红晕 “谁想和他说话。我就是不想理他,叫他那么轻浮,那么爱占便宜、贪得无厌……” 刚说完,墨涵意识到自己面前是柳岸。赶紧补道 “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心,墨达他就是本性的事,和你没关系啊。” 柳岸倒没生气,只是捋了捋墨涵被风刮起的长发,说 “你不懂他,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久不在他身边,很多时刻没有体会到。在他身边久了,你才能明白的。” 柳岸明明好心相劝,墨涵心里反倒有些不舒服 “谁要在他身边,谁要体会她的心思。我才不想明白呢。算了,咱们去拜见右贤王吧。” 第七十三章 迷谷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冒顿知道没有太多时间把来龙去脉详细道来,赶紧让墨达给大家分派任务。墨达照着画的草图,用地上的泥土堆起一个简易的沙盘,开始一项一项调兵遣将。大军还没有完全调动完毕,远处一骑飞来,正是伊勒得。见他满脸是汗,一边跑一边高喊 “王子!哈巴的军队已经到河对岸了!” 伊勒得跳下马,将自己在河岸边探查的情况一一说明。原来哈巴得知了冒顿从姑衍峰南坡的悬崖逃脱了,赶紧指挥西、北、东三个方向的王庭骑兵聚拢在一起往南追击。又听说南坡的守军渡河追击去了,半天都没有音信。哈巴担心两千人搞不定冒顿,又叫所有部队抛下重武器,轻装赶往余吾河。 墨达知道用不了多久哈巴就会赶到此地,便对着沙盘周围的众人说 “都清楚了吧?” 众人点头 “好!依计行事!” 大家各自去准备了。 哈巴知道这次绝对不能放跑了冒顿,不然后患无穷。他抽出弯刀连着砍翻了几个动作稍稍有些缓慢的王庭骑兵,喝令众将 “谁再敢慢待,一律斩杀!过河!快!哪一个给我杀了冒顿,我赏一万黄金,把忽伦寨封给他!” 迫于哈巴的淫威,六万大军没用一个时辰就渡过了余吾河。刚一过河,哈巴远远的就望见了一片大山,大山里山谷沟壑纵横,地形十分复杂。在山谷谷口有两匹马,马上正是冒顿和墨达。见这两个人似乎正在地对着自己的部队指手划脚。 妈的,两个人还敢如此大胆,居然不赶紧遁逃,还在这比比划划。难道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哈巴心里盘算着,不敢上前。 他转念一想,冒顿就算逃出生天身边顶多有个千把人。和冒顿相好的也就是左贤王了。现在左贤王带着所有的骑兵去攻击龙城,不可能还能派兵来这。莫非是右贤王也赶来救援?哼!顶多就是三万来人,自己手里有六万,怕他做什么? 想到这儿哈巴放心了。他让前军一万进山谷追杀,自己在后面远远跟着。 一万骑兵一起冲锋,大地都被震得隆隆作响。快到谷口时,冒顿显得有些慌张,拍马往山谷而去。一万骑兵在后面紧紧追赶,由于哈巴下得是绝杀令,这些王庭骑兵一边追击一边放箭。冒顿感觉身后弓矢如蝗,呼啸着向他们不断袭来。还好距离很远,这些弓箭够不上他们两个。 带头的将领打量着这个山谷,发现山谷并不是狭窄,就算遭到伏击也有撤退的余地。只是这谷里沟壑纵横,特别容易转向。他边追边让人做记号,然后派传令兵向哈巴报信。哈巴得报后,谴大军放心大胆的尾随追击,企图和前军汇合到一起。 这时在散魂峰顶柳岸正在观看着山谷里的形式,她见哈巴上当立刻向天空射出一只鸣笛箭。这只鸣笛直穿云霄,在空中发出尖利的叫声。墨达一听是鸣笛箭,知道可以进行第二步了。 等跑到一个岔路口,他也拿出鸣笛,朝着左边射了一箭。然后和冒顿一勒缰绳往左侧山谷奔去,哈巴的五千前军跟着进了这山谷。 由于前军和大队拉开了距离,所以前军突然转进了这个山谷时,哈巴并没有发现。等追到这个岔路口前军已经没有了踪影,不知道是继续往左还是往右。 正在左右为难之时,见右侧山谷冲出来十几个王庭骑兵,看装束是传令来的。这些骑兵把手一挥,示意大队跟着往右边走。哈巴看这山谷逐渐变窄,担心有埋伏。于是又派了左军一万人跟着这些传令兵,自己带着剩下的四万在后面跟着。他想,前面有一万,中间一万,就算碰到伏击,他也可以率领手上的四万大军跟进解围。反正手里有兵,怕什么。 跟着传令兵跑了有一会儿,忽见山谷里转出来两个人,正是墨达和冒顿。左军将领纳闷了,难道前军把他们两个追丢了?不管他,反正弄死冒顿要紧。于是在后面紧追不舍。散魂峰顶的柳岸一看左军追得紧,和哈巴的大队又拉开了距离,朝着天上又放了一只鸣笛。墨达听见响声,赶紧催马到了不远处的岔路口,朝着左边也射了一只鸣笛,然后和冒顿转进了左侧山谷,一万左军跟着追了进去。 等哈巴追上来又是一个兵卒都不见了。等了一会儿,右侧山谷又来了十几个传令兵朝他摆手让他跟进,哈巴二话没说指挥大军向右侧追击。哈巴想,这里山谷众多,肯定是追乱了,不过前面的队伍一只有传令兵往来,看来是没有埋伏。估计是冒顿靠着这乱七八糟的山谷不断闪躲,干脆以乱打乱,分兵追击。反正手里有的是兵,于是下令把手里的四万人也分成四队,每队一万,分进追击,前后呼应,如果有伏兵就前后照应解围。 散魂峰顶的柳岸见状大喜,哈巴终于分兵了,她朝着天上连着射出三只鸣笛。墨达听到了,朝冒顿说 “大哥,哈巴彻底上当了。刚刚咱们兵力不够,没办法一下子吃掉这么多人。现在前军和左军已经落网了,应该有胜算了。” “兄弟,完全听你的。只是墨不同他们要劳累了,要搬着金人跑来跑去。” 兄弟两个相视一笑,接着把哈巴的右军一万人又引进了一个山谷里。 原来墨达把右贤王带来的三万骑兵埋伏在三个地方。每个伏击地点都是一个两头窄中宽的山谷,等敌人一万人一进来,马上把进口和出口用巨石封起来,然后伏兵站在山谷上用弓箭对准下面准备发射。冒顿和墨达轮流向中了埋伏的匈奴士兵喊话,而喊话的内容和当初劝降姑衍峰南坡的守军如出一辙。哈巴写给休密翎侯的密信、哈巴的王子印信、回归的金人、休密翎侯的人头,这些物证加上墨达和冒顿感人肺腑的讲话,更有两千王庭骑兵归顺的先例,使得长期生活在压抑之下的王庭骑兵感佩不已,纷纷宣誓效忠冒顿。 墨达不是要消灭它们,而是要化敌为友,这才是所谓的“仁者无敌”。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谁又真正愿意残杀自己的同胞手足呢?这些匈奴骑兵都觉得跟着冒顿王子才是正路。 现在冒顿和哈巴的实力对比,六万对四万。冒顿无形中已经使优势完全转向自己这边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哥,现在可以下令合围哈巴了。” 墨达对这结果欣喜不已。冒顿看着五弟,心中十分钦佩。这墨达不只是诡计多端,更重要的是这个办法能让匈奴人不自相残杀,能保住匈奴最宝贵的有生力量,可见他用心良苦和宅心仁厚。冒顿眼前的墨达既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又是治国平天下的良辰。他感觉像是老天把墨达赐给他的一样。 “好!诸位大匈奴的勇士,听我号令……” 冒顿身后就是列队整齐的庞大军阵,匈奴的旗帜迎风飘扬,上面清晰的狼牙图腾在肃杀的秋日里随风波动。战旗下六万匈奴精锐骑兵昂首挺胸,手中的弯刀和弓箭在烈日的照耀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他们胸中此时只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光复大匈奴,不再让自己祖先创建的伟大国度被外族人控制和欺辱。 “冲!” 当这个字从冒顿嘴里爆出时,六万精兵纵马向前,从山坡上一齐冲向哈巴的队伍。这万马奔腾、声震大地的景象是墨达从来不曾想像和经历过的。 六万骑兵眼看就要撞到哈巴的骑兵的时候,突然分成了两股兵力,一股向西由墨达带领,一股向东由冒顿带领。这一分兵,像大口袋一样,把哈巴的四万骑兵整个装了进去。包围圈形成后,冒顿和墨达的队伍并没有进攻或放箭,只是将里面的人团团围住。双方一下子僵在那了。 冒顿高呼 “里面的匈奴勇士们。你们身旁的哈巴就是个月氏奸细,我手上有他潜入我们大匈奴的铁证。连三王子都是他和阏氏的私生子。他想用一个月氏人当我们匈奴人的单于,这样兵不血刃就能独占我们的草原。老单于就是他害死的,反倒嫁祸在我身上,然后让各位来杀自己的王子。狼子野心啊!你们看我的身边,都是过去和大伙并肩作战的弟兄,他们已经改邪归正。各位兄弟,不要让我们的鲜血染红我们自己的弯刀。” 冒顿的一番慷慨激昂,让在场所有人都十分动容。眼前的事情是明摆着的,肯定是那归降的三万人都相信冒顿王子的话,所以站到了冒顿一边。而且自己被围住了,反正也是个死,那还不如听王子的话。此时的哈巴可谓是众叛亲离,眼看着军心动摇,大势已去了。 “冒顿!你污蔑我不要紧!怎么能怀疑三王子纯正的血统呢?!我追击你之时,三王子已经准备即位大单于了,现在恐怕早就完成了即位仪式。三王子天命所归,其实你三言两语就能抹黑的!你说三王子是私生子,可有证据?!” 墨达把话接过来道 “哈巴,我先不说三王子。咱们说说你,你是不是月氏王子拜芒?我这有你的印信,还亲眼看到你和阏氏在你帐篷地下的密室相会,你还能赖么?当然,我还有休密翎侯的人头!” 说完,墨达把人头展示给众人看。哈巴一脸惊愕,这墨达怎么什么都知道! “哈巴。不,应该叫拜芒。你企图偷梁换柱,用自己的儿子当匈奴大单于,企图亡匈奴的国,灭匈奴的种。你以为这样就能换得月氏王的青睐,以后即位月氏国王。不过你要失望了,你的亲弟弟、二王子臧松已经即位,臧松即位后已经向匈奴递交了国书,两国永不交兵,并且归还金人。” 墨达一指墨不同身边的金人,当众展示臧松给他的国书。接着说 “月氏国本来无意侵犯匈奴,就是休密翎侯与你密谋想侵吞匈奴领地,现在新月氏王杀了休密翎侯以正视听,你还有什么话说!我手上有老月氏王让臧松即位的诏书,更有新月氏王捉你回月氏的诏书。拜芒,我看你是白忙一场了!” 哈巴脸色铁青,墨达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戳中了他的心,每一句都让他剧痛不已。尤其是看到诏书、金人和休密翎侯的人头时,他的一切希望就此灰飞烟灭了。 第七十四章 碎尸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哈巴就是哈吧,多年的潜伏已经磨练了他的沉着。他稳住自己的心神,脑子在极速的运转,分析着墨达每一个信息。 反正自己当年潜伏匈奴又没有文字的证据,只要自己不承认是拜芒就好了。虽然当不成月氏王了,但是只要自己的儿子当上匈奴单于,他也是太上皇,至少可以在匈奴作威作福。 墨达又无法证明三王子是否老单于亲生,他和阏氏在密室里的话只有墨达听到,完全可以说墨达诬陷。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拜芒,三王子是老单于亲生,自己还有胜利的希望。反正三王子已经在龙城即位大单于,匈奴子民必须服从单于,冒顿、墨达他们就是叛乱的乱臣贼子。想到这儿,他反而不慌乱了,冷笑着对冒顿说 “我说冒顿,你们编出这些故事来无非是觊觎单于大宝座。谁能证明我是拜芒!谁能证明三王子私生!” 墨达看着面前故作镇定的哈巴,拿出了最后的铁证。 “拜芒,这是你给月氏休密翎侯的亲笔信,上面有你写的字,还盖了印。你还能赖么?!还不下马快快受死!” 这一下,真的成了压死哈巴的最后一根稻草。铁证面前,哈巴再也赖不得了。他周围的四万王庭骑兵怒目而视,手里弯刀的刀锋已经转而指向他了。哈巴知道末日已近,索性拼个你死我活。 他呼唤手下的狼兵前来护卫,不料这些狼兵听了墨达讲完哈巴的阴谋,都一个个气得要死。这些狼兵虽然是受重金雇佣而来,但是基本的善恶还是十分清晰的。看哈巴如此可恶,以他们耿直的性格怎么可能还为他卖命?不仅如此,这几百个狼兵为了戴罪立功,同时抒发自己嫉恶如仇的愤懑,蜂拥而上把哈巴从马上拽了下来。 几百个狼兵没有用手上的狼牙棒殴打哈巴,而是扑到哈巴神身上开始撕咬和啃噬。一个个狼兵满嘴都是撕扯下来的人肉,鲜血顺着嘴角留的满地都是。哈巴惨叫着,拼命抵挡。 几百个狼兵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已经把哈巴吃的只剩下内脏和凛凛白骨了,唯独留下了面目狰狞的人头。骨架上血肉模糊,一肚子的肠子留的满地都是。 在场的众人无不侧目,天下竟有这种死法!被人活活咬死,可见罪恶之深重,狼兵愤恨之深! 吃完哈巴,狼兵首领右手捂胸口,单腿跪下对着冒顿施了个礼。然后张着满是鲜血的嘴说 “王子殿下,本来我们想把哈巴吃得只剩白骨,但是这奸细一肚子坏水,我们怕吃了会脏了我们的灵魂。我们狼兵一向喜欢吃人脑,认为能得到对方的勇敢。但哈巴没有任何勇士的样子,只会背后阴人,所以都不惜得吃他的脑子。我们不知哈巴竟是如此混账之人,还当了他的走卒,是我们的过错。” 墨达心里好笑,连这些狼人都不吃哈巴的脑子和下水,可见这家伙是有多让人恶心。冒顿其实觉得哈巴这样死倒是十分解恨,这家伙祸害了匈奴十几年,这样被活活咬死都觉得便宜他了。 在场的十万匈奴士兵见哈巴已死,真相大白,纷纷跪倒在冒顿面前,都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等待王子发话。他们内心充满了重回正途的喜悦,也充满重现大匈奴辉煌的期待。 冒顿看着整齐的十万匈奴健儿,内心澎湃不已,大仇已报,自己的重振匈奴壮志看来不再是梦想了。现在十万骑兵在手,单于的位子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了。 墨达看这时的冒顿有点发飘,知道大哥被这突如其来的胜利有些冲昏头脑了。赶紧提醒他 “大哥,你那个异父异母的兄弟还在龙城当着大单于呢!” 冒顿猛然惊醒,多亏墨达提醒 “兄弟,你看怎么办好?是杀回去还是派兵围困,咱们有这十万健儿,就是打遍天下我都不怕了。” 墨达摇头,语气缓和下来 “大哥,现在您势头正劲,要是杀到龙城拿下老三绝对不成问题。可是不明白这里面真正缘由的人,还以为您这是轼君篡位呢。再说,匈奴人不打匈奴人,您现在得了这十万骑兵,靠得就是讲道义、得人心。如果真的打起来,那不讲理的人是我们。毕竟老三正儿八经的即位了,咱们不能当逆臣,必须找到他不是老单于血亲的证据。” 听到这儿,冒顿和墨达都发愁了。只要老三和阏氏不亲口承认,他们还真是没有办法。右贤王一直站在冒顿身边看着眼前一切,他是匈奴德高望重的老臣,又是匈奴王爷里资历最深的。他走到两个人面前,提醒道 “现在我们所在的狼居胥山是匈奴祭祖的地方,当年老单于即位时我就随他来过此地。这是咱们匈奴的圣地,是祖宗灵魂集聚之地。大单于即位,一定要来祭拜的。而且咱们匈奴一共有十二位长老,这些长老从不参与王庭政事,也不管行军打仗。他们只负责匈奴最神秘的祭天和祭祖。这些长老都居住在龙城和狼居胥山,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居住在哪里,但是只要匈奴遇到祭天和祭祖的大事他们就会前来。按惯例,十二位长老受所有匈奴人的尊敬和供养,他们只按祖制做事,只凭良心做人。祖制上任何的改变都要十二位长老同意,大单于的即位也要十二位长老一起祭过天、问过祖宗才行。没有通过十二位长老的认可,任何人也别想当上大单于。他们代表的是匈奴的精神,拥有匈奴最至高无上的尊崇,也最受匈奴部众爱戴和认可。我看冒顿要是想有什么打算,一定得先问过十二位长老才行。同样,老三要想当大单于,也得要过这一关。” 冒顿经这一提醒也恍然大悟。 “对,咱们要想不让匈奴人流血,就去找长老们。他们是匈奴最智慧得长者,一定有办法给老三这个外国种验明正身。可是怎么找到这十二位长老呢?” 右贤王捋着胡子,用手指着远处得青狼峰 “谁也不知道长老们在哪?我只知道,龙城有一位负责祭天,狼其余的在居胥山负责祭祖。匈奴有大事询问老人家,只要点起青狼峰里青狼洞中的烽火,长老们就会现身。” “好,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就去青狼峰看看去,没准能碰上长老们……” 话还没说完,见远处烟尘滚滚。大批的骑兵从远处奔了过来,匈奴的狼图腾大旗迎风飘扬,旗下三个人并排骑马而行。 棕色马上正是三王子提摩。这三王子并没有戴上单于王冠,身上的穿戴依然是王子服饰。在他的右侧跟着一匹青色的马,马上一人身穿宽大袍子、用藏青色的头巾围着脸,在袍子上赫然用血画着一个狼头的图腾。在这人身边是左贤王,老人家可能精神不错,看起来像年轻人一样神武不减当年。在三人周围奔跑着一群狼,狼群将两个人围在中间。狼群后面是大批的匈奴骑兵,足有七八万人,从旗号看得出,即有王庭骑兵,又有左贤王的队伍。 墨达纳闷,怎么左贤王和提摩的部队如此和谐,难道是老人家叛变了?这中间画狼图腾的人又是谁? “王子,你看,青狼山烽火起了!” 众人往青狼峰顶望去,见山顶一柱直直的黑烟直冲霄汉。右贤王又指着奔来的的人马自然自语到 “看来长老们知道了,匈奴的命运要就此决定。” 说完,他骑上马迎了上去。冒顿众人赶紧跟在身后,十万匈奴骑兵也一齐上前。此刻俯瞰整个散魂峰真是壮观无比,两只大军像两股潮水一般向中间涌去。而这些骑兵正是匈奴所有的精锐。当两军快要相撞的时候,都勒住马的缰绳,十几万大军共同汇聚在狼图腾旗下。 左贤王率先下了马,先拉住冒顿 “王子啊,赶紧拜见青狼长老。” 又一把拉住右贤王 “老哥哥,你也来啦。今天绝对是咱们匈奴的大日子。赶紧一起拜见青狼长老。” 说完,拉着两个人快步走到青马前面单膝跪倒。此时,提摩早已下了马,也规规矩矩跪在青马前面。 青马上面的蒙面人开口讲话了,声音十分苍老,但是坚定沉着,有一股洞穿人心灵的力量 “我已接到狼居胥山诸位长老的信息,今天来就是要弄明白你们的事。两位王爷先请起。老夫今生还能见到德高望重的左右贤王此生无憾了。” 这人搀起左贤王和右贤王,好像和他们相识的样子。又转身看着两个王子,沉吟了片刻没有做声。双忽然手一举,围在身边的狼群一起高声嚎叫起来。这狼叫声响彻山谷,随着山谷的回声一直穿到悠远的青狼峰中。不多时,青狼峰中狼叫声也此起彼伏,好像在应答这里的狼叫。这样有来有回,好像是问答一样。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狼叫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听起来好像有几万只狼在一齐嚎叫。 狼叫声刚刚停息,山谷中忽然弥漫起大雾。这雾来得十分蹊跷,像是平白无故从山谷里钻出来的一样。雾扩散的速度很快,也就一会功夫,山谷里已经被浓雾完全笼罩。 冒顿他们正在纳闷的时候,从浓雾中有许许多多青色的狼钻了出来。这些狼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把众人围了起来。在狼群围拢后,十一位同样胸前画有狼图腾的长老从不同的方向走出浓雾。 众人见十二位长老聚齐,全部单膝跪地,霎时间十几万人鸦雀无声,场面庄严而又神圣。 随着左贤王和提摩来的那位长老见大家平静下来后,朗声说到 “我此来是昨天收到了狼居胥山十一位长老的信息,说我们匈奴的勇士在自相残杀,为的是争夺大单于的位置。这绝对不行!怎么能做兄弟相残,让亲者痛仇者快呢?” 说完两只眼睛像利剑一样死死盯着冒顿。 “大单于乃是上天所定的,岂是凡夫所能染指的?更不要说外族人了!” 说完,目光又射向提摩。 第七十五章 长老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你应该知道,匈奴历代大单于的像都被刻在了龙城的金人山上。按着祖制,新单于要在龙城先祭天,等工匠把自己的像刻在石壁上之后,再去狼居胥山祭祖。提摩你的石像出了什么事你是一清二楚的。” 提摩听到此处,把头低了下来,一脸的惭愧。冒顿和右贤王很好奇,墨达和其他众人也很纳闷。左贤王见大家想知道真相,又不好问青狼长老。于是对青狼长老施了礼,问道 “长老,您可以允许我将龙城发生的事跟大伙讲讲么?” 青狼长老微微点点头 “左贤王请讲。这是本来就应该跟大伙说清楚。不然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显得不明不白的。现在有劳左贤王跟大家说说了。” 左贤王清了清嗓音,在十几万匈奴骑兵面前朗声讲到 “各位匈奴的子民,老单于在世的时候,阏氏曾经说老单于要把三王子提摩立为单于继承人。这事只和阏氏一个人说过,我们这些老臣当时谁都不在,所以不太能服众。后来大单于病重,一直都是阏氏亲自照看。直到十几天前,哈巴传来大单于旨意,要去龙城祭天。可是半路上,大单于突然去世。阏氏说大匈奴不能长时间没有单于,于是根据当年老单于的遗命立三王子提摩为新单于。三王子,我可说的是实情?” 提摩点点头,没有讲话。左贤王接着说 “按着咱们匈奴的规矩,新单于即位正好要去龙城祭天,于是本来是给老单于祈求康复的,当下就变成了即位。新单于即位要把自己的像刻在龙城山的悬崖上,这才有了这悬崖上历代大单于的石像群。可是前几天给新单于刻石像的时候出了大事。” 左贤王说到这儿,又用眼睛看了看提摩。这提摩头低地更低了,好像一副芒刺在背的样子。冒顿一直在盯着眼前的这个弟弟兼仇人,没有注意其他的情况。倒是墨达一直在审视着眼前的这伙人,他忽然发现所有该来的几乎都来了,只差一个人。 阏氏! 心想,不对啊。现在到散魂峰聚集的应该是所有的匈奴骑兵了,王庭十万,左贤王和右贤王共六万。作为匈奴二号人物的阏氏身边不可能没有大批护卫啊。可是这个**的女人在哪?这么重要的时刻,她不是该陪着她的宝贝儿子么? 左贤王的话打断了墨达的思绪 “当提摩的石像刚刚建好之时,忽然山崩地裂,狂风大作!龙城山上所有的单于石像都被震裂了,大块的碎石雕坍塌下来,正好把在为头曼单于祭祀的阏氏杂碎了。而提摩的石像更是碎裂的不成样子了。” 所有在场的人听到这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真是天大的事,所有的祖宗石像都碎了,这绝对是老天示警。全场鸦雀无声,都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青狼长老接着说道 “可能是历代的匈奴先祖要告诉我们什么吧。我虽然身在龙城,但是对王庭的事略知一二。哈巴带着十万大军去围剿冒顿王子,而左贤王率领本部兵马名义上去龙城给老单于奔丧,实则要围困龙城。哈巴从狼居胥山调了四万骑兵又将左贤王团团围住。我说各位匈奴的子孙,你么这是要干什么!!!” 青狼长老突然说到最后一句**非常洪亮庄严,所有人包括资格最老的左右贤王都低下头去。 “一个是匈奴长子,不说维护大匈奴稳定,反而为了和弟弟争天下谋反!” 说完用手一指冒顿。冒顿知道青狼长老的威望高,他此时也不敢解释缘由,赶紧跪倒在地。 “还有你们两位德高望重的贤王,居然带兵进入王庭,企图助冒顿叛乱。你们当年的誓言都忘了么?围困王庭,对抗单于骑兵,这不是反叛是什么?!” 两位贤王也赶紧跪下。青狼长老又用手一指墨达 “你们说哈巴是外族人搅乱了匈奴,那这个人不也是外族人吗?!” 墨达想,这长老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有理的要骂,有功的也要骂,莫非和哈巴、提摩是一党的?不过他见大哥和两位王爷都没有讲话,也就不好说什么。学着大伙的样子,单膝跪下接着听长老说。 “还有提摩!你是新单于,已经大权在手!怎么还让哈巴带着王庭骑兵去追杀你的哥哥!有什么话不好当面说清楚的?你把你的权利给了阏氏和哈巴两个月氏人,你这个单于是干什么吃的!” 提摩赶紧跪下。 墨达这才明白,原来长老这是各打五十大板。他说的话都十分有理,让所有人都觉得理亏没话可说,以至于大家都只能乖乖听他讲。这青狼长老还真是很会拿捏众人的心理。 “你们这些人,居然让大匈奴的骑兵自己窝里斗,差点让十几万匈奴勇士灰飞烟灭!这不正是月氏人和东胡人想看到的么?亲者痛而仇者快的事你们还想要干多久!” 在场所有的匈奴兵听到此处都觉得羞愧难当,纷纷跪在地上聆听长老教诲。 “匈奴历代也没有过你们这样的后代,所以各位先单于愤怒难当。让自己的石像碎了就是要警告匈奴的臣民,再不悔改大难临头啊!” 说到这儿,另一位长老走到青狼长老身边耳语了一番。青狼长老静静听完,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刚刚散魂长老说他在散魂峰的居所内看的十分清楚,冒顿你们用计让所有王庭骑兵归顺,哈巴众叛亲离,死在狼兵之口。这主意是谁出的?” 冒顿赶紧施礼,道 “是我兄弟墨达。他不想看到匈奴人自相残杀,又想助我铲除奸细,所以煞费苦心想出了这个计策。” “嗯,好。看来我刚刚错怪墨达了,他是咱们匈奴的恩人。可是我很好奇,墨达是如何说服六万王庭骑兵归顺的?” 冒顿把墨达的经过一五一十说清楚了,特别是他去大月氏出生入死的离奇经历。青狼长老十分惊讶,这墨达不只是匈奴的恩人,也是个创造奇迹的奇人! “墨达,快来和我站在一起。你不要跪着,你的双膝是尊贵的。” 墨达不好推辞,站起来问道 “青狼长老,匈奴以前没有过如此的内乱么?阏氏被石像砸死是不是先祖的启示?” 青狼长老长出一口气 “匈奴自从建立以来,就是靠着大家团结、战士勇敢和祖宗庇护才能一时称霸草原的。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内斗啊。如今斗成这样,祖宗怎么能不示警啊!至于阏氏之死,倒还真有个说法。匈奴祖宗立下过规矩,有外族人乱我匈奴者被万山压顶,有族人乱我匈奴者被狼群噬魂。所以阏氏有这样的下场是应验了祖宗的惩罚。” 墨达听青狼长老这么一说,猜想他也是对阏氏和哈巴的所作所为也是不满的。但是身为长老,必须按着匈奴祖先留下的规矩办事。 “长老,我说句犯上的话。如果提摩不是我们匈奴人,而是哈巴和阏氏私生的月氏后代,那按着匈奴祖宗之法应该怎么样?” “那就要被万狼撕咬,灵魂不得超生。” 这时的提摩沉不住气了,青狼长老的话好像不是向着自己说的,再不说话就要死到临头了。 “各位!我是头曼单于钦定的继承人!是单于父亲和阏氏母亲的亲生儿子!你们怎么能凭墨达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单于定成外族人呢?冒顿刚刚说的我是哈巴和母亲的私生子可有任何证据?墨达说见到我母亲和哈巴**,如果是诽谤那就该受马蹄踏烂之刑!” 大家伙都不说话了。的确,一切都是墨达说的,没有确确实实的证据。这件事情僵到这儿了,搞的大家面面相觑。十二位长老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由于声音极低,旁人是无法听见的。过了一会儿,长老们讨论完了。转身面向大家,一个个神色凝重。青狼长老说 “诸位!我们已经决定让诸位王子重臣前去青狼峰!在祭祖的青狼洞中由祖宗的英灵来做个了断!” 青狼长老伸手把墨达拉在身边 “墨达是我们匈奴的恩人,也是千载难得的福将。今日就让你做个见证。” 提摩不解,忙问长老 “去青狼洞能怎么样?难道一个山洞还能认亲么?” 长老摇摇头,只是说 “去了就知道了。怎么?你身为大单于,按着规矩一定要去青狼洞祭祖的。你还不想去么?” 提摩见长老这样说,众目睽睽之下也没办法推辞了。只好跟着十二位长老向浓雾深处走去。冒顿、墨达、两位贤王和其它众人跟在后面。狼群依旧围在大伙周围,后面是十几万尾随的匈奴兵,浩浩荡荡来到青狼峰下。 第七十六章 青狼洞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青狼峰是狼居胥山的主峰,形状恰似一个巨大的狼牙,峰顶尖尖的直插云霄。长老们命令匈奴战士都留在山下,只是带着各位重臣往山上行进。 这青狼峰墨达是来过的,山路崎岖无比,通往山顶的只有一条路,道路两边怪石嶙峋,活像两排青狼列队在两边注视着向上攀登的人们,让人后背生起一股凉气。快要到峰顶的时候,十二位长老走到一个被厚实的藤蔓覆盖住的石洞前。如果不是长老们把藤蔓撩起来,众人还真的不能发现这个山洞。 大伙在狼群的监督下进了山洞,立刻被山洞深处涌出的寒气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山洞十分幽暗,只在远处有一个光亮的小圆点,想必一定是出口。大伙摸着光滑的石壁,一直走出了山洞尽头,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射得大伙睁不开眼睛。 等眼睛适应了阳光,墨达发现这山洞口外是一个空场。这空场周围都是高耸的山体,像个大烟筒一样,看来只有来时的山洞通向外界。 长老们引领着大伙穿过空场来到对面的石壁下面。大伙这才看清,在这石壁上刻着两个对立的石像,每个石像都有三人多高,长着男人的躯体和狰狞的狼头,眼睛同时看着一个小小的洞口。 这洞口不大,只能容一个人进去。借着阳光看见里面好像有一排塑像,只是里面光线太暗,看不清塑的是什么东西。 十二位长老在狼头人像前并排站好,青狼长老朗声道 “这就是祭祖的青狼洞。在冒顿和提摩一起进去之前,我要先去祭拜,各位稍侯。” 说完穿过并排站好的十一位长老组成的人墙。由于这长老们组成的人墙非常严密,其他人根本看不到人墙后面的情形,更不可能看见青狼长老如何进洞、祭拜的。过了一会儿,长老人墙左右一分,青狼长老跌跌撞撞走了出来。没走出几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众人赶紧上前。 十一位长老也围过来,把青狼长老的面纱摘下来了,露出一张极为苍老的面容。墨达很是诧异,问道 “各位长老,这是怎么回事?听声音这长老也就是五十岁不到的样子,可是这张老脸明明有至少八十多的年纪了。” 旁边一个高个子的长老回答说 “墨达,你有所不知,这青狼洞不是那么好进的。传说匈奴人的先祖就是青狼,而这青狼洞是祖宗灵魂聚集之地。想面见祖宗就要献祭,那就是匈奴人三十年的寿命。我们不能让单于和王子折寿,所以自己先要献出自己的寿命给祖宗。”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看来进洞还真的是不容易啊。谁愿意拿自己的寿命来祭拜呢?这些长老为了祭拜祖宗真是豁得出去,众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好啦,你们进去吧。” 青狼长老说话都有些费劲了。提摩心里有鬼,担心自己进了青狼洞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不肯先进。冒顿看了看这胆小的私生子,哼了一声,迈步走向洞口,提摩小心翼翼地在后面跟着。 大伙都很担心冒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唯独墨达发现提摩的右手一直按在刀把上,而且神色不定,眼神并没有关注神秘莫测的青狼洞,而是一直在大哥身上打量。于是对长老们请示 “各位长老,我想随大哥进洞,可否?” 高个长老劝到 “墨达,你是我匈奴的恩人,不本来不该拦你。但是外族人进洞危险太大了,你若非要去就在动口等候吧。” 墨达点头,跟着提摩也朝洞口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冒顿走到两个狼头石像四目注视的地方。他的身子突然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像个塑像一样完全不能动弹。提摩心里纳闷,莫非冒顿看到了什么震惊的东西? 他往里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也迈步往里走,身子刚一移动到石像四目注视的地方,也是身子一震,提摩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层薄膜状的东西挡住了身子。但是他稍一用力,整个人还是穿过了这层薄膜。一穿过这层薄膜,他感觉自己身子十分轻巧,像是要飘了起来。他本想回头看看冒顿,没想到居然看见自己的身体也留在同样的地方,和冒顿一样一直保持着迈步行走的姿势。 再看洞里,里面也有一个冒顿,这个冒顿就站在他不远处正跪下给一排塑像磕头。他再仔细看这些塑像,当真是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塑像,就是活生生的人!这些人一个个身体黝黑干枯,就是一具具干尸的样子,但是明明还在眨着眼睛,嘴巴微微颤动轻声念着萨满教的咒语。在这干尸最右边的一个正是已经死去的老单于。 提摩真的吓尿了,明明老家伙已经被自己的父亲哈巴毒死了,怎么还活着?就算活着,那当时已经断气的尸体又是谁带到这儿的? 念完咒语,老单于眼睛渐渐睁大了,对着冒顿说 “我的儿子,老父亲对不起你。居然上了这个月氏女人的当,临死前,她和哈巴把提摩的身世告诉我,然后用毒酒毒死了我。” 说完,一转头恶狠狠地看着提摩 “你这个杂种,还敢忝居匈奴单于地大位!” 冒顿听到此处,实在无法按耐心中地怒火,他从地上弹了起来,准备冲过去一刀结果了提摩这个狗杂种。没想到提摩早已经拿着一把刀等在身后,冒顿刚刚起身,他就一刀正好捅进冒顿地胸膛上。 在洞口的墨达看的明明白白的。眼看大哥遇害,也顾不上许多了,纵深跃进青狼洞中。但奇怪的是,墨达通过狼头石像的时候并没有遇到薄膜状的东西,很顺利就通过了。而且他的身体并没有被留在洞口,而是完完整整的进了青狼洞。墨达冲到大哥和提摩近前,准备用脚踢翻提摩然后赶紧救人。不料墨达却一脚却踢穿了提摩的身体,原来眼前的提摩是一个幻像。再回头看大哥,捅进胸前的尖刀也只是穿过了他的身体。看来留在青狼洞口的是他们的肉身,而灵魂脱出身体进了洞中。 看着眼前的一幕,老单于的干瘪的眼眶中留出了泪水 “提摩,你这个**不如的东西。我待你像亲生孩子一样,从小疼爱你、培养你,和冒顿一样都是我的骨肉。现在面对着匈奴的列祖列宗,你却做出轼兄的恶行!看来你的心已经都烂了!” 提摩冷笑一声,骂道 “那是你糊涂!我怎么是你的孩子!我是月氏王子拜芒之子!月氏的王孙!纯种的月氏人!怎么会做你的孩子!我们要的就是你的土地部众!” 话还没说完,突见提摩的幻像口吐鲜血,然后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每咳嗽一下就吐出一大口血。血的颜色开始还是鲜红的,吐到后来就是黑红色的。 墨达转头看了看洞口提摩的肉身,发现这肉身也是口吐鲜血,而且皮肤的颜色逐渐黯淡下来,好像是被迅速风干了一样。紧接着提摩身上的毛发开始脱落,体肤开始渐渐腐烂。一股股的黄水从溃烂的腐肉中涌出来,发出恶臭的味道。 再看提摩的幻像已经枯萎的不像样子了,原来一米八几的个子,现在活像个一米多一点的僵尸。提摩最后蜷缩成一坨,已经一动不动了。 这时洞口的提摩肉身已经烂得不像样子了,露出一段一段的白骨。青狼洞中的匈奴先祖的干尸开始念起咒语,咒语声响彻山洞,从洞口传到洞外。洞外的狼群听到这咒语,一齐蜂拥而至开始啃噬提摩已经腐烂不堪的肉身。没一会儿功夫,只剩下累累白骨。 墨达转脸看冒顿的肉身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有很多的游魂一样的东西不断的进入大哥的肉身。每一个游魂进去一会儿就出来,另一个再进去一会儿。而大哥的幻像也并没有任何变化,依然伟岸挺拔。 冒顿也很纳闷,难道是父亲念了什么咒语?就在兄弟两个迷惑不解之时,老单于的干尸发话了 “我的儿子,不要觉得奇怪。这青狼洞是匈奴祖宗安息之地,任何人要进洞都要把肉身留在洞外,这样能确保祖宗尸身不被损毁。如果是匈奴人进洞祭拜,那么就要献出自己的一部分寿命分散给祖先们,我们才能每人重获短暂的生命,开口与你们说话。如果是匈奴真正的天命大单于来祭祖,我们这些祖宗非但不取他的寿命,反而会将一些吸来的寿命注入到他的体内延长他的生命。看来冒顿是我们匈奴的天命大单于!” 冒顿恍然大悟,立刻跪倒在地。 “父亲,儿子不要这些寿命,只希望父亲能拥有这些寿命,能多活些时候不要离开儿子。十年没有见您了,儿子实在是十分想念。” 说完两眼含泪,泣不成声。老单于的干尸也是双眼含泪 “儿子,我的命运就是这样了。所有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只要你能让大匈奴复兴,就是对列位祖宗最大的回报。你看你的右臂,上面是不是有一个青狼的图腾印上了?” 冒顿挽起袖子一看,果然有一个十分清晰的狼头图腾刺在了右面小臂的内侧。 “墨达。” 老单于的声音开始变得微弱了,墨达听到叫他的名字赶紧跪在了冒顿身边 “老单于,墨达在。” “刚刚青狼长老给我的寿命就要用完了。我们都是已死之人,一年的寿命只能用半柱香的功夫,所以我长话短说。你是我大匈奴的恩人,我们一定会因你而辉煌。这恩惠是因你与匈奴有缘,你知道为什么你的肉身没有留在门口么?” 墨达也在纳闷,不是说要进青狼洞都要留下肉身么?自己的确没有被留住,而是完完整整的穿了过来。 “因为你我不是我们当下的人。你乃是永生穿梭大汉之人,你的身体与你的魂魄已经灵肉合一。你是变数之人,就连你的命运也是诡秘难测。我知道你不远的未来是有大劫的。切记,如果遇到劫难,一定要……” 第七十七章 封赏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老单于话没说完,已经气绝而亡了。冒顿见父亲离世,立刻泣不成声。墨达虽然很想知道自己的劫难和解决之道,可是老单于已经去世,加上大哥悲痛欲绝,也只好作罢。 冒顿哭了一阵,渐渐止住悲声,让墨达搀扶着给父亲和列祖列宗的僵尸恭恭敬敬磕了头,然后退出青狼洞。 洞外十二位长老其实一直在看着洞里的一切,见冒顿和墨达出来一起拜倒。 “我等拜见冒顿大单于!” 见长老们拜倒,在场所有人跪倒向冒顿施礼。冒顿将大伙一一扶起,大家簇拥着冒顿一起出了青狼峰。刚出山口,已经得到信息的十六万匈奴勇士在山下一齐跪倒,朝着山口的冒顿高呼 “天命大单于万岁!冒顿大单于万岁!” 这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响彻大地,在巍峨的青狼峰中回荡。阳光普照在冒顿脚下的这片土地上面,一派生机勃勃。冒顿心中澎湃不已,他多年的梦想终于实现了第一步。匈奴天命大单于的宝座终于名正言顺的到了他的手里。有祖宗的庇护,有所有匈奴将士的拥戴,有长老重臣的认可,有兄弟和**的支持。匈奴的疆域将在他的统治下兴旺繁盛,他要将自己的恩威播撒在所有阳光能够照射到的地方! 此时冒顿的心里已经不能平复了,他高高举起自己的右臂,紧紧握住拳头,用力在天上一挥 “匈奴的勇士们!和我一燃大匈奴复兴的火焰!跟随我吧!” 底下立刻爆发出气壮山河而又整齐划一的呼喊。 “愿一生追随大单于!” 冒顿领着众人骑上战马,向单于王庭疾驰,十六万大军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万马奔腾的啼声震颤着期待苏醒的大地。 等到达单于王庭之时,所有的王庭部众已经列队迎接了。墨良带着墨笛、墨横站在王庭正门看见大队凯旋归来,不断的挥手、欢呼!这迎接新单于的热烈场面就不必多言了,可以说自匈奴创建以来最热烈,最受万民拥戴的一次。 冒顿进了单于大帐,端坐在单于宝座上,手持单于王杖。墨姿陪坐在他的宝座旁,宝座左右两边坐着左右贤王。其余众人站在宝座下面整齐列队在两侧。这一路上,冒顿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第一次王庭会议该如何进行。他开口道 “诸位,没有你们的追随和出生入死的辛劳,就没有我冒顿的今天。原来哈巴的那些走狗已经一并铲除了,空出来的位子都要赏给追随我的忠臣。我已经和左右贤王商量好了,所有有功之臣都要得到封赏。” 冒顿说完环视着屋里的每一个人,说到 “左贤王从小看我长大,像我的父亲一样爱护我,如今又不远万里带兵来保护我。我决定,以后东征得来的土地都由左贤王管辖,并且封左贤王为我的左贤父王,他的后代享受我匈奴王室的礼遇。” 冒顿说完,跪到左贤王座前磕了个头,左贤王已经两行老泪已经忍不住了。冒顿回到王位上继续说 “右贤王是匈奴资格最老,最德高望重的王爷,也是我单于王室的儿女亲家,这次平叛功勋卓著。我决定,以后西征得来的土地都由右贤王管辖,他的后代享受我匈奴王室的礼遇。” 冒顿郑重其事地给右贤王施了最尊贵地草原礼,回到座位上继续道 “十二位长老这次见证了哈巴和提摩地阴谋,为我大匈奴夺回正统立下不世之功。只可惜,青狼长老为了让我安然无恙进入青狼洞献了自己三十年地寿命,现在已经归天了。我决定按照单于葬礼礼仪厚葬青狼长老,并埋葬在青狼峰下,受万世匈奴子民祭拜。其余十一位长老从今天起将自己的石像刻在青狼峰上,和青狼长老一并受万世敬仰,死后都按照单于礼节安葬在青狼峰下。” 十一位长老右手扶胸对冒顿施了礼,冒顿还礼后说 “我的弟弟妹妹们都回复原来的子民牧场。我的大妹夫阿布扎不以后继承右贤王的爵位,我的二妹夫封为右谷蠡王。我的小弟弟封为王弟,将当年老单于赏给哈巴的肥美草原封给他。” 三人跪倒谢恩。冒顿一把揽住墨姿的腰,柔声说到 “我的阏氏自然是共患难、同甘苦的墨姿,从今天起,我们共同治理大匈奴的天下。我当着所有人立誓,只有我们的孩子才能做匈奴的大单于。” 说完,冒顿抚摸着墨姿有些隆起的小腹。原来墨姿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墨姿莞尔一笑,默默点了点头。 “我的师兄弟们都随我征战沙场出生入死。愿意在我匈奴做官的,一律按王室待遇供应。墨良封为国师,所有军国大事必须经过国师谋略。淳于意封为护国药师。墨颠封为仓廪大将掌管天下牛羊。墨笛封为匈奴第三公主。等墨信回来,封他为左大将军。墨横封为射声将军,专门做我匈奴骑兵的弓箭总教习。柳岸封为柳岸公主,等打下东胡,让你世袭东胡土地。墨涵封为御公主,以后草原上所有的动物你可以予取予求。项伯先生与我冒顿素昧平生,在我最危难之际拔刀相助,绝对是天下义士的楷模。我决定送给项先生最好的草原良马八千匹,并且与项先生盟誓,只要项家需要我大匈奴支持,我一定倾力相助。七侍卫与我同甘共苦多时,始终不离不弃。伊勒得封我的中军统领,哈图质硬封左大都尉,色勒莫封右大都尉,孟根都拉克封左大当户,吉达封右大当户,苏赫封左胥等候,特日格封右胥等候。每个侍卫都掌管一万王庭骑兵,随我征战沙场。” 大伙齐刷刷跪倒一片,满心欢喜的谢恩。其实这些赏赐大家到不放在心上,欣喜的是当年在刚刚下首阳山时冒顿曾经的许诺,今天竟变成了现实。大伙都为首阳山大师兄当上匈奴单于欢喜无比。可是大伙始终都没有听见冒顿对墨达的封赏,他可是所有人中功劳最大的一个。 冒顿走到墨达面前,伸出双手拍着这位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墨达,我的兄弟。你即使我最大的功臣,也是我大匈奴的恩人。没有你,我大匈奴不知道现在是否已经万劫不复了。我不知道封赏给你什么,这样,你来说吧。只要你说出来,大哥都给你。” 墨达其实一路上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中国历史上无数个开国皇帝都是能共患难的。艰难的时候,大家如手足一般亲近。但是能同富贵的确实少之又少,一般都是鸟尽弓藏居多。再说他为冒顿如此出生入死,为的只是兄弟情谊。至于封赏,他根本都没有考虑过。 做臣子的,特别是功臣,要想保住一世安宁就一定要记得激流勇退。要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要权,这是所有帝王决对不能共享的。可是如果什么都不要,作为帝王的大哥怎么会放心呢?人不求名、不求利,那求得就可能是至高无上的最终权利了。墨达想定之后,跪在了冒顿面前 “大单于,我的好大哥,您的心意墨达全都领了。我为的只是我们兄弟的情谊,如果您要封我,就封我做个真正的匈奴人吧。我不想要什么王侯将相,只希望做和青狼长老一样,做永远看护着匈奴后裔的守望者。您和各位长老看看,如果我够资格,可否让我成为长老的候选人?” 这倒是真的很出乎大家的意料。这么大的功劳,大单于都说了要什么都给,怎么居然要做个隐士?只有墨良在一旁不住点头,心里暗想。这墨达真是厉害,实在是能读懂帝王心思。 这长老都是由匈奴王室供养的,而且会获得全体匈奴人的敬仰和尊崇,可以说是名利双收。而且匈奴长老是能影响全体匈奴部众信仰的人。改变了一个民族的信仰,那么也就世世代代控制了一个民族的根基,整个民族的思想和行为就以这个信仰为源头。那么墨达也就可能成了匈奴的精神领袖、万世楷模。这墨达只要名利,却不要权利,远离政治漩涡,却能最大限度的影响一个民族的精神,当真是至高的政治智慧了。 冒顿和十一个长老商议过后,点头答应了墨达的请求 “墨达,我和长老们商议过了,以你的品格和功绩完全比一个匈奴人还要更加忠于匈奴。现在青狼长老已经去世,我就封你为新任青狼长老,是我大匈奴的万世楷模,永远守护我匈奴昌盛繁荣。” 墨达跪下谢过大哥。其中一位长老将青狼长老的宽袍郑重套在墨达身上,对着他说 “墨达,以后你就是所有匈奴人的楷模。记得,你的所作所为大家都在看着,一定不能忘记你是一个真正的匈奴人,你代表的是整个匈奴的精神。” 墨达并不知道,他这身长老袍为他未来埋下了多少祸根。 众人参加完大单于即位的宴会之后,纷纷回到自己的帐篷。离开前,首阳山的各位师兄弟约好今晚去墨颠的帐篷一聚,据说这胖子琢磨出了如何将大月氏和匈奴美食合二为一的烹饪之法。大家奔波艰辛了好久了,正好下午可以放心大胆美美睡个觉。而且大伙亲密闲散惯了,总觉得王庭大帐礼节繁琐、生人太多,晚上聚在一起正好可以无拘无束畅饮一番。 墨达的头一沾到枕头上就呼呼大睡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连一点梦都没有做,一直睡到傍晚。要不是糊涂使劲把他推起来,墨达估计要睡到后半夜了。他揉揉眼睛走出帐篷,见天色已晚。 可能是紧张的太久了,这一下子轻松下来反倒让墨达不太适应,是以脑子里还是沉甸甸的,总是睡不醒的样子。就在他迷迷糊糊地向墨颠地帐篷走去时,发现途径一个偌大的帐篷。这帐篷的顶好像没有封闭,从帐篷里面有许多蒸汽从没有封闭的口子里冒出来。走近一听,里面似乎有洗澡发出的哗哗的水声,伴着水声传出来两个人嬉闹的声音。这两个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 一个是墨良,一个正是墨涵。 第七十八章 身世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本来晕乎乎的头一下子就醒了。怎么这两个人居然都到了共浴的地步了么?他攥紧拳头,心脏砰砰乱跳。脑子里本来一团浆糊,现在一下子充满了各种声音,这些声音在他脑袋里来回激烈地辩论。 “看来墨良和墨涵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了。” “废话!人家从首阳山就认识了!天天住在一起,孤男寡女的,不有什么才怪。一起洗个澡很正常嘛。” “只是洗澡么?我看没准在一边洗,一边亲热呢。” “别扯淡,墨良是正人君子,韩国国相之后,怎么会这么下作。再说墨良就是想,我的墨涵也不会的。墨涵最清高了,守身如玉的,怎么会这么随便?我看就是两个人在玩水呢。” “别自己骗自己了,玩水?你自己信么?还正人君子,越是表面上正襟危坐的人,就越是一肚子男盗女娼。这墨涵天天研究降物,我看早就被墨良降服了。” “胡说!不许你侮辱墨涵!” “我侮辱她?你算墨涵什么人?就是墨涵真的喜欢墨良,人家是你情我愿、男欢女爱,干你什么事?怎么是侮辱?你胆子大,那你怎么不当时赶紧下手?还是让人家斯斯文文的权谋高手搞定了吧?” “我真的是不如墨良么?人家刺杀过秦始皇,是韩国国相的子嗣,又是权谋九竹的高手,人长得又是极文雅帅气。怎么看都是墨涵的不二选择,我又怎么比得过?” “谁说的?你墨达不也是屡建奇功么?横绝沙漠、月氏历险、勇闯青狼洞,论智谋也许比不上墨良,但勇敢要比那个体弱多病的墨良强多了。对,身体要比他好的多。墨良这么瘦弱的身子怎么和花朵一样的墨涵欢爱呢?他一定经受不住的。” “你不是在修罗洞里见过母修罗装的墨涵么?万一墨涵真的就是那么浪荡怎么办?那她和墨良两个人谁主动还不一定呢?到时候墨良只要舒舒服服躺着不动就好了,一切都是墨涵伺候就行了。” 想到这儿,墨达不敢往下想了。他绝对不希望是这个样子,可是越不让自己这样想,这想法就越强烈。不会墨涵真的就是这样主动吧?不会真的到了墨良面前就变得如此顺从浪荡吧?是不是这墨良魅力无比,让墨涵情不自禁? 想着想着,墨达居然不自觉地靠近帐篷,特别想看一看里面地情景。可是又怕真的看见了,让自己受不了。但是求真相的渴望让他还是用匕首划开了一个小口子。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看了再说。于是狠了狠心,把眼睛凑到了口子上。 里面的景象立刻把他惊呆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这个样子。 这帐篷被一块不透光的毡布从中间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浴室,一半用来更衣,墨达这一侧正是浴室。浴室中间有一个用松木制作的大盆,盆的直径足有三米。盆里热气腾腾冒着白白的水雾,在水雾中恍恍惚惚有两个人在相互嬉闹。两个人似乎已经洗完了,都裹着洁白的浴巾站在木盆里打闹。两个人的浴巾从胸口一直裹到大腿上,从紧紧裹着身体的浴巾展现的曲线看,这明明是两个女孩子。 墨达再仔细看这两个女孩的面容,一个是墨涵,一个正是墨良! 墨良的身体比墨涵要瘦弱的多,但是女孩子隆起的胸部和臀部被浴巾一勒,显得十分明显。这个墨良居然是个女的!墨达做梦也想不到**倜傥的墨良竟然是女人! 又见墨涵一脸嘻笑,突然用手一把将墨良的浴巾拽了下来,墨良的身子就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墨达眼前了。 “我说姜娘,你这哪像是少妇的身子呀,明明翘翘挺挺的好弹手呢。” 说完,墨涵用双手轻轻拖了拖墨良翘挺的"shuang feng",又在粉嫩的峰顶上一戳 “看来师兄当年还真是没有享用过你这国色天香哦?” 墨良一脸娇羞,赶紧拾起浴巾围在身上,用手打了一下墨涵 “你这坏丫头,明明你的比谁都要娇嫩圆润,你还要来捉弄我。看我那天把你的心里话告诉墨达,看你怎么收场。” “好了好了,我去找件干的浴巾给你,你看你那个都叫水弄湿了。” 说完,墨涵从水中轻轻抬起玉腿,出了木盆去更衣了。一会儿功夫,墨涵出了帐篷向墨笛的住所走去。墨达赶紧闪身藏了起来。 等墨涵走远了,墨达又禁不住好奇从刚刚的小口子又望了进去,没想到目光正好和望向这边的墨良四目相对。两个人不约而同惊呼了一声! 还好,墨达的声音不大,但也足以听出是他的声音。墨达见势不妙,赶紧落荒而逃。一直跑回了自己的帐篷才止住脚步,用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呼呼地喘气。 喘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墨达突然笑了。他自言自语道 “原来墨良是女的,是女的。那墨涵和墨良就是姐妹了?好好,姐妹好,姐妹好。看来是闺蜜,不是蓝颜知己。” 墨达一边跟自己说话,一边摇头微笑。忽然转念一想。 “吓!要是同性恋怎么办呐!?那自己可是半点机会都没了。如果性取向没问题自己没准哪天趁虚而入还能获得芳心,要是墨涵对男人没兴趣怎么办?” 话音未落,帐帘一挑,从外面闯进来一个人,把墨达下了一大跳。 原来正是刚刚浴室中的墨良! 墨达一脸的不自在,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招呼。墨良也红着脸,虽然已经恢复了男人的装束,但已经透露了身份的她再怎么看也像是女孩子了。两个人愣在帐篷里半天没有说话。 墨良虽然还是害羞,但是她主动来找墨达就是有话要和他说的 “墨达,我的身份只有墨涵知道。再一个就是你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千万别透露出去。” 墨达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原来是又求于他,终于放下了心 “是是是,是我刚刚莽撞了。我是好奇,还从没有见过能冒水雾的帐篷。所以......” “好了,你的心思我明白。是不是听到我和墨涵在一起洗澡,所以你按捺不住了?以为这个墨良师兄正在和你的心上人如何如何?” “没有没有,墨良师兄正人君子,墨涵又是傲气的很,不会的,我就是没见过这样的帐篷所以一时好奇。” 墨良见墨达说假话,凑近了一些盯着他 “是么?师兄可是学过读心术的,你骗得了我么?” 墨达见赖不过,只得承认了 “好吧,我只是听见你们两个在里面,所以想看看发生什么。不过,你说墨涵是我的心上人,可是你猜的啊,我可没说。” “还嘴硬,你以为你藏得住么?哪次见到墨涵你不是语无伦次、手抖声颤的?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只是可惜啊,你总是想着用什么完美的方式去表达,用什么完美的语言去描述你的感觉。岂不知,完美本身就是缺憾的。” 墨达看墨良准确的点破了自己的感觉,反而立刻轻松了许多。他对谁都不怕,对谁都能坦诚,所以与谁交流都能游刃有余。可是唯独墨涵,他无法坦诚自己的想法。墨达转念一想,怎么聊起自己的感情来了?这墨良隐瞒自己的女儿身一定有隐情,还是先审问审问她吧,省得自己难堪 “我说墨良,以后我可不能叫你师兄了,你这明明是师姐嘛。好好的女儿身,为什么要隐瞒呢?” 墨良知道墨达一直都是忠实可信的人,倒不如如实相告。 “其实……墨良是我丈夫。” 墨达一下蒙了,难道墨良夫妇长得一模一样?不然怎么会孤竹弟子都没有认出来?他是新来的可能没见过墨良,那大哥墨顿已经在首阳山十年了,怎么会也没见过墨良? 眼前这位墨良夫人看着眼前瞠目结舌的墨达,已经大概猜出了他的心思。 “你不要觉得奇怪,我和墨良都是一起上首阳山修习权谋的。我爹一直欣赏墨良的复国大志和男儿血性,所以上山不久就让我和他定了终身。另外,他是韩国国相后人,我是齐国国君后人,同是六国贵胄血脉,自然志同道合许多。” 墨达好奇 “那你是姓田喽?” 墨良夫人摇摇头 “不,我姓姜,叫姜娘。当年周天子把齐国封给我们的开国之王姜尚姜子牙,结果到了后来国相田和篡位成了齐王,也就是著名的田氏代齐。原来齐王这一脉姜姓的男丁后来绝嗣了,只剩下我爹是最后一个。只可惜我是女孩子,不能将姜氏的香火传递下去,我们复国的最后希望也就没有了。” 说到这儿,姜娘眼睛里开始转着泪光。墨达猜到了一二,于是追问 “是不是你爹一直把你当男孩养,每天培养你的权谋之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光复大齐。就连让你嫁给墨良,都是因为复国时能借上韩国的力量?” 姜娘没有回答,只是咬着嘴唇把脸转了过去。她从一出生就是完全献给了姜氏复齐的大业,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和情感。墨达的反问全都戳到了她心里最不能碰触的伤。墨达问完也立刻后悔了,这不是明知故问么?那还伤人干嘛?觉得自己实在是很过分。他拉了拉沉默的姜娘,故意转移话题 “师姐,那墨良呢?他在哪?” 姜娘也知道墨达是无心之失,于是叹了口气说 “他当年去博浪沙击杀秦始皇未果,反而被始皇帝的禁卫军诛杀了。我为了完成他未竟的事业装成他的样子继续在山中修习,还好山里认识他的人不多。希望有一天能下山推翻暴秦,完成姜氏复齐大业。那样,我这一生也就圆满了。” “那大伙疯传墨良师兄是权谋九竹高手,这个’墨良’指的一定是你吧?” 姜娘点点头。墨达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张良原来在博浪沙已经死了,而即将叱垞风云的大汗第一谋臣居然是张良的遗孀姜娘。真是造化弄人,原来历史也有好多的谜案。 第七十九章 贡品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刚刚再想问几个问题,特别是墨涵的事情。结果帐篷门帘一挑,墨信走了进来 “墨达哥哥!快走啊!大伙都到了,就剩下你和墨良师兄了。再不来墨横就要把墨颠做的大漠秘制烤全羊吃光了!快来!” 没等墨达回答,墨笛就把墨达拉去了墨颠的帐篷里。一进去真是热火朝天,所有人围坐在一起,正在一边喝着马奶酒一边品尝着吱吱冒油的羊肉。墨涵一见墨良进来了,而且是跟墨达一起的,狐疑的看了看她 “你怎么和这个坏东西一起来了?刚刚还给你找浴巾去了,转眼你就不见了。” 姜娘没作声,只是微笑着摇着他那把白羽扇坐在了墨涵边上。由于知道了姜娘的身世,墨达觉得彻底放松了,也不需要再在意这个“墨良”是如何亲热墨涵的了。反而觉得墨涵身边有这么一个智谋超群的闺蜜照顾,让他十分放心。 墨笛一进帐篷就嘟囔起来 “大哥当上了匈奴大单于,一定是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了,都不来我们的聚会。哎……看来人真是势力无比。” 话还没说完,冒顿挽着墨姿进了帐篷,正好撞见墨笛说这句话 “谁在背后说大哥坏话呐!” 墨笛一见是大哥,吐了吐舌头,钻到墨涵身后去了。 “大哥就是不去参加王庭的登极大典,也要来和兄弟们一醉方休!” 大伙一听这话,立刻一片欢腾。没有了身份的拘束,大家尽兴了很多,不消多时,一整只烤全羊就被消灭了。 就在大伙饮酒正欢,门外伊勒得禀报 “大单于,东胡派来使节了。来人凶得很,要您亲自见才行。” 冒顿正喝的兴起,见伊勒得这么一说十分不快 “他妈的,兄弟们刚刚喝的有点感觉了,来了这么个丧门星!” 墨姿知道冒顿的脾气,要是不及时给他灭火,没准这个使节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单于,依我看。咱们先见见再说,没准是送贺礼来的。您在狼居胥山即位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草原,这东胡王肯定是听到了风声。” “哼!能来送礼最好,要是敢造次我出兵灭了他。当年咱们在东胡受难之时,这东胡王就狂妄的很,要不是墨信用计,我们现在没准还在东胡做人质呢。” 冒顿酒劲正浓,想起当年在东胡就无比的气愤。一边的墨达提醒他 “大哥,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墨信的消息。您说这送信的会不会和他有关?而且您当年为了逃脱,和东胡定了盟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匈奴还是臣属于东胡的。您刚刚即位,一切都还不稳定。外面有大月氏和东胡虎视眈眈,内部还有些哈巴的余党,现在不宜和东胡翻脸。” 冒顿一下子酒醒了。是啊,墨达说的有道理。生气归生气,现在他是大单于一切要以国事为重。只是他还完全不知道这使节的来意,而且匈奴和东胡的臣属盟约实在是有损匈奴的民心士气。 墨良抿了一口奶茶,然后用两只手一边捻着茶杯一边缓缓说道 “大单于,不如让我和墨达先去谈谈口风。您不是封我做国师么?那么我去见见他份量也是够的。另外墨达以青狼长老之尊,难道还不配接见一个小小的使节么?” 冒顿点头,有他们两个去见,自己也踏实很多。两个人跟着伊勒得来到单于大帐,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壮汉坐在火堆旁。这人带着宽边的草帽,一身凛凛的杀气,腰间配着一把无鞘的巨剑。见墨达和墨良进来了,一抬头,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 “怎么?两位在匈奴混的不错啊。早知道我也和墨顿师兄一道来了。” 两个人一看,来的这个壮汉正是江东五虎之一的钟离昧。 “墨昧,你怎么来了?东胡使节就是你么?” 钟离昧开口道 “就是我了。” 墨达喜不自胜,自从上回首阳山一别,好久都没有见到项羽和江东五虎了。上来给了钟离昧一拳 “你这家伙!怎么变成东胡使节了?” 钟离昧大笑 “那你这家伙怎么还变成青狼长老了?还有你,我们的权谋九竹弟子怎么变成国师了?!造化弄人,谁也别说谁变化快!” 说到这儿,三个人放声大笑。墨达看不是外人,就把钟离昧领导了墨颠的帐篷。大伙一看原来东胡使节是首阳山的师兄弟,都松了口气。赶紧围坐在钟离昧身边问长问短。 细聊过之后才知道,钟离昧是受了项羽的命令来接项伯回中原的。项伯出塞买马一走就是一年多,族长项梁实在不放心了,就让项羽遣钟离昧来草原接应。半路遇上了东胡骑兵,本以为大难临头了,没想到是墨信率领的东征队伍。钟离昧也知道光靠自己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于是留在了墨信身边,让墨信一直派东胡的游骑兵四处寻找。后来听说项伯去了匈奴买马,正好遇到冒顿与哈巴激战并加入了战团。钟离昧听说之后,赶紧起身去营救项伯。走到半路听说冒顿胜利做了大单于,项伯也安然无恙,还得了八千匹良马,并且已经走在回中原的路上了。于是墨信让钟离昧扮成东胡使节赶来与项伯回合,并让钟离昧传递重要信息。 “我此次前来是受了墨信托付的。他已经帮助东胡基本平定了扶余国和周边几个小国,还侵蚀了一大片秦朝领土,现在的墨信十分受东胡王器重。而且东胡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了,东胡王下一步就是要拿下匈奴。于是让我作为使节来彰显东胡的威力。” 钟离昧说完,冒顿就急切问道 “怎么东胡有如此强大么?不是上次柳岸带领的东胡精锐已经全都被左贤王除掉了么?” “是很厉害,现在东胡征服东部各国之后,有骑兵三十万。但是大单于别担心,大部分都是各个国家征集的降卒。这些人士气低落,是一帮乌合之众。而且东胡王又是贪婪又是**,连这些国家国王的珍宝、妻室都一并虏回了东胡。现在这些降卒人人怨恨,军心动摇不足为惧。真正的精锐都在三个人手里,一个是墨信,手里有五万骑兵,驻守在东边。另外两个是一对兄弟,楼性重和楼性彪。东胡王把最精锐的铁楔军交给了他们,一共十几万人驻守在西边,准备随时进攻匈奴。” 大伙都十分惊讶,这东胡的军力居然都到了三十万之多。 墨良问 “那东胡王让你来做什么?” “大单于当年不是和东胡王结成了臣属同盟么?现在人家来要贡品来了。要牛羊各千头,财宝一万金。还要头曼单于的宝马。” “什么!别扯了!我们老单于的宝马怎么能送人!欺人太甚,他这是明摆着要骑着老单于的马做我们大单于的爹!” 伊勒得马上就不干了 “放肆!” 冒顿瞪了一眼伊勒得,这匈奴第一刺客不敢再多说了。钟离昧又说 “这还不是最让人生气的。这老东西还要单于阏氏做为贡品......” 话音未落,冒顿已经站起来了 “住口!这东胡王就是想开战!伊勒得,传我的令!全军集合!明天一早奔袭东胡!” 伊勒得早就按耐不住了,听了冒顿的命令起身就准备传令去。 “等等!” 冒顿突然喝住伊勒得。转身问身边的钟离昧 “他还要什么?” 钟离昧不敢隐瞒 “东胡王还要匈奴边界上一千多里的荒地。这些地原来是东胡和匈奴缓冲地带,现在希望划归东胡所有。” 冒顿沉默了。这沉默让大伙很不适应。平日的冒顿向来是急脾气,东胡王这样的无理要求简直是对他和大匈奴的侮辱。这样的侮辱连一个普通人都会暴怒,更不要说冒顿这样的草原英雄。可是,今天的冒顿竟然一反常态,冷静得让人恐怖。 他在帐篷里踱着步子,突然走到墨姿面前,一按他心爱的阏氏的肩膀 “你去。” 墨姿刚要张嘴说话,冒顿用手按住她的肩膀。 “相信我,没人能动得了你一根毫毛。” 转身对大家说 “为了大匈奴,战马给他,墨姿给他,土地也给他。” 墨姿不再讲话,眼睛里都是泪水。可是大伙都按耐不住了。墨笛第一个跳起来 “大哥,你疯了么?居然拿墨姿姐姐去献给你个又色又贪的东胡胖子!你这大单于当傻了么?” 墨横拿出背上的弓箭,也气哼哼质问冒顿 “我还当你是草原英雄,一个东胡王就把你吓成这样。不就是三十万兵么?我去给你打先锋!三姐别怕,我墨横今天起就守在你身边,看谁敢动你!” 冒顿没有理两个小孩子,墨横倒是越说越起劲了 “怎么?你当上了大单于胆子还小了许多?你父亲的战马你送了,你老婆你送了,你家的土地你送了,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命也送了算了!你个懦夫!” 冒顿任墨横这样辱骂自己,并没有发怒,而是走过来一拍墨横 “六弟,你是真正的匈奴忠臣!” 墨横本想再骂几句,被墨达拉住 “小横子,大哥一定是有他的主意,你先听听。” 大伙都不吵了,听着冒顿给个说法。冒顿用眼睛环视了屋里的每一个人 “小横子说的有理,自己父亲的宝马,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土地怎么能给人呢?这些都是我们匈奴人的命!也是我冒顿大单于的命!” 这下大家都安静了 “在座的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你们和我一条心我完全知道。但是匈奴的贵族里又有多少和我们一条心呢?正好检验一下。” 大伙立刻明白了冒顿的意思,用这次进贡来检验一下所有匈奴重臣忠诚的成色。“大单于,您真是英明。正好看看所有人对新单于的忠心和对大匈奴复兴的信心。厉害,不愧是天命大单于。” 一直没说话的墨良这时候摇着羽扇不住的点头赞叹。冒顿没有自满,而是一挥手把大伙聚拢起来说道 “这还只是第一步。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就让东胡王以为他的威势压倒了匈奴,以为我们匈奴真心臣服。这次进贡就变成彻彻底底的进攻吧!” 第八十章 进贡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在冒顿的主持下,大伙围坐在一起商议对付东胡的办法。一番商量之后,墨良觉得这冒顿真不是凡人。一直以为冒顿只是一个受人拥戴的草原英雄,没想到说道军国大计真是有两把刷子。就拿这次出兵东胡来说,他的计策还真的出其不意。只是冒顿的计策稍稍有些不足的地方,大伙一起出主意,尽量让这次出击滴水不漏。 众人商量完毕,一起随冒顿回到单于王帐。伊勒得早就召集了所有匈奴的重臣元老在王帐侯着,见冒顿进来,大伙立刻站起来给大单于行礼。冒顿端坐在宝座上给大家还了礼之后,示意大家坐下。 “各位匈奴的王爷、将军、长老和在坐的各位重臣。我刚刚接待了东胡王使节,如今我们听听东胡王派他来的意思。” 钟离昧大大方方站起来,一脸傲慢,并没有给冒顿施礼。倒是背着双手围着在坐的各位走了一圈,然后把东胡王所要的所有东西一五一十的说了。 王帐里一下炸了锅。左贤王表现的最愤怒 “他奶奶的!老子受了东胡这么多年的气也就算了,如今还欺负到大单于头上!老单于的宝马那是别人能骑的么?我们大匈奴的阏氏是他能染指的么?大单于别想了,咱们出兵!不就是三十万人么?咱们匈奴勇士一点都不惧。妈的,忍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算总账了!大单于,老夫给你做前锋!” 冒顿没有表态,只是走到左贤王面前用手扶了抚老人家的肩膀。右贤王也发话了 “大单于,我看这就是东胡王宣战的前奏。这条件咱们是绝不可能答应的。匈奴男儿活在世上要争的就是一口气,跟他们拼了。我这就让我儿子把麾下所有的骑兵调到东边去。” 冒顿看了看右贤王坚定的面容也没有动声色。底下的各位张老、将领都愤愤不平,一致要求出兵。大家的愤恨之声声震屋顶,有些人甚至拔出刀要先剁了钟离昧。冒顿一直看着大家的反应,还是有些人不动声色。这些人一直在对周围的人、特别是大单于察言观色。他做到心里有数,高呼一声 “各位安静!” 大伙见大单于发话,估计是要安排如何出兵的事,都安静下来等着被分配任务。 “老单于的宝马的确是匹千里马,但马就是让人骑的,送给东胡王也无妨。” 说完冒顿就一屁股坐在宝座上,面不改色心不跳。底下的人都被冒顿的话惊住了,大多数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热血澎湃的冒顿大单于竟然说出这样没有血性的话。有几个人听完冒顿的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还在继续观望。 “女人嘛,我匈奴倒是多得是。既然东胡王喜欢,我的阏氏还是可以侍奉他几天的。” 这下大伙真的憋不住了,眼睛里都是失望和不屑。阿布扎不反映最激烈,他挥舞着双臂高喊 “大单于!这绝对不行!我们匈奴人看自己的女人都守护不住还怎么配得上是青狼的后代!你给马,我不说什么了,你给阏氏就太丢人了!” 许多人都同意阿布扎不的意思,纷纷劝谏大单于收回成命。冒顿一挥手 “我已经和阏氏商量过了。她都不敢反对,你们还闹腾什么?!” 一旁的墨姿点了点头。左谷蠡王这时看明白了冒顿默认的意思,站起来对大家施礼之后道 “我们匈奴东西两边都是强国,如果现在和东胡打起来,大月氏一定乘虚而入。就算是大月氏不出兵,以现在的实力咱们也很难战胜东胡的三十万铁骑。我看大单于是真正的勇士,他能忍下别人所不能忍的事情。现在需要的是安定下来,稳扎稳打琢磨东山再起的事。属下支持您的决定。” 这谷蠡王是在匈奴单于之下仅次于左贤王和右贤王的匈奴第三号人物。见他发言支持冒顿的主张,刚才很多不讲话的人也纷纷站出来表示赞同。冒顿走过去朝他点了点头 “说得十分在理。不能忍辱负重,就不能干成大事。说得好。” 见大单于夸奖左谷蠡王,原来一些反对进贡的人也加入到支持的行列。冒顿问左谷蠡王 “宝马、女人咱们都给了。你看东胡王要的那千里荒地该不该给呢?” 左谷蠡王心想,你共患难的女人都给出去了,一千里荒地算得了什么。于是答道 “千里荒地而已,那些地方又不是上好的牧场,给了东胡也就罢了。保住现在稳定的盟约要紧。我看......” 左谷蠡王好刚说到一半。冒顿突然抽出弯刀,一下削掉了他的人头。左谷蠡王的脖腔里喷着血身子倒在了地上。就在大家惊愕之时,冒顿一脸严肃发出来自心底的怒吼 “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怎么能让给别人。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匈奴的领土都是我们的祖宗用命挣来的。我们就这么轻易的让出去,还算是个匈奴人么?干脆死了算了!我是匈奴的单于,所以我的命、阏氏的命都能随时献给我的祖先和我的部众。所以我说,宝马可以给,因为那是我父亲的个人拥有。阏氏也可以给,只要能让匈奴人过上好日子我们愿意赴汤蹈火。但是,部众们赖以为生的土地,我们寸土不让!这是我们的国本,我们的底线!匈奴的子民们,跟着我冒顿去彻底粉碎侮辱我们的敌人!” 慷概激昂的话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脑子里。这才是匈奴的天命大单于说出来的话。无可挑剔,完美无瑕。 冒顿随即将刚刚附和的所有大臣推出去斩了,把他们的人头悬挂在王庭大门上。警示部众,现在匈奴无路可退,只有奋力一击。全体匈奴战士整装待发,齐集在王庭东门。十六万将士旌旗摇摆,士气昂扬。冒顿大手一挥,全体将士向着东方挺进。 按着计划,钟离昧带着老单于的宝马先行回了东胡王城。东胡王一看居然要来了老单于的宝马,看来这个新单于冒顿也不过是个胆小的人,东胡实力已经震慑住匈奴了。钟离昧又说,匈奴阏氏也即将抵达边境,抵境同时也交割千里荒地。 这东胡王更是得意的不知道北在哪儿了。当年冒顿落难来到东胡的时候,他就看上了国色天香的墨姿。时常做梦还和这美人共赴巫山,没想到现在梦中的女人就要成为他的床上玩物了。 东胡王赶紧命令楼性重去边境迎接,临行前还嘱咐他一定要表现出东胡的气势。并且让楼性彪随后带领铁楔军接受土地,一旦匈奴人没有防备,就趁势夺下单于王庭。他再带领剩余的人马随后跟进,进占整个匈奴。 楼性重得到了命令,早就在边境上准备好了仪仗等着阏氏的队伍。游骑兵前来报告,说阏氏的队伍离边境还有二三里地,保护队伍的正是墨达,不过护卫不多只有十几个人,其余的都是些随嫁的侍女,周围十几里地都查看了,确实没有发现匈奴的大队人马。 楼性重把嘴一撇,看来匈奴真是怂了、怕了。竟然乖乖的把自己的阏氏送来,这哪是个草原英雄干的事,明明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捏来捏去。等了两柱香的功夫,匈奴送亲的车队来了。楼性重由于有私心,吩咐迎候的队伍要卖力的舞蹈和奏乐,整个场面看上去热闹无比。他亲自骑马来到阏氏的车前,用马鞭撩开车帘往里窥探。 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里面的墨姿并没有端坐,而是斜着身子倚靠在软垫上,用一只手拖着香腮,另一只手按在两腿之间的位置。今天她穿的虽然格外的庄重,但是全身的衣服都极为松散。尤其是上衣领口开的极大,一对傲人"shuang feng"呼之欲出。下面的裙子也完全没有盖住一双玉腿,仿佛间可以隐约瞧见双腿间**的颜色。而且身子下面的软垫子上湿了一大片,看上去不像是经血,让人浮想联翩。 楼性重看得呆了,当年他是见过墨姿的,也对墨姿的美貌和风韵垂涎不已。如今见这绝代的家人如此**地展现在自己眼前,他的心跳完全让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怪不得东胡王周围美女无数,还要惦记这个别人的妻子。 “楼将军,别来无恙。您还是让么英雄无比。我听说十几个侍女都伺候不了您的威猛呢。” 说完,故意将身子坐直伸了个懒腰,将本来就快要跳出来的"shuang feng"在楼性重眼前晃了晃。一股摄魂的香气立刻就征服了楼性重。一下子让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楼将军不搭理妾身啊。东胡的水草丰美,风光秀丽。本阏氏还想慢慢玩赏一番,如果将军不嫌弃,可不可以让我在您的防区多留几日,陪人家好好欣赏欣赏东胡的风光和东胡勇士的威武啊?” 说完,墨姿的目光向楼性重的双腿间扫去。看得这色鬼打了个冷颤。心想,反正也是要经过自己的防区,不如留下阏氏先享用几天。这骚娘们看来是一天都离不开男人,如今这么挑逗自己一定是有原因。 “阏氏,末将是东胡王派来特地迎候您的。你在我这想留几日就留几日。只是以后东胡王问起来,您可得说清楚那是您想留的哦?” 楼性重说完,一对淫眼在墨姿身上来回打量,好像是在用眼神抚摸墨姿魅惑的身体。 “楼将军放心。以后妾身就要久居东胡了。谁不知道东胡王体胖耐力差呀,不如将军如此健硕威猛,哪个女人看了都要在夜里思念良久呢。何况我初来乍到也要有个英雄帮衬不是?” 楼性重明白了,原来这"sao huo"是要找靠山。把身子给我,让我保住她的身家性命。正好,你既然有所求,那就让我好好玩透了再说。 “好!那就依了阏氏吧。那您是什么时候想看我们东胡的景色和雄壮的男儿呢?” 墨姿用手拖着腮,把身子靠近窗户,特地把脸和楼性重离得很近。然后轻启朱唇道 “我觉得夜色最美了。再说我也得先给您看完我们匈奴的夜色,才好让您待我仔细瞧瞧东胡夜里的汉子是如何威猛的啊?” 说完用手挑了一下楼性重的耳垂,然后伸出鼻子仔细闻着楼性重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一脸享受的样子。 此时的楼性重真想现在就冲进车里,好好享用一番这**无比的匈奴阏氏。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是不能轻举妄动。墨姿偷眼看楼性重的胯间,知道这东胡王八蛋的血都到下体集合去了。 第八十一张 夜袭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今夜就请将军到我的大帐里来,我们也可以好好彼此欣赏一番。等明晚,我再礼尚往来去您的大帐欣赏一下您那里的风光。可好?” 楼性重色眼一直盯着阏氏的"shuang feng",连说了两个好。墨姿把帘子放下来,不再说话了。楼性重赶紧把送亲的队伍迎进自己的军营中,摆酒款待所有匈奴来使。此时的楼性重心里已经装不下其他的想法了,只想着晚上如何疯狂品尝那顿“大餐”。 人心中有**、期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楼性重早早就洗漱好等着晚上到来。可是又想起阏氏上午不停在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莫不是她喜欢自己的满身汗味?也许阏氏闻了汗味更加狂野也说不定呢?于是楼性重又出去骑了半天马。可是又担心自己骑了好久的马,晚上精力不够。于是企图睡一觉,可是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盼着晚上到来。好容易熬到了满天星斗的时刻,他起身让侍女给自己好好整理了一下,然后出了帐篷。 这与阏氏**,毕竟是要防着别人知道的,不然传到东胡王耳朵里没准惹来什么祸事。跟着他一起来的只有身边的两个亲信。 到了阏氏驻地,他让两个亲信告诉看守的东胡兵都躲得远远的,并且通报了阏氏的贴身侍女。一切妥当之后,才用皮帽紧紧裹住脸进了阏氏驻地。透过帽子缝隙,他见阏氏营地内也是十分配合。除了三两个侍女以外,并没有任何男人走动。但是营地的帐篷里有些划拳行令的声音,还有几个帐篷有乐器弹奏的声音。心想估计是阏氏怕一会欢爱之时声音太大,所以造出这些噪音来混淆试听。这阏氏为了和自己私会还真是用心思。 进阏氏帐篷之前,楼性重特地支开两个亲信,让他们一左一右守住帐篷的入口,任何人不得入内。自己闪身进了大帐。 里面墨姿已经是浓妆艳抹等待多时了,帐中灯火摇曳,满屋子的诱人香气。楼性重一进来就晕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阏氏的床前的。这阏氏背对着楼性重,见他进来,让上衣顺着自己的肩膀滑落,露出白璧无瑕的后背。这上衣一直滑落到双臀底部,露出两只妙臀在昏暗的灯下,让人有一种想捧起来美美品尝的冲动。 楼性重见状迅速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扒得精光,一下冲到阏氏床前。 “宝贝,我来了。今晚我让你知道直到东胡第一名将的雄伟!” 说完,上去就要抱住阏氏。突然听见帐篷外面噗、噗两声。接着自己感觉脚下有东西套住了小腿,一下子将他拽到。楼性重毕竟是武将出身,就在后背快要着地的一瞬间,他立刻用双手撑住地面,企图用力将身子撑起来。没想到双手一着地,又有两个绊马索立刻套紧他的双手。同时感觉双腿双脚被从四个方向的力拉住,身体一下子成了一个大字型摔倒地上。他刚要大喊,墨达已经从床下面钻了出来,把一个穿了七八天的袜子狠狠塞到了他嘴里。 床上的墨姿立刻穿好衣服,翻身下了床,拿一根小臂粗的木棍对着楼性重的裆部一顿狂打。这色鬼被揍得直学鸭子叫,几下打下去,感觉自己的蛋彻底碎了。那种疼法既有酸、又带着麻、还伴着剧痛,他眼睛一番昏死过去。 墨达赶紧拉住墨姿 “三姐,算了。再打就出人命了。等灭了东胡咱们还的好好收拾他呢。现在他已经做不成男人了,估计都要把男人的根本打成肉馅了。你要是打死他,咱们的大计可就麻烦了。” 墨姿狠狠啐了一口 “这"yin gun",便宜了他。等事成了,把他和发情的母驴放到一起去。” 拽住楼性重四肢的正是扮成侍女的柳岸、默涵、墨笛和姜娘。四个人把楼性重捆好,墨达把他的嘴掰开,让里面灌了一大碗动魄香熬的水。灌完了水,墨达朝外面一击掌,伊勒得和墨横拖着楼性重亲信的尸体进了大帐。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墨达用冷水浇在楼性重头上,这家伙立刻醒了。 由于大量的动魄香进入了体内,楼性重此时已经是眼睛发直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呲牙咧嘴的感觉下体钻心的疼痛。 墨达和伊勒得赶快穿上楼性重亲信的衣服,用帽子挡住自己的面容,一左一右把楼性重架了起来。 “三姐,咱们走。墨笛、墨涵、柳岸、墨良你们赶紧去通知大哥、左贤王、右贤王一切准备就绪。” 说完,大伙出了帐门各自完成任务去了。墨姿和墨横跟着墨达和伊勒得走在后面,楼性重军营的护卫一看是两个亲信驾着将军回帐篷也没有疑惑。等进了帐篷,见里面有几个军官在商量着什么。 这几个人一见是楼性重和阏氏回来了,都明白了其中深意,知趣地退了出去。心里想,这楼将军平时不是威猛的很么?怎么阏氏这一会功夫就把他折腾成这样了?可见这个匈奴地阏氏床上功夫了得。离开前这几个人还嘱咐卫兵离得远点,千万别让任何人打扰了大将军的好事。 见屋内无人了,墨达、墨横和伊勒得赶紧翻找这屋里有价值地东西。不一会儿,伊勒得拿了一份东胡王的亲笔信和东胡全境布防图过来,墨姿又翻到了楼性重给东胡王的回信和他的东征大将军印信。墨达把这些东西仔细看了一遍,计上心头。他让糊涂指挥着书虫开始模仿两个人的笔记分别写了几份东西,然后在其中几份上盖了东征将军的大印。 墨达吩咐了一番,大家分头准备。墨达把头伸出帐篷对着卫兵说到 “哎!大将军有令,把散在外面的游骑兵全都召唤回来,在大帐前侯着。说完把一个盖有大将军印的令牌人了出去。有卫兵捡了赶紧去传令了。墨达跟着又说 “大将军说有重要军务,你把所有的将军都叫来在帐外侯着。” 说完把一个军令扔给一个卫兵。接着对另十几个卫兵说 “你们负责点名,少了一个惟你们是问。另外,等到齐了,我会叫他们一个一个进来。你们守好门,要是谁闯进来,大将军说了,一律格杀勿论!” 卫兵们哪里敢怠慢,都围在帐篷周围警戒森严。不肖多时,将军们都齐聚门口。墨达逐一让他们进来,一进门就被伊勒得和墨横打晕困了。没过一会儿,全营大小四十几个将领满满地堆了一屋子。每个人都是五花大绑,嘴里塞上破布。又等了有一个时辰,墨达出了帐篷,看了看帐外已经站了一大群游骑兵。 “将军现在有要事和众位将领商议,议后会让你们执行重要任务,所有人不得离开。” 有个胆子大的问墨达 “我们可都是在外探听的游骑,都回来要是有敌情怎么办?那大将军不成了聋子瞎子了?再说,游骑出巡是东胡的军规,任何人不得违反的。” 墨达把眼睛一瞪 “大胆!你敢说大将军是聋子瞎子!来人,把他斩了!” 话音未落伊勒得冲上来一刀把这个游骑的脑袋砍下来。墨达提着这颗血淋淋的人头大喝道 “谁还敢违反将令!提头来见!” 在场的人都被吓住了,再没人敢发言,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动。 “还有哪些游骑兵没回来!都他妈给老子叫回来!” 墨达见东胡兵被这一刀镇住了,喝问在场所有人。底下的人赶紧传令,把所有的游骑兵叫回大帐候令。 他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冒顿他们的大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东胡境内。按着东胡的防区规划,最西边是楼性重,他的东边不远就是楼性彪,再东边就是东胡王城了。如果一下子吃掉楼氏两兄弟难度有些大,所以一定不能打草惊蛇。 墨达回了帐篷,对着伊勒得和墨横一做手势,三个人手起刀落用利刃划破了东胡四十几个将军的喉咙。 突然,楼性重军营外面火光冲天,杀声阵阵!冒顿、左贤王、右贤王、右谷蠡王分四路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发动夜袭。东胡大营瞬间一片混乱。由于没有游骑兵的预警,匈奴士兵趁着夜色一直摸到了离大营五十米的地方才发动突袭。东胡人防不胜防。加上所有的将军早就做了墨达他们的刀下鬼,整个东胡大军群龙无首,立即乱成一坨。墨达、伊勒得和墨横听到喊杀声,知道大哥动手了,用匕首划开帐篷,趁乱带着三姐逃出军营。 营外正迎面赶上冒顿,他跳下马,一把抱住墨姿紧紧搂在怀里。要不是为了奇袭东胡,他才不会让自己的爱人以身试险。冒顿捧着墨姿的脸吻了一阵,然后把她抱上了自己的战马。随即下令 “一个都不要留下,全部斩杀!” 冒顿刚要催马前进,墨达拉住他的缰绳 “大哥!这东胡的土地以后就是咱们匈奴的土地了,这些东胡兵以后也是您的臣民。您现在杀了他们,那他们的后代会真心臣服么?我看,您今天就该像对待自己犯了错误的臣民一样,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来杀咱们匈奴的勇士的。墨达,你心好好知道,但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我用墨姿换来的围歼机会不能错过!” “大哥!给兄弟一个机会,让我指挥全军,保证让他们全都被俘!” 冒顿看着眼前坚定的墨达,叹了口气。 “好,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众将听令,现在由墨达指挥全军。” 墨达骑上马虎,发布军令 “传令右贤王停止攻击西侧,让敌人从他的方向逃出去,然后让右贤王一直退到乌其买丘陵。等敌人上了山丘,立刻切断水源围困他们。剩下三路继续攻击。” 在匈奴三路大军的突击下,失去指挥的东胡再也扛不住了。所谓围城必缺,墨达留下西边不打,就是要让这些败兵以为还有一线生机,更加失去斗志。东胡败兵像潮水一样涌向西边,而围着他们的匈奴兵更像是赶羊一样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击。只是射死他们的马,把这些东胡骑兵变成步兵。就这样跑了大半天,一直把这些盔歪甲斜的散兵赶到了乌其买丘陵。 四路大军又把他们团团围住。 第八十二章 圈套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冒顿这会儿明白了墨达的意思。这样既能消耗掉东胡兵的体力和战斗意志,也能让他们过于绝望而绝地反击。现在既没有粮食也没有水源,完完全全成了一群乌合之众。可是怎么才能劝降这些东胡兵?毕竟是几万人,就算是几万只兔子咬起人来也很麻烦。冒顿把自己的顾虑对墨达说了,然后接着问 “五弟,楼性彪还在后面,早早晚晚会得到报信的……” 刚说到这儿,冒顿突然明白了什么,和墨达对视了一眼,一起说到 “那就让他接到报信吧!”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两个人的心思想到一块去了,楼性重被围,做弟弟的一定会来救援。所以正好不要消灭这些残兵,正好用他们当诱饵,围点打援。冒顿让传令兵告诉左贤王和右贤王一南一北在山丘两侧埋伏好。让墨达和右谷蠡王继续围困山丘上的散兵,自己领着五万精锐埋伏在河谷地区,只等着楼性彪带大军过了河,他兜着东胡人的屁股杀过来。只要此战顺利,东胡的几乎所有精锐就损失殆尽了。 再说楼性彪这边,墨达仿照楼性重笔迹的书信已经送到了他手里。上面写着他 已经迎到了匈奴阏氏,按着东胡王的指令,让弟弟赶紧带大军和他一起进攻匈奴。楼性彪不敢怠慢,命令手下全部精锐铁楔军全速前进。 跑了没有两个时辰,就经过了被匈奴人焚毁的楼性重的营地。看来大哥被匈奴人算计了。他担心自己也中埋伏,减缓了进军的速度。等走了大半天,终于看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游骑兵来报信。 “大将军!不好了,您大哥的人马都被围在乌其买山丘上了。” 这楼性彪是个谨慎的人,虽然亲哥哥被围,但是他还是能冷静判断的。如果哥哥还活着,而且已经跑到了乌其买山,那说明已经是精疲力尽。居然还能撑到现在,肯定是冒顿他们故意围困,等着自己出兵再一举歼灭。 正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又一封来自东胡王的诏令传来:勒令楼性彪全速前进,若果怠慢,全族诛灭。 楼性彪为难了,前面摆明了是圈套,可是东胡王诏令的措词又十分严厉。他冷静下来问那满身是血的游骑兵 “匈奴派了多少人来?我大哥是怎么被击败的?” 这游骑兵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大将军晚上可能是受了阏氏的蛊惑,被匈奴兵夜袭的。从火把数量上判断,匈奴人足有七、八万人。” 楼性彪琢磨开了。据报,匈奴一共有十七、八万兵力,左右贤王各三万,单于王庭十万,剩下的都是些游骑和哨兵。大月氏一直对匈奴虎视眈眈,右贤王的部队不可能敢调过来攻打东胡。匈奴南边的娄烦王和白羊王也不断侵扰边境,也要留下一些人马,现在冒顿手里顶多有十万人。 十万干掉大哥的五万是有可能的。自己手里有十三万精锐,人数上就比匈奴人多。再加上匈奴包围大哥需要一些人马,剩下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他。而且乌其买丘陵周围地势开阔,根本不适合伏击。再怎么算,冒顿的人马也吃不下自己和大哥的十八万东胡精锐。 楼性彪于是下令全军分成三队,梯次前进,前后队伍不要拉得太远。如果遇到袭击,立刻集合到一起,发挥他们铁骑冲锋的威力。 前进了一阵,楼性彪发现平直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匈奴的大队骑兵。从队伍的规模上看有大概一万人,他立刻让前军组成铁楔阵。公牛拉的铁车在前,重甲骑兵在后,两侧和后方是轻骑弓手。这个阵型可谓是攻守兼备,东胡正是靠着铁楔阵无敌于天下。 楼性彪比较稳重,他一直等着匈奴人先攻击。他手下的重甲骑兵最厉害的就是冲锋,几乎没有什么能抵挡得住。但是由于自重过大,冲锋一次极费马和人的体力,所以最好发动致命一击时一鼓作气。 可是对面的匈奴人没有任何动静,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既不冲锋也不放箭。眼看就要到中午了,毒辣的太阳晒得这些身披重甲的士兵头晕眼花。再看对面的那些匈奴兵好多都下了马,三五一伙围坐在地上喝起了马奶酒解渴。 太阳越来越毒,楼性彪摸了摸盔甲,已经晒得发烫了。再不发动攻击,就得活活把自己人都晒死。 他嘱咐左右将领,这次冲锋一定要一口气拿下来。只见令旗一挥,三万东胡铁骑一齐冲锋。顿时声震大地,已经分不清单独的马蹄声了,只觉得轰轰的响声不绝于耳。 匈奴这边的骑兵赶紧上马,往后面退去。跑了没多久,东胡的重甲骑兵就跟不上了,连人带马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楼性彪只得让重甲骑兵后撤,然后轻骑工兵开始追击。 匈奴兵见轻骑兵追上来,立刻掉转马头开始放箭。这些轻骑为了移动迅速,身上的防具很少,有的人只是穿着皮衣。这样的防护怎么抵挡得住匈奴的箭雨,瞬间两千多东胡轻骑被射杀了。 楼性重并没有慌乱,他让轻骑兵就这样粘着匈奴骑兵,然后又让重甲骑兵发起新的一轮冲击。这招果然奏效,匈奴兵如果档案抵挡,就会被重甲骑兵冲的七零八落,如果逃跑,又跑不过东胡的轻骑弓手。眼看这一万匈奴人就要身陷险境。 不料,北边号角一吹,又冲出来一万匈奴骑兵。这些骑兵速度极快,一边冲锋一边放箭。这一万生力军一到,瞬间解了刚刚那一万骑兵的围。楼性彪不敢怠慢,又分出去三万重甲骑兵和轻骑弓手去对付。 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匈奴以一万人为一队的骑兵开始频频出现。每次冲出来一队,原来那队就撤回去。也搞不清到底有多少队匈奴兵。这样一直打了整整一天,搞得十几万东胡大军疲劳至极。这铁楔阵需要群体攻击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威力,所以楼性彪不敢过度分兵。还好他人数众多,匈奴兵只是袭扰,也奈何不了他们。 而且这次西征带的军粮十分充足,够几个月使用的。再说草原民族不像中原人那样需要运粮队伍。他们自己携带干肉和能自己移动的羊群,所以短时间之内断粮是不太可能的。 楼性彪眼看旁晚即将到来,立即命令安营扎寨。十几万大军围在一起,岗哨游骑星罗棋布,确保不会被匈奴夜袭。 月色高升,楼性彪和众将士累了一天都纷纷睡下了。没想到头刚沾到枕头上,就听见远处传来喊杀之声。游骑兵来报说匈奴发动夜袭,深夜里黑漆漆的看不清有多少人,从火把数量判断差不多有三万多人。 楼性彪赶紧集合队伍迎敌,没想到刚刚集合完毕,匈奴人就退了。刚回营睡下不久,匈奴人又来夜袭。楼性彪性格谨慎,知道就算这是匈奴故意捣乱,但是哪怕有一次是真的夜袭,也够东胡喝一壶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每次匈奴袭扰,他都带兵迎敌。 就这样折腾了一夜,楼性彪的大军实在扛不住了。第二天上午只是驻扎在营盘里休息,并没有出兵。匈奴人倒是折腾得很欢实,来来回回在东胡大营周围晃悠。搞得楼性彪头疼不已。下午他也实在憋不住了。想想自己十几万大军害怕他冒顿不到十万人么?现在赶紧去救大哥得残部要紧,只要汇合到一起就不担心灭不了冒顿。昨天已经被那几队神出鬼没得匈奴兵拖了一天了,再不去,大哥他们也快挺不住了。 他下令,这次不管那些匈奴骑兵,只要一心向前,解救了大哥再说。东胡兵按着他的意思果然进度加快,很快就过了乌其买河,还有十几里地就能到乌其买山了。不过楼性彪谨慎的性格这时候还是提醒他要小心。他让人在河水里做了记号。把水浅的地方都做好标记,下次行军就能直接渡河,不用再试探浪费时间了。 刚过完河,就收到的东胡王诏书。命令他无论如何要尽量斩杀匈奴人,一定要把冒顿的人头拿下来,顺便救出楼性重的队伍。楼性彪不敢怠慢,整理好队伍之后又加速前进。 走了没有多远,远远的看见远处草地上插着一个什么东西,他命令手下哪来一看,差点晕死过去。 正是大哥楼性重的人头,头上插着一个竹简,上面写着二十七个字 “匈奴冒顿大单于献此礼给东胡楼性彪将军。望您和兄长早日团聚。” 楼性彪抱着大哥的头颅开始大哭起来。先有王命令他极速进兵,他还能用理智控制一下。现在大哥的头颅又被匈奴砍下,他的内心已经想一头咆哮的公牛一样完全失去了控制,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匈奴的主力!一定要找到冒顿!用所有匈奴人的血去祭奠大哥的亡灵! 他不知道,此时的冒顿正在乌其买河谷观察着这位东胡最后的名将。见楼性彪已经血灌瞳仁,立刻向天空射出一只鸣笛箭。埋伏在乌其买河谷的五万匈奴禁卫骑兵一跃而出,整齐列队在乌其买河的东岸,与东胡大军只有一河之隔。 楼性重一看河对岸的正是仇人,率领东胡重甲骑兵折返向河边冲来。没想到还没到河边,大军左右两侧尘烟暴起。看烟尘的规模和随风飘摇的狼头旗的数量,每一侧似乎都有三万匈奴骑兵袭来。手下众将赶紧劝大将军停止渡河,准备防御。楼性彪破口大骂 “老子昨天已经上了你们一天当了,一共没有几个兵,还他妈的装腔作势大军来袭。匈奴一共不到十万人,河东边有五万了,围着大哥的至少五万,难道还能一夜之间生出来六万人么?!你们他妈的是吓破胆了!这是冒顿故意要继续消耗我们的体力和锐气!” 还是有几位将领脑子比较清楚,拼死要大将军小心谨慎。楼性彪此时那里听得进去,只是甩出一句话 “好好好!怕死的就别跟我来!” 刚刚那几位将军又说 “大将军,报仇虽然要紧,但是东胡王命令我们一定要救出被围的将士。您这不是违抗王令么?” 这一说还真是提醒了楼性彪,但他这时报酬心切。眼看着仇人近在咫尺,此仇不报何以为东胡勇士。他权衡了一下,下了他此生最后一道军令 第八十三章 消耗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我命令,全军分成四队。南北两军各一万铁楔军,分别击退前来袭扰的匈奴兵。你们就是不信我的判断,这些南北夹击的匈奴人绝对是疑兵。算了,不信你们自己去看吧。西路三万铁楔军由那离哈率领去救援被困的大哥残部。我亲自率领八万铁楔军渡河攻击冒顿。” 几位将领都纷纷下马劝道 “大将军,不可分兵啊!万一被各个击破就麻烦了。咱们东胡铁楔军正是因为聚拢在一起才威力巨大的。” “放屁!你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子给你们分了兵还不行!你们掰着手指头算算,匈奴一共能有几个人?主力全在河对岸冒顿那,吃下冒顿就大局定了。别废话了,进兵!” 说完楼性彪怒气冲天带着八万重甲骑兵准备渡河。众将见拦阻不住,又军令如山,只能按着大将军的吩咐分头行动。 先说北路军一万人,一直追到烟尘四起的地方一看,才发现这些烟尘是背上插着匈奴军旗的几千只绵羊造出来的。这些羊被拴在地上来回打转,身后有一百多只青狼在围着这些羊,羊受了惊吓所以狂奔不止、烟尘滚滚。 东胡士兵纷纷埋怨,追了这么久居然只是些羊,还以为是匈奴人来偷袭。北路军将领见果然被大将军猜对了,沮丧之极,领兵往回走。刚一回头,几千只羊忽然挣脱了捆在地上的绳子,在青狼的驱赶下奔向他们。 东胡的重甲骑兵都是由铁链将五匹马连在一起的,所以大队人马转弯极慢。还没等让出一条路给疯狂的羊群,就被这些本来生性温和的动物撞翻了几匹马。 可不要忘了,这铁楔军本来就是墨达设计的。把战马连在一起,这样冲锋的时候才会给大家同生共死的感觉,士兵只能向前不能后退,所以冲起来威力无比。但这也是铁楔军的致命伤。一旦一匹马倒了,剩下的四匹马都被拉扯着纷纷倒地或者无法动弹。所以几千只羊一冲过来,就把这一万铁楔军搞得无法动弹。这时,埋伏在远处的右贤王骑兵已经奔袭而来,用长刀大斧将这些无法动弹的铁楔军全部收拾了。 这铁“楔”军真的“歇”了! 东胡南路军倒是没有遇到同样的遭遇,他们追到近前发现果然有一万多匈奴兵。但是看旗号知道这时左贤王的队伍。左贤王长期驻守在东胡和匈奴边境,一直以来都不曾胜过东胡人,一般三个左贤王的士兵都打不过一个普通的东胡骑兵。更不要说打赢东胡的精锐部队――铁楔军了。带队的将另一看是左贤王,知道自己立功的机会来了,领着全军就发动了攻击。 左贤王果然抵挡不住,只和这一万铁楔军接触了一下,就溃不成军。他带着不成队形的残兵败将一直往南边的一片树林里退去。此时左贤王的军队可能马力不够了,速度明显减慢了很多。 东胡将领知道铁楔军的连锁战马在林地里不好移动,赶紧让大家解下锁链。然后跟着左贤王就追进了树林。没想到一进树林,左贤王就带队像兔子一样奔出了树林。东胡将领大呼不好,可是为时已晚。树林外左贤王的伏兵已经向里面发射出无数的火箭。顷刻间,这片林地就是一片火海。 早在昨天安排兵马之时,墨达就告诉左贤王要利用现在天干物燥的气候,用火攻干掉东胡的重甲骑兵。如今的场景,这也是他当年在军策种里沙盘推演中击败墨车的手法。 现在南北两路东胡兵已经全部被歼灭了。左右贤王马不停蹄,赶往乌其买丘陵,准备最后的决战。 再说往西企图解围三万铁楔军。这领兵的东胡将领正是刚刚劝说楼性彪的其中之一。这家伙脑子十分清楚,知道一旦分兵,匈奴人一定会各个击破的。所以即使大将军命令分兵,他还是没有离开太远,更没有去西边攻击匈奴的包围圈。这倒是冒顿和墨达没有想到的,准备好了一桌子“好菜”却没人来吃,大伙都觉得有点失望。 现在再把目光转向东边,楼性彪带着八万最精锐的铁楔军已经抵达河边。河对岸的冒顿隔着河高喊 “楼将军,本大单于送你的礼物你可收到了?时间紧急,没来得及做个礼盒装上,将军不要责怪啊。” 冒顿言语平淡、沉静、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这倒是彻底激怒了楼性彪。 “杀了我哥哥你还如此淡定!看老子把你的“蛋”“钉”在马上!” 说完就朝冒顿射了一箭。冒顿一闪身躲了过去。冷笑一声 “你就这点本事,还在东胡当将军呐。看来你们东胡除了柳岸和墨信,真的是没什么能人了。尽是些色鬼无能之辈。瞧瞧我们匈奴的神箭手吧。刚才你要“蛋钉”,那我就帮帮你,给你“钉”个“蛋”!” 说完拉弓搭箭,射出去一只鸣笛。身后五万精骑一听到鸣笛都遵从大单于的指令齐射出一只只弓矢。 五万只弓箭组成的箭雨顷刻间遮蔽了阳光。伴着鸣笛尖厉的叫声倾泻而下。幸亏东胡这边都是重甲骑兵,一次箭雨并没有带来太多伤害。只是冒顿这一箭鸣笛正好落在楼性彪的双腿之间,把他的裤子死死钉在马背上。胯下的战马疼痛难耐,两个前蹄扬起,一阵乱蹬乱抖。最后把楼性彪重重摔了下来,由于甩下来力道过大,把裤裆都扯裂了,露出一只短小精悍的男根晃来晃去。 匈奴士兵见状,都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大地都在回响。冒顿倒是稳当得很 “我明白为什么你不如你哥哥色了,原来是材料不够啊!” 说完又是引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笑声。楼性彪那里受得了这等羞辱,气得满面通红。他赶紧撤下一面军旗围在腰上,然后换了一匹马。 “冒顿,你等着,老子现在就取你性命!” 东胡八万精锐立刻开始渡河。由于事先已经渡过一次这条乌其买河,并且在水浅的位置已经插上了旗子作为标记。所以东胡大军此次毫无顾忌,按着冲锋的速度冲向河边。 不料在水里趟了没有多久,立刻陷进了深水当中。这水流十分湍急,还有无数漩涡暗流。本来以为可以平趟过河的东胡前锋部队,一下被大水冲走了好多。后面的骑兵由于是加速冲锋,加上重甲惯性太大,根本来不及勒住战马,跟着冲进了深水中。此时,这铁楔军用来连接五匹战马的铁索,也变成了索命的工具。一匹马被冲倒,剩下四匹也跟着带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水当中。这一次冲锋竟然让东胡两万前军全军覆灭。 原来等东胡过河后,匈奴派人把浅水区的旗子全都换了位置,全部插在了深水区。冒顿刚刚故意用言语刺激,让楼性彪失去理性,只等东胡全军冲锋渡河时用水攻让他们葬身鱼腹。 东胡军队见状惊骇不已,楼性彪也是又气又急。他赶紧收缩兵力退回了大河西岸。眼看渡河无望,无奈之下他只好领着剩下的六万多铁楔军又折返向西,准备先救出死去的大哥的余部。 冒顿率领大军随后渡河追击。楼性彪不愧是名将,且战且走,竟然没有让冒顿占到太多便宜。 一只打到夕阳西下,两军旗鼓相当,在一座小土丘旁对峙起来。楼性彪见一时间既拿不下也赶不走匈奴人,于是在土丘上扎下了营盘,这一天的恶战总算是结束了。原来派出去的西路军此刻也赶来汇合在一起。楼性彪大喜,现在又有八万人了,明天一早一鼓作气拿下冒顿,就算拿不下他自己也有足够的实力全身而退了。 不过,他哪里知道,从冒顿渡河追击开始就没有和他真打。只是走走停停,既要粘着又不靠的太近。即便是全力冲锋也只是做做样子,目的就是一直拖到晚上,让这楼性彪上这个小土丘。晚上一到,左、右贤王的人马也赶到了。现在是九万对八万,数量上反倒是匈奴占优。 而此时土丘上的楼性彪以为匈奴会进行夜袭,在大营周围安排了许多的哨兵。而且他把铁楔军分成了四队,每一队负责防守一个时辰,其余抓紧时间休息,省得匈奴再像昨晚一样搅得他们一夜不得安宁。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夜匈奴人出奇的安静,大营里没有半点声响。可是越是安静楼性彪反而越紧张,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死一般的寂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连盔甲都没有脱下来,生怕有什么变故好起身应战,将军们也都围在他身边,大伙靠着军旗睡了一夜。 翌日清晨,战场是还是一片寂静,只是能偶尔听到大风刮过来的声音。两支大军早就整装待发,只等着统帅发出最后冲击的命令。 一夜未眠的楼性彪看着手下的将士,这些可是东胡最后的一支精锐了。如果战败,那么东胡王国将会万劫不复。如果战胜,那么草原霸主就肯定是东胡了。原来楼氏兄弟统领的十八万精锐现在还剩下九万,而包围圈里那些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他悔恨当时为什么不稳扎稳打,如果带领麾下十三万铁楔军步步为营,现在也不至于非要一战赌输赢。他还悔恨过河之后应该一鼓作气冲到大哥那里,不该被区区两三万匈奴骑兵活活拖了一天宝贵的时间。更悔恨的,是当看到大哥的头颅的时候不该轻易分兵,不然也不会被匈奴人轻易吃掉四万铁骑。 他又看了看对面的匈奴人马,足足有十三万之多,这可是匈奴能调动的全部军队了。让他最纳闷的是,匈奴居然敢撤走防御西边大月氏和南边娄烦、白羊国的兵力,难道冒顿就不怕这时候遭到两面夹击么?妈的这个笨蛋东胡王,除了会耍权谋、会玩女人别的什么都不行,难道之前就不会联络大月氏和娄烦、白羊一起合击匈奴么?如果这样,冒顿是插翅也难逃了。 第八十四章 歼灭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楼性彪望了望匈奴战士迎着阳光闪闪发亮的马刀,突然觉得一股寒气袭来。他自从带兵以来还从没像这一次一样,完全失去自信。这种不详的感觉充斥在他的脑子里,让他的智谋似乎退回了零点。 事以至此,也真的不需要他有什么智谋了。现在需要的,是面对强悍对手的勇气和对于自己老辣战场经验的信心。只需要率领他的大军冲下去,胜则兴,败则亡。 没想到,东胡还未出兵,匈奴竟然来抢攻! 左、右贤王带着手下六万骑兵从正面突击而来。楼性彪哈哈大笑 “这俩个老东西疯了么?天下竟然还有敢和我东胡铁楔军对冲的骑兵?!听我号令,前军三万出击!” 军令如山,三万精锐重甲骑兵如海啸般从土丘上奔腾而下。骏马奔驰的速度,加上铠甲重量带来的惯性,瞬间形成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光是泰山压顶的气势似乎就能瞬间冲垮对面看起来柔弱的匈奴骑兵。 可是匈奴骑兵毫不示弱,面对着杀神附体的东胡铁楔军居然没有被吓住,反而越冲越快,似乎想迎面冲上去来个鱼死网破。 这是楼性彪最希望看到的,纵然现在他很佩服匈奴人的勇气,但是实力就是实力。这样的对冲,使他有对胜利绝对的自信。自从铁楔军创建以来,在突击方面还没有遇到过对手。东胡也正是凭着这只劲旅征战草原独霸一方的。在看此时每一个冲锋的重甲骑兵,他们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坚定。楼性彪彻底放心了,他随后下令 “前军得手后,中军跟进!后军随后掩杀!” 眼看两支劲旅就要进行一场硬碰硬的对冲,似乎两支大军冲锋所带来的冲击波都已经能够让彼此感觉到。 就在两军即将碰撞的一刹那,匈奴骑兵突然像紧急刹住的高速跑车一样,戛然而止! 匈奴人忽然折返回来,顺着来时的方向纷纷退去。这下让楼性彪彻底看不懂了,两军对冲都已经近在咫尺了还要退兵?那也来不及逃跑了?难道是有埋伏?可是冒顿的五万大军就在对面不远,匈奴已经是无兵可调了啊?看来一定是两个老头子胆怯了,面对着排山倒海一样的铁楔军已经放弃了胜利的希望。那还客气什么?冲过去彻底碾碎匈奴人! 九万重甲骑兵紧跟着匈奴骑兵屁股后面追赶。眼看着就要追上的时候,突然天塌地陷轰隆一声巨响,全力冲锋的铁楔军一下子掉进一个巨大的鸿沟中。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勒住战马,连人带马摔进去两万多人。后面的死死拽住马缰绳才幸免于难,但是冲击速度太快,就算是刹住了的战马也都七荤八素的撞到了一起。东胡的战阵一下子全乱了,许多士兵从马上摔了下来,被受惊的马蹄踩得血肉模糊。 楼性彪一下愣住了。匈奴人骑马跑过去这片空地没事,怎么一轮到自己人就陷进鸿沟里了?他哪里知道,这是墨不同军事工程的奇迹。 这条沟有十米宽、几里地长、一米多深。昨天夜里匈奴人一直没动静,就是在挖这条鸿沟。墨不同在沟里立了许多的木桩,在木桩上铺上了木板和浮土,所以表面看上去像平地一样。墨不同算好了这些木桩的承重能力,正好可以撑起匈奴骑兵的重量。但是东胡的重甲骑兵自重太大,所以一踩上这些木板,下面支撑的木桩就断了。 刚刚左右两位贤王率军首先冲击,就是为了保证两军交战时一定是在有沟的区域。这样才能把他们引到指定的区域,准确无误地陷进预先挖好的鸿沟中。这一切都是墨达和墨不同精心计算好的。 东胡兵彻底被这鸿沟弄晕了,瞬间一片混乱。冒顿此时一挥手中的弯刀 “匈奴的勇士们!前面就是欺压我们多年的东胡!让他们用血和灵魂来祭奠我们死去的无数冤魂!让匈奴的铁蹄踏着他们的尸体冲向属于我们的辉煌!” 十六万匈奴骑兵像一张大网立刻包围了残存的东胡人。匈奴战士多年积压的仇恨此时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挥动的弯刀像是带着来自地狱的烈火一样喷溅在这些手足无措的东胡兵身上。此时的匈奴骑兵已经是杀神附体,而面前的这些东胡士兵就成了祭奠杀神的牺牲。 没出一个时辰,东胡最后的精锐已经全部被歼灭。此役,匈奴毙敌六万,俘虏三万。楼性彪被乱军撞下马,让铁蹄踩碎了脑袋,其余将领尽数伤亡,东胡九万大军灰飞烟灭。匈奴以伤亡五千的代价获得全胜。 原先被围住的两三万东胡人见救兵已经被歼灭又突围无望,全都请降归顺了冒顿。冒顿把所有的降兵都统一交给柳岸掌管。她是东胡公主,是前东胡王唯一的女儿。既是正统王室血脉,又是当年的东胡第一名将,在东胡人眼中威望极高。这些降卒见是柳岸公主统领他们觉得十分亲切,也都非常服从。 这是匈奴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歼灭战。每一个匈奴战士的脸上都充满了兴奋和激动。他们不断高呼着冒顿大单于的名字,像神一样崇拜他的神武和智谋。次战役后,匈奴人已经对他们的新单于坚信不疑,对自己民族的信心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一天的鏖战已经耗尽匈奴战士所有的精力。现在的全胜终于可以让他们美美睡上一觉了。入夜时分,所有帐篷里都是鼾声一片,唯有一个人睡不着。 那就是墨达。 他骑上马虎又返回白天的战场,俯视着成片的无头尸体。匈奴人有猎头的习惯,把敌人的头颅当作自己的军功章。他望着归于寂静的沙场,除了满眼的血色他已经看不到其他的颜色了。 墨达知道,战争能够带个一个民族迅速的强盛,也会留给另一个民族无尽的伤痛。 一个民族的自信是他们成功的源泉,而战士的自信正是来自于他们对统帅的信任和自己战力的评估。能以弱胜强,而且是敌我伤亡比例达到十八比一的完胜更能激发出他们发自心底的必胜信心。参加过此战的每一个匈奴战士都会一生铭记这样的胜利,并且把他们经历过的故事讲给他们的后代去听。对于战士来说,当每一次对着孩子或女人露出战场上留下的伤疤,那就是他们最荣耀的时刻。因为这些伤疤正是最刻骨铭心的军功章。 但是谁又能记起那些折戟沉沙的东胡将士呢?他们的冤魂又到哪里去诉说他们的的苦痛和悲哀呢? 不知道用鲜血泼洒过的土地上是不是会长出鲜艳的花朵来祭奠这些亡灵。 不知道是不是有天上的神鹰来噬咬他们的躯体,把他们的灵魂带进天堂。 或者是贪婪的饿狼将他们的遗体带进地府。 除了这些战士悲痛欲绝的家人以外,谁又会记得这些失败者也曾奋力搏杀?也曾一往无前? 就在墨达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在远处的幽幽黑暗中走来一支队伍。墨达吓了一跳!怎么还有军队?! 这支队伍都是徒步前行,行进的十分缓慢。每个人都边走边摇摆身子,好像脚下踩的不是踏踏实实的土地,而是虚无飘渺的空气一样。 墨达悄悄下了马,缓无声息的慢慢走近这支队伍。发现这些人身上穿的都还是白天的铠甲,大多数是东胡人,也有很少部分是匈奴人。有的甲衣上还都是些弓箭留下的贯通痕迹。让他觉得恐怖的是,有好多人的衣服都是满身是血、残破不全的。从衣服残破的样子看,这些人明明应该被砍掉了四肢或是头颅,因为衣服上有整齐的刀口和血迹。 难道这些是白天里死去的冤魂? 墨达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不止。眼前的这些是不是老百姓常说的幽魂队伍,难道他们要去的就是鬼门关?脚下正在走的就是黄泉路?那是不是还有人给喝孟婆汤?那自己真的是见了鬼了。 这队伍中有几十个人他是认识的,都是黑水族的族人,其中有三个还是当年和他一起闯过大月氏国度的。三个人分别是:哈木、哈昆和赤米图。墨达想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黑水族的弟兄救回来,再不济也要把那三个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救回来。 他又弓着腰往前摸了几十步,这下离得更近了看得也十分清楚。这队伍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木讷,眼睛发直,一齐望着一个方向。墨达顺着他们的眼神一看,前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洞洞的黑夜。 墨达一闪身快步奔到赤米图身边。这赤米图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墨达认为,这赤米图一定是看不到自己。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此时的赤米图一定是死去的灵魂在走动,他们不是一个空间维度里的,所以赤米图看不到自己。 可是自己明明能看见赤米图和其他人啊?不好!莫非自己死了?! 墨达用手摸了摸自己手腕的脉搏,跳的很有力量、很正常。又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发现疼痛感十分明显。应该没事啊?墨达壮了壮胆子,伸手在赤米图眼前晃了晃。发现这家伙还是没有反应。 莫非是眼睛看不到?墨达这一通忙活,竟然忘记了观察前方。他猛一回头,发现黑漆漆的夜里居然出现了一条大河。这河就像是从黑夜里跳出来的一样。 墨达想了想,这正是乌其买河。 这条河水流极快,如果赤米图一步跨进去,那真的是万劫不复了。墨达顾不上许多了,伸手抓住了赤米图的手腕。 这一抓可不得了。赤米图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浑身剧烈的抖动!都的墨达也无法控制自己了,眼看着赤米图往前一步就踏进了乌其买河水中。 墨达不肯放手,眼看两人就要掉进河里。 85 游魂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可是墨达看着自己和赤米图的双脚并没有踏进河中,而是悬浮在河面上。他此时的心跳都要吓没了,张着胆子往前面一看,所有队伍里的人都没有掉进河里,依然在前行。 这赤米图抖得厉害,墨达手不小心松开了。他顿时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重了许多,双脚立刻要掉进水里了。他本能的又抓住了赤米图的胳膊,这赤米图又剧烈的抖起来。墨达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直到过了乌其买河才放开他的手臂。 墨达经过刚刚的惊吓,双手扶着膝盖呼呼地喘着粗气。等他心神稳定了,抬头一看。身边突然站着一个人! 这人也一脸惊恐得看着他,好像很是防备得样子。好在墨达连大月氏的修罗都见过,再说面前这个是个人形。他心想就算是鬼也没那么可怕,于是想起沙摩室利房老和尚教给他的“人定胜天”的口诀。墨达心中开始不断默念,果然面前这“人”看起来也不觉惊恐了。 而这个人好像也不那么惧怕墨达了,反而走过来问 “兄弟。您不是和这些游魂一起的吧?” 墨达见这人很客气,心想不管是人是鬼,客客气气总是没有错的。于是恭恭敬敬地回话 “这位兄弟有礼了,在下墨达。” 这人眼前一亮 “您就是匈奴新封的青狼长老?” 墨达觉得奇怪,这人怎么会知道的?还没开口问,这人又说话了 “您别奇怪。我是值班的无常,世间的事我都还是知道一些些的。都是这些游魂跟我说的。再说您看看这是谁?” 说完用手一指。墨达回头一看,正是已故的青狼长老!长老并不在游魂队伍中,而是和这人一样站在队伍旁边,好像是在驱赶这只队伍。墨达赶紧走过去施了草原礼给长老 “青狼长老,您怎么在这?您不是已经?” 长老一看是墨达,一脸亲切的笑容 “墨达,我哪里还是什么青狼长老,现在你才是呀。我们这些长老生前是专门奉神祭鬼的,现在死了就做了黄泉路上的接引使者。你居然现在就能看见这些游魂了,看来天赋极高啊。我是六十九岁才能接触到这些游魂的。你看看自己的左手是不是多了一个图腾?” 墨达赶紧挽起袖子看,果然小臂内侧多了一个整齐六边形图腾,只是这六边形只有三个边比较明显,其余三个只是有个隐隐约约的轮廓。青狼长老解释说 “这是六道法门。上面的每一个角都代表一个道,分别是天人道、修罗道、人间道、鬼道、畜生道和地狱道。看你这六道法门显现的程度,已经能通达人间道、修罗道和鬼道了。其他三个还要慢慢来才行。” 墨达恍然大悟。原来匈奴的长老能和匈奴先祖通灵,看来是因为有了通达鬼道的法门。自己做了长老之后才有了通达鬼道的法门,这才能看见这些游魂。 墨达虽然惊讶,但是他的心还是能接受的。万事万物皆有可能,事物都是客观存在的,只是我们的认知还太浅薄,不能知道它的存在而已。如果因为我们自己认识不到就去否定,甚至很多人拿着科学作幌子去否定自己认知不到的东西,那才是无知的体现,才不能体现科学的开放精神。这些人固步自封、不愿接受,那是对自己浅薄的认知的固执,到头来是掩耳盗铃、井底之蛙罢了。 墨达想到这,用一颗诚心去问青狼长老 “那这些游魂都去哪儿?我刚刚拉住赤米图他怎么反应如此激烈?” 青狼长老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抬头看了看刚刚那个无常。这无常点点头,长老好像放心了,对墨达说 “这些还是让无常跟你说吧,我只是个接引使者,好多事情还要问无常。我已经请示过了,有什么你可以直接问他。” 说完,青狼长老转身接着驱赶队伍去了。墨达又恭恭敬敬给无常施了礼,问道 “无常大人,我想请教您一下。这些游魂都去哪儿?刚刚赤米图被我拉住怎么反应那么激烈?望您示下。” 说完墨达双手抱拳,在胸前拱了拱手,十分的恭敬。这无常也是十分恭敬,同样回礼给墨达,然后说道 “青狼长老。你我不必如此多礼,我们冥界是不排官阶的,我们只是分工不同而已。你叫我无常就好。这些游魂要去冥界受审,然后轮回。” 墨达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六道轮回、转世投胎的样子。还没等问,无常先说话了 “对对,就是六道轮回、转世投胎的意思。” 墨达心里又是一惊,这无常怎么知道我的思想的?还没有问,无常又说 “别见怪啊,我的寿命是八百年,所以这八百年间发生的事我都能提前听到、看到。只是有些事我不能提前说,不过即将发生的事我还是能告诉你的。比如说这些黑水族人马上就要变成孤魂野鬼了。” 话音刚落,队伍里的所有黑水族人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样,纷纷踉踉跄跄的被拽出了队伍。这些人表情动作都十分挣扎的样子,但是好像又拗不过这东西,只得出了队伍。 尤其是赤米图,这家伙生前力大无比,非要再回到队伍里。没想到,还没跑几步突然头就被削掉了。这赤米图被削了头身子依然活着,只是辨不清方向,在原地不停的打转。而那棵被削掉的头也是睁着眼睛,眼神里都是恐惧和希望,好像在找自己的身子好回去合为一体。可是头无法动弹,身子又原地打转,只能干着急不能再相连了。其余黑水族人见状,都异常惊恐,脸上显露出十分狰狞恐怖的表情,再也不敢回队伍了,就在路两边抓耳挠腮的表现出无尽的苦痛。 墨达很纳闷,问道 “无常,这些黑水族人为什么被拽出来?是什么东西把他们拽出来的?我怎么看不见?又是什么人削掉了赤米图的头?怎么他还活着?” 墨达抛出一连串的疑问,可见他此时有无尽的不解和惊讶。这无常倒是很镇定 “你初来此地,当然是搞不懂的。这些黑水族人明明可以在水獭湖旁终老一生的,偏偏遇到了你横穿沙漠把他们带到了战场丢了性命。他们死的时候,其实阳寿未尽所以冥府是没办法收他们的。护路的黄泉巨灵只能让把他们先从队伍里抓出来,变成孤魂野鬼在这黄泉路两边游荡,直到自己寿命耗尽才能再上黄泉路。刚刚的赤米图非但不听话还想凭蛮力与巨灵相斗,所以护路巨灵只得削掉他的头来杀一儆百。所有的游魂都是不死的,巨灵砍掉他的头他还是能活着,只是身子和头颅永远无法相遇了,除非有人救他,不然他的头只能永生永生去寻找他的身子了。” 墨达倒吸一口凉气,这惩罚还真是严厉得很,这无异于是永世不得超生啊。无常接着说 “你看不见巨灵很正常,你又没死,也没犯错,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巨灵怎么会来找你?其实这些巨灵就住在你心里,你心里起了关于他的念头,他才会出来找你。旁人是无法看到、听到的。” “无常大师,则么我刚刚抓住赤米图的手臂,他反映那么大?像被雷电击中一样。而且我看这些黑水族人看见赤米图被斩头都异常惊恐,也超出了正常人的反应。” 无常一笑,答道 “这些游魂从身体离开之后,他们的眼、耳、鼻、舌、触、意六感都极为灵敏。人活着的时候是通过身体来体会这六种感觉。身体就像衣服一样,是一层巨大的隔膜,所以做人的时候这些感觉没有做游魂的时候那么强烈。所以游魂的这六种感官稍微一被触碰,感觉就是极度的强烈。你以为很正常的力气就让他们无法忍受了。所以游魂是经常很敏感、很凄惨的。” 墨达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没用很大力气,赤米图就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了。他倒是觉得眼前这个无常和他听说的无常很不一样。于是一脸迷惑地问 “我想问您个问题,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哪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这个无常很和善、很亲切、很耐心又很面善,长得一点都不像传说里黑白无常那个阴森恐怖的样子是么?” 墨达真的无语了,这家伙什么都知道,于是点点头 “哈哈哈!你想的其实也没错。你晚上看到的当然是我黑夜无常啊,如果白天看到的就是我的搭档白昼无常了。你看到的我的样子,其实是你的心境。你和善、亲切、耐心又面善,我自然是和善、亲切、耐心又面善的。不信的话,你现在想想在王庭密室中看到的阏氏和哈巴**的样子?” 墨达闭上眼睛,开始回想那些**刺激的场面,让他心跳急速、面红耳赤,两腿之间的东西也开始不老实了。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无常已经变成了一个"luo nv",身上一丝不挂,这丰满**的体态分明是阏氏的样子。这无常一转身,背后居然是个男身,下面的东西血脉喷张地硕大无比,一脸淫邪地望着墨达。 墨达明白了,眼前所看到的正是自己心中地念头。于是他赶紧闭上眼睛念起“人定胜天”地咒语。不一会,自己的心绪就平静了很多。再次睁开眼,刚刚那个面善的无常又回来了。 “怎么样?明白了吧?这些游魂死的时候太过凄惨,受的惊吓太多了,又不会你这“人定胜天”的口诀,所以一直是惊恐万分的。如果人死前很是安详,一生中妄念不多,而且能够经常达到清净入定的境界,那他看到的当然是更加美好的黄泉路了。不信你看青狼长老,他的表情就永远那么欢喜,他眼中的黄泉路就是无比绚烂多姿的。不过墨达,你也算是十分厉害了,这么年纪轻轻就能做到“人定胜天”,看来明阳先生和沙摩室利房高僧没有看错,你当真是变数之身,能够入定。” 墨达回想一下,这两位老人还真是给自己下过这两个定义。他摸了摸后脑勺,问道 “无常大师,是不是我的什么想法您都知道啊?” 无常摇摇头 “你很特别,我只能看到一些。你心中有疑惑,信心不定时我才看得出来。比如现在你想问我你有多少年的阳寿。是不是?” 墨达郑重其事点点头。 第八十六章 境随心转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无常皱着眉头,闭上眼好像很费力的样子,等他睁眼的时候,眼珠上布满了血丝。 “墨达,你这寿命实在是奇怪。我的寿命一共八百岁,今年一百七十五岁。我往前往后都看了,你过去明明已经死过好几十次了?怎么现在还活着?而且那些死期离得都非常近,有相隔几天的,甚至还有相隔一个小时的。另外,你将来阳寿也很蹊跷,有的几十年后去世的,又有二百多年去世的,还有四百多年的,再远的我的寿命都不够了,实在是看不出来啊。我还没见过哪个人有这样的寿命。” 墨达知道自己在首阳山上时死过无数次,都是师父和各位师兄弟尽力救回来的。可是以后的寿命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好有许多轮回?可是也不能活二百多岁,四百多岁吧?算了,人别跟命争,随遇而安吧。 墨达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跟无常和青狼长老随着游魂的队伍往前走。他的心情其实是十分沉重的,这些死难的将士都死于非命,一场战争就要了他们的命,都走上了这黄泉之路。 他抬眼望去,发现沿着黄泉路的两侧生长着许许多多巨大的血红色的花朵,这些花朵没有叶子,只有一个深红色的茎支撑着硕大的花。这些花都长得模样怪异,所有的花瓣都是丝状的,血红血红的花瓣好像是有血水从花瓣上滴下来。这些花没有花蕊,花心里黑洞洞的没有任何东西。让人看了觉得十分恐慌,担心是不是里面有东西会爬出来。远远望去,这些花火红一片,是这条路上唯一的景色。 墨达问身边的无常 “这些花叫什么?” 无常凑过来也看了看,说 “你说哪些花?你看到的那种叫彼岸花。” “还有别的么?我怎么没看见?” “哦,那是你心里想着这些游魂,为战场上流血死命的战士而悲痛,所以看到的就是这花茎无叶、花瓣滴血的彼岸花。这黄泉路上的的确确有无数东西,比人间的花花世界不差。只是凭你的心境怎样,它就显现怎样的东西。记住,境随心转。” 墨达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一些。然后念起“人定胜天”的口诀,让自己心无杂念。再睁眼睛,这些彼岸花都不见了,只留下黑漆漆的黑夜。无常在旁边点了点头,说到 “墨达,我看你真是悟性不错。我让你体会更深一层如何?” 墨达点头,他对于这些神秘的东西充满了兴趣。无常指着队伍里几个匈奴兵说 “你仔细看这几个人的表情。” 墨达顺着无常的手看去,发现有几个人表情都十分欢喜,走路的姿势也和别人不一样,轻快的很。墨达想,这些人怎么这么开心赴死呢? “你看到了。这些人生前行善太多,死的时候也是无牵无挂,连死后去哪都不曾想过。可以说是心中无一丝一毫妄念了,所以轻轻松松地上路。他们这几个游魂连我们这些无常、巨灵、接引使者都看不到,就算看到也是一副面善、欢喜的样子。你说他们是不是死得其所,死的没那枚痛苦了?” 墨达听无常这样说,也觉得这些人快活得很,连死都无法阻挡他们的欢喜。这时无常提醒墨达 “你再看看路两边有什么?” 墨达向路边望去,那些血红的彼岸花已经没有了,都是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绚烂多姿的花丛,每一朵花看上去都是一尘不染、光鲜夺目。墨达明白了无常的意思,自己的世界都是自己创造的。这世间本来什么都有,只是看你能看到什么。人的妄念就阻断了看透一切的能力,只能看得见自己妄念里存在的东西。也许自己看到的这些绚烂的花朵也只是因为自己内心的欢喜而出现的,这就是所谓的境随心转吧。 墨达的嘴角不由得开始微微上翘,他好像明白了这个真理,心中十分感念刚刚教导他的无常。 走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墨达见远处又出现一条大河。河上有一座石桥,石桥前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石头立在桥头。好像在石头旁边有一座土台,土台旁边站着一个身影。 离得太远了,墨达看不清具体情况。等随着队伍走近了才渐渐看清楚,桥头石头上写着四个大字:早登彼岸。 墨达听老人曾经讲过,人死后会经过黄泉路来到忘川河,这忘川河山有奈何桥,过了桥大家就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了。桥头有土台名为望乡台,所有人都会在此回望自己的故乡。然后下台时,有一个孟婆会给喝一碗忘川河水做的孟婆汤,喝完就忘了今世所有的记忆,准备进冥府或投胎、或受苦了。而桥头的石头就叫三生石,上面写着“早登彼岸”四个字,石头后面写着看这个人的前世今生。 眼前的景象和听到的传说一模一样!难道那不是传说,就是真的!? 队伍里的每一个游魂都立在桥头看了看三生石上自己的前世今生,几乎所有人都是叹着气、摇着头。然后站在了望乡台上回望自己的家乡,大多数游魂此刻都是痛哭不止。 下了土台,真的有一个女人端着一碗一碗汤递给每一个游魂。喝了孟婆汤的游魂都逐一上了奈何桥。有些游魂看了三生石、上了望乡台之后舍不得自己的人生,拒绝喝孟婆汤,都被一个巨灵直接扔到了忘川河中。 这些被扔下去的游魂刚一接触到水面,水中就生出无数的鬼手,抓住游魂往水里拽。墨达心想这些河中的鬼,莫非就是传说中那些因为无法转世轮回、要找替死鬼的冤魂?这场面真的是恐怖至极,墨达吓得满头大汗。 墨达走近奈何桥一看,这桥和他听说的一模一样。石桥分三层,上层砖石的颜色血红,中间一层是玄黄的,最下一层的砖石是黑色的。再看队伍里的游魂真的走上了不同的层次。那些面生欢喜的游魂走在最上面,很快就能走到桥的那一端。中间的走的稍慢些,因为河中鬼手不断在骚扰。底层的走的十分艰难,时不时就会被鬼手拽入满是腥臭污血的河中。 墨达的心简直都要跳出来了,他看了一眼那个站在土台下面的孟婆。这一看真的是给自己惊得不轻。 这孟婆原来是柳岸! 墨达张着嘴巴,半天都没缓过神来。怎么这孟婆会是柳岸?!难道她死了?!可是自己明明看到她进了帐篷睡下了啊。墨达惊恐万分,回头看了一眼无常。此时的无常面目狰狞,长长的舌头伸出唇外。眼睛里都是眼白,看不到瞳仁,而且白色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墨达赶紧闭上眼睛,心中开始念起“人定胜天”口诀。过了好久,墨达的心才定下来。睁开眼睛之时,眼前的无常已经恢复原来的样子了。而所有的三生石、奈何桥、望乡台、孟婆都不见了,只有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 所有的游魂都静静的走进这条河,脸上暴露着各种各样的表情。有的游魂脸上狰狞恐怖,身体一边被河水浸没,还在一边挣扎、躲闪。有的安静祥和,静静的任由河水末过自己的头顶。这些游魂每个表现都不一样。河岸边确实有一块巨石,上面写着“冥河”二字。 墨达彻悟了,原来这才是冥河本来的样子。河水安静平和,而自己看见的只是自己的妄念想看到的一切。所有的三生石、奈何桥、望乡台、孟婆和游魂的各个幻象,都是那些传说在自己心中勾画出来的模样,是自己认为的这些东西的样子。特别是孟婆,传说中她的汤能让人忘记一切情、一切烦恼、一切痛苦和欢乐。而在墨达心中觉得最最亏欠柳岸,他知道柳岸对自己的一片真心,他最希望柳岸忘情,好快快到达不再牵挂自己的彼岸。所以,孟婆变成了柳岸的样子。 墨达想过之后,也彻悟了“境随心转”的道理。 他尽量让自己的心不再起妄念,只是平静的观察眼前的一切。发现这些游魂浸没在水中之后不久,就会从水中冒出一小团水雾。水雾的颜色各不相同,有的清澈无比,有的稍稍浑浊,有的带着幽幽的蓝色,还有些完全是墨黑色的。这些水雾团大小不一,并切不会消散掉,从水面上渐渐升起。升到不同的高度之后就迅速的飞往四面八方,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只是每团水雾飞行的轨迹和状态不太一样,有的在飞行过程中来回的盘旋,一边转圈一边不断剧烈的摇晃。还有些忽上忽下,甚至最后又掉到水中。 墨达经过仔细辨认,发现那些清澈的水雾飞升的很快,也很顺畅。而那些昏黄的水雾却来回震荡,不断翻滚摇摆。而那些墨黑色的水雾则来来回回在冥河中起伏,好多水雾最后竟然破裂消散了。 墨达猜想这些水雾一定是那些游魂变的。颜色昏黄或者深黑的水雾一定是十分的痛苦。难道就是在冥界中备受折磨的体现? 身旁的无常看墨达有所悟,缓缓说道 “人们都说地狱无情,到处是恐怖至极的刑罚和惨不忍睹备受折磨的人。其实都是各花入各眼,我们冥界只是一个轮回的场所。这里你能看到你的妄念里的一切。你若是恶人,那你心里一定明白会有恶报,认为自己会受到阎王的宣判,在十八层地狱中受苦,不能脱离地狱无情的折磨。所以你看那些昏黄发黑的游魂,他们其实是让自己的妄念折磨着自己。” 墨达有些疑问 “那如果有人做了恶事他自己不知道呢?是不是就不会有痛苦的妄念?” 无常摇摇头 “这不是你想不妄念就不妄念的。你每种下一个“因”,就会有一个“果”,这个“因”在遇到“缘”之后,就会结成果报。你的一切恶性必然导致恶果,这是不会因为你不想要承受恶果而改变的。你的妄念只不过是把果报显现出来而已。每个人妄念的痛苦程度都是不同的,形式也不同。所以有人看到的是十八层地狱,有人看到的是阎王十殿,有人碰到的刽子手是牛头马面,有人碰到的刽子手就是豺狼虎豹。那都是根据你前世记忆里的东西幻化出的。我们这还来过比西域还西边的人,这些游魂看到的都是些狼头人身或者狮身人面的鬼怪在折磨他们。” 墨达心里知道,这些游魂可能来自古埃及。 第八十七章 降服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无常说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冥界。无论是黄泉路、三生石、奈何桥、望乡台、孟婆,还是阎罗店、阎王、小鬼、牛头马面、十八层地狱,统统都是自己的幻象,大家的喜乐痛苦都是被自己的妄想造出来的。” 墨达明白了,感慨道 “那就是说你想到了十八层地狱,那么就有十八层地狱。或者说,我看到的游魂转世像是水雾飞升,那别人看到的也许就是别的投胎形式。” 无常点点头 “墨达,你真是悟性了得。这正是境随心转的要义所在。你能这么快参破这个法门,那真是十分不容易了。所以庄子说彼非鱼安知鱼之乐。” 墨达补了一句 “也可以说,彼非鱼安知鱼之痛。是么?” 这无常拍拍墨达的肩膀 “正是,正是。你如能彻悟境随心转那真是精进不少啊。从仁者无敌,到人定胜天,再到境随心转。有这三大法门,你就可以开始自渡、渡人了。我以为你只是“变数之身”和“入定之人”。现在看来你没准还能具备“仁爱之魂”和“彻悟自性”的潜质。” 墨达这下糊涂了,什么“变数之身”、“入定之人”、“仁爱之魂”、“彻悟自性”,完全不理解这些含义。不过他十分感激眼前这位无常,像老师一样引领自己顿悟出这境随心转的道理。墨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诚心诚意跪在无常面前,给他磕了一个头 “多谢无常大师,墨达今晚深受教诲,受益终生。” 无常没有扶他起来,而是应了一句 “我知道你还是很疑惑“变数之身”、“入定之人”、“仁爱之魂”、“彻悟自性”四个法门。我只告诉你,“人定胜天”就是成为“入定之人”的关键之一。“仁者无敌”就是成就“仁爱之魂”的关键之一。“境随心转”乃是“彻悟自性”的关键之一。而“变数之身”嘛,以后你慢慢悟吧。我只有八百年寿命,也是看得不透彻。” 话音刚落,东方天空已经有了一丝丝光亮。这无常朝着墨达点了点头,化作一团烟尘,弥散在了蒙蒙亮的空气中。空气里最后传来无常的声音 “墨达,你那匹马虎的身旁有三株草。从左到右分别是“龙蜒”、“孟婆”和“断肠”。“龙蜒”能使垂死之人不死,但却不能像活人一样生活,只是有寿命的僵尸。“孟婆”能使人还阳,但却令人忘却过去。“断肠”会让人恢复记忆,但一旦服用,三天之内必会暴毙而亡。有缘再会吧。” 墨达这一夜过的像是做梦一样,可是无常的话每一句都深深印在他脑子里。他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如果人的游魂产生各种妄念,那说明游魂是由这些妄念掌控着的。而妄念应该也有来源啊?应该是心想而生的。也就是说,要想破除妄念就要能自己掌控自己的内心。所以真正的开悟应该是了解自己的内心,并且自由的支配它。 而万事都有“因”、“缘”、“果”。那么怎么才能看透因果呢?莫非看透因果才能掌控“变数之身”? 墨达实在是很劳累了。这一夜有太多的讯息一下子钻进他的脑子里,让他有些发晕。索性放下这些想法,别跟自己过不去,干脆回去睡觉。可能机缘未到,等机缘到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他刚转身,发现马虎就在他身边,而马虎身旁真的长着三株草。他按着顺序把它们标记好放在了袋子里,骑上马虎飞奔回匈奴大营。 等他回到营地之时,匈奴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冒顿不断向远处张望,好像正在等他。墨达赶紧催马来到冒顿身边。 “墨达,你可回来了。我都要急死了,以为你昨晚中了埋伏。现在正要发兵去找你。你干嘛去了?” 墨达十分不好意思,也不好对大哥细说昨晚遇到的一切,只好撒了个谎 “我去昨晚的战场看了一圈。身为长老,我去祭奠死去的匈奴亡魂去了。” 众人听完都觉得墨达真是慈悲心肠,不愧是匈奴的青狼长老。冒顿对着所有匈奴将士发话 “各位将士,昨夜青狼长老已经祭奠了死去的英灵。今天,我就要率领你们去踏平东胡王庭,把那个混账东胡王捉住祭旗!” 说完,匈奴大军开拔,向东突袭东胡王庭。 路上,墨达心里一直在盘算。大哥对东胡王是恨之入骨,如果把对他的仇恨转嫁到东胡部众身上,那不是造孽么。得想个办法既能保全住东胡部众,还得劝服大哥息怒。他看了看身边的柳岸,有了办法。于是对冒顿说 “大哥,你攻下东胡后,打算怎么对付东胡王?” 冒顿狠狠啐了一口,骂道 “碾碎了他的骨头都不解恨。” “那东胡的部众呢?以您仁慈的心和豁达的胸怀,不会也一并碾碎了吧。” 冒顿其实明白墨达的意图,当年干掉楼性重大军的时候墨达就曾劝过他,只是他还是有些疑虑 “我倒是想还他们所有人自由,只要成为我大匈奴的属国就行。可是刚刚一场恶战,已经杀了他们无数战士,加上东胡这些年国势强盛,你说他们会不会不服?等我匈奴大军一撤就反叛我?” “大哥,我看不会。从柳岸口里我们知道这东胡王是经常为非作歹的。他本身王位来的就不正,是弑兄篡位的,还强娶了嫂子,企图灭掉自己的亲侄女。这等不义之事是天下人所不能接受的。” 冒顿觉得有些道理,点头示意让墨达说下去 “而且东胡连年征战,军费是大把大把花出去,东胡王又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这些军费还不是从东胡百姓的嘴里掏出来的?你再看看楼性重、楼性彪两兄弟,就他们这水平还号称东胡名将,可见智能之士都没有能够得到重用。再说东胡的领土还不是墨信这个外族人给打下来的?东胡人对自己的王和将军们早就失望至极了。” 冒顿一拍大腿 “对对。我怎么做才能称他们真心臣服?” 墨达指了指冒顿的心 “用您的真诚心。如果您能凭借胜利之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拿下东胡王庭,让东胡一下子失去抵抗能力。然而征服之后却能大赦天下,把受冤的东胡人都平反昭雪。让他们依然安详地耕种自己地土地,依然由东胡人管理自己的家园,依然让他们信仰着自己的神灵。这样就是恩威并施,有那一个国家不成为您的属国,永远向您效忠呢?只要您用真心对他们,那么一定会如您所愿的。” “好!我就让柳岸做东胡王。一切就按墨达你说的办。” 兄弟两个飞马疾驰而去,身后匈奴大军分进合击,没用十天就扫平了东胡境内所有残余。墨信也从东边包抄过来,与冒顿大军一起攻破东胡王城,拿下了东胡王。 东胡王被擒后,冒顿把这个嗜杀淫亵的混蛋交给了愤怒的东胡部众。后来这大胖子被东胡部众用大锅活活煮熟了,然后把肉用利刃一刀一刀割下来抛到了野外喂狼。根据东胡的说法,这种死法是永世不得超生的。 按着墨达的建议,冒顿在东胡实行高度自制,完全尊重他们的信仰,完全尊重他们的习俗,还订立盟约只要东胡有难大匈奴一定来救。过了没有几个月,东胡民众感念大单于的恩德,于是个个部落都整族整族地并入匈奴中,东胡的历史也就此落下帷幕。当然,东胡还是有些部众逃出了匈奴的控制,退居乌桓山的一支称为乌桓,而退居鲜卑山的一支称鲜卑。 大伙这些日子其实都有一个疑惑:怎么足智多谋的墨良没有跟随大单于东征?原来墨良是自己请缨要留在王庭的。作为国师,有他镇守王庭,哈巴的残余才不敢作乱。更重要的是,大单于此次带走了匈奴所有的军队,西南边防已经十分虚弱。如果大月氏和白羊、娄烦趁冒顿东征之际攻击王庭,那匈奴就有灭顶之灾了。 出边前冒顿就和墨达、墨良商议好了。由墨达辅佐冒顿出征,而墨良留守并且想办法拖住西南这三个国家。也只有墨良留在王庭,冒顿才敢放心大胆的带走所有的骑兵。 墨良果然不负重托。他首先派使臣出使大月氏,恭贺新王登基,并送去黄金、珠宝作为贺礼,还投其所好给月氏王藏松送去了五十名美女。更关键的,墨良将哈巴的尸骨送还了大月氏。为的是让藏松放心,对他王位唯一的威胁已经被除去了。藏松收到了这份大礼十分开心,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也给冒顿写了登基贺表托使者带回匈奴,并表示要世代修好、永不交兵。 另外,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墨良还墨达的口吻送了一封信给藏松。告诉他自己决定留在大单于身边,这样能够保证让匈奴的弯刀不会砍向月氏。然后建议藏松,哈巴已死,正是安定国内的时候。但是也要稍稍对外用兵,来显示新月氏王是文武双全的有为之君。现在南边两个小国,娄烦和白羊正在互争地盘。可以趁他们两个争斗不休之时分别定下盟约。跟他们两家都说好,要一起进攻另一家,事成之后不要土地,只要分些牛羊、金银、美女即可。不管两家谁赢谁输,得利的永远是月氏。再者,就算有一家能迅速吞并另一家,那么也会念着和月氏的盟约送来贡品的。何况这两个国家都处在秦朝北部边界上,正好成为月氏和大秦之间的缓冲区。让一个和自己盟好的国家为月氏驻守边防岂不是更好。更妙的是,他们两个国家都在匈奴的南边,一旦合并,就成为了月氏的死敌――匈奴的直接威胁。那匈奴就更加没有机会对月氏动手了。等月氏稳定了国内局势,再联合他们出手,那草原霸主就一定是大月氏。 藏松接到信后,十分赞同,当即让人给送了回信给墨达,一切按照墨达安排行事。 其实他哪里知道墨良背后的深意。藏松这样做,就使得月氏变成了全草原臭名昭著的奸邪小人。和两家订立盟约,那以后草原上还有谁相信月氏的诚信?而且白羊、娄烦一旦发现月氏的阴谋,为了自身的安危,就会停止互斗。谁希望一个大国趁虚而入干掉他们两个呢?唇亡齿寒的道理再傻的国王都会明白的。这样,就把两国的注意力引向了月氏、而不是匈奴。如此,西边和南边的边境就没有忧虑了。更重要的是,他们三家明白这个道理还需要时间,等他们真正完全琢磨过味道来,冒顿已经率领大军回王庭了。 要到了班师回王庭的时候了。所有人都是十分兴奋,只有一个人除外。 就是柳岸。 第八十八章 心意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此时柳岸的心思已经完全从一个帝王变回了一个女人。眼看匈奴大军回王庭,墨达必定会跟着大单于回去,那自己怎么办?已经和墨达相处这么久,怎么舍得自己的心上人离开?如果那样,自己的王位又有什么意思?可是这东胡的臣民又是让她割舍不下的。那是东胡历代先祖打拼下来的江山,现在虽然被匈奴占了,但是凭着她和冒顿、墨达、墨良众人的交情,东胡部众也不会受刁难。她担心自己一走,东胡的部众就会遭殃。 可是柳岸见冒顿大单于开明得很,对归顺的东胡部众很是优待。这让她的心十分煎熬。要不让冒顿大单于封墨达做东胡王?肯定不行,西征大月氏少不了他冲锋陷阵、出谋划策。柳岸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留住墨达。 她知道自己不是墨达的真爱,她也知道墨达的真爱是谁。她其实无数次想离开墨达,她有她的倔强和尊严,但是每一次面对墨达,她就又想起当面战场上墨达紧紧抱着自己的那一幕。那是她今生体验过的最温暖的怀抱,能够融化一切的怀抱。她也总是想起自己亲吻墨达的一瞬间,那是没办法用言语述说的无尽情谊和美好。 墨达从来没有要过柳岸,但是柳岸一直把自己当作是墨达的女人。陪伴他度过每一个艰险的时刻,为了他忘记自己的安危。柳岸所有的行动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能让心爱的墨达开心、成就。哪怕墨达让他现在就奉献自己的一切,她都会照做的。 原来柳岸只当是自己要兑现对墨达的诺言,因为她在那次落马之后亲口对墨达说她一辈子都是墨达的,而且在冒顿众人面前亲口说的要永远是墨达的奴隶。现在,她心里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绝对不是为了一诺千金的诚信。越是在墨达身边就更加喜欢上他的智慧、悟性、善良和他的一切一切。她眼中的男人就只有墨达一个。 不行,她舍不得墨达。就是放下所有的一切,也要和他一起。哪怕是天天跟着他身陷囹圄,哪怕是看着他和墨涵终成眷属,哪怕只是成为他的一个别妻、一个**、一个侍女都可以。 想到这里,柳岸流下眼泪。她又开始怨恨墨达,自己为他放下了尊严,还要她再放下什么才能让自己走进他的心里。柳岸爬在自己的软床上痛哭不止。 忽然有人在身边搂住她的肩膀,柳岸一惊,回头看正是墨姿。她们两姐们想来心意相通,柳岸的痛苦和期待墨姿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墨达的心思她也明白,不能强求。一个是姐妹,一个是兄弟,而且感情只能慢慢培养,怎么可能一蹴而就呢?她现在能做的只有默默搂着这位伤痛欲绝的姐妹。 “要不,你随大单于西征吧。你是东胡女王,下令和大单于一起进兵,以你的威望,因该有好多人响应的,这样冒顿也能多个好帮手。更何况,还能一直在墨达身边。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也许西征的路上会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柳岸擦了擦泪眼,看着墨姿。心想也对,大单于整备西征,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要是自己能动员东胡勇士参战,那大单于一定准许她跟着西征的。那又能天天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姐姐,就这么定了。月氏有三十万骑兵,都是勇猛善战的武士。大单于如果带上东胡的十五万骑兵,正好和月氏对等,这样胜算更大些。” “对,你去主动请缨,大单于一定十分高兴。等你立了战功,没准给你们赐婚呢。现在墨涵和墨涵又没有说清楚。要是真的赐了婚,墨达是个负责人的男人,绝对不会负了你的。再说,当年在左贤王那儿,不是已经答应你们两个的婚事了么?” 柳岸脸一红 “那是说着玩的,墨达可没作声,他的心思我知道。我不想强求他。” 墨姿拍拍柳岸 “那至少还有个机会嘛。你去请缨出战,我去大单于那儿说赐婚的事。” 两个人拉着手出了帐篷。不过她们都没有注意,帐篷外面还有正在和墨驹**的虎王。两个“畜生”自从随大家来到草原,也经常是聚少离多的,因为都要跟着各自的主人。平时人多眼杂、军情紧急,他们不好相聚。如今东部草原平定了,大伙都放松了也给了两个“畜生”许多**的机会。刚刚墨姿、柳岸两个的对话正好让正在帐篷外面办事的两只动物听见。 特别是虎王,他可是墨达的战略合作伙伴。墨达又只好了宝贝儿子—马虎的腿疾,虎王没有不管的道理。再说,它可是希望自己的主人和墨达在一起呢。因为这畜生也是十分明白主人的心意的。 虎王草草了事后,跟墨驹分别,蹑手蹑脚来到墨达的帐篷里。墨达正在看着地图研究大月氏地形,还以为是谁进了帐篷,一回头一个偌大的虎脸近在咫尺。惊得他一拳打过去,揍得老虎眼冒金星。 打完了,墨达才知道是虎王。赶紧摸摸它的头,连声道歉。墨达知道虎王来一定是有事情,赶紧掏出糊涂做翻译。 见这一大一小两个小兽连比划带叫唤沟通了半天,糊涂才背着手晃晃悠悠爬到墨达耳朵边上把情况说了一番。说完糊涂朝墨达狡狤一笑,看着一脸无奈纠结的主人。 “要必有(要不),聚饮(主人)你滚(跟)慕寒(墨涵)诉雪(诉说)赠亲(真情)得嘞(得了)。与果(如果)奴们(你们)两个好勒(好了),就强载(抢在)碱面(前面)揪(求)大蛋鱼(单于)厮混(赐婚)。” 这糊涂由于年纪尚轻,还不能很好的掌握人言,所以说得含混不清的,也只有墨达听的比较明白。他摇摇头,哪有因为怕赐婚就向人家仓促表白的道理。再说,以他对大哥的了解,也不会强求自己和柳岸的婚事吧。可是糊涂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大哥可是一言九鼎的大单于,万一当众下旨意,那可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心想之下,墨达决定还是防着点比较好,他决定先和大哥说说自己喜欢墨涵的事,让大哥心里有个数。 他赶紧跑出帐篷向单于大营奔去。不想刚跑到单于大营辕门外边,就听见大单于召集群臣的牛角号声。难道是大哥有重大事务要商议?墨达匆匆进了大营。 等进来一看,墨姿正端坐在冒顿身边,两个人笑眯眯地看着一头大汗的墨达。所有匈奴的重臣都已齐聚一堂,柳岸坐在右贤王身边也是满眼春水地望着墨达。 坏了,看来没赶上!这姐妹两个动作真够快的。可是毕竟大哥还没发话,自己总不能当这么多人先拒接了赐婚吧。那不被大伙笑话死,而且柳岸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墨达,我看你满头大汗的,是不是知道大单于要给你庄大喜事,所以匆匆赶过来的?” 墨达心里一惊,完了,指定是赐婚的事。墨达抬头看看满脸是笑的三姐墨姿。现在只希望大哥先别宣布,容自己说几句话。不想冒顿先开口了 “墨达,你是我大匈奴的青狼长老,为大匈奴的复兴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现在你仍然是身边空无一人,怎么说也是匈奴的重臣了,要承担起国家的责任。作为重臣,家事就是国事。我是你大哥和也是你的单于,我现在就赐给你一个人,每天和你一起饮食起居,让她整日与你相伴,也只有把她交给你我才放心。你可一定不要推辞。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作为兄弟的可一定要给我这个大哥一个面子,多担待啊。” 担心什么还就来什么,等大哥把柳岸的名字说出来,那一切都糟了。墨达赶紧抢话到 “大单于明鉴!墨达现在还不想这些事,请大单于收回成命!现在就要西征,这些事还是西征胜利之后再说吧。” 冒顿听墨达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 “墨达,你可是听说了我要赐给你的人?” 墨达这会儿脑子里每一根弦都紧绷着,生怕大哥说出柳岸的名字,让所有人下不来台。 “大单于,您不用说了。我知道是谁。现在我真的不考虑。” 这下冒顿彻底不高兴了。他看着墨达既无奈又没有一丝笑容 “好吧。这种事我也不能强求。强扭的瓜不甜,看来她是没这个福分了。” 墨达此时偷眼看了看柳岸和坐在墨良身边的墨涵。连个人脸上都是失望的表情。这柳岸失望他能理解,怎么墨涵也失望?莫非墨涵以为他和柳岸是天生一对,正为自己不答应婚事而替柳岸惋惜?天哪,那说明墨涵对自己真的没意思。这下,墨达也失望了。但是无论如何,不能随便答应和柳岸的婚事,这是耽误人家终身幸福的大事。于是昂首答道 “大单于。在您一统天下之前,我只想为您冲破当在您面前的任何障碍,为您出谋划策破解每一个难题。个人的婚事等以后统一了草原再说,那时我一定把我的意中人告诉大单于,只要那时她还没有成婚、还愿意嫁给我,我就求您为我们赐婚。” 墨达说得义正严辞。他估计这么一说,肯定能感动大哥和在场所有人。毕竟为了国家而不考虑自己幸福的人,是任何一个民族都十分敬仰的。 然而想不到的是,他这一说完换来的是满屋子的哄堂大笑。大伙笑的前仰后合的,足足笑了五六分钟都停不下来。墨达直接蒙了,他看着每一个人的脸,实在搞不清自己这番话哪里这么好笑。大单于发话了 “墨达,你说我要赐婚。我要赐谁给你?” 墨达被大伙笑蒙了,没经过大脑就说了一句 “不是柳岸么?” 这一句话倒是让全场安静了,大伙面面相觑。没过多久,爆发出更加激烈的狂笑声。墨达心想这是怎么了?他的目光扫过柳岸,发现这位东胡公主已是满面绯红。他不敢看墨涵,生怕在她的眼睛里看见无尽的鄙视或愤怒。 第八十九章 赐婚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大单于,你看看你,都没有及时关心一下咱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人家 墨达想的是自己的婚事。谁像你,天天想着给咱们孩子找师父。人家墨达这是欲擒故纵,你还不明白这咱兄弟的心意么?人家已经指名道姓的要柳岸了。” 冒顿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对着在座的众位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大声宣布 “是我不好,光想着自己的孩子。青狼长老与东胡女王年貌相当,又共同经历了风风雨雨。可以说是情投意合、郎才女貌。这也是我大匈奴与东胡联姻的一桩大喜事。今日我就做这个主了。将东胡女王柳岸赐婚给青狼长老墨达为妻,等西征一结束就让他们举行大婚!” 除了冒顿、墨达、柳岸和墨涵以外,屋里所有人都山呼 “大单于恩泽天下,恭贺青狼长老,恭贺东胡女王!” 众人礼毕后,纷纷起身像即将成婚的一对新人祝贺。墨达都要急疯了,大哥怎么这么不懂他的意思!真的生米成了熟饭。自己也他妈的嘴贱,非要多话,结果多话多出来个媳妇。这大单于赐了婚就是圣旨,而且被大哥一说现在还成了两国联姻。这已经不是他和柳岸两个人的事了,变成了一个两个民族的大事。现在如果直言反对,那就是违背圣意啊。再想拒绝也要等没人的时候说,不然大哥根本下不来台。 一旁的柳岸见墨达沉默了,也以为他是同意了,心里好不欢喜。今天是她有生以来最最开心的一天,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变得好轻盈,一心希望西征早点结束,自己早些被墨达拥入怀中。 “大单于,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您的恩典的。您不是要西征月氏吗?我东胡全体将士愿意听从大单于驱使,为您早日征服月氏愿肝脑涂地。” 墨达心想,坏了。这让所有人听起来好像自己的婚事成了东胡出兵相助的理由。要是真的出了兵,那自己再怎么推脱都会无济于事了。自己的女王被拒绝迎娶,整个东胡都会觉得受了极大的侮辱,那就会埋下不满和争斗的祸根。 “大单于,我看还是等打下月氏再说我的婚事吧。我还想为您南征娄烦、白羊,还想在狼居胥山专心侍奉匈奴的列位先祖。所以......” 柳岸没等墨达说完,马上跪在大单于脚下 “所以,我愿意等青狼长老,一直等他完成自己的使命和夙愿。” 在场所有人都被感动了。冒顿和墨姿站了起来,把跪在地上的柳岸扶起来,一人拉着一只手面向所有人高高举起。冒顿朗声道 “我再次盟誓,东胡和匈奴永远都是同盟,只要东胡有难我大匈奴倾其所有都会钱来帮助。只为柳岸女王的一片痴心,只为我的兄弟和我的弟媳的一片深情。墨达就是我即将出生的孩子的老师,而柳岸就是我孩子的义母。我的孩子,也就是未来的大单于要像供养自己的父母那样供养他的老师和义母。” 众人再次跪倒,齐声高呼大单于的英明和恩德。墨达彻底疯了,这事情让他搞得越来越复杂,现在不是骑虎难下,而是根本就下不来了。他偷眼看了一下墨涵,见她面沉似水,看不出任何心潮澎湃的样子。这莫名其妙的冷静让墨达实在是如芒在背。 “好啦,现在咱们议一议出兵月氏的事。” 左贤王站起来给冒顿施了礼,然后说 “大单于,我们此次东征东胡虽然取得了全胜,但是也还是消耗了我大匈奴的很多实力。而且东部还有高句丽以及扶余国的残余势力,还需要继续平定才行。老臣觉得还是暂缓一缓,等过些年牛肥马壮了再说。” 左贤王刚说就有好多匈奴老臣点头称是。新任中军统领伊勒得站起来说 “我觉得左贤王说的不对。现在我们匈奴这是兵势强盛,为何不趁势一鼓作气拿下月氏呢?如果等下去,要是月氏灭了娄烦和白羊,那时候就不好对付了。这新王藏松是个奸邪无能之辈,听青狼长老说只会玩弄女人和权术,连王位都是杀了自己父亲才得来的。这种人一定连月氏人都不会拥戴,正好我们出兵赶紧干掉这无耻之人。” 伊勒得代表的是新锐将领。特别七侍卫都是新封的重臣,他们随大单于一起患难与共、征战沙场,最知道大单于现在想一举荡平草原。所以这些新贵都起来拥护伊勒得的意见。 在场的人立刻分成了两派意见。一派主张先休养生息,一派主张要乘胜追击。冒顿也不好发表意见。现在没有明显的导向,匈奴刚刚大定,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团结。左右为难之际,冒顿看着台下的墨达和墨良。他们两个有勇有谋、功勋卓著,如果他们讲话大家还是会慎重考虑的。 墨达明白大哥的用意,他是希望赶紧出兵的,因为夜长梦多。真的等什么都准备好了,也就没有现在的许多有利条件了。刚准备发言,看墨良对他做了一组手势。 先是用右手摇了摇,又往下压了压,再指了指左贤王和右贤王,最后指了指外面。墨达猜墨良这是要告诉他先不要急,私下劝左右贤王。他也十分明白,现在保证匈奴团结要紧,如果当众顶撞会让匈奴的老一辈势力反感、甚至反击的。这时墨良站起来咳嗽了一声。众人一看国师要讲话都纷纷安静了。 大家知道墨良的智谋非比常人的,他就是大单于的脑子,很多时候能直接左右大单于的决定。 “左贤王说的有道理,他是凭着公心才这样说的。按常理说,左贤王驻守东部,现在就是西征也不干他老人家什么事。可是老人家为了大匈奴着想才要我们稳一稳,等牛羊满栏、国力增强了再一举歼灭月氏。我们只要齐心协力辅佐伟大的冒顿大单于,那么大匈奴只可能更加迅速的强盛。等过些年,也许不用征伐,月氏机会自动来降的。” 左右两位贤王和一班老臣都纷纷点头。伊勒得坐不住了 “国师,您也是和大单于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怎么会惧战呢?现在是刚刚打完仗,可是士气旺盛。再说如果现在不干掉月氏,以后等他在强大就不好对付了。我们按兵不动就等于养虎为患!” 墨良走过去盯着伊勒得,一直看得这位统领千军万马的中军大将都不敢直视了,才慢慢开口 “我们刚刚和他结了盟,现在就撕毁盟书出兵,那我们大匈奴的信义何在,以后谁还敢和我们匈奴打交道?!只有你们这些人会为大匈奴抛撒热血么?!在坐的哪一位不是敢为匈奴舍命的忠臣!?” 说完,墨良尖利的目光扫向在场的所有人,每个人被这目光一扫都是一脸的肃穆和坚定。一旁的冒顿心里很是佩服墨良,他深知这是墨良为了团结才故意这样说的。墨良几句话,就让全场鸦雀无声。 “不管是打还是不打都很有道理。打仗这种事不只是需要道义、实力和谋略,更要上天的护佑。我们还是让青狼长老问过苍天之后再说吧。” 墨良这招实在高明。趁着让墨达问天的机会,就可以再找机会私下和几个重量级人物商量一下。先统一口径,再宣布决定。这样做出来的决定各方面势力才会真心认同,匈奴部众才会同仇敌忾,再加上墨达已经问过苍天之后士气也一定是非常高涨。 冒顿起身让大家先随阏氏墨姿去饮宴,等候青狼长老的结果。然后点名让左贤王、右贤王、柳岸、墨良、伊勒得和各位孤注弟子留下一起随墨达祭天。 等其他人出了帐篷,墨达就直接问墨良 “你真的不同意出兵么?伊勒得说得对,现在绝对是最好时机,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 墨良摇着羽扇问 “那好,趁着二位王爷在,你说说原因,我们洗耳恭听。” 墨达没有客气,这是关乎匈奴命运的大事,他也就直言不讳了 “我有六个理由。第一,现在的匈奴将士士气高涨,士气这东西可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等过几年大家都马放南山了,还这么可能有现在这气吞山河的气势。第二,以我对藏松的了解,这小子其实心狠手辣。他连亲爹都敢杀,一旦有机会,一定不会放过统一草原的机会的。我们和月氏早晚都要有一战。那就有了第三点,就是国力。月氏地处河西走廊,牢牢控制着敦煌。通商西域的要道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所以月氏从不缺钱。第四,现在月氏正在打娄烦和白羊的主意,这两个小国不可能是月氏的对手,早晚会被拿下。到那时候,匈奴的实力就远远赶不上月氏了。正好咱们在月氏和白羊、娄烦争斗之际出兵,也能最大限度的分散月氏的兵力。第五,草原所有部落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的劲敌,那就是大秦。当年蒙恬击败匈奴夺回了整个河套地区,从那之后一直在不停的蚕食各个草原诸国的地盘。匈奴最好尽快统一草原。要是再晚几年,等大秦蚕食到家门口,那时候就不是统一草原的问题了,而是要考虑如何保家卫国了。” 墨达的一番精辟分析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撼不已。每一条都说到了要害上,可谓针针见血。连一直反对出兵的左右贤王都不住点头。墨良放下羽扇,对着墨达一拱手,然后说 “墨达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才是深谋远虑!张良佩服!大单于,这五条可以作为这次出征的理由了。” 冒顿听完也很是激动 “不只是理由,我看可以作为大匈奴的国策了!有墨达和墨良,我冒顿可以得天下!那大家的意见如何?是否可以采纳墨达的意见?” 在场众人全都赞同出兵。右贤王站起来道 “墨达,你说的十分有理,看来我们老哥两个的确是老了。那你看咱么怎么打比较妥当?毕竟是和月氏有盟约的,我们匈奴的信义怎么办?” 第九十章 图谋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只是一心知道西征的必要,却没有想到怎么才能让匈奴避开背信弃义的骂名。墨良乐呵呵摇着羽扇,拍了拍墨达的肩膀 “墨达,你就别客气了。以你月氏休蜜翎侯的身份,还想不出什么妙计?” 墨良这一提醒,墨达倒是想起来个主意 “大哥,咱们还真是不能主动出击。一旦突然出兵就是咱们背信弃义,一定要有一个借口才行。您不如回复月氏一封国书,宣布愿意世代同盟。但条款中必须写明双方的领土决不允许任何形式的侵占,不然同盟作废。这样就能稳住月氏,让他们放松对匈奴的警惕,那么月氏必定会放心大胆地全力攻打娄烦、白羊两国。我再以休密翎侯的身份给藏松写一封信,让月氏的军队从大匈奴借道去攻打娄烦、白羊。这样月氏的骑兵就能突然出现在娄烦和白羊的北部边疆上,藏松就能出其不意拿下这两个小国。” 冒顿插话进来 “那让藏松拿下白羊和娄烦,不就没有牵制他的势力了?要是他借道匈奴突然向我们攻击不就麻烦了?” 墨达看着有些激动的冒顿 “我只是说以我个人的名义让藏松借道匈奴。” 墨良猜到了墨达的意思 “也就是说,借道的事是你青狼长老搞出来的,匈奴并不承认借道的事。等月氏人进入匈奴,我们就可以说他们是来进攻匈奴的。” 墨达点点头 “我现在还是月氏的休密翎侯,可以节制休密的三万骑兵。我会约藏松一起攻击娄烦,让他和我会合,借道匈奴从北边进攻。等月氏大军入境之后,我们和娄烦约好一起夹击月氏。” 墨良问墨达。 “好主意!可是藏松如果不借道出兵怎么办?” 这下倒是把墨达问住了。是呀,要是藏松不借道咱不就白折腾了?然而这是墨良的试问,她早就胸有成竹了。指着地图对大家说 “从地理上看,娄烦西边是月氏,东边是白羊,北边是匈奴。除了白羊国,哪个一它都惹不起。所以,如果月氏去打娄烦,它一定向匈奴求援。而对白羊来说则不同,它不和月氏接壤,西边是娄烦,北边是匈奴。所以它为了防止匈奴攻击,一定会去月氏寻求帮助。我看这白羊是绝对不会成为我们的盟友的,而娄烦就十分有可能和我们结盟。所谓远交近攻,我们要紧紧拉住娄烦,全力攻击白羊。而月氏就会拉住白羊,攻打娄烦。我想这是大家都能看出来的简单道理。大单于可以给藏松捎个信,约好咱们进攻白羊,让他从匈奴借道攻打娄烦。各取所需,各得其利。” 冒顿点点头,刚准备召集众将领宣布决定,被墨达拦了下来。 “墨良,你说的不错。但如果他们三家联合起来对付匈奴,我们该怎么办?” 这一问立刻像是在屋子里浇了一盆冷水,所有人刚刚高涨起来的心情又被压抑了。 “是啊,照墨良这么说白羊一定不会和我们一伙,月氏就更不用说了,加上娄烦迫于月氏的淫威和我们翻脸,那不就是三个打一个?那我们不就危险了?!”墨信一语点中了要害。 “那不正好?” 所有人都没想到,墨良居然十分冷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冒顿知道墨良不会平白无故这样说的,于是问道 “先生,您就赐教吧。这三家打一家怎么是好事?” 墨良摇着羽扇,气定神闲的讲到 “得人心者的天下,而不是谁人数多谁当草原霸主。咱们可以说用最小的代价征服了东胡,而且在大单于的治理下东胡部众心服口服。现在草原上哪个部落不知道我匈奴大单于的威势和恩德。这样恩威并使治理草原的除了冒顿大单于还有谁?如果他们三个一起来攻打,那么道义完全在我们这里,我们得胜之时就可以顺势并吞他们所有的土地和部众。只要大单于坚持一贯的恩威并施,我想所有草原部众都会望风归降的。这样也省得我们一国一国去灭,大大加快了统一草原的进程。” 墨信摇摇头 “墨良。从大势上讲,你说的没错。可是你也要考虑军事上啊,三国加起来超过五十万骑兵,咱们匈奴加上东胡的援军总共不过三十万。怎么打?!” 墨良看了一眼墨信 “那不正是你这位军策九竹的天才施展的最好时机么?五比三,你没有把握?你们都没有把握?” 墨良用目光扫视着屋子里每一个带兵的将领。冒顿拍了拍墨良的肩膀,他此刻感受到了这位国师给予他的巨大的能量。 “墨良说的一点错都没有,现在正是向全草原人宣告我们匈奴健儿血性的时刻。这是赌国运的一战,我们其实早已没有退路了。匈奴人的热血也早就燃烧的澎湃起来了,现在我们平定了东部,那些西边的劲敌也不会坐以待毙。就让匈奴人跟着我的青狼大纛征服这些西方的强敌,让匈奴获得从未有过的辉煌!” 在场所有人已经被这番话点燃了激情。 “我决意,就按墨良的主意办。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胥候、各位匈奴的王室和大臣,各自回去准备,即刻启程。” 众人齐声回应大单于的号令,各自回营准备去了。墨达按着计划给藏松写了一封信,劝他出兵并且借道匈奴。而这藏松也是非常爽快就答应了,两人约好二十日后在休密河北岸的匈奴斯克部驻地见面。 匈奴这边二十天的准备时间显得十分充分。冒顿将周围三十里之内的部众全都迁走了,分成五路大军静静在埋伏地点等待着。 日期一到,果然休密河南岸人喊马嘶,有大批骑兵赶到准备渡河。 月氏的骑兵虽然骑射比不上匈奴,但战马都是大宛良驹,耐力、爆发力都极好。更让人闻风丧胆的是月氏的马刀,都是用精钢制作的。这精钢是几种金属按着独特的比例混合而成,用精钢打造的兵器硬度、韧性都远远强过匈奴的普通弯刀。这精钢的制作方法是不外传的,在月氏国视为第一机密。也正是靠着大宛马和精钢刀让月氏武士无敌于天下。 这次来袭击娄烦国,月氏总共派了二十五万骑兵,由藏松亲自带领,可谓是倾巢而出。远远望去,月氏士兵手中兵器的反光,像是海面上的粼粼波光一样浩瀚。在月氏大军正中是一架覆盖着鎏金车顶的战车,这战车由十五匹战马拉着向前行进,看前呼后拥的阵势,应该是藏松的座驾。河面上到处飘着的是羊皮筏子做成的渡船,远远望去好像整条休密河都被截断了。 已经渡河的藏松让信使给墨达送了一封信,让他赶紧到战车上一叙。墨达接信后不敢怠慢,只身赶往渡口。 这藏松身边都是天人城的禁卫军,盔甲和坐骑都是都是百里挑一的,看上去威武雄壮的很。由信使领着墨达穿过月氏军阵,径直来到藏松的战车里。这位新月氏王一看是政变功臣到了,显得十分兴奋和热情 “阿里巴杰!好久都没见到你了!我把休密翎侯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了你,你小子也不说好好给我去治理属地,反而在匈奴到处乱跑。怎么?我还听说你当上了匈奴的青狼长老?” 墨达赶紧趴在地上给藏松行礼,礼毕之后抬头回藏松的话 “大王,我已经用计除掉了大王子。拜芒在匈奴也十分受人唾弃,所以我铲除他之后匈奴单于封我做了青狼长老。这就是管祭祀的虚衔,没有任何权利。不过属下还是获得了大单于的信任,此次借道出兵就是凭着我和大单于的私人关系搞定的。” 藏松抚掌大笑 “好!非常好!你阿里巴杰还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难得匈奴人对你这么信任。也好,有你在,月氏和匈奴很多事情都好办得很。只是,我还要确定匈奴会不会突然对我们动手。” 墨达淡定地摇摇头 “绝不会。您不是和匈奴约定了借道去打娄烦,让他们去打白羊么?那是各取所需的好事。现在冒顿也是新王刚刚即位,国内尚且不稳定,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去招惹强大的月氏。据我所知,匈奴的重兵都调到白羊国边境了,您对面的军队只是右贤王用来守卫边境的。不过,我想也有监视您动向的意思。” 藏松并没有太过怀疑 “毕竟是进入了人家过境嘛。本王理解。月氏对匈奴境内情况不熟悉,我们行军路线如何安排?” 墨达赶紧回话 “大王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说着展开地图指给藏松看 “休密河北岸地势平坦,如果我们沿着休密河一直走,跟定会被娄烦人发现。那我们出其不意的目的就达不到了。在休密河北边不远有一狭长山脉形似马鞍,匈奴人取名鞍子山。我们可以先沿着山谷行进,等到了娄烦国境再突然从山口向南,这样就能出其不意度过休密河。等过了河,不出三天我们就能兵临娄烦王庭,大事可成!” 藏松听得是眉飞色舞。他王位来的不正,月氏国内许多人都在诽议他,这次借道出兵娄烦就是为了转移民众视线。而且这回出兵必须取胜,一旦兵败他的新王形象就更差了。而墨达也正是利用了藏松急功近利的心理。 “好,事不宜迟,现在就让全军跟着你走,向山谷进发。” 墨达见藏松上当,满心欢喜,但表面上必须稳住心神。 “大王,先不用急。大军刚刚过河,不妨休整一晚上,我先去安排一下。明日一早我就来引导大军进山。” 墨达别过藏松,匆匆赶回鞍子山中与冒顿众人汇合,只等明天藏松羊入虎口。 第九十一章 围困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第二天清晨,墨达就早早来到藏松军中,领着月氏大军向鞍子山谷进发。这鞍子山绵延几百里,虽然并不高大险峻,但盛夏时节山中林草茂盛十分适合伏兵。 不过,藏松和月氏的各位将领倒没有过度担心。首先是出于对墨达的信任,再者这山谷十分宽阔,就算是有伏兵也很难一下吃掉二十几万精锐月氏骑兵。沿着山谷走了大半日,可谓是一路坦途、平静如初,连个伏兵的毛都没有。藏松彻底放松了警惕,叫全军不必警戒加快行军速度,天黑前一定要赶到墨达给安排的露营地点。 傍晚时分,月之大军进入宿营地――拜月沟。这拜月沟的黑夜似乎来得特别快,月氏大军匆忙扎好营地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只有一弯新月挂在天边。纵然藏松放松了警惕,但训练有素的月氏大军依然警戒森严,营地整齐有序。 墨达这次投其所好,给藏松献上了十名东胡和扶余美女。这藏松还没有尝试过这两国女孩子的滋味,这样的贡品正中他下怀。一顿酒宴之后,就搂着十个女孩进了自己的寝帐。 墨达借口视察营地溜出大帐。他围着月氏的大营转了一圈,心里暗自佩服。怪不得月氏军力如此之强,整座大营布置的攻守兼备。明哨暗哨星罗棋布,夜间通行必须对答口令才能放行,不然就算是他这个休密翎侯都要格杀勿论。月氏军士大部分都休息了,但仍有五万人值夜,这就降低了夜袭带来伤害的可能性。 墨达溜达了一圈之后,做到心中有数,趁着夜色潜出了月氏大营。 墨达登上拜月沟周围的山顶往下俯瞰,整个大营尽收眼底。这拜月沟口呈条状,二十几万月氏大军虽然戒备森严,但是拥挤在狭长的沟底无法展现人数上的优势。月氏人的连营好像铁链一样一座挨着一座,只需要在这条“铁链”中间点上一把大火,就能斩断前后的联系,使首尾不能相连。 墨达又在心里检查了一遍他和墨良、墨信制定的计划,感觉万无一失之后拿出背后的弓向天空射出一只鸣笛箭。 这只急速上升的鸣笛剧烈地摩擦着空气,随着空气被快速积压到中空的箭体里,发出刺耳的鸣叫声。伴随着鸣叫声,山林间突然弹射出无数的火球。每个火球足有两米高,在空中翻滚着烈焰直扑月氏大营的蜂腰部。 刹那间一片火海,月氏大营被拦腰截断。这火球持续弹射了将近二十分钟,月氏大营的中间部分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藏松做梦也没想到,正值夏天最潮湿的季节会有人给他用火攻。而且拜月沟地势狭长,大军无法迅速撤离火场,的确搞的月氏人猝不及防。 但这次跟来的都是随着老月氏王征战草原的老将,战场经验十分丰富。慌乱了一阵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开始一边组织防御一边组织灭火。这拜月沟内并无水源,月氏人只好打开随身的水袋,把水集中到一起灭火。 不料,这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水一浇到大火上,不但没有将火熄灭,反而火势越来越猛。加上月氏士兵大多身穿皮甲、皮衣,被大火点着之后,纵然是满地打滚也很难扑灭。原来这火球都是用鱼油浸泡过的,鱼油都是柳岸发动全体被征服的扶余国渔民进献来的。用这鱼油浸泡过的引火物不怕水浇,水越多火势越大。 这下可是极坏了藏松,大火没办法扑灭,自己和后面的队伍又失去了联系。这下被大火截断在后面的足有五六万人,只能眼睁睁等着大火熄灭。可是见大火越烧越汹涌,完全没有减退的迹象。众将都劝他赶紧放弃后军,不然一会儿风向转了他的前军也得遭殃。藏松一跺脚,由大伙护着往山谷前面跑去。 不过这把火可是给他烧明白了,匈奴人设下了圈套等他钻。大伙截断了后军,让其余的月氏大军也没办法后退回去,现在只能向前,那么向前一定还有更多匈奴人设下的阴谋。但令他无奈的是,即便形式已经明朗,他眼前也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行前跑,先保住命再说。 再说这被截断的后军,本来想等火势稍退再跟着大王前进。不料刚刚转身想退回到谷口,就被铺天盖地的火箭覆盖住了。墨横指挥着箭阵不断的齐射,接连二十分钟匈奴射手竟然齐射了一百次之多。几百万只火箭像是一阵暴雨一样砸在月氏士兵的身上,加上慌乱不堪又是夜间袭击,这些可怜的军士还没来得及抄起盾牌防御就被射成了火刺猬。六万大军瞬间荡然无存,大火过后地上留了一大片烧焦烤糊的尸体,活像人间地狱一般。 藏松带着前军刚跑了没有多远,游骑兵就来报告。说开路的重装骑兵发现了堵在拜月沟谷口的匈奴骑兵,看样子好像也是身披铁甲的重骑兵。 藏松知道必须杀出一条血路才能逃出生天,于是命令全军所有的重装骑兵都集中到前面,准备凭着月氏精钢锻造的坚固铁骑硬生生冲开匈奴重骑。可是他哪里知道,这些重骑都是柳岸从东胡带来的三万铁楔军。前面是身批铁甲的蛮牛拉着的铁甲战车,后面是五马相连的重甲骑兵,丝毫不惧怕对冲。 藏松已经急红了眼,命令手下不顾一切全力冲锋。一定要率先加速到最快,这样冲击力才能更占上风。对面柳岸指挥的铁楔军似乎加速慢了许多,月氏重骑兵都已经是风驰电掣了,他们才刚刚起步加速。 眼看着草原上冲击力最强的两只骑兵部队就要展开一次硬碰硬的较量了。孰胜孰败就在转瞬之间。 所有月氏重骑兵都知道,冲过去就是一马平川,被挡住就是死路一条。此刻已经只顾得上对面的敌人和不停抽打自己的战马了。两军相距还有二百米了,对方铁蹄扬起的沙尘味都能闻得十分清楚,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等待着决胜的一瞬间。 就在月氏重骑兵准备破釜沉舟之时,突然天塌地陷一般的一声轰鸣从脚下传来。冲在第一线的几百骑兵一下子跌落进一个巨大的陷坑中,后面的来不及勒住战马纷纷撞在前面的马上,借着冲刺的惯性跟着前面的人马掉了进去。眨眼的功夫,几千重骑兵就填满了这个巨大的陷坑,剩下的月氏重骑也是惊惧万分! 然而,此时对面的铁楔军却开始了全速冲锋,无数的铁蹄践踏在陷入坑中的月氏骑兵身上,顿时血肉横飞。伴着月氏人被踩死前的一声声哀嚎,铁楔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击在乱作一团的月氏重骑阵中,顷刻间就将这些所谓的草原雄师冲的七零八落。 更让月氏人感到恐怖的是,在这万马奔腾的敌阵中居然有一匹身长虎纹的战马,这马嘶叫起来就像是老虎在咆哮。月氏马哪里见过这样的怪物,纷纷转身逃遁。本来这些月氏骑兵就是重骑,后面跟着的全是弓骑兵和轻骑兵。这转身一逃不仅是一场溃退,还演变成了一场自相践踏的屠杀,无数月氏骑兵被自己的铁蹄踏成了肉泥。 要不是藏松狠下心,用拒马拦阻住溃兵,也许这二十万大军就此灰飞烟灭了。这些狂突乱跑的惊马和惊惧万分的月氏士兵没有想到自己的大王居然这么狠心,纷纷撞在拒马的尖木桩上送了命。而更多的月氏士兵其实是被踩死和撞死的。不过这一招的确是止住了溃退,也抵挡住了铁楔军疯狂的冲击。 藏松无奈只好采取守势,用强弓硬弩射住匈奴人的阵脚,倒是暂时让双方相持不下。 然而火攻和铁楔军只是墨信计划里的第一步和第二步。现在月氏人终于采取守势,这位未来的大汉兵仙用出了第三招: 围困! 所有的饮用水都被用来灭火了,所有的粮草都跟着后军被烧了,所有的重骑兵都被踩死、撞死、扎死了,只要等着月氏的弓箭用完,这群钢铁之师就会完全变成一群待宰的羔羊。用不了三天,**、饥饿和绝望就会完全吞噬掉他们的战斗意志,那时匈奴就能部分吹灰之力干掉这草原唯一的劲敌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胜负已定的时刻,月氏阵中突然冲出来一只特殊的队伍:骆驼骑兵。千万不要以为这些温顺的动物不能当成杀人武器,这些高大的骆驼正是骑兵的克星! 马的天性就是惧怕比自己高大的动物,也许一匹战马还能和几只饿狼斗一斗,但是高大骆驼的出现瞬间就瓦解了战马的意志。骆驼兵嘶叫着冲向匈奴骑兵,这些听起来不愠不火的叫声反而使得战马像中了邪一样,纷纷哀鸣着四散奔逃。 除了一匹战马,那就是刚刚那匹一直龙吟虎啸的马虎。但坐在它马鞍上的不是主人墨达,而是东胡女王柳岸。墨达担心柳岸率领铁楔军突击会有危险,特地把自己的战马让给柳岸骑乘一次。 这马虎真不愧是虎王和墨驹的孩子,丝毫不惧怕这些高大的骆驼。匈奴的战马都怕的不行,它居然奋蹄向前冲进了骆驼阵。这可急坏了所有的人,东胡主帅只身杀入敌阵,这可怎么得了?! 这情况是孤竹弟子们不曾想到的,月氏竟然有这种秘密武器。就在束手无策之时,墨横领着箭阵的士兵赶来驰援。这匈奴箭阵是墨横在扶余箭阵的基础上强化的产物,只要是没有重型铠甲是根本抵挡不住这强大箭阵的侵袭的。二三十次箭雨过后,骆驼骑兵已经几乎全被撂倒在地,只剩下马虎周围的几十匹骆驼还在。因为不能伤了柳岸和马虎,墨横特地吩咐手下不可对马虎周围放箭。 就在大家准备前去营救之时,一个迅猛的黑影在暗夜中一窜而过。 借着月光一看,正是虎王,上面坐着的是手舞弯刀的墨涵。 第九十二章 俘虏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原来是虎王爱子心切,看着马虎深陷重围之中不顾禁令从隐蔽的树林中疾驰而出,也完全没有考虑到身上还驼着墨涵。墨涵开始也十分纳闷,怎么一向听话温和的宠物今天一反常态。但是虎王心急之下奔跑的速度极快,闪电般已经冲到了战场。墨涵来不及多想,索性拔出弯刀随着虎王拼个你死我活。反正这虎王是她心爱的宠物,平日里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就当是上阵“母子”兵。一个柳岸骑着马虎,一个墨涵骑着虎王。两个女人,一对父子。此时心情最复杂的绝对是墨达了。特别是见墨涵一冲出来,他的心跳都要停了。现在也顾不了许多,纵马越出战阵直奔战场而去。冒顿见状,马上命令隐蔽在山谷两旁的全部匈奴精锐一齐杀出,准备接应这他们三个。只是战场离匈奴大军隐蔽的地方太远了,反倒是离着月氏的防御阵地比较近。藏松远远瞧见是墨达单人独骑冲过来,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王八蛋太能骗人了,亏自己如此信任这个阿里巴杰,居然带着月氏的全部家底来匈奴送死。就算是拼着全军覆灭也要干掉这个奸诈的小人。藏松对左右将军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干掉阿里巴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月氏骑兵全体出动,直奔墨达而来。一边是全体出动的匈奴救兵,一边是倾巢而出的月氏大军,而墨达三人成了两军争夺的焦点。马虎驼着墨涵已经冲到骆驼骑兵近前,虎王张牙舞爪地对着这些骆驼就是一顿狂抓乱咬。然而这些沙漠里的骆驼也没有见过深山中的老虎,竟然也不怕这个百兽之王,纷纷围拢过来。一时间竟然不分上下。后面的墨达抽出雕翎箭不断地射向骆驼群,这才暂时让围住墨涵和柳岸的骆驼暂时不能近身。他身后大队匈奴骑兵见青狼长老为了自己的未婚妻如此奋不顾身,也都深受感召,不停地抽打着自己的战马。冒顿担心兄弟遇到危险,吩咐匈奴众将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抢回青狼长老、东胡女王和御公主。可是匈奴的战马再快,也还是输在了距离上。月氏大队追兵已经赶到将柳岸和墨涵围困起来。墨涵本来可以逃脱的,但是胯下的虎王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舍弃自己的孩子。刚刚墨涵见墨达杀过来,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未婚妻才奋不顾身的,而她也希望为墨达救出柳岸成全这对鸳鸯。所以她横下一条心,骑着虎王依然奋力向前搏杀。此时的墨达已经杀红了眼,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拼死也要把墨涵救出来。然而他箭囊里已经没有弓箭了,只能凭着手中的弯刀与即将交锋的月氏人肉搏。他眼看着墨涵和柳岸被月氏兵团团围住,两个女孩子的身影已经快要被刀光剑影淹没了。墨达看见她们的最后一眼,就是一柄长长的标枪戳进了虎王的肩膀上,接着就被无数极速奔向他的月氏骑兵挡住了视线。墨达左冲右突,手上的弯刀都劈砍的卷了刀锋。根据藏松的命令,月氏人的目标其实只有墨达,所以大军围住柳岸和墨涵之后都扑向墨达而来。这时的墨达就是再怎么勇猛都无力回天了。但不把困境中的墨涵救出来他是不会罢休的,纵然面对着越聚越多的月氏骑兵,墨达还是义无反顾向墨涵的方向不停地冲杀。藏松见墨达被围住了,满心欢喜。既然墨达已经成为囊中之物,义愤填膺的藏松也冷静了下来。如果活捉青狼长老就等于手上有了筹码,或许可以迫使匈奴退兵,让自己和十几万月氏骑兵全身而退。于是下令不可弄死墨达,一定要活捉这个昔日的休密翎侯――阿里巴杰。这下倒是救了墨达,本来他身陷重围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如果还要防着冷箭是撑不了多久的。加上月氏骑兵人数太多了,墨达明显感到自己已经是体力不支了。别说是救墨涵了,现在自己的生存空间都已经所剩无几。有个月氏骑兵突然抛出套马索一下套住了墨达战马的马头,然后七八个月氏一齐用力往一边拽。这马无法保持平衡一头栽倒,将背上的墨达重重摔在地上。紧跟着十几个彪形大汉下了马扑向墨达,准备用套马索将墨达活捉。墨达被摔得头晕眼花,只觉得自己身子用不上力气。一个月氏将领怕他逃跑,将自己的刀鞘丢了出去,正中墨达头盔。这一下把墨达砸晕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千钧一发之际,二十几只雕翎箭从天而降,纷纷将这十几个月氏大汉钉在了地上。发箭的正是匈奴大单于。他一马当先,一边全力冲刺,一边用弧射法为墨达解了燃眉之急。冒顿身后墨信、墨横也带着几百名射术高手不停的放箭,一顿精准的弓矢之后,墨达身边的敌人已经被完全清理了。墨颠迈开大步奔到墨达身旁,用身子护住了墨达。紧跟着众位孤竹弟子也赶来将墨达围了起来,匈奴骑兵随后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保护圈。伊勒得见大单于和青狼长老无恙,马上率领手下精锐王庭骑兵开始对月氏人的反冲击。两只大军又像糖稀一样胶着在一起。冒顿抱起墨达不停地呼喊,墨达睁开眼睛只说了一句“救人……”说完用手指了一下墨涵和柳岸被围的方向就昏了过去。冒顿让自己的亲兵护着墨达向后撤退,自己率领众位兄弟和将领朝着两个女孩被围的方向杀去。藏松眼睁睁地看着已经到手的仇人被冒顿夺走,不由得恼怒不已。但是理智迅速战胜了冲动,作为国王他必须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如果和匈奴人硬拼,肯定是全军覆灭,现在只好罢兵。还好月氏人用绊马索已经活捉了柳岸和墨涵,手上有了这两个人质也算是有了筹码。他看身居高位的阿里巴杰居然为了这两个女孩子只身陷阵,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和他非同一般,没准能在她们身上做做文章。于是下令收兵,用防御阵形止住了匈奴人的冲击。冒顿看无论如何硬拼也是救不回墨涵和柳岸了,再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只好率领匈奴骑兵退回谷口继续围困。双方又形成了对峙。只是这次对峙就没有原来那般惬意从容了。月氏人手里有了东胡女王和御公主,冒顿也是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恢复了平静的战场迎来了清晨的曙光,昨夜惨烈的搏杀已经被初升的朝阳渐渐平息。但是出奇的安静让两边阵营所有人都异常不安。当然,最纠结还是匈奴这边。连一向沉稳的墨良都把羽扇紧握在手上,在帐篷里来回踱步。其余人更是无所适从,只能等着大单于的命令。淳于意正在为墨达治疗,仍然没有恢复神智的迹象,大伙更是心焦不已。虎王被标枪扎中之后也是命在旦夕,好在月氏人只是捉走了墨涵,并没有管这个奄奄一息的畜牲。它被带回了匈奴阵营由淳于意治疗,现在虽然性命无碍,但是一时半刻也是动弹不得了。月氏这边倒是轻松了许多。反正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要么冲个鱼死网破,要么靠手上这两个筹码换取平安。藏松叫亲兵先押着墨涵进了帐篷,他想先审一审这个不认识的女孩,看看能不能有些收获。别看墨涵的性格倔强,但危急时刻她也是十分变通的。自然明白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所以并没有挣扎,神色自如站在藏松面前。墨涵的灵动美丽一下就征服了藏松,这小子本就是个**,见了如此的美女心里面痒得不行。“你给本王说说吧,你是谁?”藏松的一对淫眼一直上下打量着墨涵,看得墨涵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她心里明白的很,如今想全身而退是绝不可能了。不过这**月氏王会不会对她们做其它的事情就说不好了。她和柳岸是藏松手里的筹码,现在只有增加筹码的份量,才能保全她们的性命。这样在收到赌注之前,藏松才不会对她们怎么样。可是怎么加重筹码呢?柳岸是东胡女王,地位足够尊贵。但是自己如果把她招出来岂不是害了她?再说,柳岸是墨达的未婚妻。自己虽然平日里恨墨达轻浮,但是她更愿意成全这对鸳鸯。他们一起横穿沙漠,历经千难万险,现在被大单于赐了婚,也算是亡命鸳鸯终成眷属。爱一个人,就成全他的幸福。墨涵想定之后神色淡然,开口说“我么?就是率领铁楔军大破你月氏重骑兵的东胡女王――柳岸。”藏松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泰然自若的美少女就是东胡女王柳岸。早就听说柳岸是东胡第一名将,今天看她指挥铁楔军的战斗还真是名不虚传。这下被月氏俘虏了,还真的是捡到宝了。有了这个大筹码在手,就不怕冒顿不就范。如果东胡女王因为匈奴不放行月氏大军而遭杀害,那么已经臣服的东胡部众都会揭竿而起的。这样的结果是冒顿绝对不希望发生的,那么月氏就有了逃脱的足够本钱。藏松喜出望外,决定好好利用一下这个东胡女王。“你还真是胆子够大,被我大月氏俘虏了还如此淡然。你就不怕我一刀一刀剐了你么?”藏松嘴角挤出一丝冷笑。墨涵倒是十分淡定,回话道“大王尽管杀就是了。反正我东胡士兵此次也是被匈奴大单于强迫来对抗你的,你杀了我,正好不用再受国人唾弃了。” 藏松听这位“女王”好像话里有话。怎么个强迫法?怎么出了兵还受唾弃? 第九十三章 筹码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涵见藏松有所迟疑,接着说 “我们东胡本来刚刚被匈奴灭国,连我那当东胡王的叔叔都被冒顿杀了。现在东胡人无不愤恨匈奴,怎奈迫于匈奴铁骑的淫威,我们也只好臣服了。你看这次打你们的伏击,就是东胡的铁楔军打头阵,这根本就是让我们东胡人去送死,他们匈奴坐享其成。现在好了,我也被你们抓了,反正回去了也是被冒顿抓到把柄处死,还不如死在你手里算了。” 说完,墨涵把头一抬,等着挨刀。她这一番话倒是让藏松心潮涌动了,这么说这东胡和匈奴还是貌合神离的状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正好把这东胡女王拉到自己这一边。藏松赶紧起身让座 “小王藏松不知道女王原来如此命运多舛,都是这匈奴背信弃义才导致我们本无愁怨的两国相争。看来女王也是无奈呀,刚刚多有得罪您千万别介意。您在我这稍事歇息,等歇够了我派人送您回东胡可好?” 墨涵明白这是藏松在故意笼络自己,没有理他,只是更加视死如归道 “大王还是杀了我吧,您把我放回去还不如让我死了。这冒顿大单于已经把我赐给了匈奴的青狼长老,这个混帐东西我是死也不愿意嫁给他的。这混蛋最坏了,不仅轻浮,还不讲信用。” 听“女王”这么一讲,藏松知道说的就是阿里巴杰,也狠狠说道 “就是,这个王八蛋。妈的一点情谊都不讲,一仆二主一点德行都没有。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妈的,今天这个王对他好,他就倒戈。明天那个王对他更好,他就又反戈一击。这样喜新厌旧的混蛋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藏松这几句话倒是让墨涵很中听。当年在首阳山一起修习的时候,明明两个人情谊深厚,只是彼此没有点破这层窗户纸而已。怎么到了山下遇见了柳岸公主,这墨达就和人家吻上了,还不知道怎么迷住了公主,让公主主动做了她的奴隶,更可恶的是两个人还天天住在一个帐篷里!藏松骂得真过瘾,墨达就是个喜新厌旧、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她也恨恨地说 “大王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混蛋!凭他那个德行,还和冒顿单于要求把我这个东胡女王赐婚给他!他也配!” 藏松眼睛瞪的大大的 “什么?把你赐婚给个做过奴隶地土包子?!” “就是!一个只认女色,不认情谊的小人!” 墨涵觉得听藏松骂墨达心里舒爽的很,一直以来她心里都有很多的幽怨,平日里只能和闺蜜好友姜娘说上一些。但也不敢这样直言不讳痛痛快快的骂,那样显得她也太在乎这个墨达了。 以墨涵的傲气和矜持,是不可能在别人面前像今天这样痛痛快快发泄对墨达的怨恨的。好在自己装的是柳岸,对面的藏松又什么都不知道,加上藏松也跟着骂,让她爽快的不行。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直骂的墨达是体无完肤、一无是处。二两个人是越骂越爽,甚至都觉得他们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了。一边的众位月氏将领和侍卫面面相觑,看着这两个“王”。 骂了一会儿,藏松哈哈大笑 “女王!你我真是意气相投!现在同样受了匈奴的迫害,还成了同道中人!我藏松要是有一天逃出生天,一定为你们东胡复仇!” 墨涵趁机一拱手,道 “多谢大王!有用得着我柳岸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好!多谢女王好意。来人,把那个六案给我带上来!妈的,这个婆娘当年随着阿里巴杰一起来忽悠我,非剐了她不行!” 话音刚落,侍卫把柳岸推了进来。这位真正的东胡女王一脸的傲骨英风,丝毫没有一点屈服的意思。别看平日里对墨达百般的温柔,但是在敌人面前柳岸向来是横眉冷对的。这柳岸本来就是武将出身,今天又穿的一身戎装,一身尚武之气可谓是英气逼人,让在场的月氏人看了无不钦佩。藏松喝道 “六案!你知不知罪?!” 柳岸根本就没理他,只是看着墨涵。她知道墨涵才是墨达的挚爱,自己虽然羡慕但也不至于嫉妒。她爱墨达,也就要尽力呵护墨达爱的一切。看到墨涵无恙柳岸放心了一些。 墨涵见柳岸进来,生怕她戳穿了自己的身份,那刚才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于是抢着说 “大王,这个六案是刺客出身。虽然和阿里巴杰一起到过月氏,但也受尽了他的欺负。” 墨涵说完,偷偷朝柳岸使了个眼色。只是这个眼色柳岸并没有明白,但她知道墨涵肯定是像传达什么信息给她。反正沉默是最好的防御,先看看再说。 藏松见柳岸不说话,接着问 “当年我不是把你许配给阿里巴杰了么?怎么这个狗东西还不满足,现在他还要染指东胡女王殿下!” 说完一指墨涵。柳岸明白了,这是墨涵要代替自己承受最大的危险。而刚刚的话,就是要让她这个“六案”摆脱和墨达的亲密关系。柳岸心里十分感激,但是她怎么忍心让这么善良的姑娘为自己承受这么大的灾难呢? 何况墨涵还是墨达的心上人。柳岸刚想澄清自己的身份,还没来得及开口,墨涵又说道 “大王,我倒是有个法子,让您和月氏大军全身而退。只是我想单独和您谈谈,不想让这个阿里巴杰的心腹在场。不过您也别杀了她,留着还要靠她来传递信息。这六案随着阿里巴杰时间久了,也是能言善辩的,您赶紧把她弄出去,省得说出来的话脏了您的耳朵。” 藏松一挥手,侍卫又把柳岸拖了出去。他很想赶紧听听东胡女王的计策。 “您让六案去送信,她的话阿里巴杰和冒顿一定相信。就说已经把我抓到了,如果不让出一条路的话,就要把东胡女王当众斩杀。匈奴最大的盟友就是东胡,冒顿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东胡女王被杀的。那样的话,东胡的十几万大军全都会反叛。再说,您只要把我推到阵前,我也能说服东胡的铁楔军临阵倒戈。” 其实每多说一句,墨涵的心情就更加沉重。她知道这办法能救柳岸,能成功救出自己的情敌,也能让冒顿大师兄的盟国得以安定。更知道她心爱的墨达能与未婚妻团圆,而只有她要命赴黄泉了。 藏松一拍桌子 “好!英雄所见略同!咱们想到一块去了!等我逃出去,您就率领东胡铁骑跟我里应外合给匈奴来一下,赢了咱们就平分江山,输了您就率领东胡大军跟我回月氏,我保证您和您的部众的荣华富贵。” 墨涵假装非常感谢,对着藏松拱了拱手 “多谢大王厚爱。如今事不宜迟,您还是赶紧下令吧。” 藏松点头,让侍卫将六案反绑在马上,嘴里堵了东西放回了匈奴这边。匈奴哨兵远远的就看见了满身戎装的东胡女王,赶紧把她从马上解下来带到大帐。冒顿他们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见柳岸进来都冲过来把她围了起来。墨达已经清醒了,现在的他是最迫不及待的,赶紧双手按住柳岸肩膀问 “怎么你回来了?!墨涵呢?!她人在哪?!怎么样?!” 柳岸看着眼前的墨达,心里百感交集。自己从月氏人手里死里逃生,作为未婚夫墨达居然都没有问她的安危,言语里全是对墨涵的关切,这让她心如刀割一般。然而想到自己逃出虎口又能在心爱的人身边,她也就知足了。可是墨达的挚爱现在还在替自己困在月氏大营,她该如何解释给墨达听呢?自己明明想成全他们的,结果现在自己全身而退,反而使墨涵身陷囹圄。 “我......我对不起墨涵。” 大伙见柳岸这么说,都急了 “怎么了?她怎么了?!” 墨达想要疯了一样 “她冒充东胡女王,替我留在了月氏营中……” 柳岸低下头不再讲话。她心里实在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墨达和大家会不会误会自己。会不会认为是自己害的墨涵被困,甚至是遇害。 墨达更加激动了 “她怎么能冒充得了你!怎么能代替你!你怎么能把她自己留在月氏大营?!”说完不停地摇晃着柳岸的肩膀,力气大的像是在推搡一样。柳岸只是立在那里,咬着牙一言不发。 墨信看墨达有些不像话了,一把抱住他,大声喝道 “五弟,你给我闭嘴!听柳岸把话说清楚!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未婚妻,东胡的女王!” 墨达一怔,挣脱开墨信,指着柳岸说 “好!你说!你想说什么?你还有什么说的?!” 质问完柳岸,墨达像泄了气一样瘫坐在地上。墨笛和墨横赶紧扶着他,一边劝解一边抚摸他的后背。墨姿上前搂住柳岸的肩膀,陪着她坐下,让她缓一缓慢慢说。 这时的柳岸眼中已经满含泪水,她的心现在像是被各种情绪堵住了一样。委屈、愤恨、后悔、不安、压抑。让她说不清也不想说清,只想好好大哭一场。所有的情绪汇聚在一起,终于还是让这个一向坚强的女孩子痛哭起来。大家伙也是不知所措,只能干着急。 墨良很是能体会这两个人的心情,她深知现在两个人都是非常脆弱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冷静一下。于是她用扇子挥了挥,示意大家出来让两个人单独待一会。大伙也只好叹着气、摇着头跟着墨良走出大帐。 帐篷里冷清清的,墨达和柳岸相对坐着。还是墨达先恢复了理智,他知道刚刚说的话深深的刺伤了柳岸,再怎么坚强的女孩子被这么一说都是受不了的。他慢慢移动到柳岸身边,用胳膊肘顶了顶渐渐平静的柳岸。 没想到柳岸一下子扑到墨达怀里,一边捶打他一边又失声痛哭起来。墨达只好抚摸着柳岸的秀发,让她尽情在自己怀里发泄。 第九十四章 交换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柳岸渐渐安静下来,抬头用泪眼望着墨达 “对不起。为了我,墨涵才身陷敌营。” 墨达虽然心里焦急万分,但这样的结果也不是柳岸希望的,他只好苦笑一下,安慰道 “好了,刚刚我说话太重了。我知道如果可以,你也愿意换回墨涵。但是你们两个谁被困都不好。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没有谁更重要。” 柳岸知道墨达在安慰自己,但是听他这么说心里舒服了很多。柳岸还是十分了解这个男人,他的内心是柔软的,不愿意伤害任何自己身边的人。他的体贴和善解人意是作为武将的她最最看重的。 “墨达,要想个办法把墨涵救出来。要不我们劝大单于退兵吧,把墨涵换回来。” 墨达咬咬牙,没有回答。如果他是单于,他一定不毫不犹豫。可是大哥千辛万苦才统一了匈奴、征服了东部草原,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全歼月氏骑兵,进而统一草原。如果让这煮熟的鸭子飞了,那以后再想如此轻松大破敌军就比登天还难了。 算了,反正也轮不到他来做决定,还是叫大家来商议商议。于是扶起柳岸,出门把大家唤回来。等柳岸一一向大家说明情况,大家也为难了。不过最终的决定权全在冒顿手里,大家都等着大单于做最后的决定。 冒顿开始还紧咬着牙,后来看看墨达和墨良反倒释然了,开口宣布 “大伙不必为难,放月氏人走就是了。” 墨达本来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但是又觉得大哥这么做,对匈奴来说实在是损失太大。不过大伙心里仍然觉得冒顿真够义气,让所有人都钦佩不已。 “匈奴的胜利还可以再拖一拖,今天我们能围得住藏松,改天也一定能全歼月氏人。不怕!” 冒顿的表情里除了轻松还有很多的坚定。这让所有人都领略了这大漠英雄的王者风范。举重若轻,谈笑自如。冒顿又对这匈奴的众位将领说 “我知道你们不甘心,但是墨涵是我们孤竹同门。我们进首阳山的时候就盟过誓,绝对不能同门相残,更不要说墨涵和我同在降物种修习。如今我不能眼看着墨涵身陷囹圄而不顾。墨涵为我大匈奴出生入死,是所有匈奴的功臣。我们匈奴人不能忘恩负义,一定要救出她。再说,墨涵已经是匈奴的御公主了,真正的匈奴勇士怎么能让自己的公主落入敌手呢?” 冒顿这一番话彻底征服了所有人,有这样情意深重的单于,谁不愿意为他肝脑涂地呢?! 所有孤竹弟子一起单膝跪倒,齐声拜谢大师兄的恩德。而所有的匈奴众将也感念大单于的情义,随着跪倒一片。 “好!既然你们同意,这事就这么定了。” 墨良起身提醒道 “我看先不要太急。藏松拿住了墨涵,可是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以为自己手里抓住的是东胡女王。这是她唯一生还的希望,所以我料定墨涵肯定安然无恙。咱们要稳住,等藏松提出交换,不然气势上就镇不住对手了。” 冒顿点头,吩咐道 “国师说的在理。我们虽然同意撤兵,但也要防着藏松耍诈。各位将军现在各回营地,严防月氏人突围,等我的命令。” 这时突然跑进来一个传令兵 “大单于,月氏列阵了,推出来一个木桩,我看的清清楚楚上面绑的正是御公主!” 大家赶紧随着冒顿骑上马来到战场。见月氏那边已经是倾巢而出,依然用防御阵形采取守势。而墨涵被牢牢绑在一辆马车的立柱上,车旁边正是藏松和萧特。萧特和藏松耳语了一番,骑马来到战场中间高声叫道 “我说冒顿大单于,你们的东胡女王已经在我们手里了!我们伟大的月氏王为了让终生免受涂炭,希望议和。” 冒顿朝墨良使了个眼色,也来到战场中间。墨良摇着羽扇不慌不忙道 “怎么个议和办法?请贵使臣讲讲吧。” 萧特也是沉稳的很 “我想女王之于匈奴的重要就不用我多说了。你们让开一条路,让我们回月氏。女王我就换给你们。” 墨良厉声打断萧特 “想得美!就凭你们这些瓮中之鳖还想谈条件。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吧。把女王放回来,再递上降书向我们大匈奴称臣,然后把匈奴边境所有的军队撤走,或许大单于还会考虑考虑放走你们。” 萧特冷笑一声 “这位使臣,看装束您一定就是匈奴国师墨良吧。我们要是杀了柳岸女王,那东胡十几万军队还不立刻跟你们开战!” 墨良都没正眼看萧特,用扇子一指萧特的头 “你脑子让骡子踢了吧。你们杀了女王,东胡会找我们开战?我看十几万东胡大军的怒火还不全都喷到你们身上?!” 萧特心里一惊。对啊,是月氏杀了人家国王,又不是匈奴干的。要是女王死了,那月氏不又平白多了一个死敌么?但是他还是要嘴硬 “那也是因为你们不放我们走导致的。反正都是死,那就让东胡恨上我们两国吧。” 萧特以为衣服鱼死网破的架势就能吓住墨良,他哪里知道这位第一谋士的城府。墨良哈哈大笑 “鱼死网破?东胡女王已经赐婚给了我们匈奴青狼长老,女王一死,按着东胡规矩就是墨达即位。那时候,墨达带着丧妻之痛,全体东胡带着丧王之恨,还不撕碎了你们这些杂种!” 萧特立刻软了,实在是没有了反驳的言辞。墨良见镇住了萧特,摇着羽扇慢慢说道 “不过东胡女王也算是我们的盟友,我们大单于本着仁义之心不愿意东胡女王惨遭杀害,只要你们递了降书向大匈奴称臣,并保证撤走边境的驻军我们就放行。以后胆敢违反誓言,匈奴一定严惩不贷。” 萧特沉吟了很久没有回答。墨良估计他也做不了主,让他回去问问藏松再来搭话。萧特只好回去复命。 藏松听了萧特的复述十分恼怒,大发了一通脾气。但是深陷困境,墨良说的也十分有理。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先出去了再撕毁降书也不迟。再说自己已经和东胡女王约定好了一起夹攻匈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藏松让萧特照着匈奴的意思写了降书,让他回到阵前交给了墨良。墨良看后很是满意,补充了一句 “我们匈奴会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出国境前必须归还女王。” 萧特不敢怠慢 “好说好说。我们让女王在休密河北岸稍候,等月氏全军过了休密河就放人。” 萧特刚要转身,墨良把他喊住了 “等等,马车上的墨涵我们还没有验明正身。我们得派上几名认识女王的勇士跟着。万一你们掉包,我们怎么知道?” “好说,我们把女王的马车放在全军最后,你们尽管派人在车后面跟着吧。只是人数不宜过多,这样也算是展示咱们双方的诚意吧。” 两人达成协议,各自回营了。 萧特回去不多时,匈奴大军果然让开一条路,月氏人依旧小心翼翼地按着防御阵形一点一点地退出了鞍子山山谷。等出了山谷,藏松下令全军向休密河边疾驰而去。所有地月氏人逃命心切,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全部渡过了大河。 匈奴大军一直尾随着跟到河边,他们关心的倒不是怎么算计狼狈逃窜的敌人,而是怎么保证墨涵的安全。匈奴全军都是剑拔弩张,一旦有什么意外就会像猎豹一样扑上去。 等到傍晚时分,月氏大军已经远去,守在墨涵囚车前的卫士也撤走了。墨达见状也顾不得别人的眼光,赶紧飞马过去给墨涵松绑。 墨涵眼里含着泪,望着当年那个挚爱自己的“坏蛋”飞奔而来,不由得百感交集。大难不死,现在她最想先看到的就是墨达,最希望第一个跑到她身边的也是墨达。昨夜她见到墨达拼命搏杀以为只是为了柳岸,如今见墨达如此紧张自己,一丝幸福慢慢融化了她与墨达的隔阂。 众位孤竹弟子也飞马要来营救,被墨良挡下。 “让两个人待会儿,墨达有话要和墨涵说,咱们不方便听。” 柳岸也要催马奔过去看个究竟,也被墨良拦了下来 “柳岸,我看还是给他们一点点时间吧。等你和墨达大婚一成,他一辈子都是你的了,还舍不得给墨涵这么一丁点时间么?” 虽然她想听墨达和墨涵说些什么,但见墨良这样说,咬了咬牙勒住了马。 此刻,已经冲到墨涵身边的墨达极速将她身上的绳索斩断。墨涵由于被绳子勒了太久的时间,身上的肌肉都僵硬了。墨达这一解绳子,立刻瘫软在他温暖的怀里。 墨涵并没有挣扎,此刻的她很希望永远都摊在墨达的怀抱里。她闭上眼睛,任夕阳下温暖的和风将自己的长发吹起,就像首阳山的春风一样。此时的墨涵和墨达身边只有彼此,心无旁骛、心意相连。 墨达抱着墨涵,紧紧搂在怀里。他把墨涵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面颊上,任由她的气息伴着微风轻拂在他的左右。此时的墨达已经觉得一切都静止了,这苍茫大地间只有他和墨涵,连周围的溪流、青草都因为这温暖的一刻成为了永恒。 墨达俯下身,在墨涵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墨涵的朱唇跟着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用她的头轻轻摩挲着墨达的嘴唇。 两个人的情谊,此刻已经心照不宣。 墨达和墨涵此刻都是无比的畅快,他们对彼此的爱意在心里藏了太久。这浩瀚草原上迟到的表白显得难得、又透彻。 墨达望着墨涵眼睛里闪烁着的泪光,知道她也在一直等待自己打开心扉。不晚。真爱无论什么时候来,都不晚。只要没有错过,就是崭新的开始,就没有一丝遗憾。 一对幸福的人在大河边已经将自己的誓言洒在了滚滚流淌的河水中,让它永恒,让它漂流到任何明媚的地方。 第九十五章 南行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95南行 战场上渐渐响起的阵阵鼓声打破了属于这对甜蜜情侣的静谧。墨达站起身,把墨涵拉了起来。墨涵没有讲话,只是用眼睛看着墨达,闪烁的眼神里好像有话要对墨达说。墨达拉着墨涵的手,稳稳地对她说 “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无论怎样,都只有你一个。所有麻烦的事情交给我,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墨涵没有回话,因为墨达已经说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这份默契让她心里温暖不已。她默默随着墨达走回了冒顿马前,此时她才发现周围所有人惊讶的表情。这样当众秀恩爱,着实让墨涵娇羞难当。 她也明白大伙为什么这么惊讶,因为几乎所有人以为墨达和柳岸是一对,更何况他们两个已经被赐了婚。 墨涵不敢再抬头,因为她实在是担心看到柳岸怨恨的眼睛。倒是墨达十分大方,把墨涵扶上马虎的背,然后转身对大伙说 “大家愣着干什么?走吧。回去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大哥,我先告辞了。墨涵昨天受了惊吓,又捆了一整天,需要调养,我先送她回去。” 冒顿也是愣愣地点了点头,墨达的一系列举动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作为大哥和大单于,他心里既有惊讶也有尴尬。还是墨良解围道 “大单于,我看月氏人已经走远了。咱们的确需要再合计一下下一步的计划。先回去吧。” 墨良这一打岔才让冒顿缓过来。 “就是,各军回驻地,晚上我们到我大帐议事。” 十几万匈奴大军跟在这一对心意相通的情侣后面回到了营地。 到了营地,大伙都在单于大帐里坐得整整齐齐的等着议事。只是气氛怪怪的,估计都是被墨达和墨涵刚刚的举动弄的。只是大伙碍着面子不好议论,有很多人还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柳岸。这东胡女王可是和青狼长老刚被赐婚的,如今半路杀出个御公主,三个人该怎么圆场呢? “各位!大单于驾到!” 众人不再想这三个人难以捉摸的感情了,起身迎接大单于。冒顿一进来,就让随从打开了一张西域地形图,指着图对大家说 “大伙都议一议吧。现在咱们该怎么进军?” 伊勒得等新锐将领建议乘势攻打月氏,而老一派将领则偏向休养生息。双方僵持不下,说得都有些道理。进攻的一方认为现在月氏锐气丧尽,趁他们没缓过来赶紧乘胜追击。修养一派觉得月氏已经成了匈奴臣属,不宜背信弃义再度用兵。冒顿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得求教墨良和墨信。 墨信围着地图走了几圈,既没有同意西征、也没倾向修养,而是提出了另一个想法――南征。 “现在月氏一时半会已经对我们够不成威胁了,不仅是士气低落,国威更是荡然无存。如果我们乘胜追击,的确有损匈奴的信义。但如果此时向南打,正好没有了月氏的牵制,我们可以全军出击。以匈奴现在的实力,灭掉娄烦和白羊易如反掌。” 墨良也起身同意墨信的说法,她补充道 “孙子曰: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匈奴兵锋正盛,可以以威势先压倒娄烦和白羊国。” 墨达自动请缨道 “大单于,让小弟走一趟娄烦国和白羊国。看看能不能让这两个小国归顺。如果可以,我们岂不是又多了两个帮手?等说服两国后,您再出兵西征月氏,一战可定草原霸业。” 冒顿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墨达办事向来靠谱,有他去自己十分放心。 “墨达,只是这两个国家和匈奴并没有太多往来,你怎么才能说服他们呢?要不要我派些兵马跟着你去?” 墨达一笑 “大哥,您让兵马跟着我那不成了挑战了?既然是说降,那就不要兴师动众。我只跟你要几个人。” 在坐所有人都很佩服墨达的勇气,冒顿点头说道 “你说吧。你要的人我一定都派给你。” 墨达盘算了一下,一一点名 “墨颠。胖子饭做得好,路上我们还能研究点新菜。墨横。无敌的射手,遇到紧急情况,绝对是一把好手。墨笛。小姑娘聪明机灵,有她在就有欢乐。墨不同。这一路肯定需要制作些精巧东西来配合。淳于意。他在身边,我们就性命无忧了。再说,大伙都是首阳山师兄弟,在一起也是欢快得很。还有……墨涵。她会降物,也一定派得上用场。” 被点到的这几位都十分欢喜,只是柳岸悠悠地看着墨达和欣喜的墨涵,心里又十分的不爽。墨达接着说 “四哥墨信现在统领大军不便离开,所以我就不叫四哥去了。四哥你可别介意啊!” 墨信摊开手 “我是没你们清闲了。真希望再过首阳山无拘无束地日子。” 墨达又看看柳岸和墨良 “柳岸女王需要统领东胡大军,我想也不方便去。墨良是大哥地智囊,有你在大哥身边我才放心。不同夫人身体不便,也就不要同去了。我们不会耽搁太久,快去快回。” 冒顿见墨达已经选好了人手,又给他们配发了好多马匹、给养以及钱财,墨达一行第二天辞别大单于往南进发了。 进入草原大漠已经一年多了,墨达除了参与无休止的战争,就是体验没完没了的政变。杀戮、阴谋和历险成了他这些日子的主旋律,虽然收获了许多的经验和辉煌,但是比起现在这份轻松的心情都显得苍白的多。 再说他已经和墨涵彼此确定了心意,那就是比什么都重要的。更何况这次南行一路有她陪伴,觉得前路一定是充满奇幻和兴奋的。 一行七人纵横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这份空旷给了他们无尽的想像。让人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概念,好像这草原是永远跑不完、踏不尽的。 而这无边的草原也成了这七个人的天堂。墨颠每天都在寻找各种动植物好研制他的美食,而草原上无尽的猎物正好成了墨横练习射术的极佳猎场。 墨笛在首阳山学的魅惑术也完全荒废了,天天陪着墨横在原野上疯跑打闹,这倒也成全了小姑娘天然去雕饰的美丽和无拘无束的性格。 淳于意早就痴迷上了草原上用之不竭的植被,每天忙着记录和尝试这种珍稀的草药。 而墨不同是收获最多的一个,他一直以为人才是造物之神,以为能工巧匠的精湛技艺和独特匠心能造出世上最精巧、精密的物件。而和大草原的朝夕相处,让他慢慢体会到了大自然才是真正的鬼斧神工。每一种生物道被它设计的恰到好处,而每一种设计全都是顺应自然的。墨不同开始醉心于探索自然的奥秘,渐渐放下了那种挖空心思创造物件的生活。 而回归自然的状态,反而让他轻松了许多。以前每天只想着创造出一个什么点子,然后再用自己的手艺去实现这个想法。那些苦思冥想的日日夜夜让墨不同痛苦不已。现在好了,他只要去探索和感受大自然就好了,因为灵感就在天地间,这就是所谓的天人合一了。墨不同以前只想着去用工具征服自然,现在却是一门心思的回归自然。 墨不同的变化墨达全看在眼里,他发现墨不同的面相都在变化。以前他双眉紧锁,一看就是个执拗固执的人。现在眉头舒展,一副轻快自在的样子。墨达想这大草原还真是神奇,居然能让这么顽固的奇巧狂人变得这么随和清净。 当然,最快乐还要属墨达和墨涵了。这两个人像胶皮糖一样天天粘在一起。除了不睡在一个帐篷里,每天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一起骑马飞奔,一起静谧闲聊。好像是每时每刻两个人都有聊不完的话题。墨达本来以为墨涵是恬静沉稳的女孩子,哪知道走进她的内心才发现,这姑娘也是一个小话唠。连墨涵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平时自己没有这么多话的,怎么到了墨达面前什么多愿意分享的呢?其实,墨涵只对能走进自己内心的人才如此不设防备。只是这样的人太少了,闺蜜姜娘算一个,除此之外就是墨达了。 说来奇怪,墨达觉得自己的话也多了许多,他想把自己所有的故事都详详细细地讲给墨涵听。而墨涵呢,恨不得从记事的第一天开始,给墨达一天一天地讲。而墨达也听不烦,时不时还插几句话发表好多议论。 大伙最怕的就是等墨达和墨涵吃饭,这两个人每次一聊天就停不下来。本来墨颠烹制的饭菜热气腾腾的,为了等他们两个聊完往往变成了冷饭。后来大家干脆不理他们两个了,饭得了就开吃。不过墨达和墨涵倒也是无所谓,正好两个人随便逮些野味烧烤着吃,也是别有情趣。 不过墨达的手艺可不怎么好,每次不是太咸就是太糊。但在墨涵眼里这些全都变成了天下美味。烤焦了就剥了皮吃里面的嫩肉,弄咸了就加些野菜当是荤素搭配。其他五个人就没有见过如此如胶似漆的一对,连半句争吵的话都没有听到过。 时间过的好快,这样似神仙的日子一晃就过了五天。南行第五天的晚上,墨涵把墨达从帐篷里喊了出来,两个人踱步到一条小河旁,坐在河边像往常一样闲聊起来。 “墨达,你说这天上的星星真的能反应人间的祸福吉凶么?” 墨达不知道墨涵为什么这样问,想了想答道 “是吧。天人合一嘛。世间万物都是随着我们的心境在变的,这就是境随心转。所以,星星当然能反应我们的内心了。只是我不懂天文,看不出这里面的奥秘。” 墨涵没有看墨达,只是专注地看着天上夺目的银河。草原的夜空也是广阔清静的,晴天里星星看得格外清晰,整条银河映衬在河水里,让看得痴迷的墨涵分不清天与地。 “我要是能破晓这星空的秘密就好了。真羡慕那些能通过星星看破前世今生的人。” 墨达看着若有所思的墨涵,觉着这灵动的少女真是可爱,连说话时眼睛里闪烁的光芒都那么动人心魄。他呆呆看着眼前的墨涵,这小姑娘拖着下巴痴望星空的样子,在河面反射的月光映衬下,显得格外让人魂牵梦萦。 第九十六章 星夜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我小的时候相士说我的命运很坎坷。所以我来到首阳山上,想通过修习孤竹秘术而改命。” 这还是第一次墨涵提起自己的家人。墨达来了兴致,不过他没有急于追问,他猜想墨涵一直不说是有她的苦衷的,要等她自己说出来才好。只是应了一句 “哦。” 墨涵低下头,用手摆弄着地上的青草。 “父亲其实不知道,我其实很念着他,很念着母亲。他希望的我做到的,我其实也很希望做得到。只是我太想做到,却偏偏做不到,只好用抗拒和倔强来掩饰我的渴望。” 墨涵讲到这儿,晶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闪烁了。墨达看得有些心疼,他不希望墨涵哭,不希望墨涵的生活中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墨涵,我觉得你很好。你做的都是你想做的,你活的每一天都是你希望活的。不是么?” 墨涵抬起泪眼,看着这个心爱的知己。多希望墨达此刻能明白她的感觉。 “当然,我也是。小时候想能做到父母希望的一切。每做完一件事就期盼着会有夸奖,或者哪怕只是赞许的目光。可是......” 这下墨涵好奇了 “可是什么?” “可是我有时候真的无法达成父母的心愿。我小的时候,母亲希望我成为手风琴高手。于是我开始疯狂的练习,后来发现自己真的不是这块料。我父亲写字很漂亮,也一直希望我能像他一样舞文弄墨。还是可惜,我真的是字写的乱七八糟,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认识。” 墨达挠了挠后脑勺,觉得自己这些糗事一定会被墨涵笑话。没想到墨涵竟然眼睛一亮,说道 “哦?那我们还真像!” 墨达一愣。墨涵接着说 “别看我父亲是个武将,可是天生写的一笔好字,又精通音律。母亲就更不要提了,毛笔还是我母亲改良的呢。父亲因为母亲乐器弹的好,还特别造了一种乐器叫做“筝”。他们两个真的是天生一对。” 墨达没想到墨涵父亲竟然是个武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国的武将。不过像她说的那样,这夫妻二人还真是同道中人。想必感情一定很好。 “只是我就不行了。我在军营长大,从小就会驯马。我最擅长的就是和动物打交道,要不怎么去山上学了降物呢?可是,我也想像父亲、母亲那样精通音律又擅长文墨。不但能纵马驰骋,也能**于书画间。” 墨达听墨涵这么一说,也是一脸痴痴地幻想,顺嘴说道 “是啊,那真好。” 墨涵低下头,接着摆弄手里的草团。 “只是我太笨了。学了好久都没有学通,连基本的技法我都掌握不了。我不愿意别人说我笨,说我不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厉害。所以干脆就再不碰那些东西了,尽管我其实想得很。” 墨达很是同情墨涵的遭遇。是啊,自己的父母那么厉害,周围的人难免拿自己和他们比较。 “这对小孩子来说一点都不公平!干嘛非要和长辈一样!你会的降物他们会吗?再说别人拿一个初学者和高手比较,这不是拔苗助长么?这简直是**裸的虐待儿童心理健康!” 墨涵看墨达十分激动,知道是对自己的遭遇十分心疼才这样说的。不由得心里十分感激,对墨达多了许多好感,更想把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一吐为快了。再加上墨达说的让自己也是十分痛快,于是道 “就是,我最烦的就是老生活在他们的光环下。所有人都说我有如此优秀的父母,我应该成为他们那样。所有人都说父母为了培养我费尽了心思,我应该不辜负他们的希望。所有人都说……” 墨达插话道 “所有人都应该听听你的声音。所有人都应该只要你的感受,所有人都应该静下来体会一个小孩子的无助。所有人都该知道,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一蹴而就的,每个孩子都有她的特长。所有人都觉得你的父母亲很厉害,于是就用他们当作模具,希望你是复制版的他们。可是,你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他们有没有尊重过你的选择和决定!?真是岂有此理!” 墨达越说越有怒气。墨涵拉了拉墨达的手安抚着他 “其实我的父母也是为我好,我都知道的。他们非常疼爱我,只是当我弹不好筝,练不好字时就显得异常失望。父亲平时太忙了,母亲也要陪在父亲身边,所以我是和奶娘一起长大的。她原是楼烦国人,后来嫁给了父亲的裨将。奶娘从小长在大草原,所以对马啊、羊啊、牛啊这些动物十分亲近,常教我如何跟它们说话。” 听墨涵讲小时候的故事,墨达忽然觉得她好可怜。孩子最需要的哪里是什么荣华富贵?也并不是突然一时间的宠爱。孩子最需要的是高质量的陪伴。厉害的父母多了去了,有几对优秀夫妻的孩子仍然像复印机一样复刻着父母的辉煌?是他们基因不好么?当然不是!是这些优秀的人只顾着他们自己的优秀,忘记了还有需要自己陪伴成长的孩子。难怪墨涵喜欢和动物沟通了,奶妈陪伴的时间都比父母多得多。 “自打记事起,我都没有碰过父亲的手。母亲忙着照顾父亲,也几乎没有怎么抱过我。都是奶娘和我一起,所以其实我和奶娘要亲好多。” 墨达纳闷了,哪有这样当父母的?自己的宝贝女儿不喜欢么?莫非不是亲生的?“哪你家里兄弟姐妹几个?你父母亲都是这样对他们的么?” 墨涵低下头,咬了咬下嘴唇,然后把手从墨达手心里拿出来。缓缓地说 “一共五个。大哥二哥和小弟从小很受父母亲喜欢,大姐比我们都大,早早嫁给王离将军了。大哥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是沙场上有名的战将了,很受父亲重用。二哥则自小就精通音律、能写绘画,一直在父母身边服侍左右。小弟弟比我小五岁......” 墨涵说到这,没有往下继续。墨达倒是很明白墨涵此刻的感受 “是不是小弟弟夺走了你所有的宠爱?” 墨涵没有回答,头更低了。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昂起头 “我也不需要那许多的宠爱。我爱我自己就好了。” 说完扭过头去,不再看墨达。墨达知道自己多话了,戳到了墨涵的痛处。于是他用胳膊环住墨涵,把她揽在自己温暖的臂弯里,在她耳边郑重地说 “还有我爱你。还有我宠着你。” 墨涵听着墨达坚定又温柔的声音,觉得很陶醉,她用双臂紧紧抱着墨达,让自己更加深深地陷在墨达的怀抱中。两个人不再说话,只是用心感受着彼此。墨达刚刚的坚定已经胜过所有的甜言蜜语了。此刻的静谧让两个人感觉像是融化在了一起。连拥抱都是如此契合,像是上天早早就为彼此打造好的另一半一样,一切都刚刚好。 两个人闭上眼睛就这样抱了一会儿,在繁星闪烁的夜空下感受着彼此的每一次呼吸。墨涵睁开眼,仰着头看着墨达的眼睛 “你是那个陪着我一直一直走下去的人么?” 墨达点点头 “看你需不需要了。反正你不要了,我就可怜了。变成了孤零零没人要的小布老虎,还满身都是你的气息,别人想要都不可能了。因为都是你的味道,我也只能习惯你的味道。” 墨涵伸手捧起墨达的脸,一脸疼爱地说 “好啦,好啦,我不丢下你。那你就乖乖和我一起吧,就算哪天我不小心把你这只小布老虎弄丢了,你也要努力找到我呀。” 墨达故意装成一脸憨态可掬的样子,猛然点点头,唬着嘴说 “好的,主人!” 墨涵看墨达可爱的样子,不禁在墨达唬着的嘴上吻了下去。两个人又拥吻在一起,四周的星夜立刻又温柔了起来。 墨涵的朱唇恋恋不舍地离开墨达的双唇,好像是想起什么,说到 “还说呢。今天是三月十六,是父亲的生日。我这个不孝女儿已经好多年没有给父亲过庆生了,如今只能遥拜了。” 说完,她从墨达怀里出来,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向着南方磕了三个头。墨达好奇,问她 “你父亲是南方人呢?” “怎么算是南方北方呢?草原人眼里是南方人,楚国人眼里就是北方人。” 墨涵瞪着大眼睛故意一本正经地反问墨达。墨达也觉得这问题可笑了。怎么才算南方、北方呢?在当代,北京人认为东北人是北方人,上海人认为北京人是北方人,福建人认为上海人是北方人,广东人认为福建人是北方人,而海南人呢,认为全中国人都是北方人。 “好啦,别笑我啦。你家乡是哪里的?听你说你父亲是将军?哪国地将军呢?” 墨涵见四下无人,才对墨达郑重其事地说 “我的事我只和墨良师兄说过。你一定不要告诉别人,不然会给我惹来不小的祸害的。好么?” 墨达点头,不过他用手指点了墨涵的鼻头一下 “以后也别在我面前说什么墨良师兄了。她明明叫姜娘,是已故墨良师兄的遗孀,还是齐国国君之后。你还想骗我么?” 墨涵脸一红,接着问 “你怎么知道的?这秘密除了我没人知道呀?她的易装术连师父都很难破解呀?除非……好啊!墨达,你是不是偷偷进过我们的帐篷!?是不是看到过什么!?” 说到这儿,墨涵脸红了,用手护着自己的身体。墨达可不敢承认自己偷看过她们两个洗澡。连忙摆手 “是姜娘自己告诉我的!我发誓!真的是!” 墨涵一嘟嘴 “这个姜娘!还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她自己倒嘴快!” “好啦,你也别怪她。姜娘是何等聪明,早就看出来你我之间的感情,只是她不愿说破是不是?” 墨涵点点头,墨达接着说 “但是姜娘好心,希望我们自己来说清楚。不然,很容易事与愿违。她早就看出我误会了你和她,担心我们的感情受到干扰,所以把自己女儿身的事和我说了,她绝对是一片好心。” 墨达没等墨涵说话,赶紧把话题扯回来 “你刚刚说你的身世会给你惹出祸患来,是怎么回事?” 第九十七章 世家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我的父亲就是当今的大秦上将军蒙恬。” 墨达差点当场晕倒。蒙恬?!墨涵的父亲是蒙恬!是当今大秦第一名将之女?!他连说话都有些抖了 “那你是不是还有个叔叔叫蒙毅?大秦的上卿?还有你太爷爷是不是领秦军攻打韩、赵的上卿蒙骜?你爷爷蒙武,就是与王翦联手灭掉楚国的大秦内使对不对?” 虽然墨达对墨涵的家世如数家珍一般,但是墨涵也并没觉得惊讶。因为蒙恬的大名和显赫身世是天下人都知道的。而墨达的惊讶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下觉得别人对我的期待还那么不正常么?” 墨达依然是一脸惊讶的表情。怪不得别人对她的期待这么高,敢情她是世家子弟,而且是大秦股肱之臣的女儿,当然备受期待了。不过墨达很快就更同情墨涵了,他终于能彻底理解墨涵身上的压力了。 “我只是奇怪,原来大秦的第一勇士蒙恬将军还能写绘画、精通音律啊?” 墨涵听墨达这么一说,觉得十分自豪 “当然。谁说当武将的就不能会书画音律?我父亲的小篆可是不比李斯的差呢。当然还比不上母亲,音律就更不行了。” 墨达是真是不知道蒙恬的夫人是谁,于是请教墨涵。 “你真是的。跟大多数人一样,都不知道我母亲。她可是被人称为“笔娘娘”的卜香莲。早年战国时候的笔写不了几个字就要蘸墨,自从母亲用竹竿和羊毛改良之后,让毛笔好用了很多。父亲当年为了追求到母亲,特地造了“筝”来取悦她呢。两个人情投意合,又趣味相投,堪称当时绝配。” 听墨涵这么说,墨达还真的是对蒙恬一家跨目相看了。能文能武,怪不得秦始皇这么宠信蒙氏一族。可是墨涵这么高贵的出身怎么会来首阳山学习呢?还和这么多六国后裔成了师兄弟?怪不得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世,不然这些六国遗孤不得撕碎了她。只是奇怪姜娘的男人张良被秦始皇杀了,按理说应该记恨墨涵才是,怎么他们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他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对墨涵说了。墨涵莞尔一笑 “因为我家祖籍就是齐国啊。当年我太祖蒙骜看不惯齐王欺压姜氏一族,差点被齐王用油锅煮了,才投奔秦国的。我们蒙氏一族和姜氏本来就要好得很。张良是被秦将董翳杀害的,这董翳是我父亲的对头,而我父亲对六国遗孤一向也是礼遇有加的。所以姜娘和我才如此要好的。” 墨达纳闷了 “我怎么听说蒙恬将军镇压六国旧臣厉害的很呢?” 墨涵狠狠哼了一声 “都是胡说!我父亲为什么主动请缨去打匈奴的?!就是为了不再攻伐六国!他本来是内使,可是始皇帝总是让他处理掉六国的遗孤。父亲心里不肯,他觉得以武力得天下,不该以武力治天下。现在秦国一统江山,就是用兵也应该先攘外。所以我们一家放着在咸阳的好日子不过,随着父亲征战黄河河套。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和那些都城里的达官贵人勾心斗角的。” “那蒙将军就不怕离开政治核心,被人诬告暗算么?” “倒是有些人趁机捣乱的。李斯、李信和董翳就是这样,趁着父亲不在咸阳,天天附和着始皇帝去到处巡游求仙,现在一个个都得了好处。不过我们蒙家也不怕!我们世代忠于大秦,也是世代公卿,岂是他们说翻天就翻天的?始皇帝对父亲和叔父的信任是超过任何人的。秦朝创建以来,就有蒙恬主外,蒙毅主内的说法。再说咸阳有我叔父在,谁敢动我们蒙家?!” 看着墨涵自信的样子,墨达实在是不想说破蒙恬未来的悲惨。他父亲将来成为了扶苏和胡亥的政治斗争牺牲品,蒙家的三代辉煌也终结了。墨达忍着不说,他知道天命改不得,只好尽力保全墨涵或者她的家人了。至少他不能让墨涵受到任何伤害,就算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她。 “还是小心些吧。不过蒙将军说治国不能用武力还是十分有道理的。只可惜秦始皇不明白这个道理。” 墨涵见墨达居然和自己父亲有同样的治国理念,也想安慰一下墨达 “你别担心。父亲说始皇帝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一生征伐无数,给人留下的就只有暴君的形象,就是像变成慈祥的君主也没人信。而公子扶苏是个仁厚之人,他可是始皇帝钦定的接班人,所以他让扶苏跟着我父亲去河套屯垦、修筑长城。一是有我父亲教导,扶苏日后必成一代贤君。你可见始皇帝对我们蒙家的信任了吧?二是我父亲是大秦最有威望的将军,跟着父亲就等于有了军队的支持。那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撼动不了扶苏公子的地位。” 说到公子扶苏,墨涵眼神里闪烁着奇妙的感觉。这让墨达有些不舒服,他本能的感觉扶苏和墨涵之间有些什么。于是试探着问 “是不是大家对公子扶苏都很有信心?” “当然!我们蒙氏一族都对公子将来成为一代贤君坚信不疑。而且公子即位我们蒙家也就是拥立君主的第一功臣。其实这样的功劳和荣耀就足够了,不知道父亲和叔父为什么非要让我……” 墨达有种不详的预感,并着呼吸等着墨涵接着说。墨涵也顿住了,看着眼前心爱的墨达 “非要让我嫁给扶苏。” 此话一出,两个人全都冷场了。墨达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劝她取消婚约?显然这不是他们能做主的。除非一辈子不会大秦,或者扶苏有什么三长两短。不过根据历史,这扶苏真的是自杀死了。那也是几年之后的事了,这几年一定不能让墨涵回大秦成婚,要不然墨涵就真的要嫁为人妇了,没准受了牵连成了**或者陪死。墨达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怕,于是问墨涵 “一定要和扶苏公子成婚么?你跑来首阳山不是为了躲开那些烦恼么?” 墨涵抬起头,她的神情显得比墨达还要紧张,因为她此刻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怕是说了什么刺激到敏感的墨达。倒是墨达温柔一笑,抓住墨涵的手 “我还不是一样。有大单于做媒把柳岸赐婚给了我。不过你放心,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柳岸成婚的。哪怕驳了大哥的面子,哪怕再有千难万险我都不会从命。我心里只有你,只想陪在你身边。” 墨涵追问 “那你和柳岸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一亲芳泽过?我才不信呢。你们天天睡一个帐篷,就是有过什么我也不晓得。” 墨达见墨涵开始怀疑自己了,赶紧一本正经地解释 “别人有三妻四妾的我不管,我可做不到。我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那我就是这一个人的。柳岸的心思我是知道,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真心这东西是不能含糊地。哪能糊里八涂地为了一时激动而做出苟且之事呢?” 墨涵不信 “这么美貌的公主你都不喜欢?哪个男人能顶着住这么个大美人天天睡在身边?别骗我了。我才不要相信呢。扶苏也算是个厚道的人,还不是没娶我之前就忍不住连着要了七八个女孩子。说什么要传宗接代,不然没有后代就可能失去即位的机会。都是借口。哼!” 墨涵越说越气。可是墨达听得出来,她这生气中还带着怨恨和无奈。莫非墨涵是因为这个才记恨扶苏的?难道她对扶苏因爱而恨?这可是新情况,不会自己做了备胎吧? 墨涵也是十分敏感的,她看出墨达知道了自己和扶苏的婚约后一直不太开心,于是说到 “本来父亲和母亲小的时候没有强迫我学什么音律和书画。可是为了这个扶苏,要体现未来皇后的品味,就天天逼着我学这些。还让周围所有人来让我向他们看齐。” 墨达叹了口气,很是同情墨涵 “怪不得大伙天天拿你和父母比了,原来都是出于利益。都完全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和喜好。带着功利的心情怎么能学好呢?你本来纯净灵动的心都会被这些功利心弄的浑浊无比。” 墨涵很开心墨达这样说。她最喜欢的就是墨达的率真,从不会失去自己的真心本性。按着自己的心性做事,那种释放和自由是她遇到的所有人里唯一的一个。她抓起墨达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然后一边用柔嫩的脸蛋摩挲这墨达的手一边说 “扶苏初来的时候,的确气度不凡。可是相处久了,我发现这人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他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父皇,好像在他眼里根本没有自己。不只是他,大秦许多人好像都是为着什么东西才去做事情的,甚至许多人放弃自己的心上人只为求得功名。” “那还怎么能叫做心上人呢?他们的心上人其实就是他们自己!如果像扶苏那样,为了国家和父皇连自己的灵魂都丢失了,依我看连一个人都不配。这不就变成了秦皇帝的影子?什么舍小家为国家!纯属放屁,没有幸福的小家怎么可能有幸福的大家?你想想,一个不幸福的人去缔造一个幸福的国家,这可能么?缔造出来的幸福也是扭曲的,只有幸福的人才能让更多的人幸福,不是么?” 墨达的一番话让墨涵很是赞同。这些日子墨达陪在她身边让她真的感受了从未有过的开心和幸福,她也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和墨达呆在一块。因为他有一种能让你释放自由的能力,这种无拘无束可是在任何人那里都未曾体会过的。这种从心里流淌出来的舒服,胜过了一切利益和荣耀。因为透过墨达清澈真实的性情,你仿佛能寻找到真正纯净的自己一样。 人嘛,其实是在和自己谈恋爱的,是通过你爱的那个人来寻找自己,来圆满自己。真爱不是追求别人的东西,而是像疼爱自己一样去疼爱另一个人。需要别人为你做什么、需要得到别人什么,那是渴爱,而不是爱。毫无顾及去用心体会和爱惜别人,才算是真爱。渴爱和真爱怎么能是一回事呢? 第九十八章 筑城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夜已深了,墨横和墨笛结伴来找墨达和墨涵。两个小孩子满头都是汗,人还没到墨笛的声音先到了 “你们也太粘了吧。都要半夜了,还不回去休息,大伙可是累了一天了。明天就要到贺兰山了,过了贺兰山就到了楼烦国的国境,咱们可有的忙了。你们二位还不赶快就寝啊?” 墨达知道墨横嘴黑,生怕他说些不三不四的话给墨涵听,于是拉起墨涵跟着两个小孩回了营地。 一夜无话,第二天吃过早饭七个人出发来到了贺兰山下。这贺兰山远远望去犹如千万匹奔腾的骏马一样,朝阳从远山的缝隙中透射出来,霞光铺满了山前的草原。一条大河从山间蜿蜒流淌至七人脚下,让人顿觉雄奇而壮美! 如果不是还有要事在身,大伙真想仔仔细细欣赏一下这贺兰山的壮美。可惜身负大单于的使命,墨达他们催马踏进了贺兰山缺。 大伙沿着河岸一直走到了山口。山口两边各有一个营寨,看样子是边境检查的关卡。要想通过贺兰山到达楼烦就必须要过这个山口。墨达提醒大家先不要暴露身份,装成匈奴来的客商。他们按着提前准备好的身份打算通过关卡。 草原上虽然连线征战,但是各国之间商旅不断,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怀疑。只是在过关卡的时候,墨横看到了一个告示。他觉得挺有意思,顺嘴说给了墨不同。 “我说墨不同,楼烦国王可是在招能工巧匠准备筑城呢。工钱还不少,一个月下来给十金,出手够大方的。要不你试试?” 墨不同根本就没在意什么奖赏,在他眼里哪有能工巧匠比得上他墨不同的?于是撇着嘴不屑说道 “还找什么能工巧匠啊?这楼烦人筑城要是能请我墨不同,我保证是固若金汤!” 话音刚落,就引起了楼烦驻军的注意。马上就有十几个骑兵过来围住墨不同,领头的客客气气地问道 “刚才这位兄弟,不知您是否有兴趣帮我们楼烦建筑都城?听您的口气,一定是来头不小。” 墨不同听到这儿,都没正眼瞧这领头的。 “当年在首阳山,请我造东西的人排队都能排到山下面,如今筑个城算个什么。” 领头的很是和气,问道 “那您一定是位远近闻名的工匠了?” “废话!什么工匠?!老子的祖先是工匠的鼻祖。” 墨横也来劲了 “这是我们奇巧种的大师兄,怎么能叫工匠。叫大师都不能说明他的本事。” 墨达本想拦着他们,但话已经说出去了。领头的一听这话,笑脸相迎 “是么?那正好了,就请大师跟我们走一趟吧!” 话音未落,这领头的立刻又变了脸。十几个楼烦骑兵一齐用马刀逼住墨不同的咽喉,墨达他们再想动手救人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墨达赶紧过来解围 “各位大哥,这是何必呢。我大哥说话比较直,不过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工匠。您这是干嘛?” “干嘛?!我的大王要的就是这厉害的工匠去筑骷髅城!所有路过楼烦的工匠一律扣押,用来修筑都城!识相的躲一边去,要不俩你们一起抓了。” 墨达赶紧用身子护住墨不同 “别别别,都好说,不就是筑城么?我们筑,我们是一起的,都去还不行。只是我们的弟弟妹妹还小,就别难为他们了。反正筑城嘛,筑完了不就没事了嘛。” 墨达说完朝大伙使了个眼色,墨涵赶紧把墨笛、墨横、淳于意拉到一边去。这领头的听完倒放肆大笑起来 “回来?就看你们有没有回来的命了。把他们两个带走!” 说完,四个楼烦士兵押着两人进了旁边的一所草屋。这草屋里已经挤了十几个人,看样子都是工匠。墨达凑过去问 “这位大哥。怎么楼烦人要让咱们这些工匠筑城,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性命之忧?” 被问的这人一脸愁容,叹了口气道 “一看你们两个就不是楼烦人。当今的楼烦王也连想造一座固若金汤的都城,名字都取好了,叫骷髅城。楼烦周围强国林立,只好采取守势,所以大王才要筑城。第一批工匠已经筑造了一段城墙。大王用铁锥测试城墙的坚固程度。如果能用铁锥锥入一寸,就将筑这段城墙的工匠活活筑进城墙里。已经连着死了一千多人了,都被活着筑进城墙里了。咱们这屋里的人都是第七波的,不知道能剩下几个活的了。” 墨达和墨不同都惊讶不已,天下还有这样残酷的手段。心想这些工匠真是够可怜的,不过当下他们最担心的还是自己怎么办。还没容他们多想,草屋里就冲进来一队楼烦兵把他们带走了。 楼烦兵押着这十几个人一路穿过贺兰山,刚一出山口,一座未完工的城池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座城的地基部分已经基本完成了,从形制上看好像一个骷髅头的轮廓。墨不同悄悄对墨达说 “设计这城的肯定是个汉人,整座城非常像是秦国巨鹿城的样子。” 墨达根本看不出门道,提醒墨不同不要再讲话了,省得惹来杀身之祸。他们被带到一处城墙地基前,那里已经有几百个工匠在等候了。见这十几个人来齐了,监工一挥鞭子往地上一抽,打出一个刺耳的响鞭。 “好了!现在你们第七队人齐了!规矩我再说一遍。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给我把这三里长的城墙筑好。要是大王能用铁锥在城墙上钻进去一寸,你们全都要被活埋在城墙里!好了!废话不说了!开工!” 这人喊完用鞭子重重抽在了一个瘦弱的工匠身上,立刻在抽出一个半米长的血道。剩下的工匠都惊惧不已。监工奸笑着对大伙喊道 “你们这些人可能不清楚被筑进城墙里是个什么样子。来人!把昨天那一百多工匠拉过来!” 楼烦兵连拉带拽地弄来了一百多衣衫褴褛的工匠,监工指着这些胆战心惊的工匠说 “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昨天筑的城全都没合格。现在只好按着规矩来了!动手!” 楼烦士兵得到指令,立刻将这些工匠推进了一个一个方形泥缸里。这缸里的粘土都是用水稀释过的,人一掉进去就往下陷。越是挣扎下陷的速度就越快,不一会儿整个人就淹没在烂泥里了。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许多工匠被迫往这些满是死尸的泥缸里不断加沙土。一边加一边搅拌,一直到搅不动为止。墨达仔细看才发现,这些泥缸其实就是一个一个巨大的模具。十几个工匠把泥缸倒扣过来,里面一个巨大的方形泥砖就出现了。而每一个方形泥砖的里面,都有一个刚刚被活活埋的人。 这下所有刚来的工匠都吓得一言不发,监工很是得意,骂骂咧咧道 “不给你们看点厉害的,你们就不老实。这下明白了吧!不好好干活就是这个下场!开工!” 墨不同作为天下工匠之首不仅技艺绝伦,也十分在乎工匠的地位和尊严。见这监工如此蛮横残暴,立刻就想上前论个短长。墨达知道墨不同的脾气,赶紧拽住他 “不同,你要是想救大家就想个能坚固城墙的法子,不然大伙全得死。” 墨不同咬咬牙,唾了一口,开始观察城墙地基和建城的材料。只是大略看了一眼,就大声喊道 “好啦!都停工吧!这他妈的就是让大家死啊!都别干了!就这材料,别说铁锥子钻了,就是用石头都能砸出缺口来。你们他妈的是不是成心要天下工匠都死绝了!” 大伙都让墨不同说愣了,齐刷刷看着这个一脸愤怒的彪形大汉。监工也提着鞭子过来了,一边小跑一边骂 “不想活了是不是!那个胆子这么大!敢叫停工!谁?!” 墨不同本来就特别烦这监工,也不管自己的安危了,张嘴就说 “你老子我!” 监工的威信受到了挑战,他哪里肯罢休,挥动鞭子抽到墨不同身上。墨不同向来喜欢穿着无袖的衣服,这一鞭子下去直接在他的三角肌上留下一道血痕。他顺势拽住监工的鞭子,用力往怀里一拽,监工哪有长期劳作的墨不同劲大,一下子被拽了过来。一旁巡逻的楼烦士兵见状,纷纷抽出腰刀赶来准备乱刀剁死墨不同。墨达也急了,捡起身边的锄头舞动如飞挡在墨不同身前。墨不同也抄起一把铲子照着监工脖子准备结果了他。墨达喝住他 “且慢!把话说清楚,再动手不迟!” 墨不同听了手,一脚踩在监工脖子上,大声说到 “这建筑材料里面除了沙子就是粘土,连造砖都不行。沙子、粘土加上水配出来的城墙用不了两年准得塌陷,别说是用铁锥子实验了。你们建城连城砖都没有么?” 监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被墨不同踩在脚下立刻软了,从嗓子里挤出几句话 “大爷高见。可是这草原哪有什么城砖啊,从大秦买来仅有的城砖只够奠地基用的。” “那还立下用锥子检验的规矩?!你们这不是故意让大伙死么?” 监工用双手推着墨不同的脚,挣扎着说了几句 “我也不想啊,可是大王催得紧,这规矩也是他老人家立的。大伙想不出办法,建城时间过了,我全家也得死啊。” 墨不同松开脚,一下把监工拎在手里,喝道 “那你们大王也是个狗屁东西!老子要是有办法给他造出一座城,而且铁锥钻不进去的话,他能放过所有的工匠么?” 这监工完全没了颐指气使的架势 “那是自然,那您可把我们全都救了。可是咱们这没有花岗岩或者汉白玉,只有满地的黄砂、粘土。” “那你们当地可有石灰么?” 监工点头说取之不尽。墨不同哈哈大笑 “看来你这个监工也是个二百五。老子就用这满地黄砂和粘土给你变出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来!” 第九十九章 参乘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众工匠一听墨不同有法子能救大家的命,赶紧跪倒一片高呼恩公、万岁。 墨不同指挥着大伙把砂子、粘土、石灰粉和水按着一定比例搅拌在一起,然后把这些混合好的泥直接堆成城墙。 很多工匠都在怀疑,这样用泥堆起来的城墙能扛得住铁锥的撞击么?这些工匠哪里知道,石灰吸收了二氧化碳就会变成碳酸钙,沙砾里面含有大量的石英,加上粘土,就构成了标准的三合土。而石灰遇到水之后,体积会迅速膨胀,将本来松散的沙砾紧紧挤压在一起。这样造出来的城墙再经过阳光一烤,简直坚硬的可以当作磨刀石了。 没用半天,长达五里的城墙拔地而起。由于石灰是白色的,远远望去,这段坚固的城墙通体雪白,好像是用一整块汉白玉铸造的一样,在阳光的照射下极为耀眼壮观。 监工拿来铁锥拼命敲打,非但不能楔入墙体,还把铁锥的尖都撞钝了。在场所有的工匠立刻欢腾了。大伙跪在墨不同脚下像祭拜神仙一样虔诚地磕头。一旁的墨达心里实在佩服得很。这奇巧种大师兄真是奇才,居然捏砂做城,简直比鲁班还神。 墨不同的神作惊动了楼烦王。他派军马都尉拿着铁锥准备到这段城墙上实验。楼烦都城都轰动了,大伙都争着来看这座神奇的沙墙。这位军马都尉也号称楼烦第一力士,一连试了好几个地方城墙都固若金汤。整座都城都沸腾了,都知道来了个神人,能用砂子造出比铁锥还坚硬的城墙来。 楼烦王闻讯召见了墨不同,墨达、墨涵、墨笛、墨横和淳于意也跟着一起来到楼烦王宫。 楼烦人虽然是草原民族,但是久合中原打交道,贵族生活也受汉文化影响颇深。尤其是蒙恬率领秦军占据整个河套之后,成了楼烦的邻居。他对楼烦采取的一直是军事攻击、政治安抚加上文化侵蚀的战略。以楼烦的国力是根本不可能和大秦抗衡的,渐渐的也就变成了大秦实际上的属国。蒙恬还派了参乘给楼烦王,帮助他处理国事。这参乘俨然一派太上皇的架势,就连活埋筑城工匠的主意都是他出的。 墨达一边往楼烦王的大殿里走,一边纳闷。整座王宫修的好像中原的宫殿一样,一点草原民族的气息都看不出来。再说刚刚跟着筑城的时候他就心里犯嘀咕,马背上的民族需要一座城池来提供保护么?他的最大优势就是奔驰的骏马、精准的骑射和闪亮的弯刀,现在全都圈到一座城里那不成了瓮中之鳖了么?这楼烦王是傻了还是怎么? 正在纳闷,他们已经来到楼烦王的议事大厅了。这大厅修的也好像中原王朝的天子明堂差不多,楼烦王坐在大厅正中的王座上。再看楼烦王身上的衣着,除了帽子还是狐狸皮做的草原毡帽外,都已经是宽袍大袖的中原衣着了。 楼烦王身旁另设了一个座位,上面坐着一个同样身着宽袍大袖的人。这人一身秦人的打扮,头上戴着金冠,一脸酸冷的表情。 还没等楼烦王讲话前,先对这人说 “參乘,你有什么话就问吧。至于如何处理您拿主意就行,有您大秦参乘在,我们楼烦肯定不会走弯路的。” 看这楼烦王毕恭毕敬的样子,好像十分惧怕这位大秦参乘的样子。这参乘也不客气,只是站起来对着楼烦王一拱手,在礼节上敷衍了一下,对着下面站在下面的墨不同众人说 “听说你只用砂子、粘土和石灰就造起了城墙?本事不小嘛。真没看出来,这茫茫草原还有这等人才。你叫什么?” 墨达知道大秦和匈奴一直处于战争状态,可谓是水火不容。如果让这位大秦参乘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很可能性命不保。再看楼烦王对参议的态度,知道楼烦肯定是站在了大秦这一边,那现在就更不能表明身份了。他怕墨不同乱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抢先说道 “这位是扶余国的墨不同……” “我是问他!不是你!” 墨达的话被这参乘粗暴的打断了。墨达知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只好寄希望墨不同不要说错话。墨不同听墨达说自己是扶余国人,心里实在不明白用意,以为自己老婆是扶余人就意味着自己也是么?于是回话 “我是墨不同。” 这参议端详了一会,说到 “你这名字起得好,莫不同?那就是相同的意思喽?” “老子是墨子的墨,别给我乱改。你又是谁?” 墨不同向来说话直来直去,管他什么天王老子,在他心里他只服师父和墨达两个人,也只对他们两人言听计从、恭敬有加。两旁的参议护卫不干了,都拔刀出鞘齐声断喝 “大胆!怎么跟我们参议说话呢!敢对参乘自称老子!找死是不是?!” 这參乘倒是没有生气,挥挥手制止侍卫行凶,语气和蔼地对墨不同讲 “凡事有大本事的人都有大脾气。你能捏砂筑城,这本身就是天大的本事。看来不是一般的工匠。那你们这一行人里谁是头?” 墨不同脱口而出 “当然是墨达兄弟!他可是冒顿大单于派来楼烦的特使!” 墨达听完这句差点晕过去。心想这墨不同也不动动脑子,自己隐藏身份的目的完全破产了。楼烦王和參乘一听这里有匈奴特使,都有些惊讶。楼烦王赶紧起身相迎 “原来是匈奴特使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还以为您是工匠,居然还干了半天的活,真是太有失礼数了。” 墨达用手捂着胸口诗了草原见面礼 “好说好说,都是误会嘛。能帮着楼烦王筑造一段城墙也是我们的荣幸。” 楼烦王十分客气 “哪里哪里,你这话说的让我无地自容了。怪不得墨不同能捏砂筑城,敢情是匈奴特使身边的能人。佩服佩服。” 看楼烦王的态度好像没有任何敌意。墨达深知,这楼烦国是小国,南有大秦,北有匈奴,它在夹缝中生存只好两边不得罪。不过楼烦这样的态度倒是让墨达松了一口气,如果大秦參乘要对付自己,楼烦王应该会出面保护的。因为自己怎么也是匈奴特使,两军相争还不斩来使呢,更不要说自己背后是重新崛起的大匈奴。 没想到楼烦王没说话,參乘倒发话了 “楼烦王。您怎么也是一国之君,见别国使臣需要起身相迎么?不要掉了你国王的身份!” 听參乘这么一说,楼烦王不敢再和墨达寒暄了,赶紧回到自己王座上,假装咳嗽了几声,道 “那特使此次来我楼烦有何贵干呐?” 此时言语中已经没有那么多客气了,用的都是外交辞令的口吻。墨达心里一惊,怎么这个大秦參乘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堂堂楼烦王都如此惧怕,这人不但对楼烦王说话不客气,而且一句话就改变了楼烦国王对匈奴特使的态度。这楼烦王是畏惧參乘这个人呢?还是畏惧大秦的国威呢?或者是两者兼有?这是他来楼烦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他回话楼烦王 “我大匈奴刚刚接受了月氏国成为我们的藩属国。前些日子又东征东胡大获全胜。现在冒顿大单于可以说在草原上是引领诸国的领袖了,这次派我来就是想和贵国修好,我们结成战略同盟,共同对付敌人。” 墨达边说边盯着楼烦王和参议。见楼烦王听到同盟时双眼一亮,墨达明白楼烦王对匈奴的提议很感兴趣。可是参议没等楼烦王回答,就断然道 “怎么可能?!楼烦有大秦保护,还需要什么盟友?!” 楼烦王低下头不再说什么了。看这情形,应该是楼烦真的成了大秦的附属国,至少订立了什么约定。参议看着墨达说 “楼烦已经不是昔日的楼烦,现在有了大秦的帮助,楼烦已经褪去了蛮荒的皮囊。现在衣、食、住、行都已经向大秦看齐,所谓束同文车同轨,这样楼烦就能享用大秦所有的资源了。你说呢?楼烦王。” 楼烦王唯唯诺诺道 “那是没错,自从您来了以后,教化四方的楼烦部众,让他们不再茹毛饮血,能过上和大秦人一样的生活。现在住的是暖和的屋子,不再是那被大风能够刮走的帐篷。穿的是大秦轻巧的丝绵衣服,不用再穿厚重的皮衣。我们原来一直羡慕的中原生活,靠着大秦和您的恩赐都享用到了。” 参议没有理会楼烦王讨好般的讲述,接着问 “大秦已经帮你击败了白羊王,就请楼烦王自己说说吧,还需要其他势力的保护么?” “不需要,不需要,有大秦做后盾,我们还需要什么保护?在大秦的协助和护佑下,白羊王已经服了。楼烦现在一切都安安心心的接受大秦引领就好了。” 墨达看着楼烦王的样子,真是替这个国家觉得悲哀。一个活生生的草原民族居然学着中原人的样子生活,连自己文化和传统都要丢失的民族和谈崛起呢?! 不过这些话里面倒是透露了许多信息。楼烦已经在大秦的帮助下击败了白羊国,看来楼烦白羊都已经掌握在了秦的势力范围中。大秦真是厉害,不仅在蒙恬的攻略下得到了河套地区,现在还把触角深深的植入了河套以北。看来大秦野心不小,再过几年还不得拿下这个草原啊。 现在墨达陷入了僵局,大秦参议如此强横,楼烦王又不表态,作为匈奴特使他进不得也退不得。整个场面尴尬得很,哪怕是有个话题破解一下这凝固的气氛都好。 谁都没有注意到,參乘身边有一名头戴金盔的卫士。这卫士的金盔上连着一个黑布面罩,看不清这人的脸,但是从身材上判断是一个身材高挑匀称的年轻男子。 这卫士一直按着刀把稳如泰山一般站在參乘身边,一直听着议事厅里发生的一起,但是他的眼神却一直定留在墨涵身上。 第一百章 王子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就在僵局之时,门外走进一个彪形大汉。这汉子一身的胡服,从宽阔的领口可以看见十分厚实的胸肌。这人背上背着一张巨弓,这弓足有一人高,想必是气力非常之人才能拉得开它。这人在外面已经听了好一会儿了,一进屋就解围道 “父王,匈奴特使远道而来一定是非常困乏了,加上筑了半天城,我看您就让他们先歇息吧。” 屋里的楼烦大臣们一见这人,赶紧行礼 “三王子安好。” 墨达看这王子一脸的英气,和他父王唯唯诺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于是拱手问道 “请问阁下是?” 这为三王子也一抱拳,气宇轩昂地说 “我是伊特格勒,楼烦王的三儿子,也是王城侍卫统领。您和墨不同先生的本事我都听说了,在下实在是佩服至极。” “原来是王子殿下,匈奴特使墨达有礼了。” 墨达说完恭恭敬敬施了个礼。王子还礼后又对楼烦王说 “父王,我看就由我来招待匈奴特使吧。” 有大秦參乘在他也不好给匈奴特使好脸色看,可是楼烦弱小又惹不起匈奴,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见三王子主动请缨,正好能化解这个僵局。楼烦王对着伊特格勒点了点头。墨达一行人随着三王子走出议事厅,出门前墨涵觉得好像有什么人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她本能地拉住了墨达的手。 而墨涵的这一举动正好让參乘身边那个带刀侍卫看得一清二楚。这人咬了咬牙,又用力按了按刀把。 一出议事厅,伊特格勒王子就赶紧把墨达他们拉进了自己帐篷。这三王子不像楼烦王一样住在中原样式的房子里,他的住所依然保持着草原人原汁原味的帐篷。三王子一挑帐帘,说到 “请各位特使里面请,我的王妃早就煮好奶茶和手抓肉等候各位了。快请!” 帐篷里的王妃听见伊特格勒的声音也赶紧迎了出来,这王妃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话也十分爽朗,真有几分墨姿的风采。 “快来快来!草原人的帐篷就是各位远方客人自己的家!千万别客气!坐坐坐!” 请众人坐好后,赶紧端出一大锅新煮熟的手抓肉,又给所有人倒上新熬好的奶茶。一见有最喜欢的羊肉,墨颠开心的不行,二话不说拿起一大块就往嘴里塞。边嚼边点评 “够嫩!还没有膻味!我说王妃,这用的是不是羯羊?” “羯羊?” 王妃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就是骟过的羊。” 王妃爽朗一笑 “对对!我们楼烦都城吃羊肉都要用骟过的公羊,一点腥臊气都没有。特使还是烹羊肉的专家哩。” 墨颠也不知道客气,居然开始对这王妃讲起课来,把他烹羊肉的绝活都讲了一遍。王妃非但不觉得喧宾夺主,反而听得津津有味。两个人讲的兴起,居然一个现教一个现学烹饪起羊肉来。墨达也不好制止王妃和墨颠,只好任他们去了。三王子咧嘴一笑 “我这个王妃呀。一听到吃的就停不住,非要学到手不行。咱们别管他们了。我上午就看了墨不同大师的筑城手法,真是高明得很!在下佩服的不行。” 墨不同点点头,嘴上没回话心里美得很。倒是墨横忍不住对三王子说 “这可是我们首阳山奇巧种的大师兄,这点城墙算什么?” 三王子对着墨横一抱拳 “这位兄弟是?” 墨横也没客气,心想既然自己是匈奴特使,这王子对自己又如此在意,不如说清楚大家的身份更痛快些 “我是冒顿单于封的射声将军,是匈奴王庭禁卫军的弓箭总教习。” 三王子眼前一亮 “失敬失敬!我最喜欢射箭了!不瞒您说,楼烦最知名的弓箭手都是我训练出来的。既然大匈奴的禁卫军总教习来了,我可以定不能错过学习的机会,有空您一定好好教教我。” 墨横也很高兴,说到 “你一进议事厅,我就发现你背上的宝弓了。要拉开这弓至少双臂得有八百斤的力量,你的射术一定了得。教你我可不敢,咱们有机会一定切磋切磋,我也一定会大有长进。” 两个人因为有共同的爱好,显得十分投缘。墨横给三王子挨个介绍其他人 “这位是匈奴御公主墨涵,这位是匈奴三公主墨笛,这位是大匈奴护国药师淳于意。最后这位厉害了,是我们大匈奴的第一英雄和头号功臣,青狼长老墨达。” 三王子听到是青狼长老墨达,赶紧又深深施了礼,语气也是十分兴奋 “早就听说这位大匈奴的英雄了!现在草原上谁不知道青狼长老的威名!只可惜我没亲眼见过,今天见了我算是没白活了!大匈奴这么多英雄、能人都齐聚我的帐篷,绝对是上天对我和楼烦的恩赐!请各位救我!” 说完,三王子跪在地上给墨达他们磕了一个头。王妃听到这儿,也郑重其事地跪下陪着王子磕头。这下把墨达他们闹愣了,堂堂楼烦王子,怎么如此放低姿态求他们这些外族人救命?有什么危险让能他这样求救?墨达赶紧把三王子搀起来,耐心问道 “王子千万别这样客气。不瞒您说,我们这次来楼烦,就是要和楼烦结盟的。如果有什么能帮助到楼烦和三王子的,您尽管说。这次冒顿大单于给了我临机处理外事的专权,哪怕是动用匈奴的军队都可以。” 三王子听墨达这样说又跪下来给他们磕了一个头 “感激不尽啊!今天您都看到了,我们楼烦已经是被大秦欺辱得不行了。” 大伙把王子搀起来,让他坐下来慢慢说。三王子这才把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草原的一举一动都是大秦的监控之下。趁着匈奴东征的当口,楼烦王本来想浑水摸鱼拿下白羊国的一百里丰美草原。没想到白羊国也有同样的想法,两军在黄河河套以北展开了一场决战。结果楼烦战败,不仅一百里土地没得到,反而把都城以东的所有地盘都丢了。要不是三王子率领八百弓骑机智果敢地拖住了白羊骑兵,楼烦恐怕要灭国了。 楼烦王本打算请月氏出兵援助,但得到消息月氏也想灭掉楼烦。而匈奴的新单于冒顿又带兵去征伐东胡去了,就算楼烦和匈奴结了盟也借不来救兵。无奈之下,楼烦王只好让王储俄日和木带着重金去大秦请求救兵。 蒙恬将军倒是爽快的答应了,派了十万大军与楼烦国一同反击,一直把白羊国的都城都拿下来了。白羊王出城投降,答应做了大秦和楼烦的臣属国,把占领的楼烦土地和一百里草原送给了楼烦,又把河套以南所有领土割让给了大秦。楼烦王本十分感激蒙恬,没想到这一次和大秦合作反倒成了引狼入室。 蒙恬提出,楼烦王必须和大秦派去的參乘一同商量国事,有什么重大事件必须经过參乘的同意才可以决议。这參乘俨然成了楼烦的影子国王。大秦借机要求所有的楼烦贵族按照中原人的方式生活,衣食住行必须和大秦一样。而且楼烦人要从小学习大秦语言、律法和文字,楼烦的律法必须参照大秦的律法重新制定。大秦又向楼烦运来了大量的棉布丝绸,还免费为楼烦人发放衣物。还有向楼烦部众发放大量的粮食和种子,教他们耕种和制作中原美食。从中原派来了有经验的工匠叫当地人建房建城,连都城的图纸和地基都是秦人设计和监工建造的。而这些给予都是无私的,大秦分文不取。现在的楼烦百姓无不欢欣鼓舞,对大秦是感恩戴德。 墨达倒吸了一口凉气 “蒙恬将军这招好厉害。” “怎么?楼烦不是接受了大秦先进的文化和科技了么?至少楼烦人都过上好日子了?” 墨笛不解地问。墨达拍拍墨笛的头笑着说 “你听说过笑里藏刀吗?这大秦就是要你感激着它的恩情,然后把自己的国家送给它。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特有的文化,如果文化没有了,那还能称为一个民族吗?而文化就体现在一个国家的传统民俗中,说白了也就是老百姓的衣食住行。楼烦人本是游牧为生,现在大秦把这个根基都改变成了定居,换成和大秦一样,那你说你是住在了大秦还是楼烦?草原人不吃肉食改吃粮食,不穿皮衣改传棉衣,不住帐篷改住砖房,不去游猎改种粮食。现在连律法都和大秦一样了,现在的楼烦简直就成了大秦的一个郡。” 三王子很激动 “对对!可惜大多数楼烦人看不到这一点,还都向往着大秦的好处,依然醉心于大秦的恩赐。” 墨达点点头 “这是最可怕的地方。连你们的民众都已经要跑了。这只能说明楼烦王室的统治本身就有问题,民众的生活也一定不会太幸福开心是不是?要不然怎么会大秦给点好处就都跟着跑了?” 三王子低下头,叹了好久的气才说 “是啊。自从我祖父一辈起,楼烦就不断的被周围的强国征伐,几十年了没过过安心的日子。也是胜少败多。部众过不上好日子,也难怪他们这样念着大秦的好处。” 墨达见三王子情绪低落,语气十分坚定道 “那是他们没有见到大秦出刀子的时候。大秦现在如此无偿付出,一定是想收获什么。只要让楼烦的部众意识到大秦的阴谋,那么再大的好处都是无济于事的。” 三王子摇摇头 “可是现在人心都散了啊。” 墨达反问 “是么?” 问完之后一直盯着三王子无助的眼睛。一直看了有十几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三王子的眼神里渐渐开始不那么游移不定了,墨达看得出他的心态变化了一些。又等了一会,王子的眼睛里更加坚定清净了些。墨达当年在修罗城遇到沙摩室利房高僧时,他就是用这种眼神一直看着墨达的。要想真正让一个人接受自己的看法,就要让他静下来,这样才能说到他心里去,而不只停留在耳朵里。墨达见三王子心定了,再问 “人心散了么?” 第一百零一章 刀盾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没有!” 三王子的回答坚定无比。 “为什么?” 墨达趁热打铁问 “我们的部众历经千难万险走到了这一步,怎么会因为区区一些小恩小惠而丢掉了忠诚呢?楼烦虽然强敌环伺,但是不管如何艰难都没有让我们的部众离开楼烦。如果因为艰难就散掉,那么楼烦早就灭国了。” 墨达盯着三王子的眼睛又追问 “楼烦人能同患难,能同富贵么?” 三王子仔细想了想,回答道 “如果光凭着大秦给些好处就丢掉忠诚的部众,也就不算是真正的楼烦人,那这样的部众也没有必要留他。所以大秦的**也是很好的考验,正好看看谁是真正的楼烦人!” 墨达看着越来越坚定乐观的三王子,脸上依然严峻 “那你说的这样忠诚的人有多少呢?” “至少跟随我南征北战的三千楼烦骑兵都是铮铮铁骨。他们就绝对不会叛变的!” “那其他人呢?你也有信心把他们从迷途带回来么?” 三王子低下头静静地思考了一会,把拳头一挥 “一定行!我对我的部众有信心!每一个楼烦母亲从小就告诉我们要忠诚,我绝对相信我的部众、我的祖先和不灭的苍天!” 看着坚定无比的三王子,墨达激动地拍案而起 “好!相信自己部众的人就能获得他们的拥戴,相信祖先的人就能获得先祖的智慧,相信不灭的苍天的人就能获得她的庇佑。” 他紧紧拉住三王子的手 “我刚刚说过,大秦就是要用这些所谓的帮助侵蚀掉楼烦的文化。让你们从游牧专为农耕,让你们离开帐篷走进砖房,丢掉了草原人生活的气息。让你们在大秦强大的军力庇佑下自由的生活,丢掉了尚武的血性。让你们去体验并渐渐喜欢上大秦的一切先进和富足,那时候楼烦还能叫做楼烦么?那不就成了大秦的一个郡县么?文化的侵蚀比任何东西都可怕!” 在坐的各位无不惊叹于墨达精准的总结。三王子赶紧跪在地上给墨达磕了一个头 “青狼长老。求您教我如何救赎我的部众吧!” 墨达看着跪在面前的三王子并没有急于把他扶起来,而是简单地说 “就用刚才你说的,信心!” 三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墨达 “对!不能只让我有信心!要让全楼烦地部众对自己的民族回复信心!有了信心我们就能团结在一起,就能战胜一切!” 这时的三王子对墨达充满了感激,他没有站起来,又给墨达磕了个头,说到 “长老,您收我做徒弟吧。刚刚您的点拨真的让我醍醐灌顶一般。求您了。” 说完又连着磕了三个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墨达竟然没有回绝,而是点点头问了一句 “做我的徒弟可是一辈子不能背叛师门的,你做得到么?” 三王子见墨达答应了,赶紧说 “您放心。中原人讲天地君亲师,试图如父子。我们楼烦人向来忠诚老师像忠诚于我们的父母一样。” 其他人都傻了。怎么墨达收起徒弟来了?难道是真的太喜欢这个三王子了?还是为了劝降楼烦而故意拉近和王族之间的关系?还是另有其他原因?不管怎样,墨达做了这个决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三王子觉得很是兴奋 “师父,您刚才的话真的给我点醒了,能拯救我们楼烦!” 墨达摇摇头 “伊特格勒,我只是帮助您静下来。这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想明白的。我只是个一直提问的旁观者,只是帮你理顺你思考的方向。每个人其实都是有圆满的智慧的,只是因为静不下来,才让许多的妄念迷住了本来清澈如水的智慧。我并不能拯救楼烦,自己的命运一定要考自己才能改变。所以你说的很好,要让楼烦人恢复自信,让楼烦自己强大起来。” 一旁的墨涵一直欣赏地看着墨达。这个墨达从来不会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都是让对方静下来,再慢慢自己寻找到答案。她自从和墨达在一起之后,就非常非常欣赏墨达的处事方法。他给了自己绝对的自由空间,和绝对的安静氛围。只有和墨达在一起,她的思维就非常活跃,这种舒服、自在又贴心的感觉是墨涵十分享受的。如今看着他依然用这种方式让三王子自己找到了答案,墨涵不禁十分佩服。 墨横拍了拍三王子 “伊特格勒。我可是墨达的六弟,你该是叫声师叔了。师叔问你,你手上有多少人马?” 三王子恭恭敬敬回答 “三千骑兵。” “那在楼烦的秦人有多少?” “五百多人。” “那就好了!” 墨横对着墨达说 “五哥,我看不用那么麻烦了。回复什么信心。就用三王子手里的三千骑兵先干掉驻扎在楼烦的伍佰秦人。然后你再让冒顿大哥联合楼烦出兵攻击大秦,中原的六国后裔都会起兵相应的。那时候,我们就能里应外合,暴秦的末日就不远了!” 墨达看着异常激动的墨横,十分明白他的心思。这小子一心想赶快灭秦复齐,巴不得现在就能借着草原的所有力量一举杀到咸阳去。 “我的傻兄弟。大秦再暴虐也是中原王朝,和六国同属炎黄子孙。你现在借着草原这些外族去攻打中原王朝,你觉得会得到六国后人的响应吗?那不是倒行逆施,数典忘祖吗?” 墨横一听有理,晃着脑袋不说话了。 墨笛又皱起了眉头,问三王子 “那你有什么发自能找回楼烦人的信心呢?你们不是刚刚因为大秦才打的胜仗么?还得了大秦这么多好处?我觉得好难啊。” 三王子对着墨笛一拱手 “师叔别发愁。我倒是有个主意,明天大秦将会在楼烦的教军场举行一个盛大的聚会,届时都城的所有楼烦部众都会去的。据说会展示大秦的各种美食和精美器具。说是展示,其实就是大秦收买人心用的。到时候还会展示大秦铸造的兵器,还说哪个楼烦工匠能铸造比大秦更厉害的武器就有重赏。我们楼烦向来以铸造骑兵兵器闻名的,不如就用这个机会。” 墨达看看墨不同 “我说奇巧大师兄,明天要看你的了。” 墨不同环抱着肩膀,昂着头说 “我这辈子,就服两个人,一个是师父,还有你护佑大师墨达。其他的我还真不信能造出比我墨不同更牛的兵器来。明天就交给我吧,保你不会输给秦人。” 墨达嘱咐大伙,明天聚会上任何的表现都要以楼烦人为主。他们只能是出点子,做个幕后英雄什么的,绝对不可以宣宾夺主。众人答应,等待第二天到来。 翌日,一行人来到教军场。这广场能容下至少两万人,来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了,许多都城以外的楼烦人听说今天要展出大秦的好东西,都纷纷放下手中的活来看热闹。 教军场的北边搭了一个高台,楼烦王率领王族重臣都来参观,主持的就是那个大秦参乘。这次参乘身边只跟了昨天身边那个蒙面卫士。见人已来齐,参乘站起身朝着教军场门口的方向一挥手。 不多时,一匹战马驰骋进了广场。骑在马上的是一名大秦武士,这人左手持着一面盾牌。这盾呈椭圆形,在圆盾中间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兽头。这武士向众人介绍说 “各位。这是大秦制作的折矛盾。是我大秦匠作少府章邯将军派人用了二十一天铸造而成!造盾之时,章邯将军规定,如果有任何刀、矛能击穿此盾,就立刻斩杀造盾的工匠。光是被斩杀的工匠就有一百多人,一直到有工匠造出这折矛盾。” 这武士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刀。这刀出鞘之时,立刻回响起一声尖厉的鸣叫声。武士朗声说到 “这是锋鸣刀。同样是匠作少府章邯将军督造的。这刀因为出鞘时有鸣叫声而得名。造刀之时,章邯将军也规定,如果有任何盾能击挡住锋鸣刀的砍杀,就立刻斩杀造刀的工匠。光是被斩杀的工匠也有一百多人,一直到有工匠造出这锋鸣刀。” 等武士说完这两件兵器的由来,在场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这大秦造兵器的规矩还真是闻所未闻。这两件兵器是用二百多条人命换来的。 墨达知道这是参乘在展示大秦的兵革之利。不能让他得逞,打击了楼烦的民心士气。于是对着三王子耳语了一番。伊特格勒点头,高声问道 “我说这位大秦勇士,你说这两件兵器一个是无坚不摧的刀,一个是万仞莫入的盾。那我想问问,到底是这刀厉害,还是这盾更厉害呢?不知道我们楼烦人有没有这个荣幸当场看看这刀盾之争。” 听完三王子这调侃般的问题,台下的楼烦部众哄堂大笑。大伙都想看看大秦武士怎么作答。 这武士一时间竟然答不出来,手里拿着两件兵器愣愣地看着台上的参乘。三王子这一问把参乘也问住了。的确,一个是没有刀能砍坏的盾,一个是没有东西能挡住的刀,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就在参乘为难之时,那个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蒙面卫士走过去耳语了几句。听完后,参乘点点头,站起来对台下说 “好!没问题。我们就满足大家的心愿。只是我们昨天和楼烦王有了一个约定。楼烦向来都是以骑兵兵器铸造而闻名的。如果哪个楼烦工匠能造出一件兵器能洞穿这折矛盾,或者能造出一面盾挡得住锋鸣刀,大秦就赏给他一万金!” 参乘这一说,楼烦部众全都鸦雀无声了。 “但要是楼烦人造出的兵器不能达成目的,造兵器的工匠就得当场斩首。可有人敢来?” 本来还有写楼烦工匠跃跃欲试,听参乘这么一说也都不敢了。参乘看无人出头,自感十分得意。 “要是没有人敢来,那就算楼烦认输了。我们已经和楼烦王说好了,要是无人敢来,或者应战失败,那以后楼烦的兵器都要由大秦提供。楼烦人自己就不能再造兵器了,所有的铜铁之物都要收缴到大秦。” 参乘一说完这几句,台下顿时一片哗然。但是过了好久,还是没有哪个楼烦工匠有这个把握。参乘突然厉声道 “时辰已到!谁敢应战?!” 第一百零二章 拉拢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心想参乘这翻话好聪明。刚刚自己通过三王子将了参乘一军,本以为能让他下不来台。没想到他居然改成了要和楼烦兵器比试。如果现在无人应战,那就说明楼烦的兵器制作技艺完败给大秦,从此后自己制作兵器的权力都没了。大秦一旦垄断了楼烦的兵器供给,那不等于阉割了这个国家的武力么?那么,折矛盾和锋鸣刀谁赢谁输都无所谓了,因为大秦控制楼烦武器这个目的算是达到了。而所谓的刀盾之争也就是个幌子。 不过墨达是何等聪明,既然参乘非要比试,那就将计就计,让楼烦和大秦比试。这不是简单地比试武器,而是两个民族之间的抗衡,代表着国家的形象。不管谁赢谁输,都能煽动起楼烦的民族情绪。只要把强大的民族感召唤回来,那么就能团结整个楼烦。 墨达赶紧示意三王子应战。三王子心领神会,让提前安排好的两名楼烦工匠前去应战。 在所有楼烦部众的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工匠带着凛凛的英雄之气走到台下高声喊道 “我们应战!”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楼烦真的是压抑的太久了,虽然被大秦引领着过上了好日子,但是民族的自豪感还是被这两名勇敢的工匠激发了出来。这两个人现在背负的是所有楼烦人的期待,但是他们两个十分镇定,没有丝毫紧张和慌乱。 “参乘大人,我们现在就去造盾和刀。您给多长时间铸造?” 参乘见有人应战,心里反而踏实了。他对于这两件兵器是十分自信的,那可是大秦最好的工匠做成的,经历过千锤百炼和无数实验的。参乘轻蔑一笑 “我给你们同样二十一天,怎么样?” 这两个工匠偷偷看了看远处的墨不同,见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一晃。然后昂首向台上的参乘说 “就一天吧。” 参乘和在场所有人一样,都大为吃惊。只需一天!?这不是做梦么? “咱们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们输了就要把铸造兵器的专权交给大秦。你们去吧,一天后还是这里见。” 两个工匠坚定点头,转身离开人群。 这下楼烦部众炸了锅了,大伙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认为不可能,这两个工匠太冒险了。有的说这两个工匠是大秦买通的,就是故意说一天时间然后败给大秦。有的说楼烦兵器甲天下,没准两个工匠有什么办法。还有人说不管输赢,俺们也算是应战了,没有丢了楼烦男儿的血性。 墨达在一旁听着,这些说法都是有利于团结楼烦人的,一旁的三王子也满意地点着头。 参乘又高声说道 “今天除了兵器我们还要展示大秦精致结实的衣服。各位请看!” 话音刚落,教军场门口推进来两大车箱子。三十几个秦人把箱子搬下来,打开之后将里面的各种衣服摆了出来,然后招呼楼烦部众前来围观和试穿。 墨达和三王子也挤到前面去看,发现这些服饰是经过改良过的。不是中原人的宽袍大袖,都是短衣短袖特别适合楼烦人的生活和劳作。许多部众都穿上之后赞叹,又轻又暖而且色泽艳丽,比草原上常穿的皮质衣服强多了。 “这都是大秦赠给各位楼烦部众的,也都是按着楼烦的生活习惯改良过的。大家尽管拿去。明天还有大批衣物运来,到时候再分发给大伙!大家再看!” 教场门口又推进来两车热气腾腾的食品和美酒。又有三十几个秦人用精美的餐具和酒具开始分装这些食品和美酒。光是乘酒用的酒具就有爵、觥、壶、樽、方彝等十几样、二百来件之多。每一件酒具都做工十分精美,很明显是在展示大秦精良的青铜器铸造和制陶工艺,颇有些买椟还珠的意思。 “各位楼烦的部众,这些都是皇帝陛下让我们送来的慰问之物,大家可以所以领取!” 楼烦人看见这些都是秦人运过来让大家随意享用的,都纷纷挤到美食和美酒面前哄抢这些东西,甚至有些人为了抢到些更精美的酒具而大打出手。好多部众为了争抢,互相推搡踩踏,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参乘看着热火朝天的场面十分得意,心想蒙恬将军和公子扶苏这一招果然厉害。用大秦的金戈铁马吓住他们,再用称心如意的绵薄丝绸、中原美食和精美器具**住他们。只要楼烦人想用惯了这些东西,就会生出无限需求的**来。楼烦人自己生产不了这些东西,只能靠大秦供给,到时候楼烦就永远要求着大秦才能填满他们的欲壑了。那这个国家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占有了,还能源源不断地将大秦的货物卖给楼烦,获得巨大的财富。 三王子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精美的器具和香气扑鼻的美食,吩咐手下抢了一些送了过来。 “师父,这秦人可恨。可是您看这饮食、饮酒用的器具还真是精美无比。” 王子在赞美这些器具之时,眼睛里流露出了无限的喜爱。墨达摇摇头,告诉王子 “这正是秦人腐蚀楼烦的工具。你忘了昨日我给你讲的道理么?只是几车粮食和器具就让楼烦部众争抢成这样,那以后楼烦人还不为了这些秦人的玩意自己打自己?到头来更加不团结,得利的永远是秦人。” 三王子听师父这么一说,把酒具往地上一扔,问墨达该怎么办。墨达对王子吩咐了一番,大家各自准备去了。 等三王子带着八百多骑兵和相应的物资赶回来的时候,教场上已经是乌烟瘴气。到处是相互争抢的楼烦部众,还有很多人为了得到一件衣服而大打出手,连负责守卫的楼烦士兵都忍不住参加了争抢。 三王子快步跑到台上大喊了一声 “都住手!再不住手格杀勿论!” 跟着一挥手,八百骑兵一齐奔入教场,铁蹄踏地发出的隆隆声立刻镇住了所有人。大家停止了争抢,呆呆地看着台上怒气冲天地三王子 “各位楼烦的部众!小时候我们慈爱的母亲是怎么教给我们的?!是让你们为了这些利益去争抢么?还是让大家不要锱铢必较、相互扶助爱护?!你们看看被你们打伤的自己同族兄弟!” 这几句话醍醐灌顶一般让所有楼烦部众安静了下来。大伙都纷纷看着身边因为争抢而被打伤和践踏的同胞,瞬间所有人都万分惭愧。心里都觉得这大秦的东西一定是被施了魔咒,居然让善良、纯朴又团结的楼烦部众自相争斗。 三王子见大伙都面有愧色,于是语气缓和下来 “大秦的东西在大秦肯定是好的。但是在楼烦就一定是好的么?你们看看这酒爵!” 他拿起一个装满酒的酒爵,指着开口处的两个圆柱体说 “这个叫止酒。是怕人和酒喝多了误事,用来限制大家饮酒量的。我们楼烦人向来豪爽,每次喝酒都要尽兴!如此一个小酒爵怎么够我们开怀痛饮的!更何况还加上了止酒这两个没用的东西。这玩意完全不是我们楼烦人需要的,我看还是木质大碗喝起来痛快!” 说完,把酒爵顺手扔到一边,一挥手让下人把楼烦本地生产的大木碗分发给楼烦部众。发好之后,又一挥手让手下抬进来十几坛酒 “这是我的王妃出嫁时,她的父王陪嫁的老酒。今天分给所有楼烦部众,大伙好好尝尝这楼烦老酒和秦酒比起来有何不同!来!倒酒!” 说完,指挥着楼烦骑兵给在场的部众倒酒。 “喝酒怎么能没有肉吃!楼烦习俗向来是酒肉不分家。刚刚大伙品尝了大秦的面食,我现在让庖厨煮了五十只羔羊,大伙一边喝酒一边尝尝咱们楼烦的手抓肉和大秦面食有何不同。来!上肉!” 话音刚落,一锅锅喷香的手抓羊肉端了进来,给每个楼烦部众分发了一块。三王子见分发已毕,一手拿着一大块鲜嫩的羊肉,一手高举酒杯,朗声说到 “所有忠诚、善良的楼烦子民!你们手上拿着的,是不灭的苍天赐给我们的丰美草原养育的肥羊做出来的美食。你们碗里盛着的,是马奶酿造的纯美无比的奶酒。更重要的,这些就都是我们日夜相伴的美食。我只带来十几坛马奶酒和五十只羔羊,但是东西再少也是我们自己的东西!最适合楼烦人的口味和肠胃。来,干!” 说完,三王子和台下所有楼烦部众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再把手上的羊肉一扫而光。大伙感觉这手抓肉比那些个秦人的面食顺口多了,这楼烦马奶酒更是比秦酒不知甘美多少倍。在场的楼烦人都觉得酣畅淋漓,而且听三王子讲的话更是痛快无比。 那大秦参乘此时已经是气得嘴唇发青。辛苦设计的收买人心的法子就这样被三王子破解了。可是人家是王子,又没有诋毁大秦的饮食和美酒,自己也不好发作。他身边的那个蒙面卫士倒依然是气定神闲看着眼前这一切,此时他冷峻的目光已经定格在三王子身上多时了。 这人把目光转向楼烦王,对参乘耳语一番。参乘身子一震,点点头,起身走到台前对着群情振奋的楼烦部众说 “三王子说得真好。楼烦美酒美食真是美味无比,我看大伙除了爱王子赏的美食之外,更爱听王子讲的话,对不对?!” 台下的楼烦部众纷纷相应。 “好!三王子伊特格勒向来受大家爱戴!而且英雄盖世、武功第一。当年要不是三王子率军挡住白羊王的大军,恐怕台下的各位早就成了白羊国的奴隶了!我说的没错吧?” 楼烦部众纷纷点头 “好!既然如此,我大秦提议,让楼烦王改立伊特格勒王子为王储!大王子软弱不堪,二王子身体孱弱,只有三王子伊特格勒才能给楼烦带来兴旺!你们可同意!?” 第一百零三章 化解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好多楼烦部众听他这么说也都觉得有道理,但是这话是从一个秦人嘴里说出来的,大伙面面相觑不敢有什么表示。 墨达明白这是参乘的奸计。表面上是推举三王子为储君,但实际上有三个用意。第一,分化瓦解楼烦王族之间的关系。如果三王子即位储君,那么必然引起大王子和二王子的不满,那时候楼烦肯定引起大的内乱来。第二,这样显得三王子是为了当储君才给上演了刚刚这出戏的。而大秦推荐三王子做储君,就好像是和三王子一伙的。这样三王子获得的民心也就有了大秦一份。第三,如果只需要参乘提议楼烦王就能同意三王子即位储君的话,那么大秦的份量之重就可见一斑了,所有的楼烦人就会知道大秦是实际的掌权者,那么大秦的威势就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此时台上的三王子更是一脸的不知所措。墨达见状,对着他摆了摆手。又用手做了一个跪着磕头的动作,而磕头的方向正是楼烦王。三王子明白这是墨达让他不要听参乘的胡话,赶快让自己推辞这个混帐主意,赶紧宣誓效忠父王,效忠大王子。 于是三王子当众跪倒在楼烦王面前 “父王绝对不要接受参乘的提议。我一生只愿追随父王、追随大哥,根本没有心思想当楼烦的国王。只想着在您和大哥鞍前马后辅佐你们复兴我楼烦国!” 三王子这一跪倒是破解了参乘的鬼主意,参乘无奈之下也不好再多说了。 而此时,墨达的目光落在了他身边的那个卫士身上。他发现几乎每当关键时刻这个蒙面卫士都会对着参乘耳语一番,似乎很多临机对策和阴谋诡计都出自这个人。 恰巧,这蒙面卫士也开始主意一直给三王子出谋划策的墨达。两个人不约而同盯着对方,四目相接之时立刻迸发出一丝火花。这蒙面卫士知道墨达是三王子幕后的策划者,也就是说三王子的背后是匈奴的势力。两个人见招拆招,你来我往,现在还是胜负未分。 墨达知道这次校场展示绝对是找回楼烦人自信的绝佳机会。三王子今天已经暴露了他反抗大秦的心思,如果今天达不到目的,大秦肯定会对三王子下手的。要是三王子遭遇不测,那额楼烦反秦的可能就真的没有了。所以这也是找回楼烦人自信的最后机会。 既然自己这个幕后主使已经露馅,索性直接登台,省得三王子言语行为有什么闪失。于是墨达走到台上对着楼烦王和参乘施了礼 “刚刚我在台下已看过了大秦的美食、衣帛和名器,果然是名不虚传呐。我们匈奴还真的是没见过这么多中原的好东西。” 墨达说到这儿看了看参乘,他脸上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但蒙面卫士眼睛里依然是冷峻无比。于是接着说 “只是我有个疑问,这些东西虽好,但是适合草原么?” “有什么不适合的。这些衣服、美食和食具都是精工细作的,谁见了不喜欢?”参乘知道墨达说话肯定不会向着大秦的。墨达见他说有些激动,不慌不忙道 “当然是谁都喜欢了。只是这些东西有用么?特别是楼烦人是马背上的民族,这些东西都是不适合的。不信咱们可以做个示范。来人!” 三王子的一个侍卫走过来,墨达让他穿上了大秦特质的棉帛衣服,让他骑马冲过一片荆棘灌木。这侍卫领命,纵马狂奔而去。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这侍卫骑马回到台下。大家一看,这些棉帛衣服已经被荆棘和灌木树枝刮的棉絮外露、伤痕累累了。墨达指着这破败不堪的衣服道 “草原人骑在马上,要的是结实放风的衣物。这大秦的棉服虽然华丽轻盈,但是既不放风,也不能像皮革衣服一样防刮。所以我看这大秦衣服是华而不实的。大家觉得呢?” 墨达说完,面朝台下的部众询问。底下的楼烦部众纷纷点头,都觉得还是自己传统的皮衣更靠谱。参乘刚想发话,身后的蒙面卫士一按他的肩膀,迈步站在墨达对面,说话的声音稳重敦厚 “青狼长老。我早听说您的大名,今天看您说的是句句在理。我是个士兵出身,知道人是铁饭是钢的道理。刚刚大伙所品尝的就有我们大秦的干粮,叫做馍馍,这东西可以藏在粮袋里。行军打仗兵贵神速,我们大秦可以给兵卒带上两天的馍馍而不用埋锅造饭。这不比楼烦人还要烧水煮肉方便得多?” 墨达听声音就知道这蒙面卫士绝非一般的兵卒,连大秦派驻楼烦的参乘都要事事听从这卫士的,可见地位非同凡响。看来自己言语之间一定要多加当心。想到这儿,墨达恭恭敬敬地按着中原礼节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然后答道 “这位大人。草原骑兵为什么能对抗中原大军?按理来说,中原兵器先进、人口众多、用兵谋略博大精深。草原骑兵靠的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速度,和骑射、诱敌等灵活战术。草原人可以在马背上作战、睡觉,甚至是生孩子,所以按照作战的持久度和作战范围来说,比中原那些以步兵和车兵为主的军队要强多了。我们匈奴和楼烦一样,都会制作肉干,这东西可是要比粮食更能充饥,而且更适合草原人的肠胃和口味。当然,大秦的馍馍也能携带,但是储存时间不超过三天。而肉干呢?用盐腌好可以贮存很久。您说哪一个更适合行军呢?我初来楼烦,还不知道楼烦人的饮食有什么秘诀。但是昨天我遇到一位楼烦老者,他告诉我一种迅速制造鲜奶的方法,不用奶牛,即时可得。” 蒙面卫士见墨达胸有成竹的样子,表面上并没慌张,他也想看看这迅速造奶的法子。墨达让墨颠拿出随身携带的奶粉袋子,抓了几把放到一个牛皮水袋里。让墨横拿着这个水袋骑着马围着教军场跑了一圈,下马之后将牛皮水袋交到这个蒙面卫士手中。墨达说 “大人请尝尝这味道吧。” 旁边的参乘立刻站了起来,一把夺过水袋,喊道 “大胆!怎么能把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给公子喝!我来尝!” 说完,抱起水袋开始喝。刚刚经过墨横跑马的震荡,这奶粉已经和水充分搅拌均匀,喝起来就像鲜奶一样醇香。这参乘喝完愣住了,用舌头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冲着蒙面卫士点了点头。墨达见状,对着台下说 “我在里面加了些盐,行军打仗容易出汗,正好补一补盐分。我手上准备的奶粉不多,只有一袋子了,大伙只能每人一口先尝尝。这可是楼烦的秘方,只是一直没人重视而已。” 墨达当然说的是假话,哪里来的楼烦老者,他只是希望把一切功劳推给楼烦人自己。果然,楼烦部众喝完之后赞不绝口,都夸这位老者这是神奇之人,居然瞬间变出鲜奶来。看着楼烦人对自己的民族渐渐恢复信心,墨达十分欣慰。 这蒙面卫士开始一直冷眼旁观,看见墨达居然变出牛奶来,眼神里也充满敬佩。把右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对着墨达讲 “青狼长老这是神奇之人,您不但懂得军事,还通宵烹饪之术。在下实在是佩服之至。我大秦之所以大军所向披靡,和弓弩的强大是分不开的。如今我带来大秦的强攻硬弩,阁下可想和楼烦部众一起参看一番?” 虽然这人言谈话语之中非常和善,但墨达听得出来所谓的参看弓弩就是在展示军事的强大。另外,参乘叫这人公子,莫非他是哪位重量级人物?不然参乘怎么会如此小心谨慎?看来自己更要小心对付了。项羽在讲项家军阵时曾经说过大秦弓弩的厉害,那么今日展示的肯定是非同凡响了。现在自己没有对策,如果这些强攻硬弩威吓住了楼烦人,岂不是让大秦又占了先机?墨达想定之后,从容说到 “我觉得不必展示了。大秦弓弩虽强,但是对于草原的弓骑来说毫无作用。中原对战,讲究的是排兵布阵,所以强弓硬弩能带来极大杀伤。在这茫茫草原上,弓骑兵飘忽不定,你的弓弩还没准备好他已经不知去向了。大秦的强攻只能作为防御骑兵进攻的利器,但是远在草原作战,后勤补给路线太长,弓箭用尽之时也就只能等着草原弓骑兵屠宰了。再说,大秦去攻打中原的城市可以慢慢围城,那么弓弩作用巨大。可是草原上哪有什么城市,所有的家当用几百辆牛车就能搬走,根本不存在围城的问题,那么重型弓弩还有什么用么?” 台下的楼烦部众听完都是不断点头,心里觉得大秦的最强武器也不过如此。 墨达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刺痛了这个蒙面卫士,他所讲的正是大秦之痛。大秦虽然收复了黄河河套,但是再想出兵向北侵占领土就要在更加广袤的草原行军了。早年赶走匈奴已经是耗尽了大秦精锐的最后一点气力,大秦的步兵车兵实在是难以对付飘忽不定的草原骑兵。当年的大秦开国的精兵强将都已经老去,而秦始皇帝的穷兵黩武也基本上掏空了大秦的国库,大秦现在实在是无力再远征了,所以蒙恬和扶苏才想出来拉拢楼烦,以夷制夷。所以现在大秦拼命要展示自己的强悍来镇住楼烦,然后再给楼烦一些甜头,让它心甘情愿为大秦卖命。 可是三王子和墨达这么一闹,大秦颜面尽失不说,还让楼烦人找回了自己的信心。再展示什么强弓硬弩也是无济于事了,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刀盾之争上。希望能捞回一些面子。就在这蒙面卫士叹息之时,墨不同已经带着两个楼烦工匠回来了。一人手上拿着一面圆盾,另一个手上拿着一个长相怪异的兵器。 第一百零四章 归附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持盾工匠昂首说到 “参乘,现在也就是过了几个时辰,离一天的时限还有好久。你可愿意和我们比试一下。” 在场所有人都惊愕不已。一个上午还没有过,两个工匠竟然做好了一刀一盾。就连墨达众人也是出乎意料之外。参乘虽然惊讶,但是毕竟对大秦的兵器很有信心。他提醒两个工匠 “你们可不只是代表自己的荣誉,如果你们任何一个输了楼烦就不能再造兵器了。你们想好了么?” 墨达看着墨不同,见他毫不慌张,双手抱肩,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墨达深知这墨不同乃天下第一工匠,有他出马一定不会有闪失的。索性趁机把楼烦民众的激情催化到最高点。于是对着楼烦王和蒙面卫士朗声道 “大王,大人。我作为外族人实在是钦佩楼烦工匠的胆识和技巧。今日楼烦和大秦比试兵器,我作为匈奴使节就来做个见证。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楼烦王其实早就烦透了大秦的咄咄逼人,今天看参乘的一系列东西都折了面子,心里也很高兴。他也希望楼烦人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再加上墨达代表着匈奴的意思,他也明白是要争取楼烦加入匈奴阵营,索性好好利用匈奴打压大秦。 “青狼长老既然有这个兴致,本王也不好推辞。就以您的意思办吧。” 蒙面卫士既然已经被墨达看穿自己身份显贵,也就不再隐藏自己的权威,对着墨达说 “我也正想请长老来做个见证呢。有匈奴做保人,我们这个输赢才有份量。开始吧。” 说完朝着锋鸣刀的骑兵做了个手势。这个骑兵把马带到教军场门口,骑上马向着持盾的楼烦工匠极速奔来。 再看楼烦工匠把蒙在盾上的布掀了下来,露出盾的本色。众人一看,顿时泻了气。还以为是什么青铜、钢铁这样坚硬的材质,原来只是用藤条编起来的盾牌。刹那间,那名大秦骑兵已经冲到近前,手起刀落正砍在藤盾上。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藤盾怎么可能挡得住如此锋利的锋鸣刀的重击,没准这持盾的楼烦工匠已经被砍为两段了。 不料,这藤子编的盾牌被锋鸣刀砍在上面竟然毫发无损。 大伙哪里知道,这做盾的藤子是墨不同早年在首阳山用老藤在桐油里浸泡六十天得来的。墨不同拿这些藤条给自己做了一件藤甲,如今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他将藤甲拆了做成了藤盾。不但材质坚实无比,而且藤子编的盾牌并不紧实,藤子之间的缝隙还起到了缓冲的作用,而且重量极轻。 更让大家想像不到的是,当锋鸣刀砍在藤盾上的一瞬间,藤盾中突然弹出两个铁钩,一左一右紧紧夹住了锋鸣刀。楼烦工匠一用力,将这个大秦骑兵从马上活活拽了下来。 啊! 大家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这盾还能反击! 楼烦工匠并没有再让这骑兵难堪,见他按了一个什么东西,两只铁钩迅速消失在藤盾中了。工匠说道 “说盾只能防御,关键时刻持盾手也可以反击,将敌人拖下来一刀剁死。不过这只是楼烦能功能守的普通盾牌而已,各位见笑了。” 楼烦部众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伴着楼烦部众的欢呼声,这工匠把盾戳在地上等着领赏。 蒙面卫士和参乘输得心服口服,没话说了。墨达兴奋喊道 “妙!妙就妙在出其不意。不仅坚实无比,还能反守为攻。楼烦盾牌果然厉害。这一局,楼烦可以算是胜了!下一项,大秦守,楼烦攻!” 话音一落,手拿兵器的楼烦工匠已经冲向大秦盾牌兵。这盾牌兵知道对面的楼烦人肯定使出最大的力气来砍杀或者刺杀,于是他用右侧小臂紧紧地抵住折矛盾,只等着对手的兵器被坚固无比的盾牌弹开。 冲过来的楼烦人抡起手中怪模怪样的兵器,大家都屏息凝神等着听那声金属撞击的声音。不料,这工匠手中的兵器突然被他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像是一个搂草的铁耙子,另一部分是从这铁耙的长把中抽出的尖刀。 被抡起来的铁耙没有砸在折矛盾上,而是扒住了盾的边缘。工匠顺势向怀里一拉,持盾的秦兵没想到对方不是砍而是拉,手上的盾牌一下子被掀翻了。不仅如此,这秦兵整个身子向前探去,眼看就要被工匠手里的利扎透胸膛。 好在工匠及时收回利刃,秦兵掌握不住平衡,一下载到马下。 又是一个出其不意!这一下赢得了满堂彩!教军场里的楼烦部众沸腾了。他们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在大秦面前扬眉吐气过。大伙涌向这两个工匠,像英雄一样把他们围在中间。 墨达心里不住赞叹。这墨不同果然名不虚传,造兵器不仅拼的是材料和工艺,拼的更是想法。如果只是硬碰硬,那么完全靠材料和工艺。如今墨不同用铁耙掀开盾牌再攻击,那么无论再坚硬的盾也等于没有了。当盾牌被掀开的一瞬间,留给盾牌后面兵卒的只剩下死亡了。这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墨不同造兵器还用到了兵法。真是把这些铜铁玩弄于鼓掌之间,变幻出无穷无尽的奇巧之物来。 一瞬间,墨达好像悟到了些奇巧种修炼的要义。 他看着淡定的墨不同,点了点头。墨不同朝着他眨了下左眼,好像造这两个物件只是小把戏一样,举重若轻一般。 参乘这下真的坐不住了,现在大秦完败,没有任何掩面可言。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蒙面卫士。卫士摇摇头走下看台,参乘跟在他身后,两个人消失在狂欢地人群中。 见秦人走远,楼烦王站起来拉住墨达的手。 “青狼长老啊,您一来真是给我们楼烦带来了福气和运气。如今你看,这楼烦部众都欢欣鼓舞,一派万众一心的景象。” 三王子趁机把昨晚墨达讲的那番道理告诉了楼烦王。老王爷听完不住点头 “孩子。你这师父拜得太对了。看来还是匈奴和我们楼烦同气连枝啊。同是草原种族,应该同仇敌忾。只怪我当时没有想清楚就引狼入室,青狼长老,您一定和大单于说,让他千万不要怪罪啊。我们楼烦部众愿意归顺大匈奴,听从冒顿大单于驱使。” 墨达很感欣慰,自己这次出使楼烦为的就是不用一兵一卒搞定这个南方小国。如今楼烦王主动归顺,这要省了多少刀兵,造多少功德。让他心里充满喜悦和成就感。 “师父,那个大秦参乘怎么办?把他干掉算了。连同在楼烦的秦人都做了,斩草除根。不然我们和匈奴结盟了,早晚会被大秦攻伐的,就拿这些人的脑袋祭旗。” 三王子见父王终于回归草原正统也很激动。墨达摆摆手 “现在还是冷静。在匈奴大军没有到来之前,楼烦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保持表面的和平就好。我们还不清楚大秦的底细,也不知道他们的打算。是准备用楼烦做跳板一举歼灭所有草原各国?还是大秦势微力竭,靠拉拢分化草原各国保住北部边疆的安定?我看暂时对参乘他们还是礼遇有加吧。特别是那个蒙面卫士,这人来头一定不小。等有机会我去会会他。” 楼烦王也关切的问 “现在我主意已定归附大匈奴,要是大秦知道了趁机来攻打怎么办?” 墨达知道现在必须要让楼烦王安心,不然大秦真的出兵楼烦再反悔就坏了,或者在大秦打击下毁灭了就惨了。他必须要想个万全之策,探一探大秦的底细再制定策略。墨达叫来墨横 “六弟,麻烦你星夜赶回匈奴边境,让等在那里的伊勒得随时候命。另外,你带着黑水族人化装成楼烦人先来王城,以备不时之需。只是不知道楼烦王准不准许匈奴军队进入楼烦国境?” 墨达说完对楼烦王一抱拳。楼烦王赶紧回礼 “这是哪里的话,既然我已经决议归附大匈奴,那大家都是自己人。我楼烦的土地就是匈奴的土地,哪有什么准许不准许的。” 墨达见楼烦王如此爽快,便又说到 “大王。我们大单于十分贤明,他知道各国各族延续至今都十分不容易,都有自己的传统和血脉。所以立誓凡是加入匈奴版图的各国都由原来的王族自己统治,东胡就是很好的例子。现在的东胡部众还是由柳岸公主统领的,只是都拜服在冒顿大单于麾下而已。所以您放心,将来的楼烦还是由楼烦王族统领的。”墨达这话彻底打消了楼烦王的顾虑。有匈奴做后盾那是比自己苦苦支撑要强多了,何况同属草原民族,交流起来比和大秦亲近容易的多。既然三王子已经拜了墨达做师父,就让他全权负责和匈奴同盟的一切事宜。 “长老。我还有一件心事,不知您能不能出出主意。我的大儿子还在秦国做人质,您看?” 墨达早知道楼烦王会担心的他储君,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只好一抱拳 “大王。我还是那就话,有机会去探一探大秦参乘和那卫士的虚实。只要有机会,我一定救大王子出水火。哪怕是去大秦抢救人质,我们匈奴也在所不辞。” 墨达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还是没底。到底怎样才能接近这两个人呢?莫非要夜探秦营不成?他暂时告辞了楼烦王,带着大伙出教军场。 刚出大门没有多远,墨涵拉了拉墨达的手,示意他过来说几句悄悄话。墨达不知何事,让大伙先回了帐篷休息。 见大伙走远,墨达问 “怎么了?” “我想我知道这个蒙面卫士是谁。” 墨达一惊,急忙问 “谁?” 墨涵把嘴贴近墨达耳朵 “公子扶苏。” 第一百零五章 大营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等着眼睛看着墨涵 “公子扶苏?他敢带这么少的人来楼烦?” 墨涵也是脸上稍有疑惑 “我刚开始还在纳闷。公子扶苏应该在我父亲身边,怎么会在楼烦做参乘的卫士。虽然秦始皇帝没有立储君,但是公子扶苏绝对是众望所归的,大秦未来的皇帝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跑到楼烦来?而且来的还是一个草原国家。” 墨达不清楚公子扶苏的为人和背景,只能依靠墨涵给的信息来分析。 “那以你对他的了解,在什么情况下扶苏回来楼呢?” “说不好。扶苏把大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莫非是始皇帝让他来的?要不就是我父亲?要不就是避难。没准皇宫里有什么想对他下手,可是有我父亲保护,他的安全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呀?奇怪。” 墨达见墨涵也猜不出,索性不再问了。反正当下也没什么事情,不如拉上墨涵夜探秦营,没准能探出些消息来。两个人叫上三王子和墨不同换了夜行衣,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这秦营在楼烦王城的东侧,紧靠着黄河边,而过了河在走一百多里就是大秦的边境了。由于大秦的威势,周围的楼烦人都不敢靠近这座秦军大营。墨达仔细观察了地形,发现这个大营的位置十分讲究。南北都是山,通往黄河渡口的唯一大路正好穿过大营,正是一个要冲的位置。秦营紧靠着北边的山,这样以山体做为北侧围墙省去了很多人力物力。而且大营的围墙并不是木制的而是五米多高的石墙,可谓是易守难攻。看来秦军用永久驻守这里的打算。墨达想这可不妙,如果秦军从这里出兵半天就能赶到楼烦王城。墨达指着这个秦营的位置对三王子说 “回去一定告诉你父王。在拔掉这个大营之前,最好还是迁都到贺兰山以北,不然蒙恬的秦兵如果突然来袭,以这个大营为基地可以半日之内拿下楼烦都城。” 三王子点了点头,朝着远处指了指 “师父,眼下咱们得想个办法进大营去。您看这高墙该怎么办?” “跟我走吧。” 说话的正是墨涵。 “建造大营的一定是蒙恬的手下,看外形特征也非常像蒙氏筑城。那么在西南角楼应该有一处可以攀缘而上的地方。蒙氏筑城有一要点,就是要给准备出城送信的人留一个秘密通道。为了不让敌人发现这个通道,这通道周围一般不会设重兵把守。跟我来。” 墨涵说完,领着两个人来到大营西南的角楼下边。一指角楼下面的城墙,说到 “你们好好看,这角楼下面的城砖是不是有几块是突起的?” 墨达这才发现,真的有十几块城砖微微突出。看上去好像是垒城墙的时候没有把这十几块砖砌好一样。但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些突出的砖的摆放是有规律的,正好形成一个微微倾斜的梯子形状。士兵完全可以像攀岩一样顺着这些城砖爬上爬下。墨不同对世上所有的精巧设计都非常喜爱,赞叹道 “蒙氏筑城还真是精妙,这暗藏的砖梯不止能送信,还能从城上往下缀人然后对敌人发动夜袭。厉害!” 墨涵听墨不同夸自己的家族很是得意。但是她不能让三王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于是说 “当然,不然秦始皇怎么会把修筑万里长城的浩大工程交给蒙恬将军。不过,我们也要小心。” 说完,墨涵带着大伙蹑手蹑脚来到角楼下面,四个人紧抓着这些突出的城砖攀援而上。这个通道也只有蒙家军的人才会晓得,所以这四个人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就轻易爬上了城头。 上城之后发现城墙顶上并不宽敞,只有两米宽,每隔三十几米有一个岗哨。而他们潜入的位置正好在两个岗哨之间。就好像上特意天安排好的一样,两边的岗哨都看不见他们,而且正对着他们就有一条木制的梯子可以通道城下。墨涵向下望了望,也没有岗哨,对着墨达他们一挥手顺着梯子爬下城墙。 等双脚一站到地面,墨涵赶紧四处张望,见周围都十分安静才放心了很多。三王子对着墨涵一伸大拇指 “姑娘真是厉害,连大秦筑城的虚实都一清二楚。真是高人!” 墨涵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报以微笑。她刚刚在城上大概看了看城里的规划,早已做到心里有数,于是悄悄潜入位于正中的参乘府邸。 这参乘府的规模和形制墨涵也是十分的熟悉,没费吹灰之力就带着墨达和三王子来到了正厅。可能是白天秦军太劳累了,正厅里黑乎乎的没有一个人影。正厅后面有一条通向参乘的私宅,四个人蹑手蹑脚摸到私宅门口。这一路上一个卫兵都没见到。 墨达心里开始打鼓了,心想秦军再粗心也不能让参乘大人的宅子无人看守啊。而且一路上只有不到十个守卫,完全不像平时秦军戒备森严的风格。难道是他们在楼烦过惯了舒服日子,都疏于防范了? 他们四个人越过院墙,发现眼前根本没有什么屋舍,而是一片密林。在密林外围有好几十个秦兵在巡逻警戒。难道这公子扶苏还有隐居山林的闲情雅致?看这守卫森严的样子,林子里面一定藏有玄机。墨达问三王子 “这林子你熟悉么?” “秦营的位置叫老龙口,南北两边都是山。这里地势北高南低,这片林子应该是龙吟林。可是林子的末端就应该是北山了,应该没有路了才对。” “不管了,先绕进去再说。这地方你熟不熟?有没有什么小径可以绕过这些秦兵?” 三王子咧嘴一笑 “师父,我自小在楼烦长大,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我都是了如指掌。跟我走就是了。” 墨达、墨涵跟着三王子七拐八拐的果然轻松绕过了所有的岗哨,来到一处山谷的谷口。再往里走已经不太可能了,谷口有至少十几个秦兵把守。现在毕竟必能和秦撕破脸皮,绝对不能有任何冲突和杀伤。 正在大伙无计可施的时候,白天那个蒙面卫士从谷口走了出来,点手叫走了这些守卫,跟着他往谷口里走。墨达想可能这些人是换班,正好悄悄跟在后面进去。 蒙面卫士带着这些人开始七扭八转地沿着山谷走。这长长的山谷沟壑纵横,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个岔路。要不是跟着这卫士,墨达他们还真是会转向。墨涵一边走一边沿途坐下标记。卫士沿途把所有的卫兵都叫走了,看样子是人手不够让他们做什么事情。 一直走了半个小时,眼前豁然开朗,山谷尽头竟然是一个关城。这关城的正面没有门,城门是从侧面开的。墨达他们潜到城门边上,发现大门后面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 “这里怎么会有城?城门后面是北山,难道是把大山掏空了建城?把洞口设计成了城门?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秦城。” 墨涵一脸奇怪。更让她奇怪的是,看这关城的样子特征应该是秦人造的,可是城门居然没有人把守,难道已经废弃了?可是看城砖的样子应该是新建的呀,怎么会不使用就废弃呢? 墨达拍拍墨涵,说到 “沿途的人急急忙忙被叫走,看样子是有非常重要和紧急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把所有卫兵都撤了。我们随着进去。” 说完,四人闪身跟在秦人后面进了大门。由于怕被发现,他们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草原大漠的昼夜温差很大,正值盛夏时节夜里也只有二十几度。然而一进大门,四人瞬间感觉身上暖和起来了,洞里洞外的温差至少有十几度。 透过门外的月光细看,这门里面果然是个山洞。 山洞有两人多高,宽度能通行一辆马车。而且每隔十几米就在洞壁上开凿了一个小洞洞,里面放着一盏油灯,所以洞里的亮度还是够用的。参乘好像不断和随他走的卫兵说着什么,墨达他们慢慢循着声音往里探索。 走了不多久就发现洞壁上被凿出了一个个石屋子,墨达小心往里面一一窥视,发现里面摆放着好多的兵器和粮草,看来应该是兵器库、粮库等军事设施。还有的里面有些床铺,看样子是有士兵居住在这里的。 又前行了一会儿,前面有一个岔路口。由于前面卫士走得有些远了,墨达他们分辨不出是该走左边的岔路还是右边的岔路。三王子没有多想,迈步就要走左边 “慢!” 墨不同拉住他,让墨达把糊涂从怀里掏了出来。糊涂蹦蹦跳跳的向前消失在右边岔路拐弯的地方了。不一会儿,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塌了一样。墨达担心糊涂出事,奔到前面去。发现前面完全被一个陷坑挡住了去路。这陷坑上有一个已经开启的翻板,而糊涂正用两只小爪子死死抓住翻版的边缘使劲挣扎。 墨达赶紧把它救下来,抱到怀里好一阵疼惜。三王子探头往翻板下面一看,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这陷坑底部插满了削尖的竹签,好多竹签上面还有已经半干的血迹。在竹签林立的坑底还赫然有几具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三王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有人陷到里面过,看衣着应该是楼烦人。” 墨达凑过来看了看,觉得这翻板陷坑是这洞里的防御设施。如果有敌人攻进洞中,只要跑到这里就会被截住。他们四个只好原路返回,又来到刚刚那个岔路口。 不过这时再寻找蒙面卫士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幽暗阴森的石洞中只剩下他们四个人的身影在烛光下摇曳。 第一百零六章 扶苏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他们不敢走的太快,害怕再遇到刚刚那样的翻板。可是这洞里岔路很多,活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墨达心想这秦人修筑的山洞还真是巧妙。既能屯粮、屯兵、吞武器做个补给中心,也有各种机关和迷宫一样的地形来进行有效的防御。而且洞顶还时不时有一些换气孔,这样大大提高了洞内的空气质量。就目前走过的洞穴规模而言,这里至少可以藏兵两千。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军事要塞。而这里面好多设计居然让奇巧天下第一的墨不同都赞叹不已。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而是用心记下了这要塞里的每一样设计。 还好墨涵一路上有做记号,不然他们可能会在里面迷路。墨达有些后悔,干嘛脑子一冲动非要探秦营。如今身处险境,想回去都困难。更何况一会儿秦人发现他们就更不得了了。一个匈奴长老和一个楼烦王子闯进大秦的要塞是何居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正想着,墨达觉得脚下一软,顿时感觉自己迈空了一步,幸亏墨不同在后面拉住他。墨不同半天都没有讲话,一直跟在后面边走边看。现在卫士跟丢了,大伙又不知道前路如何。墨不同也没有心情去观察这要塞的具体设计了,说到 “你脚下又是一个陷坑。不过这个陷坑里面应该没有竹签了,应该是个火坑。” 说完,墨不同把一个石头扔进陷坑,当石头一落地之时坑里突然喷出一团火焰。这火焰规模之大、来势之凶猛,足以吞噬任何掉进去的人。大伙吓了一跳,这陷坑设计得真是巧妙狠毒,不是摔死、扎死要不就是烧死。 墨不同指了指陷坑对面的处凹槽说 “那里有一个插销,可以关闭这个陷坑。墨达你把糊涂扔过去,让它把陷坑关了我们就能安然渡过了。” 墨达按着墨不同的吩咐照做了,插销一被糊涂关上,地上的翻板果然不动了。三王子刚想迈步往前走,又被墨不同拦住了。 “顾头不顾脚指的就是你现在这样。你看看头上!” 三王子被这么一说赶紧抬头看,只见陷坑正上方有一块巨大的方形铁板贴在洞顶。铁板上布满了中指大小的铁锨,每个铁锨都锋利无比,看上去叫人胆战心惊的。墨不同又指了指陷坑对面一侧墙壁上的小洞说 “那里面应该有一个开关,一旦打开它,这个布满铁锨的铁板就被激活了。只要有人踏上陷坑的翻板,就会触发机关使得洞顶的铁板弹射下来。这东西可以用绞车再安置回原来的位置,如此便能反复使用了。这种设计叫铁火炼狱,是齐国王室用来防那些盗墓贼的,如今居然被用在这儿。” 墨涵心想,这墨不同真是奇巧专家,父亲蒙恬当年攻打齐国时的确学了不少齐人的技术。如今只是没有想到被用在了这个地道中。她心里更加坚定了,造这个要塞的一定是父亲的亲信,不然不会如此详细的获得父亲的真传。 “我看不要再往里走了,没有人指点方向,我们就算不被这些没完没了的机关弄死,也会弹尽粮绝困死在这迷宫一样的洞穴里。墨涵不是做了记号么?咱们原路返回好了。” 墨达觉得大家现在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值得,于是招呼大家循着沿途的记号往回走。走了没有二百多米,墨涵突然停下了 “见鬼!记号不见了!” 大伙赶紧冲过来看,果然洞壁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记好了。一个恐怖的想法瞬间占领了墨达脑子:后面一直有人跟踪! “莫非……” 墨涵刚要说自己的想法,被墨达制止住了。跟着他们的人撤掉了所有记号,又没有攻击他们,就是想让他们绕在里面不能出去。现在还不能声张,最好静观其变。于是一边使眼色一边故意对大家说 “我看一定是你忘了记号在哪?是不是走岔了。咱们回头看看去。” 说完转身向后回到了铁火炼狱的位置,没想到在最前面的三王子愣住了。他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布条挂在洞壁上。这肯定是什么人故意留下的,一定是想传递给他们什么信息。墨达走过去仔细瞧了瞧这个黑色布条,上面没有任何字迹和记号。 “这里还有!” 墨涵跑到几十米外发现了另一个黑布条。三王子一脸迷惑 “一定是什么人给我们指路。” 墨达想,这人出于什么目的给指路呢?指的这条路的尽头是吉是凶呢?这人把我们的退路给绝了,又给指了路,到底是什么用意?是要把我们引到什么地方?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索性豁出去走到底瞧瞧。 他挥手让大家顺着这些黑布条向前,一路上居然什么暗算机关都没有碰到。照这样看,留下布条的人应该是好意。不然把他们引到满是机关的地方就能轻易搞死他们。就算墨不同再见多识广也总有个马失前蹄的地方。大家稍稍放心了一些,加快了脚步。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一缕亮光透过来,墨达一摆手让大家贴在洞壁上。他探头望过去发现前面有一个十分宽敞的大厅,大厅里人影晃动应该有不少人。墨达赶紧把头缩回来。没想到还没有跟大伙沟通,一个声音就从大厅里传出来 “青狼长老。不用躲藏了,是我留的记号。快请现身吧。” 说话的正是那个蒙面卫士。 墨达心里一惊,居然是这个卫士引他们来的。而且墨涵判断出这人就是扶苏,大秦的王子应该是匈奴的死敌,看来是凶多吉少。但是既然来了,又早就被人家牵住鼻子了,还有什么躲躲藏藏的必要呢?索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从容走进这间明亮的大厅。 这间大厅高有三四米,有足足三百多个平方米的面积。试想在山洞中掏出这样一个大厅要耗费多少功夫,这秦人打洞的功夫还真是了得。厅里正中放着一个圆桌,那个蒙面卫士正襟危坐在主位上。桌旁放着五张凳子,好像是恭候墨达他们四个人一样。卫士身边站立着五十几个秦兵,个个精神抖擞得很。 见墨达现身,这卫士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清秀的面容来。这张脸生得真是美玉无暇一般,加上大秦王子的气度,让人顿生倾慕之感。这也难怪,秦始皇**佳丽无数,想必扶苏的母亲一定也是绝世美女,那么她的美貌一定是传给了扶苏。 墨达心里顿了一下,他本能地对比一下自己,觉得在样貌和贵气上相差好多。他扭头看了看墨涵,见她点了点头。看来真的是公子扶苏了。 扶苏站起来,对着墨达和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青狼长老,今日多有冒犯,还请各位不要见怪。诸位请坐。” 墨达看他的言谈举止都端庄不凡,心里更是生出许多羡慕和敬仰来。他没有先坐,而是赶紧还了礼,对扶苏也是深深鞠了一躬。 墨达在鞠躬的时候偷眼看了看墨涵,发现墨涵脸上泛起了红晕。这让墨达心里有些异样。他知道扶苏和墨涵有婚约,是不是两个人之前是有感情基础的?看眼前的扶苏,无论长相、身份还是气质都真的是万里无一的,再说做了他的正妻就是以后大秦的皇后,有那个女孩子不爱呢? 不对不对,墨涵要是爱扶苏,就不会来首阳山修习了。也更不会接受自己,再说他了解的墨涵绝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可是墨涵又为什么会脸红呢?墨达心里面想着墨涵的事情,一时间乱了方寸,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扶苏又对三王子施了个礼,说到 “三王子白天的言辞举动令在下是刮目相看呐,不愧是真正的楼烦英雄。在下佩服。” 三王子从没见过这么客气的秦人,更何况是公子扶苏。赶紧回了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扶苏走到墨不同面前,先是施礼,然后竖起大拇指说 “刚刚阁下在这大秦的要塞中竟然连续识破各种机关,可见是博文广知的高人。白天那些楼烦工匠的表现如此出众,一定也有您的功劳吧?能连破折矛盾和锋鸣刀的人,一定是世上罕见的能工巧匠。佩服,佩服。” 墨不同虽然一向傲气,但看这人的气度和言谈如此不凡,又十分客气,只好一抱拳 “小事一桩。过誉了。” 本来三个人刚刚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被扶苏这几句话弄的心里安定了许多。这扶苏公子言语温和中听,让人如沐春风。扶苏最后走到墨涵面前,没有讲话,盯着墨涵的脸看了片刻,脸上带着温存的微笑 “蒙涵妹子,好久不见了。这些年让你父亲和扶苏哥哥好找,你这小姑娘也真是狠心,都不知道给我们来个信息么?这下好了,你可以随着我回大秦见你父亲去了。你要小心哦,大将军可是对你的不辞而别还心怀芥蒂呢。不过放心吧,哪有不爱子女的父母,你能回去就是将军最大的愿望了。当然,也是我的心愿。” 听得出这言语之中尽是兄长一般的关怀和情谊。看年岁,这扶苏比墨涵要大十岁左右,加上在王室中又是长子,浑然天成出一种兄长的亲切感。 墨涵低下头不敢看扶苏地眼睛,声音极低地回答道 “扶苏哥哥,我知道让你们担心了。” 扶苏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墨涵的头,说到 “行啦。说什么客气话,你那平日里撒娇、淘气又顽皮的性格跑哪去了?怎么在大家面前想当个小淑女啊?看来你和三王子、青狼长老的关系非凡啊。难道这些日子你在匈奴么?有什么好玩有趣的快和哥哥说说。没有你这个开心果在,我在大将军身边学习的日子别提多无聊了。” 扶苏语气里温情脉脉,让墨涵听了十分亲切,勾起她无限的回忆。 第一百零七章 由来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在扶苏面前,墨涵完全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他们从小就认识,可以说墨涵从黄毛丫头到豆蔻年华他都是经历过的,亲情、友情和温情交织在一起,让他也说不清对这个小妹妹、未婚妻到底有多么深的感情。 而他和墨涵的婚约,其实是一场政治联姻。蒙恬是大秦最有威势的将军,有他做岳父就等于有了兵权。而有了兵权的皇长子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储君,秦始皇很明白这一点,所以让蒙恬把最心爱的女儿嫁给扶苏。 为了让这对小夫妻从小就有很好的感情,蒙恬夫妻两个可谓是煞费苦心。蒙恬军务太忙抽不出时间,所以经常由夫人带着小墨涵回咸阳,目的就是常和扶苏接触。 而扶苏呢,也十分喜欢这个可爱伶俐的小姑娘常来皇宫找他玩耍。他是大秦长子,无论做什么都要有规矩、有威仪。那么他的一切都是围绕大秦江山和父皇进行的,包括他的爱好和生活。所以,扶苏自小谨言慎行、苦学不辍,特别是在处理政事方面下了很大功夫。在才学和能力方面深得秦始皇满意,有很多重要的政务也都交给扶苏打理。这位大秦的继承者可谓是初见端倪了。 可是秦始皇是何等强悍的人物,从极权中央的各个措施就看得出他的跋扈和独断。就算是儿子也要绝对的恭敬,不敢有一丝丝造次。可以说扶苏的生活在外人看起来光鲜无比,但是实际上苦闷无比。而墨涵的到来让他的生活出现了一丝颜色,所以这个无拘无束的小丫头就成了扶苏唯一的慰借和温暖。 扶苏的这一切感受都没有逃过蒙恬的眼睛,他知道这个大秦的继承者已经离不开自己的小女儿了。 蒙恬也有自己的政治主张,他精通儒学,知道得天下可依靠武力,平天下可以用严刑重典,但是治天下一定得与民休息才行。以他对秦始皇性格的了解,知道不可能让这位古今第一的始皇帝改变暴虐的行为了,只好寄希望在下一代皇帝身上。当然,就是扶苏。 所以每次让夫人陪墨涵来咸阳,都会悉心教导一下扶苏儒家治国的道理。蒙恬夫人卜香莲的学识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个当代大儒,加上她特有的深入浅出、温文尔雅的教育风格,让扶苏的思想慢慢的转向了儒家。 始皇帝三十五年,有两个术士背后议论皇帝并且纷纷逃走。始皇帝听说后大怒,下令让李斯负责追查,居然把四百六十多名术士全部坑杀,又下令焚烧天下各家典籍。这就是知名的焚书坑儒。 扶苏本来天生就有衣服慈悲心肠,加上蒙夫人的教诲,对父亲的做法深恶痛绝。他多次上书谏议,劝阻父皇不要再如此暴政,用严刑重典治理天下。曾经最出名的一段话被好多儒生传颂: “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 然而扶苏的劝谏彻底激怒了嬴政。他被秦始皇派到上郡,与蒙恬一起负责修筑长城,并学习掌管军事。 其实作为父亲,秦始皇还真的是用心良苦。 第一,他认为扶苏过于宅心仁厚,虽然适合做个太平天子,但是心机不足不能让他在处处险恶的宫廷中游刃有余。天子的确要有仁德,但是手段不硬、心不够狠很难稳定住如此庞大的帝国。始皇帝希望籍军旅生活培养出一个刚毅果敢的继承人。 第二,有蒙恬辅佐,就等于获得了军队的支持,这样扶苏未来的统治才更稳定。第三,让扶苏在蒙恬的教导下统兵,扶苏的军事功底肯定十分扎实,也会获得实实在在的军功。这样大秦未来的皇帝就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了,而是战功赫赫的统帅,对于他未来的统治有绝对的好处。 第四,蒙恬的边防军可以说是大秦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是大秦一统天下的利器。蒙恬长期掌控这只军队,从士兵到将军都是蒙恬一手带出来的。现在能镇住蒙恬的就只有秦始皇,但如果秦始皇一死,年轻的扶苏能搞定蒙恬么?大秦的军队里老兵不多了,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战斗技术和意志也大不如前了。王子在军营,一定会振奋士气。让王子和这些年轻的军士一同成长,那么他们的情份就会特别深,那么老一代名将的影响力就没有原来那么大了。所以要让扶苏现在就进入蒙家军,以王子之尊了解、熟悉、进而掌控这只无坚不摧的军队,防止蒙恬尾大不掉。 第五,就是对付草原民族。有王子监督蒙恬,蒙恬也会更加卖力的对付草原民族,进一步巩固大秦的北部边陲,甚至是开疆拓土。这样蒙恬的每一寸功劳都会有扶苏的一分。征服草原民族的过程,也正是打造扶苏政治军事班底的过程。那么等扶苏做皇帝时,就会有一个绝对衷心和超级有能力的班子,可以立即接班,不会使大秦的政局出现空白。 最后,是为了掩人耳目。秦始皇心里明白自己的暴政不能长久,而扶苏与民休息的思路是对的。但是要想使大秦这个奔跑了几百年的战车突然变成耕田的牛车,那是要动摇很多权贵的利益的。所以改革要慢慢来,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转舵。秦始皇担心扶苏现在如此心急改革,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借机把他下放到蒙恬那里,以保扶苏的万全。 秦始皇这样一个老道的政治家,已经为他最钟爱的孩子做了最正确的决定。然而父亲的良苦用心是不能明白告诉扶苏的,不然就是明白告诉天下扶苏会即位,等于害了他。不过始皇帝的心思还是没有逃过蒙恬的眼睛,他作为秦始皇最倚重的武将十分明白皇帝的用意。所以自从扶苏来到军营之后,丝毫不敢怠慢。 墨涵从小对这个十分疼爱自己的大哥哥很有好感,觉得这个人既有风度又十分帅气,更吸引人的是儒雅的风格和一身的正气。墨涵从小也知道自己未来将是扶苏的媳妇,所以在她少女的心中从来没有过第二个男人。 不过这个扶苏虽然温文尔雅,但总是不愠不火的。而且不管是公众场合还是私下里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虽然不失皇家威仪,但是总是给人很大的距离感。墨涵曾经向母亲问过扶苏哥哥为什么总是拿着架子。卜香莲叹息道 “无情最是帝王家。扶苏是未来的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吐露心声呢?这才是帝王的样子啊。” 开始墨涵还能对着扶苏倾吐心声,扶苏也会静静地倾听,但是从来不会给什么特别的回应。日子久了,发现和这个丈夫哥哥隔得好远。 随着扶苏在军营的声望日隆,他的生活几乎都被没完没了的政务和军务占满了。墨涵好多次都想和扶苏哥哥好好聊聊天,把自己的心里话和他好好说说。可是得到的永远都是 “国家大事,不能儿戏。我们还是不要因为这些私事误了国事才好。涵妹妹乖,哥哥有时间一定跟你骑马去,好不好?”之类的客气话。虽然语气依然温存,但是墨涵对扶苏的心里已经磨出了茧。仅存的感情已经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只是哥哥和妹妹的情份,以及一纸婚约。 有一次扶苏因为事忙,又不能陪墨涵,为了讨好她,特地把心爱的诸子百家学说会要给墨涵看了。这下算是打开了墨涵心里的一扇窗户,让她发现原来诸子百家里面有好多有意思的想法和言论。特别是名家,里面记述了好多好多奇闻逸事,让墨涵看的眼花缭乱。 她发现了一本最喜欢的书,就是《山海经》。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身处的圈子太小了,世界那么大,那么奇妙。《山海经》里各种奇妙的动物、植物和山山水水都让她激动不已,好像是找到了重生的感觉。 从那以后,小女孩的梦里就开始出现无数的奇幻和色彩。但每当梦醒时分,自己又回到单调无聊的生活的时候,生命就是那么苍白和沮丧。严厉管教的父亲,永远无法超越的母亲,分身乏数且国事为先的未婚夫,周围所有人的期待、嫉妒和羡慕,让墨涵透不过气来。 唯一让她能够稍感慰籍的就是纵马驰骋,还有就是和猫猫狗狗打交道。这墨涵从小就喜欢这些小动物,整天跟他们说话聊天。在别人眼里完全成了小疯丫头。 这些小动物好像也特别能明白墨涵的心思,总是围在她周围不离不弃的,俨然组成了一个只属于墨涵的独立世界。 就在墨涵十五岁那年,按着大秦礼仪就要嫁给扶苏了。墨涵死活都不肯一辈子过上囚徒一样的生活。她查遍了大秦典籍,发现如果即将嫁给王子的女孩重病在身或者影响到生育,就可以暂缓婚期或取消婚约。墨涵在三九天穿着单衣独自在荒野上骑马飞奔,回来就病倒了。一病就是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墨涵身上忽冷忽热,后来身上开始起泡,然后是蜕皮,完全没有了女孩子的美貌。卜香莲夫人为了爱女的病,用了一剂偏方,没想到居然治好了墨涵的病,让墨涵又恢复了原来的花容月貌。只是这药的毒性太大,令墨涵已经不能生育了。所有人都十分的失望,几乎就要放弃这个当年灵动可爱被寄予厚望的大秦王妃了。 对她依然如故的只有那些猫猫狗狗们了。当然,扶苏对墨涵还是那样温文尔雅,依然坚定地要墨涵做王妃。可是在墨涵眼里并没有因为扶苏的不离不弃而缩小他们之间的距离感。 后来秦始皇知道墨涵不能生育,就下令取消了这门亲事。大伙都很沮丧,唯独墨涵如释重负。从那以后,也没有更多的人管她了,这然而成全了墨涵地自由世界。 后来墨涵外出打猎,遇到了受伤的虎王。小姑娘非但没有害怕或是屠杀,而是每天亲自照料这只受伤的大虫。后来人兽之间既有了主仆之情,又有了同道之义,虎王一直追随者墨涵左右。 墨涵后来由虎王领着回到了它的出生地――首阳山。这才遇到了明阳先生收为孤竹门下弟子。 从此,昔日的将门虎女、大秦王妃,就在这首阳山中成了以为专心修习降物的七竹弟子。 第一百零八章 拜托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扶苏见墨涵有些愣神,就又像小时候一样用手刮了一下墨涵的鼻头。温柔地说到 “怎么犯傻了?是不是怕我把你们怎么样了?” 说完,看了看冷在一边的墨达他们。墨达心里其实有些许的不爽。这个扶苏,就算是和墨涵有婚约也是当年的事了,怎么动不动就刮鼻子,一副十分亲近的样子。 墨涵也担心墨达会吃醋,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拉住了墨达的手。扶苏见状,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赶紧微笑了一下,道 “青狼长老,实在对不住。我和墨涵从小就熟悉,跟兄妹一样的,您别见怪啊。” 见扶苏如此解释,墨达也只好客气了 “好说好说,既然您和墨涵那么熟悉,我们也觉得自在了许多了。敢问阁下是?” 扶苏双手交叉在小腹上,然后看着墨达的眼睛问 “青狼长老,您不知道我是谁么?我想墨涵妹子应该都告诉你了吧。今天我在教军场看见墨涵就知道我的身份藏不住了。所幸我们开门见山好不好?实不相瞒,从你们一接近秦营,我就发现你们了,是我故意让你们进来的。不然你们怎么可能如此方便就能进得来这本来戒备森严的营寨?” 既然扶苏都这么直接了,墨达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索性大家都坦诚些,不过初次相识还是要防着一些好,先听听他说些什么。 “我是故意让你们发现这个藏兵洞的,而且沿途带走所有的卫兵。你们想想,哪有不设卫兵防守的要塞呢?还留了黑布条做记号,生怕你们找不到这里。” 墨达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路都这么轻松潜入了,他追问道 “那为什么要撤掉我们自己做的记号?” “因为我必须确定你们一定要来这间大厅。” 墨达听扶苏这么一说,反而笑了 “那看来是扶苏公子请我们来的了?” 扶苏大笑 “可以这么说!可以这么说!青狼长老果然反应机敏!看来还真是只有能您能帮我了了!” 听扶苏这么说好像是有求于自己,可是大秦的王子怎么会求助一个敌国的长老呢?能求自己什么事情呢?墨达摸不清扶苏的意图,只好先表态 “公子但讲无妨。只要是我墨达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扶苏先没有急于讲话,而是先请各位坐好,让卫士上了茶点。然后郑重其事的对着墨达和三王子分别鞠了躬,然后正色道 “如果没有二位的支持,恐怕草原诸国和我大秦将永无宁日了,甚至会一起覆灭。” 墨达见堂堂大秦的王子居然对自己如此礼遇,急忙和三王子站起来还礼。他心里实在不明白扶苏为什么会这样郑重,连扶苏周围的大秦卫士都对着他们一起抱拳。这些秦人白天明明还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怎么现在都恭敬客气起来呢?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位是不是认为这次秦人到娄烦来,是为了慢慢蚕食娄烦的土地部众,进而拿下整个草原?” 墨达看扶苏如此开门见山,加上白天三王子已经把和秦人对立的意思展示得十分明显了。也就没有在客气隐瞒,点点头道 “难道不是么?大秦运来这么多的丝绸、粮食和器物不就是要腐蚀娄烦人的尚武精神么?又筑城让他们自己把自己圈起来,还让娄烦人以为这是大秦的恩赐。” 扶苏对于墨达这些话并不意外 “青狼长老高见。整个楼烦都没有人能读出我大秦给予援助的深意,看来白天三王子的远见卓识也是受了青狼长老的点拨了。那我想问青狼长老一个问题,大秦既然要凭着恩威并施拿下娄烦,为什么还要修筑这要塞呢?岂不是多此一举?” 墨达冷笑了一下 “你也说了,恩威并施嘛。建要塞就是要展示大秦的军力。” 扶苏摇头 “那我应该把要塞修成关口啊,怎么会修在山洞里?藏在这儿,谁又能发现大秦的威武呢?” 墨达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才藏在山洞里的。但是自己实在想不出建造这样一个藏兵洞的用意,于是摊开手说 “还是请公子赐教吧。” 扶苏道 “我就不为难各位了。这山洞是等瘟疫流行之时,秦兵用来躲避疫情的避难所。 墨达还没说话,三王子已经站起来了 “你说瘟疫流行?你怎么知道会流行瘟疫?” 扶苏顿了顿,脸色有些难堪。他站起来对墨达和三王子一拱手 “实在是对不住各位草原的部众。这即将到来的瘟疫就是秦人故意散播的。这是丞相李斯想出来让草原诸国亡国灭种的法子。” 听到这儿,三王子立刻急了,一拍桌子骂道 “你们这些脏心烂肺的秦狗!居然想出这么毒的法子!” 墨达倒是没有太激动,扶苏既然敢把散播瘟疫的事说出来就说明他不同意这个法子。看来,故意把他们引进藏兵洞,就是要告知瘟疫的事。他喝住三王子 “伊特格勒!怎么对扶苏公子说话呢。听公子说完。” 三王子见师父发话,强忍住怒气瞪着扶苏。扶苏又是对着墨达一鞠躬 “长老,多谢您的容忍。其实王子这样激动我是完全能理解的,这个法子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作为秦人,我也实在是羞于启齿。” “那你要请我和三王子为你大秦做什么呢?” 扶苏见墨达说到正题上,解释说 “我正是要阻止草原上这一惨绝人寰的悲剧,才特地把二位引来的。长老有所不知,我们今天的谈话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听的,白天您见到的大秦参乘和他带来的四百多随从就不能知晓。” 墨达听这扶苏话里有话,问道 “怎么秦人也要瞒着?难道这里面还有小集团的斗争?” “长老猜的不错。只是这不是小集团的斗争,而是大秦和一股庞大的要颠覆大秦的势力之间的斗争。” 这一下把墨达说蒙了。怎么秦人还要反秦人?扶苏接着到 “大家一定觉得奇怪,怎么都是秦人,还要颠覆大秦天下。” 众人点头,扶苏接着说 “诸位听说过纵横家么?战国时最有名的恐怕就是苏秦了。他主张合纵,联合东方六国一起对付我大秦。这家伙本来布衣出身,却凭借三寸不烂舌弄出个规模巨大的合纵联盟来。当然还有以连横之说闻名天下的张仪先生。这些纵横家利用别人的**,凭借口舌之利达成他们的主张,可以说是祸乱天下的元凶。” 说到这,墨达心里有些不同意。怎么能说是祸乱天下的元凶呢?只是政治主张不同而已,再说这些纵横家也真够牛的。言语间就能兴一邦,也能废一邦。看来祸从口出的道理在他们身上完全体现了。 “这些个纵横家看起来要么合纵、要么连横,好像为了自己的主张四处奔走,其实一个个根本没有信义和底限。他们在各国不停游说,就是为了不使天下同一,保持各国的制衡。所以才有了时而合纵、时而连横的现象,背后都是这些纵横之徒在搞鬼。不管是秦国、齐国还是赵国、燕国,只要是有利于本国就会花重金供养这些败类。只有各国分裂、相互征伐发能让他们获得最大的利益,从胜利的一方源源不断获得财富。长老有所不知,这些纵横之徒其实属于一个庞大的组织,里面间谍、刺客星罗棋布。如今大秦统一天下,这些个鸡鸣狗盗之徒没有了用武之地,所以他们要推翻了大秦,好让天下大乱再起烽烟,他们就可以从中渔利了。” 墨达没有想到这纵横家居然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于是慨叹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像你说的,这些人为了自己得利都敢拿国家做买卖,不只是国贼还是欺世盗名的天下之贼。” 扶苏见墨达说的这样精辟,颇有些志同道合的意思,心里十分欣喜 “长老高见。没想到你我的治国理念如此相同!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柱石也。商人排在最后,我看这些纵横游说之人还不如商人破烂。” 墨达曾经在首阳山的书壤中读过各家典籍,知道“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柱石也”出自管仲的《管子》。于是顺着扶苏的话说 “士排第一,是他们德行兼备,宣德于天下,恩泽于世人。农排第二,是因为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粮食是一切的基础。他们辛勤耕耘才能换得天下丰衣足食、国泰民安。工排第三,欲善其事,先利其器。有了他们就能大大提高效率。商排第四,是因为商人要依赖他人生产和消费才能渔利。商人得人数不能太多,如果大家都去经商,都去依赖他人,则无人可以依赖了。他们不耕耘,而是靠利用人的**去获利。人们**越多,他们的利益就越大。所以,这些商人也是使得天下物欲横流的元凶之一。而且商人强调争字,不争就没利。商人争利的习气传到民间,使天下子民相争,” 扶苏很是惊讶于墨达的见地,这样的洞察力可是很少有人具备的。 “长老,你我真是一见如故。孟子见梁惠王也曾说: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里面讲的就是不能鼓励子民争利的道理。” 墨达又顺着扶苏说 “精辟!所以国君绝对不能助长争利的歪风邪气。战国时大国之间为了得利就兵戈不止,这些国君其实就是最大的商人。照此说来,天下一统就等于灭掉了这些最大的商人,这也是大秦的功德。” 扶苏大喜,眼前这个来自匈奴的长老谈起中原政治来居然头头是道。看来他要托付墨达的事是有着落了。 “我不敢说当年大秦祖先连年征伐是为了天下苍生。但是现在既然华夏已经一统,那么六国的子民就都是我大秦的子民,我们就有绝对的责任让他们生活安泰、衣食无忧。治国,就要讲究孝悌、忠信、仁义,必须用王道而不是霸道。像这些纵横之士靠嘴吃饭,不劳而获,损人利己。” 注: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 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 译文(来自网络) 孟子拜见梁惠王。梁惠王说:“老先生,你不远千里而来,一定是有什么对我的国家有利的高见吧?” 孟子回答说:“大王!何必说利呢?只要说仁义就行了。大王说‘怎样使我的国家有利?’大夫说,‘怎样使我的家庭有利?’一般人士和老百姓说,‘怎样使我自己有利?’结果是上位的人和下位的人互相争夺利益,国家就危险了啊!在一个拥有一万辆兵车的国家里,杀害他国君的人,一定是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大夫;在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里,杀害他国君的人,一定是拥有一百辆兵车的大夫。这些大夫在一万辆兵车的国家中就拥有一千辆,在一千辆兵车的国家中就拥有一百辆,他们的拥有不算不多。如果以道义为后却以利益为先,不夺得国君的地位不会满足。从来没有讲“仁”的人却抛弃父母的,从来没有讲义的人却不顾君王的。所以,大王只说仁义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说利呢?” 第一百零九章 投缘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是啊,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看来公子对儒家学说很感兴趣啊?” 墨达发现这个扶苏果然像墨涵说的一样,的的确确要把儒家思想作为治国理念。如果大秦真的像扶苏说的这样治理,那还真是大秦子民的福祉。 “公子,咱们说了这么多。您还没说这些纵横之士有什么阴谋,需要我和三王子做些什么呢?” 扶苏一拍手掌,笑道 “刚刚聊得太投机了,忘记了把正事说了。这些纵横之士已经渗透到了大秦的各各地方,甚至连朝堂里都有。我和蒙恬将军经过多方调查,发现了很多纵横弟子和被他们收买的人。比如,丞相李斯和长史司马欣就被他们收买了。” 听到这,墨达心里一惊。问道 “连李斯都被纵横弟子搞定了?这需要多大的**才能买动大秦丞相啊!?” 扶苏叹了口气 “这也是大秦的悲哀啊。从商鞅变法开始,就用高官厚禄吸引天下人才西入大秦,为大秦的江山卖命。但是日子久了,这种利诱的弊病就出来了。这些大才只重利而不重仁义,整个朝堂上多是利欲熏心之徒。这样的臣子只知道做事要有利于自己,怎么会想到国家、民众呢?” 墨涵听到这也摇摇头 “那既然知道了李斯和纵横之士勾结,把他告发不就行了?再把所有和他们合流的人都抓起来不就清静了么?” 墨达对墨涵一笑,缓缓说到 “你的意思是乱世用重典。我看不能这样,利欲熏心的流弊岂是能用惩罚治好的?要靠榜样的力量和教育的渗透才行。我估计现在大秦朝堂的主流就是逐利,你抓了一个李斯就会有一千个李斯又蹦出来。治标不治本。先秦时,中原各国相互征伐,这本身就是各国国君在争利。上行下效而已。就像一个家庭里,父亲粗暴无礼,孩子也会效仿,那么整个家庭气氛都会乌烟瘴气。” 扶苏对于墨达这番话十分有感触。 “是啊。父皇靠着这些逐利之人得了天下,他就尝到了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目的的甜头。现在只会利诱和严惩这两个手段了。” 墨达接着说 “我看能总结成两个字:利用。利诱是利用人的**,严惩是利用人的恐惧。不是让人起贪念,就是让人起怨恨。那么大秦的天下就会越治越乱。现在也只有从皇帝开始实行仁义为先的孔孟之道,让能激起天下人的效法。如果这样,我想不出几年,大秦就会清本正源的。” 扶苏眼前一亮,这位青狼长老不仅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大秦的问题,给出的治理方法也和自己不谋而合。扶苏说出了自己最大的担忧 “只是现在有识之士不多,光靠我和大将军蒙恬这些人恐怕是孤掌难鸣。” 墨达目光坚定,一字一顿地对扶苏说 “要有信心。” 这四个字把扶苏震撼了。他仿佛看到了墨达内心深处的信心。墨达接着说 “有信心才能不动摇,不动摇才会平静如常,平静的心才会获得真正的智慧,有了智慧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以,信心是基础。然而信心的基础是觉悟,现在公子能有这样的觉悟为时不晚,只要坚定信心就好了。” 墨达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扶苏的心坎里,让他对这位青狼长老肃然起敬 “如果大秦有您这样的掌舵人,不用太多时日一定会天下清净的。” 墨达摆摆手 “我这人闲散惯了。只能出出主意,治国还是要公子您。刚刚您说纵横弟子打算在草原投毒,是怎么回事?” 扶苏听了墨达刚刚的话颇受教育,现在更是对这位让他对这位大漠草原来的智者心悦诚服。于是更加恭敬地回话 “不瞒长老,他们打算在草原投毒,造成草原上人畜因为感染瘟疫大面积死亡。然后再告发说这毒都是大秦投放的,用来激起草原各国的反秦战争。他们再联络大秦国内的各种反秦势力,里应外合一起举事反秦。如果那样,大秦到时候真的是内忧外患了。” 墨达心想,这些纵横子弟还真是心狠手辣,这种先投毒再栽赃陷害的招数都能想出来,实在是无所不用其极。他又问 “可是如今大秦和娄烦接壤,这个要塞就在娄烦都城边上,那秦兵就不会受到感染么?” 扶苏指了指这个藏兵洞 “建造这个要塞就是防止得了瘟疫的草原人闯入秦境。大秦已经在通往边境的必经之路上修筑了若干这样的要塞。这里既能屯兵,也能屯粮。这里囤积的粮食足够三千人藏在洞里支撑一年。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另外大秦的术士已经配好了预防瘟疫的药,只要不和得病的人接触,是不会被传染的。” 墨达有些不解 “既然公子您都识破了纵横弟子的阴谋,为什么不向始皇帝说明呢?” 扶苏摇摇头 “如果父皇真的听我劝阻的话,早就停止这些严刑峻法了,也就不会让我来这边塞苦寒之地了。父皇特别倚重李斯,对他的很多方针言听计从。白天你见的那个参乘就是李斯的人。而李斯对父皇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用毒就能大大削弱草原各国的实力。草原缺医少药,一旦牛马羊都感染上瘟疫草原人就都会饿死,加上人畜的相互感染估计不用一年草原上就要变成无人区了。” 听到此处,墨不同破口大骂 “这个混蛋李斯!竟然歪曲孙子兵法的意思!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扶苏接着说 “父皇为了节省庞大的军费开支,也决定弃武用毒。所以这次李斯派了参乘来娄烦,一是看看能不能收买娄烦,如果不行就改用毒。” 墨达很好奇 “那您为什么要化装成一个卫士呢?” 扶苏一笑 “父皇本来没有派我来。我想亲自深入草原国度看看民情,眼见为实,这对我以后更好的和草原各国相处很有好处。没有吃过草原的羊肉怎么能算懂得草原人的美食?没有住过草原的帐篷怎么才能懂得草原人的生活?没有被草原的风沙洗礼过怎么才能懂得草原人的坚毅和豪情?你说呢?长老。” 扶苏一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一个帝王博大的胸襟。墨达被感动了,扶苏为了平定北部边疆,不畏大漠的风沙苦寒微服私访,如果他真的登上大位,绝对是个既能临朝处理政事又能亲力亲为的好皇帝。 不过,他也明白,李斯这样做就是为了不让蒙恬和扶苏把平定草原的功劳抢走,所以才出这么毒的狠招。扶苏呢,除了为大秦的危机考虑,也有抢功的成份在里面。而秦始皇嘛,他当然希望手下两党相争,这样他才更能控制这鹬蚌相争的局面。这就是政治,各取所需嘛。 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必须站在扶苏这边,要不然真的瘟疫蔓延,匈奴也会遭殃的。于是墨达对扶苏说 “公子。你微服来到娄烦,真是煞费苦心。我代表草原各国多谢您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这帮纵横弟子到了哪一步了?你具体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我本来和这班兄弟装成参乘随行卫士,想乘机制止他们投毒的。但是后来身份败露,参乘也就把我和这些蒙将军派来的军士供起来了,虽然还是对我恭恭敬敬的,但我再也探听不出任何消息了。我想请您想个办法制止参乘,哪怕是杀了他。” “不行。杀了大秦参乘就等于是和大秦开战,那大秦的北部边疆就永无宁日了。再说,这参乘估计是个小卒子,杀了他自然还有人来接替他。” 墨达把自己的判断说给扶苏听。他知道以扶苏的政治智慧是不可能只想出杀参乘这个最蠢的办法的。他这么说只是想让墨达出个主意。 听扶苏和墨达啰里八嗦说了这么半天,旁边的墨涵沉不住气了。她最烦扶苏这样欲言又止、神头鬼脑的样子,也许在别人眼里这是深藏不露的表现,可是在她看来显得那么不真诚。 “公子就别再卖关子了,有什么话直说。长老都说会帮你了。草原人性子都直,既然答应了就一定做到的。” 墨达向墨涵温柔地看了一眼,点点头说 “对。你就出主意吧。您费尽心思把我们带到这来,又把来龙去脉讲得这么清楚,一定是胸有成竹的。” “好!爽快!我的意思是,大匈奴向我大秦递交盟书并且通婚,两国结为秦晋之好。只要我们两家联手,那么大漠草原就能获得永久的平安。那时候我们两家是盟友,父皇就不能再让李斯下毒了。只是,匈奴和大秦多年交兵,两家仇怨很深。大秦这边我去斡旋,匈奴那边就要指望长老您了。‘ 墨达知道,如果两家结盟那么对匈奴来说就是非常好的机会。暂时不用顾忌南边的威胁了,这样可以全力西征月氏。大秦也可以有一个平稳的北部边疆,没有攘外的忧患也可以专心安内了。另外,同盟对于扶苏和蒙恬这对政治同盟来说也是百利无害的。扶苏想要以仁义治理天下,就不能再进行武力征服。同盟后可以与民休息,开始他梦想的灿然文治。而能和宿敌达成同盟,也是扶苏和蒙恬外交上的一大功绩,那么政敌李斯就又被压在下面了。所以,于公于私,同盟都是扶苏的最好选择。 可是墨达深知,虽然表面上是扶苏有求于匈奴,实际上这是一场外交博弈。他要谨言慎行,不然一时冲动的话,是要对匈奴的历史负责的。既然是外交博弈,那就得好好谈谈价。 第一百一十章 毒酒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公子,您的提议很好。我也觉得两家联盟是双赢的,但既然是盟友,就得有盟友的诚意吧。‘ 扶苏也知道,墨达绝对不是吃干饭的。于是把早就准备的条件摆了出来 ‘大秦不再攻略草原诸国,不管是文化的还是武力的,一律全面停止。大秦默认整个草原就是大匈奴的势力范围。匈奴不管对娄烦,月氏,白羊如何动作,大秦一律不加干涉。长老看可好?‘ 墨达心想,这个扶苏,真是老谋深算。白天娄烦王已经决定投靠匈奴,扶苏一定是听到了消息。拿下楼烦,白羊国也就指日可待了。南边平定了,大哥只需要挥师西进拿下月氏,那么整个草原就在匈奴的掌控之下了。那时候根本不需要什么大秦的默许,国家之间实力就是保障,大秦就算不默许又能如何?于是笑答 ‘公子,您是顺水人情而已。现在大匈奴如何动作还需要大秦默许么?‘ 扶苏的表情稳如泰山一样 ‘我这不是危言耸听。蒙恬将军的几十万大军枕戈待旦,匈奴想西征真的不用考虑大秦的意思么?‘ 扶苏这话里有些火药味了。不过墨达不怕威胁,他脑子冷静得很。扶苏既然要谈,就一定是非常需要匈奴的合作,不然堂堂大秦继承人不会费心思引他们来此,所以谈判的诚意还是肯定的。 ‘几十万大军?我想问问大秦真的还有勇气和能力征战草原么?当年平定六国骁勇善战的战士恐怕都已经垂垂老矣了吧。我看咱们把盟约改一改,把当年大秦侵占匈奴的黄河河套地区还给匈奴,我看这样才够诚意。‘ 墨达知道扶苏不可能答应割地的条件,他只是作为反击的一种姿态。扶苏也清楚,匈奴大单于冒顿雄心不小,一旦统一草原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收复黄河河套的。但是大秦自建国就很少有割地的先例,特别是到了嬴政时代,只有征服别人的份,根本没有割地的可能。于是扶苏正色道 ‘大秦的每寸土地都是先辈流血得来的,割地的事长老不用再讲了。再谈割地,咱们只能战场相会了。‘ 墨达毫不示弱说道 ‘大秦的战士的确流了血才得来那些土地。但你别忘了,那是杀了我们无数匈奴勇士,踏着他们的鲜血夺来的土地!要讲流血,匈奴人比秦人留得多!如果天下土地谁抢来的就是谁的,那咱们还谈什么?战场上见吧。‘ ‘我大秦精兵百万,上将千员。要真的打起来,恐怕匈奴占不到便宜吧。长老还是不要说这么伤感情的话了。‘ 扶苏这句话有些图穷匕见的意思了。墨达的语气放缓了些,但是话缺软中带硬 ‘匈奴手上战士不多,只有三十五万。为了祖先之地和大匈奴的荣誉,就算是再强的对手也绝不退缩。匈奴勇士爱的就是挑战,从平定东胡到击败月氏,我们从来都是以少胜多。大秦虽有百万士兵,可是维持稳定的军士就占到五十万,这部分只会对付老百姓的军士哪里称得上真正的战士。其余的五十万真正能打的兵分布在大秦的南北边疆。能迅速征调和匈奴作战的顶多蒙恬将军的三十万长城军,就局部兵力而言大秦没有任何优势。加上匈奴大军又是本土作战,大秦劳师远征胜算大打折扣。草原上本来就利于骑兵作战,秦军以步弓为主的大军恐怕是没有用武之地了。扶苏公子,您应该对大秦现在无力征伐的事实考虑的比我清楚,不是么?‘ 被墨达说穿了大秦的疲软真相,扶苏反而笑了 ‘长老,我们其实彼此彼此啊。匈奴早晚要征服娄烦和白羊国,这两个小国也抵挡不住匈奴的铁骑。只是这两个小国都和大秦接壤,只要大秦源源不断提供给养和金钱,那么他们还是可以和匈奴斗上一阵子的。这样的话,就算匈奴真的拿下来这两个国家,也一定是遍体鳞伤了,数年间难以恢复元气。那么你们的宿敌月氏就不会乘虚而入么?或者大秦趁你们两败俱伤时候,坐收一下渔翁之利?青狼长老,您应该对大匈奴现在左右为难的事实考虑的比我清楚,不是么?‘ 扶苏的回话像是在复制墨达的语气一样,大厅里的空气骤然紧张了。两个人的唇枪舌剑让在座所有人十分担心。要是他们言语不合,不止场面难以控制,没准演变成两国间的战争。 没想到扶苏话说完后,墨达放声大笑起来。没有多久,扶苏也跟着大笑。两个人互相指着对方,同时说道 ‘你呀。‘ 这两个都是谈判的高手,刚刚的唇枪舌剑只是他们的手段。话语里可谓是环环相扣,然而最后几句话已经把双方的底细完全暴露了,在没什么可隐瞒的了。而且两个人都十分佩服对方的胆识和智谋。可以说是惺惺相惜、志同道合。要不是身上背负着各自国家的利益,他们准是一对难得的知己。墨达非常想交下这个朋友,不只是因为非常欣赏扶苏,还为了大匈奴未来能有一个明智的政治盟友。 ‘公子不用多言了。就按你的意思办。我回去就劝大匈奴和大秦递交盟约。‘ 扶苏见墨达爽快答应了,深深鞠了一躬 ‘有青狼长老从中斡旋,真是我们两国的幸运。我也回去禀报父皇,我们两国从此修好,以后大匈奴在草原的行动大秦一律不问。希望冒顿大单于早早建立匈奴的丰功伟绩。长老,请满饮此杯!‘ 说罢,两人各自端起一杯酒。正准备干杯之时,糊涂突然从墨达怀里跳出来,一脚踢翻了酒杯。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扶苏的侍卫,还以为是什么古怪东西要行刺扶苏,纷纷抽刀就要砍糊涂。 墨达赶紧挺身拦住 ‘各位!这是我的贴身宠物。这小糊涂平日不会如此无理的,我想肯定是酒里有问题。‘ 说完,墨达拿出一根银针插到酒里,银针立刻变成了黑色。 众人见状更是惊出一身冷汗,扶苏勃然大怒 ‘谁!这是谁干的!敢谋害青狼长老!‘ 三王子冷笑道 ‘别装了,就是你要毒死我师父!还要假惺惺装好人么?‘ 墨达脸一沉 ‘放肆!扶苏公子绝不是如此下作的人。要是想要我们的命,在藏兵洞里那些机关就够了,也没有必要等我们把话说到这么透才下手,现在我们都谈妥了就更没有必要杀人了。记住要三思啊。‘ 扶苏见墨达如此理解自己,心里十分感激 ‘长老明鉴。您的信任扶苏不胜感激。‘ 墨达转身又在扶苏的酒里试了一下,银针居然也变成了黑色。看来是下毒的人也要除掉扶苏。厅里又是一阵骚动,扶苏镇定了一会儿,下令到 ‘除了蒙将军给我的侍卫以外,其余从咸阳随我来的卫士全都靠着墙壁站成一排。‘ 等这些咸阳卫士站好后,扶苏叫人给他们缴了兵器。他知道今晚的行动只有这些人清楚,酒也是他看着开坛的,只有可能是酒坛运到这大厅里才下的毒,那么就应该是这屋里的侍卫下干的。他心里非常郁闷,蒙恬派给他的十个卫士都是蒙恬的贴身侍卫,所以不可能是奸细。咸阳的卫士基本上都是从他远走塞外才跟着的,难道早就被收买或者胁迫才出卖自己的?可是这几十个人也都是父皇给亲自挑选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任何背叛的迹象啊。看来纵横子弟真是无孔不入。 ‘公子,不一定是酒里有毒,也可能是酒杯有问题。这些杯子没准被提前下毒了。跟我来娄烦的还有一名叫淳于意的医师,把他请来没准有法子看出端倪。‘ 扶苏知道身边的奸细一定要查出来,不然会坏了大事,于是请墨达回去叫淳于意。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淳于意和墨颠墨笛都来了。淳于意一进来就对着扶苏说 ‘都有谁碰过这几个酒杯。‘ 一直伺候扶苏饮食的卫士颤颤巍巍说道 ‘我......我......可是公子用的酒具都是试过毒的,酒我也早就试过了。都没问题啊,怎么会有毒呢?‘ 说完咕咚一声跪在扶苏面前 ‘公子,我鞍前马后侍奉您多日,绝对没有歪心呐!‘ 扶苏心肠慈悲,见这卫士如此赶紧把他搀了起来。淳于意拿出几包药粉用水化了,反复在酒和杯中实验。没有一炷香的功夫,淳于意脸色惨白,说话的声调都紧张地哆嗦了 ‘师......师......师父......是师父......只有他能用这么狠的毒。‘ 墨达心头一惊,淳于意说的师父就是神农医药大师兄公乘阳庆。这老毒物专用**害人,怎么今天会在这娄烦国出现,还要给扶苏下毒!? ‘淳于意,这毒怎么说?什么时候下的能看出来么?‘ 淳于意言语还是有些慌乱,他一生最怕的就是这个用毒无度的师父,当年自己就深受其害,亏了墨达冒顿逼公乘阳庆就范才吃了解药痊愈了。所以想起师父下毒就胆战心惊 ‘应该是酒中溶有毒砂,而酒杯中被涂上了砒石粉。这两者本没有毒,相遇之后再经过烈酒的灼烧就形成砒霜,所以单独用银针测酒杯或者酒都没有问题。这个法子师父以前就用过,许多常年行走江湖的都被蒙蔽过。‘ 大伙恍然大悟,心想这公乘阳庆老怪用毒还真是巧妙。墨达对扶苏说 ‘看来这卫士被错怪了,屋里所有人还是忠诚于您的。应该是供应酒和杯子的人早就下的毒,跟大伙无关。再说此事关系重大,居然有人要毒杀公子,咱们还需要物理这些信得过的人帮忙调查。‘ 墨达说完背对着站成一排的卫士,对扶苏使了个颜色。扶苏心领神会,当即说道 ‘长老有理,是我多心了。各位随我来大漠十分辛苦,还要被我怀疑,实在是不应该。扶苏给各位陪罪了。‘ 说完就要给各位侍卫鞠躬。这些卑微的侍卫哪里受得起,赶紧跪倒一片,齐声说 ‘属下不敢!‘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两难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墨达在一旁冷眼旁观每一个咸阳来的侍卫的表情,做到心里有数。扶苏知道墨达有话要单独说,所以遣散了大伙,只留了最能信任的十个卫士在身边。 墨达见四下无人,开口说道 ‘我看问题应该就出在刚刚那个伺候您饮食的侍卫身上。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有问题。鞍前马后是在说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般做了错事恳求原谅才这样讲。而没有歪心则是极力要把自己撇干净。您没有说是他做的,也没有说他的心术不正,干嘛非要极力澄清呢?‘ 经墨达这么一解释,扶苏也看出了些端倪。墨达接着道 ‘惩罚他倒是好说,可是就怕刚才那些人里还有同党。刚刚他们下跪时候我一直在看他们的表情,有几个也是鼠头鼠脑的,只是不知道还有谁。我担心打草惊蛇,才让您放了他们。‘ 扶苏点头。墨涵自从看到银针变黑的一瞬间就十分担心了,一个是自己的心上人,另一个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大哥,哪一个中了毒都会让她痛彻心肺的 ‘看来除了身边这十位还真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可是谁要对扶苏哥哥下毒呢?居然还动用了公乘阳庆这个老怪物。能请得动孤竹种里的大师兄,看来幕后主使来头不小。‘ ‘是啊。现在有两种情形,一种是什么人早就想下毒毒死扶苏公子,正好让我们赶上了。第二种就是趁我们在毒死扶苏然后嫁祸给我们。‘ 墨不同揉着脑袋分析起来。墨笛一番白眼 ‘我说不同师兄,你好好想想行不行?墨达也准备喝酒,要是有人嫁祸给我们的话,难道我们还要毒死自己的青狼长老么?‘ 墨不同又说 ‘难道是为了毒死墨达?‘ 墨笛还是摇头 ‘扶苏也要喝酒,难道下毒的人不怕扶苏也喝了毒酒使自己难逃干系么?所以我看这下毒的人一定是想毒死扶苏公子,再顺便毒死谁都无所谓。‘ 扶苏听了觉得有道理,没想到这个叫墨笛的小丫头反应如此之快。可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只他于死地呢? 墨达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莫非是那些纵横弟子不成?扶苏是李斯最大的政敌,扶苏一死,蒙恬也难逃失职之责。弄死扶苏搞垮蒙恬李斯就一股独大了。他于是问扶苏 ‘今年是哪一年?‘ ‘始皇帝三十七年。怎么?‘ 墨达心里一惊,三十七年?现在都六月底了,那么秦始皇也快要死了?秦始皇一死,扶苏也会被李斯赵高算计死的。难道这些下毒的人就是提前派来的?莫非是赵高李斯早和胡亥预谋了要弄死秦始皇?或者,提前杀了扶苏就算是扫清了胡亥上位的障碍?可是秦始皇的儿子不止扶苏和胡亥两个呀?一些列的问题萦绕在他脑子里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有一点是确定的,扶苏和蒙恬的死期不远了。墨达想到此处不由得心生悲凉。扶苏是多好的继承人啊,要是被害死真的太可惜了。又看看对未来的悲剧一无所知的墨涵,墨达更是心有不忍。 一定要让扶苏和蒙恬一家渡过难关!墨达下定决心后,对扶苏说 ‘我随便问问。公子要小心了,这下毒的人应该是冲着你来的。现在起您不能轻信任何人,赶紧回蒙恬将军的军营,在这逗留太危险了。这公乘阳庆没毒死咱们一定不会罢休的,您身系大秦命脉,赶快走。‘ 话音未落,就听见大厅外传来一阵砍杀和惨叫的声音。三王子跳到厅门处向外看,见刚刚走出去的卫士已经七扭八歪的被尽数斩杀,动手的正是另一拨全副武装的秦兵。 ‘糟糕,秦兵杀进来了!‘ 三王子这一声警报让屋子里的人神经全部绷紧了!扶苏的侍卫长抽出刀 ‘肯定是参乘的人!居然敢刺杀王子!各位,跟他们拼了!‘ 说完招呼其他九个贴身侍卫冲到大厅正门准备搏杀。墨达知道这些侍卫的忠心,但是他们人数太少了,去了等于送死。刚要叫他们回来,被扶苏拦住 ‘长老,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再不走侍卫们不是白死了?跟我走!我一个人弄不动!‘ 说完转身向正门对面的石墙走去。墨达没有想到扶苏面对侍卫们的死亡竟会是如此决绝,莫非自己真的妇人之仁了?还是做帝王的就得有如此的魄力敢于面对生死?也是,扶苏的命不只是自己的也是整个大秦的。而侍卫们的宿命就是要在这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用自己的命去换公子的命的。 此时墨涵紧紧拉着墨达的手,把他也往石墙那边拽。悄悄说 ‘这就是扶苏。绝情、柔情可以随时变换。心里有的只有大秦,除此外都能舍弃。‘ 看着墨涵冷峻失望的表情,墨达一下子理解了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放着大秦王妃不做跑去首阳山修习,又为什么愿意和他这个身无长物的外乡人在一起。全是一个情字。而无情最是帝王家。墨达摇摇头,赶紧跟上墨涵。 扶苏带着大家走到石墙前,让大伙双手用力一推,这石墙竟然往里陷了一寸。接着扶苏叫大家向左发力,整面石墙竟然像推拉门一样被向左拉开了。眼前赫然出现一个一人多高的洞,扶苏挥手领着大伙进了这个山洞,然后用力关上石门。扶苏又在石门背后放上了一个巨大的门闩,这才擦着头上的汗说 ‘应该行了,一时半会他们进不来。跟我向前走吧。‘ 他点起一个火把在前面带路。这个石洞可能是很少有人来,里面都长了一些蛛网。墨达边走边问 ‘这洞通哪呢?参乘他们知不知道这个玄机?‘ 扶苏道 ‘这洞直接通往后山。参乘应该不知道。这藏兵洞是蒙将军亲自设计的,而这个逃生的密道也只有工匠们和那十个蒙家军清楚。‘ 大伙跟着扶苏往前走。这洞越走越窄,走了几百米后只能容得下低头弯腰前进了。洞里的空气好像也越来越稀薄了,大家都有些喘不上起来。越是气不够喘就越是焦虑,越焦虑呼吸就越快。墨不同喊了一声 ‘停!都停!‘ 大伙停下来望着墨不同,墨笛此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她个子最矮,所以能呼吸到的新鲜空气最少。墨达赶紧把墨笛抱起来,这才让她好好吸了几口气。 “不能往前走了,这里面越来越封闭,一定是什么人堵了出气口。公子,就没有别的路了么?” 还没等扶苏回答,大伙突然听见“哗,哗,哗”的声音。墨不同仔细辨认之后骂道 “坏了!准时这帮秦兵狗急跳墙,要把洞口埋了。刚刚就是洞口塌方的声音!” 墨达想这一定是参乘不知道他们跑到哪去了,所以堵了所有的出气口和出口,想把他们困死在这儿。别说没有吃喝了,光是洞里含氧量越来越低就能活活憋死他们。大伙心里都急成了一团乱麻。 “哎,是我连累了各位。实在对不住了。” 扶苏见走投无路,还要让墨达他们陪着自己死,十分过意不去。 “公子,能一起经历这个劫难,就说明你我有缘。我的意思,咱们回去!” 墨达刚说到这儿,墨不同就急了 “回去就是送死!那帮孙子肯定在大厅里等着呢!” 墨达拍拍墨不同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下,然后解释道 “既然前面的出口都被弄塌了,我们难道还要往石头上撞么?回去的洞口如果也被堵住了,那么大厅里一定没人。不然岂不是把自己人都埋了?如果大厅里还有参乘的人等着埋伏咱们,那就说明进洞的路还没有堵死。我们要想活命,还有别的选择么?” 扶苏觉得有理,反正往前必死,往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如杀回去。他当机立断 “走!跟他们拼了!” 扶苏抽出佩剑,极速折回大厅,大伙都抄起家伙紧紧跟着扶苏准备拼命。 等大伙 等大伙到了是门后面,发现这门已经被撬开了一个缝,门外正在叮叮咣咣的企图通过缝隙将门砸塌。果然像墨达说的一样,进洞的路没有堵死。 洞外人声嘈杂,听起来有一百多人,其中两个人的声音非常熟悉。正是参乘和公乘阳庆。 ‘真他妈的费劲!钜子令上不是说要死的扶苏就行么?让老子放顿毒烟准让他们完蛋。‘ 这气急败坏的声音一听就是公乘阳庆。那个参乘说道 ‘我说师兄,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谁知道这密道有多长,你毒烟还没放完,这帮人没准早就跑没影了。我堵了所有透气的通道,只能希望他们被憋回来。‘ 公乘阳庆破口大骂 ‘王八蛋!你说谁没脑子!你已经堵了通气孔,那不正好放毒烟吗?如果这密道很短,他们已经逃出去了,**的砸门还有蛋用!还不派兵先把山围了!‘ 参乘也不示弱,高声喊道 ‘公乘阳庆!钜子说了你就负责下毒,其余的我来!少插嘴!‘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服毒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公乘阳庆不再说话,洞外只剩下叮叮当当砸门的声音。大伙心想,这参乘跟公乘阳庆叫师兄,莫非也是孤竹弟子?孤竹弟子是不会自相残杀的。那这个参乘一定不知道墨达他们也是师兄第,可能只是想杀扶苏。 ‘我出去和这参乘说说,看在同门的面子上,没准能放我们一马。‘ 墨不同说完就要往外走,墨达一把拉住他 ‘有公乘阳庆在,这老小子和我们有仇,再说他们没准是入孤竹门前就是师兄弟。现在情况不明,出去就是送死。‘ ‘那怎么办?在这等着人家冲进来不是一样等死?‘ 墨不同虎着脸不说话了。墨达脑子在飞快地转动,他需要迅速想出一个办法来。 ‘公子。您今天引我们来大厅,那个参乘知道吗?‘ 扶苏摇摇头 ‘应该不知道,知道你们来这儿的都被他们杀了,除非有人被俘。‘ 墨达想现在公子身边没有任何秦人,剩下的不是娄烦王子就是匈奴使者,只好先装作劫持扶苏再静观其变了。他嘱咐大伙一会儿不要讲话,由他来应付。大伙点头后,墨达突然在门后大叫一声 ‘各位英雄!‘ 厅里正在砸墙的人吓了一跳,赶紧扔了手里的家伙,抄起兵器虎视眈眈看着墙缝里面。一时间,墙里墙外都安静了。 ‘各位英雄!千万不要动手!听你们说话也是来要扶苏的命是吧?那我们是同道中人!各位不要再砸墙了,这里有机关,我从里面打开它。‘ 参乘发话了 ‘即使同道中人,请快快现身吧。你们已然弄死扶苏了?‘ 墨达做了个手势让三王子和墨不同把扶苏用腰带绑起来,然后让大伙用力将石墙按着扶苏的指导缓缓打开。众人往大厅一看,果然有一百多个穿着大秦铠甲的士兵全副武装警戒着洞口,中间簇拥着的就是参乘和公乘阳庆。 ‘青狼长老!怎么是你!?‘ ‘墨达!怎么是你!?‘ 参乘和公乘阳庆同时发出疑问。墨达一抱拳 ‘参乘大人,阳庆师兄。我正是奉了大单于的命令,要活捉这扶苏!正巧今晚潜入藏兵洞拿下了这大秦王子。没想到各位也是同道中人,墨达真是开心至极。‘ 墨达这么一下把参乘说愣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更不知道墨达说的是真是假。匈奴和大秦是世仇,所以他们来捉扶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扶苏从来没有透露过身份,这远在匈奴的长老又是怎么得知大秦王子在娄烦呢? 公乘阳庆可是吃过墨达的亏,深知这小子能言善辩。于是冷笑道 ‘墨达,别来无恙啊。上次你还欠我老涂蛋没给我呢吧,这回我带着这么多人围了你,你还走得了么?‘ ‘师兄,有你在我更是放心了。我们孤竹弟子可是团结的很,我也是听到了师兄的声音才现身的。‘ 公乘阳庆还没来得及说话,参乘插话道 ‘你是孤竹弟子?我说怎么匈奴长老的名字和新来的墨达同名,原来就是你。这下好了,省得我们费事了,钜子正好也要找你。‘ 墨达糊涂了,问道 ‘钜子?那个钜子?‘ ‘就是墨子的传人呐。是我们墨者的首领,兼爱天下的楷模。‘ 墨达心里一惊,这些人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墨者。这些墨者的确都是讲究兼爱、非攻的侠义之士,怎么又和纵横弟子搅和在一起呢?而墨者的首领找自己又为了什么呢? ‘原来是墨者!墨达失礼了!‘ 说完,深深鞠了个躬。参乘赶紧还礼,说道 ‘钜子说了,一定要把您请到我们墨者行会的总坛去!他说您是天纵奇才,将来是为世间改命的英雄。自从您离开首阳山,天下墨者都在寻找您的踪迹,原来您去了大漠草原呐。‘ 墨达见这墨者对自己礼遇有加,心想这下脱身有望了。一旁的公乘阳庆阴着脸提醒参乘 ‘别忘了,钜子下令一定要取了扶苏的性命!现在正好匈奴使者在,咱们把他们一块宰了。匈奴知道大秦把他们的使者给做了,肯定举兵伐秦。咱们再到秦始皇那说是匈奴人把扶苏干掉了,这样就能激起大秦对草原的愤恨。他们两边打起来,我们就能联合六国后裔起兵反秦了!那么咱们大业可成!‘ 这公乘阳庆自以为聪明,却把想法完全暴露给了墨达他们。参乘扭头怒目而视 ‘放屁!放的都是屁!‘ 这一吼,把阳庆镇住了。他低头再也不敢出声。 ‘这是钜子大人极为重视的人,我知道你们之前有过节,你无非是想官报私仇!‘ 阳庆被参乘戳穿了心事,转身气哼哼地走了。墨达赶紧施礼 ‘实在感谢这位墨侠!看来不能叫您参乘了。请问阁下是?‘ 参乘还礼后,正色说道 ‘我是九原郡墨者行会首座,乌鱼峦。大厅里这些都是潜伏在秦军中的墨者。刚刚听您说也是来捉扶苏的,看来我们是同道。白天长老的那几番话我就已经听出匈奴是和大秦做对的,只是当时碍于参乘的身份不便响应。现在好了,您捉住了扶苏,就请交给我们吧。在下替天下墨者向您致谢了。‘ 墨达怎么可能把扶苏交出去,他听完乌鱼峦讲话知道墨者对扶苏也是志在必得,不然也不会这么煞费苦心。在墨达心中,这些墨者都是行侠仗义的,所以不想和他们作对。 ‘乌首座,墨达十分敬佩墨者的兼爱非攻之道。只是我们也奉了大单于的命令要带扶苏回去祭旗。既然墨者要扶苏死,那正好可以先让我把他带回草原交差,杀完了把尸首再交还墨者。实在是对不住各位了,这扶苏现在一定要跟我回匈奴。‘ 乌鱼峦无语了,钜子严令一定要弄死扶苏。现在匈奴人插一杠子,而且捣乱的还是钜子说一定要敬重的人。看墨达的意思是肯定不会把扶苏交出来了,这让他实在骑虎难下。 ‘也罢!我堂堂大秦王子,怎么能被匈奴俘虏。与其折磨受死,不如我自己了断,省得让你们的屠刀污了我的忠魂!‘ 说话的正是扶苏,他突然挣脱墨不同和三王子的束缚,左手突然从兜里掏出一粒红色丹药吞了进去。墨达赶紧大喊 ‘拦住他!他要服毒!‘ 尽管墨不同和三王子用力撬开扶苏的嘴,但已经是为时已晚了。见扶苏口吐鲜血,已经翻了白眼不停地抽搐。墨达和乌鱼峦都冲过来看时,扶苏已经断气了。 ‘你们!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墨达真是气疯了,自己本来还在努力想办法,没想到扶苏居然如此沉不住气。他也怪墨不同和三王子,居然没有拦下扶苏。这下大秦的希望全都随着扶苏逝去了。墨达垂头丧气地摇着头,倒是乌鱼峦见扶苏咽气放心了很多。他又用手在扶苏鼻子口试了试呼吸,发现的确是没气了。 ‘长老。这扶苏死了,您也不必太担心大单于责备。就把扶苏的死推到我们身上,料想大单于也不会过分怪罪您的,也算是我们墨者和匈奴示好的见证吧。不瞒您说,这扶苏是秦始皇唯一争气的儿子了,我们铲除了他等于绝了大秦的未来。过不了多久,我们也会动手要了秦始皇的命。既然我们用武力打不过秦,那么就绝了大秦的希望,让一个昏君来替我们把这个暴虐的王朝搞垮。我们刺杀使命已毕,还想请长老随我们去趟总坛。‘ 墨达本来有些气急败坏,但是扶苏已死,再怎么懊恼也无济于事了。他还真的对墨者很感兴趣,因为墨家自从秦之后就逐渐衰落了。当年战国时代,可是有非儒即墨的说法。说明墨家学说是十分昌盛的,与儒家的地位相当,甚至在很多地方传播的比儒学还要更加广泛,于是很想去墨者总坛参观参观。 ‘既然乌首座诚心邀请,我也不便推辞.......‘ 墨达话没说完,墨涵插话道 ‘长老。您别忘了,大单于要我们赶紧把扶苏带回去。现在虽然扶苏死了,还是要把尸首带回去,也算是交差了。‘ 三王子也说 ‘师父,您忘啦。我父王还有事找您呢。要不我们还是先回王城再说去墨者总坛的事?‘ 墨达听出来这两个人话里有话。因为这两人说的都是没有的事,那么一定是想传递什么信息给自己。他赶紧改口道 ‘乌首座,我看咱们要不该日吧。扶苏刚死,正是你我趁机潜逃的时候。等时间长了还是会被发现的,那样你我就不好脱身了。您的邀请我记下了,改日一定相见。‘ 乌鱼峦也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虽然他身边很多侍卫都是墨者,但守卫大营的绝大多数秦兵并不是自己人。夜长梦多、人多口杂,反正使命完成,他也可以回总坛复命去了。于是一拱手 ‘长老。您有空一定光临我九原郡墨者行会。您在九原郡治所的东关门里会见到一个客栈,名叫非墨。到里面找乌掌柜就能见到我,就算我不在,我也会让人好好接待您的。后会有期!‘ 说完,乌鱼峦带着所有墨者离开了山洞。 墨达刚想问墨涵,不料这小姑娘对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小心隔墙有耳。墨达心领神会,指挥大伙抬着扶苏的尸体出了藏兵洞,原路返回到三王子的帐篷。 等进了帐篷,淳于意就赶紧招呼王妃 ‘快!牛奶!快快快!‘ 王妃不敢怠慢,急忙提来一罐子牛奶。淳于意也没客气,一把夺下奶罐,撬开扶苏的嘴,将一罐子牛奶全部倒了进去。边灌边说 ‘完了完了,时间太长了,估计是挺不住了。墨笛师叔,你去把这个药丸子捣碎然后化在水里。‘ 墨笛照着吩咐,把化开的药也灌进扶苏嘴里。淳于意不断地用力捶打扶苏的后背,可惜不管他怎么用力,这具尸体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屋里的人都不住地叹息摇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东去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回来的路上墨涵才把事情告诉墨达。原来刚刚趁墨达与公乘阳庆和乌鱼峦对话的时候,淳于意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办法。他给了扶苏一粒榆杨丹,这药能使人处于死亡状态。服药之人会口吐鲜血,很快就能断气,属于剧毒的药。 如果抢救及时,用奶水灌入胃中可以中和药毒,再服下保命丸就能保住性命无虞。但是如果时间太长而的不到救治,就会彻底一命呜呼。 本来公乘阳庆在的时候,淳于意还不敢把榆杨丹拿出来。因为这药就是阳庆配的,他一眼就能识破。幸好阳庆被乌鱼峦气走了,淳于意才敢用假死这一招。墨达一直在和乌鱼峦扯淡,所以给了扶苏和淳于意他们可乘之机。由于没办法告诉墨达,也好先瞒着他了。不料墨达非但不知情,还要接受墨者邀请。要是耽误了时间,扶苏就真的死了。于是才有了墨涵和三王子那两句让墨达赶紧脱身的借口。 即便是这样,时间也是耽搁得太长了。淳于意只好试试看,连着用了七八种急救的法子。 ‘师叔。您看......‘ 淳于意看着墨达,此时的他心里非常忐忑。这假死的主意是他出的,现在扶苏真的死了,如此重大的责任是他无法承受的。 ‘这不怪你,是我耽误了时间。再说从藏兵洞到王城路程也太长,您情急之下能想出这个法子已经非常机智了。扶苏有扶苏的命,他中毒死比被砍死要体面的多。更何况是他同意了,是自己服的毒。临终也没有玷污了他的英雄本色。‘ 再看扶苏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有些发青了,想必是毒性发作导致的。淳于意突然说 ‘师叔。你手里还有没有定魂丹?‘ 墨达摇摇头 ‘墨颠在首阳山中毒的时候都用了。不过白涂的内丹我还是有几棵的。‘ 淳于意眼睛一亮 ‘就是老涂蛋!?太好了,您在狸子沟遇到的白涂绝对是涂中极品。它的内丹可是要比一般的老涂要强的多了。只是不知道您舍不舍得。‘ ‘区区一颗白涂蛋怎么比得上人命重要,尽管拿去。‘ 说完从皮囊里拿出白涂内丹交给淳于意 ‘用不了这么多,这么大的内丹,一点就够用了。‘ ‘这东西放在我这我也不知道怎么用。没用的宝贝跟废物没区别,反而在你手里更充分发挥它的效应。拿着吧。‘ 淳于意如获至宝,要知道他师父公乘阳庆为了得到一颗老涂内丹跑遍了大江南北,却还是一无所获。如今这么大几颗白涂内丹,就是拿整座咸阳城都是换不来的。 淳于意赶紧着手制作定魂丹给扶苏服下了。这丹药一入口,扶苏已经发青的皮肤就开始慢慢显出红润。不一会扶苏的身上开始发汗,渐渐有了呼吸。 ‘有救了。这白涂内丹实在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起死回生。再养上一些时候准能痊愈了。只是现在还不能走动,不能说话。看来需要找个安稳的地方养一养。‘ 大伙听淳于意这么说,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墨达吩咐墨笛和三王妃一起照顾扶苏,把大伙召集到一起商量下一步对策。墨不同说道 ‘娄烦现在归顺了大匈奴,我们使命已经完成,不如带着扶苏先回单于王庭。‘ 墨涵觉得不妥 ‘还是送回九原郡吧。在蒙将军那应该更稳妥些。‘ 墨涵依然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世。三王子其实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师父非要救这个大秦的王子,要像墨涵说的把扶苏送回九原郡更是给他们这几个草原来的增加了许多危险 ‘墨涵师叔,您干嘛非要管这档子闲事。咱们已经救下了扶苏,就让他在我这养着吧。等好了让他自己滚蛋,还要让我们费劲送他?别忘了,匈奴和大秦是世仇,娄烦也刚归顺匈奴,咱们带着个不能说话的王子,要是真的到了大秦也根本说不清楚。‘ 墨颠一边嘴里嚼着手扒肉一边补充道 ‘就是,咱们师兄弟里六国后裔居多,都跟大秦不共戴天,要是听说咱们把扶苏救了非触犯众怒不行。再说大哥让我们早些回去,我看就别管那么多闲事了。‘ 大家伙七嘴八舌聊了半天,除了墨涵和不说话的墨达都想赶紧打发了扶苏这个烫手的山芋。 墨达其实没有听大伙的分析,他有自己的盘算。按着时间算,秦始皇还有两个月就要在沙丘驾崩了。按着史书记载,赵高和李斯会假传皇帝召命,让胡亥即位,并且赐死扶苏并让蒙恬回咸阳受审。扶苏应该是胡亥回咸阳前就自杀了,而蒙恬将军回咸阳后就冤死在狱里了。 刚刚那些墨者突然要杀扶苏,但根据扶苏说乌鱼峦是纵横弟子。难道墨者和纵横两家拧成了一股势力?或者墨者和李斯他们一样,受了纵横门人的蛊惑和利诱?可是墨者向来廉洁,他们只肯为自己的信仰献身,怎么会被这些奸邪小人利用呢?里面肯定有隐情。 到时候秦始皇一死,蒙家肯定满门抄斩,那么墨涵一定会舍身就父母兄弟的,墨涵就危险了。自己既然下定决心要救墨涵,也得把蒙恬一家救出来。扶苏是蒙恬力保的,也的的确确是个好人,干脆一起救下来。 ‘各位,和大秦结盟的确是有利于匈奴的。而倡导结盟的就是公子扶苏,如今人家尚未康复,咱们不能坐视不管。谁知道除了这拨墨者还有没有其他刺客,咱把扶苏仍在娄烦让他自生自灭实在不是仁者所为。‘ 大伙看墨达这样说也都不说话了。大伙都习惯于信任墨达的决策,那索性听他的好了。三王子说 ‘师父,如今您离开楼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我已经和我的王妃商量了,决定无论天涯海角都随您去。‘ 墨达拍拍三王子的肩膀 ‘我知道你诚心相随,只是娄烦刚刚摆脱大秦束缚,还要你为自己的部众出力。离开家乡你舍得么?‘ 三王子慨然一笑 ‘你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父母双亲。娄烦有大哥二哥治理不会有错的,他们都是敦厚老成之人,反正以后跟着大匈奴也不会有苦日子的。娄烦这条路是师父您指点的,我信您,不会有错的。跟着您我也想多学习、多开眼界,这些日子我经历的、学到的都让我受用终生。我追随您决心一定,希望师父您别嫌弃我。‘ 墨达知道这个草原汉子性格爽快开朗、能征善战,有他在自己身边还真的多了个好帮手。 ‘跟着我可是颠沛流离、四处为家的呀。你们受得了么?‘ 三王子哈哈一笑 ‘师父,我要是贪图富贵享受,还跟您去干嘛?越是四处为家我的视野越开阔,我觉得跟着您浪迹天涯那才不枉此生呢!‘ ‘说得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定得知行合一才能。师父不多说了,一起走吧。‘ 墨笛看了看三王子的帐篷,小嘴一瞥 ‘我说师侄啊,你这家当可是不少,要是全带走得需要多少辆大车啊?‘ 三王妃拎起两个大皮囊,对墨笛眨了下眼睛 ‘全在这里。既然随着师父走,那就轻装简行。‘ 原来两个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师父,我还有个事。父王从小就封给我三百个小童做家奴。他们随我一起长大,跟我一起杀敌,如同亲兄弟一样,现在我要走他们非得跟着才行。您看?‘ 墨达摇头 ‘他们还有他们的生活,虽然是你的家奴也不能因为你让大伙都妻离子散。我可以带他们走,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走的人必须是未婚无子、父母双亡。不然在恳求也没有用。‘ 三王子答应下了,出去挑人了。墨涵明白墨达这样做的意思,就是让跟着走的人能做到了无牵挂,没有了牵挂才能天涯任我行。 墨达他们好好休整了一夜,的第二天沿着黄河岸向九原郡进发,随行的还有二十七个了无牵挂的娄烦骑兵。墨达担心大哥着急,临行前嘱咐娄烦王派使者带着盟书和自己的亲笔信出使单于王庭,并且要使者告诉大单于他会穿越大秦和白羊国返回王庭。 一路上大家伙十分开心,不是每天跑马打猎,就是伴着大漠的朝阳和日落放声高唱。三王妃和墨颠整天琢磨好吃的做给大伙,搞得这些娄烦汉子都说:这哪是跟王子流浪,天天能玩能唱、美食相伴,简直是天下最爽的日子了。墨达每天都会把首阳山学的那些基础的东西教给三王子和二十七个骑兵。还给他们起了个名字,叫云天二十八骑。 由于扶苏需要静养,不能太过颠簸,所以大伙走的比较慢。在淳于意的精心调治下,扶苏已经意识清醒了,只是中毒太深,仍然不能下地行走。一路上扶苏也十分羡慕如此自由轻松的生活。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去度过自己的一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伴着日出高声歌唱,然后在夕阳的余晖下放眼草原的壮美,再顶着漫天的星斗去参悟人生。没有了琐碎的事情和不停涌入大脑的各种念头,只是和自然融在一起,放空自己的灵魂。 之前在他眼里这些草原民族都是茹毛饮血、蛮荒未开,但和大伙相处久了才发现草原人的豪放和坦荡。没有尔虞我诈,有的只是亲情和信义。路上他还经常和墨涵聊起小时候的事情,觉得那时候的天真无邪让他从心底流淌出幸福的感觉来。墨达也经常和复苏讨论一些百家学说,扶苏发现这位匈奴长老还真的是博古通今,很多他没有读过的书都能倒背如流。他哪里知道墨达曾在书壤里运用画忆把华夏几千年的文库都背下来可。只是很多东西墨达并不理解,正好能和扶苏分享讨论一番。两个人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大伙走了将近十天,终于到达秦长城北段的起始点,高阙。 秦人的万里长城西起临洮东到渤海,其实是连接了战国时北方各国的长城而建的。其中,赵国长城的终点就在高阙城。 第一百一十四章 高阙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黄河河套的顶端和阴山山脉是平行的,而长城就横亘在阴山山脉上。就在阴山的西端突然有一个巨大的缺口,看上去就像高大的城门一样,故此得名高阙。 高阙城实际上就是一道关城,正好严严实实的封住了阴山的缺口,可谓是阴山第一要塞。 当年赵国人为了防范草原民族入侵修筑了这道雄关。这道关城不只是一道防御工事,还起到贸易重镇的作用,中原的货物在此囤积并由此出关,关外的马匹骆驼也由此输入中原。另外,高阙城也是水土地貌的分界线。关外是草原戈壁,内关则是滔滔黄河孕育下的富饶农田。成了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的天然分界线。 大秦占领高阙之后加固了原来的城防,从一道关城变成了三道关城组成的庞大防御体系,并且给每个关城都配备了一个瓮城。原来赵国筑城用的是夯土,连年的风吹日晒让这座险关已经破败不堪。现在的高阙城是大秦夺下高阙后重新修建的。大秦的工匠改进了夯土的工艺,在土中掺杂了整根的芦苇,以这些芦苇替代钢筋使得夯土坚固无比。 在高阙城外围有大大小小的风燧一共三十六个,只要有外敌入侵就会点起烽火。一万以下的敌人举一堆烽火,一万到三万举两堆,三万到十万举三堆,十万以上举五堆烽火。出了高阙城这个坚固的要塞外,沿着山势起伏建起了五个堡垒,堡垒和要塞间相互支援呼应。这套防御体系可以说是环环相扣,易守难攻。 墨达跟大伙说这次入城千万别露出在记得真实身份,一是他们本来都来自匈奴,更重要的是不能打草惊蛇让墨者知道扶苏还没有死。他让扶苏换了身草原人的打扮,用黑布蒙好了脸。 ‘公子,要委屈你了。我担心高阙城里有墨者密探,这样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等把您送到蒙将军军营再让大伙看您的庐山真面目。‘ ‘就听长老的。这样也好,我回到军营中马上组织一次对墨者的全城围捕,现在不露声色正好能出其不意。不然没准被这些墨者杀了或者让他们逃了。‘ 大家伙商量好之后准备进入高阙城。众人骑着马靠近城关,见城关上赫然写着“高阙”两个硕大的小篆字。 门口秦兵戒备森严,对出关和进关的人严加盘查。好在正是上午入城人最多的时候,墨达他们跟着人流打算混进城去。 眼看还有一百来米就到城门了,忽然发现看门的秦兵在检查行人的行李。所有带着铁器的人都被拉到一边去,将铁器没收了,还重重抽了几鞭子才轰走。 这下坏了,大伙身上都有格斗用的弯刀,盘查的如此严格肯定是混不过去的。 ‘到了大秦的边关所有人的武器都要没收的。百姓家里能用的铁器都要登记在册,有些地方甚至几户人家才能公用一把菜刀,为的就是不让百姓叛乱。父皇对国内的百姓都如此严格,更不要说对关外进入中原的草原人了。如果私藏武器被搜出来肯定是要杀头的,我还是不要隐瞒身份了。有我出面和看门的将领去说,也好保全各位的身份。‘ 扶苏不愿意让大家受委屈,所以提议暴露身份。 ‘公子,我们是不怕这点委屈的。藏兵洞那一关都过来了害怕眼前这点情况。我看除了三王子,云天二十八骑就留在高阙城外,大家把手上的兵刃都交给他们。等进了城到了绝对安全的地方再让人接他们进城。公子您看这样可否?‘ 扶苏知道墨达还是要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心下十分感激 ‘那就听长老的。等进了城找到守城的将军府就行了,这里的守将王离将军是蒙恬将军的女婿,都是自己人。‘ 大伙刚准备把武器交给云天二十八骑,墨涵叫住大伙 ‘我有办法让大家安然进城,墨达和我走一趟城门就行了。‘ 说完就旁若无人地往城门走,墨达心底打鼓,这小小姑娘有什么妙计?紧紧跟在后面,生怕墨涵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守城的士兵远远看着两个人腰间挎着弯刀大摇大摆走过来立刻警觉起来。领头的一个裨将大声喊道 ‘站住!大秦关城不得丝带武器!把刀都摘下来!‘ 墨涵根本没搭理这裨将,依然若无其事走到城门底下。守城的士兵立刻冲过来围住他们两个,城楼上的弓弩手也是剑拔弩张。 ‘你们聋子吗!?皇帝诏令,大秦境内不得私藏兵器。你们找死吗?再不解刀就地正法!‘ 所有大秦士兵随时准备待命,只等将军一声令下结果了这两个胡人的性命。 ‘大胆!‘ 墨涵突然怒目而视,用尽全力向这个裨将吼了一声。墨达也没有想到一向灵动美丽的姑娘发起飙来真是河东狮吼一样。对面的秦将一下子被喊愣了,他也奇怪,从来都是过高阙的行人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怎么这个小姑娘竟然敢吼一个大秦将军。 墨涵见镇住了秦将,接着说 ‘你们听着!让本姑娘把刀交了可以,你们可得给我供起来。等你们恭恭敬敬给我送回来的时候要是弄脏了一点,我把你们挨个肉刑挖了眼睛。反正你们这双眼睛也分不清是非好坏、高低贵贱,挖出来正好。‘ 墨涵这么说让这将军更纳闷了,听这姑娘的语气还大有来头的样子。一旁的墨达心里好笑,没想到墨涵还真的挺能唬人的。 这将军琢磨了片刻,心想这个胡人胆子也真够大的,不过没准是虚张声势。边塞军人都是有血性的,怎么容得下一个小姑娘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折杀自己的威名!这裨将冷笑一声 ‘哼哼!你就是天王老子,今天也的放下刀再说。要想带刀过关也可以,要么你随身带着关照,关照上写着能让你随身携带兵器在大秦境内行走。要么,就留下脑袋来。你可有关照?‘ 墨涵一听,反而大笑 ‘关照?本姑娘的脸就是关照!看来你真的是个新兵蛋子,要不就是你们王离将军治军无道。‘ ‘大胆!敢直呼武成侯的大名!你长了几个脑袋?!来人,给我拿下!‘ 随着裨将一声令下,左右十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冲上来要按住墨涵。墨达那里肯让别人轻易碰到墨涵,他立刻将手放在刀把上,准备抽刀。不料墨涵用手按住墨达的刀柄,对他摇摇头,翻身轻描淡写对冲上来的秦兵说 ‘来吧。你们也不要捆绑了,你们谁去哪本姑娘随着去。‘ 说完把左手一背,右手将弯刀抄起来向前一递。 ‘拿去吧。‘ 为首的裨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早如此识相还行,现在求饶还有何用。老子非要杀杀你的脾气。给我捉了拉到犒军营,晚上让兄弟们好好爽爽!‘ 这将军是故意要墨涵难堪才这么说的。他说完来到墨涵面前开始挑逗似的端详她,左右的秦兵听完都哈哈大笑起来。墨达以为按着墨涵的脾气肯定会暴跳如雷、反唇相讥,没想到面对如此羞辱居然泰然自若。她并没有说话,只是任由这双色眼在自己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裨将见墨涵没有拒绝他如此放肆的打量,于是干脆走到墨涵身边,转身对着旁边的大秦士兵说 ‘我看这个兰花花就是想咱们这些军爷了,知道咱兄弟就喜欢有点泼辣的,那用起来才带劲呢。看样子这丫头带把刀应该是还会几下子了,适合咱们行武出身的享用。兄弟们,这就叫投其所好!‘ 底下有个校尉马上附和道 ‘将军明鉴,反正这妮子敢对将军无礼,按着大秦律也是要受罚的,不如您就收了她做个女奴吧。咱们王大将军的老婆就是蒙恬将军的女儿,也只有将门虎女才配得上咱们王将军。您也是英雄盖世,虽然这丫头不是什么将门虎女,看样子也是练过点武艺的,正好配您的雄风。‘ 让这个校尉一说,裨将更是得意洋洋了,他的一双淫眼像是长了手一样前后左右围着墨涵看了又看。突然说道 ‘就是她了!‘ 说完就上去从后面抱住墨涵。 霎时间,墨涵双眼圆睁,突然伸出双手向后扳住裨将的头,大拇指直接放在了眼睛的位置。她发力向里一按,这裨将立刻觉得双眼爆裂一般剧痛无比,赶紧松开墨涵双手捂住眼睛。 不料墨涵左脚猛然抬起,照着裨将的左脚面用力踩下去。这一下用力过猛,直踩得裨将左脚的掌骨尽碎。裨将赶紧放手弯腰又去摸自己的脚,此时已经是首尾不能相顾了。 墨涵借机转身,照着门户大开的裨将下身就是一脚。可能墨涵实在是厌恶极了这个无礼的王八蛋,这一脚下去直接把裨将的命根子踹进了盆腔当中。 当时就听一声尖厉的惨叫,这叫声简直就像是一只哑了嗓子的鸡被踩着脖子发出的嘶鸣声。 接着裨将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裆部不断地哀嚎。墨涵此时抽出弯刀照着裨将的屁股和大腿就是七八刀。每一刀都不深,只是切得这个彪形大汉屁股上血肉模糊的,活像案板上分割待卖的鲜肉。 墨涵完成整个过程只用了十几秒钟,周围的秦兵惊惧不已,都来不及作出反应。直到裨将下身鲜血淋漓、鬼哭狼号才纷纷上前营救。 墨涵把刀尖顶在必将脖子上,厉声喝到 ‘谁敢上前!‘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入城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众秦兵见墨涵有人质在手都愣在当场进退两难。有几个不安份的还想接着上前,墨涵的刀往下进了一寸,顿时将裨将的脖子上划开了一个口子,鲜血喷涌而出。只是这一刀扎得很有分寸,只是划开了皮肉,并没有伤及气管。所有秦兵都不敢再有动作了。有几个跑的快的赶紧进了高阙城去找守卫的王离将军。 墨达见事情闹大了,很是担心。心想这个墨涵真是莽撞,还以为她有什么妙计,难道是来硬的要闯关不成?这下大家骑虎难下、进退不得了。不过秦兵早晚会动手,他们是插翅也难逃的。墨达无奈,只好也拔出刀护住墨涵,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她暂时的安全。 不多时,听见高阙城吹起了军号。接着从城门里冲出来二百多骑兵,这些骑兵一律身着黑色大氅,动作麻利整齐,看样子十分精锐。这些骑兵一出城门就把墨达和墨涵围在当中了,所有人用拉弓上弦对准了目标。阵势摆好之后,一匹黑色的战马驼着一个全身黑色戎装的将军冲到阵中。 这位将军勒住战马,侧身看了看当下的情形。众秦兵看这将军到了都齐声高呼 ‘参拜武成侯!‘ 这人用马鞭指了指墨涵,对刚刚跑去报信的校尉说 ‘刚刚闹事的就是她么?‘ 由于这人背对着阳光又戴着头盔,完全看不清模样。不过从声音判断已经有四十多岁了,而且中气十足,语气也十分冰冷严厉。这校尉都不敢看这位将军,只是诺诺说到 ‘对,就是她。裨将大人的伤也是她干的。‘ 这人狠狠哼了一声 ‘都他妈的废物。老子平时白训练你们了。一个女娃娃都斗不过。‘ 墨达本以为这威风凛凛的将军的到来会暂时镇住墨涵,没想到她反而来劲了,直接打断这黑衣将军道 ‘那也要看是谁家的女娃娃?‘ 这将军面对墨涵的无礼居然也没有搭理。只是对着这班秦兵训斥道 ‘有什么样的头头就有什么样的兵。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怂样子,看来吴徕这个裨将也不用再做了。‘ 这倒是让墨达始料未及的。这个黑衣将军居然没有对付墨涵,反而训起自己人来了。墨涵也插嘴道 ‘哎?你等等。按你这么说,有什么将就有什么兵。这高阙归根到底还是您当家呀,那这些虾兵蟹将的怂样子,还不是您这个武成侯一手带出来的。还好意思说别人?‘ 这黑衣将军紧紧握了握拳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旁边的一个亲兵说 ‘这儿的事情完了你应该知道在哪找我吧。‘ 这个亲兵心领神会一抱拳,黑衣将军纵马回了高阙城。这下让所有人看呆了,一个小姑娘居然在王离将军面前如此跋扈!连半分面子都不给这位大秦名将。更关键的是,这个以火爆脾气著称的王离居然都没有还嘴,还灰溜溜地回了城。可见这小姑娘的确来头不小。 这下刚刚围住墨涵的所有秦兵都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么?还要拦着老娘的路么?还不把这个色鬼中的废物弄走?省得脏了姑娘的鞋。‘ 听墨涵发话,大伙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个捂着下身满地打滚的裨将呢。有几个士兵赶紧冲上去把浑身是血的裨将抬进高阙城。 墨涵刚要迈步往城门走,黑衣将军的亲兵赶紧上前,满脸堆笑说道 ‘刚刚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冒犯了小姐,您千万别生气啊。武成侯和夫人知道您来都十分高兴,您赶紧随小的进城吧。‘ ‘进城?那可别。还没有给我发放关照呢,按着大秦例律没有关照就私自入关的那都是要杀头的。难道武成侯是故意让我触犯大秦律法再只我的罪么?‘ 这亲兵赶紧摇头 ‘哪里哪里,姑娘多心了。武成侯是怕您旅途劳顿所以才让您直接进城。‘ 墨涵不依不饶 ‘那不行。还是按规矩来吧。另外我还有几个朋友都要进城,是不是也得每人给份关照啊?‘ 这亲兵倒是很会来事 ‘那是。您的朋友都是将军大人的贵客。您不愧是将门虎女,都把您欺负到这份儿上了还想着遵守大秦律法,小人佩服。这样,您把朋友们叫来,我叫人即刻把关照办了。‘ 墨涵让墨达把大伙都叫过来,这亲兵数了数人头,拿过来一个木牌星星点点写了几行字,然后大声念道 ‘今有齐鲁人士蒙涵携三十五位草原挚友进入高阙,欲与大秦友好通商,望沿路各大秦官府给予必要的方便和协助,特发此关照。大秦始皇帝三十七年春月。‘ 念完,这亲兵赶紧弯着腰在前面带路,墨涵带着大伙昂首走进高阙城。 墨达这下明白了,这王离是墨涵的大姐夫,小姨子来了当然一切好说。只是墨涵竟敢在大伙面前如此折腾还是让他始料未及的。 墨涵见墨达表情诡异,知道自己刚刚那一出戏演的有些过份泼辣了,柔声对墨达说 ‘这黑衣的就是武成侯王离,我的大姐夫,号称我父亲之外的大秦第二名将。别看在外面号令三军威风得很,在家里可是个惧内的主。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在他们家真的应验了。只有我大姐能治得了王离的火爆脾气。‘ 墨达听完一伸舌头。心想完了,墨涵不会以后用她大姐的套路对付我吧,一个活生生的大秦二号名将都被制伏了,果然是将门虎女。于是乖乖回话 ‘是了姑娘,一会全听姑娘调遣。我现在就是您的贴身侍从如何?‘ 墨涵看墨达开起玩笑,也故意端着架子,憋了一眼墨达 ‘行吧。那主人就赐你个名字。你是青狼长老,就叫你青狼吧。‘ 墨达一笑,心想这小姑娘还要假戏真唱,非调侃你一下不行 ‘多谢主人赐名!我以后就叫情郎了。‘ 墨达故意念成了谐音,墨涵的脸立刻红了 ‘哪有你这么不正经的侍从,居然占主人便宜,不理你了。‘ 说完头也不回迎着看门卫兵走过去。其实听墨达这么说她心里也很欢喜。墨达经常说话无拘无束的逗她开心,两个人打打闹闹、有说有笑的倒是更显甜蜜。墨涵特别喜欢墨达这样活泼,有时候甚至有些迷恋。她觉得墨达越是这样逗她,就越是和他更加亲密。 这还是墨达来到大秦进入的第一座关城,所以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这高阙正门上写着两个篆字‘安远‘,正是有安定边陲、震慑远夷的意思。这安远门足有五米高,深深的城门让人能够想象城墙的厚度。墨达不懂这些建筑的用途和厉害之处,于是请教墨不同。墨不同对这些建筑那是如数家珍,把所见的军事建筑给墨达讲解了一遍。 这高阙城由内城、外城、城壕三道防线成重叠并守之势,可谓是壁垒森严。高阙城墙的末端与长城连为一体,由于高阙是建在阴山山口上,所以连接城关的长城都是悬挂在阴山上的,看起来好像挂在悬崖上的石头梯子一样,所以又叫悬臂长城。高阙城都是以黄土夯筑而成,北侧由于面向草原所以用砖将夯土城墙包了起来。 进了城门并没有看到街道房舍,而是一堵高墙横亘在前。墨达抬头看,原来又是一道城墙。这城墙比刚刚那道城还要高一些,经墨不同解释才知道,原来刚刚是外城,而里面是内城。内城有东西两个门,东门名为“折威”,西门名叫“凯旋”。 这两座城门还大有说头。如果大秦军队出征得胜归来,将军就率领大军走凯旋门,而俘虏走折威门。如果秦军战败,则必须从折威门进入秦境,也有羞辱败军的意思。而任何外族人要想从高阙进入大秦,则必须走折威门,以此来彰显大秦的威仪。 墨达他们由墨涵领着从东门进入,才发现这东西两门内又各有一个瓮城。就算东西二门被敌军攻破也只能进入瓮城,到时候守军在瓮城上往下放箭,那么冲进瓮城的敌人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内城墙上还建有箭楼、敌楼、角楼、阁楼、闸门楼共十四座,整个内外二城浑然一体,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等大伙从瓮城进入高阙城,一条笔直的街道出现在眼前。在街道的最左边靠近城门的是教军场,正有几百名大秦武士正在操练,而操场对面就是武成侯府。 此时侯府门口已经满是迎候的人了,在人群正中站着刚刚那个黑衣将军。不过现在他没有戴头盔,一张黑漆漆的老脸上堆满了笑容,看样子有快五十岁了,想必就是武成侯王离。他身旁站着一个美貌的少妇,看年纪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这少妇和墨涵还真的是有几分相似,只是眉眼之中多了几分稳重成熟,也不像墨涵那样灵动可爱,应该是墨涵的姐姐。 墨达心想,这对夫妻怎么会年龄差距如此之大,怪不得王离是个‘气管炎‘,原来是老夫少妻惹得祸。这王离应该算是和蒙恬他们一辈的,现在做了战友的女婿不知道做何感想。 ‘大姐!我都想死你了!我都还没进城呢,姐夫就让他的人欺负我,还要把我带到劳军营去做军妓!‘ 墨涵的姐姐一听小妹告状,本来平静的脸上立刻面目狰狞起来,直接伸手拉住王离的耳朵开始往怀里拽,搞得堂堂大将军的王离疼的大汗淋漓。由于用力过猛,王离的头被拽得差不多和夫人的肩膀一样高。看起来好像是母亲在训斥自己的孩子一样。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密会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你这个老不死的,居然唆使底下人对我妹妹不敬,而且还不敬到这种地步!我看你是胆子肥了!我看今天你这双耳朵也就别要了,居然把我平时的嘱咐全忘了!你这是要气死我是不是?好!反正你王离也没有后代,我肚子里的也是你唯一传宗接代的希望了。现在我就死给你看,让你变成老绝户!‘ 话音刚落,蒙夫人拔出王离腰间的佩剑就往自己的肚子上扎。 王离一时来不及应付,只要用双手紧紧握住锋利的剑身。幸亏他穿的铠甲有护手掌手腕的防具,不然锋利的宝剑瞬间就能让他变了残疾。 ‘别别别!夫人!都是那些个混账当兵的胡闹,我怎么会故意刁难咱妹子呢。我这不是赶紧去城门那把她迎回来了么?你可千万别寻短见,伤了孩子可算是要了我的命了!‘ 蒙夫人不依不饶 ‘你就知道你的骨肉!我呢!?也对,我你都不在乎,我妹妹就更不在乎了!老混蛋,你撒手!让我死了算了!‘ ‘夫人哪里话啊!孩子没了我是慢慢伤心致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现在就得心疼死。我这给你赔礼道歉了。‘ 墨达心里好笑,这王大将军反应还挺快,还用死的速度来评价人的重要性。此时的王离差不多都要给蒙夫人跪下了,大伙见状都心里笑得不行了,没想到大秦的武成侯怕老婆怕到这个地步。看来蒙夫人真是驯夫有方。 王离见蒙夫人不肯罢休,赶紧恳请墨涵相助 ‘妹子,赶紧和你姐姐说谁饶了姐夫吧。姐夫教兵无方让你受惊了,赶紧劝劝你姐,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外甥不是?‘ 没想到墨涵非但不管,还一下扑到大姐怀里,委屈说道 ‘姐。今天要不是我把那个带头的"yin gun"打倒,恐怕已经被这帮贼兵侮辱了,我们姐妹长得这么像,这帮当兵的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看就是姐夫故意嘱咐的要让我们家丢人。‘ 王离这下傻了,姐妹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直说得这位百战沙场的大秦名将一点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两个人挖苦够了,手挽着手进了将军府,完全不理冷在一边的王离。等姐们两个都进了第二道门了,王离才缓过神来招呼墨达大伙进了客厅。蒙夫人跟墨涵聊了好一会家常,王离就坐在一边给两位姑奶奶端茶送水,丝毫不敢怠慢。所有人都心里好笑,见过怕老婆的,没见过怕老婆怕到这么惨的。一点面子都没有,连个下人都不如。 吃过宴席之后,大伙被各自安排在自己的房间。由于路途劳顿,大伙又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一个个脑袋一挨枕头就沉沉睡去。 墨涵姐妹两个聊得十分开心,王离这个姐夫也只好陪着。就这样一直到了深夜,墨涵也有些困倦了,和姐姐搬到了一起,王离将军只好搬去军营暂时歇息。于是亲兵护送着王离离开将军府的后堂往前院走去。 这将军府的客房都被安排在了前院,墨达他们正是在这里休息。夜半时分,墨达尿急起来找地方方便一下,正好远远看见王离带和一队亲兵往自己这边来。也不知道该和这位未来的连襟说些什么,而且王离看上去又严肃得很,墨达决定还是少找些麻烦,闪身躲在了石柱后面。 王离正好经过墨达藏身的地方。墨达偷眼看王离,奇怪地发现这位怕老婆的大将军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一边走一边对身旁的贴身侍卫说 “可算是解脱一晚上。这下她妹妹来了,我可以不用和她周旋了。正好今晚胡首座叫我去见面,正是个机会。” 墨达听到“首座”这两个字心里一惊。王离说的解脱一晚上他倒是能理解,毕竟守着个母老虎日子不好过,做男人的需要透透气。可是王离要去见的胡首座莫非和墨者有关?他们保护着扶苏好不容易到了高阙城,如今不会又入魔掌吧。难道墨者知道扶苏诈死的事了?如今打算再来刺杀?那王离和这些墨者又是什么关系呢? 墨达这下彻底醒了,他来不及叫醒别人,自己轻声地跟在王离他们后面打算一探究竟。他随着出了将军府,七扭八拐地来到一个店铺前。抬头看了看,店铺上面有一个招牌写着“莫医堂”。看样子应该是个医馆。 亲兵上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本来漆黑一片的医馆里掌起了灯。见屋里有人和这个亲兵对了几句话,医馆门开了一条缝,王离和这个亲兵闪身进了医馆。其余人都留在医馆外面负责警戒,看样子是不好接近了。 墨达知道自己不能太靠近,只好让糊涂进去探查一番。 等了好一会,糊涂才回来和墨达讲了所见的一切。 原来王离在医馆里面和一个满脸虬髯的医师聊了一会。由于他们声音极低,糊涂也只是断断续续听了一部分。 虬髯医师的主要意思是让王离务必整顿好军队以待时变。并且告诉王离公子扶苏已经被墨者诛杀,秦始皇身边的自己人也会尽快动手结果了这个千古一帝。现在让王离等待钜子安排一位王子即位,一旦那位王子即位,要求王离赶紧率领高阙守军宣誓效忠新皇。更为可怕的是,这虬髯医师居然说,一旦新皇登基让王离极速出兵上郡诛杀蒙田。 其余的由于声音太小,糊涂也实在是听不清了。不过这些只言片语已经让墨达心里面惊恐万分了。本来以为王离作为蒙田的女婿会是自己人,现在看来这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居然和墨者勾结在一起。 白天扶苏还说等进了城就安全了,还打算让王离派兵全城搜捕墨者。现在看来,没有提早让扶苏摆明身份还真是救了大伙一命。幸亏今天半夜尿急得以偷听到这个惊天秘密,要不然做了刀下冤鬼都不知道找谁报仇。 墨达担心逗留太久会被王离的人发现,赶紧顺着原路返回。他需要第一时间告知大伙王离的真实身份。墨达想,这些墨者在大秦朝堂内部吃的够深的,连蒙田的女婿、大秦第二名将都能搞定,还不知道有多少大秦重臣也被腐蚀了。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等回了将军府,墨达把所有人都招呼起来一五一十讲了事情的原委。扶苏立刻心急如焚,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十分担心父皇的安危。 墨达倒是觉得当务之急是先保住扶苏身份的秘密,需要安排他溜出城并顺利抵达蒙田那里。看样子墨者不久就会动手弄死秦始皇,一定要赶在他们动手前让蒙恬和扶苏做好应急的准备。 他觉得这事也必须让墨涵和大姐心里有数,不然被“自己人”卖了还不知道呢。必须要先稳住王离再图谋长远,至少现在王离还是十分惧怕自己未来的这位大姨子的。只是深夜了,自己非亲非故的不便随意闯入内宅。 但事情紧急,等着明天一早把真相告诉墨涵姐妹可能来不及全身而退了。墨达只好再一次让糊涂潜入内宅告诉墨涵来前院和自己相会。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墨涵揉着眼睛来到前院。 墨达又和墨涵说明了一切,气得这位将门虎女满嘴银牙都要咬碎了 ‘我父亲把大姐都许配给了他,还一手提拔他做了长城军的第二主将,没想到这个混蛋如此忘恩负义居然和这帮墨者合谋害我父亲!有机会我亲手杀了他!‘ 墨涵的气愤没有出乎墨达意外,因为任何一个人听到亲友的背叛都会惊讶、恐慌和愤怒的。 ‘我觉得先要让姐姐知道,现在看至少姐姐能管住他,何况姐姐还怀了王离的孩子。难道他连亲骨肉都舍得?这些墨者给了他什么好处?‘ 墨达倒是陷入沉思 ‘墨涵,告诉你姐姐的事还是先放一放。我觉得没准墨者拿了王将军什么把柄在手里,他老来得子不会伤害你姐姐的,更不可能舍得自己的未出世的孩子。先小心就是了,等我再探探消息,没准有什么隐情。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扶苏送到上郡你父亲那,然后告诉蒙将军墨者的阴谋。‘ 墨涵依然咬着嘴唇说 ‘千万别让我看见王离这个混蛋,我肯定忍不住会冲上去的。我还是送扶苏回上郡吧。‘ 墨达知道墨涵率真单纯,于是点头 ‘也好。咱们这些人里只有你做成这事,其他人别说不认识蒙将军了,连路都找不着。‘ 墨涵不舍,柔声问到 ‘你不和我一起么?‘ 墨达也不愿意和墨涵分开,可是现在王离叛变高阙城随时可能成为大伙的葬身之地,他绝不能让墨涵身陷险境。如果一起走倒是可以暂时避险,但是无从知晓墨者的计划到时候还是会前路茫茫的。现在事关墨涵全家性命,他一定要管到底,至少把他们带回匈奴保全性命。 ‘墨涵,王离和墨者行会的人还不知道扶苏没死,也不知道我们和扶苏的关系。正好趁现在搞清楚他们的计划,咱们也好有个对策。我只在高阙逗留三天,三天后就去追你。咱们上郡见。‘ 墨涵也知道必须要这样做才是最完全的,心里虽然不舍也还是勉强答应了。蒙夫人见妹妹好久没回来到前院寻找,墨涵说白天受了羞辱实在是不喜欢这个地方,而且自己思念父亲想早些回家看看。蒙夫人不好强留,等第二天吃过早饭姐妹两个洒泪分别。 墨达决定让云天二十八骑护送扶苏、墨涵、墨笛、王子飞去上郡,自己和墨颠、墨不同、淳于意留在高阙探听消息。 由于昨天墨涵那一通折腾,高阙守军无人不知这位蒙家小姐的厉害了。所以他们出城如入无人之境的一样,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等进入了秦境五十里,墨达四人才和大伙分别又乔装返回高阙。从关外入境盘查的十分严苛,出境就不一样了,没怎么受到阻拦四人就又进入高阙城。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五行 - 大汉孤竹 - 明阳先生 117五行 墨达为了掩人耳目,让大家装成商贩,而且都换了秦人的衣服戴上宽边草帽。四人径直来到昨夜探查过的医馆前时,门前已经挤满了人,好像是在围观什么。墨达他们挤进去发现在’莫医堂’牌匾下面放着一个几案,有个药房伙计一样的小伙子在给人登记。登记本上密密麻麻学着许多病人的名字和所患的疾病,墨达才明白这小伙子原来是在记录病案。每一个被登记好的病人都被请到‘莫医堂’里去了。 淳于意一看是医馆立刻来了精神,十分想进去瞧瞧有什么高人正在坐堂瞧病。他天生就是个医痴,最喜爱的就是把病人的疑难杂症消除,也十分喜欢不断学习其他医家高手的妙招。看着莫医堂门前熙熙攘攘的样子,想必里面一定是有高手坐诊,他当然要去瞧个究竟了。 墨达明白淳于意的心思,他让淳于意、墨不同和墨颠装成家属,自己装病来到伙计面前。 突然之间墨达双目歪斜,整个面部肌肉都在不停抽搐,时不时还从嘴里突出许多白色的沫沫来。墨不同和墨颠搀着他,好像墨达已经完全不能走路了一样。 门前的伙计见墨达病成这样不住得摇头叹息 ‘这是怎么了?这病人怎么如此可怜?‘ 淳于意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得说 ‘五天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抽风,我们以为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会病成这样。‘ ‘你们当家人也不早点送来,都这么严重了才来呀。幸亏今天我师父在,这个病我估计能手到擒来。你们来的还真巧,看见这么多人没有,今天师父本着济世为怀的心思给大伙普及医术常识。快进去吧,等师父讲完学就给你们瞧病。‘ 淳于意一听更来劲了 ‘讲哪个方面呢?‘ ‘讲五行呢。说可你也不懂,快去快去,再不快点就开始了。‘ 三个人马上架着墨达往正厅走。这间正厅足能容下三百多人,四个人进来的时候正厅里面已经是人头攒动了,在正中间有一张太师椅,上面坐着的正是墨达昨晚看到的虬髯医师。 虬髯医师伸手拉起一个咳嗽不止的病患,先是号了号脉搏,然后看了舌苔,听了听咳嗽的深浅,最后对众人讲 ‘这位病友的肺上有热,脉象滑数、舌苔腻黄、咳嗽气急、壮热多汗,应该是肺热成痈期。平日里是否还有胸闷脓痰,痰味腥臭,口燥咽干,烦躁不安的症状?‘ 这病人点点头,一边气喘一边答道 ‘没错,正像您所言一样。‘ ‘肺热有二,或风寒邪毒犯肺,或风寒化热、热毒灼肺。依我看您应该是风寒所致,失于宣降清肃,痰热内部,热壅血瘀,郁结成痈,血败化脓,形成本病。如果不及时治疗,到了溃脓期就会肉腐血败、内溃外泄,咳出大量腥臭脓痰或脓血痰。若迁延日久,余毒未净,邪恋正虚,则耗伤气阴,而转成慢性肺痈。那就留下病根了。‘ 这病人听完赶紧给虬髯医师跪下了,一边咳嗽一边磕头 ‘求莫先生救我!‘ 虬髯医师把病人搀回到座位上,拈须说道 ‘别慌,只要连用千金苇茎汤、桔梗汤、清燥救肺汤,十日之后一定彻底根除。‘ 淳于意在一旁大加赞赏 ‘这医师果然厉害,不止望闻问切做的精准,要放开的也恰到好处。看样子真的是高手。‘ 墨达他们看不懂也听不懂,只好继续听。这虬髯医师抬头对众人讲 ‘肺主金,火克金,而水生金。我在药里加上润水的药就更能加快这位病友的恢复了。今日我要将他写入我的病案,所以药费分文不取。这是方子,到后堂拿药吧。‘ 这病人的家人也一起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称谢。他又连着看了三个病人,分别是肝、脾胃、心上有病的患者。每一个都讲得头头是道,药方都开的恰到好处。淳于意不由得对此人的医术心驰神往。 最后一个医治的是患腰病的人,这人说偶尔疼起来站都站不直。看了很多医师都说了筋骨出了问题让他静养,结果静养了很久都没有好转的迹象,现在疼得都直不起腰来了。虬髯医师先是看了看这人的气色面容,又拍了拍这人的腰椎,然后在他的腰眼上按了按,问他 ‘你是不是娶了媳妇了?‘ 这患者点头,医师又问 ‘那一定很美貌动人吧?‘ 见一是这么问,这患者不好意思了 ‘看您说的,还行吧。‘ 人群中有认识这患者的朋友喊道 ‘莫医师猜的没错,这小子的可是远近闻名的"yin gun"。家里七八个老婆,哪个妻妾不是香艳绝伦的!’ 虬髯医师一笑没有讲话,只是说 ‘好说好说,你在后堂等我,我一会开药给你。‘ 说完让人扶着这人到后面去了。 医师捋着长髯对大厅里的人高声说到 ‘今日我看的这五位病患,他们的病正好和五行相连。所谓五行乃是金木水火土,万物皆有五行存于其中。我们的五脏六腑与五行关联紧密,心主火、胃主土、肺主金、肾主水、肝主木。五行并不是单指五材,许多人觉得木指的是树木花草,金指的是铜铁金锡,其实不然。五行指的是体内气的五种不同的运行方式。它不只连接脏腑还和春夏秋冬四时相连。‘ 淳于意听到此处不住点头,悄悄对身边的墨达解释 ‘这位虬髯医师讲得有理,五脏六腑的确是按着这样的顺序和五行搭配的。‘ 虬髯医师又道 ‘木指体内真气的上行。春天万物复苏,正是不断向上生发之时,所以‘木‘气十足。刚刚说过,肝主木,所以春天肝病易发,诸位邻里乡党要多多注意护肝。夏天万物茂盛,正是蓬勃鼎盛之时,火气最旺。心主火,夏天心病易发。秋天万物渐渐凋零,气息内敛逐渐下行,正是金气运行之时,肺主金,秋天肺病易发。冬天天寒地冻,万物皆要潜于地下才得以保全性命,正像地下之水一样深埋于土壤之下。肾主水,所以冬天要注意养肾。金木水火都说了,还缺一个土是不是?‘ 底下众人都纷纷点头,虬髯医师接着说 ‘其实一年有五个季节,第五个季节就潜藏在每两个季节的交替之时。万事都是平缓过度的,从春到夏,从夏到秋,从秋到冬,又从冬到春,季节交替之时‘土‘气最盛。我们知道土孕育万物生长,温和中润物于无形。胃主土,所以两季交替之时正是需要温胃养胃之时,不然此时就会胃病突发,且不易治愈。‘ ‘太精辟了!‘ 淳于意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竟然喊出声来。大伙都回头看这个激动不已的年轻人,虬髯医师也用眼睛扫了扫大厅里面,一下就注意到了墨达他们,见墨达嘴歪眼斜、抽搐不止,于是点手让徒弟带他上来。墨达知道自己明明没病,而这虬髯医师的医术如此之高自己肯定是混不过去的,于是一边继续装作抽搐一边退缩不前。徒弟见墨达不肯上来,就问身边的淳于意 ‘这是怎么了?师父难得给瞧病,你们难道不是来看病的么?今天上去瞧病的都不收诊费和药费,怎么还不赶紧抓住这个千载良机?‘ 淳于意也明白墨达上去就会被识破,于是忙摆手道 ‘这位先生实在是感激不尽,我大哥脸皮薄不愿意当众瞧病,更不愿意让邻里乡党知道他现在有这个毛病。我们出得起药费诊费,还是等一会单独让莫医生给瞧瞧吧。‘ 徒弟转身摇着头给师父回话去了,虬髯医师听完点点头,朝着淳于意和墨达一拱手 ‘应该的应该的,病患之身本来也应该单独诊治,如今当众医病也是为了讲解五行给众人听。既然二位不愿在人前展示,就请到后堂稍候,待我讲完就去后堂。‘ 说完让徒弟带着墨达四人进了后堂。 他们一进后堂,发现里面被隔了大大小小好多个小隔间,里面不断传出来患者**或者咳喘、哀叫的声音。小徒弟把他们安置在最后一个隔间中,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虬髯在前面讲完了来到后堂,从最边上的隔间开始一一诊治。这些隔间里的病人应该是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安排的,所以墨达他们应该是最后一个瞧病。过了有一个时辰,墨达听见有几个人走进隔壁隔间,开始询问病情,问话的就是那个姓莫的虬髯医师 “刚刚当众我不好跟您讲病,现在四下无人,您可否跟我讲讲实情呢?” 被问的正是那个腰疼不止的病患,这人声音有些微颤,语气里支支吾吾的 “也没啥好说的,就是腰疼,看了好多医师都不行,只求您给瞧瞧。” “您就跟我讲实话吧。您是不是经常和你那些美艳的妻妾同房?” 这一下子把那患者问住了,半天没有回话。虬髯医师又说 “您这要病是从肾上得的,肾连接筋骨之髓,你虚耗太多已经肾亏太过了。” 在隔壁的淳于意点点头,悄声对墨达说 “大胡子说的没错。刚才我看了这人的面相和病症,应该是肾气过于亏欠导致的。又说到他有一个美艳的妻子,估计是色心太盛,不好好把持自己的**,肾气过度透支导致精髓乏力、骨质松弛。所以稍微腰部一有跌打损伤就会是重症。” 虬髯医师又说 “人欲即天理。夫妻同房乃是正常之事,我只需用汤药稍加改善,您又能恢复雄风。只要每天坚持服药,腰病自然痊愈,您的男女之事也会突飞猛进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