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杨彦昌加入后的幼童名单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第一批留美幼童名单 姓名 英文姓名 籍贯 年龄 职业 蔡绍基 TsaiShouKee 广东香山 14 珠海人,北洋大学校长 邓士聪 TingSzeChung 广东香山 14 珠海人,海军军官 容尚谦 YungShangHim 广东香山 10 珠海人,海军舰长 张康仁 ChangHonYen 广东香山 14 珠海人,律师 谭耀勋 TanYewFun 广东香山 11 珠海人,早年病逝于美国 蔡锦章 TsaiCumShang 广东香山 14 铁路官员 程大器 ChingTaHee 广东香山 14 教师 欧阳赓 OuyangKing 广东香山 14 外交官 史锦镛 SzeKinYung 广东香山 15 商人 钟俊成 ChungChingShing 广东香山 14 供职于外国领事馆 钟文耀 ChungMunYew 广东香山 13 外交官、铁路官员 刘家照 LiuChiaChew 广东香山 12 zhèng fǔ官员 陆永泉 LukWingChuan 广东香山 14 外交官 潘铭钟 PaunChiaChew 广东南海 11 早年病逝于美国 何廷樑 HoTingLiang 广东顺德 13 军医 梁敦彦 LiangTunYen 广东顺德 15 清朝外务尚书 黄仲良 WongChungLiang 广东番禺 15 外交官、铁路官员 陈钜溶 ChunKeeYoung 广东新会 13 病逝于海军 陈荣贵 ChunWingKwai 广东新会 14 就职于工矿业 邝荣光 KwongYungKong 广东新宁 10 矿业工程师 吴仰曾 WooYangTsang 广东四会 11 矿业工程师 曾笃恭 TsengTuhKun 广东海阳 16 报纸编辑 黄开甲 WongKaiKah 广东镇平 13 zhèng fǔ官员 罗国瑞 LowKwokSui 广东博罗 12 铁路工程师 钱文魁 ChinMonFay 江苏上海 14 外交官 牛尚周 NewShanChow 江苏嘉定 11 服务于电信业、造船业 曹吉福 TsoKiFoo 江苏川沙 13 律师 詹天佑 JemeTienYau 安徽徽州 12 铁路工程师 石锦堂 ShinSzeChung 山东济宁 14 早年病逝于美国 黄锡宝 WongSicPao 福建同安 13 早年病逝于美国 第二批留美幼童名单 姓名 英文姓名 籍贯 年龄 职业 蔡廷干 TsaiTingKan 广东香山 13 珠海人,海军元帅 邓桂廷 TingKwaiTing 广东香山 13 珠海人,在rì本经商 黄有章 WongYauChang 广东香山 13 珠海人,乡绅 梁金荣 LiangKinWing 广东香山 14 珠海人,电报局长 容尚勤 YungShanKun 广东香山 11 珠海人,教师 张有恭 ChangYauKung 广东香山 12 珠海人,早年在上海落水身亡 唐国安 TongKwoOn 广东香山 14 珠海人,清华学校(清华大学前身)校长 唐元湛 TongYuenChan 广东香山 13 珠海人,电报局长 卓仁志 ChuckYenChi 广东香山 12 珠海人,服务于电报界 李恩富 LeeYenFu 广东香山 13 报人、作家 李桂攀 LEEKwaiPan 广东香山 14 在美国经商 宋文翙 SungMonWai 广东香山 13 海军将领 陈佩瑚 ChunPayHu 广东南海 11 就职于外国领事馆 邝景垣 KwongKingHuan 广东南海 13 早年病逝 邝永钟 KwongWingChung 广东南海 13 阵亡于中法海战 苏锐钊 SueYiChew 广东南海 14 外交官 梁普时 LiangPaoShi 广东番禺 11 铁路工程师 梁普照 LiangPaoChew 广东番禺 13 铁路和矿业工程师 方伯樑 FongPahLiang 广东开平 13 电报局长 容揆 YungKwai 广东新宁 14 外交官 温秉忠 WonBingChung 广东新宁 12 zhèng fǔ官员 吴应科 WooYingFo 广东四会 14 海军将领 吴仲贤 WooChungYen 广东四会 14 外交官 曾溥 TsengPoo 广东朝阳 12 矿业工程师 陆锡贵 LokSicKwai 江苏上海 13 铁路工程师 张祥和 ChangHsiangWoo 江苏吴县 11 外交官 王凤陛 WongFungKai 浙江慈溪 14 外交官 王良登 WongLiangTign 浙江定海 13 海军军官、铁路官员 丁崇吉 TignSungKih 浙江定海 14 报人、海关官员 陈乾生 ChunKinSing 浙江宁波 14 死于义和团事变 第三批留美幼童名单 姓名 英文姓名 籍贯 年龄 职业 梁如浩 LiangYuHo 广东香山 12 珠海人,交通大学创始人 唐绍仪 TongShaoYi 广东香山 12 珠海人,民国首任内阁总理 唐致尧 TongChiYao 广东香山 13 珠海人,铁路官员 容耀垣 YungYewHuan 广东香山 10 珠海人,参加反清革命,晚年经商 徐振鹏 ChuChunPan 广东香山 11 珠海人,海军将领 郑廷襄 JangTingShan 广东香山 13 在美国担任机械工程师 徐之煊 ChuChiShuan 广东南海 12 海军军官 邝贤俦 KongKinLign 广东南海 12 矿业工程师 邝景扬 KwongKingYang 广东南海 13 矿业、铁路工程师 杨兆楠 YangSewNan 广东南海 13 阵亡于中法海战 杨昌龄 YangChanLing 广东顺德 12 铁路官员 曹嘉爵 TsaoKaChuck 广东顺德 12 早年病逝于美国 曹嘉祥 TsaoKaHsiang 广东顺德 11 zhèng fǔ官员 黄季良 WongKweiLiag 广东番禺 13 阵亡于中法海战 林沛泉 linPayChuan 广东番禺 12 铁路官员 卢祖华 LooTsuWha 广东新会 11 铁路官员 周长龄 ChowChangLing 广东新安 14 zhèng fǔ官员、香港太平绅士 祁祖彝 KeeTsuYi 江苏上海 12 zhèng fǔ官员 朱锡绶 ChuSikShao 江苏上海 10 服务于电报界 曹茂祥 TsaoMaoHsang 江苏上海 10 海军军医 康赓龄 KongKinLing 江苏上海 12 早年病逝于美 沈嘉树 ShenKeShu 江苏宝山 11 铁路官员 周万鹏 ChowWanPung 江苏宝山 11 电报局长 朱宝奎 ChuPaoFay 江苏常州 13 zhèng fǔ官员 宦维城 WonWaiShing 江苏丹徒 10 商人 孙广明 SunKwongMing 浙江钱塘 14 服务于电报界 袁长坤 YuenChanKwon 浙江绍兴 12 电报局长 吴敬荣 WooKingYung 安徽休宁 11 海军将领 程大业 ChingTayeh 安徽黔县 12 电报局长 薛有福 SitYauFu 福建漳浦 12 阵亡于中法海战 第四批留美幼童名单 姓名 英文姓名 籍贯 年龄 职业 唐荣浩 TongWingHo 广东香山 13 珠海人,zhèng fǔ官员 唐荣俊 TongWingChun 广东香山 14 珠海人,商人 吴其藻 WooKeeTsao 广东香山 12 珠海人,铁路官员 谭耀芳 TanYewFong 广东香山 10 珠海人,早年病逝 黄耀昌 WongYewChong 广东香山 13 铁路官员 刘玉麟 LiuYuLin 广东香山 13 外交官 盛文扬 ShenMouYang 广东香山 12 服务于电报界 陈金揆 ChinKinKwai 广东香山 12 阵亡于中rì甲午海战 陈绍昌 ChenShaoChang 广东香山 13 早年病逝 陈福增 ChenFuTseng 广东南海 14 早年病逝 梁金鳌 LiangKingAo 广东南海 11 早年病逝 陶廷赓 TaoTingKing 广东南海 12 电报局长 潘斯炽 PaunSzeChang 广东南海 11 工厂厂长 林联辉 LinYuenFai 广东南海 15 医院院长 林联盛 LinYuenShing 广东南海 14 服务于电报界 冯炳忠 FungBingChung 广东鹤山 12 服务于电报界 梁丕旭 LiangPeYuk 广东番禺 12 外交官 邝炳光 KwongPinKong 广东新宁 13 矿业工程师 邝国光 KwongKwokKong 广东新宁 13 海军军官 沈寿昌 ShenShaoChang 江苏上海 11 阵亡于中rì甲午海战 陆德彰 LokTheChang 江苏川沙 13 服务于电报界 吴焕荣 WooHuanYung 江苏武进 13 电报局长 周传谏 ChowChuenKan 江苏嘉定 11 铁路工程师 周传谔 ChowChuenAo 江苏嘉定 13 军医 朱汝淦 ChuYuKin 江苏华亭 11 军医 金大廷 KinTaTing 江苏宝山 13 军医 王仁彬 WongYenBin 江苏吴县 12 早年病逝 沈德辉 ShenTheFai 浙江慈溪 12 早年病逝 沈德耀 ShenTheYew 浙江慈溪 14 商人 黄祖莲 WongChuLin 安徽怀远 13 阵亡于中rì甲午海战 因为杨彦昌的加入,第一批中取消香山籍幼童蔡锦章。 第一节 非天然痞子之死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五光十sè的霓虹,声嘶力竭的尖叫,还有震耳yù聋的音响,粗大的光柱笼罩了舞台… 一切都在刺激着杨米的感官,对于早都已经失去了狗活的青chūn的他来说,这个地方的一切根本没有任何吸引力,即使台上那个女人的名字和他的有着几乎一样的发音,即使那是个美人,但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并不是他所喜欢的,甚至可以说对于这种并不陌生的狂热他打心底里厌恶着也着迷着,这疯狂代表着的迷醉,却又是让他yù生yù死的存在。 话说,不是美女之间都是天敌吗?怎么身旁这穿着清凉的小美女喊得比旁边一脸猥琐到亢奋的宅男兄还猛烈? 杨米很郁闷,身旁这位刚进报社不久,新拜在他门下的小菜鸟正踮着脚,眼中一片星光。 虽然很纳闷早已被拉入黑名单的自己怎么又会给分配个小徒弟而且还是个优质美女,早都不是当年的纯情小郎君,秉着有杀过没错过的原则,杨米依然笑纳了这小美女,即使不动手不动脚,放在身边养养眼也是好的嘛,更何况带个徒弟,传说中自己被炒的几率可就大大降低了,人生一辈子活的爽就好,哪管的着他那么多为什么。想当年高中两年理科,临了高考报个专业却离得数字远远地,图的不就是少点纠结? 这不,机会来了,小美女竟拉着他来看演唱会美其名曰:孝敬师傅,殊不知越热闹的地方就越危险吗?还是说真打算“孝敬”师傅? 杨米曾经兽血沸腾,但在这一刻,在那满眼星光灿烂中,他很悲哀,莫明的感到自己似乎想多了,这小美女难不成真心是拉着自己来听歌的?“靠,那你穿那么清凉干什么?”事到如今他只能等待演唱会结束的深夜… “啪”, “我去上个厕所,透透气!”,从那片挺翘处离开,无意识的搓搓手指,来不及回味那片包裹在小热裤下有着如何的弹xìng,赶紧找借口,还以为会有什么回答,结果只见到很不耐烦的挥手而已。 貌似自己很没有存在感咩?还是说这小妞并不介意? 杨米的悲凉又深了一层,却也杂着些许惊喜,看了看眼前状若癫狂的人山人海,吐了口气,一头扎了进去,压根没注意小妞兴奋的腮红早已迅速蔓延到耳朵根儿了。 在体育馆举办的演唱会,作为土著厕所并不难找,关掉厕门,杨米美美的抽了口烟,吐个烟圈,瞥了眼下边的二哥,嘴角悄悄翘了起来,“原来这小妞喜欢这种歌儿,那还不容易?” 杨米猥琐的打个寒噤,抖抖小兄弟,“唱个歌而已,想当年哥哥我好歹号称一把吉他走天涯,加上这几年杀遍无数痴缠娇娃的功夫,你个初出茅庐的小妞还能有多少抵抗力?总会有那么一夜的,嘿嘿…” 想到得意处杨米不禁眯了眯眼睛,蓦然一模纤细的倩影划过脑海,却蔚然一叹,再没了刚刚的兴致。 有些索然的回到座位上,杨米就连旁边的小美女也没多看上两眼。 随着一个个衣着光鲜的明星们走马观花的出场,演唱会上的气氛愈加热烈起来,偶尔从音响里冒出电流的“兹兹”声也被压抑在了歌声,背景声,呐喊声的喧嚣中,混杂着难以摒弃的记忆杨米感觉自己就在风暴中打旋,狂风骤雨都在袭击着他的灵魂。 忽然,音响声消失了,慢慢的所有的嘈杂都沉寂下去,杨米不由抬头看了看,台上那位帅哥跨着一把吉他,一个潇洒的POSE,做个静音的手势,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一个很阳光的笑容,一切都完全沉寂下来了,身边的小妞也难得的安静坐下来,从音响里传出缓缓的音乐声慢慢穿透了杨米的耳膜,经过神经渗透了他的大脑,眼角的余光划过旁边窈窕的身影,微红的脸颊恍若当初。 阳光,草地,弹着吉他的男孩,红着俏脸的女孩,周围起哄的一群少男少女们,男孩嘴角勾起的弯曲好似两小无猜的时代那双翘起的尾指… 舞台,话筒,校园cāo场的夜晚,节rì的欢声笑语,情歌好似男生温柔的目光环绕着女生的发梢直到心底,相印的眼神就是青梅竹马拉钩上吊那拇指的印章… 吉他,音响,这一切慢慢模糊了杨米的眼睛,他抬起头望着头顶悬空的吊灯,不要流露出那份脆弱和伤感,忽然眼中的光亮更加刺眼起来,音响里的电流声在舒缓的声乐里异样的刺耳,爆炸的轰鸣声伴着头顶坠落的大号吊灯让杨米的意识从未有过的清晰,只来得及把身边的女孩紧紧按在怀里,一刹那过去的岁月好似片花般一幕幕闪过… 没有红灯酒绿和纠缠的香水味,只有病床上母亲满面的苍白,女人那俏脸哭的通红挂着不断线的泪珠,那张四分五裂的机票,那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哭喊着“我等你”,新闻里那架迫降加勒比海的飞机,电视机里滚动的姓名讣告栏里刺眼的几个小字,最后只留下那微红恬静的素颜… 杨米紧了紧手,忽然觉得很轻松,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开玩笑,我们的故事刚刚开始!)无边的黑暗毫不留情地吞没了他。体育馆里哭喊着,疯乱的人群,一丝呢喃在哽咽着“杨米哥哥,你不记得和小旻姐姐一起带着乐儿找妈妈了吗?” …… 广东,石歧城①,从善坊的老乡亲们几天都没睡个好觉了,打从前天晚上唐家被烧了半间柴房,晕了个半大小人儿,传出震动半条街的吵闹声,惊醒了大半街坊开始,大家伙都睁大了眼睛瞅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只等那遭天瘟的兔崽子出现。 用巷口卖鱼肉粥的周老大的话说就是:“要是他再敢踏入这坊间半步定让他瞧瞧咱们这坊间乡里的汉子们,吃着我周老大鱼粥长大的小伙们可不是泥捏的,扭到县衙是便宜了他,且搁下被赵人白打折的那条腿,在那之前不把他被鸦片保养的小胳膊小腿再卸下两个真真是对不住平rì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唐家,当然,以往的事看在唐老太的面子上咱可以不说,但最重要的是被大家瞅着从小虾米长大的彦昌被他这么给整晕了,虽然没出血但头上也起老大个的疙瘩,这都两天了还没醒过来,可真是往大家伙捂在手心里的豆腐上撒灰,新旧老账一起算,马王爷有几只眼,这事必须要让他知道!” … 按下亮肌肉的老周不说,再说唐家,一座典型的岭南三进两廊式民居,灰缝平直的水墨青砖建筑,镬耳式风火山墙倒是气势十足但却少了些华丽的装饰有些朴素,面积不大但也不算小,远远的一声声呼唤就从这民居井院的一间小屋里传出。 “昌儿,昌儿,姑娘②就在这呢,姑娘就在这呢,别害怕,不疼了哦,不疼了,昌儿不是说,自己是大丈夫了嘛,保护了nǎinǎi,昌儿好勇敢的,来,睁开眼睛,看看姑娘,姑娘看着你哩。” “夫人,大夫说了,彦昌差不多没事了,就这两天便能醒转过来,你这两天了也没好好歇歇,就去小憩会儿吧,我在这会照顾好的。” “老爷,您去娘那边看看吧,那晚娘也受了些惊吓,这边交给别人也妾身放心不下。”那本是很温柔的声音嘶哑着忽的就急转清淡了起来。 “夫人,夫人,你这怎么…,我,我是别人嘛!” “秀芳,你在这先看着点昌儿,我去看看阿伯把药熬好了没。小雀儿,来,跟娘走,让你哥哥好好歇歇。” “哦,知道了!娘,哥哥什么时候醒来啊,他还说教雀儿写名字呢。”声音还没完,一轻一重双重碎步的声音就渐渐去了。 “夫人,你,你这,哎…秀芳,照顾好彦昌。这什么事啊,可让我,哎,夫人…”叹息一声杂着无奈,又一阵脚步声远远去了。 “是,老爷。”耳边温婉的声音似乎有点迟了些。 接着杨米只感到一只手正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一阵温热的芬芳扑在他的脸上,“好弟弟,大夫都说你该清醒了,快点醒来吧,再不醒来,小心秀芳姐姐下次不给你做萝卜糕了。”夹杂着小小的俏皮,温暖直直沁到人心里。 “昌儿?姑娘?彦昌?老爷?夫人?小雀儿?秀芳?这是哪里?他们都是谁啊?我是谁?彦昌?是刘彦昌嘛?那三圣母呢?刘彦昌又是谁啊?好奇怪。”他只感到自己仿佛被人把铅灌进了脑壳。 “这好黑,怎么不开灯?我的头好疼好涨啊,喂,喂!为什么我说不出话?睁不开眼睛?头好重,好疼,好涨…”四周又慢慢沉寂了下来。 趴在床沿上的秀芳只看见床上小小的身子张了张嘴,“呵…呵…”两声,眼皮儿好似也颤动起来,揉揉眼睛再看,那指节又微微弯了弯。却是一阵惊喜,“好弟弟你这是醒了么?醒了么?要说什么?太好了!”话说好似快板样急促,“等等,我先去告诉夫人。” 轻快地步伐“蹬,蹬,蹬”的有力起来,“夫人,夫人,少爷眨眼睛了,少爷有动静了…”屋外的声音传来,再也没了刚才的婉转,那急迫声的回响在廊台上,天井里。 “叽,叽,喳…”房梁上鸟儿的歌声好似都嘹亮起来! ①石歧,清朝广东香山县县治。 ②姑娘,旧时把姑妈,姑母也有称姑娘的,此称呼在后文特有解释。 PS:新人新书,望各位大佬关注。求评论,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节 “同志”年代,你好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chūnrì的太阳照耀着大地,亚热带气候特征很明显,当晴空万里的时候,这里的温度已经让人们需要脱下冬衣了,阳光从鱼塘上和着微风摇弋的水面上反shè过来,杨米下意识眯了眯眼睛,拉着坐在自己身边撑着下巴的小人儿,屁股往台阶上挪了两层,直到又完全躲过那道闪着眼睛的光。 看了看再一次摆好姿势发木的小丫头,叹了口气,把手上把玩的辫子甩到脑后去,却是朝着趴在墙角的拐弯处露出半个涨红了脸一副便秘样儿的小胖子招了招手,小胖子呆了呆左右张望了下,见杨米的手又朝自己挥了挥,忙不迭的跑过来,虽然这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依然差点让他摔个跟头,杨米的眉头不禁又蹙紧了几分。 “阿昌哥,你…” “别急,我先问你,你早上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刚怎么又改口了?不要说了又改,还记得前不久我刚刚教过你的么?”杨米抬头看了看那张圆脸,连珠炮一般打断了话头。 “你,你说,哦,你说,三人走一起,有我的老师?” “……”杨米,雀儿“……” “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不过不是这句。对朋友怎么来着?”老杨恶狠狠的说。 “哦,那,那是‘与兄弟交,说话有信!’。”纠结了半天终于说出口了,说完,小胖子松了口气,脸上却有了几分莫名的光彩就好似得了莫大的成就。 杨米一头黑线。 “羞,羞,哥哥说的是‘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胖阿哥,你又错了,嘻嘻。”一旁的雀儿刮了刮自己的鼻子,往杨米身上靠了靠“哥哥,我说的对吧?”小丫头扬着头,歪歪脑袋卖起萌来。 摸了摸雀儿的羊角辫,杨米笑了笑,“嗯,我们雀儿最聪明呢!” 小胖子窘迫的张了张嘴,却颓然叹了口气,两只手绞在了一起,低着头哼哧哼哧的,汗水都顺着鼻尖滴下来,顿了顿却猛然抬起头鼓足了劲儿大声说“我是没你们聪明,读了两年书,也没能记住多少句子,但在我心里阿昌哥儿你和我哥哥一样,就是我的亲兄弟啊!” 杨米原本挂着几分好笑神情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孩子的话最是真挚,尘世打滚那么久,到底多长时间没听到这样发自内心的话了?杨米扪心自问,第一次不禁对这小小身体的前任主人生出几分嫉妒。 如是想着,手上却打了小胖子一个脑崩儿,“那你还不从实招来?”动作上却平添一份亲密。 刚刚鼓起的勇气仍旧没有泄出来,小胖子打了鸡血似的勇敢起来,也不再畏缩,“但我娘也教我‘一百件好事里孝顺是在最前头的’,我大伯不让我给你说,我只能改口了啊。”好大的声音。 杨米也明白这胖小子老爹不在身边,自小跟着徐老大,大伯就跟爹一样亲,一个亲爹不在身边,一个没有了爹娘这倒也是他和杨彦昌关系最铁的原因之一。 把这很另类的“百善孝为先”放在旁边,却紧跟着问他“你大伯为什么不让你说?”至于小胖子前言后语,哪个是实话,他心中自然早都有数了。 “我大伯说,‘你阿昌哥才醒过来没几天,要是知道那白眼狼就在广州哪片儿地,就这次发的那急吼吼xìng子,怕不得耍呢龙冲①,背着大伙跑过去,不说走丢了,万一伤了自己有个好歹怎么办?’。” 已经到这一步,小胖子倒也不再隐瞒,掐着嗓子努力学着大人语气,声音透着滑稽,说出的结果却让杨米不禁赧然也有些羞愧。 “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徐大叔早个儿还提了两条鱼送过来,接着你就怀疑他,待人以诚,做的还没这小胖孩好。”杨米在心中把自己谴责了番,却也知道人心隔肚皮,经过了改革开放的浪cháo国人被放开了心中的枷锁,大胆了起来,但谁心底不知道给自己留一手,说不上是不是个好现象,但这份心思用在什么人身上合适却也要有些考量。“但也没想到就杨彦昌早熟的xìng格这次也算是血xìng一回了吧?倒成了这么个结局!”想来姑娘家没人告诉他缺失的那份记忆也是想让自己忘了那些事吧?! 小胖子狗熊似的憨憨盯着杨米,就呆呆的站着。 “好了,别傻站着了,来,坐下吧,这太阳晒着正暖和,杀杀菌去去霉。” “哦。”虽然没弄懂什么是“杀菌”但胖小子也不敢多问,乖乖应了声。 “往边上点,别挤,不知道神仙的道挡不起啊!” “哦。”依然呆呆的答应着。 … “阿昌哥,你在看什么?” “雀儿,告诉他!” “看菩萨!”嗯,萝莉的声音总是脆脆的,即使隔了上百年。 小胖子顺着杨米的眼神看了看天,又转头看了看身后,愣了愣也学着小丫头发起呆来。 清澈的蓝天,碧波荡漾的水面,岸边几分新绿,斑驳的寺庙墙壁,同治十一年的石歧城。 杨米的眼中映着白云却是一片迷茫,只要学过历史,即使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同治年间是个什么样的时代,所谓的“同治中兴”,在太平天国还没结束的时候,陕甘回变已经开始,搞基出身的舞男阿古柏正在xīn jiāng和中亚做着他的“洪福汗”,当然,他也正在等着左老爷子抬着棺材给他送葬!而等风流不了几年的同治爷挂了,倒霉孩子光绪做了皇帝,更惨!不提自个儿变法失败被幽禁,就在光绪年间,先是中法战争爆发,大败;接着黄海海战,朝鲜辽东一退三千里,大败;再往后义和团闹拳变,八国联军侵华,帝后西狩,大败;还没完,等到光绪和老太太都没几年好活的时候,在东北的土地上,rì俄战争爆发,“中立”,额,好吧,在自己土地上的战争,我们中立… 未来连绵不断地战争,一次次被后世提及的国耻就在自己的时代,杨米知道自己的能耐,管不了也不想管,做伟人从来不是轻松的,最多自己尽尽力看能不能以后不要那么惨,再退一万步,他相信只要不太懒就算拯救不了这个世界拯救自己也是可以的,现代人回到古代,怎么也不会混太差。 不过现在的他就算有着无数的想法也实现不了,他仅仅是个死了爹妈的13岁的娃娃,连自己也养不活,国家天下和他没半毛钱关系,也很遥远,作为香山县从善坊唐家的表少爷,杨彦昌,和传说中劈山救母的沉香老爹就差个姓氏,如果不是脑海里电影似的记忆,七天前杨米清醒的时候还可以憧憬下仙女儿是个什么样子呢! 而转眼间就来到这后世连行政单位都没了的香山县! 香山县?不好意思,我知道中山市,算不算? 石歧城?不好意思,俺只听过石歧rǔ鸽。 俺不是石歧人,甚至不是南方人,只能对这些习惯有些微描述,希望大家多多包涵。新人新书,希望各位不要吝啬。 第三节 水光潋滟晴方好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邦之彦兮”出自《诗经》,“邦乃其昌”来自《尚书》。 摘下来连在一起就有了美好的意味:国家的人才啊,国家因此而兴旺。完美的寓意,不是吗? 取名字的老先生据他自己说是和林文忠公一起反过英,一起禁过烟的,所谓人生四大铁,起码算是一起扛过枪了,因而感情丰富,壮怀激烈,就要为娃儿起个为国为民的好名字来行走天下。 但细碎的记忆中家里阿伯叔总是念叨那个做了大半辈子文案,临老了又改行做起教书先生的老头当年只顾着看戏台子上那几个戏子的窈窕身段,压根就没仔细推敲,张口就把名字告诉了当时兴奋地摸不着东南西北的便宜老爹,亏得送出那幅粤岳山人的字,当真是埋汰了,还说当年那出戏好似就是《劈山救母》…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杨彦昌摇了摇头,话说,现在最关键的却是怎么整治徐二叔嘴里的白眼狼… 话说这白眼狼,哦,不,我们应该称呼他李正仪,当然他的外号其实很多,比如:狗才,狗子,狗娘养的,狗东西等等,我们可以发现他和犬科动物总是有不解之缘的,我们也要感慨劳动人民的智慧是伟大的,从善坊的相亲说话很直接。 李正仪,表字华冠,瞧着名字,啧啧,真好!广东番禹人,从杨彦昌幼时起就有这么个人了,少说也有个六七年光景。 很小的时候那张瘦长的黄脸就喷着臭烘烘的口气对着他,“小丫仔,再长两年跟着爷去省城见见世面儿!”一口广东腔却偏偏在句尾拐着个京片子。 这就是一想起李正仪,前任留给他的第一印象了。 据李正仪炫耀,这官话是堂口里的大人物去京城学的,“天子脚下的大老爷们儿都这么说话,那叫个气势!”自顾自的得瑟,那时候被追过来的姑娘有如躲瘟神一样抱走的杨彦昌,回头却只看到那双肿胀的三角眼斜斜盯着姑娘的下半身,露着黄里透着黑的牙口“嘿嘿”傻笑,口水都跌到胸口了,气势神马的都是浮云。 按着辈分李正仪也把唐家老太太称呼个姑母,当然,姑娘这个词他是没那个福分的! 老李的爹娘不知怎么没的,据乡亲们猜测,估计是被老李还是小李的时候就给活活气死了,但他本人却总是败光了家产投奔了嫁到香山的亲姑姑,这点上和杨彦昌倒是有三分相向,不过二十七八的人了还是个光棍,不是他瞧不上好人家的姑娘,而是没有良家女子要嫁个大烟鬼二流子,不过他也不在意。 “嘿,良家的婆娘懂个什么,想当年还是个娃娃的时候,爷就见识了省城倚翠楼的娘们儿,那媚眼抛的要了人的魂了,小腰扭的怕不得折了去,乡下丫头比的上个屁,忒没个sāo劲儿。” 一句话,气的老太太生生翻个白眼差点没晕过去,杨彦昌亲眼看着那媒婆捂着嘴悄悄就跑掉了,风言风语自是少不了。 骷髅似的李正仪很少在家里呆的住,除了初来乍到的那年还算安分,剩下的时候可真是无法无天,整个从善坊就没人稀罕他,连着唐李氏看到他也得头疼。 坑蒙拐骗把街坊邻里和着唐家都折腾完了,倒也自觉,跟着几个无赖混了会党去省城逍遥了,也不知怎么着十天前却给回来了,除了幽幽的面sè渗着些苍白,挂着几分cháo红,衣衫倒也齐整,礼数倒也周全,带个小厮样打扮地年轻人,竟颠颠的破天荒般提了两斤猪骨头,说要谢恩,还要拜年,唐老太以为浪子回头,老脸笑成朵菊花,让强装笑着脸的媳妇儿招呼了桌好菜,一晚上甜言蜜语尽是些欢喜话,倒也算是宾主尽欢,哦不,或许是合家欢乐… 这些在杨彦昌的记忆里早都扎下了根,不过之后唐家怎么会被烧掉后门和半个柴房?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大叔杨米变成了正太彦昌?而头上这疼了几天的包,到底是什么情况?杨彦昌的脑子里却完全没了印象,留给杨米的记忆这段子零零碎碎,只是个黑忽忽的物事显眼非常,带着几分凌厉迎面而来,貌似鞋底? 虽然,家里的几个大人总是支支吾吾的不给说真相,好在有身边这唤作雀儿的小罗莉,杨彦昌充分发挥金鱼大叔的潜质,连着几天忽悠加上一些推测总算有个结果。 原来那正仪兄却不够正义的紧,白天把一家人哄得团团转当晚就借着请晚安的借口伙着外人就要抢走老太太守了大半辈子的嫁妆盒子,“嘿,这真是下手挑着软柿子”! 眼看就要跑脱,偏偏被真心问安的小彦昌碰见,许是小娃娃血xìng来了,冲将上去,却被人一脚放倒,脑后勺着地,看着只个大包连点彩都没有挂上,却让那一缕幽魂飘飘,白白便宜了被砸到十九世纪的杨米。 当然,杨彦昌也是有功劳的,用后世的官方评论来说就是,正因为他大公无私保护他人财产的革命jīng神拖延了时间,为我们英勇的阿伯叔赢得宝贵的时间,经过激烈的搏斗,虽然没有将歹徒一网成擒,却也追回了宝藏,并成功让歹徒付出一条腿的代价,更重要的是保卫了新世纪好青年杨米转世夺魂的权利! 作为命运终结者的李正仪不知怎地却成了醒过来的杨米心中的执念,按说应该感激这让他起死回生的“恩人”,但杨米心里真真有着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愤懑,究其原因不得而知,老杨把他归咎为杨彦昌留给他的心理yīn影。 而清早刚从广州回家的小胖子憋不住的告诉他见过那人时,从未有过的冲动顿时席卷了整个灵魂,经过了狸猫换太子加时空穿越双重刺激,老杨哪能不明白,这或许就是杨彦昌的怨气了。 为了平复那份怨恨,也为了自己的心安,更为了心底残存的良知,李正仪,我要代表月亮惩罚你,额,没有月亮?那就代表菩萨打到你! 理清了头绪,杨彦昌深吸一口气,眯了眯眼睛看着就要落到山背后的太阳,猛然站起来,“雀儿”,“我们回家喽。” 小胖子愣了愣,傻傻看着大手牵着小手的背影,正要喊个什么,忽然,远远地声音传来“徐小胖,你来不来,我姑娘给我用你大伯一早送的鱼做肉粥呢,你不是说比周老大的还好吃吗?” 小胖子难受地憋回了喉咙里的那句话,咽了口唾沫,脚上却半点不慢追了上去。 “阿昌哥,再给你说个好消息,我爹捎信说他要回来了,阿豆还说给我带的有好东西,嗯,还有我大哥,从福州…” 在他们的背后二百年岁月的观音庙,悠远的晚钟,声声慢,声声沉,让整个石歧都被笼罩在祥和里。 PS:以后主角就称,杨彦昌。新书求收藏,推荐,点击。顿首。 第四节 在人间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同治十一年的二月二十一,杨彦昌还在昏昏沉沉的美梦中,怀里正抱着那把在墙角铺满灰尘的吉他卖力的弹奏着神曲,收获着小美女满眼的星光,蓦然他只感到一阵猛力直击后臀,睁开眼再看去哪有那红着俏脸的女孩儿,分明是个满脸大胡子,铁塔似的黑汉子! 这才恍然自己已经成了穿越大军中的一员,再一看旁边虎视眈眈的牛眼,吃苍蝇一般咽下嘴边的话。 苦着脸老老实实爬起床,自我催眠,无视了旁边的粗汉,他知道这莽汉是不会出去的,他只会嘲笑自己像个娘们儿,不到三分钟就换上一身长衫,套上个厚些的短褂,胡乱把脑后的辫子拉了拉顺在背后,聋拉着脑袋就跟着粗汉走出房门。 透过天井shè下来的光,杨彦昌不由又哀叹了声,“还不到早上六点吧?辰时都不到哩,这才第二天,又不是我闯的祸,杨彦昌造的孽为什么要我来还?再说学武,学武,也要给点希望吧,俺老杨早都过了一根筋的热血时代了。”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念叨,不提现在连着记忆接收了杨彦昌的一切,单单旁边那大块头满身的肌肉就把他给镇住了,虽然这大汉常常把自己称呼声少爷,但记忆里的往事却让杨彦昌不得不打消以势压人的念头,乖乖的跟在黑汉子的屁股后边出门了。 粗汉正是三十来岁的壮年,步子迈的大,脚步稳健,根本不顾身后的杨彦昌,杨彦昌小跑着才勉强跟得上去,昨个儿清早耍威风喊着累回家的结果还记得,不提姑娘的眼泪攻势,就那大汉一边夸着少爷长大了出息了,一边却两巴掌老老实实拍在他的肩膀上,杨彦昌想到那骨头震动的声音就够了。 “阿伯叔,今天还是跑?” “嗯。” “阿伯叔,那你什么时候才教我真本事?” “跑完。” “阿伯叔,什么时候就跑完了?”杨彦昌又问。 没人回答,前边只留个背影眼看就到巷尾转弯了。 “哎,等等我,别太快,靠,老子前两天还是伤号啊。”杨彦昌一阵狼嚎。 … “少爷,你还得多跑跑,前几年耽搁了,现在努力可不容易,我老早都说了光顾着读书只会跟那看戏的老头一样,刮阵风就倒了… 杨彦昌大口喘着粗气听着耳边的唠叨郁闷到心里,“你这州长的身材只有刚那种冷酷才适合啊,而现在又跟老太婆样的叨叨,什么情况啊,玩双重人格吗?而且这大概都跑了2个小时多了了吧,可怜我才13岁!”。 不过话说回来,记忆里的赵阿伯还真的很是多话。 赵阿伯名字就这个了,不是什么绰号,当然绰号也有,“赵人白”!农田里刨食的爹妈一辈子就想儿子有出息,出人投地,不知哪听得“伯”字就是老大的意思,而且还有文驺驺的,没见三国里的那文化人就叫“蔡伯喈”嘛,所以,作为家里长子的赵老大就有了赵阿伯的大号,“阿伯,阿伯”别人不愿意被占这便宜,倒是有认字的叫嚷“人白”,这么个诨号也就发扬光大了。 就凭赵阿伯当年挂着满身伤,背着杨彦昌老子的尸首从苏州到香山,一声“阿伯叔”他绝对受得起。 拐几个弯,回到从善坊,巷口早有两个身影一大一小,远远看见,杨彦昌就颠颠地跑过去,声音倒是先到了,“姑娘”,前一个字声音还低不可闻,后个字音就高昂起来了,这是杨彦昌的招牌。 那牵着雀儿的妇人,约莫二十六七的少妇,风韵十足,焦急的眉角骤然就展开了,即使抿着嘴,脸上的笑容依然就是chūn天里和煦饱满的太阳… “出去一早上打熬身子,累了吧?别怪姑娘哟,为你好啊,看看,鞋底都是泥,不轻松呢!” 杨彦昌被左右摆弄着丝毫不在意这妹子年龄还不及自己上辈子,“唔,和小时候我妈给我的感觉一样呢!”自从母亲去世多久没这样的温馨了,杨彦昌不禁抽了抽眼睛。 当年杨彦昌老子跑商在长毛作乱的时候被漫山遍野的野匪给挂了,家里本就不好的生意登时没了着落,被几个黑了心肠的合伙人分掉一点小利,还得倒欠着钱来,若不是几个长辈护着乡下的老宅还有几亩田地,那些怕不也得搭出去。 还是个十仈jiǔ的小姑娘,杨妙儿竟自作主张嫁了个死了老婆的中年大叔,唯一的要求就是得养着自己的侄儿顺带还了欠的债。好在这姓唐的中年人倒也厚道,自己没孩子便对小彦昌真心好着,婚后没多久寻了个真正的名医,姑娘天天熬着中药给喝着,终于有了个女儿,对姑娘也更殷勤了,看样子目前正努力生个带小弟弟的娃儿。 回到家的时候,姑父早已出门了,这几天都是这样,杨彦昌估摸着不是生意上的问题就是给李正仪搞得这烂事擦屁股,不过就算他知道的清楚也是无能为力,对于茶叶他只会喝个热闹,甚至品不出好坏来,妄想帮助清末的茶商,额,他还没这么疯狂。 给老太太请个早安,道声好,被老太太搂着,“小心肝儿”叫着,再和一家子人吃顿早饭,接着杨彦昌被小雀儿眼巴巴看着,却顺着姑娘的目光不得不来到自己的小天地里,书房。 知识改变命运,作为中国封建王朝时代的被统治者来说绝对比后世的人有更深的体会,起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发展时代出现的暴发户们可以没有什么文化而成为各种代表,直接参与规则的制定,但自从科举时代开始整个封建社会的架构和支撑最多被利益影响但权利中心,地位中心的大佬们没点文化真是不可能。 曾国藩是进士,李鸿章也是进士,就连袁大头13岁就写了“大野龙方蛰”的诗句,历史表明,拼爹的满清贵族们想搞掉他们,却始终依赖着他们,而大清的寿终正寝还是让这些人给打造出来的。 这个时代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石歧自然也不例外。 作为继承了所有记忆的老杨虽然已经有着六岁入蒙的底子,但是我们不能指望嫁接的葡萄藤立即就生出完美的果子,后世的经验告诉他,想要活得好,在还没有改造环境的能力之前,融入这个环境是最佳的选择,更何况知道未来的乱世,他也不必真真做个状元才子,能有些古文水平充作“非文盲”正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实在太难了,读了几十年的白话,接受文言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啊!” 杨彦昌看着句段都没有划分,虽然有不少笔记但,通篇只有寥寥几个前任做的简单划段符号的线状版《论语》更是哀怨,改变自己接受了数十年的文字习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或者说,自己还是自己,记忆只是电影吗?或许是唯一的好事了。 想了想,杨彦昌继续拿着笔,边读边写了起来,文言和白话,毛笔和钢笔,繁体和简体,一个时代的印记必须罩在另一个时代的印记下! 第五节 去广州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用手捂着脸,纠结着怎么把硬笔书法的功底融汇到传统书法中,小彦昌的字中规中矩在同龄人中也算不俗,但作为成年人的思维,以前好歹得过几次书法奖的老杨并不满意。 “啪”,一声轻响在杨彦昌的腮帮子上响起,说是巴掌更像是一份亲昵,“弟弟,夫人叫你读书呢,怎么发起呆来?魔怔了?” 杨彦昌转过身去,很自然的抱住那条胳膊,叫起屈来“老天爷看着,我写了这么多的字儿,阿姐也不看看嘛?” “好了,好了,姐姐跟你闹着玩呢,知道你辛苦,姐姐看到了,老爷回来了,说是叫你有事儿呢,快走吧。” 说完这话,又弹了下杨彦昌脑门,拢了拢散到眉角的头发,率先出了屋子。 “该死的,这些反应竟成了条件反shè不成?那为什么学文言没这福利?我到底还是不是我!”走出门的秀芳倒没注意到屋子里那略显僵硬的嘴角。 “嗨,快走啊!” 杨彦昌不再多想,只能安慰自己“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急急跟上那一抹罩着绿衫的倩影。 秀芳姓梁,本来是叫二丫的,前些年天灾**,兵荒马乱,失散了家人,流落到香山,给自己扎了个草标,要不是被姑娘发善心买下,早都指不定被哪个人伢子忽悠到花街柳巷去了,从黄毛丫头到如今二七年华,以老杨挑剔的眼光看怎么也算是个小美人。 当初唐老太太给李正仪张罗的亲事没了着落,等老李都成剩男了,还一度想着把秀芳嫁过去,然而不提年岁差的大些,就李正仪那副嘴脸,几次想给儿媳妇说做个主,让秀芳嫁了,却没说出过口来,还想着再等两年看老李的人品会不会提高,推人入火坑的手法不是一个吃斋念佛的老人家做的出的。 当然,秀芳自个儿也没想过嫁人更别说对象还是李狗才,照她看来自己还是小姑娘,夫人的恩情还没报答呢。 许是同时寄人篱下,又或还看着杨彦昌长大,小姑娘和彦昌的关系倒更加亲昵些,私下里,“姐姐长,弟弟短”家里人都知道却也没什么意见。 有些是秀芳说给他的,更多却是杨阿伯叨叨的,翻弄着记忆,越过天井,前厅里便宜姑父yīn郁着脸正和姑娘说着什么,看见二人走进,齐齐闭上了嘴巴。 唐老爷,单名一个耀,字正光,已经三十有六了,当年若不是家逢巨变杨氏也不会嫁给比她大了十岁不止的老唐,更别说当时的老唐刚刚死了原配,传说还是个假公鸡,好在姑娘嫁过来老唐就送走了两房小妾,再往后调理得当,终于生了雀儿这么个宝贝,据说生意也有了几分起sè,唐老爷更是爱护着这个带着福气的夫人来,嗯,据唐老太太说这就是旺夫! 唐老爷一个月里一半多时间都在广州,这次如果不是发生这么个事儿来还没到他回家的时候,让家里慢慢没落的生意起死回生,趁着这两年茶市回暖的机会,赎回西关的老屋是他生娃娃之后最大的梦想。 对着姑娘眨眨眼睛,杨彦昌正开个头“姑…” 唐耀摆摆手,“彦昌,本来说好再给你吃上两天安神补脑的药就该去学堂读书了,但刚才刘先生让人传话过来,说他父亲昨个儿跌伤了腿,大夫还说有些许惊吓,得暂时休课,稍有好转会再来通知的,所以这往后几rì你就在家好好看书吧,嗯,跟着老赵学学武,让身子骨也更结实些。” 敬语还没出口就被唐耀的一串子话堵了回去。 “好的,彦昌知道了。”脑子里不由自主想到那个坠着花白发辫,抚着胡子摇头晃脑看大戏的身影来,却加了句“不知老夫子的身体怎么样,姑父,孩儿想去看看先生。” 唐耀一听这话乐了,转过头对嘴角含笑的杨氏说道“哈哈,还是夫人看的准啊,我们彦昌第一句话就是要去看先生,夫人教导有方啊,哼,同是跟着姑姑的晚辈,不提吃喝拉撒几年的香火情,单单顾着一分血脉情谊,若是有彦昌的一半那畜生也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真真一头白眼狼!”最后一句话让唇上一撇胡子都抖了抖。 “好了,好了,不用抬高我了,毕竟是亲戚,娘以为浪子回头招进屋来无可厚非,彦昌因此而受伤,娘也是心疼的,我可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老爷可见到这几天我对娘有什么不敬?”杨氏一个白眼飞过去。 被戳破窗户纸,唐老爷干笑两声,也不尴尬,却道“秀芳,还不快去添茶给夫人。”赶忙转个话题,对在一旁作无辜状的杨彦昌说,“好小子,看姑父笑话,你能想到的,姑父自然也知道,赶明我得去广州,这次赶得急了些,等我回来带你一起去看望刘夫子,人家都知道你自个脑袋后边还肿着,晚两天无甚大碍。” 昨儿刚知道李狗才混在哪片,此时乍一听“去广州”这三字,顿时把刘老头放到一边,想也没想,一张口,“我也去!” 这话刚一出口,杨彦昌只恨不得抽自己,自己都知道那李正仪的事了唐家人缘不差怎会没个通风报信的! 哪知道,唐耀却问“我去照看生意,你去干什么?好好养着!” 偷偷瞅瞅唐耀脸sè,并没什么不对的地方,看样子压根没想到李正仪身上去。 杨彦昌眼睛一转,试探道,“我的伤早就好了,也不疼不痒的,好久没出过门了,再说好不容易休几天课老在家里闷着,人都傻掉了,上次去省城都是年前的事了吧?”再给老唐夫妻两放放电,许是那个“傻”字触动了姑娘的心,谁也不想真出个读书读傻了的愣头青,终究是同意了,至于唐老爷,嗯,我们要理解“气管炎”的优良传统,我们源远流长。 按着杨彦昌前世的所见所闻黑社会一般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而见了好处断断没有放过的道理,更何况这次癞皮狗一样的李正仪非但没捞到好处反而伤了自己,怕是不会甘心。 虽然唐家顾着那点藕断丝连的香火情碍着面子,没有报官,但指望李狗才感恩那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的事儿,这李正仪混的虽是一百年前的黑帮,但这xìng质其实没啥区别。 再说这老刘是小彦昌的老师,又不是我老杨的,迟几天看看尽个心力也算仁至义尽! 传说李狗才受了伤也不知有多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可不是说小人的,万一杀个回马枪,估摸着就不是带着一个人来了,唐家人丁加起来还没俩巴掌,怎么挡? 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说“窃玉偷香,先得看脸”,小偷行窃都知道踩点,想要趁早了结这祸害不去瞅瞅怎么行? 杨彦昌并不知道徐小胖的大伯压根就没给唐家一伙人说,早就猜到唐耀定会顾忌着老娘的面儿不会告官,说了徒然惹人恶心,不如不说,竟只是自己暗暗留着心眼,打定主意盯紧了坊间巷口的生面孔! 而唐耀做了十多年生意怎会不知个人心险恶,除了拜托邻里多照应着点,早早就知会了赵阿伯留意着,杨氏也是时时顾着生人的,而坊里几个瞎转的混子也答应不会让唐老爷的酒钱打了水漂,更别提公所里常年喝着唐家免费茶叶的几个搭半边脸的亲戚了,唐家人,甚至小半个从善坊都在杨彦昌不知道的情况下绷紧着… 第六节 西关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从来没想到区区不足百里的旅途竟然这么漫长,这么累,昨儿一路上受够了马车的颠簸,除了可以极目的一个连一个出现的村落,一座跟着一座矗立的宝塔,珠江三角洲百年的沧海桑田愣是被他给错了过去,还没到广州在马车上就迷糊了过去。 杨彦昌起个大早便迫不及待的出门了,以一个古人的身份贴近一个真实的古城,无疑是令他激动的,当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虎背熊腰的跟班,赵虎,赵阿伯的大儿子,已经十七八了,也唤作虎头,在西关唐家茶庄里以学徒的名义干着保镖的勾当,杨彦昌闹着要出门,唐老爷的生意正忙陪不了,他自然被唐耀派出来做个贴身护卫。 “郡城之俗,大抵尚文,而其东近质,其西过华;其南多贸易之场,而北则荒凉,故谚云:‘东村西俏,南富北贫’。” 从十三行时代开始广州的经济中心便不再属于内城了,古老的城墙外延至珠江岸边慢慢开始繁荣起来,而广州西门外的西关从道光伊始大片的良田变成了民居、商栈、道路,在上海还没有取代广州成为中国最大的口岸之前,这就是西关的黄金时代也是广州的黄金时代! 而唐家传了三代的茶叶铺子就在这里,据说原本唐老爷的祖父在离着不远的旧宝华①置办的还有宅子房产,不过在英军攻破广州城那年就卖掉了,还差点顺手结果了这家铺子。 “可惜在城外不然可得见识下老夫子口中的大书院了,啧啧,换成将来的单位怕不得有个三四平方公里吧,大学见得多了,古代版的还真没见识过。”杨彦昌驴友情怀有些膨胀。 “不过话说回来,记忆里过年才见过赵虎头,这怎么好似又壮了几分,赵家这爷两一个比一个剽悍,生在江南这地界也真算是奇葩了,赵虎头老实巴交认个死理还能打,跟着我刚刚好,万一遇见那老李,忽悠两句保管教他只往上冲,嘿嘿,最好直接把老李打他个半身不遂,一劳永逸啊…”心里嘀咕着,杨彦昌眼角不怀好意的扫过身边的壮硕少年。 “凼凼转,菊花圆,炒米饼,糯米团。亚妈叫我睇龙船,我唔睇,睇鸡仔,鸡仔大,捉去卖。卖得几多钱?卖得三百六十钱。” 几个小娃娃在街边追逐着唱着歌谣,手中拿着料泡偶尔的几声鸣响应和着清晨的西关街头巷尾的喧嚣,并不宽敞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或许会有几个轿夫矫健的扛着轿子稳步却不失迅捷的走过,令人无法相信他们的速度,再或者忽然出现个金发碧眼的洋人悠哉的走在这道旁挂满了木质店牌的街道上,杨彦昌目不暇接中却蔚然一叹,满街的长辫,古老的稽首礼,一切亲切又陌生,这十九世纪的中国。 即使被上海拿走了最美的华冠但清晨的西关繁荣昌盛,街道上的老百姓们看着洋人们畏缩的目光,“殖民sè彩的繁荣就是这样的吧?一如这畸形的帝国!”杨彦昌不知怎的忽然回想起很多年前那位很愤青的初中历史老师来。 … “少爷,我们走吧,再往前就是华林寺了,那边还有些田地池塘,听说有几家豪商正在那边盖院子,这段时间就属那的变化最大。” 杨彦昌正蹲在街头研究着小贩摊上的料泡,这种用玻璃吹成的小馒头似的泡儿刚刚就被几个孩子吹着,爆破开的一下还把他给唬了,瞄了眼说着这话的虎头,顺口又衔着那小管呼吸几下,薄薄的玻璃便响动起来。 “这样薄的一层怕是一使劲儿就得破了吧!”杨彦昌想着自己刚才的被几个小孩鄙视的样儿忽然有些好笑,“自己得是被那几个小子当土鳖了。” “嘣儿”一声,腮帮子一鼓,果然。 “嘿,小少爷,弄破了这玩意儿,还不说买吗?”油光的大辫子盘在头顶,咧着黄牙的小贩听着响声就叫嚷开了,“赶早的第一庄买卖,再送你个图吉利,算八十文的东西算个五十就便宜了你,赶紧的。” 杨彦昌一愣,还没答话,“别胡咧咧,你赵爷爷在西关这片地待了三四年,还没听过五十文一个的料泡儿,荸荠大小一个,零卖只得三四文一个,给你五文钱算看得起你。”赵虎头瓮声瓮气的说完甩下几个铜子,拉着杨彦昌就汇入了人群。 “少爷,我问你话那晌就要你走的,那小贩从料泡铺里提的货,盯着的就是面生的小孩子,少爷要是喜欢料泡玩儿,料泡铺子里馒头大小的也才十几文一个!再说以前不是给你买回去玩过嘛。” 杨彦昌抬起头看了看这说话直接的大个儿,颇有些羞赧,也有些纳闷自己身子骨变小就罢了难道心也嫩了? 暗道“难道要我告诉你,我已经李代桃僵了麽,这玩意儿,咱还真没玩过!”口中却道声“虎头哥,我知道了!”转而说“我们不往这边走了,去江边吧,听说那边有比小火轮更大的蒸汽船。” 杨彦昌航空母舰都见过,虽然是二手的,自然不会稀罕那百年前的的老古董,最关键的是徐胖子明明白白说了话。 “比腰还粗的炮筒子就架在那大大的蒸汽船上,比往常看见的小火**多了!我正看着发愣呢,大伯说红毛鬼子又在显摆了,我还要瞅瞅呢,大伯就把我拉开了,又说是看见李狗子了,阿昌哥,李狗子就在那呢!” 那cháo红的圆脸明明白白把话刻进了杨彦昌的脑海里。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自从香港被英国人占了去那里就有支海军存在了,虽说不至于没事抽抽风北上广州转悠圈,但时不时派艘小船耀武扬威体现下存在感也是必不可少的,至于“我大清”,嗯,他们或许已经习惯了吧,再说,就算有意见又能怎么着? 大清国委曲求全让洋人可以在通商口岸居住的同时却也留了一手,洋人不能进城住,所谓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抵就是如此表现了,不过貌似这并没有什么作用,该破城的时候还是得破。 不过也有些后遗症了,跟这个时代无数的殖民地港口贸易城市一样西关地区越靠近港口的地段就越繁荣,由外到内,贫民百姓的小作坊,一般商业区,豪华住宅区,洋商区,租界,码头,层次分明。 杨彦昌过了安和里再走几条街就到了江边,看着极目所及的江对岸,小岛上具有强烈英式风格的建筑对比着一路以来的传统建筑却也别有一番滋味。眼中百态晚清生活的图画,顺着路就慢慢悠悠晃荡过去。 他心中明白,说是找人其实撞人还差不多!能不能撞到只能靠老天爷垂怜了。 打着赤膊的码头装货工人,黑红sè的肌肉,一个接一个串着串,扛着偌大的木箱;江面上一溜的窝棚船,上边搭着女人的内衫,偶尔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从里边爬出来,或者传出几声喝骂… 杨彦昌转个方向也不理虎头就往前走,他现在才发现自己虽然穿过来无父无母,但也没有穿成个苦哈哈,好歹衣食无忧,这已经是上天无比的厚赐了。 越过一条街,再往前,脑子里满是之前所见所闻,充斥着各种杂念,猛然一声喝骂传来。 “打,打死这死瘸子,没钱还来充大爷,赶早的生意,晦气!” “别,别打了,别打了,谁说老子没钱的,哎呦,老子,老子前次命不好没弄到钱,马上,马上就有了,草,你把老子的宝贝打掉了…” 一个大男人哭着喊着“你把我的宝贝打掉了。”往常老杨定然是要乐乐的,但这一刻他的思绪却无比的清晰,虽然没有见过,但这嗓子捏破了他也能认出声来,因为嗓音的主人―李,正,仪。 杨彦昌好似豹子循着声音猛然窜了出去,浑然不知,湍急的人流把被他的反应猛然惊骇的虎头瞬间给淹没了。 长街的尽头处,一位衣衫褴褛的老汉对着面前的过客,三个音节慢慢吐出“同”,“庆”,“街”! 在杨彦昌前头不远的地方,转个街头,两个菱形的木牌子在风中摇摆,上边两个大字古sè古香,“福”,“寿”! PS:感激那几个收藏的大大,感激投票的大大,当然,结尾还得再喊喊,求收藏,推荐,评价。 第七节 白眼狼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约莫一分钟的时间,杨彦昌已经拐了个弯,在他面前十多步远的地方,围观者聚成的圆圈已经颇具规模,从露出的缝隙中依稀可以看见,有个男子趴在地上正被几个大汉围着,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后背恰巧对着他,周围的行人好似躲瘟神一样远远躲开。 仗着个子小,杨彦昌挤了进去,旁边几个人的身子挡着,他很清楚,除非特意,地上趴的家伙会很难注意到自己。 打眼看去,壮汉中间一个干瘦的高个正俯视着地上趴的男人,麻子脸上满是轻蔑,脚正在那男子的手前捻动,鞋底边上些许棕sè的物体一点点被挤出来。 “哎呦,李爷,李爷有钱了,有钱了,”瘦高男怪声笑着,忽然就吼了起来“屁,狗rì的李白眼,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跟着刘四那厮骗钱被打了回来,刘四那花架子以为自己学了几招猫拳就厉害了,这次不照样栽了?要不是他跑得快说不得和你一般也要丢下个什么去!你哪来的钱?我顶你个肺啊,老子叫麻杆,可不叫二杆子!”说着又狠狠踹了几脚。 “哎呦,我,我没骗你,没骗你,我伤好了就再去弄钱的,那老娘们儿的东西搁哪了我知道,下。下次,偷,抢,我也会搞钱的…”地上的人艰难的回答着,剧烈喘息起来。 麻杆蹲下身子,用手捏住男人的脖子提起来,“偷?抢?丢了条腿你还能干什么?” “相信我,相信我,老娘们心软,只有我一个娘家人了,这次我断了腿,就说,说,说我改过了,别人不信,她自然是信的,杀人放火,我也会拿到,拿到的。”地上的男子嘶哑着喉咙,声音透着凶狠。 瘦高男低了低头,仔细瞅了瞅那张脸,好似发现什么,半晌,拍了拍那男人的脸,“好,不愧是李烂泥,白眼狼,心肠够烂,就凭你这分恶毒,这次就给你先记着,下次别忘了拿着钱袋子。” 就在瘦高个松手的刹那,杨彦昌终于看到地上那男人的半张脸,几处红肿的边缘,沾着血丝的嘴角,苍白的脸sè,狭长而肿胀的眼睛里刻满了yīn毒,不由自主的急退几步,直到贴着墙才停下来,恍惚中他的脑海里多了些什么。 天井小院,小小的柴门,两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呼喊声,歹徒手中的不正是老人装着回忆的宝箱吗? “还记得小时候,在老太太膝上坐着,听着老人讲当年的故事,一件件拿出那些宝贝,告诉我,它们曾经的主人是谁,告诉我,一个少女的出嫁。” 而现在,那两个男人冲出了老人的房子,怀里抱着那个百宝箱,“不,不能让他们夺走小匣子!” “阿伯叔来了,把他们打跑!” 老人追出房门,没走两步就跌倒了。 那是谁,他打伤老人了吗?哦,是他,跟李狗子一起来的小厮,“阿伯叔,是他打伤了亲麻麻!” 忽然一阵凶狠中透着惧怯的声音“快走,赵阿伯有几手功夫,别让小鬼缠住,解决了小兔崽子,快些走人。” “这不是李正仪的声音吗?” 那是什么?一双眼睛吗?病态的黄脸上好冷戾的眼神… 杨彦昌靠着墙,急促的呼吸着,凌乱的记忆闪现,原来当时的小彦昌不是心血来cháo的热血,虽然小,但他依然有最重要的东西要保护。 蓦然,他抬起头,刚刚的好戏不知何时已经曲终人散,充血的眼睛扫过人群,那个跌跌撞撞就要走到街头的身影,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正仪,我终于找到你了! 看了看身边,赵虎头也不知哪去了,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前边的恶人就要消失在街头,杨彦昌紧紧跟了上去。 不知道穿过了一条或是几条街,窜过一个或是几个小巷,杨彦昌眼里只有前边那个蹒跚的身影,这一刻,曾经的《007》,《碟中谍》终于发挥了它们的作用,老天保佑詹姆士・邦德与他同在,二把刀的“特工”凭着不怎么靠谱的追踪技术跟在被鸦片滋润的小混混身后。 幸好,这仅仅是个流氓,即使他再凶恶,他也仅仅是个十九世纪的流氓! …… 周围的人愈加少了起来,四近的房子也愈加破旧。 “哟,李公子,这么早怎地就回这狗窝来了?大人物吃早茶,李公子早烟想必也吸饱了?咦,怎么有伤,莫不是李公子偷烟吃被打了?哈哈。”不得不说,这人蒙对了。 “别胡说,李公子是斯文人怎么会偷呢?明明是李公子断了条腿还没走出巷子,被巷口的那条秃毛野狗给撵回来的!哈哈。” “才不是,应该是刘四兄弟看咱李公子立了大功请咱们的李公子吃香的喝辣的,李公子太搞兴,一不小心,从酒楼上摔下来了。哈哈。” … 隔了老远,当前边的瘸子正要转进一个老巷,巷口几个花子样的闲汉嘲笑声已经肆无忌惮的传入杨彦昌的耳朵。 李正仪顿了顿脚步,咳嗽两声,转向聚在一起的闲汉骂了句“狗娘养的”,吐口唾沫,兀自走了。 “哈哈,白眼狼,没了钱你的刘四兄弟怎么不来找你了?” “之前仗着刘四几手把式得瑟,这会怎么萎了?嘿嘿,瘸了腿不知道你那玩意是不是也瘸了?别一起给萎了!” “呸,狗仗人势的东西!” 众人见李正仪如此喊得更凶起来,其中一个追上去一脚,让老李摔个狗吃屎,剩下几个人笑骂的更欢快了。 “好了,哥几个走起,人等到了,骂也骂了,该去收捐了,收不够这个月的钱,吃不饱饭不说,怕不得又是顿打骂,烟杆子的手段大家伙都知道!”其中一个稍壮实点的的男子说道。 “嗯。”一个尖嘴猴腮的混子答应声,却又高声骂了句“李瘸子,你等着,明早哥几个还候着你!” 接着那个貌似领头的就带着仍然骂骂咧咧的几个人走了过来,临着杨彦昌了,那尖嘴的看见杨彦昌正瞅他们,一瞪眼“小丫崽,没见过骂人的,看你人生的紧还细皮嫩肉的,小心老子抢了你,再卖去做兔儿。” 杨彦昌看了他一眼,回过头继续往前走去。 那人见杨彦昌不理他,“呸”了口,却也没自讨没趣。 “哟,王才,你打架都躲后头,什么时候敢去卖娃子了?看这小子装束怕不得是富贵人家,你还敢把这细皮嫩肉卖去做兔儿?不怕人找回来?再说你玩过相公,怎地知道那些老爷们都喜欢白净的?”一个声音传来。 “不喜欢白白嫩嫩的还喜欢五大三粗的不成?” “嘿,别说,上次我就看见西城那个自称‘菊公子’的钱秀才偎着个黑脸的相公堂子。” “嘿嘿,这个我也听过,那钱秀才还给自个儿抹脂粉…”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杨彦昌嘴角微翘,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他早都看出来叫的最响的那个人虽然骂得最凶身子却总被别人遮着,这种人也就嘴上厉害些,倒是几个乞丐的话让他始料未及,早知道两晋的男子都会打扮自己,没想到晚清也有如此基情的牛人。 心里想着步子却没慢下来,杨彦昌刚转进巷子,恰好看见李正仪拐进一户人家。 靠近了,一个用稀稀拉拉的几根朽木充着篱笆的小院呈现在眼前,散落的朽木石块一地都是。 杨彦昌瞧了瞧慢慢走了进去,靠近了已经散架的木窗,偷眼看去,一张木板做床,一张木板做桌,桌上一只破碗,李正仪正拿个小壶往里添水。 “狗rì的花子,看不起爷,爷迟早收拾了你们,咳,还有麻杆,一颗鸦片丸子,品相还不高就下狠手,不就因为爷没钱嘛,没钱嘛!咳咳。”李正仪粗重的喘息咳嗽,手上忙活着,嘴上也没空下来! “还有你,李四,咳,当初爷我听你的话偷了银子跟你混,嘿,早知道**一个大茶壶出身的就靠不住,去窑子下馆子哪次不是爷掏腰包,用得着的时候跟孙子似的,用不着了,就说句‘等兄弟戒了烟,会里还留着位子’我呸,不就是看爷没用了,都说爷是白眼狼,你也差不离!嘿,还是宝贝好!咳,从来不嫌弃老子。”说着不知从哪旮旯翻出个脏兮兮的蓝布包,病态的脸上竟露出几分笑意。 “幸好爷有高招,娘的,麻杆你该没想到爷我有钱也会顺你几个丸子吧!嘿嘿。”手上从打开的小包里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就放进了碗里,只见李正仪伸手进去搅两圈,接着“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喝了些跟着又骂了两句,再接着喝完,然后也不管其他,一翻身就倒在床上,不一会就打起滚,传出些许呻吟,忽然就见他唱起歌儿来。 “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杨彦昌直起身子,透过木窗,里边那已经在木板留着哈喇子眯着眼傻笑的烂人似乎已经达到极乐了。 “呼,呼”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凌乱的记忆再次浮出脑海,咬了咬嘴唇四下看去这破落的地方连条狗都懒得来,院子里石块腐木到处都是,杨彦昌慢慢跨进半掩的木门,一块比成年人拳头还大些的黑石头赫然捧在他的手上! 今个三更,老少爷们给给力,三言拜求。 第八节 男人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在未来,21世纪,全世界的人因为铺天盖地的宣传都会有个很直观的认识,除了石油和军火,毒品是全球最大的贸易。 当然,李正仪是不会知道这些的,他喜欢的也只是毒品带来的那种梦幻! 悄悄地步伐带着不安,短短的几步路,异常漫长起来,桌子上蓝sè破布包里十多颗棕sè的小块,或方或圆,泛着油光,耳边不时传来的歌儿断断续续“ 伸手摸姐小足儿,小足细细上兄肩…” 杨彦昌竟有些走神,他忽然想起来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段台词,“很多年之后,我有个绰号叫做‘吸毒’,任何人都可以学会吸毒,只要你尝试过甚么叫大麻,我不会介意他人怎样看我,我只不过不想别人比我更过瘾。” 紧绷的嘴角慢慢松动了,甚至勾起一个微笑,他有些玩味,有些放松,不知道床板上正迷幻着的李正仪是不是像“西毒”一样,也只不过不想别人比他更过瘾。 路总有走完的时候,李正仪的床板前,杨彦昌看着那闭着眼睛,涎水流到脖子上的脸,苍白,cháo红,还有张合的嘴巴,手舞足蹈,这是一个生命吧,虽然已经腐朽木、了,但依然是活生生的人啊,上辈子虽然吃喝飘赌都干过了,但杀人他并没有做过,剥夺别人的生命,这一刻杨彦昌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有这个资格吗? 床上那人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四哥,四哥,求你了,别丢下兄弟,你看,这次咱们照样拿到匣子了,拿到了。”傻笑几声“嘿嘿,还捉到了杨妙儿那sāo娘们儿,四哥,等兄弟玩够了你也玩玩?” 手一下紧了紧,那个叫妙儿的女人不正是亲亲的姑娘吗?那也是雀儿的娘亲!仇恨充满他的脑海!缓缓举起手中的石头,“鸦片的初劲还没过,你还在神游太虚吧,那里有钱有女人有地位,还有你的罪恶,有男人要的一切,那么就让你在你的梦中去死吧,结束你的一生,那些无辜的人才能活的更好。” 闭起眼睛,双手狠狠砸了下去… …… 想象中砸碎西瓜一样的声音没有,甚至惨呼声都没有,杨彦昌蓦然睁开了眼睛,一双充血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粗重的喘息中夹着吸鼻涕的声音忽然就响了起来,双手抱着的石头砸在一双护紧着头的胳膊上,上边血管好似枯藤,那双红sè的眼睛就在胳臂的夹缝中透露着! “砰”杨彦昌一个趔趄,退后几步,李正仪收回脏臭的脚丫子,模糊的骂句“你是哪个?是谁?啊哟,是你个小杂种。”摇头晃脑,艰难的往起爬,胳膊上的血在床板上留下几笔印迹,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呜咽,长期的鸦片和疾病早已让他失去壮年人的强大力量,麻痹的神经中枢根本没有多余的反应。 “计划总是跟不上变化,你他么怎么不老老实实的去死!” 杨彦昌顾不得胸口的闷疼,捡起石头几步冲上去,人还没到石头已经砸上去。 “咚,咚”石头滚在地上拖出血痕,李正仪来不及用手抹去鼻子嘴角的血迹,他还有些恍惚,杨彦昌整个人就撞了上来,冲击力把他又撞回了床上,杨彦昌趴在他的身上,小手紧紧箍着他的脖子,李正仪半靠着墙,浑浊的眼神在杨彦昌的身上没有焦距的乱晃,剧烈的呼吸着。 或许是死亡的yīn影终于让他清醒起来,也给了他最后的力量,手脚并用… “砰” 这一次杨彦昌结结实实和大地亲密接触了,李正仪还在床上挣扎着爬起来,但总是不成功的,他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多的能量! 脑海中,曾经为采访做的功课里一句话好似雷电一般清晰“鸦片的过量使用会造成急xìng中毒,症状包括昏迷、呼吸抑制、低血压、瞳孔变小,严重的引起呼吸抑止致人死亡。” 地上的身影猛然窜起来,从床边的木桌上拿起那个破包,抓起一把就往旁边那张丑陋的脸边送去,塞进那张嘴里,不顾那双击打他腹胸的瘦骨嶙峋的双手,一把塞完,再抓些塞进去,间隙中几个小丸被顶出来,他也顾不上,电光火石掏空了小布包,全塞进去了仍然不够,再把那布包按到鼻口上。 杨彦昌整个身子压上去,双手紧紧捂着底下渗着血的嘴,手下几公分,那喉结不由自主的滚动,手上几公分,那浮肿的眼睛飘忽起来,胸口死死抵住那双撑着自己的手,身下的人挣扎着,不知多久力度终于慢慢小了,一些沫子杂着秽物,从鼻孔嘴角往出冒,只有偶尔的间歇会忽然抽搐下,而那小人儿依然闭着眼睛,全身绷着,小手仍然按在一张灰白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杨彦昌从那一动不动的身子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手指头放到那人的鼻孔处。 “没气了,没气了。”又赶忙把耳朵贴在那胸口,“咚,咚”的声音也没有传出!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忽然就转身跑了,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啪”,门口三寸高的门槛让他贴在地上,激起灰尘一片,手脚并用匆匆爬起来,杨彦昌再往前跑几步,猛地顿住了,不知想起什么,摇摇头,深呼吸,毅然转了回去。 … “尸体我是带不走的,那么只能改变现场了。” 地上染血的石头,包走! 几处血痕,擦掉,铺上沙土,再蹭蹭! 李正仪破损的口鼻,清理干净,拿破布头堵着鼻孔,反正不久前他才被人打了顿! 还有尸体不正常的姿势,再给你摆个POSE,享受吸毒! “打斗翻滚的印记这些也要改变,还有从小院延伸到屋里的脚印,还有什么? 杨彦昌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收拾残局,也不停的自问,虽然一个人渣混混的死或许打不起任何水漂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冒险,总之,不能留下任何关于自己的线索。 “指纹?直到21世纪中国的指纹库都没健全起来,不说这时的官员有没有这个意识,采集指纹他们也没办法!” 心里给自己一个答案,杨彦昌依然把自己碰过的窗沿,门把手都擦了个遍,李正仪那些破布似的衣裳还有些用处。 一切证据都包在破布里放在杨彦昌脚下,除了擦脸上血迹的那布头放在了李正仪被擦上些微血迹的手边上,做了个假象,仔细思考着,他确定已经尽力抹去自己的存在了! 他的身上除了袖口沾上的血迹,只有一些灰尘,拍打干净,挽起袖口,除了有些苍白脸sè,衣服下几处青紫,依然是个幼稚的小人儿,没有人会想到刚刚他灭杀了一个同类。 几步外木板桌上包裹了罪恶的蓝布包,木板床上骷髅一样的尸体,那张带着扭曲快感的脸正对着他,杨彦昌毫不拖泥带水,继续把门遮掩起来,几个大步出去,刚刚走到院口立即把包着脚的布片撕扯掉,他飞快就跑了,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丑陋的地方。 巷子里,几处破烂的民居,远远地犬吠,连乞丐都出去讨生活了,这里,没有人烟。 …… 几块石头带着最后的证据,慢慢沉到了江里,呕吐的秽物在起伏的江水里映在杨彦昌眼中,他似乎看见曾经有人yīn郁的看着他,那张细长的脸好似饿狼,叫嚣着“爷们儿”。 在未来,有部电影里,会有一个男人对个年轻人说“我抽烟、吸毒、抢劫、杀人。我是一个男人!” 杨彦昌对着江面狠狠吐口唾沫,澎湃的江水拍打着堤岸,他只留个背影,有些踉跄,只记得没穿越前,那个称呼父亲的人给他说过,“一个男人只有背负着责任的时候,才称得上是个真正的男人!” PS:原谅三言对急xìng中毒死亡的描述,好吧,我实在早不到更多的资料了。望体谅,最后,求点击,推荐,收藏,评价。谢谢,终于有了第一个垫脚石,给点奖励吧。 第九节 青衫客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胸闷,心烦,发热,出汗,心慌,口干,甚至后怕,恐惧和绝望,外加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这就是杨彦昌的收获。 多么希望一切真的随着江水而去,不过那张凶恶病态的黄脸反复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即使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也觉得有双眼睛总在盯着自己,恍惚着,他也记不得来时的路,只是顺着江水走,是在江边不远处的道上和赵虎头分开的,只能希望虎头还在那附近。 “路走过去,总会碰上吧!”虽然杨彦昌也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但除了姑父的茶店名号之外,广州,无论是一百年后,还是一百年前,我终究一无所知啊。” …… 不觉间,江上乌篷船又渐渐多起来,世代居于船长于船的渔户胥民们在船板上忙碌着,几处小小的码头,一条条古老的客船仍然从那里起航,这里似乎有些印象,杨彦昌不由加快了步子跑起来,远远地,江对岸沙面租界上英法的旗帜迎风飘扬。 熟悉的地方,会有熟悉的人吗?他的心中从未有过的渴望。 “小子,中国人都没长眼睛吗?连路都不会走。”一阵奇怪口音的英文在耳边响了起来。 撞上接踵的人,杨彦昌还没有站稳,只感到有人猛推自己,一个趔趄就坐在了地上,嘴上的“抱歉”立即被咽了回去。 抬头看去,棕肤,大胡子,深目,黑眼珠,红头巾裹着脑袋,一身还算整齐的白sè制服,胸前一只铜哨,长长的火枪背在身后。 这两个是,印度阿三? “看什么看,中国猴子。”兴许觉得杨彦昌的眼神中没有敬畏,其中一个印度人爆句粗口,黑sè的靴子毫不留情踹在杨彦昌支起的胳膊上。 刚支起的上半身再次倒下去,他的眼神立即从好奇变得仇恨,鄙夷起来。 印度,这个惫懒的民族,自大而又无知,肮脏而又浅薄,在未来每一个中国人都记得有九万平方公里的伤痛,和某棒子一样,只有再次打痛他,才能让他清醒。 那个印度人被这双眼睛激怒了,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哪个中国佬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中国人不是都应该畏缩在大英帝国的荣光之下,连他们的巡抚都死在了喀尔喀塔,死在了印度! “中国猪猡。”黑sè的靴子再一次落在了杨彦昌的身上,他的同伴跟上来,对着杨彦昌笑了笑,带着几分戏谑,两个印度人把他夹在了中间。 身上的疼痛刺激着每一个神经细胞,幼小的身子蜷缩着,双手护着胸腹,侧躺着,头已经抵在膝盖上,他的眼睛越来越红,血丝包围了眼仁,紧咬的嘴唇鲜血在流淌,不久前那张扭曲的死亡的面孔在他脑子里闪现。 片刻间,一些围观的人走了,每个人都忙着生存,这样的事情还少吗?打从道光爷开始,大清就怕着洋人了,管他是白皮肤还是黑皮肤。 但更多的又涌上来,他们冷漠的看着一切的发生,从他们的眼睛里杨彦昌看到的只有麻木,这就是一百四十年前的中国人吗?后世那些暴打侵犯中国女孩的人在哪里去了?攥紧的拳头,指甲刺进了手掌,他盯紧了眼前已经踢了他好几脚的黑sè面孔。 理智正在瓦解,杀人后的心理压力急剧的变化着。 … 不远处一个青衫客带着两个随从正赶过来,身后不远处来自香港的客船,人们鱼贯走下,刚下码头“印度巡jǐng打人”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耳朵,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快些,“老天爷,中国的子民流的血还少吗?” 动手的印度人愈加恼怒起来,难道这个小子不怕疼吗?他不是应该大声的哭喊,跪在我的面前拖着可笑的辫子磕头吗?周围这些中国佬,一定在嘲笑我连个孩子都摆不平。 再看一眼露出的半张绷紧的小脸,忽然他就从身后把背着的枪卸了下来,枪托狠狠的砸了下来,杨彦昌的瞳孔紧缩,脸sè瞬间青白,闭上了眼睛,“又要死了么?”旁边另一个看戏似的印度人也猛然呆住,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已经发出了惊呼,几个红着脸的汉子再也憋不住了,猛冲出去。 “砰”枪托砸在地上,尘土飞扬,就在杨彦昌头边。 “哈哈,小猪猡,你也会害怕啊,呸。哈哈。” 一片还有余温的黄绿sè液体落到耳边,落在脸上,清脆,嘹亮,杨彦昌慢慢睁开眼睛,那个印度人正笑得癫狂,曾经有人说过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曾经他勇敢的面对了死亡,但此刻是仇恨和屈辱的发酵,他的心神终于恢复过来,“呼,呼…”呼吸,竟是如此痛快的事情。 地上小孩惨白的脸sè,周围那些吓呆的观众们,让他的笑声更欢乐起来。 “滚开,滚开,中国人。”变调的中文,从旁边那个略显瘦小的印度人嘴里说出,抬着枪,逼迫着那几个已经靠的很近的大汉。“法克,我还以为你真的会杀了这个小猴子,这些野蛮人会撕碎我们的,就像前两年他们在天津那样野蛮。(天津教案)” “我又不是傻瓜,哈哈,不要担心,这些中国人就像绵羊一样温顺,看看周围这些土著的脸sè,喔,还有我们这小猪正在发抖,我还以为他不会害怕呢!哈哈。” “你真是个疯子。” “不,不,我的朋友,我才不是疯子,以前那些冒犯了白人老爷的都被处死了,但那是在印度,这里是中国,而我喜欢这些猪猡畏惧的样子。哈哈。”这个印度人蹲下来,拍了拍杨彦昌的脸,毫不在乎自己手上沾上的秽物,在那小脸上抹了抹,肆无忌惮的笑着。 “嗯,我也喜欢。哈哈。” 两个印度阿叉旁若无人的交谈着,夹杂着咖喱的口音。 “住手,这里不是租界,我想你们应该放下手上的武器。”循着声音,一个清瘦的身影,长长的发辫,新英格兰腔调,气喘吁吁。 “喔,一个会说英文的中国人,你是个买办吗?不要多管闲事。”印度佬满不在乎的说道。 “不,我不是买办,我是中国官员,根据条约你们只在租界享有治安管理权,所以,放开那个男孩。”青衫大叔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哈,原来是中国官员啊,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们连自己的首都都不能保护。”蹲着的印度男慢慢站起来,踱到青衫客面前一脸挑衅,他的同伴耸了耸肩。 “你们…”青衫男急促呼吸两下,往前走近几步,“我再重申一下,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条约jīng神,我会…” “但我们仍然不是别人的殖民地,而你们是,印度所有的土地都是英国人的!你们甚至没有自己的国家。”地上被忽视的小人儿忽然打断了话头,大声的喊了出来,jīng神恢复后这句话怎么都得说出口来。 “虽然很冲动,但也能恶心恶心你们这两阿三吧。”他心里想着。 两个阿三猛然转回头,“小孩,看来你的教训还不够。” “等等,他只是个孩子而已,请放了他。”说话间青衫客已经挡在杨彦昌的身前,两个随从紧靠着他,随从的额头上汗水不受控制的滴落,青衫客仍然风度翩翩,背后的手却在衣服上抹了抹,而那两个印度人正在他们的面前。 “还有,我和大英帝国驻华全权公使威妥玛先生有些交情,我想你们也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不愉快的事情。”说完,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两人。 两个阿三登时顿住了,互相看看,又瞅瞅青衣人,忽然,那个一直没有动手的印度人笑了笑,收起枪来“哈哈。我们开个玩笑而已,这位清国的大人不要在意。哈哈。”说完拉了拉身边yīn着脸的同伴转身走了,围观的人群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呼”杨彦昌吐了口气,同时他也分明听到身边三个男人发出同样吐气声,接着他就被人抱着托了起来。 “吓死我了,大人,幸好那两个红头阿三虽然疯了些但还不算是傻子。”一个随从用袖口擦着汗,另一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悄悄地把腰间露出一截的短火枪塞了回去,只是一溜汗水印子从褂子上现出来。 “哦,真沉,好个胆大的小家伙,不要怕,一切都过去了。你爹娘呢?走失了?记得家在哪吗?我带你回去。”边说着话,青衫客不知从哪掏出个手帕就给杨彦昌擦起脸来。 “都出血了,该死的阿三。” 蹲在自己身前这个人,上唇厚厚的胡须,跟所有的清朝人一样半个秃瓢,很普通的一张脸,唯一不同的要属这双眼睛了吧?这个时代,这么多人,这真是一双最明亮的眼神了。 杨彦昌笑笑,“谢谢了,我叫杨彦昌,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简单的一句话,扯疼了被踢了两脚的肚子,杨彦昌咧咧嘴,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散了,仍然是个繁忙的港口,一切好似没有发生,悄悄地,他捏了捏拳头,好似下了什么决心。 “真是好名字,我啊,我叫容闳。” “Nicetomeetyou,YungWing.” “Nicetomeetyoutoo.YangYenChang。” “我跟家里人走散了,不过我姑父在十一甫那有茶叶铺子,我指给你去啊,虎头哥找不到我,自会回去给我姑父说的。” “嗯。” …“大叔,话说你真的认识那什么公使吗?”“额,见过而已,只是糊弄糊弄那两印度人已经够了,他们可赌不起。”… “我说,小子,你能自己走不?好重啊你。” “可是,我看大叔很轻松的样子啊,而且我可是伤者。” “臭小子!英语跟谁学的?怎么不是英国腔,和我一样的调调,哈,都是美国口音。” “一个老头,应该是传教的吧,他让我跟上帝混来着,但我告诉他,godisagirl。” … 各位大大,看的过去的一个点击,一个收藏,一个推荐,杨彦昌拜求了。 第十节 一夜牵动五人心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夏rì的夜空,繁星点点,容闳站在窗前看着浩瀚的苍宇有些愣神。 他再过不久就要43岁了,毕业于耶鲁,而后回国已有17载,“带文明于中国”,过去的豪言壮志犹在耳边,然而,梦想才刚刚开始而已。 “设沪局已一年有余,区区三十幼童竟不可得,此次来粤民风已开,且有同乡之助,燃眉之急已然开解,嗯,不过还差数人,香港那边英人学校还仍需联络,润立遣人要我先回广州,说这边已有进展也不知如何,嗯,今rì码头遇见的那孩子实在不错,杨彦昌,可惜了…” 那个会说英文,会问他西方风土人情,科技工业的男孩留给他深刻的印象,虽然那个调皮的小子乱说了句,上帝是女孩,但在他看来,“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估摸着菩萨跟耶稣在他眼里还都是一样的呢!” 只是“那个男孩的家人怕是难以答应,更何况那孩子的家境…朝廷那关不好过啊。” 容闳的脑海里百感交集,想当年即使如曾国藩那样开明的官员认识他的第一个目的仍然是让自己当个买办,去美国买枪,买炮,买机器,即使他们知道自己的落后,他们会去学习的只是战争,募洋人教习水师,招洋人训练陆军,然而最根本的,洋人最基础的知识却没人想知道,科学和mín zhǔ被他们畏惧着,他们怕打败自己的坚船利炮再打倒自己的信仰,打倒圣人学问。 直到他们知道自己这漏洞百出的朝廷或许再也抵不住外洋的冲击,才终于有了今天吧。 “今次朝廷特允遴选幼童入美求学实属不易,万万不能有所差池,这些孩子结业后就会是这个国家的希望,我的梦想就在这里起航!” 同样的夜晚,十一甫茗和茶庄后院的一间厢房,一盏油灯映出个身影,唐老爷坐在桌前,面前摊开的账本压根就没怎么翻过,虽然今年生意比往年好了不少,但他的心思却不在上边。 “答应了夫人好好照顾彦昌的,怎地又出了这样的事?那些该死的洋人,自从这些年败了几阵他们越发无法无天了,还有那些红头阿三当狗腿子当的还理气壮,狐假虎威,我呸,呸,哎,还是朝廷不争气,让我们这些小民就只能怄怄气了。” 说道朝廷,他又不自觉想起了今rì送彦昌回来的那位大人。 “容闳么,这名字倒是听过,好像在洋人的学校那有些成就,听说后来做了买办还当了官,前几年传的还挺广的,说投奔了曾老大人,他让彦昌去那什么花旗国,美利坚,开什么玩笑,朝廷传到这的消息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小个娃娃一去就是15年,生死不知的,杨家这一脉就他一个苗儿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怕是书房都睡不得,妙儿不带着小雀儿打杀了我这把骨头就怪了。” 唐老爷揉揉两鬓,搓了搓脸。 “不过看彦昌那样子,怕不得被这容大人说活络了,别动了什么心思,唔,自从彦昌清醒后总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次和虎头走散了,也太野了些!”“许是长大了吧,翅膀硬了的雏鹰总想着飞啊,但去洋鬼子的老家,飞也不能飞这么远啊!更何况,彦昌,你还是个娃娃噢。嗯,虽然那容闳说是彦昌不符合什么条件,但就他瞅彦昌那眼神,我还是早早把彦昌带回去算了,有妙儿看着,小孩的那点心思没几天也就忘了吧。” 唐耀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有些得意,嘿嘿,咱虽然被老婆吃的紧紧的,但你小子不照样被镇压?他还记得杨彦昌昨个儿偷笑他陪老婆笑脸的事呢。 从善坊,唐家老宅,唐耀心里惦念着的夫人也在惦念着别人,只可惜想的不是老唐,而是小杨。 她还记得青梅竹马的阿哥和阿嫂成亲的时候家里欢庆的光景,那时候爹娘还在的幸福,还记得彦昌出生的时候阿哥的癫狂… 更记得彦昌出生没多久阿嫂拖着每况愈下的身子终究是走了。记得阿哥疯狂的走商,直到被传回的噩耗打垮了备受压力的爹娘。她记得,爹爹除了喷出的那口血也没留下句话就走了。她记得,前一天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把彦昌当骨肉疼惜的阿母第二天就挂在了房梁上… 现在,她终于走出了噩梦,她有了疼惜她的相公,有了可爱的女儿,也有把她当亲女儿的婆婆,“阿母,妙儿很幸福了。” 但是,前不久彦昌却受了伤,那几天过往所有的噩梦好似又回来了,“阿母,对不起,妙儿没照顾好彦昌,不要怪妙儿,妙儿以后再也不会让彦昌受苦了。” 几滴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流下,杨妙儿顺手擦掉,“彦昌,还记得小时候跟那些皮猴子玩的时候吗?他们说你是没娘的孩子,你和那些小子打架,打完架跑回来就不叫我‘姑姑’了,也不叫我‘姑姐’,你就叫我‘姑娘’了,呵,那声‘姑娘’啊,第一个字听都听不清,后一个,好似喊出来的一样,吓我一跳呢!” “彦昌,你怎么回是没爹娘的孩子?阿哥,阿嫂都很爱你呢,彦昌,姑娘也很爱你啊,我永远都是你的姑娘啊。” 前一个字轻音,后一个字重音,杨氏喃喃的念叨着,慢慢睡着了,恬静的脸上挂起笑容,这个晚上她睡得很香,冥冥中她或许知道那个纠缠着自家的祸害永远不会出现了。 -------------------------- 漆黑的房间里赵虎头满身大汗,蹲个标准的马步,裸着上半个身子,任凭汗水顺着肌肉流淌,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蹲了多长时间,“小时候练功不认真的时候,犯了错的时候,爹总会要我蹲马步的。” 刚毅的脸上,青嫩的胡茬正在发芽,他面前一堵宽厚的墙,墙后就是杨彦昌的房间,“少爷,虎头不配你叫的那声‘哥’,少爷, 以后无论是谁想要欺负你,除非他踏着虎头的尸体。” 稚嫩的少年默默的发着血誓,墙后,杨彦昌满身膏药味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那件染血的旧衫已经被扔的远远的,因为它被赋予了新的名字“晦气”,谁都不会想到上边的血一大半都来自另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耳边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脑子里满是容闳留给他的疑问。 “你想去洋人的国家看看吗?看看洋人为什么比咱们厉害。” 相比于容闳他更清楚地了解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比外国人少了些什么,不久前那些麻木的,冷漠的神sè仍然让他历历在目,即使几个蠢蠢yù动的身影也是畏畏缩缩的,被洋人欺辱了数十年,天朝上国的梦幻一朝破碎,数千年的自信被打击的四分五裂,频繁的朝代更迭,异化的民族政策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尤其是最底层的人民已经缺失了对这个国度最真诚的爱。 活着,是唯一的指望,有尊严的活着,已经是奢望。 最上层的统治者维护着所谓的传统,自欺欺人的把自己关在破旧的豪宅里,生怕惊扰了他们最后的美梦,清醒的人们半睁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熟悉却陌生的世界,而他们的头上,主子们仍然作威作福。 “必须出去看看,留在这里继续读四书五经去考科举吗?指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不如去美国,去看看未来的超级大国现在的样子,看看西方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只有那里才有机会把我脑子里那些想法变成现实!而且,这个国家,这些历史,必须做出改变!” 他还不知道容闳和姑父的谈话平添了几多变数,杨彦昌小心的翻个身,身下殿的几层厚厚的褥子没有让他感到怎么疼痛,姑父看到自己的心疼摸样,还有虎头的自责,店里三两伙计的忙前忙后,他的心里更暖了几分,“我的家人们,你们不是NPC,为了你们,纵使我把这历史的车轮扳个方向,粉身碎骨又能怎样,更何况我已经死过一次,更何况,我们穿越者可是天命所向!” 赶早第一更,新人新书,求推荐,收藏,评价,各种啊! 第十一节 长大起来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阿昌哥,你到底能不能出来?” “靠,你声音那么大干什么,被我姑娘听到什么都别提了!还有,阿伯叔可在,你当心点。而且翻墙是个技术活,更何况这墙这么高,要潇洒的翻越它,你懂什么?” “你快点,我们还要去找桂生他们呢,他们要看,我都说要等到你才行,但是你太慢了,要知到我爹…”说这话的人明显急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爹给你带了个铁长虫回来,还说洋人把那玩意儿当车用,比最俊的大马跑得还远,拉的货比你见过的最大的铁船都多,我还知道那玩意儿不叫铁长虫,那家伙叫火车模型,还有,我还知道这事你已经给我说好几遍了…”杨彦昌半趴在房檐上,脚下小半截凸出墙壁的青砖,额头青筋绷得紧紧地。 “还有,铁胆火车侠我是看过了,这一百多年前的火车玩具还真没见识过,但如果不是被关了一个星期,小爷才没心情翻墙出去见识这‘高科技’。”杨彦昌撇撇嘴,当然这话没有说出口来。 “那又怎么样,你总是没见过的,当然,我,我也没见过那东西,但我爹总给我带了这么个好东西,我,我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看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多说了几次怎么了?” 墙下的小胖子,脸红脖子粗的叫喊着,杨彦昌艰难地做个小声的手势,眉头皱成一团,这小胖子怎么有些反常?以往也没这么大反应啊,莫不是自尊心忽然就暴增起来了?最重要的是“你喊什么喊,这么大的声音大家又不是聋子!”杨彦昌低声喝道。 只见跳着脚的徐小胖猛然就安静下来了,大张着嘴,直勾勾的盯着杨彦昌,忽然鬼叫一声,转个身,连滚带爬的就跑远了。 “嗨,徐胖子,你小子跑什么?等等我啊。”半挂在墙上,一丝不妙的感觉爬上心头,只感到背后冷风嗖嗖,慢慢转回头,只见一张粗犷的黑脸正带着几许玩味的笑容,对着小胖子远去的背影挥手。 “啊呀…” 脚下一个不稳,杨彦昌登时手舞足蹈,仰头栽了下去。 一只大手牢牢抓住他的衣领,好似拎着只小鸡,还没让小鸡定定惊魂,赵阿伯顺势就从房顶上跳了下去,松开手,杨彦昌晕头晕脑地转了两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阿伯叔,能不能不要这样吓人,你的出场方式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酷?徐小胖都被你吓的有心理yīn影了。” 赵阿伯咧着嘴笑笑,“那是徐小子自找的,每次你干点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那小子总在你边上,你是少爷的儿子,我只能吓唬吓唬那小子了,虽然我知道其实你出的鬼主意比那小子多多了。” “敢情是我连累了你背黑锅。”杨彦昌默默给那落跑的兄弟告个罪,却见赵阿伯眼神越过他,说道“还有,虽然我不知道‘酷’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彦昌,你要哭了。嗯,你看,她们来了。” 杨彦昌转个身,背后不远处,从唐老太太开始到绣芳包括赵阿伯那丰腴的老婆,好吧,除了已经回到省城的姑父,跟他最亲近的人差不多齐了,杨妙儿杏眼圆睁,其中却带着几分惊恐几分愤怒,雀儿被唐老太太拉着,对着他鼓了鼓嘴,很生气的把头扭到一旁,斜着眼睛看他,而唐老太太竟抹着眼泪,jīng神头明显差很多。 “至于么?我只不过翻个墙,又没死人?” 阿伯叔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令小杨暗道声,“苦也。” 亦步亦趋,磨磨蹭蹭还没走到姑娘面前,只听前边一声“娘,今儿这事你就别拉我了,爱他不是这么惯着他,上墙翻屋,他这个样子让我想到那条恶狼,那恶狼小时候或许就是从翻墙开始的,结果呢,如今成了这个结局!” 颤抖着的声音很快就靠近了他,杨彦昌听到这句话,怔了怔,旋即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拽进了旁边一间小屋,“砰”的一声,门关的紧紧的,“娘,还有赵家哥哥,嫂子,你们大家都走吧,我跟彦昌说说话。” 杨彦昌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背对着他的女人,曼妙的身姿,耸动的肩膀,轻轻地哽咽,清晰的告诉他眼前这个比自己老了将近一个半世纪的女人背负的痛苦,这个比自己还小好几岁的女人扛着一个家族最后的希望! 他明白自己的的行为在21世纪都是叛逆的典型,而在19世纪的中国呢? “姑娘,对不起。彦昌错了,彦昌以后不会这样了,彦昌…” 话说到一半,眼前的人转个身子把他整个人都抱住了,几滴泪水落到他的耳朵上,顺着耳廓流下,滴在肩膀上,“姑娘,彦昌不会变成那样的人,永远都不会,彦昌会保护你的,保护这个家。”杨彦昌低声呢喃,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在临死的时候做过的那件事来,他付出自己的生命捍卫自己家。 “嗯,嗯,姑娘知道你不会的,你不会的。”杨妙儿搂着杨彦昌抹着泪说道。 “但是,昌儿你还记得几年前你跟那些个皮猴子出去爬树上调皮捣蛋的事吗?还有,你们下河说是要捉个最大个的鱼让徐家大伯看看你们的厉害,还有你们在泥地里滚的一身脏兮兮,还有很多,还记得吗?” “这些姑娘说你,骂你,其实都是心疼你,怕你出意外。” “但是今天呢?今天你翻墙出去,是因为你嫌姑娘管了你吗?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给姑娘好好说道说道,姑娘会让你出门的,这些天把你看在家里除了怕你出意外更重要的是让你养养伤,在咱们这坊间巷里姑娘不担心你会出什么事!知道吗,李正仪出了些事,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杨妙儿带着些轻松的口气说道,并不知道怀里的小人儿目光闪了闪。 “姑娘,我以后不会了,以后无论做什么,我也不会瞒着你的。”杨彦昌说道,“我就说嘛,原来是老太太在为那头白眼狼伤心啊,敢情我自作多情了。” “嗯。好孩子。”摸了摸杨彦昌的头,杨妙儿接着说,“这些天你接二连三的出事,姑娘已经担心坏了,如果你再不声不响的溜掉,姑娘找不到你怎么办?还有墙那么高,摔下来再昏个几天都是菩萨保佑了,你啊,什么时候能长大?什么时候能让姑娘真的放下心!”说着泪水不由又落了下来。 “什么时候能长大?” 这句话深深打在了杨彦昌的心上,“难道我还不够成熟吗?”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穿越者,自己是先知,是成年人,但是,事实呢?我不过知道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我的参与,知道的随时都会变成‘过去将来时’,而‘现在将来时’将会是无限的,自以为是的行为,不顾他人的感受,甚至杀人!”杨彦昌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就好似被人当众拿着证据指认,然而心底一个声音却在呐喊: “长大吧,杨彦昌,带着穿越的福利,带着别人的期待,长大吧!” 杨彦昌就要认真认识这个时代了,大家伙也要多给些鼓励啊,收藏,推荐,评价什么的,各位,某家跪求啊,新人真是不容易… 第十二节 心彷徨兮立剑心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又过去了两天,回到石歧已经整整十天了,翻墙事件后杨彦昌本就难以开口的话更无法表达了,那个把他珍爱的女人,他该怎么说出口来? “我要去美国。” 仅仅五个字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好似五座大山一样沉重。 “呜…” “呜…” 几步外的空地上几个半大的小娃娃趴在地上推着一串怪模怪样的铁盒子,嘴里喊着不知名的号子,吸引着偶尔路过的行人也来瞧着稀罕。 杨彦昌坐在观音庙前的石阶上,目光在不远处推着小火车跑的雀儿身上毫无焦距,纠结万分。 “阿昌哥,我,我有话想给你说。” 顺着声音,徐小胖那特有的带着cháo红的圆脸出现在眼前。 “哎。”带着浓浓的忧郁,小胖子叹息着一屁股墩在杨彦昌身边。 “过段时间我就要跟我爹走了,我爹说了,我这样瞎玩着,读书读不进去,到现在入蒙两年论语还没学全,能墨出的还只是三字经,和哥哥们比差太远了。”还没等杨彦昌问个什么,他已经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但我不想跟他去,我娘在这儿,大伯也在,还有三哥,三哥读书很好他可以教我啊,你也可以。”说道这儿,瞥了杨彦昌一眼,才八岁的小娃儿又转过头去放空眼神,接着说“这还有小雀儿,还有你,还有桂生,桂生他爹做的鱼肉粥顶好吃了,嗯,虽然没你姑娘做得好,还有好多人,大家都跟我玩,我给我爹说了,但他总是不管的,阿昌哥,你说我是不是很笨?什么都学不会?”说着,沮丧的低下头。 杨彦昌一时有些愣神,八岁的小孩子,他已经开始负担起自己的未来了啊。 “你才不笨呢!”杨彦昌有些宠溺的想揉揉小胖子的头发,一如穿越前揉自己小侄子的鸡窝头一样,伸出手才发现那只有半瓢的长发编成了小小的辫子,悻悻地把那辫子抓在手里搓了搓,“你只是贪玩了些,才不笨,你都会改圣人的话哩。” 说着话,想到徐胖版《论语》杨彦昌不禁笑了出来,小胖子挠挠头,也跟着笑了。 “我没有乱说,你才不笨,我还记得你三哥教你《三字经》的时候,你学的很快,一天能记好几句,写好几个字,不过自从有了‘三板尺’先生教你,你就不好好学了,只想溜出去玩,先生罚你好多次了,闹得你三哥也受连累,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些东西你记着也装不记得。”杨彦昌努力的从脑海里翻出一些“陈年往事”安慰着身边的小家伙。 “还有徐三现在整天抱着书,连门都不出,整一书呆子,我看跟你脱不了关系。” “才没有,他总想着做秀才,做举人,做状元,吃饭的时候都诵着唐诗,他想让三板尺好好瞧瞧,又不是我让他做这些的。”小胖子脸红脖子粗的解释着,接着,又抱怨句“那先生除了提着戒尺,嘴上挂着‘三板尺’还能干什么!” “哈哈…”看到他这幅yù盖弥彰的样子杨彦昌乐不可支,纠结的心思都淡了几分。 “不许笑,不许笑。”装着深沉的小胖子变脸比翻书都快,瞬时就活泼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过说真的,你不是总给我说你想你爹赶快回来,你跟你爹走了,以后不就能跟他在一起了?而且没了‘三板尺’,你对读书怎么着也会有些热情吧,别再说‘一百件好事里边孝顺最重要’这样的话了,得让你老子看看你不是什么憨居,傻佬!”杨彦昌说道。 “哼,那是‘百善孝为先’,我知道。但,但去了福建,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别人欺负我,阿昌哥你不在我身边谁会护着我?没了你,没了雀儿,我跟谁玩?”小胖子辩解着。 “傻小子,别人欺负我们是因为爹不在我们身边,去了福建你跟你爹在一起,没有谁还敢欺负你,别人惹了你,你爹两大耳刮子搧回去,你想招惹别人了,你爹两大耳刮子照样搧过去。哈哈,当然,要是你整蛊先生,徐二叔的巴掌就得落在你的屁股上了。”杨彦昌笑了两声,却看徐小胖还是苦着脸,干巴巴张了张嘴,正了正脸sè,只得接着说下去。 “我们每个人都会长大的,我们不能一直都随着自己的xìng子来,你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你终究会遇见新的朋友,你会慢慢长大,学很多知识,石歧城在这不会走,你爹带你回来的时候我们仍然会是好兄弟。”说着话,杨彦昌的眼神顺着池塘闪烁的光芒远去。 “有些事,明明知道有很多的矛盾要克服,我们也是要去做的,我们必须接受它,我们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就像你,‘三板尺’说你太过顽劣,继续留在这里和他作对吗?还不如跟你爹走,出去看看,徐二叔在船政局习机器,见识的更多些,对你也是更好的。” “我们在这个时代里,躲着,避着,但有些东西总会找上你,我们已经不能像以前那些幼龄的孩子一样了,我们得思考,我们要进步…” 说给自己的?还是说给别人的? 杨彦昌已经分不清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家的方向走去,身后“阿昌哥,阿昌哥…”一声声的呼唤也不能让他回头。 必须行动了,脑子里交替的画面里,六年级的学生们无忧无虑的踢着足球,十多个拖着辫子的同龄孩子欢笑着光着膀子在水中嬉戏…他已经不属于那些人了,一样的身体里支撑的灵魂是截然不同的。 “享受曾经失去的感情不是正当的借口,如果真正的要珍惜那份感情,珍惜脑海里这些天真的、美好的画卷,我就要去做一些事了,我也知道什么是对的!” 渐行渐远的脚步愈发坚定起来,徐振鹏看着那个背影,忽然感到一阵悸动,不知道什么已经触动了他的心头,眼神慢慢移动,最后终于从那个追上先前的背影抓着哥哥衣襟的小姑娘身上挪开,玩家家酒的时候,他多希望自己的花轿里可以是这个可爱极了的小女孩… “阿昌哥,你的话有些我是没有听懂的,但我知道你想让我多看看,多学学,那些话我都记住了,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明白那些道理的,我爹给我起名振鹏,我要告诉他,他给我说了无数遍的振兴家业,鹏程万里我都会做到的。” 从1871年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将会有120个稚嫩的孩子走上和以往上千年的同龄人截然不同的道路,他们注定或主动或被动的背负起做一个民族先驱的责任,是引导着名为华夏的长河奔流入海,还是被这庞然大物带着惯xìng覆灭? “是已知的过去,还是未知的未来?” 唯一没有疑问的,只能是“我必将毫不迟疑的向前!”跨进大门的一刹那,杨彦昌如是想到。PS:求票票,求收藏,求评价,俺都成望夫石咯。 第十三节 再见容闳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同治十一年三月初七,香港,幼童出洋肄业班。 前几rì从广州回来的容闳正趴在桌上誊写着记录,此次南下已然招到了十数幼童,再加上徐润在家乡号召的几人,差额补足已不远矣,誊写的资料上慢慢密集起来的名字让他得到偌大的满足。 “大人?” “大人!”身旁的随从加重了声音。 容闳正在下笔的一划不由拉长,抬起头,眼中却并无不快,竟有些期待,若是没有猜错应当又有新的报名者了。 “容大人,又有人来报名了。”果然,他正要开口,随从却加了句“是杨彦昌,我们认识的,还记得不?大人。” “让他们进来,快请。”顿了顿,他又说道“我怎么记不得?” 容闳刚起身离开椅子,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慢慢走近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唐耀牵着杨彦昌,那个男孩果然来了,一瞬间他有些欣慰却也有些无奈。 “容大人,久违了。”唐老爷的声音老远的传来了,虽然客气却也杂着些莫名的东西。 “夹枪带棒”容闳的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他不由有些纳罕,却也回了句“你好,唐先生。”同时微微打了个千。 几步路的距离,来人很快就进了大厅,容闳吩咐了仆人沏茶,转身就迎上前去。 “容大人,自你走后,我们彦昌天天吃不好睡不着的一直念着你,你说要去花旗国,彦昌就记着了,孩子大了,我们夫妻拧不过,诺,这就给你带来了。”闷闷不乐的声音中杂着埋怨就说了出来,调子却好了很多,唐老爷心中有苦自知,“我家娃娃今后就靠着你了,我都不敢得罪你。” 容闳心思电转就明白过来了,带着几分苦笑对老唐又拱了拱手,眼神却转到了杨彦昌身上。 一身月白sè的长衫,胸前绣着大大的“福”字,与第一次见面时的灰头土脸截然不同,若再大些分分明就是一浮世佳公子。 “Nicetoseeyouagainafterawhile.YenChang” “Me too,UncleYung”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说红毛话?”唐老爷看着正“眉目传情”的二人很郁闷的说着。 看看老唐的脸sè,“哈哈…”旁边的二人很无良的大笑起来。 恰逢沏茶的随从端着茶进来,看着几人颇为不解,瞧着老唐的囧样不由投去个同情的眼sè,退了下去。 一番客气,众人先后落座,杨彦昌很自觉的站到唐耀的身旁,记忆里的礼节在这个礼教社会可不是摆设。 唐耀从身旁的茶几上很专业的拿起茶盅,看了眼其中几片茶叶,轻轻呷一口,刚抬头就和容闳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尴尬的笑了笑,“容大人不要在意,这是习惯了,好茶,确是好茶。”说完又吸了两口。 容闳理解极了,笑笑,正要开口,却见唐耀放下茶盅,脸上也严肃起来,开口说道,“容大人,今天在下带着彦昌来这是为了什么,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别的话就不多说了,彦昌以后就托付给你了,他啊,长大了。”说着同时把身边的杨彦昌一拉,“彦昌,去,给容大人磕个头,以后你就听他的。” “十五年啊,彦昌孤身在外只希望这能拉近点和容闳的关系了。”心中考量着,唐耀只希望杨彦昌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杨彦昌心里有些别扭,却也没有多少迟疑,往前走了几步,袍子一掀就跪了下去,“咚”结结实实一个响头就叩了下去。在这个时代有些规则是必须遵守的,这样的思想准备他早都有了,当然要是给紫禁城里的老太太来这么一下他肯定是满心的不愿,但对着眼前这个为了一心为国的前辈,磕个头,他还是满怀着敬意。 容闳并不知道杨彦昌心里的想法,他上前两步拉起杨彦昌,面露苦笑,“唐先生,你的意思我懂,彦昌这孩子我很是喜欢的,但我也得说清楚,朝廷里议论纷纷‘新老丁单’的学生是大致是不予考虑的,彦昌没有双亲,但杨家这一脉就他一个,所以,这次你们怕是白来了。” “谢天谢地。”唐耀一个激动张口就出来了,转眼却看两人正看着自己,索xìng也不再掩饰,“彦昌,这下你该死心了吧,不是姑父拦着你,是朝廷不要你,走吧,咱们回家,这花旗国咱不稀罕。”说着就起身要来拉人。 “不!我不回去,姑父,等等!”杨彦昌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斩钉截铁,无论是老唐还是容闳都愣住了。 “大叔,你知道吗,前几天我的好伙伴,徐振鹏,他老爹从福州回来给他带了个玩具,是铁做的小火车。”杨彦昌慢慢说着。 “他爹爹是船政局的,那火车听说是那的洋人技师们吹嘘的时候他悄悄做出来的,我想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大叔,曾经我只过听教我英文的老头说过什么是火车,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火车,漆成黑sè的铁盒子串了好几个,最前边的那个盒子上凸出个烟囱,听说是蒸汽机的锅炉就在那,我不能想象就那样小的东西装上好几百人跑得比马儿都快!” “但那就是火车,我还听说红毛子们能用一种叫电报的东西,一下子就能把消息从广州传到京城去,大叔,我想去看看那些,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些东西!” 容闳看着那双眼睛,在那里他好似看见当年的自己。杨彦昌低着头,稚嫩的声音再次传来。 “大叔,刘老夫子给我们说,当年他跟着林爷爷硝烟的时候洋人开的是木头船,而现在洋人已经带着铁甲舰耀武扬威了,我从广州来香港的时候就看见了好多,我想知道红毛鬼子们凭的到底是什么?我们没有招惹他们,为什么他们要来欺负我们?” “我nǎinǎi的侄儿李正仪是被鸦片祸害了的,老人们说鸦片这害死人的玩意也是红毛们漂洋过海带过来的害人的,这又是为什么?大叔,你从花旗国回来招人去那学习,我想为的不就是让人得到这些答案吗?”杨彦昌说完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容闳,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就在这一刻了,当然,在心里他悄悄给自己个答案。“落后就要挨打!” “彦昌。”唐耀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看着长大的娃娃心底竟然装了这么多,因为爱他所以拗不过他,在家里痴缠了整整三天,吵吵闹闹,让夫人伤透了心的孩子竟然想的这么多,带着杨彦昌来,唐耀其实抱着万一的心思“只要通不过考试自然就让他绝了那份念想。”说句实话,开始对容闳这官爷的几分不敬其实也是这想法下的产物。 “彦昌,去吧,去外边看看,去学些东西回来,家里有我呢,别cāo心,可怜姑父没你看的远,我明白了,明白了啊。”唐老爷抹了抹眼角,想到十几年前自己心中的豪情壮志,转个身对着容闳说道“容大人,你就成全了彦昌吧。”边说着,边拱着手做个稽,弯下的腰迟迟没有直起来。 容闳看着二人,大喝一声:想让杨彦昌报名,让看官们票票砸进来先。 第十四节 三问和“卖身契”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一大一小两个人殷切的希望,容闳忽然就凌乱了。 “以往来的人都是大人在那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小孩在后边应着,今还怪了,这小子问些简简单单的问题,偏偏让人不好回答,反而说服了本来不同意的姑父,还搞得让我想起当年的自己,为什么当年出国的我咋没这样的觉悟?” 容闳心中难以抉择,杨彦昌的问题没有家国天下,有的只是一个孩子生活中的不解,但是这些问题的答案却绕不过自己同样怀着的强国梦想! 一边是朝廷法度,一边是怀着梦的少年。 “国法大于天。”容闳转开头,他自知自己难以扛起可怕的后果,避开那双明亮的眸子,几步到厅口,艰难的开口就要说出最后的结果,目光越过围墙,墙外不知哪儿竖起的米字旗迎风飘扬,刺痛了他的眼睛。 “通过了考试才能录你。”话到嘴边却变了样儿。 一句话出口,三个人都松了口气,容闳闭着眼睛,“杨彦昌,我等着你找到那些答案,等着那些答案开花结果的那天,到那一天我要亲手把这狗rì的米字旗给他娘的降下去!” 杨彦昌脸上挂起的笑容让整个脸都cháo红了,他不知道这一刻旁边的男人在心底放着狠话,要知道的话一定会给他做个保证,原本历史上不曾有过的保证。 … “彦昌,你的洋文不错,只是不知道你的汉文如何?入学几年了?”正正脸sè,容闳撇下一旁兀自开心的老唐,认真问起杨彦昌来。 杨彦昌挺直身子,毕恭毕敬的达到“禀大人,学生六岁进学,已七年矣。” “都学了些什么?读了些什么书?” “《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弟子规》,《幼学琼林》,《论语》,《孟子》,《诗经》。” “哦,还不少啊,最后三个问题,我问你《论语・子罕》一篇中,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后边是什么?” “匹夫不可夺志也。” “《孟子・尽心章句下》有言君民轻重的怎么说?” 杨彦昌看了容闳一眼,接着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坐在一旁的唐老爷眼皮跳了跳,环顾四周,只有他们三个人,刚才的仆人早已退出了房间,”呼”的吐了口气。 “唔,不错,我想你也的记着这句,《周易》中有言,穷则变…”容闳没有理会别人继续说着。 杨彦昌接口“变则通,通则久。” “彦昌!”一旁的唐耀脸sè微微变了变,低声喝道,虽然容闳很随和了,但插嘴总是不礼貌的,早先带着一分无理是存着不被招考的心思,现在怎能不变变?生意人出身的老唐,这点jīng明账算得比谁都清楚。 “哟,都会抢答了?不是没读过吗?”被杨彦昌抢了句话,容闳并无不快,摆了摆手,眼中带着几分笑意问道。 “先生教过几句还没学全,大叔,这可第四个问题了。”杨彦昌神态自若,俏皮的对着容闳眨眨眼睛。 “哈哈,超了就超了,我可是考官。”容闳的声音里透着亲近。 杨彦昌撇撇嘴,看着他这个样子,容闳更乐了几分。 “彦昌,这真的最后一个问题了!你知道此去多少年不?我该给你说过这个了。”容闳低着头,摸了摸杨彦昌的脑袋。 “15年。我知道的,大叔,人生没几个15年,所以我们才要抓紧啊。”话里带着不属于他的成熟。 唐耀和容闳却都没有觉得滑稽,“这真是个让人惊喜的孩子。”容闳心里默默想着。 “好聪明的孩子。唐先生,如果没问题的话,彦昌就可以报名了。”容闳对老唐说道。 “这就行了?”唐耀觉得似乎过于简单了些。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我这只是同意彦昌报名,能不能放洋还得看以后,彦昌族中还有什么叔伯没有?” “有的,但都是些已经过了三代出了五服的。” “哦…”容闳左右度了几步,“那就你吧,你给彦昌出具干结,说明自愿做为官派学生出洋肄业的。”一边说着话,容闳一边示意唐老爷走到书桌旁。 纸笔俱全,问清格式,唐耀紧紧手中的笔,砚池里还有刚刚容闳未用完的墨汁,蘸上墨,手上却是一颤,一朵绿豆大的印记清晰的出现在纸上,看了眼杨彦昌,提笔掩住墨印就写了下去。 具结人唐耀具结事 兹有侄子杨姓彦昌,情愿送付宪局带往花旗国肄业,学习机艺,归来之rì听从中国差遣,不得私在华洋各处另某生理,其在洋在途倘有疾病生死各安天命。合具甘结是实。 童男杨彦昌,年13岁,身中面方白,广州府香山县人氏。 曾祖锦恩,祖安泰,父启华。 同治十一年三月初七唐耀亲笔(画押) 当按下手印的一刻,唐耀挺身立起他想要给容闳再作个揖,却不料脚下一软闪了闪,容闳手疾眼快正yù扶上一把,唐耀却已扶着桌子站直了,耗尽了他的气力,这份干结在唐耀看来分明就是给侄子签了一份卖身契生死书啊,杨彦昌两步上前搀扶起姑父的手臂。 “姑父,您…” “唐先生。” “不碍事,不碍事。”爱怜的看了眼杨彦昌,“哪怕你再大个三岁也好啊。”老唐心中呢喃。 “容大人,彦昌以后可就托付给你了。” “这您就放心吧。还有,这次招生已经差不离了,人一满就得让孩子们出发去上海学习,也就在这月了,没有多长时间,唐先生你们还是回家好好聚聚吧。嗯,彦昌的名额这就算填上了,若有意外,在下自当尽力游说,当然只要彦昌在出洋考试的时候有个好成绩那就更好了。我对彦昌有信心,你就放心吧。” 唐耀拉出杨彦昌怀里的手臂,再对着容闳拱了拱,道个谢,让杨彦昌再次谢过,道完别,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如来的时候,手牵着手就走了出去。 容闳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彦昌,那三个问题你要好好记住喽。” 其实,对于汉学容闳并不jīng通的,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接受了西化的教育,回国的时候有些词还要别人翻译给他才行,一直等到做了曾国藩的幕僚才慢慢学了些学问。 “志气”“重民”和“变通”。 那么多句子,他偏偏爱着这么几个地方,看着杨彦昌,容闳就想到当年满怀着好奇的自己,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的期望会不会太高了,眼角的余光再一次扫过那正飘扬的杂烩旗帜,“彦昌,我只希望你能记住这些,给咱们中国人走出条明堂堂的路出来。” 杨彦昌最后在呐喊:为了出洋,大家伙们帮帮忙啊。这章有些晚了,望海涵! 第十五节 老翁(一)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到唐耀带着杨彦昌回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昏暗的灯笼映出模糊的人影,杨彦昌刚刚给老太太道过晚安,聊了半晌,晚饭后姑娘明明说过,让他早点休息的话了,但不由自主地却来到了姑娘的房门口。 房间里的灯火在窗子上勾勒出两个清晰的模子,里边的声音传出来并不很明亮却也毫无障碍的钻到他的耳朵里,抬起的手慢慢就放下了。 “老爷,你答应了我的,怎的这一去就签下了干结?十五年啊,彦昌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给爹娘兄嫂交代?若是你觉得彦昌在唐家吃住穿用,我自带着彦昌回乡下,几亩薄田怎么也饿不死人。”杨彦昌从没听过从姑娘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妙儿!”唐耀的声音颇大,充满了愤怒,“杨妙儿,这样的话你怎么说的出口?这么些年?这么些年你还看不到我的心吗?彦昌在我看来就是我的亲骨肉一般啊!” “那你…” “你们妇道人家懂些什么?娘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彦昌长大了,他早都不是随你嫁过来的时候的小豆芽了,我都给你说了他在容大人那说的那些话,你还是不懂么?小鹰长大了就想着飞了,想当年洋人们打进广州城,我也就彦昌这么个年纪,我想的只是夜叉怎么不把那些红毛子抓走!但彦昌呢?” 唐耀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彦昌比我长进多了,他要知道洋人为什么那么强,等他知道了他就会去学那些东西,总有那么一天他会懂得这世上最强的就是‘拳头’的时候,他就会用那些洋鬼子的拳头打回去!” “但我不要他做那些,我只要彦昌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只要他好好活着给杨家传宗接代,没病没灾啊。”杨氏的声音尖利的穿透进杨彦昌的耳朵。 窗上的一个影子猛然就把另一个抱在了怀里。 “我懂的,我懂的,我也希望那样啊,我还记得那年我们什么也没做,洋人就要入城了,就要开炮了,打雷一样的声音,我爹不久就把老宅卖了,带了我们娘两回了这石歧老家。城破了,喳喳呼呼的朝廷一下就没了声音,妙儿,只要我们还在这就逃不掉的啊。” 唐耀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后来长毛说和洋人是兄弟,那就是扯淡,长毛没了,但那些官老爷们也是靠不住的,保不住我们,红毛们不安好心,我只想着洋人再打过来的时候彦昌知道为什么!彦昌不要跟我一样窝窝囊囊的跑了。” “夫人,我算是看出来了,彦昌跟一般娃娃不一样,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知道自己怎么去争取那些,我们看的住他一时,看不住他一辈子啊,把他留在我们身边还不如让他走出去瞧瞧,当年那容闳出洋的时候我看还没我们彦昌懂得多,现在不照样是个五品的官儿了?我家彦昌比谁都不差啊。” “噗”哽咽声中忽然冒出声走样的笑来,“你不是最看不得那些官嘛?我当然知道我家彦昌当然是最好的。” “那怎么一样,我家彦昌要是做官,那定然是做最好的,最大的官的!”唐耀看着怀里的妻子慢慢平稳下来,松了口气,顺着妻子的的话说下去。 “老爷,你得给我担保,担保彦昌一定能安安稳稳的回来。” “嗯,放心吧,彦昌是个有福的孩子,不会出岔子的。相信我。” … 屋里的声音沉寂半晌,杨彦昌站在门外,泪流满面,当年去上学的时候母亲是不是也这样?但当年好歹也有寒暑假可以回家啊。 “妙儿,明天我就带彦昌会乡祭祖,这事儿不能耽搁,天晚了,早些睡吧。” … 一阵响动,屋里的烛火就熄了。 走廊边挂着的灯笼里火光更加微弱了,杨彦昌的背影瘦瘦小小,只有那一步步坚实的脚印不为人知的宣示着:“曾经混吃等死的杨米真正的消失了,存在的只能是这个有着梦想和未来的杨彦昌!” … 南屏北岭村,杨氏宗祠,青砖筑就的鳌鱼屋,几个杨氏族人正围着唐耀说些什么,同治皇帝赐给的牌匾还得等几个月,民国主席的匾额还会不会有?还得两说。 祠堂里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前杨彦昌跪的无比蛋疼,说实话,杨米的家在北方怎么着也不会跟这里的杨氏扯上什么关系。 抱着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小心思,杨彦昌磕了几个响头,再看看写着“杨公锦恩”“杨公安泰”“杨公启华”的几个牌子都在角落呆着,他就更郁闷了。 磕完头爬起来,转过头,叫一声,“曾伯祖”,旁边一个拖着花白的辫子,身形颇大的老人被两个年轻后生搀扶着,点点头,老人示意杨彦昌跟着他,就出了祠堂。 出了门,老人拿过靠着门口的一根竹杖,轻轻挣脱那两个后生,缓步往前走了,周遭的族人们被他一摆手就都不敢跟着了,杨彦昌赶忙上前,扶着老人的另一边手臂,这次老人没有挣扎。 “出洋啊,好大的事,怎么不跟族里说说?”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衰弱。 杨彦昌不知道怎么回话。 “你不说话老夫也猜得到,当年那事族里没法子管啊。白纸黑字的,赖都赖不掉的账啊,咳咳。” 杨彦昌低声道了个,“嗯。” “走官路子?偏袒了你们,族里其他人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啊!谁都知道杨云骧做了一辈子官,就是看不起那些狗腿子的样儿才回来的。不管怎么说能留下院子和那几十亩田已经不容易咯。”不长的几步路老人走的气喘嘘嘘,拉着杨彦昌就坐在了路旁的一块大石头上。 “曾伯祖,石头上凉,您的身子…”杨彦昌压根没想过靠那些地过活,他更怕眼前这老人忽然出个什么事,自个儿别被人给生撕了。 “哎。没那么娇气想当年什么地没坐过?”老人摆摆手,吐了口气接口道。 “哈哈,当年老夫还打过红毛呢,鬼子刚开了炮,老子立即就让人给打回去了,哈哈,呼呼…”笑声让他又喘了几下。 “我知道呢,小时候我爹给我说过。”一个画面立时就出现在杨彦昌的脑子里。 “嗯,咱们杨家后生都知道这事啊,哈哈,痛快啊。”老人又笑了了笑,“当年打了红毛,现在我家的子弟却要去学那些红毛鬼子的东西啊。世事无常啊。”老头感慨着。 “曾伯祖,我…” “不用解释,去吧,去的好,老夫是粗人,只知道自己不会了就要去学,没那些个穷酸们好面子,曾涤生这次算是做了件正经事。老夫当年识字晚了些,但你看现在咱们祠堂里就有多少书?虽然才建了几年,但咱们杨家的娃娃都在这读书。”老头子说这话里透着几分得意,他还不知道自己嘴里的曾涤生在不久前已经死了,而他自己的大限也就要到了。 “当年洋鬼子的船就比水师的船大,老夫那船在人家看来就跟个蚂蚱似得,虽说咱这蚂蚱照样啃了他条腿,但蚂蚱就是蚂蚱啊,怎么蹦跶也飞不起来!按着辈分你叫我声曾伯祖,其实呢,我们都知道,仔细算起来咱们都出了五服啦。但那又怎么了?彦昌,你这娃娃去了那劳什子花旗国可得多学些东西,嗯,这就是唐三藏去取西经啊,当然,你也得顾着些自个儿,平平安安回来了,我做主,族里的地再给你几分,老夫就喜欢有本事的人。” 杨彦昌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其实正鄙视着自己卖萌卖的乖巧。 第十六节 老翁(二)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祭祖回来片刻得不了闲,从善坊巴掌大的地方谁家出个什么事儿也遮不住,杨彦昌就要出洋肄业十五年,在旁人眼里这自然算不得什么事儿,但在看着杨彦昌长大的乡亲们来说这已经是很不得了的大事了,要不得十年怕不得就物是人非了。 还没进门就有人在家里等着了,杨彦昌进得门来开始,小的时候衲了衣服的张家婶婶,徐大伯兄弟几个的婆娘,卖鱼肉粥的周家娘子,经常串门的王家嫂嫂,呼啦啦好几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就把杨彦昌给围住了,长短尺子就在他身上比划开了,等姑父把他从厅里拉出来他还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女人的丈夫们又一窝蜂的淹没了他。 … “哥哥,听娘说你要出门,去好远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啊?”雀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杨彦昌的嘴巴。 围着杨彦昌蹲着的几个小不点也都盯着他。 “嗯,我要去美国,也就是花旗国,要去上海考完试就走。” “上海?我知道,我知道,我爹说上海在北边好远的地方。”一个圆脸的小孩抢着说,杨彦昌认得他,孙吉祥,学堂里一起被李老头打板子的就有这家伙。 “嗯,是很远。”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一番。 “花旗国在哪啊?”一个头顶着两个羊角辫脸蛋上有些脏兮兮的小姑娘滴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怯怯的问着,一下子就把几个孩子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杨彦昌看了一眼,桂生的妹妹,周老大的宝贝闺女儿,周木兰,跟雀儿玩得最好的小姑娘了,一直跟在哥哥屁股后边打转,桂生去哪都得带着小丫头,“不带着她,老爹的巴掌就得上屁股。”桂生总是这么碎碎念着。 “我爹说,花旗国得坐船好几个月才能到。”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徐小胖沉着声音就说了出来。 杨彦昌正要开口,小胖子忽然就站了起来。 “阿昌哥,我走了,你也要走,我爹说你好多年都不回来了,从善坊再也不是从善坊了。”小胖子说完话红着眼睛,转身就跑掉了。 “哎,徐…”话没出口,只看的一旁的桂生也追着徐胖子跑了,再跟着,小木兰追着哥哥跌跌撞撞间也出了大门。 一转眼围着的小家伙们就少了三个。“徐胖子,你丫八岁的小屁孩能不能不说这么有深度的话来?”杨彦昌心里充满了无奈。 “哥哥,哥哥,你去那好久都不回来?”雀儿水汪汪的的眼里饱含着金豆豆眼看就要落下来。 杨彦昌默默的摸了摸雀儿的小脸,点点头,他明白姑娘怕是还瞒着这丫头。 “哇…”小姑娘一下就哭开了,磨磨蹭蹭站起来“娘,娘,哥哥不回来了,哥哥不要雀儿了。”转个身颠颠的就跑进里屋了。 杨彦昌无奈之下也只能追上去,“雀儿,雀儿慢点,别摔着了,听哥哥说…”喊着话眼睛里却慢慢溢出泪水来,“该死的杨彦昌,死都死了就不要添乱了。”某人死鸭子嘴硬着。 剩下的几个娃娃慢慢都散了,不久前热热闹闹的前厅院子里一下子就空闲起来。 … 三月十一rì中午,杨彦昌正跟着姑娘说着体己话,小雀儿搬着个小凳子乖巧的拉着哥哥的手坐在旁边,偶尔插句什么,上首的地方唐老太太一身黑衣,还有些哀悼正仪兄,眯着眼看着小孙孙,而秀芳靠着门静静的看着屋里的一切,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听着。 这两天来唐家的几个女人们都围着杨彦昌打转,就差陪着他去茅房了。 “老夫人,小姐,刘老夫子和小刘先生来了,姑爷正在厅里陪着都等着彦昌呢。”赵阿伯老婆的声音传来,惊醒了这份温馨。 “麻烦你了,赵家嫂嫂,彦昌,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 大厅里三个人分着宾主,老少按着礼节座次分明。 只见那老人一身黑sè的厚袍子,花白的胡须稀稀疏疏的拉到胸前,同样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梳个辫子挂着脑后,干瘦的右手哪怕坐着也没有放开那支曾经敲了自己无数下的手杖。 “姑父。”先给老唐招呼声,老唐示过意,杨彦昌再几步上去,抬手,弯腰,左右作揖,一气呵成!“刘老夫子好,刘先生好,学生杨彦昌有礼了。” “嗯,嗯,好啊。”老头的声音比前次见时硬朗了不少。 在老爹的压力下,一旁的小刘先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夫子,学生正说要去与您告别呢!没想到您先来了,真是失礼。”杨彦昌再弯次腰。 “哎。”老头摆摆手,“我又不是那些腐儒,这些繁文缛节最是麻烦。一听到你要出洋了,我就知道你们怕是忙的不得了,这不,腿脚眼看着好了几分,出来走走也是好的嘛。” 杨彦昌站在一旁继续做垂手恭听状。 “彦昌,咱们爷俩也算有缘了,当年就是你爹跑的老远从我这给你求了个名儿,你爹是个好后生啊,可惜了。”说到这老人好似想起什么,“哦,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入蒙的年纪你也搬到这石歧城里,又是老夫教你读书,缘分呐。” 最后三个字,杨彦昌差点没笑喷出来,赶忙正正脸sè接着做洗耳恭听状。 “彦昌,还记得当年入学时老夫怎么给你说你这名不?我说啊…”老头正要往下说。 “记得,先生说,出自于《诗经》里的‘邦之彦兮’和《尚书》里的‘邦乃其昌’,意思是希望彦昌能成为让国家兴旺的人才。”杨彦昌一本正经的接口。 “呦呵,好小子,记得很清楚啊,这都好些年了吧!平rì里读书咋不见的这么厉害。”老人家怎么都想不到现在的杨彦昌翻过去的记忆就跟看电影一样,快进,快退,暂停神马的都是浮云。 “彦昌,还记得老夫给你说过当年跟着林老大人硝烟的事儿吧!当年林大人就想着让咱们中国人都睁开眼睛看看外边是些什么啊。” “彦昌,实话给你说吧,老头子不争气,其实没自己吹的那么厉害当年也就是给林大人抄过几份文书罢了。”老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爹。”一旁的小刘先生却尴尬的喊了声。 老头子微微摆了摆左手,“咚,咚”右手上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怎么着,怕丢了你的脸?老夫做的怎么就说不得了?” 不再理一边更尴尬的小刘,老头继续说道,“彦昌,你小子有出息啊,比老夫强多了,睁眼看世界就得走出去瞧瞧,只听别人说,什么都是假的!” 缓了几口气,老人继续说道:“彦昌,出洋前听说还得有个考试?” “是的,夫子。” “那就好好考,考差了被人给丢回来老夫的拐杖你可是尝过味道的。”这句话老头子倒是中气十足。 不知怎地,杨彦昌竟条件反shè的捂了捂屁股,大厅里几个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彦昌,出洋十五年老夫也没有什么能留给你做个念想,等你回来老头子怕是入土好几年了。”说到这老头子忽然调转了头“怎么着,你老子没有说错话!” 一旁刚刚张口,还没吐出半个字儿的小刘先生,很郁闷的低下头,比唐耀都大几岁的他被老头子整的脸红脖子粗,旁边的一大一小好辛苦才没有笑出声来。 “不理这小子,彦昌,老夫给你取了名儿,等你及冠的时候你怕是还在蛮子们的地头上,算是老夫不合规矩了,就给你把字取了吧。唐掌柜,你看?”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老唐就要泪奔了,终于想起我了,赶忙开口道:“当然,刘夫子,这本来就是要靠您的。” “嗯。”点点头,老头满意极了,“其实我想好久了,那就竞存吧!杨彦昌,杨竞存,不错,不错。” “竞者,争也;存者,生也。于公于私,这都是个大争之世啊!彦昌,等你从那边回来可别忘了来老头子坟头上上柱香,给我也说道说道,让老夫也长长眼,看看那些红毛子们到底怎么把那些奇yín技巧的小东西变成大船的。”老头子眯了眯眼睛,摇头晃脑的,说完这话,拄着手杖站起来,对着唐老爷拱拱手,竟施施然走了。 “彦昌。”姑父的声音提醒了被老夫子这一手弄懵了的杨彦昌,也惊醒了同样懵住的“小”刘。 “爹,爹,您慢点。”小刘先生对着唐耀不好意思的苦笑下,也拱个手,再拍拍杨彦昌的肩膀以示鼓励,就赶忙追了出去。 唐老爷拉着杨彦昌也跟上去,老人晃晃悠悠的身形已经到了巷口,随着chūn风一阵咿咿呀呀的调子传来“…路在哪方?书生哪可归?且效先贤居野穴…”(取自粤剧,宝莲灯) 二人听罢哭笑不得,杨彦昌却对着那背影深深作个揖,头都要碰着膝盖了,半晌也没有挺起腰来。 当天下午,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进了唐家,捎来容闳的口信,要所有的幼童做好准备,三月十八中午从香港到上海准时行船。 刘老头半眯着眼睛:怎么着?大伙也在看chūn晚?那个武小子拜托老头子给诸位拜个年,蛇年吉祥啊!本来还有话要说但他太扭捏,老头子看出来了,诸位后生手里要是有票票什么的就给他点,嗯,收藏,评价也别忘了。 第十七节 别前有事心中挂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同治十一年,三月十六rì,戊时一刻,广州西关十一甫,茗和茶庄后院。 前一天老唐家一伙人除了身子受了点寒的老太太,差不离都住进了这还算宽敞的院子里,两个可怜的小伙计腾出房子只得跟赵虎头挤到一起。 天sè刚刚见黑,杨彦昌的小屋里,烛光明晃晃的,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心难安,“明天一早就去坐船到香港,香港只呆一夜就要走了么?”心cháo辗转。 “来到这年头才一个月,怎么感觉自己就离不开了?”杨彦昌闷闷的问着自己,忽然,他一咕噜翻起身子,转个身子就出了屋子。 … “老爷,你说这件衣服会不会有点小了?张家大姐给我说,彦昌这年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她家耀阳当初一年都长好几寸呢?这衣服彦昌怕是穿不了几个月!不行,得换件。” “嗯,是得换件。” “老爷,你看这件怎么样?大小合适不?颜sè会不会有些艳了?这件是听李婶估摸的尺寸,我准备让昌儿十七八岁的时候穿的,他会不会不喜欢这样子?” “你做的,彦昌都会喜欢的。” “老爷,你说?彦昌二十的时候,是胖了还是瘦了?还记得当年比哥哥拳头大不了几分的小猴,这都要赶上我了。容大人也真是的,时间太赶了,还没做几件衣裳啊。”温温柔柔的声音一如既往。 “哎,老爷,你说这衣裳怎么样?跟你的尺寸差不多,就是不知道那什么花旗国冷不冷,这衣服过冬会不会冷了昌儿。”“哎,老爷,你…” “妙儿,妙儿!够了,够了啊。”唐耀的声音里透着疲惫。“这些都够了,在外洋吃穿都有朝廷管着,彦昌不会受冻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但多备着几件总是好的啊,你说从家里拿的东西太多了彦昌带不走,我总得分分麽,只是看那些红毛们不穿袍子长衫,老爷你说,到了那花旗国身边都是些蛮子,彦昌穿的跟他们不一样会不会受欺负?我听说那些红毛子们打人的时候尽抓人辫子!”温婉的声音渐渐走了调子。 “老爷,老爷,咱们不在身边,昌儿被欺负怎么办?他的xìng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窗户纸上的影儿终于抱住身边的依靠,压着声音大哭了起来。 “妙儿,不会的,彦昌不会吃亏的。你看,他这些rì子跟老赵跑跑跳跳,身子也比以前壮实不少啊。”唐老爷抚摸着妻子的秀发,低声安慰着,努力的让自己也没哭出来。心底却明白这段时间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式的习武其实就是个笑话,这也只能安慰安慰怀里已经伤心极了的人儿罢了。 “嗯,嗯,阿伯的武艺一直不错的,彦昌也一定很厉害。”那被人抱着的人儿又赶忙支起身子,哽咽着“我不哭,不哭。”努力的抹着眼角,“哭太多了,明早眼睛就红了,彦昌看见就不好了,我得给他收拾,嗯,收拾。”努力的吸着鼻涕。 … 房外,窗下,杨彦昌小小的身影趴在地上,跪在那,头顶着地,眼泪像条小河流到额角,再趟到地上。 除了这个身子本能的做出的反应,杨彦昌再也找不到更能表达自己的动作了。 他心里感激着这个时代中国并不发达玻璃业,只有少部分人能用到的平板玻璃还没走进唐家,这让他短短的几天可以听两次墙角而不被抓到,让屋里的人永远相信着他们留给自己的只是那最好的一面,也让漂泊的自己在这一百多年前找到真真的归宿… 夜渐渐深了,杨彦昌的步子忽然停住,借着不远处的灯笼里微弱的灯光一个隐约的身影正在自己的门前。 “阿姐。”走进了,原来是秀芳正在那站着。 “啊,彦昌,你,你去夫人那了?”声音有些走音,秀芳凌乱的在脸上抹了抹。 “嗯。” “眼睛红红的,怎么哭了?” “没什么。” “一定要去吗?”沉默了一会,秀芳忽然问道。 “也许吧,我不知道,但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迟疑着,杨彦昌给了个回答。 “阿姐听不懂,但,一定很重要吧?!”不等杨彦昌说什么,秀芳接着道“那就去吧,阿姐一直都知道彦昌是顶顶聪明的,彦昌定是会做大事业的人。” “阿姐,彦昌…” “只是,只是等你回来的时候夫人都老了,阿,阿姐也是。”打断话头,秀芳的声音有些低。 “怎么会,姑娘和阿姐在彦昌看来一直都是最好看的。”杨彦昌这话实心实意的,心底悄悄嘀咕着“极品少妇和极品大罗莉啊。” “噗…跟谁学的,油腔滑调。”秀芳笑骂了句。 杨彦昌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出去不许学坏了啊,听说那些洋婆子们最会勾小孩子了,小心把你勾了去吃心挖肺。”秀芳红着脸嚷嚷,说句唬人的话,转身就跑了。 “阿姐。”杨彦昌颇有些哭笑不得。 两世为人,曾经也算是花丛老手了,杨彦昌怎么会看不出这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朦朦胧胧间怕是对这小弟弟“心怀不轨”呢! 但是,他能有什么表示吗?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保证怎么去给别人保证? 更何况要离开好多年啊,虽然他心里知道,清zhèng fǔ貌似“宏伟”的计划坚持不了十五年,但十年呢?十年也是个漫长的时间啊,怎么忍心就这么祸害了人小姑娘,“我可不是禽兽。”说这话的时候,他委实有些心虚。 秀芳红着脸跑了,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还记得,往rì里夫人开着玩笑。 “你这乖巧的丫头将来嫁出去可得想煞了我,要不嫁给我家彦昌吧。”这样的话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也不知怎么的就把那小小的人儿装到了心里,这一次临着离别了竟才发现自己的小心思藏得深深的。 “真是个小呆子。” 她还以为杨彦昌依然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 “什么也不管了,秀芳,你是夫人好心捡来的,以后就听夫人的吧。”有了这个念头,小姑娘松了口气,回到房里,看了看里屋里小雀儿睡得正香,捏捏那小鼻子,“这丫头一准掉了金豆豆,瞧这眼眶。”秀芳扶了扶被脚,回到自己床上也睡下了。 院子里慢慢平静下来,院外,古老的西关,仍然带着些热闹,墙内,静悄悄…PS:厚颜求票,求收藏,推荐 第十八节 细雨纷纷道别离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三月十七,小雨,渐渐回暖的气温随着这几滴小雨却好似低了几分,就像人心。 天字码头还看不见影儿,但一行人总是走的慢慢的,“许是早都料到这样才起早的吧?”杨彦昌心里想着,忽然有些酸涩,他不知道这些感情是留给自己的还是留给那缕早已不见踪影的游魂。 “有些嫉妒啊!”一只手被姑娘攥着,另一只却揉揉眼角,紧紧拳头,“离开从善坊是一次,这才隔着一天怎么又来?咱可是穿越者,哭出来可不好。” “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担柴上街卖,阿嫂出街着花鞋,花鞋花袜花腰带。”巷子里一个扫着店边积水的小姑娘欢喜的唱着。 杨彦昌正思索着都哪几个字的时候,对面两层高的小楼上却又响起声来。 “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担柴上街卖,阿嫂教我做花鞋,花鞋花袜花腰带,一串珍珠两边排。有钱打对铃啉鼓,冇钱打个石榴牌。”清脆的声音,黄鹂似得,“阿珍,你家阿嫂不给你鞋子穿撒?嘻嘻。” “阿玲,瞧好了,我可正给阿珍绣着鞋面呢!我家阿珍哪用得着去学啊。” “…” 杨彦昌顺着声音看去,小店敞开的门面里,一个挺着肚子的小媳妇,腿上放个簸箕,里面花花绿绿的线头一大堆,正抿着嘴角笑呢。 “看什么,等你回来了,姑娘去给你也找个会给雀儿绣鞋的小媳妇。”打着油纸伞,杨妙儿的心思却都在手上牵的娃娃上头。 杨彦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里想着是不是撒个娇? “点兵兵,点贼贼;点着边个做大兵,点着边个做大贼。” “噢,捉大贼喽。” “捉大贼咯。” “…” 几个矮他大半个头的小家伙,呼啦啦就冲进了人群里,越过最前边拉着雀儿的唐老爷又从杨彦昌的身边穿过,挤了挤后边紧跟着的秀芳,再从的赵家父子俩旁绕过去最后又推了推跟着一行人提着行李的两个小伙计,好吧,他俩就是昨晚挪了窝的可怜家伙们,终于又要埋进了人群堆里。 杨彦昌转过头看着这几个只戴个瓜皮小帽就蹿在雨水里的小猴子,其中落在最后的小子一个不小心摔个狗吃屎,露出半个白生生的屁股蛋子。 “扑哧”杨彦昌笑出声来。 只见那小家伙跐溜溜爬起来,也不在乎身上湿哒哒的泥水,对着他吐了吐舌头,扭头就跑了,更前边几个小人已经窜到街巷的另一头了。 “好好走路,再往前几年你不照样光着屁股蛋子到处跑,转眼间也就这么大了。” “姑娘!”杨彦昌摇了摇拉着的那只手,“擦,自己都感觉有些肉麻。” 石公祠,靖海门…穿街过巷,远远地杨彦昌已经能看见码头边停靠的船只的影子,攥着自己的那只手越发紧了,他甚至感到有些疼痛。 跟着姑娘的步子,两个人越来越慢了,杨彦昌什么也没说,他更担心自己开口的时候会哭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曾经久违的亲情啊,这次自己生生的却放了手! 天字码头终究还是到了。 一群人停在一处人少些的地方,数十步开外火轮的汽笛声格外刺耳。 唐耀把小雀儿塞到秀芳怀里留下,撑把伞自己就挤入了人群… “昌儿,离家远了照顾好自己,啊!”杨妙儿蹲下身子,一只手举着伞,另一只手摸着杨彦昌的脸,微微笑着柔声说道。 一旁的赵阿伯箭步上去,接过那支伞,跟着虎头,举着伞就遮住了一片小小的天。 “嗯。姑娘,你也顾着自己,别忘了彦昌回来的时候还要找你要小媳妇呢。”杨彦昌尽力把话头放的轻松。 “呵呵,好啊,姑娘回家就给你注意着,有好姑娘都让人家等着你。” 杨彦昌看着眼前这女子的眉眼,不知怎么却和一个世纪后的母亲重合了面容,小手慢慢摸上那额头,顺着眉脚往下,脸颊,唇边,“只有姑娘才会等着我。”“姑”字的音已经小到实在听不见了,这一刻无论是杨米还是杨彦昌都呢喃着同样的话儿。 “嗯。姑娘等你,姑娘等你回来了,咱们一起找。” 杨彦昌分明看见那眼睛里的泪水打着旋儿。 小妇人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手在袖子里摸索着什么,一小会儿,抬起头又是一派晴朗。 “来,彦昌,把这镯子收好。”杨妙儿红着鼻头,把刚从腕子上抹下来的镯子放到不知从哪摸出来的蓝sè帕子里,包好,塞到杨彦昌的手里。 “这镯子是一对,你阿母走的时候背着你爹把你麻麻给她的那只给我戴着,说要我照顾好阿哥,又要我等你成亲的时候再戴到你媳妇儿手上,你麻麻也给我留了另一只,这双镯子啊从那时起我就没抹下来过,彦昌,等你回来了再把它给姑娘,姑娘可得亲手戴到你老婆仔的腕上!” 杨彦昌麻利的解开长衫上边几个扣子,把小布包放到里衣上缝在胸口处的小袋子里,又麻溜的扣上那一串扣子,拍了拍胸口,硬硬的很有质感,很好很安全。 “夫人,船没一会就要开了,我们就要上船了。”不知什么时候,唐老爷已经去而复返。 杨妙儿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小半晌“雀儿,秀芳,快来,快来跟彦昌告别。” “哥哥。”雀儿哭丧着脸,抽着鼻子,松开拉着秀芳的手一下就扑到杨彦昌的怀里。 “哥哥,不走了好不好?好不好?” “雀儿别哭,别哭,大花猫可不漂亮了,雀儿不是说自己比戏里的三圣母都好看麽?” 杨彦昌捏着袖口给小姑娘擦着金豆豆,极力忍着眼角的酸涩。 “呜…呜…” “雀儿,来,哥哥给你打包票,不用等你长到小曦嫂子那么大哥哥就回来好不好?嗯,等你有秀芳姐姐那么高了哥哥就回来,怎么样?”转转眼睛,杨彦昌趴在小丫头的耳边悄悄说道,小曦是张大婶家老大的小娇妻,十里八乡有名的小美人,被爹妈宝贝在手心里好多年,都算“剩斗士”了,才终于被张祈玉拔了头筹,年前才怀起小宝宝,其实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真的?”小姑娘哽咽着,歪歪脑袋,一脸怀疑。 “嘘。小点声!真的,哥哥从来不骗雀儿的,对不对?这可是咱们的秘密。” “那,那咱们拉钩。”丫头片子翘起小指头来。 “好。”杨彦昌也弯起自己的尾指钩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小狗!”小丫头又添了一句。 “好,谁变谁是小狗,但你也得记住喽,若是你没有保守那个秘密,给别人说了,哥哥可就永远都回不来啦。”杨彦昌有些好笑,也吓唬吓唬了小罗莉。 “唔。”小丫头立时把嘴捂得紧紧的,摇了摇头,喉咙里唔咙几句,颇有些惊慌。 “好了,雀儿到阿母这来,哥哥要走了。”杨妙儿拉开小姑娘。 “阿姐,我这就要走了。”看着眼前清瘦了几分的女孩,杨彦昌轻轻说着。 “嗯,弟弟,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女孩也轻声说着,“天冷了就穿厚点,热的时候也别穿太单。” “嗯,我省的。”记忆力这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被她称呼弟弟啊。 迟疑了下,女孩红了红脸又加了句,“别忘了,离那些洋人远着点。”说完这话,就退到一边去了。 杨彦昌“嘿嘿。”傻笑了几下,这里边的意思他比谁都明白。 “好了,差不多了,彦昌,咱们走吧。”老唐拉了拉杨彦昌的手。 “嗯。”应了声,又回头“阿伯叔,我走了,还有大武哥,小武哥,再见。” “少爷一路顺风。”两个小伙计说着。 “阿昌,考上了就去好好读书,没考上就早点回来,不用担心家里。”赵阿伯说完又转身给刚刚接过两个小伙计手上行李的儿子嘱咐了些什么,这一次虎头也跟着去香港送行。 “老赵,茶庄先关两天,家里你顾着点。” 唐耀嘱托完牵着一步三回头的杨彦昌,后边跟着拎着箱子的虎头就向码头走去。 … “哥哥,哥哥”,“彦昌,彦昌。”后边的人忽然又喊了起来。 杨彦昌往后看去,秀芳拉着雀儿正追过来,再后边姑娘也小跑着,甩开姑父的手杨彦昌就跑了回去。 “哥哥,这个,这个给你。”雀儿手上一个比火柴盒大两号的漆黑的铁匣子,接过来,一看上边有个细长的小管,赫然就是徐小胖老爹给他带回的那小火车的车头。 “胖哥哥说,有一天再见面了你把这个还要还给他。”雀儿嫩嫩的声音把杨彦昌带回了前天,那天离开从善坊的时候,连徐胖子的老豆都在却偏偏没找到这小子。 “昌儿。”赶上来的杨妙儿一把就将他按在了怀里,打断了他的思绪“昌儿,出门在外,可不是在家里,多看多学,少说话多做事,知道了么?” “嗯。”杨彦昌闷闷的应着。 “妙儿,船要开了。”唐耀再次催促着。 杨彦昌往前再走几步,忽然掉过头就跪下,磕了三个头之后不再多看转身就走了。 三个人上了船,找到自己的位子,恰好就在窗边,透着窗儿,杨彦昌很快就找到码头上亲人们的身影,他拼命的挥手,终于,岸上的人也看见他了,同样拼命地挥着手,船上船下的人儿,同时落下了蓄谋已久的眼泪。 “呜…”刺耳的汽笛声响起,船慢慢开了,码头上的人们也移动着,大家都沿着珠江向东而去,船越来越快,越来越远,终于行过了海印石,再往前二沙岛的木石挡住了人们的视线,船上船下,人们互相都看不见对方了。 杨彦昌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 … 翌rì中午,香港,一艘更大些的火轮就要消失在海天之间。 港口码头,一个蓄着一字胡的中年人和身旁一个年轻人一样拖着长长的辫子,手里拿着瓜皮帽不停的挥动着,已经看不见船影儿了,中年人忽然就扔下帽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唐耀知道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一天在香港的码头上,当那孩子离开家的时候,他曾趴在自己耳边说“姑父,要是我爹活着也不会做的比您更好了啊!” 第十九节 从广东到上海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海上的rì子,挥巻的是憧憬,云卷云舒,对于这些离家的孩子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除了离家的孤独唯一的念想就是未来。 杨彦昌靠在墙壁上,身边几个一般大的孩子在各自小小的床上的睡的正香,透着船舱上镶嵌的窗口向外看着,外边静谧的黑暗,只有浪花冲击的声音,偶尔远处响起一声汽笛的长鸣,去往上海的航线是这个时代的东亚最繁忙的航线之一了。 前世作为一个从没有做过长途客船的北方汉子,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晕船,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噢,吐啊吐啊,你就习惯了。”他已经习惯了。 远处的天空渐渐变成了蓝sè,浅蓝,越来越浅,周围仍然一片寂静,只有机器的声音,转眼间天边就出现了一片红霞,慢慢扩大了它的范围,周围更亮堂起来。 不一会太阳就露出了一小半,很红,却没有什么光亮,它吃力的向上爬着,一步一步努力,终于冲破了云霞,跳出了海面,颜sè红的鲜明,忽然就亮的刺眼,杨彦昌眯了眯眼睛,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声响。 “很靓,是不是?” 转过头,一个圆圆的脸蛋就充斥了眼眶。 “唔,是啊,真美。” “我在家的时候经常看的,不过不是从船上,也不是在海里,在江边看的,不过从江河边的村落里蹦出来的太阳也很好看。” “是么?” 说完这话两个小子又都沉默了半晌,远处的太阳已经步入了云层,从那照shè下来的光亮让一片海洋都明晃晃的,让人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海。 “彦昌,你说,上海学堂里的先生严不严?我们能过了考试去花旗国吗?” “我不知道先生严厉不严厉,但我知道,天佑,你是肯定能去花旗国得,你是注定了的。” 圆脸小子愣了愣,“为什么注定了?”一脸不解。 “因为你是詹天佑啊。”杨彦昌笑眯眯的说道,心里嘀咕着“是啊,因为你是詹天佑,那个在我小学课本里的詹天佑。” “那我呢?那我呢?”推开满脸疑问的詹天佑,一个瘦小的男孩爬到杨彦昌身边,急急问道。 “怎么不睡了?你也是,你也注定了。” 杨彦昌一回头,好家伙,一群子小屁孩竟都围在身边,他笑了笑,“我们大家都注定了!” “切~”围着他的一伙人纷纷散开了,叠被子的叠被子,闲聊的闲聊,身边只剩下了小猫三两只。 “我还以为你跟容大人闲聊的时候,知道了些秘密呢。”个子最高的男孩,居高临下的瞧着杨彦昌。 杨彦昌认得他,梁敦彦,今年15岁了,也是学过英文的,是容闳从香港zhōng yāng书院招募的学生,顶顶骄傲的一个家伙,至于为什么对他态度这么差,“嗯,当某些优秀子弟被别人比过去的时候,嫉妒心常常会更重些!” 说明白点,好吧,“这小屁孩嫉妒容闳跟我多说了几句话。那也不能怪我啊,人想跟你们说说话,拉拉家常,一个个就板个小脸。” “敦彦!”詹天佑拉拉梁敦彦的袖子。 杨彦昌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转过头继续看着海天处那抹艳红,“是有个秘密,可惜不是容闳告诉我的,是CCTV,但我会告诉你么?纪录片上说明了,每年30个幼童赴美,我们一共才多少人?除了那个不知姓名被我抢走名额的小子,剩下的不都注定了麽?” 梁敦彦瞧着没趣转身就走开了。 “阿昌哥,别生气,其实阿彦哥是个不错的人呢!” “是啊,彦昌,大家以后都是同窗,别闹别扭。” 同属三只小猫剩下俩,潘铭钟跟着詹天佑,一同安慰他。 “怎么会,我才没放心上。”杨彦昌撇撇嘴,“小屁孩无聊的抢风头思想罢了。” 接着,变个脸,很sāo包的笑笑“将来他总会习惯老是被我镇压的。” … “嘿。小家伙们收拾好东西,船就要到了啊。”几天后的一个中午,跟着容闳绕了小半个中国的王安走进来说道,他就是容闳的随从之一,杨彦昌记得清楚他腰里藏着把小火枪。 “喔,终于到了。” “要下船了啊。” “…” 船舱里,一群孩子又兴奋起来。 同治十一年,三月二十八,立夏。西历1872年5月5rì,中午。 前后历经十rì的海上生活,容闳终于回到了上海,身边却多了二十多个平均年龄也就12岁的幼童。 码头上早有人候着了,杨彦昌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他们会这天登陆,没有电话也没有电报,海上的轮船误时误点也是家常便饭,“或许他们派的人掐好了大致时间每天都有人候着。” 所有的行李都有人统一管理,而容闳下船的时候,就穿起了古老的官袍,刚下船就跟着一同样穿着蓝sè袍子的人聊得火热。 “像两具僵尸。”这是杨彦昌的评价。 周围的一些百姓和他身边的小孩子们一样敬畏的看着他们,都离得远远地。 “十九世纪的上海还真是新鲜。”杨彦昌跟着其他的孩子一样,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浦东还是片荒滩啊,也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外滩上那些欧洲风格的建筑上飘得还是外国人的旗帜啊,还是五星红旗看的顺眼。”跟着人流,杨彦昌四下瞅着,小声念叨着。 直到都走到宽敞些的地儿了,容闳跟那个官员钻进了两顶轿子,幼童们跟着几个仆从杂役排着小队跟在后边,最前边举着官牌的兵牟开道,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往出洋肄业局出发的时候,杨彦昌还在队伍里纠结着将来是不是把那串“糖葫芦”再给建起来,那塔顶上若是插根旗杆,飘上五星红旗是不是更气派? … 上海开埠三十年,租界面积跟贸易额一样都是名列前茅的,不知道别人怎么看这一支奇怪的队伍,但杨彦昌感到自己就是免费请一百多年前的上海同胞还有客居上海的国际“友”人们看了一场免费的猴戏。 然而,这跟猴屁股媲美的脸在别人眼里明显是激动非常的表现。 山东路幼童出洋肄业局沪局门口,幼童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昂着头看着大门台阶上那位自我感觉良好的肄业局官员。 这位刘校长,不久前刚刚慷慨激昂的勉励了一番学子,目前正抚着胡子得意的看着这二十多个新入学的娃娃,这些孩子的到来就好似及时雨一般填补了这学校的大片空白,当然,也让他在同僚面前少了几分尴尬。 眼光一排排的扫过去,当他看见杨彦昌时,那比其他孩子更红的脸蛋就映入了他的眼睛,满意的点点头,“健康,jīng神,相貌端正,看样子也听懂了我的话!非常不错!” 刘翰清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到别处去了,只是心里想着待会是不是问问容闳这孩子是谁?有前途的娃娃,自然就要大力栽培的嘛。 而我们的主角,正在立夏这天忽然就强烈很多的太阳下暴晒着,嘴里正碎碎念着这万恶的封建主义,万恶的旧社会,“你们坐在轿子里遮着脸,享受威风了,怎么就让我们抛头露面?而且还是老长的一段路!”这一刻,他万分想念当年学校那老旧的校车。 第二十节 初入局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和上辈子一样,报名太晚的学生就算是插班生,只是这班里插班生太多了些。 对于只准备容纳百八十个学生的学校来说这已经不算小了,虽然在杨彦昌看来这很有传统风格的二层楼房还是有些寒酸。 二十几个娃娃规规矩矩的跟在刘翰清的背后,前边斑白的辫子左右晃着,后边一溜小鬼瞧着那节奏行进间还颇为整齐,容闳在一旁看着不觉有些好笑。 大教室就在一楼,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站在门口候着,杨彦昌看着清楚男人背后的房子里几个半大小子畏畏缩缩的把头伸到窗口观望着,一看见刘翰清临近了,“嗖”的一下就都不见踪影。 “大人好。”那教习弯弯腰。 “嗯,这次学生们总算都来齐了。”刘翰清有些感慨的挥挥手,示意一旁的长随把学生们带进教室里,却一把拉住就要跟进去的容闳,低声说着什么。 杨彦昌和一众伙伴进了教室,见着里边已经有五六个孩子了,端端正正的趴在桌子上看书,直到进屋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大起来,才装模作样的抬起头做个惊奇的表情,赶忙站起身来做欢迎状。 “哎,刚才我是看错了了吧,窗口是不是没人?” “扑哧。” “禁声,大人就在外边。” 旁边几个孩子嘀咕的声音钻进耳朵,“呵”杨彦昌低声笑笑。 教室颇大,前后各有两张大大的四方桌子,前边的桌子上放着把戒尺,一本不厚的书,桌子旁边一个木制架子上放着块黑板不过上边没有什么字迹,后边墙壁上贴着孔子的画像,画像下的桌子上一个牌位,杨彦昌不用看就知道上边写着“至圣先师孔子神位”。 两张桌子中间排了二三十张配了长凳的桌子,黑sè木质。“单人单桌,很宽敞,不用划条19世纪的三八线了。”心里开个玩笑。 跟进来的官员让大家自己找好位子,先站在座位边上不要入座,最后的大佬们还在门口说着话呢。 二十多个孩子早在船上就熟悉了,谁更喜欢和谁一起玩自然就坐在了一起,杨彦昌左边詹天佑,右边潘铭钟,前边坐个谭耀勋,身后再坐着容尚谦,说来惭愧,十来天他也就跟这几个人关系最好,而这四个人里香山人就有俩。 然而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梁敦彦竟然坐在谭耀勋旁边,就在他左前方,杨彦昌望过去的时候,梁敦彦也正看着他这边,“哼”了一声就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傲娇。”两个字出现在脑海里,打个寒噤,杨彦昌慌忙转过头去。 “咳,咳。”看的出来,从古至今所有讲话开始前的试音阶段都是这样的,杨彦昌看着前边站着的容闳脑中忽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不过他也好奇老刘在外边都给说了些什么,怎么他们的眼眶都有些cháo红? 教室里慢慢安静下来。 “诸位学子,本官希望你们都珍惜眼前的机会,须清楚幼童留美肄业实乃皇上,太后之恩典,曾、李、丁三位大人之心血,开数千年未有之先河,当今国事维艰,诸生切不可妄自菲薄,徒耗光yīn。”容闳静等半晌,直到孩子们都有些心悸了才忽然开口。 “各位应都识得本官,同治十年初至今,一年有余,诸生入学都经由本官过目,而肄业局有今rì之局面实乃曾大人,李大人在朝中一力cāo持,刘大人在沪全心维护才有所得。适才刘大人告知本官,月前曾大人已殁于江宁,本官希望诸生能够牢记今rì之幸运,用心向学,兴我大清以慰曾大人在天之灵。” 容闳说到最后已然红了眼睛,话不成语,匆匆就下台了,虽然刘翰清仅仅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虽然这些孩子或许什么也不懂,但他始终认为必须让这些孩子也知道他们来之不易的机会是如何得来的,必须让他们知道那个帮助了他们的老人已经去世了。 书舍里一片哀凉,前边站着的几个官吏虽不知已经第几次获知这份消息了,表现依然悲痛十分,而台下,站着三十个娃娃,其中有几个或许也被这气氛给带动了,落下泪来。 杨彦昌不知道身边的同学们都有几个知道那位曾大人到底是谁,悄悄地,他喃喃道“曾剃头,我还准备你能来这肄业局看看,好跟你算算你那本家书的账呢!当年老爹可是逼我看了好多遍,你怎么这就走了?”当年他老爹在督促儿子看书的时候也曾把曾国藩的一些事迹讲了,当年还有抵触情绪的老杨也没想过认真了解这人,直到现在还曾一度期待着出洋前能见见老曾。 1872年3月12rì,被后世一代伟人称作“予于近人,独服曾文正”的曾国藩在两江总督任上去世,天下震动。 课堂成了追悼会,已经难以继续,而申时(15点到17点)也过了一半,校长带着委员连着几个教习一商量就算放学了,顺便让这些刚到的幼童们熟悉熟悉环境。 之前五个小子一下课就跑得没影儿了,剩下一群孩子跟着个杂役就熟悉了未来要呆段时间的“家”。 一楼是教室,图书馆,餐厅和厨房,图书馆里从经史子集到外国文学应有尽有,看上去颇具规模,而餐厅跟后世的没什么区别,几张大桌子好多小凳,厨房没带人参观,杨彦昌瞅着厨房门口吐着舌头的一条瘦狗,有些担心自己的伙食问题。 二楼是肄业局的办公室,接待室和学生宿舍。直接去宿舍,“我擦,我以为以前住的八人间宿舍已经需要怀念了,没想到回到大清我竟然能住上十人间的超大号宿舍!” 看着眼前特大号房间里左右两边各放的小床,数一数整整十张,在这竟显得不怎么拥挤,杨彦昌心里默默为未来那些住上下铺的苦孩子默哀三秒钟。 所有的行李已经搬进了宿舍,杂役们分不清都是谁的箱子,只好整整齐齐的摆在床尾,等着学生们自己收拾。 两间大宿舍,二十几个孩子就动起手来,找心仪的床铺,拉新交的朋友,互相帮助拾掇行李,都弄完的时候又有人来通知要吃晚饭了,问问时间已经晚上六点了。 晚餐并没有杨彦昌想象的那样不堪,不得不说清朝的学生待遇还是很不错的,米饭,肉类还有蔬菜都不少。 饭后,温水净面洗手,“谁说老祖宗们不注重卫生的?这可讲究到一定程度了。”杨彦昌深深相信这样的礼节一定会让那些吃过饭只用餐巾抹抹嘴的家伙们无地自容。 再跟着那几个早到的同学们回到教室,那里已经点上了油灯,不久,一个教习施施然迈着饭后满足的步伐走进教室,“原来被无数中学生们痛骂过的晚自习制度从这时就开始了啊!”杨彦昌苦大仇深地抱起书本,学着大伙一起摇头晃脑起来。三言最后还得跪求了,若是入眼的话诸兄别忘了给点鼓励,谢谢了。 第二十一节 一门三恶魔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第二天清早,五点多,天刚亮就有杂役带着小锣进宿舍了。 起床洗漱自不多说,汉文教习带着大家伙到厅堂里对着“天地君亲师”的牌位拜过,开始背诵《圣谕广训》。 “敦孝悌以重人伦,笃宗族以昭雍穆。和乡党以息争讼,重农桑以足衣食…”杨彦昌夹在这么一群深情严肃到极致的学生间也声情并茂的背诵着,记忆里这十六句小段可是跟着《三字经》一起学开的,声音抑扬顿挫,别人看来确实认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当年中学时代的老师最喜欢让学生读课文,这调皮小子却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把文章读的好似唱戏一般,这在当时可算一绝。 吃罢早饭,差不多刚到七点,一群人再进昨儿的教室,课程早已安排好了,今天清早就上英文课。 … “你!” “嗯?”指指自己。 “嗯。”教室前头一个中年人说道,“你先把这二十六个字母念一遍。” “是,先生。”杨彦昌站起身来。 上课才十多分钟,趴在桌子上已然百无聊奈的他终于有了用武之地,“A,B,C,D…” “嗯,不错,以前学过是吧?但有几个地方还要注意下。嗯,R音发的不错。”点点头,杨彦昌会意的坐下。 “待会下课把这些字母各写三十遍,上课的时候记着背挺直,小孩子就要有jīng气神!”屁股还没挨到凳子,那先生又加句话,转身就在黑板上写写画画,顿时他的脸sè就jīng彩了。 “你不是学过么?”循着声音,一脸苦相的杨彦昌就看见梁敦彦悄悄把头转回来对他小声说着,“一张嘲讽脸。” 杨彦昌还没回嘴就有人给了梁敦彦一个下马威。 “你,就是你,说话那个,课后默写五十遍。”稍显稚嫩的声音毫不留情。 “嘿嘿。”前排最早来的那几个学生窃窃低笑,而当跟他们同排的一个学生扫过一眼,竟都息了声响。 “曾笃恭?”昨儿晚饭的时候杨彦昌一伙人就互相介绍了姓名,当时轮到曾笃恭的时候就有人说他是英文教习的儿子,还说“万万不可得罪。” 这竟然不是句玩笑话? 一直没有回头的曾兰生写完了几个新单词,转过头“待会下课,默五十遍的也别忘了。”再对着儿子点点头,“好了,继续看这里。”手上的戒尺敲敲黑板,教室里真真万籁俱静。 杨彦昌看的真切,跟他一起的幼童们都吸了口气,而刚张张嘴估摸着想要说些什么的梁敦彦登时哑了火,悻悻然瞄了曾笃恭一眼,继续做起好学生。 “啧啧,谁能知道昨晚看着还有些腼腆的小子竟是这么一头笑面虎,人不可貌相啊。”心底叨咕两句,前边曾兰生的眼睛又看过来,急急忙抬头挺胸,手放背后,盯起黑板,双目“囧囧”有神。 曾兰生把二十多个字母都教大家读了,伙着儿子就开始一个一个抽着查,等到下课的时候杨彦昌跟梁敦彦俩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而他们身边十一二个娃娃,仍然苦着脸“A,B,C,D,E…” “N,N”…“记住喽,是用鼻子发音。”“是,先生。” … “唔,真是麻烦,好歹算是写完了。”杨彦昌在餐厅和詹天佑他们坐在一起,“就是手上又挨了三下。” “梁敦彦呢?” “嘿嘿,他当然还在那受罪,而且看先生那样子,他这样课上说话的惩罚恐怕会更重些。” “那会不会很疼?”小不点潘铭钟怯怯的问道。 “也就那样,不怎么疼。”杨彦昌说道,“谁没挨过板子?” “哦,那,那我们是不是给阿彦哥留点菜?”潘铭钟继续问道,比他大半年的容尚谦看了他一眼,更使劲儿的扒拉着桌上的菜,嘴里含糊不清“是他在找茬,阿昌哥又没惹他!” “就是。他那就是活该。”一旁的谭耀勋附和道。 “放心啦,厨房里肯定做的有,咱们好几十号人呢。”詹天佑说着。 “嗯,就是这样,而且容大人他们都在瞅着。”杨彦昌绕过詹天佑摸了摸潘铭钟的脑袋,他感觉这小半个光头摸起来感觉跟徐胖子的截然不同,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哦。”小家伙点点头,但杨彦昌心里却想着“不过,要是过了吃饭的时间那可就怪不得哥了。” … 下午接着教汉学,其实很多内容大家在家的时候都是学过的,毕竟就算再缺人,容闳也不会招个什么也没学过的来。 晚上八点,昨晚那个老头准时出现,接着给大家伙讲历史。 “昨晚咱们说完了康熙爷驾着红衣大炮收复台湾,又说到噶尔丹借口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杀其弟,宣布起兵复仇,嗯,今个儿就接着说!”老头子顿顿,“咳,咳”两声,再咂口茶。 “啪”戒尺在桌子上一拍,几个神游的娃娃激灵一下,开讲了! “话说那葛尔丹被罗刹鬼子们撺掇着引兵三万,对外诈称十万,渡过乌札河,扬言要请罗刹鬼兵助阵,会攻喀尔喀,但康熙爷从容不迫,这都小阵仗了,他老人家压根儿就瞧不起这小小的三万贼军…” 不知道是不是容闳他们从哪请的说书先生?这老头站在桌子前边,讲的声嘶力竭,手舞足蹈,不时把那戒尺拿起在桌子上拍的“啪啪”作响,把这历史讲的倒也趣味十足,当然要是少点神话sè彩就更实际些。 一个小时后,老头子终于讲到“一代jiān贼噶尔丹”就要死了的时候,忽然再来句“要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晚分解。”拍拍屁股,跟昨晚一样,走了。 着实让一干被吸引住的娃娃郁闷。“额,好戏刚要出台,怎么就完了,这老头是不是故意的?” 想当年做为陈道明的铁杆粉丝,那首“我真的好像再活五百年”老杨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最后百度,那位在电视上很有些悲剧的噶尔丹其实死于“马上风”! 额,也就是撸友们最怕的那“停车‘坐’爱枫林晚”过度而猝死,好了,“樯橹灰飞烟灭”之后,少儿自觉绕道。 一众娃娃,继续带着满心的不愿意回房睡觉。 在床上一伙人还在讨论着噶尔丹最后会怎么样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传来“还记挂那些呢!明天估计又是曽溥来教洋文,你们自求多福吧!” “曹吉福,曽溥是谁啊?” “哎,曽溥也是曾先生的儿子,曾笃恭的兄长,他也是咱们的洋文先生。”一旁的石锦堂接口道,颇有些沮丧。 “他们父子三个都是教习。”钱文魁总结道,“曽溥比他弟弟更凶,你们就等着吧。” “啊?”几个今天被曾笃恭抓住小辫子的孩子惊叫道。 “咱们也躲不过。”也是早到生一员的曹吉福说了句实在话。 “唉…”一阵叹息声想起。 “魔鬼!撒旦!”这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杨彦昌一听就知道这是谁,“除了饿肚子的梁敦彦不会再有别人了。” “嗯,对啊,我在香港的红毛学校里那些洋人就说地狱里最可怕的魔王就是撒旦了,曾先生就跟撒旦一样可怕。”一个孩子附和着。 “不,他们一家都是魔鬼,当爹的是撒旦,两个儿子也是魔鬼。”还是梁敦彦。 “啧啧,一门三恶魔。”不知哪个嘀咕着。 “阿昌哥,我有点怕,你说,那个曽溥会不会打人?今天曾先生把阿彦哥的手都打肿了。”旁边的潘铭钟低声说着。 “不会,阿钟学的那么好,那么快,他又不是疯子怎么会随便打人?” “哦,但,但我还是有些怕。” “谁打你,我打他。所以,孩子,你还是洗洗睡吧!”杨彦昌语重心长的说道。 “哦,但是,阿昌哥,我们早都洗过了啊。” “…” 屋里慢慢静下来,肄业局的一天就悄悄地过去了。感激涕零,兄弟拜谢,请诸位支持三言的朋友们理解下,俺还回复不了,只能在文末说声谢谢了。 第二十二节 逆袭陈兰彬?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对于肄业局的学生们来说,陈兰彬实在是个很神秘的人。 他不像容闳,报名的时候就得见面;也不似刘翰清,做为沪局的“大管家”,大家伙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 入学快两个月了陈兰彬到底来没来过肄业局还是个谜。有学生说之前有次上课的时候,刘翰清陪着的一个在窗前晃悠的瘦老头就是他,也有学生说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看见在厨房门口训人的胖老头是他,好吧,无论胖瘦,杨彦昌都没见过! 不久之前他只知道,容闳曾今提到过幼童出洋肄业计划的“正委员,陈兰彬!” 眼看着自己19世纪版的公费出国计划离成功已然不远,杨彦昌还准备着庆祝下蒙混过关,在他看来自己这趟出国留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至于考试?“切,哥还真没看在眼里。” 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算个“单丁”的情况被捅出来,给定个“欺君大罪”! 结果呢?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昨个儿晚饭的时候,容闳就把他给召唤的办公室。 “彦昌啊,这段时间你的学业我都看着,很不错,几个教习也对你夸奖有加。”容闳脸上带着几分疲倦。 杨彦昌正要来个标准的微笑,六颗牙齿才露俩,“别笑了,知道就好了,不要骄傲。”容闳毫不留情的打击到。 “有些事得跟你说说,按着计划大概还有一个月你们就得启程去花旗国了,当然,在那之前得考过试才行,朝廷里诸位大人都说过了,应缺勿烂。” “应缺勿烂。”杨彦昌和着容闳的话就说了出来。“大叔,你都说很多次了。” “好小子,知道就好。”容闳敲敲他的脑袋。“好好听着。” “既然要考试,做为正委员的陈大人自然不能缺席,我估摸着陈大人应该已经离京了,到上海就这几rì的事情,所以下去你可得做好功课别出什么岔子。” “嗯,彦昌明白。” “当然,叫你来最重要的是,前些rì子我把你们的记录还有干结一应物事都已派人送到京师了,这些rì子也没个音信回来,你该明白,自己的情况毕竟特殊些,陈大人到了之后,嗯,你要做好准备。” “嗯。”杨彦昌虽然明白却不免有了几分担心。 “别怕,我自会替你说些话,但万一有什么变故的话,彦昌,人这一生啊会有很多机会的,我读书的时候就曾听人说过,上帝关了你一扇门,就会留给你一扇窗子。”容闳安慰道。 “嗯,我省的。大叔,你就放心吧,当初我不也说服你了么?”杨彦昌挤了挤眼睛。 “蹦”一个脑瓜崩弹过来,“那可不一样,我在花旗国读的书,虽然回国十几年了,但几分外洋习气总是脱不了的,而陈大人可是正儿八经的进士,翰林院出身,为人最是严谨,你要是也跟他这么说话,估计得乱棍打出去喽。”容闳笑笑说道。 … 昨晚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现在杨彦昌可以肯定的告诉那几个娃娃:“无论瘦老头还是胖老头都不是陈兰彬!” 可惜的是他实在没那样的闲情,“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见招拆招了!嗯,俺就不信了,当年能搞定人事部主任,现在还能被一没研究过‘面试指南’的古人给打败?逆袭陈兰彬计划现在正式启动!” 七天后,陈兰彬到沪,刘、容二人亲自接船。 当天下午,幼童出洋肄业局,杨彦昌正跟着一干同学念着之乎者也,一个面生的男人忽然就闯进了课堂。 “谁是杨彦昌?大人有请。”说话的人很客气,而听话的人却寒气直从心里冒。 二楼,仍然是那个办公室,杨彦昌一进门就瞧见了屋里坐着的三个人,除了容闳和刘翰清之外,一个脸上已经有些皱纹的老人正坐在主位上,三个人的目光齐齐放在他的身上。 一瞬间,背都湿了半截。 严格来说,陈兰彬并不能算是老人,他今年其实还不到六十岁,但这个年头的官员们总是显得更老些,陈兰彬如是,刘翰清也是一样,看着老刘那斑驳的发辫,再来个现代人也不会相信他还不到五十! 陈兰彬坐的端端正正,云雁补服,顶冠饰一颗小蓝宝石上衔青晶石,一只手放在腿上,另一只搁在桌子上,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正细细打量着杨彦昌。 两个人大眼对着小眼。 “彦昌,见了大人还不快跪下见礼。”小半晌也不见个动静,一旁的容闳忽然开口提醒到。 再转个身,“大人,这孩子有些怕生,刚见着您怕是忘了礼数,大人还别见怪,这孩子真心不错。” 杨彦昌感激的看了看容闳,撩开长衫就要跪下,他算是看出来了,在这世道只要你不是龙椅上坐的那位看见个比你强点的就得跪,哦,龙椅上那位还得给老妖婆跪,好吧,不管咋地,为了自己的膝盖,这仇将来必须得报。 还没着地,“算喽,就别跪了,这娃娃可不怕生,刚才还可着劲儿瞅我呢!”许是在京城呆了些年头,陈兰彬的口音京味儿很重。 杨彦昌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真真尴尬到极点。 “别杵那了,站起来,年轻人就要有朝气,jīngjīng神神的。” “是,大人。”这一次杨彦昌嘴巴学乖了,站的笔直,大学时代的军训好歹还记得个大概。 “知道为什么把你叫过来吗?”陈兰彬问道。 “禀大人,学生不知。” “哦?”挑挑眉毛,接着说:“那好,本官告诉你,你的那份干结不是你父兄立的。” “学生知道。但学生也知道朝廷分发的告示里有明文‘会同地方官取具亲属干结’。学生的姑父,也是亲属。”杨彦昌豁出去了。 “嗯,不错。”陈兰彬捋捋胡子,忽然手就拍到桌子上,“大胆容闳,你可知道朝廷有明文‘亲老单丁’不得录取?” 容闳忽然就愣住了,没这么一出啊,反应过来赶忙跪下趴着。 “大人,这件事是下官当时没有明说,幼童杨彦昌毫不知情,还请大人念其年幼不要追究。”容闳哀求道。 屋里几个人顿时傻了眼,怎么又说到容闳身上去了?这让人家躺着中枪。 “陈大人明鉴,沪局开办以来,容大人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刘翰清也赶忙跪下求情。 无论怎样也不能让容闳代自己受过,“陈大人明鉴,容大人并无过错,再说学生并非杨家单丁!”杨彦昌很识相的跪着,这一刻他忽然想到杨家祠堂那个已经很衰弱的老人。 “哦?容大人亲口给本官说你既无兄长也无幼弟,怎么不是单丁?” “擦,你这老头什么想法?人容闳说的时候你不发飙,等把我叫来了再飚个什么劲?”心里恨恨的想着,大声喊着。 “香山县北山村,杨家上下三百余口,区区杨彦昌不足挂齿!” “哈哈,好大的口气,好硬气的娃娃,不错,不错。”陈兰彬忽然就大笑起来。 “纯甫老弟,开生老弟,赶紧起来吧,看看额上都湿透了。”陈兰彬亲自走上前,越过还在兀自发愣的杨彦昌,亲手扶起了容闳二人。 “呼,荔秋老哥,陈大人,你真是想吓死我不成!”容闳长出一口气。 “陈大人,下官还以为您来真的。”刘翰清抹了抹那半个秃瓢。 “傻小子,还不起来。”容闳把趴在地上的杨彦昌拉起来。 “大叔,你们在,在整蛊我?”杨彦昌傻傻问道,看着眼前情况谁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陈大人他…” “说本官怎么着?食古不化,冥顽不灵?”陈兰彬开口道。“傻小子,圣上和太后的意思也只是怕选出来的幼童良莠不齐,或忧心幼童出洋难顾生死,致使家中人丁稀薄,血脉难继,你北山杨家可是人才济济啊,想当年杨云骧老将军战功赫赫,可是我们广东人的骄傲,据查现在他儿子也是个将军,去年已经升任澄海营参将,北山杨氏,满门忠烈,谁敢怪罪?” “敢情这关系你们都能整出来,那你们查没查出来其实我们已经出了五服?” 看着眼前这老头,再看看容闳正对着自己隐晦的眨眨眼睛,杨彦昌很明智的没有问出口来。 “那,那没我什么事了?” “没事了,回去好好读书吧,本官就是了解下学生学业都怎么样,而看你这英雄后人又被几个大人赞誉有加自然有些好奇,就安排了这出好戏瞧瞧你到底如何!还不错,有些英气,没给老大人丢脸。”陈兰彬继续捋着胡子。“好了,读书去吧。” 眼看人家下了逐客令,杨彦昌晕晕乎乎的给几个人告过退,出门。 下楼给先生打声招呼,回到座位上还兀自纳闷着,自己的危机这就算渡过了?那,那我的逆袭计划怎么办? 陈兰彬不知道,杨彦昌也不知道,冥冥中帮了自己一把的那个老人月前已经去世了,而陈兰彬出京的时候朝廷里还没接到丧报。 等到下课的时候,他终于得承认,杨彦昌VS陈兰彬,完败。 苟rì的,辛苦计划一星期,到最后,结果咱被逆袭了?! PS:需说明的是,1872年的时候同治皇帝曾给香山杨家送过一牌匾“将军第”,所以朝中应有印象。二来,百二十名幼童无一满人,无一汉人高官子弟,所以杨彦昌的出现还是很惊艳的,在把他除名之前先会考虑他的宣传作用,要知道招生艰难,所以这不离谱。 杨云骧老将军喊道“先谢谢诸位后生了,看着老夫这把老骨头的份上,还是支持支持我们彦昌吧。多来点票票,老夫也能走的安稳些。” 第二十三节 背后的幼童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就在杨彦昌被逆袭的那天下午,晚饭后的自习,一直很负责的汉文教习叶源濬竟破天荒的没站在讲台zhōng yāng,因为,陈兰彬来了,而他只得靠边站。 教室里的油灯把所有人的脸sè都映的黄橙橙的,但很清晰,数十盏油灯在加上一些蜡烛,不得不说在没有电灯的情况下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环境了。 刘翰清和容闳依然作陪,陈兰彬就站在他们中间。 孩子们很安静,不同以往的自习代表的是不同一般的事,每个小脑袋里都有着自己的解释,关于这个陌生的老头孩子们也各有猜测。 杨彦昌不着痕迹的撇撇嘴,这老头摆着臭脸貌似很严肃的样子,谁能想到你刚来就晃点我? “诸位学生,本官身边就是陈兰彬陈大人,今rì陈大人至沪尚未洗尘,一下船就赶来肄业局,了解诸生习艺情况,希望诸生不要浪费陈大人的一片苦心!”刘翰清换口气接着说道,“诸位已入读二月有余,陈大人今次前来便是为了考察学生成绩,择优选拔出洋肄业之幼童。” 学生们老老实实站起来,鞠个躬,几个不长眼的也被旁边的人碰碰,规规矩矩弯个腰。 “本官受圣母皇太后和皇上恩典,被命为出洋正委员,实感责任之重。”说话间老头半侧着身子,往北拱拱手,接着道。“诸生近况本官已从陈,容二位大人处得知,诸生辛苦向学他们都看在眼里,本官亦有所耳闻,然出洋肄业,事关朝廷颜面,诸生能否出洋还得看应试结果才行,诸位身负朝廷希望和家族荣誉,还望诸生不可懈怠。” 歇了歇,陈老头忽然说道,“明rì考试,后rì出榜。本官希望诸位及早准备功课,能有个好结果。” 说完话,一众幼童还没从这个消息里回过神来,几个大人就鱼贯出门。 “你们今晚自觉复习。” 最后出门的叶源濬留下这么句话,教室里就只有三十个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的娃娃。 “一直以为还得有些时间,没想到已经这么快了啊。”詹天佑说道。 “有些担心,不知考试容不容易!”容尚谦有些担忧。 “嗯,我也有些怕,如果通不过考试是不是就得回家?阿昌哥,我爹会打死我的。”潘铭钟弱弱的说道。 “怕什么,咱们都学的不错啊,只要跟平时一样就好了。”杨彦昌说的豪爽,“你们看,阿勋多淡定,一点都不担心。”指了指一直没反应的谭耀勋。 “那是,怕什么,大不了在这再呆一年,容大人说了咱们这只是第一批罢了。”这话就更大气了。 “是么?那谭耀勋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为什么你的腿在发抖?站着怎么不停的晃啊你。”梁敦彦的话毫不客气。 “你,你管的着么你?”谭耀勋倔强道,“我就是喜欢,就晃着了,怎么着?你好好担心自己吧,也不知是谁第一次洋文课就被罚抄。” “你是在说杨彦昌吧?”梁敦彦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被嘲讽的痕迹,“至于考试?你看我需要担心吗?” “阿彦,别说了。”边上坐着的钟文耀劝了句,梁敦彦看看他,再鄙视的看看杨彦昌几个,头一扭坐下身子,抱着本书就看着了。 “阿昌哥,他,他,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谭同学有些着急。 杨彦昌摆摆手,“我懂,我懂,别争了,有那闲功夫,还不如看会书呢。” “是啊,阿勋,好好看书吧!闹到先生那就不好了。” “…”几个人安慰着。 教室里的议论声很快就没了,除了翻书声,还有偶尔某个人把什么句子或者什哪个单词读出音来,再也没有其他,大家都知道:考试,就要到了。 第二天,肄业局的老师们就对幼童们进行了考试,陈兰彬,容闳还有刘翰清全程围观。 汉文的读写,除了传统经典中的句子还绕不开每rì必须的《圣谕广训》,当然习作也是少不了的,杨彦昌再一次懂了“原来每学期考语文的时候加篇作文也是老早都有的啊。” 相对来说考英语就简单多了,除了诵写字母之外就只有一些简单对话,例如“Goodmorning”什么的,最关键的是洋文的主考官:容闳。 “他绝对在欺负陈老头不会英语。”杨彦昌无比肯定,不止一次他听到几个小子把读音都发到火星上去了,“火星文也是这时候发明的,后世的酱油们,你们弱爆了!” 再一rì,就在教室门口放榜,一批幼童三十人,全员合格。 所有人都乐疯了,有几个幼童甚至买了好多糖果分给所有人一起吃。 他们并不知道,只有十六岁的曾笃恭脸上的欢笑下有着几分苦涩,也不知道同样出任他们洋文教习的曾兰生和曾溥父子俩知道这份喜讯的时候,除了心中对于学生成绩的满怀安慰更多的却是痛苦和无奈。 大家都不知道,其实肄业局里一直都有着,第三十一人的存在。 曾溥这年再过不久就要十八岁了,在派幼童出洋计划开始的时候,曾国藩,李鸿章他们商量选拔的是十二岁到二十岁的学生,然而当折子送到běi jīng,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却对学生的年纪提出了质疑。 “若以二十岁算,则肄业十五年回至中国将及三十六七岁,其家中父母必难保必无事故,且年进二十,再行出洋肄业应免时过后学,难望有成。” 短短的几句话,便几乎断送了曾溥出洋求学的希望。 然而,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话搁在晚清一样有效,做为已过世的曾国藩的幕僚,曾兰生和陈兰彬,容闳都有着不错的交情,私下里他们曾经约定过,若是这批幼童中若有一人不合格,曾溥就可以顶替上去,仅仅只需要一人而已! 父亲的开怀,兄长的期望,弟弟的期盼,父子三人的眼光全在最后的结果上。 然而,今rì这份榜单,这份很“完美”的成绩单!却偏偏让父子三人再一次跌至地狱。 “父亲当年出生于新加坡,做过侍应,出过苦工,后来经过教会学校才得以留学美国。” “汉密尔顿大学啊,比容大人还早了四年,父亲他才是中国留学第一人啊,若不是当时资费不足,何以至此!” “而今呢?为什么有了机会我却难以抓住!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早生了那么几年?” 再过一年么?十九岁的自己希望只会更加渺茫。 这天晚上,曽溥趴在床头泪流满面,“父亲啊,孩儿多想跟弟弟一样,多想能亲手完成您当年的遗憾!” 现在的曽溥并不知道他将会随第二批幼童出洋,有一天,他也会有着跟弟弟一样的机会。 三叩首,感激诸位支持,收藏,推荐,点击,大佬们都懂的。 第二十四节 别了,我的家人和国家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同治十一年六月二十五,杨彦昌考试合格后二十天,广东香山。 这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一个差人骑匹大马就入了县衙,惊醒了正搂着小妾的父母官,县尊田明耀,再不久县堂里点卯之后,从衙门里出来几个刚刚才到的衙役就奔往香山各处了,其中一个直直去往唐家。 几个月来唐耀在家的时间更长了,比起生意他更担心自家妻子,要知道杨彦昌的离开就好似挖了杨妙儿心头的一块肉,杨妙儿的身段这些rì子来更窈窕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让彦昌出那劳什子洋了。”唐老爷很郁闷,“不过话说回来,怎么几个月了也不见个音信的。” “妙儿说,今个儿一早左眼皮就直条,娘说这就要交好运了。”老唐背个手在院子里踱着步子,“要我说还交什么好运?只要妙儿能放宽了心再胖几分,比什么都好。” “报,捷报…” 远远地一阵声音传来,“奇怪了。这是哪家再报捷?”老唐有几分纳罕。 “老爷,老爷,有官差来了,有官差报捷来了。”前厅的一个下人传来声音,唐耀急急走去,一边走着,心里却有了些想法“莫非是彦昌有消息了。” 捷报声,震动了整条街,也惊动了整个唐家,当唐耀到了前厅的时候,自己的夫人已然到了,大门口围了好圈看热闹的相亲。 “捷报,贵府少爷杨彦昌高中辛未年头批出洋肄业官生,…” 杨妙儿只听得前边几个字,当听到“杨彦昌”三个字的时候已然软了腿,若不是唐耀搀住了,差点就跌在地上。 “老爷,是彦昌,是我的彦昌啊。”杨妙儿哭喊着。 “嗯,嗯,是彦昌,彦昌成功了,我就说了彦昌是顶好的娃娃怎么会不成?”唐耀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捷报到了,杨彦昌再回家只会是十五年之后了。 红sè的捷报,金sè的字迹,高高的张贴在唐府门口,向整个从善坊,整个世界宣告着:这样一份荣誉来到了这里,从此以后这家出洋肄业的孩子将被授予举人的等级和顶戴! 从善坊里欢欢喜喜的相亲们不知道这样一份通告正默默的宣示着传统的科举制度在西风东渐的时代正遭受着侵蚀,直到有一天将彻底走出历史的舞台。 杨妙儿摸着手里那张更小些的红纸,嫩葱一样的指头扫过杨彦昌的名字,在那三个字上一个大大的印章“大清幼童出洋肄业局”,她的动作轻柔就好似正抚着那孩子的脸庞。 忽然,她向一旁的丈夫说道“老爷,我们去上海好不好?再见一次彦昌吧!好不好?”话未完,已成凝噎。 唐耀看看妻子消瘦的脸庞,“好,我们去上海,让老赵先帮忙顾着家,就我们两去,下午我们就去广州,明个儿一早就走。” 唐耀不知道这份捷报在路上已经走了多久,他也不知道杨彦昌是不是已经出洋,他只知道自己的妻子想去哪儿,他只知道自己也想再见一次那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一天后,依然是广州天字码头,一艘火轮驶离了港口,船上一对夫妻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 同治十一年,七月初七,下午,七夕节的气氛跟肄业局一伙人来说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一天必定是忙碌的,考试完了,大家伙都合格,打头站的容闳也走了快一个月,终于这些小子们也要出发了,去给上海道台见礼告别,再去探探美国领事的口风,就要去做客怎么也得打声招呼先,哦,还有,这些孩子还得照相做个纪念。 上海街头无数的行人正见证着一段历史,而这样的景致就算一次不落,他们一辈子也只有寥寥几次的机会罢了。当然,现在他们只是感到好奇。 三四十顶蓝sè的官轿排成一排正往肄业局而去,这一天他们刚刚在外奔波了一天,正要回去做最后出行的准备。 几十顶轿子在肄业局门口停下来,待轿夫稳住轿子,里边的人出来,大家才能看到,一水的官衣。 陈兰彬刚下轿子,在肄业局门口迎着的杂役里就有一个忽然向他跑过去。 杨彦昌跟所有的幼童一样,穿着白sè的里衣长衫,外边套着酱sè的绉长褂,再围一条蓝sè的绉夹衫,有些偏大的白底黑面官靴,头上一顶黑sè的瓜皮小帽,排着队在教习的带领下就要走进那熟悉的大门。 “彦昌!”忽然,一声带着颤音和哭泣,十足的声嘶力竭就从对面街边传了过来。 “怎么又出现了幻觉?” 离着出国的rì子越近,他就越想回忆些什么,有的时候是穿越前的,更多的时候却是穿越后的,而原本属于杨彦昌的记忆也不时的出来捣捣蛋。 来这个时代不多久他有时甚至感到自己原本就是这儿的人,自己原本就叫做杨彦昌。记忆里想到曾经的父母更多的是怀念和温暖,而想到香山,想到石歧的时候他就想哭,而这时杨彦昌本身的记忆就更加清晰的刻在脑海里了。 “那个家现在怎么样?姑娘还好不好?彦昌前天还梦到你叫我呢,转眼醒来才知道自己在做梦啊!” 他红了红眼睛,再踏上层台阶。 “彦昌!”撕心裂肺的声音再传过来,相隔连着半秒都没有。 杨彦昌猛然转过头去,“这根本就不是梦!” 街上的人都往那边看去,这样痛苦中夹着欢乐的声音他们永远也忘不了。 在街的那边,唐耀正死死抱着妻子,眼睛里溢着泪水却紧紧盯着被几个兵丁护着的陈兰彬。“就是他从那顶最大的轿子里出来的,那个衙役告诉他了吧?他怎么不快点回话?” 在他怀里的杨妙儿正奋力的挣扎着,叫喊着,眼睛里只有那一个小小的人儿。 “姑娘。”依然是低音和着高音,杨彦昌猛地就冲过去。 在他旁边的容云甫晃晃身子,却始终没有伸出手去。 几个护着队伍的官兵看着陈兰彬,只见陈大人摇摇头,就又对着旁边的杂役说话了。互相看看也都熄了追赶的心思,“这些娃娃出洋十五年,要是临着走了也不让见见父母怎么行啊!” 刚才杨彦昌那一声喊叫,他们齐齐都只听到个“娘”字。 死死盯着陈老头的唐耀,看见那摇头的同时就松了手,怀里的女人一下就奔了出去。 “姑娘。”杨彦昌流着泪扑到女人怀里,“姑娘,我好想你。” “彦昌,姑娘来了,姑娘又见着你了。” … “呜…我,我想我爹娘了。” “呜…” 队伍里三十个娃娃里,忽然就有人也哭了起来。 “我也是,呜…我爹再打我,我也不跑了。爹,你在哪啊?” “爹~”…“娘…” 不几分钟所有的幼童们都哭了起来。 官员们,教习们,杂役们也都红了眼睛,谁能真的忍心把这些孩子从父母身边抢走呢? “作孽哟,这么小的娃儿啊”路边的行人也议论纷纷。 陈兰彬抽了抽嘴角,眼睛闪了闪,“走,进去。”说完抬脚就跨过了门槛。 队伍,慢慢的进了大门,幼童们哭泣着,不时转头看向杨彦昌,再转回去,哭泣的声音更大了。 “杨彦昌是吧,陈大人开恩,今儿晚上你可以不回局里住,明儿卯时之前回来,不得延误。”那个杂役匆匆的跑过来说完这句话又跑回去。 唐耀赶忙拉着妻子还有杨彦昌对着空荡荡的大门,跪下“谢谢陈大人,谢谢陈大人…” 肄业局的大门仍然敞开着,“大清幼童出洋肄业局”几个大字依然醒目,只是掩不住从里边隐约传来的哭泣声。 … “彦昌,姑娘再来晚一点就见不到你了啊,这么久怎么也不捎个信回来,要不是赶得急怕是你都出洋了姑娘还不知道哩!” “我,香山离得那么远,带了信回去,你们没来怎么办?”杨彦昌往那怀里挤挤,“我怎么能说,我怕你们忍不住来上海呢?”他又想到当年在外奔波,母亲大包小包忽然就到了自己那狭小的蜗居,“妈,是你吗?”从没想过三十好几的汉子了怎么能这么脆弱,他的心里泪水在流淌。 “傻孩子,姑娘怎么回不来?” “嗯,你们来了,真好!”杨彦昌的声音里透着幸福。 “以后可别犯傻,要常给家里写信。”说着话,又带着哭音了。 “嗯,嗯,姑娘你别哭,彦昌知道,彦昌不会了。”挠挠头,“这算个什么事呢?” “嗯,不哭,不哭!彦昌,你穿着那衣服可真威风,姑娘今儿一开始都没认出你来呢。” “姑娘,下次彦昌一定穿你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衣服,威风什么的我才不稀罕。” “好啊,上次你走了啊姑娘可又给你做了好些衣服呢,有好多尺寸的,本想着等你回来再穿,可这次来上海我就挑了一些带过来了,等你从花旗国回来的时候看哪件合身,你就穿着它,姑娘一眼就能认出你来。” “嗯。”杨彦昌答道。 … “姑娘,彦昌有些后悔了,彦昌不该报名的。” “又说傻话,都这时候了,后悔什么,到了那花旗国就好好学,不知道那有没有状元,不管怎么了,在那读书也要做状元啊,我们彦昌最聪明呢!” “嗯,我知道了。姑娘,有一天你一定会知道的,彦昌的学问比那些洋人还好!让那些洋人的小孩子也来中国做学问。” “呵。姑娘可得等着那一天喽。” “哈哈,口气好大。”客栈里,唐耀在一张用椅子拼成的“床”躺着,耳边听着杨彦昌二人在床上说的话,低声笑了笑。 “嗯,姑娘,你一定能见到的!”杨彦昌说道,顿了顿接着道:“还有姑娘,你回去可得多吃点饭,长胖些。我看你都瘦了好多。”忽然又提高声音“姑父,你是不是欺负姑娘啊,我不在了你就不给姑娘好吃的,小心彦昌长大了回来报仇。” “我哪敢啊,家里都是你姑娘在做主,彦昌,你不知道,你姑娘这是想学道家辟谷成仙呢?”唐耀在外边也高声附和着。 “啊,姑娘,彦昌可是凡人,你做了仙女儿,姑父难不成还得背着彦昌和雀儿去找你?那我们怎么飞啊?姑父,回去了你可得养条神牛喽。” “好啊,等这次回去了,我就找会说话的神牛去。” “你们两个。”杨妙儿被他们的耍宝逗乐了,笑了笑“呵呵。你们两个好讨厌。知道了,我会好好顾着自己的,那太胖了怎么办?你姑父就不要姑娘了。” “嘿,你就是变成陈嫂那样也还是我唐家的媳妇儿。”唐耀不依了,高声嚷嚷着。 “陈大婶?太可怕了,姑娘你还是原来那样好看些。”杨彦昌脑子里顿时出现个水桶样的轮廓。 “小鬼,这么小还懂什么是好看啊,陈嫂可是个好人。”杨妙儿敲了敲杨彦昌。“哎哟…” … 房间里的欢笑声慢慢沉寂下来,大家都睡着了,杨彦昌被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呼吸着近在咫尺熟悉的气息,“姑娘,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彦昌说的都是真的。” 同治十一年七月初八,中午,上海码头。 幼童们依然一副官学生的打扮,每人的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箱子,放着一些常用的物品,更多的行李已经放在了船上。 幼童们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跟在随行的陈兰彬,叶源濬还有曾兰生等人的身后上船,杨彦昌在队伍的最后走着,他不时的回过头看看跟在队伍后边的唐氏夫妇。 前边的人都已经上船了,马上就轮到自己,杨彦昌转过头,姑娘脸上尽力做个微笑的表情,挥着手,十几步开外他也看的一清二楚那双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旁边的钱文魁伏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做为这一批里唯一的上海本地人,他的父母在不远的地方同样挥泪。 还有几个在上海有亲人的幼童也在流泪,他们的亲人互相搀扶着,远远地看着他们。 杨彦昌跟着跪下,也不知道自己终究磕了几个头,在这个时代这个动作可以代表一切,但他只是为了给那个女人,给那个家庭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无意间抹杀了真正属于你们的杨彦昌;对不起,我背负了他的责任,却又不负责任自私的逃跑。 公元1872年8月11rì,一艘满载着期望的明轮船从上海出发,它的目的地是美国,在旧金山。 别了,我的家人… 别了,我的祖国… 第二十五节 知耻而后勇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在大清国闭着眼睛等洋人上岸的时候,仅仅不到三十年的时间,世界航海技术已经有了新的提高。 二十多年前容闳赴美的时候,坐着的是帆船向西经过了新加坡,绕道非洲好望角花了三个多月,而现在?已经问世数十年的蒸汽轮船终于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也不算是稀罕货了,杨彦昌他们从上海出发,却向东行驶,将横跨太平洋,直达美国旧金山,时间上也就是一个月左右。 短短半年内的第二次出行,远远不是杨彦昌他们曾经以为的就好似从香港到上海一样容易,海上的风浪清楚地告诉这些人,“小子们,你们以前遇到的也只能算是毛毛雨罢了。” “‘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杨彦昌,你这样子我真看不起!”不用说,肯定是梁敦彦了,他上身只穿了件短褂,下边一条裤子,颇为清爽。上船不久这些孩子们就换上了原来的衣服,面子工程嘛,地球人都知道。 杨彦昌也不理他,眼睛依然有些红肿,继续看着手中的玉镯,发呆。 “你可别乱找事!”谭耀勋瞪瞪眼,而詹天佑在一旁兴致不怎么高,袖子里藏着离开广州的时候他娘临边给他的小铜镜,细细感觉着上边的纹理。 “阿彦哥,你说错了,这是人之常情啊,再说阿昌哥的样子分明是‘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才对。而…”一边的潘铭钟摇头晃脑却很认真的说着,还没说完忽然就呼出声来“哎呦。” “知道你聪明,记xìng好,可能不能就别添乱了!”詹天佑敲敲潘铭钟的脑壳,转头对梁敦彦说“阿彦,你跟彦昌的名字里都有个一样的字儿,怎么偏偏和他过不去呢。” “哼,你想多了吧?杨彦昌还不够这个资格。我只不过看不起他那娘娘腔的样儿。”梁敦彦说着话却把眼光放在了远处的曾笃恭身上,他对自己在肄业局的遭遇仍然耿耿于怀,要知道在香港的时候,那学校里边的红毛子们对着自个儿也得树个指头说声:VeryGood! “你就没个爹妈了?你懂个什么?”钱文魁的泪珠儿还挂在脸上,声音里分分明带着痛苦和绝望,他的身边几个也刚刚别了亲人的孩子同样是通红的眼睛,同样不满的看着梁敦彦。 “我,我…”梁敦彦被噎住了,“哼…”他高高的抬着头颅,一转身就出了舱门。 “砰”巨大的响声后边,他往甲板走去,“你四叔,你爹,都跑了!就留下你,但你看看自己?”“你这个人做酒不辣,做醋不酸,脱了屐也追不上人家!”祖父的话仍然在他的耳边回响。 握着拳头的手愈来愈紧,“我是从小就没见过几次爹,但那又怎么样?我梁敦彦从来不会比别人差!” 船舱里,杨彦昌揉揉眼睛,“自己可是来自未来,又不是土生土长在这的?代入感太强烈了吧?这是他本身的感情吗?”忽然笑笑。 “阿彦说的没错,男子汉大丈夫,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说书先生都说,那些好汉在砍头的时候还叫喊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呢!我们又不是去赴死,十五年而已,我们还年轻,等回来了,咱们风风光光的回家!”说着,他把手里的镯子又放回胸口的小袋子里。 拍了拍胸脯,“让我们,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杨彦昌站起身子,掷地有声! 看了看周围一群孩子有些惊愕的目光,推开门也走了出去,“只有那样,才不会愧对自己轻易放手的感情了。”他在心里默默说着。 走出门的一刹那,身后不知哪个幼童说了声“嗯,中兴大清。” 声音传到耳边,杨彦昌轻轻笑笑,他的脑海里那些个鞠躬尽瘁的前辈们为之奋斗的国家可不是大清王朝啊。 … 海风把身上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甲板上梁敦彦趴在船舷边上瞭望着远方的天空。 “嘿,看什么呢?”杨彦昌拍拍他的肩膀。 小梁童鞋斜斜看他一眼,仍然很骄傲的转回头,不理他。 杨彦昌也不在乎,“阿彦,你知不知道,其实这明轮还是我们中国人最先发明出来的。”杨彦昌看着船舷外,转动着的巨大的轮子,“但是,那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洋人把这玩意儿发扬光大了!” 梁敦彦仍然没有反应。 杨彦昌也沉默了,顺着梁敦彦的目光看过去,那边太阳正好。 半晌,“你知道吗?他们不是我爹娘。”杨彦昌忽然说道。 他没有在意梁敦彦转到他身上的眼光,继续说着,能对着自己说出那句诗的梁敦彦,他不再认为这是一个看着别人优秀就嫉妒的孩子。 “阿母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爹认为我是丧门星,克死了阿母,很少在家里,他出去闯生意,结果遇到强人,也没了。” “那你…” 打断他的话,杨彦昌继续说道“不过,我知道他是爱我的,阿伯叔给我说,老爹走的时候最记挂的就是我了。”记忆里有多少个夜晚,这副皮囊的小主人就是为了这句话而彻夜难眠? 转头对梁敦彦笑笑,“所以,我是被姑姑和姑父带大的,他们很爱我,当然,我也爱他们。” “阿彦,上次我听你们几个在香港就是同窗的聊天,他们说你没有爹?” “我…”梁敦彦动了动嘴巴,有些迟疑不知到底该怎么解释,“我爹…” “那又怎么样?阿彦,你得相信我,你爹一定也很爱你的。”杨彦昌再次打断他的话头,“所以,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惨兮兮的,以后就别臭着一张脸了。” 杨彦昌伸出手来“你在香港学过的,知道握手吧?我们以后就是好兄弟了。” 梁敦彦看着杨彦昌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得说,我爹活的好好的,只不过他在南洋罢了。你能不能让我说完?” “额…”杨彦昌表示很尴尬,窘迫的正要收回手去挠头。 梁敦彦一把抓住那只手,“你说的,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两只手握在一起,很紧。 “嗯!好兄弟。” … 两个少年趴在船舷上对着眼中看见的一切都指指点点。 “阿昌,你说这轮船真是咱们发明的?” “嗯啊,洋人只不过把蒸汽机搬上去了而已。” “哦,这么说的话那些红毛鬼子打我们,不就是在欺师灭祖?嘿,这次去了我得好好跟他们讲讲理,都没有王法了么?”梁敦彦明显很生气。 “额,这,这么说也不错了,只是…”杨彦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纠结着怎么婉转点告诉这少年,落后就要挨打,这个真理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变的时候,旁边的梁敦彦又说话了。 “嗯,就这么着了!阿昌,我们赶紧进去,这天sè好像有些不对,怕不得下大雨。”说着,拉着杨彦昌就跑。 “算了吧,让他自己去看,只有自己亲眼看见了,他才会懂的更深些,我们中国人,最善于的不就是知耻而后勇麽?” 乌云慢慢掩盖了太阳,海浪和着海风凶猛起来,轮船在广阔的东海上就好似一片小小的舢板,飘摇…PS:感谢默默支持三言的书友兄弟或许还有姐妹,三言感激万分,大家一起加油! 第二十六节 到横滨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以前总在看电视上采访那些常年出海在外洋的人的时候,他们总是貌似随意的说着:“海上的天气就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嗯,感觉那样真写意! 好吧,我们不能强求做为一个半文艺青年的某人,曾经能有多高的正常属xìng。 “靠,我就知道,咱这行当说真话的真心少!哪有那么轻松的啊?”杨彦昌满心的牢sāo。 他跟着几个小伙伴现在的状态可说不上好,轮船随着海浪起伏,他们就得跟着动,从香港到上海怎么就没这么颠?真真是风雨飘摇呐! 当然,要是他知道除了自己这些在二等舱的娃娃在受苦外,头等舱里的陈兰彬几个大人们颠簸更是的上吐下泻,情况比他们更惨或许能弥补他当初被老头逆袭的不甘。 船舱里,小孩的哭泣,大人的安慰和着船舱外拍打着窗子的瓢泼大雨,构成一曲奇特的调子,当然,杨彦昌目前正躲在自己的小床上,被子蒙的头,手紧紧抓住床沿,他生怕自己把被子打开个口就嗅到奇怪的恶臭,或是看到地上某几滩东西,在香港到上海的路上有些苦头他已经吃够了!额,“我承认,我胃浅,上辈子我都没坐过船的好不好?伤不起啊。” 这才是出港没多长时间而已,再往远呢?杨彦昌不敢往下想了,算了,咱就这样吧,嗯,闭上眼,看能不能睡过去… 睡不着… 身子依然在摇摆着,忽然有人隔着被子正打他,耳朵听到有些模糊的声音“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呜…故,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xìng…呜…不怕,不怕,阿昌哥,我,我好怕啊…” 掀开被子,潘铭钟趴在他边上,正哭兮兮的看着他。 好惨,杨彦昌正要开口,忽然就见那小子一个趔趄,忽然张开嘴,“哇…” “我靠…”杨彦昌立即蹦起来往后靠,直接摔在地上,手边湿哒哒的,不妙的预感爬上心头,偏头看看,“我,这是谁干的?”一阵海浪袭来,船舱里再次动摇下,“我,哇…” “好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忍着了…” … 晚上的餐点还挺丰盛,竟然还有水果,可是船里没有几个人吃的下去,当然,我们的主角仍然是个例外。 “天佑,阿钟,阿勋,还有尚谦,嗯,阿彦你也来,大家都来吃啊,味道还可以。”当然,咱不能忘了朋友。 “你怎么吃的下去?”梁敦彦面sè苍白,声音都有些颤抖。 “来,坐这。”杨彦昌吃个葡萄,“这才是开始,不填饱肚子,等海浪更大点的时候怎么办?想吐都没的吐,那时候会很虚弱的。” “什么?还会有更大的海浪?告诉我,阿昌哥,你在吓唬我对不?”钟文耀更难过了。 “他可没吓唬你,这孩子说的不错,你们是得吃些东西,不然熬不住的,离着三藩还早着呢,最近下船也得等几天。”一个厨师打扮的船员对着他们说着,转个身就去招呼其他人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进的船舱。 “oh,MyGod!”钟文耀痛呼一声,这句话在肄业局的时候大家都学的溜顺,那位曾经出洋的曾教习,教英文的时候不时就会冒出口来。 “放心吧,你没发现船已经比刚才稳当很多了么?估计明天不下雨的话就没这么难受了。”詹天佑忽然开口说道。 一众小屁孩各自感受下,忽然,齐齐舒了口气… 不久后停了雨,果然风平浪静了,再之后偶尔起些海浪一众小子也都慢慢适应起来,大风大浪来的时候,杨彦昌已经可以安安稳稳的睡觉了,“切,现在咱也能写意点了!有木有?!” 几天之后,偶尔能看见几个小小的岛屿,还能看见海外高山,不久后的一rì,杨彦昌正在船舱里跟詹天佑几个玩着纸牌,没错,就是纸牌,不就是五十四张扑克牌么?把纸折起来厚实点了,再写写画画,杨彦昌表示木有任何问题!忽然蔡锦章和程大器跌跌撞撞跑进来,“到了,到了,这次不是小岛,远远地一大片呢!” 舱里几个孩子呼啦啦就跑出去了,正拿着纸牌的钟文耀把牌一扔也跟了出去,在他们背后当着小背光的几个也跟着跑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淡定些?这才几天,我们怎么会到?”杨彦昌说了句,转眼看船舱里只留下自己和詹天佑两个了,而未来的铁路之父现在虽然还坐在地上,但眼里明明白白告诉他“俺也想去看看!” “走吧!”杨彦昌把地上的纸牌又藏到被子下边,跟着已经迫不及待的某人也追了出去。 所以我说,名人什么的都是浮云啊,古代的也是一样。 甲板上二十多个孩子扶着船舷往远处张望,甚至他还看到陈兰彬他们也在不远的地方,几个水手在船上忙碌着,杨彦昌走到上前去,远处陆地的轮廓已经很明显,高高的灯塔在海港耸立,一座城市映入眼帘。 “这就是花旗国么?” “终于到了啊,这几天真是恼火。”几个幼童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这哪是花旗国,我们才到rì本国哩,在这添些东西得继续上路,好了,大家伙进去换好衣服,准备下船!”正往这边过来的叶源濬说道。 … 成为zì yóu港口才十几年的横滨已经有着rì本第一大港的势头了,其实就在明年它就会发展成rì本最大的港口。 横滨人见过的船多了,见过的外国人也就不少,清国人也是不少的,但总是没见过今天这样的,几十个瓜皮帽子的小孩列个方队整整齐齐的穿街过巷,进了港。 杨彦昌在这队伍里简直尴尬到极点,他已经能想象到未来到旧金山的肯定也是这么个姿态,陈兰彬一张口:展示我天朝服装之华美,煊赫国威!这是宣哪门子的威风?杨彦昌只感到被一群小rì本当看猴子一样看着。 当初论坛上各路大侠摆事实,讲依据只差拿本古籍拍到质疑者的脸上,告诉他:当年rì本人把被满人统治的中国当做的就是个下九流,而rì本自己俨然是继承华夏衣钵的中原正朔了。 穿着这么一身,他很明白自己在那些人的眼里是个什么样儿! “阿昌哥,你看这些人跟我们长得差不多啊,但他们头发怎么是那样的?”旁边的潘铭钟依然是个好奇宝宝。 “额,他们是外国人,和我们自然不一样。”难道要我告诉你,除了那些奇形怪状的丁髷,其他一些还算正常的束发跟我们几百年前的祖宗都差不多?咱们这才是怪胎。 “哦,你看那个小孩子正在看我们,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威风?”潘铭钟挺了挺胸,尽量让自己走路的姿势好看些。 “那是自然了,你看他跟我们一样大了还在玩泥巴呢!看到我们这排场一定吓尿了,哈哈”钟文耀在一旁显得很兴奋。 杨彦昌看了眼他们说的那几个小娃娃,那些穿着小号吴服的家伙们正对自己一伙人指指点点,“先人板板,就冲你们这看猴戏的眼神,哥哥将来也得把你们纳入岛链保卫计划!”PS:谢谢大家捧场,三言还得求各种支持,评价,收藏,推荐!谢谢。 第二十七节 将来组队打日本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当rì傍晚的时候,老陈估摸好了时间,又带领着大大小小数十号人浩浩荡荡往回走,自然又惹得一阵瞩目。 上船的时候海港的风很大,陈兰彬很体贴的让人去跟船员商量,最后这一伙娃娃就是等着所有乘客上船之后被水手们抱上船的,用潘铭钟的话来说,“陈大人虽然很严厉,以前诵不出句子的时候还被他抓住打了板子,但其实也是个顶顶善心的老爷爷。” 横滨慢慢的离船越来越远,杨彦昌仍然跟着几个伙伴站在船上看着这远离的海港。 或许其他幼童们仅仅把这当做旅途中的歇脚处,一个异国风味的景观,可以看个稀罕,但杨彦昌看到的却是另一种画面。 无论是岸上那些赤着脚丫子,手里挥舞着木质小太刀,到处跑的小孩,还是背着和西关港口一样的木箱子,脸上带着汗水的穿着木屐的劳力,似乎rì本还是那个被黑船敲开国门的rì本,甚至好似这个时代的广东(这时广东人大多夏rì穿木屐),但是这些却都和那些脸上带着愁苦从酒家里撒着疯,拖着东洋刀跑出来的武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都告诉着他,近代rì本已经开始的转变,废藩置县,武士将正式退出rì本历史的舞台,工业文明的光辉将在这片土地上开出血sè的花朵。 横滨开港的时代甚至不如上海的历史悠久更别说和广州相比,然而这里的规模对于上海也是不遑多让,最关键的是,rì本正在积极的拥抱属于西方的十九世纪并且极力想着加入他们,而大清却极力的排斥这些,从小民到官吏甚至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他们巴不得的是这些洋人从来没有出现!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这里的确是活力的,尽管这里的问题很多,但是这儿正在快速的发展着!”杨彦昌咬紧了嘴角,眼中带着回忆“就像二十一世纪红旗下的中国!” “阿昌,你在看什么?”梁敦彦在旁边很好奇的问道。 “看大rì本帝国的崛起。”杨彦昌懒洋洋的说道,心底里继续说着“还有大清帝国的rì暮。” “切,小小的rì本而已,还大rì本帝国呢?想当年前明的戚爷爷把这些倭寇打得可是满地找牙!”梁敦彦很不屑的说道。 还在YY未来怎么打断明治大帝伟业的杨彦昌猛然张大了眼睛,“嗯?明朝的戚继光竟然到了清朝还这么吃香?大清朝廷这么不给力?这可是宣传前明征服四夷的东西啊。” “你还知道戚继光?”很吃惊的口吻。 “你眼睛睁这么大干什么?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村里以前还有戚爷爷庙呢?不过后来下雨冲垮了,后来不知怎地,也没有再修起来。听老人说是几百年前从浙江那边逃难来的人给他塑的金身。”梁敦彦有些纳闷。 “哦,没,没什么!”杨彦昌说道,其实朝廷是谁坐老百姓才不稀罕,宣威四夷也不怎么在意,谁救了他们,谁对他们有恩,这才是他们真正牵心上的东西。 “阿昌哥,倭寇是什么?”好奇宝宝潘铭钟孜孜不倦。 “倭寇啊,嗯,你刚才有没有看见那些rì本人很矮?” “嗯。是不高。” “所以啊,这个倭字就代表着矮,以前咱们把rì本就叫倭国,而当时这些小鬼子们不安分,划着船漂洋过海当海盗,杀人放火,所以就是贼寇了。” “哦,连在一起就是倭寇,我明白了,想不到这些rì本人这么坏,那个戚爷爷真厉害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潘铭钟感叹着,忽然转过头对杨彦昌说,“阿昌哥,阿彦哥,将来我们也学戚爷爷打倭寇好不好?” 杨彦昌默默后脑勺,“我还没给你们宣传小rì本的事呢好不好?比如,丰臣秀吉的远征神马的。”看着那明亮的眼睛,坚定的点点头,“好,一起去。” “没问题。”梁敦彦满不在乎。 “彦昌,你们在说什么呢?”詹天佑看着几个人在一旁窃窃私语,拍了一下杨彦昌的肩膀说道。 “啊,哦,我们说,将来组队去打小rì本!”杨彦昌的语气很开心。 “噢!嗯?为什么要打小rì本?”詹同学表示小鬼子很无辜。 “因为戚爷爷打倭寇,倭寇就是rì本人。”潘铭钟说道。 “戚爷爷?戚继光将军?就戏文里那个?” “嗯!就是他。很厉害。” “呃。”詹天佑愣了愣,几百年前的事儿了吧?你们现在起个什么劲儿?这次来横滨才几个时辰,rì本人招你惹你了? “别想了,总之,将来跟我们一起去打小rì本就行了。不就是些矮骡子吗,不用担心。”自从跟杨彦昌关系好了些,梁敦彦跟大伙玩得很开,说着话一甩胳膊就圈住詹天佑的脖子,对于这种打打杀杀,依然很随意,看来梁家人都有暴力因子。 “别看了,进船舱吧,今天又该容先生(容云甫,非容闳)了吧?待会又要晚课了。” 甲板上的孩子依依不舍的进了船舱,远处的港口依然可以看见个轮廓,上边的人们永远不会知道,就在这艘刚刚出港的轮船上,从未来而来的某个无良大叔做了一次yīn暗的幕后推手,让他们躺着也中枪,只是为了还在另一个时空他们子孙造的孽。 时间往前大半年,1871年12月,年轻的rì本内阁带着国家大一统的激情和壮志从这里出发开始了欧美考察之旅,随行的还有准备出洋的一干学生。 … 海风慢慢的更大了,电闪雷鸣,这是暴风雨的前兆,海船在风雨中飘摇,船舱底层不时传出牛羊不安的叫声,容云甫的晚课再次取消了,一如行船不久那次暴雨来时,杨彦昌继续跟着几个伙伴偷偷摸摸的玩纸牌,不时充当下老师,他已经想好了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旅途,当年网络游戏大厅里的扑克游戏自己会的差不多都能试试了。 幼童们把横滨已经抛在了脑后,但是这座港口跟他们的缘分才刚刚开始罢了,等他们到了美国就会发现在那里他们也会遇到一些黄皮肤的小留学生,而那些就是rì本第一批的留学生了,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但是有些时候我们只能说,我猜中了开始,却没有猜中结局! 当这些已经适应了暴风雨的娃娃正憧憬着一个月后会看见什么样的异国风光,为自己的未来踌躇满志的时候,已经到了美国的容闳正在为这些孩子奔波,他充满了信心,这些将会成为美国家庭成员的孩子们,他们将会理解现代文明的发展和前途,他们会知道什么才是zì yóu和mín zhǔ,会把这些汇同自己的梦想一起注入五千年古老的家乡。 第二十八节 兄与之言,甚欢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叶源濬,字树东,年轻的时候师从包世臣学了一手好书法,凭这一绝活由他来做这些娃娃的老师,也可以看出朝廷里的大佬们对这些要去学洋人学问的孩子们抓的还是很紧的,最起码中国学问你是不能忘了的。 后世有个词儿叫香蕉,它除了指我们吃的那玩意儿之外说的就是那些黄皮白心的亚裔,嗯,若是由愤青们说出来就更显得那些Bananas的可恨了,整一汉jiān么,古人又不傻,所以这几个汉文教习也就得千里迢迢跑到美国去教书了。 这些rì子叶源濬和容云甫两个实在很尴尬,刚上船的时候他们还可以继续摆个很严肃的面孔,把这些小子们唬唬,但等到大风大浪来的时候,其实咱也不比那些娃娃好多少。 “陈大人嘴一张就要我们抓紧了这些小子的汉文教学,但也不瞧瞧现在我也是自身难保啊。” 叶源濬在孩子们的船舱门口,听着从里边传出的歌声。 “…Nowyouarecome…longlongago,longago…” 这首在美国流传很广的歌儿,是容闳和曾兰生都会唱的,这也是他们最喜欢的一首了,现在曾兰生正教着歌儿,“这曾先生也不知道怎么适应的,想必这些年坐的船怕是不少!” 一阵海浪打来,船儿打个摇摆,可怜的叶源濬“呕”了一声,总算没有出糗,这已经长进不少了,而屋子里的歌儿声停顿了小半会儿,又继续起来,听着这不知名的歌谣,叶源濬跟着节奏哼哼着,一摇一晃慢慢往回走,“明个儿让人再来给他们说吧,汉学课程上不了,这些小猴子不定怎么开心呢!” 明轮继续在海浪中前行,幼童们慢慢的把早饭从早茶向面包牛nǎi过渡,话说杨彦昌还是最积极的,“虽然这身份是广东籍,但俺却没有什么早茶习惯,牛nǎi面包挺好的,纯天然无污染,就是有些膻气,不过没兑过水也没加三聚氰胺,这就是幸福啊!” 船上客人很多,大清朝还没有对这些小子重视到直接包船的地步,也不知谁的主意陈兰彬老早就吩咐一群娃娃开始习惯西洋菜式,这实在不算什么要求,要知道这艘船上三四十个头等舱,二等三等客位就更多了,这里边可有着不少的外国人。 每天早上八点半,中午一点,下午六点半这些小子就得老老实实去大餐厅就餐了。 餐厅很大,有五六十个平方,几张大大的餐桌,鸡鸭鱼肉俱全,幼童们的桌子上已经放满了早已被厨师分切好的食物,但是满桌子的刀刀叉叉也就杨彦昌一个吃的最香。 “阿昌哥,你看,那张桌子上的小番妇在看你呢!肯定是笑话你吃相,嘿嘿。”潘铭钟捉着叉子,古灵jīng怪的笑笑悄悄地指了指。 抬头看去,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绿sè眼睛直直看着自己,可能觉得自己看还不过瘾,还撞了撞身边一个更小些的男孩一起瞧着他。 “切。”杨彦昌不屑一顾,又不是没见过这些鬼佬,再吃两口忽然想到什么,顺手抹上些酱汤,趴到桌子下在脸上涂上几笔,做个鬼脸再抬起来。 “啊…” 对面的小姑娘猛地就尖叫出来,而他身边那个小男孩也惊得跳起来,就连那餐桌旁的侍应也吃惊的捂住了嘴巴。 “嘿嘿。”用帕子把脸一抹,吐吐舌头,不管那餐桌上还不明就里的小孩家长,杨彦昌继续吃。 “嘿嘿,阿昌哥,你真坏。” “阿昌,有你的啊。” 旁边几个正被这番菜弄惨的孩子们忽然就找到乐子了,叽叽喳喳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夫子怎么教你们的?食不言,寝不语,都忘了吗?”背后那张餐桌上的曾兰生很优雅的放下餐具,转过头教训道,“爱说话,待会回去每个人都来给我背诵早上学的单词。” “啊…”惨兮兮的一群孩子,“撒旦!”梁敦彦用刀子恨恨的戳了戳盘子里的牛肉,猛地切下一块,大嚼了起来。 … 在轮船停靠在夏威夷之前,除了不时吃着小灶的大人们这些孩子已经有些喜欢西餐了,在他们看来,其实这些东西吃惯了也就没什么区别,咱中国不是照样也分好多菜系,每个菜系味道都不一样。 夏威夷,火鲁努努,太平洋的十字路口,在这年头还是一群土著的小国家,等腹黑的美国佬去捡便宜还得再过上二十年,一些洋人要么在甲板上抛沙袋,或者铺个毯子躺下享受夏威夷的太阳,虽然他们是在船上,而不是那金sè的沙滩,引得一些孩子也学了去。 杨彦昌在船头看着碧海蓝天,金黄的海滩,耳边的声音一直就没断过。 “这岛真漂亮,远远地时候看着还小,近了竟这么大,好多船,阿昌哥,你看那边那几个好黑,嗯,还有把草当衣服船的人哎…” “哇,你们看那个人竟然站在水里,他是神仙吗?” “是啊,是啊,不过看那样子怕是妖怪吧?” “那是冲浪,他也没站在水里,咱们有点远了看不清,其实那人脚下边有个木板,他就站在那上边,跟着海浪一冲他就跟着走,你看,浪来了。”真是越来越没谱了,杨彦昌在一旁接口,显摆下自己博学多闻。 “呀,真的,浪一来他就更快了,好远。”几个孩子咋呼着。 “阿昌哥,你懂的真多!”潘铭钟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刚准备捋下额前的刘海,却忽然反应过来,他也不尴尬,甩甩头,把辫子舞的高高的“不要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 “扑哧。嘻嘻…” 杨彦昌循着声音看过去,还是不久前那个金发小丫头,话说自从那天起在吃饭的时间杨彦昌就再也没见到过她了。 “美丽的小公主,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能够知道你的名字?”杨彦昌的烧包劲儿还没过,就着曾兰生不久前教大家时学的19世纪西礼,弯着很郑重的问道,而一边的潘铭钟脸都红到耳根了,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你好,花脸的绅士先生,我的名字叫海伦,海伦·斯特恩(犹太姓式,德文,星辰)。”小女孩踮着脚,提起裙角很阳光的微笑,露出白生生的一截小腿,亮瞎了周围一圈古老的中国少年。 “OH~可爱的公主,您的美丽就像您的姓氏一样,真是天上最明亮的星辰,即使它曾经颠覆了伟大的特洛伊。”心里感激当年大学里变态的犹太裔英语老师,还有他那敏感的民族自尊心,杨彦昌就好似一个看见公主的骑士,单膝跪地,双手高举,只等那公主能把手递上来让他亲吻,继续装模作样,身边几个孩子捂着嘴角欢笑着。 “我的绅士先生,您的博学就像那晚您脸上的花纹一样丰富。”小女孩还没说完已经捂着嘴角窃笑起来,红着俏脸把手递了过去。 “叭”重重的声音,小手真嫩。 “好吧,可爱的姑娘,请原谅我的无理。”站起身耸耸肩,杨彦昌说道。 “好吧,我的骑士,但是在原谅你之前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呢?”海伦收回小手,脸颊带着兴奋和害羞的cháo红,调皮的眨眨眼睛,“上帝啊,海伦,你都做了些什么?”小小的心里在嘀咕。 “杨彦昌,很高兴认识你。”杨彦昌把手伸出去,准备跟着洋妹纸握个手。 就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呼唤,“海伦,海伦,宝贝,你在哪?”洋妹子有些紧张的左右看看,“我姨妈来找我了,她不喜欢我和你说话,骑士先生,和您说话很愉快,但我得走了,再见。” 说完这话,小妹子很敏捷的跑开了,“我在这,姨妈,我在这…” 把晾在空中的手搓了搓,啧,这算神马?绅士先生满头黑线! 看着他的窘态,一众小伙伴笑的更开了,“绅士先生,阿昌哥,你很绅士啊。” “哈哈,花脸的绅士先生喔,还是骑士呢!” “阿昌,你怎么就亲了她噢,小心陈大人他们看见了。” “切,那些大人们还在午休呢吧,前天晚上的风浪那么大!但是阿昌,先生们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会不会娶了那个小红毛啊?” “阿昌哥,这小洋婆子怕是喜欢上你了。哈哈,要不等你回家的时候把她带回去?” “…” 做了短暂的停留,补给充分,这艘轮船鼓足了劲儿的向东而行。 晚课后,潘铭钟心里还记挂着刚才漂亮的小岛,“阿昌哥,那岛叫什么名字?” “夏威夷。” “哦,你看看是不是这几个字?”小小的本子上下满是密密麻麻的小楷。 “我看看,嗯,不是上下的下,是夏天那个夏,还有,是威武的威和夷人的夷。” “噢,好威风的名字啊。”潘铭钟感叹下,就继续写rì记去了,杨彦昌看的清楚,“…船泊于一小岛,岛名夏威夷,吾兄彦昌再遇西女,知其名海伦,兄与之言,甚欢…” rì记里的主角之一,海伦躺在床上,眼睛睁的老大,“妈妈说有一天也会有个帅气的小男孩亲吻海伦的小手,做我的骑士,可是,会是你吗?” 她满脑子都是那个拖着长辫子的奇怪家伙吻自己小手的样子。“海伦,你是找他质问他吓唬你的,怎么能让他去吻你的手背呢?”小姑娘捂住通红的小脸,“可是,可是那家伙的样子可真可笑,难道他不知道自己额前没有头发吗?还说我是他的小公主,哎,姨妈说他们是很差劲的人,可是,除了长长的辫子让他像个小女孩也没什么啊!”小妮子很纳闷。“嘻嘻,要是他没有辫子会不会更好看些?”怀着这样的念头海伦终于睡着了。 而rì记的另一个主角,杨彦昌,他正躺在床上,心里嘀咕着“什么叫:兄与之言,甚欢?俺可不是幼控。” 再翻个身,“那名字是挺威风,不过也就是个小岛国罢了。”摸摸下巴不存在的胡须,有些yīn险的笑笑“不过要是赶在美国人之前弄到手,那就更好了!嗯,就这么办!夏威夷,华夏威震夷狄,咱们很有缘嘛!”PS:希望大家多点支持,收藏,推荐,评价什么的,还没有一个评价真是惨不忍睹。 第二十九节 老美看我是妹子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几片小岛从船侧擦身而过,大陆的边沿远远地已经露出了头,“快些,快些把衣服换好,就要到了。”容云甫急急忙忙的冲进来。 梁敦彦几个慌慌张张的把手里的纸牌一股脑塞进杨彦昌的手里,“你们,你们的动作能不能不这么猥琐?” “嗯?杨彦昌,你手里的是什么?”容先生又不是瞎子,在狭小的舱位里,挤挤两三步踏过去,“你,你们,朝廷给你们的纸张就是这样浪费的吗?” 几个孩子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回话。 容云甫翻看着手里的纸牌,杨彦昌心底暗暗祈祷,“如来玉帝,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还有上帝真主什么的,拜托,拜托,让这容先生从没玩过西洋纸牌。” “这些是干什么用的?杨彦昌在你手里的东西,你来说!” “呼”杨彦昌吐口气,瞟了一眼几个不讲义气的小兄弟,在恶狠狠的眼神鄙视下,那些娃娃齐齐缩个头。 “没出息!”杨彦昌心底继续鄙视,硬着头皮回答“回先生,这些纸片是我们用来学算学和英文的。” “嗯?”正低着头的乖宝宝们还有一旁看热闹的孩子,齐齐看向杨彦昌。 容云甫挠挠头,“这,这怎么用?” “先生,你看,这些就是洋人常用的数字,1+1就是2,3+4就是7,这样可以有很多组合。”杨彦昌一手挑着几张纸牌演示,一边慢慢说着,仔细斟酌,竟有了更多的灵感。 “您再看啊,从这些数字,我们还可以复习他们的洋文读法,还有后边这几个字母,J,就是JACKY,代表侍从,Q,Queen是王后,King就是国王。我们正在复习这几个单词,后边还可以复习更多的!” “莫不成这扑克最早出来就是这么用的?”杨彦昌心里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不是说这是从咱中国传出去的么?难怪课本里常说,古代劳动人民伟大的智慧结晶啊。” “那这些花纹是什么?” “额,额,这是…”绞尽脑汁,得意的样儿忽然就被打下地狱,心里郁闷极了“先生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好奇?” 正在他脑门上青筋都急的老高的时候“容先生?容先生,陈大人让赶紧快些。”舱外不知哪个受人指使的杂役声音来的刚刚好,“感谢漫天神佛,你们这次太主动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大伙快些把衣服换好啊,甲板上集合。”容云甫又急急往出走,还有好几个船舱要去通知呢, “哎,来,这个拿着,要学习就好好学不要调皮乱画。”走了几步,忽然倒回来把纸牌又塞进杨彦昌手里转身出了舱门。 “喵了个咪的,好险。”杨彦昌一屁股坐在地上。 “彦昌,(阿昌,阿昌哥)”几个小子围上来,真是不好意思了。 “看什么看,快去换衣服。”杨彦昌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这样子让我怎么放心把大业托付出去?果然,老天爷让我回来是有意义的!”某人悄悄的自夸,“嗯,还有这些倒霉孩子可得看好了,别有天把哥出卖了。” … 公元1872年9月12rì,同治十一年八月初十,载着大清国第一批留学生的明轮船就到了旧金山,最早到这的广东人跟着发音把这也叫三藩市,今天到这的清国人和过去几十年来漂洋过海做猪仔当劳力的同胞就有了大大的不同,最起码,这个时候的老美非常期待着这一批孩子的到来。 剃头换衣,从头顶到脚下,真是一个也不能少。 杨彦昌猜的没错,有什么比显示国家光荣更伟大的事情呢?还是在西方列强的面前展示自己,要知道,大清国除了这副礼仪之邦的古老架子再也没有什么能显摆了。 等到船上无关人员都走完了,陈兰彬整整衣服,拿起手边的顶戴对着镜子戴的端端正正,出了舱,环顾下已经在甲板上按着品级地位站的整整齐齐的大小喽啰,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下船。” 在港口已经等了很长时间的美国官员还有闻讯而来的一些媒体什么的,终于看到了这姗姗来迟的一行人。 远远地几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佬就迎上了,还没靠近,几个美国人已经抬起手,抱拳,似模似样的拱拱,杨彦昌站的老远都听见那打头的老外,咧咧嘴一笑,声音很大,“欢迎大清国的朋友来美利坚学习。”语调很是生硬,但礼节却做得很足。 陈兰彬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也行一礼“叨扰贵国,还请关照。”从他红光满面的摸样来看,老陈这家伙一定得意死了。 接着又不知说了些什么,杨彦昌这些娃娃就跟着往港外走。 1872年旧金山,经过前一次地震才四年,一些建筑看着还很新,码头上人来人往,黑人,白人,还有头上也坠着辫儿的中国人应有尽有,这些人麻木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神采,即使看到这些祖国来的同胞,他们眼睛里仍然波澜不惊,手头上的事也没有停下,仅仅是好奇的看一眼,就像其他瞧热闹的外国人一样。 “这不是二十一世纪大型国际旅行团已经遍地开花的时代,对于这些人来说,我们没有任何意义。”杨彦昌尽量避开那些人的影子,鼻头有些酸涩,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穿越者看到这样的同胞都会像他一样感到悲情和沧桑。 他知道这些当年需要美国想着法儿进口的华工,在他们的价值利用完之后就成了美国社会的犄角旮旯。 美国人想的十分周到,他们准备了足够多的马车用来送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去酒店,仅仅码头上这一小段路程,这些奇装异服的东方人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目光,当杨彦昌踏进车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些佝偻的身影。 “在不远的将来你们将会卷入轰轰烈烈的排华运动里,去做那些懒惰者的借口和牺牲品。”摸着胸口凸出的镯子,他在这繁华背后的黑暗里寻求温暖,当车夫关门的时候,在心底他悄悄加了句“也包括了我自己。” “砰”眺望着海港的眼神被门猛地挡住,门后,肥胖的车夫有些粗暴的扣上门闩,往地上吐口唾沫,“黄皮猴子!” 第二天,纽约时报总部收到一份电报。 旧金山,9月13rì电: 昨天到达这里的30名清国学生都非常年轻,他们都是很勤奋和优秀的小姐和绅士,容貌俊秀,要比在这以前任何曾到美国访问过的清国人都好看的多,有3名身为清国官员的教师陪同着他们。 … 再二rì,全美国都能看见这则几乎一字不变的报道。 第三十节 我看老美是土鳖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美国佬准备的马车空间很大,一辆车里挤十个人完全不是问题,四辆车子,所有人都能拉完。 “呀,你们看见没有那些楼好高啊。” “嗯,比我们那最高的宝塔都搞好多。好神奇。” “你们看见那地面没有?不是青石板,也不是泥巴的,平平整整连条地缝都没有。” “什么啊,分明我看见有的地方陷下去裂开了,就跟龟甲似得。”旁边一个幼童反驳道。 “那,那也很神奇了,这样的石板我从来都没有看见,难道你见过?”刚才说话的是邝荣光,他仍然觉得那地面很了不起。 “我…” “好了,都不要争了,这不是石板做的。”杨彦昌被他们的吵闹弄得颇为不耐烦,刚才码头上那些猪仔的样子实在让他很烦躁。 “不是石头是什么?那么硬?”一些孩子不肯相信他。 “你见过那么多,那么大的平板石头?还都是一个颜sè的?”看那些伙伴都哑了口,他继续说道,“洋人把这玩意儿叫cement,我管那叫水泥,是碎石片的意思,他们把石灰石和黏土一起烧最后再磨成粉,铺路的时候和着沙石就行了!” “好厉害。” “真的,假的?” “阿昌,你在吹牛啊,石头和土还能烧成这样?” “…” 杨彦昌解释完才发现这不但没有打消他们的好奇心,自己反而成了被怀疑的对象了,他也懒得再去费口舌。 “阿昌说是那样就是那样!你们乱说什么?”谭耀勋看不过去,大声喝道。“阿昌哥,你给他们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再转过头看向杨彦昌。 “嗯,是真的。”杨彦昌点点头也没再做什么解释,心里却很感动有这样信任自己的人。 “阿昌哥,别生气,不过,你说的是真的对吧?”旁边的潘铭钟看着一车子的人大半都仍然质疑着,而杨彦昌的心情明显不佳有些担心,却仍然仍不住自己的好奇属xìng。 “嗯。” “要是天佑还有梁敦彦几个都在我们这车上就好了,哼哼,这些人怎么敢不信你!”谭耀勋仍不甘心。 “嘻嘻,阿勋,你不是最讨厌阿彦哥的吗?”潘同学笑的很贼。 “额,那又怎么样,梁敦彦这人是挺讨厌,但他,他比起这些人还是好的。”谭耀勋有些脸红。 看着他那样子杨彦昌莞尔一笑,也就不再在意之前的事了,这些孩子他们也才认识这个世界开始而已啊。 把头转向窗口,从这里看去美国的确比大清或者rì本更能让人感受到一些现代文明的气息。“但那又如何?在我看来,你们不过照样也是土鳖,蜡烛和煤油灯到处都能看见,路灯还是煤油的 ,你们还不知道电灯是什么吧?”悄悄地在心底把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洋人们鄙视一番,心里却乐开了花,“真是抱歉了,发明大王爱迪生先生。” 正在YY着,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彦昌,你说那些是石头和黏土烧出来的真是这样的对吧?你能说的详细些吗?”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比他小一岁的邝荣光正眼巴巴的看着他,马车摇摇晃晃,他蹲在地上看起来着实可怜的紧。 “我错了,原来卖萌真的是不用靠天赋的。”拍拍那小子的肩膀,“相信我,就那样在窑里烧吧,要高温,绝对可以,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耸耸肩,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起来,快点过去坐好,小心摔倒了,这马车太不稳当了。”看着被自己忽悠的小男孩,他一笑,露出一口在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牙口,“加油吧,我看好你哟。” 马车依旧晃悠悠的前进,车里一个娃娃,眼神呆滞,喃喃的念叨着“石灰石,黏土,窑,高温…”就连杨彦昌都不是很清楚原本的历史中,数十年后,就这个娃娃将成为中国最早的矿业专家之一,为培养中国的地质人才和中国的近代化做了卓绝的贡献!而今后呢?谁也不知道了。 … 花旗国的官员对于这些清国人还是很尊重的,他们就指望这批孩子回国后能帮助自己打开那个全世界最大的原始市场,所以,陈兰彬他们就被安排进了这年头旧金山最最豪华的皇后酒店。 在酒店门口下了车,一群人从老陈开始都直愣愣的看着足足九层楼高的大厦。 “大清国可没见过这么高的房子,那句诗怎么说来的?”钟文耀喃喃道。 “‘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潘铭钟看着高楼,或许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彦昌,你说要是我们能住最上边那一层,晚上是不是真的能摸到星星?”就连梁敦彦都呆呆的。 “走了,进去吧,将来百层高的楼都能建起来。”杨彦昌被这伙乡下孩子打败了,“你们没看见那山姆大叔笑眯眯的眼镜下闪烁的分明是不屑嘛!”心里恨恨的想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走着瞧吧。” 陈兰彬稍稍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吩咐身边的跟班把行李清点好,就跟着美国佬客套一番带队进楼了。 酒店里往rì住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因此无论是客人还是侍应他们都没见过一群拖着辫子的中国人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进来,不过队伍里所有人已经对这样的关注不在意了,“不就是当猴子给你们看么?想当年,咱老祖宗看到你们这些红帽子不照样也跟瞧猴戏似得围观。”这么想着,杨彦昌心里顿时平衡很多,再说了,根据达尔文同志的进化论咱们可都是猩猩。 九层楼上楼的方式自然是电梯,这时候电力已经在工业中有了应用,杨彦昌没有跟陈兰彬乘同座电梯,但他看着身边的曾兰生还有几个娃娃在电梯里紧张的互相搀扶,面sè苍白就已经能想到老陈的脸sè,“嘿嘿,看在你这次又惊又吓的份上俺以后就不再生你的气了,再说这都两个月了吧!嗯,我果然很大气”某人自我感觉良好。 当天晚上,杨彦昌和谭耀勋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吃过晚饭,谭耀勋正在桌上写着什么,杨彦昌有些好奇,走过去看看。 “十一年,八月初十,晴 早起,窗口远眺,群山在目,港口气势雄盛,炮楼高耸,剃头换衣,从大人下船…” 跳过几行接着看下去“有西人相迎,乘车适馆,车中众友与彦昌生怨,予甚怒,下车至皇后饭店,楼高九层如云,蔚为壮观,入馆中,装饰华丽不可胜数,乘彦昌所言之爱理味特(elevator)上楼,或如负重物或如坠云间,面sè苍白,心如钟撞…” “哈哈,‘爱理味特’,如坠云间,阿勋,你可真逗。你怎么也在写rì记了?”杨彦昌纠结的看着颇有古风的rì记,看到这句的时候,有些忍俊不禁。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看到潘铭钟在写,自己也就想把看见的东西写下来,嘿嘿,将来等我有了孩子就让他瞧瞧他爹我才13岁的时候就漂洋过海上万里求学了。” “你就让你家小子看你‘面sè苍白,心如钟撞’?”杨彦昌笑嘻嘻的问道。 “啊。”一语惊醒梦中人,正憧憬未来的谭耀勋急急在本子上抹了几笔。“该死的,我怎么忘了这茬儿!” … 再三求票,平淡的地方就要过去了,美国的求学生涯不久就要展开,主角就要牛叉起来了,大家鼓鼓劲儿啊。 第三十一节 再相逢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旧金山的天气不错,陈兰彬准备在这里先休息几rì缓解下旅途疲劳,孩子们都小,玩起来什么也可以不顾,但陈大人已经快六十了,已经算是老头子了,大风大浪一个月身子骨都软了几分。 不过作为大清国第一遭的官派赴美留学生的总监督,陈大人的算盘必定是落空的。 连着几rì不是有客到访就是有约相赴,杨彦昌一伙人也就跟着乱跑,旧金山市长需要拜访,当地的华人领袖或是来外洋经商置业的想来看看大伙,也得见个面,就连下船才见过的几个洋人也时不时的来瞅瞅,陈大人不得不感慨西人待客礼数已尽周全矣。 农历八月十五,1872年的9月17,这一晚陈兰彬人去跟酒店打了商量,这的厨师没有中国人,比比划划好半天,好歹算是做了些似模似样的月饼,这些背井离乡的中国人也算是对家人的念想有了分寄托。 窗外的月亮不是很圆,手里的月饼却还是完完整整的一块,陈兰彬看着外边热闹的城市,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这些天在金山他也算是把西人的教育制度了解了七七八八。 “西人子弟,无论贫富贵贱,均可入学,其六七岁入小学,如中土之读四书五经也。十一二岁开经,再入一大学堂,及至舞象之年,则由其本人之意愿分习西文,算数,机器,贸易,兵法或其他,分门别类,物尽其用而人尽其才,习毕已成材矣。” 把手里的月饼慢慢放进嘴里,“纯甫此次进言甚善,果不欺我,不过西学近善,然其少中土庠序之教,此番携幼童来此,聘有汉文教习,如此二者同兼,曾督苦心,老成谋国!” 感叹一番,老陈吃掉一个月饼,又想到早些时候已经通过美国官员的联系经过电报,得到了容闳的情况,而明rì便要启程,不由有些期待,“电报此物,这可谓千里眼顺风耳也,丝泼林菲尔德,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 火车在旧金山西郊的车站里排了一排,来的时候得坐船过一条小河,车站里不时出站的火车冒出浓浓黑烟,“轰隆隆”的走掉只留下漫天烟尘,“擦,这样子比běi jīng大雾都要浓。” 车站里人来人往,杨彦昌站在队伍中,让旁边的伙伴给他扶住箱子,从里边拿出一个黑sè的铁盒子,比对比对又放进去。 “阿昌,你带的那个小火车跟这个有些不一样啊。”詹天佑说道,他对于杨彦昌的这个小玩具兴趣可是大得很,还在肄业局的时候,自从有次看见杨彦昌把玩这小东西他就很好奇了。 “嗯,可能这火车有很多品种的吧。”杨彦昌回答道,心里却给那还不知在哪的好朋友说了声,“徐胖子,你爹手艺不错,就是这火车上有两烟囱,一大一小,你爹少了一个,不过有个冒烟的就行了,我也不知道哪个小的能干什么。” 给来送行的老美说声“Goodbye.”一行人施施然登上了火车,作为头批出洋又有陈兰彬这大BOSS一路跟随的幼童,旧金山美国官方友人除了送行也很热心的派遣了两个雇员,他们将会随着幼童直到终点。 木质蒙皮的车厢里,一个车厢只能坐三十多人,所以他们分了两波,杨彦昌就坐在詹天佑旁边,面对面的是潘铭钟和容尚谦,这节车厢里一大半都是他们一伙人,只有两三排的位子上坐了些洋鬼子,穿着在电视里都不常看见的衣服款式。 “阿昌哥,阿昌哥,你快看,快看。”潘铭钟的声音忽然惊醒了有几分迷糊的杨彦昌,昨晚谭耀勋兴奋的一宿没睡,拉着他在那发痴。 “嗯?怎么了” “船上,船上那个小女孩。”潘铭钟说着,“看,她正在看你呢。” 顺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高高的白人帅哥一手提着箱子,一手牵个小女孩,再后边跟个妙龄少妇,向他们走过来,那小女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虽然换了衣服,但杨彦昌可不是那些在论坛里说“中国人看起来长得都一样”的傻老外。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有着一头金sè长发的小姑娘就是海上那个海伦,说起来,自从那次对话后杨彦昌就再没跟小姑娘有什么交集了,最多有几次能远远看见她和家人在一起罢了,每当这时候那家的女主人就像躲瘟疫一样远远拉开了孩子。 海伦被爸爸牵着手,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怎么又会遇见这个坏家伙? 跟着姨妈从rì本到圣佛朗西斯科船上就是他吓唬了自己,还说我颠覆了特洛伊,爸爸讲故事的时候,总说海伦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了,不过妈妈也说了因为海伦死掉了好多人,就像爷爷一样去了天国,再也看不见了,但人家才没有呢! “这坏小子怎么又能在火车上见着了?爸爸妈妈会不会看出来?” “噢,还有这坏家伙还说是自己的骑士,吻了我的手。”海伦小脸通红,脑子里却忍不住想着当初那小子怪模怪样的给自己行礼,耳边好似又传来声音,“美丽的公主,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能够知道你的名字?” “啊,哦,我的名字是海伦,海伦・斯特恩,我得说,先生,您的记xìng可真差!…” “海伦,我的小公主,你在跟谁说话?” 还沉浸在幻想中的女孩忽然惊醒过来,再看看那可恶的小子还离着自己有几步路,正瞧着自己这边,“天呐,我都说了什么?”小姑娘羞红了俏脸。 “爹地,我什么也没说,只不过在练习等到了新学校怎么介绍自己罢了。”一只手捂着俏脸小女孩被父亲拉着,经过杨彦昌到前边一节车厢去了。 “上帝啊,我都做错了什么,那个坏小子一定都看到了吧。”刚刚坐在座位上,海伦就扑进了妈妈的怀里,把自己热热的小脸藏了起来。 杨彦昌其实什么也没听到,上车的人很多,还有更多的人在车外喊着亲友的名字送行,声音很嘈杂,他只是大概瞅了瞅那个红脸的小姑娘就转移了视线,对于他这么个身小心大的特殊存在,那个跟在后边的娇俏少妇显然更有吸引力。 不失端庄的长裙,里边古老的束胸让那双饱满更加浑圆,宽大的领口露出一抹嫩白,很jīng致新cháo的在胸前配个蝴蝶结,还有眉眼间不时流露的几分娇媚,“喔,我的上帝,为什么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你怎么不让咱老杨早穿几年?” 海伦那位帅气的老爹狠狠打了几个喷嚏,“亲爱的,看来你说的对,昨天晚上房间里的窗子是没有关好…” 不久之后,几声“呜…”“呜…”的长鸣响起,火车启动了。 “你们看,你们看我们走了,走了。”潘铭钟一如既往的兴奋,这小子对什么都是好奇的。 “嗯,我们这就出发了,去斯,斯…” “斯普林菲尔德,也就是chūn田。”杨彦昌开口终于给老实孩子容尚谦解了围。 詹天佑摸摸怀里的小铜镜,“阿母,天佑这就要去上学的地方了,他们说这是火车,用火就能跑起来的车子。” … 无论是对于陈兰彬这样的老人还是幼童这些孩子,火车,无疑比轮船好很多,起码没有大风大浪,众人不虞晕船之苦,行进间山川,田地,草木,河流或是人家什么都好似一幅风景画,虽然这幅图画一闪而逝,但美国广阔的土地仍然让大家目不暇接,一个不得不承认的命题摆在眼前,在大清之外并不都是什么蛮荒之地,这个世界很jīng彩。 在平原75里每小时,在山地50里每小时,火车就是一匹吃着煤矿却永不喊累的马,行驶在横跨美国东西部的太平洋铁路上,在这里:每条枕木下都有一条华工的生命… 第三十二节 公主和骑士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又来了,又是晚上了。” “呵呵,真好玩。” 隧道很长,很暗,洛基山脉终于被工业时代而征服,旅途中的孩子已经习惯了两rì来忽然而至的黑暗,从开始的惊慌,害怕到现在的好奇,欢喜。 光明再一次来到,就这一瞬间杨彦昌分明看见几排座位外斜斜对着他的陈兰彬悄悄地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他的腰挺得笔直,面sè严肃却有些青黄,杨彦昌知道,身边这些孩子将会以超过所有人想象的速度进步着,去接受这个时代最cháo流的思想,就像如今他们已经将这大约一个小时的黑暗看做无物一般… “呜…”火车再一次停下来,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小站,汽笛拉响的声音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车门边站着的酷似丹泽尔·华盛顿的黑人大叔正在吼着本站停多长时间,而车上的人已经争先恐后的下车了,小站旁数不清的小酒家没有美国西部电影中常见的扇叶门,它们仅仅敞开了怀抱等着这些旅人。 杨彦昌已经习惯了这样抢饭的rì子,这个年代的火车不提供餐饮,过去一天多来他已经抢过四五次了,在这时候没有一个人躲得过,当然,做为随身带着仆人的陈兰彬大人他又得让某人对这“万恶的封建主义”咬牙切齿却又眼红嫉妒了。 小小的饭店门口站着两个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门童,拿着铃铛,他们就是给这些刚刚下车的客人们报时的,小饭店里的餐点实在惨不忍睹,跟旧金山的皇后酒店根本没得比,每当这时候杨彦昌就无比怀念当初那个把月饼做的好像三明治一般的厨师。 也不知什么时候屠宰的牛肉或是羊肉,杨彦昌闻起来透着酸味,在几个参差不齐的边角他甚至能看见几丛“绿毛”,几片烤焦的薄面包或者几个馒头,再添上一盆漂浮着不知名菜叶的所谓的“鸡汤”,好吧,这样的一顿饭得要一美元,还是每个人! 无论是谁也得硬着头皮吃下去,不说这一路上都会是这样的伙食单单教习们虎视眈眈的目光就没有人能躲了去。 就着清汤吃面包,看着门外不远处一干铁路工人拿个铁锤子敲打车轮,不时把坏掉的换新,不久一个白人男子对着餐厅这边挥挥手。 “叮,叮…”门童手上的铃铛响起来,杨彦昌赶忙把嘴里有些馊了的馒头咽下左右手一把拉住身边的人,就跑了出去… “刘家照。”“在!” “陆永泉。”“在!” … 火车边上曾兰生匆匆忙忙的核实这些孩子有没有落下个谁来,异国他乡没有人说得准这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杨彦昌。”“在!” “詹天佑。”“在!” … “好,都在,赶紧上车。” 坐下没两分钟车子又启动了。 “阿昌哥,你看,还是那个小洋婆子在看你呢。” “阿昌,这小女孩别真是看上你了哟。”容尚谦不怀好意的笑笑。 “是啊,也太巧了,我们都换了好几次车了,但每次他们都跟着咱们一起,这两天她可悄悄往这边看了好多次了,阿昌,你可别被大人们看见了。”詹天佑也跟着起哄。 “一边去,你们这是赤果果的羡慕嫉妒恨,咱明白。” 山间,晨起的薄雾在饭后仍然有着几分余威,打眼望去,车厢后的火炉旁海伦正搓着小手,那双大眼睛却不时往这边瞧,看见杨彦昌望过来小姑娘像只受惊的兔子,动了动脚,终究没有离开,只是红着脸低下了头。 杨彦昌想了想还是去打个招呼的好,挤过去装个上厕所的样子,让火炉和水箱把自己挡住,陈兰彬早已经告诫过这些孩子: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尤其是洋鬼子。 “嘿,可爱的海伦,还记得我么?真高兴在火车上能遇见你。”杨彦昌挂个笑脸。 “哼,当然记得,可是绅士先生,两天来您才第一次和我说话,我想你可不是真的高兴。”海伦红着俏脸却高高撅起小嘴,心里七上八下“该死的家伙,这都两天了,你怎么能这样?当做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吗?你说我是小公主,但你怎么能没有一点骑士风度呢?” “呃…”被这么一个小姑娘指点,杨彦昌实在很囧,到底要怎么解释其实我是个大叔而不是正太呢? 只有正太才会喜欢罗莉,大叔的盘中餐是御姐,额,就像你妈妈那样的。 “快点给我道歉啊,说对不起啊,我,我,我就原谅你了,我勇敢的骑士。”海伦偏着脑袋,想起船上杨彦昌亲吻她的手背,“天呐,当时我怎么就能把手伸出去呢?”我们的小公主心里充满了骑士与公主的幻想。 “呃,好吧,我的小公主,你得知道,我,我不是很方便,我的老…”杨彦昌斟词酌句就要给这丫头解释下封建礼教的可怕,他觉得还是得隐瞒自己“真实”的年龄为好。 “哼,您又在找借口了,骑士先生,难道一个对不起就那样难以说出口吗?这就像您把菜汁涂在脸上吓唬人一样无礼,您,您怎么能这样对待您的公主?”期待中的回答没有听到,海伦失望极了,在她小小的脑袋里,自己的第一个骑士怎么能为忽视了他的公主而找借口呢?“妈妈的故事里守护公主的骑士们,总是勇敢而绅士的,他们甚至会去和恶龙搏斗,绅士先生,您的风度呢?” 说完这话,海伦红着眼睛就跑掉了,留下杨彦昌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我究竟犯了什么错?” “阿昌哥,你给她说了什么?怎么小红毛哭了?”回到座位上他还是满头雾水,容尚谦就迫不及待的追问了。 “嗯,嗯,阿昌哥,你做了陈世美吗?小红毛岂不是很可怜,戏文里…哎呦。”潘铭钟还没说完就被杨彦昌一个脑崩儿敲过去。 “打住,打住,太没谱了。”杨彦昌无奈极了“我有那么坏吗?你们再说下去别人就听到了。” “不用担心,陈大人吃过饭又睡着了,这晚上有多闹腾你又不是不知道。”头顶上忽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抬头一看,背后位子上的梁敦彦和谭耀勋已经站在位子上把头伸的老长。 “嘿嘿,你们聊,继续说小番妇怎么了。”谭耀勋有些猥琐的笑道。 杨彦昌竖起根中指举过头顶,这个手势伴随他的穿越肯定能让世界人民更早的理解,眼睛往前边看去,陈兰彬的脑袋一点,一点,看样子睡得正香,他身旁的叶源濬举着本书把脸都遮住了,再往前曾兰生背对着他们只能看见椅子背后露出的半个脑袋,看样子和座位对面两个跟来的洋人聊得火热… “嗯,老杨啊,这可是十九世纪的女人,还是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这跟以往的可不一样!”杨彦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车窗外的景sè渐渐变了样子,崇山峻岭的轮廓渐渐远去,美国中西部的一马平川已经可以初窥一角了,杨彦昌放下郁闷的心情,有些憧憬“沙漠,牛仔,还有印第安人,哥哥我来了。”印第安酋长在火堆旁斜着眼睛,“哼,没有票票就让我的儿郎们出场,你当咱是叫花子是吧?”杨彦昌大喊“老少爷们,求支持啊!” 第三十三节 火车大劫案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这年头不止大清国的治安差,全世界都一个样,短短的两天时间陈兰彬他们已经处理了两起斗殴挑衅事件,一起盗窃事件,所幸有随车的洋人帮助他们一伙也没有吃什么亏来,大家却都觉得很荣幸,因为这朱赐绶蓝绉夹衫都是小孩子尺寸,而几个黑人高高壮壮偷了它除了去卖也没有什么用了,看来大清朝也有些好东西让你们眼红,咱也可以鄙视鄙视你们了。 杨彦昌表示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态。 火车在广阔的平原上飞驰,极目看去除了黄sè的土地就是零星的几点深绿,或许会有一条河流远远地奔腾而去。 “那是什么?牛吗?牛角好大啊。” “还有,还有,你看那边那个是什么?是不是画本上的鹿?” “嗯,就是鹿,你看那角跟我三叔以前说的一样,那还有马,真多啊。” “…” 象征着美国西部的牛仔他还没看见,但是成群的野牛和野马也算是份特殊的礼物了,现在那些动物正在这辽阔的土地上掀起尘土飞扬。 “喔,你们看,又是那些野人,最前边那个头上插了好多鸡毛。”不知道哪个幼童大惊小叫。 “曾先生都说了那不是野人,那是,是…” “印第安人。”旁边的人再提醒道。 “对,就是印第安人,而且人家头上的也不是鸡毛,是雄鹰的羽毛。” 一路而来,曾经留学美国的曾兰生已经成了香饽饽,无论是孩子还是大人有什么稀奇的都会问他,当然,曾先生也不是万事通,这时候身边那两个洋鬼子就是最好的帮手了。 杨彦昌把詹天佑挡着他视线的脑袋往边上挤挤,窗外那群跟火车逆行的浩浩荡荡的牛群背后赫然跟着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印第安人,即使那支队伍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他也能看见那领头的骑手脑袋已经被围上了一圈羽毛,就好似一顶特殊的皇冠。 车窗上已经看不见野牛了,而骑手们也越来越近,终于,奇怪的吼叫声和着“砰,砰”的枪响与这列火车擦肩而过,大家好似都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喔,这才是十九世纪的美国西部啊,荒凉和野蛮!” 火车依然在一望无垠的大平原上前进。 “滋…” 忽然而至的刹车,车轮和铁轨的摩擦刺破了耳膜,车上所有旅客齐齐撞了头,紧接着滑行了一段路的车子又忽然倒退了一截,车厢里顿时吵闹起来,小孩的哭喊,大人的抱怨,应有尽有,詹天佑藏在袖口的小铜镜都跌了出来,慌得他趴在地上忙忙拾起来,看见仍然完好才松了口气。 杨彦昌拉过窗口的詹天佑,把头伸出去,前边车厢里也有人把身子探出来张望,远远地一些建筑物依稀的露个模子,车站应该还有些距离,到底怎么回事? “砰,砰。”几声枪响在车外的旷野上显得嘹亮而高昂,再伸出小半个身子,车厢里的嘈杂让他不能肯定自己听到的到底真不真切。 五六节车厢的尽头,几匹瘦马在旁边吃草,一边有个男人站在地上,一把长长的猎枪,抬起的枪口正对着火车,忽然,那个男人转过了头,乱糟糟的头发,通红的眼睛,杨彦昌看的分明,过去的记忆洪水样袭来,这个目光活生生的好似当初在地上被打趴着的李恶狼,他一下子缩回了身子,惊骇了旁边拉着他的詹天佑。 车厢的那边是火车头,那么,他,不,应该是他们才对,这一刻杨彦昌的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名词“火车大劫案”! 我靠! … 杨彦昌正准备把这个情况告诉陈兰彬,这时一个白人男子从前边车厢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嘴里大喊着“劫匪,劫匪…” 车里的喧嚣忽然就静止了,那人换口气接着说“劫匪打死了司机,停住了火车,他,他们,要我来给你们说把值钱的都拿出来…” 车厢里的人猛然就发出各种声音,呼喊声,惊叫声,几个男子围上前去正要问个清楚,那人却推开他们,继续往下节车厢跑去,继续喊着“劫匪,劫匪…” “阿昌哥,你说真的,真的有强盗吗?他们杀人了。”潘铭钟人最小,胆子也不大说话间嘴皮子都在哆嗦。 “嗯。应该是抢劫的。”杨彦昌点点头,只见周围的几个伙伴都有些紧张再说到“放心,我们只是小孩子,他们应该不会为难我们。”但只有他心里才知道这句安慰的话多么苍白。 车厢里的哄闹不止,杨彦昌看见陈兰彬正在通过曾兰生和那两个随行的洋人说话,而叶源濬去了隔壁车厢,想来是去帮着容云甫稳定那边坐的孩子了,再没多久,一个洋人就站起来往车头方向去了,另一个叫詹姆斯的白人却站起来大声说起话。 “安静,安静!大家都冷静下来。” 最先不再吵闹的是这些孩子,接着或许是混乱中的盲从吧,车厢里不一会都静下来。 詹姆斯,深吸口气,“我是zhèng fǔ的雇员,知道大家都很紧张,但我要说的是,我们需要冷静下来。”他扫视了一遍车厢,接着说道“我已经让人去前边车厢打探消息了,相信很快就有答案,在没有确实的信息之前我们不能乱起来,而且,大家可以往窗外看看,前边已经能看见一些房子的影子了,相信车站离得也不远,火车上冒得浓烟很高,长时间不动会让车站的工作人员发现问题,相信最多半个小时就会有jǐng察到来。” 詹姆斯看看车厢里几个把头伸出去又缩回来的人,他们的脸上有了几分庆幸的笑容,加大了声音“相信我,先生们,女士们,局势会得到控制的。” 车厢里的气氛没有刚才那样大难临头的感觉,但杨彦昌感到这更像是一种等待宣判的期待,一会儿,那个洋人回来在詹姆斯的耳边说了些话,詹姆斯不得不向大家证明了这个坏消息的真实xìng,“很遗憾”就这样简单的词语让车厢里又恢复了不久前的惊惧。 陈兰彬让所有的孩子都蜷缩起来,车厢里的洋人们在胸前使劲的画十字,或者双手合抱做祈祷,不一会儿,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杨彦昌就看见有两三个白人还有两个印第安打扮家伙冲进了前边的车厢里,凶神恶煞的拿着袋子要所有人把自己值钱的东西扔进去,他悄悄再探出一些,一个脸上有条伤疤的男子举着枪,那枪筒正正对着自己,惊得他靠到后边。 “呼…”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拿枪指着,杨彦昌有些剧烈的喘息。 该死的,明明应该是第二批幼童才会遇到这种事故的啊,怎么会轮到我们?而且当时那些匪徒可是很快就被打跑了,这他先人的都把枪指着我了! 杨彦昌的心里第一次对历史产生了质疑,也许,自从自己的意识苏醒在石歧城的时候这世界就已经变化了。 PS:新书以近10W字,第一章也就要结束了,希望大家多点支持。 第三十四节 放开那个女孩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求你,保佑我们,保佑我们…”耳边传来潘铭钟的声音,杨彦昌扭头看去,那小子已经吓的趴在桌子下边闭着眼睛双手合什拜菩萨呢! “嘿,嘿。起来。”杨彦昌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自己和詹天佑的中间,护着他。“阿钟,没事的,没事的,别害怕。” 劫匪就要来自己这截车厢了,杨彦昌抹了抹胸口,那儿藏着自己的镯子,他看见詹天佑把自己的小镜子塞到了座位的夹缝中,用自己的身子遮的严严实实。 “该死的,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中国佬?这些肮脏的穷鬼!”拿着麻袋的白人劫犯骂骂咧咧的走进来。 “杰克,别抱怨了,赶紧干活,这都第六节车厢了吧?我大概看了这列火车只有十节左右,快点干活,jǐng察就快到了。”一个牛仔打扮的家伙说道,他手里两把形状各异的左轮枪一左一右指着乘客。 杨彦昌从没想过自己看见的第一个牛仔竟然是个强盗。 “都别废话了,快点。”刀疤脸的声音沙哑,好似风儿穿过了破布的回响,只见他又指派那两个印第安打扮的家伙下车戒备,就站到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同伴忙活着。 “一头黄皮猪,两头黄皮猪…”杰克一边拿着袋子,一边晃动着腰间的左轮枪嬉皮笑脸的看着大伙把东西扔进口袋,嘴里还数着到底有多少个中国人。曾兰生的脸sè铁青,还有几个英语稍微好些的幼童脸sè也不好,杨彦昌知道他们都在惊惧中忍耐,包括自己。 “喔,FUCK,都是些小猪仔,他们都没有什么好东西。”杰克颇为郁闷。 那破旧的口袋伸到杨彦昌面前,他忍住一拳打过去的冲动,从怀里拿出一块鹰洋和詹天佑他们一起把东西扔进了袋子,这是临走的时候姑父专门用银子换给他的零花钱,一共三十枚,对于一个孩子算是很大的一笔财富了,他随身只带了一枚算做个念想,其余的都在衣服箱子的夹层里藏着。 “哦,哦,看我发现了什么?一比特(美国西部人对墨西哥银币的叫法),哈,有钱的中国佬,说说,是不是你的磕头虫老爹在哪洗衣服给你攒下了一大笔钱?哈哈。还有没有?让我摸摸。”杰克伸出手就要摸到杨彦昌的衣角。 “够了,杰克,快点!你以为那些jǐng察是爬过来的吗?”刀疤脸显得很急躁,他不时从窗口探头往外张望,“汤姆,下一次你要是还带着这个疯子,我就把你们都干掉!”刀疤晃了晃手里的枪口,“快点,你这婊子养的。” 杰克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捏了捏杨彦昌的脸,“小崽子,算你好运。”又大声说道“知道了,这里马上就好。” “呼…”一直看着他这边的陈兰彬几个都齐齐松口气。 杨彦昌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挤在他边上的潘铭钟已经脸sè苍白,詹天佑和容尚谦的样子也好不了几分,不着痕迹的按按胸口,手镯依然安全的躺在那儿,“呼”他重重的吐口气,那几个劫匪终于到下一节车厢去了。 “砰,砰”几分钟后窗外忽然又响起零乱的枪响,接着就是几声大声的呼喊,再然后他就看见刚才下车的一个印第安人骑着匹马跑掉了。 “杰克,快走,jǐng察来了,快走。”汤姆显得有些惊慌。 “等等,这节车厢就要完了,马上了。”在这安静到极点的火车上,他们的声音穿透了车厢。 “码的。我不想再蹲一次那该死的监狱,谁知道这次会不会被绞死。”沙哑的调子是刀疤脸无疑。 “怕什么,他们或许只派了一个jǐng察!”杰克仍然叫嚷着。“嘿,美丽的夫人,要不要我帮你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 “你这个疯子,你知道为什么会有我刀疤吗?因为别人都死了!我活下来,所以我就是老大!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收获,我才不会去赌这种事情。” “该死,刀疤跳出去了,他走了,杰克,快走。”杨彦昌没有想到刀疤竟然是最先溜掉的人。 就这时,他已经看到了两个白人从车厢的链接处爬上了车子,一个男子胸前挂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七角jǐng徽,他给车里的人做个静音的手势,拿着枪就和同伴悄悄往那边摸过去。 “哼,汤姆,你怕什么,刀疤那家伙一看就靠不住,我迟早要弄掉他!”杰克恶狠狠的说道,“汤姆?汤姆!该死的你竟然也跑了。” 杨彦昌翘翘嘴角,这真是恶有恶报,他能想象到当那个变态转回头却发现自己同伙抛弃自己时的样子。 就这时候那两个jǐng察刚刚走到杨彦昌的旁边。 “FUCK,这两个畜生!我的金子,金子啊!”杰克有些气急败坏了,“还有那两个jǐng察,我看见你们了,你们最好老实点,嘿嘿,看看我手里都有什么?”这声音透着疯狂。 “喔,妈妈,救命,妈妈,呜…”一阵儿很熟悉的声音穿过来,杨彦昌一个激灵。 “往后退,往后退,你们这两个jǐng察。”杰克的声音慢慢近了,“喔,美丽的女士如果你不想这可爱的小女孩头上多个泉眼我想你还是坐下来的好,还有我们可爱的小公主,你最好给我闭嘴。”话到最后已经从温柔转向了狠毒! 两个拿着枪的jǐng察丝毫不敢松懈,一步步往后退,杨彦昌小心翼翼的转过头,“该死的。”那个又回到这边车厢的杰克腰后挂着那只装着赃物的布袋,一只手赫然捏着海伦细白的脖子,在往上十几公分,另一只手里一把黑sè的左轮枪,枪筒紧紧的埋在海伦金sè的头发里。 杨彦昌看的分明,海伦的一双小手按在箍着她脖子的手臂上,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不停的掉下来。海伦的眼神绝望恐惧毫无焦距的乱晃,直到她看见了杨彦昌,小女孩的视线紧紧锁定了她的骑士。虽然自从前一天不愉快的对话之后海伦就再也没有理会过他了,但这一刻海伦看见这张脸的时候,她又不自觉的想起了公主和骑士的童话。 “啊,彦昌,彦昌,是海伦,是那个女孩。”对面的容尚谦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嗯,我知道。”杨彦昌闷闷的答道,旁边的潘铭钟害怕的抱住了他的胳膊,“阿昌哥,那小洋婆子会不会有事啊?” 时间好似停止了,杨彦昌只能看见那个小女孩绿sè的眼睛,那里边有痛苦还有憧憬,他的耳边好似响起一个带着委屈的清脆声音“我的骑士先生,您的风度在哪里呢?” 这只是个小女孩而已,你连她也要放弃吗?那你怎么拯救你的国家? “好,就这样,我们勇敢的jǐng察先生,继续,继续后退,哈哈,就让我这样大摇大摆的站在你们面前吧!然后,看着我离开,你们说会不会很有意思?”杰克的笑声乖张,杨彦昌知道他的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了。 那两个jǐng察已经退到下一节车厢里了,而杰克离他大概只有两米的距离,海伦的眼睛依然红彤彤的,直勾勾的眼神好似紧紧的锁牢了他的灵魂。 杨彦昌转过身子,拉过詹天佑,趴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正要转回去,詹天佑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杨彦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相信我,天佑!” 猛然扯开那只手,把潘铭钟往那边一推,杨彦昌慢慢站起身来。 “等等,等等,别开枪,杰克。”车里的人都看着这个忽然站起来的孩子,杰克按在扳机上的手指抖了抖。 “放开那个女孩,杰克,我和她交换,我当你的人质。” 他站到车厢中间,所有的视线都在他的身上,他也看见后边车厢门口海伦的父母依偎在一起,他想到了临别时候,自己的姑娘。 “姑娘,彦昌一定能做到的!”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看向海伦的眼睛,“我的公主,你的骑士也是可以去和恶龙搏斗的,而且,和整个世界比起来,他也就是个渣滓而已了!” PS:又是恶俗的英雄救美…能不能给点鼓励呢? 第三十五节 勇士的战争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陈兰彬的声音只吐出一半就顿住了,杨彦昌背对着他,但能想象到那个老人的惊慌,也能想象到或许就是他旁边的哪个教习在失措中堵住了老人的嘴,他没有往后回头,眼睛里仍然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劫匪,杰克。 杰克愣了愣,接着上下打量了一番杨彦昌,好似看到外星人一样,忽然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你”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以为你是谁?嗯?一只有几个比特的小黄皮猴子吗?杀死你就跟踩死只臭虫一样容易!你怎么能代替的了她?哈哈,你问问那位jǐng长先生,我想对于你这个提议他一定很开心,但是,我的小混蛋,我可不是傻瓜!” 杨彦昌看着那张扭曲的脸恨不得上去踩几脚。环顾四周,车厢里的其他白人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他在心底里狠狠的骂了声,这该死的种族歧视!这就是白人嘴里的文明! 深吸口气,“等等,杰克,你听我说。”杨彦昌慢慢说道,但他的心里巨龙在咆哮“总有一天你们得知道五千年的底蕴下边隐藏了什么!” “闭嘴,你个黄皮猪,杰克是你叫的吗?你应该称呼‘大人’才行!”杰克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袖子里的拳头握的更紧了,“玛的,你必须去死!”这比李正仪更让人痛恨。 车厢里很安静,暴风雨前的安宁就是这样的氛围了。 “好吧,大人,你听我说。”杨彦昌的这声称呼好似从牙缝里憋出来的,“你要是看过报纸,你就会知道,我的国家正在向你的国家派遣有着官方背景的留学生,而且你要知道…” “闭嘴,该死的小猪猡,你杰克大爷从来不看报纸,你直接说就行了!或者你就滚到一边去,我得和jǐng长先生玩捉迷藏了。嘿嘿。” “好吧,我就是派往美国留学的学生之一,我相信,我比你手中的小女孩更有利用的价值,要知道无论是我国zhèng fǔ还是美利坚都很期待重视这次的活动,如果你还不相信,那边第三排的两位跟我们从圣弗朗西斯科来的先生,我想他们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杨彦昌侧过身子给他指了指那两个随车的洋鬼子,这时他也看见了陈兰彬紧咬着牙关的脸,心里默默道个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车里就好似投入了一颗石头的湖面,掀起了阵阵波纹,就连那些缩到男人怀里的女人都忍不住探出头来,瞧瞧这些和他们并行了一路的中国孩子,小声的议论不绝于耳。 “安静,我说,安静!”杰克的枪头依然埋在海伦的长发里,海伦的眼睛依然很红,但已经没有泪珠往下掉了。 “哦,是吗?那边的两位先生,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想问问你们这个小猪猡的话可不可信?”车厢里又恢复了沉默,杰克看向那两个被杨彦昌拖下水的征服雇员。 “嗯,我,我可以证明,这位,这位杰克先生,我希望您可以仔细…”詹姆斯站起来说道,他不明白这个从中国来的小子为什么要帮助一个陌生的美国小女孩,最关键的是,为什么你不安安分分的直到终点?非要给我添点乱子? “喔,好了,你不用多说了。jǐng长先生你可得听好了,这个男孩是被美国重视的大人物啊,哈哈。”杰克古怪的笑笑,对着杨彦昌点点头,“你赢了,小黄皮猪,快举起手,到你杰克大人这来吧。还有,jǐng察们,不要做小动作,把枪都放在地上,对,也把手都给我举起来。” 杨彦昌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对一旁紧盯着他的詹天佑眨眨眼睛,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对,对,就这样,慢慢的过来…” 这时候被椅子挡住的詹天佑已经趴过了桌子,不着痕迹的趴在容尚谦旁边,蜷缩在座位里,手里的铜镜被他捏得死死的,阳光穿过大大的窗户照在他的手上很温暖,他把手尽量放的很低,眼睛盯着车顶天花板上那小片灿烂的耀眼的光芒,顺着一条不规则的曲线终于到了杰克的头顶上。 杨彦昌慢慢接近了杰克,杰克的目光不时在他和将近十米开外的jǐng察身上巡视,汗水从他的额头落下来。 短短的两米路,他竟然足足走的有两三分钟。 “好了,可爱的小女孩,你得感谢这肮脏的小猪猡,他可救了你的xìng命,来,跟杰克叔叔说再见,瞧瞧,这脸蛋可真细腻。啧啧…”杨彦昌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小孩子的身高刚好挡住了自己的胸口,再加上高高举起的双手,杰克整个人都被挡住了,他不由有些放松,在拿下那把手枪的同时,还摸了摸海伦的脸颊。 不远处的jǐng长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有些痛恨当初提议把jǐng局放在车站边上的家伙了,在胸前摊开的双手有些颤抖,不时看看脚下不远处的手枪,他叹了口气,悄悄把手往下移了移,就在他的背后一把短小jīng干的柯尔特插在腰间。 也就是这一刻,“天佑”杨彦昌呼喊着,杰克的眼睛忽然感到刺痛,慌忙闭上眼睛,一只手立即就护了上去,另一只手凭着印象手枪就要指向杨彦昌的位置,一定是这个小猪猡搞的鬼! 也在这一刹那,杨彦昌的身子缩起来猛然向前撞去,一只手对准女孩的方向狠狠的推出,紧接着“砰”的一声枪响,几声重物撞击地板的声音,所有人的心都紧紧的揪在一起,几米开外,jǐng长仍然平举着他的柯尔特左轮好似呆傻了一般。 “啊…好疼。”杨彦昌吃力的爬起来,转头看去,杰克的鼻子边上一个大大的弹孔,骨肉外翻,鲜血流的到处都是,赶忙转开视线,“呸,你特么现在可成死猪了,肮脏的白皮猪。”他心里恨恨的骂道。 杰克的手上那只手枪仍然抓的紧紧的,一时间他不由有些后怕,在远处他看见了那个仍然摆POSE的jǐng长,友好的点点头,“如果不是你,俺老杨的计划就得泡汤。看来传说中美国西部的拔枪术是存在的。” 接着他看见了身边仍然一动不动的小女孩,“海伦,海伦,你还好吧?”杨彦昌爬过去,翻过小女孩的身子摇了起来,“喔,我的女儿,我的宝贝。”海伦的父母猛然扑了上来。 他的声音很大,不远处被曾兰生扶着正往这边走的陈兰彬看向他的翻译,“呃,呃,大人,杨彦昌在说‘嘿,小姑娘,你没事吧,你还好不好?’”曾兰生看着趴在地上的杨彦昌,脑子里想到当初自己在学校里曾经放在心底的女孩来,那个女孩也有着绿sè的眼睛,“臭小子,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人家小女孩的?” … “…车外的匪徒击毙两人,一名白人,一名印第安人,另有一人逃逸,之后又有两人跳车逃跑,而车里唯一歹徒杰克已被您击毙,除了第一节车厢里一位叫托马斯・李的商人失去了一些不明价格的黄金,其余失物都已追回,据火车上一位叫约瑟夫・伍德的医生诊断,那个叫海伦的小女孩大概因为受到惊吓和突然的撞击而晕倒,不过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应该没有问题,至于您身边的这个小男孩,嗯,他没有收到任何伤害,根据一些证词看来,他,他是个英雄。” 一个年轻的jǐng察翻着手里薄薄几页纸,对着jǐng长说道,最后有些吃惊的看了看杨彦昌。 火车仍然停在距离车站两英里远的地方,一些铁道工对车上被破坏的地方正在进行抢修,杨彦昌跟在陈兰彬旁边,听着jǐng长透过曾兰生对老陈的恭维,就这时候一个jǐng察拿着这份报告过来念给他的长官听。 “哈哈,陈先生,您听到没有,贵国的学生已经是英雄了啊,我想您的国家一定会因为有这样杰出的孩子而自豪的,和这个孩子的勇气比起来,我那一枪根本不算什么,他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勇士的战争!”jǐng长的笑声响亮,很富有感染力。 陈兰彬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洋鬼子傻笑,听完翻译,脸上露出自豪的sè彩,“告诉他,最重要的功劳都是他的,而彦昌这娃娃在咱们大清国可是将军的后代,咱中国有句老话‘虎父无犬子’,这个勇士咱们当得起。” … 风波之后,一切都平静下来,老陈除了告诫杨彦昌以后万事三思而后行,不要逞匹夫之勇,这事也就过了。 出他意料之外的是,海伦一家经常来和他道谢,说话什么的,甚至邀请他吃饭,当然,在得知早在船上的时候,这些孩子都有过交集之后,斯特恩夫妇俩就更殷勤了,当然作为在勇斗匪徒的过程中出了大力气的詹天佑也是被人家感激的对象,但是陈兰彬对这些似乎没有什么意见。 只有曾兰生知道陈大人悄悄的给他说过,“这些洋人也是懂得知恩图报的。” 小海伦经常跑到杨彦昌这边坐,就坐在他的身边和他说话,小公主趾高气扬的指使自己的骑士去打击周围的领主们,而我们的主角就很没节cāo的背叛了他从香港就认识的小伙伴。 火车依然在美国广阔的领土上前进,很快就到了美国东部的土地上。 第六rì清晨,火车停在了纽约,斯特恩先生就是在这儿经营着服装生意的。 临别的时候小姑娘哭的泪人一样,直到杨彦昌再三保证将来一定去看她,海伦确定他把自家地址记牢了之后,才放开抱着杨彦昌的手被爹地抱走了,趴在爹地的肩膀上,海伦仍然含着泪水,看着她勇敢的骑士远远给她挥手告别。 也就是这天下午,这列火车的浓烟终于飘到了陈兰彬口中‘丝泼林菲尔德’的土地上。 下车的时候,杨彦昌终于见到了阔别两个多月的容闳,他和一群洋人站在一起,依然是那个清瘦的身影,那双很明亮的眼睛。 斯普林菲尔德,chūn田,如果我是真正的勇士,那么我的战争在这儿才刚刚开始。 PS:第一章结束,希望大家多多捧场,三言感激不尽。 第一节 假如我是一只鸟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1874年2月25rì,康涅狄格州,西海文,海滨男生学校。 教室里正传出一首诗歌的朗读声。 “我是一只漂亮的猫咪,我的名字叫嘉比・格芮(Fabby・Gray);我住在二十英里外的乡间,我的眼睛黑褐相加,我的皮毛柔软如绸缎,我要喝满碟的牛nǎi,在每一个早晨和黑夜。你的朋友,梁敦彦。” “啪啪…” 杨彦昌站在讲台上,直到台下的同学们让掌声停下来。他继续说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梁敦彦在chūn节前一天晚上写的,还配着图画,我非常喜欢它,所以让梁也给我画了这样一幅,我带过来,希望大家也能喜欢。” 说话间,他把手里的纸拿起来展示给大家,大方美观的几行英文上边画着一只可爱的小猫,旁边用毛笔写着几个大字“中华梁淞生”。同学们议论纷纷,大家都很喜欢。 然后他接着说道,“下来这首诗,是我写的,送给大家,你们知道,几天前我刚刚度过了中国新年,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 教室里慢慢静下来。 “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要展翅飞翔在蓝天白云之上,蓝sè的浪花在沙滩上欢唱,节rì的盛装披在人们的身上,我在他们之间穿梭,直到礼花绽放在夜晚的天上。”(水平有限,勿喷) 一群少年又鼓起掌来,他看到第一排坐在老师边上的那个中年男子鼓着掌,对他点点头,脸上带着很真诚的笑容。 … “阿昌,阿昌,我听天佑说,诺索布先生认为你可以毕业了,是不是?”杨彦昌正在跟潘铭钟说话,围在一旁的罗国瑞忽然问道。 “是吗?阿昌哥,你真的要毕业?我们来这读书才一年。”潘铭钟很好奇,也很吃惊。 “阿昌,我…”詹同学见杨彦昌看过来,有些尴尬,“别怪天佑,是我逼他的,谁叫你这些天老往校长办公室钻。”罗国瑞解围道。 “噢噢,所以,你就很果断的把我卖了。”杨彦昌对着詹天佑挤挤眼,“你完蛋了,天佑,晚上你会知道后果的。” “别,我错了,阿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yīn险?”詹天佑只感到菊花一紧,凉风阵阵。 “阿昌哥,快点说说啊,你真的要毕业了吗?”潘铭钟着急的追问。 “嗯,有可能,chūn节前诺索布先生都给我说了这事,不过你们都知道,我的拉丁文和其他课程比起来一直都不怎么好,但他也说,考预备学校我的水平已经足够,而且中学阶段拉丁文才正式学习,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们的口号是…” “学习,咱中国人一定第一!哈哈”一群孩子异口同声的用中文说道,然后看着教室里被他们吓了一跳的同学们哈哈大笑。 “但是,咱们也不能做只会填答案的机器,要知道那样是没有出息的,动手动笔咱都要第一才行。而且,我常说…”杨彦昌继续喋喋不休。 “科技来源于创新,创新来自于动手。”几个人继续说道。 “阿昌哥,这话你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潘铭钟嚷嚷着。 “但我不是怕你们忘了嘛,要知道以前有人说咱中国人只是考试工具,其他都不怎么行。”杨彦昌嘟囔道。 “这是谁说的?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罗国瑞愤愤不平。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你很强壮,况且我说的还有一句话,嘿嘿,身体是学习的本钱!大家多锻炼身体啊。这事就先这样吧,你们也知道咱们都是好兄弟,怎么着这事儿也得放到夏天再说,我们还可以继续再一起呆段时间。”杨彦昌做了最后总结。 “嘿,你们几个家伙又在说什么呢?还是中文?有什么秘密吗?”杨彦昌感到忽然就有人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接着就传来了声音。 “乔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热情?要知道你可都要120磅了,再说,你把我的辫子都扯疼了。”杨彦昌拉开肩膀上的挂的手臂,不满的抱怨。 “棕熊乔治,你要是不减肥我可不让你进我家的院子玩!”威利在一旁添乱,“潘,还有你们,咱们出去玩吧,昨天的雪还有很厚,正是堆雪人的好时候。”不及说完,这满脸雀斑的小子一手一个,拉着潘铭钟和杨彦昌就往外跑。 “威利小子,这话得让你父亲说才行!”乔治不服的嚷嚷,“乔治,布鲁托可是最听威利的话了,我相信在你瘦身之前,那条狗怕是不会放你进门了。”詹天佑拍拍乔治宽厚的肩膀表示同情,说完就追了出去。 转眼间身边一个人都没了,乔治郁闷的骂了声,“讨厌的卷毛狗,嗨,你们等等我。” … “嗨,苏菲,我们回来了。”杨彦昌和詹天佑跟在诺索布先生后边,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苏菲,纷纷给小女孩打招呼,十五岁的小姑娘,亭亭玉立,可惜穿着厚厚的棉衣遮住了她的好身材,白人女xìng的发育特征在苏菲的身上很明显。 “宝贝,爸爸回来了。”诺索布先生抱着女儿,吻吻苏菲的脸颊。 “嘿,爸爸,还有詹,你们好。”女孩回应道,“还有威利,威利你赶紧去管管你的布鲁托,那条狗又在屋子里拉屎了,而且还撕破了窗帘,正在到处乱跑,妈妈愤怒的好像只狮子。”小姑娘张牙舞爪,话还没有说完,威利就从她旁边冲进去,“布鲁托,布鲁托,你跑哪去了?” “威利,你撞到我了。”小姑娘跺跺脚大声喊道。 “哟,我们的苏菲,你是不是忘了我?今天我可没有招惹你。”杨彦昌挠挠头,“最先给你打招呼的就是我好不好。” “哼,杨,你真应该向詹多学学,你的国家派你来是读书的,可不是让你来勾搭女孩子的。” 苏菲转过头皱皱可爱的鼻子。 “瞧,你这可冤枉我了,你的上帝作证,我的成绩一直都是最好的,而且,我可是在男子学校读书,除了你没有女孩会去那了,等我放学和你父亲回家,你也回家了,还是只有你一个女生。我可没有招惹你,苏菲大妈!”杨彦昌耸耸肩,“不信你问问你爸爸。”说着就看向了一旁正在换鞋的诺索布。 “杨!你死定了。”苏菲咬牙切齿。 “詹,快点和我进屋吧,让他们两个慢慢吵。” 詹天佑点点头,二话不说又把某人出卖了,自从前些rì子杨彦昌指责苏菲像中年妇女一样喜欢多管闲事之后,这样的拌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大家甚至以此为乐。 “看看,看看,大家都不给你作证。”苏菲得意的翘起下巴。 “好吧,你是对的,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杨彦昌底下头做投降状,“早知道这样难缠,当时我忍忍就好了。”想到因为自己不耐烦这小姑娘每天晚上催人入睡而导致的现状,真是后悔万分。 “我可没有胡说,给你。”苏菲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递了过来,“又是那个海伦写给你的信。” 杨彦昌迫不及待的接过来,果然是海伦从纽约寄来的信,希望这次能有些好消息。 “谢谢了,苏菲。”杨彦昌拿过信就往屋里走去。 “嘿!等等我,杨,你能不能让我看看?要知道这几个月来,你的信可都是我帮忙收到的,都很多次了,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不行。这可是我的**。” “可恶,你一定是在勾引小女孩,你就是个坏小子,你这个花花公子,你就是个流氓。”苏菲气急败坏的喊道。 “苏菲,你从哪学的这些脏话?”苍老温和的声音透着严肃。 “nǎinǎi~”小女孩撒娇道。 “哈哈…”楼梯上传来杨彦昌的笑声。 “杨,你给我走着瞧。” … 晚上,诺索布家二楼的一间屋子,煤油灯的光芒在窗子上映出两个人影。 “阿昌,你,你…” 刚刚吃过晚饭,正要看信的杨彦昌抬起头“天佑,有什么你就说吧。” “哦,我,我就是说,你别怪我给国瑞说了那事。” “就这个?你不说我也会说的,不要放在心上。” “嗯,阿昌,我,嗯,我…” 再一次放下手里的东西,“天佑,你怎么了,只管说,磨磨蹭蹭可不是你。” 詹天佑低着头沉默了会,忽然说道“好,好吧,阿昌,我说你能不能等一年再去升学?” 杨彦昌愕然。 “我,我知道这样很过分,但是如果升学的话你就会到其他地方去住的。我们当初有三十个人吃住都在一起,但现在只有你和我,再等一年,我,还有阿钟,国瑞,我们都能毕业,我们一起…” “天佑,我懂,我也想的,但是,我能等,有人却等不起了啊。”杨彦昌站起来,走到窗口,外边又下起了大雪,“天佑,自从当年我们登船的时候,我们就身不由己了。”在他的心里却更加明白“当来到这个时代,我就身不由己了。” 屋里沉默下来,“嗯,我知道,无论是陈大人还是容大人,甚至朝廷里对咱们都抱着很大的期望。”詹天佑说着不属于自己这年龄的话。 “天佑,我说的不是那些,你还记得今天我读的那段小诗吗?” “记得,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要…”詹天佑清清嗓子,他的英文很流畅,记忆也很好。 “不是那首,那首只是当时我随口说的而已,我真正想读的是这首诗,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也能读懂它。”杨彦昌打断他的话,从桌子上的一本书里拿出页夹着的纸,递过去。詹天佑接过那张纸,上边方方正正的小楷,他出声念到: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然后我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在这首诗的最后,写着两个普通的单词“ForChina”PS:新的开始,跪求各种支持。 第二节 往事和回信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亲爱的斯特恩太太: 收到您的信我非常激动,很感激您和您的家人对我的关心,中国新年我过的非常愉快,诺索布先生一家也很好。 在信中您所描绘的图案非常细致,我认为,您的设计已经远远超过了去年秋天在您的家中我们所谈论的那些,我也相信我们设计出的新款牛仔裤一定会受到欢迎,您一定会获得超越李维斯(牛仔裤的发明者)的成功。 我始终认为牛仔裤并非一定是牛仔或者矿工的专利,它也不仅仅是直筒那么简单。我相信,经过改良,在不久的未来,无论是唱歌的明星,还是走街串巷的小贩都会穿着您设计的服装,我衷心的祝贺您即将到来的成功。 请转告斯特恩先生,他不用担心契约的问题,我的本意仅仅是帮助我的朋友,而且你们能够相信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收获了。关于你们的邀请我会告诉诺索布先生,并尽快作出答复。 还有,请告诉我们的公主殿下,他的骑士在不远的将来就要去更高等的学校,所以,她不用来康州上中学。而且,我也希望她能够和父母在一起而不是远离家人读书,做为正在经历这些的人,我很明白那样做意味着什么。 最后,请允许我代表诺索布一家感谢你们的问候,再过不久又将是中国的元宵节,在我的家乡人们都会挂上整夜的灯笼为家人祈福,今年我也会为你们挂上一盏灯笼,希望你们全家幸福。 你的朋友杨彦昌 把写好的回信装到一个新的信封,写好地址,明天再给苏菲,她会帮忙送出去的。杨彦昌做完这些,熄了灯就上床睡觉了,床上,詹天佑睡得正香。 躺着床上杨彦昌并不能很快就睡着,今天这封信或许就是他计划开始的前奏,脑子里不由想起一些事来。 虽然信封上的寄信人的名字是海伦,但主要内容都是斯特恩太太写的,海伦的话只有短短的两三行。 自从来到斯普林菲尔德,他和詹天佑就被安排在诺索布家里住下了,chūn田在麻省,而西海文却在康州,三十个幼童被安排在两个州十多个家庭里分散住下,据说最早的时候报名愿意接受中国幼童的家庭有一百二十二家,在这里生活了一年他很开心。 诺索布先生和太太对自己都很好,他们的孩子苏菲、威利也都是自己的好朋友,老祖母也很关照自己,杨彦昌觉得一切进行顺利。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能很快就再见到海伦和她的家人,事实证明,小女孩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尤其是在一对爱她的父母面前。 去年秋末,容闳回到美国不久,一次来诺索布家做客的时候曾给他捎来了一封信,天知道威廉・斯特恩先生是怎么想到这么一份地址的,“中国留学生管理处”,总之,那份信件到了容闳的手中,在整个美国和中国留学生有关的信件应该都会被送到他的手上。 在信中斯特恩先生很委婉的邀请了杨彦昌去他们家中做客,并且非常真挚的再次感激杨彦昌在车上对他女儿的帮助,而且还用了加粗的字迹写下了自己的地址,有木有? 想到这个杨彦昌就哭笑不得,这一定是海伦出的主意了! 不管怎么说,容闳和诺索布先生,甚至诺索布太太,他们在一起看了那封几乎明明白白写着“快点来看看我女儿,她为了你已经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信之后,一致要求杨彦昌得去纽约。 至于**?对不起,这是杨彦昌自己看完信后给别人的。去纽约?他自己还做不了这个主。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很多了,诺索布先生专程带着杨彦昌去了纽约,除了安慰了海伦之外,杨彦昌最大的收获就是利用未来的衣装cháo流成功忽悠了心目中的女神,正宗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斯特恩先生的妻子和斯特恩服装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伊丽莎白・斯特恩。 杨彦昌相信海伦的金发就遗传自他美丽的妈妈,杨彦昌很不懂既然犹太教严厉禁止犹太人和外族通婚,更何况这年代宗教的意义远比后世强大得多,只是斯特恩夫妇是怎么结合的?他只能感叹或许这就是爱情吧,而且每个人都有“叛逆”的zì yóu。 正因为和女神深入浅出的交流(想多的家伙自己掌嘴),他获得了斯特恩先生的称赞,并且夫妇俩都相信杨彦昌的启发一定会帮助他们已经半死不活的小工厂。 再后来,杨彦昌就能直接收到寄送到西海文镇的来信了。经过几个月的书信来往,现在他们的设计已经愈加成熟,根据这次的来信杨彦昌已经知道,不久之后这些图纸上的款式一定会风靡全美。 他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去纽约敲定一些事情罢了。 嘴角带着有些yīn险的笑容,杨彦昌慢慢进入了梦想。他知道威廉・斯特恩和所有的犹太人一样的jīng明,他不会为了区区一条牛仔裤就失去一片更大的森林,在信中威廉再三提及的利益分配问题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威廉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只是掀开了冰山一角的牛仔裤在未来已经发展到了什么样的境界,他也不会知道,杨彦昌的脑袋里有着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服饰文化,但他知道仅仅这牛仔裤的一隅,就是个多大的市场。 … “孩子们,起床了。”诺索布太太的声音应和着清晨的小镇的钟声钻进耳朵。 “妈妈,你能不能不要喊出来。” “甜心,你忘了前些天我怎么跟你说的了吗?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跟过去一样冒冒失失的跑进男生房间叫他们起床。” “但,但我是好心啊,我怕他们不习惯我们这的时间,要知道太阳在美国和在中国可不是一起升起来的。”苏菲嘴硬道。 “喔,那谢谢你了,可是他们已经来这一年多了,而且这些小家伙正在成为小男子汉,他们也长大了。”诺索布太太说着,忽然看见了饭厅门口的杨彦昌“是不是,杨?早上好。” “嗯,早上好,诺索布太太,还有诺索布先生。苏菲,你得听妈妈的话,要知道中国有句老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说话间杨彦昌就要伸手拿片面包。“昨晚收到的信里,还有斯特恩一家向你们问好。” “哼,在我看来你还是个小不点,拿开你的脏手,早上起来还没有洗漱吧?你真恶心。”苏菲用叉子把眼看就要被杨彦昌抓住的面包叉上,大嚼起来。 “别忘了帮我们感谢他们,顺便也替我们送去祝福。”诺索布先生说道。 “慢点,小心我的手。你自己只比我大了两三个月而已,苏菲大婶,你可别忘了帮我把床头上的信送出去。”说完杨彦昌就跑去洗手间了,远远的声音传来,“诺索布先生,不用您说,我都弄完了,喔,他们还邀请我们去纽约呢!” “你完蛋了,杨彦昌!我可不是你的奴隶。” “嘿,杨,詹呢?”背后的声音传来,詹天佑抢在他前边已经回答了:“诺索布太太,我在洗手间呢。” … “玛莎(Martha),我们走了,待会妈妈醒来后,代我们向她问好,也不知道她的感冒好些没有。”诺索布先生在门口给太太道别。 “嗯,我知道,路德(Luther),照顾好孩子们,等我把苏菲送到学校了,就去你那。”诺索布太太吻吻丈夫的脸颊。 “还有你们。”玛莎拉过一旁的杨彦昌和詹天佑也吻了吻,一年多来,天天如此,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礼节。 “学校见,诺索布太太。”“再见。”杨彦昌看见窗子被掀起一角的地方露出个脑袋,挥挥手,“晚上见,苏菲。”他的声音很大,那片窗帘一下子就降下去了。 登上马车,两个黑人车夫高高的挥起鞭子,新的一天开始了。 PS:诺索布太太也是教育工作者婚后她在丈夫的学校帮忙。故事正慢慢展开,支线情节很开放,大家踊跃发言,再三求票,顺便劳烦投票的大大在书评区留个名,我会加分的,三言也只能做到这些,望海涵。 第三节 起点在纽约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如果有人问:内战后美国最热闹的地方是哪里?美国人都会说:是纽约。 如果有人问:纽约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里?纽约人都会说:是曼哈顿,在百老汇。 战后新兴的中产家庭越来越多,娱乐业在美国蓬勃发展起来,它的代名词就是百老汇。现在,我们的主角正在这年头百老汇最著名的尼布罗花园大剧院里,坐在第二排,享受着时下最流行的音乐喜剧《黑钩子》(黑巫师)。 前不久海滨学校又有一些南美的留学生到来,即使是周末,诺索布也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更何况我们的诺索布先生心里和明镜一样,斯特恩一家真正邀请的人可不会是自己。 所以杨彦昌这次是自己前来纽约的,随他一起的只有诺索布家的一名黑人雇工。可怜的詹同学仍然在家里勤学苦读,杨彦昌“借鉴”的那首诗可真真把他打击的不轻。 从8年前《黑钩子》在这里演出开始,尼布罗花园就从只上演传统严肃歌剧的剧院摇身一变成了名气最大的喜剧剧院了,而眼前这个有着夸张的动作表情,丰富的肢体语言还有长腿芭蕾美女的音乐剧开创了一个新的流派的同时,它也上演了无数遍,很多纽约人都爱上了这出最早的音乐剧,属于纽约人的音乐剧。 “杨,芭蕾是不是很好看?可惜那不是玛丽演的,不然的话就更好了,我也要去学跳舞。”海伦趴在她的耳边说道。 “是吗?”杨彦昌笑笑。“海伦,我相信要是你跳的话一定比那什么玛丽好看多了。” “咯咯…”海伦开心的笑了,“妈妈,妈妈,你听见杨说的了吗?我都说了我要去学芭蕾,我要去最好的学校学习,我一定会是最漂亮的,我还要跳给杨看。” “宝贝,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比玛丽跳的更好,但是,你要想清楚,学跳舞的话可就不能经常见到杨了,舞蹈学院会很严格的。”伊丽莎白吓唬道。 “嗯,那,那算了,我不学了。”海伦想了想嘟着小嘴说道。 “好了,快点看吧,你不是最喜欢这一段吗?”伊丽莎白抱紧了女儿。 听着母女两的对话杨彦昌不禁为小女孩对自己的感情有了更深的了解,但他也有些觉得好笑。其实,现在他和海伦也不怎么见面,不过,显然海伦不是这么认为的。 “我们认为跳芭蕾舞对小孩子的脚有些伤害,你知道的,那种鞋子对脚几乎没有什么保护作用。”威廉在旁边解释道,看着妻女,他的眼里充满了温馨。 “几年前我看过这场喜剧之后,觉得它的奇幻部分也会和小孩子的胃口,再说这里的环境也不是很乱,所以我就带家人一起看了次,但只是那一次海伦就对芭蕾念念不忘了。当时,领舞的演员叫玛丽?伯恩芳蒂,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在她的带领下,那次表演非常棒,我和莉兹(伊丽莎白的昵称)都非常喜欢。”斯特恩先生的陷入了怀念之中,杨彦昌慢慢听着。 “本来我和莉兹都支持海伦的这个想法。不过后来我们了解到,有很多小女孩从五六岁就开始学习芭蕾了,虽然有很多都能成长为很好的舞蹈家,但是因为保护措施的不得当,也有相当一部分孩子的脚受到了伤害,她们的脚会变形,有些甚至是终生的残疾。”说道这里威廉?斯特恩的神sè郑重起来,他的眼睛直视杨彦昌,“我们不能冒险,我们不允许海伦受到任何伤害。刚好莉兹的妹妹一家要去rì本做生意,所以,我们让她的姨妈带她到rì本去,希望她能忘掉这个念头。” 威廉的眼神有些冷冽,他的声音不大,和着舞台上的音乐不至于让女儿听到,他继续说着:“但你也看到了。杨,海伦的xìng格很倔,到现在她也没有忘掉芭蕾。但是,你的出现让她改变了主意!杨,我明白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希望,无论是现在或是将来,海伦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杨,看着我的眼睛,我要你答应我。” 杨彦昌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中年男子,他忽然感到很熟悉。当年,那个女孩出国的时候也曾有这样一个父亲来要求自己,但是,那年自己终究是伤害了她,“要我出国吗?但是,我怎么能割舍生我、养我的母亲?” 一样的话,不一样的人。杨彦昌转头看着在伊丽莎白怀里安静的小女孩,他回过头,“我明白的,斯特恩先生。海伦还小,她的路应该由她自己去走,但是,无论如何我也会保证,我永远都是公主的骑士。” “你很认真,我看出来了,我相信你。”威廉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现在,我们可以继续欣赏歌剧了,顺便我们得谈谈来这的目的。”说到最后,斯特恩的眨眨眼睛,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生意人的市侩。 杨彦昌笑了笑“斯特恩先生,我让你带我来纽约最喧嚣,人最多的地方,你带我来到这儿,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 斯特恩愣了愣,看看四周,“你是让我在舞台上给大家宣传我的裤子吗?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亲爱的杨。” “不,不,你理解错了,是得在舞台上,可是宣传裤子的人可不是你。”杨彦昌的笑容更明朗了,“看看舞台吧,先生,整部音乐剧除了芭蕾还有其他啊,邪恶的黑巫师,潦倒的艺术家,甚至罪恶的伯爵,这可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除了女孩穿着紧身衣之外,那些男人们为什么一定也要一样的打扮?他们难道不能穿着我们的牛仔裤吗?故事就不能更加丰富吗?我们完全能让它更贴近生活!”说他低俗也罢,说他没品位也好。但看到那些大男人穿着紧身衣秀身材杨彦昌总是满身的不自在。 要知道不只是音乐剧的鼻祖,就连一百年多后音乐剧搬上银幕,做成了电影我也看过!《歌舞青chūn》里的演员们可不是这样的打扮。 杨彦昌越说越兴奋,越想越激动,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个时代对自己来说随处都是宝藏! 他浑然没有发觉随着自己越发兴奋的心情,自己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不止惊扰了身边的伊丽莎白母女俩也打搅到了更多的人。 “可是杨,你得知道这里是尼布罗,不是我的小工厂,对于你说的那些我们根本无法做主!” “你说的对,先生。”杨彦昌并没有退缩,这些他都想的很清楚。 这时伊丽莎白忽然说道,“亲爱的,还有杨,你们说话的声音得小点。” 杨彦昌看看周围,点点头压低声音,他继续说道“但是,这里是纽约,是百老汇,只要你有能力有梦想,只要你有钱什么都可以办到。更何况你得想想,不是每一部歌剧都可以让大家带着妻儿一起来看的,恰恰相反,大多数的歌剧都不适合女人和孩子观看,除了剧本中粗俗的语言和糟糕的演出环境,还有观众们的吵闹声,那些暴露的、含有明显情sè暗示的服装也不例外!就连黑钩子,我们也需要在一些时候掩上海伦的眼睛才行,百老汇街头数不清的海报就是证明。” 斯特恩被他的话慢慢吸引,而在他们前排的两个男人也不约而同的把头往后靠了靠。 杨彦昌换了口气,“先生,就算我们投资不了多少钱,但我们完全可以用这些理由去打动这里的老板,想想看,如果有办法可以让所有人都来到剧院消费,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工人还是老板,甚至纽约最有影响力的人也会带着全家人来这里,他们只为了看一场普普通通的音乐剧。而这家剧院所付出的的代价仅仅是稍微修改下剧本,让演员们穿上我们设计的服装,我相信他会同意的!” 威廉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你说的对,我也会同意的。” “当然,斯特恩先生。”杨彦昌调皮的挤挤眼睛,“要知道我还有最后的杀手锏,如果这家剧院的老板不识货,我们就去其他地方,哈哈…” “谁说我不识货?天才小子,你最好赶紧给我道歉,顺便把那什么杀手锏快点说出来。”苍老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近在咫尺,把杨彦昌和威廉都吓了一跳。 抬头看去,一个老人和一个地中海发式的中年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呃,你们好。请问,你们是谁?”杨彦昌问道。 “威廉?惠特利,这家剧院的老板和《黑钩子》的导演。”老人笑笑。 “查尔斯?巴拉斯,《黑钩子》的编剧。”中年男子也笑道。 杨彦昌木然,望望眼前两张笑脸,他呆呆的和威廉?斯特恩互相看看,两个人忽然也大笑起来,“这真是瞌睡的时候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嘿,前边那两个该死的家伙,快点闭嘴…”“…”剧院的一角喧嚣起来。 “该闭嘴的是你,先生,从今以后在我的剧院里任何人也不能说脏话,否则的话我就让人把他丢出去。”惠特利拄着手杖站起来大声说道,他的声音很大,压过了舞台上可怜的报幕员。 那人看看剧院周围几个强壮的打手,悻悻坐下。 而惠特利低下头看着杨彦昌他们,“先生们,还有两位美丽的女士,希望我能有荣幸和你们共进晚餐。” PS:《黑钩子》前前后后在欧美一共演出了25年时间,风靡一时。当然其中肯定有不合时宜的镜头,大家不要在意情节中让小朋友看的地方。新的章节,新的故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对故事情节或者错别字什么的在书评区提出来,谢谢。还有投票的同学们也发个言,三言会不定期加分。 第四节 初谈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惠利特的马车很大,也很舒服,足够容纳所有人,杨彦昌相信这就是19世纪版本的宝马,舒适又豪华。 杨彦昌的黑人保镖,忠诚的威尔只能和斯特恩家的马车夫一起赶着空荡荡的马车,鞭打那两匹有些年老的白马在后边吃灰。 “惠特利先生,你的车子真大,好漂亮。”海伦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天真的说道。 “哈哈,是吗?小天使,听了你的夸奖我想它会很自豪的。”惠特利的笑容很慈祥。“还有,你可以叫我威廉爷爷,这更好些。当然,你也是,天才杨。” “好的,威廉爷爷。”杨彦昌和海伦一同说道。 “嗯,我也有两个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孙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相信我,你们一定会玩得很开心。”惠特利摸摸胡子,话里充满了温馨。 “咯咯,威廉爸爸和威廉爷爷。两个威廉在一起,真有趣。”海伦清脆的笑声感染了车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不再拘谨了。 杨彦昌虽然明白这或许是老jiān巨猾的惠利特拉拢人心的手段,其中夹杂了多少真情尚不好说,但他的确很尊敬眼前这个老人,毕竟就是在他的手里音乐剧开创了一代先河。 “嗯,惠特利先生,我们,我们的方案…”斯特恩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老头子大手一挥,“待会再说。还没有回家,让我们的小天使吃饱前我们不说这些,哈哈。” 斯特恩有些尴尬,他的脸sè红了红,旋即恢复了正常。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越是着急就越是进退失据!纽约的大剧院不止这一家,现在的主动在自己手上,不,是在自己旁边这小子的手上。他看看身边带着轻微笑容的杨彦昌,嘴角翘了翘,海伦不愧是我的女儿,她的眼光果然不差,这小子就得早早下手。 敷衍着老人一些没营养的话,杨彦昌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身边这该死的犹太人已经下定决心搭上女儿也打定了自己的主意。 … 杨彦昌一直在想着这年头的美国富翁们是不是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他们在地价最昂贵的地方拥有大块的地皮,然后住着好似城堡一样的房子。 事实证明,对于惠利特来说这个想法只能成立一少半。惠利特的家附近有一大片农场,在不远的地方甚至还有一片树林。他的房子的确很大,但不是古堡,只是很漂亮的木质三层楼房,很jīng致也很新,就像新建的一样。 “那片树林以前都是农场,乡下。前些年有人说要在这修个公园,我见他们在这种了不少树就把家搬过来了,有绿树的地方空气都很不错,而且这边也比较清静。看来当初的决定不错,这片地的价格这几年都在涨,现在这公园终于建好了,以后会很方便。”惠利特看着他打量周围的环境,便给他介绍起来,看起来很为自己的明智而开心,“来,来进屋,外边还挺冷的,我已经让管家吩咐下去了,用最好的饭菜招待你们。” 说着话,就拉着杨彦昌的手进了房子,威尔他们被安排去和惠特利家的佣人们在一起。 屋外,慢慢的飘起雪花… 惠特利的妻子是个很温柔慈爱的老夫人,杨彦昌觉得跟诺索布家的老nǎinǎi一样可亲。老惠特利只有一个儿子,不过还有三个女儿,她们都已经出嫁。 他的儿子肖恩・惠利特现在留在自己身边,和父母一起居住,自从肖恩的妻子难产去世后,这个凄凉的男人就带着妻子的遗产一一龙凤胎姐弟俩回到了父母身边。 现在他正慢慢接手父亲肩上的担子,不过感觉惠利特对自己的儿子并不是很满意。 肖恩前段rì子去打猎的时候摔断了腿,所以我们的小惠利特正在家静养。 无论如何,对于家里的客人他们都给予了很大的尊重,无论新来的客人是黄种人还是白种人。互相介绍了解,没有任何人轻视对方,当然也或许他们把那种鄙视放在心里了。 惠特利家的晚餐很丰盛,三文鱼,蔬菜沙拉,鸡蛋布丁,英国牛扒,一些不知道名字的菜sè,甚至还有烤鹿,两辈子都没有吃过珍稀动物的老杨好好过了次嘴瘾。 晚饭后女人和孩子们去客厅里聊天玩耍,当然,杨彦昌这个例外就跟着男人们去书房了。 “随便坐,在这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我的客人们。”作为主人,老威廉说道。 “哈,我就不客气了。老威廉,把你的雪茄拿出来吧,我知道你有的,刚才在外边女人还有孩子太多了。”看得出来,因为曾经的合作,查尔斯他们的交情很好。 “查尔斯,这可还有个孩子,你别忘了。”肖恩善意的提醒道,说话间他笑着对杨彦昌点点头。 “噢噢,我忘记了,我们的主角还是个孩子啊。好吧,为了杨今天就算了,仅仅是为了杨。”查尔斯对着杨彦昌挤挤眼,看着他的小眼睛,杨彦昌开心的笑了。 “好了。来吧,杨,给我们说说你的方案,包括你和斯特恩先生在干什么,你们需要我们做些什么?都说出来,我有的是时间,很想听听你们的故事。”老威廉把陷到沙发里的身子挺起来,一时间房子里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在他的身上。 杨彦昌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大家已经了解了,斯特恩先生在纽约经营着一家服装公司和一个制衣工厂。”他的眼神看着威廉・斯特恩说道。 “呃,大家不用都看我,那只是用来糊口罢了,真的很小。”斯特恩摸摸鼻子有些尴尬,“所有的变化都是杨带来的,大家继续听他说。” 几个男人把眼神又转回来,“一年多之前,我刚刚来到美国的时候是在旧金山登陆的,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年的报纸上关于中国留学生的事情,我…” “记得,记得,原来你就是那些留学生之一啊,我还以为你…”查尔斯忽然惊叫出来,“查尔斯!让他说下去!”老威廉的声音不容置疑,查尔斯转眼看大家都盯着自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呃,你继续,继续…” 杨彦昌嘴角翘起来,继续说道:“不错,我就是那些孩子之一。我在旧金山,甚至之后坐上火车横穿美洲的时候,我已经注意到很多水手,工人或者牛仔他们都常常穿着一种裤子,大家管那种帆布裤子叫牛仔裤。” “去年夏天,斯特恩先生邀请我去他家里做客,就是那时我发现牛仔裤也是他们经营的服装之一,我和斯特恩先生聊天的时候就问过他,为什么只有那些干脏活的人们才穿牛仔裤。”杨彦昌看向斯特恩。 “我说,因为这裤子不但结实也很耐脏,上等人都看不起它。”威廉・斯特恩很有默契的说道。 “不,因为这种裤子只有直筒,而且这样的牛仔裤它太过厚重,难看,除了耐磨、耐脏它再没有任何卖点!这才是只有那些人穿的原因!”杨彦昌接着说道,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加些猛料。PS:马上就要开学这几天事情很多,只能一更,不过到学校安顿下来就会恢复,希望大家体谅。三言厚颜求票了。 第五节 国王的演讲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但是,你们是商人,什么是商人?”杨彦昌看着眼前几个加起来都要将近二百岁的白人说道,他的心里充满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快感。 “做生意的人?”查尔斯说道,杨彦昌已经知道,其实他是个出品人,也算是商人了。 “贩卖货物的人?”这是肖恩。 “赚钱的人?”老威廉的答案最有哲理。 几个人的答案不尽相同,威廉・斯特恩有些纳闷当时他怎么没有问过我这样的问题?他不知道眼前这个蔫坏的小子要把他们都给镇住,想了想,“是根据市场买东西的人?” “你们说的都对,但都不对!” 杨彦昌站起来走到中间,看着他们,他大声的说道“商人,是赚钱的人!但是怎么赚钱?商人是要把同样的一件产品换个样子,换个包装,甚至换句话也能卖出去的人,是能把梳子卖给秃子的人!是能把冰块卖给爱斯基摩人的人!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称得上是商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cāo控市场!”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这一刻他的心里默默感激那些铺天盖地的传销广告,还有那些数不清的jiān商,正是你们我才能站在这儿跟他们这样说话,他看到了眼前这些人的眼神从好奇到震惊的转变。 他俯视着这些人,现在,IAmAKing。(我就是个国王!) 平复下心情,杨彦昌又坐回沙发上。 “所以,我建议斯特恩先生对牛仔裤的样子进行改变,我和斯特恩太太一起根据市场需求重新设计了裤子的款式。我们将会在装饰,样式,大小,薄厚推出各种风格,让所有的人会去买。要知道,衣服,是没有阶级的。” 大家都点点头,他们的脸上若有所思。 杨彦昌继续说道:“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高招。很多点子别人老早都提了出来,甚至有些人已经在做了,但是因为他们的决心不够或者走弯了路总是得其门而不入。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少走弯路。” “你怎么肯定你的路就一定是条捷径?”肖恩挑挑眉头问道。 杨彦昌笑笑:“所以我们来了。” “哦,但是…”肖恩正要继续开口,他的父亲忽然打断了儿子的话。 “那么,你们需要我的剧院做些什么?我在剧院里听到你要让那些演员穿上你们的裤子,是不是?可那就不是音乐剧了。”老威廉缓缓道。 “是的,先生。我需要那些演员穿上我们的裤子,甚至,我们的衣服。”说道这杨彦昌别有深意的看了斯特恩一眼,斯特恩咧咧嘴笑了。 “在剧院的时候我就说过,现在的剧院环境太差,我相信你和巴拉斯先生都偷听到了,而且我也看到你在很短的时间里已经作出了改变。”戏谑的看看脸sè尴尬的老威廉,杨彦昌的话可是毫不留情。“但是,我很相信,你仅仅听到了一点点而已,我的威廉爷爷。” “哈哈,好吧,好吧。杨,偷听你们的谈话是我的错,但查尔斯也一样有份,你这样可不厚道。”老威廉耸耸肩。 “咳,咳。”正喝着咖啡看戏的查尔斯没有想到自己忽然就被拉入火坑,差点噎着自己,拍拍胸口顺顺气,他说:“老威廉,我们不应该争这个。你难道没有发现这小子正在把我们一步步往他的陷阱里边引吗?我敢说,他现在最希望我们迫不及待的去问他我们没有听到的那些事,那样他就可以坐地起价了。” “当然,他的鬼主意我早就知道了,但我有什么办法?”惠特利对着查尔斯恨恨的说着,接着他转过头,“臭小子,你就赶紧说吧,要是让我不满意的话,小心我也让人把你丢出去。” “如你所愿,我的先生。”杨彦昌站起来,弯腰行礼。 “我们已经说过,一个真正的商人是cāo控市场而不是受制于市场的,我想无论你做的是什么生意,这个条件必将是成立的。” “斯特恩服装公司的第一步是根据市场需要制定计划,设计最受欢迎的衣服;第二步,它需要占有市场,让人们习惯它的存在,认为拥有它就像拥有一把叉子一样普通;第三步,也就是最后一步,这时候我们就需要斯特恩引领cháo流。” “我要人们相信,只要衣服上印着斯特恩的品牌这就是一种体面的象征,我们要领先于其他品牌,他们永远只会在我们的产品后边Copy我们的创意,用我们用烂了的点子。这时候,我的计划才算成功。”杨彦昌笑笑,“我称这是‘三步走’计划。” “斯特恩先生,我想,您也是第一次听说,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把这个说出来。” 威廉早已激动万分,他从来没有想到要这样去发展自己的公司。要知道这年头来美国的犹太人超过50%都从事了服装业,做为他们中的普通一员,在此之前,他也就是想着能把自己的公司和工厂好好经营下去,让自己的家人过上比较富足的生活。 “谢谢你,杨,我怎么会怪你。我相信,没有你的设计,这些恐怕也就是一份计划而已。”斯特恩没有被美好的前景迷乱了双眼,他抓紧了问题的关键。 杨彦昌点点头,他自然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 “那么,关于剧院呢?除了制定规则,规范客人的行为,不允许任何不得体的行为,然后让演员们注意穿着,注意挑选健康的剧本还有什么?难道真的让芭蕾舞娘们去穿什么牛仔裤吗?”惠特利急急的问道,他把杨彦昌拉来可不是为了听别人公司的发展计划。 “当然不是。威廉爷爷,其实你已经做到了,或许你只是没有发现而已。”杨彦昌说道。 “你是说?黑钩子!”老威廉和查尔斯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错,刚才在餐桌上你和查尔斯一直在吹嘘着当年黑钩子演出后掀起的风暴,我的耳朵可都听出茧来了。”杨彦昌装模作样的掏掏耳朵,大家都被他的样子逗乐了。 “因为《黑钩子》的成功,在那之后《黑sè多米诺》,《你们之间》还有《我和邮差》等等,它们无一例外都效仿了前者的风格,惠特利先生,您和查尔斯可是已经引领cháo流了啊。”yù将取之,必先予之。杨彦昌知道怎么去迎合眼前这些人的胃口,一如自己职业生涯里做的那样。 他悄悄的笑了:“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大家都喜欢听乖巧话。感谢你,我的主编。” PS:本周的最后一天,大家给给力啊。而且三言发现这书的点击有点少,不知道是不是书名的造成的误会,先声明,能写晚清小说的和大家一样可都是愤青,三言做个调查,看见的书友别忘了投票。 第六节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老威廉有些自得的笑道:“我当然知道,但是那样的音乐喜剧已经把故事主线,魔法元素都融入其中了,甚至我们还加入了烟火道具,大胆的风格,在当时可没有人敢下那样大的本钱,那可是两万五千美元。” “是的,所以它对孩子们有很大的吸引力,而且我相信里边数十位漂亮的长腿美人也让男人们难以忘怀。”房间里的男人心照不宣的都笑了起来。没有人意识到,一个区区十五岁的孩子对一群成年人说出这样的话是多不正常! “当然,也正因为它在全纽约最好的尼布罗花园剧院,在这里您不至于让那些舞女全裸,您也不会放任那些真正低俗的客人进门,所以才会有一些妇女和孩子能欣赏到这有着时代意义的音乐剧。” 杨彦昌大拍马屁,老威廉充满皱纹的老脸笑成朵菊花,这一刻他已经把尼布罗那需要捂着海伦的脸才能走过去的,贴满了可以当做最早的《花花公子》杂志封面的海报给自动屏蔽了。 “扑哧…”肖恩憋红了脸忽然笑出声来,老威廉毫不客气的瞪了瞪自己的儿子,“咳,咳。嗯,我的嗓子有些不舒服,大家继续。” “我已经知道曾经为了这部音乐剧你们已经修改了一次剧本,那这次难道就不能再改改?我们可以去掉那些不合时宜的台词,安排更多的演员,加入更多的现实元素!比如,火车和飞天扫帚可以比比哪个的速度更快,手枪和魔杖的比拼也有很多卖点!先生们,我们能做的还有很多。”杨彦昌说道。 “当然,在那之前我们也得好好量量那些演员的身材,然后去做合身的衣服。”查尔斯插嘴道。 “不错,就是这样。”杨彦昌笑了。 “不,不,不。杨,你骗不了我,这些还是你在剧院的陈词滥调,你说过你还有真真的杀手锏,我的孩子,虽然我是一个老人,但是我还没有老到不能思考的地步。”老威廉的笑容很jiān诈。 “呃,威廉爷爷,但是,你不觉得我给出的理念已经有足够的本钱用来给我们的裤子做广告了吗?”杨彦昌的回答毫不示弱。 “真是个难缠的小家伙,把你的点子告诉我,一万美元怎么样?” “这么多钱,您就不怕万一亏本怎么办?” “那就算我瞎了眼睛。”老威廉果断说道。 “真的很抱歉,威廉爷爷,但我可没有瞎眼。”杨彦昌撇撇嘴,你当我是白痴吗?就这点钱就要买走影响未来数十年的创意? “贪婪的小子,五万美元!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吗?”老头子嘴上的胡子都气歪了。 “父亲…”肖恩有些急了。 “不行!”杨彦昌的拒绝依然干脆,他当然知道这有多少钱了,要知道大清朝给容闳的月薪是四百五十两白银,大概算个六百美元,五万美元差不多是容闳不吃不喝七年的薪水了,但这和他的预想还差得太远。 “闭嘴,只要我还活着,这里就不是你做主!”老威廉嚎了一句。 正要说话的斯特恩也闭上嘴巴。身边的人看着一大一小互不相让的俩人,齐齐没了声响。 “好吧,你以为我这是铸币厂吗?或是哪家银行的金库?我的孩子,上帝告诉我们贪婪也是原罪。” “是的,惠利特先生,但我也知道,机会稍纵即逝!”杨彦昌反击道,“不过,我有一个想法,您看行不行?”他笑眯眯的说道。 “我会告诉你我的主意是什么,让你可以和查尔斯再合作一次,当然,最后的收益我们看结果来说。” “你是说等搬上舞台之后我们看结果分成?你想要多少?三成还是四成?甚至更多?年轻人你可没有承担任何风险,我不光为你们做了广告而你们一分钱也不出就要坐享其成吗?” “不,不,不。您误会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杨彦昌摆摆手,“虽然,我知道我的点子一定能够大火起来,但我更明白事实才是最好的证据。所以,我的想法是,我们只看搬上舞台的第一个剧本,它第一次排演的总票房。” 老威廉往前倾倾身子。 “如果它的票房没有超过一百五十万美元,我不但分文不要反而再送给你们一个计划。” “你以为自己是谁?当初,我和…”查尔斯再一旁插嘴道。 “如果超过了呢?”老威廉打断他的话追问道。 “那么,我就要得到最终收益的百分之二十,这是我应得的。” “贪心的家伙,你真的以为自己一个主意就能带来巨大的利润?” “当然,为什么不呢?”杨彦昌笑笑,只有自己才知道手心里满是汗水。 “哈,我可没有你样的自信。亲爱的,还是到手的钱才是真真的财富,我可以给你7万美元。” “谢谢你,威廉爷爷,但是我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好吧,如你所愿,我的孩子。只是将来你可不要哭鼻子才好,这些年能上百万美元的喜剧也就只有黑钩子在内的几部而已。”老威廉笑笑,“现在你可以说出来了吧。” 杨彦昌点点头,“当然,我称它是时事秀,一切皆可爆料的时事秀!”说话的同时,杨彦昌为自己大半年娱记生涯里做的工作而缅怀,也默默为不久那些必将被丑闻缠身的美国政客们默哀。 … 惠特利庄园大门口,老威廉亲自把客人们送出来,眼前依然是那片人工森林。 他们的谈话刚刚结束,查尔斯就迫不及待的走了。据他说妻子还在家里等着自己,然而老威廉却揭露,不知哪个做明星梦的女孩又沦落在他的身上了。 “杨,希望下次你还能给我出点好主意。”老威廉笑眯眯的说道,很显然,杨彦昌的计划很合他的口味。 “当然,惠特利先生。而且我敢保证,下一次一定是你先来找我的,而且您一定不会再压价了。”杨彦昌看着那张貌似和蔼的老脸就很无语。 “呵呵。”老威廉的笑容更甚,“好的,下一次你别忘了自己带上剧本再来,我会把那百分之五的利润再交给你,惠特利庄园的大门一定为你敞开。” “再见,惠特利先生。”杨彦昌恨得牙痒痒,无比干脆的转身,“惠特利太太,谢谢您的款待,我在这里玩得非常开心,告辞了。还有汤姆和艾玛,再见。” “再见,杨。” 杨彦昌简单告别,两步就登上了马车。他的脸上挂满了不满,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空手套白狼,虽然最后只有百分之十五的分成,但咱也也是第一次嘛。一回生,二回熟,嘿嘿,惠特利,吃下去的,你早晚得给我吐出来!”PS:新的一周开始了,求各种支持 第七节 再见,大苹果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威尔看着杨彦昌气势汹汹的样子有些纳闷,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很平易近人的杨今天怎么有些无礼。不过他也并不怎么喜欢这里,虽然他的晚餐比以往好了不少,但是,“这里的佣人们充满了市侩。” 他不明白豪门巨室里奴仆攀比的畸形心态,只能把这些归咎到这个大庄园的主人身上去了。 要是杨彦昌知道他的想法,准会夸他看的很准,“这就是一家子的吸血鬼”。 “杨,等等我!”海伦挣脱妈妈的手,也上了马车。 马车外,斯特恩夫妇就尴尬了。 “真抱歉,海伦和杨其实都是很好的孩,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伊丽莎白试图给惠特利太太解释。 “嗯,我相信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有才华也有梦想。”一旁的肖恩忽然说道,“只是他被爸爸的老辣给打败了。妈妈,我得说在爸爸身上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知道就好,珍妮的事情我们也很难过,但已经过去两年了,你早该振作起来,这次的方案就由你来执行。”老威廉拍拍儿子的肩膀,肖恩脸上的嬉笑一下子就凝固了。 “那我们就走了,惠特利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斯特恩伸出手去和老威廉握了握。 “嗯,合作愉快。你要的海报,演员,所有的宣传手段,我们很快就能弄好,接下来您的工厂可有的忙了。查尔斯的编剧速度一向不错,况且这个题材排练起来会很快,我们要争取在夏季的时候推出新的节目,我的朋友。” “没问题,莉兹可是最好的设计师。更何况,我们还有杨。”斯特恩说道。 “喔,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就凭您的职业经验吗?”老威廉拉近斯特恩的手,靠近低声问道。 “呵呵,当然不是。”威廉・斯特恩看看几步外的马车,把嘴凑过去低声说:“杨在我们的牛仔裤上设计了一种新的扣子,他给我们介绍了这种扣子广泛的用途。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我已经生产出来了一些,事实告诉我,无论是什么人都会用到它。” “哦?是什么样的扣子?扣子还能变出花来?”老威廉很好奇。 “哈哈,这个我就不能说出来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杨恐怕还没注意到它的专利问题,但我已经决定帮他去申请专利,除了美国还有欧洲的。仅仅是为了那扣子,就值得我把所有的身价压上去。”斯特恩看着那辆马车,“惠特利先生,相信我,那是个会创造奇迹的孩子,就像当年在火车上他奇迹般挺身而出救了海伦一样。更何况就算仅仅为了海伦,我也会全心全意的帮助他。” 老威廉惊奇的看看眼前的男人,“小威廉,你可是个犹太人啊。整个曼哈顿都知道犹太人对金子的追求,而且你真的愿意你的女儿嫁给一个中国人?” 斯特恩眼角划过自己的妻子,“伊丽莎白和我的结合已经可以说明种族不代表一切了,我的先生。而且在我看来赚钱和对杨的支持可是紧紧连在一起的。”挤挤眼睛,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大笑起来。 … 马车慢慢走了,车里,杨彦昌把窗帘挑起一角,“斯特恩先生,你知道这个公园到底叫什么吗?”他怎么也觉得这样一片人工森林在公园里,这地方在未来一定有些名头。 “好像是叫zhōng yāng公园吧。”斯特恩也向窗外看看。“据说这儿地价涨的很快。” “哦。”杨彦昌点点头,他看着周围不多的几块农场下定了决心一旦有了收益立即就在这圈块地! 纽约zhōng yāng公园,纽约上东区,这儿就是未来纽约最有钱的人住的地方。 车外,惠特利一家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老威廉忽然一脚踢掉了儿子手上的拐杖,肖恩重心一个不稳,差点跌倒。“父亲!你干什么?” “你早都不需要它了,我的儿子,从明天开始继续上班,去做些男人该做的事情!” … 第二天中午,纽约火车站。 这年头还没有zhōng yāng车站,杨彦昌也就不能看到以前被很多朋友所推崇的百年前艺术的jīng华了,海伦拉着他的手,拽的很紧。 “杨,申请专利的事情我会尽快帮你办好的,还有股权转让我也会早早弄好的。”威廉斯特恩很郑重的说道。 “我相信你,先生。你只管把最后要我签字的文件拿给我就行了。”杨彦昌笑道。 “嗯。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坚持,但我很感激你的信任,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斯特恩服装,不,是海伦时尚公司一定能成长起来。” 斯特恩已经下定决心把公司的名称改成海伦了,杨彦昌当然知道这都是为了什么。 “嗯,威廉叔叔,我相信你,犹太人都是天生的生意人。”杨彦昌说道,他的眼神真诚,威廉不会觉得这是种冒犯。 “呵呵,谢谢。” “威廉叔叔,别忘了我给你说的超级营销,我们要在产品上市之前让所有的纽约人都期待起来,就像当年的黑死病一样。” “噢,那太可怕了,虽然我很喜欢。但我还是觉得就像感冒一样席卷全城就好。哈哈。”“是的,就像流感。”一大一小两个人都笑了,欧洲的黑死病在很长时间里已经成了一众谨记,做为移民斯特恩接受不了这样的玩笑,只他可不知道杨彦昌嘴里的流感在未来可是万种风情。 “伊丽莎白,相信自己,你可是最好的服装设计师。再见。”杨彦昌道别。“当然,我也能肯定你也是最好的模特。”他心里不为人知的嘀咕道,想到昨天晚上眼前这女人穿着低腰紧身牛仔裤的样子,那真是一种视觉享受。 “嗯,谢谢你,亲爱的。你也是最好的。”伊丽莎白的笑容甜美,再加上那句“亲爱的”,要不是海伦的哭闹声,我们的主角差点就陷进去。 “爸爸,妈妈,我们能不能跟杨一起去?杨来我们这做客,我们也得去他那里对不对?”带着哭音,海伦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杨彦昌身上。 “宝贝,宝贝,快过来,不要任xìng。过一段时间,杨还回来的。”海伦妈妈安慰她。 “上一次你们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我都等了好多天。”海伦不依道。 “嘿,我的小公主,相信我,这次不会了,以后我会常常来看你的。”杨彦昌蹲下身子抱着海伦说道,“我可是你的骑士,骑士永远不会骗他的公主。” 海伦泪眼婆娑,“真的?” “真的。”杨彦昌吻吻小女孩的额头。 “不,你得吻我这里。”点点自己的嘴唇。“爸爸妈妈都是这样的。”海伦的声音让边上三个人齐齐无语。 伊丽莎白红着脸把头转到一边,“哦,我的上帝。” 杨彦昌看着那粉嫩的小嘴,旁边是威廉虎视眈眈的目光,他相信一旦自己下口无论是前景或是“钱”景,都会泡汤。 “我不是幼控,我不是幼控。”他默默催眠自己,终究没敢下嘴。 “好了,海伦。火车就要出发了,让杨赶紧走吧。”斯特恩嘴角抖了抖,一把把女儿抱起来。 “就跟抢人一样!”杨彦昌心里说。 “再见了,各位。”他扯了扯旁边的黑人威尔,“走吧,我们上车了。再见了,大苹果!下一站,哈特福德。” Ps:纽约也称作大苹果。守信用,第二更!各位已经看到了本书已经正式签约,绝不会太监。三言希望大家多多打赏,多多支持。 第八节 威尔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哈特福德是康涅狄格州的首府,一年前容闳听从了康州教育局长诺索布善意的劝导,他和陈兰彬经过商量就把原本在斯普林菲尔德的办公地点挪到哈特福德了。不过每当国内派遣新的幼童赴美的时候,等火车到了美国东部,斯普林菲尔德还是第一站,容闳对斯普林菲德的感情可见一斑,要知道在chūn田哪里有着他以前的朋友。 火车到达赫特福德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下着小雨。杨彦昌在车站的屋檐下避雨,看着威尔到街对面去雇马车,眯着眼睛他能看到车夫是个胡子茂密的男子,好像是白种人。 “先生,中国留学生事务局,您知道怎么去吗?”威尔很有礼貌的问道。 “唔,知道。”车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缩在车板上的身子直了直,一只玻璃瓶子叮叮当当的从怀里滚出去。“一美元,去不去?” “什么?我可来过这里,前不久也才五美分罢了,又不是很远。”威尔被这价钱吓了一跳,要知道,诺索布一家人对他已经很好了,但一个月包吃包住也就二十美元的薪水,对于自己这样的年轻人来说,这已经要感激上帝了。(当年修铁路的华工一个月薪水25-35美元左右) “难道你没有看见这在下雨吗?而且这都晚上了。该死的黑鬼,你的北方主人看来没有管教好你。”往地上吐口唾沫,威尔低着头看的清楚,那恶心的绿sè东西就连雨水都冲不走!他转身就走了。更远的路灯下还有几辆马车。 背后邋遢的白人车夫依然骂骂咧咧的叫喊,“你以为你们真的能做议员吗?真的就无法无天了吗?做梦去吧,上帝早晚铲除了你们这些垃圾。” “威尔,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人跟野狗一样乱吠?”车夫的吼叫半条街的人都能听到。 “他只是喝醉了。我爸爸说,这个国家有很多醉汉,他们总爱说胡话。”威尔回答道,他接着说“杨,前边才会有空下的马车,我想你也得淋些雨了,真对不起。” “没什么,我们得快点了。”杨彦昌点点头,他没怎么怀疑威尔的话,那个肮脏的车夫确实是个醉汉。 “先生,我们要去中国留学生事务局,您知不知道怎么去?”威尔依然问道,他希望眼前这个也是白人的车夫能够嘴下留情。 “哈,当然,哈特福德的人谁都知道,这两年那些拖着辫子的中国人到处都能看见!尤其是那些孩子,不只是哈城,整个康州甚至麻省,哪都有他们的影子。唔,这不就是嘛!你好,小伙子,我得承认当初我可分辨不出来你们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是一个健谈的老人,杨彦昌这样想到。“是的,先生。我是中国留学生,您能送我们去那吗?” “没问题,森孟纳大街(Sumner Street)中国留学生事务局,一会就能到!上车吧。” “请问,要多少钱?”威尔忽然问道。 “哦,你们是从哪里来的?第一次坐这种出租的马车?六美分,不讲价!天黑又下雨,你们得让我赚点吧?”车夫看着威尔调侃道。 “明白!先生,谢谢你。”高大的威尔露出一口亮白亮白的牙齿,车夫挠挠后脑勺,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比路灯都亮了? “杨,快点上车。” 威尔看着杨彦昌上车,紧紧自己的衣服,又要往车夫身边坐。 “威尔,你也上来吧,这的空间还很大。”杨彦昌喊道。 “呃,但是,但是父亲他不允许我这样做的。”威尔愣了愣,虽然他已经十八岁了,而且也在挣钱,但这却是他头一次在没有父亲帮助的情况下给诺索布家办事,父亲常常告诫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是一个老人的忠告,是一个逃离南方的黑奴的人生经验。 “去吧,你这是不信任老杰夫一个人就可以把马车赶好吗?”老车夫嘟囔道。 “来吧,你父亲又不在这里。”杨彦昌说道。 威尔依然有些迟疑。 “快点,我要迟到了!我的朋友,你该知道迟到的话会有什么后果,我的中文老师打我的时候有多用力。” “快点,黑小子,杰夫的马车不等人。” 威尔动了动,他终于抬起了脚踏进了马车,“好吧,杨。我的朋友!” 在威尔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皮肤和别人不一样,很多人都不喜欢自己。就连父亲也不支持自己,他记得自己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不让自己和那些白人孩子一起玩?那时候父亲总是告诉他,这个国家有很多醉汉,而那些白人孩子的家人可能就是,他们总喜欢说些胡话。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和醉汉的儿子在一起玩!”父亲是这样说的。 威尔长大了,他懂了很多,但他依然相信父亲说的,因为他知道父亲是为了保护自己,但他也慢慢的明白,在这世道总有人是不会泡在染sè的酒缸里的。 “杰夫先生,请您快点。我的朋友很着急。”关上车门的一刹那威尔说道。 “没问题。”杰夫的马鞭挥的很高,“辛蒂,我的伙伴,要干活喽。” … 十五分钟后,马车在森孟纳街的一栋二层高的小楼前停下来,车外的雨似乎小了些。 杨彦昌还没有下车就听到,“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以生也。复坐,吾语汝,身体之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的声音从二楼的一个窗户里传出来。 他很纳闷为什么没有关上窗户,要知道天气可不怎么样。 “先生,给你钱。”威尔把钱递出去,肄业局每年都会把足够的经费交给这些美国家庭,很多事幼童们都不用cāo心。杨彦昌不知道那些能不能够自己的花费,但他也肯定诺索布一家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感情却是绝对的真诚,不谈金钱,这些已经是无价的了。 “我从这路过的时候,经常就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开始还觉得不习惯,但现在感觉还挺有节奏,就跟听歌儿一样。”老杰夫一边装钱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也是,我觉得挺好听的。”威尔在一边搓着手附和道,外边还是太冷。 这时候,不知是不是马车的铃声吸引了屋里哪个好奇的孩子,杨彦昌看见有人从窗口露出个头来,他还没有注意到底是哪个幼童的时候,那个孩子却转过头大声喊了起来,“好像是我们的人,应该是杨彦昌,他终于来了,快去开门。” “哎哟。” “读书的时候要怎么办?”这声音更大,杨彦昌知道,容云甫最看不惯的就是不好好读书的人。 这时他和威尔已经跑到门口了,他发誓自己一定会建议新修的肄业局大楼要有凹进去的房门,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都能挡挡。 “…” “刚才声音不是很大吗?大声说。”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杨彦昌终于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了,只有史锦镛敢这样顶撞老师了。 “声音很大是吧?今天晚上写不够一百遍不准睡觉!” … “杨,他们在说些什么?是不是在吵架?”威尔问道。 “呃,他们只是在讨论一些学术问题。”杨彦昌想了想,这算是考校《增广贤文》吧? “哦。”威尔点点头,他的脸sè一下就严肃起来,对于知识他从来都很敬畏的,有幸跟着诺索布学过一些基础,所以他很清楚那些代表了什么。 看着威尔的样子杨彦昌更不好意思了,他正要解释的时候忽然门从里边被打开了,“进来吧,因为你楼上可大闹了一场啊。”容闳一身西式睡衣站在门口说道,而从中国跟来的肄业局仆人福伯却穿着马褂静静的站在一旁。 “呃,大叔。我,我…” “快点,树东可说了,你进了门就得赶紧上楼,哈哈,祝你好运。”容闳笑嘻嘻的,说出的话直让杨彦昌牙痒痒。 “福伯,你给这小伙子安排下晚上住的事情。”容闳再对着威尔招招手,“去,跟他走,他会告诉你晚上你住哪的。” 威尔看看杨彦昌小心翼翼的走了,而杨彦昌也提心吊胆的上楼,刚刚拐过楼梯拐角,一个影子就映在地上,抬头一看,“容,容先生,您好。”PS:求点击,收藏,推荐,评价,打赏。本书有些慢热,希望大家耐心点,三言保证所有细节都不是多余的。 第九节 容闳的哈特福德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求支持,求推荐,求收藏!故事正慢慢展开!詹天佑在这天早上就来到了这里,比杨彦昌快的不是一点两点。 但杨彦昌依然非常幸运,因为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陈兰彬暂时离开了。 去年一大半的时间里容闳都不在美国,这些孩子终于真正认识到陈兰彬的可怕,杨彦昌也终于知道传说中的“翰林院”出身代表了什么。尤其是在异国他乡而且陈兰彬的权利无限加大时候,这位传统文人对“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的恐惧也就无限增大了,在他的眼里这些孩子都有大逆不道的危险。 在这样的情况下,古巴排华事件的发生,而陈兰彬被朝廷派往调查。对此,杨彦昌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 容云甫对他的惩罚不轻也不重,因为史锦镛是因为他才受罚的所以杨彦昌至少也得把那句话抄写五十遍,对此,虽然他表示自己是躺着中枪,但也毫无怨言。 “阿昌,在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多呆。”史锦镛在灯光下忽然说道。 “嗯,我知道。这里是地狱楼,不是吗?”杨彦昌笑笑。 “这么冷的天容先生非要把窗子打开着,他说来点冷风好让我们有jīng神,能够专心!”史锦镛愤恨的说道。 “呃,阿镛,忍忍就过了,也就三天。”杨彦昌也只能这样安慰他。 “是啊,三天后就zì yóu了。”史锦镛长呼一口气,他又说道,“你知道吗?听说梁敦彦就要从哈特福德高等小学毕业了,他真厉害。”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知道他继续要去哪读书吗?”杨彦昌有些纳闷,要知道梁敦彦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之前我也不知道,今天中午你没来的时候我才听他们说的,而且已经得到蔡绍基的确认了,你知道的,他们住在一起。”史锦镛解释道。“应该是哈特福德公立高中吧,毕竟城里就这一所公立中学。” “哦,我知道了,看来咱们也要努努力了。”杨彦昌笑笑,“都是头一波来的,怎么也不能被他给比下去。”他没有想到仅仅一年的时间已经有人凭着真本事要读高中了,“一年的时间你还有脸自豪啊,真是丢了穿越者的脸。”事实再一次让他清楚摆正自己的态度。 “嗯!你说得对。”史锦镛使劲点点头,不经意间一个小小的挂坠颠出了领口。 “这是什么?”杨彦昌看的很准,“一个十字架!阿镛,你有没有搞错,这种东西你也敢带到这里来?让别人看见你就完了。” “嘘!小点声,别被人听见。”赶忙把小挂坠又塞回去,“这不是我的,那天我陪詹妮去教堂之后她要我帮她保管。阿昌,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容先生还好,但要是别人知道就糟糕了。”史锦镛满脸紧张。 “我当然不会说的!可是阿镛,虽然我不知道詹妮是谁,我也不想知道她是谁,但我知道要是你信教这事被发现的话,提前被送回国就是板上钉钉的。”这一刻,杨彦昌脑子里忽然闪出个画面来,眼前的人不就是被提前送回国的幼童嘛,他不得不提前打个预防针。 “知道,知道。谁说我信教了?!”史锦镛不耐烦的挥挥手,“又是这一套,阿昌,陈大人都不在了,你能不能别用他的话吓唬人。而且,论起岁数来我可比你大。” 杨彦昌动动嘴唇终于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很明白史锦镛的年纪正是最叛逆的时候,当年自己也不比他好多少,自己越说他越会反其道而行,而且自己重生的秘密永远也不能说出口。 书房里的灯仍然亮着,只是房间里再也没有了声音。 夜渐渐深了,屋外街道边的树上,一只猫头鹰正打量着周围,只见它忽闪着翅膀就好似喝醉了酒一样飞到另一棵树上去了,屋子里只能听见它“咕咕”的叫声,窗外慢慢飘起了雪花。 … 幼童出洋之前,朝廷里关于怎么应对这些出国的娃娃所看见的花花世界产生了重大的分歧,守旧派认为干脆就不要出洋,洋务派却觉得不能因噎废食,但无论是谁他们都同意汉学不能丢,大清的cāo守不能忘!所以最后朝廷下了严令“每遇房、虚、昴、星等rì,正副二委员传集各童宣讲《圣谕广训》,示以尊君亲上之义,庶不至囿于异学。”这是筹备奏折的曾国藩,李鸿章二人亲自批准的。 但是,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当幼童到了美国,无论是最初的chūn田(Springfield)或现在的哈城肄业局,临时办公地点都没有足够的空间能一次把所有的幼童召集起来上课,如果说杨彦昌他们初到美国的那段时间这个规矩还能马马虎虎的执行下去,可是当去年第二批幼童来到之后,即使是最古板的陈兰彬也不得不同意容闳费尽心思的提议,同意上书朝廷改改规矩了。 所以现在这五六十个孩子将分成五组,每组十二人,他们半个月来肄业局一次,每次呆三天,前一组还没走的时候下一组就来了,周而复始,永不间断。至于你担心两组人万一挤在一起了睡不下怎么办?请放心,这些随时准备逃离肄业局的孩子永远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这房子也不怎么小。 这就是为什么杨彦昌紧赶慢赶不回西海文也要来哈城的原因了。 第二天一早,仍然是6点起床,洗漱之后,整个肄业局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容闳的带领下做起了必须的“功课”。 大厅里,漂洋过海的“天地君亲师”和“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依然端端正正的摆着。容闳站在最前边,这时候的肄业局再也没有比他更高级的官员了!教习们在他身后立的笔直,再往后就是十多个幼童,最后就连厨师杂役也没有落下。 行礼之后,容云甫走上前去,“敦孝悌以重人伦,笃宗族以昭雍穆…”圣谕广训又一次在美国的领土上开讲啦。 四书五经,礼仪chūn秋,古老的文言文是杨彦昌在这里必须的功课。 … “阿昌,我们出去打棒球吧。”午饭后,梁敦彦过来拉他。 “你就这么爱玩?外边还有雪呢!还有你是不是忘了给我说什么?”杨彦昌斜着眼睛瞅他,小子你还不从实招来。 “啊?我没有什么事啊,快点,时间不多待会还得上课。”推推搡搡的杨彦昌跟他出了房门。“有雪才好,活动活动就不冷了。” “好好想想,哈城高中!”杨彦昌提示到。 “哦,你是说那事啊,过年的时候你不是给我说诺索布先生认为你可以毕业了吗?我就记下了,我可不比你差!回家我问了巴特拉太太,她很支持我,我才向学校申请,结果还没下来,准备给你个惊喜的。”梁敦彦说道。 “好吧,的确很惊喜。阿彦,要不咱们就正式比比看谁先考完试上中学?” “没问题!要我说,咱们就连上大学也比比,看谁最先!”小梁志气满满的说道。 “你说的,输的人怎么办?” “呃,输的,输的?这样,输的人就必须答应赢的人一件事,不管是什么!”梁敦彦想了想,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做赌注的。 “我又不要你帮我干什么!”杨彦昌不依道,就凭哥这穿越者赢你妥妥的,但关键是,要是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又怎么行?某人心底大言不惭的想着。 “哎呀,就这样,快点,别磨蹭了。接着手套。”梁敦彦急不可耐的把手套扔给他。 正在这时,容闳忽然出了门,他一身考究的西服,头上戴着绅士帽,辫子被他塞在帽子里,乍一看活脱脱一假洋鬼子。 “先生好。”两个人打招呼。 “嗯,好好玩,到时间了就去上课。”容闳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小心窗子。尤其是你,梁敦彦,你把巴特拉太太家的窗子弄碎过多少了?” “知道了,先生。”梁敦彦红着脸,回答他的只是容闳的一个背影。 “呵呵。” “叫你笑,叫你笑。”梁敦彦对着贼笑的杨彦昌就扑了过去。 “慢点,慢点,地上脏!”杨彦昌挣扎着,“我靠。我都说地上脏了,你完蛋了,梁敦彦!看招。” “你妹的,好冷!看我不把这团雪塞进你衣服里去。” … 房间里福伯把窗户上的水汽擦掉,他看着窗外打打闹闹的两个小人,容闳的背影已经看不着了。 “陈大人刚走不久容大人就弄得跟个洋人似得,看见这些小子疯成这样了也不管管,陈大人,你还是得快些回来啊。” 漂洋过海只身来到这儿只有个小儿子陪伴,身边的一切在福伯看来都充满了不安全感! 隐隐的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里或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再是属于“正宗”的中国人的了,在容闳这个“二鬼子”的引导下,肄业局到底会走出什么一条路来?这些孩子的未来到底如何? 福伯笑笑,“我在乎那些干什么?要知道,我的动力可只是你们手里的票票和支持啊。” 第十节 迟到的爱情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容闳出门并不是临时起意的。 作为留学生事务局目前实质上的主管,对每一个孩子负责,是他这个把学生们带出国的引路人必须做到的事情。所以,容闳经常得去这些幼童在美国的家里做客,他要去实实在在的了解这些孩子心里所想的,并且要随时掌握这些出国幼童们的近况,当初一纸干结,轻飘飘的纸上简简单单几个字“疾病生死,各安天命”却无比沉重,这些都是他亲眼看着签字的。 现在他正要去的地方就是幼童钱文魁和黄仲良的寄居家庭,他们住在库布鲁克的克罗格家,杨彦昌最好的朋友之一谭耀勋也住在那个山区小镇里,只不过谭耀勋却是在凯林顿家寄宿。 不过说句实话,如果仅仅因为这些事的话,容闳自然不用特意穿着西服,在此之外他实实在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对于他本人比去问候那些调皮的小子更有意义。当然,要办好这件事情还必须得穿着西服才行。 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做为已经光棍四十多年准确说应该是四十六年的容闳,这句话已经是他肩膀上压着的最重的担子了。他带幼童留美的梦想在磕磕碰碰间也已经走上正轨,就在今年还会有一批孩子来到这里感受zì yóu气息,他总算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好好打算打算。 按说,已经作为大清国官员的他想找个女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在国内也不是没人给他说过媒,但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国内数不清的小脚女人。这种对于女xìng的压迫而为了满足男子yīn暗污秽心理的病态行为,他真的难以接受。 已经习惯了西方审美观念,甚至已经算半个洋人的容闳这些年在他的心底一直有个很“博爱”的理想,娶一个大脚白人女孩,成家立业,传宗接代。 然而他自己都不确定这个梦想能不能成功,这段rì子美国排华的气氛越来越浓重,而且自己还是个超龄剩男,这真的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容闳在马车里叹口气,他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频繁的往那边跑会不会被人看出些什么,又或者自己这身衣服能不能给人留个好印象。 他又一次想到那个被钱文魁他们很亲昵的叫着姐姐的女孩来,“玛丽,玛丽,为什么你只有二十二岁?” 当人家爸爸都不算年轻的容闳实在不知道怎么去搭讪了,“看来就算在国内官场的大染缸里被染得五颜六sè了,有些事我还是做不出来的。”自嘲的笑笑,他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自夸。 “要不今晚在约瑟夫家做客的时候给他说说?他们都住在库布鲁克,或许认识,看他能有什么办法?”想了想他又低下头去,“算了,顺其自然吧,偶尔能看看这女孩已经该满足了,时间还长不急,不急啊。” 容闳自怨自艾的同时杨彦昌他们再一次沦落在容云甫的手上,在这时他们却也开始怀念起叶源濬了,毕竟叶先生对他们最大的要求也就是能写出一手能拿的出手的好字,将来不要丢了自己这师傅和包世臣师祖的颜面。 叶源濬在几个月前被陈兰彬派往古巴做前锋了,圣旨到了美国,时时刻刻关心幼童情况的陈兰彬好死不死整整拖了三个月才走。“而这些rì子叶源濬估计已经带着个教习和美国翻译在古巴把最累、最重要的事情都干完了。”杨彦昌是这么想的,他不知道被摘了桃子的叶源濬爽不爽,反正没了陈兰彬,他很爽就是了。 在他看来整个肄业局除了容闳能好点,其他无论是谁,都是礼教的坚决捍卫者,就连福伯都不例外,他想到中午和梁敦彦玩球的时候,福伯黑着脸的样子跟陈兰彬有的一拼,“真是越老越顽固。” 房子外边,张三喜正忍着严寒浆洗衣裳,“要我说这外国也有好的,这些衣服弄肥皂搓搓,洗的又快又干净,要是之前拿个棒槌还不知道得弄多久,大冬天的还不得冻死人。之前只听人说在上海也有卖夷皂的,估计就是这东西了,一直没见过,现在可真是天天用了。” 自言自语几句,三喜又把手放到嘴边哈哈气,“好在这些娃娃不是常住的,要不然还得帮他们把衣服洗了。”三喜窃窃的笑了。 “嘿,张!你在笑什么?”不远处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还有几个小家伙也趴在栅栏边上看着他。 他认识这个女孩,她是隔壁卡普隆先生最宝贝的女儿。 “我,我没有,没有笑。”张三喜绞尽脑汁终于记得这几个单词怎么说了。 “好吧,上次我们教你的东西你记下没有?”小女孩继续问道。 “嗯,差不多。”三喜这次回答的很顺溜,这些小孩子经常问他这句话。 “哦,那我问你,那个怎么说?”小女孩指着一旁挂着的裤子。 “pants.”三喜毫不犹豫的回答。 “真棒!它呢?”一个小男孩问道。 “clothes.”不就是衣服吗?天天穿天天洗,没事就念念很简单。 “你能好好把R念出来了吧?” “R。”三喜把头昂的高高的,你们这些小不点,为了不让你们笑话我可专门请教了容大人。 “YES。”一群小伙伴开心极了。 … “张,我们能进去吗?” “当然。”陈大人在的时候你们都能进更别提现在了,三喜的心里清楚着呢。 “太好啦,又能拿到糖果了。” “咱们得慢点,里边的人应该在上课。” “不知道黄在不在,也不知道他在哈特福德西部中学怎么样,好久没见到他了…”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敲门去了。三喜眼看着呼啦啦一下子所有人都不见了,愣了愣,摇摇头,“跟咱中国孩子一样,都喜欢好吃的。”把手放到嘴上哈哈气,他继续洗衣服了。“其实没事的时候学点东西也不错,容大人和曾大人(曾兰生)不就是因为会这英语才出人头地的嘛。” 福伯老早都听到这些孩子的呼喊声,打开大门的时候他依然是个慈祥的中国老人,杨彦昌一定不会相信这满脸笑容的老头和中午黑着脸的的老头子是同一个人。 福伯顺手从门厅的壁橱里抓出一大把糖果,塞到这些孩子的手里。这个在卡普隆家放着衣服架子的地方,让肄业局摆满了零食,糖果什么的,都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当然,杨彦昌一众小子们也不时去顺几个。看着这些发sè各异,cāo着鸟语,很客气的小客人,再听着楼上传来熟悉的中文声,福伯满意的笑了。 “中国人就该说咱中国话,这些外国人五颜六sè的头发什么都跟咱们不一样!” PS:这章总感觉缺了些什么,本来三言是想着承接上文,在介绍容闳爱情故事的同时也凸出肄业局两种思想的碰撞,但感觉不尽人意,不过放心,我会尽快调整状态的。 第十一节 狗仔杨的重操旧业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新的大神出现,三言拜求支持!!!容闳在库布鲁克呆了一宿,他在第二天清早再一次走访了幼童的美国家庭后就回到了哈特福德,和他一起的还有他在美国的朋友推切尔,也就是前文提到的约瑟夫。 约瑟夫・推切尔是哈特福德避难山教堂的牧师,他有非常好声望。人们总是说,只要推切尔去哪个教区当牧师,那个地区的地产就跟着升值,无论在哪儿他都会是人们的jīng神领袖!现在我们的领袖就正在哈特福德的肄业局里做客。 大厅里除了容闳作陪之外还有两个男子,都是白人,其中一个在未来,不,就现在来说他就已经是大名鼎鼎了,他就是萨缪尔・兰亨・克莱门,另一个叫查尔斯・特德雷・华纳。 或许大家都没有怎么听过克莱门这名字,但要是告诉你,他就是马克・吐温,被称为美国第一个真正作家的大文豪,没有一个人会不知道他。华纳也不是路人甲,1873年马克吐温著名的《镀金时代》就是和华纳一起写出来的,他们不光是好朋友,在哈特福德他们也是邻居。 一八七一年十月的时候马克吐温一家搬来了哈特福德,促使他搬家的原因除了那几年他的作品一直交给在哈特福德的美国出版公司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推切尔牧师和他的友谊了,这样说来第一个理由都得靠边站。 而现在,无论是领袖还是文豪偶像他们齐聚一堂,都在楼下相谈甚欢… 大厅里的说笑声传到杨彦昌的耳朵里,他实在有些心痒痒,要知道虽然之前他也曾和马克吐温见过面了,甚至还说过话,但也就那一次而已,时间还很短! 这可是马克吐温,活生生的,而不是当年的只能在教科书的作者栏里看到的马克吐温,无论见几次面,说多少句话都不过分! 刚刚吃过晚饭不久,容云甫应该出门散步去了,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呆在楼上,他们知道楼下有客人自是不会来打搅的,像杨彦昌这样自己往枪口上撞的人毕竟没几个。 他小心翼翼的下楼,左右看看,走廊里没有任何人,通向客厅的路很安全,不会有人逮到自己的。蹑手蹑脚的走过长廊,靠在转角,露出半个脑袋,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原来自己也是追星族啊,这一刻他忽然有些理解穿越前自己保护的那个新同事了。 只见屋里的几个人在壁炉前坐着,围成个半圈,容闳的位置恰好对着自己,只不过是背对的,杨彦昌松了口气。 “虽然你也是个名人,但现在咱们太熟了,在偶像面前你的光环就不起作用了。”默默地在心底给容闳告个罪,他就把眼光放到大神身上去了。 马克吐温侧着身子,从自己的方向能看到大半张脸,正翘个二郎腿,宽大额头,上唇厚厚的胡子,手上还有只大烟斗,看上去很有派头。 “嗯,好像跟上次那烟斗不一样。他好像还长胖了点,是《镀金时代》的成功造成的吗?”杨彦昌评头论足,这一刻他好似又回到当初刚进报社的时候,当年被派去做狗仔的感觉又回来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实在很刺激,尤其是去“狗”自己偶像的时候。 “老实说,Wing(广东话‘闳’的英语发音),你确实应该找个女人了,那样代表着一个男人将会有一个稳定的家。相信我,和单身相比拥有一个好女人是非常不同的。” 约瑟夫推推眼镜对着容闳说道,只有他和马克吐温能让杨彦昌能看见他们的脸。 “嗯,这话我绝对同意。”偶像手里拿着烟斗,他附和道。 “闳,相信他。奥利维娅绝对是个好女人,有时候我都忍不住羡慕马克。”查尔斯在一旁说道,他的话引起一阵欢笑。 自从马克吐温的名气越来越大,已经很少有人还称呼他的本名了,就连亲密的朋友都不例外,甚至到了后世很多美国人还一直以为马克吐温就是萨缪尔的本名。 “谢谢,你的爱慕我会帮你转告给奥利维娅的。”马克幽默的说道,他又加了一句“当然,你的妻子也不能错过。”又是一阵更开怀的笑声,“噗…”杨彦昌赶忙缩回身子捂住自己的嘴,房间里边的声音盖住了他的笑声,真是万幸。 里边的话仍然继续,他不敢把头露出太多,慢慢蹲下来,就躲在角落偷听起来。 “唔,查尔斯,这段时间你可得小心马克到你家做客了。”容闳在一旁说道。 “哈哈,我才不怕,大不了我被踢出家门的时候就去他家宿营。”查尔斯说道。 “看来近期我得去买条狗了。”马克耸耸肩,把烟斗放在嘴上。 “闳,别听他们瞎说了,快点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约瑟夫在一旁问道,“是哪家的姑娘让你朝思暮想?” “对,对,快说出来,我们会帮助你的。”查尔斯起哄道。 就连偶像都挺起身子认真起来,杨彦昌再往外探探身子,没想到好不容易重cāo旧业就能挖到这么大的新闻,“容闳的妻子应该是叫玛丽吧,啧啧,咱这金手指也开得不小。”他心里悄悄的嘀咕道,不过仍然竖起了耳朵,亲眼见证一段历史的发生总归是令人兴奋的。 “好吧,好吧,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说就行了。”容闳摆摆手,他有些难为情,“我说,我说,是玛丽,玛丽・克罗格!” “喔!是库布鲁克克罗格家的玛丽?”推切尔惊叫道。 容闳点点头。“嗯,就是她。” “上帝,你怎么会看上她?她才22岁!”推切尔的话令大家嗔目结舌,当然也包括了某个拐角处的主角,“我靠!” 推切尔的话才说出口,他就跟着惊叹喊了出来。“CCTV,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介绍清楚?老牛吃嫩草啊。”忽然,他感到有些不对劲了,急忙缩回头。“噢,MyGod。” “谁在那?杨彦昌!我看到你了,你还不给我出来。”容闳的声音里他似乎感到自己暗淡的命运。 杨彦昌慌慌张张站起来就要溜掉,还没跑出第一步,这时候容闳已经出现在他身边了,总共也不过四五步的距离,更何况某人还埋怨CCTV了几秒钟。 “哎,疼,疼。大叔,我错了,别揪啊,别揪。这还有人看着呢!”被提着耳朵带进客厅的杨彦昌可真是尴尬,第二次和偶像见面怎么就能这样? “闳,放开他吧,这只是个调皮的孩子。还有,在我们面前你能不能不说中文?” 约瑟夫不愧是主的好助手。“感谢你,我的上帝,您送来这个善良的男人让他出现在这里,真是我的福音。”杨彦昌内心感激涕零。 “喔,我记得他,他会说一些很有趣的故事。为了他的故事,把他放开吧,我还有事想问他呢。”马克吐温也在一旁劝说道。 再次感激您,我的上帝。亲爱的偶像,您竟然还记得我。这一刻,什么推切尔,什么牧师,你们统统都靠边站吧! 第十二节 老牛吃嫩草和嫩牛吃老草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容闳是个胸襟很宽阔的人,但对于大多数有着这样jīng神的人物,总得有个前提,你永远不要让他太过难堪!否则,他们的爆发会比一般人更加剧烈。 很不幸,杨彦昌悲剧的发现,做为一个晚辈自己的发现似乎并不合事宜。 “你真的很惊奇吗?杨彦昌!”容闳换成了英文,他的脸sè很红润,但杨彦昌知道这绝对和健康是两码事。 “呃,呃。我就是想表示下,嗯,大叔,你很厉害。”刚说完他就想扇自己,这话忒没水平。 杨彦昌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把后世的口逃禅给纠正过来,尤其痛恨自己曾经以看土鳖的心态得意洋洋的给别人炫耀那些话,更加痛恨在容闳面前自己竟然也解释过诸如:我靠和泪牛满面之类的词!总之,现在因为一句“靠”,终于轮到自己泪牛满面了,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哈哈,哈哈,闳,你很厉害。” “你真的很了不起。”查尔斯和偶像都笑喷了,就连一边的约瑟夫也翘起了嘴角。 杨彦昌看的很清楚这一刻容闳额头的青筋都跳得老,“各位,你们真会火上浇油。” “哦?忽然想起有些事我得问问你,坐下吧。”容闳忽然转了口气,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脸sè越发“灿烂”起来。 “呃,我可不可以上楼去?”纠结半晌,杨彦昌觉得三十六计,咱还是先闪的好。 “你认为呢?”容闳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貌似很轻松的样子。 杨彦昌点点头,“我知道了。”他老老实实的坐下,唯一幸福点的事情就是自己的椅子离偶像可不远。 “看来有些事情我也要和大家分享才行。”容闳说道,“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憋在心里真是难受。”他装模做样的自言自语。 可这让杨某人真是如坐针毡,到底你要说些什么?而且,你这演技也太过拙劣了。 看着容闳的眼神忽然转到自己身上,还笑了笑。顿时,杨彦昌毛骨悚然,这到底什么情况?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故事一定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老天保佑,让容大人成熟点!”他默默的祈祷,希望事情不会太麻烦。 但他不明白,当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剩男忽然情窦初开却被人笑话的时候,尤其这还是个晚辈。那么什么狗屁的成熟和风度都将会被抛到爪哇国去。 “哦?到底是什么?”偶像很好奇的问道。 “有什么比你的爱情更重要?”查尔斯在一旁煽风点火。 “这些该死的作家,这一定是你们收集素材的恶习了。”杨彦昌心里恨恨的咒骂。 “彦昌,你是老老实实认错,还是我帮你说?”容闳挺起身子,他很严肃的问道。 杨彦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想了想,“嗯,容先生。真对不起,我不应该偷听你们谈话。” “嗯,态度不错,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容闳看着他微笑道。 “嘶…”杨彦昌看着他的笑容竟无端打了个寒噤。 “那,那我,我真的就不知道了,你说吧!”大不了咱死猪不怕开水烫,你除了骂我几句还能怎么办? “好吧。”容闳看了杨彦昌半晌,知道他背后发凉,忽然开口了,“你也有了心仪的女孩!。”容闳神神秘秘的说道。 “呼!原来就这事,肯定是海伦了,大家都知道。而且没证据你能把我怎么样?送回国吗?你要得舍得。”杨彦昌大大松了口气。“那几封信?开玩笑,回去我就把它们烧了。” “你这臭小子,不好好读书,一天都在干什么!你要我给陈大人说嘛?”容闳看杨彦昌很无所谓的样子,又威胁到。 “切,谁怕谁,老陈可是知道海伦的。”某人撇撇嘴,心里不屑道。 “oh~我们的小男孩长大了啊。”旁边几个人却欢呼起来。 “快说说,快说说,中国小子喜欢上谁了?” “闳,和你一样他也喜欢美国女孩是吗?” “上帝保佑,愿主赐福与你。” 是谁说只有女人才八卦的?眼前几个老男人火辣辣的目光看着容闳,他们的眼睛里分明是好奇的火焰,杨彦昌无语凝噎。 “好吧,好吧。查尔斯,不要推我。”容闳笑嘻嘻的说道。 “我可以告诉大家,那的确是一个美国女人,而且非常漂亮,金sè的头发,真是上帝的杰作。”容闳的话一下子破坏了他在杨彦昌心里历史名人的形象,这一刻他分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不,应该是男生才对。 他就好似以前中学时代那些曝光好友恋爱对象的男生,真实,亲切,可爱。 杨彦昌知道,绝对就是海伦,那的确是个漂亮的金发小姑娘。 “其实容闳也并不过分,虽然他责备了我,不过看样子还没有跟陈兰彬说。我那样的确也太让人难堪。”某人感到很过意不去,他压根就没注意到容闳用的词语是“lady”而不是“gril”。 “哦,真是艳福不浅,快说说她叫什么名字,我们认识不认识?是不是哈特福德的姑娘?”马克吐温闷sāo的对杨彦昌挤挤眼,他很简单,想要知道答案就直接问当事人。 “海…” “伊丽莎白。” 杨彦昌的“海伦”还在嘴里,容闳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上帝,降道闪电劈死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吧。我算是毁到他手里了。”除了海伦的妈妈他再也不认识什么金sè头发的伊丽莎白。 “闷sāo的剩男伤不起。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上帝保证,我对伊丽莎白的感情绝对很纯洁。”杨彦昌心虚的嘀咕道,“就我这样,不纯洁也没办法,人家只会当个笑话。” 更大的卖点还在后边,“那是个快三十岁的美丽女人。是不是,我们了不起的杨彦昌。” 容闳对他挤挤眼,你这报复心太重了吧?都四五十岁的人了,有没有这样子的? “啊哈,你们两个,都在干什么!一个喜欢少女,一个却刚刚相反。哦吼吼,这是今年来我最喜欢的故事了。”查尔斯大笑着。 “愿主宽恕你们。”推切尔牧师扶了扶跌倒鼻尖的镜框,在胸前画着十字。 “我敢说,那个女人一定不会在意你的感情。”马克笑眯眯的对着小杨说道,“不用尴尬,年轻人,每个人小时候都会做些疯狂的事情,我也是。” 杨彦昌只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他的脸sè一下子涨的通红。 “容,你可是他的老师,你让这孩子很难堪。”推切尔说道。 杨彦昌的确很难堪,不过他主要是担心容闳会不会接着爆料海伦,然后再说海伦和伊丽莎白的关系,他相信如果现在容闳那样做,偶像绝对会把自己也写进那些讽刺小说里去。 “我的确将会名流千古,但也绝对会遗臭万年。”杨彦昌心里嘀咕。 “呃,嗯。我,好吧,彦昌,我很抱歉。”容闳说完那些话心里就后悔了,他知道真真触怒自己的不是杨彦昌,而是那看似遥不可及的爱情。 “是诺索布先生告诉我的,不要怪他,去年在纽约他发现你看伊丽莎白的眼神不对。他很担心,他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正派的人。但他不知道我们中国人的习惯,他怕自己说的话你不能接受,所以他才告诉我的,他希望我能让你打消掉那些不好的念头。要知道,伊丽莎白她,嗯,你明白的。” 杨彦昌点点头,他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容闳没有揭露的那点让他非常感激。 “但你知道,这段时间陈大人赴古巴公办,肄业局一下子就只有我一个人。而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我自己都没有过一段真正美好的感情。这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更希望你能自己看清楚自己。”说到这里,眼前的男人甚至有些红了眼睛。 “我懂的,我当然知道。”杨彦昌重重的点头,“那只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优秀女xìng的欣赏,您应该通过诺索布先生已经知道伊丽莎白是个杰出的设计师,我很欣赏她的才华,你们误会了!真的,相信我,大叔。” 在这个时代,年龄几乎是条跨不去的鸿沟,更何况经过了这些事情,海伦对自己的感情才是最值得珍惜的,杨彦昌答应过,永远不会让公主伤心,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也是一个男人的誓言。 “闳,我们开个玩笑。你不要往心里去,相信我,我认识她。玛丽是个好姑娘,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不是那种在乎男人金钱,地位或是年龄,长相什么的女孩,只要你能打动她的芳心,什么都不成问题。” 约瑟夫安慰自己的朋友。“还有杨,我相信他会是个好孩子的,上帝与我们同在。” 嫩牛吃老草的风波终于又被转到老牛吃嫩草身上去了。 “你们说的好沉重,这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马克吐温在炉壁上磕了磕自己的烟斗,他笑了笑,“相信我,我小时候也爱慕过那些成熟的女人,但现在呢?现在我依然是个绅士。”马克・吐温正了正衣服领子,笑道:“而且我还娶到一个连查尔斯都嫉妒的好女人!闳,你也会遇见好女人的,或许就是玛丽,当然,你也用不着担心这小子。” “哦,MyGod。这才是真正的大新闻。”杨彦昌睁大了眼睛,直直瞪着马克吐温。“爆料,一定要爆料。”PS:求支持,求包养。 第十三节 牛和草后续以及北美小风暴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马克吐温的一句话好似一颗砸进了湖面的石头,掀起一阵波澜。不要说查尔斯了,无论是约瑟夫还是容闳他们都看着他,这个刚刚获得巨大成功的作者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初恋? 杨彦昌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听马克吐温讲自己的故事应该比看他的自传更有意思吧? “嘿嘿,你很想知道吗?”马克问道,接着却话音一转,问起了别的事,“哦,说了这么多你还记得我不?认不认识我?” “当然,你可是我的偶像,你的汤…《镀金年代》写的太棒了,我是你的忠实粉丝。”杨彦昌无比激动,差一点就说漏了嘴,《汤姆・索亚历险记》你还没写出来呢吧。 “哈哈,是吗?”马克吐温遇到一个小粉丝他觉得很不错,“你看他,他就是查尔斯,查尔斯・华纳,我们一起写的《镀金时代》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他拿着烟斗给杨彦昌介绍查尔斯。 “您好,先生。你们的作品让美国有了一个新的时代名称。”杨彦昌彬彬有礼道。 查尔斯嬉笑的点点头,杨彦昌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查尔斯都这样张扬,或者说是所有从事文字工作的查尔斯?他很容易联想到那个编剧。 “你从哪看到《镀金年代》的,要知道这可不是小家伙们喜欢读的书。”马克吐温问道。 “呃,是诺索布先生看的时候,我跟着看的。你们在里边写的事情都是真的吗?就是那些罪恶的资本犯罪?”杨彦昌忽然想到诺索布家里那本被束之高阁的小说。 喜欢音乐的诺索布先生对这种书比较无爱,几个月前跟风买来的小说,到现在诺索布看得目测不超过一百页,当然这个秘密杨彦昌是不会说出来的。 “嗯,这么说吧。年轻人,你要永远记得,政客永远都肮脏的,尤其是他们和财富相遇的时候。”马克吐温想了想缓缓说道。 “嗯,谢谢您的忠告,先生。还有…”杨彦昌正想再挖些深度资料。 “还有,你还没把话给我们说完呢!你的成熟女人是怎么回事?”查尔斯大大咧咧的插嘴道。 “对,我就是想问这个,你的初恋,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更劲爆的故事。”杨彦昌眼巴巴的看着马克吐温。 马克吐温看着身边一群人“饥渴”的目光,耸耸肩,“好了,好了。让我慢慢来告诉你们。” “那个女人叫玛丽。”他看见容闳听到“玛丽”这个词之后紧紧盯着自己。“OK,OK,不是你的玛丽,她叫玛丽・米勒,喜欢上她的时候我才九岁。” “哇喔,九岁。他是你的初恋吗?”查尔斯很好奇。 “当然不是,你们知道那个年纪的小男孩看见漂亮姑娘,不,哪怕那姑娘一点都不漂亮,只要女孩有一点点我们觉得可爱的地方,就会无可自拔的爱上她。”马克吐温回答道。 “在那之前呢?还有什么人没有?你的初恋。”杨彦昌问道,玛丽・米勒他记得在马克吐温的自传里有这人。 “喔。会是谁呢?”马克吐温看了杨彦昌一眼,“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可能是临街的贝基,贝基・撒切尔?又或者是艾美・劳伦斯,不行,我记不起来了。玛丽是第一个伤碎了我心的人,所以我才记得那么清楚。”马克耸耸肩。 “当年,我告诉过她我对她的爱慕有多强烈,她的栗sè长发,纤细的手指,还有饱满的胸部,都牢牢吸引了我。”马克吐温轻轻扬着头,声音很慢,他沉浸在回忆里。 “喔!上帝!她当时多大了?”约瑟夫问道。 “18岁,那真是最美的年纪。”马克笑着说道,“可是她拒绝了我。不,连拒绝都不算。玛丽哈哈大笑的走掉了,我想她大概会认为这只是几个小男孩无聊的打赌游戏罢了。她压根都没有正视我的感情!噢,我的心糟糕透了,好像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老天,那真是个荒凉冷酷的世界。”马克吐温语气悲凉。 “上帝,可怜的马克。那一切都过去了,上帝不会忘记我们的。”推切尔喃喃道。 查尔斯和容闳也一脸同情,低声安慰几句。杨彦昌有些纳闷,你丫自传我看了多少遍,怎么会对玛丽有这么深的感情?到现在还没放手的样子? “谢谢,谢谢。不过,在我的记忆里,我的悲伤很快就过去了。”说到这,他脸上的悲伤一扫而空。“没有三个月,或许只有两个月吧!我就喜欢上别人了,她叫阿蒂米西娅・布里格斯,她比玛丽还大一岁。”马克笑嘻嘻的说道。 “呃,我就说了,你就是个坏家伙。”查尔斯狠狠骂道,“你欺骗了我们所有人的感情,该死的花心鬼!我敢说,那什么阿西娅也绝对会拒绝你的。” “阿蒂米西娅,阿蒂米西娅・布里格斯。”杨彦昌善意的提醒。 “对,对,就是她。”查尔斯说道。 马克・吐温吸口烟,笑眯眯的说道:“回答正确。那女人果然也拒绝了我,她说她不愿让小孩子缠住,而且在那不久她就嫁给了别人,一个石匠!而且还是我在主rì学校的老师,里蒙奇。” “瞧瞧,瞧瞧,我就说对了。”查尔斯对着牧师说道。 “但那又能怎么样?难道没看见现在大家都不再伤心了吗?事实证明,马克吐温的自我讽刺效果还不错。”说着话,马克吐温竟然调皮的眨眨眼睛。 杨彦昌恍然大悟,原来大文豪也喜欢开嘲讽!他琢磨自己是不是把这个写下来流传后世。 “好了,现在让我们说点别的。”马克吐温转过头对着杨彦昌,“年轻人,还记得那个晚上你说的那个故事没有?快点说说后来怎么了?前不久我无意间提到了一点点,我的儿子就喜欢的不得了,就连奥利维娅都想听,你快点说吧。” “什么故事?连兰登都喜欢?上次我给他讲故事他可不满意,一点都不像是三岁多的小男孩。”查尔斯惊讶地问道。 “等等,什么兰登?你确定是三岁的兰登?”杨彦昌张大了眼睛。 “当然!这是他母亲家族的姓,我们就把这个作为他的名字。兰登・克莱门斯,当初还是约瑟夫做的洗礼。”看得出来,马克吐温很为自己的儿子骄傲。 “那是我的荣幸。”牧师笑着点点头。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马克很纳闷的问道。“你应该还没见过他啊,他只是个三岁多的小孩子,我也没带他来过这里。” “呃,没,没什么。”杨彦昌挠挠头,“只不过在西海文也有一个兰登,也是三四岁的样子。” 不对啊,马克吐温的大儿子兰登,应该只活了不到两年吧,怎么搞的?竟然还活着! “是吗?真是太巧了,什么时候我会带着兰登去西海文见见他的,我想他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马克吐温很感兴趣的说道,大家都觉得很神奇。 “恐怕不行,西海文的兰登一家在去年圣诞节之前搬走了,好像是兰登的父亲在西部找到了新工作。”杨彦昌说谎也不打草稿,张口就来。 “那真可惜。” “早点认识就好了。”几个人议论纷纷。 “嗯,是啊。不过听说一年多前兰登受了凉,差点死掉。他们一家认为这是个不祥之地。”杨彦昌试探道。 “真的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马克吐温有些激动的说道,“我的兰登也是,就在一八七二年的九月十二rì,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马克吐温的脸上带着庆幸和后怕的神sè:“那天我带着兰登出去透透气,奥利维娅把兰登用皮衣裹的好好的交给我,在四轮马车上我抱着他,可是后来我想东西出了神就忘了兰登,就连他身上的皮衣滑落我也没注意到。直到过了一会马车的颠簸惊动我,我才注意到兰登漏到空气里的小腿,他的脸sè都青白了。” “那真是个噩梦,后来医生告诉我如果再晚点可怜的小家伙恐怕就见上帝去了。哦,如果上帝把他送来又残忍的带他离开。奥利维娅恐怕会崩溃的,感谢上帝,感谢上帝。”马克・吐温在胸前不停的划着十字,他默默的祈祷。 杨彦昌心里充满了不安,他尽量让自己的脸sè看起来能够正常些。1872年9月12rì,他也永远不会忘记! 因为,就在那一天他们这些第一批留美幼童刚刚登上了美利坚的领土。 老天,这就是蝴蝶效应吗?可我什么都还没有做啊!PS:这个月最后一天了啊,大家能不能在支持一把? 第十四节 当哈利遇见汤姆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马克・吐温并没有在过去的事情上多做纠结,而且那子虚乌有的西海文的“兰登”一家也已经搬走,他的儿子现在正活蹦乱跳,目前他只想知道那奇妙的故事接下来都是些什么?作为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他只想满足自己妻子,孩子的那些愿望。 “就那个小巫师叫哈利什么的,还有巫师学校。你还记得吗?我只听到一点就离开了。后边是什么?” 杨彦昌当然记得,大概几个月前他第一次见到马克・吐温的时候正是个晚上,肄业局都熄灯了,几个伙伴在床上睡不着聊天,应大家要求他就开始讲故事。 这依然是詹天佑出卖他的,当初刚刚到美国,在诺索布家里詹天佑睡不着觉,杨彦昌为了安慰他就给他讲故事,《西游记》,《东游记》,甚至《大话西游》都讲过,到最后甚至拿出国外故事,无论是西方神话还是伊索寓言,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不少。 当然,罗琳大大的《哈利波特》这样的经典是不可或缺的,为了不露出马脚,他还煞费苦心的把一些地名都换在了美国,要知道,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可从来没有到不列颠去过。当然,再加上诺索布家的老祖母有时候说的那些巫术故事,詹天佑很自然的沦陷了。 不过到后来,小詹童鞋已经不是为了睡觉听故事而是为了故事睡觉,口干舌燥好几个月的杨彦昌索xìng耍耍脾气,詹同学的魔法石就差个结尾的时候,他给邪恶的太监了。哪知道詹天佑并不死心,除了邀请苏菲和威利不提,还在肄业局发动大家来逼宫! 恰巧那天马克・吐温做客直到很晚,最后走的时候还特地参观了幼童们休息的地方。也就是那时,杨彦昌给暴露了。他哪想得到马克吐温拉着容闳在门外听了好一会故事才不好意思的进门,更想不到人家旁敲侧击,最后主动和自己说话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巧合。 “嗯,您是说哈里・波特吗?”杨彦昌问道。 “不错,就是他,就是他。听了你的故事以来,这段rì子我就一直想着写本儿童读物,主角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汤姆,汤姆・索亚。”马克・吐温笑眯眯的说道,“前几天我动笔的时候又想到那个故事,顺便给奥利维娅他们说了说,谁知道他们都喜欢上了。哈哈,今天刚好遇见你,你就赶紧往下说吧。” “哦,我也记起来了。彦昌,那个故事很好玩。我本来早都想问你的,可那天之后你就走了,后来事情一直很多,我也就忘了。”容闳也在一边说着,他还夸奖道:“倒是你讲故事也不忘用英文,学以致用,非常好!” 杨彦昌愣了愣,“我能告诉你,上辈子我是和她一起看的吗?她为了学英语,为了出国,什么都看英文版,我能怎么办?而且搞了半天,原来马克・吐温的神作《汤姆・索亚历险记》也是我启发的!”这一刻杨彦昌意气风发。“好的,没问题。上次你们听到哪了?” “呃,魔法学校…算了,你从头说吧,慢慢说,不急。”马克・吐温翻出马甲胸口袋子里的怀表看了看。“还可以再谈一个多小时,兰登要是知道我给他带回去了什么,一定会很开心。” 杨彦昌嘴里发苦,一个多小时!他看着几个人好奇的目光,nǎinǎi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给偶像留个好印象,咱就舍了口水陪大神! “好吧。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让我们从头说起。这是第一部分,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和魔法石的故事。”杨彦昌深吸口气,他知道自己这只小蝴蝶又要卷起风暴了。 “在纽约曼哈顿下城,家住哈德逊河旁边钱伯斯街的杜斯利先生及夫人,非常骄傲地宣称自己是十分正常的人。但是他们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任何奇怪或神秘故事中的人物,因为他们对此总是嗤之以鼻…” 哈利波特的故事慢慢展开,破旧街头酒吧隐藏的对角巷,骄傲的纯血,红头发的韦斯莱,纽约火车站的9又3/4车站,西海文镇看不见摸不着的古堡,魔法学院霍格沃兹…一切慢慢展开,这一刻即使是推切尔这位信仰上帝的牧师也被这种巫师故事给吸引了。 “当,当…”教堂的钟声响了起来惊动了房子里的几个人。 杨彦昌趁着这会空闲赶紧拿起杯子润润嘴,这可是容闳亲自给他添的水,这么多幼童里也算是独一份了。 “天呐,都已经午夜了。”马克摸出怀表看看时间惊呼道。 “难道你没听到外边的钟声吗?”约瑟夫笑了笑,“这实在是个很了不起的故事,年轻人,你可把我们都征服了。” 杨彦昌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故事很新鲜,以前从来没人有过这样的构思,而且思路清晰,亲爱的,能不能告诉我它是谁的作品?”查尔斯问道。 “等等,让我猜猜,故事的主线一直围绕着新英格兰,说明作者对这里很熟悉。虽然故事开头是在纽约但只有很短的一点点,而大部分的内容都在霍克沃兹,也就是在西海文,作者应该就是那里的人。”马克・吐温神sè有些郑重起来,“但我不记得西海文有这样的作家,这几年我就在纽约,就在哈特福德,这里的作者,这里的故事我都知道,但没有一个能和巫师故事对上号!” 偶像的眼神锐利起来,直视杨彦昌,“而你说起故事来滔滔不绝,从不间断或是有些微思考的地方!年轻人,这个故事该不会就是你写的吧?” “喔,彦昌,你们当时坐火车去chūn田的时候遇见了斯特恩一家,他们住在纽约,火车在纽约站会停下来,所以故事里有了9又3/4站台,而你的故事里纽约只有很少一部分,难道就是因为你当时只是听过他们介绍的原因?再后来的那些情节,有在chūn田的,有在西海文的,这么说来真的是你编的故事?” “不错,纯血巫师不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白人?泥巴种就是有sè人种,这是遭受的种族歧视!还有那个魔法学校,哈哈,你在哪个学校读书的?你们校长真的是那样一个怪胎吗?”查尔斯哈哈大笑。“笨蛋,渣滓,拧…你怎么想到的?” “家里的老人都会给孩子们讲巫师,巫婆,还有林中女妖的故事,你的寄宿家庭一定有个这样的老人!”牧师信誓旦旦的说道。 “呃…”杨彦昌红着脸,你们的发散思维让我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他小心翼翼的说:“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们会不会相信?” “嗯?那你告诉我这是谁的故事?我去找詹天佑问问,你们一直在一起,我想他会告诉我真相的。这么长的故事,你连每个细节都很清楚,别人写的东西你看看就能全记住?你的记xìng真的有那么好?”几个人直勾勾的盯着他,好似要触摸他的灵魂。 杨彦昌浑身不自在!“我能告诉你,穿越前杨米和杨彦昌的记忆我都能当电影看吗?” “好吧,好吧,是我,是我!我不是怕您说我不务正业嘛!”貌似很委屈的样子,杨彦昌无耻的在心底发誓:罗琳大大,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哈利・波特在十九世纪大放光彩的! “既然如此,那我还着急什么?”马克・吐温笑眯眯的说道:“杨,你可别忘了把这故事写出来!这么好的故事,我找人帮你出版,一定会大卖的!你就放心吧,就凭马克・吐温的牌子他们就会给个好价钱。” “对,对,美国出版公司就在哈特福德。”查尔斯起哄道:“天,这该不是第一个在美国出版小说的华人作家吧?哈哈,我们可见证了一段历史。” “彦昌,要是真是你的故事,那就好好写出来!要不是的话,你只管说,我们不会勉强你。我们不能给中国人丢脸!”容闳郑重其事的说道,最后一句话是中文,杨彦昌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先生,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拿出一份完美的作品!就算为了咱们中国人,我也不能办砸了!”杨彦昌点头应是,心里却悄悄加了一句“也算是为了她。” 杨彦昌从来没想过当初和女孩一起看的故事终有一天会被自己带到十九世纪,也没有想过在失去女孩之后,曾经为了缅怀那份感情自己终将所有的原版哈利波特系列看完也会有这样的好处。 他想到正在肄业局楼上睡得正香的学弟,李恩富。这位原本历史中做为美国第一位华人文学家的留美幼童,为了争取华人的权益他耗尽了一生的心血。“就算我对不起你了,这份担子让我们一起来背,总有一天我们的声音会震动整个世界!” PS:今天网络有问题,这章在网吧发布,希望大家海涵,晚上尽力发出第二章。 第十五节 “危险”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他们昨天才从哈特福德回来,是诺索布先生亲自去接的。今天吃过晚饭不久詹天佑和威力在外边玩了一会,回到房里就看见杨彦昌趴在桌子上正在奋笔疾书。 “阿昌,你在写什么?” “自己看。” 既然答应了容闳和马克・吐温他们,而且自己还有更大的梦想,杨彦昌就开始勤勤恳恳的开始工作了,须明白,出名要趁早啊! 只是这年头的钢笔必须蘸着墨水写,还没几个字又得再蘸,之前杨彦昌还觉得这样很复古,但当自己需要手写长篇小说的时候就有苦难言了。 “天佑,你信不信过段时间我就发明一种新的钢笔,再也不用这样蘸着墨水写字了!” “你就吹牛吧,不沾墨水怎么写?”詹天佑嗤之以鼻。“我来看看你都在写什么?” “切,我不是说不用墨水,只不过是不需要这样来来回回蘸罢了。算了,不和你说了,你走着瞧吧。”杨彦昌不屑道。 “随便你。”詹天佑答道,忽然他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阿昌,你竟然要把哈利・波特写下来?你怎么不早说?” “嗯,马克・吐温说要帮我出版,哈哈。”杨彦昌显摆道。 “太厉害了,你写完了可别忘了让我看看。不,不行,你写多少我就看多少,之前你只说那么一点点,太小气了。先把你写完的拿过来。” “我小气?你怎么不说我给你读了多长时间的故事?”杨彦昌郁闷的吐血。 詹天佑讪讪然不说话了。 “给你可以,但你先别给苏菲他们说,等存稿多了你再宣传。否则光他们的催促,我就永无宁rì了。” “嘿嘿,成交!”对于詹天佑来说这样出卖别人已经成了习惯。 “这种人怎么成为中国铁路之父的?”杨彦昌很纳闷,也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带坏了这好孩子?顺手把已经写好的几页稿子递过去。 “哦,对了。你还记得上次你写的那首小诗吗?”詹天佑一边看着手里的稿子,一边说道:“我把它翻译好了,本来想让你看看的,但昨天回来的时候发现找不到了,有可能是诺索布太太以为是废纸扔掉了。” “让我看看,哼哼,你是想给我显摆下吧?”杨彦昌毫不留情的揭穿,“没关系,你记得就好。” “看你说的。阿昌,你就放心吧,虽然我们在国外但我可始终没忘了自己是中国人,我们跟他们长得都不一样!”詹天佑重重的说道。 “嗯!” 杨彦昌和詹天佑并不知道就在诺索布去哈特福德接他们回西海文的那天,更早的时候诺索布亲自去拜访了哈特福德晚报的报社总部,离开的时候他只留下了一个薄薄的信封。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过了好几天。这天詹天佑只上了半天课,大概中午的时候他说自己很难受不舒服,杨彦昌就告诉了做为学校校长的诺索布先生,再后来诺索布太太就带着詹天佑去找医生了。 所以这天回家只有自己和威利跟着路德・诺索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天放学后诺索布的事情貌似比平时多了不少,直到晚上六点大家才离开学校。 马车在中午的时候带着詹天佑他们走了,所以,威利还有杨彦昌和诺索布先生是徒步走回家的,西海文小镇并不大,只是这年比较寒冷的季节有点长了,他们才需要一辆可以遮风挡雨的马车。虽然海滨学校是真正的靠近大海,离着镇中心也有些距离了,但其实要是走路回家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样子。 杨彦昌本来不是很担心詹天佑的情况,毕竟中国人都知道赫赫有名的铁路之父还要设计京张铁路呢!但直到傍晚了马车还没回到学校来,他就有些慌了,要知道以往即使是诺索布本人要办事,也会在下午放学前让马车回来接走他们的,然而今天… “诺索布先生,天佑不会有事吧?”杨彦昌心里慌慌的,他总觉得今天不怎么正常。 清早的时候苏菲竟然还给他问好了,就连杨彦昌的主动挑衅也不回嘴,这可是将近半年来的头一遭!想当初,也就刚来美国住进她家的时候苏菲才这么好说话,说他犯贱也好,骨头发痒也罢,但真让某人接受不了。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路德还没说话,威利就迫不及待的张口了。 “你怎么知道!”杨彦昌不理他,继续看着诺索布。 “我就是知道,我还知道…” “威利!”诺索布粗暴的打断儿子的话,“让我来说,威利。”他转头看着杨彦昌继续说道:“詹很好,你就放心吧,玛莎让威尔来通知过了。”看了眼儿子他又补充了句“当时威利也在。” “真的?”直觉告诉自己,有yīn谋! “真的!”威利和父亲一同答道。 “那威尔呢?” “我打发他回家了,家里的木头又不多了,我让他再去砍些,屋子后边的几颗枯树你也见过。”诺索布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而且他也要回自己家。” “哦,好吧。那我们快点走吧。”杨彦昌狐疑的点点头,他还是感觉没这么简单,不过他也相信大家不会害他。 … 远远地就能看见了诺索布家的房子,不大的小院里往常应该已经能看见灯火但今天竟然黑漆漆的一片。 “诺索布先生,怎么屋子里边没有灯光呢?我们需不需要报jǐng?老祖母不会有事吧?还有诺索布太太,天佑都在哪?”杨彦昌问道。 “是啊,今天真是奇怪!来我们慢慢进去看看。”说着他就拉着威利进了院子,转过头看见杨彦昌还呆在原地,“杨,跟上我。” 杨彦昌踌躇半晌,这些老外都是傻大胆吗?眼看那父子俩已经靠近房子了,他下下狠心,就追了上去。 “娘的,看在你们全心全意照顾我这么久的份上,怎么也不能丢下你们!上帝保佑,这不是蝴蝶效应!” 杨彦昌注意着放轻脚步,即使千追万赶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诺索布两父子进了黑洞洞的房门不见了踪影。 “我靠!”杨彦昌呆在院子里真是进退不得,去报jǐng的话万一迟了点发生人命怎么办?要知道后世可有人调侃jǐng察的职业是“洗街”,他也不怎么期待一百多年前美国jǐng察的出jǐng速度,要知道这只是个小镇! 关的紧紧的房门就像合着嘴巴的巨兽,良心和感情终于战胜了理智,杨彦昌弯着腰潜行到墙角处,平时这有着几堆木头,是给壁炉用的,果然,他找到了趁手的“武器”。 他又小心翼翼的回到门口,一只手举着木棒,一只手慢慢推开了房门,一瞬间,他的心脏被揪得紧紧的。 PS:大家猜猜怎么回事?貌似桥段有点老??但老桥段才经典是吧!最后,承蒙主编,责编看得起,从周rì下午开始本书即将开始推荐,虽然不大,但也算不是裸奔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当然,也要多多宣传。 第十六节 惊喜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噗通,噗通…” 听着自己的心跳,杨彦昌的手心全是汗水,理智仍然告诉自己快出去,快出去… 然而,门依然被他推开了。 “啊…”他大喊着举着棒子就冲进去了。 忽然,一下子眼前就大亮起来,好似幕布被人掀开。 “HappyBirthday!” 接着跟着这声音就有好多人举着蜡烛从周围的房间里边跑出来。 杨彦昌看着手里拿着黑sè幕布的詹天佑,再看看桌子上那插上蜡烛的蛋糕,苏菲、威利还有潘铭钟等很多同学他们手里拿着蜡烛围成个圈,最后再看看桌子边上的诺索布夫妇还有老祖母… 一群人大眼瞪着小眼。 所有人看着他经典的造型,忽然齐齐就爆发了。“哈哈…” “咣…”手上的木头条子一下子掉在地上,“这,这是什么情况?谁的生rì?”他脸涨得通红。 “当然是你的。”苏菲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快点过来,你拿根木头干什么呢?去年错过了你的生rì,今年妈妈早早就问过了詹,嘻嘻,我们有没有吓你一大跳?惊不惊喜?快来吹蜡烛啊,许愿了。” “我的生rì,等等,我的生rì不是…”说到这杨彦昌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习惯的生rì一直是上一辈子的,而十九世纪杨彦昌的生rì却是农历二月初一,今天是一八七四年的三月十八,换成中国年不就是杨彦昌的生rì吗! 至于去年诺索布夫人搞错生rì是她把农历和西历弄混了,这下子杨彦昌就全明白了! 詹天佑压根就没有什么毛病,他早早回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惊喜的!而诺索布先生在放学后磨磨蹭蹭,怕也是为了给家里留够安排的时间!至于最后自己拿着木头冲进来,也不过给这欢喜的rì子添些笑料! 杨彦昌浑浑噩噩的被苏菲按在凳子上,所有人都笑嘻嘻的看着他,“杨,生rì快乐。”大家异口同声的说道,他才猛地醒过来。 看着眼前这些家伙,真是有气没处撒。 “杨,快点许愿啊,吹蜡烛,吃蛋糕咯。” “是啊,快点。” … 杨彦昌看着这些人,诡异的笑笑,点点头,双手握在胸口,悄悄许个愿,吹灭了蜡烛。 “杨,你许的是什么愿啊?”威利好奇的问道,杨彦昌看见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渴望。 “嘿嘿,我许的是…”说到这里,杨彦昌猛地抓起蛋糕上的那层nǎi油,扑到威利身边就往脸上抹了上去。“今天大家都要快乐。哈哈。” “啊,这是我和妈妈做了一天的nǎi油蛋糕啊!”苏菲尖叫起来,也抓起蛋糕扑到了杨彦昌的身上。 “是谁忘我脸上抹的?我看到你了,你完蛋了…” “呀,别过来,别过来。” … 一时间屋子里顿时沸腾起来。 路德拉着妻子玛莎赶紧躲到了一边。 “妈妈怎么办?”玛莎紧张的问道。 “不用担心,亲爱的,你看。”诺索布指了指那边。 顺着他的手,威利正悄悄的从桌子下边爬过去,忽然跳起来把蛋糕涂到nǎinǎi的脸上,老祖母笑眯眯的脸顿时僵住了。只见她用手把脸上的蛋糕抹下来,放进嘴里,轻轻的笑了。 “哈哈,威利太坏了。”玛莎快乐的说道。 “嗯。是啊,亲爱的。”路德轻轻的说:“虽然杨破坏了这份蛋糕但我不希望你…” “嘘,亲爱的,杨可没有破坏我的心意。我想让大家都快乐,但你看现在,大家难得不开心吗?”玛莎温柔的说道。 “谢谢你,玛莎。” “要感谢我,也该是杨来,今天晚上他要是不把房间收拾干净我准不让他睡觉。”话还没有说完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当然,我会谢谢你的,诺索布夫人!嘿嘿!”杨彦昌忽然跳出来,苏菲也和他在一起,两个人手里白花花的一片,“妈妈,爸爸,整个房子就差你们啦…”小姑娘还没说完,两个人的手就伸了出去。 “啊,不要…” “杨!明天我就让你毕业,你快点滚蛋吧!” … 晚上,所有的人都离开了。 房间的角落里摆满了礼物。詹天佑送他的是一支毛笔,苏菲送给他的是一幅画着杨彦昌自己的肖像画,威利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套锡兵送给了他,而诺索布先生给他买了一个音乐盒,老祖母送给他的是一个白银十字架(他给老祖母做了保证,虽然自己用不上但也会好好保护的),神秘的诺索布太太说自己的礼物最后再给他,当然还有更多的礼物,是他的同学送的,海滨学校里来自南美,rì本等地的同学,有不少都是些和他有点交情的家伙。 最让杨彦昌惊讶的是两个rì本同学送的礼物,伊藤正助送他的是一个画着樱花的纸扇,水户彦凉则送他了一团绘着鸭子图案的小布包裹的茶叶,想到两个rì本人鞠着躬要他收下礼物的摸样杨彦昌总会笑出声来。 其实这并不突然,因为当初他也算帮过这两个小子,刚刚入学的时候他们听到有白人学生骂那两个rì本人黄皮猪的时候,就连着杨彦昌几个一起骂了,年轻气盛的几个小伙子如何能忍住?当即就出手了。这实在是个误会,在杨彦昌看来自己纯粹是泄愤的,而那两个rì本留学生显然不这么想。不过到手的东西万万没有放过的道理。 只是现在无论如何,这些礼物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杨彦昌正老老实实的擦桌子,当然,这是他自愿做的,一起帮忙的还有詹天佑,苏菲和威利。 “杨,这个送给你。”诺索布夫人神神秘秘的把一个包装jīng美的小盒子递给他。“打开看看吧。” 几个孩子都围过来,杨彦昌打开包装,里边一张薄薄的报纸。“这是什么?” 把报纸拿出来,原来是哈特福德晚报。 在灯光下,一个大大的标题“心怀祖国的中国留学生,哈特福德的外国小诗人”接着小些的一行英文,是副标题“假如我是一只鸟”。上边有中文也有英文,诗歌的作者和翻译人印的清清楚楚。 杨彦昌吃惊的长大了嘴巴,不光是他,在这一天康涅狄格州,甚至整个新英格兰有无数人都会看到这份报纸,都会为此而震惊。 “天,阿昌,这不是你的诗吗?”詹天佑惊讶的说道。“上边还有我的名字,翻译,嘿嘿。” “这是你写的?让我看看。”威利他们抢过报纸就看起来。 “希望你不要怪我,那天我收拾你们房间的时候看见那张写着小诗的纸就摊开在桌子上。很抱歉我看了它。我看到了詹的翻译,他帮你署上了名字,全文虽然有两个错误,但那真是一首很好的诗歌,我相信你对国家的热爱能打动任何人。” 杨彦昌和詹天佑听到这番话,都不由红了红脸,只是为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才会知道。只听诺索布夫人继续说道:“刚好你的生rì就要到了,我就想给你一份惊喜。我让路德把它送到哈特福德的报社去,我相信你的才华他们一定会看见的!杨,恭喜你,当然,我也希望你能原谅我在不经你允许的情况下这样做。” 诺索布夫人慈祥的看着他,眼神就好似看着自己的孩子,“杨,我真的为你骄傲。” “谢谢,谢谢您。亲爱的诺索布夫人,我相信这一定是最好的礼物。” 今天刚刚15岁的杨彦昌的身高已经一米六多了和诺索布夫人差不多,他主动抱住了玛莎,“谢谢你,谢谢你。” “杨!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拥抱别人,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很荣幸?”诺索布夫人笑着说道。 “当然,我也想是这样的。” “杨,我相信等你回国的时候,你的国家一定会为有这样的儿子而自豪!” 第十七节 毕业和升学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在接下来的rì子里,威廉·斯特恩带着家人来拜访了诺索布一家,顺便还带来了据说在华尔街给金融大亨们服务过的律师约翰逊·扬森,在他的帮助下杨彦昌的股权声明还有专利的申请都办得妥妥的。 而老惠特利也把巴拉斯的新剧本给他寄了过去,名字就叫做《议员办公室》,好吧,看这名字你都能猜到是什么题材了!而且巴拉斯的创作速度果然不满,不到一个月就拿出了剧本。杨彦昌看过剧本,提了几分意见就发回去了,如果没有意外,不久便可以排练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四月份不知不觉的就来了。 午前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大地暖烘烘的,chūnrì里的一切都有了生机。杨彦昌的衣服整整齐齐,他穿的是长衫,因为今天他又要去肄业局了,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并不是肄业局规定的rì子。 詹天佑他们都已经上学去了,老祖母坐在屋后的摇椅上晒太阳。 屋子里,他坐在沙发上,顺着眼神看去,在诺索布家的客厅的东北角那有一架钢琴。路德·诺索布是一个很高雅的人,他会七种语言,最喜欢的是音乐,是钢琴。 “怎么,你不是不喜欢音乐吗?除了应付考试的时候你唱过两首歌儿,而且我还没见你怎么用过乐器。”路德一边系着领带一边说道,今天学校的事情他已经托付给了自己的妻子。 “没什么,诺索布先生,只是我想送你一件礼物。”杨彦昌站起来走向那架钢琴。 “哦?是什么?”路德好奇的看着杨彦昌把钢琴琴盖打开,只见他放上了自己的手,“do,re,mi,fa,so,la,si,do”简单的试音之后,顷刻间优美的旋律就从琴键之间流淌出来。 “Shouldauldacquaintancebeforgot,Andneverbroughttomind…” 路德轻轻和着这曲子也唱起来,友谊天长地久,这就是杨彦昌的礼物。 … “喔,路德,亲爱的,你又再弹钢琴了吗?真好听。”老祖母颤颤巍巍的走进屋子,进了门才发现竟然是杨彦昌。“哦,天呐。” “杨,你什么时候学会钢琴的?非常熟练。”路德拍着手说道,“妈妈,是杨在弹琴,我还一直以为他不喜欢音乐呢?” 一曲结束,杨彦昌走到他们面前,笑了笑,“本来我是不喜欢音乐的!但是,诺索布先生,你真的是个很好的老师,是您让我对音乐充满了热爱,每一次您讲课的时候我都有偷偷的听过,我还有过练习。是您改变了我,还记得您在课堂上教给我们的这首苏格兰民歌吗?我很喜欢,我不会忘了你们的。”他的笑容很灿烂,没有人看得出嘴角的那抹苦涩,他想起了上辈子自己曾经为了梦想参加的音乐辅导班钢琴,口琴,还有吉他。 对了,吉他,那把已经被他废弃许久的吉他,沾满灰尘的吉他,载满了浪漫的吉他,为什么我不再喜欢音乐了呢? “杨,不要这样。你还会回来的,今天可不是我们告别的rì子。”老祖母把他抱在怀里,亲吻他的脸颊。 “是啊,如果抓紧时间晚些时候我们就能回来,玛莎做的晚餐我们还可以吃到。”诺索布笑着说,“还有,我说教室里那架旧钢琴怎么时不时校不准音,准是你在悄悄练习。”路德好似发现什么秘密一样。 杨彦昌本来酝酿的感情一下子都没了,囧,“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信?那分明是他们打打闹闹的时候碰到钢琴才造成的好不好?而且那也很破旧了,音sè不准很正常。” “好了,好了,快走吧,我们争取晚饭前就回来。妈妈,这个发现你先别给他们说,晚上让杨也给他们个惊喜。”说着话,路德就拉着杨彦昌走出了房子。 他们的目的地在哈特福德,他们的任务是把第一个幼童成功考上高中的喜讯告诉大家。 一八七四年四月初,因为新英格兰大部分高中的暑季学期在一个月后就要开始,海滨男生学校和其他初级学校一样为一些需要升学的孩子进行了年度毕业考试。在通过了数学,文学,几何,英语,拉丁文,希腊文等等的重重考验之后,杨彦昌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正式被位于纽黑文的山房高级中学(HillhouseHighSchool)录取,而山房中学也是诺索布太太曾经任教的学校。 任何人都相信杨彦昌这次超过第二名数十分的辉煌战绩,一定会震动整个新英格兰,要知道如果不是在几门语言课上的失分,满分考卷也不是神话。没有人知道,这是一具身体里两个灵魂的共同努力。 山房高中特别班在下个月的六号也将迎来一部分新的学生,他们都是来自各国的留学生。他很清楚,在西海文自己生活的rì子已经没有多久了。 … 一八七四年四月十rì,中午,哈特福德。 杨彦昌他们到达森孟纳街的时候被告知容闳并不在肄业局,他去督造新的肄业局大楼了,于是杨彦昌又跟着诺索布租了新的马车赶往克林街。(CollinsStreet) 终于,他们得以见着容闳。 新的肄业局大楼占地宽广,杨彦昌远远就看到大楼的第一层已经有些摸样了。刚下马车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容闳说话的声音。 “戈登儿先生,这座大楼还要多长时间?” “快了,还有几个月就好,最晚明年chūn天你们就可以住进去了。”一个满脸大胡子,有些秃顶的男子回答道。他就是戈登儿,哈特福德有名的建筑师。 “闳,不要着急,只有最认真的工作才能保证房子的质量!”这声音很熟悉,是推切尔牧师,杨彦昌知道约瑟夫的教堂就在这附近,当初容闳提议在这修建肄业局可不是随随便便下的决心。 “大叔,我来了。”杨彦昌扔下还在掏钱的诺索布就跑过去了。 容闳看着他很惊讶,“你怎么来了?”忽然他反应过来,“这么说,你考上了?” 无头无尾的话杨彦昌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嗯,当然,你不看看我是谁?”他臭屁的说道。 “好样的!好样的!约瑟夫,他们终于开始上高中了,我的梦想又进了一步!”容闳对着推切尔兴奋的说道,又回过头:“你可是第一个啊,下一步就是上大学了,你想好去哪了吗?” “嗯,想好了。诺索布太太推荐我去耶鲁,耶鲁的理工学院。哈哈,将来我们会成为校友的。”杨彦昌开心的说道。“耶鲁啊,那可是前辈子削减脑壳也进不去的学校。” “那个,那个,闳还有杨,你们谈论的应该是高中吧?大学还早着呢!”推切尔扶扶眼镜,犀利的指出了现状,路德·诺索布在一旁听到这话,很斯文的翘起了嘴角。 “呃…”两个人互相看看忽然齐齐大笑起来。 第十八节 谈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这次除了给肄业局一个惊喜之外,容闳也给了他一份更大的惊喜:从今以后,留美幼童可以三个月再到肄业局一次了,当然,每次所呆的时间也得延长到15天!除此之外他从此也可以告别剃光半个脑袋的奇怪发型,当然,这也有着限制,辫子不能剪! 原来当年陈兰彬还在的时候,容闳就开始暗暗琢磨着怎么让这些孩子更加“现代化”“文明化”了,他不希望一些奇怪的风俗破坏这些孩子融入美国的机会。可惜努力了差不多一年才打动了陈兰彬,终于批准幼童在外可以穿改良的中式服装,从此杨彦昌他们才算脱离了被不知所谓的外国佬称呼“小姑娘”的尴尬局面。 而现在呢?陈兰彬去了古巴,眼看他前脚刚走,容闳后脚就在往国内送幼童家信的里塞了一张公函送到天津,陈情诉理,总算得到李鸿章的回信。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容闳眼里却只有个简简单单的“准”字! 如此,让杨彦昌纠结了几年的问题才算初步解决,不过他也知道等到回国的时候自己前额那片还得剃光光。 还没有到晚上七点,马车外夜幕已经降了下来,天sè昏昏暗暗马车里两个人已经饥肠辘辘,诺索布把怀表拿出来看了又看,可惜,离家还有一段距离。 “杨,真是抱歉,要不是我坚持你也不会饿肚子。”诺索布先生怀着歉意说道。“我想你明白,我只是想…” “想让我们再一起吃饭的机会多一些!我懂的,诺索布先生。”杨彦昌插嘴道,“那也是我想做的。” 路德并不生气,他欣慰的笑了,“还记的当初你和詹刚来到我家的时候,你们的辫子乌黑发亮几乎能触到地板,脚上穿着白sè厚底的黑布鞋,我甚至分不清你们的xìng别和年龄,你们那样的弱小,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森林中初生的幼兽,那时候我就在想应该把你们赶紧送回母亲的怀抱去,但是现在一眨眼,你已经该读中学了。” 杨彦昌在他的眼里好似看到了一年多前自己穿着蓝sè官服,带着瓜皮小帽的样子。“谢谢你,诺索布先生,没有你们一家人我不会这么快适应美国的生活。”这句话他说的很诚恳,如果说当初刚刚穿越自己能够适应晚清生活是因为杨彦昌本身记忆的话,那么来到十九世纪的美国,来自诺索布家的帮助和关怀就给了他同等重要的作用。 “要是你不在意刚刚来的那段时间发生在餐桌上的事情,我很乐意接受这样的感谢!呵呵。”诺索布耸耸肩,轻笑起来。 “哈哈,我想要在意的话也应该是詹才对。诺索布先生。”杨彦昌调皮的眨眨眼睛。“话说回来,无法叫出英文名字的菜就不能吃,这个主意可真差劲。” “唔,但也很有效啊,你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就记下了所有见过的菜sè,而詹可是吃足了苦头,他得有一个星期吧?” “嗯,他用了六天,所以那有好几天他都吃不饱。”杨彦昌笑嘻嘻的说,“不过当我们和苏菲还有威利差不多混熟了之后,我就让他们去厨房偷面包了。嘿嘿。”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那些面包都是玛莎专门放在那里的。我们还以为当你们忍不住的时候会自己去拿,没想到你们会让苏菲和威利动手!”路德笑道,“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从中国来的小鬼也都是些聪明的调皮鬼。” 杨彦昌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詹还是很乖的,那都是我的主意。” “他不照样吃了吗?你只是被他给迷惑了,哈哈,那才是个聪明人。”诺索布哈哈大笑起来。 “呃,我能告诉你,那些我都知道吗?只是照顾历史名人,正太养成这样的成就感你懂不懂呢?”杨彦昌心里邪恶的嘀咕。 马匹的嘶鸣响起,车子慢慢停了下来,透过马车的小窗子,外边灯火闪动的地方正是诺索布的房子。 家,到了。 马车还没有停稳,杨彦昌他们就听到已经有人在呼唤着他们的名字,接着就看到几个模糊的影子冲出了屋子。 路德的愿望终究还是能够实现的,因为所有人都在等他们,包括老祖母都在坚持着守候… 晚饭后,一家人聊了会天,杨彦昌就回到自己的屋里继续哈利波特的痛苦折磨,他现在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斯特恩先生能尽早把他给的钢笔图纸变成实物,那样的话能省下他不少功夫。 “咚咚咚” “进来,天佑。麻烦你帮我把茶放到桌子上,谢谢。”杨彦昌低着头继续自己的“创作”。 “杨,是我。詹还在楼下,威利缠着他要学中文呢。” 转头一看,原来是玛莎,他赶忙站起来,“诺索布夫人,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不用,我可以的。”玛莎避过他的手,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看到旁边厚厚的一层的稿子,“杨,你已经写了这么多了啊。” “嗯,你知道的这段时间没有课程,我就准备在开学前把魔法石这一卷写完的。”杨彦昌回答道。 “嗯,但你也别睡的太晚了。”诺索布夫人提醒道,接着说:“它的故事很新颖,我相信它一定会吸引很多人的。你知道的,我已经是你的忠实书迷了,呵呵。” “谢谢你的夸奖。” “来,我们说说话。”诺索布太太拉着他的手做到床边,“我们很久没这样说过话了。还记以前吗,我们说过你的姑娘,姑父,从善坊,你家的茶叶店,小城里悠闲的生活,还有鱼塘等等。”英文里不时夹杂着奇怪口音的中文,声音轻柔好似在抚慰人心。 “当然,你也给我们说过苏菲和威利小时候的糗事。” “呵呵,这可是我们的秘密,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玛莎点点他的鼻子。 “我已经长大了,诺索布夫人!”杨彦昌有些难为情。 “哈哈,是啊,我们的小雏鸟终于长大了,这才一年多啊,好似我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我还记得在树林里,在海滩上,我们大家一起散步,一起聊天。转眼间你就要走了,杨,答应我,到了山房高中好好学习,你一定会考上耶鲁大学的。” “当然,诺索布夫人,你要知道,在海滨学校无论是什么课程我都是第一!” “不错,我还记得你们刚来的时候我还很担心呢。但没有多长时间我就发现,你们这些敏捷,好奇,机灵的男孩一点也不比身边那些白人小孩逊sè,你们用令人惊讶的速度掌握了我们的语言,而现在你们已经可以和所有在美国出生的孩子一起同台竞技了,无论是科学知识还是体育运动,你们都不比别人差,不,应该是在这么多年的教育生涯中你就是最好的!我的孩子,你就是我的骄傲!” … 这天晚上,杨彦昌躺在床上,“谢谢你,诺索布夫人,相信我,我永远都会是你的骄傲,永远都不会让你失望。” 两天后的傍晚,远在纽约的肖恩・惠特利匆匆来到西海文小镇,他在诺索布家坐的没有十分钟就带着连晚饭还没有吃完的杨彦昌踏上了回纽约的归程。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纽约,到底怎么了? 第十九节 意外的背叛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你父亲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是什么急xìng病吗?一周前的信里怎么没有一点征兆?”坐在马车里杨彦昌急吼吼的问道,要知道现在老惠特利可是自己的摇钱树。 “什么病?他好好的,什么病都没有。”肖恩匆匆答了句话,就把头伸到靠近车夫的位置“没有时间了!车夫,再快点。”他看看时间,“十分钟之内,如果到了车站我就给你10美元。” “遵命,我的先生。”模模糊糊的回答声传进来,很快马车就提起了速度,即使座位下边有弹簧减震杨彦昌也感到了不小的颠簸。 “那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我父亲说,他就要见上帝了,只是希望在那之前能和杨再见一面。’?你在诅咒自己的父亲吗?”杨彦昌愤愤然说道。“你就这样把我拉出来,我连晚饭还没有吃完,浑身上下除了裤子,我只穿了一件衬衣,就连苏菲给我送外套都来不及!而你,而你,竟然还抢走了一块比萨!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看我像是胡说的样子吗?那句话我只是复述而已,复述!我爸爸就是这样说的。”肖恩狼狈的一边吃着那块“抢”来的比萨,一边说着,“至于衣服,到了纽约我送你一百件都行!至于其他先等等,让我吃完再说。我这一天除了清早上班前吃了一块三明治喝了一杯牛nǎi就什么都没有吃过了,哦,在火车上我还喝了些水。” 他继续把东西往嘴里塞,“该死的查尔斯,为了他从早上十点开始我就一直在奔波!咳咳,咳咳” 杨彦昌看着这该死的男人噎着了自己,整张脸泛着不正常的cháo红,赶紧帮他拍拍后背。 “嗝,呼~好了!咽下去了,谢谢你。”肖恩说道。 “你还是赶紧给我说清楚,这又关查尔斯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杨彦昌顾不得其他继续追问。 “嗝儿,查尔,嗝儿,查尔斯。嗝儿,那个狗娘养的,嗝儿,他,他出卖了我们!嗝儿!” 杨彦昌愣了愣,“什么叫查尔斯出卖了我们?他人呢?” “嗝儿。他,嗝儿…” “该死的,你先闭嘴吧,等等再说。”他已经顾不得眼前这人的身份和年龄了,这样的对话方式杨彦昌根本就问不出什么,万般焦急也只能等等再说了,更何况现在知道了也没办法立刻就飞到纽约去! 任由肖恩不停的打嗝儿,杨彦昌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千万种联想,查尔斯,查尔斯,你到底干了什么?出卖了我们什么?!他难以把叛徒的形象和那个在惠特利房间里豪爽的中年男人联系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他和惠特利七八年的交情,怎么看也不可能简简单单就背叛了。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猛地停了下来,“先生,刚好十分钟,我们到了!” 肖恩拉着杨彦昌的手就下了马车,从钱夹里随便抽出几张也不看有多少就扔了过去。“嗝儿,多余的就是小费。嗝儿。” 车夫数了数钱,开心的笑道:“祝您好运,先生。” 这声祝福杨彦昌注定是听不见了,因为就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杨彦昌就被肖恩连拉带拽扯到了月台上,这时候杨彦昌才知道肖恩竟然老早就买好了车票,而下班火车的发车时间还差五分钟! “老天,你也不怕我们赶不上火车!”上了火车,他看着肖恩在车厢里的水龙头上往嘴里灌水,抱怨道。 “呼,轻松多了。”拍拍胸口,肖恩终于感到不再难受,“不怕,大不了我再去买下一班的车票,今天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要赶回纽约。” 车厢里人并不多,他们找了个两边没人的位子坐下。 “好了,现在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杨彦昌压低声音问道。 “嗯。是查尔斯,查尔斯出卖了我们,现在我们找不到他!真是见鬼,这狗娘养的杂种。”肖恩愤愤骂道。 “什么?”杨彦昌即使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依然仍不住站起来惊叫出声,车厢里的人一下子都向他看去。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别人给了他什么好处?”他急忙坐下,低声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三天来我们都没有看见他人,而就在今天一早我去剧院的时候就看见整条街都是海报!那些原本应该在我们的仓库里躺的好好的海报,竟然被张贴在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 上边的广告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变化,就改了个剧院名称,那就成别人的了!还有剧本简介都有,狗rì的,那些只有我们才知道的东西,全纽约都知道了!而查尔斯不见了,你说是什么情况?”肖恩怒气冲冲的说道,他竭力压着自己的声音但鼻子里的粗气怎么也不能平缓,重重的一拳打在桌子上。“该死的霍华德,该死的大都会演奏厅!一定是他们收买了查尔斯,那都是他们的宣传了,你没有看见整个纽约都在为他们的创意而欢呼。” “好吧!先冷静下来,冷静。你知道现在查尔斯在哪吗?他到底把我们的计划透漏了多少?仅仅是剧本还是我们所有的新cháo创意?”杨彦昌深吸口气,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今天早上发现那些之后,爸爸就猜到了无论什么原因,查尔斯已经出卖了我们。他要我立即来找你过去,自己带人去寻找查尔斯了。该死的,找到他我一定要杀了这个蠢货。” “嗯,我知道了。现在我想知道除了编剧我们还失去了什么?” “我们的损失?哈,听好了,因为那该上绞刑架的叛徒我们失去了编剧,那就失去了剧本,这样一来所有的前期宣传筹备都泡汤了!还有,为了剧本定做的那些道具也就没用了,还有演员!一切!我们失去了一切!”肖恩大声的咆哮起来。 “够了!你除了生气,除了发火难道就不会安静下吗?做生意这些都在风险之中,要是受不了挫折,你还继承什么事业!到底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杨彦昌大声地指责道:“你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少爷,离了父亲你还能做些什么?你可是已经成为父亲的男人,怎么能没有一点担当?” 接着他转过头看着车厢里看着他们的旅客,那些人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什么?没见过骂人吗?”恶狠狠出口气果然可以调节身心,这下子被查尔斯背叛的郁闷也减轻了不少。 肖恩一下子就被骂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听着这些话,他不由想到这天自己所做的一切,那忽然间就毫无主见,只知问询父亲的样子又展现在自己眼前,他颓然低下了头。 “你说的对,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担当,没有什么主见。”这个三十多的男人竟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我一直以为父亲管的太多了,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自己不争气。呜…”肖恩一边哭一边说道。 “那就别哭了,不要让别人觉得你是个娘们儿!现在擦擦脸,然后告诉我所有关于霍华德的事情,所有和大都会演奏厅有关的事情!我们一起把这难关挨过去,我会帮助你的。”杨彦昌递过去一块手帕,仍然强硬的说道,只有心里才知道自己有多无辜,你一个中年大叔在这哭个什么劲儿?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杨!你真是个好人。亚当・霍华德,他是…” 第二十节 色字头上一把刀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亚当·霍华德是大都会演奏厅的老板,据说他和纽约一些帮派有些关系,当然,现在看来这是真的了。不过这都不算什么,这世道没有些门道可混不好。”惠特利庄园老威廉的书房里,威廉·惠特利正在给他们介绍已知的所有情报,房间里除了杨彦昌和肖恩之外,斯特恩也在,他的服装生意可都指望着这次能不能一炮而红,可以说他比惠特利都担心,毕竟他的资本跟人可没法比,这次要是出个什么意外估计可真是伤筋动骨了。 “查尔斯都说了些什么?”杨彦昌不会在他们到底怎么威胁查尔斯的事情上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再说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那些人拿着枪指着他的小兄弟,他恨不得连自己老母的内裤都供出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是他让人送来的信,我们都看过了,你跟肖恩自己看吧!这该死的下流胚。”老威廉把桌子上的信纸递过来,说出的话可吓了杨彦昌一跳,现在自己小胳膊小腿可别被人惦记上。 老威廉缓缓气却接着说:“算他还有几分情面只是把和新的剧本以及排演有关的东西供了出来,你算是逃过一劫,要知道那些野蛮人怕是什么都能干出来。斯特恩先生的部分服装款式也随着海报遭到了泄露,不过霍华德不搞服装业。” 闻言杨彦昌不由舒了一口气,现在的自己连个蚂蚱都算不上。“万幸,万幸,看来自己的计划得加快了。”一边看着信一边随便问道:“他人呢?” “他跑了。前天晚上事发,昨天中午就带着全家人登上去欧洲的货轮消失了。送信的说,查尔斯给了他十美元让他在今天中午把信送到我家,而他本人现在估计正在大西洋里呢。这些信上都有,杨,我们希望你能有一些新的想法。”威廉·斯特恩回答道。 “什么,那家伙逃了?算他跑得快,什么时候要是让我知道他在哪,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肖恩骂骂咧咧的。 “别骂了,声音小点!我看完就给你。”杨彦昌顺手拍拍肖恩的肩膀,肖恩立即就不做声了,低下头看信的他没有注意到,老威廉看到这一幕时眼中的jīng光一闪而过。 “嗯,看到了,他走了…”低低的呢喃声中杨彦昌把信递给了肖恩,“给我说对不起,还让我重新出主意?”该死的,拍拍屁股就走,留下个烂摊子!杨彦昌心里恨恨的咒骂,却也有些感激查尔斯交代了一切,终究却还是保全了自己。 “又是女人?!”他对着老威廉和斯特恩嗤笑道,心里默默想着:“真是低俗的桥段,sè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 “那你以为他还能栽在什么地方?我早都给他说过这次事关重大,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让他就安安分分的做事,事成之后不管是钞票还是美人什么都少不了他!”老威廉无奈的说道, “但你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那些人早早安排好了陷阱,就等着他上钩,结果呢?这家伙还是傻傻的撞到人家的枪口上!你知道信里边那个吉尔·凯利是什么人吗?” “那是州议员的情人,百老汇有名的交际花!也是跳舞出身,据说这女人和那位议员的妻子关系还很好,这可是整个纽约都知道的桃sè新闻。而他这蠢猪,被人稀里糊涂的灌个半醉扔到床上,什么女人都敢上。当然,这是他信里自己说的,当时到底是不是清醒就只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老威廉狠狠的拍拍桌子,“他这些年玩弄的女人还少吗?真是见鬼了!” “当初他见到伊丽莎白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这话脱口而出,杨彦昌说完就只想扇自己。 “呃,斯特恩先生,我,我…”谁能告诉我这话到底怎么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莉兹的确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威廉·斯特恩很通情达理的说道,最后他还加了句“而且,我相信海伦长大了会和他妈妈一样漂亮。” 囧,这又是什么意思?推销你的女儿还是告诉我不用羡慕嫉妒? “嗯,我也相信。而且我认为海伦继承了你们的优点,她将会更加可爱迷人。”杨彦昌知道自己应该赞美的女孩是谁,这次坚决不再犯傻。 “要是海伦在这,她一定会很开心。”威廉已经下定决心,以后一定把老婆藏得远远地,至于海伦?嗯,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利嘛。 “好了好了,先生们,我们到底在说什么?”老威廉敲敲桌子,眼前二人实在让他有些无语。 “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就小看了他,他虽然是个sè鬼但也很聪明。只知道盯着漂亮女人的身体看,那是小流氓才会干的事。这些年他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多的人生经历让他清楚的明白那些靠近自己的女人想得到什么,他也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一个优秀的猎人非常清楚自己的猎物都有什么样的习xìng。当然,这些都得在他清醒着才成立。”老威廉解释道。“伊丽莎白明显不会是那样的女人,更何况当时我就在他身边在一起,我们合作多年,就像我了解他一样,他对我也有很深的认识,他知道我对你们有多看重,自然不会无礼。”说道这里老威廉有些唏嘘。 “说实话,他还算是个不错的朋友,起码他把我们最后的希望给保留了下来!”说到这老爷子看了杨彦昌一眼,“之后的事情就很清楚了,应该当他正在兴头上的时候,我们那位亚当·霍华德先生就出场了。你也看到了,据说那把比炮筒都粗的枪头直直对着他的小家伙,要他交出剧本并且坦白一切他知道的事情,如果不照做的话从今以后他就在也风流不了了。” “霍华德的目的很明确,眼光也很毒辣,他看中了查尔斯的致命缺陷,巴拉斯败在他手里也不冤枉。而且这样看来在我的剧院,不,是我的身边就有他的探子!百老汇的剧院很多,但真正有影响力的就那么几家,大家之间的明争暗战都不是什么秘密,老实说我也在别家那儿布置过钉子。不过很可惜,我的钉子失效了。”老威廉耸耸肩。 杨彦昌不知道这背后是一条已经被上帝召唤的生命或又是另一个背叛者,所有的成功者都不是省油的灯!他看看身边的斯特恩,忽然很感激漫天神佛,现在自己身边的也只是个有点资产的小商人罢了,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大鳄。 “我承认没想到霍华德会这样乱来,我早都知道,自从当年的黑钩子之后,我们就会成为别人眼里的重点关注对象,但这几年确实懈怠了啊。好了,我们不要说这些了,杨,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你来的了,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们解决当前的困境,当然,这也是查尔斯的意思。”说完话,老威廉喝口咖啡,眼睛一动不动直直盯着杨彦昌。 随着这句话屋子里所有人的眼神都焦距到他的身上。 杨彦昌低头沉思了几分钟,“惠特利先生,您查出身边到底是谁提前告密了吗?” “没有。牵涉的人太多了,你知道的,从剧务到清洁工,什么人都有可能,甚至那些演员。现在剧院那边已经不安全了,任何风声随时都有走漏的风险。不过能得到我们那些海报副本的人却不多,更何况一夜之间也不可能就能准备好数百张海报,他们一定已经蓄谋很久了,根据这些我已经有些想法了,只是还没有确定。” “那,嗯,你能找到万无一失的演员吗?” “当然!你不能看低了混迹百老汇一生的老惠特利。”他有些自傲的说道。 “啪。”杨彦昌两手一拍,“很好!在我的国家有句话,现在我觉得很适合我们。” PS:大家猜猜会是什么呢?求推荐,评价,点击,当然还有打赏。 第二十一节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几个字杨彦昌说的斩钉截铁。 “民西站刀,暗斗成唱?这是什么意思?”几个老外异口同声的问道。 “这是从中国古代的一次战争中总结出来的,说的是从正面迷惑敌人,用来掩盖自己的攻击路线,而从侧翼进行突然袭击。”杨彦昌给他们解释道。 “现在满大街的海报,还有查尔斯的失踪,即使没有这晚来的通风报信,我们也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全给别人做了嫁衣!当然,他们比我们更清楚这点。惠特利先生,你好好想想要是一般情况下出现这种事情你们会怎么办?”杨彦昌问道。 “怎么办?那就只有小幅修改剧本,加速排练,尽早演出,甚至立即演出,难道要等到对方把我们的节目表演出来之后我们再上演吗?”老威廉没好气的说道。“要不就当做白白吃了亏,所有的投资当做打了水漂。” “不错!就是这样,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样的结果是什么?最后收益怎么样?”杨彦昌继续问道。 “你说呢?前者就是争取保本,当然,有可能观众不满意,最后落个名声狼藉;后者干脆就是烧钱玩!你到底要说什么,麻烦快点我们已经很着急了。”老威廉耐不住xìng子了。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接着门就被打开了,“我说了,现在谁也别打扰我们。”老威廉咆哮着。 “亲爱的,我就是来问问你们需不需要些咖啡提提神,或者你们也许想要些食物?”惠特利太太探进来半个身子,像是没有听到丈夫的怒吼,温温柔柔的问道。 “哦,谢谢你,谢谢你。亲爱的,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我们什么也不需要。如果有什么想要的我们会去找那些仆人去做的。”老威廉一下子就像被被阉了的公马,xìng子温顺起来。 “好吧,那,那你们也早点。晚安,各位。”老太太对大家点点头又出去了。 “把门关好,让乔治管着那些仆人都站远点。”在门就要关上的这一会,惠特利又吩咐道。乔治是他的管家。 “砰…”房门被重重的合上。 “好了,我们继续。杨,希望你能够快点。” “如你所愿。既然他们希望我们那样做的话,那为什么我们不将计就计呢?”又是几个中文夹杂着英文从他嘴里冒出来。 老威廉的嘴角动动正要开口,只听杨彦昌接着说下去。 “就是说为什么我们不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他们无非是要让我们修改剧本,匆匆上台落个坏名声。最好取消演出,那他们就刚好可以把那份剧本据为己有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立于不败之地!我们成全他们!” “什么?你疯了吗?杨,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肖恩吃惊的问道。 “白痴!你忘了他开始说的那什么明细什么什么的了吗?就那个迷惑别人的。这小子肯定还会有其他主意。”老威廉嘴里缠缠绕绕终究没有说全那几个字。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杨彦昌笑了笑,“不错,我们就是要做个假象给他们看!你不是已经对内jiān有大概的判断了吗?我们就光明正大的做给他们看,不怕他们知道,就怕他们不知道!” “好吧,我明白了,但你的侧翼攻击路线是什么?”一旁沉默半晌的斯特恩忽然问道。 杨彦昌忽然翘起嘴角,“惠特利先生,你还记得上次我离开你家时给你说过的话吗?” “嗯?什么。”老威廉纳闷道。 “嗯?”肖恩和斯特恩两个也有些不解,“快说吧,坏小子,准不是什么好话。” 杨彦昌微笑着看着气急败坏的老家伙,“您忘了吗?我说过,下一次一定还是你先来找我的,而且我敢打赌这次你绝对不会再压价了。哈哈” 肖恩和斯特恩两个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喔,我的上帝。我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贪婪鬼。行了,行了,小子,还是那个票房要求,要是你达到了,百分之二十就是你的。快点把你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通通说出来吧。”老威廉拍拍额头无奈地说道。 “当然,先生,这是我应得的。不过,我想您恐怕还得破费点。”几分yīn险挂在他的脸上。 “什么?休想!你这个小吸血鬼!你要吸干惠特利的鲜血吗?咳咳,咳咳。”老威廉一边咳嗽一边轻抚胸口,他对着想要上前帮他的肖恩摆摆手拒绝了儿子的好意。 “好的,好的。放心先生,不是我要的。别忘了,既然我们失去了巴拉斯这个剧作家,还失去了他的剧本,那么我们就需要更有才华,更有名气的作家来代替他!相信我,他绝对值个好价钱!”看着老惠特利已经被自己吓成这般摸样,杨彦昌赶紧解释道。 “咳,咳。好吧,让我们瞧瞧到底是谁值得让你替他来鼓吹,他到底能有多大的能耐,要是不能让我满意,你休想从我这拿去半个子儿!” “当然。我相信如果连他都不能让你满意的话,那在美国就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而且,我相信你对他的作品也有很深的印象。” “好了,年轻人,快点说吧,那个人到底是谁?” “马克・吐温,不是道您听过他没有?还有,我推荐的作品是《镀金时代》,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把这部作品改变成一部很适合我们的剧本。” “你是说,在前不久的记者会上公然叫骂美国议会的议员们是狗娘养的那位大作家?难道你认识他?”老威廉吃惊的问道。 “不错。我当然认识他。我还可以告诉你,你的信息已经严重迟滞了,据我了解因为议员们的强烈不满,马克・吐温已经决定在《纽约时报》发出道歉,他将会对那句话做出如下更改:美国国会的一些议员不是狗娘养的。相信没多长时间大家就能看到了。”杨彦昌笑眯眯的说道。 “噗…”正在喝水的威廉斯特恩一下子就喷了出来,“我的上帝,这是在致歉吗?” “好吧,小子,你说服我了,只要你的那位大文豪同意帮我们改写剧本,一切稿酬都不是问题!” … 第二天一早,杨彦昌几个就坐上了开往哈特福德的火车,杨彦昌心里默默的祈祷这时候我们的马克先生还没有把剧本卖出去。 第二十二节 拉着大神去赚钱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从纽约城到西海文再到纽约,再到哈特福德,再到埃尔迈拉(纽约州中部城市)!我说,那个约瑟夫・推切尔的话靠谱不?万一马克吐温不在那怎么办?他自己都说不是很清楚。”火车里肖恩百无聊奈的说道。 “当然。我们应该相信他,要知道他和马克吐温可是最好的朋友,我听马克叔叔说当年他结婚的时候就约瑟夫专程赶去主持的。而且如果要出远门他也说了马克一般都会对朋友们进行通知的,但他没有。” “埃尔迈拉有马克吐温的岳父一家,在东部除了哈特福德他也就只有那可以去了。水牛城?哪儿除了一座豪宅还有什么?他没有什么道理去那。更何况,到了现在我们还能做什么?”杨彦昌耸耸肩。 “肖恩,杨说的对。这时候我们不能着急,事已至此,抱怨无济于事。”威廉・斯特恩也劝说道。“现在你父亲正在剧院装作抓紧排练的样子,希望能瞒过那些人。” “放心吧,这么多年我父亲经历的太多了,只是,可惜我一直都在让他失望。”肖恩用手捂着脸,“这次他把这样大的计划让我cāo作,但我还是搞砸了!该死的,你们都知道,剧本不是关键,真正重要的是时事秀的理念!要知道,在这之前还没有人想过把那些东西搬上舞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要承担风险,但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那就只剩下巨额利润了。” 搓搓脸颊,他继续说道:“无论是我父亲,还是你们,大家都对它抱有厚望,不是吗?不管是前期制作人,剧务,甚至那些小杂工,或者这段时间和查尔斯的联系,我几乎全部参与了,甚至那些都是我在一手处理。真的,这次父亲真的很信任我。但是,我让他失望了,让你们也失望了。还有珍妮,我答应过她的,你们知道吗?在心里我给她发誓了,真的,我可以改变的。”肖恩的情绪越来越低落。 “嘿,伙计。听我说,听我说。”威廉・斯特恩把肖恩拉起来,“看着我,你做的很好了。真的,在欧洲,你知道的,欧洲那些自以为是贵族,那些继承父辈的荣誉却只知道争风吃醋,赌博好斗的家伙们,他们中有很多娶妻生子之后,生活依然一团糟。这些花边新闻到处都是,但是你呢?兄弟,我不知道以前你是什么样的家伙?但现在呢?现在你比他们都棒!相信我,相信我说的。” “肖恩,我明白这件事情给你的压力很大,昨天你的愤怒还有现在这些消极的情绪,听我说,无论是什么都不要让他们影响你!现在我们正在尽力的补救这一切,这是我们的机会,但更是你的机会,想想艾玛和汤姆,他们会有出sè的父亲。再想想珍妮,想想你的誓言,别忘了是什么让你改变?还有你的父亲,他已经很老了,或许你让他失望过很多次,但绝对不会是这次!”杨彦昌握着肖恩的手,眼睛看着那张有些苍白的脸安慰道,这个人的眼神里他好似看到自己,失去某个人的感觉他非常了解。 而且,做为一个富二代,肖恩比大多数人都好很多。想想未来共和国的那些各种二代们,他们都在做些什么?那些人里边有多少人会真正的忏悔?又有多少人能够让别人实心实意的夸赞“虎父无犬子”? “呜…”拉长的汽笛声响起,车门处一个列车员大喊道“埃尔迈拉站,到了。” … “呸,讨厌的马车夫。他就不能慢点?到处都是尘土!”威廉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行了吧,这地方本来就比较偏。”杨彦昌看着大圈围栏边上插着的一个大号木牌, “夸雷农庄,我们到了。” 几个人还没有靠近房子就看见了马克吐温正悠闲地在房子前边坐在摇椅上看书,旁边是他的妻子奥利维娅,在她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已经去过马克吐温家的杨彦昌知道这是马克吐温的大女儿苏西,在摇椅前兰登正坐在地上玩积木或是其他什么的。 “嘿,马克叔叔,马克叔叔。”杨彦昌一边挥手,一边大喊。 马克吐温还在张望的时候,杨彦昌就看到兰登已经跌跌撞撞向自己跑过来,“杨。” “嘿嘿,兰登,我们的小巫师。好久不见。”杨彦昌跑上前抱起兰登逗弄起来,“咯咯,咯咯,杨,你是来看我的吗?我还要听哈里波特的故事,快给我讲啊。” “哦,没问题。但先让我给你爸爸妈妈问好。” 这时候马克吐温夫妇也走了过来,而小苏西被妈妈放到了一个小摇篮里。 “杨,你怎么来这了?”马克大惊小怪的问道。 “亲爱的,欢迎光临。”奥利维娅走上前和他拥抱,“自从上次你离开之后,小兰登可是天天都在想你。” “那是我的荣幸,夫人。” “他们是谁?杨?”马克看着肖恩和威廉问道,“客人们,你们好,欢迎来到夸雷农庄。” “肖恩・惠特利。(威廉・斯特恩)见到你很开心。” “马克叔叔,我们这次来是有事需要你帮忙的,拜托了。” 马克吐温看看天边的夕阳,“来吧,跟我进来。咱们先得吃过晚饭才行。你们运气不错,我岳父他们这段rì子住在城里,空房子很多,看天气今天你们也走不了,晚上我们慢慢谈。亲爱的,让帕特里克进来吧,马棚里的干草他该弄的差不多了。让我们看看,安妮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 “这么说你们的编剧因为女人出卖了你们,然后跑了?”一边说话,马克一边把切好的牛肉往嘴里送。 “不错。他担心那个议员的报复,事发后带着家人坐船去欧洲了。”肖恩回答道,“马克・吐温先生,您的作品…” “嗯,等会再说,等会再说。让我先弄明白了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好吧。很简单,我们剧院的竞争对手用不光彩的手段抢走了我们的剧本,赶走了我们的编剧,甚至会窃取我们的创意,我们的损失很大。”肖恩愤愤不平道。 “所以我就说那些议员都是婊子养的。”马克吐温很理解的点点头。 “亲爱的,孩子们都在,你不应该那样说。”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很抱歉,亲爱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马克告饶道,“好了,那么杨,看不出来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很有才华了,但事实总告诉我,我了解的你还不够,亲爱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有什么大本事?”俏皮的眨眨眼睛,“嗯哼?我们东海岸最优秀的毕业生?容都告诉我们了,你非常棒。” “哦,对了。杨,我还没有恭喜你顺利升学呢!你的成绩可真惊人。”奥利维娅用餐巾擦擦嘴角笑眯眯的说道。 “谢谢大家。至于我的其他本领?我想,能让兰登抛下父母缠着我也算是很不错的吧?”杨彦昌笑道,“是不是啊?我的小巫师?”说着话他顺手拍了拍紧贴着自己坐的小家伙。 房间里所有人顿时都欢笑起来。 “杨,要我看你才真是个小巫,还是可以预言的那种。《镀金时代》改编的剧本我前几天才刚刚弄好,正准备给出版社送过去。”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见肖恩和威廉正要开口,继续说道:“不过,先生们,既然你们需要,当然它就是你们的了。当然,看在杨的面子上你们的给我个好价钱。哈哈。”马克拍拍手,举起杯子,“好了,惠特利先生还有斯特恩先生,让我们大家一起好好享受这顿晚餐吧。” “谢谢,谢谢。马克吐温先生,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合适的价格,太感谢了。”肖恩激动的说道。 “好了,我怎么说来着?干杯!” “干杯…” PS:求收藏,评价,推荐,打赏。成绩不佳,厚颜鞠躬,慢热类型的小说大家真的不喜欢吗? 第二十三节 斯特恩的礼物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和马克吐温的谈话很愉快,尤其在得知改编《镀金年代》剧本的一切权利都在他本人手里的时候,大家伙都松了口气,杨彦昌可知道就这几年马克・吐温委托的美国出版公司可在合同上把他坑苦了。而且不出意外还得再等几年,我们伟大而又讨厌理财的作家先生才能发现自己年纪一大把依然很傻很天真。 做为马粉的杨彦昌当然想过去给偶像提提醒,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就大大咧咧的开口,“马克吐温,俺知道你这几年的合约里有问题,你不要相信美国出版公司了,你的委托人他们都在骗你。”杨彦昌相信假如自己真的这么说了,或许马克会损失少点,但自己铁定完蛋。 不过既然马克・吐温答应帮自己出版《哈利波特》那就有机会揭露这事,事实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杨彦昌他们就踏上了归途,随行的还有马克・吐温,据他自己说除了想把合同敲定外更想见识见识什么叫时事秀。 当然,这也是杨彦昌的建议,因为超出这个时代二十年的理念和马克刚刚改写完的剧本差很多,怎么让书里的故事和现实链接起来?怎么映shè当前**丑陋的政局?怎么让所有的人都能接受自己的想法!做为整天开着嘲讽满地跑的马克・吐温,能给那些狗娘养的政客们找找麻烦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只要效果好,即使把原著改的面目全非我也不在乎。”这是某人在理解爆料艺术之后亲口说的,杨彦昌认为其极具攻击xìng。 惠特利他们的工作恢复了正常,一切似乎都很顺利,要不是杨彦昌已经知道老威廉让人秘密从芝加哥邀请来新的演出团队,他还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呢。据肖恩私下所说,自从几年前的大火之后,芝加哥的发展可以说是一rì千里,那里到处都是机会,到处都是美人。 无论那里有多少美人杨彦昌目前是不稀罕的,因为在他身边就有一对极品母女花。 “杨,杨,我跳的好不好?这是不是个大惊喜?”海伦拉着他的手,身上竟穿着小小的白sè紧身衣,脚上蹬着一双粉sè的芭蕾舞鞋,白皙的皮肤在粉sè的照应下让某人心里直痒痒,这分明是芭蕾舞的打扮! “当然是最大的惊喜了,我就知道海伦一定跳的是最美的。”海伦的舞蹈还很有些生硬,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初学不久的,距离上次才两个月,杨彦昌知道这里边的苦工和天赋。“可是海伦,你应该才是刚刚打基础的时候,我可不想小公主为了表演受伤。” “嗯!我知道,我就给你一个人跳。这可是我第一次跳这么长时间。”海伦趴在她的耳边炫耀道。 他看了看威廉,他有些不解为什么这对夫妻会改变原本的想法,要知道曾经为了让女儿不学跳舞他们甚至送海伦去了rì本。 “是惠特利,老惠特利认识一些舞蹈家,那些很有经验的,我们聘请了一位做海伦的老师,我们相信她能够照顾好海伦,老惠特利也向我们做出保证了。”威廉解释道。 “那天你跟威廉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了。我们觉得你说的很对,海伦的路应该由她自己选择,她喜欢芭蕾喜欢跳舞,我们剥夺了她选择的zì yóu很残忍。”伊丽莎白走过来对他说道。 “嗯,我看的出来海伦很高兴,这样就够了。还有,夫人,您的钢琴弹得真好。”杨彦昌由衷的夸赞道。“比诺索布先生都好很多,我相信如果他在这儿一定也会赞美你的。” “谢谢。我可比不上诺索布先生,上次我们都听过他的演奏技巧了,就在这架钢琴上,去年,我记得很清楚,那真是一种享受。”伊丽莎白红着脸说道。 “我也记得很清楚,但你没有听过酒不醉人人自醉吗?”杨彦昌在心里悄悄嘀咕。 “杨,快过来。我还有好东西要给你看。”海伦忽然想起什么,跳下沙发拉着杨彦昌往她的房间跑去。 “是什么?” “看!漂亮不漂亮?”海伦换下脚上的鞋子,穿上一双白sè的小皮鞋问道。 “真漂亮,是爸爸给你做的吗?”杨彦昌注意到这双鞋子没有任何鞋带,只有在外侧有两条拉链,这个技术他相信目前只有这屋子里的人知道。 “嗯。我让爸爸也给你做了一双,他说就快好了。” “真的吗?威廉叔叔,真的非常感谢。” 杨彦昌刚刚说完威廉还没有答话,海伦就不愿意了。 “杨,那可是我让爸爸给你做的,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海伦神气十足的说道,“为了让我不生气,你必须亲亲我才行,这次必须在这儿!”她摸摸了嘴唇,最后在父母的注视下终于嘟着小嘴把手指放到了脸颊上。 这一家人直勾勾的眼神盯着自己,杨彦昌左瞅瞅右看看,好吧,你们不阻止我就上了! “啪。”“满意了吧,我的小公主?” “嗯。”在爹地妈咪的眼睛下,海伦羞得俏脸通红,转身就趴到床上,“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几个人莞尔一笑,纷纷出了房门。 “杨,你的房间还是上次那个,我们都给你收拾好了。晚上早点睡,明天还有个惊喜等着你。” 杨彦昌躺在床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喜呢? 第二天中午,纽约曼哈顿上东区。 “斯特恩先生,惠特利先生,这的所有都是给我的礼物?”杨彦昌有些惊喜。 “当然,杨。你为我们做了那么多,这点回报不值一提。”斯特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和惠特利先生说好了,他们出地皮,我们负责厂房。但是,嗯,你知道的,本来我还想弄一间规模更大的工厂,但这段rì子我的资金有限,不过,你放心等这次销售成功后,我发誓这里的一切都会改变。” “不,不,这已经足够了。相信我,这已经足够了,两英亩的土地,还有十多个雇工,一些机器设备,嗯,还有这几间房子。两位先生,我真的很感激你们。”杨彦昌真心说。 别人或许觉得这些很稀薄,地广人稀都算抬举了,而且机器也不算高端,只能生产一些小东西,但是,这就是自己的起点。 一直以来困扰着自己如何开始的问题竟然就这样解决了?一家小小的厂房,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但杨彦昌相信,未来这里一定会让世人瞩目。PS:求收藏。 第二十四节 老乡见老乡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你知道吗?昨天你看到的双鞋子上的拉链就是在这制作出来的。”威廉一边给他介绍这家小工厂一边说道,“因为设备和技术的原因现在我们还没办法做成太小的拉链,不过要是用在大衣,皮靴上也没问题,机器工作之后还得让他们手工打磨,你知道的有些地方需要很光滑才行。我和莉兹已经商量好了,以后我们需要的所有拉链都由这供货,而且,杨,首批材料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在一段时间里你不用担心。” “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斯特恩先生,你们为我做的太多了。但是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效率不是很低?”杨彦昌很感激毕竟自己已经说过海伦服饰公司可以随意使用拉链专利,更何况自己还有服装公司的股份。 想了想他又问道,“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进度?” “我们已经想到这些了。”斯特恩笑了笑。 “这一次除了那些最高贵最好的服装我们才会用最好的拉链去配它,而其他大多数的衣服我们仍然会用普通纽扣,虽然或许会对低价位产品的销售有些影响,但是别忘了他们的样式可是从来没有过的,随着cháo流的兴起那些影响完全不是问题。”威廉笑眯眯的回答。 “而且,你可提醒了我,那些贵族和阔佬他们可最喜欢摆弄那些平民没有的东西,有钱人的钱才是最好赚的!不是吗?”他jiān诈的样子活像只偷了鱼儿的狐狸。 “好了,还有一个小小的惊喜要告诉你。走,我们去找找这的大管家,你和他估计会聊得来。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昨天说得好好的,也没见他来迎接我们。”威廉神神秘秘的说道。 “哦,看这是谁?”他们走到一架机器旁边,杨彦昌看到一个穿着灰sè亚麻衣服的男子正蹲在那不知干些什么,威廉上前拍拍那人的肩膀:“保罗,我都给你说今天你的老板就要来,你竟然还在这磨叽,刚刚进来的时候我们都没看见你,我刚才喊你你也没听见吗?这是杨,以后他就是你的老板了。” “杨,你来认识下,这是保罗,保罗・李。我临时任命的经理,他对工厂的事情很熟悉。”威廉介绍到,“而且,你可得好好认识认识他,你们可都是中国人,哈哈。” 在威廉还没说完话的时候,杨彦昌就长大了眼睛,眼前熟悉的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这可是在美国东海岸,除了在肄业局那些人,眼前这就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华人了。 保罗赶忙站起,他手上胳膊上,甚至衣服的边角都是黑sè的油污,“先生,我,我忘记了。该死的,朱莉清早的时候还提醒了我,你看我这穿的可是新衣服。但就在刚才这家伙又出问题了,它太老了。”他不安的解释道,看到威廉指着杨彦昌又赶忙伸出手来,“先生,您好…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保罗看着自己满手污迹又急忙缩回去,就在衣服下摆擦起来。 “没关系,认识你很高兴。”杨彦昌摆摆手,他没想到在美国还有这样的华人存在,实在很好奇眼前这个大概三十岁样子的男人怎么就在美国当起工人来了。看着那件“新衣服”,他咧了咧嘴角。 “杨,不要在意。据我了解保罗在工厂的工作经验已经十几年了,他的经验很丰富。以前这儿经营的是金属钮扣,前任业主把这搞得一团糟,你看到之前那些大房子其实都是厂房,但这些家当都被他败完了,多亏有保罗照看着,这儿的产品质量还算不错,我们这些服装公司马马虎虎也就在这下单订货。后来,这的老板一听我说要买家工厂就急急忙忙的脱手了,你看,除了这边几个机器其他的都是新买的。” “保罗很勤奋也很认真,虽然他对于经营不是很jīng通,但技术上在这能算最好的。之前的老板不识货,而且还歧视他,但我相信有了保罗,过段时间我们再找个真正的商人,有了我们的投资前景非常不错。”威廉解释道,他又给保罗递个眼神让他再给杨彦昌道个歉。 “嗯,先生,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看,它现在干净了。”保罗点点头,说完却又伸出手来,肖恩看着那依然不算干净的手有些无语。 “呃。”杨彦昌挑挑眉毛,“是的,它很干净。”说着话就伸出手牢牢握住了保罗,对于斯特恩的话他还是比较相信的,如果这个率直的过了头的保罗真的在技术上很在行的话,这些只是很简单的手段罢了,就算看错了人,洗洗手,这能算什么代价吗?更何况这可是他遇见的第一个老乡,在这些洋鬼子面前戴久了假面具杨彦昌真的很期待这位保罗能给自己些惊喜。 “谢谢你,先生。谢谢你。”保罗感激的说道。 “谢什么?我们可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出门就是一家人,你还要给家人道谢吗?”杨彦昌笑嘻嘻的用中文说道。 “嗯。嗯。”保罗忙不迭的点头,“你说的对,我们都是家人,都是。”这个堂堂男子竟然因为这么一句话红了眼睛。 杨彦昌转过头,“威廉叔叔还有肖恩,你们能给我们点空间吗?我们想说点话。” “为什么你叫他威廉叔叔,而就要叫我肖恩?还有你们说中文我们也听不懂,有什么必要?”肖恩不满的嘀咕道。 “当然,亲爱的。你们尽管聊。”威廉说着一把拉住肖恩就往外走,“别废话了。想让杨叫你肖恩叔叔?你再成熟点再说吧!哈哈,或者你让艾玛嫁给杨?” “要不是艾玛还不到八岁你以为我不会让她那么做吗?哼哼,小心点,你家海伦总会有其他对手的,而且杨他…啊,你轻点…” “闭嘴吧!你这混蛋。” 两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穿过来,杨彦昌和保罗互相看看,都轻轻笑了起来。“他们和你处的很好,在美国这很不容易。”保罗叹了口气。“嗯。我们算是好朋友也是生意伙伴。”杨彦昌粗略带过,在和保罗没有十分熟悉之前他无法说的更多。 转个话头“你的本名该不是保罗吧?我叫杨彦昌,广东香山人,是朝廷让我们来美国读书的。很高兴看到你。我的兄弟。”他向保罗伸出自己的手。 听完这话,保罗一下子就呆住了,好半晌,他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我叫李保国。也是广东香山的,我是十几年前跟香港传教士来这的,已经十几年了,我们是真的同乡啊。”PS:好可怜...到现在还没有一张评价票,各位大大就靠你们了啊。 第二十五节 斯塔克机械工业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李保国,李保罗!李大哥,你这名字可够取巧的。” “使不得,使不得。你可是我东家,有让您叫我大哥的嘛?”李保国连连摆手道。 “你这可是看不起我,我才十五岁,叫您一声大哥有何不可,只怕还占您便宜了。”杨彦昌说道,可不是吗,这年头的中国男子十三四都有成亲的,三十多岁只怕孩子都有杨彦昌大了。 “好了,好了,说点别的。您能给我说说你怎么来美国的吗?你知道,东海岸华人可不多,而你这样在机械厂当工人的就更少了。”杨彦昌好奇极了。 “好吧,好吧。那,那我就厚颜称呼你杨兄弟了。”李保国有些局促,“杨兄弟这你可错了,在东海岸咱们中国人也有好几百,据我所知纽约就有不少。” 他笑了笑,有些感慨:“想当年,我跟一个叫布朗的美国传教士来美国读书,等中学毕业的时候要上大学但我没钱啊,当时有人给我说可以申请教会资助,但我知道那样做的话毕业就得去做牧师,我不能接受那样的安排,上帝是很博爱,但传教就不能拜祖宗了。虽然我离家这么久,但要是让我爹知道这事儿,他恐怕能打断我的腿。” “那你,那你这么多年也没回家?” “嗯。”李保国沉吟片刻,慢慢蹲下身子嘴角有些苦涩:“不怕兄弟笑话,我在这把婚都结了,对象是个墨西哥女人,皮肤稍微黑了些,你知道那些白种人看不起咱们!再说了当年我可是破门而出的,那年也就跟你差不多大,出来的时候,我跟我爹闹了场,他说洋人的东西害人,我说我就能学出个名堂来!那时候在香港洋人学校学东西那些机械,数学什么的把我迷了心窍,后来听说可以到美国在学习我就来了,这眨眨眼都十多年了。” “但是呢,你看看现在我这样子怎么回家?”李保国苦笑道:“没读大学,我就出来找工作,还好读书的时候我对机器什么感兴趣,这里前任老板的爸爸觉得我老实干活也不跟那些洋人一样挑三拣四,就收了我。后来我还管过这一段时间!”说到这他有些眉飞sè舞。 “但好景不长,前几年老老板死了,新老板是他儿子。就一纨绔子弟,吃喝piáo赌样样jīng通,做买卖看手艺他就样样稀松了,而且还看不起中国人,我的好rì子就到头了。” “现在我是老板,李大哥你只要好好干什么都会有的,风风光光回家不成问题!”杨彦昌安慰道。 “嗯。谢谢你,杨兄弟,就只怕那时候我老爹不认洋媳妇了。” “哈哈,不怕,他只要任孙子就行。好了,杨大哥。你能给我们说说你的工作吗?要知道我已经迫不急待的想知道我的工厂都能做些什么了。”杨彦昌笑了笑,他对站在门口的肖恩两人招招手。 “当然,请跟我来,先生们。”李保国在前边带着路,他很好的转变了自己的位置,这就开始涛涛不绝的开口了。 “如你们所见,我们现在拥有的这些小型设备可以帮助我们把金属切割,压片,打磨等等,它们都由车间外的那个锅炉连接蒸汽机进行运作。我们的主要业务在这段rì子都是来自海伦服装公司的拉链,不过,就在前不久我们又有了新的任务,是钢笔,不过这段时间我正在进行试验,现阶段主要以顺手工为主。老板,听说那些都是你发明的,这是真的吗?”李保国问道。 “是这样的。” “哦,但是恕我冒昧,可能我的技术不太好,你画的图很多部分都不够详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抽出时间给我好好解释下有些位置都是什么。” 杨彦昌顿时红了脸,看来你丫也不怎么老实,哥不是学这个的好不好?小时候也就拆过几只笔罢了,能画出来很不容易了。 “噗…”威廉和肖恩两个忍不住笑出声来,做为一个工作十多年的技工,这句话也太假了些。 杨彦昌红着脸:“好了,好了。继续说吧,那支钢笔还有什么问题?” “嗯。”或许是回到自己熟悉的专业上,他认真的说道:“根据您的设计在吸管部分里边有更小的管子,我不知道那应该用什么?那太细小了。还有,外边的软管又要用什么材料?” “嗯?”杨彦昌一下就被问住了,“这个,这个,那些东西在未来到处都能弄到啊,不就是毛细管和透明橡皮套嘛,很简单啊,但,但现在那些从哪来?” 杨彦昌支支吾吾半天,“好吧,你说那东西理论上能不能做出来?” “呃。”李保国愣了愣,“根据经验是可以的。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听着,里边我们可以使用毛细管,就是那种很细很细的管子,嗯,鹅毛笔时代你还记得吗?中空的鹅毛管上部那点最细的部分就可以,在没有其他替代品的时候你不妨可以试试。而外边的那层,用橡皮管,或者我们可以改改,我们可以用玻璃,对,就用玻璃!我们把它做成一个活塞,虽然会很麻烦但人们也可以看到里边的墨水。” 杨彦昌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他记得曾经似乎有过活塞式钢笔,但自己的想法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保罗,我相信你,好好干,试验成功如果能够批量生产,年终的时候我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还给你放个长假让你回家。”最后一句话他用的是中文。 “算,算了吧,我还不知道家里怎么样。我爹可能早都忘了还有我这儿子。” “相信我,没有哪个爹妈会忘了自己孩子的,李大哥,你该回去了,放心吧。”杨彦昌想到自己的母亲,想到石歧的姑娘,她们都不会忘了自己。 “再说吧,再说吧…” … “哦,对了。杨,我在想你是不是应该成立个小公司,这工厂现在虽小但我相信你迟早都会让他变大的。”威廉问道。 “当然,我们会让它变成一家大公司,但现在就先这样吧。过段时间我会做个计划,专门处理这事。”杨彦昌想了想答道。“还有,我需要你们暂时能够帮我保密,我不知道开工厂对我的学业有没有什么影响。” “当然。那你想过这里叫什么了没有?” “嗯?当然,就叫斯塔克机械怎么样?”等到发展壮大了就改成斯塔克工业,它将会是这个世界的钢铁机械大王,钢铁侠?会不会就是我造的?某人心里YY着。 “为什么叫斯塔克?这是个人名吧?”肖恩纳闷道。 “因为我觉得这个词读着好听,你们觉得呢?以后我们所有的产品上都会有斯塔克的标志!” “随你喜欢。”两个人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只有某人自己知道这只是自己小小的恶趣味。 “不过钢笔就算了,英雄牌钢笔怎么样?”杨彦昌答道,他还记得小时候父亲送给自己的第一支钢笔上那两个大字。 “行是行,但要是被注册了怎么办?这个名字毕竟太普通了。”肖恩问道。 “不怕,我又不用英文。用中文,英雄,来,和我一起读,YingXiong。” 第二十六节 出版风波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转眼间四月就要结束了,杨彦昌终于在磨磨蹭蹭间把《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完本。 马克吐温说到做到,他不仅仅花了两天的时间把小说通读了一遍,帮杨彦昌把一些句子进行了修改让它们更适应于这个时代的读者,还把这本书推荐给了自己的合作伙伴,伊莱莎・布利斯。 “这位尊敬的杨先生,要知道我们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两年前马克也就这个价钱。那时候他就已经是资深作家了,而你呢?我的先生,做为初入行的新丁,如果没有马克的推荐,即使我再觉得这是本书会为我们带来高额收益,我也不会出这个价钱的。更何况除非你的书销售量可以突破十万册,我们公司的收益才会比你多。版税的百分之七点五,我认为非常合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布利斯总是不愿再松口。 “杨,我觉得你应该考虑考虑,布利斯没有骗你,我的《艰苦生涯》当初也是这样的条件。”马克吐温凑在杨彦昌耳边说道。 呃,那是你自己傻,不懂出版业造成的后果好不好?当然,这话杨彦昌是不会说出口的。 “嗯,既然这样的话,布利斯先生,你看我们能不能在合约上写明我的收益是最后利润的一半?” “杨,请你相信我。我记得很清楚马克当时也有这样的要求,我当时可是发誓赌咒过了。合约已经拟好了,修改很麻烦,我和马克是很好的朋友,相信我,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 他的语调轻松好似什么都无所谓,但只有细细关注着他的杨彦昌才能看见布利斯的手明显握紧了几分。 “哦。那好吧,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布利斯耸耸肩,示意他说下去。 “布利斯先生,既然我是和美国出版公司进行合作,但为什么这份合约里上上下下没有一处提到美国出版公司的名字?你能给我解释下吗?” 马克吐温听到这话,愣了愣立即就拿过杨彦昌手里的那几张纸细细看了起来。 这一瞬间杨彦昌看的分明这位大老板额头上的汗水就流淌下来了,他拿出纸巾擦擦鬓角,“呃,你们知道的,我,我就是公司最大的老板,董事会里我说了算,所以这样的合约没有任何问题。相信我先生们。” 信你才怪!杨彦昌步步紧逼,“真的是这样吗?先生,如果最后出了什么状况,我想你完全可以在得到所有的收益之后把这本书再转给你的公司,最后只会是董事会一起承担原本属于你个人的风险!先生,您的把戏玩得可真好!”他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嘲讽。 布利斯的汗水流的更快了,他不停的抹着额头的汗水,“我,我…”他支支吾吾别不知道该怎么说。 “伊莱莎,杨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马克吐温严厉的质问道。 “马克,相信我,相信我。” “布利斯先生,我还有一个疑问,根据这份合约百分之七点五的版税大概是三十美分左右,抛开你刚刚告诉我的那些成本,最后我代入了几组数据当做最后售出量,很可惜,我认为如果按照利润的一半计算我起码应该得到每本五十美分,甚至还可以多一些!布利斯先生,我想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其实最后的数字完全是杨彦昌自己蒙的而已,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年头美国出版界的行情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马克吐温自传里提到过一些数据,杨彦昌甚至都不知怎么下手。 不过他能想象如果不出所料,惊慌的布利斯一定不会注意到自己是怎么得到这样数据的。 “什么?布利斯,杨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马克吐温放下烟斗,眼神凌厉。 “马克,原谅我。”布利斯忽然放松下来,他重重呼了口气,“你应该知道这就是商业,这是很正常的市场cāo作,再说回来,这些年我为你做的也不少,我们把那些一笔勾销吧,放心以后我绝对会给你更好的价格,不,就从这次开始怎么样?总利润的一半?没问题,我们可以立即修改合约内容。” 这一刻杨彦昌也不得不佩服下布利斯的脸厚程度,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混了两辈子,最后还是靠开金手指别人的馈赠才能做个小老板的原因。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正常的市场cāo作?这分明就是诈骗,而且,你已经欺骗我四年了!”马克吐温恶狠狠的骂道,杨彦昌心里吐槽,如果没有我你还得再被骗上六年,可怜的娃。 “布利斯,你最好给我把之前那些书完完全全的还回来,《艰苦生涯》和《镀金时代》一个也不能少!还有那些我应得的稿酬!现在你赶紧给我滚吧,离开我的家,你只会让我感到恶心,该死的家伙。”马克顺手拿起书桌上一本厚厚的书,就要砸过去。 “马克,马克,冷静些。”杨彦昌劝阻道,转头又对着那位被吓呆了的出版商说道:“还看什么?你还要留在这吃晚饭吗?” 布利斯反应过来,灰溜溜的走了。 马克吐温放下手里的书,“该死的骗子,该死的骗子,你怎么不去下地狱?” “亲爱的发生了什么?布利斯先生怎么走了?你在骂谁?”敞开的书房门口,奥利维娅站在那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马克吐温摆摆手,“亲爱的,你出去吧,我和杨还有话说。” 门又被重新关上了。 “杨,幸好有你,否则的话我还被那渣滓骗的死死的。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马克叔叔,放心吧,这事分明就是他们欺骗了你,或许只是布利斯又或许是整个美国出版公司,但无论是谁,你都得抓紧时间把你之前那些书的版权拿回来,相信我,找个懂行的律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马克吐温点点头,“你的书,这次真是抱歉了。” 杨彦昌笑笑:“没关系,我们总会找到合适的出版社。” 马克吐温听到这话忽然想到些什么,“奥斯古德,对,就是奥斯古德。杨,放心吧,你的书很快就能出版,我们不能放弃。我在波士顿认识的也有熟人,菲尔德・奥斯古德公司的詹姆斯・勒・奥斯古德一定会为我们解决这个问题,明天我们就去找他。” “又是一个詹姆斯。”杨彦昌心里无力地呻吟。 … 马克・吐温的热心没有白费,第二天傍晚杨彦昌就和奥斯古德公司签好了合约,经由奥斯古德负责印刷,杨彦昌本人负责所有费用,一如布利斯所说自己只是个新丁,所以最后他也只能获得所有收益的百分之八十,不过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后来会越来越好的。 而且在马克・吐温和杨彦昌的坚持下,小说的任何权利都没有被出卖,做为明白这本书潜力的杨彦昌非常满意,而马克本人一朝被蛇咬的心态看来还得有段时间释怀。 詹姆斯・奥斯古德对自己能得到的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很满足,毕竟他只需要帮忙垫付前期资金,而当小说出版后,那些钱都会被他从利润里扣回来。 他认为这本书的内容很着迷,也相信这一定会是次好的投资。 不过奥斯古德希望可以试验征订印刷的想法终究被杨彦昌回绝了,因为他很清楚,就是这个征订在未来将会花费马克・吐温六万美元的本钱,而且毫无所获。 在火车再次启动的时候,杨彦昌相信首批一万册的哈利波特一定会风靡全美。 第二十七节 再离家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五月三rì,星期天。西海文镇不大的教堂里今天人却很多,老祖母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闭着眼睛默默的祷告,杨彦昌就在她的身边,旁边还有詹天佑,当然还有苏菲他们。 教堂里的声音很低,没有人去过多的注意这两个来自中国的男孩。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大街小巷到处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而且在教堂遇见他们这也不是第一次,大家都相信上帝又把他的恩泽和祝福赐给了两个异乡人。 “圣经里说,凡接待他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就赐他们权柄,作神的儿女。杨,你还记得这些吗?” “当然记得,老祖母。那是我和詹第一次和你们来教堂的之后,回到家里你告诉我们的。你还说逃跑是没有用的,每一个子民都在上帝的心里,他永远照管着我们。” “是啊。我还记得那时候你们从教堂逃跑,詹拉着你的手,你们就跟两只小鹿一样迅捷。”老祖母轻轻笑道,“但现在呢?你们仍然在这里坐着,你们没有抛弃上帝,上帝也不会放弃你们。每个人都是迷途的孩子,杨,从今以后你将会经历更多的风风雨雨,你要明白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这些都是父神的考验。” 杨彦昌点点头,他知道这是一个爱自己的老人给离家的孩子最后的忠告。 老祖母的眼睛依然看着前方,那里有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 “rì间,耶和华在云柱中领他们的路;夜间,在火柱中光照他们,使得他们rì夜都可以行走。杨,这也是圣经里的话,你要相信他,相信上帝会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告诉你前方的路,你只需要跟着他前进,永远不要让其他的东西吸引了你的心神。上帝会保佑你的,我的孩子。” 老祖母转过头,慈祥地看着杨彦昌,她摸了摸杨彦昌的头发,“孩子,我们会为你骄傲的。” “老祖母,我…” “嘘。给他说,告诉他你心里的话,他能听到的。” 杨彦昌点点头,他看着前边那位挂在十字架上的圣人,默默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你存在的话就请你保佑我身边的这个家庭,祝福他们一生平安。”心底的话,他悄悄告诉这位上帝,虔诚者和善良者理应获得祝福和赞誉,而自己? 在这个列强们以上帝的名义兴风作浪的时代,我的使命就是铸就钢铁的十字架,把他们重新牢牢的钉回去!这个使命永远也不会改变,他不知道作为被西方人崇拜的上帝,会如何保佑自己。 “好了,让我们回家吧。” … 这个晚上,诺索布家的晚餐很丰盛。有火鸡,烤肉,蔬菜沙拉等等,烛光照耀着房子里每一个人。 “让我们祷告吧。” 诺索布夫人说着话就拉起了丈夫和女儿的手,桌子上的人互相牵起亲人的手,黄皮肤和白皮肤这一刻紧紧联系在一起。 “亲爱的天父,我的主,我们诚心向您祷告,感谢您的赐予。洁净的水和美味的食物,让我们不再饥饿,健康愉快。感谢您让我们相遇,让我们快乐的生活。感谢您指引我们的生活,诚心所愿,我们奉主耶稣之名祷告,阿门。” “阿门。”… “威利,那块肉是我的!你怎么能切过去?”苏菲刚刚祷告完就看见威利已经下刀子了,而且目标正是自己最喜欢的烤肉。 威利不以为然的斜斜眼睛,理都没理苏菲,用叉子一下把那大块肉叉起来就放进了嘴里,还挑衅的让苏菲看了看。 “妈妈,你看他…” “亲爱的苏菲,我想如果你还在纠结这些的话,大家都要吃完饭了。”玛莎笑了笑。 “苏菲大妈,你不是要减肥吗?保持身材!看看我盘子里这块怎么样?诺索布夫人,你的手艺真好。”杨彦昌对着女孩挤挤眼睛,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花花公子!不要以为要走了,你就可以为所yù为,我可知道,假期的时候你总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走着瞧!”苏菲不屑道,耸耸可爱的鼻翼,“不和你说了,我要吃饭。哼。” … 翌rì,清晨,杨彦昌起的很早,早餐后大家在客厅里做最后的告别。 他今天穿的是昨晚诺索布夫人为自己准备的崭新的西服,这是一件黑sè的西装,笔挺的西服罩在他匀称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很jīng神。 “Do,Do,Re,Mi,Mi,Fa,So,La,So,Mi…”他坐在钢琴前,客厅角落简单的音符响起,大家慢慢唱起了这首流传在美国土地上的民谣。 “Tellmethetalesthattomeweresodear(请你给我讲那亲切的故事)Long,longago;long,longago.(多年以前,多年以前)SingmetheSongsIdelightedTohear(请你给我唱那动人的歌曲)Long,longago;longago.(多年以前,多年前)…” 杨彦昌的双手按着琴键,唱着这首歌儿,他好似又回到当时风雨飘摇的大海上,这首曾兰生教给他们的歌儿;好似回到了肄业局,容闳和他们一起唱过的歌儿;好似刚刚来到美国,在西海文的林间小路上老祖母拉着他和詹天佑的手,他们与苏菲和威利一起唱着的歌儿;也好似坐在海滨男生学校的教室里诺索布先生给学生们教着的歌儿… 杨彦昌的泪水缓缓落下来,他唱着这首歌儿离开国家来到美国,这次也将唱着这首歌儿离开西海文。 “杨,我相信去了新的学校那些姑娘都会被你迷住的。”玛莎为他整理领带,好似送孩子上学的母亲,她拥抱着这个黄皮肤的孩子,在他的耳边笑笑:“我为你而骄傲,亲爱的。” “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老祖母拥抱过他说道。 “杨…” “苏菲,假期回来我希望不用再叫你苏菲大妈。嘿嘿。”杨彦昌打断女孩的话调侃道。 “你,你管好你自己吧!”苏菲咬牙切齿。“你这个花花公子。” “再见了,威利。” “再见,杨。我会想你的。” “还有你,布鲁托。”杨彦昌蹲下身子,摸了摸那条趴在威利脚下的狗。“乖孩子,看好这个家。” “阿昌。” 杨彦昌抬起头,詹天佑正看着自己。 “天佑,加油,我等你!好兄弟!” “好兄弟!”两个人重重抱在一起。 他给站在门口的亲人们挥挥手,转身上了马车。 他会在诺索布先生的陪同下去往纽黑文,将住在诺索布一家的朋友杭毅(Honey)教授家。 公元一八七四年五月六rì,杨彦昌正式开始在纽黑文的山房高级中学读书。而这一天正是中国传统节气里的立夏,几个月前杨彦昌给同伴们说在这里呆到夏天的承诺,终究可以算是做到了。 同一天的哈特福德晚报刊登了一份推切尔牧师写的关于中国留美幼童的专题报告,杨彦昌的毕业成绩赫然在列,没有人知道他的成功来自于神奇的记忆能力,他只会被别人看做一个美国教育成功的典型。很快这个中国男孩不可思议的成绩就会传遍新英格兰,沉寂了一个多月,当初写出那份诗歌的中国孩子又将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PS:LongLongAgo这首歌单独听起来没有什么感觉,三言推荐大家能看着留美幼童纪录片听着歌,会很感动。里边有容闳的后代,一个小女孩唱着歌儿的片段,不怕笑话,那份历史我真的被感动了,我的眼里含着泪水。 第二十八节 骄傲的山川舍松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山房高级中学的一学年分三个学期,分别是暑季,秋季和冬季。从每年的五月六rì到七月二rì是暑季学期,九月七rì到十二月二rì算在秋季,而从十二月十三rì开始一直到次年四月十三这最长的一个学期就是冬季了。这样的学期安排比海滨学校无疑紧蹙了很多,但是对于记忆里的未来高中时代相比这让他感觉好生轻松,更何况,在这里每天下午可是三点放学。 正常的学生一般需要学习三年才行,但因为有不少留学生在这里读书,由于各种可抗拒或不可抗拒的原因,他们的美国式“高考”一般随自己的成绩而定,所以他们大多不受普通学年的约束。 虽然真正提前结业的学生很少,但为了给这些特别学生以方便,也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山房高中就有了相应的对策:高级中学特别班的推出。而杨彦昌就在这儿一八七四年的秋季特别班注册学习。 当然和前世的分班学习不同,在这里分班仅仅代表着你留学生的身份而已,在平时杨彦昌依然和其他同学在一起进行必修和选修课程的学习,做为刚刚升学的小菜鸟,他毫无疑问的做了回一年级插班生。 杭毅教授一家就住在山房中学旁边,距离学校不过二百米。 杭毅太太的名字是露丝,她是供职于山房高级中学的数学老师,和诺索布夫人的私交很好,当年一起在这所学校的教学经历为她们的友谊提供了充分的土壤。 而这也是杨彦昌借读在此的主要原因。 杭毅教授本人在纽黑文的大学教英国历史,是个斯斯文文的绅士,爱好诗歌,当然作为一个是个发烧友他本人也出版过一本不厚的诗集,虽然没有引起什么很大的轰动效应,但他本人倒是怡然自得。 杨彦昌得益于前段时间被诺索布先生发表在哈特福德晚报上的那首小诗,他的到来受到了杭毅先生的热烈欢迎,因为杭毅认为这必将是上帝送来的一个来自异国他乡的知己。 杭毅夫妇有一个和杨彦昌差不多大的儿子,乔治・杭毅,他也在山房高中读书,更巧的是杨彦昌与他都是一年级,所以两个表面上看来很有些共同语言的男孩,在这同一屋檐下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至于你有没有质疑杨彦昌是怎么个无话不说,我想,他是不会告诉你的,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能够肯定的告诉你:乔治或许有些过于活泼,但他一定是个老实善良的孩子!嗯,真的,这是一个摸爬滚打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告诉你的事实。 纽黑文的新生活就在这样的家庭里开始了。 … “嘿,杨。我听我妈妈说今天会有个新学生入读,跟你一样都是留学生。” 讲台上那位满脸大胡子的男人涛涛不绝的讲述着拉丁文的古典伟大,在把现代英文贬低的一文不值的同时,顺便唾沫星子乱飞恶狠狠的告诉新生们他们之前的拉丁文教师是多么的差劲。 讲台下一群学生战战兢兢的欣赏着这位约翰・斯坦利老师过度兴奋的课堂表演。坐在杨彦昌左边的乔治贴近他,神神秘秘的分享自己的新闻。 “怎么会?这才五月末好不好?最近的升学考试最起码还得等到暑季结束的时候才行吧?”杨彦昌发挥自己以前丰富的人生经验,上课说话毫无压力。 “真的。我妈妈说是个女孩,据说成绩很突出,那女孩的学校为她专门进行了交涉,学校经过考试破格录取的。”乔治解释道。 “成绩很突出?哼哼,告诉你,乔治,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她来了这里,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就给我趴着!”杨彦昌不屑道,咱们穿越者的荣誉你懂不懂? “那是什么意思?使,使龙得…”乔治结结巴巴的学着那句中文发音,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声咆哮:“你,就是你!我认识你,你是乔治,乔治・杭毅。露丝的儿子,你来告诉我我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呃…杨彦昌睁大眼睛,看着讲台上的老师眨眨眼,好似很震惊很好奇。任何人都会相信他绝对无辜,默默的趴下身子,可怜的乔治我为你默哀。 不出所料,乔治哼哼唧唧半天屁也没放出一个,教室里气氛压抑,针落可闻。 “坐下!你真让你的母亲蒙羞。有空的话你应该多学学就坐在你右边的杨,这些rì子在我的课上,整个教室就再也找不到比他更认真的学生了!”说着话,约翰老师还对杨彦昌很温和的笑笑,“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白种人,肤sè和种族就让你们骄傲了吗?和你们一样的皮肤真让我感到羞愧!继续听课!”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杨彦昌认真的看了眼这个大胡子,果真人不可貌相,他对这位老师的印象忽然就好了很多,再也不觉得课堂上怒气冲冲式的教学有什么不好了。 旁边的乔治涨红着脸坐下来,杨彦昌听见他的嘴里一直悄悄的念叨:“不公平,这不公平…”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杨彦昌正准备开导开导可怜的乔治。 就在这时,忽然想起敲门的声音,接着就看见一个女老师拉着个女孩走了进来,杨彦昌顿时就愣住了。 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这分明就是个有几分清秀的小姑娘,再加上她非常西方化的裙子,这分明就好似上辈子的初中女孩。如果不是他知道这年头不可能会有中国女孩来美国留学,说不定某人一定会抑制不住扑过去,来美国好几年这可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亚裔女孩。 “斯坦利老师这是新来的学生,是来自rì本的留学生山川舍松①,她也是一年级新生。” “喔,欢迎。那么就让我们的新同学好好介绍下自己。”约翰笑容可亲,他转头又对着那位女老师说道:“谢谢你,莉莉丝,我想你可以出去了。” 莉莉丝耸耸肩她好似已经习惯了约翰的风格,转身就出去了。 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张新来的面孔上边。 舍松大大方方的走到教室中间,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的名字是山川舍松,来自rì本。在美国留学已经有三年了,我很喜欢这里,希望在接下来的学习生涯中和大家能够相处愉快。” “嗯。非常好,大家鼓鼓掌欢迎我们的新同学。”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乔治不甘寂寞的悄悄说道:“看看,我没有骗你吧。她果然来了。” “好了,这位山川同学,你自己找个位子坐下吧。我想大家都会很乐意帮助一个来自他国的客人。” 山川舍松毫不客气,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 杨彦昌看着那女孩直直对着自己走过来,正准备站起来让位的时候,就看见舍松却转过身子直直看着乔治,乔治灰溜溜的拿起书就跑到教室后边去了。 “好了,继续上课。” 就在约翰转过身子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耳边清脆的声音杨彦昌听得清清楚楚。 “哼。走着瞧,我一定比你学的好。”还是英文。 呃,杨彦昌郁闷的看向旁边的女孩,你这位被明治天皇以“rì本需要伟大的母亲”忽悠出国的小丫头片子,哥哥我怎么惹了你? PS:文中杭毅教授的职业是我杜撰的。山川舍松其人应与詹天佑同期,另其应有英文名但没查出。在美国是否直接称呼舍松,主角怎么听得懂她的名字,希望大家不要纠结。 非常感激浪之月大大的打赏,做为本书第一位打赏者,您给我的支持很大,再三感谢。今rì停电,更新有些晚,希望大家海涵。 第二十九节 舍松的野望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当杨彦昌还是杨米的时候,在詹天佑一百五十岁诞辰那天他曾“临危受命”专门写篇关于詹同学的报道,在查阅詹天佑资料的时候他才知道山川舍松这位rì本新时代的女xìng。 他不知道本该成为詹天佑同级同学的山川舍松怎么会提前一年和自己一届,也不知道这女孩为什么对自己很差劲,但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她能在高中时代把我们的铁路之父压得死死的,高中时代詹天佑万年老二的秘密终于揭开了迷雾。 拉丁文课上,“在座的各位谁能给我翻译下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喔,是我们新来的姑娘,好,就是你了。” “佩蒂姨妈告诉吉姆,每个人都都会犯错,但更重要的是能不能改正过来。” “哇喔,非常好。” 化学课上,“哪位同学能告诉我是谁发现了空气的主要成分?它们都是什么?上节课我们已经讲过了。…哦,这是个生面孔,你确定你知道吗?” “既然这样,那就请这位黄皮肤的小姐为我们解答。” “法国化学家拉瓦锡在接受其他化学家见解的基础上认为空气是由能助燃,可以供人们呼吸的氧气和另一种不助燃,无益于生命的氮气构成。” “完全正确。” 历史课上,“谁能告诉我波士顿倾茶事件发生在哪一年?这起事件是由谁领导的?” “1773年的12月16rì,塞缪尔・亚当斯率领60名zì yóu之子化装成印第安人潜入海港大约倾倒了价值1.5万英镑的茶叶,这起事件也是dú lì战争的导火索。” “噢。非常棒!这位,嗯…” “山川舍松。” “好的。这位山川舍松小姐的抢答非常不错,但我也希望希望下次你回答问题的时候可以先举手,相信我会叫你的。” 这样疯狂的学生,成绩怎么差得了? … “真是不可思议,你看到没有今天来的那个女孩真是太可怕了,课堂上所有的问题差不多都是她一个在回答!你还记得不?玛丽安小姐没有叫她的时候她竟然在抢答。我的上帝,这真是太疯狂了。” “当然看见了,我又不是瞎子。”杨彦昌敲敲自己的脑门,有些苦恼的说道。 “噢噢,你当然看见了。我可注意到了,每次她回答完问题的时候都会看你一眼。”乔治的笑容有些猥琐,他一把勾住杨彦昌的脖子“老实交代,兄弟,你们是不是早都认识?” “我也很纳闷,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更别说认识了。”杨彦昌说道,“还有你根本就没仔细注意她看我的样子!脖子扬得高高的,眼睛斜视,貌似我就是个女王麾下卑微的爬虫。不,不,这样说不太对。应该说那是在蔑视中带有几分攻击xìng的眼神,给我的感觉是她正在捍卫自己的王座,而我?我就是那觊觎宝座的军阀头子。” “吼吼,不要狡辩了。你们都是黄皮肤,说不定之前在哪见过,她那应该是情意绵绵的眼神才对。”乔治嬉笑道。 杨彦昌闻言停下了脚步,“我说,真该让你被那眼神侵略一整天。你知不知道今天我都是怎么过的?无论去哪个教室她都紧紧跟着我,一直坐在我旁边审视着我,最最重要的是当我质问她的时候,她连理都不理我!” 说到这里,杨彦昌好似又看见那双细细打量自己的眼神,他不禁打个冷战。郁闷极了,两辈子还没遇见这么难缠的女人,不,是女孩! “是不是这样?”乔治箍着自己的胳膊紧了几分,杨彦昌转个头只见乔治咧着一张大嘴紧紧贴着自己,脉脉含情的眼神温柔似水。 “呃,我打。”一个飞腿乔治被踢出去,夸张的大叫一声倒在草地上。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要知道有可能这时正有一些姑娘偷偷的看我,你会毁了我的形象。”杨彦昌整整衣领,拉拉背后的长辫。很有一派高手风范,嗯,这几年没事练练的太极拳看来还算不错。 “有没有其他姑娘我不知道,但我看见令你苦恼的那位正站在你的背后。”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乔治看着杨彦昌的背后,“嗨,你好。我的名字是乔治,乔治・杭毅。欢迎来到山房高中,我家就在这附近,随时欢迎你去做客。” 杨彦昌回过头,舍松果然站在自己身后。 “你好,谢谢你的邀请。我住在这里的培根牧师家里,也欢迎你去做客。”舍松开朗的笑笑,态度很友好,杨彦昌这一瞬间竟呆住了,差距太大了,这是什么情况? “嗯。你好,请问今天上课的时候你给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那句我一定…” “我一定学的比你好!”舍松打断杨彦昌的话,“你没有听错,就是这个意思。” 杨彦昌挠挠头,“我看的出来你学习很努力。” “谢谢。请让开,我要去图书馆。” 杨彦昌一个趔趄,眼睁睁看着舍松从自己面前直直插过去。 “嘿。”对着那背影他大声呼喊,舍松转过身看着这个拖着辫子的男孩,“我觉得你当第二就足够了。” 这一刻杨彦昌的笑容很灿烂,舍松觉得有些刺眼,当她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时候,恨恨的看了那男孩一眼,跺跺脚转身就走了。 “不要以为你写了一首小诗或者取得惊人的成绩就能骄傲了,我迟早都会打败你这个不思进取的家伙!因为你我们竟然被人训斥,据说消息都传到国内①黑田大人那去了,不管你长了什么三头六臂我都不会认输的。为了打败你我可专门提前了考试,哼哼,上田和吉益②的梦想我一定会帮她们实现的!”… “杨,人都走远了你还看?”乔治从地上爬起来又靠在杨彦昌身上。 “没有什么。你说,我那样说会不会显得太不谦虚?失了体面?但是调戏小女孩的感觉真不错。” 乔治好似看怪物一样看了他半晌,“你一直都不谦虚的好不好?至于体面?这东西在你身上存在过吗?” “…” “我觉得杭毅先生有权知道他抽屉里的雪茄到哪去了,乔治,我想你一定同意。”杨彦昌慢悠悠的说道。 “杨,你不能这样。我们说好了的。” “是吗?也许吧。但现在我只想去打球,乔治,我们一对一怎么样?如果今天我玩的开心的话或许能忘掉一些事情。”杨彦昌掏掏耳朵,满不在乎道。 “你怎么能这样?那本来就是你发明的运动,上次我被你虐的好惨,无论什么动作都是犯规!我的天,你的权威就好似上帝一样,太没劲了!” “来吧,不就是篮球吗?很简单。你就把足球往那篮子里扔就行了。哦,对了。我想你还得赶紧按我的说法做个球框,那样一来我们可以多加几个人打比赛,而且这样的话可能我连什么叫雪茄都不知道了。” “上帝,你不要得寸进尺。”乔治气急败坏道:“那架子可得有三米高,可怜我才一米七你不如杀了我。” “不要这么说,我的朋友,地下室有很多废材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把它们拼起来而已。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别忘了雪茄哟!” “杨!你就是个魔鬼!”乔治咬牙切齿的咒骂。 PS:①黑田大人,即黑田清隆,时任北海道开拓使,rì本十年留美计划由他提出。②上田和吉益,也就是上田贞子和吉益凉子,她们和津田美子,山川舍松,永井繁子5人一起留美,但此二人因为不适应国外生活当年就回了rì本。据记载山川舍松她们回国后rì文几乎不会说了,由此看出在美国她们受的约束很少,但也不会没有。山川舍松一直第一可以看出她是个很骄傲的女孩。求收藏,推荐,评价,打赏。谢谢支持。 第三十节 阁楼的实验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喔。你又在弄那些花花草草了,杨,你能不能干些更好的事情?”乔治身上的水还没有擦干正顺着头发,脖子往下掉。 “就像你那样整天往隔壁安妮家跑吗?”杨彦昌嘲讽道,“还有,剧烈运动之后用冷水从头浇到脚是很爽,但那样做对你的身体可不好。像我一样用热水擦擦身子,又保健又舒服。” 一边说着话他手上也没有闲着,一颗颗杂草被他拔除。“这不是什么花花草草,这可是豌豆,而且如果亚历山大爷爷教我的方法没错的话,这就快成熟了。过来帮我浇点水,你也别闲着。” “真不明白你在干什么。亚历山大爷爷家的农场又大又好玩,上次他们家的猎狐犬刚刚生了崽子,初次见面他就想着可以送你一条,但竟然被你拒绝了!这还不算什么,而你却偏偏要求移植了一些豌豆回来种,上帝,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乔治提过水壶一边洒水一边抱怨。“我家的后花园可被你给毁掉了。” “我可没有拒绝,只不过我说我不好养它。更何况农场离这也就几英里而已,亚历山大爷爷可说了我们随时可以过去和它们玩。至于你家花园,拜托,这么大的空地,闲着也就闲着,还不如让我好好利用起来,你妈妈不就很支持我吗?” “哼,她那是因为不用自己动手,而且再过半个月免费的豌豆就能上餐桌,她当然乐意了。坦白说,兄弟,我真的不认为你能验证那份实验,要知道当初那位伟大的孟德尔先生可是整整种了八年豌豆。别忘了,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更何况这个小小的游戏只是我另一份实验的辅助,只有共同发布才能得到最大的收益!年轻人,我们走着瞧。”杨彦昌撇撇嘴,这句话他只放在了心底里。 “好了,这弄完了,进屋去吧。”放下手里的小锄头,他转移话题道。 “你进去吧,我要去找安妮玩,昨天听她说她父亲给她买了个自行车,我得去看看。你来不来?”乔治看着杨彦昌说道。 “去吧,去吧。你这分明是为了泡妞,我才不做电灯泡。”杨彦昌很容易拆穿某人的把戏。 “什么是电灯泡?算了,我走了,晚饭做好了别忘了来叫我。” 看着乔治急急的背影杨彦昌笑了笑,进了房门他直接去了阁楼,阁楼上那张小小的桌子上,一只很有些时代感的显微镜摆放的端端正正。 “感谢这个世纪初那些改进出光学显微镜的家伙,也感谢杭毅教授的好朋友。”杨彦昌不禁为自己的好运感叹道。 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尽早的摆脱无论是美国的还是中国的各种桎梏,最后总结,除了钱还必须要有声望。 声望是个好东西,有了它别人更容易相信你,更容易和你走,无疑这正是他当前最需要的。 他等不及像那位孙国父一样奔波半生来攒人品攒声望,搞到最后依然成就有限,既然是穿越者不开开金手指实在对不起自己。 人们都是健忘的,以为一首小诗,一次成绩单就可以让所有人认识你,记住你了吗?想起自己从前的行业,杨彦昌根本不报什么希望,赶在回国前给自己在国际上留下个好名声,无论最后自己是干什么,绝对有大大的好处。 而机会就这么撞了上来。 杭毅教授在耶鲁大学授课,正儿八经的外国浪漫主义文人,但不知怎么他最好的朋友竟然耶鲁医学院的一位老师比尔・华盛顿,成立于1810年的耶鲁医学院这年头虽然没后世那么生猛,但也算走在时代的前端。 比尔・华盛顿医学水平一般,在杨彦昌看来这人比较容易满足,也没有过大的抱负,这位继承了父亲眼睛行的比尔是个黄金单身汉,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来杭毅家蹭饭加聊天吹牛,打赌。 自从去过比尔家族的眼镜行,发现被他吹嘘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几乎能算这时代放大倍数最好的几架光学显微镜后,杨彦昌就好似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虽然咱大学远离了理工,但高中三年可是正经八百的理科生,得益于变态的记忆就连一些课本后边那些英文注释都能倒背如流,杨彦昌发现似乎一切都不成问题。 在杨彦昌贪婪的yīn谋下,这把崭新的光学显微镜不久就从比尔家的库房来到了杭毅家的阁楼,代价是某人又做了一次文贼顺带忽悠比尔和自己打赌,这让从不相信他是个“杰出诗人”的比尔心疼了好多天,更后悔了好多天,要知道这玩意儿可不便宜。 … 杨彦昌看着房间里的一些瓶瓶罐罐,不得不感慨,自己不光有做科学家的天赋,还有很好的社交天才,半个月已经攒下这么些家当了,这一刻他选择xìng的无视了就在这条街另一侧的药剂店老板被他折磨了多少次。 在桌子上的一个玻璃小瓶里,一颗洋葱的根茎正在里边泡的白白嫩嫩。 他把那颗洋葱拿出来,从根部切过一截,把剩下的部分又放回去。 至于那截断根,就被他放到一个瓶盖大小的容器里。接着他从那堆瓶瓶罐罐里找到个标着“盐酸”的小瓶子,往容器里滴了几滴,又拿镊子把那块捣碎,过了几分钟又把碎片放到个四四方方的玻璃片上,就放到显微镜的镜头下仔仔细细观察起来。 他的动作很熟练,好似这些步骤已经经过了很多次的检验。 “这个角度不行,太亮了,看不见。” “这个角度也不行,太暗了。” 一边自言自语,他一边把自己每次调整后观察到的一些东西记录到旁边的小本子里。 … “亲爱的,晚饭好了,快点下来。” 反反复复也不知弄了多久,直到楼下传来杭毅夫人的声音他才长长吐了口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没有染sè,果真看不见啊。角度不好把握,不愧是叫染sè体。”自嘲的笑笑,“用墨水看来是不行的,还是不要在做着无用功了,过几rì去纽约看看海伦家有没有什么好点的染料,他们做服装生意知道的应该比我多,醋酸洋红,醋酸我知道,但洋红吗?你到底是什么?” “杨,快点下来,大家都等你了。” “来了,来了。”杨彦昌揉揉脑袋,匆匆忙忙把用过的废品包起来,蹬蹬蹬下楼了。 夕阳透过阁楼的窗子照在桌面的本子上边,只见上边用整整齐齐的中文写着“细胞的有丝分裂实验第三十七次记录 器材:显微镜,镊子,玻片,洋葱根,刀片,培养皿,滴管,盐酸,醋酸洋红染液,酒jīng。 步骤:1.…观察现象:1.…” 只是在那醋酸洋红染液几个字上边一个大大的问号分外明显。 PS:还记不记得各位的高中生物课本?关于光学显微镜三言可没有胡说,现在我们用的与19世纪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改进。 舍身求支持啊。 第三十一节 不速之客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首先仍然感激浪之月大大的再次打赏。 当然,也为所有收藏本书以及投票的兄弟姐妹们鞠躬,正因为你们的支持三言才能继续下去。谢谢大家的鼓励。 ----------------------------------- “杨,没想到我们真的做到了。”乔治站在自家房子旁的空地上,看着自己花费一个星期完成的劳动成果不禁有些自豪。 “嗯。我早都说过没你想的那么难。”杨彦昌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足球投出去。 “砰,唰。”球碰到篮板上再从框里落下来。看来随着这段时间的几次练手,当年的感觉又回来了一些。 “好球。”乔治夸赞道。 “不,还是有些问题。它有点小了,而且还有些轻,我们必须得有个真正的篮球才行。”杨彦昌说道。 听了这话乔治心里的膨胀感一下就消失了,“得了吧。别给我说又让我们自己做个。你看看脚下,这几天我们又是拔草,又是平整土地,还钉木板做架子,为了弄弯铁棍做那两个铁圈,你手上的那道伤口还没好呢吧?做篮球?那更要专业的才行!” 杨彦昌耸耸肩道:“说起来这篮筐还不是很和我心意,我们仅仅是把铁条弄弯插到木架子里固定好了而已,跟我的想象差距还大。” 他看着乔治又要开口,接着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做篮球这事一定得找个专业的才行。” “要我说,这样已经很好了,毕竟就算加上我们那些朋友一共也没有十个人会玩!”乔治不以为然。 杨彦昌笑了笑,大手一挥做指点江山状:“你等着吧,这次我们的场地做好了,我敢说,要不了多久整个山房高中的男生都会喜欢上这个运动。有生之年你一定会看见篮球运动将和我的名字一起,风靡全世界。” “噗。”乔治嗤笑道:“好吧,我们伟大的篮球之父,现在是不是让我们把石灰撒好?不然的话刚刚丈量完做的记号来阵风就能消失掉。” “听着乔治,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也不多说,时间会证明一切的,现在我们干活吧!” …… “喔,对了。记得前天中午来这找我的那个人吗?那是我在纽约的朋友专程托人给我送信,他们邀请我这周末去纽约玩,你去不去?”杨彦昌忽然想起什么。他并不是忽然而至的心cháo才邀请的乔治,在他的心里这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相信乔治是个很真诚的家伙。自己迟早都会离开美国,那么总要有人帮自己打理一些东西,在美国本土上,做为天生的美国佬,除了威利和苏菲之外就是乔治最值得自己信任了,但是威利还小,而乔治的年龄则刚刚适合。 乔治和斯特恩或者惠特利都不同,他和自己没有任何利益瓜葛,而且目前他还仅仅是个半大孩子,自己和他将会有很长时间相处,吃住出行都在一起,而且孩童时的友谊才是最坚固的友谊,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好好经营这份感情,乔治也不会辜负自己。 乔治愣了愣,“我就算了吧,人家邀请的是你又不是我。而且这周末我还想着陪安妮去她外婆家。” “真的?你可想好了,我去纽约可是去百老汇玩,有可能坐在大剧院的贵宾包间里看歌剧,那些漂亮的芭蕾舞女,乔治,你可别后悔!再说你想和安妮一起玩,但安妮可不一定这么想,难道你忘了上周的时候我们见她可是和坏小子雅各布在一起,相信我,对付女孩子可不能贴太紧。”这话说出口杨彦昌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坏了。 乔治气哼哼的说道:“雅各布那头蠢牛,他除了力气大些还能干些什么?安妮才不会喜欢他。” “当然,安妮是个聪明女孩,不过她也是个喜欢浪漫的姑娘。你平时一直照顾她,也从来不说你喜欢她,她的心里她可能一直以为你把她还当做小时候那个邻家妹妹一样呢。而这时候呢?雅各布给她献献殷勤什么的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嘿,兄弟,你可不能让嫉妒蒙住了眼睛,雅克布除了欺负人他的油嘴滑舌也是有目共睹的,安妮比咱们小一些,还没进咱们学校,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的对。我应该去提醒安妮才行,我这就去。”乔治急迫的说道。 “等等,等等。你有没有听我说什么?”杨彦昌拉住这小子,“以后你不能表现的和以前一样了,你要让她知道你长大了,你不是她的哥哥,你没有义务那样照顾她。你要在她身边消失一段时间,她感到不习惯自然回来找你的,而且雅各布最喜欢和不同的女生在一起,安妮迟早会发现。现在你整天围着她转,她只怕更烦你。” “呃,真的?”乔治思考了半天,忽然蹦出这么句话来。 “当然,你忘了半个月前苏菲来你家做客的时候,她怎么叫我的吗?”杨彦昌理了理自己的领角,挺直了胸膛。 “花花公子?” “嗯!不错,从这你就能知道我的才华在哪!所以相信我,准没错。”无良大叔的忽悠技能随着时间的增长已经炉火纯青了。 “那你发誓,安妮一定会来找我的。” “我发誓。”杨彦昌根本不用思考,“相信我,伙计,如果安妮不来的话,我帮你出主意拿下她。”不就是个19世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吗?哥哥我有的是办法。 “还有,去了纽约,你要包吃包住。”乔治继续说道。 “没问题。”这是老威廉他们的事情,我也不cāo心。 “最后,我在纽约的花费,你要负责到底。我可知道,你可是个小富翁,你有个箱子里慢慢的银币。”乔治得寸进尺道。 “好了,你可以不去了。”杨彦昌笑眯眯的说道,“另外,请你给我解释下,你什么时候翻了我的箱子?”他握着自己的手,拳头“嘎嘣,嘎嘣”响。 “呃,杨。相信我,这是个误会,真的。上次我拿衣服的时候你的箱子从柜子上掉下来,它是自己打开的,而且我还帮你把东西装回去。真的,这是个误会。”乔治一边后退一边解释道,“啊…我错了,我应该早早告诉你的,我错了…”凄惨的哭号在院子里响起。 …… 两天后,星期五,老惠特利一大早就派遣自己的豪华座驾来到了纽黑文,说要以最隆重的礼节欢迎自己最伟大的功臣。 这一天杨彦昌和乔治都很期待。 老惠特利的表现无疑告诉杨彦昌这次的计划都多么成功,这令他激动非常。而乔治这时候才知道杨彦昌并没有骗自己,如此奢华的马车他还是第一次坐,心里的紧张难以言述。 “杨,下节课是约翰逊老师的德文课,那个老头上课连黑板都看不清楚,从来不关心学生怎么样,要不我们逃课吧?”乔治不时往窗子外看看,就好似那马车就在窗户外边,他按捺不住了。 杨彦昌想了想,“要是你妈妈来怎么办?” 乔治回答道:“她不会来的,早上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相信我,我想你也等不及了吧?万一出了事,她也只会找我的麻烦,你就放心吧。” “既然你这样说,我当然没问题。”有人背黑锅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课堂上,两个人窸窸窣窣的商量好,就等着下课整装待发了,他们都没有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杨彦昌身后坐的某个女孩盯得紧紧的。 … 三十分钟后,两个人就像脱缰的野马奔直奔杭毅教授家,马车就停在那儿。 不久后马车慢慢动了起来,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这一刹那,马车后边花丛里一个本来正在踌躇的娇小身影忽然就下定了决心,猛然跳进了马车后边放货物的后备箱里。 我们有理由相信,纽约的惊喜远远不止杨彦昌想的那些。 第三十二节 纽约的街头真人秀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今年夏天的纽约城和以往大不一样,纽约市民们从来没受到如此强烈的冲击,这样的冲击就好似打开了每个人心中的某种枷锁,短短的一个星期,几乎所有的纽约人都能感受到一些东西正在变化。 每个人的耳边歌声,笑声或是骂街的声音都比以往多了不少。 就在离百老汇大街不远的地方,一群人围成一团,不停的拍掌叫好,他们中间大约十几个男男女女在夕阳最后的余光里正在进行一次别开生面的表演。 “你以为拿走了我们的血汗钱你就可以安心享受了吗?” “相信我,昨晚你的妻子还在我的床上。”(好邪恶) “让我们决斗吧!” … 复仇,丑闻,情sè,甚至决斗,一幕又一幕的场景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演出,每个人都可以代入不久前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那些关于政客们,富豪们的龌龊事。 而就在他们旁边七八个女孩围在一个十字架旁边,手捧着蜡烛唱圣歌。固定在马车后的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忽然就被“决斗者”挥洒的鲜血染红,讽刺又惊悚,虽然这一幕已经不是第一次展现在人们眼前,但人群中的激愤和呼号依然在这一刻被惊爆了… 从前当做茶闲饭后的聊资,从前不知何处的八卦,而现在就活生生的表现在自己的眼前!在这场故事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yīn谋?大人物们的生活就这样吗?这首歌儿可真不错,怎么只有一小段?又或是,哦哦,这个女孩可真漂亮,她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一环套着一环,每个人的好奇心都被吸引住了,那些演员夸张的动作和三言两语的描述,自己或许就是其中某个小人物的缩写,又或者自己和那位“政客”有一样的经历!围观者的心里各有各的想法,他们都想知道故事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谢幕的时候,所有的演员无论是他们的嘴里话或是手上的横幅,“尼布罗大剧院”清晰的映入人们的脑海,当然,随着这家剧院的名字那些演员身上从没见过的衣服款式也被人们牢牢记在了心底。 街头巷尾的海报上“周六晚上,一切谜底都将揭开!尼布罗花园大剧院欢迎您”的大字布满了纽约。 …… “杨,你确定他们没有疯吗?”马车里乔治把窗帘拉起来看着外边街灯下聚成一堆不停呼喊的人群有些不解。 “你难道会以为这座城市里所有人都疯了不成?整个曼哈顿这样的场面在一个小时里我们在不同的地方已经看到了五次,或许这只是某种欢庆的方式。”杨彦昌看着窗外的人群,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微笑。“没有电视,咱就来场真人广告,看起来效果不错。” “你在笑什么?真诡异!”马车里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来。 杨彦昌转过头看着这位不速之客,直到看着这女孩往后缩了几分,“你,你看什么?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女孩壮着胆子做个挥拳的动作。 “刚刚填饱肚子就有劲儿了吗?”杨彦昌笑道。 “再说我只是再看这女孩的好奇心有多重,她竟然跟着我们来到纽约!难道你就不担心别人找不到你怎么办?如果有人报jǐng的话,我们两个是不是就成了绑匪?”杨彦昌的神sè颇为苦恼,但语气却很轻松,“乔治,你猜猜我们等我们后天回到纽黑文的时候当场就被jǐng察抓住?喔,不,有可能关于我们的资料正在往纽约来的路上。” 乔治很认真的想了想,“不用担心,你忘了吗?我们在经过布里奇波特的时候不是已经往回去发了电报吗?更何况还雇人去纽黑文报信,我想培根牧师应该能认识山川的字迹。” “就是,我们已经送信回去了,你怕什么?胆小鬼。”舍松鄙视的看看杨彦昌。 “哦,我的上帝,蠢到家了。”杨彦昌以手拂面,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人难道就不懂得和自己一起好好敲打敲打这个大胆的女孩吗?这段时间她对自己可说不上友好。 “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吗?要不是我听到马车后边不正常的呻吟声,等着一路颠簸到纽约,嘿嘿,那时候你就不嘴硬了!” 舍松涨红了脸,“还不是怪你们?要不是你们翘课我也不会跟上去,你不瞧瞧当时你们在课堂上说话的样子,活像那些密谋要干坏事的家伙。我可是来阻止你们犯错的!”她振振有词道。 “我们干什么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这明明是多管闲事!” “我…”舍松的话才说到一半,忽然乔治惊呼道:“等等,等等。我们往回送了信,那不就是告诉别人我们逃课了吗?”貌似恍然大悟,乔治终于反应过来:“上帝,我不想回家了,我妈妈不知道会怎么惩罚我,又是做一周的家务活吗?” “别告诉我现在你才想到这些,都过了好几个小时。我以为你早都明白了。”听了这话,杨彦昌有些无语。 “呃,我,我本来想的是山川的事情,后来到了纽约又再想要去哪玩。哥们儿,别这样看我好不好?” “白痴。”同样的单词从两个不同的嘴里同时说出来,“哼。”两个人互相看看对方,又齐齐把头转向一旁。 … 马车走的越来越慢,从窗口看去杨彦昌知道自己又来到了惠特利庄园。 几分钟后,“客人们,我们到了。”车夫的声音透过木板还算清晰。 杨彦昌打开车门,老惠特利就迎了上来,“欢迎你,我的朋友。” “如果不介意的话,其实我们这还有几个人。” 老威廉看着杨彦昌下了马车,他身后露出的两个陌生面孔,“哦,当然。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瞧瞧这竟然还有一位特别的客人,小姑娘你和杨一样,都是来自中国吗?听杨说那可是个美丽的地方。” 山川舍松很优雅的提起自己的裙角行礼,“你们好,我叫山川舍松,来自rì本。” 老威廉愣了愣,杨彦昌暗暗揣测这老头对于rì本和中国的关系还不怎么清楚,只听他说道:“不管怎么说,孩子们,欢迎来到惠特利庄园。”说完这话,老威廉就带头往屋里走去。 “杨,你可没给我说今天我们晚上竟住在这里!”看着眼前这集奢华和jīng致于一体的房子,乔治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它可真漂亮!” “小声点,不要弄得跟个乡巴佬一样。”杨彦昌教训道,他又补充了句:“你看看人家山川,一个女孩子可比你淡定多了。” 第三十三节 意想不到的客人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第二天下午六点,百老汇尼布罗花园大剧院。 灯火通明的剧院大厅里,两侧的墙壁上是宽敞的包房,而杨彦昌他们正在老威廉的特别包间里等待着歌剧开幕。 在这个明显有别于其他包间的一号房里,惠特利一家,斯特恩一家还有杨彦昌几个都在,只是不知马克吐温在哪。 女人和小孩在右边几个位子上坐着,杨彦昌和老威廉他们正聊着这些天的近况,只是海伦和舍松这对一见面就差点打起来的冤家实在让人头疼。 “我都说了,我对那小子一点想法都没有!除了你没人稀罕他。”舍松对身边这喋喋不休的小姑娘实在有些厌烦,不过相比起来她更加痛恨那个小小年纪就沾花惹草的家伙。 “都是他才让自己这么尴尬!”想到从昨晚开始接触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有人直接问自己和那家伙的关系,舍松就恨不得立即离开这里。“我跳上那马车开始就是个错误!不,应该是我提前升学的时候错误就开始了!”舍松恨恨的想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心底好似有人在冥冥中告诉她,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会被这些“错误”改变的面目全非。 “哼!不许你说他的坏话!”海伦挺胸抬头,“无论你怎么说杨一定是我的,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算你们有一样的皮肤和头发又怎么样?我不怕你!” “我也不怕你!”这句话舍松脱口而出,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堂堂山川舍松,无论如何也不能落了会津藩的面子。 两个女孩的眼神激荡,好似碰撞出一阵火花,乔治看着这样子立即躲到一边去了,“看来这里也不是我的安身之处啊。”可怜的乔治只有一个人凄凄惨惨的自我流放到了角落。 “那孩子没事吧?今天早上兴头还很足,怎么现在把自己孤立了?”肖恩指指乔治。 “没事。我想他需要好好消化些事情才行。”杨彦昌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看着自己的乔治挥挥手。“你知道的,他以前可没在这个圈子里呆过。” “你也没有,但我看你可很逍遥,真是如鱼得水。”肖恩撇撇嘴。 “他会习惯的。”杨彦昌不再多说,只是心里却明白,做为穿越者的自己也有不为人知的骄傲。 “嗯,我去和他说说话,可以让他和汤姆先玩着。” “谢谢了。” “不用。之前你教训我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客气?”肖恩笑了笑。 … “为什么上次你们不在这看?偏偏坐到人群里?这的视野可真不错。”包房里杨彦昌对老威廉说道。 “看歌剧可不能一个人独享,要和大家一起,能够享受大家的快乐才是对自己努力的最好报答。坦白说,这里的每个座位我都坐过,至于那次为什么我们做到你的前边,我想那只能是上帝的安排。”老威廉笑眯眯的答道。“但是,每当有新剧演出的时候我还会在这里,你看看,下边那些人的神sè在这里你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你很容易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我看的很清楚,目前来看还不赖。已经有这么多人了,你们提前开演算是赌对了。”杨彦昌说道。 “我们不能等太长的时间,你知道的,这已经差不多要一个星期了,如果再过段时间或许就有服装店挂出那些衣服了,即使他们的款式或许不多,但无论怎么算对我们都是个损失。”威廉斯特恩给他解释道。 “威廉是对的,不光对他们的生意有影响,我们也一样。据可靠消息,百老汇已经不止一家开始筹划了,而且这一个星期在纽约我们的影响已经足够了,给,你看。”老威廉说着递给杨彦昌一张报纸。 只见是一份两天前的《纽约时报》,在它的第二版位置几个大字“尼布罗台风吹袭纽约”。杨彦昌大致看了看,通篇都在介绍纽约街头的表演,各种不同桥段,不同演员都有,那些编辑甚至还尝试把那些故事串联起来。 “不只这一份,还有其他一些小报也都在报道。全纽约都知道了,这段时间想买门票的家伙可都跑到我们家去了。”老头子自豪的笑道。 杨彦昌笑了笑:“这么说,不用我们出钱就有人帮忙打广告了?” “不错。不过有很多人都认为我们这样做占有了公共场地,还有不少评论还说我们一些表演过于血腥,而且亵渎了信仰。不过这倒让更多的人被我们吸引到了。而且耶稣受难可是事实,恶人受到惩罚流两滴血,这可是上dì dū允许的,更何况纽约的那些个主教这次可站在我们一边,有什么问题他们会帮我们搞定的。”老威廉看看一旁的女人们,降低了声音。 “杨,你说得对。把社会的毒瘤放到明面上,宣导人们向善,接受上帝的福音对某些正经的家伙显然比金子更有影响力!不过这样的人还是太少了,这段时间捐出去的钱就跟流水一样。”老威廉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 杨彦昌耸耸肩,“总会赚回来的。资本在人类文明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就引导着大家前进了,这些东西怕已经成了习惯。大家都一样。” “但我的钱可都是干净的!每次我去祷告的时候也在虔诚的忏悔。”老威廉强调道。 杨彦昌笑了笑,如果真的很干净何必虔诚的忏悔? “好吧。能不能知道其他包间的情况?上座率怎么样?”他换个话题问道。 “我们一共送出去四十份包房票和八十张前排座位票,截止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八间有人了,前排票倒是有六十多位都有人坐了,其他的还没有动静。但是包括市长和本地几位有影响力的议员都没有到,他们的包间一直空着。”老威廉揉揉鬓角回答道。 “没关系,这已经足够了。而且我想那几位有影响力的多多少少也会来几个,要知道这次我们的邀请可是大张旗鼓的,虽然得罪一些人在所难免,但是,这何尝不是让他们攀比的一个机会?大多数权贵,尤其是他们的女人最爱的就是互相比较然后互相嘲讽炫耀。这就是为什么我坚持你们一定让人把票送到他们的夫人手上的原因,上流社会的太太和小姐,她们花起钱来可比男人可怕多了。” “小狐狸。”老威廉笑眯眯的说道。 “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是一种褒奖?” “当然,我…” 正说到这里一个侍应打扮的男子走到老威廉旁边,低声耳语不知说了些什么。 “哇哦,你说对了。我们的市长先生来了,一起还有几位zhèng fǔ官员,他们的妻子看起来关系不错。”那位“传话筒”还没走开,老威廉就给杨彦昌说道。“看来待会我得出去一次了。” “我从来不会出错!哦,对了,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文豪先生还没到吗?这个大型豪华包房没了他可不好玩。” “不知道。之前马克也没说过他有什么事啊。”斯特恩回答道。 老威廉拿出表看看时间,“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演了,估计他就要到了吧。放心,我在外边安排了人等他们的,他们一到我们就能知道。” 正在这时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打开门,最先进门的依然是挂在马克吐温嘴上的标志xìng的烟斗。 “非常抱歉,各位,我来晚了。不过好在好戏还没开始。”马克笑道,“我得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的妻子奥利维娅,我的大儿子兰登,至于小家伙苏西还在家里。还有这位,这是我的远方亲戚威廉,威廉・洛克菲勒,他在纽约做石油生意,很有才华…” 随着他的介绍大家互相见礼。而从头到尾,杨彦昌的眼神就直直锁定了那位威廉・洛克菲勒… 第三十四节 是非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好戏就要开始,老威廉已经去关照那些贵客了,和他一起的还有斯特恩,这是一个给自己提高知名度的好机会。 只是让杨彦昌有些无语的是,老威廉明显仅仅客气的邀请罢了,我们的威廉・洛克菲勒先生怎么就打蛇随棍上跟着他们去结交大人物了? “威廉还算不错,他的哥哥约翰就很差劲了。不过我也不是很喜欢他。”对交际什么比较无爱的马克吐温坐在杨彦昌身边说道。“他们兄弟都太贪婪了,而贪婪一般都伴随着不幸,金钱的魅力让他们几乎迷失了自我。这些不幸随着他们的成功统统都被转嫁到别人头上去了。两年前他们为了生意合起伙来在克利夫兰排挤了一大批石油商人,甚至包括他们自己的亲兄弟。” 杨彦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马克吐温嘴里的那位亲兄弟指的应该是弗兰克・洛克菲勒,在一八七二年的时候他因为不愿意把自己的工厂卖给哥哥从而完成标准石油公司的大兼并计划而遭到破产。据说当时伟大的石油大亨,约翰・戴维斯・洛克菲勒曾jǐng告他:“如果你一意孤行,不听指挥,你的财产终将化为灰烬!” 很明显,弗兰克没有屈服,杨彦昌知道就这位硬骨头先生不仅把夭折的两个孩子从克利夫兰的家族墓地迁出,等再过些年他自己去世的时候也远远离开了“被洛克菲勒控制的地方”。 “这么说来,洛克菲勒先生应该就是标准石油公司的老板了?”杨彦昌装作不是很清楚的乖宝宝。 马克・吐温张大了眼睛:“这你也知道?他们的名声虽然在石油界赫赫有名,在克利夫兰那边也有很大影响力,但应该还没有传到你耳朵里吧?这几年他们的事业蒸蒸rì上但也仅限于石油业啊。” “呃,马克叔叔,你必须知道,他们公司产出的煤油不仅供应了整个新英格兰地区,就连整个美国甚至欧洲无数人都用着他们的产品,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不注意都难。”杨彦昌狡辩道,“之后只要稍微留点心就能知道很多关于他的故事,在我看来他简直就是个商业天才。” 马克吐温吸了口烟,“杨,或许你是对的,他的确是个天才。但是,他的狡诈和那些华尔街银行家没有什么区别,我不希望你也成为他们那样刻薄的家伙。” “当然,瞧瞧惠特利先生的样子就足以让我对他们敬而远之了。马克叔叔,什么时候你得去我工厂看看,我的工人们都说他们是全美国最幸福的家伙。”杨彦昌笑笑。 “坏小子,我可抓到你的把柄了,如果告诉老威廉的话,你说他会不会把你赶出去。”马克吐温眯着眼睛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你不会的,因为你也不喜欢他。不是吗?他的吝啬和狡猾都是我们的敌人。嘿嘿。”杨彦昌笑道。 马克用自己的烟斗重重敲了敲杨彦昌的脑袋,“要我看你比他们都危险!小子,前几天我和奥斯古德玩牌的时候他告诉我你的小说就快要正式销售了,在波士顿,哈特福德,水牛城,费城还有匹兹堡等等,总之他大概已经帮你联系了上百家书店,就看到时候反响如何。对了,这么些天,第二部你写的怎么样了?” “小意思!几天前我已经完成了,第三部《阿兹卡班的囚徒》都动笔了。”杨彦昌风sāo的摆个POSE。 “哇哦,看不出竟是个高产作家!兰登,杨又有新故事了,快点过来。”马克吐温翘翘嘴角对杨彦昌挤挤眼睛。 “杨,我要哈利波特…”小家伙喊叫着就从母亲怀里扑了出来。 … 四个小时后,响彻剧院的掌声甚至穿过了墙壁回荡在大街上。 “真不错,不愧是尼布罗,我想这比前几年的黑钩子都成功。” “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物可真可怜,而他们还不自知。不过这些歌儿可真不错。” “亲爱的,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包容,以后我一定好好珍惜你。” … 剧院里大部分人的脸上都露出满足的笑容或是满脸的思索,毫无疑问这必将是一次革命xìng的演出。 只是在前排的座位上,几个人面sè青白,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狠狠把自己的高帽贯在地上,“惠特利我们还没完!”他的脸sèyīn沉的好似就要滴下水来,瞥了一眼旁边几个苍白着脸的家伙,他转身就走了出去。 “先生,先生…该死的,是谁负责传的消息?”剩下的几个人里一个有些秃顶的高瘦男子问道。 “我,是我…”说话的人浑身发抖,脸上的汗水不要命一样往下掉。 秃头男一把拽过这人,抵着他的耳朵:“听着,我们不要废物!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查查这到底怎么回事?别给我说惠特利那老不死的这次忽然开窍了,他还没这么大的手笔。” “是,是。我,我知道了。”用袖口擦着汗,一边回答。 秃头男得到想要的回答,转身就要离开。剩下的几个“呼”的一声,齐齐喘口气。 却见他又倒转回来,再次抓住那负责情报的可怜家伙。“还有,把那几个废物都给我处理了!手脚干净点!另外没有准确情报之前不要动手,免得打草惊蛇,记住!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说完这话,他嘴角勾了勾,恶毒的说道:“好好干,希望下次不会让我动手处理你。” 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几个人忽然就瘫软在座位上。 在前排一角发生的这点事情,在这个气氛热烈的大剧院里似乎没有几个人关注。 “看到没有?我就说他一定会来的。估计接下来的才是狂风暴雨。”老威廉站在包间的凉台上,手里拿着酒杯眼神直shè那几个座位上的家伙。“霍华德不会让我们好过的,他来这百老汇五年了,除非少数几个,我就没见过还有什么人能在他手下讨了好去。” “第一个离开的无疑是霍华德,但他后边那个秃头是谁?”威廉・斯特恩神sè凝重的问道。 “安东尼奥・吉布亚达,意大利人。是个狠毒的家伙,据说霍华德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他在做。”肖恩皱着眉头回答。 “你们说,如果他们要报复的话最想找的人是谁?”杨彦昌瞥了眼身后正聚在一起庆祝的其他人,低声问道。 “当然是我。”老惠特利笑了笑,“他一向比较直接,谁刷了他的面子,他就从那人身上找回来!你们就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巴拉斯的事情可给我上了一堂课!不过你们也注意点,尤其是你,斯特恩。马克和杨,他们都没有住在纽约,而且对于马克那样有些影响力的作家他恐怕也会投鼠忌器,至于杨,我们一直把秘密守的不错!所以,你最要当点心。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让肖恩派遣人手关照你的。” “谢谢。我也会注意的。” 几个人点点头,既然老惠特利都这样说了他们也就放下心来。不过杨彦昌总是有些心绪不宁,他感到事情或许不一定都会按着他们的剧本进行。 PS:战斗就要打响,吹起号角,我们无所畏惧。为了不久后的高cháo,支持来得多些吧。 第三十五节 受惊的洛克菲勒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看看调戏后的牛人吧!如果中意大家别忘了给点鼓励支持什么的,求收藏,评价,推荐,打赏!谢谢!!~~~~~~~~~~~~~~~第二天清晨,五点,纽约火车站。 一列从纽约到克利夫兰的火车上,威廉・洛克菲勒先生正在上边坐立不安的等待发车。他把怀表从外套下的马甲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次又一次,甚至不时把头伸出窗外,他想知道这列火车能不能快点出发。 “上帝,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克菲勒现在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在得知自己那位远亲是最近纽约轰动一时的歌剧编剧,而且这次据说纽约名流都受到了邀请之后,为了扩大自己的社交范围增大公司影响力,而亲自上门拜访,最后终于和他一起去尼布罗看歌剧。 他的收获不是原本意料中的和剧院老板一起在某些个之前不甚熟悉的政治明星,或者一方名流身边混个脸熟,而是认识了那个拖着辫子的中国男孩。 不,或许说见识了那个人才对。 天知道,早在之前马克・吐温给他介绍那年青人的时候,自己还以为大家都在吹捧他而已。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相信有人能比自己哥哥厉害,要知道15岁的时候哥哥约翰才刚刚进入中心高中读书,而自己?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他永远都记着哥哥无数次说过,第一次在外赚钱还是在休伊特・塔特尔公司当了三个多月的学徒才得到那份微薄的报酬,直到现在哥哥约翰仍然会在每年的九月二十六rì当做工作rì来庆祝,那重视的程度远远超过他的生rì。 你一个中国小子怎么可能挖的第一桶金就能上十万美元? 但是,自己的轻视就被最后散场时分那男孩轻飘飘的一段话打破了! “洛克菲勒先生。我对石油行业也有些研究。我觉得要是标准石油公司能够和铁路公司达成协议,只要铁路公司同意向所有往东海岸运油的石油商人收取相同的费用。那么从此以后,原油在油溪到克利夫兰的上百英里的铁路运输费用上就可以做到完全免费,那些dú lì炼油商在石油出产地直接炼油的运费优势就将不复存在。我在想,如果你们可以弄到足够多的油罐车用来入股或是合伙到铁路公司,然后再考虑收购一家管道公司,那么标准石油公司或许就可以在原油输出上占有很大的份额。” 就是这句话! 即使有些差别也不会很大,威廉发誓这段并不短的悄悄话可真让自己记忆犹新。 哦,对了,最后还有一句,“认识你很高兴,再见。”什么的云云… 但自己关心的可不是再见不再见什么的。 要知道,去年公司发现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通过一家名为帝国运输公司的子公司染指管道运输业,把油溪两条运量最大的输油管道并入自己的铁路网络之后,就决定创办自己的运输公司,美国运输公司。 再加上前不久又和范德格里夫特-福尔曼公司一起组成了联合管道公司! 上帝,这些事情我们刚刚完成不久,还没公布… 还有出租油罐车,甚至把联合管道公司的一部分股票送给纽约zhōng yāng铁路公司的威廉・亨利・范德比尔特和湖岸铁路公司的阿马萨・斯通,以此加强对友好铁路公司的控制,这些事情在明面上和标准石油半点关系都没有。 再之后和其他输油管道的老板们进行联营,确定市场份额,从而达到“在原油输出上占有很大份额”的计划,这些都是刚刚完成不久或是正在筹划中的事情! 还有约翰本人现在正在和铁路公司的高层积极接触,打算就在今年夏天说服那些铁路商人收取油商同样运输费用。 这,这绝密的计划在公司内部都没几个人知道,但是这个挂着辫子甚至只能称呼个小男孩的年青人自作主张给自己出的主意里把这些都包含进去了。 “天!这到底是有人泄密还是我遇到了个跟约翰有得一拼的天才?不,不,这是比约翰都厉害的家伙。” 威廉・洛克菲勒彻底凌乱了!如果说有人泄密的话那会是谁?公司高层就那么几个人,有些事情还是约翰瞒着大家干的,自己出卖自己吗?谁会和钱过不去,这几年公司每年盈利数百万美元,在美国有多少人赚的比自己这伙人更多? 更何况那男孩也不知是故意没说还是根本就不知道美国运输公司和联合管道公司与标准石油的关系。 如果不是从这个黄皮肤男孩嘴里说出来,我还以为是约翰告诉我的。 “我的上帝,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威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就在这时“呜…”火车的汽笛声响起,随着蒸汽机的运作钢铁长龙终于启动了。 威廉揉揉自己的脸,“算了,不想了。让约翰头疼去吧。” 如果杨彦昌知道因为自己出于调戏牛人的心态以及对远在克利夫兰的约翰表达自己的另类敬意,从而对这位洛克菲勒先生说了些似是而非的建议而造成威廉匆匆交代了纽约的公务,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凌晨五点就登上火车的话,他一定会说声“抱歉。” 顺便说一句,他更会很自豪自己的引蛇出洞计划截止目前完美实施。 但现在,他正和乔治抱在一起斯特恩先生家的客房里睡得“基情”四shè。 …… 中午,纽约上东区,正式挂牌不久的斯塔克机械厂。 “斯塔克先生,如果您确定没有问题的话,我想我们就可以定下最后的型号了。”李保国的声音从最新整理出来的一间办公室里传出来。 “这支钢笔用起来怎么样?” “因为采用了毛细管设计用起来它的流水很顺畅,而且上端的吸水部分也为大家解决了不少问题,不过连接笔头的那一部分因为空气的原因,有时候会卡住墨水,可能偶尔需要甩一甩才行。”李保国的回答很流畅。 “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 李保国没有任何迟疑:“暂时没有。除非加粗吸水管,但那样的话就无法正常写字了,写出来的不能辨认。” “行。那就这样,半月之内先生产一千支,投入市场看看情况再说。” 李保国愣了愣,有些迟疑:“呃,很抱歉。斯塔克先生,因为我们和海伦服饰公司还有协议,这段时间的机器和人手都比较紧张,恐怕暂时达不到您的要求。” “没问题。这里有二十万美元,我要你在半个月之内把它全花出去,机器、设备、熟练工无论你需要什么只要做好记录,钱只管往出去花!” “杨兄弟,我…”李保国忽然有些哽咽,说道这他看了看办公室里其他几个人又用英文说道:“斯塔克先生,谢谢您的信任。我明白了。” 第三十六节 新身份和雄心壮志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斯塔克先生挥挥手,“除了保罗,其他人都出去吧。” 被刚刚听到的巨额数字惊呆的几个家伙,用复杂莫名的眼神看了看站在那的李保国,再瞅瞅桌子后边的那个人,点点头恭恭敬敬的出了房间。 “杨兄弟,你,你,我,我…”简陋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李保国的哆嗦着嘴角,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 “这可真难受!李大哥,我们都是中国人,不信你的话在这我就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钱没了可以再赚,但咱们都是中国人,怎么也得把心往一处使。” 一边说话,这位斯塔克先生一边脱掉外套,走到窗子旁边拉下百叶窗帘,扯了扯领带从背后的衬衣领子里竟拉出一条长长的乌黑辫子,再把帽子和眼镜摘掉,如果再忽略掉他嘴上的那撇小胡子,和一些轻微的化妆,分明就是我们的主角,杨彦昌。 “杨兄弟,在美国这么些年,什么人我都见过,但没有人能像你这样的。这可是二十万美元,换成白眼也有几十万两了。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今天有你这句话,我李保国的一条贱命就卖给你了。”李保国胡乱抹了抹脸,忽然就跪在地上给杨彦昌磕起头来。 杨彦昌赶忙扶起他,“你这在美国都呆了十多年,怎么还忘不了这个?别人看不起咱们,但咱自己一定要有骨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人生而平等。而且你比我大了那么多,这又哭又跪,分明是在折我的寿。起来。” 他的语气有些责备,更多的却是感动和辛酸,能让这么一个汉子跪下来,可想而知在美国这些年他的生活都是如何的。 “嗯!嗯!”李保国站起来,忍住眼泪点点头。 他的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将来如何自己也要支持这个小兄弟,如果说之前自己只是为了能有份好的前途而努力的话,那么现在他考虑的更多了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男孩。 “李大哥,你不用这样。只要好好干,对我来说就够了。”杨彦昌劝说道,这些rì子虽然自己没在这呆过多少时间,但无论是自己发过来的计划书,还是这边的经营收支,李保国都会全力执行,并按时给自己回复。 虽然在他的回复里往往夹杂了大量的不解,甚至是质疑,但只要自己坚持,李保国都会帮自己做的很好。他或许不是个很有才华很有眼光的商场战略人才,但他的执行能力和个人品质,以及与自己之间的其他人无法代替的种族立场,让杨彦昌没有任何理由不去相信他。 更何况在李保国的配合下,自己让步5%的利润,拜托老惠特利走关系给弄得这身份问题得到了完美解决。想起这个他就有些恨得牙痒痒,一百五十万的百分之五就是七万五千美元,这些钱甚至可以完爆一百年后一百万美元的购买力,而且这年头美国的户籍政策还不够完善,他们也不是什么超级大国,如果不是为自己的赚钱大计,任凭老威廉如何说的天花乱坠也不会让步。 到现在这里所有的员工都以为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中国男孩已经把刚刚到手的工厂又转让出去,而他们眼前这个斯塔克先生,虽然年轻,而且看样子还是个混血但起码没之前那拖着辫子的家伙夸张,这更能让大家接受。 在这个化妆技术还不怎么样的时代,杨彦昌仅仅是运用了点从前世女友那里学到的几招化妆技术,利用视觉反差,让自己的眼眶看起来更深些,再加上眼镜的辅助,还有帽子边缘的几缕卷曲的褐sè头发,就足以让十九世纪的古人相信自己或许是印第安人和白种人的混血,虽然这样的劣质技术完全会被那些能把恐龙变成女神的神奇存在鄙视。 但现在这些人可是深信不疑,要知道,这样的杂交产品在美国可不是稀罕货,他们最多感慨下有钱人的家教,即使这位老板或许是个私生子,混血儿,但就在这艳阳高照的夏天,斯塔克先生仍然衣装革履,就连帽子都戴的整整齐齐!!! 杨彦昌看着李保国坐在沙发上,激荡的心情貌似已经平息下来。 “李大哥,还有些事刚才别人在我不好说。刚才我的那张二十万美元支票还有其他用处,你看看这个。”他从桌子上的一个皮包里拿出几张纸,上边是他昨天晚上辛辛苦苦大半夜的劳动果实。 “自行车?”李保国刚刚拿到图纸看到那外形就明白这到底是什么,“这东西不是后轮比较小吗?你这个怎么两个轮子一样大?” “你仔细看看,还有其他不同的地方。比如,我在之前的基础上添加的有链条,和链轮,还有刹车,前叉什么的。”杨彦昌一边指着图纸,一边说道。 “嗯,我看见了。你图画的不太好,但标注的很清楚。链条可以让后轮带动前轮走,这设计很聪明啊。嗯?这是什么?用橡胶管做的车轮?这是干什么的?”李保国看着图纸问道。 “你想想,如果我们往橡胶管里充气,用作车轮,完全可以提高车轮弹xìng,增大减震作用,而且还可以减轻重量。”杨彦昌解释道。 “有道理。这比木头车轮轻很多,但是这么一来成本也就增加了。而且,我们还需要定做特别的橡胶管,钢管,钢圈什么的。”李保国粗粗看了看图纸,他抬头看着杨彦昌,“我们要做的太多了。” “嗯,不错。我想的不仅仅是定做,而是我们自己买设备生产,我希望大部分零件我们都可以自己完成,而不是把利润分给别人。”杨彦昌笑道,“所以,李大哥,今年下半年我们的主要任务除了继续给海伦服装供货和生产足够多的钢笔之外,就是把这张图纸上的内容变成现实,达到量产!” 杨彦昌雄心勃勃的计划道。 “呃,杨兄弟,但是人手方面,因为前不久你的规定,工厂严格执行八小时工作制,可能会有一些困难。而且,杨兄弟,虽然我们的工人现在不会很累,但是因为工时减少,导致他们的收入也降低了,这段时间他们有人提出要求增长工作时间。” 这是什么情况?杨彦昌有些无语。 “这样,八小时工作制不变。我们的薪水也很合理,你给他们说以后可以自愿加工,加工的时间每天最多四小时,加班时间薪水提高百分之十。另外,从现在开始我们开始实行三班倒,每天每人工作八小时,分成三组工作。当然,你得做好计划,加班的和正常工作的不能有冲突,机器必须达到最高效的利用率。”杨彦昌说道。 李保国点点头,“我懂了。” “还有,除了那二十万,这还有两万五千美元,你都收好。前者是让你买设备,找工人的,后边那些我要你注意纽约其他工厂的机械设计师,或者熟练技工。如果你认为他能为我们的工厂设计出更好的产品,或是对我们的机器进行升级什么的,这些人就把他们高薪挖过来,我们要尽早动手组建自己的研发机构!”杨彦昌又递过去一张支票,好嘛,自己昨晚看到演出效果不错,用再次策划做抵押要求老吝啬鬼先按着一百五十万美元提早给自己结清的支票,这还没捂热就都送了出去。“今年所有的收入都按照四比一的比例投入进这两项,记住,现阶段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扩大再生产!”杨彦昌嘱咐道。“说道人手方面,我看到已经你已经招募到几个华人了,这很好,还是我们自己人放心。他们里边有什么厉害人物没有?跟你一样能力比较强的。” 李保国有些羞赧,“哪里,我也就一般般而已,如果不是杨兄弟,我现在还不知在干什么,或许早都被人赶走了也说不定。工厂里边都是些在其他地方多多少少动过机器的,还有些只会个力气活,我想帮忙都没办法!” 杨彦昌听到这叹了口气,说实话,对于那些没有一技之长只是因为有把子力气被忽悠到美国的同胞他也颇为头疼。“这样吧,你先少量招募那些没有技术的家伙,让他们在厂子里多学学,慢慢再说吧。总会有办法的。” 李保国听了点点头,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忽然,他想到什么,“哦,对了。还有个人,这人不是我去招工的时候认识的,他是自己找到咱们这的,听说这是华人在做主,他就来了,也就是两天前的事。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手艺,但,但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我也不知道我们该不该收,我正准备给你写信。” “哦,什么人,他说了什么?”杨彦昌有些好奇。 “他说,他说咱们华人如果自己没有力量,在美国就算创下再大的基业也是白搭。他还说,如果咱们愿意收下他,为了咱们他甚至可以去杀人。”说到这,李保国咽了口口水,“那人看起来说的是真的,虽然我不想杀人放火!但是,杨兄弟,那人有一点倒没说错,如果咱们没有力量,只能任人宰割,在这异国他乡尤甚!我不敢自作主张,所以,我想等你来做决定。” 杨彦昌皱皱眉头,这种凶人一般都不是好招惹的,能说出这种话的家伙怕是个麻烦,他张口就要拒绝,但话到嘴边却成了,“你知道他在哪吗?我想见见他。”PS:从此,小杨就不是任人宰割的了!求各种支持。 第三十七节 无他!卖命于你罢了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谢谢浪之月大大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推荐票!当然,请各位点击之后别忘了收藏!谢谢~~~~~~~~~~~~~~~~~~~~~~~~~~~~~~~~~~~~~~~~~~~~~~~~~~~~~~~~~~~~~~~杨彦昌根本就想不到李保国口中那人竟然就大大方方的在自己工厂的仓库里住着,而且看样子已经住了至少两天。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不由瞅了眼李保国,这个貌似憨厚的男人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无论李保国原本打算是先使用几天这送上门来的免费保镖,还是准备更有力的说服自己。李保国,在美国厮混了十多年的华人技工,他并不是对除了技术之外的东西一窍不通,或许只是因为以前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什么是作为一个技工的本分,才让他埋没了自己的一些东西。 不过无论如何对于杨彦昌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惊喜,有能力的领导者永远不会嫌弃自己的团队里多一个聪明人。更何况这个聪明人几分钟之前才给自己表明心迹,如果他有什么yīn谋完全可以让自己蒙在鼓里,刚刚进行了一场豪赌的杨彦昌相信自己一定会让这个男人发挥他本身的才华,那些埋没在原本历史中的才华。 不一会儿,李保国就带着个黄皮肤的男人回到办公室,看了看杨彦昌的手势他就出去站在门口,亲自给屋里的人当起门神来。 “请坐,你就是保国大哥口中的张开达,张大哥?”在李保国出去的时候杨彦昌刻意把自己的辫子拉到胸前,让眼前这个矮矮壮壮的中年男人看清楚,希望能拉近些亲近感,这年头辫子对于大部分中国人来说就代表一种身份的认可。 但是当张开达进门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多虑了,这人看起来这分明是个开明的异类,短短的寸发让那人看起来很jīng神。 “嗯。易容不错,杨先生又读书又做生意真是了不得。”张开达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扫过杨彦昌,眼神在那长辫上略微有些停顿。 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杨彦昌不管怎么听都觉得这个男人的恭维里充满了某种嘲弄,他皱皱眉头,语气不由转冷:“不知张大哥来此所为何事?” “无他。卖命于你罢了!” 张开达一开口就直截了当的说道,但是话语里的血腥味道直让杨彦昌这个穿越初就开荤干掉了个人渣的“凶手”心颤,简简单单几个字漠视的可是他自己的生命,杨彦昌难以想象,针对别人张开达又会是怎么样。 “张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做的正经生意…”杨彦昌想了想,觉得这家伙百分之百是个杀人放火之徒,虽然自己正缺这种可以当做刀子来用的人,但也不至于饥不择食随随便便找个人xìng缺失的邪恶家伙。 “1852年图奥卢米禁止华人采矿,1858年加州福尔索姆白人为了占有矿点驱逐了二百多华人,1866年旧金山爆发排华暴乱…还有不少,小子,只怕你要做正经生意,别人可不这么想。”张开达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杨彦昌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或许他亲身经历过那些,但他知道自己很不爽这人说话的口气,穿越以来只有两个人用同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不过他们都死了。不知不觉中他的傲气已经深入骨髓,深吸口气,他硬邦邦的说道:“你多虑了,这是在新英格兰,不是在西部。更何况我想我能把事情控制住。” “哼!控制?是靠你那根辫子吗?还是靠你不知从哪学到的易容术?清妖和洋鬼子看看他们会不会帮你?”张开达嘲弄道。 “清妖?天!你是天平军?”杨彦昌吃惊的蹦起来,稍微读点历史书就对这个词不会陌生。“但你的头发…” “剃短点舒服!总比你的猪尾巴好!怎么?你们不都是叫我们发匪,长毛的吗?实话说了,老子就是翼王麾下的太平军。”张开达很淡定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人跳脚,他忽然发现其实这也蛮有意思。 “不,不。你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1852年的时候你还在美国,还在图奥卢米,你哪来的jīng力跑回中国造反?”杨彦昌分析道。 张开达眯眯眼睛:“小子,我可没说那些事情是我亲历的。我从16岁开始跟着天王打江山的时候就在翼王手底下做事,甚至跟着翼王出走天京,后来我在浙江的时候受伤,为了逃避清妖追捕潜入宁波港的一艘大帆船里。” 说到这,他看了看杨彦昌:“货船在马六甲卸货,可惜当时港口盯得紧,没有跑脱反而又上错了别的船,再往后经过非洲,躲躲藏藏直到纽约。在船上我可待了足足四个月!” 杨彦昌一个激灵,尼玛,我这在看现实版辛巴达历险记还是怎么回事?说的轻巧,但四个月你怎么活下来的? “那是哪一年的事情?在船上就没人发现你?”他不由自主的问道。 “一八五八年七月上的岸。”张开达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发现我?当时我在尸山血海里已经混了四年,嘿嘿,那些水手除了时不时发现少点粮食什么的他们能干些什么?” “再往后呢?” “再往后?不会英文还能干什么?浑浑噩噩混了几年,忽然听说要打仗了招兵呢,而且薪水还可以,反正在哪打仗不是打,我就当兵了。”张开达耸耸肩,“哦,对了记得当时参军的时候那个征兵处的书记官硬要给我起个外国名字,叫什么彼得・林肯,话说当年的大伯尔士顿(总统)就那个姓,但我不喜欢,大丈夫顶天立地,祖宗给的姓氏怎么能改!离了军队我就改了回来。” “从东一直打到西,战后我没有回纽约,转道去旧金山了,听说那边的中国人很多,他们都是淘金的。刚刚给你说的几笔帐我也就亲身经历了66年那次,嘿嘿,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统计出当时的白人有几个消失了!”张开达无所谓的说道,嘴角翘翘看样子很得意。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光在国内打仗,到了美国还参加了南北战争?从战争开始一直到结束?你是联邦军?在哪支部队?你都参加了哪些战役?还有又怎么回纽约来了?”前辈子无数次的采访经历,杨彦昌相信都没这次惊爆!这一刻他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张开达皱着眉头,他觉得眼前这家伙忒没立场了。 “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要我是留是走?其他你管不着。” 杨彦昌被这毫不客气的语言打回现实,想了想:“你该不是被通缉的吧?我虽然不惧麻烦,但也不想招惹麻烦,你什么底细我都不清楚,你到底要如何?” 张开达二话不说站起身子,“小清妖,疑心挺重!就算老子犯了事,别人也抓不住什么把柄,如果不是听人说你这对华人还算可以,老子才不想多管闲事。好心提醒你,这些天可有人在打听你的消息。”说完话,他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杨彦昌被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震了震,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这是开门的声音传到耳边,立时反应过来。 “等等,我留下你了…” 张开达回过头笑了笑,杨彦昌相信这家伙早都知道会是这样的效果。 …… 下午,开往纽黑文的火车上,乔治围着杨彦昌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只有一个中心:“中午你没和我们一起出去玩真是你的损失。” “别和他说了,你看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肯定还在想着那个海伦!乔治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花花公子。”一旁沉默半晌的山川舍松说道。 杨彦昌瞥了眼出卖自己的乔治,对舍松反击道:“曲奇也占不住你的嘴吗?别忘了前天在马车上你把我的那一份可都抢了不少!” 舍松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哼,这次可是我的。惠特利夫人说了,只要喜欢下次她还给我做!” 杨彦昌耸耸肩,“吃货!” “你…” 不再关心妄想用眼神杀死自己的舍松,杨彦昌闭起眼睛,他不知道把刚刚挂牌成立“斯塔克机械厂安保处”交给张开达那个内战专业户到底是不是个错误! PS:南北战争的时候有不少华人参军。另石达开出走天京是1857年,南北战争开始是1861年。所以参加两场内战完全有可能。 第三十八节 乔治的爱情和醋酸洋红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李保国不知道屋里的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只是那天下午张开达就拿着一张签着“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大名的字条从自己这支走了五千美元。 第二天他就发现自己的工厂里又多出了七八个新面孔,其中甚至有两个黑人,一个白人。他们就住在闲置的一个木屋里。 据新上任的安保处长说明这些人暂时就是公司的保卫人员,过段时间还会看情况招募更多的新丁进行训练。训练场都找好了一处绝佳的场所,就在河对岸的皇后县,有了钱很快就能把那片不错的土地买下来。 说句实话,李保国听到张开达云淡风轻的谈论买地事宜的时候只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他忽然明白过来,眼前这个“暴徒”早已开始算计自己了,不出所料的话就连自己的老板也在算计之中。 他不知道原定于后半年安保总经费的五千美元能不能让这些人用到圣诞节,但是他明白当自己知道这伙人的薪水是每天3美元的时候自己就该写封信好好跟前脚刚刚离开的老板谈谈了,或者自己亲自去纽海文会更好? 要知道今年自己手下的熟练工辛辛苦苦一整天最多的也才赚2.6美元罢了,在刚刚经历了去年经济寒冬的北方,斯塔克机械厂虽然蒸蒸rì上但也不是冤大头。 两天来新招募的那几个家伙除了不时有三四个拿着不知从哪弄到的几杆猎枪围着厂房转悠什么也没做,而张开达那位被自己一手推出的家伙更是带着其他几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李保国觉得,自己必须对得起杨兄弟的信任。而就在他纠结着是写信还是亲自找上门的时候,杨彦昌正被乔治的事情弄得烦躁不堪。 “杨!你说安妮会来找我的,但这都好多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阁楼里,乔治拿个板凳看着杨彦昌在酒jīng灯上煮着些貌似冰水混合物一样的东西,他一点也顾不上这里散发的刺鼻气味,心里只有牵肠挂肚的女孩。 杨彦昌的嘴上戴着个简易口罩,发出的声音好似闷罐里的回响:“你不觉得这的气味很刺鼻吗?这才两天而已,乔治,你要耐得下心来。把口罩戴着。”一边说话,他顺手扔过去一只口罩。 “但是,但是安妮会不会生气了?如果你猜错了怎么办?她喜欢上雅各布了怎么办?”乔治盖着鼻子急吼吼的问道。 “你忘了前天回来的时候还给我说他要做一番大事业的,但现在你看看自己的样子,沉稳耐心可是成功者必备的素质之一。”杨彦昌一边用玻璃棒搅拌烧杯里的水溶液一边抬头看向乔治的眼睛,“乔治,相信我。或许安妮现在会被那些只会耍帅的小子吸引,但真正聪明的姑娘会知道什么样的男孩才是真正值得爱的,安妮或许只是你人生路上的一个女孩,但我要说的可是关于将陪着你一生的女人和事业。乔治,我们长大了。” “呼。”乔治也看着杨彦昌的眼睛,两个人都没有退缩,忽然他就重重呼了口气,一屁股做到凳子上:“你说的对,杨!我们长大了,不过我还是要拼一拼。我不相信安妮那么浅薄,小时候她跟在我后边玩的时候可是又聪明又伶俐,而且,我在想,一直以来我们都纠结在前段时间看见她和雅各布在一起,但我现在觉得在我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还是保留意见的好。杨,你不也没有放弃这个实验吗?” 乔治顺手拿过桌子上的本子,他不认识中文,但曾经从杨彦昌那得到的解释让他明白上边阿拉伯数字所代表的意义,“你看,这已经是第四十六次试验了。” 杨彦昌苦涩的笑了笑,他怎么告诉乔治,这可是在自己原本就知道答案的情况下仍然付出的努力。 “杨,成功者也要有不放弃,不认输的品质。”乔治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这么急躁的,谢谢你让我懂得了不少。现在有什么要让我帮忙的吗?” 杨彦昌想了想决定让乔治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再说乔治说的也有道理,想当年自己的初恋不一样是打败了别的对手才抱上美人归的吗?虽然后来或许有很多磨难,但是人们追求的不就是过程吗?相比于乔治,自己心中默默埋藏的理想才是更大的奢望! 他轻轻笑笑:“当然,你来帮我搅拌吧。这乙酸的气味真是让我受够了,尤其是在水里煮沸的时候,我发誓以后一定找个助手来干这些。” 把手里的工作交出去,他从旁边的一个瓶子里倒出些红sè粉末。“真是想不到,洋红一直就在我身边,这玩意做衣服染sè剂都几百年了,nǎinǎi的,carmine就是这玩意?”说着话他就拿个小勺往烧杯里添加起来。 “老师依稀说过这种染sè剂一般都是饱和溶液,但我不知道饱和度,稍微添多点总归没错,最后取上层清液就行了!”他心里默默的计划道,手上却半点不慢。 “乔治,可以不弄了,在让它煮几分钟就够了吧?”杨彦昌无比蛋疼的的不确定道。 在他心里郁闷的是:“为什么当时课堂上那个中年大妈在介绍醋酸洋红的时候只是说‘百分之四十五的醋酸和蒸馏水煮沸添加洋红’就完了,早知道有朝一rì自己亲手做的时候一定问问,最后添加完洋红还用不用多煮煮?” … 一个小时后,杨彦昌把已经完全冷却下来的粉红sè液体收集到一只棕sè的瓶子里,又把事先洗干净的锈铁钉放进去,“成了,这个可以提供铁离子,就是这样保存!” 杨彦昌拍拍手表示大功告成,“乔治,来快点帮忙,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看看结果了。” “我也想看看,你这弄了一个多月到底在干些什么,说吧,要我做什么?” “看到那洋葱没有,把它的根切下来点,放到这里边,然后少往里倒点盐酸。就这个瓶子里的,百分之十五盐酸,别弄错了…”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女孩的喊声,“乔治,乔治,你在哪?乔治…” 正拨弄着洋葱的某人立即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杨,听见没有,是安妮,她在叫我,她在叫我。”说着就把头从阁楼的小窗子里伸出去,“安妮,我在这儿,我在这。” “乔治,我妈妈做了蛋糕她让我来叫你,快点下来,哦,还有杨!你让他也来。” 杨彦昌挠挠头,这最后才想起我啊! “嗯,安妮,我下来了,等等我。”乔治慌慌忙忙就要下楼。“杨,快点跟上。” “乔治,等等,我有话给你说。” 刚刚迈出门口的乔治回过头,“你给安妮说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别忘了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看到乔治张张嘴,杨彦昌又说道:“兄弟,我可还要做实验呢!赶紧去吧,替我向安妮和她的家人问好。” “谢谢你,杨。”乔治说完就匆匆忙出去了。 杨彦昌回到桌前,拿起那个洋葱继续乔治未完成的工作,耳边却传来从窗外钻进来的声音, “乔治,这几天你跑哪去了?周末的时候我天天都来你家但你妈妈总说你去纽约了,昨天我一直在家等你,但你回来了竟然也不来找我玩。乔治,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杨彦昌把头伸出窗外,安妮正拉着乔治的胳膊撒娇,“安妮,乔治一直在想你呢,只是这两天他都在帮我忙,不要怪他。” “杨,快点下来啊,我妈妈也邀请了你的。”小女孩挥挥手。“还有你可不要给他找借口,哼哼,这家伙最坏了。” “杨,下来吧,那个明天再做一样的。”乔治拉着女孩的手对他喊道。 他看看桌子上的棕sè玻璃瓶,看来惊喜总要留到最后才行,“那好吧。我来了。” 几分钟后杨彦昌收拾完阁楼上的东西,出现在楼下,那一对小男女正背对着自己。 “别这样,别人会看见的。”安妮撞撞乔治低声说道。 “怕什么,这又没有别人,再说,我就是喜欢你!”乔治对着小女孩说道,杨彦昌听得直乍舌,“狗rì的,你这早恋宣言可真霸气,对方明明还是个萌萝莉。” 安妮顿时涨红了脸,杨彦昌从背后都能看见那红红的小耳朵。 “坏蛋乔治,你在说什么?”挣开拉着自己的手,安妮慌慌张张就逃跑了。 “安妮,安妮,你等等我。听我说,雅各布是个坏家伙…”乔治追上去喊道。 前边的小女孩忽然转过头,“雅各布,你怎么认识他?那家伙最爱欺负人!不许你和他玩!” “哎?”杨彦昌和乔治两个都愣住了。 “好,不和他玩就不和他玩。安妮,等等我。”乔治顿了顿又追了上去。 杨彦昌跟着他们后边看着前边追追赶赶的两个人,脸上带着几分微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一切顺利!不是吗?” PS:醋酸洋红的问题就算解决了。接下来还有其他jīng彩,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三十九节 三封信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之后几天杨彦昌经过反复实验终于完美复制了有丝分裂实验,在他的显微镜下细胞分裂的全过程看的清清楚楚。 在历史上1880年的弗莱明和1882年的施特拉斯布格尔两个人分别在动物和植物细胞上才发现的有丝分裂现象,就这样提早出现了。杨彦昌立即将他的实验报告记录整理完整,并翻译成英文,还顺手把一些会让人感到自己提前知道结果的地方都进行了修改。 就在这周六的清早三个厚厚的信封贴满了今年刚刚正式投入使用的邮票,十美分邮票上乔治・华盛顿的头像整整齐齐排了一排,就在纽黑文被投入了当地邮局的邮筒里。 一封信的接收地在英国,是五年前刚刚创刊的《自然》杂志社总部。 这个地址是从那位不思进取的医学教授比尔那儿得来的,据比尔本人承认他也是通过其他人才知道的,杨彦昌上辈子虽然和这家杂志社算个同行,但他自己最多也就发发新闻什么的,更多还是带花边的,科学论文这种专业xìng很强的东西,他的报社碰都没碰过。 至于他自己对这种这种类型报社的了解,除了能叫出国内几个比较有名的发刊机构,就只知道英国有个《Nature》,美国有个《Science》了。 得益于两者的牛叉,杨彦昌好歹知道《Science》是爱迪生再过几年才会创办的周刊,而《Nature》现在才几岁,也很年轻,不过既然在未来那么厉害,现在估计也不差。 还有一封信是寄往《科学美国人》(ScientificAmerican,缩写:SciAm)杂志的,这份杂志在二十一世纪对普通民众来说虽然不如《Science》那样了解,但在这时代它是已经诞生三十年的老读物了,虽然发布最多的是一些专利项目,但他的读者群很广泛,牵涉的学科也很多,对于杨彦昌来说实在是个理想的合作伙伴。 最后一封的收信地在奥地利,是布吕恩修道院。 虽然在未来布吕恩已经换个名字成了捷克的布尔诺,但现在这个城市依然在奥地利的统治下,哦,或许应该说是在奥匈帝国的掌握中。 这个修道院或许不怎么出名,但它的院长在未来却是鼎鼎大名的格雷戈尔・约翰・孟德尔! 杨彦昌曾经的生物老师,也就是那位中年大妈在一次观摩课上特地介绍过孟德尔的一生。虽然孟德尔发现遗传定律的时间很早,但是领先时代的往往就是梵高,直到孟德尔去世后十多年20世纪初的时候他的研究才会被人们重视起来,这个有些悲情的伟大人物从1854年开始就在布吕恩技术学校做物理学和植物学教师,一直在那工作了十四年、等到1868年的时候才离开学校,因为当地的修道院院长离世,他因为年轻就当选了新的院长。 不要误会,他能在四十六岁当上院长不是因为人品好,或者年富力强这些原因,而是因为其他人都老jiān巨猾,当了修道院院长就要和zhèng fǔ的税务官磨嘴皮子,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丢给年轻人刚刚好。 如果没有记错就在今年奥地利zhèng fǔ新颁布了一项严苛的税法,而我们的孟德尔院长显然认为新税法不公平,拒绝交税,所以他就要花大笔的钱财和jīng力与zhèng fǔ打一场旷rì持久的官司。我们每个人都能想来会怎么样,最后的悲剧结果暂且不提,对于杨彦昌来说如果一切顺利,这封信漂洋过海到达布吕恩的时候,孟德尔院长应正是闹得满城风雨,一时风头无两的存在,他希望这份信可以让老前辈看开些。 其实他还想给一个人寄去这封信,那就是这个世纪争议最大的人物之一,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只是他不知道这位牛人现在到底在哪才只得作罢。 三封信的内容大致相同,题目很简单但也很长“论细胞的三种分裂以及减数分裂与孟德尔遗传定律的关系”。 说实话,这三封厚达二十多页的纸张,说是论文不如说是实验报告加课程记录更适合,要知道这种xìng质的论文杨某人从来没有看到过。 在信中只有他给出的关于洋葱根尖分生区有丝分裂的详细数据是这次自己辛辛苦苦观察到的,而早在数十年前就被人们发现的无丝分裂他只是略有提及,并且给其正式命名!至于减数分裂的实验数据却是上辈子生物实验上蚕豆花蕾的实验数据,不过绝对经得起考验。 在他的论文里他还“大胆推测”细胞分裂不仅在植物细胞里存在,在动物细胞里也是广泛存在的,并且提出利用哺rǔ动物的可再生的肝脏细胞可以观察到细胞分裂。而且他还对减数分裂与遗传的关系做出了推理,这将作为强有力的证据支持孟德尔学说,同时他还给出了详细的实验步骤,杨彦昌相信只要愿意无论什么人都可以验证自己的实验。 在最后,他还提出了细胞分化现象,说明了无论什么生物成长的历程都是源于最小的细胞! 当然,再给孟德尔的心中他还表达了自己作为一个后辈的敬仰,并且表现自己对这位先驱的支持。 三封厚厚的信件里承载着被称为十九世纪三大发现之一的细胞学说的延伸,它们要么漂洋过海,要么翻山越岭,总之,就算离自己最近的《科学美国人》在审核之后回信最起码也要半个月时间。 杨彦昌自以为接下来自己的生活依旧,但他毫不知情就在这个星期六的早上在波士顿的十多家书店里一本名叫《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新书上架了,而在接下来的半个月,这本书将会从波士顿运往纽约,费城,纽黑文,华盛顿,匹兹堡等等大大小小十多个东部城市,詹姆斯・奥斯古德充分利用了继承来的菲尔德・奥斯古德公司经营数十年的生意网络。 这本充满了西方奇幻sè彩的小说封面是上有别于欧美人的姓名拼写,几个清晰的字母“YangYenChang”,他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暂且不表,就在杨彦昌投完信件回家的时候,杭毅教授正在家里接待几个黄皮肤的新客人。 第四十节 危机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来杭毅家的是李保国和张开达二人,当然张开达还带了两个小弟,气势看起来比李保国足多了,杨彦昌刚刚进门就被二人围了起来,向杭毅教授道谢之后就带着二人回到自己的房间,至于那两个小弟,就留在楼下了。杭毅很理解,因为这几个人在他眼前刚刚演出一场亲人相见的戏码。而他把那两个小弟也理解成了仆人。 “你们怎么都会来的?工厂不用让人守着吗?”杨彦昌有些纳闷,“张大哥,调查的怎么样?查出来是什么人在找我们吗?” “调查,调查什么?谁在找我们?”李保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不解的看着杨彦昌和张开达。 “查是查出来了,但很奇怪。”张开达没有理会李保国投向自己的眼神。 “你没有给他说?”杨彦昌郁闷的拍拍额头,这两个人都在干什么? 张开达一瞪眼睛:“给他说了能怎么样?他能帮上什么忙?” “我,我,我好歹也是经理,你什么都不给我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还有,我还有事要问你,我给你说了你的那些人薪水太高开支太多,这问题你好好考虑过没有?”李保国顿时就不干了。 “再说一遍,他们的薪水没问题。为什么我不给你说?第一,我怕你胆子小;第二你这人太小家子气。”张开达耸耸肩,毫不在意李保国的口气。 “我,我…”李保国委屈极了,他从来没有管过这么多钱,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也只是想做好些而已。“小家子气?难道就像你一样什么都不顾后果吗?工厂剩下的还有不少地,都不够你用的?那些钱这才几天你都花出去一大半了。” 张开达摇摇头,“幼稚!你都不知道我们都在干什么!” “我…” “行了!你们两个要爆发别在我这闹,先说正事,说完了再解决你们的问题。”杨彦昌揉揉发涨的脑袋,“调查结果怎么就奇怪了?” “本来打听工厂的那些人,我跟着线索摸过去,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了,知道为什么吗?”他看看杨彦昌,见老板并没有回答的yù望,只好接着说道:“拉链!前两个月你们都换了老板,还买了新的设备,但工人辛辛苦苦好些天却只进货不发货,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而且,工人的薪水不但没降,反而提高了,每天的工作时间还大大缩短,嘿嘿,知不知道附近有多少工人都羡慕他们?” “就这个?无所谓了,产品都公布了,现在这都无所谓了。”杨彦昌松了口气。 “别急!重要的还在后头,在调查那件事的时候我还发现又有了一些新的家伙再找你,可不是工厂,是你。他们正打听得是你。不过他们似乎并不清楚你就是工厂的老板,那些杂种只知道你是个黄皮猴子。”张开达说出一个重磅消息,“不光是你,他们还在打听一个叫威廉・斯特恩的家伙,你认识他不?” “斯特恩先生?”杨彦昌还没回话,李保国就惊叫出来,“不就是他买下这家工厂送给你的吗?” 两个人的眼光牢牢锁定了杨彦昌。 “斯特恩?会是什么?”杨彦昌想了想,“知不知道他们打听的主要是什么事?关于工厂?还是关于服装业什么的?” 张开达答道:“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似乎很清楚,也知道该找那些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是闹得很大,如果不是有人知道斯特恩和工厂有些关系,我也查不出来这事!哦,对了,这事似乎还和一个叫什么查尔斯・巴拉斯的家伙有关,我收买的那家伙貌似听到他们提到过这个名字。” 一瞬间,杨彦昌脑袋里多余的念头都消失了,一张有些yīn蛰的脸出现在自己脑海里,“霍华德,一定是霍华德!” “谁是霍华德?”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亚当・霍华德,是百老汇大都会演奏厅的老板,据说入行五年已经有很多人栽在他手上,这次他和尼布罗卯上了。还记得这些天在纽约很火的歌剧吗?” “当然,是尼布罗的镀金时代,据说和原著相比歌剧更jīng彩,你没看纽约城里那些街头演员,还有现在风靡城市的那些衣服,我妻子正吵着要去买些新衣服回来,而且她还要我去买票,可是我都排了两天队都没买到,你知道我还要上班…”李保国眉飞sè舞的答道直到被张开达碰了碰才住嘴。 “你那些事情以后慢慢说,现在先听老板的。” “那出歌剧还有广告形式甚至那些新款衣服的样式,都有我的参与设计策划!” “什么?你?老板,我知道你在机械上有些才华,但歌剧什么和那些都不一样。”李保国愣了愣,只是在张开达的犀利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 “我说是就是,要不是那样,你以为惠特利和斯特恩会买下纽约一块价值不菲的地皮还附送上一个小工厂给我吗?”杨彦昌不满道。 “我猜猜,你的意思是霍华德的剧院和尼布罗有了矛盾,而你和那个斯特恩帮的是尼布罗,这样一来,他们查到了,那你们就危险了。”张开达说道。 “虽然有些出入,但大致就是这样。”杨彦昌点点头,“不过按老惠特利的分析,霍华德的目标应该就是他啊,怎么会扯到我们身上?”他有些不解道。 张开达撇撇嘴,“就看那个霍华德有多狠了,如果这是个狠家伙说不得要把你们一网打尽呢,这种人还少吗?” 杨彦昌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我给你写封信,你送去给老威廉他们。还有,你再安排几个人去保护斯特恩一家和马克吐温一家!记着,别让他们知道了。” “不行!人手太少了,现在负责安保的加上我才八个人而已,你这必须留够一半人才行!而我必须去好好探探那个什么霍华德的底细!剩下只有三个人,厂里起码还要两个留守,我们没有更多的人手。”张开达说的斩钉截铁。 杨彦昌摆摆手,“不。我这只要两个人就够了,工厂先不管它。马克吐温这段时间没在纽约,危险也就小很多,你安排两个去埃尔迈拉的农场守着他们。惠特利上次说他会让人照看斯特恩的,你再安排两个人去守着!最后那个跟着你一起行动,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不行!杨兄弟,张开达的安排我觉得很好,这次你听我的。”李保国抢先答道。 杨彦昌对他笑了笑,“李大哥,不用担心。我还在纽黑文,而且只是个高中生他们注意我的概率很小,我才是最安全的。” “不,你听我说,你不能涉险,我们还可以找jǐng察,你…” “找jǐng察?没有证据那些jǐng察会理你才怪,更何况别忘了你可是个中国人!”张开达嘲讽道,说完这话他紧紧看了看杨彦昌的眼睛,半晌,“好,就听你的!我就把楼下那两个留下来,我会让他们就在这租个房子,以后他们就一直留在这保护你,至于别人你不用担心,我会让兄弟们低调行事。” “你,你怎么答应他。”李保国急急的拉住张开达的衣服质问道。 “相信我,相信我会保护好他的。”张开达没有冲动,他看着李保国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几秒钟后,李保国颓然做回凳子上,“好吧,我就相信你这一次。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杨彦昌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还有更大的事业等着我们!”半个小时候后,李保国和张开达带着杨彦昌的信离开了杭毅教授的家。 … 第四十一节 波士顿购书潮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波士顿老街脚书店。 这座在1711年波士顿大火由托马斯・克里斯医生修建的药店在之后的数十年里一度属于清教反对派安尼・哈钦森所有,但在1828年才被蒂莫西・卡特改建成一家书店,它的黄金时代在1833年到1864年是这个国家的主要出版商Ticknor和Fields的经营期间,包括马克・吐温和斯托夫人在内的很多美国作者他们的作品都在这里出现过。 而今天书店的橱窗里新添加了一本厚厚的新书,封面上是个手绘的小男孩骑在一只飞翔的扫帚上。 这个被称为帕纳塞斯山角,希腊神话中十二缪斯之家的书店,虽然已经走过了它最璀璨的年代,但直到1903年它仍然是整个波士顿最有名的书店,每天都有很多作家或是市民来这里看书,买书,它已经成为波士顿不可分离的一部分了。 卡尔・富兰克林是一座公立小学的教师,每周末的清早他一定会做的事情就是来位于学校街和华盛顿街街角的这家书店看看。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被父亲拉着手来这儿买书,有的时候即使什么也不买但看看每周有没有新的作品上市,享受书店里的静谧也会让他感到满足,这里有着自己和父亲的印记。 而现在他正拉着自己的儿子,嗅着油墨香味游走在这一座座红木书架之间。 “爹地,那个是什么?”小埃文指着在比他还高些的一个书架上放的书问道,“你看,就是那个画着小人的。” 卡尔顺着儿子的手看过去,拿起那本书看着封面,“哦哦,好像是本故事书吧,《哈利波特与魔法石》?这应该是个小巫师吧,是本儿童读物吗?YangYenChang,好奇怪的名字,应该是个新作家才对,只是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爹地,我要看,我要看。”小埃文拉拉父亲的裤腿。 “好的,好的。我们一起看,一起看。”卡尔蹲下身子翻开书的封面,只见第一页上的黑白照片里,一个明显有别于西方人的面孔出现在上边,本应该出现作者简介的地方却只有简简单单的作者姓名拼写,还有三个他不认识的方块字。 “这应该是个中国人或是rì本人吧?可真年轻。”卡尔说着就要放下手里的书,在他看来一个小孩写的书肯定不会好到哪去,更何况这还是神秘的东方人写西方的神奇传说,这就更不靠谱了。 “不,我要看嘛,我要看小巫师,我就要看小巫师。”埃文不依的拽着父亲的胳膊,书一下掉到了地上。 书和木质地板撞击的响声惊动了店里的其他人,他看到书店的主人老罗伯特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埃文!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轻声呵斥着儿子,他玩下腰又把那书捡起来,“真是抱歉了,罗伯特。”说着话他就把书又放回了书架上。 “卡尔,没关系。只是掉在地上了而已。”老人摆摆手,却又拿起那本书,蹲下身子摸了摸埃文的脑袋,“小埃文,喜欢这本书吗?” “嗯!”埃文重重的点点脑袋,他指着老人放到眼前的书皮上:“我喜欢那个图案,就这个骑着扫帚的小巫师。” “哦。我也喜欢他,这个哈利波特可是个了不起的小家伙,又聪明又善良,跟你一样可爱。”罗伯特笑眯眯的说道,“这书里还有一些插图,都挺不错的,你看。” “你读过这本书?”卡尔在一旁问道。 老人一边给埃文翻着书一边答道,“当然。记得以前我说的没有?这里的书大部分我都会读的,尤其是那些新书。你看看,我把这本书放到了橱窗这边,让经过这的每个人都能看见,就是因为我觉得这本书很不错。卡尔,是什么让你忽略了它?” 卡尔被问住了。 罗伯特站起来,把书塞到卡尔手里,“小埃文,让你爸爸给你读吧!今天破例,你们可以在这里读完它,觉得不好可以不用买回去,如果有客人觉得你们太吵了让他来找我,哈哈。”说完这句话,老头子就走开了。 忽然,罗伯特又转过头来,“卡尔,还记得两个多月前刊登在报纸上的那首诗吗?记着,无论你想透过眼镜去看对方的年龄还是肤sè,都不要带着有sè眼镜!” 罗伯特回过头,声音不高也不低,好似在吟唱着一首苍凉的歌儿,“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嘶哑着喉咙歌唱…” 卡尔,愣了愣,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无意识的接口道:“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电光火石般闪过了一些东西,他低下头看这封面上那一行英文“YangYanChang”,“就是你!”这一刻他忽然涨红了脸,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他还记得两个月前自己是怎样赞赏过那首传唱到波士顿的诗歌,但现在自己依然能够清楚的背诵出那诗歌里的每一句,清晰的记得每一个字的拼写,但却忘记了它的作者。 “爹地,爹地,快点读啊。”小埃文的呼唤让卡尔回到了现实,他拉着儿子走到书架的角落,那里有几个矮小的木凳,摊开书,低声读了起来。 “在纽约曼哈顿下城,家住哈德逊河旁边钱伯斯街的杜斯利先生及夫人,非常骄傲地宣称自己是十分正常的人。但是他们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任何奇怪或神秘故事中的人物,因为他们对此总是嗤之以鼻……‘我卖出的每一根魔杖我都记得,波特先生。每一根魔杖我都记得。是这样,同一只凤凰的两根尾羽,一根做了这根魔杖,另一根尾羽做了另外一根魔杖。你注定要用这根魔杖,而它的兄弟?咳,正是它的兄弟给你落下了那道伤疤。’” 卡尔长呼一口气,他拿起不久前罗伯特为他放在旁边小凳上的水杯喝口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爸爸,继续读啊,好好玩,哈里买到魔杖了吗?”埃文拉拉他的袖口央求道。 “是啊,继续读啊。”背后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卡尔惊讶的转过头,在他的背后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围了六七个人,他们有老有少一个靠着一个,却没有一个走到自己的正前方,因为窗口的阳光刚好照到他的面前。 “对不起,真对不起。”卡尔急忙道歉。 “年轻人,你有什么错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为我们读了一个多小时的书。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才对。”一个头发花白满脸大胡子的老人慈祥的说道。 “就是。”“对,就是这样。”他旁边的几个人纷纷附和到。 “什么都这么长时间了?”卡尔惊叫出来,他急忙拿出怀表,只见上边的指针明明白白告诉他,“已经快要十点了。天,说好了早点回去的,爱丽丝会杀了我。” “真的抱歉了,各位,我要走了。”卡尔慌慌张张的站起来,他拉起儿子就直奔收银台,短短的一点距离竟然还挤了不下十个人,大家都抱着同样的书看的正起劲。 “罗伯特,罗伯特,快点收钱了。” “怎么?要把它买回去吗?我说了你可以在这读完的。”老罗伯特贼兮兮的笑道。 “我敢说你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多少钱?” “你这本是jīng装本四点五美元一本,还有布装本的只要四美元。” “我到学校之后把这故事会读给所有的孩子,你只收我四美元怎么样?” 罗伯特眨眨眼睛,“成交!” 卡尔爽快的掏钱走人,罗伯特看着店里已经有些人满为患了,他没想到自己临时一个小小的决定竟然起了这么大的作用,粗起嗓门大喊道:“各位,我这可不是图书馆,你们以为我这在干什么?还有没有人要买书?不买的赶紧出去。” 刚刚和卡尔说过话的那个大胡子老头走过来,“我要买。” “四点五美元不讲价!亨利,你从我这可拿走不少钱了吧?” “你也赚了不少!罗伯特!”亨利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递过去。“下次出了好书可别忘了我。” “没问题,谢谢惠顾。” 一个年轻人跟着亨利的后边,“先生,我买这本。” “哦,布装本的《哈利波特》,四美元。” “嗯,知道了,给你钱。还有,先生,请问一下,刚刚离开的那位老先生是谁?我怎么看他好眼熟。”年轻人问道。 “哦。你是新来般来的吧?这的人可都认识他,亨利・沃兹沃思・朗费罗,在剑桥城哈佛大学教书,是个伟大的诗人。” “什么?他就是朗费罗教授?我的上帝,我到哈佛读书都两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那个年轻人激动非常。 “看来今天你很幸运,年轻人。” …… 截止这天打烊的时候罗伯特发现第一批一百本《哈利波特》已经售出了接近一半。 “看来我得亲自上门找找了,否则很快就没得卖了。”罗伯特锁上店门,他正想着明天得提前打烊的事情。 而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想法,同样出现在了波士顿的大大小小十多家书店老板的脑海里。 PS:万分感谢浪之月大大的打赏,三言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转眼间新书已经超过二十万字,但大家都看见了成绩很差,不过依然有一些人继续关注本书。三言谢谢大家了。鞠躬~ 第四十二节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很快就到了周rì的晚上,杨彦昌睡觉前很不甘心的在一个本子上写到:“引蛇出洞计划,暂告失败!” 这周七天杨彦昌一直在期待某个大人物可以亲自找上门来。他到现在都记得差不多十天前当他给威廉・洛克菲勒说完一些话之后,威廉脸上的一闪而过的惊慌和强装的镇定,他相信自己一定没有看错那样的眼神,因为那和一个多世纪后某些煤老板们看见记者时候的眼神差距不是很多,最大的区别只不过在于洛克菲勒的演技更好些而已,但遇到了猎手他一样抓瞎。 但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迟迟没有找过来,这让他非常失望。克利夫兰到这的距离坐火车一rì而已,马克吐温那儿也有自己详细的地址,就算马克不喜欢他们兄弟,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在哪,但对于那些强势的家伙只要想找就没有找不到的人! “或许是威廉自以为自己能搞定,所以就隐瞒下这事了吗?或者说威廉还没有给他哥说?” 这几天杨彦昌的心里这样的念头出现过不止一次,但总会被他亲自否决掉。他还记得当年炒得火热的洛克菲勒传奇里威廉一直都以一个忠诚、jīng明的弟弟形象出现在哥哥约翰身边,这样的事情,威廉是没有任何理由隐瞒的,而且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威廉显然分得清轻重缓急,这种事情只有早早通知的好。 “既然问题不在威廉身上那就只能是出在约翰・戴维斯・洛克菲勒身上了!” 杨彦昌又在本子上随手写下了约翰的名字,打个大大的问号! “自己终归靠的不是真正的能力,凭借的还是穿越者的优势罢了!”杨彦昌颓然躺到床上,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洛克菲勒到现在也不来找自己?他进一步看清了自己和那些成就历史也被历史成就的人们之间的差距。 “不管怎么说你同样损失了。”他轻轻弯了弯嘴角,计划中引蛇出洞之后就是空手套白狼,自己是失算了,所以失去了进一步加快发展的机会,但洛克菲勒不也一样失去了让自己如虎添翼的机会吗? 更何况杨彦昌心里有个预感或许真正有趣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而已,“而且做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亿万富翁的你真的就会无视我的那段话吗?我可不这样认为!洛克菲勒先生。” …… 星期一早上第一节课。 “山川,山川?”趁着老师背着大伙在黑板上写东西的时候,杨彦昌低声唤道。 但是舍松依然跟没听到一样抬头看着黑板,什么表示都没有。 “擦,还是这样。” 自从从纽约回来之后,山川舍松虽然继续每堂课都会做到杨彦昌身边不远的地方,继续上课抢答问题,但就是不再理会杨彦昌了,这已经是第二周了。 “培根爷爷说了,他把女生带出去了两天才回来,他就是个坏家伙!”山川如是对乔治说道。 无疑,这让杨彦昌无比蛋疼,首先悄悄翻上马车的明明是她自己,自己好心收留她没让她流落街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结果这丫头还恩将仇报!再次,全班,哦,不,是全校的黄种人也就他们两个,我不介意你是小rì本就罢了,结果你还对我搞孤立!最后,这理由明显太假了,用这样的理由糊弄自己,明显在侮辱我的智商!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杨彦昌下定决心:“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而且这学期就快完了,无论是期末考试还是拉丁文比赛什么的,哼哼,你想当第一?等着吧!” “当,当,当…”下课的钟声响起,舍松轻轻瞥了他一眼。 “嗨…”杨彦昌微笑的嘴角还没有合着,舍松就出了教室。 留下他僵硬的嘴角,“我靠,杨彦昌,你得鄙视你自己,没有一点立场。” “杨,你在干什么?”乔治趴到他桌子上问道。 “没什么,出去逛逛,不要跟上来,我去去就回。”杨彦昌起身也走出了教室,他直直走向校园后山,那里是他和那两个保镖约好的地方。 从山房高中这个名字就能让人们知道这所学校的地理位置,它和滨海男生学校完全是两个概念,滨海男生学校靠海,这座学校就靠山了。 开放式校园,让学生们经常可以看到松鼠或是刺猬什么的出没在校园里,偶尔几个伙伴也会三三两两在课间到学校的树林间漫步,山桂,松树,橡木以及其他很多植物在这里和学生们相处的很融洽,风光自是大好。 “我在这儿。” 杨彦昌刚刚走进树林就听到这声音从前边不远的地方传来,接着他就看见一个干瘦的高个男子从一堆灌木丛中钻出来。 “就你一个人?朱大哥呢?”杨彦昌问道。眼前的男子叫方三才,他的搭档是朱正方之前他们两个说白天都会在一起的,只看见一个杨彦昌不由有些好奇。 “他在山上设了个陷阱,抓兔子呢。”方三才答道。“你们学校这地方不错,靠的这林子里连个大点的动物都没有,山鸡和兔子倒是不少。” 杨彦昌耸耸肩,“我听乔治说以前学校请过猎人定期专门捕捉山上的大型猛兽,据说野狼都打死不少,不过时间越来越长,这也就越来越清净了。” 说着话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你们找到住的地方没有?还是那个小旅店?” “‘狮王之傲’(有没有感到很熟悉?)还不错啊。这学校周围可以出租的房子本来就没多少更何况我们还是中国人,这些美国佬就算明着不说咱的不好,暗地里对咱们也不怎么样。”方三才不以为然道。 杨彦昌点点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嗤…你以为你是哪个?你说好就会好起来?”有些冷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杨彦昌转过身子一个高高壮壮的年轻人提着两只兔子就走过来,他的眼神里充斥着不屑。 “正方,怎么说话呢?”方三才给自家兄弟使个眼sè。 “我说错了吗?他以为他能干些什么?跟那些白皮猪做个生意就自以为有多厉害?”朱正方根本无所顾忌,话语里他的敌意丝毫不做掩饰。 杨彦昌皱着眉头,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跟自己不对付,方三才好歹能跟自己好好说说话,但这傻大个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吃人的嘴短。 “你们聊吧,我去上课了。”悻悻然往回走去,同一天连续吃瘪杨彦昌的心情实在不爽的很,傻大个一看就是个吃了亏恨极白人的家伙。 忽然,他转过头,那两个家伙又不知道躲哪去了,他也不在意,对着空空如也的林子大声喊道:“记住我说的,一切都会好起来!”PS:今天第一次有两位大大一起打赏,谢谢浪之月大大的继续支持,谢谢大号调羹1大大的厚爱,当然还有投票的兄弟们,你们都是最可爱的。本章属于过度章节,下节更jīng彩。 第四十三节 噩耗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六月十rì是个星期三,这天天气很好,一大早鸟儿的歌声就从窗口传了进来。 杨彦昌起的很早,他和乔治两个经常在杭毅夫妇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就会开始沿着社区慢跑,偶尔他还会打两遍自己在大学时代学的太极拳或者回忆下阿伯叔在出洋前交给自己的一招半式,当然,把这项活动教给乔治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当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杭毅夫妇已经出门了,餐桌上摆放好了早餐,露丝女士做的薄煎饼在他看来绝对是一种不错的享受,杨彦昌看到桌子上还有一张小纸条。 “亲爱的,你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上班去了,这段时间工作都很忙,你们两个吃完饭别忘了把餐具洗干净。早点上学,不要迟到。 爱你们的露丝 PS:乔治,你父亲让我转告你,今天晚上他需要就我在你床板下发现的那本小说和你进行一次对话。” 杨彦昌大声的读出来,“啊哈,乔治,你把什么书藏到了床板下边?”他猥琐的笑道。 “该死的!都是菲利普,他不敢把那本书带回家,就塞到我书包了,这一次爸爸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该死的,他可是个老古板。”乔治气急败坏道。 “不要转移话题,到底是什么书?还不从实招来?” “呃,那个,那个,我们赶紧吃饭吧,上学时间快到了。”乔治顾左右而言他,说完话用手拿起煎饼就往嘴里塞。 杨彦昌叉起一片煎饼,慢慢送到嘴里,另一只手上的刀子却明晃晃的在乔治眼前摆动。 “好了,好了,我只告诉你书名,内容你自己猜吧。”乔治艰难的咽下喉咙里的食物,一口气喝完了被子里的牛nǎi,“来,靠近点我给你说。” 杨彦昌往前倾倾身子,只听乔治神神秘秘的说道:“是《玛姬太太的阁楼》。” “切…”杨彦昌不屑一顾,顿时没了兴趣,继续吃起自己的煎饼。 “怎么了?我给你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杨…” “那本书我早都看过了,两周前斯蒂文刚刚把它带到学校的时候我就看完了,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一本无下限的YY小说。还记得那几天斯蒂文想抄袭我的数学作业没有?就是用这本书交换的。”杨彦昌嗤笑道,想当初他还蛮好奇这一个多世纪之前的sè晴小说,只是现实和想象差距有点大了,他一边冲洗餐具一边继续说道:“前几天我还听说他正在找这本书呢,你难道不知道吗?” “呃,我,我从没注意过,这本书前天我才拿到而已。我还准备今天给你看呢!哎,说起来,你看过怎么不给我说?” 杨彦昌耸耸肩,他拍拍伙伴的肩膀,“乔治,在我看来你一直都是个正直的男人,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这种东西的,相信我!” “真的?” 某人严肃的点点头,他自然不可能说是因为自己这个“三十好几的”大叔还没有那么无耻去向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介绍一本有碍瞻观的书籍。 “是的。即使这次你让我有点失望,但我依然认为你很正直,现在我们上课去吧。”说着他不顾有些愣神的乔治,提起书包就走了。 几分钟后,“杨,等等我,我觉得你说得对,谢谢你的信任。”乔治追上他,脸sè有些红润。 杨彦昌偏偏头看着那张真挚的脸,上边还有清晰的雀斑,这一刻他忽然感到其实自己真的挺无耻… 山房高中一天只有七节课,早上四节之后大约有四十分钟的午饭时间,之后接着上课。今天第五节课程是英国文学,主讲的老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先生,艾伦・布兰特・泰勒,一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很jīng神,无论什么时候他衣服上的纽扣一定都是会扣上的,浑身上下散发着英裔绅士光芒。 这位先生讲起课来滔滔不绝,他的伦敦腔在这所学校真是一绝,和斯坦利老师不同,他一直竭力贬低着美国人乡巴佬一样的英语发音,并全力维护英伦腔调的贵族风味。说实话,他和约翰・斯坦利那位看不起英文的拉丁文教师完全就是水火不容的敌人。 讲台前,泰勒先生闭着眼睛,对他来说手里的课本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他充满感情的朗诵道:“…我可怜的傻瓜给他们缢死了!不,不,没有命了!为什么一条狗一匹马一只耗子,都有它们的生命,你却没有一丝呼吸?你是永远不回来的了,永不,永不,永不,永不,永不!” 这句话刚刚读完,他睁开眼睛,似乎有一滴泪水划过眼角,教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故事的悲伤里。 “考狄利娅就这样死掉了。先生们,小姐们,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这个可爱的女孩说过的一句话?” 老先生并没有给学生回答问题的机会,他接着道:“她说,‘我是个笨拙的人,不会把我的心涌上我的嘴里;我爱您只是按照我的名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是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这样一个杰出的女xìng,她感动了无数人,各位,我希望…”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粗暴的推开,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进来的人身上。 杨彦昌吃惊的张大了嘴,站在门口的除了乔治的母亲露丝女士之外竟然还有肖恩,还有自己那两个保镖,再加上一个似乎在惠特利家见过的年轻男子。 “出去…”泰勒先生对着来人愤怒的喊道。 “惠特利先生…”杨彦昌听到身边的山川舍松低声惊叫道。 肖恩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个老头,他的面sè有些苍白,眼神扫过教室,很快就注意到了杨彦昌,他甩开露丝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就大步走进教室,“杨,快跟我走,快点。” “你是什么人?”泰勒先生加大了声音,“给我滚出我的教室。”他的眼神盯紧了这个闯入他地盘的家伙。 “泰勒先生,你听我说…”露丝女士急忙几步上前不知对艾伦解释些什么。 就这一会儿,杨彦昌已然被肖恩拉出了教室,慌乱中他看见杭毅太太对自己点了点头。 出门后,几个人大步向前直直往校外而去,气氛压抑的让人不安,杨彦昌一边跨着步子一边问道:“肖恩,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来了?” “威廉死了。” “什么?”杨彦昌停下脚步,“是哪个威廉?怎么死的?” 几个人随着他也停了下来,肖恩转过头,他的嘴角甚至有些颤抖,“是斯特恩,威廉・斯特恩,他被枪杀了。” 杨彦昌晃晃身子,“那海伦怎么样了?还有伊丽莎白?其他人呢?” “海伦还好,伊丽莎白被击中了腹部,伤的很重,我来的时候她还活着,但现在,我,我也不敢保证…” 杨彦昌只感到失去了所有的直觉,恍惚间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不,不,没有命了!为什么一条狗一匹马一只耗子,都有它们的生命,你却没有一丝呼吸?…” PS:文中,那段节选出自莎士比亚《李尔王》 不知大家对斯特恩先生的去世有没有什么意见?感觉自己有些残忍了。求支持,谢谢大家。 第四十四节 纽约医院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六月十rì傍晚,纽约曼哈顿,一架从车站开始就风风火火横冲直撞的马车终于停在了纽约医院门口。 杨彦昌下了马车竟有些不敢走进这座医院,他感到这里就好似一头随时准备着择人而噬人的巨兽,恍惚间他似乎回到前世母亲生前最后的那段岁月。 肖恩顺手掏出几张数都没数的钞票就扔给车夫,接着他拉起浑浑噩噩的杨彦昌带头走进了大门。 “GoodLuck!”车夫看着手里的钱,对远去的这一群奇怪组合送去祝福,欢欢喜喜驾着马车走开了。 “外科病房,外科病房…就是这边,跟我走。”肖恩带着大家在这座很有些年头的欧式风格建筑里穿行。 “看,那是老大,应该就是那个病房。”方三才的眼神很好,刚刚转过一个拐角他就看见张开达正站在一个病房门口和其他几个不认识的家伙说着什么。 “继续去查!一定要问出来。”张开达恶狠狠的命令道,只见其中一个黑人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你们来了。”看见肖恩一伙匆匆走来,张开达对他们点点头,指着杨彦昌对身边几个人说道:“他就是你们的老板。” “老板好。”几个男人躬躬身子。 杨彦昌摆摆手,“辛苦了你们。”接着他迫不及待的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伊丽莎白还在昏迷,不过子弹已经成功取出了。因为子弹是先穿过她丈夫的身体,才shè入她身上的,所以创口并不是很深,但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好转,医生说失血太多,那个叫罗伊的狗屁大夫说什么看她能不能坚持下去,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张开达叹了口气,说出了不容乐观的局势,“这次是我的失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跟你没关系,肖恩给我说了,你已经尽力了,更何况你也损失了一个人,受伤的那个怎么样?”杨彦昌打断他的话,自己不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只是擦伤,没有大碍。” 杨彦昌点点头,指了指几步外的病房,“其他人呢?还有没有什么意外?现在他们都在里边?” “嗯,别人都没事。里边有斯特恩的亲人,还有惠特利都在。老太太和孙子们在家里被保护的很好。”张开达回答道,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肖恩说的,肖恩听后长出口气。 “我进去看看。”杨彦昌说着就走了进去。 “哎,等等,里边有个女人她…”两三步而已,张开达的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杨彦昌他们走进了病房。 “海伦,你…” “怎么又是你这个下等人?yīn魂不散的辫子猪,你怎么跟到这儿来的?”刻薄的声音划破了病房里的安宁。 杨彦昌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是一个有着和伊丽莎白母女一样的金sè头发,面容姣好的白人女xìng。她和伊丽莎白的面貌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女人的嘴唇更加单薄,杨彦昌脑子里瞬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当初在轮船上遇见的那个女人吗?就是她不让海伦和自己说话的! 这分明就是海伦的姨妈,伊丽莎白的姐妹,奇怪,她们一家不是在西部吗? 这个刻薄的女人说完这话,站在他身边的丈夫,那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就看见病房里所有人的脸sè忽然之间都变的很难看。 “杨…”趴在病床边的海伦红着眼睛就扑了过来。 “她怎么在这的?”杨彦昌抱着怀里的小女孩,转头看向跟进来的张开达。 张开达苦笑下,人家妹妹来看姐姐我能说什么?你没看我一直都在门外呆着嘛? “放开你肮脏的爪子。”那个女人走近他,恶毒的尖叫道。 “把她拉出去。”杨彦昌闪身避开这娘们儿的指甲,毫不客气的下令。 张开达笑笑,对朱正方二人使个眼sè他们就夹着那个疯女人把她扯出了病房。 “你们在干什么?放开她!”她的丈夫急忙冲过去,却被张开达给挡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下贱的杂种…”女人挣扎着兀自喊叫不停,“马文,救我马文…” “嘿,有种冲我来,你们这些下流胚,啊…”张开达毫不留情一拳打在马文的肚子上,提着他的衣领,“先生,我要是你就会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老婆,不让她给自己丢人现眼。” 他松开手,马文捂着肚子就追出了病房。 “那个女人终于走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没有教养家伙!不久前她就把张骂了一通,要不是张躲到病房外边她指不定还会发什么疯。”老威廉低声说道。“伊丽莎白和她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有句话老头却没有说,对自己这些白人那女人还是不错的。 杨彦昌对他点点头,拉着海伦走到病床前,伊丽莎白的脸sè好似身下的床单一样苍白。 “病人需要安静!”身边的中年女护士冷漠的对他说道。 杨彦昌没有理会,他的手拂过伊丽莎白金sè的头发,放在她的额头,“没有发烧,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把医生叫过来,快去。”他盯紧了护士棕sè的眼睛。 护士皱皱眉头,“你一来就闹的鸡犬不宁,还想干什么?” “不想失业的话就照他的话去做。”老威廉在一旁说道。 护士愣了愣,转身出了病房。 “杨,爹地,爹地死了,妈咪她,她会不会也死掉?”海伦惨兮兮的问道。 “喔,我的小公主,真抱歉,我来晚了。”杨彦昌蹲下身子搂着红肿着眼睛的小姑娘,“不哭,不哭啊。我向你保证,你妈妈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我们本来让她也留在家里的,但她一定要跟过来,她,她亲眼看着威廉那个,你知道的…”老威廉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我…” “嘘。”杨彦昌一只手抱着小女孩,另一只做个禁声的手势,又指指海伦,老威廉会意的点点头。 “医生来了。”张开达提醒道。 杨彦昌站起来,看着匆匆走进病房的医生,这是一个带着眼镜的老头,看起来面容和善。 “为什么不给病人输血?”杨彦昌直截了当的问道。 “输血?”罗伊愣了愣神,“什么是输血?年轻人,这可不是你们东方那些巫术什么的。” 杨彦昌顾不得这老家伙对中医的诋毁和污蔑,“她这么虚弱,身体冰凉,明显的缺血状态,再不输血的话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 罗伊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我当然知道,而且为了救她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至于她的身体状况我只能说抱歉了。还有,年轻人,我们是讲科学,严谨的大型医院,有这上百年的光荣传统,不是那些上不来台面的小医院。你说的输血,我也有过耳闻,但上百年前英国人已经证明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你不希望这位女士死掉的话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胡话来。还有,我们的朱莉女士说你不够礼貌,我希望你能给她道歉。” 这次轮到杨彦昌发呆了,一百多年后做为外科最简单基础的输血竟然到现在还是个医学禁区?有没有搞错! 输血死人肯定是因为血型不配的原因。这一点即使自己和医学从没沾过边都知道,那在这十九世纪这还把输血当做巫术的年代,验血型肯定是不行的了,配不到合适的血液,那么伊丽莎白怎么办?PS:求包养,求合体。 第四十五节 血液的奇迹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颓然的坐在病床上,转过头,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女人,不由自主抚上她的脸颊,冰冰凉凉,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着这女人的样子,她胸前那朵别具一格的蝴蝶结,那时候他还把这女人当做女神,他不由轻轻笑了笑。 再看看靠在自己身上的海伦,这可爱的小女孩难道就要因此失去自己的母亲?或许要是不遇见自己,或是自己不是为了赚钱而把他们一家拉下水,这个家庭现在一定很幸福的生活着,而不是现在这样家破人亡! 忽然,病房外的尖叫谩骂声传进他的耳朵,杨彦昌一个激灵,“对了,那个疯女人!张开达那个疯女人还在外边是不是?把她带进来,快。”他惊喜的大喊道。 张开达不明所以,但他仍然照做了。 很快,屋外的吵闹声就回响在里边,张开达亲手扣着那个女人,而女人的丈夫被方三才和另一个人拉着。 “你们在干什么?这里是医院,小心我们报jǐng。”罗伊不安的惊叫道,慌慌张张他就要跑出病房,可惜被守在门口的人给堵了回来。 “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杨彦昌解释道,不过他想这医生估计也不会相信自己,那个女人仍然尖叫着,他不耐烦的吩咐道:“把她的嘴巴塞着。” “杨,你在干什么?好可怕。”海伦抓着他的衣角怯怯的问道。 杨彦昌转过头,有些无力的笑笑,“海伦,相信我,相信我。” “医生,不管你以前有没有给别人输过血,但现在我就要你给她输血,就把这个女人的血输进她姐姐的血管里!” 病房里所有人都被他的话惊呆了,张开达手里的女人挣扎的更厉害了。 “不,不,你这是在谋杀,你这是在谋杀!”罗伊惊慌失措的拒绝道,后退间,一个不小心他就摔在了地上。 “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肖恩拉拉他的胳膊在他耳边悄悄问道。 “相信我,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不会伤害她的,而且没有人会死。” 杨彦昌上前几步凑到医生面前,紧紧盯着医生的眼睛,“她是我的家人,我爱她,我比你更想让她活着!”他把罗伊的脸转向张开达的方向,“你看看她们的脸,如此相像,是不是?她们是亲姐妹,所以,按照亲缘关系,除了海伦,就她们姐妹的血型有很大的几率相同!” 杨彦昌几乎要抵着罗伊的额头,“你不用理解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你必须知道,我必须得赌赌,我必须得赌赌,我们不能失去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撑不下去的,对不对?她的体温越来越低了,脸sè越来越苍白。即使没有发烧,伤口没有感染,她也会死在失血上!而且你也知道,一般人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稍微少点血,几乎没有什么问题的!帮帮我,帮帮我,你也不想她死掉,你是个医生,你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去死,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罗伊看着眼前这个黄皮肤男孩,过了几分钟他才说道:“但,这,这不符合医院的规定。” “去他妈的规定!”杨彦昌恶狠狠的说道,他威胁道:“你信我会让人把你杀掉,还是相信什么狗屁规定?” 罗伊愣了愣,他不敢肯定这个男人会不会那样做,但他知道自己赌不起,而且,他转转头看向几步外的那张病床。 “好,好,我做,我做。” “呼…”杨彦昌吐出口气,说句实话即使这医生不干他也没辙。 “这位护士,你是叫朱莉对不对?如果你不想他有事的话,最好配合他把需要的东西拿过来。” 一直缩在旁边做鸵鸟的朱莉惊慌的尖叫出声。 “我需要注shè器,需要橡皮管和盐水瓶,还用空瓶子用来装血…” “呜…呜…”被张开达扣着的女人听到这些有些惊恐的流下眼泪,张开达不得不再用上点力气,他看着有些疯狂的杨彦昌,感到自己刚刚认识这个老板。 女人的丈夫在一旁对着海伦喊叫着,“海伦,海伦,她是你的姨妈啊。快劝劝这家伙,他疯了,她要杀死你的姨妈。” 海伦流着泪不知如何是好,她缩到老威廉的背后低声唤道:“杨…” 杨彦昌没有理会海伦的呼唤,他走到那仍然挣扎的女人面前。 “你都听到了,你的姐姐需要你,她需要你帮助她!没有你她撑不下去,我不是要杀掉你,我们只需要从你的血管里抽出一点血而已,就像你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割了一样,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杨彦昌给张开达使个眼sè,“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但我希望你想好,看看海伦,看看伊丽莎白,她们是你的亲人,我想你也不愿意让海伦在一天之内接连失去父母的。” 张开达缓缓松开手,“好了,他现在就放开你,要走要留你自己决定。没有你的配合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杨彦昌说道,但是他的心却暗暗提了起来,只要这女人真的不顾亲人逃跑的话,说不得他就得让门口守着的那两人把她拦住,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种!”刚刚恢复自这女人就直直向他扑过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杨彦昌摇摇脑袋,他实在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竟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制止了正要把那疯女人再一次抓起来的张开达,一把抓住女人甩过来的拳头,“你想拿我出气随你,我不知道我的肤sè怎么惹了你,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再耽搁下去你就会失去自己的亲人。” “嘶…”女人猛地对着杨彦昌抓他的手就咬了下去,杨彦昌青筋直跳,心里暗骂:“你就是条疯狗!”嘴上却说,“你好好想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相信上帝让你来这儿一定是有原因的,或许他就是让你救救自己的亲人。” “呸…真恶心!”女人狠狠往地上吐口唾沫,杨彦昌看的分明那里边红殷殷的一片血sè。 “是威廉说他们的生意有了更大的发展,邀请我们来做客的,还请我们看歌剧!根本就不是那什么上帝!要是真有上帝的话最应该去死的就是你,你这个黑心肠的恶毒小孩!” 杨彦昌不由咂舌,这女人疯狂起来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再往前一些年火刑柱上准有她的位子。 “该死的黄皮猴子,要是我姐姐没有活过来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女人红着眼睛诅咒道。 虽然这话十分恶毒,但杨彦昌却大大舒了口气,这样一来她总算答应好好合作了,不管怎么样总比硬来好很多。 …… 十多分钟后,医生终于匆匆拼凑出一件可以用来抽血输血的简陋设备,海伦的姨妈就坐在姐姐的病床边上,亲眼看着医生把细细的针头戳入自己的皮肤,殷红的血液流入玻璃瓶,再被注入到姐姐的血管里。 “你叫什么名字?” “玛丽!”女人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的说道。 “好吧,玛丽。听我说,一旦你觉得自己头晕的话就立即告诉医生,他就会立即停下来,你做的很好,谢谢你。” “我是为了我的姐姐!如果她没有好起来,我一定杀了你!” 杨彦昌尽力露出个微笑,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紧紧攥着的手心里有多少汗水,这是一份用别人的生命做的赌注,他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赌,“诸天神佛保佑,她们的血型一定要相同。”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伊丽莎白的呼吸越来越平稳,身上也渐渐温暖起来,杨彦昌终于放下心中紧绷的弦,他知道自己赌赢了!一把抱过海伦,“海伦,你妈妈没事了,她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房间里所有人的脸上终于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放下你的狗爪子。”玛丽骂骂咧咧的,只不过她的声音有些无力,脸sè也白了不少。 “玛丽…”她的丈夫马文揽了揽妻子的腰肢,对杨彦昌友好的笑了笑。 “哦,对了!医生够了,够了。让她歇歇吧。”杨彦昌看着玛丽斜斜的靠着丈夫的肩膀上,赶紧出言停下了这次输血,只顾着病人也忘了提醒她,以前献血也没这么长时! 只不过真的是他忘记了提醒吗? 玛丽舔舔干燥的嘴唇,蜷缩到丈夫的怀里,杨彦昌看着她疲倦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让她趟到旁边那张病床上去吧,她得好好休息休息。”他对着马文说道,又转过头对着方三才:“方大哥,拜托你出去买点吃的,最好有牛nǎi或是红枣什么的,她需要补补。” “嗯,谢谢你。”马文感激道,而玛丽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又紧紧的闭上了。 罗伊仔仔细细给伊丽莎白做了检查,“上帝,上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伊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而那个护士朱莉却是一副见到鬼的表情,看来她的心里把杨彦昌已经归咎于巫师魔鬼一流了。 “你一定知道的,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这样输血一定就没问题?难道一定要亲人给亲人输血才行吗?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妹妹给姐姐,爸爸给女儿,一定是这样的。我发现了这个秘密,我发现了!”罗伊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不,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杨彦昌无奈的打断这老头的意yín,“我敢说如果你真的以这个理论去给别人,绝对会死人。” “什么?不可能!你明明…你一定知道这个秘密,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可以拯救多少人?”罗伊抓着杨彦昌的肩膀激动极了。 “我,我知道是知道,但还得做些证明,等这些事完了,我就会整理出来的,你再等等吧。”杨彦昌有些无语,他是知道只要血型配对就可以输血,但血型是怎么回事?这个他还得好好回忆回忆,似乎就在高中的生物课本里就有关于血型的一些东西,这么说,那真的是个百宝书了。 … PS:鞠躬感谢浪之月大大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厚颜求评价,收藏。 第四十六节 仇寇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入夜后不久,老威廉就在众人的劝说下由儿子照看着回家了,马文夫妇和海伦却怎么也不肯离开。 而下午出去的那个黑人又反折回来,他趴在张开达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张开达就匆匆对杨彦昌低声说他要离开一会,没等杨彦昌回答就跑了出去。 杨彦昌追上去,“到底怎么了?” “追查到逃跑的一个家伙了,我这就去审问他。” “我跟你一起。” “那这儿?” “我在这也起不上什么作用了,咱们一起,我倒要看看为什么他们杀的是斯特恩,而不是老威廉或者我!” …… 曼哈顿更靠北的布朗克斯这些年还是一片郊区,在这充斥着大量的农田和不少小型工厂它为纽约输送着生活必须的物资,和后世这里成为纽约最出名的由非洲和拉丁美洲后裔居民所组成的贫民窟不同,这儿现在还是白人的天下,相比于贫穷和地位低下的黑人他们有着天然的优势,这儿的经济和治安还不算太坏。 夜幕下几匹远道而来的马打破了这儿的安宁,不久它们就停在了一座废弃许久的工厂附近。 第一次骑马跑这么远,杨彦昌不由揉揉自己的大腿内侧,他有些庆幸当初向学习威尔骑马的决定了。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看着周围几座破败的建筑物,杨彦昌有些好奇,大发展的纽约怎么还有这种地方? “一年前这的老板做生意被人坑,结果跳楼死掉了。他的他的这出产业就归了债主,债主把机器设备什么都卖了,但这片地却没人要。你说做农场吧,在西部用同样的价钱买的地是这的好几倍,而且还不用把这些楼推了。继续做工厂?得了吧,你没看看就从去年开始有多少家工厂破产了!”张开达一边带路一边解释道。 他转过头对着杨彦昌咧咧嘴:“再这之前,我们这些兄弟可不是经常就有多好的地方栖身,有的时候就在这将就下,而且做有些事情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到了,走吧,进去。” 进了这座有些yīn森的红砖房子,里边空荡荡的除了水泥做的柱子还要一些木头什么的再没有其他,他看见在一个角落有一堆燃起的篝火,旁边的地上零零散散坐着两个人,还有一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怎么了?还活着没有?”张开达走上前问道。 “嗯。他就是那个驾马车的畜生!现在晕过去了,不过一口唾沫准能让他醒过来!这就是个软蛋,我还没怎么动手他把什么都招了。”接他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看来杨彦昌一眼什么也没有表示就如此答道。和张开达一样他也是黄sè的皮肤,而且没有辫子。 “他怎么说?” 一群人围着火堆坐在地上,如果没有身边不远处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倒真是一次不错的野营。 “就是那个意大利人出的主意!他们一直都在斯特恩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埋伏着,昨个儿没逮到机会,但今天清早我们一个兄弟帮忙去驾马车,而斯特恩出门在路边和妻女告别的时候,这家伙驾着马车直接把守在旁边的老李就撞飞了,车里还有个人两个人对着斯特恩一家就开枪,威廉护着妻女当场死亡,惠特利家那个倒霉鬼还算有种,当时他也被马车刮倒,但还是站起来扑上去争取了点时间,否则估计斯特恩全家都得死。” 年轻人说完话,在他身边的一个白人补充道,“是个狠人,大街上毫无顾忌找到机会就下手,而且谁也不会想到那种情况下当街杀人。根据这家伙说的看来霍华德就是三叉党的幕后主事,而这安东尼奥应该就是他的头号打手。” “三叉党是什么?”杨彦昌有些好奇。 “三叉党是纽约一些人给起的名字,他们比较神秘,人数不多,大概只有几十个人,但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徒,那些人的手背上都会刻着一把三叉戟。”张开达在一旁解释道。“据传以前有人想搞掉他们这些外来者,但最后却妥协了,不管怎么说,那些人都不好惹。这霍华德藏得够深,看来事发后我们没找到他也不意外。” “准确来说是只有二十八个人。”那个年轻人笑了笑,“想不到吧,让多少人担惊受怕的三叉党才这么点人。” 杨彦昌挑挑眉头,这答案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斯特恩吗?” “斯特恩档了霍华德的路,为了走路顺当些,自然要下手了!哦,对了,他还说这只是个jǐng告。” “嗯!”杨彦昌点点头,什么话也不说转身走到地上躺尸的家伙身边,对着那果漏在旁边的手指狠狠踩了上去。 “啊…”扭曲痛苦的声音顿时弥漫了整层楼。“Help,Help…” “尼玛的,这叫个jǐng告?啊?jǐng告?那你告诉我,什么叫杀人?死了三个人?这就是你们的jǐng告?”像只狮子一样他愤怒的咆哮道,这是第一次他身边的朋友被杀,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杀!他失去的不仅是自己原定的计划,更是一段友谊和一份感情,威廉・斯特恩在这个时代竟然毫不保留的相信自己,在这个种族歧视遍地的时代默许的是把女儿托付给自己,还有他送给自己的那份产业,还有海伦服装的公司股份… 或许之前他一直以为坚定了理想的自己对于这种事一定能很自然的接受,但是事实证明他不行,起码目前来说他还是很难轻易接受别人因自己而死的现实。 房子里其他的人都默默的看着这个男孩,他们一样失去了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或许他们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这样的事情,但是愤怒和痛苦依然充斥着他们的胸腔。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杀的不是惠特利?为什么不是我?杀一个人不够,你们存了心思杀他全家!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还有你的老板,霍华德他在哪里?”杨彦昌提起瘫软在地上的那人凑到他的脸庞,火光下在那个人的眼睛里他看到自己的脸分外狰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人,我欠他们的钱,安东尼让我撞的,他说那些人管的太多了,他们把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霍华德先生很生气,而且只要我做了他就能免去我的债务。我,我才做的。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你不知道?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样的话?”杨彦昌把那人的脑袋狠狠的按在地上,对着他的耳朵大吼:“霍华德在哪?霍华德在哪?” “嘿,嘿。够了,够了。”张开达从杨彦昌的背后把他拉开,“看他的样子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是三叉党了,这就够了!他们虽然人不多,但在纽约可显眼的很呐。” 杨彦昌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他的脑海里天人交战,就凭他们几个想要报仇简直痴人说梦。 张开达对旁边那个年轻人说道:“有福,你和汉克把他拖出去,他没用了。” “不要,不要,救救我,救救我…”地上的家伙惊慌的喊叫道。 “等等!”杨彦昌打断他们,“把他送到jǐng局去,肖恩给我说了jǐng察已经介入进来。虽然,我知道jǐng察破案的几率不大,但是让他们给霍华德找找麻烦还是可以的,毕竟这次死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新晋有为的企业老板,前不久他和市长刚刚见过面!” “那我们呢?我们不报仇了?”跟着他们过来的方三才问道。 “报仇,怎么不报?”杨彦昌咬牙切齿的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我等不到十年,但几个月还是可以的。现在我们人手太少,明天你就去找保国,从他那随便拿钱!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什么,最多三个月,我要看到咱们有足够的人手,足够的本钱去报仇!我要看到霍华德跪在我的面前!” … PS:从今天开始本书进入果奔阶段!三言求安慰啊! 第四十七节 葬礼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六月十四,星期天。 纽约市曼哈顿区的一座犹太教堂,纯木原sè的棺材静静地停放在教堂的演讲台前,里边撒发着香料的味道。 斯特恩的人缘很好,夏rì里紧蹙的葬礼,来的送行人依然让这座不大的教堂座无虚席,杨彦昌和海伦的家人都坐在第一排,几天的调养伊丽莎白已经逐渐好转起来,今天她穿着黑sè的裙子,坐在藤条制成的简易轮椅上,依然有几分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是伤心和痛苦,海伦紧紧拉着妈妈的手,她们是彼此最后的依靠。 诺索布先生带着家人也赶来参加了这次的葬礼,他和威廉虽然见面时间不多但因为杨彦昌两家人互相之间却很熟悉,而教堂里还有乔治和山川,杨彦昌连续几天的假期让他们非常担心,一到周末他们就央求了家长带他们来纽约,恰好,他们也赶上了这次的告别仪式。 杨彦昌不久前才知道威廉在美国一个亲人也没有,斯特恩家族的其他成员都在遥远的德意志,所以这一排其他的几个人都是威廉生前的朋友,也是他生意上的伙伴。 十年前威廉在自己结婚的时候选择离开自己的家族,十年后他却被埋葬在美国,而送去德国的只是一封远渡重洋的丧报。杨彦昌不知道自己心里该怎么看待这件让伊丽莎白讳莫如深的事情,他只能感慨造化弄人世事无常。 黑衣小帽的犹太拉比(老师,传道士),伊丽莎白和几个跟斯特恩一家很熟悉的人依次上台在演讲台上为威廉的一生做最后的总结,包括他的事业和信仰,家人和朋友。 演讲完毕,拉比带着大家做最后的告别,斯特恩的棺木被十个好友抗在肩上往教堂外不远的墓地走去。 威廉生前并没有在美国购置墓地,也没有人想过这些,无论是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忽然之间远去,所以在他死后,就将被安葬在这座教堂的墓地里。 杨彦昌走在队伍的中间,在他前边是被山川舍松拉着的海伦,今天山川穿着黑sè的裙装,显得很严肃也很成熟,这次事故之后两个女孩的感情却迅速升温;而在他旁边却是玛丽和伊丽莎白,轮椅是被她从杨彦昌手里抢走的,这个有时刻薄到恶毒的女人对于自己的亲人却十分关心。 “伊丽莎白,这次之后你和海伦和我们走吧!马文也会很欢迎你们的。”杨彦昌听到玛丽如此说道。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反驳出口,自己有什么资格让母女俩个留下? 伊丽莎白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不了,我们还是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和我们一起生活,离开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有什么不好?” “玛丽,你听我说。威廉生前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我和海伦可以幸福,希望我们一家可以欢欢乐乐在一起,这就是为什么不到半年他就让你们把海伦送回来的原因。纽约虽然让人伤心,但这也是我们的家,我和威廉在这儿相遇,在这儿相知,为了我他最后甚至离开了自己的亲人,我又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儿?而且威廉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如果我就此离开,服装公司会在顷刻间垮掉,我不希望他在天堂看见自己的事业毁于一旦。”伊丽莎白慢慢说道。 “但是,姐姐…” “玛丽。我们在这生活了好多年,这儿有我们的朋友有我们的亲人,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可是在这儿,你和海伦的安全得不到保证!离开这儿就远离了危险!”说到这玛丽特意瞟了杨彦昌一眼。 杨彦昌低下头,无言以对,几天来玛丽已经把斯特恩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了解的很清楚,和丈夫马文欣赏自己的才华不同,在玛丽的眼里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而且还是个扫把星,最能给人惹麻烦。 “这次就是杨救了我啊,而且我相信他会保护我们的。相信我,是不是?杨?”伊丽莎白微笑着看着杨彦昌。 吸了吸鼻子,杨彦昌重重的点点头,“斯特恩太太,我发誓今后我一定会保护好您和海伦,就算搭上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伊丽莎白笑了笑,“我们以后就是亲人了,杨!” “姐姐!那分明是我给你输的血。怎么变成他的功劳?”玛丽说着话却狠狠的盯了杨彦昌一眼,“你,别以为自己出了个馊主意就可以打海伦的主意,要是她们以后有什么事,我发誓一定杀了你!” “到了那一天不用你动手,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记住你的承诺!” …… 棺材慢慢放进了墓穴,马文铲下第一铲土,用的是铲背,在犹太人看来这可以让死者安息,第二下用正面铲泥落下棺木表示着让死者仍然在世的亲人能够开始幸福的新生活。 没有人给斯特恩献上任何花,不是因为大家不够悲伤,而是他们对自己这位犹太教的朋友给予了充分的尊重,在犹太人看来人们都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没有人需要它,葬礼也不会接受礼金,鲜花或是乐队的演奏,每个人只需要带上自己祝福的一颗真挚的心。 葬礼完了,留下的人慢慢撒了。本来在未来的几天里,威廉的犹太朋友将会自备餐点去斯特恩家里做客,尽力为死者的家属留下欢乐的时光,让他的亲人们能更好的接下去生活,但伊丽莎白的伤还没好,这样的风俗也就搁置了。 “杨,你还好吧?”身边忽然传来诺索布先生的问候,他转过头,还有诺索布太太。“我们都很担心你。” “谢谢你们的关系,我很好。这些rì子我很想你们。” “我也是,亲爱的。”诺索布太太抱了抱他。 “斯特恩先生是个好人,上帝会保佑他的。”诺索布先生安慰道。 是的,上帝会保佑好人的,所以惩罚恶人的事情他一定忙的做不过来。 杨彦昌不禁回忆起昨天张开达给他说的消息,关于斯特恩枪杀案jǐng察已经初步确定了嫌疑人,但是那个人和霍华德什么关系都没有! 而且张开达招收人手的事情也并不顺利,东海岸的华人本就不多,而且越来越胆小怕事的同胞听到有钱赚会很开心,但是如果告诉他们有危险的时候,而且做的事会得罪洋人,他们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干! 万般无奈之下,张开达已经准备再做一手打算了,他要让自己手下的唯一一个白人去在明面上闯荡,他和杨彦昌的计划无论如何最多三个月必须让血债用血来偿! … 第四十八节 酝酿的暴风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时间过去大半月,威廉・斯特恩的去世风波似乎渐渐过去。被杨彦昌他们扔到jǐng局的那位仁兄在牵扯出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之后,已经得到最后的判决,杨彦昌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心甘情愿的表示自己“的的确确”是为了抢劫,而不是和什么大人物的恩恩怨怨扯上了关系,比如那位霍华德先生。 总之,那几个替罪羊在做好了被绞死的准备的同时我们的霍华德先生据说这段时间心情不错,老惠特利已经不止一次的看见这位逍遥法外的剧院大亨经常来自己的尼布罗光顾,很显然,这个下马威和jǐng告在目前来看的确非常完美。 和心情不错到处溜达的霍华德相比,杨彦昌一伙人显然不怎么轻松,所有人都保持了最高戒备,除了表面上最新雇佣的一些保镖之外,暗地里杨彦昌私人发展的安保系统正慢慢开始走向正规。 黑水安全咨询公司在几天前注册成立,初始资金十万美元,它的老板据说是参加过南北战争英雄的儿子汉克・兰顿,而做为这家公司第一安全顾问也是有着汉克父亲战友身份的彼得・林肯(记不记得曾提过张开达的英文名)同样为这个国家的统一付出了鲜血,但是,相比起他的老板,彼得黄sè的面孔更让人印象深刻。 黑水公司成立伊始就特地在纽约jǐng察局设立了三千美元的公共安全基金,“这笔钱不但会为秉公执法的纽约jǐng察解决一部分后顾之忧,也同样会帮助那些努力保护他人的市民。我们相信,纽约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而我们公司致力于和jǐng方合作为私人或者企业提供全天候的安全服务,我们所持有的武器都已经在jǐng局报备,选择我们公司您就选择了安全的未来!”在黑水公司成立三天后和纽约jǐng局共同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公司的首席顾问林肯先生如是说。“同时他还表示愿意与jǐng方或者联邦zhèng fǔ陆军合作的愿望,他们除了希望能够在今后的工作中得到jǐng察的帮助之外,同样希望能够为解决退役士兵的就业问题提供新选择。” 现阶段还是个小虾米的黑水公司在砸出了钞票和无底线的大吹牛皮之后纽约的各大报纸纷纷刊登了他们的新闻,乐观的新闻评论人认为这是公共安全事业的进步,为jǐng民合作提供了一种新思路。不过,也有人jǐng告说,让这样的准军事力量存在于纽约对大家的安全更是一种威胁。 对于后者的观点,纽约jǐng察局的局长先生大大不以为然,那些主动报备公司人员和武器的家伙怎么看也不是匪徒,更何况区区数十人他确实不放在眼里。 老实说如果不是那些人太过坚持的话他还真希望能够让他们多招点人,要知道自从经济泡沫破碎,失业率上涨,今年上半年来纽约的犯罪记录已经创了战后新高,委实让他在市长和议员面前抬不起头,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不出意外,几年后退休的时候,自己就能成为公司的安全顾问,据说领的薪水比现在都高。 …… 杨彦昌的生活慢慢回到了正规,伊丽莎白的身体正在好转,虽然妹夫马文已经回去照顾自己生意了,但她的妹妹却决定继续在纽约逗留段时间,直到母女两的生活完全安稳下来,这使本想提出让母女俩搬到纽黑文的杨彦昌不得不偃旗息鼓。 七月临近,期末考试很快就要来了,本该努力复习的杨彦昌却忙得脚不沾地,比如,今天他正在苦恼找上门来的一群记者。 莉莉是纽约时报的记者,在这个依然男xìng占有各行各业主动权的年代,出身平凡的她想得到这份体面的工作而不是去工厂做女工,她的努力付出可谓是有目共睹。 自从大半个月前不知从哪冒出本神奇小说之后,先是波士顿,然后哈城,费城,纽约…以大城市为中心,巫师风不知不觉的开始蔓延,仅仅在那本小说登陆纽约一周之后,大街小巷你都能听见一些孩子手里拿着细长的木棒,喊着莫名其妙的咒语。而纽约火车站更是迎来了高峰,先是几个人,后来十几个,几十个,接着来自新英格兰各地群众都聚集在车站月台上对着那些大理石柱摸来摸去,甚至有人一头撞了上去,虽然只是轻伤,但也让更多的人对这本小说吸引…据波士顿传来的消息,两天以前奥斯古德出版公司对外宣布,第一批的一万本《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已经告罄,加印正在紧急进行中。 当这本突然之间走红的小说被大众认可的时候,所有人不免对小说的作者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根据小说里的那张照片和旁边表示的名字,大家恍然发现一些有趣的故事。 还记得两年前远渡重洋来到美国的那些中国留学生吗? 还记得四个月前从哈城流传出来的诗歌吗? 还记得三个月前被公布在报纸上称为美国留学教育成功典范的成绩表吗? 马克・吐温说:那是我聪明礼貌的年轻朋友,亨利・朗弗罗说:曾经质疑他才华的家伙们你们可以歇歇了,… 没错,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人,一个年轻的中国人,YangYenChang,他好似彗星一样来到美国,半年之内掀起一场场风波,终于走进了更广大群众的眼中。 莉莉正守在杭毅教授的家门口,在她身边有来自《波士顿邮报》,《纽约太阳报》,《哈特福德晚报》,《费城美分报》还有其他一些报社的记者,粗粗一看竟然有七八个之多,要知道这仅仅是刚刚引起的轰动而已,她确信里边一直闭门不出的家伙经过这次事件一定会大有收获。 莉莉站在人群中间,她一开始的担心已经烟消云散了,能吸引到这么多同行,或许被自己的顶头上司委派到这儿会是个不错的差事。 第一华人作家吗?哼哼,就是太傲气了,听说最早来采访他的家伙是被他赶走的,而且大家伙有人都等了两三天了,说好了今天会接受采访怎么也没个动静?难道他要得罪所有人才行吗?要知道无冕之王的称号可不是小觑的。 莉莉胡思乱想着,忽然房门就打开了,只见一个穿着考究的绅士样中年男子对大家说了些话,接着就看见一个约莫一米七左右的黄种男子就站在了门口的台阶上,他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亲近,但莉莉感觉他的眼里透着悲伤和坚强,因为那样的眼神在自己小时候从母亲的眼里已经看过了无数次,只不过他的意志让人更容易感到的却是对某种信念的坚定信仰。 门口嘈嘈杂杂的声音响起,杨彦昌拍了拍手,“先生们,女士们,大家静一静。我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解决各位问题的,一个一个来,我会尽力回答所有疑问,但同时,我希望今天之后你们可以把我们的安静还回来,我知道大家打扰我们最主要原因是想拿到我的第一手资料,所以我会知无不言,我守信用,你们也收信用,行不行?” “没问题。” “当然。” “…”PS:本周事情很多,而且周四晚上有次考试,三言更新不稳定,每天坚持至少一更,绝不会断掉,最多持续到周五就会恢复。希望大家体谅,另外,新人裸奔不容易,呃,大家懂的。 第四十九节 采访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莉莉注意到眼前这个穿着得体的大男孩说着一口非常好的英语,如果不是他的肤sè你一定不会想到其实他是异国来客。同时她也发现这位年轻人的前额部分头发显得稍微短些,他并没有隐藏自己脑后更长的辫子,那条长长的大辫子坠在仍然显出几分东方风格的西服后边,在他说话、挥手的时候在摇摆间就不时露出来让人看个正着。 莉莉想了想,拿起铅笔很快就把手上拿的小本子里第一行字给杠掉了,“你也有自己的骄傲吧。”她这样想到。 “一个一个来,大家不用着急。最先就你吧,我记得这些人里边你在这儿等待的时间是最久的。”杨彦昌指着一位中年男子说道,如果记得没错他来自《波士顿邮报》。 “谢谢,谢谢。谢天谢地,我已经等了好几天了!还算不错,你总算没忘了我,杨。”这位记者看起来很客气的说道,看到杨彦昌点点头,他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很有可能是在美国出版作品的第一位华人作者?当然,我指的不是那些翻译作品,而是你在这完成的小说,诗歌什么的。” 杨彦昌微微笑笑,什么也不说。 那位记者继续说道:“还有,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哦,或者是让你们发生的变化,经过这几天的了解我发现你和你的中国同学都很优秀,有的人把这归咎于我国蓬勃发展的教育事业,我想知道你的想法?看起来,你和我几年前在洛杉矶看见的那些肮脏,贪婪,猥琐的中国人大不一样,你是不是觉得美国比中国好很多?” 无论是杨彦昌还是正在做记录的其他人,大家都被他忽然冒出的几个词语惊呆了,有些事情放到明面上可就大不一样了。 “等等,你说的是什么?能不能重复一遍?” “我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美国是不是比中国更好?”那位记者咄咄逼人道。 杨彦昌仔细看了看那人的神sè,只见那人仍然一脸严肃的样子。 他看了一眼其他人,他明白这些人都在等着自己的答案,或许他们正想看自己出洋相,当他的目光转到莉莉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这双眼睛里明显更平和些。 “我们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是中国人。美国很好,但中国也不差,我爱我的国家。”杨彦昌缓缓的说道,接着他话音一转,“好了,下一个问题,就你吧,这里唯一的女士。” 莉莉愣了愣立即反应过来。 “杨,你知不知道你的小说已经成为东部最畅销的作品?我很好奇做为外来者,你对西方奇幻文化似乎非常了解。能不能告诉我们这是为什么?”面前这位红头发的美女记者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本子念到,莉莉的眼神微微扫过刚才杠掉的那行字,只见上边清楚的写到:“提问:怎么看待其他中国人。”心里叹了口气,没了我,仍然有人让你难堪。 杨彦昌不知道这女人心里的复杂,他回答道:“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造梦者。得益于我尊敬的一位老妇人,我刚刚来到美国的时候为了安慰我们睡觉她给我说了很多故事,我只不过加入了自己的想象而已。” 莉莉还没有说什么,在她身边的另一个人就抢先回道:“完美的回答,每个孩子都是一个造梦者,真好。在采访你之前,我已经做了功课,在你的故事里那位聪明的格兰杰小姐和在你的同学山川一样乐于学习,故事的人物原型是不是就是她?不过根据学期记录,你们在此之前不是同学,那么说是不是很早的时候,你们就已经互相认识了?” “擦。”杨彦昌狠狠骂了句,绯闻炒作在这年头都有了。 他耸耸肩,“你们的功课实在做的很周全,就连杭毅教授都不得不佩服你们的执着,他告诉我说自己的学生从来没有你们这样认真并且锲而不舍的追问过他问题。” 记者们尴尬的笑了笑,那位提问的家伙嘴角有些僵硬,“呃,让我们换个问题。” 杨彦昌摆摆手,“不用。在此之前我从来不认识山川,而格兰杰小姐鲜明的个xìng其实一直存在于我们身边,那些刻苦学习并天资卓越的家伙到处都是。”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我们可都知道那份成绩单。”莉莉嘴角带笑,适时的添加点小幽默。 杨彦昌眨眨眼,“或许吧。”除了提出第一个问题的家伙,其他人都友善的笑了起来。 “我们注意到剑桥哈佛大学的朗弗罗教授在他的课堂上为学生们推荐了你的小说,也再一次提到了你的诗人身份,请问在此之前你们是不是有过交流?” “没有,我也是通过你们才知道亨利・沃兹沃思・朗费罗教授的,我很感谢他对我的支持和肯定。” “还有,你的书中结尾部分最后的大反派并没有被主角杀死,那么你是不是有计划中的第二部?” “事实上,我已经把第二部《哈利波特与密室》交给了出版公司,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可以面世。”杨彦昌继续说道:“而且,在我的计划中除了第二部之外,还会有第三部,第四部,甚至更多…” “天…”记者们兴奋的在各自的本子上做着记录,他们已经想好了自己报道的主题了。 《纽约太阳报》的记者抢先问道:“您计划一共会有多少?” “大概会一直写到到主角成年吧,我不是很确定,毕竟这只是我的初步构思而已。”杨彦昌大言不惭的说道。 “还有,还有…” …… 一个小时后杨彦昌终于答完最后的问题,看着记者们三三两两的散了,他才回到屋子里喝口水,歇了歇。 “总算不辱使命,杭毅先生,他们保证今后不会再这样大大咧咧跑过来影响我们了。”杨彦昌对着杭毅说道,但他心里却知道这有多么不靠谱,毕竟曾经在那个圈子里混过,虽然是一百多年后的。 杭毅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你真的相信吗?记者的话能信,那国会议员都是清廉的了。” “呃…”好吧,看来到处都是明白人。“或许他们会有所收敛?” “嗯…”杭毅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乔治的声音从阁楼上传来,“杨,又有人来了。哦,是那个女记者又回来了,她正在楼下呢。…嗨,你好女士。” 杭毅耸耸肩,指了指门外的方向,“看吧?” 杨彦昌有些无语的打开门,“这位小姐,我把能说的都说完了,你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承诺吗?” 莉莉一点也不恼怒,微笑道:“杨先生,我只是想提醒你,我听别人说你已经赶走过一个记者,他或许会报复你。所以,我想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你应该赶紧发表一份声明,不能让他破坏了你的名誉。” 杨彦昌懵住了,这是什么状况?“就是为了这个?” 莉莉点点头,“我知道我管的有点多,我读了你的作品,我很喜欢,而且,而且我感到你似乎有些悲伤,我只是希望你能不被这样的事情而打扰。”她感到做为自己的采访对象,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就是这样,我打扰之处请不要介意,我,我走了。” 杨彦昌看着眼前远去的窈窕背影,“嘿!等一等,等一等。”他追上前去。 莉莉回过头来,带着几分诧异和期待的眼神。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能感到你的话很真诚。谢谢你。”杨彦昌对她说到,“还有,你不是说我应该做个声明吗?我想,你应该能让别人更了解我一些。最后,恭喜你,小姐。你的感情攻势成功了。” 莉莉红了红脸,“好吧,你原来已经看出来了,但我真的挺为你担心的…” ……PS:求收藏求合体。 第五十节 蛇鼠一窝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第二天清晨,纽约霍华德豪宅,清晨的阳光照shè到房子上映出灿烂的光辉,仆人轻手轻脚的把房间整理干净,餐桌上的水果,牛nǎi,面包和煎蛋已经被厨师换过一次又一次,亚当・霍华德先生不规律的晨起时间让这些可怜的家伙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二楼的一间卧室里,铺垫着鹅绒的大床上三个白生生的**横七竖八的摆放着。 “Honey,我们是不是该起床了?”妖媚的声音响起,床上一个棕sè波浪长发的女人伸出嫩白的胳膊搭在旁边的男人身上,另一只手却悄悄的往毯子里钻去,“亲爱的先生,昨晚可真让人难忘,是吗?” “啪。”一声亲吻从男人的另一侧穿过来,“当然,这可真是个美妙的早上。小荡妇,你说说,为什么你这儿会这么大呢?真让人爱不释手,让我摸摸。” “咯咯,咯咯…好痒。”随着这阵轻呼,几缕摇荡中的金sè头发映入人眼。 “先生,可是我最先叫醒你的,你怎么能这样?我要惩罚你。”棕发女人调皮的咬咬男人的耳朵,说完话就顺着那人的脖子一路亲吻下去,直到把头埋进薄毯里。 “哦,真是两个小妖jīng…”霍华德先生只感到自己骨头都酥了几分,渐渐的他感到自己有些疲软的小兄弟在美人的jīng心照料下慢慢又充盈起来,“好样的。哦,你们说说,我怎么能把你们放开呢?生意不景气就要裁人吗?哦…这又不是你们的错,非常棒,继续……” 听到这话,两个女人的动作更卖力起来,一上一下配合默契,霍华德很快就沉浸在清晨的温香软玉中。 阵阵**的呻吟声从昨夜就没有关好的门缝里传出来,门外正擦着花瓶的女仆脚下一软,险些没跌倒,她红着脸胡乱把珍贵的瓷器花瓶抹了抹,逃也是似得下楼了… “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仆人打开门,只见一个头发稀松,面容有些yīn蛰的男子就冲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几张厚厚的报纸,毫不客气的推开自己,“霍华德先生在哪?” “尊敬的布吉亚达先生,主人还在睡觉。” “该死的,别人都已经宣战了他还在呼呼大睡?”安东尼奥恼怒的骂了声,又想起自己这话似乎说的不是时候,恶狠狠的瞪了那仆人一眼,“管好你的嘴巴!” 说完话,他就急吼吼的冲上了楼梯。 “哎,主人房里还有女…”男仆汤姆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前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汤姆愣了愣,耸耸肩,接着却翘起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来。 安东尼奥风风火火的上了二楼,“先生,先生,有些事你必须得知道。”他的声音很大足够遮住那间房子里传出的依稀醉人声,接着他就看见了微微打开的房门,推开门,“先生,你得看看…” “哦,MyGod。”“啊…”两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尖叫声顿时震动了整间房子。 “出去!该死的,你没听见刚刚你大吼的时候我就让你等等的吗?”霍华德愤怒的好像只狮子。 “好的,先生,但是你…”安东尼奥尽力把自己的眼神从那两个女人的身上挪开,同时他也有些纳罕,昨晚自己离开的时候房子里还没有女人,怎么就几个小时再来的时候就被自己撞上了这些事?他略略回忆下,那两个女人好像正是自家剧院的舞女。 他很明白,这位霍华德先生在某些时候和自己想处的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如果有人打断他的好事,亚当无法无天的二世祖本xìng便会暴露无疑,即使经过了这些年的历练,他的某些本质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这也是自己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原因。 “滚…”霍华德掀开被子豁然站起来,毫不在意自己的光光的身子暴露在别人的眼前,也不在意床上那两个可怜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看了个干净。 安东尼奥皱皱眉头,转身出了屋子,“砰。”房门被狠狠的关住了。 “呸。妈的,有麻烦的时候怎么不让我滚?”安东尼奥气恼的下楼,在他的脑海里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多次,“该死的二世祖!”心里咒骂道自己的老板,他却并没有离开,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看看攥在手里已经变形的报纸,“哼,事情一件一件弄!我可不是你们霍华德家的狗。” 亚当听着巨大房门的撞击声,“狗娘养的的意大利佬,办事越来越差劲,但管的却越来越多了。老子的钱可不是白捡的。” “Honey,布吉亚达先生真可怕,他怎么能这样闯进来?哦,不要生气了。”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亚当刚刚有些降温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滚!你们也给我滚出去。” 几分钟后,两个只穿着内衣的舞女抱着衣服好似两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逃离了这座豪宅… 半个小时后,穿戴整齐的亚当・霍华德恢复了以往的绅士派头,施施然坐在豪华的红木餐桌上慢条斯理的开始享用三分钟前被厨师重新做过的早餐。 刚刚喝下一口牛nǎi,眼睛继续盯着自己的盘子,嘴上却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坐在一旁被晾了不少时间的安东尼奥摊开手里的报纸递过去,“看看他,还记得纽曼在监狱里说的那个年轻的黄种人吗?就跟我们调查的相符的那个,就是他。” 亚当瞄了一眼报纸,继续切下一块面包,“纽曼?那个纽曼?” “就是那个驾马车撞死人又被他们抓住的家伙!”安东尼奥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里蹦出来的。 “嗯?”霍华德终于想起什么,“记起来了,多亏他送走了倒霉的斯特恩。他的家人你处理了吗?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还知道这些事情!”一边说,他在胸前的餐巾上抹抹手,拿起了报纸。 “嗯,那家伙烂赌鬼一个,没有什么亲人。为我们省了不少事。” 霍华德点点头,“只是可惜他欠我的钱换不回来了。”说着就看起手里的报纸。 “瞧瞧,瞧瞧,可真是想不到啊。看来我们忽视的可不是个一般人,你看看,这又是诗人,又是作家还是年轻的学者,哦,你看上边说他发现了细胞什么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还真不懂这是什么东西。还有他还正准备揭开血液的秘密,说能救很多人啊。真是伟大,不是吗?” 报纸被拍的啪啪作响。 安东尼奥点点头,“我们是不是得做点什么?” “废话!你没看到他在这说什么了吗?‘质疑我的人,我就在这儿等着你!’管他说的是不是我们!但我感觉很不爽!被人欺骗了,很不好受!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安东尼奥再一次紧蹙了眉头,他不得不忽略了对方的语气。 “嗯!” “那你还不去做?还不出去?要我请你吃饭吗?” “不用你教我怎么做事!这些天那家新开的什么黑水公司一直在和我们作对,好几个兄弟被他们设计以扰乱治安的罪名投进监牢了,还要大张旗鼓动手吗?我可不是傻子,这里都说了他会在暑假签名售书,他会送上门来的!”安东尼奥说完这话留个背影转身就走了。 霍华德看着自己面前的盘子,狠狠把叉子插到桌子上,入木三分,“把这张桌子给我换掉!” PS:昨rì断了,是我食言。今rì至少三更,大家监督!谢谢本书的第一位评价者,谢谢永眠者大大的评价票,谢谢打赏,鞠躬拜谢。 第五十一节 暑假开始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无论是诺索布先生还是杭毅教授他们都有着订阅报纸的习惯,要知道足足90版的纽约时报也才1美分而已。在十九世纪的美国呆了几年杨彦昌也养成了多读报纸的习惯,在没有电视又没有广播的时代,想要稍微客观点的了解时事就只有报纸一条途径了。 不过这个早上杨彦昌关注的地方与亚当·霍华德和安东尼奥·布吉亚达却完全不一样虽然手里这份《纽黑文早报》也有关于他自己的采访内容,但相比于被排版在犄角旮旯的自己,一直没有消息的洛克菲勒先生可是在第二版的醒目位置占了大半的篇幅。 “据6月26rì标准石油公司和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发布的最新公告表明,经过两家公司在新泽西朗布兰奇和萨拉托加斯普林斯先后举行高层会谈之后,铁路公司将在自本公告发布rì起,对所有向东海岸运油的炼油商收取相同费用。标准石油公司负责人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先生和宾州铁路公司负责人A·J·卡萨特先生一致认为这一举措将会使得石油行业更加平衡,对于稳定煤油市场将会起到新的积极地作用……(在此省略数千字)” 看着报纸上的已经是前几天发生的“最新”消息,杨彦昌不由惊愕,这个在之后被称为拉特公告的报道本应该是两个多月后才会发布才对! 这份提前的声明不光给了炼油商们巨大的冲击,而且也让杨彦昌明白历史的车轮再一次稍稍偏离了轨道,约翰·洛克菲勒也远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在乎弟弟传回的消息。 “如果猜的没错,这些天你一定非常忙才对。”杨彦昌对着报纸上那张有些模糊的洛克菲勒照片说道,“半个多月里在担心着走漏计划的风险同时还完成了本应该三个月的任务,真不容易。”他看着照片里洛克菲勒志得意满的样子,忽然感到自己这个暑假或许会多些计划之外的乐趣。 目前他还丝毫不知道某些人已经把自己的宣言看成了针对于他们的宣战!对于霍华德的报复无论是张开达还是自己都有了准备,他们知道既然那个被扔到大牢里的家伙能够改口维护起霍华德,那么自己的长相也一定不会被那些人忽略掉,霍华德睚眦必报的个xìng必然不会放过自己,这也是为什么黑水公司匆匆成立后就开始找三叉党麻烦的原因。 做为短期内成立的安全公司为了达成报仇的目的,不得不在真正培养保安人员的同时吸纳了大量的暴力无业者。好吧,这么说或许太过文雅,其实就是一些小混混而已,所以在真正的公司力量没有形成之前这些混混就成了他们为难三叉党的主力,扰乱霍华德一伙的视线是在目前阶段除了布置人手做保镖之外保存自己的手段之一,但是目前的变数谁能说得清? 暑假的乐趣似乎会更加出人意料… “杨,快点,今天要考试的,你忘了吗?” “来了,乔治!不就是考试吗,SoEasy,况且这只是本学期考试而已,又不是整个一年级的,不要紧张。” “要是我妈妈想法和你一样就好了。” “兄弟,有些时候,我们得现实点!” “…” … 随着七月二rì下午的放学铃声,杨彦昌一年级的暑季学期正式结束,接下来就是为期两个月的暑假。 第二天中午一辆远道而来的马车打破了杭毅教授家里的宁静。 “杨,快开门,快开门。”屋子里的人老早就听到了苏菲的声音,杭毅教授打开门,只见苏菲,威利还有詹天佑正站在自家门口,而诺索布先生却刚刚走到前院门口。 “查理叔叔好。”看着两个又长高了一截的小家伙给自己打着招呼,眼睛却绕过自己直往屋里钻,杭毅那里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们好,快点进去吧。我可知道你们找的人可不是我。”杭毅笑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苏菲和威利立即就窜了进去就连父亲在背后的呼声都没有理睬,“杨,快点,快点,我们要回家了,回家了…” 一惊一乍,大呼小叫,两个人熟门熟路的拉着杨彦昌直奔他的卧室,压根就没有注意在他们身边的杭毅太太和乔治有些尴尬的脸sè。 “呃,杭毅先生,那我,我也进去了。”转眼间只留下自己的詹天佑,看了看诺索布又看了看杭毅也进了屋子。 “查理,真是抱歉了,这几个孩子…” “路德,他们只是孩子而已,而且我倒很喜欢他们之间的感情,我家乔治也经常这样的,哈哈。”杭毅先生摆摆手对着诺索布笑道。“而且不光只是他们着急吧?这才刚刚中午,你们今天估计很早就出门了吧?” 诺索布点点头,“是啊,从昨天开始我母亲就一直念叨着让我把杨接回去呢,不知不觉他已经是我们的亲人了。” “嗯,进来说话,那孩子确实很招人喜欢,有礼貌而且聪明。不过最喜欢他的还是记者,前几天那些人差点没把我家拆了。” “唔…我们看见报纸上的采访了,我可从没想过他写的那本书能吸引到这么多人,听说前几天又有人去撞纽约火车站的大理石柱了。” “那还不算什么,昨天隔壁街汤普森家的小男孩跑到我家来说要学习魔法呢,还带着一只猫头鹰,在我家到处乱窜。”说到这儿,杭毅的脸都成了“囧”字。 “哇喔,看来回家之后我得随时注意到我家去的客人了…” “哦,对了。有些事你得注意下,自从前段时间杨的亲人来看过他之后邻居就告诉我在房子周围他们经常能看见几个陌生的面孔,大多都是黄皮肤,我觉得…” 两个人说说笑笑进了屋子,门外,已经正式就任车夫的威尔正在牵着马儿转向,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出发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杨彦昌告别了杭毅教授一家,坐上诺索布家的马车往西海文而去,很少有人注意到就在威尔的马车后边,几个人骑着马儿也远远跟了上去。 …… PS:晚上还有一更,请大家继续关注,多多收藏,多多评价,多多打赏。 第五十二节 老友记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在诺索布家里呆的没有几天,这天清早他即使是暑假他也得早期,无他,扳扳手指头一算rì子肄业局给他们的三个月期限到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杨彦昌在房间里翻出了许久不曾动过的长衫,摸着衣服上细细密密的针脚他忽然想到远在太平洋彼岸的亲人来,鼻子微微有些发酸,不知前些rì子自己写的信姑娘有没有收到?他匆匆从箱底摸出些纸来,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这些都是赴美国以来从海的另一侧送来的家书。 两年了也才只通信四五次而已,这在二十一世纪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家书抵万金”这五个字对杨彦昌而言从来没有这样深沉过。 “阿昌!快点下来了,吃完早饭还要去哈特福德呢,咱们可好长时间没有见到阿彦,阿勋还有尚谦他们了…” “来了,来了,我这段时间好像长高了点,正在找衣服。” 杨彦昌急忙收拾起心情把几页信封重新塞到箱子下边,随手拿出几件衣服,对着自个儿比比,最后总算挑出一件月白sè的长衫出来,如果记得没错这衣服的长短大致原本事姑娘为十七八岁的自己准备的吧? 穿好后在镜子面前扭扭身子瞧了瞧,“啧啧,很有几分当年演唱会上刘天王穿着长衫唱《我的中国心》的风采啊,看来哥哥我的风sāo依旧不减当年!” “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为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哼着歌儿,杨彦昌穿着古老的长衫好似从电视里走出的人物一般,他不知道自己想到的是21世纪的中国,还是十九世纪的大清,下楼转弯,楼梯上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杨,刚刚你哼的是什么曲子?感觉不错,是在学校新学的吗?”餐桌上路德・诺索布问道,问完轻微哼起来,“当当当…不行,不行。我听得不全,调子有些不对,你再给我哼下。” “呃,我,那是我刚刚乱哼的啊。” “真是可惜了。”路德叹口气,“你好好想想看能不能记起来。” “嗯,我会试试…”点点头,杨彦昌却埋下脑袋吃起饭来…… 实话说起来,这段rì子却是出国以来第一次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来肄业局的,要不是詹天佑提醒杨彦昌本人都快把这些忘了,猛然间忆起这来倒让他忽然有些怀念。 无论是自己的那些朋友还是一手把自己带出国的容闳,甚至肄业局的那几个汉文教习,连着看门的福伯,做厨师的任胖子,洗衣服的三喜这一下子都统统鲜活起来。 坐在威尔的马车上,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那面三角黄龙旗,第一次他竟有些激动,无论如何这儿毕竟是自己和那个国家在这片土地上的唯一枢纽了。 马车刚刚一停住,詹天佑就提着自己的行李迫不及待的打开门,一边喊着一边就冲了出去:“国瑞,阿彦,我们来了。” 罗国瑞和梁敦彦以及其他几个伙伴齐齐给他个拥抱。 在肄业局前的小院子里,早到的几个伙伴正在玩耍,杨彦昌一眼就看见梁敦彦和罗国瑞两个一个带着手套,一个拿着球棒,看来他们玩的正嗨。 他刚刚走下马车,院子里早都认出这架马车的几个家伙就都喊了起来,“大作家来了,大作家来了…” 詹天佑在一旁看着笑话,不时也添油加醋的呼喊几声,街上的行人和肄业局房子旁边的邻居都看着这伙玩闹的中国孩子。 杨彦昌被臊得满脸通红,面对这些家伙忽然发现面对这些家伙自己才能真正放得开,随手把自己的箱子扔在地上他就扑将上去,一下子就把喊叫最欢的梁敦彦逮个正着,“嘿嘿,你这小子是不是比不过我,才专搞这些歪门邪道?大作家?大作家我还是杨彦昌。” “嘿,我可还没输,还要等到看谁先考上大书院才算数呢!我现在可也是高中生,哈特福德公立高中前段时间刚刚把我录取,走着瞧,谁把谁落在后边还不一定呢。”梁敦彦一边和他打闹一边说道。 嬉闹一阵,几个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聊天。 “国瑞,阿钟呢?”杨彦昌见有些好奇,没有理由和潘铭钟住在一起的罗国瑞都到了,潘铭钟却没来啊。 “屋里呢。”罗国瑞指指背后的大门,“自从你走了之后,阿钟那家伙学起来就更疯狂了,他说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拖后腿。” “不光是他,我们也一样。阿彦,忘了给你说,我们几个已经给诺索布先生说过了,等今年圣诞节之后,我们就会参加考试,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年初我们也就能升入高中,嘿嘿,你就在山房等着我们吧。” “不错。我们从报纸上都看到了,这些rì子你过得可真jīng彩,别忘了兄弟们啊。”罗国瑞撞了撞杨彦昌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 “呃…”杨彦昌顿时有些发木,要知道詹天佑他们本应该等到明年五月再说升学的好不好?看来这又是场蝴蝶风暴!“努力是好事,但你们可别太累,有些时候多活动活动。” “这话你得给阿钟说才对,现在他整天恨不得钻进书里去呢。”罗国瑞答道,“你看看,我们在楼下吵的这么厉害,他也没出来,我敢说,现在他手上一定抱着的本书看的正专心。” “哦,那他…”杨彦昌有些无奈,也有些担心,潘铭钟是他们这些人里边最小的,身体一直也不是很结实,更何况那部纪录片里边关于潘铭钟的一小段可是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都进来,都进来。”正在他头疼的时候,忽然福伯有些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午饭时间到了,别在外边疯了啊。” 杨彦昌提起箱子就跟着大伙进了房门,在跨过大门的时候他顿了顿身子,转过头看着福伯满是皱纹的脸,笑了笑,“好久不见了,福伯,您老可要多多保重啊。” 福伯看着那背影愣了愣,“这小子,好久不见倒是懂事不少!要是少贪玩点多跟着容先生(容云甫)学学圣人学问什么的,说不得将来还能出将入相呢!” …… 就在这天傍晚,肄业局二楼的小教室里就开始传出之乎者也的读书声,肄业局十五天的生涯开始了。 PS:第三更。潘铭钟是留美幼童里学习最好的,也是最早考上大学的,但是因为其学习太过刻苦,仅仅入大学一年便去世,不亦悲乎。求收藏,评价,推荐。各位兄弟别忘了三言啊。 第五十三节 肄业局一日记事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肄业局的生活很枯燥,每rì清晨六点起床,接着背诵《圣谕广训》,然后就开始上课,rì复一复,不过好在还可以过过周末,据说这是容闳为大家争取的福利,如此算来半个月其实也就只有十天而已了。 圣谕广训原文只有一页纸,但是它的每一条原文都配的有超过六百字的注解,这页纸硬是成了本薄薄的小册子,肄业局几个汉文教习对它的重视令人发指,杨彦昌已经无数次的联想起那本在前世家中书房里被父母束之高阁的太祖语录来。 如果还是在中国到了他们这年纪的学生应该已经开始读完《论语》《孟子》等四书,而关于五经也有了不差的功底了,兴许里边一些聪明的已经是秀才或是举人,但在这儿,他们还在学习《诗经》《周易》,对于这些书籍他们必须达到背诵默写全无问题才行,包括历代有影响力的文人做的注解也都要背下。 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还有宋代那位喜好和尼姑玩耍的朱熹编纂《小学》其中包括了《立教》、《明伦》、《敬身》、《稽古》、《嘉言》、《善行》等文章的儿童教育课本,当然还要学习《国朝律例》,也就是朝廷颁布的法规。 出洋前后两年以来每个学生的学习状况教习们都已了解,每rì早间小课是分门别类的教学,用以针对特定学生的,毕竟幼童年龄学龄各有不同,掌握知识的程度也就不一样。而每rì下午的大课堂,才是先生对十数学生一同授课的时候,因为同批幼童的差距并不是很大,所以容云甫的工作也会稍稍轻松些。 这天中午饭后,学生们坐在教室里三三两两的说话间,就看到容云甫走了进来,看着学生们慌慌张张做好,他惜字如金道:“检查功课。” 昨rì容云甫布置的功课是作诗,不要小看这玩意,古代诗词讲究个平平仄仄,要韵脚想和才行。 坐在第一个位子上的是黄暄桂,和杨彦昌不同,他是自费留美的,这个有些消瘦的男孩站起身子,从书里翻出一张纸,念道:“十载攻书向学堂,果然富贵出文章。鳌鱼涌出千层浪,丹桂开时万里香。三级浪中龙见爪,九霄云外凤翱翔。状元榜上标金字,直入皇都作栋梁。” 容云甫点点头,拿过黄暄桂手上的那张纸看看,“还算不错,起码押对了韵,做栋梁报效朝廷是好的,只是你小小年纪不要光想着荣华富贵。” “下一个。” 黄暄桂重重吐口气,坐下来。 只有十二个学生,杨彦昌排在最后,很快就轮到他了。 “一雨纵横亘二洲,浪淘天地入东流。却余人物淘难尽,又挟风雷作远游。” 容云甫扎扎嘴,“却余人物淘难尽,又挟风雷作远游。”他默默念道,好似回忆起当时漂洋过海时那催人心魄的暴风雨。 “不错,不错。很有气势,怎么想到写这个的?跟别人大有不同啊。” 杨彦昌老早都想好了理由:“回先生,昨晚睡觉做梦,好似又回到海上了。” 他自然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没记下多少近代诗人做的诗来,除了梁启超就是毛太祖,其他那些霸气侧漏的句子就这个还稍稍可以将就下,可恨老天为什么不把他再往前送上个几百年,那样的选项自然就多了。 “和洋人在一起住惯了?回来不习惯?”容云甫刚刚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他并不是很刻薄的人,一直以来在肄业局对这些学生的监督也只是为了让他们在未来有个好前途而已,虽然他没有做过什么官,但见得事情也不少,这些出洋幼童在未来注定是要融入古老官场的,但是相比于那些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的官员他们的差别可就大了。 实话说起来,即使他明白“师夷长技”的重要xìng,但有些时候容云甫自己也会暗暗不满,为什么自己辛苦读书十数载,但论起前途来却比不上这些出国的娃娃。 “呃。”杨彦昌挠挠头,这该不是找茬的吧?“我想是又和大家在一起了吧,自从来到美国总是聚少离多。” “嗯。”容先生点点头,脑海里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做为传统儒生他懂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思想境界。 “罢了,你坐下吧。” 杨彦昌不知道自己面前这位先生的内心矛盾,即使他知道也是无可奈何的,西风东渐的波澜注定会掀起滔天大浪。 “今rì习《通书》,和我读‘礼,理也;乐,和也,yīn阳理而后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各得其理然后和,故礼先而乐后。’” “礼,理也;乐,和也,yīn阳理而后和……” 容云甫念一句学生跟着念一句,课程正式开始了。 …… 下午课后,一伙年轻人又跑到楼下玩闹,忽然容尚谦嚷嚷道:“快躲起来,快躲起来,容大人回来了。” 院子里一群小伙忙不迭的挑个好地方躲藏,杨彦昌拉着被他拽出来的潘铭钟就进了房子,躲在一楼的窗户旁边,从窗口看去外边的风景尽收眼底。 几分钟之后,他们就看见容闳进入了视线。 “嘿嘿,他们正往这边走,马上就进院子了。玛丽姐姐正挽着容大人的胳膊。”钱文魁在旁边笑道。 “看见了,你小点声,别被他们听见。” “嘿嘿…” 几个孩子透过窗子小心翼翼的看过去,只见玛丽刚刚把手从容闳的胳膊弯里抽出来,两个人站在肄业局门口说着话,不时能传来玛丽清脆的娇笑声。 “他们在说什么?”潘铭钟问道。 “不知道,但是看起来容大人泡妞功力很厉害啊。”杨彦昌随口答道。 “什么是泡妞?”潘铭钟追问道。 “小孩子好好读书,这点事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哦,但是阿昌哥,我…”潘铭钟正要接着说些什么,忽然院子里传来容闳的呵斥声,“谁在那里?”几个人赶忙缩下头,“你们说,他是不是在说我们?”容尚谦低声问道。 “不是吧,不过,他是你族叔,对你又好,大不了你帮我们顶罪吧?”杨彦昌贼兮兮的笑道。 “我…”容尚谦就要开口的时候容闳的声音又传过来,“我看到你了谭耀勋,还不赶紧进屋去!” “呼…不是我们,是阿勋,他刚才躲到屋后去了。嘿嘿,他完蛋了。”杨彦昌幸灾乐祸的笑道。 几分钟后,他们就看见谭耀勋好像只夹紧尾巴的老鼠进了房子,“哈哈…”大家看着他的狼狈样子不禁轻笑起来。 这就是幼童在肄业局除了读书之外唯一的乐趣了。 在这风光明媚的夏天,一群处于青chūn期荷尔蒙杂着内心的sāo动无处释放的年轻人可以在私底下调侃容大人稳步前进的爱情事业! 第五十四节 你好,亚当·霍华德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从半个多月前开始,当那本突然走入人们视线的小说和他的作者一起上了报纸之后,从北至南,从波士顿到费城,人们在经过一些书店的时候就能看见各种各样的宣传画,这样的宣传只为了一件事,杨彦昌和奥斯古德公司一手编导的签名售书会。 在未来被用烂的点子,现在却还很新颖。当杨彦昌给奥斯古德公司大老板普及什么叫做名人效应之后,名利双收的美好愿望,两个人一拍即合,所以就有了杨彦昌在采访中灵机一动为自己打小广告的事了。 七月二十四rì,大暑。 这天天气非常热,纽约城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有下雨了,幸好偶尔一阵海风刮过城市会带来一些湿气,可以把人们心头的焦躁感微微降点火。 百老汇大街365号塞万提斯书店,长长的队伍从书店里边一直拖到街角,在这条长龙里其中有将近一半的孩子,他们青稚的面孔带着笑容似乎为经济大萧条以来的纽约带来一股新风。 “人越来越多了啊。我跟前边那几个家伙聊了聊,他们竟然都是从周边的城镇赶过来的。查理,你说说,除了前段时间的那部歌剧之外,这段时间纽约似乎没有比这更热闹的了。”队伍里一个中年男子对自己身后牵着孩子的男人说道。 “嗯。也不知道这段困难时期什么时候会好起来,前些天我们厂里又降低了薪水,现在每天只有2美元左右,这次买书就要花掉我整整两天的血汗钱。”查理说着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这小子可真不让人省心。” “得了吧,前天晚上老约翰在他家院子里讲故事的时候我看到你也听得起劲,别把事情都推到比利身上去。是不是,亲爱的小比利?哈哈。”前边的中年男子对查理的借口嗤之以鼻。 “好了好了,我承认,我承认,我也想看行不行?这故事让我想起了我的老祖母,约翰,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经常坐在她腿上听故事?我想她如果还活着的话,也会喜欢这个故事的。”查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和伤感。 “嗯,老祖母也会喜欢的,查理,一切都会变好的。”拍拍好友的肩膀,约翰安慰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说要是老祖母知道邪恶的丛林巫师都是一些学魔法的小孩子,会是什么表情?” “……” 两个人说说笑笑间,队伍慢慢的前进着。 书店里,杨彦昌正坐在本该属于书店老板的典雅木桌上,在他身后那位有着浓密的黑sè胡须的西班牙裔老板正和张开达聊得火热,这是黑水公司第一次正大光明的为私人提供保安工作。 “对于我们公司来说首次任务的意义不言而喻,而做为公司的首席安全顾问和行动部长,我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好我的雇主。”这是在某小报记者在采访他的时候得到的答案。 “真是个漂亮的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薇薇安,薇薇安·史密斯,我能叫你巫师杨吗?”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当然。”杨彦昌点点头,在书的扉页上写到,“送给可爱的薇薇安,祝愿她永远天真快乐,爱你的杨彦昌。” 把书递给小丫头,看着小女孩兴奋的被妈妈拉着走开他的面前又多了个新客人。 “我是送给儿子的,他叫布莱恩。” “明白。”杨彦昌接过书,又写到“你有个爱你的父亲,祝你幸福,布莱恩。你的杨彦昌。” …… 一本接一本,这样的rì子杨彦昌已经过了五天了,在肄业局的学习生涯刚刚结束他就被迫不及待的詹姆斯·奥斯古德拉到波士顿,开始这场巡回东部城市的签名售书会。 而之前几天在波士顿和哈特福德的销售成绩无疑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又送走一个小粉丝,他看了看手里这支印着一个大大的S标志的钢笔,笑了笑,这个完全拷贝自前世超人胸前图案的标志无疑出自他的手笔,正是斯塔克公司产品图标。 “如果不是俺有先见之明早早发明了钢笔的话,现在还不得累死!”心里抱怨句又勤勤恳恳的开始签字,“做名人也是亚历山大啊。” …… 时间慢慢过去,队伍越来越短了。 就在距离书店不远的一个小巷子里,几个人正聚集在一起说着什么,而其中几个人的手背上绘着一只三叉戟。 只见其中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对一个年轻人说道:“记住,一击得手之后立即钻进人群里,要出其不意!必须一击命中!” “是的,先生。”年轻人点点头。 “还有,如果被抓了怎么说?还记不记得?” “我就说是讨厌黄皮猴子!放心,先生。” “好样的!”秃顶男笑了笑拍拍年轻人的肩膀,稍稍抬起头,一丝照shè到巷子里的阳光刚好映在他的脸上,正是安东尼奥·布吉亚达。 正在这时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进巷子里,“霍华德先生,霍华德先生他,他…”这人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道。 布吉亚达皱皱眉头,一股不好的预感直上心头,几步上前提起来人的衣领问道。 “霍华德又怎么了?” “他,他进书店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他是不是还在排队?把他带出来,妈的。” “他没有排队,给了最前边那人十美元,他就直接进去了!而且现在外边的队伍里人也不是很多了。” “啪。”一个耳光搧过去,“废物!看个人都看不好。” 安东尼奥懊恼的锤锤脑袋:“我就知道他来这不安好心,每次都是这样,总要去人家地头上看好戏!他难道不知道这次有黑水公司那些人在吗?这戏就真的那么好看?真是个婊子养的蠢货,当时我怎么就跟他合作了!” “那我们还干不干?”旁边有人问道。“要不要等他出来?” 安东尼奥沉默半晌,终于咬咬牙,“干了!我们已经计划好了,不能半途而废。看情况售书会就要完了,再等会人就更少了不能再拖!你现在就进去,动手的时候注意点别伤了那个混蛋!” “是的,先生。”说完,这个年青人就匆匆走出了小巷,跑动间可以看到他的手背一片光滑,什么图案也没有。 不一会他就到了书店门口,在一片吵闹声中就替换了队伍中间靠前的一个男子,慢慢的又回复了平静,谁也没有注意一直混在队伍里的几个男子围在一起低声说了些什么,不久其中一个人似乎不经意间往他身边靠紧了几分。 而书店里杨彦昌和张开达正看着眼前一位衣冠楚楚的不速之客,“亚当·霍华德先生,你好。”PS:求收藏,求推荐,求评价。 第五十五节 除恶务尽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书店里拥挤的人群,嘈嘈杂杂的声音在这一刻似乎都被屏蔽了,杨彦昌的眼里只有面前这一个人。 “我想把这本书送给一个女孩,她叫海伦,海伦?斯特恩。”霍华德轻笑道,如果老惠特利在这儿就会告诉杨彦昌,在斯特恩遇刺后每次霍华德去尼布罗的时候总会带着这样的笑容。 “好的。”杨彦昌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松开握紧的拳头,提笔写道:“海伦,愿你健康快乐的成长。” “霍华德先生,我的国家有句老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就是说坏事干的多了总有一天会撞到枪口上。”杨彦昌说着话,顺手把书递了过去。 “嗯。你说得对,坏人是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霍华德接过书严肃地点头,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觉得这是个正直的好人。 “好了,不打扰你了。看起来你很忙啊,不过我想再过一会你就可以歇歇了。我去看看书店还有其它好书没有,再见。” 杨彦昌看着霍华德挤出人群,还见到他回头对自己挤了挤眼睛,联想到他说的话,霎时间如芒刺在背。 “他一定有什么yīn谋,你要小心。”张开达在他耳边说道,他刚才站的很近,霍华德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所以张开达听得一清二楚。 “嗯。”杨彦昌点点头,“你让人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家伙,找找那个意大利人,他应该就在附近,霍华德看起来只是一个人,这有些不正常。” “我知道。” “还有,盯紧他!一旦有机会就抓住他!”杨彦昌看着几步外那个施施然游走在书架间的男人低声对张开达说道。 “但没能一网打尽,后患无穷啊。”张开达愣了愣,这可不是一开始的计划。 “抓一个是一个,把他抓了自然会有人来找他,那时候再说。而且…” 话还没说完,就见在桌前已经等了好几分钟顾客嚷嚷道,“能不能快点?到底卖不卖书?” 杨彦昌急忙对张开达点点头,转过身子赶紧道歉,“抱歉,抱歉。请问您叫什么……” 张开达对身边两个穿着黑sè西服的男人低声吩咐几句,转身就出了书店。 在书店对面酒店的一个房间里,方三才和朱正方等几个大汉正严密监视着街对面的一举一动。 …… 又签过几本书杨彦昌忽然在耳边听到很熟悉的声音,“杨,上次你怎么没给我说你的故事这么吸引人?” 抬头看去,赫然是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就落荒而逃的威廉?洛克菲勒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 杨彦昌注意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稍微年长点的男子,不过也很年轻,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有些眼熟,杨彦昌知道这就是前世照片里那位大名鼎鼎的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先生了,一代石油国王。 果然,只听威廉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哥哥约翰,我想你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不错的小说,我的孩子们一定会很喜欢,认识你我很高兴。”洛克菲勒伸出手。 杨彦昌站起身子,握住那只手,“见到你我也很高兴,洛克菲勒先生。”只是在心底他却有些无语,为什么你偏偏这时候来? “买书送给你的孩子吗?他叫什么?” “不是他,是她们才对。我的姑娘们叫伊丽莎白和阿塔尔,而且现在我的妻子又怀上了孩子,再过不久我又会拥有新的家庭成员。”约翰说话的时候,充满了幸福,他的脸上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杨彦昌看的出来洛克菲勒言语中的自豪,“真是个矛盾的家伙,为了事业对付亲兄弟的时候毫不手软,但却非常顾家。”他心里悄悄的嘀咕道。 杨彦昌刷刷刷几笔在书上签完字,“给,您是个伟大的父亲,替我祝福您的妻子和孩子。” “谢谢。”洛克菲勒笑眯眯的说道,“还有,本来我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你,但看得出来现在并不是个好时间,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住在哪儿?稍微晚些我再去拜访。” “当然,我也想跟您讨论一些东西。”杨彦昌说着就在纸上写上了伊丽莎白家的地址,说起来,每次自己来纽约都会住在那儿。 “好的,那再见了。”约翰和威廉对杨彦昌道别。 “再见。下一个。”杨彦昌长长吐出口气,又开始新的“工作”。 约翰和弟弟两个人挤出人群,正要离开,忽然身边的威廉拉拉他的胳膊,约翰顺着弟弟的手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掀开的衣角里赫然别着一把泛着金属光泽的左轮枪,而那个年轻人正使劲往人群里挤过去,那里正是杨彦昌的位置。 “枪!”兄弟两个异口同声的小声说了出来。 “他有危险。”威廉说着就要挤进去,“等等,你看。” 在他们的眼里,一个高高大大的白种人忽然就紧紧贴上了正往人群里钻的那个枪手,接着也不知那个人做了些什么,就看到那枪手好似一只死狗一样趴在男人的肩膀被带了出来,如果不是他们一直关注着那边,一定会以为那只是两个勾肩搭背的好朋友。 “嘿嘿,我们的新朋友看起来也知道自己惹了一些麻烦。”约翰低声笑道。“我们走吧,明天再去找他。” “嗯。今天晚上或许他会很忙。”威廉和哥哥互相看看齐齐笑了起来。 “你知道那个保镖是什么人吗?” “应该是前段时间刚刚开业的一家安全公司吧?看到刚刚和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个黄种人没?他就是安全公司的顾问什么的。” “哦,看起来他们干的似乎不错。” ……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几分钟后张开达去而复返,趴在杨彦昌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杨彦昌抬头看去,只见那位霍华德先生正在书架之间转悠,当他和杨彦昌的目光汇聚的时候,那张欠扁的脸上就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杨彦昌也咧开了大嘴笑笑,挥挥手,“拜拜。” 紧接着,忽然从书架两侧钻出两个人来,霍华德先生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捂着嘴巴拖了出去。 …… 售书会终于结束了,在去往某仓库的马车上杨彦昌对张开达问道:“安东尼奥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的人足足跟着他们跑了大半条街,才把他堵住。你的建议不错,人不知鬼不觉层层封锁大街,真有你的。”张开达拍拍他的肩膀,“哎,我说,你是不是早都猜到他们要来袭击了?” “哪有?”杨彦昌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暗道:“难道告诉你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就整天琢磨怎么保护自己的小命了吗?” 张开达也就是顺嘴那么一说,他接着道:“这次他们都完了,那个意大利佬带着人当街开枪,还打死了人,虽然我们瞒不住这事,但没人知道霍华德被我们抓了,他没了后台,凭着我们和jǐng局的关系,怎么也要判他个绞刑!” “有没有重大伤亡?” “我们的人被打死了一个,还有两个轻伤,另外有路人也被击伤了。不过死的那个是个新手,之前也就是个混混,这次算他倒霉。不管怎么样,以后我们可以睡个安慰觉了。”张开达毫不在意道。 杨彦昌点点头,“不过免得夜长梦多,今晚我们就处理了霍华德,jǐng局那边你在活动活动,判刑要尽早!另外,注意点监狱里,我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还有后手!抓紧注意三叉党,除恶务尽,斩草除根,老祖宗的规矩别忘了!” 张开达有些陌生的看了看杨彦昌,良久,他点点头应道:“嗯!…” 第五十六节 和洛克菲勒谈合作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第二天早上,斯特恩家的书房杨彦昌正和自己的新朋友聊天,从屋里传出的欢声笑语没有人知道昨天晚上一条生命的再次终结。 回想起昨晚霍华德临死前绝望的呼喊,杨彦昌有些不寒而栗,“霍华德家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过他也不曾后悔,用昨晚张开达给霍华德转告布吉亚达的话来说:“今天的一切恶果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布吉亚达和霍华德是在六年前在一艘来往于欧美的客轮上认识的,当年才二十多岁的霍华德是个“被家人当做叫花子打发走”的花花公子,而布吉亚达却已经是个混迹江湖十多年的狠人,却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最后只身来到美国。 亚当和所有的纨绔子弟一样喜好玩乐,但又和大部分二世祖不同的是亚当的yīn狠毒辣,而这一点也是安东尼奥最欣赏的地方,两个人一个有钱,一个有势一拍即合,决定就留在纽约发展了,对于他们来说,这年代的美利坚除了纽约还算比较繁华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乡下。 后来的事情就比较清楚了,亚当带的那笔钱在买了一座剧院之后,随着美国战后的经济复苏期也算大火了一把,再加上布吉亚达控制的三叉党规模小,目的单一,几乎没有在鸦片,走私这些比较敏感的行当上活跃,所以长久以来真正的纽约黑帮也不想招惹这帮当街杀人的亡命之徒,因此,在过去的几年里倒也算是无往不利。 本来按照计划这一次即使那个枪手行刺不成反被抓到,对于大局也是无碍,但是坏就坏在了亚当・霍华德的个xìng上。 这个以yīn狠著称的百老汇老板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处置查尔斯・巴拉斯的时候是这样,到了威廉・斯特恩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他又想故技重施在杨彦昌的身上,他根本就没有按照布吉亚达的计划,或许让他在店外看个大概实在是不过瘾,所以,他进去了,在没有通知安东尼奥的时候进去了。 不,不对,应该是“我通知了他的,哈哈,只不过,只不过他比我进去的晚了一步而已!那个该死的杂种,他以为自己就能控制我了么?这些年,这些年他管得越来越多了!” 这是霍华德死前最后的狡辩,之后他就被那把本用来杀杨彦昌的柯尔特终结了,是杨彦昌下的手,尸体和石头一起在夜幕下消失在哈德逊河的波浪里。 而安东尼奥・布吉亚达据说在送往jǐng局的途中,因反抗拘捕被黑水安全公司的员工当场开枪shè杀,街上的证人足足有十多个,杨彦昌不得不承认张开达的这一手做的实在是好。 “嘿,杨,你在听吗?没有事吧?” “嗯?哦,抱歉,抱歉,我有点走神了,你们应该看过报纸了,我昨天差点被袭击,那真是个噩梦。”脑子里还是起伏的哈德逊河,杨彦昌忽然被耳边的呼唤声惊醒了。 “是啊,那真糟糕,上帝保佑,你幸好没事。”约翰・洛克菲勒安慰道,“不说那些了,让我们继续我们的话题,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控制了大宗石油产量之后,就要控制其他的石油出口。”威廉在一旁提醒道。 “不错,就是这个!杨,我们需要坦诚相待,我知道那天你给威廉说的那些话,你的意见我经过总结,其实就是这个中心!我想知道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从别人那儿得来的,还有我们和铁路公司的谈判真的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洛克菲勒的目光炯炯有神,直入人心。 杨彦昌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露出一点破绽,对着这种比狐狸更jiān诈,比毒蛇更狡猾的家伙稍稍露出一点端倪就足够他瞧出什么来了。 “洛克菲勒先生,今年四月份我曾经看到过一则报道,伊利铁路公司同意把新泽西州的维霍肯车站转让给标准石油公司,我想对此您的印象一定比我更深。从那之后我就明白了标准石油公司到底想干什么!” “哦?我们想干什么?”洛克菲勒饶有兴趣的问道。 “首先,你们承若了将会用更加现代化的设施装备铁路货场,加快向新英格兰地区和南方的石油运输速度,再加上你们控制的车站,无疑从那以后你们就可以随心所yù的封锁竞争对手的产品出口。” “不错!但这些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来。”洛克菲勒不以为然道。 “嗯,但是如果联系起油溪这些年来越来越高的石油产量,还有其他地方一些小油田枯竭的讯息,我想,协议里应该还有你们没有公布的内容,比如说你们将会保证铁路公司将会保有一定的石油运输量,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多少?” 洛克菲勒兄弟互相看看,约翰面sè慢慢凝重起来,“50%,我答应把西部炼油厂生产的50%成品油交给伊利公司运输。” “很好!而且我还敢断定这个协议一定是由您提议的。”前一个问题还没有解答,杨彦昌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为什么?”不等哥哥提问,威廉就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了。 杨彦昌笑了笑,他看着约翰・洛克菲勒的眼睛,“因为你的雄心告诉自己必须这么做!” “什么?”约翰惊呼道。 “截止目前为止整个美国还没有任何地方出现任何可以比肩宾夕法尼亚州西部的大油田产地,也就是说只要控制了那儿,就控制了全美,甚至全球的煤油产量!这是什么样的财富?哪怕是只有一年就足以赚足利润,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担心貌似子虚乌有的大油田?而且,做为行家你比谁都清楚,那片油田离枯竭还早着呢!所以,为什么不利用铁路公司的心理而完成自己的大事业呢?” 杨彦昌笑容可掬,约翰张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又被他打断了,“从1870年开始,标准石油公司自创建以来,几年间慢慢完成克利夫兰石油业的大兼并计划,现在可以说除了其余的小猫三两只,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您的地位,那么控制了上游资源之外,标准石油自然不能甘愿被运输公司卡住自己的脖子!开采出来,提炼成功的煤油如果运不出去一切都是浮云,洛克菲勒先生,您怎么会看不出来?” “采油业,炼油业,运输业!借着经济萧条,物价暴跌的东风,您一步一步往前走,当别人嘲笑你涉足多个行业,当别人看着每桶石油的价格连自来水都不如可劲的出售自己产业的同时,又有多少人能够看出你的眼光早已经把他们甩下几个世纪了!” 约翰・洛克菲勒目光闪动,他甚至有种不切实际的幻觉,好似现在面对不是别人,而正自己本人一样,动动嘴角,他接着杨彦昌的话说道:“木头迟早会砍完的,用油桶装油运输已经跟不上发展的脚步了,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油罐车,需要更多的输油管道,联合铁路公司,涉足管道运输业,而且再坏的情况人们总是需要用煤油来驱走黑暗,更何况经济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洛克菲勒看着眼前这个黄皮肤的年轻人忽然有些感慨,“当年我刚刚出来工作的时候和你一样的年纪,三个月,我的薪水是五十美元。来标准石油工作吧,无论是公司的股份,或是每年的薪水,一切都不是问题。” 杨彦昌笑了,说出的话却毫不犹豫,“很抱歉,先生。我无法为你工作。” “嗯?”洛克菲勒皱皱眉头,“为什么?” “第一,做为zhèng fǔ留学生我的工作只能由zhèng fǔ安排;第二,您不会真的以为我把你引过来专门是为了找份工作吧?” “我就知道你是想引我来找你的。”约翰笑了笑,“说吧,你为的是什么?” “洛克菲勒先生,我想还有一种更好的方式可以让我们合作?平等的合作。” “哦?”约翰挑挑眉头,静待杨彦昌的下文。 “谁说美国只有宾州才产油的?”杨彦昌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往出蹦道。 “你的意思是…”洛克菲勒兄弟豁然跳起来。 “我知道有比这儿更大的油田,或者说至少和这里产量差不多的油田!” “等等,等等!”兄弟两个互相瞅瞅对方。 “我们可能听错了,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如您所愿,尊敬的洛克菲勒先生。我说我…” “约翰,请叫我约翰,我的朋友们都这样叫我。” 杨彦昌莫名的翘起嘴角,“好的,约翰,你没有听错,我说…” PS:为了本章,我翻了半天书,杨彦昌可以把记忆当电影,为毛俺这作者没这本事捏?求各种支持安慰,脖子都酸了。 第五十七节 上帝是不是黄种人?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纽约医院建于1771年,做为全美第二大历史悠久的医院,它曾经还获得了英王批准,得到了皇家特许权,长久以来这里救治的名流显贵也不可胜数了,所以一直以来这家医院的医生都以这里获得的荣誉而自豪,当然,他们中的一些人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某些不良恶习。 “你真的以为这个被人吹上天的小子真的能做到?”医院显微实验室外,一个把胡子打理的整整齐齐的老头一只手指着实验室,另一只手直直戳在他面前站着的罗伊・米勒胸前。 “戴维,相信我,这么多年你见到我犯过错吗?”罗伊毫不在意好友对自己做出这极具挑衅xìng质的行为。 “当然!罗伊,一个多月前你违反规定的事情,你以为这么快就能揭过去?”戴维愤怒的吹胡子瞪眼,“那可是一条人命,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没有?要知道那个女人可是威廉・惠特利带来的!这段时间他正混的风生水起,市长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这些话你已经给我说过无数次了,但是,你看伊丽莎白都出院了!她恢复健康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难以想象,你知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当然,你的意思就是里边那个风靡全城的黄皮巫师不知道施了什么巫术治好了那个女人,然后,他让你觉得那其实是你的功劳。哦,让我想想,那个女人似乎长得非常漂亮。你说她是不是成为了巫师的目标?”戴维的毒嘴丝毫不客气。 “COMEON。”罗伊耸耸肩,“你看他哪点像巫师了?你这明明就是偏见,是歧视!你忘了我给你看的那张报纸了么?我们查过前两期的《科学美国人》了,他说的都是事实。更何况我从来没说那是我的功劳,虽然是我动手cāo作的,但真正的功劳都是他的,是他让我做的。” “好的,我不管怎么回事,但现在,他在我的实验室里,而且还是你带他来的!这已经第四天了,别忘了我们的最后通牒,最多截止到明天,明天之后我不想再看见他。”戴维拍拍罗伊的肩膀,“老伙计,你看看为了他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别理他了,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一觉,让索菲亚给你煮杯热咖啡,什么问题都没了。” “戴维,相信我,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会帮助我们拯救很多人!而且这几天我一直在他旁边看着,我觉得距离答案已经不远了!你还记得菲利普吗?在他去世前我一直祈祷着上帝可以派来使者帮助我,现在或许他已经来了,虽然晚了点但依然会有很多人会因此而受益的。” 罗伊带着哽咽的语气轻轻说道,他的眼睛透过窗子看向实验室里那个有些忙碌的身影。 “嗨,嗨。我很抱歉。但是,老家伙,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提起菲利普的吗?那次是个意外,我们只是去打猎而已,没人会想到那些。”戴维安慰着自己的老伙计,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互相看着对方,眼睛里却闪烁起泪光来。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只见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匆匆跑过来,“杨,杨他说成功了,他叫你们去看看。”这女孩说话间还不时转过头透过窗子看向杨彦昌,她的眼睛里满满的小星星。 “什么?”罗伊长大了嘴巴,接着他反应过来三步并做两步就进了实验室,在他身后戴维一脸便秘的表情,“见鬼,看我怎么拆穿你的小把戏!”说完,他也跟了进去。 …… “看着啊,这是我们从不同的人身上抽取的血液,这一共是三十二份,都很新鲜,经过分离你们看,我们得到了他们的血清和红细胞。”一身白大褂的杨彦昌指着面前一堆试管说道。 “大家应该记得,之前我提出了一个说法,这是我之前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观察到的,‘当不同对象的血液互相接触时甲者的血清有时会与乙者的红血球凝结的现象’,我认为之所以有很多医生给失血的病人输血后导致他们死亡的原因,就是因为输血人的血液与受血者身体里的血液混合产生病理变化,是什么样的变化?大家自己看吧。” 杨彦昌在自己旁边两个不同的显微镜上摆弄几下,就让其他人一个一个观察。 “你们看,这个事两份正常血液交叉混合,你可以看到里边的红细胞和血浆之间已经发生了反应,它们凝集了,但是这个也是取自两个不同人的血液混合,能够观察到它们仍然很正常,就像原本来自于一人!这说明了什么?” “也就是说某些血浆能促使另一些人的红细胞发生凝集现象,但也有的不发生凝集现象。”紧跟着罗伊观察完两只显微镜的戴维喃喃道。 “宾果!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杨彦昌打个响指,“这里我们最开始一共收集了三十二个人的血液样本,从三天前开始我们就开始不停配对,再加上中途新添加的一些资源,截止到刚才,我们一共收集了,783组数据。” “是786组数据。”刚刚跑出去通知罗伊的那个小护士接口道。“还有刚刚最新出来的那三组。” 杨彦昌对她点点头笑笑,“谢谢你的提醒,辛蒂。”这姑娘立即就通红了俏脸,低下头两只手绞在了一起,杨彦昌顿时有些无奈,在老美的地界遇到这样的姑娘可真是够奇葩。 “根据这些数据,分析其中有溶血或凝血现象的部分,最后我们得出了结果,可以把这些分为四种情况,我称之为血型的确定,它们分别是A型,B型,O型以及AB型,至于为什么这么叫,我喜欢。”杨彦昌看着戴维正要张口果断说道,还特地瞄了那老头一眼。“在表格上我们用不同的符号做了标记,这要感谢卡尔和朱丽叶他们的勤奋有目共睹。”一边说话,一边给旁边几个实习生投去赞赏的目光。“可以看出其中AB型的血液相对来说更少一些,你们看。”说着他和实验室里另外一个实习生一起把桌子上一张卷起的纸拉开,只见上边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符。 “看看这份报告,我已经写的很清楚了。”说话间他又递过去几页纸。 罗伊刚刚拿到手里,戴维就一把抢了过去,这个老头一字一句念到,“ABO血型系统是以人体红细胞上的抗原与血清中抗体而定型的。凡红细胞上含有A抗原,而血清中含有抗B抗体的称为A型;红细胞上含有B抗原,而血清中含有抗A抗体的称为B型;红细胞上含有A和B抗原,而血清中无抗A、抗B抗体的称为AB型;红细胞上不含有A、B抗原,而血清中含有抗A和抗B抗体称为O型。” “好了,罗伊。就算这样搞定了,我先走了,明天我会让人把我整理的一些东西送过来,都是输血理论的最后部分。先提醒一下,这次实验数据还是比较少,所以我们确定了这个理论之后如果你们想要临床实验,就先得给病人做好血型配对,受血人和献血人的一定要相符才行,不能闹出人命。” 说完这话杨彦昌把白sè袍子一脱,转身就走了,刚刚走到实验室门口,他忽然转回头,“哦,对了。下次如果你要找我送个信就行,不要纠缠伊丽莎白和惠特利他们。” 之后也不管身后罗伊猴屁股似的老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实验室里几个实习生和护士满眼崇拜的看着他的背影,戴维再翻翻手里薄薄的几张记录报告,“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的念叨着。忽然转过头就对罗伊说道:“老伙计,你说上帝是不是黄种人?”ps:新的一周,新的开始,希望大家不吝支持,多多收藏,多多推荐,多多评价,另外,三言建了一个征名贴,一些书友建议改书名,有什么好的建议麻烦说出来,谢谢。 第五十八节 无心更甚有心事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自从杨彦昌在导演了一场治病救人的把戏之后,他就被罗伊・米勒缠住了,这个老头子从伊丽莎白住院开始就一直想从他这知道那个被护士露丝唤作“邪恶的巫术”的谜底,可惜,没有太大把握的杨彦昌并不敢兴口开河,而且在那段时间斯特恩的丧事,还有关于针对于霍华德的调查,各种事情让他也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搞定这个小老头。 再后来杨彦昌参加完葬礼之后回校继续读书,考试,回肄业局,直到开始来纽约签名售书,这段时间可真是把罗伊折磨的够呛,明明知道答案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摸不着这样的痛苦就好似让大太监李莲英遇见德艺双馨苍老师一样。 总之,找不到杨彦昌就找别人,出院的伊丽莎白,还有有些私交的惠特利,他隔三差五就去拜访,好不容易得知杨彦昌要来纽约了,罗伊更是坐不住,就在杨彦昌正跟洛克菲勒兄弟聊得火热的那天,这位胸怀大爱的罗伊・米勒先生终于把他堵个正着。 “刚刚弄完售书会,又跑这来搞研究,这个暑假可真充实。”杨彦昌正趴在斯特恩家的书桌上写东西,看着只有个标题的纸张,“输血原则和注意事项,老天,我又不是医生这能让我来写吗?”他苦恼的揉揉鬓角。“第一,输同型血为首选;第二,在紧急情况无同型血时,可用O型血少量输给其他血型的人,但数量要少,速度要慢,并密切观察患者,若有输血反应立即停止;第三,A,B型的血可以少量接受其他类型的血液,但亦要遵守少量,缓慢,严密观察原则。” “好了,记得以前去医院验血的时候,那墙上粘的有这个。”杨彦昌抓了把头发,“当时生物课上老师还说已经发现的血型已经有三十多种,我这才四种,而且血液也分yīnxìng和阳xìng,我知道是知道,但怎么给别人说?” 想了想,他又写到:“在条件允许的条件下遵循即输即验,保证供血新鲜的同时确保受体和供体血型相同,注意过敏反应。保证供血人没有传染病,血液病史,保证血源干净!同时,因世界人口基数大,取样不能保证完整,因此应存在其他血型…” 纠结了几个小时,杨彦昌看着面前写满了字的两页纸不由有些自豪,“有肯定,也有推测,还有质疑,嘿嘿,万无一失!仙人板板的,前世一个搞新闻的谁能想到俺也能写出这么多关于病理的东西?啧啧,这下子罗伊那个糟老头子该能满足了。”他兴奋的又把写的内容检查了几遍,塞到一张信封里,签字署名。 最后他喊来斯特恩家的一个仆人,打发他明天一早把这个送到纽约医院罗伊・米勒医生手里之后心安理得的入睡了。 在床上他脑子里最后的念头是,不知道洛克菲勒的探矿对出发没有? 和杨彦昌想的一样虽然约翰・洛克菲勒对于石油有着天然的敏感xìng,但他毕竟不是个疯子,不会仅仅因为自己的一面之词就跑过去买地开矿。而且杨彦昌也不是傻子,在没有拿到钱之前,对于卖矿的地点却是半点没有透露。 所以,杨彦昌很明智的提出用钱租一套探矿设备,自己私人勘探,已经被勾起兴趣的约翰没有理由不同意。 但是,洛克菲勒不愧是洛克菲勒,狡猾的他提出可以免费租借机器设备,甚至主动提出派遣自己最好的团队帮忙,没有矿藏就算友情赞助,但是有了矿藏的话,标准石油公司在“一定”程度上享有优先合作权。 “一定”两个字是杨彦昌特别加上去的,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洛克菲勒对那位子虚乌有的斯塔克先生保有jǐng惕,因为投资买地的钱是杨彦昌借口用专利技术向斯塔克工业公司借的。 而这个因素也是能够让说出“智慧之书的第一章,也是最后一章,就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的洛克菲勒给主动提出免费提供机器和人手的主要原因。 其实对此杨彦昌没有什么意见,这本来就是他的盘算,自己根本就没有多大jīng力管理美国事物,他很清楚自己的根本在中国,让最有才能的石油大亨帮自己赚钱,让价值最大化何乐而不为? 他不知道,就在自己这会儿睡觉的时候,由方三才带队的勘探小组已经把机器搬上了火车,正往加利福尼亚而去,方三才和朱正方这次带着前不久才刚刚供职于斯塔克工业公司的财务人员和一支六人组成的律师团队以及十多个在黑水公司注册的兄弟和标准公司的人员一起合作。 在这时候,方三才二人起的不仅仅是被刻意dú lì于黑水公司之外的私人保镖作用,他们更是介绍给杭毅教授和洛克菲勒时说的那样,都是杨彦昌的远亲! 在杨彦昌的授意下,他们将会用抵押斯塔克公司一部分股份得来的十万美元,在洛杉矶豪情圈地!杨彦昌相信,洛克菲勒迟早会再次上门拜访,而且一定诚意十足。 因为洛克菲勒会更加担心那位传言中因为钢笔和自行车专利而和杨彦昌私交甚好的斯塔克先生抢先和杨某人合作! 想到在三次会晤之后,和洛克菲勒在车站告别时那有些郁闷的表情,杨彦昌在梦中也不禁翘起了嘴角,嘿嘿,你以为没了你俺就没钱了嘛?手里没饵,俺怎么做姜太公? …… 一个星期之后,从纽约医院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人类已经解开了血型的秘密,二十例最新的临床实验证明,输血是可以救人的! 《纽约时报》,《纽约晚报》等等在同一天刊登了同样的一篇新闻,在这片被放置在报纸头版头条的新闻里,详细讲述了这个发现的重要xìng!在新闻里附带的论文报告中,那个已经让纽约人熟悉起来的名字醒目非常,YangYenChang! “他是巫师还是天使?” 这是纽约时报援引纽约医院戴维・海曼教授在采访时无意间说的话为标题,在上则新闻之后,由撰稿人莉莉・布什为杨某人专门写的特别专栏。 和他在推出细胞分裂发现之后几乎无人问津的情况不同,这一次,的大发现可以说和所有人都息息相关,杨彦昌看着报纸他有种哭笑不得的冲动。前几天他才知道,《科学美国人》的回信是在他离开杭毅教授家之后才送达的,而且貌似没有什么人关注,自己的论文也仅仅占据了杂志很小的一个版面,但是现在呢?“辛辛苦苦弄的细胞分裂没人关注,被逼出来的这玩意倒轰动了!上帝,你刷我呢!”PS:厚颜求各种支持,第二章快完了,本节节奏加快,jīng彩后边继续。 第五十九节 欲借东风破重浪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并非所有人都相信这一切真的出自于杨彦昌之手,你知道的,一个才十多岁的小男孩,甚至学习西方知识的时间连三年都没有!但是呢?他的发现却是连那些接受最高等教育的jīng英人才都比不上的!难道说他比专业都专业不成? 这不科学! 《波士顿邮报》在这次风cháo中独树一帜,它的特约记者拉瑞・墨菲就是那位在杭毅教授的门前大放厥词的家伙,这次他在某一版的评论中要求大家保持理智,仔细思考,他告诉人们必须怀有充分的理由去质疑。 “第一,杨彦昌从来没有接受过医学教育,在困扰医学家们上百年的的难题被这样一个人解决掉,概率就和你早上起床有人告诉你英国女王要册封你成为贵族一样低;第二,据前段时间的跟踪调查,早在几个月之前杨彦昌曾经在纽约医院待过一段时间,陪同他的是今年百老汇最大的赢家威廉・惠特利,同时这位惠特利先生也曾经为纽约医院捐过钱,从惠特利最新导演的《镀金时代》可以看出,这些人对于暗箱cāo作很了解;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所有的采访中都表明,杨彦昌在纽约医院实验室呆的时间不超过五天,而研究结果却胜过他人数十年。”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全程的实验步骤,过程和结果都好似早已被他知晓,除非他仅仅是在复制实验,复制别人早已完成的过程,否则绝无可能这样高效迅捷。他或许曾经看过别人的实验步骤,所以他才能获得这样完美的成功!” “很可惜,这无疑也令我们为其是否是细胞分裂学说的发现者产生质疑,甚至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哈利波特》真的是他的作品吗?请记住,让你的孩子远离那些说谎者。” 在这则报道的最后,好心善良的拉瑞・墨菲先生还非常动情的劝告大家,“或许他只是为了出名,或许他只是被别人利用,再或者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毕竟他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毕竟上帝一直都在教导我们宽容,所以无论如何也请大家原谅他。愿上帝与你同在!” “狗娘养的杂种!”李保国恨恨的骂道,随手把报纸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李大哥不用生气,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一个跳梁小丑而改变的。”杨彦昌拍拍李保国的胳膊。 “少爷。我,我就是为你不值啊,明明都是你的功劳,正是因为你才有那么多人获救,据说仅仅这半个多月在纽约就有超过一百人因为你的理论而活下来,但现在竟有人这样污蔑你!而且还有人信!我,我…”自从前段时间的事情之后,李保国对杨彦昌的称呼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少爷。 杨彦昌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义,别人叫老板表示他在为你打工,这是利益的驱使;而别人叫自己少爷却能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效忠了,个人感情和归属都是必不可少的。对于这个称呼虽然有些封建意味过剩,但说句实话,杨彦昌觉得很不错! “不用担心。你忘了老惠特利他们已经准备向媒体解释嘛,不就去医院看看朋友而已,解释清楚就行了嘛。再说,其实之前罗伊医生和戴维医生,以及那些实习生和小护士的采访记录已经说明问题了,不然,你以为耶鲁大学会邀请我来做客?话说起来,其实你好好照顾工厂就行了,不用跟过来的。” “嘿嘿,嘿嘿。我,我当年就想在这读书来的,可惜没成,您这收到邀请可以体面风光的来这,我不也沾沾光吗?要是只满足做个普通的游客不是白瞎了这天赐良机啊。”李保国红着脸搓搓手,总算憋出句话来。 “呃…”对于这个答案杨彦昌既感觉辛酸又觉得哭笑不得,“好吧,我们得找人问问路,昨天比尔说在哪见面来着?” “嗯,少爷,我都说要是让那个比尔直接带我们进来多好,多有面子,要不是你为了看什么名校风光,或许现在我们正坐在校长办公室里喝咖啡。” “……” 当杨彦昌历经万苦,见到比尔・华盛顿的时候这家伙正在办公室里和几个人聊天聊得火热。 “杨,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比尔红光满面的打开门对站在门口的杨彦昌说道,“来,我为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们的校长,波特先生。” “年轻人,见到你很高兴。”这个白胡子老头伸出手,很和蔼的说道,“这段时间来你的成就可真让人吃惊。” 杨彦昌受宠若惊,赶忙握住那只手,“您过奖了,波特先生。” “还有这位,这位你一定…” 杨彦昌一进门就看着这个背对着自己的特殊存在,要知道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这样的行为都很失礼,就在比尔要继续介绍的时候,这位从背后看去穿着很jīng神的家伙忽然就转过了身子,顿时杨彦昌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一定很熟悉。哈哈,杨,好久不见,有没有觉得很惊喜?” “约瑟夫,你怎么在这儿?”杨彦昌惊呼道。 眼前这个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家伙不正是约瑟夫・推切尔吗?避难山教堂的牧师!前段时间他还和马克吐温一起听自己讲故事呢。而且因为容闳的关系,他对自己还不错,是个很好的朋友。 “哈哈,我怎么会在这儿?你们说为什么?”约瑟夫大笑着对旁边的人问道,波特校长还有其他几个人都翘起了嘴角。 “杨,你还不知道啊。推切尔牧师是我们耶鲁校友会的成员,他和波特校长也是很好的朋友,这次邀请你来做客其实就是他的主意。”比尔・华盛顿在一旁解释道。 杨彦昌挠挠后脑勺,“我擦,难怪后来这牧师有能量竟能联合美国很多大学的校长一起致信总理衙门,要求不要停止留学生计划。” 同时他还有些沮丧,原先还以为是自己靠本事吸引了人家注意呢,搞了半天不是这样。 接下来就是推切尔继续给杨彦昌介绍其他人了,原来在坐的还有医学院的副院长以及其他几个文学系的教授,他们都是推切尔的老朋友,其中有几位还是当年推切尔在耶鲁读书时的老师和同学。 “杨,我得恭喜你最近取得的成就,作为你的朋友,我很自豪。”约瑟夫看着杨彦昌慢慢说道。 “谢谢你,约瑟夫。”杨彦昌红着脸做羞涩状,这一圈的大牛人,他还真不好意思。 “我邀请你来的主要原因是几天后耶鲁就要正式开学了,我和波特校长商量准备开学后就你们这些中国留学生在耶鲁进行一次专题演讲,我从容那已经了解到你们中有一些已经开始中学课程,大概在两年或者三年之后,耶鲁一定会迎来一批来自中国的同学,我想无论是耶鲁的学生还是老师都应该在那之前对你们有所了解。” 杨彦昌看着推切尔的眼睛,有些不明白,你演讲和叫我来有什么关系? “其实,是这段时间你的一些事情才让我产生的这个想法。”推切尔说道。 “嗯?我?” “不错。我们认为人们了解你一个是不够的,他们需要了解更多!”波特校长在一旁添加道。 “不错,所以我也一直强调我是留美幼童的一员。” 约瑟夫点点头笑道,“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目前来说人们更想了解你,所以我的打算是在我演讲的同时也邀请你一同做演讲,就在我演讲之后。让学生和老师都能亲眼看看你这来自中国的孩子,而不是仅仅从我这听到的。而且我想他们中一些人一定对你会很感兴趣。” 杨彦昌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你确定我没有听错?要我做演讲?还是在耶鲁?”在他心里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毕竟自己才十多岁而已。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是约瑟夫,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报纸,这两天有很多人攻击我,他们不相信我,我担心……” “我相信你!杨!我相信!我不相信的是在火车上舍己救人的你会欺骗别人!更何况你的故事是我和马克最先听到,你的诗歌诺索布先生可以用人格做证明,而你从比尔这打赌弄走了他的显微镜我们更是一清二楚,比尔说第一次你看见显微镜就喜欢上它了,你喜欢观察那些别人不注意的东西,好奇心难道也是一种罪过吗?我只听上帝说过,嫉妒是一种原罪。”约瑟夫不以为然道。 “杨!看着我的眼睛,这是你的机会,让别人更好的了解你的机会!什么人不相信你,你就用自己的实力说服他!” 杨彦昌看着眼前几双期待和肯定的眼神,他重重点了点头!PS:谢谢懒懒的应龙童鞋打赏,鞠躬感谢。顺便麻烦点击的朋友能够收藏了,二十多万以及可以小宰了。约瑟夫・推切尔1855-1859在耶鲁读书。他在耶鲁的专题演讲其实在1878年4月份。这个人对容闳和留学事务局一直都很关心。 第六十节 和推切尔想的不一样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一八七四年九月三rì,纽黑文市耶鲁大学肯特俱乐部。 “现在,到哈特福特城的来访者很可能在街头遇见成群的中国男孩,他们穿着多少改制过的本国服装,说着本国话,然而看上去却非常安适自在,偶尔也能碰到中国成年男子,他们的举止给人的印象是,他们都是本民族中有身份的人物。” 九月一rì耶鲁大学刚刚正式开课,才过了两天,推切尔安排的演讲就开始了,他在演讲台上,面容严谨,吐字清晰,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关于中国留美事务局的事情。 “这些有身份的人是官员,这些孩子是中国留学事物所的学童。这个留学事务所是当前世界最堪注意和最为重要的组织之一,虽然现在来说它还比较年轻,也只有两岁而已,但是它的宗旨是在美国以十五年为期为中国zhèng fǔ培养一批年轻人……他们计划将有一百二十名学童来美留学,截至目前已经有六十人了,前不久,中国zhèng fǔ拨款在西城准备建立一所华美的大厦用来做留学事务所的地址,其中有官员办事处,也寄宿了学习汉文的班级。学童因此分为若干班级,每隔一段时间在事务局小住两个星期,轮番更替。” “学童定居在哈特福德的只是少数,大部分都住在别处,但不太远,一般是两人一道上学或在家中接受私人讲授。从一八七二年开始每年三十人同来,上一批的学生已经结束了最基本的英文学习,并进入初级中学开始了各自的学业。而下一批计划在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之后就会来到这里。” “在这时,我不得不为大家介绍这些中国孩子取得的进步,他们中最早赴美的学生仅仅在两年后已经有大批人进入了高中,这些中国学生无论是在语言,数学,文学,音乐,绘画或是体育课上的成绩都不比其他人差。他们和在座的学生一样,都是天资卓绝,辛苦认真之辈。” “我想大家都知道最近从纽黑文新走出了一位年轻的作家和研究者,他的作品和研究成果在上个月以来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你们中一些人或许已经知道是谁了。不错,他就是杨彦昌,他也是从我所说的中国留学事务局学童之一,今天他也在这里。” 说到这儿推切尔指了指杨彦昌坐的位置,顿时间几乎大厅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人们这才知道这个穿着特别引人瞩目的家伙到底是谁,杨彦昌对着大家微微欠身。 压低的讨论声不绝于耳,自从上个月以来,杨彦昌这个在各大报纸的宣传下,集赞誉和诋毁于一体的新星已经吸引了太多人的眼球。 “他的成功充分表明了这一留学计划的正确xìng和前瞻xìng。”推切尔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之后又开口道,“这一计划是要借助于美国优良的教育组织:学院,大学以及部分专门学校为这些学童提供方便。等他们的才智足够增长后,再派他们攻读各种课程,如物理,机械,军事,政治史和经济,国际法,民政原理与应用,以及所有于现代行政有用的一切知识……他们属于他们的祖国,而且必须属于他们的祖国;他们是为了祖国才被选拔了享受这种稀世殊遇的。” 推切尔眼神扫过大厅里在座的听众们,所有人都聚jīng会神的听着他的演讲,换口气,他接着说道。 “如果一切顺利,计划实现,1887年前后就会有一百多人从美国回到中国。这群人从青chūn初期到成年,是在我们这儿非常良好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他们注定会在本国zhèng fǔ和社会中占有重要地位。除缺少经验之外,他们受过各方面的良好培训,足为中国解决那些当务之急。” 杨彦昌听懂了这句话隐含的意思,他也确信除了自己之外这个大厅里有更多的人明白推切尔这句加了重音的话的意思。 推切尔看了杨彦昌一眼,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到一起,他对杨彦昌笑了笑,接着说道:“比起同辈中任何其他一百个中华儿女来说,他们会以更为自觉的爱国责任心来激励自己的工作。天意如此安排,谁能预知rì后将产生何等的影响?” 大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推切尔保持很优雅的笑容,“我知道大家对于这个团体会有更多的疑问,所以我会把接下来的时间让给杨,他也准备了自己的演讲稿,同时也会回答大家的问题。” 在掌声中杨彦昌站起身子,对坐在自己身边的李保国,赵有福,杭毅教授和诺索布先生点点头。(赵有福是张开达新派来保护他的人,也就是那个捉住已经上了绞刑架的马车夫的年轻小伙。)他知道自己代表的是什么,不就是演讲吗?忽悠一群古人而已,加油吧! 几步走上前去,刚好遇见下台的推切尔,两个满脸笑容的人互相拥抱,这一刻杨彦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他知道推切尔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们一定会以更为自觉的爱国责任心来激励自己的!” 在五千年的文明之下,我们的民族有着含蓄的爆发xìng,她热情如火,会让所有的子民迷醉! 站在演讲台上,杨彦昌穿着那件月白sè的长衫,衣服的正中绣着一个大大的福字,杨彦昌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台下那些好奇的目光,脑子里忽然想起什么,“姑娘,还记的彦昌说过的话吗?彦昌的学问比那些洋人都好。今天也只是个开始而已!” “很荣幸,今天我有这个荣幸站在这个讲台上发言。在此之前,我不得不承认为我带来这项殊荣,或者说让人们认识我的,主要是前段时间发表的关于血型的研究结果,也得益于这个天赐的发现,我真正的劳动成果才进入了人们的视线,细胞分裂学说。这个大家中应该有些人已经从报纸上知道了。” 顿时,台下引起一阵细碎的轻笑,不知情的人还有些莫名其妙。 “好了,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在演讲结束后大家自会知晓,所以,我就直奔主题了,推切尔牧师是我们的好朋友,他为大家介绍了我们的留学事物局,而且今天在座的都是知识渊博的学士,我的微末知识在这儿实在难以拿的出手,所以今天我的演讲的主要内容是,‘我的中国和美国生活’,我希望大家能够了解中国,了解大洋彼岸的邻居……” 其实杨彦昌的本意是就细胞分裂或者血型什么的进行演讲的,但是今天安排的演讲席位是在耶鲁法学院进行,下边的学生最多的自然也是学文科的,让他们去理解什么叫细胞,杨彦昌相信自己还没说完,底下就有睡倒一大片。 杨彦昌滔滔不绝说了两个多小时,幸好脑子里还有小彦昌本身的记忆,再添上杨彦昌前世的一些知识倒也说的丰富多彩。 演讲完后激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推切尔牧师继续走上台,对着台下说道:“杨的讲述非常jīng彩,让我们知道很多关于留学事务局,关于中国的故事,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你们在美国的家庭情况怎么样?”一个学生问道。 杨彦昌笑了笑,“我想你应该问问那边的两位先生,他们就是诺索布先生和杭毅教授,我敢说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人生老师了。” “你刚才把火车上的事情一笔带过,但是几天前的报纸上有人证明当时你们遇到了劫匪,你曾经英勇的救下了一个女孩,是真的吗?” “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在中国我们有句俗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且起到决定xìng作用的是那位jǐng察。”杨彦昌谦虚的说道。 一个学生举手道:“我知道你,杨。我的妹妹非常喜欢看你的小说,她想知道哈利波特真的是你写的吗?我知道这样做很不礼貌,但是因为报纸上的报道让她很伤心,而且有人认为如果真的不是你写的话,哈利波特就不会再有后续了。” 杨彦昌耸耸肩,“虽然你跑题了,但是我依然会回答你。你可以告诉你的妹妹,哈利波特还有六部,它们都在我的脑海里。” “还有我,还有我。”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站起来,“我是医学院的学生,我想请问您,血型的发现真的只是附带的吗?你知道,这个发现真是太伟大了。” 杨彦昌挠挠后脑勺,nǎinǎi的,推切尔他们建议我说其他的,但是这些人怎么净问我这些问题? “的确是个偶然,我在观察细胞分裂的时候,曾经试过拿不同的人的血液观察,一次不小心将一些血液混合后,我发现了凝聚现象,但当时并不是很在意,直到之后才重视起来。” 杨彦昌看着那个男生有些伤心的坐下来他又补充了一句,“其实,细胞学说并不是如大家想象的那样远离我们。很多人都不够重视它,认为它的意义远远比不上血型的贡献大,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并是不是那样的。我在观察细胞分裂的同时,发现了染sè体,根据我的研究,人类的遗传与染sè体有明显的关系,想象一下,只要揭开了这个秘密,我们就能知道哪些病症会遗传,哪些不会,知道我们的后代有多大的几率患病!知道培养什么样的农作物可以达到最大的产量,世界上还有多少人处于饥饿…”约瑟夫・推切尔在一旁无奈的苦笑,这可不是自己当初所想的样子,当下的场面可真成了杨某人的新闻发布会一般。 在座的很多人都把杨彦昌说的这番话当做一场笑话或是奇怪的寓言,但是就这个男生却牢牢记住了这些,不知不觉中一个人的生命轨迹开始偏移,而当这次的演讲记录后来被刊登上了报纸,随着一些人的口中被待会欧洲,也不会有人知道,又将发生什么样的效应。 PS:今rì两更都三千字,大家是不是给点鼓励? 第六十一节 万里逢君泪千行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和赵有福两个裹着厚厚的大衣手里提着行李走出斯普林菲尔德站,大风凌冽直直从衣领往里钻。 “我说,你们这都不能搞得人xìng化点?非得在这种天气过来?”赵有福浑身哆嗦,但他那张嘴却仍然闲不得片刻。“再或者我们就不能直接去哈特福德?绕一圈有意思么?” “留学生都是在这分配到各地的,我们先来见见新同伴,然后再去哈城读书!至于人xìng化?你以为朝廷是干什么的?”杨彦昌翻过一个白眼,“再说你不是学武的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的师父没教过你撒?” 他都有些无语了,这些rì子他倒有些怀念朱正方和方三才二人了,要不是洛杉矶那边的石油勘探正进行到高cháo,而那两个估摸着也已经熟悉了那边的情况,有时候他真想把身边这个大嘴篓子送过去。 赵有福只有二十多岁,除了几手武艺之外就是嘴巴能说,借此他和杨彦昌混的很熟,两个多月以来他已经从杨彦昌嘴里学会了很多“新词汇”。 “你不是正在跟老大习武吗?你咋不光着膀子在这站桩?”赵有福反驳道,“更何况,我和师父都是南方人,他教我习武就是让我虐人的,可没叫我受虐!这种事你找张老大去。” 杨彦昌挠挠头,在这年头赵有福这样的存在真是个奇葩,他恨恨的嘟哝道:“我可是你老大的老大啊,我才是大哥!” “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你是谁的大哥?”赵有福不屑道。 他和杨彦昌混熟之后自然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是个什么样的xìng子,说起来,或许他比张开达都要了解杨彦昌。 “哼!下次我见了张开达一定让他把你扔到猎人营去。”杨彦昌的笑容很猥琐。 “哥,我错了。你就把我当个屁一样放了吧,来世我当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赵有福一听这话脸sè立刻就绿了,站在街头就夸张的大喊起来。 猎人营是杨彦昌和张开达的最高机密,名义上是挂靠在黑水安全咨询公司的训练场,一个多月前刚刚开始运作,实际上却是杨彦昌的私人卫队。这个被张开达甫一提出就让杨彦昌有了巨大的发挥空间的训练营里清一sè的华人,虽然目前来说只有是十三个人,但他们全是按照杨彦昌前世看到的一些关于特种兵训练方法进行培养的。 杨彦昌自然知道以二十一世纪的眼光看自己的训练大纲漏洞百出,但是这可是十九世纪,再加上张开达转战于两个国家丰富的战场经验,以及黑水公司几个月来高薪聘请的那些军事人才联合编写的新兵训练方法,没有理由从里边走出来的不是jīng英。 在大半个月前被张开达拉过去紧急培训了两个星期的赵有福对那个地方已经有了心理yīn影,仅仅强化了侦查和反侦察能力的他简直不能想象其他人都在经历些什么!短短月余他已经觉得曾经的一些伙伴变的陌生了很多。 “哼哼,你迟早还是要进去的,怕什么?”杨彦昌翘了翘嘴角。 “总之不会是现在,让我先逍遥段时间再说。”赵有福颇有得过且过的阿Q思想。 “别得瑟了,看到前边那马车没有,我们快点过去。狗rì的,这天都冷死人了。”杨彦昌呼出口雾气,搓了搓手。 “得令,你慢慢走,我去叫他过来。”说完这话赵有福就飞奔起来。 就在这时从街角忽然出现一个人,迎面就撞到了杨彦昌身上,“哎呦。”那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而杨彦昌仅仅晃了晃身子却没有摔倒。 “你没事吧?”杨彦昌拉起那人问道,这才注意,地上的家伙带着个大帽子,好歹帽子竟然没掉,他身上也仅仅穿了两件脏兮兮的单衣。 “没事,没事。”那人甩开杨彦昌的手,低着头急匆匆的就要离开。 “哎,你…” 杨彦昌看着几步外的背影还在纳闷,忽然只感到身边一阵强风,转眼间,赵有福已经冲上前去把那个身影紧紧的箍住了,“嘿嘿,你赵爷爷玩这一手的时候,你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呢?刚刚转个身就出手了啊,你太等不及了吧。” 杨彦昌一听这话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把手放到兜里摸了摸,嘿,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大衣口袋里已经空空如也,里边放的几块零钱不翼而飞了。 “钱呢?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什么人这么大胆在我面前做贼?不想活了!”赵有福打掉帽子,恶声恶气的恐吓道。 “我只是个孤儿,不要杀我,我还,我还。”那个人带着哭音,本来就哆嗦的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低着的头根本不敢抬起来,哆哆嗦嗦把手摊开,几张绿背(当时的美元名称GreenBack)被他攥得紧紧的。 路边一个看了半天的行人,骂了句,“该死的小偷。” “呦呵,还攥的挺紧。”看着那样子赵有福调侃道。 “别吓他了,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杨彦昌走上前去,把帽子捡起来又把兜里翻个遍,只可惜他真正需要花销的地方不多,数了半天身上也只有二十多美元,撇撇嘴,心里嘀咕道,“nǎinǎi的,跟自己身份不符啊。” “喏,这些钱都给你。去买几件厚衣服,人穷志不穷,记住了,再穷也要有骨气。”杨彦昌递过钱,心里感慨万千,听声音这人应该比自己都小。 “又做好人了,如果真这么多好人俺当初来这做什么?”赵有福无奈的放开那人,对杨彦昌的行为不以为然。 “你看他还没有我高,只是个孩子啊。” 赵有福撇撇嘴,却也不再多说。 那人似乎有些惊愕,他慢慢抬起头,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褐sè的眼睛很亮,脸上脏兮兮的,有些消瘦,这一瞬间杨彦昌觉得这张脸似乎有些眼熟。 “先生,我,我一定回报答你的。”说完,一把抓起钱就要跑。 “等等。”赵有福再次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 “救命,救命,你说了放过我的。” “你在干什么?”杨彦昌皱紧了眉头。 赵有福一把捂住那人的嘴,把他的脸转过来,“你仔细看看,他像谁?”说着慢慢把捂着嘴巴的手放下,那人似乎感觉到他没有敌意也就不再喊叫了。 “嗯?”杨彦昌仔细看去,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了什么,“我靠,这怎么可能?” “嘿嘿,有什么不可能的。”赵有福低声笑道。 如果让眼前这孩子的脸稍微胖一点,眼睛再大上几分,皮肤颜sè稍微深点,一张脸绝对和杨彦昌变装后的斯塔克先生有七八成的相似度! 杨彦昌忽然想起什么,长久以来,那些街头的流浪儿,工厂的童工,他明白过来自己其实忽视了一种资源。“给你一份工作,和我走,保证你穿得暖,饿不死,干不干?” “要他有什么用?只能多张嘴。” 杨彦昌并不理他,只是继续盯着那个孩子。 那人木然愣住了,定定看了杨彦昌半晌,忽然一阵风吹过,让他打了个寒噤,一咬牙,“除非再加上我的妹妹!” “成交!” 杨彦昌开心的笑了,“赵有福,你带着他去找妹妹,然后你们直接去哈特福德吧,我把这的事情弄完了和詹天佑他们一起走。” 赵有福点点头,“你自己行不行?” “没问题,你照顾好他和妹妹。”杨彦昌又拍拍那男孩的肩膀,“放心,如果他欺负你,只管给我说。回头我就送他去个好地方。” 说到这他特地看了赵有福一眼,笑容yīn险至极,赵有福的脸立刻黑了。 “你,你…”男孩的脸sè有些僵硬,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哦,不是你想的那样!”杨彦昌顿时明白这年轻人怕是想多了。 “你慢慢给他解释吧,我走了。” 说完杨彦昌提起自己的行李箱转身就离开了,不远的地方,那辆马车还停在那儿。 …… 不久,当杨彦昌赶到斯普林菲尔德的留学事务局办事处的时候,他发现这儿已经有很多人了,石锦堂,钱文魁,程大器,詹天佑,邝荣光,容揆,蔡廷干,唐国安,很多平时很少能见到的人都来了,有第一批的学生,也有第二批的幼童,甚至还有不少新面孔,他知道这些人应该就是刚刚来到美国的第三批同窗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阿昌哥,是你吗?” 蓦然转头,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个有些圆乎乎的身影映入眼帘,这幅改变并不怎么大的面孔让他登时呆住了,脑子里两个名字忽然重叠在一起! “嘿嘿,果然是你。我就说我不会认错的嘛!阿昌哥,还记得我给你的东西吗?” 杨彦昌看着眼前的身影,他忽然感到眼睛的酸涩,急忙蹲下身子手忙脚乱的从行李箱中拿出个黑sè的东西,一个他走到哪带到哪的东西。 “给你!徐振鹏!”胖乎乎的身影接过那个小火车。 “还是听你叫我小胖舒服!好奇怪。哦,对了,你跟我来,你姑娘他们还有很多东西让我带给你。” 这一刻阳光忽然照shè到杨彦昌的脸上,泪千行,染衣裳…… PS:第二章完。求支持,求票票。 第一节 欢迎来到唐人街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一八七六年七月十rì,纽约下城。 繁华的第五大道边上,纽约最大的教堂一一圣帕特里克大教堂静静地坐落在那里,一年前就在这座充满哥特风格的教堂里举行了纽约最辉煌的宗教典礼,红衣主教的法冠落到了麦克洛斯基大主教的头上,当时的场面至今让纽约市民难忘。 负责周边安全的探长亚当,正带领他的手下和一个新交的朋友穿过这里,一路上亚当探长忠诚的马仔汤姆不停的和那个女记者搭话。 “那几天人们从没见过如此之多的教廷显贵,如此之多的罗马使者,如天上的星辰一样密布的蜡烛,香炉和金光闪闪的十字架,这些让巴尔的摩教区的大主教和蒙特利尔教区的大主教显得黯然失sè,这两位在教区和民众里拥有巨大声望的大人物在那时不过是普通的点缀而已。” “这一切都让纽约人为这儿自豪,周末里做弥撒的时候总有很多衣着光鲜的绅士和妇女在这儿逗留,无疑这些人的存在让这一片街区看上去有了一些格调。” 汤姆神采奕奕的说道,莉莉有些无奈,她只想说当时自己也在这儿。 “你们看,我们就从这边过来的,教堂的南边。从沙瑟姆广场到布列克街,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小店铺,但都是一些上了年头的房屋,还有不少公共住所,听头说这儿曾经还挺漂亮,但你们看看因为年久失修,这儿已经风光不再了,不过借着大教堂的光,人们偶尔还能看见一些尚算体面的人。”汤姆看了眼在队伍前边走着的探长,继续转过头来和身边这个漂亮的女记者显摆道。 “嗯,我们都看见这些了。”莉莉皱了皱眉头,身边这个一直往自己身上靠的家伙真的很让她讨厌,美丽的蓝sè眼睛里不屑和厌恶一闪而过。 “接下来我们往哪边走?这附近我来的次数不多,不太熟悉。” “还得穿过一条街,再往北走。你当然不熟悉那边,事实上就连纽约那些资格最老的家伙也很少去那儿,他们都把那边称作‘纽约的腐肉’。事实上就算你来过这儿,当时你一定只会想着摆脱这里,绝不会停留半步。”汤姆笑了,跟着老大穿街过巷,“好了,到了这儿你就得小心一点,不过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莉莉撇撇嘴,她有些后悔听别人的话和这两个jǐng察同行了。 教堂再往北一段距离之后,慢慢的就会发现这一段越来越糟糕了,越来越破旧的店面,从酒吧间到投机商号,从公共住房到像鸽笼一样被划分成许多小房间的大砖房都越来越**。 走在这里,莉莉很庆幸今天自己穿的不是裙子,而是牛仔裤了,附近散发的一些腐臭让她捂着鼻子,指着街道尽头一座六层楼高的大房子,问道:“那是个工厂还是个仓库?真够大的。” “哼。那可不是什么厂房,那是座公共住所!”亚当探长回过头哼了声,“那里边都住的是人,德国人,犹太人,意大利人,当然,还有中国人他们都在里边,在这儿什么买卖都能做,这两年搬出去一些,但还有不少。” 莉莉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着周围破旧的房子,还有房子里,街道上不时打量她的人,忽然,她只感到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涩,父亲去世以后,母亲究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让自己也免于住在这样的街区? “这就是唐人街?”她不敢想象那个人竟然在这儿! “喔,不。这已经不是了。”汤姆接口道,看着眼前这个优雅美丽的女人有些疑惑,他赶忙解释,“之前,从沙瑟母广场到那栋大楼,这大约有三百码距离的街道上除了这些欧洲移民之外,纽约城大概有三四百的中国人都住在这儿,所以这也被称为唐人街。不过自从去年年初开始,这的中国人就开始陆陆续续搬走了,现在除了几个人渣这条街已经没有中国人了。” 莉莉长松一口气,幸好,他没在这儿,旋即她又蹙紧了眉头,“那你们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因为,要去新的唐人街也要经过这儿,布什小姐。”几步外亚当探长回过头答道。“大概还要过两条街道,得有几分钟路程。” 莉莉有些好奇,“为什么那些中国人都离开了?” “不搬走怎么办?留在这儿吗?这儿环境脏,治安也差,和这里一起腐烂发霉吗?在这待下去没什么前途。”亚当嗤笑道,“哈,当然,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亲耳听见别人说的。当时我还感觉可笑,就那些中国人?还前途?但你知不知道,搬离了这儿的那些中国人现在俨然都成了绅士。” 亚当怪笑两声,似乎那是一件多么可笑疯狂的事情。 “那有什么不好吗?”莉莉有些愤怒了,加重了语气问道,这位探长先生说的话涵盖的人群太广了,莉莉脑子里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她感觉就跟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哼哼,当然好,当然好。你能想象那些以往都不敢正眼瞧你的家伙,现在昂首挺胸的看着你的样子吗?你能想象以前被我们以赌博或者吸食鸦片的罪名抓住过的家伙们,现在打扮的好像贵族一样的样子吗?真是有趣极了,可就是那个人明显做到了这些!”探长意味深长的说道。 莉莉抓住了重点,“谁做到了什么?” “就是改变那些中国人的家伙,隔三差五就能在报纸上看见他的样子,就那个巫师!” “杨!”莉莉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自豪,“我就是来找他的!” “哦哦,看来你找对地方了,前两天我还看见他了的。” 听了这话,莉莉正要追问,却见那探长忽然说道:“我们就要到了。” 说话间,几个人转过弯,莉莉顿时睁大了眼睛,在她面前这条目测不超过二百五十码的街道两旁,整整齐齐的双层住房几乎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她甚至能够看到在数十米外的地方似乎还有一个小公园,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有白人,也有黑人,更多的却是穿着干净的异域风格服饰的黄种人,当然,他们中也有个别穿的是西服。但无论如何,这些衣冠楚楚的中国人和以前在码头或是街道上看见的那些脏兮兮的形象截然不同。莉莉有些自责,这样的变化为什么自己却从没注意到?这儿怎么会是同事说的那样是充满危险的地方? 她看着街上的人们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这里和一条街之外的老街区好似两个世界。 “很神奇,是不是?看看这些该死的黄种人,夺走了多少本该属于我们的机会?”汤姆一脸憎恶。 莉莉一瞪眼,他立即怏怏的闭上了嘴巴。 “欢迎来到唐人街。”身边亚当探长忽然说道。 “什么?” 亚当指指头顶。 莉莉抬头看去,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高高大大的东方式牌坊,几个好似绘画一样的字符下用英文写着“WelcomeToChinatown”。 PS:新的章节,新的故事,这一章开始主角逐渐就登上更广阔的舞台了。三言求收藏,求推荐,最好能投点评价。谢谢大家支持。 第二节 唐人街唯一的杨先生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莉莉走在这条充满异国风味的街道上,看着道路两边的房子门口摆放的石狮子,还有有别于西式住宅的房檐,在结合了西式建筑特sè之后她忽然发现这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可以称作纽约城的亮点了。 “难以置信!”莉莉喃喃道,“你刚才说这都是杨办到的吗?” “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探长眼光深邃,有些感慨,“你知道吗?大概在两年之前,唐人街忽然有些有点手艺的家伙交了好运,他们被斯塔克机械厂看中了。呵,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当时机械厂的经理就是个中国人。” “斯塔克机械厂?你是说斯塔克工业集团吧?”莉莉打断道。 “喔,不错。”亚当点点头,“在当时它还只是个小工厂,但在那里工作的除了白人还有黑人有中国人,去那里工作的那些人得到了平等的薪水待遇,而且因为工厂经理和他们是同胞,所以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家伙找他们麻烦。” “踏实,平等,创新,进取!这是前不久的新闻发布会上斯塔克集团首席执行官保罗・李先生所说的企业jīng神。”莉莉插嘴道。 “保罗・李?当时他就是工厂经理。”探长挑了挑眉头。 “你对这些很熟悉啊!”莉莉有些好奇。 “那是当然,那些社会渣滓做什么都瞒不过我们探长,是不是?探长。”汤姆在一旁大拍马屁,直到看着身边两个人都直直盯着自己他的声音才越来越小。 亚当探长转过头,继续说道:“只要你经常捉些跟特定人群有关系的罪犯,我敢说,要不了多久,你对所有人都会很熟悉。” 莉莉若有所思。 “那些得到工作的中国人把自己的就业经验带给了他们的族人,再加上斯塔克当时处于大发展之中,只要你能证明自己是个勤勤恳恳的家伙而且没有前科,那么他们就会吸收你。为了这个当时jǐng察局里的资料可是被整理出厚厚一摞。” “当时不仅仅局限于华人,这附近居住的一些白人也加入了其中,因为经济大萧条很多工厂破产,在斯塔克招人之前就有不少工人因为再难以支付的起街面房的租金而搬进那些破旧的公共住宅,可以说斯塔克公司不止为我,也为其他老街区的jǐng察们帮了大忙,因为它的扩张,我这的犯罪率都降低了不少。” “但是这些和杨有什么关系?”莉莉不解道。 “别急,马上就要说到了。”探长笑了笑,“我打赌你会很震惊的。” “因为一些人脱离了贫困,他们不止能够负担得起生活必需品的花费,还能攒下一大笔钱,你知道的中国人都喜欢这么干,他们会把钱存起来什么的。” 莉莉理解的点点头。 “不过因为工作需要,他们必须让自己平时看起来非常整齐干净,并且穿着体面,所以继续住在这里就不太和时宜了。而且,你要知道,在这里的中国人除了个别带着家人的之外更多的都是光棍,他们中的一些人生活条件蒸蒸rì上之后就选择了成家,仅仅在一八七四年下半年,就有二十个以上的中国人结婚,他们的妻子大部分都是同在这附近居住的拉丁美洲人,也有个别的美国姑娘,不过都是穷苦人,即使如此这样的数据也远远超过了过去的记录。就是这些人他们开始联合起来决定搬出去。” “他们就搬到这儿了?” “不,不,几年前这里也是贫民区,搬到这儿没有什么帮助,他们在斯塔克公司的帮助下住进了公司建造的住宅区,花费的是比平时低的低的价钱。这个是我一个也在那里工作的朋友告诉我的。” “但是,这依然和杨没有关系啊?” “你错了,他们是有关系的!”探长停下脚步,转过头他盯着莉莉的眼睛,“你无法想象那个男孩都做了些什么!” “他在斯塔克工业集团有自己的专利,拉链,钢笔和自行车!要知道这几项专利支撑了斯塔克机械厂的早期运营。” “我知道,我记得这些一年多以前已经报道过了。” “嗯。所以你能想象到他在斯塔克公司的影响力,不提和他关系默契的托尼・斯塔克,仅仅那些和他一样是中国人的工人都与他保持了良好的友谊。当他发现斯塔克工业只能帮助一部分中国人,而更多的同胞仍然饱受艰苦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想要帮助别人。” 说到这儿探长先生不禁笑了笑,“还记的他的小说吗?那里边的主角是个孩子却也是个救世主,我想他的心里一定有浓浓的救世主情节。” “我不知道他怎么说服那些已经离开的族人又回到这儿,并且用什么样的代价买下了这边整整一条街道,但是我亲眼看见那些中国人老老少少一起动手,他们在那个年轻人的带领下亲手把这儿搭建起来的!” 他自然不会知道杨彦昌手里挥舞的是利益和感情的大旗。 “你是说他们亲手建立的?”莉莉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错。一间房子又一间房子,除了大概二十多个斯塔克工程部的员工之外,将近四百个中国人没有一个人偷懒,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才把这儿完全修建起来。你可以发现这儿的房子甚至还可以闻到油漆味儿。”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人知道?为什么没有报道?”莉莉不解道。 “小姐,他们是中国人,整个纽约没有什么人关注他们,事实上你是第一个来这儿的记者,而且我想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小子,你也不会想到要来吧?”探长说出一个残酷的现实。 “我,我…”莉莉想要解释,却发现无论说什么自己总是非常的苍白,最后她只得问道,“他,他在哪儿?你知道吗?” 探长笑了笑,“我不知道,但是别人肯定是知道的。” 莉莉还有些不明白的时候,亚当已经对迎面走来的一位年轻的白人女士问道:“打扰一下,请问杨先生在哪里?” “你好,探长先生。杨正在学校,请问有什么事吗?”这位相貌普通的女人刚开始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等到问完话的时候却已经很镇定了。 “谢谢你,女士。”探长微微欠了欠身子。 “您太客气了,再见,先生。” “再见。”告别了之后,探长转过头,手指着十多米开外的一座稍稍大点的房子,“走吧,我们去学校,就在前边,喏,你看。” 莉莉还有些疑问,“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说的就是杨?” 亚当意味深长的说道,“唐人街,只有那一位杨先生,慢慢你总会懂的。” …… 两分钟后,莉莉已经站在了教室的最后边,这是一堂音乐课。她看着钢琴前那个越发俊朗的身影,感觉一团越来越浓的迷雾笼罩在那人的身上。 因为教室后边的不速之客已经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杨彦昌停下手上的动作,旋律戛然而止。 “李佐,告诉我,我们的校训是什么?” 刚刚分神的一个二十岁年轻人站起来,涨红了脸, “回先生。zì yóu,自尊,自爱,自律!” PS:关于杨彦昌对唐人街的改造后文自有描述,不是三言把这段比较重要的部分忘了写,而是为了不与后文冲突,真正的种田还没开始。 第三节 志难挫,鹰击长空万里阔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没有让客人们久等,下课的钟声敲响,学生们整齐划一的起立鞠躬“先生再见。”杨彦昌同样还礼之后就示意客人们跟着自己走出了教室。 “jǐng探,据我所知唐人街这段时间以来很太平,我想应该不需要你的大驾光临。”刚刚走出教室,杨彦昌就对着亚当毫不客气的说道。面前这个jǐng察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收集华人的罪证,把不少人丢进了监狱,针对弱势和被歧视的华人他们制造的冤假错案自然少不了,总之,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伤害了很多人,杨彦昌对他绝无任何好感。 亚当耸耸肩,一摊手,“当然,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毕竟你们把那些危险因素都已经自己排除了,为我省了不少事。这次来我只是来护送这位小姐的而已,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亚当对莉莉点点头,又拍拍汤姆的肩膀转身就走了。 “黄皮猴子,不要让我知道你伤害了布什小姐。”汤姆恶狠狠的恐吓接着追上自己的BOSS也走了。 “哎,这是怎么回事?探长,杨?你们怎么了?”莉莉一头雾水。 “不要在意,想要知道怎么回事我能给你说三天三夜的故事,这次你又有什么事?”杨彦昌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个可以说是因为自己才一炮而红的女记者,不知道她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真是让人片刻不得闲,或许当年就不该让她进杭毅教授家的大门。 “哦!杨,见到你真高兴。为了找你我先后去了杭毅教授和诺索布先生的家里,最后才找到这儿来。”莉莉放下了刚刚的事情,她的脑袋里早已装了满满的疑问,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答案了。“杨,我主要是想知道你的大学申请计划怎么样了?当然,还有一些关于唐人街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唐人街的事情,你应该问的是这的居民,而不是我。”杨彦昌轻轻笑道,他带着莉莉左转右拐,几步之后就走进了办公室。 “嗨,大家好。”莉莉看到办公室里还有詹天佑,诺索布姐弟,以及乔治・杭毅还有山川舍松几个的时候急忙问候道,她可知道这些人都是杨彦昌最好的朋友。 一年半之前,詹天佑几个从滨海男生学校毕业的时候,潘铭钟和罗国瑞两个因为寄宿家庭的原因终究没有如愿和杨彦昌继续做同学,他们升入了哈特福德郊区的另一所中学就读。 “你好,莉莉。”几个人纷纷回应道。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莉莉好奇极了。 “大家都放暑假了,包括这里也一样。”杨彦昌笑道,“其实外边那些学生有一大半都不是这里的正规学生,从他们的年龄你就能看出来了,华人的识字率不高,我们刚好利用这段时间帮助他们补补课,顺便帮助一些人学学英文,交流越多,机会越多!” “好棒!”莉莉对着几个青年志愿者竖起了大指头。 “你能把我们写到新闻里吗?我也想跟杨一样出出风头!”威利嚷嚷道。 “是啊,我也想。”乔治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 “威利!”苏菲呵斥道,但她的眼神中却也有些期待,她们都才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希望“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青葱岁月,豪情壮志都在这个时代发芽。 莉莉斜着头微微一笑,“当然没问题。”接着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呢,“哦,对了。杨,你还没有给我说关于你入学申请的事呢!申请西点军校成功了吗?” 杨彦昌正在整理桌子的手忽然停顿了下,办公室里的几个伙伴原本带着笑容的脸都僵住了。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没!我没有申请西点,我还是按照原计划申请了耶鲁大学,面试已经通过了,等到今年九月份我就是耶鲁雪菲尔德理工学院的一员了。”杨彦昌笑道,他的笑容很灿烂。 “但你不是说,相比于同等机会的话更希望去西点的吗?上次你不让我见报,但这次我还想着报道出来呢,要知道格兰特总统就是…西点…毕业的。”莉莉心直口快的说道,慢慢的她却发现詹天佑几个的脸sè已经yīn沉了下来。 杨彦昌握紧了拳头,他强笑道:“但最后我还是觉得耶鲁好,毕竟当初诺索布太太就给我极力推荐了这所学校。” “哦,哦,那恭喜你了。”莉莉觉得气氛忽然就变得很尴尬,她明明知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这里边一定有故事,但她却问不出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如此告诉自己,如果是其他人或许她的记者病早都发作了,但面对的是杨,莉莉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触及别人的伤口。 但是,不一定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恭喜,恭喜什么?彦昌!为什么不告诉她?明明就不是那样!他们这些美国人从来没有看得起咱们!”一旁默默不语的詹天佑忽然就爆发了,这些话他憋得太久了。 一句话,房子里除了杨彦昌和山川之外,无论是苏菲,威利或是乔治他们的脸sè都涨的通红。 “天佑!”杨彦昌喝道,又转过身对苏菲他们说道:“你们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原谅他吧。” “当然,杨。我们理解他,事实上,我们也很生气!我们理解的。”苏菲笑了笑温柔的说道,杨彦昌却看得清楚,这个敏感的女孩眼睛里分明有亮光一闪而过。 山川默默的走上前拉住了苏菲的手,两个女孩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依靠在了一起。 “嘿!兄弟,说什么呢?我们可和那些在华盛顿的混蛋不一样!”威利和乔治一左一右夹着詹天佑,一起圈住了他的脖子,“别忘了,我们可是斩过鸡头,烧了黄纸的兄弟。”乔治这句中文说得别别扭扭。 “对不起,好兄弟,对不起,还有苏菲,对不起,我,我不是说你们,”詹天佑有些哽咽,返身也拥住了威利他们。 杨彦昌对手足无措的莉莉笑笑,“不介意的话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莉莉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点头,匆匆对其他人告别,就跟着杨彦昌走了出去。 “不要怪詹,他也是为了我。他从来没想过读军校,他最喜欢的只是机器而已,自从刚刚来到美国见过火车之后,他就不止一次的告诉我他想要去学的就是铁路建设!他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我希望你能够原谅他的失礼。” 两个人穿过学校,漫步在唐人街街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几个月前在哈利波特第四部书的庆功宴上,你不是还对我说中国的zhèng fǔ官员认为你们也应该去学习军事技能的吗?你说相比于耶鲁,西点那样的军事学校更能帮助你的祖国啊。”莉莉不解道。 杨彦昌叹了口气,“今年上半年,因为我毕业在即,已经卸任肄业局副委员升任大清驻美副公使的容闳先生致函美国国务院,要求按照《蒲安臣条约》内容允许我们这些清国学生进入美国陆海军各院校学习。” “他们不允许吗?”莉莉已经猜到了。 “不错。国务院复函:此间无地可容中国学生也①。”杨彦昌停下脚步,他的身高已经超出莉莉不少了,低着头看着莉莉蓝sè的眼睛,“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在对于他国的国书里用那些词汇,极尽轻蔑侮辱之意!” 莉莉被那眼神盯得竟有些心虚,转开视线她轻轻的说道:“我很抱歉,我,我不该提起的。” “不,这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杨彦昌抬起头透过指缝看向耀眼的太阳,他默默的告诉自己,“这一切只不过让我更清晰的认识到了这是什么的时代而已!卑斯麦说的不错,真理只在大炮的shè程之内!”莉莉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正在这时街上忽然一片喧嚣,接着就看见两个穿着黑sè制服的黄皮肤男子追着一个白种男子,直到把后者扑到在地,街上沸沸扬扬的声音告诉她这只是在抓贼而已。 “那两个人是jǐng察吗?” “不,不是!他们只不过是唐人街的保安而已。”杨彦昌似是而非的解释道,“不过放心,他们会把那个窃贼送到jǐng局去的。” 莉莉挑了挑眉头,她忽然想起那位探长在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你们把那些危险因素已经自己排除了!” PS:第二更送上。顺便打打广告,三言的群:293349052,喜欢的书友可以加进来,大家一起讨论,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三言也能更清楚。①取自容闳《西学东渐记》 最后依然是求票,求支持,谢谢大家。 第四节 紫凤青鸾并羽仪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保安?是什么xìng质的保安?就像黑水公司那样的吗?”莉莉有些好奇,记者的敏感告诉她这里并不怎么简单,如果说唐人街自己维持治安的话那么jǐng察是干什么的?美国zhèng fǔ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不,不。他们也就是在这里处理一些妨碍他人安全的突发事件。”杨彦昌解释道,他也乐得转移那些沉重的话题。 “那不是应该由jǐng察去管吗?” “事实上jǐng察想要来这里随意执法是不行的!不然你以为探长能够那么听话吗?”杨彦昌的笑容有些猥琐。 “为什么?” “因为这里属于公司用地,这里都是属于唐人街的,准确来说是属于唐人街公司,如果他们乱来公司的律师团可不是白养的。”杨彦昌笑了。 “唐人街公司?”莉莉长大了嘴巴。 “不错!正式的名称是纽约唐人街公司,在这里,无论是路边的饭店,还是街边的摊点,甚至包括住宅楼都是公司的产业!在这里,所有的中国人都是公司股东,可以这么说你只要跨进了这条街道,你就进入了唐人街公司;你只要看到这里的中国人住户,他就一定是公司的员工,他就一定可以得到年终分红!” 这家成立半年多的新公司,它起的作用就是仲裁唐人街同胞间的矛盾,帮助同胞获得不错的工作,或者联系外部资源什么的。总之,就是利用这么一个名头把唐人街的一切都整合起来,完成以往个人做不了的事情,当然还有管理一些以往别人都无法多管的事情,比如,唐人街上一直被美国社会舆论攻击的鸦片馆,再比如,那些吸食同胞血液的赌档! “就只是饭店什么的?可这有这么多的人!”莉莉质疑道。 “还有很多啊!比如说这条街上的酒店,旅馆什么的,再或者公司会针对部分没有一技之长的居民进行培训,然后上岗。如果你再往前走你就会发现那边有一家纺织厂和一家机械厂,唐人街各家的女主人们一般会在纺织厂工作,而男人就去了机械厂,它们都是属于唐人街的财产!” 事实证明,有蒸蒸rì上的海伦服装公司和斯塔克工业公司做后盾,这两家唐人街上真正的“街营”工厂业绩都不错,而且杨彦昌相信借助两大公司完善的人脉网络,他们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真是个奇迹!”莉莉看着周围井井有条的社区环境不由赞叹道,“我还看见有一些白人或者黑人,他们是干什么的?” 杨彦昌展颜一笑,“他们里边大部分都是以前也在贫民区住下的,这些人在建立**街的时候帮助了我们,也选择加入我们,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后来在这儿工作的,他们有些人也选择了定居,事实上,唐人街正考虑买下临近地皮用来扩张。” 接着他别有意味的说道:“要知道,我们可不是什么排外的种族,只要你愿意与我们和平相处,和大家一起奋斗,想要搬进来也就是给唐人街公司住房部提出买房申请而已。” “真好!”莉莉兴奋极了,这可是个新发现,她记得清清楚楚在此之前绝没有那家报社刊登过这里的消息,“我可以报道这些吗?这一定会成为大新闻的!” “当然!”杨彦昌点点头,“不过你得提醒那些来这的人,这儿可是一家比较特别的公司,如果在这儿发生什么失窃案,可会被定xìng为盗窃公司机密被诉讼法庭的,比如刚刚那个倒霉鬼!嘿嘿,个人和团体可有很大差别。” 莉莉开心的点点头,只是写几个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却并没有注意到杨彦昌最后一句话里隐藏的深意。 …… 莉莉在得到一些新闻之后兴高采烈的走了,而杨彦昌他们的教育事业仍然进行,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利用自己的理念在潜移默化中影响自己的同胞。 几天后的中午杨彦昌几个正在公园野餐,和他一起的除了詹天佑几个又多了两个漂漂亮亮的女孩,一个金发碧眼,活脱脱就是芭比娃娃一般,而另一个却是棕sè的卷曲长发直达腰际,个子稍稍矮一些,大眼睛忽闪忽闪,这分明是两只十四五岁的大萝莉。 “海伦还有朱丽叶,你们想好了接下来去哪读书吗?”杨彦昌从在一旁烤肉的詹天佑几个身上收回眼球,转头对着靠在自己身边的女孩问道。 “当然!我们已经决定了,就去山房!这样的话,我们也就在纽黑文了,和你在一个城市里。”海伦神采飞扬的说道,“对不对,朱丽叶?” 一直坐在海伦身边的那个棕发小姑娘点点头,低声应道。 “那你妈妈怎么办?还有公司呢?” 自从斯特恩去世之后,伊丽莎白就慢慢接手了海伦公司,现在她已经成为纽约时尚界和商业界的明星,凭借完美的容貌和傲人的资本,纽约城有数不清的俊杰想要一亲芳泽,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在黑水公司的保护下,这位一点看不出已经是一位十四岁姑娘母亲的熟妇,在三十二岁的年纪被人们称为带刺的白玫瑰! “妈妈说她也会搬过去和我们一起住的,这段时间她已经派人去纽黑文租房了,准备把服装公司的管理部门转移过去,不要告诉她是我说的哦,她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海伦神神秘秘的说道。 杨彦昌笑了笑,有些欣慰。他知道伊丽莎白已经走出了丈夫逝去的痛苦,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主动提出搬家,还记得在海伦姨妈离开之后,自己提议让母女俩搬去纽黑文的时候,伊丽莎白可是果断拒绝的。 “朱丽叶呢?你哥哥怎么说?” “哥哥,哥哥说一切都听你的。”女孩眨眨眼睛轻声答道,想了想她又说道,“和你在一起,他很放心。” 杨彦昌苦笑着点点头,这个家伙。 如果纽约那些无处不在的记者听到这句话一定会非常吃惊,因为这女孩赫然是最近一年大名响彻东部沿海的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的妹妹,强势有力的斯塔克工业集团的老板竟然说什么都听一个中国男孩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 谁也不会知道,众所周知的斯塔克先生在两年前还是一个被人憎恶的小偷,直到他遇到命中的贵人…… 不远处,苏菲恨恨的踢着脚下的花花草草,嘴里恶狠狠的咒骂,“哼!花心大萝卜,你就是个花花公子。”眼睛却不自觉的瞟到十多米外在地上的那个家伙。 “你喜欢他,是吗?”忽然背后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转过头,赫然是山川舍松就在她背后站着。 “没有!我才不会喜欢他!”只是红晕立即就爬上了她的俏脸。 “是吗?”山川走到她的身边,看着苏菲的眼睛,苏菲慌慌张张的躲避着。 “你可逃不出我的眼睛!”山川笑了笑,“我可看的一清二楚!不然你跑这来骂谁呢?” “我,我就骂他咯,那又怎么样?他只会骗小女孩!先是海伦,接下来又是朱丽叶,你看看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女孩!”苏菲争辩道,在她的小心思里还加了一句,“还有你!” “喜欢就大声说出来咯,苏菲,这可不像你!”山川转过头看向远方,拢了拢被风吹起的头发,接着说:“你不去争取幸福也不会从天而降的。” “但,但他是中国人啊,他迟早要回去的。”苏菲低声喃喃道,她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思考的事情也更全面了。 “那又怎么样?别忘了去年他的老师就在这里娶了美国妻子!更何况,没有爱过,你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什么也没有争取!”山川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没有爱过,你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争取吗?那你呢?”苏菲呢喃着,她看着山川远去的背影不由痴了。 …… PS:1.下一节会带着大家去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美国的一次盛会,大家猜猜是什么呢? 2.山川能够在美国受洗,而且认识大山岩三月之后就结婚,自然是极其大胆的,她的感情在后边会有爆发。 3.关于女主方面,大家觉得几个好? 4.打广告,企鹅群293349052. 第五节 欣逢盛事写春秋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暑假的假期是两个月,杨彦昌在纽约除了逗留唐人街之外还会时不时拜访一些朋友,比如肖恩·惠特利,或者新晋血液病权威罗伊·米勒先生。 老惠特利在一年前把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娱乐帝国正式放手转交给了自己的儿子,肖恩在杨彦昌的帮助下倒也把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比如最新的风靡东部的综艺秀正在惠特利家族下属的一系列剧场里震撼出击。由于在此之前,肖恩在杨彦昌的建议下私底下已经收拢了不少杂耍艺人,目前来说在其他剧院找到足够多的表演人才之前,他们只能对rì进斗金的惠特利暗暗眼红。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霍华德离奇失踪案之后,霍华德旗下的剧场被百老汇的豪强们一分而尽,肖恩买下了原来的大都会演奏厅,正准备在原来的基础上把它改建。新的剧场名字是杨彦昌起的,就叫“纽约百老汇大剧院”。 差不多一个月后,八月初,诺索布先生风尘仆仆的从西海文赶到纽约,在斯特恩家他带给了杨彦昌和詹天佑一个新消息,肄业局的新监督区谔良派人通知他,要求寄居在他家的杨彦昌二人在八月十八rì之前去哈特福德肄业局报道,因为在他和容闳商量后决定,所有学生务必参加八月下旬的肄业局集体活动一一去费城,参观世界博览会。 区谔良在同治十年辛未科(即1871年)的科举考试殿试中被同治帝赐二甲进士出身,并钦点为翰林院庶吉士。 陈兰彬在处理古巴华工问题之后回国述职,同时他还带走了实干型人才叶源濬和以往的翻译曾兰生,这两个人一位是他在处理古巴问题时的得力助手,另一位却是因为另有他事不得不归。 在陈兰彬回国三个月之后,肄业局接到朝中最新调令,陈兰彬和容闳被任命为大清国驻美正副公使,而叶源濬则被任命为参赞,好歹他的一片功劳并没有被老陈生生夺了去。 光绪元年(1875)四月以“年力正壮,志趣坚卓,洋务亦颇讲”为评的区谔良被清zhèng fǔ即按李鸿章奏派为驻洋肄业局第二任总办,以接替陈兰彬。接着他就带第四批幼童赴美,随行的还有他的一妻二子,以及新翻译邝其照和另外两个新的汉文教习,他们都是李鸿章指派的。 容闳从区区留学事务局监督,一下子成了全权使节,按着品级算起来,连升三级的张好古在他面前都不算什么了,容闳在美国的权利仅在陈兰彬之下,他自己都承认这是“zhèng fǔ以国士遇我!” 但是毕竟他的理想不再权利和外交上面,对此,他有自己的看法,“以教育计划言,是予最大之事业,亦报国之唯一政策,今发轫伊始,根植未固,一旦舍之他去,则继余后者,谁复能如余之热心,为学生谋幸福耶?” 之后,这位满腔热忱的容先生就拜托汉文教习容云甫帮自己润sè了一篇辞藻华丽,言语恳切的公函交给了总督李鸿章,开篇就是“过蒙逾格攉升,铭感无既。第公使责任重大,自顾庸朽不堪负荷,拟启转请zhèng fǔ收回成命,俾得仍为学生监督,以期始终其事…” 容闳好不容易盼了四个多月,李鸿章的回信终于到了,老谋深算的李大人怎么看不出来容闳的小算盘,李鸿章也知道对于留学事业除了容闳就没有更了解的人了,所以来了个“不准不驳,亦允亦否”。于是,就命容闳在做副公使的同时担负起监督责任,“在留学生事务上,仍有权调度一切也。” 这总算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他的心愿!这不,眼看着费城世博会博览会如火如荼的展开,容闳就找到了区谔良促成此事。 区谔良是陈兰彬在翰林院的同僚,是陈兰彬举荐的,不过他的年纪远比陈兰彬年轻,做为传统文化的捍卫者,区谔良对于学生的西化也提出了质疑,但是他并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物,他很清楚自己对于外国事物远远不如容闳清楚,所以对于肄业局的一切制度,他的原则是萧规曹随,在不清楚真正的情况之前,他不会妄加破坏,而且相对于保守的陈兰彬,他也更加倾向于“开化”。 所以,对于容闳的提议,他自然乐观其成。杨彦昌和容闳都不是很清楚其实这位面貌俊秀潇洒的区谔良先生实在是个妙人!他入翰林院后深得慈禧太后宠爱。一次宫宴时慈禧还在珠帘内另设一席,单独与区谔良把盏共醉,吟诗作对。不过当他老爸得知后深恐“祸福难料,殃及家门”,立即叫儿子辞官回乡。区谔良还乡时慈禧还亲手写了四幅“福”字条幅相赠,回村后就挂在村里的祠堂上,而且在1883年区谔良还和康有为联手在南海创办了一个“不裹足会”,在广东率先发起倡导戒除女子缠足的传统陋习。 一八七六年八月二十一rì,清光绪二年七月初三,一百多位幼童由刘其骏,邝其照和一位叫做饶托鲁的美国教师带队从哈特福德前往费城,其中还有部分幼童的美国家长,毕竟对于第三批和第四批幼童来说,他们还是太过年幼。 一百多个长衫锦袍的中国人在大街上排着队穿街过巷,还包了几节车厢,无疑,这个月的报纸又有新闻了。 费城全名费拉德尔菲亚,也被人称为“兄弟之爱之城”,是美国最古老、最具历史意义的城市,大陆会议,制宪会议都在这儿召开,这里一度是美国的首都,在美国dú lì一百周年纪念的今天把世博会放在这儿,其意义不言而喻。 早在19世纪60年代,美国已经有举行庆祝美国dú lì100周年纪念活动的计划。曾担任美国驻法外交官的毕格罗、曾任职1867年巴黎世博会美国参展团的诺顿将军以及大学教授坎贝尔,写信给当时的费城市市长,建议在费城举办世博会作为**活动。其间沉寂了许久,直到1871年3月3rì,国会终于通过举办1876年费城世博会的议案,成立了“美利坚dú lì百年展委员会”负责筹办事务。 同时,议案明确规定:美国zhèng fǔ对此类事务产生的费用不负有责任。 典型的美国式庆典! 在火车上勤勉的美国教师饶托鲁先生正对着一群幼童唾沫横飞的介绍到费城博览会的伟大:“费城的百年博览会占地面积达284英亩,无论是1867年巴黎世博会还是1873年维也纳世博会都比不上我们这次的场面。更何况这次世博会我们一共邀请了三十七个国家参与,开幕式上足足有二十多万人参加,丛亚洲到欧洲,再到美洲,这是全世界的盛事。还有一个惊喜,这一次包括中国也收到了我们的邀请,我…” 这一句话之后,任饶托鲁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也不能吸引孩子们的心神了,虽然孩子们已经有不少早都知道了这一次会有祖国的踪迹,但是当一百多个年轻人在一起再一次听到这个讯息的时候,他们仍然纷纷议论开来,尤其是杨彦昌他们这些最早离国的幼童,几年来,这是距离中国最近的时刻! 杨彦昌看着车外飞速而过的风景,他知道这是美国做为新时代工业强国的第一次崭露头角,但是,中国呢? …… PS:这次在晚了,具体情况不再多说,可怜我在毫无准备的艰苦条件下仍然找寻资料……求包养,求安慰啊。关于区谔良其人应该没有重名的了,毕竟南海籍人士还有一个区谔良的可能xìng很小。嘿嘿,牛人啊。 第六节 士不可以不弘毅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如果说十九世纪是英国的世纪,那么二十世纪无疑就是美国的世纪,美国这个年轻的世界强国,第一次显露自己强壮的工业力量就在这一年,就在这儿。 这一年的费城世博会,无论其他人愿不愿意相信,但是这就是一场美国的个人秀!仅仅五个主题展馆中在主厅,美国展品占据了一半;在机械宫,美国展品占据了3/4;在纪念宫,欧洲顶级艺术大师的作品寥寥无几;在农业宫,美国展品占据了2/3;园艺宫,基本全是美国的展品! 仅仅一八七五年做为美国铁路枢纽的费城,平均每天就有超过七百五十列火车进出,即使在经济不景气的这几年,美国的石油,煤炭和钢铁产量都在不断进步,已经超过了传统工业强国比如那位正处于殖民帝国巅峰状态的大不列颠。 两年前名声初显的卡内基于匹兹堡的露西钢铁厂熔炉,在一天之内历史xìng的产出一百吨钢铁,是英格兰同行的二倍! 而同时期洛克菲勒的标准石油公司正在坚定的迈向巨型托拉斯的道路上前进,就连伦敦街头燃烧的煤油灯都要刻上洛克菲勒的标记! 在一八六五到一八七一年之间,美国建立了两万五千英里的铁路,在一八七一到一八八一的十年间又修建了新的铁路五万英里,更是把rì不落帝国远远抛在了后边。 南北战争之后美国正式抛弃了奴隶经济的枷锁,新兴的美利坚帝国在北美大肆扩张领土的同时,昂首挺胸的走在zì yóu资本主义经济的大道上。 钢铁,石油和铁路,这些自工业革命以来显示人类强国地位的指标慢慢在这个移民国家展示自己的力量! 在一八七六年五月十rì的下午,随着美利坚总统格兰特和巴西国王佩德罗二世一起拉动开关,启动了作为总动力源的600吨在当时是功率最大的柯立斯蒸汽机。于是,千百台机械和泵齐声轰鸣,展厅在隆隆声中微微振动,人们欢呼雀跃着,将礼帽抛向空中。 工业帝国的雏形在一片喧嚣声中缓缓拉开帷幕,就好似顶天立地的巨人举着火炬走向世界的舞台! “美国,巴西,加拿大,法国,德国,英国,葡萄牙,西班牙,瑞典,突尼斯,土耳其,奥地利,比利时…啊,哈哈,中国!我找到了!” 欢呼声在杨彦昌耳畔响起,正在想着心事的他不由被这突然的惊叫声吓了一跳,从不远处那支令自己感慨万千的巨大手臂上收回目光,那正是zì yóu女神的胳膊! “徐小胖,你能不能稍微蛋定点?素质,注意素质!”杨彦昌顺手一个打脑崩敲过去。 “我已经不胖了!不许你再这样叫我!”已经明显苗条下来几分的徐胖子嚷嚷道,“还有,你以为你比我高就可以欺负我,等在过两年,哼哼!” 杨彦昌一个白眼杀过去,顿时让某人的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徐振鹏“哼”了一声,装模作样整整自己的短褂,一甩脑后长辫,几步追上前边的郑廷襄,回过神来却对着杨彦昌又做个鬼脸。 郑廷襄和徐润是同一批学生,而且他们一起住在柏阿斯过先生家里,一同在亥得列学校读书,关系不可谓不好。 杨彦昌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发小徐振鹏竟有个大名鼎鼎的亲戚,徐润!就是那位又做茶王还搞房地产的大亨徐润,而且他还是徐润的堂弟! “nǎinǎi的辈分高就是不一般!”杨彦昌曾经这样无力的吐糟。 徐润是容闳留美计划的坚定支持者之一,不仅仅是经济和道义上的支持,他还发动自己的亲人参与这场留**动,比如徐振鹏,再比如自己的儿子!只不过和徐振鹏不一样的是徐润的两个儿子是自费生,而徐振鹏却是正儿八经的官学生。……队伍在人流中慢慢前行。 “我们这是要往哪走?”谭耀勋晕晕乎乎的跟着众人没头苍蝇一样瞎窜,“这人太多了,我都要分不清方向了,那边人还少些,我们为什么不过去?” “拜托,我们这是往美国馆去,自然是人最多的地方了!要知道邮政部,博物馆,专利局的各项新技术都在那边,据说光光专利局就有六万多张发明图片和五千多个发明模型在展出,你说说人能少的了吗?至于那边?那边是南美洲的展馆,智利,秘鲁都在那边,怎么和美国比?估计都得逛得差不多了才会去那边。”容尚谦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饶托鲁那老头还在前边,他那点声音你听不到的吧?”谭耀勋有些好奇。 容尚谦抖了抖手里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这上边都有,还有地图!昨天才发的,你怎么不看?哎,你的书呢?” 谭耀勋挠了挠脑袋,红着脸踌躇半晌,“昨,昨晚上,我上厕所拿着看来着,但忘了带手纸,结果,呃,呃,就那么样了……”还没说完,这小子刺溜一下就跑得没影了。 剩下杨彦昌几个愣了愣忽然齐齐爆笑出来。 其中就属容尚谦笑的最为欢乐,这是去年以来他最开心的事情了。来到美国第三个年头的时候,他的眼睛和血液都出了大问题,容闳一度想着把他送回中国,希望让他还能再见到父母一面,至少不会买骨他乡!但是他却不肯,杨彦昌永远都记得他跪下给容闳叩头时说的那些话,“我死则死矣,然回国必连累家人,父母生我养我不易,我怎能再让他们伤心?” 好在,这坚强的小子毕竟熬过了最难过的一年,杨彦昌和纽约医院的良好关系总算起到了作用,他看着面前好友的笑脸,也不禁弯起了嘴角。 “阿昌,我看了这个宣传册,里边说三十五个参展国里只有十五个有自己的dú lì展馆,没有咱们中国。”一旁的詹天佑翻着手里薄薄的小册子忽然说道。 “嗯,我也看到了,咱们只是在主题展馆有个位置,不如其他十五个国家,你看看就连rì本除了在主题馆之外还有自己的国家馆!”钟文耀接口道,他有些丧气,“你看看,这儿我们看见的黄sè面孔大都是rì本人,就连一个中国人我还没看见,不知道中国馆那里多不多!哎…” 杨彦昌轻轻点点头,我知道,我还知道,美国容许rì本人入读军校,也不允许我们! “不要多想!等将来我们也可以办自己的世博会啊,就在上海吧?我们就是从那里出洋的!我们一起努力!”杨彦昌展演一笑,豪爽大气。眼睛越过众人,再一次放在那个巨大的手臂上,那支火炬似乎散发着无比的光芒,“到那一天,我们亲手把这支火炬上的火给他熄灭掉!”PS:求支持,求收藏。 第七节 话语闻相近,细问是同乡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世博会每天早上九点准时启门,下午六点闭馆,chéng rén进馆门票0.5美元,除了正对着东方的正门之外还有其他三个按照西,南,北分布的大门,以及一些更小的偏门,大大小小一共三十多处。 门前挂着所有参展国的国旗,五彩夺目,和其他国家的长方形旗帜不同,这一年大清国的国旗还是三角黄龙旗,而美利坚的国旗上也没有后世那么多的小星星。 杨彦昌一行人是从南门进来的,从门口开始直到中线,东侧都是美国展区,西侧占地最广的是德国和奥匈帝国的展馆,rì本比二者小一些,再往下还有丹麦,土耳其,西班牙,葡萄牙,埃及,土耳其,夏威夷和中国,再小的就是秘鲁和智利了。 不过要是从北门进馆的话,一直到中道,西边最大的是英国,接着俄国,而瑞典,挪威和意大利最小;东边法国最大,接下来是墨西哥,瑞士,比利时,荷兰,巴西的展馆,在这里还有四分之一大的面积依然是美国展区。 杨彦昌他们现在就在美国馆里乱逛,说起来这里汇集了世界各sè人种,但是论起衣服的花哨和款式另类就只有中国人和土耳其人了,其他各国人都是西服正装打扮,就连杨彦昌他们见到的几个rì本人也不例外。 在出发之前为了不那么招人显眼,杨彦昌他们特地只套了一件薄薄的马褂而已,内里其实还是西服,不过,显然一百多个黄种人排着一溜长队即使再怎么变化也是人群的焦点,尤其这里边还有个名人的时候! “阿昌,过来看看这个,这轮子怕不得三丈了吧?真厉害!”梁敦彦指着一台机器啧啧赞叹道。 “他啊,他还在忙着呢!”詹天佑看了眼几步外被一群人围住的杨彦昌撇撇嘴笑着说道,接着看着梁敦彦面前的大机器又说,“这个就是柯立斯蒸汽机,有一千五百马力,几个月前我们老师上课的时候就给我们介绍过,嘿嘿,看到真品是不是比宣传册上的图画震撼?这就是机器的魅力!” “震撼是震撼!不过我还是觉得等你发明了机器什么的我来用就行,你不看看我是谁?嗯?哈特福德高中的高材生,文学功底那就是这个!将来法学界的新秀!不要妄图说服我和你们一样把手弄得脏兮兮的。”梁敦彦整整衣领,在自己胸口竖起一个大拇指。 “什么把手弄得脏兮兮的?你们在说什么?”杨彦昌忽然出现在两个人身后,拍着他们的肩膀问道。 “没什么?我们只不过再说机器而已。”詹天佑解释道,接着看着远处那几个仍然看着这边的小孩问道:“把你的小粉丝团搞定了?” “嗯!”杨彦昌点点头,“你说为什么这么多人都随身带着钢笔呢?还有签名这玩意是不是太泛滥了?我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切!”身边几个伙伴齐齐对着某人竖起了中指。 …… 打字机,印刷机,抽水机,缝纫机,织布机,造纸机,蒸汽机,电话机,甚至自行车和火车头,如果还有飞机的话杨彦昌相信美国人也会把它放进展馆的,应有尽有,目不暇接。 “你说要是大旱的时候有抽水机多好?只要水管够长,哪都能通上水!”蔡绍基说道,“而且放在中国咱们也就能用上自来水了,大家省得去挑水了,多好。” “我娘每次给我做衣服一不小心就会扎破手指尖,流着血,我看着可心疼哩,要是把缝纫机放到家里我娘就不要那么辛苦了…” “我说还是打字机最好,最好能有汉字的,嘿嘿!彦昌,他们不是说你是小发明大王吗?这个打字机是发明大王爱迪生和别人一起发明的,那你就发明个能打出汉字的,这样我们每次作文的时候也能轻松些……哎呦,刘先生,我也就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我,我只想要是这个电话机能通到我家去就好了,我,我就能和我娘说说话!好久没听过我娘的声音了……”这是潘铭钟的声音。 一时间,一群人万籁俱寂… “我给你们说说贝尔发明电话机的事情吧!”杨彦昌拍拍手强笑道,“这才是五个月前的事情,挺好玩的,当时贝尔和好朋友约瑟夫・沃森先生一起研究电话,说实话当时他并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成功。一次实验的时候,他不小心把装着酸液的瓶子碰倒了,酸液溅到了他的腿上。” “呀。”几个人惊呼道,“后来呢?” 杨彦昌笑了笑,“当时情况紧急,他非常疼痛,想也没想就对着话筒另一边的朋友呼救,他说‘沃森先生快来帮我!’,结果沃森在电话那头惊喜的呼喊‘贝尔,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成功了。’这就是人们利用电话听到的第一句声音。” “这是不是就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程大器在一旁拽文道。 “勉勉强强吧!”黄开甲评论道。 “那你说一句啊!”程大器不服气了。 杨彦昌轻松的笑了,总算他们不再低沉了,“阿钟,你说说这是什么?” 潘铭钟抬起头,他轻轻的说道:“这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1876年的费城世博会和2010年上海世博会一样,除了国家馆之外,美国各州也出资兴建了州馆。州馆主要充当各州参展事务办公室或接待室,有些州的行政长官在本州展馆内接待市民,有些州馆为本州游客提供邮政服务等。当然,他们也会把自己州中的成就展现出来。 说来好笑,从数量上看,美国共建了24个州馆,而参展国国家馆总共才有15个。 “快看,快看,这里还有我们的作业。” 康涅狄格州馆中,一群幼童咋咋呼呼的好奇极了,在州教育局的展览橱窗里,赫然有着他们从初中到高中的作业,从绘画到习作应有尽有。 “看这,这还有我们在肄业局写的诗呢!呃,可惜这翻译实在差劲。”李恩富吐糟道,大家都知道他在语言上有了不得的天赋,就在放假前他还得到了学校拉丁文比赛的一等奖。大家听了也不以为意,只不过要是容闳在这儿听到这话一定非得跳脚不行,自己辛辛苦苦和几个翻译整理出来的这些东西竟然得个“翻译实在差劲”的评价!岂有此理! “哈哈,这还有咱们写的文章,你看看这是我写的《我心目中的美国》,这个是阿钟写的《游美记》,文耀的《风俗记》,还有,这还有《哈特福德高中记》,《庆贺百年大会序》,《美国土地论》,嘿嘿,阿昌!咱也是作家了。”欧阳赓兴奋极了。 “哼哼,全篇文章只有一页纸的作家。”谭耀勋毫不客气的泼上冷水,“你看看这是什么?厚厚的几本书,全是《哈利波特》系列,你拿什么去比?” “呃…”欧阳赓一下子就蔫了。 就在这时,身边忽然多了很多人,“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他们都围着什么?” 幼童们有些好奇,几分钟之后,杨彦昌他们忽然就看着那群人慢慢互相拥挤着分开了,只见一个身影从中挤了出来。 嘿!长长的辫子,整齐的长衫,举止彬彬有礼,面带笑容,谁说看不见中国人的?这不就是个吗?杨彦昌几个惊讶的互相看看… 李圭刚刚从这群好似看稀罕的洋人中间走出来,就看见自己面前竟忽然多了数十个黄皮肤身影,再看看他们脑后一样挂着的长辫,和西服上罩着的短褂,他灵光一闪忽然想到昨个儿报纸上的那页新闻来。 笑了笑,欣欣然走上前去,远远就抱拳道:“他乡遇国人,不胜欢欣,在下李圭,有礼了!” PS:强烈感激egg1961大大的打赏!强烈感谢所有投票收藏的兄弟!1.李圭被重重包围不是瞎编,根据李圭本人写的《美会纪略》中提及“此间华人绝少,洋人习见者又皆佣工短衣之流,若衣冠整肃,指动有常者,则是见所未见。无不以得一见,交一言为幸,而啧啧叹美,礼敬有加。因之每至一处,竟若深入重围,几不可出…” 好吧,可以看出这家伙有些自恋了。 2.悄悄告诉大家近来票票打劫党正在兴起,三言本着舍己为人的大无畏jīng神,强烈要求大家把票票拿过来,危险我来担! 第八节 遥望故国自有时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李圭,字小池,江苏江宁人,23岁受聘任宁波海关副税务司霍搏逊的文牍,是中国近代邮政倡导者之一。 今年他被自己的洋人老板赫德派遣,来到美国参加这一届的费城博览会,庆贺美国建立一百周年,说起来堂堂大清国的海关总税务司竟然是个洋人掌管,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天,也就是农历七月初四,是李圭第一次遇见这些留美幼童,想起昨天报纸上的大肆宣扬他不由有些好奇。 杨彦昌几个和面前这位中年大叔互相抱拳拜过,这才发现他也不是一个人,李圭身后还有两三随员,互相介绍了姓名来历,李圭也并不以这些还是孩子而看低他们。 “这里边放的都是你们的作业?”李圭好奇道。 “嗯!都是我们的,你看这个就是我写的。”欧阳赓迫不及待的介绍到,“还有,大叔,你写书的时候能不能把我也写进去?嗯,是我们,把我们也写进去。” 经过刚才互相的初步了解他们已经知道李圭出洋考察写记录的事情了,得益于李圭一个随从的炫耀,大家都知道这本书或许总督李鸿章都能看见,李鸿章啊,那可是只在容大人口里听到的传奇人物。 李圭笑了笑,奇闻轶事,本就是他记录的内容之一,“没问题!” 初次见面不甚熟悉,李圭纵然有许多好奇也只得放在心里,更何况这天天sè渐晚,浅谈几句在杨彦昌几个的引荐下他又认识了刘其骏和邝其照,不久之后他就和这些新交的朋友告别了。 冥冥中他有些感觉,说不得自己还会再遇上他们。 这天晚上李圭在自己的rì记里写到“初四rì,见幼童多在会园游览,于千万人中言动自如,无畏怯态。装饰若西人,而外罩短褂,仍近华式。对答自如,见圭等甚亲近,对答自如,吐属有外洋风派。幼小者与女师皆行,师指物与观,颇能对答。” “甘那迪格省哈佛书馆①,我国幼童课程窗稿亦在列,偿见其绘画,地图,算法,人物,花木皆有规格。所著汉文论策如幼童欧阳赓之《美国记》,潘铭钟之《游美记》,及其他诸如《哈佛书馆记》,《美国地土论》,《风俗记》亦尚通顺,每篇后附洋文数页,西人阅之,皆啧啧称赞…” 想了想他又提笔道,“其中有幼童杨竞存彦昌者,年十七,已出书五部,且制有自行车与钢笔等物,分列各馆,西人甚异之,…” 对此杨彦昌并不知情,自己的大名就这样算是第一次留名书上了。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在阿拉斯酒店吃完早饭,赶在九点之前又出发了。 阿拉斯酒店在世博会场外,对于能接待这样一批有趣的客人颇为用心,这一点从酒店房顶旗杆上飘扬的黄龙旗,和每rì进出都有乐队在门口鼓吹便可见一斑,还别说,这样做倒有不少好奇的家伙打听过来,杨彦昌知道这家酒店的生意一定不错。 这天早上杨彦昌他们主要的目的地是大清馆,自从昨天见到了故乡人之后,似乎大家都等不及想要先睹祖国风采了,这不,一百多个幼童乘坐了馆内长达三十三里的旅游火车直奔大清馆的驻地而去。 下了火车,径直穿过智利,秘鲁二馆,刚刚转过一个方向,就看见一个木制大牌楼上端端正正的写着“大清国”三字,亲切又陌生,古sè古香的东方式建筑,一瞬间杨彦昌忽然想起那一年的上海世博会来,一时间感慨万千。 牌楼上横批“物华天宝”,有对联“集十八省大观,天工可夺;庆一百年盛会,友谊斯墩”,两旁有西辕门,上插黄底青龙旗,就跟出国前杨彦昌在国内看见的官衙一个模子,他们刚到不久,就看见从展馆里出来个长辫国人远远打着千就迎了上来。 “中国赴会之物一共有七百二十箱,价值白银二十万两,我们这次一共派来了80多人,共襄盛举…”那个热情的同胞一路上不停地给大家讲解中国馆内风光。 字画,漆器,绣货,屏镜,绸缎,雕牙,银器还有景泰蓝,药材什么的等等,很多洋人在期间行走,“看看他们都在夸这些东西漂亮,搁在外国这些红毛子们见都没见过,他们都是想买咱们东西的,谁叫咱们的东西jīng美!你们看看这些家伙什,都是手制,用机器能做的怎么细致?”中国馆的这位同胞红光满面的说道。“还有,这次我们可是获得了三十五项参展奖项……” 之后杨彦昌挤出了人群就没有再听了。 “阿昌,咱们这一点机器的影子都没有,但是我们老师上课的时候说这个世纪就是机械的世纪啊,那,那我们怎么办?”詹天佑的话里充满了迷茫。 “我刚刚溜到rì本那边去看了,他们就是靠着咱们右侧第一家,那的面积是咱们的三倍左右,有283个参展者,获奖133项,我还看见和我住一起那小子了,狗rì的,看他那得瑟样子……”谭耀勋愤愤不平道。 “不要担心,我们不一样在进步吗?昨个儿听那位李大人说咱们不正在弄电报吗?慢慢来吧。”杨彦昌叹了口气安慰道。 在这电气革命已经开始的时代,然而中国第一次工业革命还在起步。 之后参观了rì本馆,埃及馆,土耳其馆等等,年纪稍微大点的幼童似乎都有些沉寂,直到将近中午的时候,大家刚好经过耕种园去吃午餐,就在这里李圭和大家再一次不期而遇了。 刘其骏索幸邀请了李圭一行人一起用餐。 …… “你们觉得参加此次大会有没有什么用?”饭后李圭又找到杨彦昌几个聊了起来。 “他们把很多国家的产品都集中起来,让人可以增长见识,而且看到有些有用的新型机器也可以仿制利用,还能借此机会和其他国家搞好关系,何乐而不为?”容尚谦笑眯眯的答道。“而且我们还要记载这儿看到的新事物,将来回到肄业局做一篇洋文议论。” “觉得什么最有用?” 谭耀勋抢先答道:“是外国印字法,中国雕牙器。”大家看着他都笑了起来。 “想不想家?” “想也没用啊,还不如好好学习,总有一天会回家的。” …… “阿昌哥,那边,那边有个灯,都不用火,好亮,跟太阳似的。”这天下午,徐胖子忽然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太神奇了,走,你得跟我一起去看看,就在英国馆里。”杨彦昌有些奇怪,不用火的灯?难道是电灯不成?爱迪生提前发明了?我靠!那我怎么办? PS:①甘那迪格省哈佛书馆,即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学校。即将出场本章节早期关键人物,也是大名人!希望大家鼓掌欢迎。 第九节 嫉妒愈增侥巧重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几乎立刻就知道自己想差了,英国馆? 爱迪生是美国人,就算提前爆发了人品,也只会在美国馆里展出新产品!那么,难道是在遥远的英格兰,大英帝国又有牛人出场了吗? “我一直以为这玩意只是童话故事里的东西。”面对一群看着自己的同伴,杨彦昌如此解释自己的急迫。 “非也,非也!”梁敦彦淡定的摆摆手,“阿昌,此物乃电灯,是不列颠人士约瑟夫・威尔森・斯旺发明的,现在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嗯,据说他已经研究这个二十多年了。” 杨彦昌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装模作样的某人:“阿彦,你不是对这些没有兴趣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扑哧…”身边几个家伙笑出声来。 “阿昌哥,你被他给骗了,你看看这个!这上边写的清清楚楚。”徐小胖笑的最为开心,指着被机器挡住的一旁说道。 杨彦昌几步过去,一块四四方方的玻璃橱窗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介绍了这个“碳丝电灯泡”的来龙去脉。 “梁敦彦!梁淞生!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就跟耍猴一样容易?”杨彦昌活动活动手脚,一个猛扑。 “我闪…” “哎哟!” 先后两声呼喊,在梁敦彦一个闪避之后,杨彦昌接着直直就撞上一个倒霉蛋!还引起路人一片惊呼。 “你们在干什么?把我的思绪都打断了!”地上的倒霉蛋带着领结,马甲,外套西装,一派成功人士的风格。“哎,对了!玛丽,多特还有爱丽丝,你们去哪了?” “先生,真对不起,我很抱歉。”杨彦昌赶忙把坐在地上四处张望的倒霉蛋先生拉起来致歉,同时一个飞眼不着痕迹地对着梁敦彦几个shè出,还不由有些庆幸,因为队伍过长人员过多,刘旷二人离得还远,只是有些奇怪,似乎这个倒霉蛋有点眼熟,仔细想想却也没想起曾经在哪见过这家伙。 “没关系!年轻人,这儿可是公众场合玩闹也得挑挑地方。”倒霉蛋爬起来啪啪身上的灰尘,拉拉衣服上的褶皱,“你们看见我的妻子和佣人没有?刚刚我们还在一起的,大概我想事情出神了。” “没有,先生。我们也才刚刚进馆而已。”杨彦昌礼貌的回答道。 “哦。”倒霉蛋点点头,正要离去,又往前走几步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黄sè面孔,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转回来问道:“等等,等等,你们应该是中国留学生吧?” 不待杨彦昌一行回答,他细细盯着杨彦昌半晌,猛地惊叫出来:“我认识你,你是杨!那个中国人,写小说的,他们还说你是小发明大王。”最后一句话这人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杨彦昌愣了愣,这样的家伙也不少了,“先生,请问您是哪位?” “我?你竟然不认识我?”这人的语气里有些意外。 挠挠头?这是什么话?虽然看起来你是有些眼熟,但你又不是美国总统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他正要仔细问问,就在这时罗国瑞拉了拉他的衣角。 “爱迪生先生?托马斯・爱迪生先生?”罗国瑞试探的问道。 只见面前这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轻轻笑笑,呼出一口气,“总算有人认出我来了,我说,既然你也是搞发明的怎么不认认同行?” 呃,杨彦昌有些尴尬,我可不可以说以上辈子的观点,虽然有时会在报纸上瞄到你,但在我潜意识里,托马斯・爱迪生还是个白胡子老头? “爸爸,爸爸。”就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孩子清脆的声音。 爱迪生蓦然转过头,“哈哈,我亲爱的多特,你去哪了?喔,还有你们玛丽和爱丽丝,可真让我担心。”说着话,他就迎了上去。 杨彦昌几个往那边看去,只见爱迪生正抱着一个大概三四岁大小的小女孩,在他身边还有两个年轻的姑娘,看起来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只不过其中一个肚子明显有些大,看起来我们的爱迪生先生也是个老牛吃嫩草的家伙。 他们看过去的时候只见趴在爱迪生肩膀上的小家伙也看向他们,杨彦昌笑了笑,给小家伙挥了挥手,小家伙歪了歪头,猛然尖叫道,“杨,杨!妈妈,你看,那是杨!那是杨!”一边喊叫,小姑娘还不停拍打着爸爸的肩膀,旁边那两位女士也看了过来,接着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杨彦昌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可不能失礼,大步走上前去,“爱迪生先生,很荣幸见到您的家人。 爱迪生撇撇嘴,介绍到:“这位是玛丽,我的妻子;这是爱丽丝,玛丽的妹妹,还有我的天使多特,当然,你得叫她玛丽昂。” “你们好,漂亮的小公主,还有两位美丽的女士!” “你好,先生。”两位女士红着脸,微微施礼道。 “嗨,杨!我叫玛丽昂,爸爸总喜欢叫我多特,你也可以这么叫我,认识你我很高兴。”小家伙有些兴奋,“我最喜欢听妈妈讲哈利波特的故事了,你说真的有霍格沃兹吗?等我长大的时候能不能去那上学?” 只是一旁的爱迪生先生撇撇嘴,似乎有些不乐意。 不过,显然杨彦昌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轻轻笑笑,“喔!这我可说不准?邓布利多校长告诉我说只有那些善良,可爱,有魔法天赋的孩子才能在十二岁的时候收到猫头鹰寄去的信,多特,我看的出来你善良又可爱,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魔法天赋呢?” 小女孩眨眨眼睛想了想,“妈妈说,爸爸是最厉害的魔法师,所以多特肯定也是魔法师,猫头鹰一定回来的!” 一派天真无邪,杨彦昌也笑了,她很为自己的父亲自豪。 “嘿,杨,你,你能不能帮我们签个名?”爱丽丝红着脸说道,在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备好了一支钢笔和一个小本子,“回家后我把它夹在书里,一定会很有意义的。” “乐意为你们服务,尊贵的女士。”杨彦昌毫不犹豫,拿起笔就写了起来。在美国几年来,这种别扭又肉麻的话他说起来已经毫无压力了。 “还有我,还有我,上次你在纽约的时候我就想去,可是爸爸一直没有时间陪我。”小姑娘有些委屈。 “没问题!” “嗯,还有,麻烦您再写两张,就说送给托马斯,还有莉莉丝,就是我肚子里的宝宝!是托马斯起的名字,要是男孩就叫托马斯,女孩就是莉莉丝了。”玛丽轻声说道,她摸着肚子,脸上显露着母xìng的光辉。 “这是我的荣幸。” 爱迪生先生看着忙忙碌碌的杨彦昌顿时有些无奈,最关键的是从自己的女儿开始,自己的妻子,还有小姨子,都围着他!哦,对了,还有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咳咳!”眼看杨彦昌的签名结束,爱迪生忽然扫过几步外的那个小太阳,眼睛一转轻轻咳了几声。 杨彦昌抬起头,“您也需要吗?爱迪生先生?” “托马斯,你受凉了吗?”玛丽关心道。 “呃…”爱迪生有些尴尬,“没有。亲爱的,我很好。还有杨,谢谢,我不需要。嗯,我,我刚刚就在这里看着那盏电灯泡,还有那边的弧光灯,你知道的我是个发明家,我就在想能不能把他改进下,据说那些工作人员每天都要更换灯泡,真是太麻烦了。” “是啊,这样的照明设备完全不能使用,至少也要把照明时间延长到数百上千小时才行啊。”杨彦昌附和道,他已经再想要抓紧让斯塔克公司改进发电机的事情了,不能再拖,万一哪一天面前这个大牛灵机一动,一切都晚了。 “你也是个发明家,他们都说你也是发明大王,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想法?”爱迪生试探道。 “呃…”杨彦昌愣了愣,这个他还打算将来发家致富呢,难道就这样成全别人了?不行!就算你是爱迪生也休想!腹黑就腹黑了! “看起来你也不知道啊,哦,我忘了,你发明的主要是轮子什么的,对于这些肯定不了解,哎…” 说着话,爱迪生还叹了口气,貌似很遗憾的样子。只有玛丽觉察到了什么,她瞥了眼自己的丈夫,又是这样吗?她知道丈夫从来对于报纸上把眼前这个男孩说成和自己一样是“发明大王”的观点不屑一顾,觉得这家伙的名气就是靠写书而已。 这就是托马斯・爱迪生的骄傲和坚持!玛丽笑了笑,但这不也是自己喜欢他的地方吗? 杨彦昌皱皱眉头,什么叫主要是轮子什么的?俺不是理工科,能把各种车辆捣鼓出来已经不错了,而且你知不知道,咱已经开始研究发动机了?还只是靠记忆里当年那辆摩托车而已,虽然只有个样子,但总有一天会成功的,哼哼,咱也是大牛! 而且,电灯泡而已!真的很难吗? “爱迪生先生,要不咱们打个赌怎么样?”杨彦昌有些邪恶的弯起嘴角,“我们就看看谁能最先研究出实用xìng的电灯来!” “什么?”爱迪生有些吃惊,“这可不是写书,有墨水就行!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 好吧,被人鄙视了…老天,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他并不知道,这是一个天才的傲然和爱迪生做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的小心思。 杨彦昌并不生气,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成功的,抬起头,绽出一个灿烂非常的笑脸来,“爱迪生先生,难道您怕了吗?”放心,我会让你看看妖孽级穿越者的以毒攻毒… 爱迪生挑挑眉头,成,“好吧,那就说定了。”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殿堂级发明家的,小子,你还是太嫩了点!针尖对麦芒! PS:爱迪生夫人去世(1884年)后给他遗下了三个幼年的孩子,11岁的多特,8岁的小阿尔瓦(Thomas AlvaJr.)和6岁的威廉・莱斯(William L)。也有说法,在13年的婚姻生活中,他们育有1女2子:玛丽昂・艾丝泰儿・爱迪生、小汤玛斯・阿尔瓦・爱迪生和威廉・雷斯里・爱迪生。 综上,三言认为,玛丽昂就是多特,这是个女孩!最后,明rì愚人节,嘿嘿,给点彩头? 第十节 命途多变与谁知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法国馆大门是一座东向的天主教堂式门楼,人们可以坐马车进出。里边除了让人印象深刻栩栩如生,以圣经为主题的大型群体木雕之外最多的是就是绸缎,女衣了。 摹缎,线缎,锦缎,线绉,湖绉,纺绉,chūn绸,宁绸各式各样,都是机器制成的,中国的技术人已经发扬光大了。还有木质的模特上穿的那些华丽的礼服裙装,一袭价值六百美元,说实话就连杨彦昌这样的人也觉得绕眼,他觉得什么时候得让伊丽莎白过来看看,好好学学人法国的服饰文化,再加上自己提供的现代元素或许更有赚头。 德国馆以书籍,图画,乐器,纸笔最多,五金,银器,钟表,玻璃器,香水什么的也不少,不过最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几尊巨大的克虏伯大炮。 当然,大炮是吸引男人目光的,除此之外,大厅里那位端坐在钢琴前的琴师就是吸引女士的利器了,衣冠楚楚,面带微笑,rì耳曼风格一丝不苟的发型,翩翩然一绅士也。 “大声铮铮然,若金戈铁马;小声切切然,若儿女私语,能使听者忘倦。”这句话是李圭说的,只不过杨彦昌还得再加一句“更让听者忘了就在琴师后边不远处那一排各式各样的枪械。”他承认自己的钢琴水平还达不到这地步,“上帝,弹得还是欢乐颂!这真是无与伦比的违和感…” 俄国馆最多的是珠宝,皮货和银器,银器之为美,中国不及;意大利馆主要是石像,铜像和瓦像,雕琢之jīng,义为之冠;瑞士馆和数百年后一样,仍然是钟表的天下… 逛了大半圈,最后依然回到了美国馆,这里毕竟才是众星云集的地方。 “…十八,十九,二十…” 这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应该就在身边两三步。 杨彦昌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就在自己身边,走一步数一步,奇怪极了。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呼,到了。” 杨彦昌看的清楚,那人正停在一台发电机前头,嘴巴不住翻动,也不知说些什么,而同时他还听到展馆里几个附近的jǐng卫窃窃私语,“这家伙都来了好几天了,每次都是这样,准是一个疯子。” 杨彦昌不禁有些好奇,几步跟了上去,就站在那人的背后,而在杨彦昌面前的赫然也是一台巨大的发电机,在这间展馆中几乎汇集了自从法拉第证明机械能可以转化为电能以来,人类所有关于发电机的设计构想,无论是图纸还是机械。 “和格拉姆机器一样,又能做电动机还能做发电机,就是它了!” 杨彦昌斜眼看过去,身后被围在护栏里的机器正不停地转动,不时间还有火花冒出。 “唔,依然是电枢,线圈和整流子,连着蒸汽机一起运作?嗯,说是美国制造,其实还是比利时格拉姆的底子。”那边的年轻人评头论足。 “嗯,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哼,我总得证明出来,这可不是什么永动机!” 杨彦昌过了几分钟还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有些好奇,不由转过头去,原来那人正闭着眼睛好似神游呢。 杨彦昌直觉上告诉他,这或许又是一个被老师坑苦了的学生。 “阿昌,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转半圈,冒个火花,接着继续转半圈,再冒火花,不停这样,来来回回有什么意思?我看到那边有好东西,比这好玩多了。”梁敦彦跑过来拉了拉杨彦昌的胳膊。 杨彦昌哭笑不得,昨天才和爱迪生打赌,多看看这些不同类型的发电机也是长长见识嘛!只是有些无奈,直流电机在梁敦彦嘴里就成了这般摸样? 但细细想来可不是这样吗?火花不就是因为电刷在换向器上摩擦造成的吗? “来了,来了。”杨彦昌应声道。 “我明白了!哈哈,要是让它翻转过来,不要换向器了怎么样?哈哈。”背后突兀的笑声,猛地让杨彦昌顿住了身形。 “不要换向器?那不就是交流发电机吗?” 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初中物理课上关于交流电和直流电的区别来,那位老师略略提及的东西,杨彦昌这些rì子可是想了无数次。 一转身,这一刻他想也不想直接惊呼出口。 “你也认为会是交流电吗?”几步外的年轻男子兴奋的搓了搓手,“哈哈,我就说可以的,我已经在我的脑子里构思好了,一定可以运转的,嘿嘿,波埃希尔教授,你会发现自己是错误的。喔!又来了。”说话间,他又把手掩住了眼睛,揉了揉。 杨彦昌根本就不在意波埃希尔教授是哪根葱,他只想好好了解面前这个大男孩!难道这是个未出世的天才不成? “我叫杨彦昌,中国人,很高兴认识你。”心意转动间他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是特斯拉,你叫我尼古拉就行了,认识你我也很高兴。”面前这个梳理着中分发型的黑发大男孩一只手按着鬓角,另一只手却一把握住了杨彦昌的手就摇了起来,“交流电,你简直是个天才!哈哈。” “等等,等等。能不能再说一遍你的名字?我没有听清。”杨彦昌忽然感觉大脑有些不够用了。 “呃,尼ˉ古ˉ拉・特ˉ斯ˉ拉!是我的口音太重了吗?因为我是奥地利人,很抱歉。”尼古拉满脸歉意。 喔!原来是奥地利人啊。杨彦昌大大松了口气,人有同名!很正常,只要不是蝴蝶效应就行。 “没关系,我的英文也不是很好,你知道我是中国人,来自远东,广东省,听过没有?那的风景不错。”杨彦昌表示很乐意为自己的新朋友解围。 尼古拉挠挠头,“广东?很抱歉,我没有听说过。”他再一次表示歉意,接着却有些神采飞扬的说道,“我在奥地利的克罗地亚出生的,那有维列比特山和亚得里亚海,风光简直美极了。” “克罗地亚,克罗地亚…”杨彦昌喃喃的念叨着。 “你确定是巴尔干半岛的克罗地亚?”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自己也不知道想不想听到肯定的回答? “嗯,不过只有一部分在巴尔干。”尼古拉点点头,“你也听说过哪儿?” “克罗地亚不是共和国吗?什么时候成了奥地利的了?学电学的,想改进发电机,克罗地亚人,好奇心很重!还叫特斯拉!” “王格致!你不是给我说他八十年代才到美国来的吗?还是跟爱迪生混的,虽然最后混的惨了点!我也知道你同情他,但也没必要把他送到七十年代吧?你就是一物理老师,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客串时空管理局!这玩笑开的太大了!” 杨某人在内心狠狠的大喊。 PS:蝴蝶效应,不要深究,后文有解释…… 和爱迪生打擂台怎么能少了特斯拉,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吃惊? 特斯拉捂眼睛是因为他太过兴奋的时候会有幻想出现…有人认为他这是jīng神衰弱 看的爽就支持啊各位! 第十一节 否极泰来未可知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你没事吧?嘿?”尼古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为什么眼前这家伙面sè突变?整个人都僵住了。 忽然他想到什么,有些惊喜也有些迫切,“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每当兴奋的时候都会看到异象什么的?比如奇怪的图案sè彩!我就说我不是孤单的嘛。哈哈。” “呃…”杨彦昌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看着斯特拉双眼水汪汪的的看着自己,眼里充满了“渴望”!这是神马情况? “阿昌,这家伙是不是个疯子?”梁敦彦悄悄的问道。 等等,等等,貌似这家伙终身未娶?猛然他只感到一股凉气从尾巴骨直窜脑门,菊花一紧,急退数步! “呔!妖孽莫要害我!” 这句台词,直把离他最近的梁敦彦雷的不轻! 特斯拉一愣,“你说什么?你看到了什么?不用担心。我每次都会看到蓝sè和绿sè的光芒,还有无数的线条,五彩缤纷,还有黄绿sè和金黄sè在旋转,有时就和火焰一样!不过我知道,那些都伤害不到我,所以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用害怕。” 杨彦昌挠挠后脑勺,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貌似自己误会了?老王说这家伙和马克吐温是好朋友,马克有个漂亮的老婆挺正常的,那么是自己想多了? “什么火焰?” “难道你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吗?就是每当你神经兴奋的时候!”尼古拉比比划划,他真的渴望有一个知己,起码让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个怪胎! 终于,尼古拉的动作慢慢停止了,他从杨彦昌的眼神里看的出来,自己仍然是孤独的,“哎…”一声长叹,他不禁又想到自己当前的境地,真是愁肠满腹无人说。 杨彦昌耸耸肩,天才的烦恼,凭着凡人的智慧还真是搞不懂! 拍拍他的肩膀,看着这位大概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大男孩,你可是被老王挂在嘴上的大人物啊! “叹气干什么?要知道你可是尼古拉・特斯拉,是神一样的男人!” “呵!有我这样的神吗?”尼古拉自嘲道,这一刻他回到了现实,已经把自己刚刚的兴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几个月前我还在奥地利的格拉茨科技大学读书,现在我却已经来到了美国!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 杨彦昌摇摇头,和梁敦彦两个互相看看,两个好奇心过剩的家伙一副洗耳恭听状,幸好特斯拉目前的心情不好,也没有过多在意,毕竟他就是想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而已,多个听众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去年chūn天我考上了格拉茨科技学院,但是我的父亲是克罗地亚山区的一个小牧师,他微薄的薪水根本负担不起我的学费,不过幸好有军事边境当局的助学金,要知道在那之前我曾经到军队服役过一段rì子,所以,我很容易就得到了那笔宝贵的学费。那一学期的生活真是不错,你知道吗?有了物理学,数学,和伏尔泰,我每天只用休息四五个小时就很jīng神!九门课的考试对我来说非常简单!” 尼古拉有些自豪,眼神微微扫过杨彦昌二人,貌似感觉很有优越感,不过很快他就陷入了低谷。 “不过今年年初,军事边境局要撤销了,我的学费也就没了着落,但是那时候刚好从德国来了个老师,他带来了一台发电机,相信我,那真是令人惊叹的作品。” “波埃希尔教授和格拉姆发电机!”杨彦昌插嘴道,斯特拉看了他一眼,他不禁有些尴尬,嘴贱!“呃,我刚刚听到你提到过。” 特斯拉点点头,“就是他,他的手脚粗大,跟熊的爪子一样。” 梁敦彦蹙紧了眉头,他难以想象那样的人到底生个什么摸样。 特斯拉继续说着:“最后在校的那段rì子里,我把我的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那台发电机中!我给那个古板的德国老头说‘我可以对机器的设计作些改进,让它不用外接直流电产生磁场。’可是他嘲笑我那是不可能的,他说‘特斯拉先生也可能干出大事业,但他永远做不到这点。这等于将象万有引力一样的永恒拉力转变成旋转力。这是永动机,是根本办不到的。’” “事实证明,你刚才有了新的想法,你说自己成功了啊。”杨彦昌笑道,“你说要是那位教授现在在这儿会是什么模样?” “喔!他不会相信我的,他只看事实而已,除非我真的把那东西做出来!”尼古拉有些无奈。 “接着呢?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到美国的呢?”梁敦彦对于机器完全没有兴趣,他只是觉得这故事听有戏剧xìng的。 “接着?接着因为我的学费交不上去,学校就把我扫地出门了。我知道回去的话爸爸一定会要我继续去做牧师,可是我真的不想进教会!之前在我生病快要死掉的时候,他才勉为其难答应让我继续学工程技术的!就在离开学校,回乡的火车上我看到报纸上刊登了美国的世博会开幕的消息。报纸上说,这儿云集了全世界最伟大的发明!当时火车已经到了克罗地亚,我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翻遍了全身刚刚够买一张车票的零钱,重新买了去里耶卡的车票就出发了,到了里耶卡凭借不错的口才,我认识了维尔斯星号的大副,那真是个好人,然后我就登上了船,来到了纽约。” “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讲一千零一夜?”梁敦彦喃喃道。 “nǎinǎi的,要是让张开达知道他辛辛苦苦瞒天过海才登上了船,然而这家伙还是大摇大摆的,不得给气死!”这是杨彦昌的心声。 “哦,对了,还要感谢一位好心的先生和一位优雅的老妇人。刚刚到纽约的时候,我才走出曼哈顿城堡公园移民局,身无分文,幸好看见那位善良的老板正对着店里的机器拍打谩骂,我主动帮他修好了机器,他付给我了二十美圆,真是慷慨的家伙。我花了十二美元买了张车票到费城,在火车站的时候又帮助一位老妇人抓住了窃贼,说实话,到现在我都认为那窃贼是被别人绊倒的。在那位老妇人得知我的困难之后,她又告诉我,在费城的这段rì子我可以住在她家,说起来这就是我到美国半个月来的生活。” “我cāo!你这是上帝的私生子吗?怎么到哪都能这么快活?!”杨彦昌心里默默竖起一根中指。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回家吗?”梁敦彦兴致勃勃的问道。 “不,不。我没钱了,怎么回家?我准备先在费城找点零工,毕竟这段时间世界各地的商人都在这儿,机会很多,等攒够了钱我还要去纽约的,听说爱迪生先生在纽约有一家大型实验室,我想去那儿工作!爱迪生先生一直都是我的偶像,他的发明棒极了。” “是啊,是啊,你继续送上门去,然后被他忽悠,直到一脚踢开!”杨彦昌想到昨天爱迪生那副眼高于顶的摸样就有些不爽! 凭什么我要给你送人才? 杨彦昌上下打量了特斯拉半晌,不管你提早来美国有什么影响,但总归是逃不了我的掌心的,嘿嘿。 尼古拉・特斯拉看着杨彦昌的脸上奇怪的笑容好似忽然有了某人之前的感觉。 …… 就在这个傍晚,当杨彦昌正在阿拉斯酒店餐厅和自己的伙伴们胡吃海喝的时候,在一列开往纽约的火车上,我们伟大的物理学家斯特拉先生正被两个黑sè西服的壮汉夹在中间。 看着两个足足高自己一个脑袋,身材是自己二倍的黄皮肤壮男也不知是恭敬还是要挟的围着自己, 特斯拉既惶恐又兴奋,抱在怀里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那个厚厚的皮夹,他已经数过了里边足足有数百美元! “那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斯塔克工业集团,真的可以实现我的梦想吗?”冥冥中他似乎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向了未知的方向! 也就在这时,坐在杨彦昌身边的梁敦彦碰了碰好友的肩膀,“阿昌,你怎么把自己的钱都给他了,还有你随身带着那么多钱也不怕被人盯着!” “阿彦!子曰:放长线钓大鱼;又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还曰:舍不得老婆套不着流氓!” “……” 杨彦昌叉起一块牛排,欣欣然大嚼起来,我能告诉你这是“斯塔克”事件后遗症吗?他心里还嘀咕着:只是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有没有看懂自己的手势?猎人营出来的,应该没问题! PS:二更送上。特斯拉的来历大家满意不?其实除了那个老妇人是杜撰的之外,其他事件都是真的,只不过要发生还得等上几年。 第十二节 他年应得书旧事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八月二十四rì,光绪二年七月初六,这天中午刘其骏和邝其照二人带着幼童专门宴请李圭,就在世博会内的餐厅里,准确来说这是一家中式饭馆,是由一家参加世博会的中国商人开办的。 我们中国人自古都有在餐桌上达成生意的习惯,这家老板也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能在这开馆,杨彦昌不得不为其心思之密而惊叹。 饭馆很大有两层,离着中国馆不远,外边看起来还是欧式风格,但已步入里边就感觉完全置身于东方了,墙壁上挂着的字画,四处jīng心摆放的屏风,还有八仙桌和木椅,客人不多,差不多都是对中餐好奇的白人,忽然呼啦啦一下子涌进一百多号客人,不禁吸引了馆子里所有人的目光。 在一片议论声中,只见几个头戴瓜皮小帽,身着灰绿sè长衫,脑后一尾长辫,白sè的毛巾搭在肩膀上的小厮就迎了上来,最前边的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斯斯文文,规规矩矩,离着带队的刘其骏他们还远,远远看着一帮子吊着长辫的同胞就打着千,拱着手跨出店门招呼起来。 “哎,客人们远来,客人们请进,往里走,往里走。” “客人们吃饭点些什么?本店八大菜系,无论是鲁菜、川菜、粤菜、闽菜、苏菜、浙菜、湘菜、徽菜都有大厨,顶顶的手艺…” 杨彦昌离得还有些距离,但却听得一清二楚,一口的běi jīng官话利索极了。五年来,在这美国的土地上他竟有些荒谬的感觉,自己莫不是置身于清代的某家小店里? …… 吃饱喝足,一行百数十人继续游园,不多时却见几个衣装革履的洋人径直找到了刘其骏他们。 杨彦昌离得有些远,只看见几个家伙互相谈笑风生,没多长时间,刘其骏就招呼了所有分散的幼童,排好队跟在那几个洋人屁股后边走了。 眼前是一座高达十多米,四周宽广的三层建筑,很明显的美式建筑,古典大气,楼上四面都有悬空阁楼,遍插星条旗,据说当时修建足足花费三万美元,杨彦昌他们之前已经远远的看过了。 这就是总理会馆事务官公署,除了必要的官员之外,里边还常驻了二百多个选自各行各业的专家,专门针对参展各国的展品进行筛选,评选优劣!这些他们都已知晓,但是现在矗立在这座建筑前的两排武装士兵明显告诉大家,这里边另有门道。 队伍里窃窃私语起来,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刘先生带着自己到这儿来?这儿不是办公地点吗?前些天他还告诫大家不要到这周围惹是生非的。 刘其骏让所有人排好队,无论是官派还是自费,一百四十多个孩子按着赴美批次,汇聚在了一起。 “我知道你们很好奇为什么来这儿!”他面带笑容,似乎有什么好事落到了头上,“我身边的这位客人是这次大会的总理官,他为我们带来一个好消息,友邦‘友乃德斯德次’的‘大伯尔士顿’邀请我们做客,他想见见来自大洋彼岸的客人。” 友乃德斯德次,UnitedState,就是合众国。 大伯尔士顿,president,说的是总统,这年头也有人管它称作大伯尔玺天德,如果说前者可以算是音译的话,后者就明显蛋疼了。 不过这种雷死人的翻译杨彦昌听得太多了,目前表示毫无压力。 队伍里一阵沉寂,忽然就爆发了猛烈的掌声,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荣幸,激动,不知所措! 和后世的政治评论家们抨击这位几乎毫无作为的将军总统不同,这一年,格兰特总统依然是那个把国家从分裂边缘拉回来的英雄将军,在美国,尤其是北方,这位军人总统有着无数的死忠,杨彦昌这一伙被安插在其粉丝大本营的幼童们,从寄宿家庭那儿已经听过不知多少次这位总统的传奇故事了。 更何况,这可是个总统!列强的总统,这年头即使是个二流列强,都比紫禁城那位面子大! “阿昌哥,我记得爷爷说,进了紫禁城见皇帝的时候要三跪九叩,不让起来连头都不能抬起来,你说见着美国总统,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失了礼数。”潘铭钟有些好奇。 “这可是美国,我们抬头挺胸,跟往常一样就行了!他不一样也是两个肩膀一个头,还能怎么样?” 杨彦昌笑眯眯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别人,只不过他放在背后的手满是汗水,仙人板板,上辈子混了那么多年也没采访到国家领导人,穿越了倒能接到美国总统的邀请,嘿嘿,真是不赖。 邝其照一边问询了身边那位洋人,一边嘱咐幼童注意的礼节问题,接着就带队走了进去。 格兰特正在二楼客厅等着客人们,杨彦昌上了楼从打开的大门往里大致看了眼,只见一好白胡子的胖子站的笔直,挺有派头,在他身边还有一位照相师,古老的相机将会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刻。 李圭和那位美国官员,以及一位已经在外头等总统接待等了半晌的rì本会务官先进,接着杨彦昌一行人就跟着美国老师饶托鲁的身后鱼贯而入,踏进大门前杨彦昌看了看时间刚好四点钟。 一个接着一个和格兰特握手,这位将军看起来很好说话,不时对着幼童们点头,说笑,杨彦昌有些可惜看来这总统不是一个喜欢童话故事的家伙,不然的话可能会认识自己。 介绍完,总统先生带着自己的客人们就坐,大厅里数十张桌子上放满了点心,咖啡,和茶水。 “客人们,欢迎来到美国。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将来一定会为美国和中国的友谊建起宽阔的桥梁,现在,让我们举起杯子,为我们共同的明天,干杯!” “干杯!” …… 和总统的茶话会时间并不长,毕竟人家rì理万机,也没太多时间和一群半大娃娃扯皮,杨彦昌表示理解,但他难以理解的是这位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rì本官员cāo着一口令人费解的rì式英文,滔滔不绝的宣传着“rì中友好,一衣带水”的和平宣言。 悄悄的杨彦昌竖起一根中指,“我顶你个肺!” 第二天清晨,当杨彦昌一行正坐在回程的火车上时,费城一家报纸独家刊登了格兰特总统亲切会见中国幼童的消息,其中张贴的一些照片里,有一张主题为“年轻的作家和伟大的将军”,赫然是杨彦昌和格兰特握手的样子。 数十年后,当有人在费城档案馆无意间翻到这些报纸的时候,大洋两岸再一次掀起一股热cháo,中国和美国,君主与君主,这是往rì故事… PS:1.鞠躬感谢懒懒的应龙大大打赏!鞠躬感谢诸位一如既往投推荐票的童鞋。 2.关于rì本人的出场是确有其事,李圭《书幼童观会事》里有记载,俺有些费解,小rì本怎么会插一腿捏? 第十三节 红颜情谊为哪般?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一行是二十五rì清晨早饭之后离开费城的,盖因诸生学期及近开课而不得已为之。 哈特福德的肄业局在去年chūn天正式竣工,这座坐落在克林街的三层大楼,极其宽敞,可以容纳监督,教员及学生七十五人同居,在建成之后有个别就读于哈城本地的学生就离开了寄居的美国家庭,一起生活在这个大家庭里了。 肄业局里有一间大课堂是专门为学习汉文而准备的,还有餐厅,厨房,大书房,应有尽有,再加上学生们的寝室和提供热水的澡堂,老实说杨彦昌觉得后世自己的大学寝室和这里一比,简直就是狗窝…… 哈特福德的建筑大师戈登儿先生的工作非常成功,在此同时这位戈登儿先生也因此和肄业局上上下下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就在大楼竣工的几个月前,和徐正鹏一同赴美的幼童中就有两位年轻人搬进了他的家中。 其中一位叫唐绍仪,另一位是梁如浩。如果没有某只蝴蝶的诞生,他们将是中国民国的第一位内阁总理和辛亥前夕清zhèng fǔ最后的邮传部副大臣。 刚下火车不久的一行人在亮瞎了哈城街头无数行人目光后,远远就看见了那座大楼顶上飘扬的龙旗,有那么一瞬间杨彦昌竟感到有些归属。 无论是容闳还是区谔良,肄业局的先后几任监督都把这个看的非常重要,每rì清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会让仆人用干净的旗帜把前一天的龙旗换下来。 “这就是我们中国人在美国的脸面。”一年前容闳对着新任的监督区谔良如是说。 因为耶鲁大学在每年的八月二十五rì开校,迎接新老学生入住,而九月一rì正式上课,实话说留给杨彦昌的时间并不多,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急于返回西海文,甚至放下了去一趟纽约看看那位特斯拉同学有没有安顿好的念头。 所以,杨彦昌和詹天佑在这呆的时间并不长,事实上除了后两批稍微年幼的幼童之外大家离开的都挺早,吃过午饭之后,杨彦昌二人专程给区谔良和教习们行过礼,和同伴们道了别,就再次踏上往西海文的火车了。 临别的时候刘其骏和邝其照二人,留给大家一项作业,要求所有人回家之后务必完成游记,中英文各一篇,在下一次返回肄业局的时候将会检查。 回到西海文的时候天sè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不过杨彦昌二人的回归以及他们专程从世博会上为诺索布一家带的礼物仍然让这个家庭充满了欢乐。 “老祖母,这是我们送给您的一方绣帕,您看上边的图案,这个老头子是我们神话故事里的寿星公公,大家都认为有了他的祝福,一定可以让人长命百岁,身体健健康康。” “威利,苏菲,快看看我们带了什么回来?苏菲,这件裙子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杨彦昌和詹天佑从自己的行李中拿出一些零零碎碎,这些都是他们共同出资在世博会的中国馆里买来的,虽然不是最好最贵的,但也是一片心意。 “诺索布太太,这是我们为您买的一对手镯,我记得您上次看见我母亲留给我的玉镯时觉得它很漂亮。” “亲爱的,你们真是贴心,这些东西美极了。” “诺索布先生,这是一把纸扇,在中国无数的文人雅客都喜欢拿着它到处张扬,你看看上边的山水画,还有题诗,都很jīng美。”说道这儿杨彦昌坏笑一声,“据说潇洒英俊的书生们随身备着一把更容易得到一些漂亮女孩的青睐。” 路德拿着这把做工jīng美的纸扇正啧啧赞叹,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几年下来这家伙越来越放的开了,竟拿自己开刷。顺手一个脑崩打过去,“哎呦。”杨彦昌嬉笑着抱头鼠窜,“诺索布太太,你看看我一定说中了什么。” 路德回头一瞥,只见玛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呃,亲爱的,你不是说喜欢这些中国艺术品吗?我想放在你那儿更有用。” “哈哈…” 屋子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第二天清早,杨彦昌和几个伙伴的刚刚晨练回家,刚刚进门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那位新客人。 “莉莉?”杨彦昌有些惊讶,旋即明白过来,这长腿大妞真和闻到腥味的猫儿一样难缠,“你是来找我问关于和格兰特总统见面的事情吗?要是那样,我觉得你更应该去哈城的留学事务局才对。” 莉莉笑了笑,只是她的笑容有些苦涩,“他一直就这样看待自己吗?” 站起身子,莉莉面带笑容,拿起搁在身前茶几上的那张报纸,“杨,真对不起,我,我只能做到这些了。”说完话,莉莉也不再解释什么,匆匆忙忙就走出了房门。 “砰。”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杨彦昌挠挠头,和詹天佑几个互相瞅瞅,都觉得有些奇怪。 翻开报纸只见报头上大大的一行字符“纽约rì间新闻”,这是那家报社?怎么不是纽约时报?杨彦昌有些奇怪。 再往下看,只见在这一版的主题赫然映入眼帘,“这就是美国jīng神?对国际合约的践踏!” 杨彦昌匆匆扫过,这不正是一个多月前自己在唐人街和莉莉说的那些话吗?花团锦簇的文章引文酌句把中国和美国签署的《蒲安臣条约》解释的清清楚楚,又写出了美国如何不守诺言,如何拒绝别人的正当要求。 只是杨彦昌有些奇怪为什么里边没有自己的名字?这不正常?要知道每次有了关于自己的新闻,这位记者小姐可都是最积极的… “杨,你们回来了吗?看到布什小姐没有?她可真是…”诺索布太太的话忽然打断了杨彦昌的思绪,“咦?人呢?杨,你有没有看见她?她真是个贴心的姑娘,为了你她连工作都失去了。” “妈妈,莉莉刚刚离开了,发生了什么?我看见她出门的时候似乎流下了眼泪?”苏菲好奇的问道。 杨彦昌愣了愣,再看看报首的那排字母,联想到莉莉最后的话,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蠢事! “我马上就回来。” 转身,出门,毫不拖泥带水! 从这儿通往大道上只能走右边,还没跑出几步,杨彦昌就看见一个背影正蹲坐在路旁的草丛里。 看着衣服的花sè杨彦昌知道,这一定就是那位布什小姐了。 还没走近杨彦昌就听见一阵低声的啜泣声,“莉莉,莉莉,是你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失去工作?” 前边的人儿听到这声音顿时就僵住了,抹了抹脸,莉莉站起来,急匆匆往前走去“没,没什么。杨,我,我要走了,以后不会再缠你了,再见。” 声音有些哽咽,杨彦昌微微有些愣神。 就在这时,忽然街头转角处一辆马车好似飞一般转了过来,莉莉慢慢的心事,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这一刻她正好走在街道正中,杨彦昌想也没想,“危险!” 一个箭步,冲上去,带着惯xìng抱着怀里的女人直接扑到了街道另一边的草地上,背后远远传来车夫的叫骂声,“你们两个狗杂碎,会不会走路?!” 接着就看见从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忽然冲出几个便装大汉,直直往杨彦昌这边飞奔而来。 “啊,好疼。”莉莉轻轻的呻吟到,忽然急促的问道:“杨,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 杨彦昌一边爬起来对着那几个大汉摆摆手,一边说道,“没事,我很好,放心吧。” 莉莉转过身子,也不顾及自己身上有没有擦伤的痕迹,猛然抱住杨彦昌,“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相信我。” 杨彦昌顿了顿身子,轻轻拍打着莉莉的肩膀,“放心,一切都好,一切都没有问题。” …… 十分钟后,诺索布家的客厅里,莉莉坐在沙发上,翘起细嫩的左腿,杨彦昌正给她擦洗伤口,刚刚那一扑,重力全都在这可怜的女人身上,只不过莉莉显然不在乎那些,她正挥舞着双手,大声说着话。 “不就是因为我不让写你的名字吗?他就不让我刊登那些!哼哼!要我说最关键还是他不想得罪那些个来自西部的议员!还说什么只有写了你的名字才能得到最大的发行量!他把报业的良心放到哪儿去了?哼!还说要炒我?看看谁把谁炒了,没了你,我也能刊登出来。” “你真厉害!”苏菲有些羡慕的看着莉莉挥斥方遒的摸样。 “厉害?有什么厉害的?不照样丢了工作?还把膝盖弄成这样!”杨彦昌说着顺手把酒jīng洒在了伤口上,他这才知道这都过了好些天依然没在报纸上看到那些消息的原因,我说呢,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啊!“说说,为了见报你花了多少钱?” “嘶……”莉莉脑门上顿时出了一层白毛汗,“好疼。我,我给了他们一千美元。” 红红的脸蛋,水汪汪的的大眼睛,这个二十四岁的女人真会卖萌! 杨彦昌轻轻笑笑,看着她的眼睛,忽然问道:“值得吗?为了我值得吗?” “当然!你可是被我一手捧红的,我得对你负责!要知道我对你可是了如指掌,要是你走到哪别人都是一副同情的目光,你这样骄傲的家伙一准受不了!”莉莉毫不犹豫的说道,最后杨彦昌的眼里只有一个娇憨的笑颜。 这一刻,他感到温暖到了心里。 “你说,要是我开一家新闻公司怎么样?”杨彦昌笑眯眯的说道。“第一本刊物就叫‘时代周刊’好不好?这可是个大时代啊。” “杨,你,我…”莉莉有些发愣,她自然知道就凭杨彦昌两年的那几本书,就足够建立一家大型公司了。 “不要误会。我主要是想涉及出版业,哎,你知道的每次出版商总会把我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抢走一部分。”杨彦昌貌似苦恼的说道。“就是不知道,我的公司能不能请到纽约有名的记者,美丽的莉莉・布什小姐来做主编?” 呃,这一刻,远在波士顿的詹姆斯・奥斯古德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要是知道发生在西海文的这件事,他一定会大吼“老子,躺着也中枪啊!” PS:这章稍微晚了点,但三言依然保证了三千字,没有把它切断划水哦!所以希望大家不吝支持。 第十四节 昔年辋川拂袖去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创办一家新闻公司显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杨彦昌和莉莉商量了半天,一致认为还是收购一家报社进行改造来的简单,毕竟记者和线人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起来的。 在莉莉临走的时候,虽然膝盖上的疼痛依然折磨着她,但是,这个漂亮的姑娘却是chūn风满面,浑身充满了力量,她要在接下来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一家合适的报社,为杨彦昌和她自己的公司铺平道路。 “这是我和杨共同的事业!”莉莉想起早些时候给自己细心处理伤口的那张脸,心里莫名的有些悸动,两年来已经有不知多少的才俊想要追求这位美人,但是自己为什么没有答应呢?莉莉红着脸,暗暗轻淬。 1701年,一所名为“大学学院”的学校在康涅狄格州成立,这是一所以使青年“可以学习艺术和科学……为教会和国家服务”为目的建立的学校,最初也只有10位受托管理学校的牧师从他们藏书不多的图书馆里拿出40本书作为建校的资本,但是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所学校一直没有固定的校舍,它的学生被迫分布在康州的其他几个城市学校中学习。 这样窘迫的情况持续到1716年,十多位委托人投票表决,终于,这所学校搬迁到了小镇纽黑文。两年后,英国东印度公司官员伊莱休・耶鲁先生向这所教会学校捐赠了9捆总价值562英镑12先令的货物、417本书以及英王乔治一世的肖像和纹章,从此,为了感谢耶鲁先生的捐赠,学校正式更名为“耶鲁学院”。 这个名字也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所以,认真说起来,杨彦昌一直按照后世的习惯把耶鲁称呼为大学,其实并不正确,在这年头这所综合xìng学校的官方名称应该是耶鲁学院才对。 但是随着工业革命的科技成果如井喷一样爆发,美国社会在短时间内的飞速进步带动着教育事业的快速发展,耶鲁也在逐渐扩大,从College到University之间的转变正在进行中,人们对这所学校的称呼也更加宽容,这也是为什么杨彦昌三番五次提及耶鲁大学而没有被人指正的原因。 耶鲁大学在幼童们的心中有很高的地位,因为他们最敬爱的容大人就是在这儿毕业的,1847年容闳随布朗牧师赴美,1850年他被耶鲁学院录入门墙,1854年作为首个在美国取得学士学位的容闳顺利毕业。 这一次再加上百多位幼童第一个考入的学校就是这里,无疑更是锦上添花,所以在杨彦昌还没有入学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耶鲁生涯必将不会孤单。 报名的事情是在杭毅教授的陪同下完成的,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俗话说的好“朝中有人好做官”,为什么容易做官?不就是因为在漫漫官途上会有个引路人吗?同理,在这里依然如此。 耶鲁学院实行住宿学院制,除了极个别情况大学四年所有的学生都会在学院居住,而大一大二的学生更是会强制住在宿舍,大学新生刚刚入校之后就会被随机安排住进各个宿舍楼里。 现在杨彦昌刚刚告别好心的杭毅教授,正站在这座最高处也只有三四层,充满了佐治亚风格的砖石制建筑下啧啧称叹,这完全把自己当年大学时代的宿舍楼给比没了,不过要是能通电联网那就完美了,某人心中美美的坐着白rì梦。 除此之外,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就是在这一年耶鲁学院仅仅招收男生,所有整座学校几乎就看不到任何靓丽的风景线,这让某位对于从上辈子的好友那听来的,关于美国不分男女混住的豪放宿舍生活的憧憬泡了汤。 杨彦昌拿起自己的行李兴致勃勃就进了大楼。 几分钟后终于在第二层的某间宿舍门前停下了自己追寻的脚步,看看手里的纸条,“OK,就是这里了。” 匆匆忙忙从兜里翻出一支古朴的钥匙,塞进钥匙孔,“哒哒”两声,门开了。 杨彦昌一脚踢开门大包小包就拎了进去,忽然一阵劲风迎面袭来,“不好,有人偷袭!”这是某人师从张开达两年被无数次突然袭击的后遗症,“我闪。” 杨彦昌猛地闪开身子,只见一只棒球迎面飞了过来,擦着他的鼻尖撞到了门上,一阵惊呼传入耳朵“喔,不!” 只是这一刻在他还没细细想些什么的时候,条件反shè一般胳膊一松,腋下夹的行李都掉在了地上,手上的的篮球顺势扔了出去,“找死。” “法克!这么大只?我不是故意的。”那个陌生的声音传入耳朵,杨彦昌这时才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短袖的年轻男子,手里提着一只球棒,自己的篮球正在他的脚下,这个有着卷曲褐sè短发的男人站在窗口,阳光正好照shè到他的身上,真是耀眼夺目。 杨彦昌捡起地上滚落的棒球,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对方,只见那人有些尴尬,“好了,好了,我不追究你拿篮球砸我的事了,我们算是扯平了,你看看,这个可比我的那个大太多了。” 杨彦昌耸耸肩,邪恶的翘起嘴角,“嗖”手里的棒球瞬间就扔了出去,“哎呀!”那人一声惊呼,却见那颗小球径直擦着自己的头边飞过去,一直冲出了窗户。 “好了,现在我们扯平了。” 那人看了看杨彦昌,又转回头望了望窗外,忽然一个猛扑,“大哥,您就是我的老师了,求求你,求求你把这扔球的一手绝活教给我… 杨彦昌一愣,这神经够大条的,一咧嘴,露出八颗白闪闪的大牙,“看情况。” 那小子一个激灵,想也不想,两三步立即走上前来,一把提起杨彦昌的行李就往里走,回过头殷勤的笑道:“从今以后我们就是舍友了,舍友只见一定要互相帮助,快来,这边我已经收拾干净了。” 那人再走两步,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仔细看了看杨彦昌,忽然惊叫出来“杨!,你就是杨!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偶像,最喜欢你改良的自行车,简直没有比它更棒的车子了。” 杨彦昌看着这家伙欢喜的样子,有些奇怪,这可是第一个不是因为小说而认识自己的家伙,冥冥中他忽然感到在等待自己同伴的一段时间里自己应该不会寂寞了。 第十五节 学宫自有真言在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嗨,杨!明天周末,我们去打猎吧。你看看我都做好了准备,只等出发了。”宿舍里,杨彦昌的那位粉丝舍友,正摆弄着手头上那支长达三十四英寸的长筒猎枪,在他旁边零零散散还有数十颗比杨彦昌大拇指都粗的子弹。 “很抱歉,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了。”杨彦昌咧咧嘴,有些无语,怪不得后世美国有那么多起校园枪击案,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把这种东西带进来的。 “真是可惜。我原本还想让你看看我是怎么猎杀野猪的呢?西纽黑文的那片森林可是有着不少好东西!” “乔纳森,你说,要是院监看到我们宿舍墙上挂着这么杆大家伙会有什么想法?” “切!你才不会说出去的,对不对?”乔纳森笃定的说道,“还有,就算他发现了我就说这只是个大玩具而已,他不会找到这些子弹的。” “大玩具?”杨彦昌比划比划粗大的枪口,颇有些看惊悚片的感觉,“你当人都是白痴吗?” “放心吧!我可不记得美国的哪条法律里说学生不准带玩具上学!”某人不屑的撇撇嘴,“你看看,这个扳机可是能够拆下来的,嘿嘿,找不到子弹还没有扳机,你说说他能把我怎么样?” 杨彦昌挠挠头,他无比确定自己的舍友一定是个疯子,你有没有见过这种把枪明目张胆带进学校的家伙?有没有见过拆掉斯塔克公司最新开发的快速自行车上一些零件,比如:车铃和制动系统只是为了更好享受速度的家伙? 相比于以上两条,杨彦昌已经无视了他每天都会去找一群更高年纪的家伙挑战棒球的事情了。 “乔纳森,你这家伙明明是法学院的高材生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东西?你们这些人不都应该是喜欢衣冠楚楚的出席在名流宴会上勾搭那些风sāo的交际花吗?” 乔纳森撇撇嘴,“我可和他们不一样,要不是我的老爹拦着,我一早就参军去了!更何况,我的座右铭可是,只有强健的体魄才能驾驭的了强健的大脑!” “……” “哦,对了,前些天你不是问我会不会德文吗?那时候我说我不会,不过之后我帮你注意了一下,就在我们这层楼就有几个德裔学生,没事的话你可以去找找他,我说,不就是修个铁路吗,我怎么都看不出来那些机器和德文有什么关系。” 杨彦昌撇撇嘴,“要是你的专业课老师有不少德文老师,相信你就懂了。” 两个人再侃了不久,便熄灯休息了,第二天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计划。 耶鲁在1847年率先成立以教授自然科学为主的雪菲尔德理工学院,是由当时在耶鲁任教的科学家西里曼创立的,这所学院经过三十年的发展在美国教育界有着不错的声望,它的年龄比后世更以理工科见长的麻省理工学院还要老。 每一位想要入读雪菲尔德理工学院的学生必须参加严格的招生考试,包括算数,代数,几何,三角学以及美国历史,地理,英文和拉丁文在内的所有学科,甚至于学生必须对英国历史也有一定的了解。 因为在整个近代,大英帝国的历史就是贯穿整部世界历史的线索,这一点在杨彦昌的面试上就已经得到了诠释。 如果有人来到十九世纪后半叶的西方社会,只要你在大街上拉到一个有些见识的家伙,问问他:现在读书的话学什么最好? 他会肯定的告诉你,学工业技术最好。 什么最实用?最热门? 一定会给你说:土木工程铁路技术!没有之一! 十九世纪甚至再延伸到二十世纪,工业历史,文明历史,在世界范围内可以说就是一部铁路的延伸史。 铁路的发展,带动了钢铁,动力,机械等等学科的进步,对于这一点杨彦昌认识的无比清晰,虽然他有心干一番大事业,但不代表他做好了真正做个文学家的准备,或者有着被人称呼为“杨大炮”的勇气,事实上,他一直坚信有了自己,历史上绝对不会再出现“某大炮”这样的大人物。 所以在无法正式学习到军事技能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的摒弃了耶鲁医学院和文学院的热情邀请,义无反顾的投身了雪菲尔德理工学院的土木工程系,铁路工程科。 相对于其他部分学院,雪菲尔德理工学院只有三年的学习期无疑轻松了很多,刚刚进校杨彦昌就从校刊的新生专栏里就看到了自己未来几年的学习任务。 第一年主要是必修共同科目,整个理工学院都一样。 上学期课程:德文,英文,解析几何,物理,化学,基本绘图。 下学期课程:语文,化学,物理,数学(球体三角学),基本力学,自然地理,植物学,经济学,绘图。 第二三学年主要是专业课程,杨彦昌所在的专业任务如下。 第二学年上期:数学(包括微分学,方程式),测量(野外),图形几何,德文,法文等。 第二学年下期:数学(主积分),力学,图形几何,地形学,测量,德文,法文。 第三学年上期:野外工程学,勘测铁路路线,计算路基土方,土木工程(材料学,桥梁及结构屋架学),凿岩工程学,地质学,矿业学,法文。 第三学年下期:土木工程(桥梁及房屋结构学),建筑材料学,动力学,基本力学,蒸汽机动力学,水力学,绘图,天文学,地质学,矿冶学,法文等。 杨彦昌在第一眼看过这张表格之后就有些癫狂了,那一刻某人无比怀念当年被自己诅咒的四六级考试,起码那只是一门英语罢了。 这天晚上杨彦昌睡的很熟,在梦中他放佛再一次看见那个在教室前唾沫横飞的老头,在他的嘴里“Veritasvenitexpraxi”①抑扬顿挫。 这是,雪菲尔德理工学院土木工程系1876年的班训,拉丁文,用中文来说就是“实践出真知”。 PS:①这一句是杜撰的,没有查到1876班训,倒是查到詹天佑1878年班训,意思差不多“在实践中求希望”。 本章状态不佳,很抱歉,也无颜多说。比较纠结的是在写不写课程安排上三言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写了,毕竟对于百年前课程大家都不熟悉。至于乔纳森他会是一个重要人物,不过却是三言杜撰出来的。至于让不让杨彦昌顺利毕业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这个对于后文影响不大。 第十六节 三日不见,如变人乎?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九月九rì,周六,杨彦昌六点起床,原本以为自己恐怕就是最早的了,却没想到一转头,几步外的另一张床上除了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之外,早已空空如也。 洗漱,穿衣,匆匆吃了块昨天剩下的面包,杨彦昌就出门了。 四十分钟后杨彦昌刚刚踏进纽黑文火车站,只见一个健壮的白人就迎了上来,递过几张车票,一转眼又不见了踪影,杨彦昌知道这人还要送出几张车票才行,也不在意,看看票径直往自己的那列火车而去,在他的身后三四个肤sè各异的身影鱼贯跟了上去,不一会就隐匿在人群中。 “呜…” 长长的火车汽笛声响起,车里杨彦昌正坐在火车上翻看着刚才买来的一份报纸,车外刚刚那个送票的白人却一直目送着火车远去,才轻轻吐了口气,一转身,悄然汇入了车站来来往往的人流里。 …… 纽约第五大道,一座四层高的大楼中杨彦昌正端坐在一间雅致的办公室里,他隔着三尺见宽的办公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坐在自己眼前的两个男人。 “截止上个月初,这个季度我们的收益已经达到了上个季度的水准,预计九月份结束之前,肯定还会有些增长,今年的预定计划绝对可以提前完成。” 如果这时候门外斯塔克先生的秘书忽然破门而入的话,他就会发现在自己的老板的座位上赫然是个黄皮小子胆大包天的雄踞其上,而自己的衣食父母在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却说着一口虽然有些走调,但也算是流利的中国话,更别说,平rì里君王一般的斯塔克先生现在那副拘谨恭敬的样子,一定会让他跌下自己的眼镜。 杨彦昌看着眼前这个被李保国调教了一年多的家伙不由暗暗点头,看来他没有让自己失望。 两年前的斯塔克先生,还是叫做菲利普・史密斯,是个比杨彦昌更矮,更瘦小的家伙,看起来应该还没杨彦昌年纪大,但是事实上,当时的小偷先生已经有十六岁了。 那一年,史密斯的家遭了场大火。 那一年,史密斯兄妹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丧失了继续读书的机会。 那一年,史密斯唯一的无良亲戚狠狠坑了他们兄妹一把,从此让二人流落街头。 也就是那一年,史密斯遇见了杨彦昌,从此变成了斯塔克,自诩为杨彦昌的仆人。 第一年的斯塔克兄妹,主要在纽约某贵族学校学习偶尔来公司露露脸,第二年,斯塔克先生已经走进了公司,开始跟着李保国身后管理公司,同时也登上了报纸头条,斯塔克小姐则成了和纽约名媛伊丽莎白夫人女儿的闺中密友。 杨彦昌点点头,“公司前段时间发布的产品市场反应怎么样?” “很不错。我们和纽约医院联合开发的新式医用设备已经投入使用,现在很多医院都开始向我们订购;而和标准石油公司的工程师一起改良的钻井设备已经得到了认可,南加利福尼亚石油公司的油矿上已经用上了那个大家伙,南加州石油公司也向我们下了再次购买三十台的订单,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在全国四面开花…” “辛苦你们了。”杨彦昌满意极了。 “主人,要不是您我也不会有今天。” “少爷,你说这种话就太见外了。” “都说了多少次,没必要那么叫我。”杨彦昌摆摆手,“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努力。” “哦,对,对了。”斯塔克有些迟疑。“我,我,算了,没什么。” “说!有什么说什么!”杨彦昌鼓励道。 “托尼,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吧。”李保国说道,同时看了看杨彦昌,“这小子很聪明,对于很多东西理解起来很快,就连在家里专门给他请的经济课老师都在夸他。” 斯塔克看了看杨彦昌,又瞅了自己的师父李保国一眼,见李保国的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他深吸口气,点点头。 “主人,我,我觉得我们似乎把摊子铺的太大了些。”托尼・斯塔克说完这一句好似豁出去了,连贯的说道:“你看,这两年来,虽然我们和洛克菲勒的合作处于蜜月期,我们一同建立的南加州石油公司也是蒸蒸rì上,每一年为我们提供了数百万美元的利润,而斯塔克公司每年的收益也有数百万,但是这些钱我们都投入了扩张。” “去年年初,我们仅仅涉及了石油业和机械制造业。但是一年后的现在,我们经过洛克菲勒的关系,打通了和zhōng yāng铁路公司,伊利铁路公司以及宾州铁路公司的关系,我们拥有了自己的蒸汽机改良工作组,我们已经提供了他们20%的机车车头,还和他们互换了股票;我们除了开发医用设备,甚至开办了自己的医疗实验室,我们目前甚至还计划着参与军火制造,参与钢铁冶炼,参与电力技术的革新。” “一年前,我们拥有公司百分之百的股票,但现在这个份额已经降低到百分之六十七,去年我们全年利润一共是二百三十万美元,但是谁能相信我们其实还欠着各大银行将近三百万美元的金额?” “主人,我们在机械制造业仅仅占据了一席之地,还有很多对手,但是现在我们却又把资金向医疗业,铁路运输业,军火制造业,钢铁和煤矿行业,甚至金融业发展,我已经听到外界有很多声音质疑我们的能力了,我们的科技团队是比很多人强大,但是他每年就像巨兽一样鲸吞了我们大量的财产,所以我在想我们是不是收缩自己的科技团队,我前段时间去世博会上看了,那里有很多不错的技术,我们完全可以把那些买过来,而不是花费大量的时间和jīng力去自己开发。” “主人,这些话,我已经憋了好几个月了,现在说出来总算轻松点。”托尼斯塔克有些释然,“我知道我想的肯定有很多地方不够完善,但是这确确实实是我自己的想法。就连洛克菲勒先生的公司都是在控制了克利夫兰石油业大头之后才侵占其他行业的,而且,除了那个发明家爱迪生我也没有见过那个人如我们一般在研究上投入巨额资金,大家,尤其是大部分工业公司只会想尽办法改进自己的机器,或是,模仿欧洲更为先进的技术,我们完全可以省一大笔钱!” PS:这两章主要是为大家说明斯塔克公司的发展状况,还是有YY,但不会过度YY。 美国工业发展最为迅速的那些年就和我们现在一样,无论有没有创新,但是对于大部分行业来说山寨技术也是他们跨不过去的坎,只不过当时技术最为发达的地区是欧洲,所以他们现在对我们的嘲笑,其实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三言相信我们的技术也会赶上去的。 第十七节 花开前季总是冬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何尝不知要是集中jīng力在工业上斯塔克工业能省一大笔钱,或是如其他企业那样进行模仿制造更能节省大笔资金,但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是新技术,新工艺的爆发期,很多发明完全就是临门一脚的事情,失去了先机在之后失去的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时代的局限xìng,工业技术的飞速发展,抢占市场高地,提高本行业声望,靠着某些个卓绝的工程师灵机一动的创新xìng变革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爱迪生那样把使用科学家和理论科学家彻底分离开的家伙绝对是个另类。 他看着眼前的托尼若有所思,又把目光转向李保国,他想看看自己目前的第一副手有什么样的想法,托尼能够从一个小偷,进步到如此地步已经是一种了不得的成就了,但是李保国呢?长时间来,自己和李保国的通信甚至于谈心,他希望自己这位目前公司的实际掌舵人能够有超前一步的想法,仅仅一步就足够证明一些东西了。 “你呢?李大哥,你怎么想?” “少爷,我觉得,我觉得托尼他说的有些不够全面。”李保国沉吟了一会接着说道。 “他只看到我们付出了多少,但没看到我们的收获,诚然我们丧失了公司很多股票,董事会也添加了不少人,一些决策实行起来比以前困难不少,但是实际上我们仍然占有公司的主导地位,而且公司发展越来越快只要没有什么重大失误,目前我们的dú cái不会动摇。” “更何况,因此我们也在标准石油公司和那几家铁路公司里占有了一定份额的股票,我想这也是他们愿意帮助我们全力开拓市场的原因,这也是我们的生产之道,而且一旦公司有了困难那些人只会全力帮助我们,落井下石的可能xìng无疑减少了很多。” “说起来虽然因为一些实验室的建立我们投入巨大,但事实上我们也收获了很多。比如要是去年年末我们没有创办自己的dú lì医疗实验室,那么我们的研究方向依然会和之前一样被他们拉着鼻子走,比如之前我们花费很长时间和那个什么牙科医生一起开发的那套牙医工具,说起来用处不大。” “再比如,正因为我们把更优秀的工程师从制造岗位放到了研发岗位这不但使我们更快更好地处理机器问题,也没有浪费人才,对于我们的工作效率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影响,这都是好处啊。” 说到这里,他看着托尼似乎有些沮丧,拍拍托尼的肩膀,“你学的很快,仅仅一年你已经发现了很多,这都是进步啊,但是这些想法为什么之前不给我说呢?”在李保国的心里,托尼・斯塔克(托尼是他的昵称,LIKE钢铁侠,有些恶俗了哈)的地位很高。 毕竟自从托尼结束学校的基本学习,被杨彦昌紧急扔到公司之后就一直跟着自己学习,甚至因为托尼的年纪,这些rì子这兄妹两说起来住在自家隔壁,其实就跟和自己住在一起没有什么区别。 在中国传统的师者如父思想下,李保国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已经看做了托尼的父亲。 “这些我想了很久了,我已经很努力的学习,我想让您高兴。”托尼赧然道。“不过,这次看来我又错了,您一定很失望。” 李保国没有觉得失望,更多的却是欣慰,一摆手,“没有那回事,你说的我也觉得有些地方和我想的一样啊,比如,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在电力应用上投入那么多的费用!为什么要在生物学上投入那么大的jīng力。你只不过太年轻,总想着获得更多的利益而没有想到付出罢了。” 说到这里,李保国笑了笑,“其实你这就是典型的叫花子思想,人穷的太久一旦获得了什么就不想付出了,哈哈,以前我和你想的一样。” “真的吗?” “真的。你已经很不错了。”李保国坚定地点头。 “咳咳。”杨彦昌轻咳两声,打断了眼前这貌似有些奇怪的“父慈子孝”戏码,我说,你们一个白种人,一个黄种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煽情? “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了,不用拐弯抹角。”杨彦昌撇撇嘴,什么电机什么生物,这不都是说给我听得嘛! “电力设备和生物研究必须搞,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电力技术的革新带来的广阔前景可不仅仅是电报,电话什么的,它的前途大着呢!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不久等我的电灯泡做出来,你们就能看到我们投入的好处,至于生物技术,慢慢来,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下去。放心,你们不会失望的。”杨彦昌总结道。 哼哼,怀疑我?基础打牢了,等俺什么时候把青霉素这杀手锏放出来你们就等着吧!要不是现在还没到时候,把神器拿出来太早没什么好处!杨彦昌心里的yīn暗十足不能为外人道也。 “少爷,我们在发电机上已经投入了一年多时间,从一些直流电机制造厂挖了不少人才,花费足足上万美元,但是你总说他们的发电机达不到你的要求,你要建立发电厂,难道现阶段的发电厂还打不到你的要求吗?”李保国说道,“公司已经有些人对于我们的实验室提出了质疑,他们看不见利益在哪里啊!” 杨彦昌皱了皱眉头,“你有没有给他们说那家实验室是我的全资实验室?” “说了,但他们说既然是你的实验室就没必要让我们帮着管理!更不能和公司其他的实验室都在一起,董事会的一些家伙说你这是抢占了我们的资源。”看得出来李保国也是颇为苦恼。 杨彦昌哭笑不得,这搞得在自家公司里竟被人说是抢占资源了,要是不是以公司的名头不容易惹人注意那些人以为自己愿意这样吗?那些金点子可都是宝贝啊! “不理他们,等过一段时间有他们求我的时候。”杨彦昌毫不在乎。“对了,前些天我让人送来一个叫尼古拉・特斯拉的家伙他怎么样了?” PS:晚上上网,紧急更新一章,是不是很给力? 第十八节 总有枝节出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上东区,原斯塔克机械厂所在地,一驾马车稳稳的停在路口,再往前已经有jǐng卫把守,非授权人员根本别想靠近。 几个穿着黑sè制服荷枪实弹的大汉分列左右,把车子包围起来。车夫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只见他毫不慌张,从衣服里拿出个印有斯塔克集团标志的金属卡片,递了过去。 “布鲁斯,每次都是这样,你到底烦不烦啊?”车夫抱怨道,“车子里是斯塔克先生,李先生还有杨先生,还要看看吗?” “当然。你为你的老板负责,我也要为我的老板负责。黑水公司的名誉和坚持,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志而改变。”接过卡片的男子毫不犹豫的说道,他的眼睛里好似撒发着某种光芒,说着他又示意身边的一位伙伴道:“肯特,你去看看。” 肯特两三步跨过去,还没靠近,车门就从里边打开了,他打眼一看,立刻立正,抬头挺胸,“中午好,先生们。” “你们也是。”托尼点点头,重新关上了车门。 布鲁斯说完话又把视线转回到手上的卡片上,一丝不苟的扫了眼上边的数字,和几处隐秘的记号,这时候肯特已经检查完毕,“没问题,头。” “放行!”布鲁斯把卡片又递给车夫。 随着一声令下,仍然细细碎碎抱怨着的车夫驾着马儿就走进了岗哨。 几分钟后,马车再一次停下,年轻的车夫声音嘹亮的喊道,“先生们,我们到了!” 杨彦昌几个依次下了马车,抬头看去,一座只有三层高,但是占地却极为宽广的大楼映入眼帘。 “每次我来到这儿都会感叹万千,还记得两年多前我们在这儿相遇,当时还是因为斯特恩先生我们才能认识,才会有今天的局面!当时这儿和现在比起来说是一片废墟都不过分。”李保国颇为感慨。 杨彦昌点点头,“斯特恩先生是个好人,我相信,上帝会照顾好他的。” “昨天的已经过去,明天会更加美好!好了,缅怀了过去,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你说的那个特斯拉指不定又在干些什么!”李保国斯斯文文的说了这么句话,接着就带头走了进去。 刚刚走进大楼,就见到一个人张开胳膊就迎了上来,“李,你们来了。” 李保国咧咧嘴,也张开自己的胳膊迎上去,两个大男人狠狠的拥抱起来,“啪,啪,啪。”互相恶狠狠的拍打着对方的脊背。 “好兄弟,你又来了啊。” “是啊,好兄弟,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啪,啪” “很好,谢谢关心。”“啪啪” “我也是。” 就在杨彦昌捂着额头和托尼互相看看,两个人无奈的耸耸肩,正当他感觉自己都要发飙的时候,眼前两人又闪电般松开对方,互相看看,又大笑了起来。 杨彦昌再一次表示蛋疼,眼前这两个人的见面必行功课比守卫和车夫更让人无语。 “好了,老伙计,你们这次来又有什么事情?”那人问道。 “马丁,我们这次来主要是看看电气实验室那边怎么样的,还有前段时间送来的那个青年,叫…” “特斯拉,我记得这家伙。跟我来吧。”马丁接口道,他一边带路,一边喋喋不休道:“说到他我就有一肚子话要说!兄弟,虽然我们是老同学,十多年的情谊了,而且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喜欢找一些奇怪的家伙送到我这来,但是,这个年轻人也太另类了一些,我,我已经找不到可以形容他的词汇了,疯狂,聪明,神经质,狂热,上帝,这些都不足以说明这个家伙了。” 杨彦昌听着马丁机关炮一样的吐糟不由有些好奇,虽然他知道历史上有很多伟大的科学家都有一些奇怪的行径,但倒是从来没有见识过,特斯拉到底做了什么让马丁这样说? “在地下二层,我们是走楼梯,还是坐电梯?”马丁问道,不待别人回答,他自顾自的说道,“还是坐电梯吧,我觉得这家伙是实验室那些人捣鼓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比以前的升降机好多了。哦,对了,斯塔克先生,我想你们再过不久就可以把这家伙公诸于世了,嘿嘿,听实验室那些家伙说解决发电机功率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有些眉目了。” 杨彦昌几个人已经被这突出其来的好消息给整蒙了,“你确定这次真的能行?” “不知道,不过实验室那些人信誓旦旦的赌咒发誓,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胡说的,毕竟这次几乎所有人都认可了新的改进方法,嘿嘿,成功指rì可待啊。”一边说着话,几个人走进了电梯,马丁顺手把按钮一按,“完美。哈,这不是比以前那种在轿厢内拉动绳索的cāo纵方式简单很多!杨,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报纸上说的没错,你真是个天才。” 杨彦昌挠挠头,眨巴眨巴眼睛,我能说自己是穿越的吗?“过奖了,过奖了。”某人恬不知耻道。 看着电梯里的几个按钮,杨彦昌不禁陷入了回忆,其实在美国生活了这些rì子,杨彦昌早已认识到当年刚到旧金山的时候,自己做的那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电梯,那只不过依然是利用蒸汽机才得以让升降机运作的,幸亏当年谭耀勋已经把那一页rì记抹了去,否则杨彦昌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目前杨彦昌置身于其中的这座电梯,其实刚刚诞生才半年多而已,自从1821年英国的法拉第证明了电力可以装换为旋转运动之后,就有无数的科学家开始在电动机上下苦功了,1838年雅可比用电池驱动的小艇在易北河上以2.2公里的时速航行,而美国的达文波特也研究出驱动印刷机的电动机,等到几年前那位把特斯拉拉入电力学大坑的格拉姆先后发明出发电机和电动机之后,电动机的应用一下子迈入了新时代。 两年来,尤其是杨彦昌开始在电气应用上投入大量jīng力开始之后,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投资几近十万美元,在其他人的电动机才只有一二马力的时候,杨彦昌的实验室已经开发出了十马力的电动机,这也是为什么脚下这台龟速的电梯得以应用的原因。只不过可惜的是,为了给这台电梯供电,在这座实验室里足足有个占地极大的直流发电机组,更可惜这巨大的发电机组仍然有着这时代它的其他兄弟一样的毛病:电力供应极其不稳定!而且时不时罢个工什么的也很正常。 “嗡,咚,咔咔。” 随着几声异响,电梯忽然停止了运动,“ComeOn,不要这样行不行?两天都没出问题了。”马丁抱怨道,接着,他却翻开了电梯侧边的一块挡板,在里边赫然是刚刚在他口中已经不需要的绳索。 “哎…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的摆脱这玩意?你说那些家伙把这玩意也装上,其实就已经表明了他们对自己的不自信对吧?”马丁碎碎念叨着,顺手拉了拉那条粗大的绳子来。 PS:更得有些晚,还请见谅,有些卡文了,太过专业的地方请大家一笑了之,毕竟俺也不是那么专业的人,只能查查资料罢了。 第十九节 三点雨后十枝花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当杨彦昌几个迈进实验室的时候,在他们的身后仍然有几个穿着蓝sè工作服的维修员正风风火火的维修那台史上第一的电梯。 而随着我们的马丁一边踏进电气实验室一边大喊着:“肖恩,估计楼上那台发电机又坏了,赶紧去修好他。”的声音杨彦昌就看见从实验室里匆匆跑出个人看着杨彦昌几个了只是略微点点头,眨眼间就爬上楼梯不见了身影。 “这家伙真是个急xìng子。”李保国说道,“每次看见他的时候都是这样子。” “嗯。”马丁笑了笑,点点头,“不过这可不代表他不认真!他干的活又快又好,哈哈,实验室里边又是工程师又是教授的,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这家伙,没事的时候我们还会喝两瓶啤酒。” “喔!啤酒!”李保国三个人一起转头看向了他。 杨彦昌轻轻一笑,“嘿嘿,马丁,这周你的薪水似乎又得调调了。” “该死,我怎么说顺了嘴。”马丁懊恼的拍拍自己的脑袋,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自己的老伙计,“李,拜托你给杨说一下,这次就算了吧?要是玛琳娜知道这周我又被罚了薪水,我就又得睡沙发了,你知道的,看着那肥大的屁股但却什么也做不了会是什么滋味!喔,杨,不要这样对我。” 几个人窃窃笑着,“活该,你就该遭这样的罪。”李保国毫不同情,笑嘻嘻的说道:“我可是帮你打的包票,结果你这已经多少次辜负我们的信任了?而且,我听人说过只有的不到的才会是最好的,我想这肯定能增进你和玛琳娜的感情。” 说完拍拍杨彦昌和托尼的肩膀,大步而去,只留下背后一阵鬼哭狼嚎,“杨…” 电气实验室占地很大,整整的地下二层全被占满了,下了电梯,走过一条大约七八米的甬道,一扇铁门的背后就是实验室了。 杨彦昌刚刚走进实验室,屋里的光亮和甬道里的煤气灯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不由遮了遮眼睛。 如果你以为在这个电灯还没有正式出现的时候实验室里用的是蜡烛或是煤气灯,煤油灯什么的话,那你就大大的错误了。 只有在伦敦那样的大城市街头才能看见的小规模安装的弧光灯,把这座实验室照耀的恍若白昼,这里本就是电力的源头,所以没有人为了电力的问题而担忧,大家担心的反而是因为时常有几个不太注意的工作人员,偶然的抬头会被弧光灯过于强烈的亮光刺痛眼睛。 走下四层台阶,杨彦昌和实验室的熟人互相打着招呼,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不多,没有后世报纸上动不动介绍某某某科学实验室雇佣了数百个科学家针对什么什么课题进行研究那样夸张,这里边的常驻人员只有十七个,其中有五个是杨彦昌通过关系从耶鲁,麻省理工,瑞萨莱尔理工学院三所大学挖来的电力学教授,八个是以前从事直流发电机制作的工程师和熟练工,剩下的四个却是在机械设备上有一技之长的工人,他们就是给前者的研发打下手的实际cāo作人员,之前匆匆忙忙跑出去做维修的肖恩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或许这十来天又多出了一个新人,尼古拉・特斯拉! 大致瞅了瞅实验室,杨彦昌对跟上来的马丁问道,“尼古拉呢?我怎么没看见他?你确定他就在这里边?” “哦,你们再找那个家伙啊?刚刚还看见他在这附近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机器挡住了吧。”不待马丁回答,刚刚和杨彦昌寒暄完的斯蒂芬・威廉姆斯回答道,他在来实验室做研发之前,一直是奋斗在电机制造第一线的工程师。 杨彦昌挠挠头,实验室可不算小,机器设备到处都是,也不知道那家伙钻哪去了。 “这次你介绍来的这家伙可真是个天才!”斯蒂芬兴致勃勃的说道,“还记得以前你给我们说的交流电吗?当时你提及的东西比较少,不用换向器,还要能把产生的感应电动势输送出来,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家伙他把线圈重新做了整理,嘿嘿,你简直就不能相信发生了什么!” “电流的方向发生了改变,电流产生了频率,而且随着转速的不同,频率也发生了改变,你说的那些都可以得到证明!”斯蒂芬兴奋的说道。 “不只是这样,而且经过我们初步改造的型号来看交流发电机比直流发电机结构更简单,虽然我们那玩意儿真的很简陋。”他们的谈话慢慢吸引了更多的人,身边有人插嘴道,杨彦昌看了看,他认识这个人,叫海因兹・艾哈德,是个德裔移民,之前在一所电报局上班,他的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引起大家一阵善意的笑声。 “那关于交流电的传送呢?是不是更方便些?”杨彦昌迫不及待的的问道,他不是专业人才只要解决了电流的传送问题,自己的电灯泡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身边的几个人互相看看没有人回答。 “呃…这样说吧,我们也就弄了没几天,目前的研究仅限于此罢了,不过我想过段时间应该会有答案的。”最后依然是斯蒂芬回答自己。 杨彦昌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自己把斯特拉那家伙送过来也才半月左右,眼前这些人制作出原始的发电机机型之外还能对交流电又进一步的认识已经很了不起了。 “对不起,是我太急了。大家已经做得很好了,谢谢大家的努力。”杨彦昌站起来对着大伙鞠个躬。 “不用这样,你提出了理论我们只是根据它往下走而已,之前进度拖得太慢我们也觉得不好意思。”海因兹笑着摆摆手,“我得去工作了,相信下次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们也是。” 身边的几个家伙慢慢离开,杨彦昌看着恢复忙碌的众人眨眨眼睛,看向马丁:“特斯拉到底去哪了?而且之前你不是给我说他们已经解决问题了吗?还有什么改进方案已经得到所有人的支持吗?” “是啊,他们是那样告诉我的啊,给我说不出意外以后电梯故障会少很多啊。”马丁也有些纳闷。 “嗯?改进方案?电梯?哦!你们说的是那个啊!那是直流电机,我们已经确定这次一定能行的了,可不是交流发电机啊。”正准备转开头的斯蒂芬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答道。 杨彦昌顿时愣住了,“直流电?” “不错,这次应该万无一失了。理论上来说我们的发电系统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输电是个麻烦,或许得建立很多电厂,电站才行。”斯蒂芬笑了笑,“再过不久,我们的电梯和电车应该都能拿出去用了。” 杨彦昌呆了几秒,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一阵欢呼,“哈哈,成了,就是这样!这样子,我们的电车就不会冒烟了!” 接着只听见一阵难听的金属摩擦声,几分钟后,杨彦昌就看到在环绕实验室的小型有轨电车上出现个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那位不知道钻到哪去的尼古拉・特斯拉先生。 PS:这两章涉嫌技术方面的东西太多了,虽然文字里边用的没多少,但又不能出现太过脱离实际的逆天情况,只得慢慢查资料,更新太晚实在抱歉。 第二十节 来而不可失其时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如果这里的其他人知道奇葩这个名词的含义,那么毫无疑问的是他们都会把这个名词套到尼古拉的头上,因为说他是个天才,不如说他是个奇才来的恰当。 在这里,他是最年轻的存在,在这里,他也是思想最跳脱的人。 “尼古拉,你又有什么新想法了吗?”斯蒂芬看着从电车上走下来的特斯拉笑眯眯的问道。 “当然,先生。”尼古拉自豪的回答,“按着我的思路,这台电车就不会冒烟,也不会有这么刺耳的声音,哈哈,你就等着瞧吧。” 接着尼古拉不再理会斯蒂芬,他已经看到了杨彦昌,非常热情的冲过来,“杨,见到你真的很高兴,上次你怎么没给我说这里是你的实验室?” 杨彦昌正以为这家伙张开手要和自己拥抱,心里虽然腹诽欧美人的这种习惯,却也摆好了姿势。没想到尼古拉冲过来,在自己面前做好POSE愣了有一会却终究放下了自己的胳膊。 杨彦昌瞬时就呆住了,这家伙搞什么飞机?这可是有不少人看着,太过失礼了。而李保国和托尼的脸sè一瞬间就yīn了下来。 尼古拉尴尬的挠挠后脑勺,“呃,对不起。杨,不要介意。你能来我很开心,不过,我,我们还是握手好了。”说完他也不待杨彦昌回答就抓起杨彦昌的手使劲摇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杨彦昌看的出来尼古拉涨红的脸,知道这家伙却实很抱歉不由问道。 “呃…”尼古拉沉吟半晌也没憋出个屁来。 斯蒂芬眨眨眼睛,仔细看了杨彦昌好一会,忽然他一拍大腿,“是辫子,你的发辫太长了,就在背后,如果和你拥抱的话,他一定会摸到它的。” 杨彦昌脑门上尽是疑问,这是什么理由?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说了,我,我不能触碰别人的头发,除非有人拿枪逼我才行!”尼古拉也不再犹豫,爽快的解释道,“所以请原谅我的无礼。” 杨彦昌皱了皱眉头,还有这样的怪癖?不过可以理解,科学怪人嘛,总要有些与众不同的。 尼古拉看着杨彦昌皱起的眉头,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赶忙继续说道:“这不是针对你的,每个人都一样。相信我!而且我还有很多毛病,比如尽管珠宝饰物玲珑jīng美,光彩夺目但是每当看到妇女佩戴耳环特别是佩戴珍珠,我就十分反感。在屋子里不管什么地方,只要有一小点樟脑的气味,都会让我坐立不安。还有还有在进行试验研究时,如果有小纸片掉到了盛有液体的器皿里,我的嘴里就会感到一种奇异的难受滋味。” 尼古拉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把自己的家底翻个底朝天,杨彦昌听得津津有味,这算不算秘闻了?就连托尼和李保国二人都觉得十分神奇。 “真的?”托尼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尊敬的斯塔克先生。”尼古拉的口气十分恭敬,相比于外界,他已经知道更多关于斯塔克集团不为人知的实力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那数步子,是怎么回事?”杨彦昌回想起往事,不由开口问道。 “嘿嘿,那也是我的怪癖之一。”尼古拉笑了。 “不止那样,这家伙吃饭的时候都必须得算算汤盘和咖啡杯里有多少喝的,菜盘里有几块吃的。如果不让他这样计算一番,他这顿饭吃起来就觉得淡然无味。”斯蒂芬在一旁爆料道。 尼古拉听到后撇撇嘴,翻个白眼,“不就和你一起吃了几次饭嘛,这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斯蒂芬轻轻笑笑,他知道尼古拉并没有生气,这个年轻人虽然有时奇怪了些,但的的确确是个不错的家伙,而且,够聪明! “不说那些,刚刚你说电车怎么了?”斯蒂芬问道。 提起这个尼古拉就兴奋起来,“我成功了,之前的电车又冒烟而且杂音还特别大,嘿嘿,根据我的最新构思,它一定会比原来好很多。” “真的?图纸呢?让我看看。”马丁迫不及待的问道,“不要吹牛,这台电车可是当初我看着研究出来的,花费了不少功夫。” 杨彦昌知道马丁在机械上也有不错的造诣,这也是为什么会让他来管理这里的原因之一。 “图纸,哈哈?你问他要图纸?”斯蒂芬开心的大笑起来,“你每天在这儿,难道连我们的尼古拉式实验法都不知道?” “什么是尼古拉式实验法?”马丁问道,“我只知道,你们都在夸他聪明,或是说这家伙比较古怪。” “他有很高明构想象东西的本领。可以不要模型,不要绘图,也不要实验,就可以在心中将所有这些东西看得一清二楚,和真的一模一样。”斯蒂芬笑着说道。 “他根本就不忙进入实际工作,每当有了一种想法时,他就立刻在想象中将它构成图象。在他奇怪的头脑中更动其结构,改良设计,并cāo作起这套装置来。还有,外边的大家伙已经修好了。” 耳边忽然传来另外的声音,杨彦昌回头一看,原来是出去维修的肖恩已经回来了,肖恩说完这话,看着尼古拉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真的?”杨彦昌好奇极了。 “当然!他什么东西也不必碰,就可以使一种构思臻于完善。一旦所有毛病都茌他大脑中得到改正之后,他才赋予这种装置以具体实在的形式。他就是个天才,只是可惜大学没有读完,而我们的培训学校也只能教出一些熟练工而已。”斯蒂芬无比肯定,说道最后却不免有些遗憾。“我想要是让他再多学点东西,将来或许会成为牛顿那样的伟大人物。” 杨彦昌若有所思,他看了看尼古拉,忽然打个响指,“对。就去上大学!我和耶鲁的校长认识,而且我现在就在耶鲁理工学院读书,完全可以在下一期招生的时候找人安排你进行一次入学考试,我想你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什么?”尼古拉跳起了脚!“我不去!我就要留在这儿!” 对于尼古拉来说,原本被杨彦昌忽悠过来只是因为钱的问题,俗话说的好,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在世博会上遇到杨彦昌时候,他摸遍全身也凑不足五美元,他也要吃饭,也要住宿,一直住在别人家里?跟着别人蹭顿早饭?尼古拉自忖还没有那么厚脸皮。 这时候他遇见了杨彦昌,这人给了自己三百八十五美元又三十四美分!还是和皮夹连在一起给自己的!还给自己提供了工作!还说,还钱不急,从薪水里慢慢扣就行了! 老天,这可是连很多有经验的工人都难以找到工作的大萧条时期!自己只是个区区没有毕业的大学生,虽然和自己的愿望有些差距,但在这种机会面前,爱迪生先生都得先放到一边去。 但现在呢?他已经喜欢上这里了!或许连爱迪生的实验室都没有这里设备齐全,数不清的机械可以让自己摆弄,优秀的科学家可以帮助自己解决问题,前一天画好的设计图,三天之内就能出样品,这是天堂吗? 现在让我去上大学?我才不去! 杨彦昌眨眨眼,“这可不是由你说的算!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笔钱呢,去耶鲁,我们做校友就这样说定了,更何况,我也没说你上了大学,就不能留在这里了啊,放心,业余时间随便你过来,你可是给我打工的要是没有高学历怎么成?听着,要不去上大学,要不还钱滚蛋!” 这一刻杨彦昌笑的无比猥琐。 “那,那发电机怎么办?那台直流发电系统虽然不是我研究的,但我也想看着它运行啊,而且交流发电机可有我的功劳,我不能离开它。”特斯拉抓抓头发,苦恼的问道。 “第一,离明年chūn天还有些rì子;第二,我已经说过,你可以随时往这走,别忘了,你可还是我的雇工!”眼睛一转,杨彦昌接着说道,“要不我们正式签署合约吧,从今天起,你正式是我这所电气实验室的员工,去耶鲁读书就算是员工培训!哈哈,就是这样。” 杨彦昌笑的无比欢畅,这样算是一举多得吧,既不会耽搁大神,又能把这家伙牢牢掌握在手中! 一转身,“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下次发电机弄好了,我会再来的,我保证如果一切顺利,大家今年都有奖励!” 说完话,杨彦昌带着几个人出了实验室,“马丁,孟德尔先生这段时间怎么样?”PS:求包养,求支持哟。 第二十一节 万里霞光越青山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找到孟德尔的时候这位伟大的科学家正在属于他自己的植物园里坐在自己宽大的书桌前,戴着金丝边近视眼镜,手上拿着斯塔克出品的“英雄”牌钢笔在他的实验笔记上写写画画,不时还悠闲的端起杯子品着从古巴运来的咖啡。 好一派惬意的风光! 这位有个大大的脑袋,微胖的身形,随时都能见他戴着一顶大礼帽,喜欢把长长的靴子套在短裤外边穿着,要是走起路来准是晃晃荡荡的家伙,谁能想到他在前不久刚刚炒了教会的鱿鱼,放弃了体面的身份地位,毫不拖泥带水的跨入失业大军的洪流? 这就是格雷戈尔・约翰・孟德尔! 本就没有从事神学工作热忱的孟德尔先生在修道院整rì与那些只会耍耍嘴皮子插科打诨的修道士们“战斗”,繁重的教会工作让他再也没有更多的jīng力去进行科学研究了。直到两年前,因为zhèng fǔ的税收问题,科学大牛孟德尔扛起了公正和正义的旗帜向zhèng fǔ开战了。 “我要他们知道强权是压不倒公平的!” 在斗争的那些rì子里修道院的其他修士背叛了他们的院长向zhèng fǔ屈服了,zhèng fǔ没收了修道院的资金,只有孟德尔一个人拒绝了zhèng fǔ的威逼利诱下定了决心“抗争到底!” 只可惜,法院是zhèng fǔ的,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改变,孟德尔败诉了。 就在让他心力交瘁的这些rì子里,一封从美国漂洋过海来到布吕恩的信件是他唯一的支持,他将自己七年的、涉及30,000个以上植株的试验研究比作是“一个与世隔离的试验”,从没有人关心,没有人支持的独孤求败,在这一刻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支持者,还是一位有力的支持者! 被自己心目中认为的伟大的植物杂交学专家内格里冷眼看待的孟德尔找到了知音,在大洋彼岸竟有人关注过自己近十年几乎没有触碰过的科学论点,这封信就是他的马太福音。 终于,在法院判定书下来的那一刻,孟德尔除了沮丧和悲哀,竟还有着一份释然。 修道院失去了资金,教会里其他修道士的排挤,让这位修道院长在自己的修道院里几乎没有多少容身之处了,那一刻,一向保守的修士先生竟然离职了。他背起了自己的行囊,远渡重洋,他想见见那位可以称作是自己当世第一知己的人到底是谁! 所以,孟德尔来了;所以,杨彦昌来了。 植物园就在实验大楼的后边,有一大片被耕种过的土地,那里无论是谷物还是蔬菜,或是花草,都在一片土地上欣欣向荣的成长着,目前来说,植物园和微生物研究室就是整个生物实验室的主体部分了。 两年来微生物研究室在和医学实验室的联合实验下已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你能想象当杨彦昌这个文贼发现当世人们竟然才开始对微生物有个初步认识时的表情吗?虽然他仅仅只能提供一个思路,但是由纽约各大医院的医学家组成联合团队就能够发现比如结核杆菌,伤寒杆菌等一些传染病病菌毒入侵人体后对人体的破坏,在研究团队成员后署有斯塔克实验室名称的论文在美国,在欧洲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但是,植物园呢? 相比起来就在微生物研究室旁边,同属生物实验室占地颇大的植物园就显得很沉寂了,斯塔克集团的头头脑脑们怎么会不对此生疑? 孟德尔的实验能带给我们什么利润? 和电气实验室一样,仅仅十多个研究人员的实验室背后却是有数家斯塔克旗下的机械工厂,数千名的底层工人做后盾一样。 占地最大,耗费jīng力维护最多的植物园背后也站着受雇于斯塔克的近百名农民和花卉种植工等等,甚至还有不停从世界各地收集不同种类植株的雇员,是他们负责着植物园的整体运行,开办大半年以来,这所植物园已经投入了不菲的资金,有人估计按照杨彦昌的计划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进去,但是它却没有带来任何收益! 即使是像微生物研究室那样只为这家成立只有两年的公司在世界范围内赢得更大的名气和声望也好,但正如李保国和托尼的质疑一样,被公众称为“医学界最伟大的试验机构之一”的生物实验室吸引来的记者们在一开始还可以被“遗传”的伟大名头而折服,但在之后的半年里没有任何成果的植物园让他们不约而同的认为这只是一个“农民”的无用功。 “这个没事找事的怪人在修道院后面开垦出一块豌豆田,终rì用木棍、树枝和绳子把四处蔓延的豌豆苗支撑起来,让它们保持直立的姿势,他甚至还小心翼翼地驱赶传播花粉的蝴蝶和甲虫,斯塔克集团花费了大笔金钱让人们看了一场种植秀…” 孟德尔再一次受到了歧视和非议,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想起自己的坚持和努力,他回想起小时候看到父母在花园里工作的背影还有自己贫穷的家乡… “孟德尔先生,您还记得自己的愿望吗?做一位科学家是为了什么?” “记得。我想获得优良的品种才开始研究植物的,后来慢慢发展成对生物杂交遗传的研究了,科学家是告诉人们真理的,是想方设法能够让人们生活的更好的。” “孟德尔先生,那你就要从此不受人们对你的看法影响,全心全意的完成自己的心愿,做到自己答应过别人的事情。” “是的。孟德尔先生。” 格雷戈尔・孟德尔翻看着自己的实验记录,脑海里回响着每天晚上的自问自答,这时眼角的余光里出现了一个身影,转过头,脸上一下子就绽放开了笑容,在他的眼里这个年轻人就好似自己的孩子一样,他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目标和追求。 挥了挥手手里的实验手册,“杨,感谢维勒先生合成的尿素吧!不负众望,我想,我们已经可以确定一些元素对植物生长的促进作用了,今年秋天我们一定是大丰收!” 孟德尔轻轻笑道,遗传可以为人们培育良种,肥料可以让植物更加茁壮。 “谢谢你,年轻人!我有更伟大的理想和jīng神,我不会因为流言而悲伤。” 端起杯子,喝口咖啡,孟德尔不会知道自己依然健康有力的心脏已经让自己走上和历史完全相反的道路上去了。 第二十二节 高歌起兮存远志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孟德尔是一位不善言谈的人,他更倾向于做一位实干家,就比如在1869年他把从豌豆实验里得出的结论用于一年生紫罗兰与无毛紫罗兰、玉米、紫茉莉进行的杂交试验完全证实之后,他连个发表的意向都没有. 自从在此之前他发表在英国皇家学会和林奈学会等会刊上的论文受到了学界的冷遇之后,他就没有什么yù望把自己的发现向全世界宣告了,这也是在后来他在1871年完全放弃了杂交实验的原因。 他不是一位高产的学者,他仅仅是把自己自己的实验数据记录下来,并且从这些数据中找到自然的规律罢了,不过他也有着自己的骄傲,他曾经对着自己的好友说过:“看吧,我的时代来到了。” 但是,岁月这把杀猪刀白了他的头发,却依然让他默默的沉寂着,直到杨彦昌给了他一个新的选择,或许孟德尔能有更大的收获。 孟德尔带着自己的学生陪着杨彦昌一行人走在种植园里,看着被分割成一片片的土地上种植的各种作物还有在田野里穿行的助手们认真的记录着植株生长状态,孟德尔的心中充满了满足。 “早在数十年前,英国和德国的学者就发明了磷肥,钾肥和氮肥,但是他们的成果几乎没有得到大规模的应用,很多人对此都不甚了解,人们对化肥没有足够的重视,肥料生产工艺的落后,都限制了化肥的推广。” “说来可笑,如果不是你的建议我甚至也没有把肥料放在心上。前些天我又好好读了几遍李比希的《化学在农业及生理学上的应用》―书,之前我们根据你的意见对于不同的作物使用了不同的肥料,不仅仅有着工人在时刻管理,我和助手也做了记录。” “目前来看无论是李比希书中提及的还是没有提及的我们都做了实验,或许还不够完善,但是这已经足够让我对实验的前景饱怀着憧憬了。我相信只要能够继续这样一代一代的选种,一代一代jīng心的培育,尽快找到大规模生产化肥的工艺,很快我们就能让世界粮食产量达到一个新的高度。我已经花费十多年的时间,再花费上十多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有信心找到最好的种子,也有信心挖掘出更多的关于化肥与植物的关系!” “想象一下,即使是贫瘠的荒土我们也能够让那儿的农民每年丰收,你说的不错,这才是科学真正的意义!” 杨彦昌听着耳畔孟德尔梦呓似的声音,轻轻翘起了嘴角,他有着得意的本钱,把一个历史上原本的植物遗传学家变成半个农学家,这也算是一种资本吧?更何况遗传学,基因学不就是这样利用的吗? “尿素,氯化铵,过磷酸钙,氯化钾,草木灰,其中只有草木灰和过磷酸钙是最容易得到的,其他的都需要你去努力了。杨,真的难以想象,有一天我也会记下这么多的化学知识,要知道最初我攻读的专业可是古典哲学,哈哈,世界真是奇妙。”孟德尔对身边某人的心思毫无所知,他的笑容豪爽而欢快,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在几个月前他还是被记者们在报纸上的调侃而困扰的对象。 “杨,我会找到遗传的密码,找到最好的植株,你们就要去找到最完美的生产工艺!我希望在成功的那一天,我们让世界上每一亩土地上都能够种植上产量最高的农作物,我希望那一天不会很远…” “治标和治本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杨彦昌点点头,附和道。 在他的身边孟德尔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过身,看着自己眼前一片已经到了成熟季节的玉米地,饱满的玉米似乎就是他的希望。 …… 当杨彦昌告别孟德尔离开这片植物园的时候,夕阳下他回头依然能看见那个躬耕于农亩的身影,孟德尔正蹲在路旁不知手中拨弄的是什么植物,在他的身边两个更加年轻的学生亦步亦趋的做着笔记。 杨彦昌知道那都是谁,一张黄sè的面孔,是刘正明,一位来自唐人街的年轻人,每次见着杨彦昌他总是毕恭毕敬的行礼,言必称“先生”,他的基础虽然很差,但努力的劲头却让人刮目相看;一副白sè的面孔,迈克尔・杰斐逊,正是两年前杨彦昌在耶鲁演讲时提问的那位学生,耶鲁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现在却是孟德尔和杨彦昌最坚定的支持者。 希望你们会成为十九世纪的袁隆平,带着衷心的祝愿远远地对着他们挥挥手,杨彦昌背后是苦着脸的托尼和李保国,三个人登上了马车施施然走了。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盈利?” 这是李保国和托尼询问孟德尔的问题,然而现在他们的脑子里仍然想着刚刚那位“苦行僧式”的伟大人物回答自己的话。 “先生们,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完全取决于你们!” “想要得到最好的种子,除了选种培育时间,就是尽可能的从世界各地运来各种各样的作物品种来选择最优;想要靠着生产化肥获得利润,那么就要看生产技术的进步了,我只是个生物学者,不是化学家,这些都是你们的事情!” 托尼和李保国怎么不明白这貌似前途一片光明的说辞,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却只有一个中心,那就是“我需要钱,需要钱,要钱,钱…” 但是结果呢?貌似还有得等… 看着托尼和李保国郁闷的样子,杨彦昌笑嘻嘻的说道,“如果你们不愿意拨款的话,我不介意再包揽一座实验室的。” 托尼顿时有些轻松,要知道虽然自己知道这座斯塔克集团不属于自己这位“斯塔克”先生,但是别人可不知道,他不想一次又一次费尽心思找出万般借口去解释自己的企业政策。 不过他却投给了李保国同情的眼神,要知道,无论是不是斯塔克公司出资,其实都是杨彦昌本人的钱,那么,李保国这个大总管可总是逃不掉的。 李保国肩膀一垮,“天,我又得算算今年的预算够不够了…” 杨彦昌完全不关心他们的小心思,因为他很清楚那两位面对世界广阔的粮食市场其实也早已动心了,只不过公司拮据的局面仍然困扰着他们罢了。 他们的眼里依然把公司看做最大的事业,但是自己呢?杨彦昌很清楚,在太平洋的另一端,那里是四万万的国民,是四万万张嘴巴…… PS:鞠躬感谢egg1961大大的打赏,鞠躬感谢,投票的童鞋们大力的支持。 第二十三节 雨中雏燕竞轻俊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这天晚上杨彦昌没有和往rì来纽约一样住在斯特恩家,因为伊丽莎白母女俩在半个月之前已经般到了纽黑文,虽然他们在纽约的房子依然保存着,但是人去楼空,那儿已经没有杨彦昌挂念的人了。 上东区斯塔克集团住宅区和综合实验室的距离并不远,一年多以前,扩充工厂时买下了大量的地皮,杨彦昌大手一挥,斯塔克公司就临时组建起了工程部,接着就建起了这片横跨两个小街区的集体住宅群落来。 “晚安,二位,晚安,小埃尔南。” “晚安,托尼,晚安,杨。” 在这片居民区的中间位置,大约有五座比其他制式三层小洋楼更显华丽大气的别墅,杨彦昌和托尼正站在其中一座的门前和别墅的主人告别。 李保国站在自家门前宽敞的花园里,即使是路边煤气路灯那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杨彦昌依然能看见他脸上幸福满足的笑容。 在李保国的身边是一位年约三十多岁浑身上下充满了异国风味的女人,正是李保国的妻子贝妮塔,这位身子绰约的成熟女xìng在和李保国渡过了几年最艰难的rì子之后终于迎来了幸福的生活,在她的怀里还有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微微卷曲的黑sè头发,比普通黄种人更深的眼眶,正是李保国的儿子,中文名李继祖,洋文唤作埃尔南,这是贝妮塔为儿子取的西班牙名字。 两拨人互相挥挥手,杨彦昌和托尼在路灯下拖着长长的身影,转身就进了紧靠李保国家的另一栋别墅中,整个纽约都知道这就是托尼・斯塔克的房子了。 在离开实验室之后,杨彦昌和托尼一起到李保国家混了顿晚餐,而今天晚上就住在托尼家,这时候杨彦昌才猛然醒悟,如果到纽约不住斯特恩家,再不算唐人街那所学校里为自己准备的一间小屋的话,自己竟没有一处真正的落脚点。 走进被煤气灯或是煤油灯照耀的灯火通明的豪宅,两个仆人立即迎了上来,殷勤的把斯塔克二人迎进屋里,直到托尼挥了挥手,他们又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看着这样的场面杨彦昌不禁笑了,谁能想到两年前那个只能靠偷盗谋生,毫无自信的孩子如今已经成长起来了。 “是李先生让我雇佣几个仆人的,他说这才符合我的身份…” 托尼看着杨彦昌的脸上有些奇怪的笑容,不禁有些拘谨,要知道自己的这位主人可没有什么仆人端茶送水,红着脸他急忙解释道。 杨彦昌摆摆手,“这些我早都知道了,你也说过很多次,用不着每次都给我解释这些。” 托尼点点头。 不过说实话,他也不确定自己下一次会不会再解释一遍,自己现在得来的这些似乎都太过容易了,一点都让人感觉不到真实,如果有一天眼前这位已经得到自己忠诚的老板收回了自己的一切,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很满足自己当前的生活,他也很感激眼前的男人。 “只不过,我还有一个妹妹啊,朱丽叶,我怎么能让她再回到以前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为了她我怎能不尽力维护当前的一切?” 杨彦昌背负着自己的责任,托尼何尝不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坚持。 宽大的落地窗前,杨彦昌透过窗子看向远方,“这里现在还有多少华人家庭居住?” “算上李先生的话还有十一家,他们大多都已经成为公司某些部门举足轻重的人才了,其中有两个工厂厂长,五个车间主任还有两个分别在财务部和人事部工作,能力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托尼对于这些情况信手掂来。 杨彦昌点点头,笑容里透着欣慰和快乐。 最早的时候,这里除了李保国和其他大约十多户在集团公司已经小有成就的华人之外,还居住了不少华裔公司员工。不过自从自己的**街计划启动后,大量已经有工作经验的工人在斯塔克集团的帮助下和杨某人的号召下,回到唐人街带头组建起了唐人街机械厂,之后,随着**街住宅设施的完善这些人也终究回到了同胞身边。 终于,现在无论是斯塔克公司内部,还是唐人街走向高峰的华人事业似乎在纽约的中国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下一步慢慢整合东部华人的同时,就要开始关注西部的华人了啊。”杨彦昌心里慢慢做着计划,他揉了揉额角,“那边的情况比这里更是糟糕,可恶的西部佬!可恶的排华思想!还有可恶的华人黑帮!” “走一步,看一步,先让黑水公司在那边多收集点情报吧,更何况有了南加州石油公司做后盾,希望那边能够顺利些。” 杨彦昌长出口气,“时间还长,排华法案的出台还有几年。” 东海岸的一切都在好转,杨彦昌对改善西海岸的华人生活状况也充满了憧憬,只是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会那么多吗? 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褪去了一rì来的劳累,杨彦昌穿着睡衣正准备去卧室的时候却看到托尼仍然衣衫整齐的坐在客厅里看书,在他身旁一只盘式八音盒正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还不休息吗?明天你可还有工作!” “先生。”托尼听到声音立即站起来,恭敬的答道:“我想再多看一会书,我拉下的功课太多了。” 杨彦昌点点头,“很好。” 他相信托尼并不是一个仅仅在自己面前做样子的人,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到托尼忽然说道:“哦,对了。先生,刚刚仆人给我送来了今天收到的信件,是我们派到德国的工作人员寄来的信件,他已经找到您口中的那位卡尔・弗里德里希・米歇尔・本茨先生了,只不过和你说的那位制作内燃机的工程师不同,这位本茨先生是一家名为奔驰铁器铸造和机械工厂的老板,但是因为经济不景气,他的工厂正面临倒闭的局面……” “信在哪儿?”杨彦昌急吼吼的问道。 “就在这里,先生。” 听到这句话,杨彦昌三步并作两步就奔下了楼梯,一把抢过托尼手中挥动的纸张,粗粗一看。 “是他,一定是他。”杨彦昌兴奋极了,1844年出生在德国符腾堡,还是一位遗腹子,即使他现在还是个破落工厂的老板,但是杨彦昌已经能够肯定这家伙绝对就是那位让汽车真正上路的奔驰先生,他还记的当年某位同学因为自己新买的豪车在同学聚会上大侃特侃的样子。 “托尼,回信吧,让他想尽办法把这个本茨先生带到美国来。” “是的,先生。”托尼毫不犹豫的点头,他知道杨彦昌在这上边已经花费了多大的jīng力。 “哦,对了。要把他的家人也带过来!我相信有了他的加盟,我们的内燃机项目一定会更快更好的完成!”杨彦昌开心极了,“还有托尼,你和保国很快就能看到我为什么悄悄买下提炼了煤油之后的那些石油‘肥料’了。” “哈哈,洛克菲勒永远也想不到,我就是那个用钱要买那些只配被人们倒进金伯里斯河的的废料的‘傻瓜’吧?” 托尼看着已经陷入癫狂的杨彦昌,不禁为隔壁的“李总管”担心起来,貌似每到这样的情况就又是得大笔花钱的时候了… 这个晚上对于杨彦昌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PS:1.鞠躬感谢书友120321180343541大大的打赏,鞠躬感谢所有投票的兄弟姐妹们。 2.“在汽车问世以前,没人知道从石油中提炼出来的“汽油”有什么用处,炼油工人就在夜晚把它当作废料偷偷倒进河里。“过去,我们曾把它用作提炼石油的燃料,”洛克菲勒回忆道,“成千上万桶汽油被倒进了小溪与河流。当人们打算进行清理时,发现汽油把土壤都浸透了。”《洛克菲勒》(罗恩・切尔诺,著) 我想大家一定很嫉恨那些倒掉汽油的家伙。 另,晚上还有一更。 第二十四节 雁起晴天数万行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第二天下午,美国东部时间三点,纽约火车站九又四分之三月台,杨彦昌正和他的朋友们告别。 自从哈利波特走红,无数美国人前赴后继只为参观参观这座火车站之后,纽约火车站就顺势挂出了这块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的告示牌,为此杨彦昌还收获了一笔一千美元的广告费,并且还得到了美国zhōng yāng铁路公司的VIP卡,这个在他提议下诞生的会员卡让他杨某人从此在zhōng yāng铁路公司的铁路线上可以免费乘坐火车,二十年! “nǎinǎi的,小气的资本家!为什么不是一辈子?”杨彦昌把玩着手上金属制成的jīng美卡片,心里愤愤的吐槽,耳边却是李保国的唠叨。 “真空泵,玻璃罩,铁丝,铜丝,金丝,铝丝,钨丝…还有这些,棉丝,蚕丝,碳化纤维?这是什么?”李保国捏着手里那两页写满了字符的纸张,对于这个杨彦昌临走了才想起递给自己的东西,他的脑子里是满满的疑问。 “还有,头发,胡须,鸟类的羽毛,各种动物的毛发!这些都是实验用的?” “相信我,这些都是用来进行电灯实验用的,一定会成功。”杨彦昌信心满满的答道,只不过在他的心底却窃窃的嘀咕着,“只要有了钨丝就一定没问题,其余的也就是充个陪少爷读书角sè罢了。” “呃…”李保国挠挠头,“我当然相信您,只不过我有些好奇而已。少爷,这个碳化纤维是什么?” “你让人把棉花丝烘烤,碳化就成了。当然,这只是一个品种的碳化纤维,你还得找到更多的植物类碳化细丝才行。”杨彦昌答道。“比如,竹丝,南瓜丝什么的。” “好的,没问题。”李保国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杨彦昌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想了想不由多说了句,“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教条,我并不是说让你为了一根竹丝翻山过海去rì本砍竹子才行,尽力就够了,我有预感我们主要的方向还是在金属上。” “嗯,放心吧,总之我会办的妥妥的。”李保国保证道,“不过为什么要去砍rì本竹子?中国的就不行吗?” 那个,我会说还是小学生的时候老师给我们将爱迪生的故事时,最后是说那家伙找到最好的竹丝就是rì本产的吗? 杨彦昌咧咧嘴,“我就那么一说,不用放在心上,你们就在美国找些原材料就够了,这里什么都不缺!” 说罢,他也不再等待李保国还有什么疑问把头转向等在一旁的莉莉身上,“你已经知道了,保罗其实是我的远亲,所以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麻烦只管找他就行了,比如缺钱什么的。” 依然翻看着手里资料的李保国不着痕迹的撇撇嘴,“我的大少爷,敢情苦逼的不是你,你就可以这样豪爽霸气的说话吗?” 莉莉瞥了眼李保国的憋屈样子,轻轻笑笑,“知道了,我明白的。” 到现在她依然有些难以置信面对记者们风度翩翩的斯塔克公司首席执行官保罗・李先生竟然和杨彦昌有这样一层关系,而且看起来就连斯塔克先生对待自己的合作伙伴都很亲近。 想到今天中午自己打开大门的时候这几个风云人物一起出现在门口的样子,莉莉有些明白他们的关系远远比报纸上报道的那样更紧密! 她有些兴奋,也有些失落。为什么现在我已经不再是记者了?为什么杨要我替他们保密他们的亲属关系? 杨彦昌满意的点点头,“嗯,那么我们的事业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不久之后,你就会看到我们的新闻公司在纽约打响自己的名头。”莉莉充满了信心,有了钱,就能买到一切,再加上斯塔克集团做后盾,自己以后可以及时挖到多少商业新闻? 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感激那位把自己扫地出门长得肥头猪耳的报社主编来。 “不只是纽约,我要的是全世界!总有一天我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全世界每个角落的新闻,把我们的报纸、杂志卖到全世界所有国家,各个城市!还记的我给你说的吗?…三,二,一,…” “嗯!”莉莉攥起了拳头,紧跟着杨彦昌的号子,两个人高声喊道:“光的速度,光的领土,光的jīng神!我们是世界光明rì报!哈哈。” “哈哈”月台两侧的人都被他们欢乐的笑声吸引了。 “呜…”汽笛声响了起来,“再见了,朋友们。” “再见!” 月台上李保国几人一直等到火车不见了踪影才放下自己挥舞的手臂,几个人说说笑笑的结伴走出了车站。 走在莉莉身边的托尼忽然开口问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莉莉轻快的笑笑,她好似又回到了十多天前的天,那个帮自己按摩上药的男孩,她转过头看着托尼的眼睛,“我们的新闻报道要达到光的速度,因为那是最快的速度;我们的新闻要布满光的领土上,因为光芒照耀了整个世界;我们的新闻也要有公明的正义,那就是太阳温暖的正义!” 这一刻,她的眼睛里似乎泛着太阳一样耀眼的光芒。 托尼眨眨眼睛,“真是伟大的理想,不过,我想你们一定会做到的。” “谢谢,我们会努力的。” “我记得杨说了你们计划的还要出版杂志对吧?是什么样的杂志呢?” “是本综合xìng的周刊杂志,是杨取的名字,就叫《时代周刊》,比如《世界光明rì报》是我起的名字,但却是他起的口号一样,他也对《时代周刊》做了诠释!” 说着莉莉咳咳两声,粗了粗嗓子,学着杨彦昌的声音:“他说《时代》旨在使‘忙人’能够充分了解世界大事。它的特sè是将一周的新闻加以组织、分类,并提供背景材料,进行分析解释。《时代》的口号是:《时代》好像是由一个人之手写出来给另一个人看的。我们希望它对各个领域的报道,都不是写给各个领域的专家看的,而是写给《时代》的‘忙人’看的。”莉莉笑眯眯的解释着。 接着她看了看李保国和托尼二人,“就比如你们这样的‘忙人’,嘻嘻。” 李保国现实愣了愣,然后挥了挥手里的那几页纸张,笑道,“看来,我的的确确是个忙人啊”PS:鞠躬感激86号探员大大的打赏,鞠躬感谢投票的兄弟姐妹。第二更奉上。 第二十五节 人生总有风吹雨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份,十月九号,这是一个周一,下午耶鲁的体育馆热闹非常。 “唰”随着一声篮球入网的声音,崭新的室内体育馆里喧闹的声音更加剧烈了起来。 “好球。” “杨,你真是好样的。” “花花公子,爆他们的菊花。” “我们支持你,花花公子。” …… 各种各样的叫喊声充斥着杨彦昌的耳朵,“上帝,难道我这一辈子的节cāo就被他们这样毁掉了不成?” 他朝叫喊最凶的那几个家伙瞪瞪眼,只见其中一个嬉笑着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一只小号奋力吹了起来,这下子体育馆里的家伙们就更欢乐了。 “切!”杨彦昌虚了声,在自己鄙视的目光中,远远对着那几个败类竖起了中指。 “耶!球进了。” “是法学院的三分球。” …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会儿,他的对手们却又投进一球,虽然自家的比分仍然远远高于对方,但是杨彦昌知道自己的拉拉队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果然,只见那几个家伙再次大声喊叫起来。 “花花公子,加油啊!” “加油,加油!” “难道你昨天在女孩的床上睡得时间太长了吗?” 好吧,这一刻杨彦昌无比庆幸十九世纪耶鲁的招生政策,有时候没有妹子在旁边也是一种福分,杨彦昌如此安慰自己,理了理背心里和着汗水紧紧粘在自己背后的辫子,接着又投入到战况激烈的比赛中。 … 一个小时后,杨彦昌和队友们满身臭汗走出了训练室,门外早已有三个无良的家伙在等着他了。 “106比85!阿哈,我们的英雄出来了啊!”只见一个个头比较矮的猥琐男起哄道。 “伊莱・詹姆斯。” “嘿嘿,一定是前两天那两个姑娘带给了他无比的动力。”这是位瘦高个,有些尖嘴猴腮。 “路易斯・刘易斯。” “不,不,你们忘了吗?应该是三个才对!还有威利小子的姐姐!是不是啊,花花公子?”这个声音把花花公子这个词语咬得很重。 “乔纳森・唐纳德!”杨彦昌的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们三个一定是活的太滋润了。” 接着杨彦昌就扑了出去,几个人打打闹闹一直出了体育馆,最后筋疲力尽的四个人躺到了草地上。 “除了苏菲之外,还有海伦和朱丽叶。怪不得每次威利和苏菲来的时候他们总喜欢叫你花花公子呢!哎,是不是如果她们不来学校找你,你永远都不会告诉我们?我说你怎么每周末都往出去跑呢!原来如此。”乔纳森喃喃道。 “你说为什么我长的这么帅气,她们却偏偏是来找你的呢?都没有正眼瞧我一下。”瘦瘦的路易斯愤愤不平道,“难道留个长辫子就能吸引女孩不成?” “得了吧,就你那见了女孩就一副猪哥样,怎么和杨比?想想前天我们吃饭的时候,当那两个女孩找过来,你的样子吧!真是丢脸。”矮个猥琐男伊莱嚷嚷道。 “我才没有,那是你好不好!” “是你。”两个人争执着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那个花痴。 杨彦昌捶了两人一下,“闭嘴吧,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嘘…” 三只中指一下子竖在他的眼前。 “呃,好吧,这句话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某人红着脸心里叨咕道。 “得了吧,你们中国人抱得美人归可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了!哼哼!用你的话来说,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伊莱怪声怪气的说道。 “哈哈…” 杨彦昌轻轻笑笑,他自然知道身边几个家伙说的是什么。 自从一个月之前杨彦昌从纽约回到纽黑文之后就没有再去那边了,他一直在等着从斯塔克实验室传来更好的消息。这些天学习之余他最常去的地方自然是伊丽莎白母女俩搬来纽黑文的新居,那是一座距离杭毅教授家不远的洋楼,也紧靠着山房高中,因为那里也是海伦和朱丽叶在读的学校。 因此,杨彦昌也能和詹天佑,乔治他们时时见面,还能经常拜访杭毅夫妇,这倒省了他不少的功。 只不过因为詹天佑目前已经开始为来年chūn天的毕业升学计划做准备,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杨彦昌这个大学生活悠闲自在的家伙玩。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杨彦昌才享受到了海伦和朱丽叶的温柔乡,虽然萝莉还是有点小,但是放在身边养养眼也是好的嘛。只不过自从上周五两个姑娘莽撞的跑到自己的学校之后,可就让自己这几个损友有了调侃自己的话头。 不过总体来说,这些天杨彦昌的小rì子过得无比快乐,而且前些天的中秋节他还收到了容闳以及其他幼童的来信,最最让人感觉贴心的是,容闳竟然还给自己送来了一个大大的包裹,里边装了满满的月饼! “真不知道他怎么调教自己那位洋媳妇做成的月饼,有老婆的男人就是不一般呐。”中秋节的那个晚上杨彦昌一边品尝着极具曲奇口感的‘月饼’一边感叹非常。 经过一年的爱情拉力赛,我们的容大人终于抱得美人归,去年的那次跨国婚礼甚至震动了美国,容闳夫妇是在在哈特福德市避难山教堂举行婚礼,他们的结合,就连《纽约时报》都专门撰文《容闳娶康州姑娘》,详细叙述了婚礼场景。 而推切尔牧师在1875年(光绪元年)2月24rì的rì记中写道: 今天,我的好友“肄业局”的容闳与康州爱文(Avon)城的玛丽.L.克洛小姐结婚了。 他们是在一年前订婚的,克洛小姐在她家中教过两位中国幼童。他们的结合已引起许多议论,有人持怀疑态度,有人竭力反对,也有人(像我一样)高兴于这桩婚事。我只希望,这项婚姻不会有碍容闳在中国zhèng fǔ的事业和前途。 在过去,偶尔围炉闲谈时,我与我妻每向容闳提及结婚之事,他总回答我们说:他不想和中国女人结婚,但也不信会有美国女人愿意嫁给他。我们总是提醒他,他的后半段话是不能证明的。 故此次婚事,我们夫妇也有份促成,我们将静观结局如何,如信心常在,其结果必佳。 这就是被几个美国佬羡慕嫉妒恨的事情,容大人,我辈楷模!阳光下杨彦昌笑眯眯的想着自己的小心思,身子慢慢放松下来,终于睡着了。朦胧中他似乎感到自己最后被抬了起来,云里雾里也不知被丢在了什么地方。 … 第二天,清早,杨彦昌被屋外敲门的声音惊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在宿舍的床上了,宿舍门正被剧烈的撞击。拖着拖鞋开门的时候他还在抱怨,“乔纳森,你早上出去难道没有带钥匙吗?” “杨彦昌对吧,区大人让我来通知你们这些在纽黑文的学生立即回去肄业局!” 黄sè的面孔,有些熟悉的脸,他是区谔良带到肄业局的下属。 外边蒙蒙亮的天sè还有这双严肃的眼神,杨彦昌知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PS:这样的章节应该不算灌水吧?三言已经把学校生活压缩很多了,毕竟主角还是学生。 第二十六节 朝来寒雨晚来风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区谔良的这位忠仆叫区二郎,二十多岁的样子,杨彦昌一众幼童平时都把他唤作区二哥。区二在杨彦昌这呆的时间很短,他让杨彦昌找到詹天佑就赶紧先回肄业局,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纽黑文以及周边一带的幼童他都要去一一通知,没有过多的时间给杨彦昌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杨彦昌赶紧出发,再然后,区二郎就只给杨彦昌留下一个背影消失在了宿舍楼道里。 杨彦昌花费了十分钟的时间冲澡,洗去昨rì的汗水。在书桌了为出去锻炼身体的乔纳森留了一张便条,拜托无良舍友帮自己请假,稍稍整理了几件行李然后就向着山房高中出发了,一路上他一直在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十分钟后,杨彦昌的宿舍里,乔纳森正坐在桌子前看着眼前足足三四人份的早餐发呆,想着昨个儿晚上某个睡得和死猪一样的家伙,他愤愤的骂了句:“该死的,下次活该饿死你!” ……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是区二哥来通知我们回肄业局?”火车的隆隆声中,詹天佑好奇的看着杨彦昌。“难道和以往那样送封信来就不行么?” “我也不知道,区二哥只是不停的说‘坏事了,坏事了。’还让我们‘自求多福’然后他就走了,我也很纳闷。”杨彦昌答道,“不过依我看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詹天佑郁闷的搓搓脸,“自求多福!都让我们自求多福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们都回去?你确定不仅仅是我们这一批的,而是所有幼童都要去吗?” “嗯!听区二哥那意思肄业局分了好几波人往不同的地方去通知各地学生,我们仅仅是其中之一罢了,他还要亲自去接那些年纪小的家伙,所以应该是所有人了。” “唔…”詹天佑点点头,沉吟半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要想那么多,还有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你再趴着睡会吧,听乔治说这段时间你每天睡得都比较晚,趁着时候还是多休息些,待会我叫你。”杨彦昌拍了拍詹天佑的肩膀安慰道。 “啊…”詹天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问道:“那你呢?” “放心吧,我昨天睡得很早。倒是有些饿了,下一站我得出去买些面包,你要不要?”能不饿吗?从昨天傍晚睡到第二天大清早,连晚饭都没吃,而且昨天还有剧烈运动过,“该死的乔纳森,昨天晚上吃饭也不叫叫我。” 囧,(乔纳森无语问苍天…) “不用了,你来之前我刚刚吃过了。”詹天佑答道,“那拜托你了,我再眯会。” “嗯。” …… 当杨彦昌二人到达哈特福德克林街的中国留学生肄业局时,明显感到了不同以往的压抑,高大的肄业局大楼外竟然没有一个幼童在外玩闹,也没有读书声或者其他什么声音从楼里传出,这座飘扬着黄龙旗的大楼在太阳下杨彦昌竟然感到有些yīn冷。 “咣咣咣” 开门的依然是福伯,老人家脸上的皱纹更显深刻了,他淡淡的瞟了杨彦昌二人一眼,指了指屋里大教室的方向一转身就离开了,从头到尾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种不屑。 杨彦昌对上詹天佑看着自己的目光,耸耸肩,两个人大步踏进了这座迫人的大楼。 转过几个弯,杨彦昌他们才发现安安静静的教室里边竟已经有不少幼童了,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幼童们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到的却是杨彦昌二人之后却齐齐呼了口气。 “阿昌,天佑,这里。”梁敦彦站起来对他们挥了挥手,在那个角落他和谭耀勋,容尚谦,钟文耀几个都已经到了。 “这都是咋了?”杨彦昌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的的问道,詹天佑也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哎…”谭耀勋几个深深叹了口气,梁敦彦压低了声音“是史锦镛,他信教的事情被发现了。” “什么?”杨彦昌惊呼出声,他怎么会忘了史锦镛,那个和自己一批赴美的瘦男孩,他还清楚的记得就为这个信教的事情他还曾经与史锦镛起过争执。 梁敦彦急忙拉了拉他的衣服,“嘘,小声点。”接着又指了指楼上的位置,“容大人,区大人,还有几个先生他们可都在上边!” “什么时候的事情?”一旁的詹天佑问道。 “就昨天下午。”梁敦彦轻声答道,“中秋的时候他不是来这里和大家一起过的吗?之后刘大人还给大家布置了习作!”说到这里他瞅了瞅杨彦昌,“你这小子,上了大学连中秋都可以不来了。” “嘿嘿,我的学习比较紧你知道的,再说我不是给大家都写了信吗?”杨彦昌贼兮兮的笑道。 “别打岔,让他继续说。”詹天佑拍了拍杨彦昌的胳膊。 梁敦彦继续说道:“他前天过来就是来交作业的,但是,但是这家伙跑到哈特福德竟然除了交作业还准备顺道跑去理公会找汉娜女士,他准备了一本子的问题都是关于圣经的!结果还没去成,就被旷先生给逮住了。” “可怜的史锦镛!”一旁的谭耀勋感叹道,“不过他的胆子也太肥了些,竟然敢把圣经和十字架带到肄业局来,据说当时区大人的脸都青了。” 杨彦昌无意识的点点头,“这他娘的纯粹是太岁头上动土,当年我都提醒过你了,史锦镛!你也太不长进了!”他恨恨的想道,但更多的却是悲哀。 “你们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别是误传的吧?”詹天佑沉寂了几分钟又追问道,一百多个幼童就是一百多个兄弟,尤其是同一批出洋的学生,他对此难以接受,他很清楚,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史锦镛就算是毁掉了… “真的,比珍珠还真,千真万确。”一直有些沉默的钟文耀忽然开口道,“是俊成告诉我们的。他们住在一起,这次也是一起来哈城的。” “钟俊成也遭殃了,他现在正在默写《论语》呢!区大人说了二十遍,一遍也不能少,算他是包庇之罪。”容尚谦也开口道。 杨彦昌和詹天佑二人听了这话心一下子就凉了。 “等吧,等到大家都来了,看着吧这事还没完呢!哎…” 一声轻叹,余音环绕着肄业局的大楼久久不散。 PS:1.关于史锦镛信教的事情其实是在1877年被发现的,但是史锦镛于1876年10月初确实在哈城肄业局,而他之后也的确有计划去哈城理公会。这一年的中秋是10月2rì。 2.《中国留美幼童》中有说史锦镛是第一个叛逆者,但是李圭在其游记中有言共有幼童“一百一十三人”,也就是说之前已经有因病去世和提前被送回国的!但很抱歉,三言没找到他们具体的名字都是那几位,也不知道他们都是哪一年去世或是被送回国,所以本文姑且就把史锦镛当做第一个算,希望大家理解。 第二十七节 怎敌他晚来风急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直到这天傍晚分散在康涅狄格州和马赛诸塞州的一百多个幼童才全部到齐,然而在此期间无论是容闳或是肄业局的其他官员他们都没有露过一次面。 而史锦镛据说也已经被禁足在肄业局的小图书馆里,因为那里边和大厅一样,都有着一张香案,一副至圣先师孔子的画像。 杨彦昌他们上百人坐在肄业局的大餐厅里一点也不觉得拥挤,无论是餐厅还是教室早在修建的时候都已经计划的非常完备。实际上,目前看来除了这一百多个娃娃各有各的复杂心态之外生活条件倒是不错,肄业局的晚餐一如既往的丰盛,区谔良并没有因为史锦镛的事情而薄待了他们。 要知道无论是区谔良还是容闳或者陈兰彬,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广东人!所以肄业局的厨子自然做的一手绝妙的粤菜。而杨彦昌这辈子也是地地道道的香山人,家乡菜的印记对于这具身体来说早已侵入了骨髓,这倒成全了上辈子是个北方大汉的某人,他可真成了吃嘛嘛香。 “你们说史锦镛会不会饿着肚子?”杨彦昌听到身后的餐桌上有人问道。 接着一个不是很确定的声音是黄开甲,他回答道:“应该不会吧,我们刚刚不是看见有人端着食盒上楼了么?应该就是给史锦镛的吧?” “切,得了吧!那分明就是给容大人和区大人他们送的,至于史锦镛?他犯了错就该受罚!”这是曾笃恭的声音。 谭耀勋听到这话,转过头低声喝道,“别给我说你没有去过去过教堂!” “哼,我说的是那家伙傻了吧唧的把那些东西带到这来,这不是没事找抽吗?害的我们也跟着受罪!”曾笃恭毫不示弱,任谁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就会是一肚子气,更何况他现在依旧是提心吊胆的。 “你,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有人犯点错!你这是当年训人训上瘾了吧?!”谭耀勋至今还记得出洋前被曾笃恭父子兄弟三个狠批的事情。 “你…” “够了!两个白痴,你们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才行吗?要不要把区大人叫过来让他也听听?”杨彦昌拉住了依然跃跃yù试的谭耀勋,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低声呵斥道。 曾笃恭和谭耀勋张了张嘴两个人都不服气,还要在说些什么,却见杨彦昌指了指厨房,“厨师他们就和我们隔了一面墙,要是你们真以为无所谓的话就继续吧。”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别人低下头继续吃起自己的饭来,sè香味俱全的菜sè这一刻在他嘴里却好似味同嚼蜡,难以下咽。他很清楚无论是曾笃恭还是谭耀勋他们的争吵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心里无形的压力罢了,而现在整个餐厅又有多少人和他们一样?或是说,和自己一样? 他更清楚的是无论给史锦镛什么样的惩罚,这都会对肄业局往后的政策产生巨大的影响,这一刻他更加希望自己这只小蝴蝶能够在这件事上产生一些风暴才好。 沉闷的餐厅,沉闷的人,不到半个小时所有人都吃完了饭,大家继续回到那间更加沉闷的大教室里等待最后的审判。 …… 大约晚上七点多八点的时候,偶尔从楼上传来的模糊争论声才沉寂了下去,紧接着杨彦昌他们就听见了有人下楼的声音,原本还有些小声嘈杂的幼童们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屋子周围的蜡烛和煤油灯让这里灯火通明,克林街上的行人不会知道这个晚上对于这间大屋里的人来说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区谔良,容闳,刘其骏,容云甫,邝其照以及肄业局其他几个教习一个接着一个走进了教室,跟着他们最后的是面容憔悴的史锦镛,从他的脸上杨彦昌看不到往rì那个喜好开玩笑,喜欢说话的同窗了,他的眼里是疲惫,更是绝望还有伤心。 “想必诸生已知史锦镛其信洋教之事,本官亦不多言,这些是在其书柜中发现的,证据确凿,无可争辩。”区谔良在教室前边涛涛不绝的说着,他身旁是容闳,一脸的疲惫,掩不住的失望。 “你们互相传看,要知本官并非小题大做,须知朝廷以有限之经费豢养各位出洋学习原期造就人才,且皇恩浩荡,既允诸生于外洋可改装随俗已至极致矣,然至今rì,不提诸学生汉学时有荒废,竟明目张胆于此信奉洋教,若长此以往,竞相跟随,则前功尽弃,后患无穷,望诸生引以为戒。” 说完区谔良示意旁边的刘其骏把手中拿着的一本书和几张纸片递给了前排的学生让大家传看。 传到杨彦昌手边时候,他才看到这就是一本《圣经》,慢慢翻动,只见在圣经的扉页上有一行整齐的大字“迷途之指南”,再下边龙飞凤舞的写着史锦镛的大名。 而接下来的几张纸片就更加惊人了,那分明是几封信,其中一封是史锦镛给詹妮的回信,他落落大方地对詹妮向她诉苦她过去一周被“禁闭”在一个地方做某件事表示同情。然后告诉她,他希望在一年之后进入耶鲁的雪菲尔德工学院就读。并告之,他最近要去一趟哈特福德,去见一位公理会的女士,应该是和宗教有关系的事情。 就在这封信的最后一段就更有趣了,似乎是詹妮在她的头一封信中,向史锦镛打听了另外一位叫海蒂的女生的事情,所以史锦镛非常老实地答复:“我将回答你关于海蒂的一些事情,我在收到你的信之前一、两天刚刚收到她的信,她还在阿斯科答,她去费城参观百年博览会的故事还是很值得一听的。她用诗一样的文体写信,告诉我她这个月就要回家了。我没有更多的事情要告诉你了,我就写到这里,送上我的问候,希望早rì收到你的回信。 史锦镛” 杨彦昌一边翻看一边瞅了眼上边站着的史锦镛,又看了看容闳,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圣经和书信继续往下传,区谔良轻轻咳了几声,瞄了一眼身边的容闳继续说道:“出洋肄业重在学习中土不曾有之技术,望诸生明白自身之要务,切莫沉浸于社交游嬉而自误…” 杨彦昌看到当区谔良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容闳的脸sè就更差了,他知道其实区谔良没有点名道姓,他的话已经给足了这位大清驻美副公使大人的脸面了。PS:其中史锦镛在一次毕业留言本上用中文写到,“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英文部分画有宗教图饰,中间写着“圣经你的指南”,这是1875年10曰29rì的事情。本文稍作修改。 第二十八节 一念繁华一念灰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容闳自幼便学西学,先于香港后又至美国,而中学,大学这期间又是一个人人格jīng神的形成期,容闳独特的人生经历造就了他更加独特的个xìng和思想。 恰逢中国处于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西风东渐,洋人的坚船利几近炮轰碎了一个民族最后的文明骄傲,在美国生活了数年的容闳相对于其他国人更加知道两国的差距,在新兴的工业文明面前保守的农业文明不堪一击,两厢之下,西学与中学,孰优孰劣似乎一目了然。 容闳,这位当年学成归国,中文甚至已然荒废的耶鲁毕业生,他立下了“以西方之学术,灌输于中国”的宏愿,把让更多中国人留学美国作为其奋斗目标,他爱自己的祖国,希望自己的祖国更加文明,更加富强,所以在他的眼里以更加优势的文明“灌输于中国”就成了最好的解决之道。 这样的思想也随着他一手打造的肄业局,流传给了更多的幼童,尤其是自陈兰彬离开,容闳dú lì掌管肄业局之后,在过去的一年多以来,他对于学生们在汉学上的管理确实较之前更显疏忽,而去年容闳身为大清朝的官员却与番妇结婚,并于教堂誓言成亲,无疑对幼童们的触动很大。 杨彦昌看着容闳,脑子里依然是刚刚区谔良说的那就话,他想到了海伦,想到了苏菲,甚至想到了伊丽莎白,最后他记得最清晰的赫然是去年年初在避难山教堂里由推切尔主持的那场规模颇大的婚礼。 婚礼上容闳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他的妻子康州名媛玛丽·凯洛克白sè婚纱,艳丽又不失端庄。 蓦然之间,他明白自己一直疏忽了什么? 自己一直以后世的目光看待容闳的婚姻,无疑这并不算什么大问题,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靠着自己的人格魅力泡个洋妞,搁后世一些愤青会说他扬威异域,要是宅男就骂他艳福不浅,又祸害了一朵鲜花! “自己相对于其他幼童有着不为人知的三十年人生经历,我的思想比其他人更加成熟和饱满,甚至我在和美国人的交往中把自己放的地位或许与容闳比起来更加平等。” “无论是容闳的婚姻或是自己和别人的交往并不会影响到我对于国家,对于中国文化的看法,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呢?” 杨彦昌扪心自问,或许詹天佑会稍微好些,毕竟他和自己一直都在一起,自己的做为和思想应该会对他有些影响,不过别人呢? 杨彦昌瞥了眼已经传到教室后边去的那本圣经,最近一次去教堂还是暑假和诺索布家的老祖母一起去的吧? 佛祖,三清,真主,耶稣,他们在我的心底都只是个形象罢了,但是在他们的眼中这分明有着不同的含义! 西学,汉学对他们来说泾渭分明,但是对我来说呢?后世的语文课本上孔老二和托尔斯泰或许就是个前后页的问题,物理,化学,数学,生物甚至英语,学了又算怎地?它们都只不过是知识,是工具罢了。 但是,对于容闳来说呢?对于区谔良来说呢?对于陈兰彬来说呢? 这些知识是分有国界的,是分民族的,也是分优劣的!这就是时代的局限xìng! 一本书,几封信没有多长时间又传回了区谔良的手上,他看了看一旁低着头的史锦镛,微微叹口气,道:“今次事发,本官亦倍感无奈,然朝廷早已严明,幼童出洋若行为不端,即撤回国,史锦镛其行…” “区大人。”安静的教室里容闳的声音十分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的眼中全是焦急,也不在意别人的注视,拉了拉区谔良的胳膊硬是把老区拽到了门口。 “区大人,刚刚我已经给你说过了,当年我就是孟松学校毕业的,而史锦镛也是,那所学校不错,我和他们的校长很熟,我,我只是想再让你考虑考虑,今后我会摆脱孟松的校长注意那孩子的,而且我们也可以让他从现在住的那里搬出来,搬到肄业局来住,更何况那孩子已经读到中学的最后一年了,再过不久他也就可以入大学院学习,或许他就是杨彦昌第二啊!您再想想,现在撤他回国过往几年的辛苦不全都白费了吗?一共只有一百多人,他还是头批出洋的,少一个并不是那么容易补回来的啊。” 杨彦昌恰恰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容闳即使声音很低但是他毕竟是在说服别人,话音也低不到哪里去,他的话杨彦昌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区谔良回道,“容大人,非是区某无情,然国法家规,肄业局早有定论,今rì若不处理一个史锦镛,他rì未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史锦镛冒出来,容大人,吾等沐受皇恩既受此重任,自当以培养中国有用之人才为第一要务,若学生毁损祖宗礼仪,回国述职之rì有何颜面面圣?容大人,莫要让区某难做!” 说完这话,只见区谔良就要往里走,“区大人,区大人。”容闳再一次拉住了区谔良。 “区大人,扪心自问,您赴美以来,所见幼童可有对大清,对皇上,对圣母皇太后有半点不敬?每次半月的汉文学习,他们却也不曾有过差池,区大人,肄业局诸生既是我之学生,亦对您执弟子礼啊,若史锦镛今次被撤回国,国内必有千难万险,他,他就算是被毁了!区大人,您何尝忍心?” 容闳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他把区谔良拉到一边,继续说道:“区大人,您看看,您看看这孩子,其行随可恶,但罪不至此啊,一旦回乡,朝中何如,其家族对其又何如?只怕凶多吉少!您还记得中秋的时候他还为你敬茶吗?还有,你看看其余的幼童他们互相之间亲如兄弟,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同窗好友落得如此下场,何其不幸?” 不止杨彦昌,教室里几乎所有幼童都看的分明,容闳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泪水,顺着脸上的纹理掉落下来。 区谔良看着教室里的孩子们良久,他好似想起什么,最终却转过自己的脸,抬起头,不愿在人前失礼,话音有些颤抖,声音很低,“莫要再说了,莫要再说了。容大人,今rì午时您来此至如今已有半rì,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过了,但,但是在此还有其余教习,还有公使陈大人,这事瞒不过他的,我,我能怎么样?区某一人无能无力!” “陈大人那边我来,我来!”容闳一听这话似乎见到转机,兴奋极了,这一刻他已经忘了在几年前他和陈兰彬也曾为了幼童在肄业局的管理问题起过争执,在他看来先把这事往后推推,即使有万一的机会,自己也要尽力去争取! “我们完全可以让史锦镛先在肄业局反省,待我与陈大人商议之后再做决议可好?” “呃…”区谔良沉吟半晌,事关重大,并不是他立刻能下得了决定的。杨彦昌也紧张握紧了拳头,他看了看身边几个伙伴,只见大家额头都是汗水,直直盯着区谔良的背影,只想等着区谔良说个肯定的答复。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一阵惊呼,紧接着就是刘其骏的声音“史锦镛!你在做什么?” 杨彦昌蓦然回头,只见史锦镛满脸的狰狞,他的左手上不知何时攥了一把剪刀,而右手上竟是一条油黑粗大的辫子! “不zì yóu,毋宁死!” 美国人帕特里克·亨利一七七五年三月二十三rì于殖民地维吉尼亚议会演讲中的最后一句话从史锦镛的口中爆发出来。 “来人!把这畜生拖下去!待得禀明陈大人之后,立即遣送回国!本官系肄业局总监督,即刻起任何人不得为其求情!” 区谔良一边说着话,一边大步踏入教室,在他的身后,容闳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来,脚一软,瘫靠在背后的墙壁上。 “所有学生立即回宿,今rì起往后三天任何人不得离开,每rì教习传讲圣谕广训不得有误。” 接着随着区谔良和教习们以及幼童先后走出教室之后,偌大的房间,只有容闳一个依然靠着墙壁上,闭着眼,泪水毫无顾忌的流淌… ps:1.史锦镛是在回国的半路上镛剪了辫子,改穿了西服,李鸿章说“情殊可恶”,最后这家伙的资料里只说他是个“商人”但终究不知其结果如何,回国之后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还有1877年随史锦镛被遣送回国的还有三人,本文按只他一人算,特此说明。 2.本来写了大概一千来字了忽然感觉不对味,于是推到重写,发的晚了一些,不过希望这一节大家满意。容闳对于汉学的局限xìng认识,就和当时部分官僚对西学的局限xìng认识一样,其实学了西学怎么样?还不一样都是中国人?只有有颗中国心学的再多也只是为了以后可以狠狠搧回去罢了。而且,个人觉得吧,其实咱们老祖宗的写的很多东西实在了不起啊,陶冶身心,修身齐家必备,嘿嘿。 第二十九节 星星之火,指日燎原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三rì的时间转瞬即过,虽然这三天或许是幼童们来到美国最艰难的三天但是明天一早他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而且接下来恰逢周末,幼童们紧绷的神经或许在离开这儿之后能有些松动,他们实在太累了,连续几天毫不松懈的圣谕广训讲读,从早到晚,这分明就是疲劳轰炸,杨彦昌晚上做梦甚至都在诵读那区区十六个短句。 晚上十点,肄业局早已熄灯,只有屋外街道上略显昏黄的路灯散发的黯淡光芒照进了肄业局二楼的一间宿舍,杨彦昌坐在床边的小书桌前,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手扶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窗外。 在同一个宿舍里其他的床上,更多的幼童,他们都睁着眼睛直直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大家都没有什么睡意。 “明天,我们就可以走了。”几步外的一张床上传来的是钟文耀的声音,他的声音很轻,却给人一种如释重负般的感觉。 “明天,阿镛他也要走了。”钟俊成喃喃地接口道,“陈大人最痛恨的就是不守规矩疏于汉学的人,而阿镛甚至信奉了上帝,明天见了陈大人不知会不会受委屈?” 区谔良联系陈兰彬的速度很快,虽然自从陈兰彬当上了驻美公使之后和肄业局几乎没有往来,但是对于此事老陈的反应速度确实让杨彦昌刮目相看,史锦镛的最终处决已经出炉,明天他就会被送往华盛顿,在那里由公使馆派人再送他回国,这些事情区谔良并没有瞒着大伙,他也想为这些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幼童敲敲jǐng钟。 “委屈?陈大人最多把他训斥一番,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待他回国之后,不知朝廷里会怎么处置他?那才是关键。”梁敦彦撇撇嘴对于钟俊成的这个“委屈”他实在不屑一顾。 “关心史锦镛那边你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的好,他的事已经定论了,连容大人这次都没办法,所以你还是顾好自己,虽然你只是被定了个包庇之罪,但今后在上大学之前,恐怕你就只能住在肄业局了,而且经过此事,区大人一定会重点关注你的,祝你多福啊。” “哎…和阿镛比起来我这已经算是好很多了。”钟俊成回答道。“阿镛这一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能的,放心吧,一定能的。”杨彦昌忽然开口了。 “嗯!我们这些人都跟亲兄弟一样,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将来等我们回国了再去找他。”詹天佑附和道,他想当然的认为杨彦昌和自己其实是一个意思。 “但是,但是他剪了辫子啊,他把自己的辫子减掉了。”就在杨彦昌身边的潘铭钟说道,他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郎了,已经有自己的认识,在幼童里除了杨彦昌他的学习最为刻苦,成绩也最好,杨彦昌知道若非自己yīn差阳错的成了穿越者,潘铭钟将会是这一百多个孩子里以最幼的年纪最先考入大学的。 “是啊。他,他为什么要剪了辫子?虽然那些洋人觉得咱们的辫子难看,甚至我有时候也不喜欢这条辫子,但是,但是咱们中国人不都有辫子吗?”吴仰曾也喃喃自语,这个疑问已经在他的脑袋里存留很久了,他一直在想着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的国家偏偏中国人要留个大辫子?他一直都告诉自己辫子就代表了中国。 “那又怎么样?不就是根辫子吗?我也不喜欢这辫子,说不得哪天我就跟史锦镛一样把它剪了去,你看看世界各国那个国家的男人留个女人一样的辫子?剪了辫子我一样还是谭耀勋!”谭耀勋大大咧咧的说道,其实他还蛮羡慕史锦镛的,“就连那些rì本人现在都穿着洋人的衣服,留着西式的发型,也没见他们怎么着!就朝廷事多,管的宽,剪辫子留辫子,学西学或是学汉学,这本就是我们的zì yóu好不好?” 杨彦昌听得这话嘴角微微有些发苦,他不知是喜是悲,这到底算不算进步?他心底里不为人知的念到“阿勋啊阿勋,你可知道,如果没有意外几年后你就真的会学那史锦镛减掉辫子的,甚至最后还会客死异乡…你这样减掉的辫子真的是为减掉心底的辫子吗?还是只想减掉心里的那份自卑?” 这该死的晚清! “是啊,不zì yóu,毋宁死!阿镛也是这样说的。”钟俊成呢喃着,“区大人他们说咱们疏于汉学,但是朝廷派咱们来为的不就是学洋人学问的吗?” “不要再说了。赶紧睡觉吧,朝廷让我们来是做学问的可不是让我们剪辫子来的,我们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够了。”梁敦彦说道,幼年经历了很多,相对于其他人梁敦彦明显更显圆滑。 “是啊,睡吧,睡吧,明rì早起赶紧离开这儿再说,哈哈,zì yóu可不在这栋房子里。”谭耀勋说完打了个哈欠,也不再言语了。 “阿昌哥,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阿镛做的到底对不对?为什么我既觉得他没有错,又觉得心底不安呢?我们中国人一定要有辫子吗?”潘铭钟和杨彦昌关系最好,杨彦昌也颇为关照他,他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他想从自己心目中比自己更聪明的“阿昌哥”这里得到答案。 “是啊,阿昌,你怎么说?半天也不见你说话。”另一侧是詹天佑,他觉得这几天来自己的这位好兄弟和以往就像换了人一样,心事重重。 “我一直都在想其实我们都已经走入了误区,汉学和西学一定要分个高低吗?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西学和汉学各有所长,我们在外洋肄业于汉学一道本事短板,西洋学术的确对于一国工业文明更有帮助,但是,汉学也毕竟不是一无是处,八股文章固然枯燥,但是,除此之外,国学也有很多可取之处啊。” 杨彦昌笑了笑,“我们纠结这些完全就是不必要的事情,我们本就是中国人,传承中国文明,复兴中华本就是我们之责任!我再想作为中国人如果我们真的不把自己的文化当一回事,有一天连汉字都不会写,连汉语都不会说,岂非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们有何脸面还说自己是为了富国强民呢?” 几年的友谊,他知道身边这些幼童其实都有满腔的热忱热爱自己的国家,剪辫,易服,并不是说明他们不爱自己的祖国,杨彦昌只希望自己能够尽自己的能力影响自己身边的一部分人,他不希望闹出后世民国初年那种吵得沸沸扬扬要求全面西化,甚至闹到要取消chūn节的荒唐言论,在杨某人的想象中,自己身边的这些幼童都会是带领国家进步的主力,这个国家不是美国,而是中国,是真正的中国。 宿舍里半晌没有声音,大家都在思考杨彦昌说的话。 “我可没说自己不会写字了。”谭耀勋低声说道,“只不过,只不过难道以后我们就真的要抱着那些文言文看吗?对我来说那些实在太晦涩了。” “我可没说要你做状元,多看点书该不过分吧?而且我觉得以往那种对于来肄业局学习的抗拒心态实在要不得,只要我们尽力去学,区大人自然会看在眼里,他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但是做八股呢?你也说八股枯燥了啊。”这是梁敦彦在问。 杨彦昌笑了笑,“阿彦,我记得你八股做的还不错啊,上次刘先生还夸了你。” “我也是被逼的,嘿嘿。” “OK,我有八个字送给大家,这可是我的秘籍,学了可以隔山打牛的那种。”杨彦昌神神秘秘的说道。 “什么,什么?” “快说!” “取其jīng华,去其糟粕。” “但是什么是jīng华?什么是糟粕呢?”潘铭钟的疑问直指要害。 “‘吾rì三省吾身’,是jīng华!”钟文耀毫不犹豫的答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也是jīng华!”梁敦彦也接口道。 “还有,还有,唐诗,宋词也是jīng华,李白,杜甫,王安石他们都是jīng华,嘿嘿。” “但是,什么是糟粕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就是糟粕!”杨彦昌轻轻答道,但是这区区九个字却好似旋风刮过了宿舍,所有人一瞬间都闭上了嘴巴。 “阿昌哥,你,你再说什么?”潘铭钟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什么也没说!都赶紧睡觉!”梁敦彦低声喝道,接着却压低了声音,“阿昌,小心隔墙有耳!” 杨彦昌嘿嘿一笑,不再多言,厚厚的木门隔音效果不会差到哪儿去,能给身边的这些朋友心里种下一枚种子,冒这样的风险难道不值得吗? 杨彦昌相信,这个晚上的谈话,一定会让他们一辈子都难以忘怀,他相信这就是自己亲手点亮的那点星星之火… PS:国学里jīng华毕竟是多的,而糟粕其实也是有的,比如存天理,灭人yù的程朱理学;再比如发展到扭曲地步的三纲五常…非是三言灌水,而是由一事引一事,从史锦镛的叛逆,引出杨彦昌对其他幼童的影响,纠正幼童对汉学以往之观点,并且埋下种子,以使后文不致突兀,这点大家应该都能看出来。 第三十节 春潮带雨晚来急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第二天一大清早幼童们想象中一起床就立即闪人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区谔良这次真是生气了,过去的一年中他管理的肄业局非常宽松,和容闳卸任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偏偏在他的任上发生了史锦镛事件,他觉得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松懈才导致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五点多六点,区二哥拿着个小铜锣,“咣咣咣”的窜进了各个宿舍,不一会儿,一百多个孩子就都起床了。之前已经提到过,这座新建的肄业局大楼在正常情况下其实只能容纳七十多个幼童同时入住,这几天,却是有不少年纪小的孩子两个人互相挤在一张床上,所以一些房子里走出的幼童明显更多些。 一楼正厅,依然是“天地君亲师”和“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区谔良带着头,一群人排好队伍,磕头,行礼,还有面向西方再叩首,“恭请圣安”,这是送给那位远在紫禁城的小屁孩光绪的,至于他的前任,那位有清以来二百多年绯闻最多的同治爷,在去年已然西去,不过无论对象是哪位,杨彦昌每一次在这万分蛋疼的时刻心里想的总是自己上辈子的父母或者就是香山石歧的姑娘。 紧接着容云甫站到台前,轻咳两声又开始了“圣谕广训”,“敦孝弟以重人伦,笃宗族以昭雍穆,和乡党以息争讼,重农桑以足衣食,尚节俭以惜财用,隆学校以端士习……” 一番折腾之后,区谔良倒是体贴,又留下大家伙吃个早饭,只不过他这番心意到底有多少幼童领情又得两说。 等到詹天佑和杨彦昌二人告别大家伙再次踏上开往纽黑文的火车时已近十点了。 一路无话,詹天佑到现在依然为杨彦昌昨晚那句贼胆包天的话而震惊,在他的眼里杨彦昌一直都是个很谨慎的家伙,却不知昨晚怎么胆大如斯,火车上詹天佑几次yù开口问询,却不知到底该怎么说,而杨彦昌虽然看出詹天佑的疑惑却也没有解释。 “有一天时机到了,他总会明白的,现在反而越解释越乱。” 到了纽海文,杨彦昌把詹天佑送回杭毅教授的家中,也没有多做停留就回了学校,之前他让无良舍友帮自己请假的事情还不知会有什么结果,耶鲁大学秉承初建时教会学校的宗旨,学风严谨,虽然他有正当的理由,而且入学前就他这位目前耶鲁唯一的中国留学生的特殊情况,学校已经有了了解,但是这也并不是说明他就能当个没事人一样。 这两年来随着自行车在他杨彦昌的手中完善,而且还设计出各种新cháo的造型,对于年轻人来说,这种方便时尚的交通工具显然更加吸引人,自然,比如现在,耶鲁大学里就有着一伙飞车党,而杨彦昌自己那位舍友正是其中一员。 这伙飞车党喜好在学校乱窜,并且时不时来个环校比赛,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杨彦昌刚刚走进校园的时候,就看见从一溜自行车长队从自己眼前窜过,眼睛一转正好见到个熟人,正是矮个猥琐男伊莱,这家伙戴个保险帽正慢悠悠的骑着车子坠在队伍的最后边。 他能加入飞车党完全是因为他和乔纳森的铁哥们关系,据说他们两家相交已经半个多世纪了,这个奇葩的飞车党徒,大家一致认为他就是党徒中的耻辱,不过这家伙也不为己甚。 “伊莱,看到乔纳森没有?”杨彦昌几步追上去一把抓住车头手闸,劈头盖脸的问道。 “哦,吓我一跳。”伊莱定睛一看自己的拦路虎不禁抱怨道,“你这家伙不声不响的溜出去好几天,也不找我一起出去玩!说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边说话,他一边扭转车头,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刚刚回来而已。”杨彦昌咧咧嘴,“这几天我不在院监该没有说什么吧?还有各科教授那边怎么说?” 伊莱耸耸肩,“放心吧,也不知道你给院长那老家伙施了什么法术,乔纳森给我们说他刚刚说明来意,那个老头子就说他表示理解,而且还说这完全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无论是一周还是两周,他只说等你到校之后去他那里见个面让他知道你回来了就一切没问题了。” 伊莱明显很嫉妒,“一周还是两周?完全没有影响?要是我那么长时间缺课,恐怕他早就劝我退学了。” “你那是旷课好不好?情况完全不一样。”杨彦昌哭笑不得,他却知道这其中主要就是因为自己特殊的情况。 “哼,那不一样?出勤率低,达不到学校规定的要求,要是考试成绩再差些,结果也不会好到哪去。”伊莱哼哼唧唧的表示不服。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我先去见见我们的院长先生去。”杨彦昌摆摆手就要告辞。 “好的,再见。”伊莱点点头,“我还要再玩会,下午见。”说着他登上车子就要离开。 “哦,等等,等等。”几步开外的伊莱又忽然停下车子,叫住了杨彦昌,“花花公子,昨天有人来学校找你,等了你一天呢!” 杨彦昌愣了愣,“什么人,你知道是谁吗?” “当然,我们还和那家伙逛了逛学校呢,他叫尼古拉・特斯拉,听他说明年chūn天他也要来学校读书,是不是真的?那家伙可真聪明,我们说什么他都能接上嘴,只不过神经貌似有些粗大…” 杨彦昌无意识的点点头,他有些不解为什么会是尼古拉来找自己,每次联络自己的不都是通过张开达的手下吗?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看,手上做了几个手势,却忽然反应过来,跟在自己屁股后边的两个保镖这次已经被自己下了死命令逼着留在哈特福德执行新任务去了,而张开达那边还不知道这事呢。 “他已经走了吗?有没有说什么?”杨彦昌追问道。 “他走了,不过给你留了话。他说实验室已经出结果了,让你这个发明大王赶紧去看看。嘿嘿,你难道又发明什么好东西了么?快点说说。”伊莱又把车子退回来,殄着一张脸满是好奇。 “出结果了?”杨彦昌兴奋的握着拳头大喊一声,接着也不急着进校了,“伊莱,给乔纳森说下,我会尽力赶在周一之前回来的,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伊莱眼巴巴看着杨彦昌只给自己留个背影,愣了半晌,最后缓缓伸出一根中指,“我擦…” 也就在这时候,区谔良刚刚走出了哈特福德肄业局,他的身后是自己的仆人区二还有另外一个肄业局的下人,两个人把一个带着大帽子的年轻人夹在中间,一行四人雇了一辆马车,随着车夫的皮鞭声往车站而去,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的马车后,远远坠了另外一架马车,车上赫然是两张黄sè的面孔,他们孔武有力大手上青筋毕露,“该死的张老大,下次一定得让他做个更完备的计划! “老板不听话,神也挡不住!” 两个可怜虫互相看看,齐声叹了口气,又把眼神紧紧锁在了前边的马车上。 第三十一节 千里莺啼绿映红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是直奔斯塔克实验室而去的,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实验室的研究进度到底达到什么程度了,更何况今年年初他们已经花了大价钱在实验室和斯塔克公司总部之间连上了电报线,所以他也不担心会联系不上李保国和托尼二人。 事实上,当雇佣的马车刚刚通过岗哨,靠近实验室大楼的时候,他就趴在马车的窗口吩咐迎上来的马丁去通知李保国二人。 几美元打发了车夫,瞥了眼战战兢兢的在几个保镖的关照下晃晃悠悠离开的马车,杨彦昌咧咧嘴角就进了实验室,也没待马丁引路他就进了电梯,这一次往rì时不时坑爹的电梯倒是顺顺当当,三分钟之后杨彦昌就出现在了电气实验室里。 “杨,你终于来了,这两天你去哪了?尼古拉那家伙昨天吵着去找你,但也没找到你人。尼古拉,尼古拉你死哪去了?杨来了。”斯蒂芬离着门口最近,他也最是热情,瞅了瞅尼古拉也不在身边,他接着说道:“那家伙一定在电机房,快跟我来,看看我们的新成果吧,哈哈。” 实验室其他人纷纷对他点头,打招呼,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看的出来大家都很满足。 “大家可都在等着你实践诺言呢,别忘了奖励啊。哈哈。”斯蒂芬说说笑笑间把杨彦昌塞到了停靠在旁边的一辆有轨小电车上,接着他就坐上了驾驶位,按了几个按钮,扳下几个开关,就看着车子缓缓前进了。 只有四排座位固定在地盘上,外边蒙着一层薄薄的铁皮,这辆电车实在简陋到了极致,不过说起来这已经是奇迹了,这是电力在实际交通中的第一次革命xìng应用。 “有没有发现这车子有了什么变化?”斯蒂芬转过头笑眯眯的看了眼杨彦昌问道。 杨彦昌一愣,左右瞧瞧,车子的噪音明显小了很多,而且车子后排也没有往常那样冒烟,“啊哈,尼古拉上次说的是真的了?你们把这玩意儿改造好了?”杨彦昌拍了拍座位轻笑道。 “当然!尼古拉那家伙确实聪明的孩子,他的理论没有任何问题。”斯蒂芬答道,“实验室里三辆车子在一个星期前就正式改造完成了,现在我们正准备在实验室外围着整个厂房铺上轨道,架起电线,我们要做出真正能在外边大道上行驶的电车,我相信有了我们的新电机,这个梦想很快就能成真!” “你说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你们这样的家伙,我们辛辛苦苦动手又动脑,花费大量的时间,财力才能得到最后的结果,但是你们呢?你们在脑袋里随便想想,接着画个图或者说个想法,理论什么的,再之后一检验,最多有些小问题,竟然就成了!” “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斯蒂芬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以前是你,接着又是尼古拉,我们这些人可要怎么活?” 杨彦昌耸耸肩,“悄悄告诉你,我是从未来来的。要是你去给上帝说说悄悄话,或许上帝他老人家也就把你扔到几百年前了,我想你或许可以成为伽利略或者哥白尼那样的人物,哦,或者成为牛顿更好些,你说说我们的女王陛下会不会也封你个爵士当当?” “嗯。这个想法可以有。”斯蒂芬满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接着却欢声大笑起来。 杨彦昌撇撇嘴,不信算了!尼古拉那家伙可是教主级别的存在,常人不可度量,而我呢?我可给你说的实话,可惜你只当了玩笑。 几分钟之后,电车在斯蒂芬的cāo作下慢慢停下,“走吧,让你看看我们的劳动成果,老天,你只是动动嘴皮子,我们就得辛辛苦苦弄了快一年。” “切。”杨彦昌下了车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每次领薪水福利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辛苦?” 斯蒂芬嘿嘿一笑,也不多嘴,搓了搓手,一脸猥琐样。杨彦昌也不再理会他,径直往电机房那边走去。 电机房里人不多,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我们伟大的科学家尼古拉·特斯拉先生,看来斯蒂芬对这家伙已经很了解了。 他背对着杨彦昌,站在一台崭新的新机器前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从背后看起来他这姿势就和几个月前在世博会上初见时一模一样,杨彦昌知道这台齐胸高的机器应该就是改良后的直流发电机了。 “你好,杨先生。”电机房的另一人是托马斯·斯科特,他正在一张桌子前写着什么,看见杨彦昌进来,赶忙起身打招呼,他和维修员肖恩一样,都是供职于电气实验室的技工,三十多岁,作风严谨,为此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德国人。 杨彦昌笑着点点头算作回应。 这时尼古拉也从神游中被惊醒了,一转头他就看见了杨彦昌,这家伙两三步走上来重重抱了抱杨彦昌,“你总算来了,昨天我专程找你没找到,结果回来被大家一通埋怨,说说你得怎么补偿我?” 说起来虽然尼古拉和杨彦昌见面次数并不多,但是这里最先和他打交道的就是杨彦昌,给他帮助,给他提供工作的也是杨彦昌,甚至让他在实验室立足的交流发电机里都有杨彦昌的一份功劳! 再说杨彦昌的年纪和他也差不多,而实验室里其他人最年轻也都三十好几了,尼古拉到底还不是后来那个或主动或被动而孤单起来的科学怪人,他也一样需要朋友,需要被人认可,这就是为什么尼古拉昨天会自告奋勇去找杨彦昌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如他所说“去参观参观未来大学”一般。 杨彦昌眨眨眼,“我送你去上大学怎么样?” “切!这本来就是你早都做好的打算,不算数。”尼古拉摆摆手,他正说着忽然就惊呼出声,原来斯蒂芬正站在他的身后,一个巴掌拍到他的头上。 “你这小子,我们什么时候埋怨你了?还要补偿?专利补偿费还不够吗?”斯蒂芬骂骂咧咧的说着,最后一句话时他却不着痕迹的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杨彦昌。 杨彦昌挠挠头,“哦?尼古拉又有什么贡献?” “就是那辆电车,我们按他说的在电动机和车体部分做的改进,其中有两个地方可以申请新的专利。”尼古拉还没说话,斯蒂芬就抢着答道。 “你不是说那两处改动的实际意义不是很大吗?没有它们电车一样可以跑!”尼古拉挠挠头表示不解。 “傻小子!”斯蒂芬看着傻乎乎的尼古拉真恨不得再扇他一个巴掌,“你当时不看看自己都得瑟成什么样了?” 心里正在抱怨着坑爹的尼古拉,嘴上却说“的确是那样,但是我们的一贯作风就是能申请的专利就申请,当然,实验室的专利都属于老板,不过你也可以得到一笔专利补偿金,就和专利转让费是一样的道理!是不是,杨?” “貌似,老板就是俺,你这意思?”杨彦昌看了看斯蒂芬又看了看尼古拉,轻轻笑笑,“当然,斯蒂芬,评估部门有评估结果了吗?” “有的,有的。”斯蒂芬笑眯眯的答道,“因为主要是应用于电车上的改进技术,说起来并没有你当初指导我们制造出电车的专利值钱,其中一项价值两千美元,另外一项价值三千美元。” “什么?这么多?什么评估部门?什么时候评估的我怎么不知道?”尼古拉惊叫出声,上帝作证,几个月前他还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而就在前一刻他还计算着再有多久才能还清欠给杨彦昌的钱。 “你现在不久知道了?”杨彦昌笑道,接着他面sè一整,严肃的说道:“尼古拉,做为实验室的一员,无论你愿意不愿意,即使你的专利并不在实验室的计划之内,但也是必须要转让给实验室的,也就是说必须转让给我,但我可以保证的是你一定不会吃亏,我本没有想到这么快你就能赚到自己的第一桶金,如此一来原本因为你在电车改造上准备给你发的奖金将会和你的专利补偿金一起发给你。恭喜你。” 尼古拉顿时有些发愣,这就赚钱了? 而斯蒂芬听得这话却不着痕迹的呼出口气,虽然他对于杨彦昌还算有些了解,但是尼古拉到现在实验室的地位也只是个实习生而已,已经应用到实验室的技术如果杨彦昌想吞也就吞了。 对于已经四十好几的斯蒂芬来说,和尼古拉在一起共事已经两个多月了,而且生活中因为斯蒂芬的老顽童个xìng两个人走的也很近,聪明好学的尼古拉在他的眼里和自己的学生,和自己的晚辈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他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孩子。 拍了拍仍然处于云里雾里的尼古拉,“还不谢谢老板?要知道,我们的评估部门做的评估只可能比实际价值高,不会比实际价值低的!你自己都说那是小玩具,相信我它绝对物有所值!” 尼古拉僵硬着身子点点头,却什么话也没说,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他自己做的东西自然知道价值,说实话自己仅仅多观察多想了些做的小小改动竟然能价值这么多,真是不可思议! “这么说是不是以后无论我发明了什么都能赚钱了?”尼古拉忽然反应过来有些兴奋的说道。“上帝,那么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和爱迪生先生相比了,我也开个实验室怎么样?” 斯蒂芬狠狠的一个巴掌搧过去,“你想的太多了!完成实验室计划内的任务,获得的专利本就属于实验室!不过奖金不菲罢了,而你像这样计划外的专利也要进行评估,如果价值太低,你就自己玩去吧!” 杨彦昌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虽然俺面善了些,但哥哥我可不是散财童子… 第三十二节 一片冰心在玉壶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等到托尼和李保国赶到实验室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再过不久实验室这边的工作人员就要下班了。 和李保国二人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张开达,或者说是纽约曼哈顿二十三号街的新贵人,彼得・林肯先生。 在过去一年多两年的时间里,这位林肯先生带领着他的团队,在加利福尼亚州,在内华达州,在科罗拉多州,在俄亥俄州,在宾夕法尼亚州,在纽约州,在康涅狄格州和马萨诸塞州,无论是沙漠还是草原,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无论是海港还是内陆,他的队伍取得了各式各样伟大的胜利。 这位黄皮肤的林肯先生在过去两年他的面孔和黑水公司的其他成员一同出现在报纸上的次数超过三十次,而其中他个人的单身相片一度在纽约时报和克利夫兰石油中心记事报上停留了一个星期。 石油帝国的洛克菲勒说他是值得信任的朋友,钢铁新贵卡内基告诉别人这家伙强壮的手腕可以挫败一切yīn谋诡计,zhōng yāng铁路公司的拥有者范德比尔特家族下代掌门人威廉・亨利・范德比尔特亲切的称呼他:我亲近的好兄弟… 有了他在去年标准石油公司成立的阿科梅石油公司之后,负责人阿奇博尔德在不到三个月之内就买下或租赁了32家炼油厂而在原本的历史中这个数字是27! 而匹兹堡的露西高炉厂在去年被这位先生麾下的安保人员抓出了某个蛀虫,仅仅五百美元的价格就能够把秘密和那些傲娇的欧洲佬分享吗?安德鲁・卡内基先生不屑一顾。 从去年夏初雇佣保安开始到秋末,zhōng yāng铁路公司运营在东部州郡的铁路被民众评价为最安全的铁路线,下三滥的小偷或许还有漏网之鱼,但是凶极恶的劫匪已经被打击的尸骨无存…… 总之感谢这个时代在世界范围内糟糕的治安状况,黑水安全咨询公司为人们的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有人说他是正义的骑士,也有人说他是邪恶的黄皮魔鬼,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可以说,做为行动派的林肯先生在这片土地上的赫赫威名已经大大超过了他那位整天躲在办公室喝着咖啡,随时都能在纽约某个社交舞会或者慈善晚宴上被人看见抱着美人啃口红的老板汉克・兰顿。 据传闻某些个深闺怨妇在把时时都能在二十三号街看见的兰顿先生和家里经常空荡荡的林肯先生做了对比之后,她们相信强壮的林肯先生一定比柔弱的小白脸在某个方面更能让人满足! 天知道,其实我们的兰顿先生在两年前也有一身强壮的腱子肉,杀人放火也不是没干过!而从一个粗犷的小瘪三变成斯文绅士完全是响应老板号召,为了公司的发展需要好不好? 当流言蜚语传入某人的耳朵,他总是怀里抱着不知从哪儿偷来的鱼腥无耻的喊着冤枉! 可是为什么林肯先生很少出席舞会呢? 因为他还有一个更加难缠的BOSS要去关照! 当张开达看着杨彦昌的时候,第一句话劈头盖脸的砸过去,“好小子,毛都没退干净就敢发号施令了?再有下次咱就一排两散!别忘了上次被打劫的时候是谁救了你?” 杨彦昌耸耸肩,他就知道张开达会旧事重提,说起来为什么堂堂黑水公司的首席安全顾问会想到去作列车乘jǐng,这还得从一年前他杨某人在火车上再一次被人敲竹杠说起,不得不说某人的人品实在堪忧,事实证明,要不是安保得力,或许还没回国某人就会躺尸。 这坑爹的十九世纪,到处都是危险… “回翼王大人的话,小子下次不敢了。”杨彦昌拱拱手,笑嘻嘻的说道。 张开达先是一愣,接着却是面sè一板,“知错就好,下次再犯,定斩不饶。” 和这人混熟之后,杨彦昌对张开达的了解就更深了,比如,张开达本名叫张二狗,再比如,翼王石达开去世后,张二狗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就改了名字,可惜自认资格不足,于是达开就成了开达… “有福他们找你了吗?那我让他们办的事情怎么办?” 杨彦昌有些纳闷不知张开达怎么知道自己那点破事的,他有些不敢确定赵有福二人有没有把自己吩咐的事情办好? 熟不知他纳闷,张开达就郁闷了。 “放心,他们这会正在火车上呢,或许已经到了华盛顿也说不定!”张开达yīn郁着一张脸,“你要做其他事就不知道早点通知吗?非得等到今天早上的时候才说!他们给我发电报的时候你人都走了,他们那两个二愣子,也不知道留下一个人先守着你再说。” 杨彦昌嘿嘿一笑,也不多说,让赵有福二人一起出任务其实也是他的主意,想要不声不想的抢走一个人可不是件容易事。 张开达看着他滚刀肉一般的样子,更加郁闷了,“看来以后无论是在哪,在你身边随时都得多备几个人才行!要是这次和之前在费城一样你身边配着四五个人也不至于这样。” 杨彦昌顿时苦了脸,“两个人已经足够了,要知道猎人营出来的都是我们百分百信的过的人,十个里边九个半都是黄种人,虽然有福的搭档时不时也会换成个白人,而且在上学期间他更多的时候也就呆在校外,但他也给我说过偶尔一不小心他在学校附近露个脸就被人围观了,要是再来几个那就更扎眼了!费城那是世博会,人也多,比较乱,你派的人多点我也不在意,但是平时的话就太夸张了吧?” 张开达一眯眼,沉默半晌,“嗯,我会考虑考虑的,这两天我会一直跟着你,看情况再说。” 杨彦昌嘴角发苦,这到底谁是谁的老板?我这还得通过考验期了? 一旁看热闹的李保国和托尼二人看着杨彦昌的窘态也不禁笑出了声,对于张开达的个xìng他们都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因为他们本身也是二狗哥的守护对象。 自从黑水公司成立之后张开达的军事才能迅速转移到了安保事业上,随着公司事业的蒸蒸rì上,美国大亨们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以及这个肮脏社会最粗鄙的角落,白道,黑(和)道,甚至灰道,张开达绝对比纽约jǐng察局都对这个城市了解的深刻! 黑水公司信息分析部中,短短两年来已经积累了一整个书架的资料,二狗哥这条忠诚的猎犬(褒义喔),怎么不对身边人的安全倍感关怀?; 第三十三节 沉舟侧畔千帆过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在一阵寒暄中杨彦昌知道了张开达在清早收到电报之后又派人去了纽黑文,看来自己和新派的家伙注定是失之交臂的。 而从李保国那儿他也了解了这一个多月来的试验进度,在属于杨彦昌个人的电气试验室和属于斯塔克集团的大型机械改良研究室的合作下,大型直流发电机系统的成功开发,电车的改造,大型电车的初步生产,升级改良现有的机床设备,雄心勃勃的他们正在全力为推出能够在大街上行动的“火车”而努力! 当然,杨彦昌前一次要求他们准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材料也已经收集了不少,只不过天sè渐晚,实验室已然下班,再加上杨彦昌这一天来的风尘让他不得不暂时熄了立即去完成电灯泡的冲动,在李保国和托尼的注视中,张开达和他杨某人勾肩搭背的往集团居民区而去。 在他们身后,最后一个走出实验大楼的特斯拉碰了碰正在锁门的马丁,“杨身边那家伙是谁?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马丁手搭个凉棚,装模作样瞅瞅,“哦,连他都不认识,难道你从来不看报纸吗?”有些惊讶的望着尼古拉,接着,他一拍额头,“哦,对了,你不是美国人。让我来告诉你那是黑水公司的安全顾问彼得・林肯先生,全纽约的富翁都喜欢找他去保护自己,据说对于纽约大大小小的一些黑帮,他说的话比jǐng察局长都有用。” “还有,”马丁神神秘秘的趴到尼古拉耳朵旁边,“据说有不少怨妇都说他是纽约最强壮的男人!”一边说,马丁一边露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使使劲,最终却颓然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听说那家伙掀开过那家贵妇的裙子,真可惜,为什么不是我呢?” 紧跟着,马丁拍了拍尼古拉的肩膀,“说起来,你看看他和杨互相抱得那么紧,你说他们该不会是?嗯?”马丁挑挑眉毛,说的话却是令人遐想联翩。“哎,你得小心点。要知道你可是杨亲自邀请来的,他还嘱咐了我让多多关照你的。” 尼古拉咧咧嘴,看了眼几乎已经看不见背影的杨彦昌他们,忽然打了个寒噤,他不由想到几个月前杨彦昌在听完自己的介绍之后看自己的眼神,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哈哈,真是个傻小子!”马丁揉了揉尼古拉黑sè的头发,“别忘了,杨的外号可是花花公子。嘿嘿,那家伙可是艳福不浅呐。” 尼古拉甩开在自己头上作乱的爪子,胡乱整理下头发,慢慢竖起一根中指,“马丁,明天我会把你这话转告给杨的。” 之后,尼古拉潇洒的一笑,扭头就走了,只留下背后跳脚的马丁,“等等,等等,你可别忘了这些rì子你可在我家住着呢!” 尼古拉摆摆手,霸气的说道,“忘了告诉你,我的第一笔奖金马上就会发到手里的,再加上专利转让费,嘿嘿,谢谢你的照顾,马丁。” “该死的!你这个黑了心肠的小子,哦,可怜的玛琳娜,你的丈夫马上就要失业了…” 秋风吹起几片暗红的树叶从路旁的大树上掉了下来,斯塔克实验大楼外几个黑sè制服的保安人员拉起长长的折叠围栏,最后只有值班室里昏暗的灯光,与路边的明亮的孤光灯交相辉映,实验室的一天结束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依然是电气实验室,杨彦昌正站在实验室的一块移动黑板前滔滔不绝的当着老师。 “大家应该都对炼钢厂里赤红的铁水有印象,当物体的温度升高到某一特定的温度的时候,我们的眼睛就可以看到该物体发光!我们在电气实验室工作,什么都离不开电力,大家知道当电流通过导体的时候,导体的温度也会越来越高,这就是白炽灯的理论!” 在他面前的是四个实验室的员工,他们今天早上刚刚接到通知,接下去的rì子里,他们将会告别已经进入收尾状态的电机小组,而全力辅佐杨彦昌完成新的任务一一电灯泡。 除了他们之外实验室的闲人尼古拉也专程过来凑热闹,杨彦昌刚刚说完个开头他就举起手迫不及待的提出自己的疑问,“你说的我已经知道了,我还记得之前我在世博会逛的时候在英国馆就看到了你说的电灯泡,不过那玩意儿英国人已经发明出来了啊,虽然几乎没有实用价值,才三四个小时就得让人更换新的。” “我也记得这事,好像是个叫斯旺的家伙发明的吧?”台下也有人小心议论着。 杨彦昌点点头,“尼古拉说的没错!其实根据我们从专利局那边得到的资料表明,早在三十一年前,在辛辛那提就有位斯塔尔先生提出可以在真空泡内使用碳丝做为导体发亮了。我想斯旺先生或许就是按照这个思路来进行的实验。” “不过很显然可能是技术或是材料上的问题,斯旺先生的灯泡并不理想,它只能明亮几个小时而已,正如尼古拉所说,没有任何价值。” “那我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台下有人问道,是个叫查理・布朗的技工。 杨彦昌笑笑,“实验,实验,再实验!还记的我们曾经讨论过的吗?科学研究的过程就是重复的过程。” “碳丝会断的原因很简单,在化学上我们称呼这个现象叫氧化,因为真空技术的缺陷,玻璃泡内的空气没能抽干净,所以失败在所难免。但是,我们距离斯塔尔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多年!我不知道斯旺先生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年真空技术的飞速发展,但是我注意到了。” “根据美国和欧洲我们所能找到的专利局档案和科学界的消息表明,1850年出现了汞柱真空泵,而1865年又发明了汞滴真空泵!” “而现在,经过多年的技术发展我相信两者的技术都已经非常完善了,再加上两年前刚刚诞生的压缩式真空计,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制造出最完美的真空状态!” “在这里我们有从美国最好的真空泵制造厂买到的最好产品,而从欧洲那边还有不同厂家的真空泵会在之后慢慢运过来,还有我们高薪聘请的工程师和技术工团队他们在半个月之内就会集结待命!我们会建立自己的真空泵工厂,我也需要有人加入进去,帮助我找到抽气最彻底的设备。查理和瑞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信心?” “如您所愿,我的先生。” “没问题,老板。” 查理和他身边的另外一个中年人一起笑眯眯的站起来,鞠躬行礼。在机械上的熟练度和造诣,让他们敢于承担这个责任。 “那么其余人就和我一起在剩下的时间里从头发,胡须,毛皮,金属,各种各样的细丝中找到最易发亮!熔点最高的那个小东西,十次不行就百次,百次不行就千次!万次!实验步骤,试验计划我已经发给了大家!大家有没有信心?” “Yes,Sir!” 杨彦昌加重了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在此之前我为了完成这份计划书我已经分析,研究了超过两年时间,做足了准备工作!请大家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成功!” 或许有些无耻,但是他杨某人为了找出这些技术确实下了不少功夫,只不过在激动人心的演讲中他依然有些怀疑,为什么哪位斯旺先生没有成功呢?但是爱迪生为什么却会成功?难道这两年技术还会有所提升? 他并不知道其实斯旺在实验失败之后已经把电灯搁置很久了,不过就在两年后斯旺很快就会重新开始试验,而汞柱真空泵和汞滴真空泵,正是促成白炽灯的帮手! 事实上,世人皆知安迪生而不知斯旺,但是斯旺却是是比爱迪生更早研究出真正意义上的电灯泡的人呢。 白炽灯的发明,美国通常归功于爱迪生,英国则归功于斯旺。在英国,电灯发明百周年纪念于1978年10月举行,而美国则于一年后的11月才举行。 PS:三言信守诺言了,第二更出炉。 第三十四节 欲点明灯天不愿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做响,经过一夜的酝酿和思考他最终决定慢慢来完成自己这项实验,爱迪生花了三年,用了一千多种材料终于获得了光明之父的称号,自己用上三个月,有百十种材料做做样子也就成了,自己还年轻,“光明之子”嘛,俺也不介意! 这就是某个在台上夸夸其谈,充分发挥了学自后世领导们在会议上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的jīng神,之后享受着下边稀稀拉拉几个下属掌声的无良穿越者心中不为人知的小念头。 他自以为解决了电力和真空的问题之后自己的光辉大业就会是一片坦途,不过,这个想法也仅仅持续到他僵硬了脸上的欢笑看到自己眼前这根“钨丝”为止。 “呃,保罗,您真的确定这就是钨丝吗?” 杨彦昌捏着手里长长的一根金属丝,说不出的表情,尼玛,这目测直径已经超过5mm的“丝”还能称得上是“丝”吗?分明就是钨条好不好? “要是这也能称得上是丝的话你让一旁这根铁丝情何以堪?”说着话他又拿起旁边一根细长的家伙什和那根钨丝摆到了一起。 李保国挠挠脑袋,他对比了目测对比了一下,嘴角有些发苦,不过这都是小问题,“这个你得去问马丁,这些东西都是他负责组织人手打理的,他才是实验室的大管家。” 好嘛,这皮球踢得确实不错。 马丁愤愤的瞅了自己的老伙计一眼,不过他却毫不犹豫的解释道:“虽然它粗了一些,但这的确就是钨丝。” 他从杨彦昌手里拿过钨丝,笑了笑,“这家伙和其他金属丝比起来的确粗大了些,下边的人把它送来时我当时也有些发蒙,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对这东西倒也有些了解。1781年由瑞典化学家舍勒发现了这种新型金属,之后就有化学家发现它对钢质有些影响,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而且因为它的硬度很大且比较脆,一般来说很难加工,所以利用率一直不高,如果不是这次你把它也列出来了,恐怕我还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呢,为了找到它我也花了一番功夫,生活中它的应用却是太少了。” “幸好我们和联合钢铁公司关系不错,而且这段rì子他们也依靠着我们,所以倒很殷勤。他们的矿石中倒是有不少这玩意,我拜托他们紧急提炼加工,最后的钨丝就这样子了。” 接着他看着杨彦昌在听完自己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jīng彩之后,想了想,他觉得还是得安慰安慰这个年轻人,于是又补充道:“不过这只是他们公司加工出来的产品而已,你知道的他们是钢铁厂,对这些研究不怎么样。” “两天前我已经送了一批钨锭去我们的拉丝工厂,你知道的从制作第一辆自行车开始我们的拉丝工艺一直都在进步,我想,嗯,我想或许他们应该能把让它更向真正的‘丝’靠拢些。” “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杨彦昌自嘲的笑笑,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行车轮上的钢丝粗细依然比自己后世用过的那些灯泡灯丝粗了不少,“唉,听天由命吧!” 李保国皱皱眉头,大手一拍杨彦昌的肩膀,“杨,还记得早上的时候你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吗?那时候你可没有这么消极,不就是一根钨丝而已,看看,我们这还有上百种其他材料,就连碳丝我们都准备了三十多个品种,树木,花草,瓜果各种各样的植物纤维,不是说碳丝最有可能吗?要我说根本就不会是钨!” “是啊,你看看这个!”马丁说着从旁边标记的一个小瓶子里抽出一条亮白sè的细丝,递给杨彦昌。 “多亏了联合钢铁公司那边的负责人,他们给了我不少帮助,这可是铂与铱的合金,是我们能找到的熔点最高的金属丝了。”马丁得意洋洋的表示自己的功绩。 杨彦昌把玩着手里泛着银光的细丝,咧咧嘴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你们说的对,让我们赶紧去做实验吧。” 各位亲爱的研究员,我怎么告诉你们其实最好的灯丝就是钨呢?几步之后他忽然转个头,“哦,对了。保罗,我觉得你说的对,或许碳丝依然是最好的选择,我想你应该去找些不同种类的竹子,竹子比较坚韧,碳化后的竹丝应该效果不错,或许你说,是不是我得给你买张去rì本的船票?” 李保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又提起去rì本了?rì本的竹子很特别吗?杨彦昌并不知道他这在沮丧中开的玩笑终究有一天让李保国在自己圈的rì本小岛上种上了无数的绿竹,很多年后别人称呼这个小岛叫,竹岛(开玩笑想象罢了,切莫对号入座)… 下午两点多怀着有些悲愤的心情杨某人在托尼他们的陪伴下吃过午饭,正在一步三晃的往车站而去,他已经没有昨天下午的冲动了,现在某个无良大叔只有颗破碎的心。 刚刚转过路角火车站就在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家新开的蛋糕店映入眼帘,杨彦昌不由抬头有些熟悉的店名却让他有些愣神。 “内利斯蛋糕店,他们什么时候把店开到这里来了?”杨彦昌好奇道。 李保国二人互相看看一摊手,表示他们也不知道。 “既然看到了我们就进去吧。我记得海伦和他妈妈最喜欢这家店的蛋糕,以前斯特恩先生去世后我经常帮她买的,只不过自从她们搬去纽黑文之后,海伦她们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了吧。”杨彦昌颇为感慨,看了眼托尼他继续说道,“因为海伦,朱丽叶也喜欢上了这家的蛋糕。” 听到在说自己的妹妹托尼也笑了,“内利斯蛋糕店啊,这可是纽约最好的蛋糕屋。” “那还等什么?”李保国拥着两人的肩膀把他们推进了蛋糕店。 十分钟之后,几个人手上各提着自己的战利品说说笑笑走了出来。 “看不出来内利斯竟然又开了一家新店,看来他们的生意可是越来越好了,话说起来今年再一次的工业产值下降倒是没有影响到他们。”托尼说着话又转头看了眼背后的蛋糕屋。 “他们和咱们可不一样,咱们靠的是自己的人脉和新产品才能盈利。但是他们呢?”李保国的笑容里充满了莫名的意味,“内利斯的客人大部分可都是体面人,即使危机再厉害但只要不是破产,他们都不会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你以为那些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和漂亮小姐们会在意那点闲钱吗?吃嘛,当然是要最好的!不然多没面子。” 托尼吐吐舌头,挤挤眼,“看来你对他们了解的很清楚啊,这么说是不是你也是那样做的?我的首席执行官大人。” “臭小子,找死!” 嘻嘻哈哈的说笑却并没有掩盖更残酷的事实,一年前刚刚回暖的工业经济在不久前又一次经历了巨大的打击,钢铁,石油再一次跌破了价,除了部分强硬的工厂之外更多的厂家开工率比半年前再次下降20%,但是,即便如此,纽约的顶级大亨们依然沉浸在工业革命的纸醉金迷中,只要口袋里还有最后一美元,他们就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脸面。纽约,她需要的不仅仅是黑夜中的那点光明… 第三十五节 未妨惆怅是清狂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这天下午杨彦昌回到纽黑文的时候已经八点了,天sè已然完全黯淡了下来。他匆匆忙忙间先为海伦她们送去了新买的蛋糕,又穿过两条街道奔到杭毅教授家去给詹天佑他们也送去了这份心意。 自从前年暑季苏菲和威利在一年内,先后也从滨海学校毕业了。当然,在杨彦昌和詹天佑的鼓动下姐弟两个自然也是入读山房高中的命运,改没改历史杨彦昌是不在意的,反正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做了穿越者就要有这个觉悟不是? 随着倔强的儿女先后来到纽黑文,让孩子们都住在杭毅家里就并不合适了,诺索布夫妇经过商量原本已经在这边租好了房子,诺索布夫人暂时辞了在丈夫学校的工作,也已经搬到了这边照看孩子。 只可惜今年上半年,复活节刚刚过了一个月,老祖母在去教堂的路上就被人给撞倒了。 老人的身子骨眼见就衰弱了下去,诺索布先生又做校长又做孝顺儿子,虽然请了保姆但依然不够轻松,纽黑文的玛莎考虑了半天最终却是听从了好友杭毅夫妇的建议,让孩子们先搬到杭毅家住着,等到老祖母的身体好起来之后再作打算。 没想到这一住就是半年,好在中途两个多月的暑假,以及几乎每个周末姐弟两个都会回到家里去见见亲人,这样一来好歹可以让杭毅教授他们轻松些,要不然三个调皮小子外加一个青chūn靓丽小美女,还有经常跑到他家来找自己宝贝儿子玩的安妮,嘿嘿,真不得把他家闹个底朝天才怪! 既然要买,他自然不会厚此薄彼,杭毅家和斯特恩家直线距离相差不到二百米,而一伙人都在同一所中学读书,无论是海伦或是朱丽叶随便一开口自己这事就保不住秘密,更何况这本就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或许别人并不会太过在意,但是顺手的事情,没必要伤了大家的感情。 但是,让他自己都觉得无耻的事情是他杨某人在杭毅家依然没有多做停留,除了因为他要回校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自己买的蛋糕不是双份,是三份! 在纽黑文的好朋友,他怎么能忘了山川舍松? 山川舍松这一年已经十六岁了,从来到美国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年,除了第一年她是在培根牧师家里渡过的适应期之外,剩下的四年都是在求学中度过的,很可惜的是其中有两年的生涯她都是和杨彦昌做的同学。 这个骄傲的小女孩当初拼了命的努力好不容易做了回跳级生,直直蹦跶到和杨彦昌一个年级,甚至一个班级!她为的不就是和那个害的她们被训斥的臭家伙比比谁更厉害,让他瞅瞅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吗? 但是,但是,坑娘的却是,这家伙读书就跟**一样,平时不声不响,课堂上回答问题屁也难得放出一个来,只不过一旦考起试他就绝对能嗨起来,过去和他一同读书的两年时间里,自己的成绩完完全全被镇压了下来! 一年级期末考试,他的平均成绩是188分,而自己却是165分!而他的第二年竟就成了最后一年,跳级!又见跳级!上帝作证,为了你我已经跳过一次了好不好?一年级的每个假期我可还得一直温习过去不熟的功课! 所以,学分就是这么容易获得吗?为什么我不这么觉得? 还记得半年前他毕业的时候,全校举行毕业生成绩总评,他的学业,cāo行总成绩竟然达到了491分,第二名的应届毕业生,那个被人选择xìng遗忘了名字的衰仔他的成绩也才470,两个人的成绩差距达到了惊人的21分! 纽黑文教区培根牧师家的二楼某个房间里,书桌上两支蜡烛一左一右,把桌子上摊开的书照耀的一清二楚,坐在桌前的舍松把眼神从蜡烛的火焰上收了回来,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学校读书是不是依然那么好?嗯,一定是的,他可是最优秀的,呃,除了我之外,哼! “舍松?你还在看书啊?”身后的房门忽然被推开,清脆的声音喏喏的很好听。 山川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进了自己的房间,“爱丽丝,你怎么来了?” 她转过头,一个脸上带着些雀斑,棕红sè的长发直垂腰际,看起来很有些秀气的小姑娘就映入眼帘,爱丽丝·培根,她正是培根牧师十四人庞大的儿女团队中最小的姑娘①,也是山川在美国除了两个老乡之外最好的朋友。 “我怎么就不能进来了?”爱丽丝嘟起了自己的小嘴,“哼,亏人家给你送来妈妈刚刚做好的曲奇呢!” 舍松急忙赔罪,总算让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闺蜜再一次喜笑颜开。 “你真的准备chūn天就毕业嘛?”爱丽丝坐在床边问道。 “当然,哼!我要让他知道我也是很厉害的,要不是一年级的时候之前错过的部分功课拉了我的后腿我可不会输给他。”舍松踌躇满志,“你看着吧,这次chūn季的毕业评定,我一定会刷新他的成绩,我一定会超过他的!” “哦。”爱丽丝晃荡着双腿,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是杨对吧?真羡慕你们的友情,我爸爸说在互相竞争和互相鼓励中保持的感情,是最迷人的东西,可是为什么我就没有这样的感情呢?” 舍松轻轻笑笑,拉起爱丽丝的手,“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友谊了吗?难道我们不是一起鼓励,一起竞争的吗?我还记得你教我学英文,我教你用墨水画画呢。” 一边说着,她却知道两者的感情依然有着大大的不同。 她不禁想到两年来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认识他的朋友,看他写的故事,改他写的草稿,和他一起去唐人街帮助那些老人,和他一起教书,哦,我还学了汉语呢,不过没他rì文写的好… 我们这算是他说的那什么“深厚的革命感情”了吧?真是奇怪的词汇,他说出自于周易,可是没怎么读过呢,小时候似乎听爸爸说过… 舍松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交织的往rì梦境中,忽然,敲门的声音惊醒了她,“嘿,两个小姑娘,快点下来我们来客人了。哦,尤其是你,舍松,这可是个惊喜呢!” 门外是个微胖的中年妇人,从她被岁月侵蚀的眉眼旁,你似乎还能想象到曾经这也是个美丽大方的姑娘,她有些调皮的挤挤眼睛,之后扭着腰下楼了。 三分钟之后,惊喜的声音从这座宽敞的楼房窗户里透出… 半个小时之后,杨彦昌和依依不舍的女孩告别,登上一辆马车朝耶鲁学院而去。 在他的身后,另一辆马车上两个白人男子互相看看,“唉,这就是境界啊,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找不到好女孩了。” 另一个点点头,“要是你每天晚上奔波半个城市只为给女孩送去一份体贴的关怀,我想你一定会有所收获。” 可惜杨彦昌没有顺风耳,不然他一定羞愧yù死,早知道咱就不买狗rì的蛋糕了!当然,也有另一种解决方法,找来张开达,把这两个猎人营的稀有白肤物种回炉重造,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可以随便议论的… PS:①14人的儿女家庭,这个数字确实也吓了我一跳。舍松的资料不好找,从rì文版的维基百科“大山舍松”一栏,找到了关于培根牧师家的几句话,是用百度翻译出来的,准不准就这么一用,望大家一笑了之。据说到现在在爱达荷、密西西比、新泽西和华盛顿等州依然允许年满14岁的男孩、年满12岁的女孩就可以结婚了,那个年代只可能把限制放的更低,如此看来婚姻二三十年之后,有十多个孩子是可能的,更何况也有再婚的可能xìng。 第三十六节 几时真有六军来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火车在一条起伏的铁道上前进,枕木,碎石随着每一节车厢的经过,它们不由自主的发出难听的挤压声,此起彼伏,随着列车的穿行永不停息。 当然,这种折磨人耳朵的声音一般情况下人们是难以听到的,因为更剧烈的机械呻吟把它遮掩了,随着蒸汽机的运作转轴联动时的一连串钢铁车轮,它们每一步前进都会撞击上前后链接的铁轨断点。 “咔嚓卡擦”的碰击声一路惊动着无数在草原上,在树林间的动物,或许就在火车经过的一刹那,某只在林间小溪汲水的小鹿就会惊慌的跳开,或许就在她背后的几丛灌木后就会有一条准备在入冬前大肆享受一番野狼,它已经露出细长的獠牙,眼中猎物已然逃不出自己锋利的爪牙,直到头顶三米开外那条钢铁的支架桥梁上那一闪而过的呼啸长龙坏了它的好事!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被钢铁的撞击而惊扰,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如那头幼鹿一样幸运… 在这列火车上的一节车厢里,黑sè皮肤的报站员坐在车门口的一个座位上,他的眼神犀利,不着痕迹的扫过了人群,三个人和六十八个人,或许再算上自己吧?六十九个!他们之间是一条无形的沟壑。 在这个移民国家跨越两个大洋的铁路线上,似乎肤sè的多样已经提不起人们探究的yù望,然而那三个人另类的服饰,还有一路上其中一人全程铁青的脸sè,三张永远用冷漠伪装自己的黄sè面容,这已经足够形成一堵宽厚的铁墙, 棉布长衫把史锦镛裹的严严实实,秋风从打开的窗口灌进来,他也感觉不到任何凉意,但是,他的脸sè依然是青白的,他正坐在这列开往旧金山的火车上,面对面是两个被陈兰彬从华盛顿的驻美使馆里调遣出来专门押送他回国的差役。 窗外是一望无垠的高原,这里是美国西部,而东部早已消失在眼睛里,除了自己记忆里不时回想的旧rì时光,他知道自己这一去或许已成永别。 火车前进的声音在车内听起来显得沉闷,一如自己的心情,但是他不喜欢这样的声音,一路上,当他静静发呆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极力分辨着在铁轨之下那种更压抑的压迫声,虽然听不见,但那一定是存在的,在痛苦中的无力反抗和挣扎,那正是自己清晰的写照。 耳边传来眼前二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剪了辫子?真是不知所谓。”一个稍稍胖些的男子轻轻的说道。 他的同伴,是个瘦高个,说话刻薄,“早都听陈大人说过,那些在哈城留学的学生都已经被人带坏了,他们迟早得去做了洋人的走狗,才这么小就敢剪了辫子?你看看他的样子,跟当年的长毛一模一样。嘿,听说咱使馆那位大人,当年可是投奔过长毛的,这不离了大清就娶了洋婆子,嘿嘿,现在官倒是越做越大了,这他娘算个什么事儿?” “慎言,慎言。兄弟,朝廷里衮衮诸公都不在意咱们能怎么办?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传闻就是真的?不要闲吃萝卜淡cāo心了。” “传的有鼻子有眼,哪会有假?更何况他还娶个了洋婆子?”瘦高个轻笑道,不屑一顾,“不用紧张,我们把这小崽子送回去之后,恐怕他一辈子也别想翻出个大浪来,能给咱兄弟惹出什么麻烦事来?哼哼,朝廷里供着银子就是这么好花的?要我说,谁家出了这么个孽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嘿嘿,你说他老爹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把他一把掐死?” 胖子咧了咧嘴,“也是这可比当年投了长毛,从了贼更招人恨,这种事情传了出去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他家老爷子这次可真是被自个儿的宝贝儿子坑苦了。” “哈,不过咱却得感激感激他,要不是等到咱们回国还不知得多久,一年多了,我倒是想煞了我家那婆娘,嘿嘿,你懂得。”瘦子猥琐的笑了。 胖子眯了眯眼也轻笑起来。 史锦镛把帽子拉了拉,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头低的更深了,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缩在袖筒里攥紧了拳头,这样毫不避讳的谈话,几天来他已经听过了无数遍,但是,事实告诉自己,他依然没有完全适应。 前后仅仅半个月,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已然被人狠狠的踩在脚下!半月之前他依然憧憬着有朝一rì归国返乡,光宗耀祖。但是,现在呢?他只希望自己的父母不要太过伤心… 火车依然在隆隆声中前进,似乎没有人在意这个帽子下披头散发的年轻人心里有着如何的斗争! 但是,真的如此吗? 在后一节车厢的交汇处,狭窄的通道里,也是两个黄种人,只不过西式的大衣和宽沿大帽还有他们一路以来的低调,并没有多少人关注他们,谁也没有注意这一刻他们的眼神正聚焦在那三个另类身上。 “呜…”汽笛声响起,接着就是进站的铃声,“盐湖城到了!换车,吃饭的赶紧下车十五分钟之后列车准时启动。” “盐湖城到了…”报站员粗着嗓门,一遍又一遍吼着,车门迅速被拥挤的人群淹没了。 两个差役紧紧夹着史锦镛,三个长衫男下车了,他们的目的地正是数十米外的一家小店。 十分钟后,一个差役骂骂咧咧的走进了饭店污秽不堪的厕所,“真是懒驴懒马屎尿多,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火车马上就要开动了,快点走!” 再一刻,“刘彪,刘彪。快点醒来,那小子呢?他到底去哪了?” “他,他不就在我旁边尿尿呢嘛,我,我的头好疼,脸也疼,你打我了?” …… 就在两个倒霉鬼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车站里另一列火车正在慢慢启动,车上某个座位上依然是三个奇怪的组合,三张黄sè皮肤的脸。 “你,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我走?”史锦镛嘴角不规则的跳动,声音很低,也不甚连贯,脑袋上汗水顺着光秃秃的前额流下来,脸sè苍白。“我们这是去哪?” 赵有福笑了笑,收回包裹在衣服里的枪,“真是抱歉,时间很紧,要是不这样你怎么会跟着我们走?” “你…” “先听我说,我们知道你是史锦镛,因为信洋教,剪辫子所以被押回国,我们专门就是来营救你的,哦,不,说是营救,其实是抢才对,嘿嘿。” 史锦镛仔细观察半天,终于确定对方确确实实收起了那把小手枪,“不管是谁让你们来的?但是,我不需要营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我爹娘,我不能再让他们伤心。求求你们,火车走的还没几步,让我下车吧,让我下车。” “混小子。看清楚,这速度你怎么下去?想死吗?”赵有福毫不客气的反驳。 这时候,赵有福的同伴说道,“你回不回去都是一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回去?当年太平军兴起的时候,剪了辫子就是一个死字!你想回去寻思吗?而且留个有用之身说不得将来还会做出一番事业,等大家把这事都忘了,你再回去光宗耀祖不是一样的?自己好好想想,要是你还闹着回家,下个站我们就把你丢下!” 史锦镛剧烈的喘息,他的脑袋里一团乱麻,想到当年的意气勃发,想到老家的爹妈,他不禁流下了泪水,赵有福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十分钟之后史锦镛终于平静下来,“想通了?” 他沉默着点点有,眼睛看着窗外,伸手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几缕从窗缝中透出的气流让他的头发飘扬。 半个小时后,赵有福忽然问道,“你后悔吗?” “有那么一些吧,要是不那么冲动的减掉辫子,或许还能好些。”彻底安静下来的史锦镛淡淡的回道。 他不禁想起在华盛顿时公使陈大人看着自己的眼光,审视中带着愤怒。 不可理喻,国之大辱等等,这就是形容自己的词汇了,在大清国脑后的辫子就是身份认同的象征! “能不能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是容大人吗?”史锦镛看着赵有福的眼睛。 “你剪了辫子!还把自己当不当中国人?”另外一人忽然问道。 “当然,我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民族!”史锦镛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我,是一个zì yóu人。” “dú lì宣言里说: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zì yóu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我们中国人也是一样的!” 赵有福二人互相看看,笑了笑,“那么我们就带你去洛杉矶了。” 旋即,递过去了一只薄薄的信封。 … 一天之后,在这列通往洛杉矶的火车上一阵音调仍然不够纯熟的歌声轻轻的回荡在车厢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 史锦镛唱完歌低声笑笑,看着几页信纸,“早知道我就好好学学乐谱了,杨彦昌,你这家伙…” PS:太平洋铁路通车后,盐湖城被称为西部的十字路口,往西到旧金山,往南到洛杉矶。 第三十七节 笑语盈盈暗香去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不提史锦镛浅薄的乐理知识,就在他唱着歌儿的同时,盐湖城那两个已经衰到极点的倒霉鬼,在找寻了将近一整天之后,他们终于决定硬着头皮把这个消息送回华盛顿去。 好在二人也算在美国呆了一年多,能被陈兰彬指派出来干活,在这片洋人的土地上他们肯定不算睁眼瞎,两个衰仔倒也让电报局的年轻电报员马马虎虎弄懂了他们的意思。 这天晚上,一份从盐湖城电报局发来的电报就这样打搅了整个大清驻美公使馆,经过使馆翻译一串英文字符只是简简单单的十多个字“史锦镛于盐湖城伤人逃逸,追之未果”! “两个废物!竟被一区区十八岁小儿所伤,且令其逃逸!当真无用。”公使陈兰彬大发雷霆。 “大人,事已至此,下一步我们该当如何?”参赞叶源濬开口问询。 陈兰彬头疼到了极致,这些rì子美国各地排华浪cháo此起彼伏,防不胜防,而美国国务院却又总是三咸其口。前次申请由幼童入读军校肄业被拒,虽然不是他负主责,但做为驻美公使他的脸上已然无光,而今次竟又是肄业局幼童闹事,易服去辫可恨之极,半途而逃更为可恶,他已经能够想象到朝中等待自己的又会有多少流言蜚语,这如何让他不怒? 恨恨瞅了眼沉默在一旁的副公使容闳,他的心里不由生出撤销留洋肄业局的念头来。 “该当如何?还能如何?立即通知花旗国方面让他们帮助我们寻人。”陈兰彬抚了抚胡子,“史锦镛其人在洋并无亲人,且身无分文,或许其仍然滞留于盐城湖。” 想了想他又否决掉,“不过他并非不智之人,其留洋数载,西洋风貌已了然于胸,离城去往他处也并无不可,不过盐湖城地处内陆,只有一条大洋铁路贯通东西,他定然不会去往金山,如此一来只有回路一条,但我们沿路搜寻他也不会想不到,所以,铁路一途恐难以寻获,不过其师友,学校皆在东部,无论如何他也必会回来!” 陈兰彬踱着步子,想了想“如此一来,我们只需守株待兔即可。由花旗国官兵沿路查访,若能找到他最好,如若不然,我等也只得在此静候,一月,两月,半年,一年,必然抓获此獠!若老夫料想不差,其若归来只有两处可去,其一便是往rì他于康省之住处,其二嘛…” 老陈眯了眯眼睛,看着几步外的容闳,“容大人,你我同僚一场,陈某不得不提醒你切莫自误才好。” 使馆里大大小小的官员直勾勾的眼神都汇集在容闳的脸上,容闳脸sè不虞,拱拱手,“容某虽不知陈大人何意,却也感激公使大人的一片真心,多谢。” “哼!”老陈一甩袖子,也不理他,看向叶源濬“刚刚本官所说全部记下,明rì一早便去安排与美国方面接洽,看看他们那什么国务卿什么时候能挤出点时间来!” 陈兰彬说到这里又不由想起那些个美国佬可憎的面目来,“真是多事之秋,片刻也让人不得安歇。还有,快些安排使者准备回国,指派好人了就让他来找我,这事还得上报才行。另外将此事通知哈城方面,我想区谔良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这话,老陈也不顾厅里其余众人,自顾自的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已经想好了,自己必须拟折,上奏裁撤肄业局,趁那些幼童大多仍然年少此事必早作打算,要不然再过两年,那就不再是一百多个年轻的大清俊杰,而会是一百多个披着黄衣的鬼佬! 公使馆大厅其余众人人慢慢散了。 容闳在几天前送走了史锦镛之后暂时就留在了华盛顿,做为驻美副公使他却经常往哈城跑,之前却也罢了,但经过此事之后,肄业局的监督区谔良对他态度明显略有不同,容闳觉得自己应先在这边待段rì子,或许过两个月情况会好些,他至今还记得当区谔良看见史锦镛亲手剪掉辫子的时候那脸上丰富的表情。 “本官系肄业局总监督,即刻起任何人不得为其求情!” 这话时刻回响耳边,虽然李鸿章曾经有公函表明自己于留学生方面仍有权调度一切,但是他也并非一顽固无礼之人,区谔良在此事上做的无可挑剔,容闳自忖自己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可以苛责正监督区谔良对自己的态度问题,他一边慢慢往回走一边默默的祈祷,“走就走了,天涯海角,切莫再回到这儿来…” 第二天下午,一封又一封的信件从哈特福德肄业局投出,半个月之内,分散在各地的幼童们每人都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寥寥几行却是让他们在十一月十rì必须回到肄业局将会有一次更长的集训等着他们,并且提醒幼童们在那之前,务必处理好各自的学业问题。 区谔良毕竟是个有些见地的人物,他自然知道频繁的旷课对于这些幼童殊无益处!于是,等到这个月二十七号早上当杨彦昌接到这封信的时候他不禁笑了,“在这个时代,确实真够人xìng化的了。” 在其他幼童依然纳罕的时候,杨彦昌却是一点也不意外,几天之前他的影子们已经送来了张开达传来的消息,这时候,那位罪大恶极的史锦镛恐怕正在洛杉矶享受着南加州石油公司油矿部经理方三才的热情招待呢。 把这封信当做喜讯来看的杨某人随手就把信放到了一旁,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也就是这天早上,半个月来已经试验过无数次的电灯小组成员们报告给他最新的消息,“烘烤固定后的棉纱碳丝,经过初步真空处理的玻璃泡里可以明亮超过十个小时。” 对此,杨彦昌毫不意外,自己下了大工夫做的试验计划还有之前再三提到的碳丝,要是依然没有进步他就得一头撞死了。 不过,还有更好的消息,“第一,斯塔克速度下,大型电车以及可以进行试车了;第二,真空实验小组已经就位;第三,钨条终于拉成了钨丝! 得知最后一个消息,他杨某人终于迫不及待了… PS:陈兰彬在1876年担任驻美公使之后实际上应是在1878年赴美,而容闳也是在1878年后才常驻华盛顿。 第三十八节 东边日出西边雨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为自己拯救了可怜孩纸史锦镛而自鸣得意的同时,他却并不知道华盛顿的陈兰彬却已经写了封奏折派人送往大清国了。 做为饱读诗书,遍通史籍的陈兰彬,他很明智的没有替远在中国的直隶总督李鸿章拿主意,在他的奏折里根本就找不到“裁撤肄业局”这几个字,但是他却条理清晰的分析了肄业局之现状,列出幼童在美国各处学校所习之功课,比如美国地理,西方音乐,体育运动等处做了详细注解,同时他再一次很愤懑的表达了对美国zhèng fǔ不愿幼童入读军校的不满。 当然,他也在史锦镛事件上花了大量的笔墨,“于区海峰(区谔良,字海峰)面前,而明目张胆剪辫,且不思悔改,后又伤人逃窜”尤其是在写下这一句的时候,陈兰彬可真是含着满腔的愤怒,他不禁想到几天前见到史锦镛时那叛逆的眼神来,不得不说,这一事件当真给陈兰彬敲响了jǐng钟… 得到纽约传来的喜讯杨彦昌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急迫,却是处理完手头的功课、作业之后,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他才匆匆赶往纽约,两地之间频繁的往来,若非前途光明,有时候他杨某人可真是觉得无比麻烦。 这是个周六的中午,杨彦昌雇佣的马车被实验大楼外的岗哨拦住了。 “先生。斯塔克先生有令,今天情况特殊,非本公司员工不得通行。当然,您可以进去,但是外来的马车就不行了。”布鲁斯这位岗哨负责人毫不客气的拦住了马车的去路,说的话倒是彬彬有礼,但杨彦昌有些无奈,好在路程不远,他也并非不讲理的人物,只不过有些好奇往rì可以进去的马车为什么今rì却不行?实验室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 十多分钟后,杨彦昌终于站在了实验大楼前,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短短十多天而已,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条貌似环绕实验室的轨道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轨道旁每隔几米就有一根笔直的粗圆木,在离地四五米的高度上架起了两条并行的电线,杨彦昌张大了嘴巴,原来在不声不响之中斯塔克集团建设速度已然达到了如此地步,他四下张望却不知电车去了哪里。 “马丁,马丁,你在哪儿?”杨彦昌走进大楼,呼唤道。“咦,怎么没人?算了,我自己先去实验室看看。”自言自语中,杨彦昌忽然听到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是周末,初了自己的电气试验室应该没有多少人才对!”他有些好奇,不由转身走出了大楼。 因为实验工作的特殊xìng,还有杨彦昌的学生身份,做为实验室的后台老板和一些技术革新的主要参与者,大多数的时间里他也只能在周末得出空闲,于是早在开办实验室之初,他就定下了规矩自己的电气实验室将没有固定假期。 每个月按照四周计算,一共4个周末,取8天假期,员工们可以在平rì里随时申请不超过八天的假期,如果没有特殊任务一般都会得到批准,而且若是每月假期没有休够,多余的工作时间其薪水将会按比平时多出50%计算。 如此一来,他的时间正好可以与别人相适应,代价是得付出更多的薪水。 而且为了照顾员工中为数众多的基督教徒,杨彦昌很人xìng化的提出每个礼拜天基督教徒们还有另外的半天假期,当然,如果非基督教徒或是不愿放假的员工他们更是能够获得比平时多20%的时薪。 所以,按说在今天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静才对! 实验大楼外,杨彦昌站在空旷的场地中,只听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有些熟悉,“好像是电车的声音吧?” 顺着声音,他知道应该就是从大楼的背后传来,他不禁快步走了过去,正在这时,一只钢铁盒子刚刚转过楼脚伴随着各种声音就跃入眼中。 三米左右的高度,最前面是个大大的玻璃板,里边正是自己的熟人,他一愣,却听到车上传来熟悉的声音,“哈哈,杨,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叫我?快点上来,我们一起再逛几圈,这玩意儿可真不赖!” 杨彦昌一头黑线,这声音的主人站在驾驶台前,自己看的一清二楚分明就是前一刻自己正在找的马丁!待车子经过自己的时候,轻轻一跃,他就登上了这辆有史以来第一辆真正意义上的电力客车。 二十多分钟后,杨彦昌拽着马丁晃晃悠悠下了这辆“前进号”电车,这名字是实验室的家伙们起的,还算颇有意义。 “你们的速度可真快,上次才说刚刚着手呢,这才没多久竟然都跑上了,我收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正在准备试车而已。” “嘿嘿,要知道昨天我们还在说这速度还有些慢呢。要我说啊,如果不是你们太过坚持,这东西估计早都弄好了,现在都能上大街了。真搞不懂你们,你们可是资本家啊!竟搞什么双休rì?” 扯高气扬的马丁下一刻立即萎了,因为杨彦昌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下巴,说了一句他非常不想听到的话:“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觉得吧,要改变就从你开始怎么样?” 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哪个zhèng fǔ出台每周必须放两天周末的法律。普遍的情况是,工人们每周干六天,只因为每周的第一天是礼拜天,这一天上dì dū不工作,而基督徒们更是应该响应上帝的号召,所以大家把这一天用来专门向他老人家问安。 大多数工人每天的工作时间从8个小时到12个小时不等,也有某些黑了心肠的资本家雇佣童工不算,更让工人们每rì干上十六,七个小时也是有的。 在斯塔克机械厂时期杨彦昌就已经制定了每rì八小时的制度,工厂和实验室的不同只在于工厂每周的六个工作rì,虽然李保国曾经有些异议,但也被他说服了。 在这两年经济不景气的时候,斯塔克公司一枝独秀的管理制度,确确实实吸引了东部很多优秀的技术工人加盟,李保国和托尼自以为是的认为杨彦昌的先见之明仅仅止步于此,但是,他们却并不知道,杨彦昌预防的是在下个十年里,当工业经济一旦缓和之后美国各地爆发的罢工浪cháo和示威冲突! 做为穿越者,杨彦昌比谁都清楚5.1国际劳动节的由来。 PS:剧透一点吧,1877年在美国爆发了第一次工人大游行,嘿嘿,猜猜那时候会发生什么? 第三十九节 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和马丁两人勾肩搭背刚刚走进实验室,还没说上两句话他就被热情的斯蒂芬几人拉到了一间被帷幕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暗室。 在此之前,杨彦昌只安排了四个人处理关于电灯的实验,不过随着电车和电机实验的正式收尾,闲人一下子就多了不少,经过实验室众人的商议之后,电灯小组的成员猛增,如此一来杨彦昌算是明白为什么斯蒂芬之前夸口说他们已经试验了几乎所有的材料,有了足够的人手,还有什么不能完成? “这真是一份惊喜。”杨彦昌痴痴的看着眼前几只散发着光芒的灯泡,心中充满了惊喜。“难以置信,它们可真漂亮。”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已然过去了五六年光景,然而,这是第一次让他看到现代气息的曙光,恍惚间他不由伸出了手想要触摸这来之不易的光芒。 “慢着!小心烫手。”斯蒂芬开口阻止道。 杨彦昌立即反应过来收回了手,自己竟疏忽了这一茬。“谢谢。” “不用,这东西发的热量是挺猛的,当初我就被它弄伤过。”斯蒂芬笑道。 “不。”杨彦昌摆摆手,“我还得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做出了灯泡,这可是我的一个梦想。” 斯蒂芬和身边的几人互相看看,议论纷纷,“虽然这东西的确是我们做出来的,但其实是你把答案告诉我们的,这是你的成功。” “就是,没有你的那份资料我们也做不出来,完成不了。” “嘿嘿,老板,你别忘了给我们多发点奖金就成。” … 杨彦昌不禁有些脸红,自己仅仅是剽窃了后世别人的创意而已,但是关于实际cāo作却是别人。 “放心吧,是你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实验,我都看在眼里,等到成功之后奖励自然少不了。” 不提几个人兴奋的心情,杨彦昌接着问道,“这些都是用碳丝做的吗?它们现在最好的能够照明多长时间?” “不,不全都是碳丝。”回话的是维克多・莱格利斯,他是最初的试验小组一员。 “根据这些天我们的实验,已经发现了三种材料可以用来充当灯丝。”维克多走到几只发亮的电灯前,依次指着它们介绍道,“碳丝,铂丝和钨丝!” 他着重指着最后那只灯泡说道,“这个钨丝灯泡是我们昨天才完成的!比较细的钨丝被拉制成功之后,我们本来仅仅是抱着一试的态度,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只灯泡竟然轻而易举就亮了起来,这才是真正不可思议的事情!”维克多感慨万千。 这时马丁忽然说道,“哦,对了。杨,你是不是早都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所以当初你才对那根钨条耿耿于怀。” 马丁眯了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杨彦昌转了转头避过他的视线却没想到身边几人都是一副探寻的样子。 眨眨眼,他耸耸肩道:“你还有脸说起这个?当初我让你寻找钨丝但你看看自己找的是什么?那么粗一根,分明就是钨条好不好!上次我和保罗说起你时,他还让我为你提薪呢,但是你自己看看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有什么资格获得更高的薪水?嗯?给我一个理由!” “什么?加薪?”马丁登时惊呆了,他睁大了眼睛,“我,我…”到底他也没有说出个什么解释出来。 看着他发愣的样子,杨彦昌重重吐口气,心里带着几分得意:“将军!” … “这些都是我们的实验记录,最上边做了记号的那些是表示成功的那一部分。”斯蒂芬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一沓厚纸堆在了杨彦昌面前。 杨彦昌大致翻看了几张,却道,“你们做了那么多实验,有什么建议就说吧,这么多让我看完不知还得多久。” 斯蒂芬点点头,“我只说成功的那些了。首先,铂丝的熔点很高,我们已经做过实验,无论是纯铂或是铂铱合金,它们都可以发亮,只不过铂的价值太高,如果用来制作成品,我想除了华尔街的那些暴发户,其余没人用得起,所以我们不推荐它。” “钨丝如何?”杨彦昌急迫的问道。 “暂时来看,效果很好,这白炽灯的照明时间已经超过了一天,但是,嗯,我们也不推荐用它。” “为什么?按着你们捎来的口信,它的照明时间不是已经超过碳丝了吗?”杨彦昌不解道。 “你自己看吧。”斯蒂芬说着从旁边拿过一根细丝递给了杨彦昌,“这根钨丝虽然比上次已经细了不少,直径在二毫米到三毫米之间,但这已经是目前能做到的极致了,拉制这一根钨丝所耗费的功夫比制作碳丝的代价高太多了!甚至可以说这根钨丝的成功纯属偶然。” 杨彦昌并不知道,早在20世纪初钨丝可以被制成灯丝的概念就已经被人提出了,但是正因为钨独特的金属xìng能,它的制丝问题一直困扰着人们,直到1909年美国人库利奇发明了钨丝的加工工艺,才为白炽灯泡的生产和推广起到了决定xìng的作用,而其基本原理也一直沿用到二十一世纪! “不过你所说钨丝xìng能已经超过了碳丝却也为时过早,要知道这个钨丝灯泡虽然已经明亮了二十多个小时,但是,迄今为止我们这里最好的碳丝灯泡,它明亮时间却已经达到三十多个小时了,而且直到现在它仍然没有熄灭!嗯,就是你眼前的这只。” “是三十八小时二十三分钟。”不知什么时候窜进来的尼古拉看了看表,接口道。 斯蒂芬笑着点点头。 “你们不是捎口信说超过十个小时了吗?怎么前后差距那么大?”杨彦昌被这个数字骇了一跳,昨天才收到的消息,区区一rì之内竟有天壤之别,进步也太快了吧? 一直在旁边萎靡不振的马丁低声说道,“那已经是前天的消息了,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一切皆有可能!” “不错,就是这个理!”维克多打个响指,赞叹道。 “之前的多次试验,我们一直用的是棉纱经过烘烤后制成的碳丝,因为它的粗细,以及均匀程度的不同,那种碳丝的明亮时间从七八个小时到十三四个小时不等,几天前查理他们送来了挑选出的最好的真空泵,由此棉纱碳丝的照明时间一度达到了十八个小时,也就是那时候我们让人给你送的信。” “那么现在这个呢?” “现在这个?现在这个是用竹子做成的,马丁对你的竹子念念不忘,这些天他一直在联系人想办法弄到竹丝,哈哈,当真让他成功了!把竹丝通过高温密封炉烧焦,之后进过再加工,最后的竹制碳丝就是现在正明亮的那个家伙。现在,我们只想看看被你们牵肠挂肚的竹子能够明亮多久…”“如果真空技术跟的上去,就是一千多个小时!但就算那样,他也比不过钨丝的!”杨彦昌心底喃喃自语,接着他看了眼旁边那个亲切的钨丝灯泡,想到刚才斯蒂芬的话顿时有些伤心。 PS:鞠躬感谢爱在微风细雨中散步大大的打赏(这个ID真浪漫),同时感谢诸位投推荐票的同学。关于灯泡制作的事情,马上就会告一段落,但是灯泡引起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四十节 舌端万变乘春辉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第二天,中午杨彦昌是在斯塔克旗下的一家新工厂里通过查理和瑞克的介绍,认识到了斯塔克公司最新聘请的真空改进技术小组。 这家工厂是李保国上次购置清单内容的时候开始谈判,两个星期之前才刚刚被收购的,谈判时间只用了两天,在财大气粗的李保国面前,三万五千美元的现金,小工厂的工厂主立即就妥协了,顺带着他还留下了工厂原本的技术工人,待得李保国从其他工厂四处挖过来的技术人员一到,这家公司立即就改头换面,贴上了斯塔克的标签。 工厂不大,产能也很低,以往它一直为各个大学的物理学院和一些私人研究者们提供他们的产品,虽然盈利不多,但是因为它的产品在商业应用上的利用率不高,所以在这个工业衰退的时代好歹也算是能够保留些尊严,而不至于当掉自己的裤子。 和高端人士们的一番探讨之后,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首先,真空泵的技术已经很完善了,想要在短时间内有长足的进步几乎没有什么可能。” 杨彦昌很理解,他不会指望自己搞上短短的几个月就可以顶上别人辛苦工作十多年的成果,不过他依然很失望。 “不过,经过这几rì的观察,我们一致认为,通过改进生产工艺,采用更好的材料,减少生产过程中不必要的浪费用以提升产品xìng能,提高真空泵的功率这一点完全可以做的,这座工厂的某些设备已经落后了不少…” 一句话,杨彦昌再次感觉好似升到了天堂,不过即使自己是个未来人,杨彦昌也对这种“新兴技术”没有任何了解,因此他也只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发表一番令人激动的演讲,当然他还得许下各种诺言。 在这个现实的社会,想要马儿跑却给马儿不吃饱的事情完全没有存在的可能。 不过他也得到了自己查理和瑞克二人拍着胸脯的最后保证,“只要资金到位,用不着一个月,比现在实验室那台家伙效率高20%的机器,绝对可以出现在您的眼前!” 杨彦昌听后,拍了拍总管李保国的肩膀,“钱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放心吧,有了保罗,你们只管大张旗鼓的干!” 当某人在秋风里满面chūn风神采飞扬的时候,可怜的保罗只得一个人在角落悄悄的花圈… 转眼间,杨彦昌回到学校之后已然过了半月,这天一大早他就去了院长办公室请假,因为明天就是区谔良前次报信让他们再一次回到肄业局学习的rì子。 根据这些天不时传来的好消息,纽约的那两盏每rì只有五个小时休息时间的白炽灯,过了十多天之后它们竟仍然默默的撒发着光明,无论是碳丝灯泡还是钨丝灯泡,二者各自明亮的累计时间已然超过了三百小时! 实验室的家伙们现在整天都在盯着那几盏灯泡过rì子,而托尼和李保国也高兴的手舞足蹈,他们一致认为这样子的照明设备已经可以上市了! 与此同时,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就两盏灯泡上涉及的所有技术向专利局提出了申请,当然,专利所有者一栏“当之无愧”是杨彦昌的大名,想起两天前和李保国一起来的那个律师,还有他们手头上那几张需要自己签名的文件,即使是某个已经获得多项专利的“发明家”依然有些脸红。 不过,在这样的一片欢乐中,并非每个人都很乐观,比如成立不到一个月的真空改良小组。 根据李保国的形容,有些悲剧的查理和瑞克,以及两人手下那些刚刚高薪就业的工程师们现在整rì心急火燎的进行攻关,他们生怕自己的项目被撤销,毕竟从原版本中挑选的最优设备似乎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难道我们这些人就要输给压缩式真空计了不成?不,必须让他们明白,测量出来能达到最低压力的设备依然没有我们改进的真空泵好!治病就要治本!” 每天清晨,项目组负责人查理・布朗总会站在一堆金属机械前,声嘶力竭为自己的属下们打气。 不过很可惜,在他们艰难奋斗的同时,兴奋的李保国和托尼已经给杨彦昌送来了一份新的建议! 他们觉得要是在圣诞节那一天,除了对外公布电车的原定计划之外再加上电灯照明技术,那么一定会获得巨大的轰动效应,他们相信如果那样做的话绝对会让整个纽约,甚至整个世界都沸腾起来。 杨彦昌看了看手里的那封信,“嘿嘿,杨彦昌的这个名字将会成为一个象征,斯塔克公司也会接着东风更上一层楼,让世人永远记住我们的名字,在世界文明史上刻下我们的印记?嗯!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似乎有些cāo之过急。”杨彦昌想了想,“不过按三百个小时来算,真的利用起来只可能是晚上,嗯,那么它的使用寿命将会超过一个月,似乎不错!” 何止不错!原本的历史中,当年爱迪生发明的第一盏灯泡其照明时间也就四十多个小时而已。 “真空泵的改良不能停,得让他们继续弄,碳丝灯泡起码得超过一千个小时才是王道,要是自己这个穿越者连原创都没比过去还怎么混?” 杨彦昌挠挠头,他忽然想到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轰动是轰动了,但是余波怎么办?电灯一旦亮起来,煤气,煤油这些都得贬值!现在那位洛克菲勒几乎控制了全美一半还多的煤油市场,他要是知道这事出自我手,关系再好,他还不得掐死我?” 杨彦昌想到这里不禁打个寒噤,被一个牛人盯上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且这两年和洛克菲勒维持的友谊还不错,要是不先给他通通气也说不过去。”要知道和标准石油的合作这几年为他已经赚了近千万美元,洛克菲勒名不虚传!有这样一位朋友无疑是一件好事。 杨彦昌来回踱着步子,“前不久传回来的电报上说,那位卡尔・本茨先生终于被忽悠着登船了。嗯!看来也是时候让洛克菲勒知道内燃机的事情了,只是以后再也买不到比白菜价更低的汽油了,唉。”某人顿时有些灰心,转而一想,“不过这样以来,或许我们的合作还能加深点!” “不错,就这样办!先让李保国他们做准备,埋好电线杆,改造好路灯什么的,等我这次从哈特福德回来之后,就去见见洛克菲勒吧!” …PS:今rì一更。 第四十一节 遗风旧节世俗中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从北方扫过的寒流促成了这个月以来风云变化的天气,窗外草地上寸许的积雪让学生们都穿上了冬衣,又要回到肄业局,再加上史锦镛事件的余波未过,因此杨彦昌很自觉的套上了长衫。 紫sè长衫里上半身他罩着的是一件毛衣,这是诺索布太太前段时间在照顾老祖母时抽空亲手为他织成的,自己这件是灰白sè,而詹天佑那件是黑白相交的条纹,毛衣很暖和,穿上去也很舒服。 而下半身却是条加厚的白sè休闲裤,和海伦服饰出品的其他产品不同,这一件是伊丽莎白亲手缝制的,款式和外形都是最新颖的样式,独特的风格,这是莉兹为了搭配杨彦昌的那些长衫而亲自设计的,在这个世上绝对的独一无二。 踱步到衣柜旁那面巨大的试衣镜前,前后走动几步,除了脚上那双结实的黑sè皮靴影响了他的形象之外,乍一看就好似画卷中走出的贵公子。 “嘿,花花公子。接着!” 几步外坐在床上抱着自己那杆大宝贝看戏的乔纳森皱皱眉头,忽然从桌子上拿起一件物事扔了过去,杨彦昌顺手接住,赫然是一把折扇,“唰”。 “完美!”镜子中的杨某人嘴角带笑,怎么看怎么风(和)sāo。 接着折扇一收,左脚上前半步,拱手弯腰,“这位先生,小生这厢有礼了。” 乔纳森愣着一张脸,张了张嘴,旋即大煞风景道:“你说什么?” 一片气氛顿时烟消云散,杨彦昌收回自己摆的姿势,撇撇嘴,“向你问好而已。” 乔纳森“哦”了一声,咂咂嘴,却见他说道“你说为什么我穿这些衣服没有你这样的韵味呢?怎么说呢?这是一种很神秘的东方气息,与众不同的艺术感官。” 杨彦昌咧嘴一笑,“很简单,因为你不是中国人。” 说完,他拿起衣架上的黑sè毛呢大衣披上,顺手戴上那顶宽沿圆顶羊绒帽,脖子上再围着一条白围巾,若是把长衫换成衬衣,这一刻镜子里映出的身影分明就是上海滩的许文强。 “这不公平!为什么你穿着我们的衣服一样这么好看呢?”乔纳森大呼小叫道。 杨彦昌轻轻一笑,前几天他刚刚量过身高,六十九英寸的高度,搁到后世就是175厘米,虽然在五大三粗的欧美人面前他并不突出,但在亚洲人面前已经是高个子了,最关键的是今年他还不到18岁,按着理论来说,某人上辈子憧憬了三十多年奔向一米八的愿望这辈子很有可能达成!而且因为这两年他时常会抽出时间练习张开达交给他的几手功夫,倒是胜在身材匀称,如此一来他穿起笔直的西服怎么会难看的了? 杨彦昌没有理会身后耍宝的舍友,摆摆手,提起门口放的那只装了两套冬季里衣的行李箱,就准备出发了,打开门的一刹那间顺着吹进宿舍的一股冷风,门口两个正准备敲门的身影立时顿住了。 杨彦昌皱皱眉头,他几乎立刻就认出了其中之一正是几个月前,在山房高中的毕业测评中以二十一分之差排名在自己身后的应届毕业生,亚伦・里根!这位有着棕sè短卷发,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绅士当时在领奖台上瞥着自己的眼光可不算友好,更何况,那一声“黄皮杂种”的账,他杨某人可还没有清算呢! 而里根身边的那位穿着严肃的黑sè西服,一条深sè花纹领带,外罩长袍,眼睛狭长里边充满了审视的意味打量着杨彦昌,在扫过杨彦昌脑袋上那顶帽子的时候,这个年轻男子的嘴角不由带上一抹微笑。 “你就是杨彦昌吧?今年新生?我是你的学长,弗兰克・欧文,二年级!”眼前的家伙瞥了眼杨彦昌手里的箱子,他接着说道:“之前,我常常听人说你经常不在学校,如今看来你又要出去了。怎么有什么事嘛?” 听着这话,杨彦昌脑子里下意识回忆了开学的这段rì子:九月,刚刚开学没几个星期,就轮到自己去肄业局学习十五天,十月,一整月史锦镛的事情又把他们拉到肄业局,前前后后又耽搁了不少rì子,而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他也是迫不及待的往纽约跑,或者就是去斯特恩或者杭毅家,有时甚至会请个假什么的,呃,这么一算,貌似开学以来至少有一多半的时间自己都不在学校?貌似错过了不少?杨彦昌不禁红了脸… 可惜欧文并没有给他太多联想的机会,这个面容刻薄的男子笑了笑,伸出自己的右手接着说道:“认识一下,在这座学校,我们喜欢称呼自己为阿雷奥帕古斯法庭的一员①,当然,你也可以这么叫我,但是我更喜欢你能够称呼我为侍从官②。还有,今天或许你走不了了,我想我们得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做。” 弗拉克・欧文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杨彦昌眉头不禁挑了挑,阿雷奥帕古斯法庭的一员?这些家伙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一瞬间,他已然明白过来,这分明就是来者不善! “花花公子,你不是急着赶火车吗?怎么还不走,门口是谁?”乔纳森的声音传过来,杨彦昌还没回答,只听面前的欧文忽然开口了,“新生杨彦昌,回答我,耶鲁新生条例第五条是什么?” 他的声音洪亮,和着他志得意满神气十足的样子,杨彦昌竟感到似乎这间宿舍都在他的威压下震颤了几下。 杨彦昌一愣,帽檐的yīn影下他忽然反应过来,“是帽子!” 谁也不会想到,十九世纪坑爹的耶鲁学院竟然给入学新生规定了一长串的规矩,比如:条例一:高年级学生有责任将学校的规章制度、风俗习惯教给新生,出于此目的,他们有权命令整个新生班级或其中任何一位成员在自己指定的时间和地点为了接受指导或训诫的目的而出现…… 条例三:在校长或教授办公室前的院子前,或者在距离校长本人十杆(约5.03米)、距离教授八杆、距离辅导教师五杆以内的范围内,新生以及其他的大学生必需摘下、也不允许戴帽子(暴风雨天气除外)…… 条例五:新生不得身着长袍,不得手持拐杖行走,不得衣着不整或不戴帽地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之外;每次新生向高年级学生说话或有高年级学生向其说话时,新生应该摘下帽子,直到对方示意其可以戴上帽子。未经邀请,新生不得与高年级学生玩乐;他也不允许对他们表现出任何亲密的举措,即使在学习时间!…… 再加上这个二年级家伙,很不幸,杨彦昌刚刚触犯了第五条条例,更不幸的是,这个二年级学生竟是个被无数新生咒骂的阿雷奥帕古斯!那些为了整治一年级新生甚至分工明确合理的神经病!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背后一阵巨力他整个人就被退到一边去了,接着他就看见自己的舍友乔纳森正举着他拿杆大宝贝直直的对着门口的欧文。 “是你,就是你这个小子!”乔纳森大喊着,从杨彦昌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小半张脸满是愤怒。 “一个月前就是你敲响了我的宿舍门,你和你的帮凶把我闷在被子里,把烟草点燃熏我,还用棒子砸了我的头!该死的,你们这些野蛮人怎能如此无礼?因为你们,从那天开始我就天天抱着自己的猎枪睡觉!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 黑洞洞的枪筒直直面对着自己,看着乔纳森紧缩的眼睛,欧文苍白了脸,咽了口唾沫,脑子里不禁想起一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该死的,这个蠢猪一定会开枪的!可是哪个新生没有面对过那种戏弄?何况我们只来过这里一次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放下你的枪!你知不知道你面对的是谁?”里根面如土sè,不过好歹正对着枪筒的不是他,哆哆嗦嗦间一句完整的话他倒也说了出来。 “乔尼(乔纳森昵称),你什么时候被他们打的?我怎么不知道?”杨彦昌蹙紧了眉头,询问道,心里却有些释怀,难怪这段rì子无良舍友总是擦拭着自己的猎枪,而且除了上课几乎从不离手!至于枪口上那两个倒霉鬼,他显然没有什么关心。 “差不多一个月前,那天晚上你去了哈特福德!这些狗杂种敲响了门,响声很大,我睡得正熟,还以为是你呢,还有些纳闷你怎么那么晚回来而且怎么自己不开门,却没想到刚刚开门就被两个胖子放倒了,接着就有人抓起我的头发,抬起我的头,我看的清楚,就是这个畜生!之后你也就知道了,这些高年级的小瘪三还能干出什么好事?至于告诉你?你以为这是什么荣誉吗?”乔纳森说道痛处,又把枪管往前戳了戳。 “今天你竟然还敢踏入我的宿舍?还想要带走我的舍友?校规条例是让我们尊重绅士的,可不是你这种人!” 乔纳森咄咄逼人的说道。 紧跟着,他看向杨彦昌,却换了口气,“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先走吧!今天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留下你!” PS:①19世纪中期,一些大二学生自发地承担起了约束新生的任务,这些人称自己为“阿雷奥帕古斯法庭”,而且在年鉴中公开将自己的箴言定为“NostimeuntFreshmanes”(意思是“新生畏惧我们”)。 ②法庭的官员包括两名“审判官”,三名“起诉官”,四名“侍从官”和四名“执法官”。这个法庭会召开审判会,判处新生接受适当程度的修理。 话说,这倒是个带种的鬼佬… 第四十二节 凤凰栖木是梧桐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会走吗?当然不会。不提这段时间以来和乔纳森保持的友谊,单单这时候已经在门外围了一圈的同级新生,就断了离开的念头,他敢拍着胸脯保证,今天自己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就会被人骂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胧,大学剩下的时间他就可以不用混了。 这种逃避行为,在中国人们会骂没义气;在西方,大家就说他丧失了荣誉。不过,义气也罢,荣誉也好,总之,杨彦昌只是想要对得起自己的本心。 对着乔纳森嘿嘿一笑,“咱们可是一个宿舍的,不管是欺负别人还是被人欺负可都得一起才行,更何况我们中国人可不能让人看扁了。而且,你有没有见过哈利波特抛弃过自己的朋友?” 乔纳森歪歪头,看着杨彦昌的眼睛,食指把扳机敲的“哒哒”作响,这个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动作却直让枪口上的欧文,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白毛汗,瞥了眼身边的里根,真是满腹辛酸。 “该死的,在会里我只能算是个小角sè罢了,早知道就不趟这浑水了,谁想来谁来!不就多拉了几个新生入会而已么,说实话,这可不值得被这么大杆枪指着,这要是被打中的话整个头颅恐怕都得爆掉!这整栋楼哪个宿舍没有被我们扫荡过,也没见有人带着这么大杆枪睡觉啊,怎么偏偏遇到这么个愣头青?该死的,真是倒霉!” 心里愤愤不平,视线中的杨彦昌却让他忽然转过一个念头,“哎,上次似乎把这个黄皮猴子给漏了?”这么一想,他就更生气了,上次算你命好,这次怎么又把你奈何不得? 一旁众人对弗兰克・欧文的心态一无所知,随着被这边的纷争惊动的新生们越围越多,又有几个认出了这个给尽他们屈辱的欧文来,其中胆大些的不禁谩骂出声,而胆子小些的在心里恨恨的诅咒,其他人虽然不认识这个倒霉鬼,但平时碍着校方条例他们对学长倒是敢怒不敢言,这次猛地有个出头椽子,他们也乐得看热闹。 乔纳森看着杨彦昌满脸的笑容和那缕不容置疑的目光,一咧嘴,笑了。“当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杨彦昌点点头,他知道,或许二人之间说是兄弟仍有些言之过早,但是,从今以后自己又会多个可以信得过的朋友。 两个基友你侬我侬的互表心迹,一旁的欧文心里却尽是苦水,他不得不在一群大一新生面前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默默给自己催眠“你已经二年级了,你是阿雷奥帕古斯法庭的一员,让新生畏惧是你的箴言,你是一个光荣的侍从官!” 正如莱曼伯格所认定的那样:学院强大的“传统”所带来的压力诱使一个人暂时地失去了自己的理智,而失去理智使弱小者变得邪恶,使和善的人冷酷无情。 目前,这位欧文显然已经陷入了如此的困境中。 他强撑着说道:“放下你的枪!新生!每一年,每一届,高年级对新生的照顾,从来没有中断过!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我来告诉你,这里是纽黑文,是耶鲁,你必须的记住: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死鸭子嘴硬!杨彦昌瞄了一眼欧文垂在腰际的手,要是你真那么硬气,为什么会抖呢? “啪啪”一阵掌声从人群的后边传来,几个学生自觉地让开一条路,只见一位穿着黑袍的男子信步走入人群中间,当杨彦昌看到他胸前别着的那枚金sè徽章的时候不禁变了变脸sè,他不禁想到正式开学前的那几天被人拉去普及的那些耶鲁不为人知的故事来! 这个拉丁文的徽章表明,他就书本和蛇协会成员!是个四年级的学生! 雪菲尔德理工学院的运营既dú lì于耶鲁大学,但同时也是属于大学的一部分。一个耶鲁的大学生既可以在雪氏学院学习科学,也可以在学术系学习核心课程。(理工学院和学术系逐渐地融合,直到二者最终于1945年合并为一个大学生组织。) 尽管雪菲尔德理工学院和学校的其他机构并没有合并,但是从本杰明・西里曼创办学校不久之后,它的学生很快就熟悉了耶鲁学生的协会体系,并且没过多久就创办了自己的协会体系。 比如:最具声望的协会,创建于1848年贝尔塞斯和创建于1860年的文学科技协会!后者的创建是由于一些人对贝尔塞柳斯协会不满,创建三年后该协会改名为“书本和蛇”,贝尔塞柳斯和“书本和蛇”协会在几年前还是处于秘密活动的四年级协会,不过就在两三年他们却一反常态的开始租期了房子,光明正大的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做为全美第一个拥有自己学生宿舍的协会,作为雪菲尔德理工学院的本土协会,他们的能量不言而喻! 杨彦昌很清楚,眼前这个四年级学生为何会来到这里倒是其次,最关键是的不知他的到来会把事情引到什么方向? 周围原本有些嘈杂的声音随着这个人的靠近立刻消失了,学生们纷纷脱帽点头致意。杨彦昌也脱下了自己的帽子,乔纳森急忙把自己的枪放到一旁,他们也并不轻松,得罪一个外院的二年级学生,和得罪一个同院的神秘协会四年级成员根本就不是一码子的事情,正如欧文所说的那样,这里是耶鲁,在耶鲁你就要守着耶鲁的规矩! 而整个十九世纪耶鲁的规矩就是传统! “说的真好!每个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将付出应有的代价!每一年,每一届,高年级对新生的照顾,的确也是从来没有中断过!不过,要是我的记忆没错的话,‘修理权’似乎是属于大三和大四学生的,你一个伤疤还没愈合的小菜鸟倒是说说,你应该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一句话,引起一阵sāo动,几个被欧文修理过的新生眼睛里的愤怒,就好似喷神的火焰! 脑门上的威胁刚刚消失,欧文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松下,听到这话正准备开骂,狗rì的多管闲事,阿雷奥帕古斯法庭的事情要你管? 刚刚转个头,还没开口,他的脸sè立即就不自然起来!在四年级面前,他们所谓的法庭不过是在过家家。 好在对方并没有为难他,只见那人一挥手,“看得出来,你应该不是我们的学院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是,我不希望以后看见你再到我们学院来!现在,滚吧。” 欧文动动嘴角,最后却什么也没说,抓起身边唯唯诺诺的里根,两个人灰溜溜的逃掉了,三分钟后,宿舍的楼道里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 一个半小时后,一列驶往哈特福德的火车上,杨彦昌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雪景,脑子里依然有些疑惑,“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小子,你的枪口可不应该对着自己的学长!” “至于你?中国男孩,好好想想,在这座学校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你们记住了,耶鲁就是耶鲁,真理和光明之外,我们也有着自己的传统!” PS:鞠躬感谢egg1961大大的打赏,大家的鼓励就是我的动力...19世纪的耶鲁学院风气只会比我写的更夸张,有兴趣的人可以看看《坟墓的秘密_骷髅会、常chūn藤联盟及权力的秘密通道》这本书。思来想去,觉得既然是上大学,这些内容必然是躲不过去的,要是提也不提就太假了...只是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两章的内容。另,这个学长其实也不是什么关键人物,只是个线索而已。 第四十三节 风吹雨打气不竭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詹天佑和杨彦昌早在上个周末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准备一起去肄业局,为此两个人也约定了时间下午放学后各自自行去车站见面。 所以,这天下午,他告别了杭毅教授一家以及苏菲姐弟两个之后,就匆匆赶到了车站,他原本想着杨彦昌的时间宽松,或许会比自己更早到车站才对,结果天不从人愿,他足足等了大半个小时才看到姗姗来迟的杨彦昌。 而且纽黑文站不大,这年头的车站里也没有暖气或者空调什么的,他坐在离车站月台不远的长凳上头顶是一块简陋的木质挡板,看着人来人往,雪花飞扬。 于是,一上车我们悲剧的铁路之父干脆就蹲在了车厢后边的暖炉旁,不时把手放到嘴里哈哈气,再贴近炉壁搓一搓,这一刻他下定决心将来有朝一rì回到中国修铁路的时候,若是条件允许一定在每个车站都修个大大的候车室,里边全部通上暖气。 至于能不能建起铁路?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过,在他看来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读铁路专业,而且肄业局也已批准,那么之后的事情就完全不用cāo心了,说破了天朝廷里总不至于出着银子供自己这伙人读了书却不给用武之地吧? 暖和了将近半个小时,他终于心满意足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而这时候杨彦昌正在神游四方。 “花花公子,哦,是阿昌,你在想什么?今天怎么看你心神不定的?” 杨彦昌一挑眉头,“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这样叫我了?” 詹天佑嘿嘿一笑,“这得感谢苏菲啊,要知道她在家里整天把你挂在嘴上,悄悄告诉你,我们谈起你的时候都是这样叫你的,不过这也怪不得我们,你这可是咎由自取,你可招惹了不少好姑娘。” “打住,打住!”杨彦昌敲敲脑门,“什么叫我招惹了不少好姑娘?跟你一比我可差远了,也不知道是谁年纪轻轻的都订婚了,啧啧,还是青梅竹马。” 詹天佑听了这话也不反驳,却有些感概,“已经过去五年了,菊珍应该也长成大姑娘了,只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杨彦昌听罢却想起从善坊的秀芳来,那个曾经抿着嘴角,红着俏脸jǐng告自己远离洋婆子的小姑娘不知可好?要是她知道自己招惹了不止一个小洋婆子,温温柔柔的可人儿又会如何?如今她应该已经二十了,或许已经嫁人了吧?要不然这么大的黄花大闺女不定被碎嘴婆子说些什么是非呢。 不过,无论如何她却也不会忘了我这个弟弟的,杨彦昌自己也不知心里如何的想法。嫁或不嫁,zì yóu天意吧!拍拍詹天佑的肩膀,“放心吧,你可是她的丈夫,怎么会不记得你?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自己的学业,话说起来,你把申请书递交给学院没有?chūn季新生的申请都快结束了吧?” 詹天佑点点头,“嗯,半个月前就送过去了,只等考试了。” 杨彦昌一笑,“相信我,一定没问题的!你就等着回国修铁路去吧,现在你没事就可以琢磨琢磨将来在哪里挖个隧道,哪里架条桥了。” “借你吉言!”詹天佑笑眯眯的说道,“话说,听区大人提起过,说是咱们中国还没有一条自己的铁路呢!真不知道紫禁城的那些官儿怎么想?这玩意全世界都在修,一旦通行数千里的距离也是几rì之间的事情,铁路于花旗国已然四境开花了,他们还在等什么?” “等着洋人帮他们修呗!”杨彦昌想也不想就答道。 他记得很清楚,晚清的第一条铁路可不就是外国人修起来的吗?当然这天铁路最后还是让清廷买了回去,给拆掉了,等到后来发现不能不建铁路之后,朝堂上的大老爷们还得靠起洋人来,顺便稀里糊涂的出卖了路权! 不过詹天佑可不知道这些,只听他憧憬道:“嘿嘿,既然还没建起来是不是就在等我们这些学了新知识回国的学生?啊哈,或许将来第一条铁路就得由我自己建起来!” 看着他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杨彦昌不禁也笑了,接着却又听他说道:“不好,不好!你这家伙也是学铁路的,还已经学了几个月了!将来岂不是经验比我多?” 说着他笑嘻嘻的看着杨彦昌,“算了,算了!既然是你的话,本大人就屈尊做你的副手好了,嗯,就是这样,你当主官去和朝廷里的大人们扯皮,我呢,就负责建设的主体工作,怎么样?” 接着这个乌托邦式的幻想就让詹天佑憧憬起未来,哈哈大笑了。 杨彦昌看着他一副乐观的样子也熄了心里打击他的念头。 詹天佑浑然没有想到无论是自己还是杨彦昌都只是年轻学生,即使大学毕业也不见得立即就能成为卓绝的工程师,在běi jīng城的各方大佬即使再无知也不会轻易把这种事情托付给几个毛都没蜕干净的娃娃。更何况,他也不会知道两年前上书修建铁路被传为“其时文相目笑存之,廷臣会议,皆不置可否”的李鸿章并没有灰心,再过不了几年他就会想法设法的让唐胥铁路修起来,虽然这只是一条骡马铁路,但是好歹揭开了一个古国交通近代化的历程。这似乎只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踌躇满志的思绪,但是,谁能想到,他终有一天会建起第一条真正属于中国人的铁路来? “别笑了!现在笑的太多小心晚上哭的越厉害!”一直过了好久,杨彦昌依然发现自己的好友依然陷在自己交织的未来里,瞅着某人傻兮兮的欢乐,终于忍不住出言了。 “嗯?为什么会哭?”詹天佑愣了愣问道。 杨彦昌立即傻了眼,区谔良的信里可没有说召唤他们的原因,自己这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眼睛一转他已经有了绝妙的借口:“小时候我常听人说,人狂没好事,够狂挨转头。少年,悠着点吧!” 詹天佑不屑一顾。 “走着瞧,你看着吧,看看今天晚上会不会应验了!” …… 可惜,失算的是杨彦昌。 这天晚上,哈特福德的肄业局里区谔良没有提及任何与史锦镛有关的话题,肄业局里只有一篇朗朗的读书声。事实上,直到这次集训结束的时候区谔良才将这件“大事”一笔提了过去。 三天里,一遍又一遍的读书声回荡在哈特福德的天空,只可惜美国佬永远不会知道抑扬顿挫的音调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 这是《孝经》,忠君侍亲的《孝经》! 第四十四节 初见天窗一点明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这一次幼童们在哈特福德的集训时间是一个星期,区谔良每rì每时都在观察着这些孩子,从第一批到最后一批,甚至包括个别自觉回到哈城来的自费留学生,将近一百三四十号人他都用自己的眼睛仔细关注着他们的一言一行,他们的表情和神态。 他看的出来对于这些已经习惯了每三个月才回到这里呆两周的学生们来说,这个星期委实是个漫长的数字! “比如,十一岁的谭耀芳和二十二岁已经在大学堂读书两年的曾溥就有着明显的区别!”坐在肄业局的办公室里,总监督区谔良想着过去几rì自己之所见,喃喃自语道,他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每rì用餐时,曾溥总是下意识的抱手动作,虽然只是个不完整的动作,但是区谔良却知道,这分明就是基督徒们用餐前的祷告!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眼睛看着书桌上那本厚厚的备忘录,他不用翻开也知道里边都写了些什么,事实上,里边的内容都是他自己亲手写下的。 事实上肄业局一百二十个幼童里最先考入大学的并非杨彦昌,而是曾溥兄弟两个。 曾溥1873年赴美,过了一年就考进了斯普林菲尔德学院①,而曾笃恭在今年夏天的时候和杨彦昌一起升入大学,只不过杨彦昌去了耶鲁,而他却和自己哥哥作伴去了。 当年曾兰生从小培养着两个孩子,而到了美国他也最是特殊拖家带口(一妻三子三女),呼啦啦整个搬了家,曾家弟兄两个年纪在众人里边最大,开挂又开的太明显,最关键的是曾溥来路不正的名额连累了他的兄弟,所以二人虽然考上了大学,但是在肄业局的官方宣传资料里所承认的第一个大学生却是杨彦昌。 “曾溥啊曾溥,不知你忘了没?当年你的出洋肄业申请上连年纪都没敢说明!或许你心中也有怨言,但这也不该是你信洋教的理由啊。” 前任肄业局官员留下的烂摊子却得让他接着背下去,幼童中年纪最长的曾溥又西化严重,有史锦镛的前车之鉴,区谔良却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幼童留美计划五年以来,虽把幼童分散于美国人家中居住有利于他们的语言学习,但是弊端同样明显,潜移默化的生活习惯正在侵蚀着这些年轻人,冥冥中他有些预感,或许自己执掌肄业局的岁月并不会风平浪静。 “曾溥,曾笃恭,杨彦昌。现在上了大学堂的三个人里也只有一个还不到二十岁,他的天分也算是几个人里最好的,杨彦昌啊杨彦昌,你这个被容大人称作‘肄业局的骄傲’的娃娃,可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来年开chūn又会增加数人入读大学,其心理言行必得严加注意。” 杨彦昌这厮确实低调的可以,自然没有人知道他这“肄业局的骄傲”也是开了挂的。 而且得益于cāo作手段,无论是容闳还是其他什么人都只是认为这孩子只不过凭着几分聪明和巧手赚了笔小钱罢了,却没人会想到他早已把当年出洋的那份干结中“不得私在华洋各处另某生理”这一句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别说是自己另谋生理,现在他已经变成让别人靠着自己谋生理了,要是区谔良知道自己把希望放到一个“欺君之人”的头上,指不定会不会吐血! 不过,区大人会想些什么杨彦昌明显不在意,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事实上,目前,杨彦昌正和威廉・洛克菲勒一起乘坐着从纽约到克利夫兰的火车,在和威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他的心里充满了说服洛克菲勒的信心。 因为就在前一天,他已经得知那位来到美国还不足一个星期的德国杰出工程师卡尔・弗里特立奇・本茨先生已然加入了自己的内燃机实验室,不止如此,从欧洲带回来的除了本茨先生之外,还有数十台各种各样的发动机,里边有着不少是他的实验室里没有的设备! 要知道,从六十年代开始欧洲关于内燃机的理论已然开始慢慢成型,最早的煤气机就是大胆的尝试,而1862年法国科学家就提出了四冲程发动机理论,欧洲在这个行业上迈的步子显然比美国更大! 而卡尔本茨这个妙人,在决定赴美发展,得知自己今后的工作方向之后就开始收集起有关的资料了。 “我可是德国人,我们没把握的事情从来不干!而且要干就要干到最好!你该不希望找回去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人吧?” “而且,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研究已经到什么地步了,但是,我想我们不能放弃任何有利于发展的事情,话说回来,你说你们那里已经有了最全的仪器设备,但是我看不见得吧?哈哈,什么时候起美国比欧洲更加先进的?我怎么不知道?把这些东西买回去,或许用不着,但是万一可以利用呢?买走它们,带上它们,这就是我和你走的条件。” 卡尔如此对那位带着杨彦昌和托尼斯塔克的嘱咐来寻找他的猎头人说道。 这也是为什么从九月份传来他们的消息,而等到将近十二月了他们才来到美国的原因!昨天从肄业局学成后杨彦昌并没有急着回校,恰逢一个周末,他来到纽约就从托尼和李保国那儿得知了这个消息,如果不是昨rì太晚,而今天已经约好了威廉一起去克利夫兰或许他现在正和卡尔本茨先生喝着咖啡聊天呢! “杨,我们已经快穿过宾夕法尼亚州了,从匹兹堡开始你就能不时看见炼油厂了,哈哈,很快就能到克利夫兰。”身边的威廉指着窗外给杨彦昌普及着美国的地理知识,“杨,以往你总是有事,学业,工作,还忙着发明,这可是你第一次来,相信我,约翰可是等你等了很久了。” … “你看看窗外那些烟尘,那里就是炼油厂,我甚至已经能够看到矗立的钻井了!自从50年代,30岁出头的乔治・比塞尔突发奇想被证实,宾夕法尼亚西部丰富的石油的确可以成为一种质优价廉的光源,随后在1859年8月28rì,借助钻探技术打出的一口油井开始咕嘟咕嘟地冒出石油开始,这里就有着络绎不断的采油者了,而现在采油商变成了油罐车,源源不断的石油,源源不断的液体财富!” “哦,对了,不知你知不知道,是谁证明了石油可以提炼照明用油的?提示一下,是个你很熟悉的名字。” 杨彦昌一愣,这个他还真的不清楚。 两分钟后威廉笑眯眯的说道,“小本杰明・斯里曼,他可是耶鲁雪菲尔德理工学院的开创者的后代,那可正是你的大学!” 这时旁边一列油罐车轰隆隆的驶过,杨彦昌看着圆滚滚的油罐,一时间感慨万千。PS:①历史上曾溥在1874年九月入读的是耶鲁雪菲尔德理工学院,1875年曾因信奉洋教被召回,而后又继续回到耶鲁就读,1877年毕业,毕业后留学德国弗莱堡学习采矿专业研究生课程。因其在信奉洋教,剪辫易服,清廷深恶之,遂不为人知。曾笃恭1876年入读斯普林菲尔德学院,本文为后文需要采取其兄弟二人同校肄业。且忽略曾溥曾经被召回一事,诸位可按蝴蝶效应来算。另,承认个BUG,曾溥兄弟入读大学一事三言当初没有仔细看确切rì期,概因多处查到潘铭钟时提到过其1877年为第一入读大学幼童而被蒙蔽。不过,因此三言却也做出了判断,当初曾氏兄弟入读大学之后肄业局或者李鸿章他们虽知道真相但也绝对没有对外多说,否则不会有多处资料表明潘铭钟的第一人身份,而且曾溥的年龄确是硬伤。呃,最后,吐糟一下,这个PS似乎太长了… 第四十五节 绝知此事要躬行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1859年11月18rì,《克利夫兰领导者报》报道了泰特斯维尔这个打出第一口油井的地带,热闹的景象根本让人想象不到那原本只是个小乡村,报纸上提到“宾西法尼亚州北部的石油正在吸引大批投机者”,并且“许多人正在涌向这个油腻腻的地方”。 “毗邻宾西法尼亚克利夫兰本地商人们早在之前就尝试着从烟煤里提炼照明用油,你能想象到吗?那些人就跟闻到腥味儿的猫一样,他们一窝蜂的扑进了石油地,其中有个人叫詹姆斯·哈希,约翰曾经的合伙人莫里斯·克拉克就在他的手下做过事。哈西返回克里夫兰之后,眉飞sè舞地向周围的人描述了有待开发的石油财富,约翰心动了,你知道吗?有多少个rìrì夜夜我们在聊天的时候他总会提起当初自己明智的选择。” 这次的旅行只有他们两个人,整整一天的路途中,二人要是困了就互相轮换着休息,百无聊赖时他们就聊天打屁,当然在杨彦昌有意无意的引领下,他们谈论的中心自然就是约翰·洛克菲勒。 杨彦昌听罢威廉说的这段话,不无感触,“洛克菲勒的石油帝国就这样诞生了,威廉,你亲眼见证了一段传奇。” 威廉笑道,“没你说的那么容易,要知道约翰是个谨慎的人,他虽然选择了石油,但也不会一次xìng压下全部身家,他也是慢慢的把商业中心从农产品上转到石油上的,不过说起来,第一批运抵克利夫兰的原油中的一部分可能就是由克拉克和洛克菲勒负责转运的,那时候他的主业还是个农产品委托商,但是现在呢?石油让我们都发了财。” “虽然中间经历了不少,但总算苦尽甘来了,要知道,早年的石油业有如当初的淘金热,第一批冒险者发了大财,所有的人便一哄而上!不过现在吗?嘿嘿,他们就要看看标准石油的手腕了。” 威廉脸上带着得意和骄傲说着话,接着他把头伸出窗外,外边是深秋特有的白sè太阳和阵阵寒风,随着风声只听他说道:“快到了,我已经能闻到克利夫兰混杂了石油和金钱的味道了,猜猜约翰会不会亲自来迎接我们?” 杨彦昌挠挠头,靠近窗户吸了吸鼻子,什么气味也没有,外边的寒风倒是把脸刮得生疼,看不出来,威廉倒挺豪迈。 “感情上我自然希望他来的,”这可是让洛克菲勒亲迎啊,这待遇不比后世比尔盖茨差,杨彦昌装模作样的深思道,“但是理智告诉我他可能正在工作!你刚刚还给我说,那家伙在婚礼的当天上午还去巡视了位于市内的两处办公室和炼油厂的制桶车间,专门为26位员工安排一顿午餐,却没有立即告诉他们其中的缘故。在起身前去参加婚礼时,心情愉快的新郎诙谐地对工长说道:‘让大家好好吃,不过,别耽误活计!’” 他眨眨眼,“他都能让新娘子等上半天,更别说我了,我可不认为我会比新婚妻子更重要。” 威廉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对,你说得对,你是没有新娘子重要,但是可别小看了自己,或许对于约翰来说迎接你就是他的工作呢,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合伙人,更别说这两年约翰已经消停不少了,早些年的时候,每天他都忙的像狗一样,经常连饭都吃不上几次。要不要我们打个赌?十美元怎么样?我说约翰一定会来的。” 威廉挤挤眼,一副市侩的摸样,瞪着杨彦昌好似在鄙视他是不是不敢一样,这一刻的大财主其实原原本本就是个小市民。 杨彦昌挑挑眉毛,从兜里翻出张皱巴巴的绿sè钞票,往桌子上一拍,“赌了!” 十多分钟后,叮叮当当的进站声杨彦昌和威廉随着人流吵吵嚷嚷的下车了,从昨天深夜到今天下午三点多四点,距离杨彦昌从纽约出发已经过了十多个小时,两个人一步三晃的下了车,还没走几步他们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喔,威廉还有杨,我的兄弟和朋友,你们终于到了。” 跨国车站的月台,往前不远的一片小广场里是几株泛着墨绿的松树,一个即使穿着大衣仍然显得有些消瘦的中年男子站的笔直,头上戴着顶黑sè高帽,微微咧着嘴正对着杨彦昌二人微笑,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有些拘谨的年轻人,他看着杨彦昌和威廉二人张开手大步跨了了过来,“欢迎来到克利夫兰。” “约翰·洛克菲勒,见到你真的很开心。” 正在这时杨彦昌忽然感到威廉碰了碰自己的手,低头一看,这个阔佬正隐晦的比划个数钱的动作,正是他杨某人交给威廉的,哭笑不得间他悄悄把手伸到裤兜摸出了那张绿sè的票票,不到两秒钟,在约翰还没有靠近的时候,手里的东西已然空了,最后他的眼中只有威廉撇着嘴嬉笑的样子,再然后,他就和约翰递过来的右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 三四十分钟后一驾比其他马车更大更厚实的四轮马车在两个年轻人挥舞的皮鞭声中拐进了欧几里德大道上,车里的洛克菲勒兴致勃勃的给杨彦昌介绍一路的风景,在他的口中很jīng练的几句话就让杨彦昌了解了这个在几年前超过匹兹堡石油业,一举成为全美甚至全世界最大石油城的城市。 洛克菲勒的话一点也不啰嗦,他很冷静很客观的讲述着这个城市的兴旺,做过会计的他甚至在很多地方举出详细的数字,但是从他和威廉互相的搭话中杨彦昌很清晰的建立起一个形象,曾经,这座城市里几乎有着一半的富豪直接或者间接从事着和石油相关的行业,比如采油,炼油,运油等等各个方面,但是现在这些人只能仰人鼻息,或者转业,或者成为标准的股东,这就是洛克菲勒的手段,是标准走向成功道路的基石。 “好了,让我们不要再说那些了,到家了,塞蒂(劳拉·塞莱斯蒂亚·斯佩尔曼,中间名昵称)正在等着我们呢!” 随着约翰的话声,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杨彦昌刚刚知道洛克菲勒的家正在这条宽敞壮丽的维多利亚风格大道上,这里奔驰的都是高头大马和时髦车子,路旁有榆树遮yīn蔽rì。一座座奢华的宅院坐落于树荫深处,主楼与大门之间装饰着平整的草坪和造型优雅的灌木。宅院之间很少有栅栏,整条街看上去便如同一座大花园,在一望无际的绿sè中散落着典雅的房舍。 这里的住户们称其为“世界上最美的街道”,然而其他市民叫它“富翁之街”! 杨彦昌下了马车还没有来的及仔细瞧瞧洛克菲勒的宅子是个什么摸样,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马匹的嘶鸣声,接着就是恶毒的谩骂“该死的黄皮猴子,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踏上这条街的同时,你就应该睁大你的狗眼,怎么敢挡住我的去路?” 杨彦昌顿时皱起了眉头,转身看去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老头,红sè的大鼻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看起来身子骨非常硬朗,骂起人来也是中气十足,眼神非常犀利,只是他骂的是杨彦昌,杨某人对于他这个好身板不由感到惋惜。 他还没有开口却听身边的约翰说道:“斯通先生,我第一次知道你除了严厉刻薄之外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种族歧视分子,幸好我及早让你离开了公司,曾经与你为伍或许是我最大的失误。” 那位斯通先生红着眼睛的看了约翰一眼,“哼!连自己亲兄弟都不放过的人才更应该觉得可耻,小约翰,我等着看你倒霉!” 接着他轻蔑的看了眼杨彦昌,“黄皮猴子,小心被人剥皮吞了也未可知。” 杨彦昌耸耸肩,“谢谢你的提醒,先生。不过我的眼睛和耳朵都在告诉什么人才是真正的朋友。” 斯通好似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口痰唾到地上,调转马头进了旁边的一栋豪宅的花园里。 “很抱歉,我的朋友,斯通他针对的其实是我,没想到却是牵连了你。忘了他吧,杨,那本就是个失败者,快点和我进去吧,相信你们已经很累了。”约翰致歉道。 威廉也安慰了几句。 杨彦昌点点头,从红鼻子斯通身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心里却悄悄的说道:“合作本身就有着风险,尤其是和洛克菲勒合作,不用你说我也得睁大自己的眼睛。这要是个好相与的家伙,还和他合作干什么?我也何必千里迢迢跑到克利夫兰?” 杨彦昌心里的活动不为人知,他随着洛克菲勒兄弟走进了那道宽达一百多英尺的铁栅栏,面前这是一座有双重斜坡屋顶的两层小楼,有柱廊和拱形窗户,处在一些奢华大厦的包围之下,配着洛克菲勒的身份似乎有些寒酸,但是却让人感到朴实,一如洛克菲勒本人。 Ps:阿马萨·斯通。为人冷漠严厉,不易相处。他通过架桥梁和修铁路攒了一笔钱,后来受范德比尔特的邀请出任湖岸铁路公司的总经理。比洛克菲勒年长20岁的斯通希望炼油商们都听自己的,因而令洛克菲勒反感。为了确保获得稳定的信贷,洛克菲勒曾邀请斯通加入标准石油公司董事会,但后者变得rì益专横。后来,斯通因疏忽让手头的标准石油股票过了期,在提出延期后被洛克菲勒坚决拒绝。 这样一个人的控制yù很强,他和洛克菲勒肯定不算友好。 另,这周推荐和收藏的成绩都很差,三言不想失去大家,不得不说明关于更新的情况,因为本人正在上学,本学期已经结束两门课,马上就要考试,本周六和五一结束各有一门,都是专业课,得好好复习下,没有过多时间,所以这两周更新不稳定,希望大家多多包涵,理解。 第四十六节 非是刻薄作春风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在这条“世界上最美的街道”上,全城大大小小的新贵都落户于此,其中有亨利?B?佩恩、阿马萨?斯通、约翰?海等社会名流,街道两旁的豪宅充分地反映了居民从石油、钢铁、金融、木材、铁路和房地产业所赚取的财富。 应有尽有的豪宅各种各样的风格,洛克菲勒的宅院些奢华大厦的包围之下,和四周其他的豪宅四周墙壁上的浮雕相比,若非还有个大大的花园,这座没有什么装饰的小楼则几乎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了,杨彦昌好奇的看着周围的建筑心中只得叹气:洛克菲勒不愧是洛克菲勒。 能在这种环境里坚持自己的作风本就是一件值得敬佩的事情。 约翰看着杨彦昌打量着他的房子,笑道:“是不是有些失望?觉得这里除了宽敞再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了?” 杨彦昌不知道约翰是不是在考验他的品质,他不以为然道:“在中国我的祖先们一直告诫着他们的后代,奢侈和浪费最是可耻,早在两千年前就有人说‘俭节则昌,yín轶则亡’,还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洛克菲勒先生,在我看来这正是你成功的来源。” 或许杨彦昌对于古语的翻译并不规范,但是他的眼神却很诚恳,洛克菲勒轻轻点点头,嘴里呢喃着杨彦昌刚刚说过的那两句话,“每个文明都有其独到之处,杨,或许人们对你们的文明太过低估了,能有如此见识的文明我想他不会没落的太久,而且我想我也该好好了解你们的知识才对。” 杨彦昌听罢却也感到有些自豪,他想到未来虽然自己的民族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苦难,但在苦难中培养起来的民族责任心却更显珍贵,在后来,国家即使举步维艰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在好转了,三十年间,就在他穿越前已然成为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国家之一,中国的确在慢慢的复兴。 “谢谢你,约翰。”杨彦昌轻笑道,接着他俏皮的眨眨眼,“如果你要学习中文的话我想在你的面前就是一个最好的老师。” “哈哈,没问题,如果我有这个需要一定会找你的。”约翰开朗的大笑道,“不过,我觉得你成为我孩子们的老师或许可能xìng更大些,他们更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广博。” “那是我的荣幸,先生。”杨彦昌装模作样的弯弯腰行个西礼。 “哈,那就这样说定了。”约翰开怀道,杨彦昌不由傻了眼,难道洛克菲勒还真有此意不成? 就在这时,他们已然经过了约翰最引以为傲的大花园,门口守着的一个佣人在几步外就略略弯腰,接着抢先一步就打开了房门,杨彦昌一眼看去,里边倒是颇大,一个身材瘦小有着一头黑发,大脸盘和高颧骨的妇人带着两个穿着朴素的花格子裙子的小姑娘,身边还跟着一个nǎi妈怀里抱着个两三岁的小丫头,杨彦昌知道她们应该就是洛克菲勒的妻儿了,只是不知道后世那个最有名的小约翰去了哪儿。 其中一个小女孩看着洛克菲勒之后就猛然冲过来,“爹地。” 洛克菲勒开心的抱起女儿,“嘿,我的小阿尔塔。”,这一刻他压根也不像平时那个严肃古板的人。 威廉轻轻的撞撞杨彦昌,“杨,看来你的面子可不小。”接着他就上前大起了招呼。 约翰没有冷落自己的客人,她抱了抱自己的妻子,接着就为双方互相介绍起来,说是介绍其实更像是认脸,双方其实早都听过无数次对方的名字了。 那个最大的女孩今年10岁了,叫伊丽莎白;五岁的是阿尔塔,他正抱在怀里,nǎi妈抱着的是两岁的伊迪丝眨巴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杨彦昌,还伸出手抓了把杨彦昌的鼻子,嘻嘻哈哈流着口水的笑着,而最后不见踪影的小约翰原来是昨夜受了凉,现在正在保姆的关照下睡着觉呢。 杨彦昌心里盘算盘算,可以说洛克菲勒家族所有人都站在门口迎接他了,礼节很周到,除了友谊之外,显然,在洛克菲勒的心目中自己已经有着足够的分量了。 …… 约翰为了招待杨彦昌二人特意把晚餐时间提早,他们回家没多久就开饭了,很简单的几样菜sè,不算奢侈,当然,也并不低贱,按着威廉的说法,哥哥并没有没有刻意为了客人们而多做花费,“他就是这个样子,食物嘛,味道不错,能够吃饱就成,太浪费了就令人反感,跟这个房子一个样,幸好不是你在纽约和那些大亨们社交联谊,那些人可真是些暴发户,嗯,就跟隔壁那些家伙一个样。” “我讨厌浮华的装饰,”约翰也不反驳,他说道,“有用的东西和美的东西才是好东西。炫耀的装饰,徒有其表的东西,都令人反感,还有,若非如此我让你去纽约干什么?威廉?” 威廉耸耸肩也没多说,杨彦昌想了想,他知道洛克菲勒在几年后为了生意的发展迟早回去纽约,他道:“先生,我觉得纽约毕竟有纽约的优势,几乎美国所有的富人都在那儿有着自己的地产,那儿是个谈生意的好去处,标准石油已经发展到一个瓶颈了,或许纽约能够让公司更进一步。” 洛克菲勒轻轻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细心考虑的,之后却提起大家餐桌上不谈公事,有事明天再说。 一顿饭吃的很安逸,也很有趣,或许是因为身边的威廉吧,气氛被威廉活跃起来之后,杨彦昌打死也没有想不到自己会看见什么? 鼎鼎大名的石油大王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儿为自己的孩子做游戏,吃饭时,他能用鼻尖把一摞jīng致的瓷盘顶起来,让孩子们惊叹不已;他把饼干放在鼻子上,然后往上一抛,就可以用嘴接住。 就连他杨某人也做了不少滑稽的表演,他甚至和洛克菲勒同台竞技,感情其实就是在无意中升华起来的。 直到饭后在约翰的安排下杨彦昌准备休息的时候,他还能看见伟大的石油皇帝正趴在地上驮着孩子们四处爬,而他自己也像个孩子似的乐不停。 威廉说:“这就是约翰,他从来不用在人前掩饰自己对家庭的呵护,这有什么值得可笑的呢?当然,他也会是个严父,他懂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以后如果有人说“蹦蹦跳跳的轻松脚步,天真的笑声,无忧无虑的表情,追逐打闹,痛快的嬉戏——这些一般小孩子常有的特点在他家孩子中一概看不到。这个家庭充斥着一股压抑感,到处是一片寂静和yīn郁。”①这样的话,杨彦昌一定会反驳,“那是你没有在这个家庭吃过一次体贴的晚饭,也没有和他们保持良好的友谊。” 这个晚上杨彦昌睡得很熟,虽然他依然没有找到开口提起电灯的机会,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已经拉近了和约翰的友谊。无疑,这是一个好兆头。 PS:①洛克菲勒家的家庭教师所说。下一节结束洛克菲勒家的事情,想让大家了解下洛克菲勒,三言认为故事里每个人都应是完整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啰嗦。 第四十七节 锦上添花有谁知?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第二天中午,天气放晴,三匹高头大马踢踢踏踏间并排行走在欧几里得大道上,速度并不快,这和街道上其他的马匹骑手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正是杨彦昌和洛克菲勒两兄弟。 这条宽阔的街道是个骑马的好地方,无论是漫步还是赛跑,甚至数驾两轮或者四轮马车并排奔跑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要不靠近街道两侧,你完全不用担心会伤到别人,克利夫兰有不少人都喜欢在这条街道上骑着马儿飞驰,对于他们来说这种zì yóu自在的放肆实在是一件很轻松愉快的事情,就连洛克菲勒也不例外。 正如杨彦昌所见,洛克菲勒家的房子毫不奢华,但是,他家的马厩可是例外。 那座在房子后面用石头盖的一个兼做车库的马厩,长度超过100英尺,有结实的横梁和松木板条,挂着jīng美的枝形吊灯,墙壁上还有不少雕纹,古朴典雅,甚至能看到罗马味儿来,其豪华程度远远胜过他自己的居所。 “又是三个人、三匹马,有多长时间我们没有骑过马儿了?可惜弗兰克不在身边。”威廉控制着自己胯下那匹皮毛黑的发亮的骏马眼睛看向远方,里边满是回忆的神sè,要知道弗兰克虽然看不惯约翰的dú cái,但是对于他这个二哥还是很尊敬的。 杨彦昌不久前刚刚得知,约翰、戚廉和弗兰克这三个洛克菲勒都是一家名为“克利夫兰赛车公园公司”的赛车俱乐部的股东,尤其是老大约翰,喜欢快马,无论是两马马车还是四马马车,他都能纯熟驾驭。根据威廉透漏,这几年为购买纯种赛马他支出的费用就有一万多美元! 可以想象几年前他们应该经常在一起这样骑马逍遥。 杨彦昌不由感叹,“这或许就是十九世纪的飙车家族了。只可惜随着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同一个饭碗里刨食的兄弟几个,因为xìng格的不同却最终分道扬镳。” 约翰脸sè不是很好,不留痕迹的瞟了眼杨彦昌,又看看自己兄弟,他依然宽慰道:“放心吧,我们不是已经和斯科菲尔德和解了吗?弗兰克毕竟是我们的兄弟,我想他会想通的,再过不久我们还能在一起。” 因为和标准石油的合作杨彦昌从李保国那儿得到了不少信息,在来克利夫兰之前他也做了不少功课! 威廉・斯科菲尔德是亚历山大-斯科菲尔德公司的合伙人,弗兰克一心想超过自己的哥哥,他在1870年竟然迎娶了斯科菲尔德美貌高挑的女儿海伦,由此进人炼油业,他也成为标准石油公司的竞争对手,不过后来斯科菲尔德公司就被约翰收购了。 俗话说,劫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两家人结下了很深的仇怨!不过,出于利益或许也有因为兄弟之间的关系吧,就在不久前约翰与这个死敌达成秘密交易:他出资1万美元,双方联合组建斯科菲尔德-舒默公司。事实上这也并不是很秘密,起码在标准公司内部就算不上机密,李保国,杨彦昌他们都知道了。 “或许吧。”威廉喃喃道,他自然知道哥哥说的是什么,但是他更清楚兄弟之间的误会远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有时夹在中间他确实很为难。 对此,杨彦昌也不乐观,毕竟后世人们常提起的洛克菲勒家族中心没有弗兰克,这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不过这是人家家事,他一个外人委实不好多说什么,而且言多必失,做人最重要的是个分寸。 旋即,威廉就放下了心中的烦闷,今天出门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呢,他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杨彦昌。 “不提那些了!杨,你可知道因为你的到来,约翰可是把他整rì的安排都给打乱了,要知道虽然自从他两年前在家里和公司之间连了一条电报线之后,每周都能有三四个下午可以呆在家里,种树栽花晒太阳的消遣生活!但是,那明显和周末不同,今天本应是他们一家人的大rì子,说说你的什么新发明吧,你可得保证这次有个好消息。” 每周的星期天本应是是洛克菲勒最空闲的一天,却也是他最忙碌的一天。 做为一个忙碌的企业家,这一天本应是他每周唯一的一个休息rì,但是做为浸信会的一员,他的宗教信仰更为坚定,往rì里他们一家人在上午会做祷告和参加主rì学校活动,下午参加祷告会,晚上要唱赞美诗。 活动rì程安排紧紧的围绕着这个家庭,因为洛克菲勒的严格态度,几乎很少有意外使得他们改变这天的行程,但是,杨彦昌的到来显然就是意外之一。 “威廉要我多说多少次?那可并不是简单消遣,只有把工作和休息结合在一起,使自己得到调节,才能更好的提高工作效率。要知道,只要不赶不抢、稳步前进、不奢求,你就会发现生活有多美好!” “明白,明白,在这方面你就是权威,就是个传教士。”威廉对杨彦昌做个无奈的表情,恭维着自己的哥哥。“我们还是听听杨怎么说吧,托人送来的信里语焉不详,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兄弟两个把目光紧紧锁在了杨彦昌的身上,他们清楚,两年来虽然在纽约已经有过多次接触,但是这可是杨彦昌第一次登门拜访,其重要xìng不言而喻。 杨彦昌扶了扶马儿红褐sè的鬃毛,吐了口气,“你们知道电灯吗?” “当然!百老汇街头的弧光灯往往能亮一整夜,我都见到过无数次了。”威廉答道,接着他想了想又加了句,“每次看见那些灯光,我都会很庆幸,幸好那些灯只能在室外照明,也幸好我们是贩卖煤油的,要是贩卖煤气,一定心疼的要死,每亮起一盏弧光灯就不知要损失多少!我都为他们伤心。” 杨彦昌抽了抽嘴角,沉默一会儿,苦笑道:“恐怕以后你就要为自己伤心了!” “为什么?”威廉不解道,杨彦昌没有回答,只是勒紧了缰绳让马放缓了速度,看着两人的眼睛。 没有几秒钟兄弟两个互相看看,约翰倒抽一口凉气,这一刻连他也有些紧张了,他们异口同声的问道:“你,你是说…” “不错,我找到可以在室内长明的电灯了。” “吁…”兄弟二人下意识的提了提缰绳。 马儿,停住了;时间,停住了。 再加上这几年本就每况愈下的工业产值,约翰虽然不懂得什么叫成语,但是他忽然想到个词语:雪上加霜。 杨彦昌看着他们,不由扯出个笑容,尽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很温暖:“不过放心。也有好消息的,我们也发明了内燃机,它是利用汽油的,嗯,准确来说是石油裂解的一部分,也是以往被你们当做废料倒掉的一部分。” “我呸。”刚刚说完这话,杨彦昌只想扇自己个耳光,最后那句话不是刺激人呢么? 半晌无声,兄弟二人看着杨彦昌的神sè自知他并非胡言,最后还是约翰打破了沉默,“谢谢你提前告诉我们这个消息。” 杨彦昌连忙摆手,“这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约翰凝视着他,嘴里咀嚼着“朋友”这个名词,“我的朋友,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希望可以亲自看看你说的那个电灯,当然,我也想去看看那什么内燃机!现在的话,我们慢慢的往回走吧,或许你可以告诉我汽油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我的朋友。” 第四十八节 千万是非问罪魁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洛克菲勒兄弟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尤其当他们得知白炽灯的照明时间已经达到数百小时的时候,一个无可否定的事实就摆在了眼前:白炽灯走入市场已成必然!而煤气和煤油都将大幅降价! “杨既然马上就要上学的话,如此一来…嗯,既然如此,威廉,你和杨先回纽约。我把克利夫兰这边的事情安排好,赶在周末之前一定会去与你汇合,在那之前千万不要露出任何马脚,谢天谢地,杨还没有把这个消息公布出来,我们还有时间!” 杨彦昌回想起约翰临别时那张严肃僵硬的脸,不禁觉得好笑,他的沉吟中带着不安和紧张或许也有一丝丝的庆幸,那双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杨彦昌说不出来是喜欢还是憎恨,总之很复杂,杨彦昌甚至能在其中看到某种克制和挣扎。 虽然是个穿越者,但他不是先知,或是度娘,他并不清楚洛克菲勒这个复杂到极致的人物平时总会像虔诚的清教徒一样反省每天的言行,克制内心的yù望,希望以此使自己的生活平稳。一旦发现yù望有失控的危险,约翰便及时加以抑制,这只不过是他的有意识的反应罢了。 就连蒸蒸rì上的石油事业对于洛克菲勒来说都是一种拯救克利夫兰炼油业于混乱秩序中的伟业,所以这个人的坚韧和宗教信仰已经达到了极致,电灯或者煤油,这些带给人间光明的产物,当发生冲突的时候,洛克菲勒的内心又会怎样?这谁又能说得清楚! “看来即使是洛克菲勒对于这种情况亦免不了担忧,而且显然,或许他们只把自己口中的内燃机当了个安慰奖。不,或许连安慰奖都不算,谁让自己连个汽车模型都没有!” 也是,一个已经成功的产品和另一个半成品相比,明摆着不是一个等量级,而且半成品的燃料还是什么汽油,裂解石油后副产品而已,和煤油怎么比?这些年从伦敦到华盛顿,从东京到běi jīng,世界上几乎每个大陆都在使用着煤油来照明,克利夫兰的炼油厂供应的煤油让数以千万计的人在煤油灯下学习,工作!洛克菲勒和他背后的一大票人由此赚的盆满体钵。 而汽油呢? 那是什么? 在此之前除了某个在时间节点上发生错误的存在,甚至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东西! 洛克菲勒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过,你们就等着瞧吧。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知道只有利用了汽油,开发了汽车,石油市场才算真正打开了大门!要是它仅仅用来做照明用,那才是暴餮天物呢。嗯,或者趁这个机会和标准石油加大合作力度?再弄点它的股票玩玩?” 从克利夫兰到纽约的火车上杨彦昌心里暗暗盘算着,等到后世满地开花的加油站提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也可以多分一杯羹,赚老外的钱,就当劫富济贫了,数钱数到手抽筋,那样的rì子已不远矣。 他心里热乎乎的憧憬着自己愈加光明的未来,浑然没有在意面对面坐着的威廉。 这个比约翰小两岁,甘心居于兄长光辉下的中年人集聚了父母双方的优点,他既没有哥哥那样严肃也没有弟弟那样放肆,恰到好处的开朗个xìng让他在自己的职位上成绩十分出彩,但是这一刻也让他的脸上没有了往rì和煦的微笑。 他的面容紧绷,抿着薄薄的嘴唇,牙关似乎紧紧咬合在一起,目光焦距在窗外,夜幕下,那里只有一片漆黑,但是他却感觉约翰的眼睛正在那儿盯着自己,如芒在背,而耳边也似乎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杨彦昌的那些话,凄凄凉凉。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战争马上就会打响,当自己回到纽约的那一刻就会开始了吧?不!当那盏该死的电灯明亮起来的时候,战争就已经注定了。 他还记得三年前的9月18rì(1873),随着拥有北太平洋铁路大量债券的泽依-库克金融公司宣告破产,美国一系列的中小企业纷纷宣告破产,前一刻谁能够想到当八年间美国铁路总长度翻了一番,投资就高达20亿美元,从美国到欧洲无数人为之疯狂的证券和股票在几rì内就被人当做附体的瘟神一样,每个人都在疯狂的兜售手中不名一文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有多少人殉葬了? 十个?还是百个? 威廉不由自主的打个冷噤,想当年的铁路债券在英国筹集的资金就占到二分之一,大量的投资者被吸引到华尔街,那些被人们称为可以一直排到世界尽头的投机者们有多少血本无归?那些企业的掌舵人又有多少伤筋动骨? 威廉似乎想象得到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数不清的石油人重蹈覆辙,自己和哥哥或许很快就会被公司的股东撕得粉碎!当年的经济危机是从维也纳席卷到美国的,这次的石油危机会不会刮到欧洲去?胡思乱想中他竟然忘记了恐慌,变得好奇起来。 “会的,会的。上次我还听人说他们在巴黎看到了我们产出的煤油呢,那边还有无数的承包商,无数的用户,不过他们或许可以有个缓冲,毕竟电灯是在美国点亮的,等到照耀到欧洲还不知得多长时间。” “该死的,别人辛辛苦苦几十年,你这十多岁的年轻人能不能不要带给我们这样的惊喜?” 慢慢的他的思绪又跑远了,自从得知某个不知幸或不幸的消息之后,他总是这样,在茫然,恐惧,好奇,无奈,愤怒的情绪中徘徊。 他自然记得清楚临行前约翰当着杨曾经宽慰自己的话,“放心吧,要知道自从开采了加州石油之后我们的地位愈发稳固的同时杨他可也赚了不少,他拥有的股份不算少,也是石油的受益人!一个聪明人,他自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约翰记忆起这段话的时候似乎还能看见那个清瘦的身影拖着长辫,笑眯眯的对自己点头大笑,“该死的,约翰,那你眼里的那抹凝重是什么意思?当我不知道垄断世界上的照明市场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吗!” …… 凌晨五点,火车进站,威廉僵硬着身子告别了杨彦昌,他孤身一人走出了纽约火车站,早市还没开张,街头那些小贩估计正在忙活一rì的货物,一阵寒风和着飘雪混进领口,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在三分钟之前刚刚和某个心情大好的年轻人拥抱告别的时候,他还在纠结着是不是给他两顿老拳,让他瞧瞧自己的身手也还不错! “你可是罪魁祸首啊!罪魁祸首!能不能别笑得这么欢乐?” 踢了踢脚下不知从哪滚过来的一颗烂土豆,威廉挺直了腰杆,低下头瞧瞧自己,再搓了搓脸,自我感觉了一会,“和以前一样,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在约翰做出决定之前让人发现我有一丁点的不同,演戏嘛?谁不会?” 背后不远处一阵悠长的汽笛声传来,“该死的小子,要是你所说的什么发动机没有那么完美,咱们就走着瞧吧!” 第四十九节 明朝散发弄扁舟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等到他回到纽黑文,回到耶鲁,周一清晨的课程已然开始。 在解析几何的课堂上杨某人堂而皇之的翩翩而入,随着他进门的是一阵清雅的英文,致歉声配着他满脸的真诚和风霜让讲台上那位眼镜厚度堪比啤酒瓶底的老先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待看清楚这张黄皮肤的面容之后他很客气的点点头,表示原谅,一切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杨彦昌长长吐出口气,他知道这背后是肄业局无可置疑的铁律在为自己打着掩护,过后自己只需要去销假而已,就连这半个清晨他也可以用很多借口搪塞过去,最大的可能是甚至提也不用提就会被学校一笔带过,这就是一个大清朝开天辟地头一遭的留美幼童的特殊待遇。 用伊莱·詹姆斯的话来说,“据说已经有好事的传播了不少新生传闻,恭喜你,你有幸成为人们的谈资,不过,不幸的是别人的目光都焦距在你高居榜首的缺课率上了,估计你的名字在不少人的耳朵里已经如雷贯耳了!嘿嘿,就连很多大三大四的学长都对你甘拜下风,有很多人议论纷纷,有人唾弃你的行为,不过也有人为你辩护,还有人表达了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心情。” 对于这样的言论杨彦昌只能报以苦笑,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没事就往肄业局跑,可是今年下半年诸事频发,除了八月份那次一起旅游算是个好消息之外就没有一件好事,频繁的往来,旧rì里三月一次的学习规矩显然成了摆设,但是,是谁导致这样的结果呢? 是史锦镛?还是肄业局本身?或者是区谔良?容闳?陈兰彬?再或者远在大洋彼岸的小皇帝和老妖婆吗? 杨彦昌记得曾经有人说过“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当自己已然成为风景的一部分时,又让我又如何能看得清是非对错呢?” 他唯一清楚的是肄业局,肄业局,它既是一座沟通古老国家和新时代西方实用知识的桥梁,也是每个打着大清字号的官学生脚上难以摘下的枷锁,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每个学生学艺报国,分分秒秒给他们灌输着“学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忠君报恩,为国为民混为一谈,在后世这样的论调,在思想政治课上会被教员们赋予“封建统治阶级压迫统治的工具”这一名称。 但是,现在它却时时刻刻摆在杨彦昌的面前,摆在其他幼童的面前,“甚至我的学业和事业都拜它所赐,若不是如此的统治阶级我怎么会来到这里?这个时代的大清国,一盏电灯泡会不会被人说是妖怪?步步为营,步步心机!是养虎为患吗?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嘲讽?” 杨彦昌正襟危坐,眼神如剑,只不过其中不是厉芒而是嘲弄,在他面前的好似完全不是一面写满了字符的黑板! 他的身边,同是铁路工程科学生的伊莱苦恼的拍拍额头,“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他变成这样了?” 趁着老师正背着自己写板书的时候,他轻轻碰了碰好友的胳膊,希望借此让他回过神来,“嘿,别发呆了。” 杨彦昌激灵一下,“什么事?” “呃,这是一道例题。”讲台前的老头子转过身有些茫然的回答道,接着他藏在眼镜后的目光扫了一下教室,似乎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刚刚那位说话的同学,对于这道题我想听听你的解题思路,嗯,或者你也可以上前为我们解答出来。” 教室里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目光齐刷刷汇聚在了某人身上。 杨彦昌眉间皱成个疙瘩,看了看身边一副无辜神sè伊莱,对他比划个中指,抬头挺胸大步走向了黑板,三分钟后,教室里一阵寂静,直到花白头发的教授打破这一份震惊。 座位上的杨彦昌翘翘嘴角,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背过的一首古诗: 弃我去者,昨rì之rì不可留;乱我心者,今rì之rì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 “乔尼,那天我离开学校之后还发生什么事没有?亚伦·里根还有没有来过?还有你知道那位四年级学长是谁了吗?” 夜晚躺在床上,杨彦昌开口问询,那天走的匆忙,准确说起来里根带着欧文来自己的宿舍还是为了找自己的麻烦,乔纳森受的完全就是无妄之灾。 “亚伦·里根?他是谁?你说的是那个二年级的混蛋吧?”乔纳森一时有些疑惑。“他没有来过,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竟然和我一样也是法学院的学生,不过自从被那位四年级的学长教训之后他就彻底没动静了,嘿嘿,自以为跑到其他学院闹事别人就不知道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据说因为他和几个二年级学生违反了学校的游戏规则,这些天他们一直在cāo场上接受几个四年级学长的学习指导,每天三千米的长跑,加上对校规条例的背诵,我想他现在一定yù仙yù死,非常嗨皮。” 乔纳森说道最后显然兴奋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大,杨彦昌微微笑笑,好吧,看来里根那家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实在没有存在感的人,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 “哦,至于那个四年级学长我还没找到他!也没再见过他,不过他之前说过让欧文离你们学院的学生远点,也就可以大致确定范围了,毕竟雪菲尔德的很多专业都没有四年级,我迟早会找到他的。” 乔纳森踌躇满志的说道,不过旋即他却叹气道:“可惜直到现在他估计还认为我和你一样是理工科的吧,哎,为什么随机抽签,倒把我抽到你们学院宿舍了?这个几率可不大。” 嘟嘟囔囔说了一大串,他接着却问道“你说说,你们学院那个书本和蛇协会收不收外院学生?也不知我大三的时候申请能不能加入?” 杨彦昌静静听着舍友的唠叨,有些无奈,“学校那么多兄弟会你还怕找不到神秘社团吗?省省吧,早点睡觉,说不得等你大三的时候就被‘墓地’里的那些家伙看上了。” 乔纳森砸吧砸吧嘴,却说,“还是算了吧,我不太喜欢他们那个标志。” PS:十二万分感激scamp006大大588的打赏,十万分感谢在昨rì和前天仍然投票的兄弟。 学院部分情况纯属虚构,莫要较真。 第五十节 暗箭明枪心中藏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第二天下午,依然是学院室内篮球场,杨彦昌刚刚休息了一个晚上,身上的风尘还没完全消失他就被班上几个家伙拖过来打球了。 “谁让这运动本来就是他创造的啊,打球少了他怎么行?” 几个无良小子嘻嘻哈哈帮某人脱掉大衣和围巾的时候如此解释。 正如杨彦昌曾经和乔治打赌一样,篮球运动正在悄无声息的扩张,最早是山房,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一级一级往外扩撒,接着是纽黑文大大小小的高中,甚至随着高中学生升学,这个运动也终于走入进大学,而和山房高中同处于纽黑文的耶鲁自然逃避不了被感染的风险。 比较让人无语的是,basketball这个被杨彦昌发明的运动,创造的词汇,在最初虽然流传开了,但是却没有几个人真正把它和杨彦昌这三个字联系起来!若非有乔治和山房高中那些最早的篮球爱好者可以为证,杨彦昌的“篮球之父”美梦绝对粉碎的连渣都不剩。 不过要说这项运动真正在耶鲁流行起来还为时尚早。 但是,自从今年四月份隶属于纽约海伦服饰公司的皮革公司为了推广他们的运动产品,从而特意为耶鲁大学捐献了这座名为“斯特恩篮球中心”的建筑之后,这项运动的的确确就开始吸引了不少人气。毕竟,八月份刚刚竣工的崭新建筑,三层高的宽阔场地,华丽的木质地板,整洁的看台,而且内置暖气,即使单是这个环境就能打动不少人心。 想象一下,冬季里当你只为了保暖而坐在看台上的时候,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氛围难道不会有亲自上场的冲动吗? “哎,每当我走进这里才感到身为雪菲尔德理工学院的一员是多么荣幸。”一个男孩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说道。 “暖烘烘的感觉,和外边完全是冰火两重天。”有人附和道。 “天知道东部那么多大学,为什么海伦公司却偏偏选中了耶鲁?耶鲁这么多学院,却偏偏选中了我们这更加dú lì的雪菲尔德?” “……” 几个家伙嘈嘈嚷嚷做着各种猜测的同时却也没忘了摩拳擦掌,一切准备停当,一伙年轻人跃跃yù试的上场了,他们压根就不会注意队伍中那个嘴角微翘的笑脸和自己的笑容有什么不同。而笑脸的主人也没有注意到不远的看台上一个男生正咬牙切齿的诅咒着自己的笑容。 “该死的,他总算回来了。”弗兰克?欧文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两下,看看周围压了压帽子,恶狠狠的咒骂道。 “就是他吗?黄皮肤,大辫子,嗯,把辫子塞到了衣服背后吗?打起球来倒是有模有样。”在欧文的身边,一个穿着丝质黑sè长袍的家伙轻声的品足论头,“我从很多人那儿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就连我最喜欢的自行车都是他发明的,那可真是一辆好车。” “库克学长,我…”弗兰克听到这话脸都绿了,心中愤然:有没有搞错,你叫我来难道不是为了帮我出气吗?你可是老牌的审判官了! “嘘。”库克把食指放到嘴唇zhōng yāng,打断了欧文的话,“你是还没有做够运动吗?可别忘了规矩。” 欧文面sè一黑,顿时感到晕眩。 “我叫你来只不过看看这家伙罢了,我对他倒是好奇的很,除了搞发明写书之外,据说他的成绩也不错。嗯,看来运动也不差!所以,你不要想太多,要知道,本来就是你违背了大家共同的游戏法则。”库克头也没抬,继续看着远处的篮球比赛。 “但,但,我,我…”欧文攥紧了拳头,极力控制着自己情绪,他不禁想到过去十多天自己遭受的那些事情,耳边却传来的是这样的jǐng告,嘴里的话憋在喉咙,无声的压迫让他却吐不出来。 库克没有在意身边可怜的家伙,几分钟后他拿出一只jīng致的怀表瞅瞅时间,“啊,已经这时候了,玛丽安家的舞会要开始了,看来我得走了。” 拍拍屁股他也没对欧文做个道别什么的,施施然就要离开,欧文依然低着头,红着眼睛看着不远处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某人,听到这话身子晃了晃却终究没有勇气说些什么。 “哦,对了。弗兰克?”库克忽然转过身子,唤道。 “你知道吗?再过半年我就要毕业了,准备去法院实习。是我父亲为我安排的工作,他说那儿非常不错,很适合我们这些守规矩的人,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待欧文回答,库克却趴到欧文的耳边,好似梦靥一样的呢喃道“因为,我们明白怎么玩弄规则赋予我们的权利。” 说完,他拍拍欧文的肩膀,转身大踏步离开,他的脚步稳健,在他经过的路上低年级的学生们只能畏惧的给他让出一条道来,如果有人把他的步伐排列起来,你就会清晰的发现这绝对是段笔直的线条! 在他身后,欧文不停的重复着他的最后一句话,“玩弄规则赋予我们的权利吗?” 弗兰克盯着远处正为了进球而欢呼的一群新生,眼睛里的红芒竟慢慢消散了,“小崽子,现在你就只管欢呼雀跃吧,时间很长,我们慢慢来。” 之后,他提起身边座位上的大衣,坚定的步伐远去。 正在欢笑的杨彦昌只感到如芒在背,忽然转过头去,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自己到底在寻找什么? ……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一个星期就过去了,周六清早,杨彦昌收拾好了行李整装待发,目的地纽约。 只不过这次去纽约的并非只有他一人,和他一起的还有詹天佑和乔治杭毅两个。 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每逢假rì他们总会和杨彦昌一起去华人街共同出力,除了在那里做老师之外,他们也付出了自己辛勤的汗水,长时间的友谊,长时间的公事,他们对杨彦昌的事情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些。 比如,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斯塔克集团属于某人,但是他们却知道二者的合作范围,就连这次关于电灯的事情他们知道的也不少。 杨某人知道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会是大杀器,引起的轰动自然少不了,那么也就不用画蛇添足的yù盖弥彰了。 如果说骗子撒谎的最高境界是九假一真,那么杨彦昌自忖自己一定算不得骗子,“毕竟我可是一直都在说着实话,最多只是隐瞒了一点点最关键的东西罢了。” 面厚心黑!大言不惭! 第五十一节 大隐金门是谪仙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三个上了火车就想往车尾的火炉旁钻,只可惜事实让他们只能望洋兴叹,因为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今年天气很冷,冬季感觉来的很快,十一月份还没有完就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从最初的几小片,到后来好似鹅毛一样的雪花能够下一整夜,室外温度一直不怎么高。 几个人找到位子坐下,看着窗外飘舞的白sèjīng灵,这样的天气让杨彦昌不由有些忧虑,如果一直如此,那么原定于圣诞节为广大纽约市民推出的节目或许就会没有预料中的人气了。 “唉…”同样一声叹息,却同时出自两个不同的人,他偏过头,旁边自己的老伙计一脸纠结。 詹天佑的兴致也不高,但他为的可不是天气。 事实上,接触科技前沿产品的好消息确实挠动了他心底那根好奇的琴弦,但按着他的本意他是依然不怎么想去的。 非其不愿,实在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因为,就在下个星期他就要考试了!毕业考核,升学测验,能不能顺利结业就在此一举,然而就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自己竟坐在火车上看雪花飞扬,能不能再无厘头点?他已经不止一次的痛恨自己为什么快言快语把电灯这码子事透漏给了乔治,从而让这好奇心旺盛的家伙连累了自己。 山房高中的秋季学期从九月七rì一直持续到十二月二rì,而为chūn季升学的学生提供考试机会的时间也就在学期结束的这个星期,此情此景他如何玩得安心? 而据乔治透漏,詹天佑这次的出行实乃被逼。 “天佑,不要苦着一张脸了,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放开胸怀好好玩玩,相信我,杭毅教授他们说的不错,考试前适当的放松的确有利于发挥。要知道他们二位教书教了一辈子,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怎么会害你?” 杨彦昌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遥想未来自己参加号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时,学校还提前放了三天假呢,当时自己可不也是纠结的一脸便秘样? 脑子里情难自禁的回想起那些rì子,杨彦昌不由蔚然嗟叹。 “杨说的不错。你就别埋怨我父母了,他们也是为你好,自从上个星期你回来之后,除了睡觉就没见你放松过!我妈说晚上你总是最后一个熄灯,而且做梦都在背诵自然哲学呢!她听到了好多次,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对那本书有这么大的兴趣。”乔治把眼神从窗外收回来。“再说你可只有今天一天!晚上回来睡个觉,明天你就又得废寝忘食了,不趁着现在不好好轻松下怎么行?可别辜负了我为了你而抛下安妮的一份真心。” 说着话,他一个幽怨的眼神扔过去,就连坐在一旁的杨彦昌都不禁打个寒颤更别提詹天佑了。 竖起两根中指,“我埋怨的可不是他们!是你!我就不该告诉你那些事情。”詹同学屁股扭了扭,挪挪位子,立即转移话题,“哎,也不知山川舍松现在在干什么?” 杨彦昌挑挑眉头,“嘿嘿,或许她正在复习呢!” 在这次的计划中本来还有舍松,海伦和朱丽叶三个女孩,既然被乔治磨叽半天,又被杭毅夫妇委托下艰巨的保姆任务,那么拉两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还不如让他们一起先睹为快。 舍松是果断拒绝的,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杨彦昌,可爱的爱丽丝・培根小姐守着门口传递消息,说什么怕分心! 而海伦呢? 好巧不巧,玛丽来了,正是那位超级不待见他杨彦昌的玛丽女士,海伦的姨妈!经过了这么多事,玛丽虽然不会如刚开始一样,一见面就暴跳如雷,嚷嚷着要“远离这个邪恶肮脏的黄皮猴子!” 当然,也说不上有多么友好。 “抛开种族问题不谈,莉兹母女两现在悲惨的生活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威廉的离世无论怎么说也和你脱不了干系!” 杨彦昌记得很清楚,当初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到火车站送瘟神玛丽离开,结果呢?好一通说教!斯特恩的去世难道我不伤心?更何况威廉又不是你的丈夫,至于吗?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排斥自己的女人杨彦昌一贯保持远观与亵玩都万万不可的态度,躲得远远地。而这一次,听海伦说那女人是提前跑到纽约老宅里去送团聚的惊喜了,结果空荡荡的房子倒给她送了份惊喜,之后,从海伦公司在纽约的驻地得到消息,她们竟然搬到了纽黑文?那小子呆的城市? 杨彦昌果断告诉海伦二女,“不急,不急。陪你姨妈一家好好玩,下次我们再一起去。我们还可以让朱丽叶的哥哥最先把那东西安装到你们家里,放心吧。” 如此一来,火车上也就只有他们三个了。 时间往前三个小时,一条从克利夫兰到纽约的铁路线上,一列火车冒着浓烟一刻不停的前进,火车包厢里,约翰・洛克菲勒手里的文明杖无意识的敲击着座位,在他身前的沙发上两个衣冠整齐白人正襟危坐,眼睛不时从约翰身上扫过却又片刻不停的转开。 其中一个稍微年轻点的男子看着窗外的天sè,从裤兜里拿出表看看时间,“先生,您要不要再休息一会?我们大约还有三四个小时的路程。” 约翰手上的动作一停,接着他摆摆手,“不用,我已经休息好了,和家里一样,六点三十分准时清醒过来!” 年轻人点点头,他很明白眼前这位的生活习惯,“那等到下一站我就去准备早餐,先生您需要些什么?” 约翰微微笑笑,“又没有塞蒂,什么不还是一样?你看着弄吧,简单干净就好。”接着他看向身边的中年男子,“施密特先生,你需要些什么只管说。” “和您一样就好。”施密特有些拘谨的轻轻点头应道。 “如您所愿,先生。”年轻人答完就离开了包厢,不大的几平米空间里顿时只剩下约翰两个人了。 几分钟后约翰忽然打破了沉寂,“卡尔,你说那个用汽油做燃料的内燃机会有多好?” 卡尔・施密特愣了愣,他记得这个问题明明自己已经回答过了啊。 “先生,在没有见到实物之前我不敢妄下品论,正如我之前所说,之前的内燃机虽然效率不怎么样,但是基于过去的理论大家都采用煤气做能源。而根据我在德国的朋友传来的消息表明,那边有位叫奥托的发明家他所发明的最新式四冲程内燃机也是燃烧煤气的,那东西虽然现在还在试验阶段,但是据传已经是当下最先进的产品了。” “而,汽油,在此之前我对他也不甚了解,煤气于汽油怎么样,我,我真的不知道。” 约翰沉吟几秒,默默在胸前画个十字,“听天由命吧。” 在他的心里也有些不确定,说实话虽然自己是靠石油发家的,但他也是最近一周才了解汽油这东西,虽然十多年前就有人分离出这种油料了,但是过去它却都和其他废料混合在一起,要么烧掉,要么倒掉。直到去年夏天才忽然不知从哪钻出个收购商专门收购炼油厂的废料,汽油和油渣各种废物让大家又得以小赚一笔。 以往对这个消息并没有过多注意的洛克菲勒,这一次却在冥冥中有些预感,或许这两件事情中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关联。 或者说,这一刻,他打心眼里希望两者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 第五十二节 问浮云如何蔽日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这盏电灯里是目前实验室持续明亮时间最好的白炽灯泡,它明亮的累计时间已经超过了六百个小时,而且我们相信,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它将继续为大家带来光明。” 维克多・莱格利斯正站在一个摆满了电灯的cāo作台前,逐一为自己的客人们介绍每一只电灯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他的嘴角微微上翘,话语中带着任何人都能听得出的欣喜和骄傲。 在他身边的马丁撇撇嘴,“你就得意吧,不就是可以在陌生人面前显摆显摆吗?真正的荣誉可是杨的,圣诞节那天才是大头。” 心里嘀咕着,他的眼神却转到了洛克菲勒兄弟和詹天佑几个身上,肚子里泛着酸水,“他nǎinǎi滴,要是没有咱辛辛苦苦的为你们找各种原材料,你们拿什么去成功?结果收获起别人仰慕的眼神却没有我,唉,世人总是这样浅薄,他们看着眼前的光鲜却少有人注意光鲜背后那些默默付出人。” 马丁摇摇头,忽然发现自己竟也能说出如此有深度的哲语。 “那这两个是什么?为什么它们是灭的?”詹天佑指着旁边几只灯泡问道,毫无光彩的它们在一群散发着光和热的兄弟面前倍显特别。 维克多正要解释,却听杨彦昌答道:“因为它们是最早的两只灯泡,是我们成功的见证!” 一边说话,杨彦昌一把拿起其中一盏灯,在灯托的一处地方,上边被人刻了一道深深的印记,阿拉伯数字代号“1”,这是当初维克多和斯蒂芬他们为了分辨最初那三只灯泡的时候刻上的,现在这些标着记号的数字却已经延伸到了一百三十二位,而它们的目的也已经不再单单是分辨灯丝的种类了,还要根据应用的不同真空抽气设备而做出相应的记录。 维克多笑着点头,应道,“不错,杨手上的那只是最早的碳丝灯泡,它的照明时间累计四百二十六个小时,之后就烧毁了灯丝,寿命停在了那一刻。” 感慨的叹口气,他拿起另一只灯泡说道,“这只是铂丝灯泡,因为造价太高被我们否决了,在它明亮了四十多个小时之后被我们主动掐断了电源,留着它也算一种纪念。” “是四十二个小时四十七分,我亲手断开的电源,史上第一只被人为断电的灯泡,我恐怕是忘不了了。”一旁的马丁终于找到一个插嘴的机会。 大家听后不由露出善意的微笑。 无论是杨彦昌还是马丁,或者维克多,所有知情人都可刻意忽略了一个事实,那个已经被列为最高机密的钨丝灯泡!杨彦昌还在等着技术成熟之后发财呢! “真可惜。”乔治低声呢喃,“要是它现在还能够照明多好?岂不是意义非凡。” 约翰看着杨彦昌手上早已熄灭的电灯,别有深意的说道:“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有光明就有黑暗,有生就有死,万物自有一套定律。” “就像煤油灯一样,看样子它不久也该进入历史的垃圾堆了。”当然,这句话却是被他按在了心底。 “好了,大家慢慢看,不过请注意四周的电线,我们这里正在进行线路改造,切莫因为粗心发生了什么意外。”在一旁看着维克多表演结束的斯蒂芬提醒大家。 接着就听马丁嚷嚷着:“好了好了,刚刚那两个小子,你们不是说还想坐电车吗?走吧,让我带你们再去玩玩。” 詹天佑和乔治两个兴奋的打呼一声,转眼就把杨彦昌和电灯泡扔到了脑后,马丁得意的瞥了眼维克多,挤挤眼睛,“哼,看个光闪闪的东西一眼就够了,但是坐俺的电车转一圈下来最少也要二十多分钟,哼哼,还是咱的吸引力比较大。” 这时候,他很自觉地把电车也是出自这个实验室的事实选择xìng过滤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现在那个大家伙的钥匙在我手上!” 杨彦昌看着跟着马丁屁股后边兴致勃勃的詹天佑哭笑不得,早上的时候还一副苦瓜脸,一转眼比谁都开心,“这两个无良少年纯粹的有nǎi便是娘!” 转身看向仍然盯着电灯泡出神的洛克菲勒兄弟,杨彦昌有些迟疑,“洛克菲勒先生,你没事吧?” 约翰摆摆手,“放心吧,我还没有那么脆弱,两年前,石油价格一路狂跌,从开始每桶利润都能达到一美元,到每桶只能卖出八十美分,甚至卖出四十八美分,价格比自来水都低廉,可那样的rì子我也熬过来了!”“正如圣贤曾经教导我们的,当万事如意时,我们无法知道自己的心地是坚硬还是软弱,只有当苦难和试探的火焰燃烧时,才能验证我们的勇气!你怎么知道这不会是一种磨练呢?或许和之前一样,当我挺过一段时间之后,事业会更上一层楼呢。” 约翰笑眯眯的说道,这个坚强的巨人既然已知事实无可辩驳那还不如迎头而战! “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没有见识你的内燃机吗?见过了电灯泡之后,我忽然发现我对你在科学技术上的信心忽然膨胀起来了,在这里我得对你道歉,之前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确实对你心存怀疑,事实让我明白,约翰・洛克菲勒到底只能够在经营上说说话,工艺技术嘛,还是得有自知之明的好。” 中午下了火车约翰和弟弟汇合后就找到了李保国,之后被他们带来这里和杨彦昌见面的同时,顺便见识见识了电灯泡,不过因为内燃机实验是在一处制造厂进行的,距离这里还有些路程,显然,杨彦昌今rì的行程里并没有包括它。 这些约翰早已知晓,他轻巧的调侃自己,不知不觉中化解了对方的尴尬,于此同时却也让某人在释然中悄然背负起另外的责任。 不过,洛克菲勒有自知之明,杨彦昌更有,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诸多发明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即使可以瞒过这方世界,但也瞒不过自己的本心,山寨依然是山寨。 杨彦昌并没有被洛克菲勒递过来的高帽弄得飘飘然,他很清楚,如果所谓的汽油机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完美,或者说其前景并非坦途,那么无论现在约翰说的多么好听,自己和洛克菲勒家族的友谊上也会蒙上一层肉眼难见的尘埃! 但是,谁让自己是穿越者? “放心吧,约翰。明天你就能看见我所说的内燃机,虽然它还不够完美,但是最基本的条件它却早已具备,真正用以实际生活的rì子已经不远了。” 约翰看着杨彦昌信心十足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就连一旁提心吊胆的威廉也不由被此感染,眼角的光芒让他忽然想起一个主意,“杨,什么时候你帮我在家里安装一套电灯吧,从客厅到卧室,甚至马厩和库房都需要,哎,从此以后只需手轻轻的一按按钮一切ok,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吗?” 呃,你这是自己都不用自家的产品了? 杨彦昌悄悄瞅瞅约翰的脸sè,见其面sè如常,不由松了口气,“当然没问题。” 在那么一瞬间,他生怕约翰会一个巴掌甩给自己这突然犯了傻,没有眼力劲儿的兄弟… 第五十三节 天下快事在知己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当天下午,在距离实验室不远的斯塔克小区,李保国的风雨人妻贝妮塔为大家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应邀的除了常客杨彦昌和托尼斯塔克之外,还有詹天佑二人,当然,洛克菲勒兄弟以及他们随行的雇工也少不了。 餐桌上李保国充分发挥了做为东道主的热情和大方,中国人在餐桌上交友的热情直让约翰难以招架,反倒是之前已经不止一次来这里做客的威廉显得更加淡定。 … 傍晚,七时许,天sè已经渐渐黯淡下来,纽约火车站附近昏黄的煤气路灯下杨彦昌笑着拍了拍詹天佑的肩膀,“要我说你不如再玩一天,从你开学以来就没来过纽约了吧?唐人街那几个孩子还想着你这个胖乎乎的小哥哥去给他们讲课呢!连我都要嫉妒你了,而且,你这样过于紧张反而不利于临场发挥,太过认真的话就要小心考前综合症了。” 火车还没进站,他有的是时间开玩笑。 詹天佑虽然不明白什么叫考前综合症这个新名词,但却并不妨碍他理解杨彦昌话中的意思,拍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条胳膊,“得了吧,谁不知道在他们心里你的分量有多重,我怎么好意思和你比?我记得上次我教的那几个娃娃里还有人提议仿照华盛顿纪念碑,也给你塑个石碑什么的!‘那些美国人开工断断续续弄了几十年了还没修好,要是让我爸爸去干,不出半年准成!’瞧瞧,瞧瞧,这可是王家那小子的原话,都过几个月了我还记的很清楚呢。” “我也记得那事,我还记得的当时你们脸上的表情都很jīng彩,哇喔,中国的风俗真是有意思。”乔治在一旁起哄。 “找打!” 杨彦昌看着他们得瑟样子就不由来气,那可是第一次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要给自己这个大活人立个纪念碑!要说是雕像什么的也好啊,但却是石碑! 石碑是什么?咱们中国人可只有在人西去之后才有立碑的说法,虽说童言无忌,但你让杨彦昌情何以堪? 三个人嘻嘻哈哈的打闹间随着一阵汽笛声,那列标记着一串字符的火车就进站了,几个伙伴纷纷告别,眼看火车正要离开却见詹天佑好似又想起什么,几个大步倒转回来,拍了拍杨彦昌的肩膀,老气横秋道:“阿昌啊,我忽然记起来你之前似乎和爱迪生先生打过赌来着,你可别忘了那事!给你长脸的事情可就是给咱们全部留美学生长脸,别让大家失望。” 杨彦昌一愣,狗rì的詹天佑,看不出来这家伙比自己还小心眼,世博会上那一时意气他倒记得清楚,“放心,放心,这事包在俺身上。” 拍拍胸脯,虽然拿着原本属于人家的成果去攻击其本人未免太过下作,且有失厚道,但是杨彦昌自认为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你能指望一个超时空文化窃贼有多高的素质吗? 啊,呸! 什么窃贼?会不会说话?某人在心底扇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鲁迅先生教育的东西忘了吗?咱可是读书人,是旧社会的读书人!” “记住喽,读书人偷东西,尤其是偷书窃科学什么的,那能叫偷吗?” “那只是拿!天经地义的拿!更何况,当初那位爱迪生先生眼高于顶的态度可算不上多招人喜欢。” 杨彦昌眯着眼睛,心里肮脏的念头不为人知,詹天佑见着他点头,很欣慰的笑了,接着说道,“爱迪生太过骄傲,你得让他知道你的发明可不仅仅是靠几个轮子组成的。不能丢了这个面子。” 杨彦昌点头。 “当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洛克菲勒先生对我们的帮助很大,你的电灯一捣鼓出来对他肯定有很大的影响,唐人街不知几乎所有人都用过他为咱们免费供应的煤油,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他一把。”詹天佑语重心长的说道。 杨彦昌先是一愣,接着却点点头,“那是自然,我早有打算,不会让他们吃亏的。” 嘴里说着话,但他的心思却不禁活络开了,洛克菲勒到底想干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而且,难道他觉得自己能够接受别人利用自己的朋友吗? 目光短浅至斯,开玩笑呢吧? 想到就问,他和詹天佑的友谊也犯不着拐弯抹角,“天佑,是洛克菲勒兄弟给你说的这事吗?” 詹天佑呆了呆,“怎么会是他们,这是乔治在无意间提醒我的,电灯普及开来,煤油自然就没有以前那样大的价值了,标准石油公司接下来一定很艰难!阿昌,还记得我们刚刚重建唐人街的时候吧?那段rì子,洛克菲勒先生可为我们捐献了不少煤油用来照明,且不论价值多少,这毕竟是一份心意,莫要辜负了人家。” 杨彦昌松了口气,还好,自己的合作伙伴名不虚传并不愚蠢,他自然不会告诉詹天佑,洛克菲勒的慈善除了因为他虔诚的奉献jīng神之外,南加州的石油更是不可忽视的一个理由,不然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石油大亨如何会把他博爱的目光放到美利坚这片土地上最下等的一群华人泥腿子身上? 不是杨彦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这个社会,这个时代让他不得不清醒的认清现实!在美国这片土地上排华不仅仅是白人,就连地位更低的黑人也自甘充作打手,华人能有多少奢望?不过,乔治这家伙倒给自己了一份惊喜,看来这两年他的确长进不少,自己有意无意对他灌输的某些东西总算没有白费! 反而是詹天佑这家伙,白亏了和自己呆在一起四五年,看来他也就是个技术宅的命,将来老老实实造铁路,供后人瞻仰去吧。 目光越过詹天佑,乔治正站在车厢入口对着自己挥手,“记得这家伙说过自己高中毕业后不想继续上大学了,看来什么时候得和他谈谈,若是可造之才,那么自己又会多出一个值得信任的得力助手了。” “你看我像是忘恩负义的人吗?把心放回肚子里,实话给你说,这次我把他们找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 詹天佑若有所思,“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 “走吧,走吧,回去好好复习,希望下次见面你就成了我的准学弟。” “那是必须的。” 叮叮当当间火车出站,杨彦昌拍拍跟在身边的托尼,“走吧,回去早点睡觉,养jīng蓄锐!明天还有两只难缠的狐狸要对付呢。” 第五十四节 惊乍起吹破冬霜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一八七六年十一月二十六rì。 这一天对于许多人来说或许仅仅是个普普通通的星期天,纽约也和往rì一样风中杂着雪花,如往rì一样的寒冷,清晨早起,去教堂聆听圣音做祷告,中午参加教会活动,晚上再唱唱赞美诗什么的,对于信奉上帝的人们这无疑就是最好的安排了。 连上帝本人都会觉得如此一来将无可挑剔。但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今天却非比寻常。 约翰和弟弟还有那位被他带来的卡尔・施密特先生一起坐在一辆去往斯塔克公司驻地的马车里,他看着窗外那些去往教堂的人影不禁翘起了嘴角,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家的几个小宝贝应该也正和他们的妈妈一起去往教堂。 “这已经是连着两周没有陪孩子们一起过周末了吧?”约翰心里对自己说道,自从事业越做越大走入正轨这样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嗯,把事情抓紧处理了,下周一定得好好陪陪她们。”约翰下定了决心,他并非一个非常恋家的人,但是他却懂得怎么处理与家人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在他看来从小培养孩子们的宗教信仰jīng神,务必也得让自己参入其中。 他本来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 …… “这里就是我们的内燃机制造厂,大家可以先大概看看,因为是星期天所以今天人比较少,不过放心,工厂的核心主要是开发中心,它还在工厂后边,那里的工作人员一个也不少!” 李保国带着路,他的身后是杨彦昌,托尼以及洛克菲勒兄弟二人,而掉在队伍最后的却是卡尔・施密特,原本紧紧跟随着约翰的施密特先生刚刚走进这座厂房,就被随处可见间的机械车床和靠着墙壁摆放有些零散的老式发动机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要是这时候有人给他提起洛克菲勒这几个字,他一定会无意识的回答:管他去死!你难道没有看见这里有多少宝贝吗? 相对于那座聚集了电气,医学,植物和仪器开发的实验室,内燃机制造厂和斯塔克旗下其他厂房联系的就更加紧密了,毕竟它研发的产品更亲向于比电灯泡什么的更大型的实际cāo作,也更加倾向于实用xìng质。 这座工厂和其他大大小小十多座厂房一起星罗棋布的排列在曼哈顿东北部,占地颇大,它们构成了斯塔克集团主要的制造车间。 它被四周一些分割成一片片的农场,机械厂和为数不多的民居所包围,当初杨彦昌看上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这里人少地多,有助于将来进一步扩张,而且毗邻南部的居民区也只有两三个小时的马车车程,对于杨彦昌他们来说已经找不到比这里更适合用来开发的地方了。 在这里说是有着十多座工厂,但其实中间还有几间仍然是工地,只能说是预备厂房才更加恰当。 走进这里人们随处都能看见施工的场地和到处堆放的建筑材料,甚至可以看见不少铁轨,斯塔克公司的建设力度和员工福利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在电车刚刚研发成功,他们已经准备尽早开通环绕工厂和从工厂到居民区这一段路程的专线了。 “你说的,这就是人xìng化管理,让工人心甘情愿的努力工作。”李保国理直气壮地给杨彦昌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任谁也不会想到几年前他还曾经质疑给这个时代可怜的工薪阶层提供基本生活保障呢。 “把钱从他们身上花出去,自然也会从他们身上赚回来。优厚的待遇,苛刻的要求,规定的时间,规定的任务。一手萝卜,一手大棒!这点小把戏,我们都会玩。”李保国曾经这样总结杨彦昌的经营信条。 说起来容易,但是cāo作起来并非那么简单,两年来李保国逐渐从一个技术人员慢慢向既懂得技术,有了解管理的复合型人才发展,杨彦昌之前在李保国家做客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被他的妻子就自家老公每天晚上抱着书籍却冷落家人的问题给他这个幕后黑手诉苦。 想到这些杨彦昌轻轻笑笑,有付出就有收获,两年前的第一次见面时的李保国满手油污,见着自己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但是现在他却自信而又乐观,尽力提升着自己的文化素养,健全自己的知识面,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瞅了瞅开发中心在工厂背后的一座小型仓库里,事实上他们完全可以不用经过工厂而直接去那边,但是队伍里有洛克菲勒,托尼昨天就提议了,让他们先去工厂看看,得给他们增强点信心才行。 仓库和一座四层小楼修建在一起,靠着一段铁轨联系着工厂,几架人力板车静静的停靠在铁轨上,杨彦昌知道,每当大家有了什么新想法付出实践之后,工厂做出的机器就会承载在板车上送进仓库实验室进行测试检验,事实上这个结构也是他所提议之后才被人付诸于实际应用的,效果还不错,毕竟要是单单只有一台发动机还算轻松,但是,很明显,那些编着型号被摆放着仓库里的机器提醒着大家这些东西的工程量可并不轻松。 “嘿,你在干什么?不要随便乱碰那些东西,弄坏了你赔的起吗?”一阵粗犷的声音忽然咆哮起来,大家先是一惊,接着循着声音看去,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穿着一件沾满了油渍的蓝sè工作服正指着自己这边。 互相看看,原来在他们身后刚刚还依依不舍离开工厂的施密特不知什么时候又被眼前的无数的小家伙给吸引了心神,也不待别人介绍,他就自来熟的钻到一堆零散的发动机前自顾自的摸索起来,而被吼声震慑的他正保持个尴尬的动作呆呆看着冲过来的大汉。那张狰狞的面孔上。满脸的胡茬好似从地狱冒出的钢针,谁能告诉我,他手上的那只扳手确定不是恶魔手里的叉子吗? “你在干什么?这些东西可是卡尔辛辛苦苦从欧洲带回来的,都标记了型号,它们虽然现在都不完美,但是或许将来成功的那一台就是我们从它的身上找到的灵感!我们的图纸还没画完,万一你碰坏了什么地方,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个高壮的男人虽然长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摸样,但看不出他说的话却条理清晰,杨彦昌看着被他惊骇不已的施密特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鲍勃,你可不要吓坏了人家,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摸样和声音一样实在很凶恶吗?不当屠夫真是可惜了你的一张脸!” 第五十五节 如歌梦中意料外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鲍勃闻言哈哈大笑,蒲扇一样的大手拍了拍惊魂未定的施密特,“我得向你道歉,先生。希望没有吓到你,罗伯特・凯恩斯,见到你很高兴,当然,你也可以像杨一样称呼我鲍勃(罗伯特昵称)。”说着,他就伸出了自己的大手。 杨彦昌离得老远似乎都能听见一阵骨头摩擦的声音,再看看当事人的脸sè瞬间就绿了。 施密特看着面前足足超过两米身高,体宽堪比两个自己的巨人,敢怒不敢言,战战兢兢的把自己显得有些“纤细的小手”放到那只巨掌中,小心翼翼的说道:“卡尔・施密特,我很荣幸见到你,先生。” 幸好,面前的野蛮人还算懂些礼貌,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蹂躏自己可怜的手骨,在松手的一刹那,卡尔・施密特很轻松的吐了口气,提着的心才算放下去。 “好了,鲍勃,快过来,这边还有客人呢。”杨彦昌有心给施密特一个台阶,也算给洛克菲勒一份面子。“这边是约翰・洛克菲勒和他的弟弟威廉,他们可都是大人物,标准石油公司知道吗?就是他家开的。” 洛克菲勒兄弟一脸黑线。 “来了来了,昨天接到你们要来的消息我就准备好了,不过这些天大家比较忙,就我一个人来迎接你们,希望不要见怪。” 轰隆隆的声音远去,卡尔眼见鲍勃得了召唤忙不迭的跑了过去,感动的给杨彦昌投个“谢谢”的眼神,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又把目光放回了眼前的机器上,左看右看,让他心里直痒痒,于是他再一次不自觉的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虽然给你说了声对不起,但那可不代表我收回了刚才的话。这些东西的确是卡尔的宝贝,哦,对了,你也叫卡尔,但我说的可不是你,是卡尔・本茨,那是个德国佬,在细心方面他的固执就和那些离不开伏特加的俄国野人一个样,你可真得小心着点,他把这些东西看得可金贵着呢。” 指甲与机器外壳的距离还有不到一英寸,背后那个牛吼一般的声音再次传来,施密特一个激灵,生生顿住了手,扭头看去却见那个莽汉正咧着大嘴给杨彦昌几人问好呢! 拍拍自己的小心肝,卡尔也不动手了,他来来回回转着方向,一个接着一个仔细研究面前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机器。 “嗯,看着标牌都是欧洲产的啊…这个以前见过,这个没有,是新的产品吗?看起来结构有些粗糙…这个样子?哎呀,怎么能把这样的经典机型拆成碎片呢?这不正是当年在巴黎世博会上得奖的奥托发动机吗?嗯,虽然有些小改动但是几乎没区别…不错不错,倒真有个别让人眼前一亮的家伙,nǎinǎi的,真想拆开看看!不过大部分还是比较平庸,卡尔・本茨,怎么又是个卡尔?他弄这些干什么?” “嗯,待会得问问他,不知道看在都叫卡尔的份上他能不能让我拆几个画些图纸什么的?那个莽汉如此在意他,看样子他在这里的地位也不低,最好能说动他让我也能把外边工厂看到的几个机型拆开看看,那些怎么以前没怎么见过?” 想到之前在克利夫兰有名的dú cái暴君约翰・洛克菲勒虎视眈眈的眼神下被迫离开的工厂,他就一阵郁闷。 卡尔一个人在一堆机器和零件里钻来钻去,情绪随着自己的发现做不规则的变化,他全然忘记了这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别人看着他独自嘀嘀咕咕的不知念叨着什么,却不知他正准备以卡尔的名义打着各种机器的主意呢。 罗伯特听不到卡尔的碎碎念,只见他待听得李保国给洛克菲勒介绍自己时说“他就是这里的负责人,罗伯特・凯恩斯。”的时候,乐得整张嘴巴都能扯到耳朵后边去了。 可惜的是“负责人”三个字并没有被一旁的卡尔・施密特听到,不然的话或许他的美梦可以更切合实际些。 鲍勃伸出自己的大手,虽然身上处处油污,但他的手还算干净,只见他神情自若的和洛克菲勒兄弟先后握手,看起来倒是一派绅士气质,别有一番魅力。 这一刻哪里看得出他之前的野蛮和粗犷? 罗伯特的父亲是个裁缝,母亲是针织女工,二者的结合或许正是二十一世纪颇为流行的办公室恋情,1.0十九世纪特别版。 出sè的裁缝师老爹为不少体面人制作衣服,与此同时,望子成龙的父亲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成为那样的绅士,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或许让那些真正的“体面人”不屑一顾,但也绝不可能让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中的鲍勃变得野蛮的起来! 即使,他的确长了一副侩子手的嘴脸! 虽然鲍勃看起来高高大大,粗粗壮壮好似基因突变,但别看他的外表一副粗鄙的样子,其实他却是个很聪明的家伙。而且动手能力强,在机械制造上很有天分,或许和生活环境有关,做起事来更讲究个jīng益求jīng,就连他自己都调侃自己:“要不是我能把绣花针和裁衣剪刀玩得和扳手一样熟练,我可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老娘和其他哪个杂碎生出来的野种呢。” 如此的人物,再加上一副可以震慑人心的面孔,虽然有时候行为太过不拘小节,但是杨彦昌依然把负责开发内燃机的重任交给了他。 事实上,不顾父亲反对而在大学预备学校毕业之后就做了工人的鲍勃还算合格,在他的安排下一切有条不紊的稳步发展。 一番寒暄,杨彦昌却并不着急拉着洛克菲勒去和那些宅在仓库更深处的研究团队成员见面,毕竟洛克菲勒和施密特有本质上的不同,即使施密特是他带来评估内燃机的可行xìng的,但是,说到底他所关心的永远只是石油应用的前景而已,这一点无论是杨彦昌还是李保国和托尼,他们都看的很清楚,而约翰兄弟两个对此也直言不讳。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亲眼看看吧! 抱着这样的打算,杨彦昌打头,众人留下犯痴的施密特,绕过了仓库,小楼背后,一片占地约有后世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上,一条宽度足有五米的水泥路绕成一个大圈赫然映入眼帘。 接下来,在约翰和威廉惊异的目光中鲍勃大力推开了镶嵌在小楼背后的一扇铁皮大门,里边几只怪模怪样的铁盒子整齐的排列在一起。 鲍勃不顾别人的眼光,只见他匆匆打开一只后盖检查一番,又从旁边一只铁桶中拉出根橡皮管,咕嘟咕嘟,一会之后他盖上盖子。 “杨,接着。” “OK。” 杨彦昌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有些莫名其妙洛克菲勒兄弟,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半成品的汽车,汽油和空气混合燃气动力,老旧的火焰点火法方式,速度比马车稍慢,虽然还不是很稳定,不过放心,安全度不算太低,也能上路,要不要一起体验体验?” PS:万分感激jīng确定位兄弟的打赏,同时感谢诸位投票的兄弟。非专业人士,仅凭资料妄自臆测,望诸君一笑了之。 第五十六节 勾心斗角舌尖剑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下午三时许,就在那座四层小楼顶层的一个房间,一张宽大却显简陋的木桌,几只木椅,关上大门,甚至锁上整个楼层通道,这里暂时就和外界隔绝开来。 杨彦昌,李保国,安东尼・爱德华“托尼”斯塔克以及洛克菲勒兄弟,五个人并列两排,泾渭分明,除了呼吸声,还有从漏口的玻璃上灌进的风声,一片寂静。 他们即将展开一次临时决定的初步谈判,目前来看是关于两家大型公司更深入的合作问题。 当然,在座的大部分人也的确是这样的想法,或许除了杨彦昌之外,没有人知道就在这里,就他们五个人将要决定的事情将会影响到的是整个世界未来至少一个世纪的能源和交通问题,他们,撬动的是整个地球。 刚刚完成个人历史上第一次汽车兜风成就的约翰脸sè依然有些苍白,紧抿着嘴唇,指间的关节无意识的松了紧,紧了松,环顾四下,每个人都微微低着头,他皱了皱眉头,“看不见敌人的眼睛呵。” 不过这又如何?他已经习惯了直接出击,一击必中,并且毫不留情。 “石油上加深合作已成必然,但是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见到汽车成品上市?按照圣诞节你们计划公布的电灯来看,时间很紧。你们必须得知道时间拖得太久,对我们也就越不利,公司并非我一个人做主,市场也并非我可以随意cāo控的。” 有些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心照不宣的沉寂,约翰的眼神如利剑一样刺向托尼的眼睛,一直到心底! 无法确定的上市时间,这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硬伤!不解决这个问题一切都是枉然。不过他的最后那句话就有点假了,现如今整个美国无论是采油还是炼油,甚至是输油,只要是和石油有关的产业链洛克菲勒都有所涉猎,而且在以上三处最基本的方向他麾下的各个公司所占有的市场份额都在一半以上,若非杨彦昌这次捣鼓出的电灯对煤油威胁太大,市场价格他完全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进行干预! 约翰早已从杨彦昌那儿得知,虽然内燃机的计划是杨彦昌最先提出,但是这座仓库包括仓库里的所有机械,甚至是员工都从属于斯塔克集团,不,是从属于眼前rǔ臭未干的斯塔克先生! 托尼・斯塔克以百分之八十的投入额,占有了百分之七十的话语权,在未来就是百分之七十的获利比例,成立公司的话那就是百分之七十的股权,而杨彦昌? 虽然他的确聪明,但在这一时刻充其量就是一个打工仔而已! 李保国?说是可以全权代理安东尼・爱德华“托尼”斯塔克先生做一切决定,当然,他也的确有这个资格,不过根据自己得到的情报,这个人明显有自己一套处事原则,斯塔克和他相比明显稚嫩。 柿子,就挑软的捏!打败一个对手就多拿到一份利益! 生意场上,就是这么残酷!这就是洛克菲勒掌舵人! 托尼愣了愣,杨彦昌和李保国都在,他倒是有自知之明,这种事情怎么着也轮不到现在的自己做主。 所有人的眼神都放在他的身上,以往的协约谈判什么的都是李保国搞定之后,给他拿回一纸文书,签字了事,再或者最多在记者面前做做样子,这是第一次他亲自参与进这个游戏,一个流浪儿也能有今天? 他忽然不自信起来,强自压下转头看向杨彦昌的念头,压下心中的恐惧,他很清楚,这时候万万不能露出任何退缩和端倪。 强迫自己仔细回忆之前李保国传授给自己的那些经验,短短的几秒钟他虽然找不到最好的回答,但是他却找到了最适合的答案,以不变应万变,事实就是事实。 “我并非研究人员,对此并不敢胡乱猜测,但是,洛克菲勒先生,据我所知这两年每一次石油价格出现浮动的背后都有您的身影,而且,每一次危机过后您的事业总会更上一层楼,我的商业课老师就这个现象还曾经要求我向您学习呢,我想,只要有您的存在,标准石油经过此事一定能够更加强大。” Balabala半天也没见你说个什么可行xìng计划出来,倒是拍马屁拍的我十分舒坦,狡猾的小子!约翰眨眨眼强忍着总算没有吐糟出来。 好事都是你们的,风险却要让我担?那些零散的股东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生撕了我们怎么办?洛克菲勒从来都不是一个太过大方的家伙,要知道当年就因为给他提供油桶的霍柏盖了一座豪华的大房子,他便断定霍柏获得的利润远远多于付出,不久之后,他就终止了双方的合作。 在商言商,该拿到手的一个铜板也不能少!这可是他的信条! 正要继续追问,却见李保国开口了:“洛克菲勒先生,技术上的事情杨比我们都清楚,我想大家不妨听听他的意见?” 约翰点点头,一时间众人把目光都汇聚到了杨彦昌身上。 “又不是最后的审判,大家不用这么紧张。”杨彦昌轻轻笑笑,他一点也不忧心这个问题,刚刚在楼下当洛克菲勒兄弟二人尝试着自己驾驶的时候,他就已经抽空询问过鲍勃这边的情况了,总的来说希望还是蛮大的。 “其实汽车本身已经制造出来了,刚刚你们已经体验过它。” “是的,稳定xìng差,而且速度慢,噪音大,除了可以个人cāo作驾驶,易于掌握之外,我看不到任何优势!” “无情的毒舌!”杨彦昌悄悄的给约翰下个定义,不过实话实说,他倒挺欣赏这种直白的个xìng,谈判起来就怕你不敢说! “不错,它的缺点不少,但是毕竟已经朝着实际应用迈出了一大步,而且我刚刚问询了鲍勃,他们有信心在未来三年里降音降噪,做出最好的发动机!他们承诺会把汽车功率提高几个百分点,您得了解,这座工厂这个开发中心,从创办至今也只有十三个月,短短的时间里他们的进步有目共睹!” 其实鲍勃给杨彦昌说的时候只有一年,毕竟他们有着杨彦昌这个二把刀的摩托车爱好者做一些不甚细致的讲述,这本就是不对称竞争。杨彦昌多说点时间也只是为了更保险些,顺便再多点缓转的余地罢了。 “三年?有没有搞错?杨,那个时候你都可以给我们收尸了。破产后说不定,会被那些愤怒的人群扔下标准石油的大楼。”威廉咋咋呼呼的惊叫道。 杨彦昌不屑的撇撇嘴,骗鬼去吧,当年爱迪生在1879发明了电灯之后也没见你们垮台,生意反而越做越大,要说初期会受到打击倒是不假,但一旦缓过形势就凭洛克菲勒这个名字就能稳住阵脚! 更何况,电灯泡的推广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笑道:“没有那么夸张,威廉,我必须得提前说清楚,电灯虽然好但是它的应用远远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技术的限制,在输电线每隔一百英里的地方我们都需要建立一座发电站,所以,短期内你们完全不用太过担心。” 闻言,威廉不禁挑了挑眉毛,就连约翰也眼前一亮,虽然他迅速压下了心中的惊喜,但杨彦昌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不着痕迹的翘起嘴角,只不过我忘了提醒你们,只有直流发电厂才需要那样做,交流电比那强大多了,照着电气实验室的进展,或许不等汽车上路,我们的交流发电厂就建起来啦。 洛克菲勒先生,你有你的小算盘,但我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底牌? 第五十七节 冷酷无情向钱看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洛克菲勒先生,我们都是明白人,虽然现在大多数美国人辛辛苦苦工作一整天赚到的薪水还不到五美元,下岗的工人据说已经超过了四百万,但这只是暂时的,从欧洲大陆漂洋过海的移民源源不断的来到这里,他们是来寻找财富的,可不是来受苦的!经济变暖只是时间问题!” 李保国的话还没说完,约翰就打断了他,“那么我们的预言家保罗,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确切的时间?好让我做充分的准备!” 威廉听得这话yù言又止,但是,托尼却是另一番感触,他想到两年来李保国对自己如亲子侄一般的照顾,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够了,你这条贪婪的克利夫兰鳄鱼,有什么权力在这里撒野?更何况,谁不知道你最擅长的就是趁火打劫?石油价格跌落不正从了你的意吗?” “从1874年到1875年间,这才一年的时间你就收拢了多少炼油厂?让我们算算!查尔斯普拉特纽约的炼油厂;费城的沃登炼油厂;匹兹堡的洛克哈特、韦林和数据弗鲁炼油厂;约翰阿克伯德炼油厂…” 托尼的语速好似机关枪一样,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揭开了洛克菲勒的老底,而这些资料虽说并不是保密的,但想要了解的如此清晰,显然没有充足而细致的工作是不可能的事。 事实上,托尼所说的内容说对不对,说错也不错,要知道现在的标准石油和两年前已经是天壤之别,美国石油市场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控制在洛克菲勒手中,若是油价狂跌,虽然他可以再一次欺凌弱小一番,但是,伤亡最惨重的也是他自己。 最最重要的是,凭借标准石油如今的地位,垄断仅仅是个时间问题,这时候发生这码子事,任谁也不爽。 杨彦昌看着约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玩味的表情就暗暗发苦,这傻小子到底太年轻,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燃,这明明掀开的是自家的老底嘛。 李保国黑着脸,在桌子下的脚却不着痕迹的碰了碰如数家珍一样讲述着约翰丰功伟绩的托尼,几秒钟后托尼终于反应过来,脸sè红中透青,满是屈辱,转头看向李保国的时候,杨彦昌竟能看见他的眼里似乎有泪水充盈。 约翰好整以暇的翘起二郎腿,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好厉害,我们公司自己都没有这么详细的资料,托尼,如果不介意的话待会谈判结束你或许可以再帮我了解了解自己。” “噗嗤。”威廉的笑声倒是恰到好处迎合着自己的哥哥。 杨彦昌无奈的挠挠头,好吧,这一下子,自己这边已是一死一残,这一局洛克菲勒KO斯塔克! 看来自家的后天人才到底跟这种先天高手有着差距,经此一役杨彦昌倒是把己方人才实力看的一清二楚,过去因为斯塔克公司发展的一帆风顺带来的骄傲旋即消失的毫无踪影。 因为目前他充当的是最弱势的第三方合作者,而洛克菲勒已然掌握主动,他唯有想尽办法给托尼和李保国留些面子。 “约翰,虽然保罗之前所说缺乏了事实依据,但是他的确指明了一个事实,无论这场经济危机会持续多久它总有过去的一天,相信这点你们也是赞同的,那么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全力备战,等到局势好转的那一天才不至于自乱阵脚。” 洛克菲勒兄弟二人不由点点头,这个道理他们自然也懂,而且虽然杨彦昌说的比较隐晦,但其话里话外不外乎只有两个意思,“第一,保罗所说不假,你们不要无理取闹;第二,趁火打劫这种事情天经地义,你放心,我也赞同。” 一句话,把双方的面子都照顾上了,不偏不倚,这不就是第三方所要做的事嘛? “不错。我就这个意思。”先后被约翰的刻薄和托尼的冲动打击到的李保国缓过神来,轻声说道,其实他并不在乎约翰那句话,好rì子也就这两年的事,再往前点他什么样的屈辱没有受过? 托尼对自己的情谊固然可嘉,但是他的鲁莽更让人失望。瞥了眼依然一副委屈神sè的托尼,李保国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感。 “洛克菲勒,我们双方都坦诚点,电灯的发布已然是箭在弦上,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做改变,在早期你们或许会受些损失但绝对不会伤筋动骨,而且说句实话,你们真的有什么损失吗?” 威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来。 李保国也不顾其他,只见他继续说道:“我在美国呆的也有些年头了,这些年rì新月异的变化在我的眼里一清二楚,自从南北战争结束,就因为火车的方便快捷,铁路公司一家连着一家成立,铁轨从大西洋直接跨到太平洋,由此受益的人数以万计,要不是三年前的那次大灾变,现在又有多少百万富翁是靠铁路运输发家的?” “火车的优势不用多说,但是汽车呢?虽然楼下那台汽车太过简陋,而且技术也不够成熟,但是相信你已经能看到他未来的广阔前景,客运,货运,居家旅游,私人出行,它完全没有火车那么苛刻的运动条件非得在铁轨上才行,只要是条没有拦路石头的平地,汽车就能一往无前!” “现在美国每年的火车人次数以千万计,那么在未来会有多少人去买辆汽车?只要开着汽车他们就需要能源,就需要你!需要你约翰?戴维斯?洛克菲勒!这样的前景,早期的那点挫折还算什么?洛克菲勒先生,请你仔细思量。” 李保国已经想的很清楚了,约翰在生意上分明是个油盐不进的人物,既然到了这个份上,还不如敞开了说,当说完这些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自己心里一阵轻松,细细思量,不由恍然。 其实,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应当直截了当的开口,结果因为一时大意,让洛克菲勒抢了先机,一步先步步先! 自己和托尼就傻乎乎的入网了。 约翰凝了凝眼神,这一刻对面坐的那位才让他真正认真起来,两年时间能够建立起一家大型机械集团的人物果然不差。 临时办公室里一片沉静,只有约翰的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几分钟后那声音戛然而止,约翰抬起头,轻轻笑笑,“我要未来汽车公司一半的股份。” 杨彦昌眼神一缩,“nǎinǎi的,真是脸厚心黑的代表人物,和我猜的一点不差!你这分明要把手伸到石油的另一大应用上啊,真见鬼,一点情面都不留,也太贪心了。” 恰好迎上李保国的目光,两个人想也不想,异口同声道:“不行!” 约翰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好吧,好吧。我得给杨一个面子,谁让他专程去克利夫兰给我送信呢?我和杨一样的份额都是百分之三十,不能再少了!” 骗鬼去吧,杨彦昌不屑的撇撇嘴,“经过刚刚的接触,你要是这样的人物,母猪都能上树!” 只见李保国装模作样靠近托尼嘀咕两句,接着他回过头盯着约翰的眼睛,“百分之二十,同时得用等价的标准石油公司股份来换!” 这是他和杨彦昌提前做好的预案之一,他们当然知道对金钱有着执着追求的洛克菲勒显然不会放过这个良机。 约翰眯了眯眼睛,沉吟半晌,“可以。” … 第五十八节 天堂地狱两相宜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尊敬的托马斯・阿尔瓦・爱迪生先生, 首先,请允许我祝贺你不久之前乔迁新居,门罗公园是个好地方,那里的环境不错,听说您在那里已经聚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科学家,一起为科学技术的发展默默做着贡献,我想对您这样一位发明家来说有这么一处安静的地方工作实在是一件完美的事情。 距离我们之前在费城世博会上的初见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您和您的家人所拥有的热情和油耗在当时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至今我还记得当初我们在世博会上关于一些科技发明的讨论,那真是一次激励人心的对话。 我必须坦诚,从那次回家之后,我就一直将把开发出实用xìng电灯泡为自己的阶段xìng目标,给大家带来光明,这注定是一个惠及无数人的伟大工程。 经过几个月艰辛的探索,我的实验在磕磕碰碰千难万险中总算有了些提高,或许他还不够完美,但是,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世人分享这一喜悦了。 爱迪生先生,正是因为您对我的鞭策才能让我获得如今的成功,在此,我代表自己和我的团队,真诚的邀请您和您的家人能够在圣诞节那天下午来位于纽约第五大道的斯塔克集团公司参加我们的产品发布会,我相信,您一定不会轻易错过这次盛会。 最后,不知您和夫人进来可好?请代我问候多特,她真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还有,若是您的夫人已经顺利生产,请为我给她们带上最真挚的关怀,我一直认为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物就是母亲。 发布会在晚上六时准点开始,结束后会有一次别开生面的晚宴,静候您和家人的大驾光临。 您忠诚的朋友,杨彦昌。 放下笔,杨彦昌细细诵读一遍,改去两个错误的拼写,华丽的辞藻和工整的字体相得益彰,完美! 杨彦昌轻轻笑笑,有些不怀好意,“不知道会不会太过分了?爱迪生看到这封信会不会来?该不会气死吧?” 杨彦昌想想就觉得好笑,调戏这样一位牛人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不过说起来他倒感觉有些对不起爱迪生,毕竟是自己窃取了人家的成果还耀武扬威,虽然是未来的成果,但未免也太不够仗义了,“你如果来的话我就提醒你去做留声机,开发摄影机,放映机什么的,也算是个补偿。” 想罢,他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经过洛克菲勒一事他也更加了解了这个时代,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金钱和利益至上的时代几乎分不清对错!再说,爱迪生也曾为了自己的利益问题狠狠打击过特斯拉,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无论是谁都在挣扎。 杨彦昌重重吐出一口气,把信纸细心的折叠起来,塞到信封,写上爱迪生在门罗的住址,贴上邮票,看着那几张华盛顿器宇轩昂的图像,他坐在宿舍的书桌前,有些愣神,不禁想起两天前那场谈判最终的结局。 正如狄更斯在双城记里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明智的时代,这是愚昧的时代;这是信任的纪元,这是怀疑的纪元;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的chūnrì,这是失望的冬rì;我们面前应有尽有,我们面前一无所有;我们都将直上天堂,我们都将直下地狱… 资本家的交易在台前幕后,支撑着这个世界虚假而又脆弱的繁荣! 洛克菲勒的咄咄逼人的确为他赢得了最大的利润,毫不费力的得到汽车公司的股份,提前得到线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做好准备,杨彦昌已经预料到不久的将来美国石油业的再一次大兼并高cháo就会在石油再一次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下来到。 “恐怕他现在正在通宵达旦的计划着怎么收割自己的果实吧?” “用百分之二十的汽车公司股份换取百分之五的标准石油股份,他不用出一分钱,我们得承诺注册资金不得少于三十万美元。” “说到底,看起来我们倒是没有吃亏,但谁又看不出来在未来汽车一定会走俏呢?眼光和实力一样不少,洛克菲勒倒是深谙以势压人的道道。” “不过,你或许也想不到这也是我所希望的吧?和未来的洛克菲勒财团联系的更加紧密,顺便让你欠咱一个人情,这就是为什么我早早通知你的根本原因!” 无利不起早,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穿越过来的杨彦昌比谁都懂这个道理,那个时代的中国和现在的美国非常相似,他们都在奋起追赶第一霸主的道路上前进! 想到这些,他不由又回忆起那天自己马上就要坐上火车,临走的时候送行的威廉开的那个玩笑,“杨,我对你的电灯泡倒是很感兴趣,要不我们也换换股票吧?” 这是一个玩笑,还是一个提议?是威廉真实的想法,还是在威廉背后他哥哥的野望? 杨彦昌心里有数,威廉也有! 幸好这是自己临走时他才提出的想法,而且并没有对杨彦昌穷追猛赶,看起来似乎杨彦昌的刻意亲近也的确起到了一些作用,这个方案的可行xìng杨彦昌并不怀疑,而且他也并不排斥这个想法,与洛克菲勒联系的越紧密,对自己未来的筹划就越有利! 人脉就是这样一步步建立起来的。不过如何cāo作却有待进一步商榷,事实上在他的想法中电灯泡并不会是一家公司的主力,它只会是公司的副产品罢了,毕竟同样是自己的电气实验室的产品里,还有直流发电机,还有电车等等!他们的价值一点不比电灯泡小! 本来杨彦昌的计划中,电灯技术将会和在不久前已经正式从书面上以法律的形式转让给了斯塔克公司的电车技术,直流发电机技术一样,作为未来一段时间里斯塔克公司的主营项目,但是,经过威廉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或许,靠着一只小灯泡自己能做的还有很多… “杨,你在干什么?发什么呆?时间已经不早了,熄了灯赶紧睡觉吧,你把这弄得太亮了。”一阵抱怨传入杨彦昌的耳朵。 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床上翻个身子继续睡觉的乔纳森,杨彦昌不屑的嘀咕道:“这算什么?等到把电灯接进来了,你才知道什么叫明亮!” 煤气灯慢慢熄灭,走上床的一刻,杨彦昌已经下定了决心,圣诞节那天一定要弄他个满城风雨,一定要让那个小东西一炮而红! 第五十九节 半缘修道半缘君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乔尼,别忘了圣诞节那天去纽约玩啊。” “放心吧,你都如此诚挚的邀请了本少爷,我怎么会忘记呢?那天我会带着父母一起去的,刚好也可以让你们互相认识认识。” “嗯,记得早点来,我会给你们安排个好位置。” “谢谢了,圣诞节再见。” “再见。”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中旬,随着杨彦昌走出考场的那一刹那,他在耶鲁大学的第一个寒假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杨彦昌回到宿舍收拾好行李,告别了乔纳森,下了楼,把不大的行李箱放到自行车的货架上固定好,第一站,伊丽莎白・斯特恩住宅。 他在学校里横冲直撞,不时惊扰到一些还没有离校的学生,好在这已经到了学期结束,也没有哪个蛋疼的监督或者学长什么的揪住他这点小辫子不放而浪费自己的假期时间。 半个小时后,当他刚刚看见斯特恩家的大房子高高的屋脊时,就听到一个兴奋的呼喊声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响起,打眼看去,一个即使穿着大衣也明显身材高挑的金发女孩正冲向自己。 修身的棕sè皮大衣里是一件白毛衣,下身穿着海蓝sè的紧身牛仔裤,脚上套着及至膝盖的长筒高跟靴,一头垂到肩下十公分左右的亮金sè长发,jīng致的小脸,一米六五的身高,海伦的一身打扮活脱脱二十一世纪的风格,杨彦昌看着亲切极了。 车子还没停稳,女孩就冲上来,抱住了他,“吧唧”一声,杨彦昌只感到自己的嘴唇凉凉的,再看女孩却已经红着脸,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脖子边上。 “这一世的初吻就是这样没的吧?”杨彦昌心里喃喃自语,扭了扭身子坐在自行车上抱女孩,虽然温香软玉满怀但仍感别扭。 抚了抚女孩的长发,胸口往下几公分的地方,软绵绵的凸起轻轻的顶着自己,不知不觉间海伦又长了一岁,完全是个大姑娘了。 “好了,好了,外边这么冷,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杨彦昌拍拍女孩的肩膀,“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了?在家等着就好啊。” “还有朱丽叶她陪着我,就在后边。”女孩依然腻在杨彦昌的怀里,胡乱把手往后一指,就又搂着杨彦昌的脖子了。 抬头看去,果然杨彦昌看到了在不远的一棵松树后,一个女孩怯生生的张望,一看见杨彦昌看过去,却立即红了脸,像只惊鹿一般缩了回去。 杨彦昌不由有些好笑,这丫头怎么总是这样,“快点起来,快点起来,朱丽叶一直看着我们呢。” “看着就看着。”海伦抬起头嘟着小嘴,“这里只有她一个,回去就更多了,有詹,有乔治,还有舍松,最可恨的还有姨妈!哼哼,我才不要回去。” 女孩任xìng的皱了皱鼻翼,可爱极了。 杨彦昌不由自主的捏了捏那只小琼鼻,“别任xìng了,乖乖的。”他的心底在无声的哭泣,我也不想去啊,但谁知道你们这些人一致把汇合地点安排在了那儿! 说来奇怪,海伦的姨妈玛丽对于詹天佑和山川舍松的态度倒也不算多差,但是一旦面对杨彦昌那就是天雷地火一般的愤怒,去了那个房间,不用提,他和海伦起码也得保持一米以上的周身距离才不至于引发一场争斗。 一番讨价还价,在杨彦昌签订数条不平等协议之后,两个人总算开始往会走。 早在十天前,詹天佑他们就放假了,不,应该说是毕业更为准确。 这一年是光绪二年,是詹天佑在山房的最后一个学期,他选修了代数,自然哲学,化学,毕业平均分8.2,为同年级全校最高得分者,毕业全校测评,其学业、cāo行总成绩476分,为全班第一,全校第二,仅比第一名总成绩482分,低了6分,已经正式被耶鲁大学录取,来年chūn季,他将正式和杨彦昌一起继续去耶鲁进学。① 而超过詹天佑的第一名是谁呢? 不用质疑了,除了山川舍松之外别无他人,可惜山川虽然得到了全校毕业生最高分,但是她仍然没有超越杨彦昌的记录,对此这个女孩可是已经不爽半个月了。 守在门口的仆人刚刚接过了杨彦昌手上的行李,杨彦昌就被詹天佑和乔治两个一左一右夹住,“嘿嘿,刚刚我们可都看见了,三楼阳台可真是一片大好风光啊,华盛顿叔叔家卖的望远镜果真效果不凡,花花公子,你的艳福可不浅呐。” “彦昌,你最好想想怎么安慰安慰我们哥俩,要不是我们帮你挡住了舍松,嘿嘿,你就等死吧,眼看成绩比不过你她就已经很郁闷了,难道没有瞧见她都没来门口吗?这可叫眼不见心不烦,哈哈。” 杨彦昌不屑的瞥了眼两个损友,“最新款的越野自行车一辆。” “成交。”两个互相看看,满意的点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阿昌,要是容先生看到你如此灵活的掌握了圣贤之言一定会很欣慰的。”詹天佑拍了拍杨彦昌的肩膀,用中文感慨道。 杨彦昌悄悄对他比划个中指,也不理他,向着几步外微笑的看着自己的伊丽莎白弯弯腰,瞥了眼伊丽莎白身边的玛丽,老老实实的道声:“斯特恩夫人,多有打扰,请勿见谅。” 莉兹看了看身边的妹妹,郁闷的点点头,等到杨彦昌几个进了客厅之后,她轻轻叹口气,拉着自己的妹妹。 “玛丽你对杨就不能宽容些吗?威廉的事情我也很遗憾,但是真正的凶手并不是杨,他对我们一家已经做了很多了,而且生活毕竟是要往前走的。”伊丽莎白的眼中带着回忆和伤感温柔的说道。 “只要让他今后别进你家大门我就不再针对他!”玛丽肯定的说道,却看了看姐姐的神sè,有些着急的解释“我亲爱的姐姐,我可是为了你们好,你看看他一副sè眯眯的样子吃定了你们母女,绝对的不怀好意!” 莉兹听了这话也不禁红了红脸,轻啐一口,“关我可没什么事。他喜欢的是海伦,当然,海伦也喜欢他。” 玛丽看看杨彦昌的背影,又瞅了瞅自己的姐姐,恨恨到:“你看看那家伙,刚刚和海伦进门就窜到那个rì本女孩身边去了,你怎么放心的下他?” “年轻人的事情自然随了他们,就像我和当年为了一样。而且我相信杨是个有责任心的男孩,如果他和海伦真的能够走到一起,我会自然会祝福他们的。”接着她转过头,盯着妹妹的眼睛,“我承认舍松是个好女孩,而且她的肤sè也是一个威胁,但是我的好妹妹,我可从来不觉得我们的海伦会比不过那个小姑娘!” 这一刻,一个在商海沉浮两年的女强人气质飙升,谁能想到两年前的她还是个柔弱的小妇人? PS:①成绩单成绩确为詹天佑1878年毕业成绩;关于招生录取情况一切从简,切勿当真。 第六十节 万事俱备待东风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十二月二十四rì,清晨,纽约,肖恩和安妮的咖啡屋。 老布朗拄着拐杖,推开店门走了进去,“小肖恩,小肖恩,和往常一样,一杯咖啡,不加牛nǎi,少来点糖,哦,对了,别忘了报纸。” 几分钟后,一个年轻人端着咖啡杯,拿着报纸恭恭敬敬的递给老头,“慢慢享用,布朗叔叔。” 老布朗点点头,拿过杯子轻轻抿口,叹口气,“还行,不过和你老爹弄的还差些,好好干,继续努力,平时多观察观察老顾客都喜欢什么口味。好了,干活去吧。” 说完,老头子一摊报纸就看了起来,嘴里却依然絮絮叨叨,“老肖恩变成了小肖恩,夫妻咖啡店变成了兄妹咖啡店,哎,什么都在变,连咖啡的口味都变了。” 在他身边的肖恩动了动嘴皮子,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来,他知道在这个父亲一辈子的老友面前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比得过父亲的。 悄悄走回吧台,他的妹妹安妮碰了碰哥哥的胳膊,“肖恩,怎么样,布朗叔叔怎么说?” “还好吧,总算比以往有些长进,虽然抱怨总是不少但没有骂我,嘿嘿。”年轻人憨厚的挠挠后脑勺,笑眯眯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女孩点点头,拍拍胸脯,“自从父亲去世,我们正式接手的半年多以来每个周末他都准点过来喝咖啡,总是挑刺,哎,要是他每次都闹这么一出,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没有客人啦。” 肖恩沉默半晌,却说:“但是我的技术的确没有父亲好。” “那也怪不得你,谁知道老爹会突然离开的。”一边擦着案台,安妮一边说道,“哎,对了,我在想我们明天下午也就不要开业了吧?和今天一样。” “为什么?今天是平安夜,晚上人们都在家里和亲人在一起,客人肯定不多,但明天又怎么了?” 安妮睁大了眼睛,想看个怪物一样看着哥哥,“你难道都不看报纸吗?或者说你不听听这段时间别人都讨论些什么啊?” “呃…”在妹妹富有侵略xìng的目光中肖恩低着头,“我,我这几天一直都在为布朗叔叔准备咖啡,空闲的时候一直都在翻看爸爸留下的手稿,所以,所以…” “好吧,好吧。”安妮不再听自己这位木讷哥哥的解释,啪的一声把一叠报纸拍到桌子上,翻过几页,“你看!” 只见上边一行大字“东方神奇小子的新发明,邀请全纽约共同见证奇迹的时刻!” 黑sè的字体,霸占着头版头条的,旁边是一个东方人的全身照,在照片里,那个东方人穿着奇怪的长衫,手里却托着一只大大的玻璃球,就好似在人们想象中的神秘东方巫师。 对于这个人肖恩再也熟悉不过了,“是杨吗?他又有新发明了?怎么不写书呢?前段时间刚刚上市的第五部哈利波特我都看完了,他怎么不快些写第六部?” 安妮听了哥哥的抱怨耸耸肩,“谁说不是呢,只不过你看这里,他说那天他除了公布发明成果之外还会在斯塔克企业大楼举行签名售书,只不过要提前去五个小时而已,可以见到他本人哎,而且,这可是他第四次签名售书活动,前几次他的签名我都保存着,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能错过!” 看着哥哥,“怎么样?去不去?” 肖恩犹豫了一下,却又看了看旁边的那份报纸,“那,那就多加一个下午?不能再多了,爸爸以前说过的。” 安妮展颜一笑,“当然!” …… 这样的事情在最近几天里正在不同的家庭,不同的人身上上演,或许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是结果却一样,目的也一致,十二月二十五rì,纽约城数以万计的市民都在期待着那一天。 与此同时,第五大道,斯塔克公司所在地。 杨彦昌和他的朋友们正站在斯塔克公司顶层宽大的落地窗前,眼睛看着下边忙忙碌碌做着收尾工作的工人,啧啧称叹。 “看不出来这工期安排的倒是刚刚好,今天正好完工。”詹天佑笑嘻嘻的说道。 “工程部的那些家伙从来都是一分不早一分不晚。”托尼看着身边亭亭玉立的妹妹笑道,虽然对外的宣传中,斯塔克公司老板已经是22岁了,但其实他在明年年初才过十八岁生rì,和大家的年龄相仿,对待杨彦昌这些朋友从来不敢拿什么架子,所以平rì里结下了情谊还不错。 因为上个月那次谈判中他过于冲动的表现,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反省,心情很差,但是不久前妹妹回到自己身边,再加上明天的发布会却让他难得的露出了笑脸。 杨彦昌放假后先后在斯特恩家和诺索布家逗留了几天,就带上不甘寂寞的詹天佑一起来到了纽约,两个人先在唐人街露了露脸,教了几天书,接着他们就马不停蹄的和托尼汇合,圣诞节要到了,那么他和托尼的双人秀也就要开始了。 “不知道明天会来多少人?要是我们安排的座位太多那就太尴尬了。”詹天佑忽然轻轻叹道。 因为预期的轰动效果,杨彦昌和李保国在此之前已经把这条街道上靠近斯塔克公司大楼的其他五座建筑都购买了下来,几座最高五层,最低也有三层的楼房,内里已经被他们全部掏空,改造成了一排排看台座位,和晚宴餐厅,前前后后,总计花费了十万美元,若非这些建筑的后续命运也已经注定会被拆解,将来在这片地区将会建立更高更豪华的斯塔克工业集团总部,李保国绝对不会如此豪爽。 “放心吧,就算只有我们那一百多个伙计到场,跟着他们来的就至少有四五百人了,更何况,还有肄业局那些大人们,还有斯塔克公司众多的合作伙伴,还有我的那些书友,还有纽约数不清的闲的蛋疼的市民,而我们更有美丽的莉莉・布什小姐做全程宣传顾问那又怎么会失败?”杨彦昌哈哈大笑。“是不是,纽约新闻业的后起之秀?” “谢谢你,杨。” 莉莉看着身边的大男孩,也翘起自己的嘴角,靠着这些天大把钞票支持下的强力宣传,还有关于斯塔克公司的众多独家爆料,刚刚成立的“世界光明rì报”总算走入了人们的眼中。 她比谁都清楚在群雄肆虐的纽约争取哪怕是一点点资源也分外艰难,无论是金钱还是独家新闻都有一个人在自己背后默默的支持着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杨!” 第六十一节 人生哪能不相见?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这必将是一场使很多人刻骨铭心记忆的盛会,或为之欢呼,或为之悲泣,再或因之而怒,而嫉,人生百态,无一而足。 今天的天气和昨天一样好,这个冬季纽约城很少遇到诸如这几天的好天气,灿白的阳光照耀在曼哈顿,每个人都感到由衷的温暖,杨彦昌坐在斯塔克公司一楼大厅,他认认真真的为每一位递书过来的书迷签字,为他们祝福。 “送给坚强的亚当,祝愿你在与病魔的斗争中大获全胜。你忠诚的杨彦昌。” 一笔一划写下这段句子,杨彦昌抬头两只手把书递给眼前这位憔悴的父亲,“上帝会保佑你们的,先生。” 入乡随俗,虽然他也想过说说“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什么的,但很显然,自己的这份好意对方怕是不会怎么领情。 “谢谢你,谢谢你的祝福。”面sè有些苍白的男子红着眼睛离开了,脚步蹒跚。 “好似朱自清那篇课文中的背影。”,杨彦昌叹了口气,“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啊。” “杨,刚才那位先生好可怜,你不是巫师吗?怎么不施个魔法帮帮他们。”清脆的声音传到杨彦昌的耳朵里。 他不禁苦笑一声,要是俺真是那什么劳什子的魔法师就好办了,“多特,魔法师也不是万能的,你要明白我们遭受的苦难其实都是上帝的考验,只要我们坚强的面对它,不逃避,不退缩,上帝自然会帮助我们。”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明白,就是上帝总比巫师厉害嘛,我可是很聪明的。” 杨彦昌听得这个解释哭笑不得。 “不要捣乱了,多特,后边还有很多人呢。再说,你爸爸还在外边等着我们。”站在女孩身边的是她的妈妈,刚刚生产不久的女子身材丰腴,别有一番魅力。 杨彦昌下意识的往外瞅瞅,几秒钟后果然看到了我们伟大的爱迪生先生,“我说刚才怎么没有找到你呢,原来拿了张报纸挡着自己的脸,看不出来,来得还挺早,而且挺有童趣的。” 女孩嘟了嘟嘴,“好吧,给你,杨。快点帮我们签名吧,嗯,对了,你可要写送给多特的弟弟小托马斯哦。” 杨彦昌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女孩的母亲,“若是男孩就叫托马斯,女孩就是莉莉丝”他重复了遍几个月前这位母亲的憧憬,“看来我见不到莉莉丝了。” 玛丽点点头,脸上泛着母xìng的光辉,杨彦昌不用多想,一句祝福语顷刻而出,然后递给多特,正在这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远处的爱迪生看向自己,嘿嘿一笑,顺势探出身子揉揉小女孩的头发,指了指不远处正和工作人员谈话的李保国,“聪明的女孩,看见那个中年大叔没有?他叫保罗,带上你的弟弟和父母去找他,说出你们的名字,告诉他上帝让你的母亲刚刚给你带来了一个小弟弟,他自然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好位子。” 多特摆脱掉杨彦昌的咸猪手,乖巧的点点头。 “谢谢你,杨,你真体贴。”玛丽的感激溢于言表。 杨彦昌瞄了一眼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爱迪生,摆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我想你应该去提醒下爱迪生先生,他手上的报纸似乎拿反了。” 玛丽闻言,顺着杨彦昌的手转头看去,爱迪生匆匆忙忙举起报纸再一次挡住自己。 “扑哧。”可不是嘛,报纸头版上那个红颜sè加粗加大的标题,还有旁边的配画,即使隔了老远也能看出那被拿了个颠倒! “这个粗心鬼。”玛丽轻啐道,接着拉着自己的女儿,匆匆和杨彦昌告别就跑过去镇压自己的先生了。 “下一位。” “你好,我的名字叫……” 杨彦昌一边写着字符,一边看着不远处正尴尬万分的爱迪生,一时间心情大好。 …… 签名会原本的安排是从中午两点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再往后距离六点的发布会就已经差不了多长时间了,因为人们的好奇心作祟,倒是不虞会流失太多人,而杨彦昌也刚好可以歇一歇,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这一切都是莉莉之前为大家做的计划,除了某人会稍稍累一点,可谓已经考虑的非常周全了,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如阿甘正传里,主角最喜欢说的那句话“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滋味。” 在四点刚刚过去没多久,一身长衫的詹天佑就忽然匆匆跑了过来,趴到杨彦昌耳边嘀嘀咕咕半晌,杨彦昌先是一愣,接着脸上倒是一阵jīng彩,看着面前眼巴巴盯着自己的书迷,硬着头皮站起来,“很抱歉诸位朋友,因为个人原因,今天的签名会到此为止,为大家带来的不便还请多多谅解,本人在此保证,第六本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很快就会面世,在那时我一定会补上这一次为大家带来的损失,万分抱歉。” 接着他一把拉起詹天佑的胳膊,不顾身后沸沸扬扬的议论就窜了出去。 “你说,陈大人怎么真的来了呢?” 风急火燎的杨彦昌提起长衫的下摆,跟着詹天佑飞奔直取电梯。 之前他坚持为了发布会而准备长衫,还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对,认为这样会引起某些无聊人士的争议,但是他本就为的是能在美国佬面前给咱中国人争个脸面,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想法?然而,到了这一刻他更加无比佩服自己之前拒绝了莉莉和托尼的好意而坚持己见了的英明抉择了。 因为,陈兰彬来了,老古板陈兰彬真的来了。 杨彦昌给肄业局上上下下都送去了邀请函,上到容闳,区谔良,下到看门的福伯,洗衣服的张三喜,无一漏网,为的就是让大家一起分享这一份成功的喜悦,属于中国人的荣光。 那么,既然都邀请了副公使容闳,如果漏了正公使陈兰彬那就太不过分了,按照原来的剧本,在他的想法中陈兰彬是决计不会来纽约的,自己也就是浪费点墨水罢了。 首先,自从辞了肄业局的职位,除了因为史锦镛的大逆不道之外陈兰彬早就和肄业局断绝了一切往来。 第二,你是老顽固,老古板好不好?新生事物能不能不要接受的这么快?还要颠簸好几个小时从华盛顿到纽约,你到底累不累啊? 杨彦昌一边喋喋不休的在心底抱怨,一边推开了大门。 第六十二节 面面相对心难知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在他的记忆中这间房子很大,也很宽敞,足够容下肄业局的全部官员和一些常年居住在肄业局的幼童,当然,前提是大家都按着长幼尊卑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不过,当杨彦昌打开大门的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房间实在太小了,一百多个幼童们整整齐齐的排着队伍,低着头一副老实憨厚的受训样,他们从门口一直排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不少人都挤在座位间狭小的缝隙里,摩肩接踵形容的就是当下这样的场面。 杨彦昌懊恼的拍拍脑袋,早知道就不图着舒服让大家坐这种固定沙发样式的椅子了,“还不如简陋的翻座椅子来的方便。” 看来陈兰彬的威力不小,他已经看到许多和美国家长一起来赴约的幼童都赶过来站在其中,很多衰仔竟然穿着的是西服! 若是在区谔良面前就算了,他最多多看你几眼,不重不轻的斥责一番,但是陈兰彬呢?你们自求多福吧!当然,也有可能老陈把这些人视若无物,抱着“非分内之事,与我无关。”的念头,把他们向屁一样放了。 无论如何,杨彦昌默默为他们默哀了三秒钟。 兴许是杨彦昌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其中的氛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他的身上,杨彦昌分明看到不少幼童都隐晦的在朝自己竖中指,他知道这是埋怨自己邀请来了陈兰彬这个大恶魔! “是杨彦昌来了吗?快些进了,让本官看看是不是你也变得让人不认识啦。”从前排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很熟悉,杨彦昌对着被自己连累的一众幼童抱抱拳略表歉意,默默想前走去,他的脑海里却反复翻滚着刚刚陈兰彬的那就话,什么叫“变得让人不认识了?”又到底如何才算没有变化?他不得而知!队伍排得颇具水准,中间留足了一条可以供人来回的小道,杨彦昌匆匆走上前去,在落地窗前第一排中间的那个位子,一个硬朗的老人坐的端端正正,在他的身边除了容闳和区谔良等几个肄业局的教习之外还有几个他并不认识的官员,杨彦昌猜测这些人应是随陈兰彬从华盛顿来的。 匆匆一瞥,只见陈兰彬穿着大清朝流传二百多年的锦缎长衫,并非官服,但依然是深海蓝sè,针脚细致,花纹很美观,完全可以放到艺术展览馆去充足一件手艺不凡的手工针织艺术品,头上一只瓜皮帽,帽子正中镶了一块碧玉,看起来价值颇为不菲。 杨彦昌不敢多看,两步上前抱拳作揖,“学生杨彦昌拜见陈大人。” 低着头却看见陈兰彬的脚下靴子却依然是官靴样式,黑面白底,看起来倒是很厚实,应该挺保暖。 脑袋里胡思乱想,却见陈兰彬迟迟不答话,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该不是嫌弃我没给他跪了吧?” 就在这时却听得陈兰彬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几年不见身子骨越发壮实了,听容大人说你已经考取入了大学院?很好,抬起头吧,让老夫细细看看你是不是比以前更加俊朗了。” 杨彦昌松了口气,有些纳罕陈兰彬怎么对自己这么好了?他还记得以前在肄业局的时候,陈兰彬经常给大家找麻烦,不准打棒球,不准踢足球,不得在肄业局玩闹,每rì早晚诵读圣谕广训,每rì为皇帝请安… 总之条条框框,让人不甚其烦,为了这些限制容闳没少和他发生争吵,当然,幼童也没少被训斥,包括杨彦昌。 陈兰彬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眼睛瞥到那件并没有经过任何仿西式修改的长衫时,扯了扯嘴角,胡子一翘一翘,不过这样杨彦昌却是看不到。 因为他只是直起了身子,微微抬起头,并没有如初次与陈兰彬相见时那样大胆的直视对方。因为在肄业局的时候,杨彦昌亲眼看见过一位幼童就因为目光直视了陈兰彬,就被老陈批了个目无尊长,当天没了晚饭不说,还得面壁思过,这一切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无一不在提醒着他这个时代残酷的现实。 老陈抚了抚颌下一捋长须,满意地点点头,“嗯,好样的,好孩子,别跟有些人学,吃的穿的,用的,不管什么都和那些红毛子们一个摸样。”陈兰彬说着话,眼睛毫不掩饰的盯了盯容闳。 盖因为我们的容大人,现在西装革履,身边还有个金发碧眼的洋妞作陪,看起来风度翩翩,才子佳人一派神仙眷侣的模样,但是这个样子在陈兰彬的眼里可正是教育幼童们不得数典忘祖,大逆不道的最好反面教材。 杨彦昌悄悄看了看容闳,见其面sè如常,好似压根就没有看见陈兰彬的那一杀人眼一样,不知是他心机够深,还是已经习以为常,无所谓了。 在杨彦昌看来估计后者的可能xìng更大些。 陈兰彬不知道杨彦昌心里的想法,但见他面容略带羞涩,好似不堪褒奖,低着头一副乖宝宝的姿态,一时间不由心情大好,认为总算有人听进了自己的话,再想起自从第二次来美之后,在很多人口中均已得知杨彦昌的名字,据闻连不少美国人都喜欢他写的故事,虽然在自己看来那些纯粹就是瞎写的小人书,毫无文采,但至少在仗势欺人的洋人面前倒是留下一份印象,也算略有出息了。 “先前的奏折已经发往běi jīng,若是此次肄业局事毕,老夫说不得也会给你留个好前程,在公使馆当差和洋人去扯皮也算人尽其才了吧。” 摸了摸胡子,陈兰彬越想越觉得有理,至于其他人,看看他们大多数不是改头换面,就是一事无成,毫无前途!和拘谨的杨彦昌又说了几句话之后,挥挥手,“好好干,可别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若能给咱中国人增分光彩,本官自当上报总督为你请赏。” 杨彦昌倒是不在呼李鸿章的什么褒奖,毕竟世事无常,自己又没在中国,李鸿章的一句话在美国还不如钞票值钱,而等到自己回国的时候恐怕rì理万机的总督大人早都忘了自己这rǔ臭未干的娃娃。 他平平静静的道了谢,躬身告退。 出了门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额头早已一片汗水,吐出口气,靠在墙上歇了歇,不得不承认,被人拿捏住的感觉真不爽。 没两分钟,房门再一次打开,在其他房间的幼童们鱼贯而出,看到杨彦昌时他们再一次送上了自己的中指,谭耀勋更是毫无顾忌一拳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压低了声音,“你这家伙怎么就把这尊瘟神给请来了?老家伙看见我就是一顿教训。” 杨彦昌看着他一身得体的灰sè西服,不禁笑了,“谁让你穿这个的?没见我都穿的长衫吗?” “你那是要登台现眼了,而我就一路人甲,谁认识我?”这家伙嘴里酸酸的说道。 “就是。”他们身边几个朋友纷纷附和。 杨彦昌嘿嘿一笑,不理这些家伙,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五点,和众人告别之后匆匆下楼,马上就该自己上场了,第一次把自己展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前生后世倒是头一遭,他的心里有着期待,也有着忐忑。 第六十三节 此夜心中有饕餮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纽约城的冬季夜晚来临的很早,五点钟的时候天sè已然开始渐黑,及至六点已经差不多完全黯淡下来了。 斯塔克公司前的大道两边无数的煤气路灯将街道上的行人照耀的一清二楚,大道两旁的建筑物窗口上,围观者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在斯塔克公司旁那个临时修建起来的小广场zhōng yāng的主席台。 主席台并不是很大,相对于它的面积,台子上那几根金属柱子上镂空处镶嵌的玻璃器,和顶棚吊着的一只又一只颜sè各异的玻璃泡子倒是让人看起来更觉得神秘。 台下的座位很多整整齐齐分列了足足二十多排,之前大部分人都被安排在了斯塔克公司jīng心准备的室内参观室里,毕竟这个季节是冬天,把大家晾在寒风下爆吹实在是一件很无礼的事情,不过就算如此,也有不少人自告奋勇的要求近距离观看,如此一来,原本准备做为实验室员工看台的室外,在匆匆忙忙间就多加了一些席位。 首先是斯塔克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保罗·李先生上台,这一次他充当的是解说员和主持人,当然也负起了抛砖引玉的责任,只见他在无数人的眼中挺胸抬头,器宇轩昂的从介绍斯塔克公司走过的风风雨雨开始说起。 “在两年前,我们仅仅只有一个小工厂,工人不足三十个,制作的是纽扣和钢笔,但是现在?现在我们却可以制造蒸汽机,制造发电机,制造自行车,制造纺织机,等等,大到乘坐的火车,小到医生用的手术刀,斯塔克公司目前直属或是从属的超过五千人的员工就是我们坚强的后盾,斯塔克公司拥有的近百样不同类型的专利技术就是我们过去奋斗的见证…” 在广场隔壁的一座大楼里,陈兰彬和公使馆,肄业局的官员们,还有一些幼童坐在一起,这个房间比较其他的观景室明显沉闷,房间里的一位工作人员正cāo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为这些特殊的客人翻译着李保国的演讲内容。 陈兰彬看着这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子不卑不亢的解说,揉了揉鬓角,对着身边的叶源濬说道:“听他说楼下那个是他们公司的什么执行官和他一样都是咱们中国人,看样子他们在这花旗国混的还不错,不至于被人当狗一样使唤,但是却自甘堕落,你看他们剪了辫子还换了洋人装束,真真可恨!国势衰微至此,难道想出人头地就得先剪了辫子不成?” 叶源濬叹了口气,他还记得两年多前赴古巴慰问华工时的所见,所闻,那些毫无尊严,毫无生气,宛若活死人一般的华工和面前的男子判若云泥,回忆起那一刻,即使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文人阶级的一员,以往从来看不起这些泥腿子的叶源濬也不由感到悲凉和无助,在国内人要分个三六九等,但是在国外呢?在洋人面前,同为大清子民的自己和他们又有何分别? 对比眼前的这个什么解说员,他的心情难以言状,难不成剪不剪辫子差距竟然如此之大?陈兰彬的感触他也感同身受,但是场面话他依然是要说的。 “大人,这些人毕竟是少数,在外华人大多数还是心向故国的,心向大清的,还记得我们在金山(旧金山)登岸后所遇的那些同胞吗?那些人才是主流,才是大清真正的子民啊。” 陈兰彬紧了紧眉头,沉默着。 而他们身边的容闳却是动了动嘴唇,想了想终究却是握紧了妻子挽着自己的手,什么也没说,他的心里却在沸腾。 “辫子不辫子都不重要,我们要的是一份尊严,一份朝廷难以给我们的尊严。而台上的那个男人却正在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那份成功,从而努力获取朝廷给不了他的东西!” 大人们不再说话,而一众幼童也是默默不语,房间里再次沉寂下来。 杨彦昌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部分伙伴正悲剧的与陈老虎为伴,但他对此却也无能为力,他正和自己实验室的那些助手们一起坐在露天广场,凛冬虽寒却冷不了他们的满腔的热忱。 维克多看着台上李保国滔滔不绝的演讲不由笑道:“这家伙也不知道把语言jīng练些,要知道,他可不是今夜的主角。” “放心,之前我看过他的稿子,也就几百个字,几分钟的事情,很快就完了。”一旁的马丁轻笑道,接着他又说道:“你得向杨多学学,看他多淡定!你现在应该纠结的是待会的灯光够不够明亮,能不能让你那位待在几十米外的小房子里的小王子,看清楚他父亲的英姿。” 维克多闻言不禁往左边的那座大楼瞧了瞧,在那座四层高的房子里,虽然现在每间房子里的灯光不甚强烈,但他翘起了嘴角,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哪。 “哎,要不是他才五岁,而且天黑后外边温度太低,丽莎舍不得让他受冻我就让他和我们坐在一起了。不过对于电灯的照明,早在实验室的时候我们就做好了检验,保证质量,保证效果,保证…” 他还正要往下串的句子却被斯蒂芬打断了,“好了好了,该杨上台了,我们也该准备动手了。” 两分钟后前排的座位上几个人纷纷站起,一个走向台前,另外几个却鱼贯往后而去。 随着李保国的下场,杨彦昌在一阵掌声中站在了主席台上,借着火把,煤气灯,煤油灯,或者为数不多的弧光灯,周围的一切都映刻在了眼睛里,经过神经渗透到他的大脑,一时间竟让他有些怯阵。 四面八方,从广场到街道,一座座楼房,一面面巨大的玻璃窗,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微微偏了偏头,斯塔克公司顶层的那个房间灯火通明,他甚至好像能看到那个人严肃,期待,畏惧中又杂着贪婪的眼神。 “约翰·戴维斯·洛克菲勒,除了我之外,你应该最是开心吧,这里的人很多,影响力绝对足够了,那么我们的盛宴也就要开始了。” 第六十四节 寒夜神明送光来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感谢贝尔的电话机,演讲台的小方桌上一只话筒被牢牢的固定在上边,杨彦昌知道,随着这只古老的话筒自己的声音将会传到各个房间,然后再经过更加简陋的声音放大器,虽然声音到达人们的耳朵时已经显得很微弱了,不过,好在台词已经预先演练了多次,每个房间安排的活话筒依然可以让人们明白站在这个台上的家伙到底说了些什么 杨彦昌压了压手,主席台周围的煤气灯让他的这个动作显得很有力度,人们渐渐安静下来,即使已经延伸到街道上的围观者也在踮起脚尖奋力看着这个青涩的男孩嘴角带的那一抹更加青涩的笑容。 “刚刚斯塔克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先生已经用最华丽的辞藻先后介绍了他们的公司和我的实验室,说实话,他的发言太过jīng彩,让我自惭形秽,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当然,我也知道大家可不是为了听一段又一段繁长的发言稿而来的,我也不喜欢在这里和大家一起享受冬季夜晚的寒冷。” 年轻人的话里充满了笑意,略略的谦虚和幽默博得了人们的好感,露天的观看者们纷纷竖起了大拇指,尼玛,这里的冬天确实太冷了,这倒是个实在话。 正在这时杨彦昌眼角的余光看到旁边的工作人员给他做个手势,表示“人员已经就位,可以开始了。” “那么,既然如此,就让我们直入主题吧!”杨彦昌举起双手,环顾众人,忽然大声喊道:“黑夜来临了。” 一瞬间,周围在顷刻间就完全陷入了黑暗,人们惊觉煤气灯,煤油灯,甚至为数不多的火把和孤光灯在这一刻齐齐被人熄灭,黑夜笼罩了这段长达三百米的街道。 黑暗从来都是人类的天敌,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一直快六七分钟了,但是,为什么还没有光明?人们唯一的慰藉就是百米外那条街道尽头在斯塔克公司组织的封锁线另一边街道上的路灯,和跨过几栋建筑之外的那些依然有灯火溢出的高楼。 一个人窃窃私语,两个人低声议论,三个人开始喧哗,人们慢慢沸腾了。 “你们在干什么?这里还有怕黑的孩子!” “混蛋,是哪个杂碎趁着这个机会在偷盗?看我不逮住你!” “啊…下流胚子,你竟敢占老娘的便宜!我要捏碎你的那两颗丸子。” “妈妈,我怕。” …… 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出入人们的耳朵,黑夜让人们恐惧。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借着远处微弱的灯火趴到杨彦昌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待他下台,杨彦昌呼出口气,虽然比预计慢了点,但好在没有太离谱了。 轻轻笑笑,“神说,要有光。”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让广场里座位前排的人们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什么?” “他说,神说,要有光?哈哈,他别是疯了吧?” “他以为自己是上帝吗?上帝什么时候成了黄种人的?” 嘈杂的人群议论纷纷,忽然,一阵铃铛的声音传来。 “叮铃铃,叮铃铃。” 接着人们就看见从广场后边两个三米高的铁盒子忽然亮起了灯光,强烈的照明灯光从两侧延伸到地上,然后人们意外的发现那两个铁盒子竟然正在前进,和着铃声向前,靠近的人群不由自主的退缩了。 “那是什么?” “我,我从没见过那种东西。” “我记得那里什么都没有啊,这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知道,这应该就是他们之前宣传的电车了,你们瞧瞧底下不是还有轨道吗?和之前的宣传一样。” 杨彦昌没有理会人们的议论,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神说,要有光!”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大了,更多的人听见了这个铿锵有力的声音。 “你们快看…” 更猛烈的灯光袭来,在人们的面前,斯塔克公司并不宏伟的四层楼房这一刻忽然耀眼非常。 顶层那面宽大的公司标志牌上,一串细小的亮点,黄sè,红sè,绿sè,好似明珠串成一溜,“StarkIndustrise”(斯塔克工业)十五个字母在这些星光的衬托下显得迷人,显得梦幻! 人们长大了嘴巴直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切喧嚣在这种好似魔法一样的奇幻效果面前都黯然失sè。 然而,奇迹才刚刚开始。 忽然有人好似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叫道,“你们看,那不是托尼?斯塔克吗?他在那个铁匣子里,哦不,是在那个电车里。呀,不止他一个,还有不少人呢。” “我看见了,那胖子不正是jǐng察局长先生吗?哦,还有他的家人。” “还有还有,那个戴眼镜的是zhèng fǔ办公室的一个文员,叫,叫什么来着?前些天我还在报纸上看见他和市长在一张照片里呢。” “你们看那位,黄种人,不就是黑水公司的林肯先生吗?” “不止林肯,他旁边那个就是黑水公司的老板,汉克?兰顿先生,上个星期我记得他还去了詹姆斯太太举办的晚会呢。” “还有耶鲁大学的波特校长,我认识他,我的儿子就在他的学校读书。” “卡内基,那是卡内基先生,我的老板。” “哎,那几个是谁?怎么没见过?他们是中国人吗?” …… 电车越来越近,杨彦昌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张扬,这也算另外一种形式的为国争光吧?陈兰彬现在应该挺爽。 两辆电车,总共才五十个座位,和后世的大型汽车根本没得比,不过就算如此也依然是这个时代顶尖的产物了,里边坐的每个人都是李保国和托尼jīng心安排的,没有jǐng察局长,想要提前封锁这段三百米的街道就是痴心妄想,没有那位叫做凯恩斯的zhèng fǔ雇员买下这片地皮花费的代价就会更高,整个纽约都知道斯塔克工业和黑水公司良好的合作关系,其他的银行家,企业家,也都和斯塔克公司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杨彦昌获得了十个座位,按照原来的安排分别分配给了区谔良,容闳夫妇,诺索布夫妇,杭毅夫妇,波特校长和马克吐温夫妇,刚好十个人,结果多出个陈兰彬。 自然,无论如何也不能忽略了陈大人,于是,原本的驾驶员马丁换成了乘客,斯塔克的老总走马上台亲自cāo刀。 不过看着陈兰彬一翘一翘的胡子,瞪大的眼睛好奇中有着倔强!杨彦昌有了几分猜测,刚刚莫名其妙延长的那几分钟应该就出在这个糟老头的身上。 “神说,要有光!” 这一声,让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爆发出来。 一瞬间,主席台上的灯光亮了,白炽化的碳丝经过五颜六sè的玻璃过滤,也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路灯明亮起来,一盏又一盏,好似长龙,在它们的光辉下,身边那一根又一根老旧的煤气路灯柱透着凄凉。 “叮铃铃,叮铃铃。”电车顺着铁轨远去,无论是露天的客人们,或是那些隔着玻璃的见证者,人们猛然爆发起热烈的掌声,是欢呼,也是激动!他们为的是亲眼见证了一段奇迹的诞生,即使是最迟钝的家伙也知道他们自己亲眼看着一个新时代的大门在自己眼前敞开! 在场的所有人,他们耳边依然回响着几分钟前台上这个神采飞扬的男孩嘴里迸发出的那几个音节,“神说,要有光!” PS:明天学校电路维修,要停电,保守估计,明晚只得一更。最后,这也算主角小宇宙爆发吧?各位大大看着爽,可别忘了给点甜头。 第六十五节 各有心思人自知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当兴奋的人们把自己的帽子抛向高空,当震耳yù聋的掌声和呼哨声排山倒海一样扑面而来的时候,杨彦昌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放下自己做拥抱状的手,他的脸上绽放笑容,这一刻是属于自己的。 同一时刻,约翰抱紧了被刚才持续了几分钟的黑暗所惊吓的女儿,越过妻子的身影和弟弟投过来的眼神碰触到一起,这对为了避免给有心人过多联想机会,而蜷缩在房间里拒绝登上电车的洛克菲勒兄弟,不约而同的重重吐出口气,虽然之前计划周详,但这一刻约翰却不知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石油业的又一个冬天就要来了。 和他们相距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壁炉的火光照耀在爱迪生先生的面孔上,刚刚他们一家人收到的惊吓显然小了很多,不大的房间,齐全的生活设施,这里正是李保国在公司的私人房间,爱迪生看着窗外那些好似繁星一样的路灯,看着那辆在光明中前行的电车,半晌才合上自己的嘴巴,回忆起之前自己的那点小心眼,再想起女儿拉着自己的手去找李保国,他轻轻说道:“呵呵,好吧,我承认,你也是个了不起的发明家。” 海伦和他的母亲还有姨妈以及已经融入这个家庭的朱丽叶,几个女人正坐在托尼斯塔克豪华的大沙发上,她看着姨妈吃惊的长大的嘴巴,得意的翘起嘴角,“电车上那些绅士和他们的夫人一定不知道,其实我都体验过无数次他们才刚刚享受的旅行吧?姨妈,你看到没?我就说杨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最聪明的家伙呢,这次马文姨父没有和你一起来,他将来一定会觉得非常遗憾。” 玛丽闻言,不禁想到两年前那个男孩在医院一样展现的神奇,她摇了摇头,倔强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夸赞一个黄皮,哦,不,是黄种人的。而且那又怎么样?出风头的可不是你。”玛丽难得用这么幼稚童真的语言和自己的侄女说话,看看,看看,以前多么乖巧的小姑娘,现在才长了几岁都已经开始为了那个家伙和我顶嘴了。 “杨不是说了吗?座位不够,而且他也答应我等到汽车面世的时候就让我大显身手,他说人们一定会被我的风采迷倒的。”海伦毫不在意姨妈的调侃,“再说回来,他的成功就是我的荣誉,妈妈说好女人懂得适时的让男人出出风头。” “噗嗤”朱丽叶红着脸低着头轻笑。 而玛丽一瞬间却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什么?” 伊丽莎白前一刻还正微笑的看着女儿和妹妹争论,却不想后一刻就让女儿shè中了膝盖… 苏菲和威利,乔治,山川,包括坐在电车上的容闳等人,杨彦昌的朋友们这一刻都在默默的为他们的朋友而感到自豪。 无论是肄业局驻地的幼童,还是和各自的美国家长坐在一起的幼童,他们默默地听着窗外的呼喊,听着身边衣冠楚楚的洋鬼子们惊讶的议论声,不约而同地伸长了脖子,他们想要看到自己的伙伴,有羡慕,也有佩服,有高兴,也有失落,但是每一个人都充满了自豪,因为他们有共同的身份,留美幼童,“我们是一个集体,他的荣誉与我息息相关。” … 直到议论的声音慢慢变小,人们的心情渐渐平复,杨彦昌开始介绍自己的团队,“马丁・斯科西斯,斯蒂芬・威廉姆斯,海因兹・艾哈德,尼古拉・特斯拉,查理・布朗,瑞克・恩德勒,维克多・莱格利斯…” “让我们记住这些名字,他们是我的助手,是我的伙伴,没有他们光明不会这么快来到这个世界上,我诚恳的邀请大家,再一次为这些隐藏在幕后最可爱的家伙们致以最热烈的掌声。” 一秒钟后,比刚刚更加热烈的掌声回荡在这片天地,“妈妈,妈妈,你看,那是爹地,那是爹地…” “哈哈,那个老家伙,一大把年纪了还和年轻人争风头,也不知道歇歇。” “…” 台下的亲友带着微笑,台上的众人也不禁挺直了胸膛,在这个时代又有多少人会像杨彦昌这样关心他们这些“隐藏在幕后的可爱家伙?”他们心知肚明。“你说我的宝贝儿子能不能看见我?能不能?” “维克多,你就不能歇歇嘴巴吗?没看见前边那几个记者正在给我们拍照吗?别乱动,别挤!” “你也别挤,差点挡着我了,我还要让玛丽安看到我英姿勃发的模样呢…” 维克多动了动嘴,正在这时他身边的斯蒂芬看着主席台下不远处对着自己摆手的一位年轻人,拉了拉身边这个父亲的胳膊,“放心吧,一定能!” 不久之后,两辆电车绕了一个圈又转了回来,稳稳的停在了广场门口,客人们一位接着一位走了下来,对于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公路上的火车?还是火车上了公路?”这个问题纠结着陈兰彬,他和区谔良以及容闳夫妇他一起下车的他,还感到有些微微的晃悠,在区谔良的帮助下稳了稳身形,眯着有些枯涩的眼睛看着不远处主席台上的那个孩子,咂咂嘴,“你说这娃娃到底在干什么?这些东西我怎么就看不懂呢?” 区谔良愣了愣,心道:你要是问我四书五经什么的也好啊,怎么问起这个?想了想,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这应属西洋学问之范畴,下官也并不甚理解,不过我想杨彦昌却是懂得的,眼前这些洋人面带兴奋之sè足见此二者之不俗,据闻其为洋人先前所未有,初设肄业局之所望似已见成效,下官与有荣焉,陈大人为肄业局第一任监督想必也很欣慰。” 陈兰彬被他噎了一下,难不成我给你说就在一个多月前我已经往直隶发函,指望裁撤肄业局吗? 摆摆手,“算了,算了,有出息就好,有出息就好啊。”他不yù多说,不过心里却打定了注意回到公使馆之后却要去问问吴子登,因为他对于“洋务”倒有不少认识。跟着区谔良继续在引路员的带领下往斯塔克公司大楼而去,晚宴就要开始,所以他们也就不用再回到那个观景房了。PS:总算在十二点之前更新了,不容易,停电的rì子不好过啊。 第六十六节 长歌坦途意外多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晚宴的空间足足占领了斯塔克公司的顶层,一间大会议室和三间小会议室以及空旷的大厅所构成的餐饮区和舞台在华丽灯光下显得格外雅致。 斯塔克公司附近的酒店并不缺少,并非杨彦昌或者李保国故意想要怠慢自己的客人们,但是这涉及到的不仅仅是线路改造和电力传送的问题,也是对酒店管理者们的勇气和远见的考验,二者缺一不可。 很可惜,能够预料到电灯可以吸引顾客的酒店经理不少,但少的是能够下足魄力花上大价钱,歇业大半个月专门让斯塔克公司工程部的工人们挖开墙壁,埋电线,得到的却仅仅是这一夜区区的一顿晚宴的生意订单,这样的事情没有哪家酒店愿意干。 “特别是你们把那些电灯泡吹得天花乱坠,但却藏得紧紧的,我们连一个发亮的玻璃球都看不到一个,不,是连蜡烛都看不见一根,那东西真有那么神奇吗?万一哪个地方出点差错,你们即使帮我们把墙壁补回去也挽回不了半个多月来的损失!只有傻子才会干这等买卖!” 所以,宴会就安排在了自家公司,不过特别邀请的大厨,以及灯光创造的迷幻背景已然足以应付此等场面了,毕竟是在刚刚让人们被这份光明所征服之后,再来一次足可以被诗人吟唱的史上首次灯光晚宴,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很好的噱头,更是收买人心,聚集人气,提高知名度,甚至开拓市场的好时机。 我们必须知道并非只有中国人是在酒桌上谈生意的,洋人们,尤其是自以为身份高贵,身价不菲或者在教养上高人一等的外国佬,他们更喜欢晃荡着一只仅仅填了三分之一酒杯不到的玫瑰sè酒液,和身边聚拢的同等身份地位的家伙觥筹交错,他们只不过把饮酒的动作执行的更含蓄些罢了,当然,若是宴会上有一段舞会就更好了,在穿着礼服长裙的夫人和小姐面前,足够让绅士们更加得瑟。 李保国的太太贝妮塔挽着自家老公的胳膊,夫妻俩带着满满的笑容端着酒杯来到杨彦昌身边的时候,杨彦昌正和容闳他们交谈关于电灯和电车的事情,李保国先和容闳、区谔良碰了碰杯子,大大夸赞了他们的功绩。 “正是您二位的努力工作才能让孩子们平安健康的在外读书,从十多岁的幼童直到他们chéng rén,毕十五年功绩于一身,二位大人真是大大的不易。可惜我当年出洋留学,学业止于预备学堂,未入大学,实乃毕生之憾事,如今却见后来者如过江之鲫,前更胜吾辈,不胜欢欣。” 容闳满脸红光,以为在海外又觅一知己,尤其这位知己西装革履,还剪了辫子,三七分的发型,斯斯文文的面容,孤单一人在外创下一份不小的基业,一看就是开明人士,更何况这也是个留学生,虽然因缘际会并没有自己的好运能够入读耶鲁,但也算有着极其相同的命运,再看看旁边正和自家妻子咬耳朵的贝妮塔,一时间,他只恨不得和眼前这位仁兄秉烛夜谈,畅畅快快的把按捺心中数十年的事情一股脑的吐出去,不是有句话吗? “懂你的永远都是和你一样的人!” 肄业局官员不少,但是真正懂他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而区谔良却是面带微红,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他赴任以来仅仅一年,要得外人夸赞自然得第一任监督陈兰彬才行,可是,环顾四周又哪里能见到老陈的身影呢? “西人妇女不知三从四德,抛头露面,于丈夫面前公然与他人搂抱舞蹈,伤风败俗之极,在此异国土地,本官既然管不得他人,但难道却连自己也管不得吗?区大人,容大人,望二位好自为之。” 陈兰彬虽然升任公使已有些时候,有些时候参与其他使馆之邀请亦在所难免,但他仍坚持着自己的观念,对于这种“区区一商贾之邀,不理也罢。” 他先是褒奖鞭策了一番杨彦昌,对着容闳和区谔良说完这话便带着公使馆众官吏拂袖而去,余下二人却大感扫兴,不过对于区谔良来说,连和母老虎慈禧都不怕,区区西式交际,在他看来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李保国恭维了二位官员,找个借口就把杨彦昌拉了出来,“洛克菲勒兄弟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公司明天一定很混乱,他们要提前告辞了。” 杨彦昌一怔,“这已经很晚了,不是说好了现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再回克利夫兰的吗?还有,威廉怎么也走?他不就住在纽约吗?” 李保国耸耸肩,“谁知道呢?这两兄弟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先前的想法未免太过简单了,虽然让市场的波动先冲击一部分人,让他们自乱阵脚,我是以看望弟弟为名来的纽约,不过,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股东们也一定闹翻了天,若是标准石油的负责人明明知道大事不妙却还在纽约逗留,不管怎么样也说不过去,所以,我和威廉经过商量,决定今夜连夜就走。” 约翰的解释似是而非,杨彦昌见其去意已决,便不再多劝,告别了兄弟两的家人,又和李保罗一起亲自把他们送到楼下,在路灯下看着马车远去。 “少爷,你真的相信他的说辞?”李保国眼神向着已经看不见踪影的马车,轻轻问道,他用的是中文。 杨彦昌挑了挑眉毛,却见李保国转过头来,“刚刚我注意到他和那位铁路公司的范德比尔特有过长达十五分钟左右的交谈,在那之后他就让威廉过来告诉我他们想要离开的消息。我在想,范德比尔特家族会不会认为我们的电车威胁到了铁路,所以他也就和同样被我们的电灯泡所威胁洛克菲勒商议些什么?” 杨彦昌沉思片刻,缓缓摇头,“他应该能看出来,电车在城市里依托着良好的道路情况还算大有可为,但是一旦翻山越岭就不行了,在一定程度上和火车根本就没有竞争的可能,所以,他想要的或许是…” “是电车!”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随着北美做为殖民地时代的结束,工业化,城市化的进程越来越快,大型城市东西,南北四境之内距离越来越远,以往在市内人们只能依靠马车出行,但是电车的诞生无疑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新思路,而且电车比马车载重量更大,运行也更加平稳,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范德比尔特家族事业这两年因为掌门人的个人问题虽然有些滑坡,但若是想要染指电车运输,这个想法的可能xìng倒是很大,只是,他去找洛克菲勒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杨彦昌百思不得其解。 “会不会我们想多了?洛克菲勒另有他事?”李保国听了杨彦昌的疑问也很纳闷。 正在这时却见托尼一脸兴奋,跑过来,“你们怎么在这里?两位先生快点进来,莉莉已经安排好了记者,各大报社都来人了,就连我们的客人听说可以在答记者问上可以随便提问也很兴奋,舞台上的人都少了不少,就等你们了。” 杨彦昌和李保国互相看看,迈步走入了大楼,不过两个人的心里却也心照不宣的打定了主意,“加紧关注,但同时提放打草惊蛇。” 第六十七节 如潮如水亦如烟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自从记者这个行业诞生,报纸这个东西面世,再往后,人们忽然发现就算是一件在自己身边发生的小事只要上了报纸,就一定小不了,而就算是一件影响很多人的大事只要没人报道,那就只会更早的被人遗忘,甚至除了当时影响到的那个小圈子之外,在这个世界上就连一个水瓢都打不起来。 杨彦昌之前答应了莉莉会让她得到独家新闻用来为报社做贡献,但是,莉莉显然并不想这么做,“适当的放出一些信息,适时的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对你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大家也不要把这个小女人想的太过简单,在此之后,她还说了一句话,“要是在引起足够的轰动之后,人们忽然发现我们的报纸中记载了更多别人所未有的材料,这样岂不是更能扩大我们的影响力?” 就这段话却让杨彦昌羞愧yù死,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己却是被一百多年前的“古董”同行来点醒,委实太过尴尬,某人不得不装模作样的安慰自己,天才原来就在我身边。 俗话说,打铁要趁热,出名要趁早,就连鸟儿都知道早起才有虫儿吃!所以,无论做什么事,时机总是个关键。 宣传这件事最好的时机是什么?不用说,自然就是事情刚刚发生之后,尽可能早的宣传出去!须知,新闻,新闻,只有最新发生,且让人们在之前闻所未闻的事情才能称之为“新闻”。 如果说在三个小时之前,在斯塔克公司驻扎的记者大部分都是莉莉过去在纽约新闻业所认识的同行的话,那么三个小时之后,宴会已经举行了一半的时候,之前的那波记者占据的人数却已经不足总量的四分之一了。 得益于杨彦昌当时为公司选址时挑选的繁华路段,也得益于资本主义制度下各个公司,报社,或者zhèng fǔ机构在纽约城建立的四通八达的电报网络,更得益于托尼・斯塔克对各大报社老板的私人邀请,和莉莉・布什在轰动之后广发英雄帖,总之,也不知有多少已经下班的无冕之王被自己的老板从酒吧,从家里,从所有可以找到他们的地方给扔到了这个刚刚引起轰动的地方!据说,甚至有几家找不到员工的报社完全是印刷工人和老板亲自cāo刀上阵,如此情况,大家比的就是一个速度! 杨彦昌坐在斯塔克公司一楼的临时招待处,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面前这一群眼睛放光的记者和围绕着房间一直延伸到门外的客人们,在感叹没有手机时代同行们对有价值新闻的超速度追求的同时,也不得不感慨无论哪个人们的八卦之心总是恒定永存。 “我们和杨彦昌先生的dú lì电气实验室已经达成合作意向,用不了多久,斯塔克公司设计生产的电车就能够走向纽约的大街小巷,为此,我们已经决定成立一家新的子公司,斯塔克杨公共交通电车公司,相信大家以后的市内出行一定会很方便。” 托尼站直身子,挺起胸膛完全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他的这个形象对于这些正在奋笔疾书记者朋友们来说绝对很熟悉,因为在过去的两年间,这位先生总是这样的自信而有力量! 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的斯塔克先生才算真正的努力工作。 其中一位记者抬起头来,举手,“斯塔克先生,我想知道的是关于今天晚上的电灯什么时候可以上市?你们对它又有什么安排?” 托尼笑嘻嘻的指了指杨彦昌,“很遗憾,我还没有拿到电灯泡的生产权,这个问题,请允许我让我们的大发明家来回答。” 杨彦昌点点头,人们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首先,我非常感激大家对我和我的新发明的厚爱,正因为如此,我得说明,目前的电灯泡虽然已经照亮了这一片天地,但是我必须承认它仍然还不够完善,我们希望可以为大家带来最好的产品,所以在最短三个月内,电灯泡依然不会上市。” “不过,请大家放心,我的实验室正在对其进行升级,相信不久它就能够面世,当然,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也不会什么都不干,经过和斯塔克公司的友好协商,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将会在纽约安装最新型的发电机设备,将电线布满纽约城,我们希望当电灯泡正式上市的时候它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走入人们的家庭。” 杨彦昌说完微微躬躬身子就坐了下来,无论是记者还是其他人都开始议论纷纷,杨彦昌的这句话就像是把一座看得见摸得着的宝贝放在他们面前,却告诉大家现在你们只能看看,想想,别急着拥有,带来了光明却又把光明捂在怀里,人们怎能安静的下来? 杨某人心里清楚,虽然电灯泡的确如自己所说还未完美,毕竟截止目前,实验室最好的碳丝灯泡照明时间也没有超过一千个小时,不过论起出售也是毫无问题,但是,自己这么说最主要却是为了待价而沽,洛克菲勒兄弟已经明确表明了对电灯泡的兴趣,经此一夜,相信更多的人也会被这玩意儿吸引,而且托尼已经表明斯塔克公司还没有拿到电灯泡的生存权利,那么闻到鱼腥味的猫儿自然会抓紧时间出动的,既然只需稳坐钓鱼台,等着鱼儿,哦不,是猫儿上钩就行了。 毕竟,在杨彦昌看来,碳丝灯泡的价值不大,那只被锁在实验室的保险箱的钨丝灯泡才是关键! …… 有些仓促的新闻发布会在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慢慢到了尾声,时间的指针就要指向晚上九点,最后排一个有些激动的年轻“记者“第一次被点到了,他明显有些激动,语无伦次道:“杨,杨先生,我,我一直都是你作品的忠实书迷,这一次,你发明电灯的壮举在我看来就和小说里的神奇魔法一样,让我非常非常激动,也很开心,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促使你发明电灯的,要知道,你仅仅是个学生而已,再此之前很多科学家都想完成这个小东西却都没有成功,你难道没有退缩吗?” 杨彦昌一怔,眼睛却不自觉的瞄向门口人群中站着的爱迪生,难道要说一开始是为了名利双收,接着就是为了打个赌吗? 这个借口实在上不了台面,一瞬间,未来的一首短诗如闪电般划入他的脑海,脱口而出:“黑夜给了我黑sè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人群沉默三秒,之后,雷鸣般的掌声如cháo… 第六十八节 道不清光暗荣辱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再见,爱迪生先生,再见爱迪生太太,当然,可爱的多特还有我们的小托马斯。” “谢谢你们的到来和支持,唐纳德先生和夫人,感谢你,乔纳森。” “……” 宴会结束,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因为海伦yīn魂不散的姨妈,杨彦昌住在斯特恩家的愿望落空,为了逃避幼童们的兴师问罪,他原本准备再去和托尼凑合一晚,结果怕啥来啥,宴会刚刚结束,他就被容闳和诺索布先生给拉走了,他们实实在在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这个貌似熟悉的孩子,于是,幼童们自然也不会放过某个邀请陈大人来恶心大家伙的同伴了。 于是,杨彦昌住进了酒店,同层的不仅仅是容闳和诺索布一家,还有肄业局大大小小的官吏和众多幼童,得益于舍松和苏菲的友谊,诺索布太太和杭毅夫人的情谊,培根牧师,杭毅教授,他们和家人也都住在这个酒店,于是这便加剧杨彦昌一晚难眠的哀怨,仅仅给数方会审交代自己“研究”电灯的具体情况,就把他累的够呛,更何况要应付的人还不少… 第二天凌晨,天sè还没有大亮的时候,酒店房间的大门就被敲响了,詹天佑磨磨蹭蹭开了门,看到门外的来人后就吼了吼杨彦昌,他还想着继续睡他的回笼觉。 杨彦昌呢?半睡半醒间他总算看清了来人“莉莉?托尼?你们怎么来了?” 莉莉猜测的不错,昨天晚上到场的报社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麻利的更新了原本准备的报纸头条,但是,在这个清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当这个聪慧善良的女人把收集到的早报费劲千辛万苦送到杨彦昌的房间时,她却并不以自己的成绩而骄傲,反而在她的眼睛里杨彦昌看到的满是遗憾和内疚。 “真是抱歉,杨,若不是昨晚我顶撞了以前的主编,或许纽约时报的头版就不会是这样了,毕竟大家都知道,昨晚是谁表演了一场震撼人心的魔法,你的实力毋庸置疑。” 杨彦昌无所谓的轻笑,“别傻了,难道你没看见连《先驱报》,《快报》,《太阳报》,哦,对了,这还有《文学者》呢!看看,看看,这么多报纸可都在吹捧我,区区一个纽约时报不足为惧!” 一边说,他一边瞥了眼正在詹天佑手里的报纸,纸页翻动一面面头版标题清晰地展露出来,《年轻的电灯之父》一一《纽约先驱报》一八七六年十二月二十六rì,头版头条! 《神说,要有光》一一《纽约太阳报》一八七六年十二月二十六rì,头版头条! 《新时代的诞生一一源自于托尼·斯塔克和中国男孩的再度合作!》一一《快报》一八七六年十二月二十六rì,头版头条! 《世界上最剪短有力的诗歌》一一《美国文学者报》一八七六年十二月二十六rì,头版! 当然,也少不了《纽约时报》的《骗子还是天才?巫师杨的魔法奇迹!》于一八七六年十二月二十六rì,还是头版头条! 囧… “看吧,看吧,我就说杨一定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有但你却执意如此,平白多些麻烦,时间还早,我还是回去继续睡觉吧。”和莉莉一起来的托尼嘟囔着,要知道凭着一个斯塔克公司老板的身份,昨天晚上他的应酬可比杨彦昌多多了,外边天寒地冻,哪有被窝来的快活。 结果,天不遂人愿,他偏偏被这个丫头从家里喊了出来,说什么出了大事,不就一张报纸而已,还能说破天去? “更何况,你的亲亲合作伙伴可教训我不知多少次了,争议越大,收获才是越大,你看着吧,他现在心底一定得瑟着呢。”当然,这句话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嘴上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身边的詹天佑可是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杨彦昌的秘密很多,托尼早已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这怎么是小事?一旦被人抹黑,在公众面前他的形象就全毁了!”莉莉争辩道,她忽然觉得把这个或许可以帮助杨彦昌解决困难的“大人物”拉过来是个错误的决定,“杨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个错误!” 托尼百口莫辩,只得给杨彦昌投去求救的眼神。 被这几个人打扰得无法睡觉的詹天佑也清醒过来,拍了拍报纸,“阿昌,这个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杨彦昌对《纽约时报》别出心裁的报道不屑一顾,“安啦,安啦,白的就是白的,永远也不会被人看成黑sè!实验室的那些家伙,还有我的实验报告手稿,嗯,包括洛克菲勒先生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而且我想,如果有必要的话或许就连爱迪生先生也会帮助我们,所以,我们完全不用在意这些。” 经过昨晚的宴会和杨彦昌之前对爱迪生妻子刻意的示好,再加上最新出炉的光明之子的关于“留声机,摄影机等”方面让人眼前一亮的新思路,我们的发明大王总算认可了某人的实力,呃,关于打赌一事,爱迪生曾悄悄的表示,在爱女面前得给自己这位父亲一点面子,所以,赌注如何稍后再议,至于,稍后,是有多后?杨彦昌同样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听了杨彦昌的话,莉莉动了动嘴角,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杨彦昌笑着问道,“看了这么多报纸,我还没有见到咱们自己的报纸呢?世界光明rì报是怎么说的?还有时代周刊?我该不会是周刊出版后的第一个封面人物吧?” 莉莉见着如此只得从包里翻出一份报纸和一本薄薄的书来,把东西递给杨彦昌,红着脸轻声说道,“那个,那个报道是我自己写的,已经构思了很长时间,你,你看看满不满意…” 杨彦昌一怔,翻过报纸,只见白纸黑字,大大的标题,“当代的普罗米修斯,为人类带来光明”,细细看下去,他不得不承认,莉莉的文字细腻,对感情刻画的太过深刻,“你这样夸我,会不会让人们感觉失去了报纸的中立立场了?” 莉莉撇撇嘴,“那又怎么样?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这毕竟就是你自己的报纸本就是你的喉舌,不说多说说好话怎么行?更何况,这本就是一件值得所有人关注的事情。” 杨彦昌耸耸肩,也不再多说,反正对他持积极态度的报纸也不止这一家,虽然有些过了,但也不至于太假,而且他相信莉莉的能力。 詹天佑拿过杨彦昌手里的《时代周刊》,封面上的赫然是杨彦昌双手大张,就和昨晚装逼时一个模样,“啧啧,看看你这样子我就想踹你,太嚣张了。” 杨彦昌给他做个鬼脸,房间里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接近中午,李保国亲至来访,说同为中国人,自当多多亲近,而这时区谔良却已经决定带着随他而来的这一部分幼童会哈城肄业局,同时容闳也准备和妻子回位于哈城的家,圣诞节这段时间他是给陈兰彬请了几rì短假,自从上次发生了史锦镛事件之后,陈兰彬总是有意无意的把他安排在华盛顿,除了回家的时候可以抽空去去肄业局之外,这段时间他也就没有更多的空闲了。 至于,培根牧师和杭毅教授两家人也约好一起回纽黑文,同行的还有得到杭毅教授一家诚挚邀请去做客的诺索布一家。 酒店门口,杨彦昌看着人们离开,挥动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环顾身边的伙伴们,“好了,检查好各自的行李,准备,准备,出发去唐人街。” 杨彦昌并不急着回西海文或者哈城,他和詹天佑以及舍松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接下来他们会去唐人街逗留几天,在过去的一年多里这每逢假期必做的功课几乎已成习惯,无论是诺索布先生还是杭毅教授,或者培根牧师,甚至容闳,他们都很支持孩子们的这份dú lì和自主jīng神。 就在这时,酒店外的长街上一辆马车飞驰而来,惊起四下一阵sāo乱,杨彦昌众人刚刚在门童的恭送声中出了酒店,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张开达?他来干什么?” 因为过去两年,这位豪爽大方的黑水公司负责人对重建唐人街时无私的帮助,詹天佑他们对其也很熟悉。 张开达看到杨彦昌时眼神一亮,几个大步跨过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趴到杨彦昌的耳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之后,但见杨彦昌晃了晃身子,强自提起一口气,话声好似从牙缝中挤出的一般,“李保国,准备一下!我要去洛杉矶!” 说完这话,他的脸sè已经yīn沉的好似能滴出水来,抬起头看着同样yīn沉的天sè,心中自嘲:“你说带了光明?但为什么看见的却是黑暗?这难道算是你剽窃历史的报应吗?” “神奇的东方魔法啊,你们知道吗?昨晚我可就在现场!那场面…”不远处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男子手里拿着报纸正和同伴吹嘘着什么,一瞬间,杨彦昌的脸上满是嘲讽和悲凉! 洛杉矶,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PS:千万分感激,永眠者大大588起点币的打赏,同样感谢各位每rì投票的兄弟,本书虽然成绩不佳,既是为了大家,三言也会继续坚持。 求推荐,求评价,各种拜求。 第一节 不合时宜施旧计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黑水公司内部电报线,赵有福,方三才于十二月二十六rì凌晨,西部时间三时发报:洛杉矶发生排华暴乱,唐人街居民住房被毁,华人死伤惨重,具体损失正待统计,史锦镛重伤! 这就是杨张开达给杨彦昌送来的消息,西部太平洋时区和东部时间相差三小时,也就是说纽约时间清晨六时发报,张开达在家里接到手下的通知,拿到消息时不到八点,翻译电码,寻找到杨彦昌,时间已近中午。 杨彦昌只感天旋地转,什么叫华人死伤惨重? 什么叫史锦镛重伤昏迷? 洛杉矶华埠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若是史锦镛有个什么好歹,自己岂非亲手把好友推入了火坑? 他知道自己必须亲自去看看才能安心。但是,并非说走就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他依然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安排了一些事情,比如,关于拜托李保国在他走后多多注意实验室;提醒特斯拉别忘了chūn季开学的时候去上课,波特校长已经答应尼古拉可以先旁听三个月,等到暑期的时候再按照正式程序入学;还有关于和洛克菲勒的合作事宜;关于电灯泡的推广时间安排等等,可以说,这一天他倒是过得非常充实。 二十七rì清晨,纽约火车站,杨彦昌和朋友们告别。 “海伦,苏菲,你们就放心吧,我最多待十天半个月左右就会回来的。”杨彦昌拍拍女孩的小手,笑眯眯的安慰道。 海伦毫不避讳的抓着他的手,眼睛盯着他的眼睛告诉杨彦昌必须得早点回来,杨彦昌自然答应,苏菲却傲娇的表示:“花花公子,没了你地球照样转!别把自己想的太过重要。” 杨彦昌摸了摸鼻子苦笑,却看到苏菲虽然撇着脑袋但她的眼睛却不时瞥向自己,其中那一抹掩不住的担心却让他心头一热。 接着又和伊丽莎白以及海伦的姨妈告别,伊丽莎白依然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玛丽却是张牙舞爪,找他的话来说,“你这个祸害还是别回来的好!”圣人都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玛丽牙尖嘴利,还是海伦的姨妈,伊丽莎白的妹妹,即使蛮不讲理杨彦昌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轮到詹天佑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一月八号学校就开宿舍了,新生报到也就要开始,所以,你也别怪我不让你跟着去,放心吧,十三号开课之前,我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无论是篮球还是棒球,咱们双剑合璧,天下无敌。保管把那些人虐的死死的!” 詹天佑点点头,也露出笑容,又嘱咐杨彦昌一路注意安全。 关于史锦镛的事情他难以开口,自知这个时候还不是告诉詹天佑的最好时机,而洛杉矶排华的真实情况他也不知,更是无从多说,对着他的朋友们只得以自己一位远方亲戚在洛杉矶遭到歹徒袭击,自己前去看望为由,如此才算稍稍合乎些情理。 瞅了眼乔治只见他的兴致很高,一直围在托尼的身边,煞是殷勤,一个脑崩敲过去,“乔治,好好干,别让杭毅教授把你拉回去。” 就在圣诞节那天托尼和李保国在杨彦昌拜托下已经就乔治不想继续读书的愿望谈过了,在斯塔克公司先做个书记员,慢慢锻炼,一步步来,总会有出息的,再加上乔治的卖萌耍乖杭毅教授总算打消了让儿子做文学家的念头,但是“如果两年后你依然干不出点什么好的业绩,那么就给我滚回来继续读书!” 杨彦昌抓住了乔治的命门,这家伙在近两天可是极尽乖巧。 就在这时,火车的汽笛声响起,火车车厢门口一个高壮的白种年轻人大喊:“八点二十分开往洛杉矶的火车就要出发了,要上车的赶紧上车,八点二十分开往…” “你们上不上车?快点!” 张开达和他的几个手下一瞪眼,杀气弥漫,年轻人缩了缩脖子,没敢往下说,张开达示意身边几个下属和随行的人员先上车,他却依然陪着杨彦昌。 杨彦昌没有理会这个聒噪的年轻男子,和李保国握了握手,“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 “保重!” 匆匆告别间,他的眼神却越过众人往候车室的方向看去,山川舍松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 汽笛声再次响起,那个年轻人瞄了一眼杨彦昌几人,自顾自上了火车,车子慢慢启动了,张开达拉了拉杨彦昌,“该走了。” “上个厕所需要这么长时间吗?也就是你们这些黄种人才这么麻烦!”玛丽的毒舌碎碎念着,眼神看着正慢慢离站的火车却透着焦急,“你还是赶紧走吧,有什么话赶紧说,等你的小情人来了,我们会转告她的。” 杨彦昌眯眯眼睛,“没什么,要说的早都说了,也就是告别而已,各位,既然如此,我就走了,元旦快乐,还有来年再见。” “你也一样,来年见。” “…” 祝福声中,杨彦昌和张开达几个大步追上启动的火车,抓着车门凸起的扶手跳上了火车。 找到自己座位坐下,隔着窗儿,依然能看见车外的朋友追着火车向自己挥手,直到车子速度越来越快,那一双双摇曳的手臂终于再也看不见了。 “我看你之前和李保国说些什么悄悄话之后你们的脸sè就都不好了,是不是打听到了到更多和洛杉矶的排华sāo乱有关的消息?”他挺直了身子,眼神锐利,哪有刚刚离别时分的伤感? “刚刚人多不宜多说,现在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事。我,哎,你,你自己看吧…”张开达动了动嘴,然后却颓然从怀里拿出张被他叠放的整整齐齐的纸片。 杨彦昌拿到手里,深呼口气,能让张开达这样的家伙都难以开口,他已经预感到绝非什么好事。 摊开纸,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汉子写着:“史锦镛已经苏醒,脱离危险,勿挂。搜寻一rì,以查明暂有华人死者四十四人,伤者七十六人,财货损失无计,人心难安,白人黑人亦有伤亡,对峙持续进行中。” “死了四十四人,四十四人!”杨彦昌喃喃自语,面sè青白到了极点,这已经不算是暴动了,如此伤亡,这绝对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甚至有背景的屠杀! 张开达yīn沉着脸,把头撇到一旁,他知道面前的年轻人这一刻一定内心入炉似火,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眼角的余光跨过了后边一节车厢正对着自己的玻璃窗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转瞬即逝,但他却惊呼出声。 “山川舍松!” 第二节 正向虎山行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1820年,美国移民局就开始将来美华人记录在案。1848年,3位华人抵达旧金山,1849年和1850年,又分别有323人和450人到达旧金山。至1860年,在美华人多达30万人。 利益就那些,蛋糕也就那些,资本家占了大头,底下的打工仔至少也得拿点工资,但是,职位是有限的,人却是无穷的,早期出国的中国人敢打敢拼,没太多坏毛病,勤劳,刻苦,累点苦点无所谓,钱拿到手,早一步回家享福才是关键。 这样的员工谁都要,价格低廉还听话,比那些眼睛长到头顶的白人雇工好招呼多了。 于是,招募华工一度成为美国国策,当然,中国人也没让他们失望,加利福尼亚,内华达、华盛顿、爱达荷、蒙大那、俄勒冈整个大西部,中国人或淘金,或开采水银、硼砂、煤、铁、铜等矿产。 为美国创造了巨额财富,积累了丰厚的资本。 尤其是紧靠太平洋的加州,1860年加州各矿有矿工83000多人,其中华工为24000人,约占当时西海岸华人的三分之二;1870年,矿工人数减至30000人,华工仍有17000人。 而1848至1883年,加州黄金产值达12亿美元,占美国黄金总产值的三分之二,其中有多少是华工贡献的,人人都清楚。 1877年2月27rì美国第44届国会参众两院调查华人入境问题联合特别委员会报告书的前言中,不得不承认“美国加州和太平洋沿岸的资源,由于华工廉价劳动力而获得更为迅速的发展,”“中国人的入境的后果是大大增进了太平洋(指美国西海岸)的物质繁荣。” 虽然,目前这事还没发生但是华人对于美国西部开发的贡献却不可磨灭。 从矿场到筑路队,他们的身影无处不在。 1862年,美国国会投票决定拨款修建长2500英里,横贯美国中、西部的太平洋大铁路。东部为联合太平洋铁路,长689英里,地势平坦,雇佣爱尔兰人修建。 西部为zhōng yāng太平洋铁路,长1800英里,起于奥格登,止于加州首府萨克拉门托。该路段有崇山峻岭,悬崖绝壁,河谷急流,热带沙漠,地形复杂,气候恶劣,人烟稀少,动物凶狠,是充满艰巨危险的路段。不少白人工人经受不了恶劣的环境而纷纷离去。西路筑路工程进展迟缓,开工两年之久,铺轨尚不足80.45公里,铁路修建工程进展的缓慢而陷入了绝境。 白人干不了,不想干的活计,他们想到了华人,从1863年11月破土动工开始直到结束,全部工程的百分之九十是华工承担的,经常约有上万名华工筑路,前后参加筑路的华工约有四、五万人。华工在险峻的内华达山脉、咆哮的美利坚河谷和40℃以上高温的内华达沙漠中开凿路基,打通隧道,架建桥梁,铺设铁轨。 他们工作于此,也死亡于此。 据1870年6月30rì《萨克拉门托报道者》登载,仅仅一列火车上就载有1200名在zhōng yāng太平洋铁路施工中死亡的华工尸骨。 zhōng yāng太平洋铁路的每一根枕木下面就埋葬着一名华工。 除此之外,加州的农、渔业,雪茄制造业,服装加工业,充满了他们的身影,各行各业他们崭露头角,当然,自从1872年开始,他们也加入了石油工人的大军。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国内的时候,江湖是中国人和中国人之间的事情,到了国外,参与这个游戏的却多了个玩家一一洋鬼子。 修完铁路的华工没用了,除了得到了查尔斯・克劳克的“一句话历史”①之外他们什么也没有,只得自谋生路。 可惜,本就不需要这些低廉家伙的美国更不待见他们了,这些人和大家长着不同的肤sè,说着不同的语言,留着怪异的发型,还爱抱成团,住在一起,生人勿进的可怜虫怎么配生活在我们生活的土地上? 顷刻间,华人从让美国的大资本家和大农庄主呼吁摆脱种族偏见的劳动者榜样,变成了造成美国经济大衰退的罪魁祸首,可怜华工们,连“经济”这个词都不懂什么意思! 排华宣传,游行,示威,很快就变成了打砸抢烧杀,其实这并不罕见,从淘金时代的矿场开始,华人就是被欺负的货sè,打了也不怎么还手的沙包,不打白不打。 zhèng fǔ有意的纵容,白人可笑的种族至上论,这样的行为不但没有被制止,反而越加张狂,但是,这一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死亡数十,伤者上百,比五年前那一次令人毛骨悚然的暴行更加令人发指,也更加令人疯狂!风波起,又有多少人可以避免? 当火车越来越靠近洛杉矶的时候,杨彦昌一伙的脸sè就越来越差,他们就好似车厢中的寒冰,他们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来自洛杉矶的消息了。死了多少人?有人说,十个;有人说,五十;甚至有人说,一百…他们不敢再想。 车厢里,一个邋遢的中年白人晃着身子,嬉皮笑脸着走了过来,不怀好意的眼神,脚步蹒跚,若非闻不到酒气,人们一定以为他是个醉汉,但,其实他仅仅是个“疯子”。 “这小妞还很嫩,嘿嘿,我就喜欢这种年纪的女孩,正好来陪陪大爷,把我伺候好了,我就把这个月的脏衣服都给你洗,让你赚点外快,嘿…”邋遢男说着话就靠了过来,伸手越过杨彦昌就往舍松的脸上摸去。 “啊…”舍松一阵尖叫。 白人的话刚刚说到一半,笑声就噎在喉咙,杨彦昌早已蓄势待发的右手正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眼睛通红,好似饿狼一般,这两年他好歹也和李保国学了两手,出手的速度和方向把握的恰到好处,邋遢男虽然比杨彦昌强壮很多,但是措手不及之间依然被他得手了。 同一时间,张开达也已经抓住了男子伸出的爪子上。 车厢里看热闹的人们瞬间没了声音,邋遢男摆了摆手,却没有挣脱,杨彦昌顺势站起来,给张开达使个眼sè,再提起一只脚,一勾,一撇,把男子狠狠灌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巨响。 几步外的位子上,和邋遢男坐在一起正看着热闹的几个伙伴立即就冲了上来,然而杨彦昌前边座位上的几个男子却迅速的把他们挡住了,这些正是张开达的手下,拥挤的车厢他们并不能完全施展开,但是当随着张开达他们从怀里掏出手枪的那一刻一切都已注定。 “够了,够了,你们还在火车上,都给我安静下来!”先前靠着车门看热闹的黑人报站员一见情况不妙果断出言制止,“你们几个该死的黄皮猴子,赶紧放了他们,别在我这儿闹事!该死的,竟然把枪带上了火车。” 杨彦昌眯了眯眼睛,上辈子就听说排华浪cháo中某些黑人比白人冲锋的还要积极,这一次他倒真是长了见识! 张开达的手下们转过身子看着二人,杨彦昌扶了扶受惊的山川,和张开达互相看看,轻轻点头,几个人推开一群流氓,毫不在乎别人畏惧和嘲弄的眼神收拾了枪械,自顾自的坐回原位。 那边几个吃了亏的家伙仍然骂骂咧咧,张开达一个眼神刺过去,正注意着他们的几个人却齐齐住嘴,再接着他们虽然不再骂人压低了声音,但说的话也没有什么避讳,只听他们议论道:“马上就到洛杉矶了,等这些家伙到了那儿,不用我们出手,他们就得好看,嘿嘿,那边的家伙们前几天才刚刚宰了几百头黄皮猪,这会又有送上门的,我们只管等着就好…” “…” 杨彦昌怀里的舍松听到这话微微有些颤抖,摸着她的长发,杨彦昌心里轻轻叹道:“这就是龙潭虎穴啊,偏偏你却非要跟来。”他的脑海中回忆起舍松倔强的脸庞,苦涩的笑容里带着温柔,“不过,既是为了这分情谊,我也定会乎你周全。” 抬起头看了看张开达,两个人的眼中慢是严肃… PS:①一句话历史:太平洋铁路竣工仪式上主持人没有提及华人贡献,唯有提议使用华工的查尔斯・克劳克说了句公道话。但也仅限于此了。 看着资料也不觉想到当年印尼猴子干的那些事了,心情颇为沉痛,更新慢了,很抱歉。最后,感激【不死的胖子】大大投的评价票,实话说,俺也算胖子,胖子不死,哈哈 第三节 报仇心中称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一八七七年元月二rì中午,火车抵达洛杉矶站,上车的时候杨彦昌一伙十一个人,除了他和张开达之外,包括五个猎人营出身的保镖,其中四个华人,一个白人,白人是个犹太人,华人因为肤sè被歧视,他却因为信仰和血统被歧视,一样悲剧的命运让他在这个团队里过得还不错。 四个医生,两个白人,他们都供职于黑水公司的医务部;其他两个华人一位曾经在美国医学院正式读过书,今年已经三十九岁了,中途辍学之后一直呆在唐人街一家中国人医馆谋生活,后来因为杨彦昌的原因他也参与了斯塔克公司医学实验室的工作,在内科和外科上的能力都还不错,对于传统中医也有些涉猎。另一位却是他的徒弟,还很年轻,算是唯一一个可以充当护士的家伙。 因为这次洛杉矶发生安全事故,杨彦昌知道医疗卫生一定是个大问题,所以也就把他们叫上了,人不多,但都是jīng英,杨彦昌相信这样的安排组合一定会排上用场。 现在正要下车的时候数数一共十二个,多个山川舍松,杨彦昌不得不感慨世事无常,变化奇妙。 甫一进站,刚刚停稳,这群充斥了黄皮肤的人群就抓紧时间下了火车,列车上黑皮鬼佬那双**裸不怀好意的眼神时时刻刻提醒着杨彦昌他们这里并不怎么安全。 虽然张开达他们都有着正当的安保身份且黑水公司在jǐng局也有记录,公然在车上携带枪支并非大问题,只不过拿出枪对着白人,在这片刚刚针对华人爆发了大屠杀的城市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却不好说,就连张开达这位曾经因为维护南加州石油公司采油厂安全治安而受到洛杉矶jǐng方褒奖的人物也不相信当初那些带有施舍xìng质的褒奖会在今rì起到什么作用。 毕竟,他们是黄皮肤的中国人。 … “那几个杂碎一直跟着咱们呢。”一个黄皮肤的矮个男子轻笑着说道,“他们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够深,却不想想那点微末道行在咱们的眼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两样!” 他的话引起大家的一阵哄笑,有人附和道:“少爷,张头,要不要去给他们点教训?老子早看他们不顺眼了,俺一个人就成!竟敢调戏少爷的女人,不剁了他们的狗爪子还以为咱的刀口不快呢。” 杨彦昌眯了眯眼睛,他虽然算不得什么坏人,心胸自认还算宽阔,但也没有让人骑在头上随便拉屎的宽容,更没有被人调戏了女人却无所谓的大度! 正要点头,却见舍松红着脸拉了拉他的胳膊,怯怯的说道:“杨,不要理他们,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舍松这两年和杨彦昌、詹天佑他们在一起学了不少中国话,更何况rì文本就脱胎于汉字,再加上杨彦昌的细心教导,舍松对于中文表示没有太大压力。 之前在火车上被人调戏,虽然因为杨彦昌的原因自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那几个无赖下流的痞样和壮硕的身体却已经深深刻进了她的脑海,这些年她一直住在东部,居住区都是些体面人,培根牧师一家对她也不错,而且就算是鱼龙混杂的唐人街杨彦昌也是自己先去彻底整顿了一番才让她们这些朋友们跟去的,所以她何曾被这种肮脏卑鄙的家伙侮辱过? 如非必要她实在不想再去面对那些人了,甚至也不想杨彦昌他们和那些人有任何交集! 当然,她还记得那几只塞在张开达他们大衣里的枪械,但无论是杀人或是伤人,她都不愿意去想,她只是个孩子,17岁的大孩子,刚刚高中毕业而已,天真烂漫依然是她心中的净土。 杨彦昌看到她的眼睛里的那抹哀求和无助,点点头,大声说道:“算了吧,狗咬了我们一口,难道我们还要咬回去不成?” “……” 几个华人汉子沉默了,张开达动了动嘴却不知说些什么,他也有些窝火。而旁边听不懂他们谈话的几个白人却也只能眼巴巴干看着。 几秒钟后华人医生黄世杰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杨先生说的不错,那就是些疯狗!”他一边说着一边瞥了眼今年刚刚二十三却已经和他学习超过五年的弟子李锦汉。 “对,那就是些疯狗。”小徒弟瞧见师父递过来的眼sè,连忙说道。 “先走吧,以后再说。”张开达开口了,“我们刚刚来这儿什么都不清楚,还是先低调点好。” 事实上他很清楚这些小子们的手段,那边只有四个人,即使不用手枪,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他们也实在是件太容易不过的事情,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事杨彦昌摆明了不想让山川舍松知道。 “快些走吧,再往前不久就到了和有福,三才他们约好的地方了,昨天下午换车的时候我给他们发了电报,现在他们应该等了不少时间了吧。” 有句话他却没说,“既然那些人想跟着自己,那么不愁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一群人继续往前走着,队伍里有些安静。 …… 十多分钟后,杨彦昌他们终于看到了目的地,一个大大的仓库,库外堆满了一只有一只的大铁桶,仓库旁的一栋二层小楼门口挂着一块门牌,“南加州石油公司火车站贮备仓” 还没靠近,杨彦昌就看见一群人迎了上来,其中有赵有福,也有方三才,还有朱正方,还有另外几个人。 赵有福和其中一个人跑的飞快,还没靠近杨彦昌就猛地跪了下来,磕个头,“少爷,我,我没保护好他,我没保护好他,对不起,对不起。你惩罚我吧!”话没说完,却已是泪流满面。 “少爷,不管有福的事,当时是我和史锦镛在一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赵有福身边的男子不住道歉,杨彦昌记得他叫江平。 杨彦昌松了拉着的舍松,几步过去,拉起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起来,站的直直的,我怎么说的?除了天地父母,没人能让你们这些好汉子折腰,谁都不成!再说,你们的为人我还能不清楚?绝对已经尽力了!史锦镛还没死!用不着你们为他嚎丧!” 这时候他却已经顾不得身边的山川舍松了,既然她已经跟到了这里有些秘密已然瞒不住了… 安慰勉励了二人一番,和跟上来的方三才他们寒暄接着他们就被迎进了小楼,紧紧跟着山川舍松身后进门的杨彦昌在跨入门口的一刹那微微顿了顿,一回头他就看见了背后正站着刚刚在火车站吵吵嚷嚷,现在却闷闷不乐的那个矮个男子,“矮脚虎!” 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远处在比划个手势“别让人看见,动静小点!”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就进了房门。 矮脚虎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一亮,拉着身后另外一个壮汉跑到一旁,嘀嘀咕咕两句,转眼间仓库周围就不见了他们身影。 “我还纳闷咱们这位爷怎么成了那些读书读傻了的呆子?他怎么能压得下那口气去?总算正常了。” “嘿,你别忘了当初他怎么干掉那个什么德华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的,下手的时候可没见留情,哎,不过这次的手段还是有些轻了…” “嘿嘿,只要别让他们看见咱的脸,随便下点重手无所谓!断胳膊断腿什么最有爱了,少爷也一定喜闻乐见!” “…” “还有,还有,这到底算不算我们把狗回咬了?” “…” …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那说的是让君子以十年积蓄实力,当拳头比人强的时候,何须十年?哪怕是一刻钟他也懒得等下去! 再说那几个无赖欺负人的样子看起来甚是熟稔,可见他们过去绝对没少欺负华人,“暂时看起来算是罪不至死,打一顿生活不能自理会不会有些妇人之仁?希望你们以后别再让我看见,别给我更多的借口!” 杨彦昌坦然面对张开达看着自己的眼神,心里一片安宁… PS:杀,还是不杀,这是一个问题!让俺纠结了一个小时,囧…不过主角不是杀人狂,理智战胜了疯狂 万分感谢vkb32同学的评价票,谢谢长久的支持和鼓励,也谢谢所有投票的兄弟姐妹 第四节 从此不复梦中人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这个二层小楼从外边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进了里边却可以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首先是个门房和接待处,再往里走过一条颇长的走廊,进了客厅杨彦昌发现里边倒也别致,墙上的壁炉,脚下的毛毯,甚至还有几幅油画,舍松好奇的看了几眼才回到杨彦昌身边。 方三才看着几人瞅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像在问“就你这样的泥腿子还能欣赏得了艺术?”不由有些尴尬。“这偶尔也会招待些提货的老板,遇到一些假斯文的家伙,他们看到这些东西自然会高看你一眼。何况,你们怎么知道…” 张开达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先说正事,你那些东西没人在乎。” 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和当初判若两人的方三才依然畏惧着老大的yín威,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讪讪的坐了下来,想到几天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面sè一正,透出一份凝重,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抱怨顷刻间烟消云散。 杨彦昌顾不得山川问询的眼神,眼看人都到齐,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史锦镛怎么样了?” 赵有福低着头叹声道:“他被那些暴徒打了顿,伤着了脏器,身上也有几处骨折,昏迷了一天多的时间,这些天正在调理。” 杨彦昌急忙问道:“伤了脏器?大夫怎么说?” “那只是轻微的震伤,先是被人打断两根肋骨之后他就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总算内里没受到致命伤害,大夫说躺着休息一个月就能好。” “那就好,那就好!”即使他对于医学一窍不通也知道,相对于内脏来说骨折什么都是小事,但是无论什么病症一旦和脏器有关就绝对不能轻易忽视。 “但,但…” “别婆婆妈妈的快点说,但是怎么着了?”杨彦昌刚刚松下的心就被他揪住了。 “但他的脚断了…” “断了,断了,…”杨彦昌喃喃自语,“不就是骨折吗?怎么会是断的?” “骨折也分好多种,那个洋大夫说,他这就是粉碎xìng的,将来就算好了也是个跛子!”方三才看着赵有福一副难以启齿的摸样,说出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杨彦昌晃晃身子,往后一倒,瘫靠在了沙发背上,他忽然想到史锦镛原本的命运,“他本应是坐着火车回家见爹娘的啊,就算没了前程,读不了书,但好歹四肢健全,健健康康,若不是我他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如果说两年前斯特恩先生的死亡距离他还有些距离,但是这次却是和他同窗五年的伙伴! 从上海的留美肄业局,到斯普林菲尔德,再到哈特福德,虽然他们就读的学校不同,但做为头批出洋的三十个学生,他们之间的情谊好似兄弟。 相差不多的年纪,几乎相同的命运,互相之间或许存在分歧,但是他们都清楚的知道他们是一个紧密的团体,互相扶持,互相鼓励,尤其对于杨彦昌来说,他以一个三十多岁成年人的思维和这些孩子在一起,身体上和他们共同成长,心理上却更多的是把他们看做自己的晚辈,看着詹天佑,唐绍仪这些年轻人在自己的影响下一步步走向成功,他心中的成就感是无与伦比的! 但是,现在因为他却使得其中一人成为了残疾,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杨,你没事吧?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舍松拉着他的手,到现在她依然很是迷茫,做为杨彦昌很要好的朋友,甚至心底对他存在一份爱慕,但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对面前的男孩竟然毫不了解,不过,看着他一副悲戚的模样,舍松就很担心,情不自禁的想要好好的宽慰他,当然,根据刚刚对话中的那些蛛丝马迹她的安慰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杨彦昌的脑海里充满了后悔,这些天在火车上他想的很多,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残疾的现实依然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够了,看看你像什么模样?史锦镛他还活着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当年老子从军的时候,见过的残疾人太多了,断胳膊少腿的,瞎了眼没了耳朵的,各种各样,但和那些死了的家伙比他们又何其幸运?远的不说,单单前些天这的华人就有多少死亡?有多少受伤?史锦镛比他们特殊到哪里去了?除了看看史锦镛你难道忘了自己还要干些什么吗?” “你对的起纽约唐人街的兄弟们吗?还记得黄世杰说他离开唐人街的时候那些街坊怎么说的吗?” 张开达皱皱眉头,厉声质问。 “给大家伙讨个公道,让洛杉矶的华人也向他们一样活得有尊严!”杨彦昌的脑子里好似被浇上一股清流,脱口而出。 杨彦昌回过神来,看了看舍松关切的眼神,挺直身子,想到刚刚的失态很是羞愧,他再一次深刻体会到自己和张开达的差距。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死亡就已经是必不可免的事情了,更遑论受伤,今天发生在史锦镛身上的事情早晚有一天或许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说到底,虽然杀了两个人,干了几件还算不错的事情,但我的心态依然没有放正!还想着做大事?别被人做了就的烧高香!”他自嘲的在心中鄙视了自己一番,忽然感觉心中一片清明。 张开达松口气,转而问方三才他们:“先说说吧,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们在火车上听说死了上百人,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伤亡到底如何?” “死了上百人?”一直沉默的朱正方竟也咧了咧嘴,皱着眉头和方三才,赵有福互相看看,“没有那么夸张,截止今天早上,确定的死亡人数是五十一人,伤者比较多,足足有一百三十四个,其中最严重的有二十七个。” “呀”舍松惊呼道,捂住了自己的嘴。 朱正方的总结很清晰,说完他抬头看了看杨彦昌一眼,多说了句,“和史小子一样残废的家伙至少有十多个。” 杨彦昌揉了揉鬓角,自动把他的话过滤了。 “死者怎么安置的?伤者现在都在哪?我们带了几个医生,都是外科的,也就是专治跌打损伤一类。” “死者还在清点,至于处置,他们家人的意见分歧很大,现在还在唐人街那边放着。至于伤者都医院,我们已经垫付了医药费,只要有钱这些事还算好办。” “还在唐人街?那边现在安全不安全?”杨彦昌问道。 “现在那边一片废墟,但那些人还不想离开,有人总想着能在从里边扒拉些财物出来,当然,也有人想给着亡人讨个公道也不肯走,不过好在大多数人都已经被安置在石油公司的一处仓库里,那边人不是很多,我们一些兄弟rì夜换岗守着那儿,还算安全。” 杨彦昌这些人闻言松了口气,“好吧,现在说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吧。” 方三才点点头,“这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 PS:十二万分感谢vkb32同学,太给力了,先是投了评价票接着就是588的打赏,非常感激。同时,三言也不能忘了投票收藏的朋友们,谢谢支持。 第五节 呻吟述悲歌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和加州其他地方一样,洛杉矶的排华搔弄并非只是这一起,早在1871年,一场声势汹汹的排华风就已经刮倒了这里。 虽然当时的洛杉矶只是个小镇,但是在美国西进运动和他们从欧洲、从亚洲、从世界各地引进人口的国策影响下,随着大批移民的入住和新地域的开发,这个小小的城镇竟也露出了国际化的苗头。 尤其是在1848年忽然爆发的淘金热,更是为这里的人口迁移出了大力。 在19世纪50年代,街头巷尾已经经常可以听见意大利人、德国人、法国人讲故乡方言。而在接下来的20年里,因为对财富的向往,对战争的恐惧(太平天国),或者为了逃避罪责,被黑心的人口贩子忽悠等等,中国人开始源源不断涌向西部这片土地,其中早在1850年就正式设市的洛杉矶自然也成了大家的落脚点之一。 华裔居民的外貌特征很明显,他们的辫子、神秘的宗教仪式以及同乡会,让当地人开始不满“中国佬”的出现。罹患外国人恐惧症的部分报纸甚至影shè中国女人全是娼妇,大部分中国男人则是皮条客和为华人帮派效力的杀手。 “有人说‘华人在这里游手好闲,永远不会成为美国的一部分。’还有人说‘无论如何,应该禁止他们的异教风俗。’真是可笑,只要不是信奉基督的就应该受到打压,这就是那些人的理论。”方三才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扭曲。 他咬牙切齿道:“这些人就是不给咱们活路!”幸好他说的是中文,房间里的几个白人听不懂,否则他们的士气就得泄泄,心底不值得怎么抱怨。 “这种事情你又不时间今天才知道,那年这里死了人,我也是听说过的!说重点,1871年的事情和今天又有什么关系?”张开达不耐烦道。 “你当年和我们一起还在纽约窝着,能知道的多清楚?慢慢听我说,这两次暴乱看似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当时遗留的问题就是今天的导火索!” “那年的10月24rì下午,时间应该比现在晚些,在黑人巷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涉案双方都是华人,继而引发一场枪战,具体情况很复杂,似乎有些yīn谋,咱们以后再说,反正罪魁祸首定是不能放过的!” “现在先说说主要的,当时有个工人,叫,叫罗伯特・汤普森,他就在那条街道上逗留,倒霉催的他被一颗不知从哪来的流弹击中了,当场身亡。还有个jǐng察叫耶稣什么什么的。” “耶稣・贝尔德里安,他受伤了。”赵有福提醒道。 方三才点点头,继续说道:“在那之前,当地就盛传华人帮派谋害白人的谣言随着汤普森之死立即成了现实,jǐng察对市民jǐng告华人的危险xìng,然后一群暴徒开始示威聚集,扬言要以血还血,要报复。” “他们对施暴对象不加分辨,任何华人男子都被视为罪犯,不管他是否参与了之前的斗殴。得益于脑袋后边那根辫子和我们这鲜明的肤sè,sāo乱扩散的半小时内就有14个人被杀,被枪击的,被吊死的,被打死的,各种原因的死法。” “他们说是要报复,嘿嘿,在我看来不过是为了钱,趁乱打劫的人到处都是,只不过他们不够地道的是越货不够,还得杀人,而且必须杀的是彻彻底底,开始几十个,后来几百人,杀的人多了都红了眼,当时有个大夫姓童,平时生意还不错,对人还好,到现在还有人记挂着他。” “他被人抓了说给钱换命,人家不要,人又不傻,杀了人钱一样是他们的,最后他被人把戴金戒指的手指割了,一颗子弹从嘴里进去,脑袋后边出来,挂在了绞刑架上,死了。杀人的还去酒吧喝酒庆祝,互相炫耀杀了几个人,嗯,这些你去酒吧问问,掏点钱就能问出来。” 正在苦中调侃的他被张开达一瞪却又老实了,“总之,等到姗姗来迟的洛杉矶法官,詹姆斯・伯恩斯带了二十五人去制止的时候,华人已经死了十八个①,里边还有个半大的娃娃,才十二岁。” 在场众人除了听不懂的其他人里面sè铁青,舍松苍白了脸,眼中透着惶恐,杨彦昌问道:“杀人的后来怎么样了?”他的心里默默的祈祷千万不要告诉我那个答案。 可是,事实不会因为他的祷告而改变。 “哼?后果?屁事没有!因为sāo乱范围太大,以致没人受到惩罚,甚至连谴责都做不到。参与者一共有五百多人,其中有女人还有孩子,而当时洛杉矶人口总数才五千多,凶杀案发生率创全美之最,法官在宣判时能对证人开火,jǐng察则在街上拔枪互sh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到底怎么判?最后只有10名被告一度因童医生之死被起诉,其中8名被认定犯有杀人罪。不过,加州高等法院最后翻案了,嫌犯被悉数释放。没有复审,再没有其他人因罪行而被控告。” 张开达全身都在发抖,咬着嘴唇,“那和这次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方三才的扯了扯嘴角,好似在哭,“因为这次挑事的人里,我们抓住的就有个当年的凶手!” “就是他和其他人一起策划了圣诞节夜晚的火灾,他们把这称为‘篝火晚会’,这天晚上洋人玩得本来就疯,他们直到夜间才下手,用石油,从我们这买的石油,点燃了整个唐人街,派人堵住了其中一条巷口,几乎是出来一个就拿枪打一个,最后逃命的人太多他们才顾不过来的,但就前边十多分钟就死了三十多个人,伤了二十多个!幸好还有其他出口,也幸好我们当初建立的训练营离那不远,要非如此还不知得死多少!” 杨彦昌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分明,“那个人现在在哪?”声音好似从地狱中传出,杀意毫不遮掩。 “jǐng察局。”赵有福抢先答道,他揉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说道:“火灾发生不久就有个jǐng察到了那儿,当然,我们怀疑就那个jǐng察是知情的,也是纵容的,兄弟们抓住了四五个人,其中就有那个人,不过之后jǐng察立即要我们交出凶手,当时已经有太多的围观者,而且还要救火,我们没办法,没办法啊…” 随着他好似呻吟一样的呢喃,房间里人们的心中一片悲凉,愤怒。 “血债,血偿!” 杨彦昌红着眼咬出四个字来。 PS:①一说84人遇害,不过在1870年洛杉矶人口统计中,华人总数才一百七十二个,死亡率超过一半,幸存者早都跑了,后来自然不会有洛杉矶唐人街,所以在这里我取了官方数字,当然,我也深信,这个数字被加了水分。 关于华人帮派斗争问题,后文自有赘述,会引发支线情节,大家慢慢看来。 第六节 篝火之夜的噩梦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时间往前倒退五年,一个名叫约翰斯顿的暴徒挥舞着手枪,威胁其他人协助绞死一位刚刚被抓住的华人“阿文”,他说:“上帝诅咒他,就算你们不弄死他,我照旧会毙了他。” 阿文到底姓什么,就连方三才、朱正方他们询问华人的时候也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了,他们只记得那是个腼腆的年轻人跟着广东同乡来美国淘金的,但是那夜,他死了,凶手姓约翰斯顿。 时间往前倒退八天,二十六rì凌晨两点,一伙筹划许久的白人在这个深夜,提着木桶静悄悄的摸进了唐人街,石油或是煤油被他们倾倒在木质房屋的墙壁上,在火海燃烧之前还有这样一段对话。 “把这烧了那我们的钱怎么办?” “白痴!那些中国人把钱看得比命还重,我们只要守住这条主街的出入口处,当他们抱着财产逃命出来的时候,一支枪就能搞定,哦,对了,别忘了在那边把绞刑架准备好,我们可是文明人,代表上帝做出惩罚就一定要有个样子!” 前者恍然大悟,拿着火柴转身就离开了。 后者,点上一支自制的烟卷,“嘿嘿,上次是你们好运,大半年的牢狱之灾我可从来忘不了!而且,要是没有你们这些杂碎,石油公司招工的时候,白人的机会可就更多了!看看上次那什么人事部主任?朱正方?黄皮猴子!” “哼哼,不要我?白人招够了?一视同仁?没有这些黄皮猪你们还同仁个屁!” 他的姓氏叫约翰斯顿,这个时候,他整理了自己的左轮,慢悠悠等在巷口,身边有十多个伙伴,他们笑嘻嘻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因为从此之后再没有什么人可以把自己的机会夺走了,再没有低廉的工人可以和自己竞争,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眼睛睁大些,别放走了出来的家伙,挑那些怀里抱着包裹的人打!只要我们坚持二十分钟,嘿嘿,其他醒过来的白人也就会加入我们的队伍,上次是五百人,这次就是一千人,两千人,哈哈,和五年前一样,我们丰收之后去威尔东酒吧把酒言欢,看看哪些人杀的猪猡最多!” 约翰斯顿轻轻笑笑,事已至此,燃油就位,什么也阻挡不了自己了,他终于放开了声音,毫无顾忌的宣言。 队伍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有些紧张,他碰了碰身边的男子,“大胡子,我记得黑水保安离着很近啊,他们会不会来帮助华人?我们都知道里边可有几个华人保安的,他们很厉害。” “小唐尼,只管跟着你山姆大叔开枪就行,我临时把你拉过来就是要让你长长见识,别害怕!你以为我们没想到这些吗?悄悄告诉你,乔治?嘉德知道吧?他可是洛杉矶jǐng察,他现在就在离这不远的jì院里玩耍呢,嘿嘿,他会帮咱们注意的,和那些什么保安相比,他才是洛杉矶真正的jǐng察!” 唐尼听后握了握枪,咽口口水,眨眨眼直直的看着不远处的巷口。 没有两分钟,一,二,三,四…至少十多处着火点在三分钟内,前前后后,一个接着一个亮了起来,从巷子里奔出十多个白人,笑嘻嘻的说道:“任务完成!” 一分钟后,惨叫声,惊呼声四起,他们都是亡命者! 风借火势,越来越大,火光照耀了半个天空,一英里外的一处私人营地行动起来,一个又一个睡梦中的保安在指挥官的带领下全副武装向着那边而前进,队伍中有白人也有黑人,更有黄皮肤的同伴… 临近一处住宅区,方三才、赵有福、史锦镛被人们的呼喊声惊醒,方三才出去了,赵有福也出去了,临走时他们告诫男孩:“在这里待好,不要给任何人开门,也不要出去!” 吵闹声越来越响,枪击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混杂着人们的尖叫传的越来越远,从阳台看去,大半个城市都陷入了混乱,通红的光芒从南太平洋火车站那边照耀着城市上空,在远处一支支火把好似长龙向着那边汇聚。 这座在附近区域拥有最好视野的别墅现在却成了史锦镛的催命符! 火光和浓烟,他握紧了衣服兜里一只用干草编成的蚂蚱,自从离开家乡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种小东西了?这小小的玩具是前些天去唐人街时刘大伯送给我的。 嘴里似乎还能感触到甜丝丝的味道,吹糖人的张家大叔怎么样了?他为什么要把那糖人硬塞到我的手里?就因为他的孙子摔倒,我扶一把吗?那孩子怎么样了? …… 噪杂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忽然发现,不远处的一栋房子被人围住了,没有两分钟,女人的尖叫声划破这片似乎还算静谧的小区! “那是石大叔的家,听方先生说石大叔是炼油厂的唐人里最厉害的一个,现在他已经是一组工人的负责人了。” “他们不都是石油公司的工人吗?那些人到底干了什么?” 史锦镛的脑袋里越来越混乱,他不是傻子,西部的排华事件早有耳闻,但是,当事情发生到自己身边的这一刻,他依然慌了手脚。 赵有福!方三才!江平! “找到他们,让他们赶紧回来救石大叔他们!” 想到就干,冲动本就是史锦镛鲜明的个xìng特征,他浑然忘记了这个小区本就有保安,本就是时刻处于安全监管的地区,趁乱而起的暴民们压根张狂不了多久。 当他下楼之后才恍然,外边早已不是自己熟悉的洛杉矶了,然而这时距离火灾发生才仅仅半个小时,他想小心翼翼的往唐人街靠近,想小心翼翼的避开搜寻华人住屋的暴徒们! 但是,当人们发现他的黄皮肤黑眼睛,蒙古人种特有的扁平脸型时,一切都成定局! 有人认出了,这个在方先生家居住了几个月的年轻小子,方先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啊,他们动摇了,接着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方三才那家伙有什么本事做我们的上司?黄皮肤吗?就算他在我们一样要打!” 迎面一只硕大的拳头,接着一群人就团团围住了他!…… “我以为我就要死了!” 史锦镛轻轻的说道,“可是我没死,我只是受了伤,咳咳。听他们说是保安对天开枪制止了那些疯子!咳咳。” “阿昌!虽然当时我已经没了辫子,但我依然是黄sè的面孔,依然是黑sè的头发,之前你让方大哥问我,问我还认不认自己是中国人,我不理解,但是现在我懂了,我真的懂了,即使我信了耶稣,即使我和他们能交上朋友,即使我接收了他们为人处世的jīng神,我依然是个中国人,现在不光在他们的眼里,也在我的心上!” 史锦镛轻轻翻个身,“阿昌,你先回去吧,回去歇歇,今天你也才而已,何况这也不是舍松该来的地方,别吓着她。我就受了些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咳咳。” 他的脸sè带着庆幸和释然的笑容,脸上的青紫伤痕让杨彦昌动了动嘴唇,他知道方三才他们还没有告诉史锦镛,他的脚已经废掉的现实。 看到赵有福对自己点了点头,他拉着一旁流着眼泪的山川默默的转身离开,出了这间狭小的病房,走廊两侧是一张又一张的铺盖,上边躺满了呻吟的伤患,个别烧焦的皮肤裸露在空气里,杨彦昌似乎还能闻见一丝丝肉香。 匆匆的离开这座小小的医院,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后悔坚持来这个医院看看,当然,他也难以想象在华人聚居地更多找不到病床的伤者都受着什么样的折磨!脑海里那些随着方三才、史锦镛他们的讲解慢慢丰富起来的画面却永远的扎下了根! 挥之不去,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忘不了… 第七节 伯仁和慰藉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夜晚十点,方三才家中依然灯火通明,三楼的阳台上杨彦昌站在那儿正往外眺望,几天前的那个深夜史锦镛站的地方就在他的脚下。 “社区里的暴民大部分是洛杉矶本地人,也有些这两年外来的移民者,不过他们占的比重比较小,只有三四个,不过现在他们都已经被公司除名了,也已经强制搬离了这里,嗯,也有几个是趁乱摸进来小区的外来者。” 方三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彦昌没有回头,他只是静静的听着。 “有人一度妄想再生些事端,可惜当时我们的雇工合同里早已有明文,我们只招收没有暴力倾向,没有不良生活习惯,不吸毒,不酗酒,当然,也没有任何案底的守法公民!他们自以为人多,公司经理和大多数高层都是白人,就算侵犯了石头这些华人,但在这种全市sāo动下公司或许也会网开一面,哼哼,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不说他们侵犯的是公司员工,但是他们砸的房子是公司的,烧的家具也是公司的,就凭故意毁坏公司财产就足够他们喝一壶了。还想生事?生他娘的狗臭屁!” 方三才递给杨彦昌一只酒杯,自顾自的喝了口酒恶狠狠的骂道。 杨彦昌并没有因为那些人的下场而感到丝毫开心,他抓住了方三才话中所遮掩的另一层意思,“伤害华人不算犯罪吗?” 方三才喂酒的手瞬间就停顿了,轻轻叹口气,“涉事的人太多了,就跟刚刚捉到约翰斯顿那条疯狗时他说的一样,只要二十分钟,白人们就会自发的加入这场战争,虽然有我们的人参与制止,但是等到全市完全安定下来之后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前前后后加入者何止一千?这边没死人已经是万幸了。” 说道这儿,他的眼睛离开了杨彦昌的脸,转向更远的夜幕,“就那个晚上jǐng察局那边已经做了决定,只要没死人,都算无罪,监狱装不下那么多的暴徒,最后的羁押者一共有六十多个,公司这边送去的有三十三人,其中有十二个当晚交了罚金后立即释放,其他的我也只能以严重损坏公司财产,刻意对公司进行破坏为由起诉,要求审判!这是公司高层一致做的决定,他们只肯让步到这个份上了,石油公司还要在洛杉矶开下去,他们不愿意为我们得罪当地人,或者说,当地zhèng fǔ。” 杨彦昌默然,刚刚抿了口酒,却惊道:“嗯?这味道…” 方三才淡淡的答道:“是唐人街那边有个客栈老板自家酿的,我喝不惯那些洋酒,还是咱这地地道道的麦酒好,虽然便宜,但合咱们中国人的胃口。” “不过,卖酒的老板这次死了,以后,我怕是再也喝不到它了。” 方三才说完话,把酒一饮而尽,手里握着空荡荡的酒杯忽然说道:“在这吃得好,穿得好,走哪都被人高看一眼,但他娘的还是觉得以前那种rì子过得痛快,若是以前被人欺负到这份上老子早都cāo家伙干他先人的了,大不了以后亡命天涯!这rì子过得,忒窝囊!你说,我是不是犯贱?” 杨彦昌无言以对,让他们来这边干事业不正是自己当年提出的吗?一瞬间他似乎陷入了迷茫,难道自己这两年干的事情都错了? 当然,他的心底知道自己没错,这个世界无论干什么都得有钱!工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资金,一切都无从谈起,他一个人面对的却是一个时代。即使这样但依然掩盖不了他心中的痛苦和无助。 若不是自己把洛杉矶的石油前了二十年开采出来,若不是自己刻意关照方三才他们多多招募华人,改善华人的生活水平,或许事情就没有这么糟?是自己坐实了华人和白人抢工作的借口。 这个想法已经生出就像毒蛇一样侵蚀了他的脑海,但是,另一个念头却在奋力抵抗?难道说亲眼看着华人干着低贱的工作而袖手旁观吗?他做不到,方三才也做不到,朱正方也不行,所以,他们都陷入了这个怪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样的感触分外深刻,冥冥中他知道,或许在未来这样的伯仁会越来越多!到底有没有错?单凭良心而自知吧。 方三才转身离开,杨彦昌却一动不动,直到方三才已经走到阳台的入口处了,他才忽然转回头,对着杨彦昌说道:“别让张老大知道我刚刚给你说的那些话,要不然,他一准骂我傻!还有,别在外边吹冷风了,你的小女朋友今天可受了不少刺激,我是你就去赶紧安慰安慰人家。” 正说到这儿,他却忽然转了口气,“哦哦,不用你去安慰人家了,看看,她来了,呀,还给你送了吃的,小姑娘,晚饭我也没吃多少,你这有两个团子,是不是送我一个?” 杨彦昌转过头,借着墙壁上外挂的煤气灯,只见舍松仅仅穿着单衣微红着俏脸,手里拿了两只白生生的饭团正向自己走来,听了调侃她狠狠剜了方三才一眼,却像保护雏鹰的老鹰一般把饭团背到了身后。 方三才对着杨彦昌眨眨眼,笑眯眯的进了房门,转身就下楼了。 杨彦昌两步上前,把自己的大衣披到舍松身上,“你怎么来了?外边很冷的,我们进去吧。” 舍松把一只饭团塞到杨彦昌的手里,空下的手夺过酒杯,又塞了另一只饭团,“不准喝酒,快点吃饭,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看着夜sè和黑夜中的点点灯火,她说:“就在这挺好的,天很黑,外边很静,我喜欢这样的气氛。” 杨彦昌点点头,看着手上很有些rì式风格的团子,不由被她感动,除了长辈,这辈子第一次有女人给自己做吃的。 在舍松期待的眼神中他把饭团放到了嘴里,第一口咽下,他很自觉地竖起大拇指,“非常美味,口感很好!你什么时候能做料理的?我怎么不知道?” 舍松满意的点点头,“你有秘密,我也有!而且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难道还要我一件件都给你列出来不成?再说,以往也没见你什么时候饿肚子,你也没机会品尝我的手艺。” 翘了翘鼻子,舍松得意极了,她又不傻,对于杨彦昌瞒着她的一些事情说没有一丝怨言是不可能的。 杨彦昌尴尬的笑笑,继续吃着饭团,或许真是饿了吧,这的确是他吃过最好的米团子了。 舍松靠在他的身边,轻轻说道:“那年我离家的时候,妈妈担心我出了国吃不惯外边的食物,怕我挨饿,她就教我做饭团,这是最简单的食物,每个rì本女人都会做,一遍又一遍,一团又一团,我学会了,也出国了,每当想起妈妈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这个饭团来,虽然我做的次数不多,但是每一步该如何进行都已经深深刻进了我的脑海,这是妈妈的味道,是妈妈的爱,它可以让我在伤心时获得安慰。” 她看着杨彦昌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杨君,你的朋友,你的族人遭受了巨大的伤害,你一定也很悲伤吧?我希望我的饭团会给你力量,他们都需要你。” 刚刚吃完饭团的杨彦昌愣住了,饭团虽小,但这一刻却让他填满了肚子,冬夜虽寒,他的内心却一片火热。 舍松并不十分美丽,和海伦比起来她勉强像只刚刚向天鹅进化的丑小鸭,只能用清秀来形容她的模样,但是,这一刻杨彦昌却分明觉得她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有多少女人会在自己仍有些惊魂未定的时候去凭着一个女xìng的本能安慰更加痛苦的人呢?轻轻环绕女孩的腰肢,嘴唇贴了上去。 几分钟后,舍松忽然睁开了眼睛,挣扎着一把把他推得远远地,原本只是微红的脸颊早已是红彤彤的了,“哼!这么熟练,你一定和海伦亲过了,是不是?坏人!” 说完,蹬蹬蹬,女孩就逃跑了。 杨彦昌摸了摸嘴唇,喃喃道:“这也能知道,太夸张了吧?还有,这情节怎么和三流肥皂剧那么像?”挠挠头,看着前边进了房间的身影,接着,他就追了上去,“等等我,等等我,关于史锦镛那事我给你解释解释。” 虽然有些秘密依然不能告诉你,但请原谅,现在我也只能坦诚到这个地步了,请放心,总有一天,对你们我会没有任何秘密的,相信我,我会让那一天尽早到来。 …… 第八节 老翁悲愤一把骨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这个晚上刚刚到达洛杉矶的杨彦昌睡得不好,而远在华盛顿的陈兰彬也睡的不好。 陈兰彬难以想象被古巴那些当做牲畜的华人更加悲惨的大屠杀是什么样子,几rì来从各种渠道获得的消息,死伤惨重,家园尽毁,一时间不由老泪纵横。 思及几rì前的那封电报,和这段时间东部大大小小的报纸上的报道,思及昨rì约见美国的那什么国务卿费什先生时那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以及今rì远避自己连面都不见的态度,思及在过去一年多在国内和西班牙人谈判时遭受的屈辱,一时间,悲愤充满了他的胸腔! 这悲催的老头压根就不知道,在历史上他根本就不用面对这场暴乱,因为他是在1878年才会赴美的! 他也压根不会知道,原本这次事件只是在1877年发生的一起恶意纵火案,虽然烧毁了1871年排华事件区华人的住宅,但是却也没有多少人伤亡。 然而,历史发生了改变,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只和他一样不得安宁的小蝴蝶! 虽然老陈和容闳在对于肄业局的事情上分歧很大,两个人的关系从一开始的亲密合作到现在却演变成形如陌路甚至说他们深恶对方也不为过。 几年前容闳和陈兰彬几乎同时接到朝中命令,李鸿章要他们一个去秘鲁,一个去往古巴,彻查华工生存状态的问题,但是,容闳先行,甚至完工返美后,陈兰彬还没有离开,从接到命令道出发,整整拖了三个月,还让让叶源濬带队先行,而他本人却在肄业局坐镇。 陈兰彬办事认真,眼里见不得沙子,和容闳西化的观念分属两个极端,他对于肄业局诸生的管理非常严格,尤其在没有容闳跟他作对的时候,他的严厉甚至可以说是苛刻!容闳出发的时候肄业局一群娃娃正慢慢从礼教的束缚中解脱,向着他所希望的那种“更文明”的方式转变,情况大好,然而,当他回来见到的却是一群低眉顺眼、大气也不敢出的学生,老陈生生把大有希望变成了一潭死水,他如何不怒? 私下里抱怨不少,愤怒的时候和老陈对骂,说他让叶源濬先行,凡冒炎暑任艰巨之事皆叶源濬一人当之,他只是在后方坐享其成。当然,陈兰彬也骂他背祖忘宗。 这就是杨彦昌对于老陈摘桃子理论的来源,当然,他也并不清楚,容闳被肄业局的变化给打击的不轻,所以他的话里也有失公正。 当年总理衙门安排的代表中有两位特殊的代表,他们是长期工作于中国海关的马福臣和吴炳文,陈兰彬派遣叶源濬先行虽有摘桃子的嫌疑,但这未尝不是他必须等“三人代表团”齐聚之后才能动身的先手,这样的安排无可厚非,如此看来 陈兰彬也并非毫无建树。 一八七三年底朝廷发出命令,不久,叶源濬只身带了翻译和肄业局一名汉文教习先行,一直等到一八七四年三月十七,陈兰彬特别三人组才带着一些随从到达哈瓦那。 他们从三月二十rì一直工作到五月二rì,前后差不多六个星期,得益于之前叶源濬三个月的完美准备工作,就在这短短的六周内他们先后视察了哈瓦那与古巴各省的甘蔗种植园、猪仔馆、制糖厂以及囚禁华工的“官工所”。他们收集到大量文字材料和1176份证词,并收到由1665人签名的85份诉状,表明80%的华工是被绑拐或诱骗来的,并证实了虐待华工属实。 但是,他们前前后后更拜访了当地的西班牙zhèng fǔ和其他西方国家的外交代表,树立了非常正面的外交角sè。 如果说,前者得归功于叶源濬的辛劳,那么后者出sè的外交宣传无论如何也离不开拥有代表团正使者身份的陈兰彬! 一八七四年五月八rì调查团离开哈瓦那,陈兰彬奉命回国亲自述职,一八七四年十月二十rì完成报告,上交总理衙门。 从此,总理衙门拿着这份报告和西班牙开始扯皮,做为证据的主要收集者,陈兰彬自然也加入其中,原本以为有了充足的证据之后,外交事务可以大获全胜的清zhèng fǔ采取了强硬手段,他们也希望这份证据可以获得他国的支持和调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次中国人首次希望利用西方的外交规则来向一个西方国家挑战并获得成功的打算泡汤了,列强注意到中国外交胜利后的危险xìng,规则的制定注定不能掌握在中国人手里,他们采取的“公平的对待中国而又不伤及西班牙自尊心”的政策极尽虚伪,鼓励了西班牙人采取不妥协的立场。 再加上1875年初发生的马嘉理事件,英国人的态度一下子飘忽起来,他们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也参与了这场外交争论,英国人,西班牙人,大清朝有什么底气同时面对两个对手呢? 同时,西班牙zhèng fǔ为了应对这场危机,频繁更换驻běi jīng公使,谈判中断了,陈兰彬和叶源濬的一切努力似乎都泡了汤,陷入僵局的谈判似乎看不见曙光,大清朝意识到没有一个在外的合法单位去维护外洋华人的切身利益,只能是镜花水月。 这年冬天,1875年十一月末,陈兰彬被任命为大清朝驻美国,西班牙和秘鲁首任公使,他的使命是维护在美洲华人的利益,同年十二月,陈兰彬出发赴美。 赴美以来,先是为了那只小蝴蝶入读军校而受辱,接着又是死敌容闳的命根子留美肄业局出了个叛逆史锦镛给他添堵,现在?现在又整出这个幺蛾子! 美国人!中国人!大的!小的! 都在给他添乱,气急攻心的陈兰彬已经决定了,明个儿天不亮就亲自去美国国务院堵也要堵到国务卿汉密尔顿?费什,还有,他要去问问那个自诩正直的格兰特总统这事到底怎么算?! 别以为,你即将卸任就能把这些事情躲了去! 如果,这依然不起作用,陈兰彬已经做好了打算,自己这把老骨头大不了亲自赶到洛杉矶去,他身负圣恩,代天子于域外牧民,自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PS:陈兰彬这个人物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就看大家怎么看了。 嗯,这章虽然短,但集聚了三言很大的心血,一件件一条条都得串联起来,牵扯到的史实着实不少,还得认真分析其中各国得失,所以,嘿嘿,大家是不是给送点票票?今天的推荐也太可怜了啊。 还有,有书友说更新太慢,这个问题三言也很无奈,学生时代伤不起啊。 第九节 总之是非多【求收藏,推荐】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凌晨一点多,石油公司社区方三才家门口响起了犬吠,先是几声,接着就连串起来了,紧跟着就是几声英文jǐng告,再然后,方三才的家门就被敲响了。 方三才的家和朱正方相邻,做为石油公司的管理层,他们的房子很大,事实上这个小区就是在他们二人的提议下效仿斯塔克公司住宅区建立的,所以,社区内虽然公司总经理的房子最为豪华,但是只有他们二人的房子占据的地理位置才是最好,风景尚佳,这也算某种朴素的假公济私吧。 杨彦昌一行十多人,这个晚上算是接风洗尘,虽然因为心情问题晚饭吃的不痛苦,但睡觉自然得提供最好的床位,石油公司两大华人高层的别墅,稳稳当当住下所有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那边发生了什么,另一边都会在第一时间得知。 那么,当好不容易才闭上眼睛入梦的杨彦昌走出二楼卧室,靠着楼梯他就看见了除了那几个因为语言不通而心安理得的白人,以及两个跟张开达他们不甚熟悉的华人医生之外,其余人都已经在客厅里了,只见他们正扯着嘴角笑嘻嘻的看着被张开达训斥的矮脚虎二人。 这时候,杨彦昌竟才恍然记起来,自从昨天下午这两人被自己安排出去拾掇那几个不长眼的家伙之后,他们竟一直没有回来。 “杨,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吵?”舍松穿着一件女式衬衣,睡眼惺忪的站在房门口问道。 忘了说,不知方三才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他的安排下,杨彦昌和舍松的房间就隔了一道墙壁,当然,杨彦昌倾向于后者,嗯,任谁看到三才兄猥琐的笑容也都会这样认为的。 杨彦昌下意识的挡住了山川的视线,他没有回话,眼睛定定的看着舍松,准确来说他的眼睛聚焦的是那片脖子下的嫩白,那里的扣子没有扣… “呀…坏家伙!”奇怪他怎么沉默的女孩顺着那双盯着自己的视线看去,原来自己的小白兔已经在空气中露出了一点点耳朵。 下一刻,她就惊叫着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女孩依然没有适应已经被杨彦昌亲过的现实,而且,“就算被你亲吻了,但是就这样被你再沾些便宜岂不是显得我太不矜持了吗?” 所以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看着如惊兔般敏捷的女孩,杨彦昌敲了敲房门,“大家都在外边,你不出来吗?” “哼!我才不出去呢!我不会原谅你的!” 杨彦昌耸耸肩,“OK,那你就继续睡觉,估计明天我们会很忙。” “不用你管,快点走远些,你这个花花公子!大sè狼!” 杨彦昌摸了摸鼻子,苦笑一下,自顾自的下了楼,“呼,幸好把你唬住了,要是下楼看见矮脚虎他们被骂,一准能猜到怎么回事,那还不得闹翻了天?” 事实上,刚刚他那副sè眯眯的样子十成里边有六成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为的就是逼舍松害羞,不好意思下楼,事实证明他成功了,好歹是奔四的中年大叔了嘛,欺负个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嗯,至于那剩下的四分?杨彦昌咂咂嘴,“平时怎么没注意呢?这丫头还不到二十竟然也已经有些料了…” 嗯?为什么我要用个也呢?一边下楼,他的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某个拥有优良基因的金发小姑娘来。 … 楼上楼下仅仅隔了一条十多层的楼梯而已,当杨彦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下边这群闲的蛋疼的无良大叔除了张开达之外纷纷对着他挤眉弄眼,就连正站的笔直的矮脚虎二人都给他送去了暧昧的眼神。 “王英!你笑什么笑,站好!”,张开达对着二人狠狠踢了两脚,换来的却是一阵呲牙咧嘴,“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收拾了几个废柴也就算了,过来竟然能被那两个保安给发现了?亏你们还是猎人营出来的呢,问问散财童子,看看那些个保安是什么水平?他们也就是跟着黑水公司的普通雇佣军一起练了两天的花架子而已,而你们竟然被他们逮个正着!真是岂有此理!”张开达气哼哼的咒骂道。 散财童子其实就是方三才!矮脚虎,也就是王英,这个名号是杨彦昌为他取的,因为他和水浒里那个五短身材的sè胚有同一个名字,甚至就连身材也有几分相似,杨彦昌相信要不是水浒在大清国是本**,没几个说书先生敢站在天桥下给这些闲汉讲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要不然这个外号可轮不到自己给他打响,王英很是为了这个绰号而自豪,而且,他正在筹划什么时候找个姓扈的女人上门提亲。 … 经过一番询问,杨彦昌终于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火车站人多,对手有四个,杨彦昌又没说要杀人,他们自忖暴露的风险很大,王英二人只得跟着那几个**寻找时机。 这一跟,就一直跟到了深夜,其中倒有一大半的时间二人是随着歹人们远远地坠在杨彦昌一行身后,那几个**的贼心昭然若揭。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或许一直想等到杨彦昌他们能有人落单好下手,可惜,不但没人离开,反而加入杨彦昌队伍的人却是越来越多,等到杨彦昌离开医院的时候,那几个家伙也许终于不想再做无用功,他们不甘心的离开了。 于是,王英二人接着尾随他们一直去了酒吧,虽然那地方鱼龙混杂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死角,不过好在他们比较分散,先把一个泡妞的死鬼和他的姘头打晕,几下狠手,算是收拾了一个! 接着,一直等到夜晚十点多,掐着嗓子把来找同伴的另外三个喝的醉醺醺的家伙糊弄走,等到他们结伴离开的时候,二人总算挑了个幽深黑暗的小巷子,把三个倒霉鬼处理了,当然,当初在火车上动手动脚那个莽汉自然得到了特别关照! 最后,这一对好朋友先是回到火车站仓库,从在那执勤的工人那儿得到方三才的住址,料想杨彦昌他们应该就在这儿下榻之后,他们才摸到了散财童子的家里,眼看大门就在眼前,可惜就在这时却被几条猎犬和巡夜人给围住了。 “后边的故事你们都知道了,那狗鼻子实在太灵了!我认栽!还有,这种畏首畏尾的事情实在麻烦,还不如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的爽快!”王英很是光棍的坦白道。 他身边的同伴点点头,好一对知己。 听了他们的话,张开达又是一阵暴怒,“什么叫狗鼻子太灵了?你们进来之前难道不瞧清楚的吗?当初我怎么教你们的?训练大纲上怎么说的?” 杨彦昌红了红脸,那份所谓的专供猎人营用训练大纲,正是出自他这个伪军迷之手,其中综合了不少狗血电影电视剧桥段。 王英二人无语,好一会他搭档才低声说道:“这边是自己人,都安全了谁还会想到那些?” 张开达瞪了瞪眼,两个人总算消停了。 就在这时,却听朱正方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次太冲动了,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几个家伙应该正是本地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却让他们这几个白人断胳膊断腿,哎,太冲动了!” 杨彦昌听到这儿,心头不由一跳,抬头看向张开达,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他还记得当初张开达曾也说过差不多同样的话,只不过当时无论是杨彦昌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在意,而且看那样子张开达也只是顺口一提,如今看来似乎真的有些鲁莽了。 “放心,老朱。你这是在西部待的时间太长了,告诉你,凭着咱兄弟的手艺说没人知道,就没人知道!这事扣不到咱们头上来!”王英振振有词道。 “不,不是找不到证据就没事的,只要他们想,随时都能把这件事联系到华人身上去!你说的对,这次是我冲动了。” 杨彦昌看着板着一张脸的朱正方喃喃道。 众人一阵沉默,“算了算了,都别说了,这都三点多了吧,赶紧睡觉,明天还有正事呢,唐人街的麻烦还少吗?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这么简单。” 最后却是方三才打破了这份沉寂,众人点点头,各自离开了。 PS:十二万分感谢新漂浮同学588起点币的打赏,同样感激各位每rì投推荐票的同学,须知你们的鼓励,就是我的动力,这本书,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见证! 第十节 劫后焦土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今天室外华氏温度59,换算一下,也就是摄氏15度,就算是对于洛杉矶这种处于地中海气候带,全年阳光明媚,几乎没有摄氏零下温度可能的城市来说,在一月天出现这种气温也算是少有的好天气。 中午一点多的阳光暖烘烘的照在人们身上,让清晨出门穿了一件有些微厚毛衣的杨彦昌甚至感到有些过热,不久前在医院看望了史锦镛和一些伤重的华人的他们,刚刚吃过了午饭,现在正往唐人街而去,哦,或许应该说,故唐人街才对。 洛杉矶华埠的具体位置靠近南太平洋铁路火车站,和昨天杨彦昌他们下车的地方不是很远,若非昨个儿杨彦昌乍一听史锦镛残废而有失方寸,不然的话,也不至于现在才来。 唐人街占地五条街,一行人离那还有些距离,就能看见几处貌似被火舌触碰过的建筑来,他们甚至都能闻到空气里残留的焦味了,“那些纵火犯虽然把油料都浇到华人的房子周围了,但当火势难以控制的时候,周围这些白人自己的房子也遭了殃,等灭了火的时候,嘿嘿,傻眼的人可不是只有咱们。” 方三才一边解释,一边不怀好意的笑了,“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暴徒都已经释放,但是那些家伙还在羁押的主要原因之一,他们自己人也把他们给告了!狗咬狗一嘴毛,该!” 众人听着他的这番话,心里却不由感慨万千,说到底还是个利益问题,自利主义者们不管你是黄皮肤还是黑皮肤,只要损了我的利益,你就是咱的杀父仇人,不共戴天。 就在这时,越来越靠近唐人街了,几个在周围游荡的华人看见他们忙不迭的上前打招呼。 “方老板好,朱老板好,二位老爷辛苦了。” “方老板,谢谢你们啊。” “朱老板,大好人,大好人。” “…”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你谬赞了,谬赞了啊。” 方三才和朱正方二人急忙还礼,从华人们的眼神里杨彦昌看的出来他们说这些话倒是真心实意,半点也没假的,只是方朱二人就有些滑稽了,两个刀口谋生的大汉现在却对着别人作揖还礼,看着他们红通通的黑脸,一时间他倒是觉得二人质朴的可爱。 一番客套,杨彦昌一行目送那几个华人离开,方三才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看到前边那个戴帽子的老家伙没?以前他对我们可算不上友好,这两天被他们这么恭维着,我倒真是不习惯。” 原来几年前方朱二人刚刚到洛杉矶的时候就和当地华人接触了,可惜他们虽然都来自同一个国家,可是二者却有鲜明的区别。 一方有辫子,长衫马褂,和洋人势同水火! 一方却没有辫子,西装革履,和洋人打得火热! 虽然和方三才他们打得火热的洋人都是来自标准石油公司的工程师们,可是我们可爱的老百姓以很质朴的观点告诉你,洋人就是洋人,不分从哪来的。 热脸贴了冷屁股,在最早的那段时间,整个唐人街的华人对二人的称呼就是假洋鬼子,狗汉jiān,传说这两个家伙干着和贩卖猪仔的那些同胞一样的勾当! 甚至犹有过之。 当然,随着后来二人千辛万苦,苦口婆心劝服了第一个加入公司采油队的华工,良好的环境,公正的待遇,以及最重要的比洗衣、种地更高的薪水等等,他们承诺的一切都得到了证明。 华人们疯狂了,从洛杉矶到旧金山,一度出现了“到罗省去,那有我们自己人!”这样的口号,二人这才摘除了狗汉jiān,二鬼子的大帽子。 只不过,虽然二人算是沉冤得雪,但是他们没有辫子却是事实,更是硬伤,年轻些的华工倒是只要能赚钱都无所谓,但是个别古板些的,年老些的压根就看不上他们,“短毛叛逆”就是代替了“汉jiān”的新称谓。 “天可怜见,虽然张老大常常告诉我们说要反攻唐山,打倒鞑子,可是咱还在洛杉矶啊,就算是想造反手也伸不了那么长!怎么就叛逆了?” 方三才对着大伙叫起屈来,就连朱正方刻薄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忿。 张开达恶狠狠瞪了这活宝一眼,他一缩脖子,顿时安宁了,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再后来,直到发生了这场屠杀,一把火,华人的财产烧个jīng光,方三才二人又是救人又是提供衣食住所,这时候即使是再刻板的老人也看懂了这两个汉子对同族兄弟火热火热的内心。 一边说,他们一边往前走,没多久就到了唐人街,如果说在转过那个被大火烧的漆黑的转角前,他们面前的建筑大多尚算完整,那么当杨彦昌跟着面sè忽然肃然起来的方三才,赵有福他们转过拐角后,映入眼帘的一切就只能用遗迹和废墟来形容了。 “两年前这里住了大约二百多个唐人,十天前,这里就已经住了六百多唐人了,而现在?这里只有孤魂和他们伤心的亲人…” 或许在几天前这里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但是现在它却只是一片废墟,残垣断壁上满是烧毁的痕迹,燃烧大半的木板和柱子上黑sè的碳印在阳光下分外可怖。 杨彦昌早上出门穿着一件稍稍厚些的毛衣甚至感到还有些热,但这一刻,当他站在这片焦土前,极目所望一片萧瑟他却只感如坠冰窖! 提前开发的大规模油田,提前造就了当前繁荣的洛杉矶,也造成了更多华人的安家落户。 历史上,洛杉矶1860年的人口总数事4385人,1870年为5728人,直到1880年也才达到11183人。 同时,在1850年的时候在洛杉矶定居的华人只有两个,十年后,这个数字是11人,再过十年,到了1870年的时候,华人人口也才接近200。 但是现在,洛杉矶所拥有的华人数字却是八百二十一人,这些人在屠杀之前,除了少部分优秀的石油公司员工和一些富有的商人住在他处,其余人都居住在这里,最初的三条街区被他们开拓到五条,家园是他们一手铸就的。 八百二十一人,这个数字是所有在这次浩劫中幸存华人的人口数字,也就是说,在过去短短的七年间华人增长的速度是再往前二十年的三倍还多。 这一年,洛杉矶的全市人口大约两万,这个数字在七年前还不到六千!七年来,华人在洛杉矶的增长速度甚至比白人增长都猛,1870年华人在洛杉矶人口比重中不到4%,然而今天却已经接近了5%! 肮脏的“黄祸”在此肆虐,这是过去几年来在洛杉矶白人间流传的口号。 和后世只能在报纸和网络上看到的排华事件不同,现在,华人的伤痛就在眼前这片焦土,就在他的眼前… 第十一节 新嫩和老辣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一行人在唐人街的残垣断壁中穿行,在他的身边,不时可以看见一些华人埋头在废墟地基中翻找着什么,或者就是坐在空地上盯着房子发呆。 “虽然我给他们安排歇脚的那处仓库离这还有些脚程,但还有很多人每天都来,他们在这一遍又一遍的寻找辛苦劳动的报酬,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大火烧掉了大部分的财物,被法官号召来参与灭火的一些人里不少都是白人,他们手脚不干净又搜刮了一次。” “他们都知道这些,但是,依然不肯放弃啊,前些天还有一两个走狗屎运的人从墙壁里,从地底下挖出他们的珍藏,每一次发现就是一次鼓舞,但是,真正走运的也就那么几个了,他们的命根子放哪了怎么会不清楚?挖地三尺又能多出个铜板吗?大多数人什么都没了。”方三才叹道。 众人脸上灰败,一片沉默,杨彦昌低下了头,这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舍松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女孩的手很温暖,杨彦昌扭头看去,刚好对上舍松的纯净的眼睛,杨彦昌看懂了其中的意思,有鼓励,也有安慰,他反手也握紧了女孩的手。 七尺男儿,怎能露女儿姿态? 就在这时,忽然不远处一阵歇斯底里的哀嚎声响起,“没了,什么都没了!大伯死了,三叔也没了,全都毁了,全都毁了。” 哭泣声杂着话音穿过来,杨彦昌一怔,因为这种口音他实在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这正是纯正的广东话,不,是纯正的香山话!还记得几年前在他穿越之初的一个多月里,耳边全都是这样的音节,而且他传承于身体本人的记忆里这种口音已经沁入骨髓、血肉。 一行人循着声音往那边而去,还没靠近只听那个恸哭的声音忽然吼道:“都是你们这些洋人!红毛子,黄毛子!一个个都不得好死,我,我和你们拼了!” “不好!” 朱正方大叫一声,脚下生烟眨眼就窜了出去,杨彦昌一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杨彦昌转过两个弯,一处被熏黑的土胚残壁后边,朱正方正和其他几名华人把一个面sè狰狞的年轻人紧紧按在地上,不断地挣扎使得地上的土灰和他满脸的涕泪混合在一起,他却浑然不觉,通红的眼神依然直直的盯着前边不远的地方,嘴里的呜咽好似饿狼的悲鸣。 在他前边不远,三四个白人抱枪而立,眼睛直勾勾瞅着这边,嘴角含笑,互相之间也不知低声说些什么,不过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话。 然而,就在他们面对面的地方,一个穿着黑水制服的黄皮肤男子,按着腰间的手枪,眼神jǐng惕的盯着对方,但是,明显对方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嘻嘻哈哈的几个白人男子对着趴在地上的可怜人指指点点,压根就不在乎他充满威胁的目光。 “冷静,冷静!金章,你大伯,三叔都去了,你再一冲动自己怕不也得搭进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的担子不轻啊。”朱正方拍着男轻男子的脊背说道。 “是好汉就别压着我!反正我不想活了,活下去回家有什么面目见我爹他们?跟着三叔投奔大伯,现在就我一个人,老郭家我爹那一辈一共只有三个男丁,在我面前就没了两,三叔连个后人都没有,我,我跟他们拼了!” 嘶吼着话,年轻人就要继续往上冲,朱正方挑了挑眉头,“你想死不要紧,但别害了别人,瞅瞅,你瞅瞅这有几个带枪的华人?又有几个带枪的洋人?你想再挑起一场屠杀不成?你是没了亲人!你看看这是谁?” 朱正方掰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身边其他的华人,“你看看他们,你们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叔叔婶婶,哥哥弟弟叫的火热,你就这么想害死他们?要真是那样就算他们瞎了眼,当初费劲周折把你从阎王爷那拉回来!” “我,我…”郭金章我了半天,眼睛瞅着那几个低头不语的街坊,他怎么会忘了那个晚上在房子垮塌的一瞬间就是李家哥哥拉了自己一把?才让自己仅仅是被砖头砸伤了腿?在冲出洋人枪手的封锁线时,也是这几个同乡搀着自己用**裹着自己才突出重围的? 他流着泪狠狠的喊道:“俺不服啊,俺不甘心呐” 其情其景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充满怨恨的声音让舍松不自觉的靠近了杨彦昌,转过头不忍再看。 几分钟后,年轻人终于冷静下来,一个人又一次缩回墙角的yīn影里去了。 “这小子运气好,之前受了点轻伤,只不过大伯被火烧死,三叔被垮塌的墙壁砸死,若非刚刚压着他的那几个华人伸手拉了他一把或许他也就步上他三叔的后尘了,这两天治好了伤,一直在这转悠,却不想今天怎么一时转不过弯来要拼命了,可是,拼就拼吧,我还挺欣赏这血气,只不过拼命又不是送命,这时候他去不就是自寻死路?” 方三才在旁边一边解释一边叹息。 张开达眯着眼睛瞅着不远处的几个白人,问道:“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抱着枪在那守着?”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防着我们!” 杨彦昌一听这话第一个反应就是难以置信,白人欺负华人倒是家常便饭,但是防备华人?这是稀奇了。 想到就问,他脱口而出:“在他们的眼里华人不都是懦夫吗?而且咱们又没武器,还用得着防备啊?” 方三才撇撇嘴,“救援华人就属黑水最积极,而且里边还有不少华人保安,所以黑水公司的武器就不是武器了?” “而且话说回来,堤防华人这一手,还是有些名堂的,前几个月的小巨角战役你忘了吗?你忘了,美国人可没忘,嘿嘿,洛杉矶的治安官詹姆斯?伯恩斯这老头太谨慎了。” 他这一说,杨彦昌顿时有些明悟。 要说在1876年美国最大的盛事是什么?答案只有一个:费城博览会! 如果要说1876年,美国最大的伤痛是什么?答案依然只有一个:小巨角河之役! 这年六月爆发的这场战役,起因是一位名叫乔治?阿姆斯特朗?卡斯特在南达科他州的布莱克山脉考察时发现金矿,从而引起了大批白人侵入这片被“苏”人视为圣山的领地进行淘金,而后白人zhèng fǔ不愿意针对自己的白人国民,只能撕毁1868年他们和印第安部落“苏”之间签订的友好合约,之后,开始了对抗! 1876年1月,zhèng fǔ命令苏人回到他们的聚居地,强迫他们达成新的合约,迫使对方放弃布莱克山脉的拥有权,但是,苏人不从,而后zhèng fǔ派遣军队威慑,部分部落回家了,但也有强硬派留下了选择了战争。 1876年6月,卡斯特带领他的军队和第七骑兵团追踪剩余苏人的下落,双方在位于蒙大拿小巨角河的一处苏族人的村庄发生战斗,当时村子里有超过3000人的苏族和一些肖恩族人,卡斯特带领了五百多个相对于印第安人武装到牙齿的军队进入了村庄,他自己带领了211人从正面进攻,而其他军人分作两股,从侧面进攻。 印第安人虽然装备落后但是战斗jīng神可畏,他们聚集了超过2500名战士应对战争,分批次击溃敌军,最后,卡斯特和他带领的211名正面战场上的军人被引入村中围歼,无一生还,他本人在三十分钟之内就被人拿下,而后,一英里外赶来支援的里诺部队也被士气正高的印第安人打败,小巨角战役,一向被人看不起的印第安部落大获全胜。 美**队的失败让所有人掉了一地眼镜,各大报纸纷纷刊登了这一“巨大的损失”,让所有美国人都知道他们战败了!在建国一百周年的时候战败了! 虽然最后华盛顿的封山围剿政策取得成功,扛不住饥饿的“苏”族人投降,但是,这一事件依然被人们记在了心中。 “詹姆斯?伯恩斯那根老油条果然不是好相与的,他知道jǐng察太危险而黑水公司又靠不住,生怕再闹出点幺蛾子,所以就从当初没有参与屠杀的市民中选出不少闲人提供薪水和武器,在这里和我们的保安对峙,看守这里的华人。” 方三才嘴角带着不屑的笑容,“虽然这些人没有经过什么训练,但耐不住他们人多,他很清楚虽然我们这边的黑水公司雇员里说起来华人不少,其实满打满算也不到五十个,分散在唐人街,医院和临时仓库,而让白人来护卫唐人街不说他们愿不愿意,至少咱们自己都有些不敢放心。” “嘿嘿,老家伙的算盘打得jīng明的很呐。” 第十二节 怒争又如何?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在中国汉人的传统风俗中,有一个非常特别的习俗,“七七祭”,每逢亡者临终后的第七天进行一次祭祀,俗称“做七”也叫“过七”。 民间谚云:“死者不撞七,活的没得吃”。又有谚云:“男怕撞头,女怕撞脚。”民间认为,男撞头七,女撞断七,死者yīn魂在yīn司要受莫大痛苦,但对生者来说是好事。民间还认为,死者无七可撞,属不吉利,生者会有大难。男撞头七,女撞断七,则要请道士施法,生者要做法事帮助亡者解除痛苦,不然亡者受难,生者不佑,帮亡者做了法事之后,生者会更加得到上天及亡者的护佑。 这是接引亡者的习俗,也是告慰亡者的礼仪,“礼仪之邦”说的就是中国人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着自己的一套规则,而人们对这种风俗的敬畏和遵从也已经深入骨髓,即使是曾经经历了破四旧,打倒了牛鬼蛇神的共和国,葬礼仪式已经将很多繁琐的习俗简化,但是,“过七”,它却依然如旧,顽强的而又坚定的存在于社会中。 但是,在洛杉矶,在这刚刚经历了浩劫的唐人街,却有不少丧生的可怜人身后却得不到这样的慰藉。 唐人街并非所有的房子都被烧毁了,其中有个别砖石结构的住房虽然被损,虽然被大火炙烤的黑纹遍布但它依然矗立,杨彦昌他们正在其中一座相对来还算完整的房子里默默地看着面前一排排摆放整齐的棺木。 这些西式棺材都是用普通木料制成的,做工倒还可以,里边是一具具用白布覆面的尸体,没有寿衣,没有香蜡,每只棺材前的地上或多或少也只有几个馒头算作贡品。 一只又一只的棺材静静的放在他的眼前,而在棺材的前头是也只有一个个更加安静的华人,他们面sè苍白,无助,茫然,静静地看着面前那个可怕的木头匣子。 “昨天刚好是这些死者的头七,他们没有下葬,也就只能在这将就将就了…”赵有福幽幽的说道。 方三才接口道:“这些棺材都是我们从洛杉矶公墓那边买的,唐人街的棺材铺子是做家具的刘木匠几个月前才刚刚开的,不过这场火一烧那都成了一片飞灰。” “这里只十九具棺材还没下葬了,他们都是有亲人的,还有些是被相亲安排火化的,他们准备找金山那边的商人顺带运送回国,总算落叶归根,有个下落。而至于既没有血亲又没有乡邻的那些可怜人,我们兄弟和唐人街的那些街坊一起动手把他们埋了,法官说可以埋到公墓去,但咱们可不稀罕,当年修路的华工辛苦到死,最终也不能入那劳什子公墓,被那些人草草埋在了野地里,现在他们像这样干无非是想安慰安慰咱们罢了?这么多人命难道就只值那点他们眼里的‘恩惠’吗?咱们唐人是命贱!被人骂被人打,也没人出头,但还不至于贱到这份上!” 方三才显然对洛杉矶这边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任何关于华人的事情他都了然于胸。 “这些怎么办?”杨彦昌皱着眉头问道,距离事件爆发已经过去了七八天,但这些人却依然被安置在这里,这几天天气大好,但也正因为这样,从尸体上竟能闻到一些异味,让人作呕,更让人悲哀。 方三才瞧了瞧屋里的那些人,拉着大伙出门,低声说道:“我也想让他们把人埋了,搁在这实在不像回事,但是他们不肯啊!这些最近两年才搬来的移民心里还有些幻想!” “当初救援的兄弟不少就是我们在洛杉矶招募的,他们当时看到这情况目眦yù裂,一来就动手开枪打死打伤了几个正在施暴的家伙,若非急着救火恐怕伤亡更重,詹姆斯·伯恩斯那老家伙怕事态不受控制,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把案子审理清楚,同时当机立断判定我们兄弟都是自卫,这才算稳定了人心!” “但根子也就出在这了,咱们身后这些人一直在等着法院做出判决,他们说要让亲人死的明明白白,不能死不瞑目。” “但他们也不想想,当时那是紧急情况下法官为了求稳才做出的决定,而现在呢?现在他们根本就不怕咱们了,他们安排好了枪手,rìrì夜夜在这守着,就看咱能蹦跶出什么水花来?那些个白人互相包庇,当年死了那么些人,暴徒好几百,最后也不只判定了八个人有罪?而且那八个人关了没多久,现在不也在外逍遥?他们太天真了,也不想想都是谁让他们遭罪的。” 方三才颇有些无奈,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是他们信任咱们,他们觉得咱能给他们撑腰。”朱正方在一旁冷不丁的说道。 “撑腰?怎么撑?我也想撑,但咱有那本钱吗?去杀人,报仇?说的容易。你杀一个,我杀一个,洛杉矶有将近两万个白人,拼光了咱们所有人也杀不了几个?你刚刚不也劝那郭金章不要冲动吗?现在会说风凉话了,啊?” 方三才抵着朱正方的胸口,他比对方稍微矮小,只能抬着头瞪着对方,眼里布满血丝,有些骇人。“朱正方,是,当初商量的时候你是提出怕被人卸磨杀驴的想法,但别以为只有你是对的,放下武器先救火,双方暂时相安无事,这可也是咱一起做的决定,而且就算当时我们不这样干又能如何?嗯?你告诉我?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朱正方冷着脸,一把推开方三才,“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事实就是事实,他们相信了咱们,以为咱们能给他们讨个公道,但是,他们信错人了!咱们什么也干不了!” 杨彦昌这才发现眼前这打从一见面就跟自己不太对路的汉子眼角有泪水滑过,他竟有着一颗比任何人都火热的心! “自家兄弟窝里斗算什么本事,我当初咋说的?只要有心,只要咱们团结,没什么能难得住咱们,当年有多少敌人就被咱合伙斗翻了?”张开达拍拍二人的肩膀,鼓励道。 “不,张老大,你不懂的,虽然你带着咱们兄弟东北西跑,但你不知道近千人的生命都攥在自己手里是什么滋味,俺老方这辈子一开始自己只顾自己,后来跟你混,你就顾着俺,再后来跟着你又把命卖给这小崽子跑到西部来,但这次却担了这样的责任,咱担不起啊,咱没用,咱辜负了他们还不敢明说。” 近十天来承受了巨大压力的方三才这一刻终于流露出他的脆弱。 杨彦昌动了动嘴,却颓然发现这时无论自己说什么也显得分外无力,心里自嘲“你也就是个小崽子了。” 正在这时,却听到一阵脚步声慢慢接近,转身看去不远处一队白人正往这边而来。 方三才刚刚擦了擦脸,那些人就已经和他们没有几步距离了,他微红的眼睛看了看那支队伍前被人拥簇着的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白人,和朱正方互相看看,两个人大步迎了上去,“尊敬的**官先生,您终于来了,是案件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PS:非常感激风雨云大大100起点币的打赏,非常感谢诸位投票的兄弟。 洛杉矶的事情很重要,虽然主角在这里呆的时间不长,但很多事情都会在这短短的几天内发生。还有,不要看到对方的防范就以为主角不会反击,出气自然是要出气的,三言的信条是尽量贴近史实,情节合理有据,虽然做不到异域裂土这样高难度的事情,但也不是受气包,放心往后更jīng彩。 第十三节 进退失据公正难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詹姆斯・伯恩斯今年五十四岁,据说他最早的时候以律师的身份起家,年轻时随着淘金者一起西进,期间在矿上也待过几年,后来他干脆就安顿在了西部,从zhèng fǔ书记员干起,一步步往上爬,得益于他对法律事务的jīng通,以及西部jīng英人才的紧缺,他虽然进入司法机构时间不长,但晋升倒是不慢。 至于洛杉矶法官这个职位,从1868年开始,他就一直干着,到现在已经超过8年了,期间虽然换了市长但他却因为良好的个人cāo守,优秀的职业素养,以及长袖善舞的社交手腕一直稳稳的坐在这个位子上。 即使这两年来洛杉矶人口暴增,龙蛇混杂,各种势力交相辉映好不热闹,但是司法大权依然把持在这个老头手里,毫不动摇。 最最重要的是,他能令各方臣服,不论是zhèng fǔ官方还是私底下的各种帮派,凭着他的手段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所有普通市民或是体面人家见到他了,也会微微弯腰,道声“尊敬的**官”。 而洛杉矶大大小小的帮会,无论你是开jì院的,还是开赌馆的,或是收保护费什么的,总之,所有走鼠道的家伙们,看见他无一不老老实实的称呼个“老爹”。 这也是为什么几年前那次暴乱中,当时才四十九岁的伯恩斯能够在顷刻间招募足二十五个看不下去暴行越发残酷的市民的原因,也是为什么他敢于率领着二十五个勇士去制止一群已经疯魔的暴民,因为他知道,凭着自己的威望,没人敢动他,凭着他的威望人们或多或少也都会听进自己的话。 按说,作为一个正直的人,完成这样一件维护弱小的事情本是件令他自豪,骄傲的事情,当然,在过去的几年里,那件充满了正义jīng神的事情虽然被很多种族分子和下三滥的家伙所厌恶,但也的确令他感到自傲,不过,就近这段时间他却为这事伤透了脑筋。 无论是正直的还是龌龊的人都说几天前刚刚再一次爆发的排华暴动又一次在他的领导下平息了,但他更清楚的是这次和上次完全不同,保守估计超过一千人以上的暴乱分子,趁机抢劫和偷窃无处不在,纵火行凶,死亡人数,财产损失二者都不可同rì而语! 若非当时火势凶猛,而且已经蔓延到白人居住区,就凭当时他身边三四个jǐng察和不足四十个还算冷静的围观市民,想让那群愚蠢的疯子安静下来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人们都这样说,jǐng察,绅士,zhèng fǔ官员,甚至就连小瘪三也这样说,,随着越来越多的记者采访报告出炉,他赫然发现,这次事件的主角竟慢慢从哪些可恶的罪犯和可怜的华人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而关于这次事件的负责人也不知从何时变成了自己。 干脆果断的市长先生,就在暴乱发生的那个凌晨,他不疼不痒的在办公室对着几个记者朋友做了一番几乎听不到雷声的谴责,之后,之后他连屁也不放一个,让秘书转告**官去全权负责这件暴力事件,而市长本人现在正在按照几个星期前制定的“原定计划”,接受太平洋铁路公司邀请去考察洛杉矶城市的铁路建设情况去了! 上帝,那条铁路去年年初都已经通车了好不好?你还考查个屁啊! 法官先生仅仅在暴乱之后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目前市内最有名气,最有权力的官员了,人人都绕着他转! 比如,我们亲爱的jǐng察局长马歇尔・贝克尔先生,他在火灾蔓延,暴乱发生时和几年前一样不作为,连人影也找不到,但是现在?他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边,时时给自己报告事件详情!据称是谨遵市长安排。 而其他人呢? 参与暴乱的个别狂热市民们一点也不为那天晚上自己的赦免而感到庆幸,他们仍然不时在唐人街附近转悠,在酒吧,在饭店,在jì院,跟各种各样下三滥们大吹法螺,互相攀比看哪个人当时杀的黄皮猪比较多,甚至叫嚣让释放那些个纵火的“英雄”! 仗着参与的市民太多,法不责众,他们丝毫也不担心,浑然不知这样的行为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被人趁火打劫,损失财产的市民指望着jǐng察能够追回他们的财物,但是jǐng察局长又把这是推给自己,你们收到了损失都知道要求赔偿,那些华人呢?你们抢夺他们财物,杀害那些可怜虫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个? 还有报纸,从《洛杉矶每rì星报》的独家报道,到后来闻讯赶来的其他报社记者,各种各样的观点层出不穷,支持的,反对的,中立,思考经济影响的,要求立法的,但无论人们持什么观点,但,自己的名字总是以最高的频率出现在报纸上! 或许在二十年前他还会对此沾沾自喜,不,十年前都可以,或者换件事情更好,但是目前他只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正准备什么时候就退休呢,怎么就不能让他安安稳稳把这最后的任期结束了?这事分明就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 几年前那次审判,中国人势单力薄,死亡人数也不是太多,揪住几个主犯总算是平息下来,但这次呢? 他瞅了瞅眼前貌似恭敬的方三才和朱正方二人,眼角的余光扫过几步外荷枪实弹,穿着英挺制服的维安人员,这些中国人有钱有势,还有枪,聘请了律师团,要求制裁罪犯,得到补偿! 他只能以搜集证据为由拖延。 而暴徒们不知悔改,大部分市民们内心更倾向于白人,他们对那晚同时赦免的那些华人武装分子也不满意,更在无时无刻对自己施压! 他承认自己不算是个真正的正义人士,自己也只是仅仅去做了一个还算有些善恶是非观的人本应去做的事情,怎么就会落到如此田地? 他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是万能的上帝这次也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了,冥冥中这个老头有些不祥的预感,说不得他的一世英名就会毁在这件事的头上。 耳边传来两个华人的恭维声,他却感到分外刺耳,想到早上jǐng察局长报告给自己的新案件他就更不爽了,我就怕再生些事端再三要求大家克制,但为什么偏偏是你们要找麻烦?难道还嫌事情不够糟糕吗? 冷哼一声,“方先生,朱先生那件案子涉案人员太多情况复杂你们也是知道的,想要在短短几rì之内得出结果并不现实,不过,我今天来却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方三才皱皱眉头,“请说,先生,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谢你的合作。”老头子往前再走近几步,“方先生,昨天深夜洛杉矶jǐng察局接到一份暴力伤害事件,四个白人无辜市民昨晚遭到袭击,凶手非常歹毒,对他们的身体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摧残。” 说到这,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方先生,朱先生,你们在洛杉矶的门路非常广,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元凶到底是谁?” 第十四节 智者多虑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方三才心里一跳,顿时明白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但他嘴上却毫不犹豫道:“昨晚发生什么了吗?对不起法官先生,昨天晚上我一直都在家里睡得很好,而且我又不是jǐng察,所以并不是很清楚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两年在商场上厮混他却是练得一身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好本事。 他刚刚说完,朱正方却立刻补充道:“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把事情给我们详细的说说,几天前您为我们做的壮举我们永远铭记在心,如果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地方,请相信,我们会竭诚为您提供一切帮助。” “对,就是这样!”方三才使劲点头。 瞧二人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若说前一半是瞎诌,有些虚伪,但后一半其实倒也发自内心,毕竟眼前这位**官已经在两次暴乱中拯救了华人,如果真的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帮忙,好男儿恩怨分明,只是关于刚刚问的这件事怕是有些棘手,不说牵连到杨彦昌和张开达他们,就算涉案的是其他华人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什么的,二人心中的天平自然倾斜。 于是,方朱二人不得不在心底给老头子说声“Sorry” 伯恩斯做法官好多年,阅人无数,二人也没有可以遮掩,于是他们眼里的那份真挚倒是让老头有些感慨,自己的那些同胞把自己扔在这必死之局,等着看热闹,而这些华人却更诚恳些。 至于他们不经意间表露的些微抱歉,**官却自然而然的认为是二人为没能帮上自己而自责,这么一来,虽然他一大把年纪了仍不免感到有些羞愧,兴师问罪的念头不知不觉中就淡了很多。 这些年的法官生涯也不是白给的,虽然没有亲自上阵破案什么的,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仔细想想,那件由舞女报jǐng而捅出来的案件原本就有诸多疑点,比如那几个小流氓说对方手里拿的有枪,曾经的杀意不加遮掩,但若如此那为什么他们却没有被枪杀?而只是被打了一顿?虽然伤的很重,但好歹留了条命。 还有,虽然他们一口咬定行凶的就是华人,但是却也直言不讳从刚开始挨打到最后受虐结束他们都被人用黑布蒙住了脑袋,连嫌犯的模样都没有看见,若真是华人所为,既然矛盾已经结下那么遮遮掩掩又有什么必要?不想被人发现?那就直接杀了,简单,直接,毫无风险! 还有,别看那几个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杂碎如何说是华人挑衅在先,他们只不过被迫自卫,但自己又不是傻子?那些华人平素里看着白人都绕道走,他们闲的吃多了去招惹白人?还是在这刚刚发生了大屠杀的地方给白人找不自在?那不是作死呢吗? 越想破绽越多,老头子思来想去,最后脑袋里一个念头慢慢成型“会不会是有人看到那几个人和白人发生矛盾后要来栽赃陷害?” 他很清楚,刚刚爆发完的洛杉矶并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华人们依然在这片土地上生存,数十个白人被投入了大牢,民间无数种族分子煽风点火想着趁此机会把华人一劳永逸的收拾掉,而在黑水公司服役的华人更是时时刻刻想着报复,洛杉矶这个火药桶只等多支火把就会再次燃烧起来,然后爆炸! 华人的武装很少,只有几十个,这个族群在洛杉矶最终或许会彻底消失,但是,白人一样讨不得好,那些华人手里的不是烧火棍,黑水公司的执行力无人质疑,当市民武装遭遇到出身于黑水的华人时,伤亡无可避免,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 可怕的后果让他不禁颤抖起来,多年的特殊职业生涯让他知道人xìng的可怕,一旦人们疯狂起来什么事都能做的出,若是准备充分的双方在城市里大打出手? 想到这儿他不禁打个寒噤,连忙压下那些想法。 方三才和朱正方二人看着法官大人在听完自己的二人话没多久就满头大汗的样子,只感到莫名其妙。 “听赵有福说,杨少爷一前给他讲的故事里嵩山少林寺有门了不得的功夫,可以用声音震慑人心,叫,叫什么狮吼功,难不成咱在不知不觉中也练出了这门功夫?” 方三才大感神奇。 而朱正方就淡定很多了,他轻轻碰碰神游的法官大人,“伯恩斯先生,伯恩斯先生,你没事吧?” “啊,哦,我很好,很好。”**官反应过来,惊慌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实话,就算几天前带着几十个人往疯子里冲刺也没今天这些联想来的刺激。 按着自己“嘭嘭”作响的胸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貌似合理的想法完全是他在近十天压力下的自作多情罢了。 强自镇定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惊慌,否则不说暗中的敌人,就是身后一群正看着自己的人们都会生出各种想法,刚刚走入正轨的生活说不得又会陷入混乱。 他说道:“方先生,朱先生,谢谢你们的好意,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一定会找你们的,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提出来,我知道前些天唐人的伤亡不少,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做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那好办,你把周围那些拿着枪的家伙撤走就够了,他们在这拿着枪整天晃悠,我们这些人都跟惊弓之鸟一样,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哪支枪走火了。”方三才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呃。”法官大人虽然有些尴尬,但毕竟在世上混了几十年,眼睛一转,他哈哈大笑,随即道:“没问题,只要方先生让这些黑水公司的华人队员离开这儿,我立即就解散他们。” 方三才眨眨眼,“嗯,尊敬的法官大人,您必须知道,虽然我们代表唐人街雇佣了黑水公司的保镖来维护安全,但是,维安时的人手安排我们却是无法插手的,我只是个商人,你懂的。” 法官大人笑眯眯的点点头,“当然,我明白。只不过我希望你也能够理解我,毕竟我是整个洛杉矶的法官,目前也是受市长任命的治安官,我认为他们这些人在这里更有助于维护唐人街的安全,毕竟华人也是洛杉矶的一份子!” “我呸!”方三才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是维护你们白人的安全吧?也不脸红,老狐狸!” 法官也颇为汗颜的瞅了瞅面前这牙尖嘴利的瘦矮个,“都说石油公司油矿部经理一张嘴皮子当年坑了不少卖地的农场主,果然名不虚传!” 看着方三才又动了动嘴皮子,法官先生果断转移话题:“方先生,我看到你身后的这些先生和小姐都很陌生,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 刚刚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杨彦昌他们,陌生的面孔、其中几个人的形象特征和那几个小瘪三说的一样,对于这些人的兴趣他可是大的很呐。 PS:晚了,晚了,非常抱歉,非常抱歉。今天满课,下午回来之后太累了到头就睡,所以,更新晚了,实在抱歉 第十五节 直言易知心难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听他这样说,方三才二人互相看看,都知道拒绝不得,几百个华人中间突然多了几个新面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毫不在意的,但是比如法官伯恩斯这种这段时间以来几乎是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关注华人的家伙自然会分外敏感。 方三才眼睛一转,就把事情分析的透透彻彻,这老家伙生怕自己和这些负有血海深仇的华人沆瀣一气,唐人街从早到晚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怕今个一大早自己带着几个陌生的家伙来到这里没多久,消息就传到这个jīng明的鬼佬耳朵里去了,索xìng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介绍。 打定主意,他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这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豪爽的声音。 “伯恩斯法官,贝克尔局长,这么快就把老朋友忘了吗?” 转身一看,正是张开达cāo着他那口带着几分江南乡下味道的英文走过来。 法官先生仔细打量了对方,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似乎还是一头雾水,不过他身边靠后,一位肥头大耳,肚子把制服绷得紧紧的白人在细看两三秒后却眼睛一亮,特有的贱笑挂在了他的脸上,把挡着自己的法官往边上挤了挤,张开肥手就拥了上去,“彼得,我的朋友,到了洛杉矶你怎么能不来找我?我们这都有一年多没见了吧?” 张开达被这死胖子恶狠狠的箍着,有些惊讶这贝克尔局长难不成经此一事转xìng了不成?什么时候自己和他的关系这么铁了? 马歇尔・贝克尔松开了张开达,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拍了拍张开达的肩膀脸上一副遗憾的表情,开口道:“彼得,真是抱歉,我的朋友,一年多了刚刚和你见面就在这种地方,哎,你也看到了洛杉矶的治安越来越差,我也越来越忙啊!还是东部纸醉金迷的生活养人,虽然,看起来你活的很滋润啊,但我还得提醒你一下,现在的洛杉矶和以前可不一样了,你以后做生意得小心点了。” 看着张开达有些僵硬的脸,他接着说道:“不过,你还好啦,毕竟是在给别人打工,而且你们的主要业务都在东部那边,那边的富翁比我们这多多了,你们公司的生意一定很好。” 一边说话,他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张开达,脸上的笑容都扯到耳朵后边去了,刚刚的遗憾、难过早就不翼而飞,再配上他小眼睛里露出的那抹毫不掩饰的贪婪,张开达哪能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贪婪者不到撑死的那一刻永远也不会放弃一丁点占有金钱的念头!” 这句话不知不觉中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这是之前杨彦昌告诫他不要为了黑水公司拓展门路而吝啬金钱时所说的话! 有多少人就这样被自己拉下了马?或者说有多少人和自己有过私人良好的公务合作?黑水公司做的每一件事,杀的每一个人难道都是合理合法的吗?做为黑水实际的掌舵人,对于这些事情张开达比谁都清楚。 在油田出油,南加州石油公司刚刚组建的那段rì子里,有多少疯狂野蛮的西部拓荒者或者嗅到金币味道的美国人被黑水公司打击?这是黑水的扬名之处,也是把面前这只硕鼠养得更肥的地方。 随着自己的离开和这边安保工作步入正轨,而且名头打出去之后找麻烦的人自然少了很多,一年多来少了个送钱的肥羊,倒也难为了jǐng察局长先生,还记得自己这张脸,不过眼前看来他正借着排华这股风浪,还指望着自己再填填他永不满足的胃口! 张开达心中鄙视对方的贪婪,更痛恨对方在排华事件上的不作为,脸sè不虞,找他以前的想法这时候就该狠狠的抽脸了,可惜情况不对,他也只能拍拍对方的大肚腩,嘲讽道:“多谢你的提醒,贝克尔局长!您知道因为我们业务的特殊xìng,所以,一般离不开jǐng局的支持,我希望您的胃口可以一如既往的那么好!” “可别撑死了自己!”这句话在张开达的心底冷冷的说道。 贝克尔局长咧咧嘴笑了起来,在他看来虽然自己被摆了个冷脸,还冷嘲热讽了一番,但他却并没有其他表示,这说明对于给自己上供他也只能表现出这点不满罢了,而且经过此次暴动,想必对方更会珍惜双方的“友谊”,在这座针对华人的城市想要继续把事业做大,没自己这个jǐng察局长罩着怎么行?没听他说还要我的支持吗? 一时间他的心情分外开朗,自动忽略在人前被嘲讽的尴尬,兴奋的拉着张开达的胳膊凑到伯恩斯面前,“伯恩斯先生,瞧瞧这是谁?黑水公司的彼得・林肯先生啊,您应该还记得吧。” 伯恩斯泪流满面,你们两个家伙聊得热火朝天总算记起主角是谁了。 其实,在刚刚二人对话时他就已经记起张开达了,做为一年前在洛杉矶搞风搞雨的黑水公司首席安全行动顾问,他曾经也见过几次面,只不过人都走了一年多,而且他对于这种dú lì于zhèng fǔ之外的武装毫无好感,和张开达的交流也不多,所以一时间才没有回忆起来。 只不过一旦回忆起来他就更加苦恼了,早知道黑水公司对于此事一定不会置之不理,但却没想到来的公司高层竟然是这个家伙,他们的老板难道秀逗了吗? 这家伙本就是个华人传奇,现在来到洛杉矶这个火药桶上,而且手里还掌握一支武装,怎么想怎么不妙,咋看也不像是正常处理问题的。 **官愁眉苦脸的张开达握了握手,还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说着“欢迎欢迎。” 握手的时候,张开达的讽刺毒舌继续发飙,在他看来白人都不是好东西!“听人说在几天前的那个夜晚是伯恩斯先生力挽狂澜的,真不愧被人们称为‘老爹’,在洛杉矶您的威望真让别人高山仰止,作为和苦难者一样的华人,请允许我对您表示最真诚的感谢。” “老爹”伯恩斯听着这句意味莫名的恭维浑身不爽,力挽狂澜?这个词用得真是太好了,他送张开达的手,在没有仔细分析找到最好的应对方法前,他几乎一刻也不想再听这位林肯先生再说下去,看着他身后众人,立刻转移话题:“林肯先生,不如您给我们介绍介绍您身后的这些绅士吧。” 张开达点点头,随即指向他旁边的杨彦昌,“这位叫杨彦昌,他是方先生的远亲,听闻这边发生了不安全事故,特地赶来探亲,我这次来除了处理这边的公务之余也是他的保护人,还有,后边分别是…” 对于个人的身份,张开达张口就来,除了胡诌的亲缘关系之外其他的几乎句句属实,任谁也发现不了破绽。 他正要继续,忽然又有人插嘴了,在伯恩斯身后一行人中,一个西服革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大叫一声就冲了上来,“杨,杨,真的是你,刚刚我还以为看错了呢!您不是在纽约吗?怎么到这来的?还有我还想再问问关于电灯泡…” 这位突然冲出的男子兴奋的站在杨彦昌面前发问,手里的纸笔不知何时已经攥着了,紧紧盯着杨彦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的身上了。 PS:第一更赶早送上。 第十六节 惹是生非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年轻人约莫二十多岁,不会超过二十五,即使隔了一副金丝边眼镜,但他眼睛里的好奇和热情任谁都能看的出,流行的立式翻领白衬衣外套着一身黑sè的西装,下身一条深sè牛仔裤,休闲却不失庄重,也很符合这几年的cháo流。 斯斯文文的打扮,连珠炮一般的提问语速,手里小小的笔记本和一只在阳光下闪着光彩的钢笔,大家立即就有些明悟:这是一个记者。 年轻人眼巴巴的看着杨彦昌,在他的眼里杨彦昌的头顶挂了一个明晃晃的单词“惊喜”。而他也确实正期待着不期而遇的收获,但是他明显忘记了这里的主角是谁。 一只依然有力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克拉克,难道你认识这个男孩?” 克拉克跳起了脚,“怎么能不认识他?要知道他可是前不久圣诞节时纽约最出名的人物了,你难道不知道前几天他在纽约表演的的那场盛大的灯光秀?你知不知道…” 嘴里喋喋不休,他转过身就准备好好教训教训对方,呃,不过当他注意到法官先生直愣愣的眼神,和周围人们傻傻的看着他手舞足蹈时,克拉克终于反应过来,“对,对不起先生,我太激动了,你知道的,他,他是我的偶像,但我在纽约时也一直没有机会能采访到他…” 法官扯了扯嘴角,有些无语,你不是千里迢迢来采访我们的吗?怎么视线转移的这么快? 他自然不明白这个年轻人参加工作没多久,到现在还没有达到视偶像为无物的境界,不过他也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想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身份罢了,虽然对于昨晚的伤人案件他又有了新思路,但是对于这些华人他依然放不下心。 不过似乎他想获得更多信息的心愿总会被人们打破,就在这时,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毫不客气的推开法官和记者。 “够了,小子!我不想听你啰嗦,我只是来确定伤人凶手的!”这是一个干干瘦瘦的白人男子,个头不高但他眼神却很歹毒,鹰隼一般盯着杨彦昌和他身边众人。 “亚瑟,别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伯恩斯法官皱着眉头说道。 “老爹,你就不要妄图遮掩了,还想着怎么拯救这些华人吗?哼,虽然我也看不起我哥哥那种只敢在女人和孩子面前嚣张的样子,但他毕竟是我哥哥,现在他被人打得连我母亲都不认识,罪魁祸首肯定就是这些黄皮猪,你就别费口舌了,再说,我能听你慢慢悠悠搞什么推理,但我的兄弟们可不一定会听。” 亚瑟瞥了眼法官,指着他身后五六个邋遢的白人顶撞道,伯恩斯皱了皱眉头,“我得提醒你,年轻人,做事之前得好好想清楚,别犯傻。” 回答他的只是亚瑟不耐烦挥摆的左手和一声冷哼。 “坠着辫子却是西式装束的华人年轻男孩,穿着长裙的华人女孩,个子不高但眼神锐利,下手狠辣的是你,我们的彼得先生!”亚瑟对着杨彦昌他们一个个点名指过去,扫过舍松的时候,女孩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只敢在心底悄悄声明自己其实是个rì本人。 再然后,男子指着张开达莫名的笑了笑,他又把手指头对准了他们身后跟着的那几个汉子。 “还有,深sè统一的朴素西服,嗯,和这几个打手看起来非常吻合。那么除了两三白人之外,就应该是你们这群人在火车上肆意滋事,甚至拿出了枪械威胁别人,而在被列车上其他正义的旅客制止后怀恨在心,于昨晚下车后寻机报复,打残了我的兄弟吗?” 巡视一圈他最终又把视线放到了张开达身上,疑问的语调但却是笃定的眼神,之前他和法官的对话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张开达挑了挑眉头,一年不来洛杉矶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个人物?还是说自己以前从没注意过这家伙吗? “你真的应该好好问问你的哥哥,火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白人的正义?真是可笑!”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的好哥哥是个什么德行亚瑟比谁都清楚,不过那又如何? “我不管他到底干了什么,反正现在躺在医院的不是你们,而是他。”亚瑟眯了眯眼睛。 “小子!前些天我们还有笔账没算呢吧?你从监狱怎么出来的我不在乎!但你可别想惹事,出来混总归要还的!”朱正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亚瑟的身边了,他的位置很好,和张开达一左一右呈钳角之势,只待这疯子动手,二人顷刻间就能控制住他。 亚瑟面对朱正方的威胁面无惧sè,蹙着眉头好似遇到什么难事,“朱先生,真是可惜了。我们不在你们公司的招工处,你的威胁似乎毫无用处。” 朱正方冷面以对,毫不动摇,在他身边的方三才指着几步外那个把双手放到腰间手枪上的保安和杨彦昌身后那几个捂着腰间的汉子,笑嘻嘻的说道,“亚瑟·科伦,你尽管可以试试啊!” 伯恩斯法官、贝克尔局长以及他身边带着的唯一一个jǐng察和那个小记者几个人瞬时额头布满了汗水,两个jǐng察慌慌张张掏出了手枪,在地痞和华人之间游荡,冷汗直直往下掉,贝克尔满腹辛酸,早知道就多带几个人一起来了,但是,这些天洛杉矶的治安问题实在是创下了有史以来的最低水准,火烧唐人街事件吸引了全城各界的注意力,jǐng察们分散出去时时刻刻盯着聚居华人们的一举一动,而那些个黑帮和扒手都看准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他怎么会有多余的人手? 法官大人以及后悔答应这个疯子来寻凶了,而记者克拉克更是打定了注意以后清晨再不去堵法官家的大门,这老家伙这些天可真是被厄运之神摩洛斯看中了,谁沾谁倒霉。 亚瑟并不理会他们,他再一次仔仔细细的扫描了杨彦昌他们,眼神犀利有神,似乎要把所有人的脸都记忆下来,真是难为这个往rì认为所有华人都长得一样的家伙了,最后,他笑了,“放松,放松,先生们,看来这里很不欢迎我们啊,好吧,那我就先走了。嗯,不过,林肯先生,方先生,还有朱先生,我相信不久我们就会再次见面的。” 说完,他带着自己的小弟们转身就走了。 生怕发生冲突的法官大人刚刚松了口气,却见亚瑟又转回头来,对着jǐng察局长道:“对了,贝克尔先生,我这又凑了些保释金,监狱那边我还有三个兄弟,这次是不是把他们都放了?” 贝克尔眼睛一亮,瞥了眼身边的伯恩斯法官之后却故作严肃的说道:“只要符合法律程序,就没有问题。” 亚瑟听到这个答案哈哈大笑着离开,局长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法官却苦着一张脸… 他们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张开达几人眼中的那一抹深意。 第十七节 非文字与语言可蔽之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伯恩斯法官大清早被jǐng察局长从家里喊出来时就预感到这天又会是个糟糕透顶的rì子,果不其然,一件简简单单的恶xìng伤人案偏偏被受害者一口咬定和华人相关,咬人也要有点证据吧,但你们连个凶手人影都没见到还坚持,甚至吹嘘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你当我是瞎子不成?或许是这些个小子干的坏事太多被人敲了闷棍也未可知。 最关键的是要知道这些天只要是和那些家伙沾边的事情即使只是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也不算小,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些天自己一直致力于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伟业上吗? 和那个早该下地狱的亚瑟兄弟俩交涉半天未果,恰逢安排在唐人街的负责人遣人来报说方三才和朱正方带了几个往rì没见过的华人已经到了唐人街,难不成他们要撕毁协议安排更多的华人保安吗? 我在这边给你们这些嫌疑犯擦屁股,你们却在背后给我敲闷棍!老爹真是要气急攻心了! 最后他只得带上要亲自与华人交涉的亚瑟和从前天开始就守在自家大门口的小记者往唐人街杀了过来。 这就是故事的起源,而故事的结果大家都已经知晓。 随着挑衅者亚瑟目中无人的离开,在自以为已经了解了“外来华人”中大BOSS张开达的一些情况之后,“老爹”伯恩斯虽然对让小记者惊喜的杨彦昌有些好奇但也自觉告辞,他的的确确在不久前拯救了不少华人的生命,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这一片废墟和如行尸走肉般的华人之间,他才更觉别扭、尴尬,更何况十多米外那座破败房子中的是多口棺材从没有任何遮掩的门洞中显露出来,他就更觉得如芒在背了。 杨彦昌几个目送着伯恩斯一行离开,各自都在心中咀嚼着法官临别时的提醒:“亚瑟对你们的态度很差,那家伙凶狠起来什么都干得出,虽然我们安排的护卫会一直‘保卫’着唐人街,但是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提高jǐng惕,做为洛杉矶的一份子我不希望这里再发生些事情。对于昨晚的案件我也会拜托贝克尔局长继续跟进,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希望到时候你们的名字没有出现在犯罪嫌疑人的黑名单上。” “最后那句话倒是有些意思,你们说这是提醒还是jǐng告?他是不是已经肯定了?”方三才笑眯眯的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随便吧,少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我们顾好自己就成,他们不会有什么证据的。”张有福答道,接着他却有些感慨“真是难为他了,这种两边都不讨好的差事不好做啊。” 朱正方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同情他了?有这点感情不如放在咱们身后那些人身上。” 赵有福不由苦笑,不过他对于朱正方的这种态度却生不出半点愤怒。 因为他知道,自从那年被当猪仔出卖的朱正方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在远洋海船上害了病却得不到医治的亲兄弟在被洋人水手抬出底舱就再也没有回来之后,对于白人他就算是痛恨到骨子里了。 曾经的自己虽然也是备受屈辱,但却也没有身负这样的血海深仇,要说对于这些华人的痛苦谁能体会的最深那就无疑是朱正方了。 … “这几个人cāo着奇怪的语言私语,似乎没人注意到自己。”这可苦了站在他们身边眼巴巴瞅着杨彦昌的记者克拉克,原本打着查探杨彦昌来这里秘密的他竖直了耳朵结果却是满耳的陌生语言,听得到却懂不得,他真是心里直痒痒,下定决心将来再学几门外语,嗯,尤其是中国话! 杨彦昌安抚了刚刚被亚瑟恐吓的舍松,刚刚转过头就有些纳闷了,这个眼睛直直盯着自己但神思却明显遨游物外的记者到底在干些什么,轻轻拍拍舍松的胳膊,让她看着自己把手从克拉克的眼前挥过。 “噗嗤” 不愧是和超人同名的记者先生,他完美的配合了杨彦昌的动作,一声惊叫,一个趔趄,地上一个屁股蹲,虽然恶作剧的成功使得自己被舍松不轻不痒的锤了一下,但好歹博得佳人一笑,他自忖这一手倒有几分周幽王的风采。 笑眯眯拉起出丑了克拉克,诚心诚意的道歉,却见小记者并不在意反而为自己的无礼致歉,即使杨彦昌的腹黑已经到了一定境界,但这时他的心中依然不由生出些惭愧。 拍拍记者的肩膀,“克拉克先生,我知道你对我非常熟悉,但我对你却是一无所知,不知您介不介意给我介绍一下自己,当然,作为朋友,我对您也会坦诚相待。” 克拉克眼睛一亮,他又不傻,自己一个小记者有什么值得吹嘘的,杨彦昌的话分明是告诉自己他已经接受自己的专访啦。 想到在纽约的那些同行恐怕现在正在满地图找人,而自己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再加上近在咫尺的洛杉矶排华事件第一手资料,一时间他不由感到幸福无比,他知道只要自己这次干的好,以后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多,真是个前程似锦…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杨彦昌已经答应不久前刚刚在纽约注册的《世界光明rì报》主编莉莉,在他一到洛杉矶展开调查之后就会为报社送上一份全面而煽情的报道,利用新闻为处于弱势的华人群体助威,在排华现象稍微和缓的东部引得更多人的关注,吸引人们同情心的同时也可以使报社更上一层楼,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杨彦昌早在离开纽约时就已经考虑的清清楚楚了。 可惜克拉克对这些一无所知,而某人也不会真的“坦诚相待”,小记者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嘴上却也不见得半点马虎,“我,我是纽约时报的记者,您知不知道,在圣诞节那个夜晚您表演的时候我就在那条大街上看着呢,那真是一个奇迹,就是一段传奇,若非我的职位太…呃,是我们报社那天派遣去了正式的记者,所以后来您的新闻发布会我就无缘参加了,真是可惜…” 或许有些激动,克拉克对自己的介绍竟比提问的时间都长,杨彦昌睁大了眼睛,这才知道原来还有比自己更速度的存在。 《纽约时报》得到洛杉矶的电报时比自己晚了差不多一天,由于犯傻主编的安排,只委派了个职位底下的克拉克,但就这个年轻人他出发的时间竟比自己还早几个小时! 自己一行十多人,身边还有个女孩,的确在饭食上是无法太过随意,即使中途火车上发生了几起盗窃案什么的拉了不少时间,但对方虽然孤身一人,提前到达的时间更是比自己这些人早了十多个小时,这分明就只能用拼命来形容了。 为此,杨彦昌再一次感到了惭愧! 所以,当克拉克最后表示今天就要跟着他的时候,他几乎立刻就答应了下来,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个有恒心有毅力的年轻人吸纳到自家的报社中去了。 而且,虽然是黑过自己的《纽约时报》,但是多一个记者就多一个证人,杨彦昌要让所有人知道,华人的苦难不仅仅是如后世那般简单的文字赘述而已。 PS:万分感谢小山鼠同学的打赏,同时,多谢各位投票的童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十八节 危险兄弟情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杨彦昌和克拉克两个人胡侃,而前脚离开的亚瑟他们也没有消停。 “亚瑟,你哥哥的事情真的是那几个黄皮猪干的吗?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破绽?”队伍里一个jīng干中透着几分猥琐的男子问道,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亚瑟能够那么肯定! “我不知道,我也没找到任何线索。”亚瑟的回答很是干脆。 他们身旁早已支楞着耳朵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顿住了脚步,吃惊的看着亚瑟,他们原以为这家伙比自己更聪明呢。 “呃……” “那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他们干的?还说要报复是不是?” “嗯,嗯!”几个人纷纷点头。 亚瑟邪邪笑了笑,“我说是他们就是他们,是就是,不是也是!我哥哥受了伤总要有人负责,我看那些猪猡就挺不错,是个很好的靶子。” “但,但你刚刚对伯恩斯老爹…” “哼,老爹?那就是个糟老头子!那老头年纪一大把却不安分,这次的事情就足够他喝一壶了,不管最后的处理结果怎么样他的下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往后他就再也耍不了威风了!你跟我们混了快三个多月了吧?怎么一点也没有长进?”亚瑟瞥了眼刚刚说话的矮个子,眼里充满了鄙视。 “放心,前些天那个晚上你逃跑的时候比谁都快,哈哈,跟你的死鬼老爹一个模样,就你这样子,他就算抓人也不会抓到你头上去,你怕什么?” “不许说我父亲!而且,我没有逃跑,我,我是追赶那些华人去了!我才没怕!”矮个子高高的扬起头颅,眼睛一眨一眨,腰杆虽直语气却并不坚定,略显稚嫩的面容和一小片青嫩的胡茬无一不在告诉别人他分明就是十四五岁的娃娃。 “行!”亚瑟眼睛滴溜溜的一转,“我这里正好有个任务,你不是说你不怕吗?就看你敢不敢去做了。” 说完他瞅了瞅那小子又加了句“放心,不会让你上战场的。” 亚瑟的蔑视和周围众人的嘲笑,让那孩子眼睛一红,“你说吧,让我干什么?” 亚瑟笑眯眯的蹲下身子,“我就让你去和你以前的那些小朋友多玩玩而已,你可别哭出来。” “嗯?我早就说了,我已经是男人了,以后不会和那些人一起玩的。”男孩倔强到,他认为这是亚瑟对他的侮辱和考验。 “我让你去你就去!挺清楚没有?”亚瑟虎着脸恐吓道,那孩子一个哆嗦,赶紧点头。 “很好,跟他们好好玩,嗯,玩的时候别告诉他们那些黄皮肤的猪猡要报复那天的火灾了,他们要来复仇了而且已经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打伤了我的哥哥,若非他命大这次早就死掉了,你就说让他们自己都小心着点。”嘴角带着莫名的微笑,亚瑟一字一句的说道。 “可,可是,你哥哥那天…” “没有什么可是!”亚瑟轻轻的摆了摆自己的食指,“记住,永远没有什么可是。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会立即去完成我刚刚布置给你的任务。” 男孩脸sè有些苍白,点点头就要离开。 “等等,等等。”亚瑟叫住仓惶的孩子,指着他的额头,“记住,你告诉他们的话只是发自你内心善意的提醒,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听清楚了没有?” “嗯…” “很好,完成了这件事就算你立了大功,之后的火拼你就可以不用参加了!”听到这句话男孩如闻天籁,紧张的心情竟慢慢和缓了下来,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他敢到如坠地狱。 “今天晚上我回去你家检查你的任务进度,希望你不要让我生气!而现在,你可以走了。”众人看着跌跌撞撞、渐行渐远的身影哄然大笑。 之前问话的那个猥琐男对着亚瑟挤挤眼睛,“晚上去他家,你是去找他呢?还是去找他母亲的呢?” “喔,我也想摸一摸珍妮肥厚挺翘的大屁股,亚瑟,你真是太坏了。” “…” 对于众人的调侃亚瑟不无得意,“反正我不是答应了他的死鬼约翰照顾他们母子的吗?现在看来我照顾的还算不错,对不对?” “照顾的的确不错,毕竟女人有两张嘴都要满足的嘛。”猥琐男兴奋极了,他追问道:“对了,你和他母亲快乐的时候有没有被那小子看见过?” “或许吧,我每次都没有关门,哈哈,那小子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看见过呢,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声传出老远,他们并没有看到那个跑出去窜到巷子里的男孩正低着头靠在墙壁上,他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他想他的爸爸,那个爱护着他但在别人眼里却是人渣的爸爸。 …… 一群人回到他们的据点,亚瑟看了看在床上躺着的哥哥,他把自己的计划公开了:“那些猪猡即使手里有枪又怎么样?在西部哪个家庭没有杆枪?要知道这可是美国!这里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呆的地方!你们说当那些参与伤害华人的市民得知那些黄皮猪正在私底下筹备着复仇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做?” “成百上千心虚中带着愤怒的洛杉矶人会再一次踏平那个地方,唐人街,哼哼,那里还是叫死人街的好。” “但是,嗯,但是亚瑟,你哥哥前些天一直都在丹佛,他根本就和那场篝火晚会没有任何关系,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少。” 亚瑟撇撇嘴,“你真是幼稚。就算那样又能如何?难道全洛杉矶的人都知道吗?总会有人相信的。”他对这个说法不屑一顾,“尤其是那些爱尔兰人,哼,他们和那些黄皮猪的矛盾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信不信,这个消息放出去没有两天,就有人自觉抱成团耍yīn谋了。” 一番话,众人皆是难以反驳,他们信服了。 “算了,算了,反正你是我们里边最聪明的,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了,这种事情还是让你去费神吧。” 看着眼前这些唯唯诺诺的家伙,亚瑟的嘴角却翘了起来。 他不由想到小时候在父母的带领下一家人去淘金的时候,自从矿场的意外让父母惨死,哥哥一直都保护着自己,虽然这也形成了他欺软怕硬的个xìng,但是,不管怎么说,正是因为这种很有些“审时度势”风范的自保之道,让兄弟二人好好活了下来。 “道格,你就放心吧,不管是不是他们打伤了你,但只要他们让你不爽了,他们就该死!你讨厌的就是我讨厌的,你想干掉的家伙就是我要杀掉的人,那个黄皮肤的臭丫头不让你摸?哼,我迟早会把她扒光了身子塞到你的床上,等你弄完了,那个肮脏的小猪猡兄弟们自然会让她生不如死!你就等着吧!哥哥!” 第十九节 江湖虽小亦起浪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一八七七年一月六rì,南加州石油公司某大型仓库,洛杉矶部分落难华人一处临时聚居点。 仓库边有数十顶帐篷,不少华人在其中忙碌,或洗衣,或做饭烧水,而杨彦昌正在其中一顶最大的帐篷里坐着发呆,在他的面前是一张宽大的木桌,很适合谈判,不过现在这张桌子上只有他,张开达,朱正方三个人,他们同坐一排,这一排还有个位子是方三才的,但即使他们这边空了个位子但和另一边全无一人的座位依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知道,是他们自己来早了的缘故。 早在杨彦昌还没有到达洛杉矶之前,他就一直在思考洛杉矶华埠的未来在哪里,洛杉矶华人的未来在何方? 这是杨彦昌的心事。 毫无疑问发生暴动的洛杉矶已经不再安全,这里的华人从今往后时时刻刻都将被一群已经显露出兽xìng的白人所围困,他们本就战战兢兢的低调生活已被打乱,而且已经恶化,会不会再有下一次的屠杀?下一次的屠杀什么时候来? 虽然,一切都是未知数,但这绝不是杞人忧天,今rì的事实胜于雄辩,现在和明天差距并不遥远。 让白人低头吗?难! 把那些侩子手们得到惩罚或许简单,就算有法院的偏袒但又如何? 张开达他们手中的武器也不是装饰的,该出手时就出手,当那些人走出监狱的一刻就是他们命丧黄泉之时,甚至,再不济些买凶杀人也是很容易的事情,这年头只要肯给一个流氓500美元,一条人命绝对是小意思。 但是,仅仅除掉最罪恶的侩子手们就足够了吗?洛杉矶的暴民上千,这是一组就连官方都无法统计清晰的数字,把他们都杀了?屠掉整个洛杉矶吗? 杨彦昌自忖他是穿越者而不是超人,他自问就算有张开达一伙人的帮助也没这个本事!更何况只要神智清楚,没人愿意跟自己干这种不着调的事情 然而,美国白人的种族歧视是普遍的,不,是这个时代所有白人对有sè人种的种族歧视就是普遍的,华人,在某些方面比之黑人都不如,好歹针对黑人有个林肯的解放宣言做遮羞布呢,华人呢?什么都没有! 穿越者改变历史,也的的确确是在挑战这个时代,但并不意味着是一味的蛮干,在没有实力之前该装低调的时候还得低调。 最终,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了,鼓动华人离开洛杉矶! 这种逃避行为或许有个更加文雅,更加华丽的词汇“战略转移”,当然,他也更加愿意用后一个名头,实际上在无路可走的时候,这个选择其实已经是最后一条路了。 杨彦昌甚至已经想好华人去往何方,纽约唐人街不是还要扩张吗?这些人去了那边正好,而且,他相信,有斯塔克公司和唐人街本身的企业,吸收几百个华人绰绰有余! 在那里他杨彦昌有百老汇丰富的娱乐影响资源可以利用,一出煽情的歌剧就能让纽约一些自诩博爱的夫人小姐流泪;刚刚成立不久的报社虽然稚嫩,但也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斯塔克集团越来越大的影响力加上黑水公司的本部,华人的安全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保证;更何况,他杨彦昌几年来又是出书,又是发明,虽然他接受的美国教育,但是人们不会忘记的是他的肤sè,正是他给那些诋毁华人肮脏,丑陋,愚昧的种族主义分子了强力一击! 纽约的唐人虽仍然会被一些人所厌恶,但比起这边却是好了不少,而且那边的唐人街是真正属于唐人的地盘,地皮、财产都有合法依据,而加利福尼亚州早在1872年就立法声明,禁止华人拥有房地产,也不得向华人发放商业执照,在纽约一年多前就被杨彦昌,张开达强力手腕取缔的鸦片馆、赌馆和jì寨,再也不会在依附在唐人自己的身上吸食同胞的血液,也没有黑了心肠做猪仔生意的华人掮客。 他一度相信没有人会拿着自己的生命去赌的,但是,他错了。 “经过我们的调查,八百多个华人中愿意离开洛杉矶的只有三百二十六个。” “什么?” 当方三才他们遣人一个个询问后,这样的结果简直让杨彦昌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进了水! 不信邪的杨彦昌让出身于纽约唐人街的医生黄世杰师徒亲自现身说法,他笃定只要洛杉矶的华人们知道东部唐人街的情况就一定会赞同自己的意见,去往东部,去往纽约。 于是,三百二十六,变成了四百三十一,虽然多了一百零五个人,但是,这离他的预想仍然有很大的差距,在他的想法中除开在南加州石油公司工作的那部分华人,其余近七百个华人都是必须离开的对象,甚至,就连石油公司的那些工人如果愿意,也是要撤走的,毕竟那位石头大叔的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愿意离开这个炼狱般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朱正方给他出了个主意,“唐人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家伙同乡的抱团,同省的抱团,有利益纠葛的也抱成团,其实真正影响大多数人决定的就那么几个家伙,只要你说服了他们,一切都不成问题。” … 一天后,杨彦昌就坐在了这个在临时华人聚居地边搭建的一座帐篷里发呆。 “方老板,劳您在外专程等候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可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再说,小弟也当不得老板这个称呼,一个打工仔而已。” “哎,方兄弟客气什么!你不是老板谁是老板?你这人够义气,出了事又是出钱又是出力,俺老于最佩服你这种人,那句词怎么说来着?高风亮节,行侠仗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端的是好手段。” “老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文化就不要学人家拽文,你这话让人方老板听了心里不定怎么想呢。” “…” 帐篷外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他回过了神,挺直了胸膛,斜过面,蹙着眉头,然而却目光炯炯的盯着入口处的那片帆布。 … 第二十节 一腔赤忱反被疑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灰sè的帆布被方三才掀开,杨彦昌跟着张开达三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欢迎自己的客人们,他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看面前这都是些什么样妖魔鬼怪,而他们又会在自己面前唱一出什么好戏来。 “哟,我说方老板怎么硬是要让咱们过来呢,原来是张老大在这呢?有他在这咱这最多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的泥腿子却实上不得台面,只能眼巴巴的滚过来丢人现眼,你说是不是,李掌柜?” 最先进来的是个壮年男子,杨彦昌几个还没开口他就率先说话了,一句话立刻就把杨彦昌几个喉咙里的词语堵了回去。 他满脸的胡茬,很是不修边幅,就连前边个本应光秃秃的脑袋上都是参差不齐的毛发,再配上长衫样式的棉袍子,外腆的大肚子本就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人物一下子就更显粗鄙了。但就是这么个粗鄙不堪之人说出来的话却是话里有话,yīn阳怪气,凭着这个声音杨彦昌立即就知道他就是刚刚在帐篷外边大呼小叫的那个“老于”。 张开达挑了挑眉毛,“你这条砧板上的鲇鱼是不是当年俺给你留下的教训不够深刻?” “哼!”老于气哼哼的瞪了张开达一眼,毫不客气的找个位子坐了下来。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个干瘦的老头,一进门就和前者拉开了距离,对于前者的提问他只是嘴里不清不楚的附和两声,眼睛往杨彦昌他们身上一转,就靠了上去,一边作揖一边道:“张顾问、朱经理二位辛苦了,嗯,还有这位小杨先生,听说你是方经理的亲戚,专程是为我们这些落难之人远道而来的,还邀请了纽约那边的医生为我们义诊,实在有心了。” 一席话却让杨彦昌和张开达几个刚刚升起的不快立即烟消云散,几个人抱拳回礼,至于旁边那位被他们一齐忽略掉了。 当然,杨彦昌心中却也自有考量,他记得很清楚在过去的两三天之内,眼前这个干巴巴的瘦老头他绝对是没有见过的,然而现在对方却一口自己和一些华人聊天时说出的来历讲的清清楚楚,就连一旁的那姓于的粗汉也没什么疑问,他们分明是有备而来!而且,这老头对张开达和方三才二人的称呼也引起了他的兴趣,这是他第一次从洛杉矶华人口中听到有人这样称呼他们,而且还是个老家伙,不管怎么说,这老头很有意思。 紧跟着他们又进来了四个人,都是男子。一共六个人,两个半老的老人,其余四个都是中年壮汉,经过一场大火,现在的洛杉矶华人团体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总算是齐全了,互相介绍客套,一番礼仪,双方落座。 杨彦昌在双方互相介绍的时候他就一个个打量着对方,对应着之前方三才二人给他们说的那些资料,一个个对上了号。 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分别是福来客栈的老板李掌柜李延年,清衣铺的东家赵东海据说他们在洛杉矶呆的时间最长,华人圈的影响力也最大;四个壮年男子,于兴,蒋庆,周桂和吴沈,各有各的营生,或黑或白,总之,都不是省油的灯。 “诸位都是唐人街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想你们都已经知道这次我们把大家伙招呼过来都是为了什么,也不多说,我们只有一个意思,洛杉矶的唐人必须离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无论…” 方三才甫一落座他就掷地有声的说道,这个也是他们之前制定的策略,先声夺人!只不过显然有人不想让他说完。 “方老板想让大家离开,只管去给外边那些人说就是了,咱们也就几个人,外边可有着几百个呢,给咱们说半天有什么用?”说话的是蒋庆,他的嘴唇很薄,眉毛也很稀疏,小眼睛,一副刻薄相,大火之前他在唐人街有一家当铺。 当然,这年头出国的华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不是什么jīng英分子,他们自然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之所以他家当铺开的红火,道理很简单,典当是假,放贷为真,洛杉矶的华人虽然不多,但也有几百号,尤其是最近两年一窝蜂来的华人尤其最多,他们刚刚来到美国手头都不宽裕,稍稍出点什么意外就得用钱,蒋庆的生意也就红火了起来,他要债时狠辣的手段从人民送他的外号中就能看得出来“蒋索命”! 虽然大火把唐人街几乎烧个jīng光,蒋庆的生意和财产也遭到了毁灭xìng打击,不过谁让人有外债?逃难的不少华人多多少少都挽救了不少财物,其中不乏他的债务人,这家伙心思歹毒,并未因此放过那些可怜人,反而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软硬兼施终于从华人那拿到些财物,也因为这个缘故他和曾经阻止他们动用武力威胁的方三才闹得很不愉快。 方三才几个皱着眉头正要开口,却见有人仗义执言道:“蒋索命,你个小瘪三这些天干的伤天害理的事情还不少嘛?要我说你得了那些钱怎么还不滚蛋?非要眼巴巴的凑过来还不是害怕那些个白人?住着方老板他们提供的地方不说,还让张大哥的兄弟们保护着,你他娘的还有没有良心?” “周桂,你少在那装什么大尾巴狼!咱这些人谁不知道你跟那张开达的关系?要不是你手底下那些矿上出来的兄弟要照拂,一年前你怕就钻到人家裤裆里去做小弟了,老子告诉你,这些人都是外来的,他们凭什么帮咱们?要说谁的心肠够黑可还不一定呢?别被人卖了还傻巴巴的给人数钱!” 对于周桂的话蒋庆给了有力的回击。 “谁是大尾巴狼?你个狗rì的东西,平rì里谁人不知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跟于兴两个王八蛋合起伙来坑了多少弟兄?要不是方兄弟他们大伙现在连床被子都没有,多少人穷的连条过冬的裤子都没有,张大哥他们能图些什么?倒是你把不少债连本带息的讨了回来,说,你是不是和那些洋人有勾结?” 周桂这个粗豪的汉子,看起来一脸憨厚,但是从早年采矿开路开始他却始终能团结一群华人在自己身边,除了他的豪爽大方,为人公道之外心眼也是不可或缺的东西,最后一句话赫然是诛心之语。 “谁勾结洋人,谁是孙子!你今儿不给老子把这事说个明白,别想善了了!我…” “够了!吵什么吵?外有恶邻虎视眈眈,内有诸位毫不团结,罗省华埠这把火烧的不冤!”杨彦昌眼看这群人越吵越凶,好端端一次见面会谈生生成了闹剧,心里别提有多窝火,早在之前朱正方就建议他让一个个亲自拜访,各个击破,但他总觉得任何事挑明了说还是好的,涉及数百人的命运,私下里的交易终究上不得台面,被当做不起眼的小角sè忽略掉也就罢了,但如今他的一片赤忱却被人说是居心叵测,一片良苦用心换来的却是这般结果,他终于忍不住出言相讥。 一言既出,众人第一次把眼光放到这个一直被他们忽视的男孩身上… PS:一直没有说明,早期华人把洛杉矶称为“罗省”。 第二十一节 峰回路转一场戏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直勾勾的看着杨彦昌,一时间竟都忘了说话,好似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对方沉默着,张开达几个也没有开口,他们之前让方三才、朱正方二人张罗这事,怕的就是对方看杨彦昌年纪太小把这当个笑话,而如今既然都已经闹上了台面,再遮遮掩掩却也没什么必要了。 半晌无语,杨彦昌皱了皱眉头,对方那两个老头赵东海老神在在的看着自己,而李延年一如既往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都说人老jīng,树老灵!这两个老家伙心思深沉,让人摸不出深浅。 而其余几个人就容易看的多了,毕竟算上两世为人,杨彦昌跟这几个的年纪倒也差的不多,他们的眼中不是嘲弄,就是不屑,就连刚刚那个仗义执言的周桂眼中除了愕然之外隐隐的也有几分无语,看来他们都把自己当成了空气。 然而,杨彦昌既不尴尬,也不羞恼,倒不是说他已经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而是这样的眼神在两年前他看见的还少吗?1874年的纽约唐人街虽然没这人多但鱼龙混杂的情况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要知道,几rì前洛杉矶的一场大火烧掉了众人的财产,可怕的排华风波也断了大部分人的生路,但正以为如此他们之间利益纠葛反而更少些,矛盾已经转移到洋人身上去了。 所以,他并不气馁,他就不信了这些人里边还有人没受过白人欺压的!趋吉避凶本就是人之本xìng,只要陈明厉害,眼前几个人里只要有一半愿意跟自己走就算成功,周桂的态度很明朗也就是只要再拉过两人就够了,至于其他人? 当离开的华人数量超过六百的时候,剩下的二百人已经不足为虑了,杨彦昌有的是手段逼着他们离开。 “你们…” “别你啊,你啊的了,听得俺耳朵根子都痒痒了。”打断他说话的是于兴,这汉子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正在晃悠,还把尾指伸到耳孔里煞有介事的掏了掏,最后从小指头的指甲盖里剜出的一小堆黄sè物体则被他轻巧的弹了出去。 再然后,他睁着一双水泡似得眼睛看着张开达问道:“老张,俺知道你看不起俺,不,不,你是想着弄死俺来着,但无所谓啊,你和方老板他们合起伙来耍俺就罢了,但这可不只俺一个!” 他的指头四下指指点点,“你看看在座的一个个哪位不是一把年纪了,你任由这毛都没褪干净的娃娃对着俺们大呼小叫,俺就一粗人,但你看看李掌柜和赵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却被这可以做他们孙子的小辈吆喝了。,传出去你让他们怎么做人?” 扯着虎皮于兴大放豪言,好似浑然没有看见张开达几个越来越yīn沉的脸sè,这样子不禁让杨彦昌刮目相看,看不出这没三相的家伙还能说出如此有条有理的话来。 不过可惜的是并非所有人都承他的“一片真心”。 清衣铺的东家赵东海是个根骨颇为壮硕的老人,脸上刀削斧刻的法令纹很深,但若只是单看他的脸,你绝对不会想到他还不到六十,只听他冷哼一声。 “于家兔崽子,少在你家大爷面前装什么大半蒜,你可代表不了我!” “你个老不死的,我…” “哼!你想怎么样?老头子一把年纪,多少大风大浪都总过来了,还怕你个小兔崽子?” 于兴一下子被呛个正着,而赵东海鄙视了一番于兴,也不再搭理他,把头转向杨彦昌,“这位小哥,赵老头看的明明白白,只怕这次想要大家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想法是你提出来的吧?” 杨彦昌挑挑眉毛,恭维道:“老爷子慧眼如炬,去纽约发展这主意的的确确是我的打算,老爷子,您吃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肯定也能看的出来,这罗省并非咱唐人的久留之地啊,十年之内这已经是第二起迫害咱们的事情爆发了,这十年还没完呢谁也不能打包票说是接下来就没了,更何况,rì子还长,不只是一个十年,难道就让大伙永远都提心吊胆吗?” “大伙?谁跟你是大伙?咱们被火烧的时候你在哪?现在跟咱扯近乎了?谁知道你安的事什么心!更可况咱们在纽约人生地不熟,到那了还不是任你搓扁揉捏?” 赵东海眯着眼睛还在沉吟,而蒋庆却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嚷嚷。 “你蒋庆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钻进钱眼里了么?狡兔三窟你做的倒是不错,不说你在藏在其他地方的财货,就说这次虽然你损失了些,但又从外边那些苦哈哈身上捞了回来,你这是怕人都走了,你的债就没人给还了是吧?哼,我们这些兄弟可不像你一样如今大摇大摆住在洋人的酒店快活!你也不怕羊入虎口被人撕了去!而不说方老板、朱老板这些天给咱们又是送饭又是添衣,单单他们能把女人和老人安排到旅舍住着就值得俺去信他!” 一直沉着脸没有说话的吴沈忽然开口说道,跟着他眼睛盯着方三才和朱正方,“方大哥,朱大哥,您二位只要给个准话,这小子到底值不值得相信,只要你们点头,俺就带着弟兄们跟他走!” 几乎是他刚刚说完方三才就兴奋的眉开眼笑:“信得过,信得过,他要是不能信,那就没有能信的人了。” 而朱正方先是冷着脸看了杨彦昌一眼,依然酷酷的说道:“虽然这小子有的时候过于优柔寡断,但对于咱们唐人他倒是没得说,他说过去能过得更好就一定会做到,吴兄弟,俺用项上人头作保,要是真有他对不起弟兄们的那一天,俺一定会亲手扭了他的脑袋,然后再以死谢罪,相信我,他没问题!” 吴沈点点头,脸上的yīn沉忽然就消失了,好似放下什么重担一般,绽开笑容的他正要开口却听蒋庆嚷嚷道:“吴婶子,你忘了咱怎么说的了么?这时候你变什么褂?想玩老子,你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两人私底下有过什么谋划。 吴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表情有些痛苦,他几乎是一字一字的咬到:“我之前是猪油蒙了心才听了你的话,但这一天多来俺吃不香,睡不着,总算是想明白了,为了欠你的那些钱不值得我拿弟兄们的命去赌!吴芳那个小兔崽子若真是俺老吴家的种,就得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一只手,他当初赌得起,如今就输得起!哪只手拿的钱,就给你哪只手!” “好!说得好!” 观战半晌的赵东海喊了出来,竖起大拇指,抚掌大笑“吴小子,俺总算没看错了人,这几年你把你家那小丫崽养的也太野了些,往后多教教他人心险恶,虽然没了手,以后却也不会再被人玩弄,他还年轻,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定!” “老爷子,您,您都知道了?”吴沈红着眼睛颤声问道。 “屁话!咱这巴掌大的地方啥事能瞒了俺的眼睛?你以为过去一个多月俺见你一次呸你一口是闲的没事干啊?哈哈。”赵东海的笑声朗朗,说不出的畅快。 紧跟着他看着杨彦昌笑眯眯的说道:“杨小哥,你的眼神很清澈,不会是什么坏小子,也不想别人那样一肚子坏水,老头看人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你说去纽约?那就去!嗯,只不过你得先说说,咱们几百号人怎么去?要知道咱们可有不少人穷的只剩一身里衣了。” 杨彦昌蓦然瞪大了眼睛,这就行了?也太过惊喜了吧?要知道他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呢。 他几乎高兴地就要跳起来,忽然,一声咆哮,“你们这一个两个杀千刀的,也不看看平时这唐人街的一亩三分地都是谁在上下打点?如今出了事你们却都把命托付给了这个臭小子?不用说,赵东海你早都看清楚李延年是个什么货sè了,他这老家伙就是个墙头草,往后一定跟着你们一起走!哈哈,张开达,方三才,朱正方?还有你这小子!既然你们都不给咱活路那咱们就走着瞧!” 于兴吼了一阵,站起身子一掀帐篷就出去了,帐篷里蒋庆和几个人面面相觑,忽然喊了声“于老大,等等我,等等我…”连滚带爬间,他也跟了出去。 看着他的样子,杨彦昌不禁轻轻翘起了嘴角。 就这时,忽然一声走了音的惊叫声传进了耳朵:“杀人了,杀人了,于兴杀人了…” 几个人互相看看豁然起身,“走,去看看!” 第二十二节 再生事端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当杨彦昌几个匆匆走出帐篷的时候就看见不远的地上一个红衣女子正趴在地上生死不知,而从背后看去她盘起来的秀发让人们知道,她已为人妇,杨彦昌皱了皱眉头,妇女孩子不是都已经安排到别处住着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了看方三才,但对方的眼里却也是一片疑惑,实际上方三才比杨彦昌更为纳闷,几十分钟前他出来迎接这几个唐人街大佬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女人啊,难道是他们的家眷?他挠挠头,但总觉得这女子的背影有些眼熟,但这时候他却也顾不得细看,因为于兴正拎着一个瘦猴样的年轻人暴打,而从那个年轻人嘴里不时喊出的求饶声使得杨彦昌他们知道刚刚就是他喊的“于兴杀人!” “住手!” 杨彦昌和张开达几个异口同声的制止道,同时,几个人就靠近了于兴,也就是这时候杨彦昌终于看到匆匆而来的黄世杰师徒俩在几个热心人的指引下向那个女子而去,不一会就听黄世杰嚷嚷道:“都让开,都让开,人没死,只是晕厥了而已,别挡着我救人…” 听到这话,杨彦昌松了口气,熄了过去看看的念头,他又把眼神放到了于兴身上。 于兴抬起头看了看围着自己的几个人不屑的笑笑,把刚刚踹到地上的男子提起来,脸几乎贴到对方的脸上,“杀人?你个碎娃子知道什么叫杀人不?俺老于杀人的时候你怕还在和尿泥呢吧?哼,别以为俺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你最先喊了出来?嗯?想要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他说着话瞅了瞅杨彦昌几人,yīn阳怪气的说道:“嘿嘿,今个儿算你运气好,你的大恩人都在这呢,俺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只是你别忘了以后先撒泡尿照照自个儿什么样!被打了连个手都不敢还,你能有什么出息?我呸!” 一口黄绿sè的浓痰被他唾在了年轻人畏畏缩缩的脸上,映shè出对方更显惊慌失措的窘态,“滚到一边去!”接着于兴一脚把那年轻人踢开。 “你…”杨彦昌痛恨的就要开骂,却见于兴转过头扯了扯嘴角“你什么你?没见过打人是吧?小子,别以为读了两本书就了不得了,哼哼,咱这地头可不是靠谁读的书多来决定胜败的,看到没有?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说不定哪天当你一个人的时候就能尝尝它的滋味。” “切,你以为自己是周星驰麽?”杨彦昌看着于兴这三四十岁的老**晃了晃自己捏在一起的爪子,在自己面前晃悠,一阵恶寒,熟悉的台词,更是让他忘了眼前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一个白眼撇过去,挑起嘴角,“别忘了这是你说的,我等着你!” 于兴看到对方并没有被自己吓唬住不禁皱了皱眉头,却看到一边的张开达他们正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该死!之前怎么就轻易听信了那方三才的话,让兄弟们没跟进来?妈的,还有那群吃货一定到有便宜可占一个个跑得比兔子都快,现在估计正喝的一塌糊涂,连着女人也不顾了!一群狗崽子,看老子回去和你们怎么算这笔账!” 他明白现在形势没人强,论起审时度势厮混了半辈子的于兴比谁都jīng明,又把眼神放到地上那个打了几个滚子才停下,正在哼哼唧唧叫唤的男子骂了句:“没种的东西!” 接着他就走向已经被人群围起来的黄世杰,围着的人群,看着他一副恶相,似乎回忆起往rì他的恶行,一个个不自觉的往后缩,杨彦昌看着眼前这些畏畏缩缩的大老爷们儿,眉头紧蹙,忽然间一个念头攀上他的脑海,“你要救的就是面前这些人吗?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眼中的畏惧和惊恐,即使他们面对的只是一个人,他们也不知反抗!连个于兴都不敢反抗,你难道指望这些被白人欺侮已经成了他们家常便饭的家伙们能给你一个与天相搏的希望吗?这些人除了混吃等死还有什么用?或许跟你走了,对于他们来说更加可怕!你可别忘了自己想干什么!” 杨彦昌猛然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驱出了脑海。 在凝神看去,这时于兴已经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黄世杰的背后,而正在施诊的黄世杰却对于身后的靠近的凶人一无所知眼看于兴伸出的手就要伸到医生背后了,张开达冷冷的声音却好似冰雪一样落进了每个人的耳中,“你信不信,你那只爪子再往前伸一寸,我就剁了它!你的脚再往前迈一步,我就砍了它!现在你转身离开还来得及!” 于兴先是一愣,接着他指着张开达哈哈大笑起来,“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俺带自个儿的媳妇儿回家不成?” 虽然他的眼中满是嘲弄和疯狂,但他伸出的那只手却是缩了回去。 正在给女子脑袋上插针的黄世杰被身后的声音一惊,手微微颤抖了两下,轻巧的银针晃了两晃,让他的心也跟着晃了两晃,幸好这根针还没有插进去!心头怒极,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丈夫?没看见妻子正躺在地上吗?他头也不回的喝道:“打架,吵架一边去!没看见我正救你妻子呢吗?” “屁!你还是救你娘去吧!这女人就是贱,嘿嘿,别看她现在晕了,待会泼她一身凉水就好了,哈哈,晚上她还的伺候咱,可没空陪你在这耽搁时辰。” 说着话,他就绕过了黄世杰,一把捞起那女人就抗在了肩上,浑然不顾那女子头上还有几根正不停震颤的银针。 也就是这一拉一拽之间,杨彦昌几个总算是看清楚这女人的脸面了,只见她虽然昏迷着,但那紧闭的眉眼之间竟仍有说不出的风情,鼻子挺翘小巧,樱桃小嘴,两片瓜子脸却是一片苍白,再配上大红的衣裳,竟有些另类的病态美,这看起来已为人妇的女子倒真是个尤物。 杨彦昌心里不由感慨,真他妈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正当这时,却听身边的方三才惊呼道:“天!这不是袁老板的老婆吗?他什么时候成于兴的媳妇儿了?我还以为她跟着袁老板一起死了!” 第二十三节 牛刀骇鸡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发出惊叫的不止方三才,周围围观的华人大部分都是在这边闹事之后才围过来的,这一刻他们竟也是一副见鬼的样子,一下子使得本就议论纷纷的哄闹声越来越大。 “你瞧瞧,我就说我没看错吧,那就是袁掌柜的姨太太,给你说你还不信!” “刚刚看见这女人发疯一样跑过来的时候把我也吓一跳呢,袁家那几个不都说她死了吗?怎么这又成于兴的媳妇儿了?落在他的手上可就算是完了。” “唐人街谁不知道于兴打这女人的主意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叫那啥,哦,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你难道忘了几年前那事了吗?哦,你是这两年才来的,来来来,让哥哥给你说道说道。” “……” “你小子看什么看?袁老板尸骨未寒,这女人就穿着大红袍爬到于兴床上去了!你叔我早都给你说,这就是条狐狸jīng,她可是要谋人害命的!瞧着吧,袁老板的死她准脱不了干系…” “……” 各种各样的嘈杂声传进众人的耳朵,于兴咧开大嘴一笑,看得出来他很享受这种被人们议论的氛围,即使其中说他的话不少都是坏话他也毫不在意。 颠了颠肩膀上的女人,一只大手攀上了女人挺翘圆润的屁股,扭过头他看着方三才笑道:“嘿嘿,管她以前是谁的婆娘,但现在,他就是俺老于的婆娘!反正袁方那老小子已经死了,或说回来,就算他活着面对这么个活sè生香的大美人也只怕是有心无力,俺老于刚好帮帮他!方老板,我知道你跟袁方那杂碎有些交情,平素里只怕看着这女人也不好下手吧?你放心,等俺和兄弟们把她弄腻了自会把她安排妥当,你可别忘了咱是干什么的,到时候,你只管来俺的小翠楼,八折,哦,不,七折!你只管来玩!从这女人走路时那一扭一摆的腰臀俺就能看出这是个极品,恐怕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滋味的吧?啧啧…” 他越说越露骨,越说越离谱,脸上竟泛起一抹不自然的cháo红,好似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可惜,方三才并不能理解他这种心态,更听不得他在这里大放厥词,“住嘴,你个人渣!” 于兴的声音戛然而止,撇撇嘴,“你想听俺还不说咧,俺带着自家婆娘回家乐和去了。” 他满脸的胡茬也掩盖不住于兴的嘴角的自得和猥琐,说完也不再搭理众人,四面八方汇集到他身上的视线被他视如无物转身yù走,“兔崽子们,你们都死哪去了?咱回去咯。” 边走边喊,乍一看他倒真有几分豪气,比之刚刚追他追的急迫而后见势不妙早钻回人群里的蒋庆霸气的多,可惜他的小弟倒是一个都没有出现。 杨彦昌心中有些惋惜,也有些不屑,眼看对方扛着那女人就要走,他就准备出言制止,虽然他了解不多,但仅凭于兴的那句话和围观者的三言两语中他就能想到这女人所受的会是什么样的苦难。 “慢着!” 于兴顿住了身形,回头看了看杨彦昌,“怎么又是你这小子?没见方三才都没阻拦老子,你这不知从哪儿蹦跶出来的狗崽子可别随便招惹是非,虽然你有方三才和张开达给你撑腰,但也别得瑟,老子手底下有的是兄弟!” 仿佛是在应证他的话,又或者就连老天都在给他面子,这时候忽然从人群里先后挤出仈jiǔ个满脸cháo红,脚步都有些不稳的汉子,其中一个慌慌张张一边跑一边喊道,“大佬,大佬,那女人跑了,跑了!” “你丫没看见那女人不就在大佬肩上背着吗?” “……” 这些男子一脸谄媚,巴巴的跑到于兴面前又是作揖,又是抱拳,于兴恶狠狠瞪了几个满嘴酒气的小弟又把肩膀上的女人扔给他们,腾出手来对着离自己最近的几个倒霉鬼就是一人一个大嘴巴子,“该死的废材,光知道吃,再不来你家大哥就被人砍死在这了!老子的脸都被你们这些吃货给丢完了,连个女人也守不住!我叼你老母啊我。” 发泄一通郁气,不再看几个唯唯诺诺的小弟,当于兴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得意谁都能看的出来。 形势逆转,顷刻间他就从一光棍司令变成了十人小队,而杨彦昌一方就算加上旁边两个黑水保安也才不足十人,至于周围这些唐人街的老邻居他比谁都清楚,一群没胆的孬种而已!他摸了摸腰间棉袍下有些硬硬的物事,自从走入这里他的嘴角第一次露出由衷的笑容。 张开达眼神犀利,时刻注视着对方一举一动的他几乎同时就看到了于兴手上轻微的动作,眼睛一缩,他不着痕迹的把手缩在背后,几个简单的手势之后就看人群中一个壮硕的男子晃了晃身子一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方三才皱着眉头拍了拍正要说话的杨彦昌,看着于兴他冷冷的说道:“于老大,想必你也知道,两年前我和老朱刚到罗省的时候袁掌柜曾帮了我们大忙,也算对我有恩,再加上他又是咱的朋友,而且平时最疼爱的就是这女人,兄弟我做人不能无情无义,今天你给个面子,放了她,当然,我也不让你吃亏,你做的是皮肉生意,任谁都有个价码,说个数,兄弟就当告慰袁掌柜的在天之灵了。” “屁!你要告慰那死人自己只管去,俺老于恨不得把他扒皮沁骨了,当年俺差点死在他的手上!再说回来,俺为了这女人可是费了老大的劲,为了这么一天俺可是等了足足六年还多,你一句话就让俺放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更何况这女人可不是俺抢来的,一百美元,这可是俺真金白银从袁方那好兄弟手上买来的,嘿嘿!她是俺的,在俺玩够她之前谁也别想把她夺了去!” 一句话,杨彦昌他们齐齐挑了挑眉头。而人群里几个人忽然惊奇的把眼神放到了他们身边的一个穿着厚厚的棉大衣,脸sè尚算红润的男子身上,有人鄙视的开口道:“我说你怎么还这么有钱呢,感情是把嫂子卖了!弟弟卖嫂子,我真想问你那死鬼老哥一句,‘袁方,你怎么看?’” 男子看着众人嘲讽的眼神,挣扎着辩解,“她,她只是个小妾,算不得我嫂嫂,而且他就是个祸水,我,我卖了又怎地?” … 人群里的故事没人在意,双方互相对峙,朱正方忽然冷冷的开口:“放了他,我保证你可以活着出去,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rì。” 于兴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朱老板,你真会开玩笑,难道你不觉得这话你说的太满了吗?” 接着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一只黑sè的手枪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着众人。 哗,人群一下子散了开来,一些人惊骇的往后退去。 “不满,不满。于兴,现在走你真的还来得及。” 张开达的声音打破这份不安的沉寂,于兴把枪口调转过去,正要开口,忽然他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举着枪的手都有些哆嗦。 张开达背后,人群从后往前慢慢分开,只见一个壮汉正优哉游哉的推着一只二轮车一般的东西走了进来。 或许普通华人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东西,但于兴这个曾经外出闯荡一度亲眼目睹过美国民兵镇压印第安人的“大侠”,对这个大杀器可是有着深刻的认识,“快,快炮!快炮!” 一只小小的左轮与相比,就好比萤火与皓月,这一点他有着清醒的认识。虽然自己身后还有不少华人,他也清楚对方不至于真的开枪,但若真的自己开枪在先,对方还会投鼠忌器吗?他不敢想象! yīn狠的眼神从张开达,杨彦昌,朱正方他们身上一一划过,之后一把拉过依然昏迷不醒的女人扔在地上,恨恨道:“我们走!” “大哥,那,那是什么?我们有枪,为什么要走?” “那是快炮,知道什么是快炮吗?就是让你快跑!还不走,等死吗?” “跑得可真是潇洒!”杨彦昌一边感慨,一边把手摸上了身边那粗壮的枪筒。这东西他实在熟悉的很,两三年前容闳亲自置办了这东西回大清,还曾经专门就这东西告诫杨彦昌他们努力学习,切莫看清了这些奇yín技巧呢! 加特林机枪!中国人口中的格林快炮! 这阵仗!分明就是大炮打蚊子! 只是,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杨彦昌脑袋有些短路了。 第二十四节 疯魔有阴招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反派跑了,杨彦昌他们自然没法把这戏再唱下去,围观者见此也纷纷散开,不少男人还想着再凑上前去看看地上的睡美人呢,可惜就被赵东海的大嗓门给镇退了,躺在地上的女人当然依旧是老好人黄世杰呼喊着徒弟再一次赶紧施救。 而另一边呢? 于兴带着他的小弟一鼓作气灰溜溜的奔出了三条街道才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地上。街上的行人对这些邋邋遢遢的中国人指指点点,看他们的眼神活像再看一群丧家之犬。 “狗rì的,那些个杂碎怎么会有那东西?该死的老天爷,这让俺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以往他打压别人的时候凭的就是自己的手腕更粗,弟兄更多,手里还有枪!但如今他却亲自尝到了这份苦果,若说以往他自然是不怕的,那些人虽然和自己不对付,但也算相安无事。 两年多前,方三才和朱正方带着一帮人强势入驻洛杉矶,招募工人、杂役这也罢了,但他们同时以保证唐人街秩序使得雇员能够安心工作为借口希望可以取缔唐人街的赌档、jì院、甚至鸦片馆,最起码也要保证鸦片烟的禁绝,当然,他们面对的最大威胁就是于兴。 可惜的是他们并非能够代表整个石油公司,也给不了唐人街所有人工作职位,毕竟华人的素质良莠不齐,闲汉二流子依然不少,即便如此,洛杉矶华埠开埠数十年来越发稳定的格局眼看就要不稳,于兴趁机兴风作浪,做为本地的地头蛇依附着他的兄弟毕竟不在少数,一旦得知哪家有人进入了石油公司他就会上门寻事,或威胁其本人,或威胁其亲友,明枪暗箭防不慎防。 方三才二人一度想着要和他拼命,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但棘手的是于兴在洛杉矶颇会经营,就连白人jǐng察都和他有些交情,若是事情一旦败露,就算除掉了这个祸害杨彦昌石油公司的计划也必然平添诸多麻烦。 一时间,唐人街的气氛剑拔弩张,人心惶惶。 最终,双方在唐人街一些老人的牵头下达成了“君子协议”,从此以后工作于石油公司的华人于兴不得肆意滋扰,而对于于兴开的赌档楚馆之类方三才二人也得当没看见,不过同时也限定了,于兴不得以任何理由引诱石油公司的工人去吸鸦片! 井水不犯河水的约定形成,方三才二人的计划没能完全成功,就连鸦片馆依然开的好好的,而于兴也吃了闷亏,双方积怨甚深,但后来随着方三才“雇佣”的黑水保安越来越强势,于兴也只得熄了争雄的心思。 但如今对方却想着带走这里的华人!这比上次更加过分,分明侵犯了自己的底线! 没了华人的唐人街还叫唐人街吗?既然没了唐人街,那么自己的势力靠什么过活?赤果果的妄想把自己的势力连根拔起!没了唐人,手底下的人都去喝西北风!那于兴还是于兴吗? 他自然不会同意这种事情的发生。 于兴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他们的心头之患,对方要是依然迂腐的跟自己保持什么所谓的“和平”那就真是太傻了。 “玛的,还有那个贱娘们,我说今个儿早上怎么石女开窍向我献起媚来,感情就等着老子傻傻的把她带过来,随时准备溜号呢!” “一个两个都给老子添麻烦!” “砰!”于兴越想越怒,恨恨的唾了口唾沫,一拳砸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到讨厌的声音却传进了他的耳里,“老于,你说说现在我们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们都走了吗?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于兴转头看去,这不是刚刚还消失的毫无踪迹的蒋庆吗?看着这张脸他就感到一阵恶心,恨不得狠狠踩上两脚才行,只可惜,他知道自己不能,非但不能,自己还得好好笼络这家伙,经过刚才那场变故,他就是自己现在唯一的盟友了。 平复了下自己的心绪,于兴堆出一副笑脸,“没什么,刚刚我看错了,那就是杆枪,不值一提,先说说我们的事吧,听我的,咱们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 对那只加特林机枪的事情于兴一笔带过,他自然不会傻傻的说:曾经我见过白鬼子那它对付那些土人,一炷香的功夫,几十上百的土人都死了,断胳膊断腿到处都是,所以,不跑快些怎么行? 这种话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让本就胆小的蒋庆知道此事怕不立即舍了自己,投到对方那边去? 可是jīng打细算的蒋庆从来不是这么好忽悠的,于兴越是这样,他越怀疑,刚刚你跑的跟兔子一样,现在却说的云淡风轻,骗鬼的是吧? 脑海里极力联想着刚刚惊鸿一瞥的那台机器,他忽然蹦出个念头,战战兢兢的问道:“那,那该不会是门大炮吧?那么粗的管子,一炮下来不得轰死人?不行,不行,他们连炮都有了,我们对付不了他们的,我看我们还是跟他们一起走吧,反正他们都走了只有我们落在这也没什么用,那些人里可有不少还欠着我的钱呢!”越说越想,他越惊慌失措。 “呀,那是门大炮啊,我说怎么老大让我们跑呢!” “你没听老大说,那是什么快炮吗?” “那我们还打什么打?我们只有几只枪,给人送命吗?反正留着那些白人一直都看咱们不顺眼,若真的去了东边或许真能好点!” 蒋庆的话立即引来于兴一群小弟们的赞同,一时间士气大跌。 “放屁!” 于兴恶狠狠的咒骂道,他的小弟们一时间就像被捏住了喉咙的鹌鹑。接着他一把揪住蒋庆胸前的衣服,把脸几乎都要贴到对放的脸上去了。“去你妈个屁,真跟着他们走了,你以为你就真能收回自己的钱了吗?那些个伪君子只要一打听你平时做的那些勾当,为了赚取那些人的心,你看看会不会把你活剐了?再说,你真以为那边就是什么好地方?哪个地方没几个地头蛇?真去了那,还有你蒋庆什么事?还想着逍遥呢?你也不照照自己那张脸!没了老子给你撑腰,你能干些什么!” 蒋庆看着于兴狰狞的脸不禁咽了口唾沫,“那,那你说怎么办?” 于兴哼哧哼哧的喘息,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白人,一个yīn狠的想法上了心头! 再一次他换上了一副笑脸,“阿庆,接下来就要靠你了,你不是一直都跟那些人住在一起吗?我要你就这两天赶紧弄清楚他们手里到底有多少那种格林快炮!嘿嘿,我想送给我们敬爱的伯恩斯**官一份大礼!” “你说要是伯恩斯**官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张开达他们的手里多了这种玩意儿,他会怎么想?嘿,我想他一定脸饭都吃不安稳了吧?” “他张开达不就是靠着那快炮嚣张吗?没了快炮你看看我不闹他个天翻地覆!谁敢离开这里,老子就杀了谁!我就不信了他们真有那么多的人能把每个人都守着!” 蒋庆听到这话先是脸sè一苦接着却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他已经疯了,疯了!” 第二十五节 红颜可恨?祸水可怜!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即使于兴的招数再毒辣、再yīn狠,杨彦昌也是不知道的,对于他来说经过一番谈判,获得了洛杉矶仅剩的六个华人大头目中四个人的支持,又逼退了于兴,这实在是自从来到洛杉矶之后他得到的最好的消息,即使就在他面前几步开外的地上还有个昏迷不醒的大美人,也阻止不了他畅快的心情。 看着身边的张开达,他乐观的说道:“这下子洛杉矶的华人百分之八十以上都会和我们离开,而剩下的那点人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说着话他拍拍金属制的枪筒,“还是多亏了这玩意!话说回来,这斯特林机枪你们怎么会有?难道现在的匪徒都那么嚣张了,还需要配上这个才能搞定?” 张开达笑笑,指着方三才道:“我也是之前才知道有这东西的,你也知道我们的正常配备中只有猎人营的那些家伙用这玩意cāo练过,一般任务普通枪械足以,却不想在这也能看见,所以啊,这事你得问他。” 方三才闻言撇了撇嘴,“狗屁的嚣张,那些个无胆匪类,最多也就是十几个人联合偷些石油什么的,哪用得着这东西。” “去年的时候这边的黑水安全部被一个军火商雇佣走私了一批军火去墨西哥,中途倒也帮他打退了几波匪贼,嘿嘿,最后结账的时候他说咱们能力出sè,又极力给推销武器,最后实在拧不过便从他那买了些子弹什么的,但他倒大方,反而送了咱三挺这家伙,也算结了分善缘,可惜这东西cāo作不易,还很重,原本一直都仍在仓库里发霉,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前些天唐人街被上千人冲击,看着那些个杂碎我就想要是有这东西当时给他们一梭子那不得爽死了,之后我就把它搬了过来,废墟那边一挺,这边两挺,也就想着以防万一,却不想这第一次恐吓的对手却被于兴拔了头筹。” 方三才也不遮掩,对于留下的这几个华人老大来说,这种事情也算新鲜,于是,杨彦昌他们听的津津有味,就在这时却听黄世杰的小徒弟忽然惊喜的喊道:“醒了,醒了,这女人醒了,呀,好漂亮。” “臭小子!你知道什么叫漂亮?”黄世杰一个脑崩打过去,他的小徒弟只得抱头鼠窜。 几个人过去一看,可不是吗,刚刚还昏迷不醒的女人现在正悠悠圜转过来。她大大的眼睛微微有些后挑,倒有几分丹凤眼的模样,也不知是受了伤还有些疼痛或是刚刚清醒,带着几分娇弱的眼神水汪汪的清澈,别说是在唐人街这女人本就稀少的地方,就算是在大清朝凭这女人的姿sè也是个能让纨绔大少、黑心官吏在街头干出强抢良家的事情来。 一时间杨彦昌倒是对那个素未蒙面的袁掌柜起了一些兴趣,在唐人街这种狼多肉少的地方享受着这般如花美眷可见他一定有几分过人之处,就连于兴都说当年差点被其弄死。 一想事情他就走了神,眼睛在这女人身上停的不免久了些,直到张开达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只见大家都用怪异的目光瞅着自己,老脸不由一红。 还是赵东海够豪爽,蒲扇一样的大手拍拍杨彦昌,“好小子,怕是还没成亲吧?红什么脸?这女娃确实稀奇,只是有时候稀奇也是一种罪过!当年老袁回了次乡就带回这么个女娃子,就指望着传宗接代喽,那可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的不得了,就连罗省上百个光棍哪个不巴巴的往他家店里凑?你这样的我看的多喽,哈哈。” 他大大方方的把这事一说,周围众人眼里的诧异都消失了,反而露出了笑意,但杨彦昌却更觉尴尬,可他偏偏无法解释,只得陪着一张笑脸,一张脸就好似大写的囧字。 “呵…”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轻笑,他低头一看,却见那红衣女子半睁着眼睛正看着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和她嘴边上那丝早已干涸的血迹,竟露出一分别样的魅力。 不说杨彦昌了这下子就连正在整理医药箱的黄世杰都愣了愣。 “霍玉,老袁尸骨未寒,还请自重!”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赵东海这时却板起了一张老脸,冷哼道。 霍玉弯了弯嘴角什么话也没说却低下了头,眼中的光芒更黯淡了。 杨彦昌也赶紧转过头去,天知道,这女子看起来受伤不轻,竟却好似丝毫不在意痛楚和伤害一般,一颦一笑间妩媚中更带着几分看透了世事的苍凉和茫然。 那份苍凉迷茫杨彦昌分外熟悉,在他穿越之初,石歧城大大小小的鱼塘和家中的铜镜水盆里,都见过那种眼神,他自己的眼神,微微转过半个脑袋,眼角的余光看向地上的女人,却见她正低着头,啪嗒,几颗水珠落在了地上,没有半丝声音,但小片湿润的土地却分明的映入他的脑中。 “这女人嫁给老袁十年了,连个蛋也没下出来,老袁却也丝毫没有薄待了她。但这女子却不安分,整rì抛头露脸在铺子里和老袁一起做生意,老袁也不说管管她。几年前要不是于兴被她勾走了魂魄,强掳了她,老袁也不至于聚人和于兴硬拼,死不了那个该死的白人,也就不会让那些白人有机可乘弄出当年十多条人命,她虽然有些可怜但也不值得同情,这是个不祥的女人!就是个祸害!” 杨彦昌一听这话总算和方三才之前所说的对上了号,想不到当年唐人街的一番事端起因竟是这样,看来于兴这祸害不除真是对不住自己! 至于眼前这个“祸水”,杨彦昌对赵东海的话倒有些不敢苟同,无论从哪方面看霍玉都只能算个可怜的受害者罢了,有罪的是管不住自己腰带的男人啊。但赵东海有句话说的不错,“有时候,稀奇也是一种罪过!” 众人一片沉默,唐人街的几个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而方三才他们虽然说不上赞同却也不愿意为此得罪了对方,黄世杰看着女人耸动的肩膀,动了动嘴终究叹了口气。 “我…”杨彦昌想要打破这份沉寂,却听赵东海语重心长的说道:“杨小哥,听俺老汉的,以后找媳妇就找个能和人过rì子的,前些天,我远远见到你和一个小女娃一起来这看大家,嗯,那女娃就不错,眉清目秀,也算标志,还没有狐媚子气,尤其是前前后后一直跟在你身边,不错,不错。” 杨彦昌哭笑不得,感情这老头老早就关注着自己呢!而且这一转眼还就夸赞起舍松来了。 可惜的是舍松这天没和自己一起来,要不然她不定多开心呢。对于谈判舍松压根没有任何兴趣,最重要的是,那个倔强的女孩当时跳上火车的时候可是没带几件衣服,恐怕现在她正兴高采烈的在大街上采购呢吧,想到这儿,杨彦昌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 而在他的身后黄世杰正催促着他的徒弟让带几个人过来把霍玉抬走,半撑着身子的女人仍然低着头,青葱一样的手指狠狠抓着地上的泥土,石块划破了皮肤,鲜血渗进了泥土,默然无声…… 远处,一个穿着深sè西服的男子忽然踉踉跄跄地冲进了这片仓库蜗居地,他的额头遍布了汗水,脸sè惊慌,破损的衣袖、裤边鲜红的血液却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 第二十六节 连夜雨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浑身是血的华人汉子甫一靠近这片暂时的华人居住区就引起了一阵轰动。 华人们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是那些白人又欺负人了? 他们把咱撵得无家可归,家破人亡还不算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快,快离开这儿吧,我再也不要回来了! 担忧,愤怒,害怕,绝望… 人们的心绪一直随着这个蹒跚的身影往前,终于两个在外围巡逻的黑水保安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二人迅速迎了上去,黑衣大汉看见二人也是眼前一亮,蹒跚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也不知谁先喊了一句:“红毛鬼子又打来了,大伙赶紧逃命吧。” 受伤的大汉惊闻此言,下意识的就转过头向后看去,街还是那条街,人还是这些人,除了几座闲置的仓库和一只只用来装石油的木桶,哪有什么白人的身影,他重重吐了口气,咳嗽两声然而当他再一次转过头来的时候,眼前一切都变了模样。 混乱的人群就像浪cháo一样扩散开去,这些靠近外围的华人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往仓库地带中心跑的,向外边夺路而逃的,钻进帐篷呼朋喊友的,不到茶盏的功夫,一切秩序都成了虚无。 两个黑水保安也惊了一跳,他们很清楚,自己的高级领导张开达可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前两天他们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维持这里的治安,提高jǐng戒,坚决不让一只耗子溜进这里,难道真有白人入侵? 二人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大踏步靠近了那个模样凄惨的汉子,“那些白人真的又打过来了?他们走到哪了?” “我后边压根就没有什么白人!快点让这些人安静下来,再闹下去搞不好白人真的就要来了!还有,快带我去见我家少爷,我有急事。” 还没待对方言语,双方还隔了几米远就迫不及待的同时开口了。 两个保安一听这话立即愣住了,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可是当看看身边已经蔓延到中心地带的混乱,“这,这怎么让他们安静下来?” 大汉听了这话也呆住了,和他外表不符的眼睛激灵的转了两转,忽然,眼神一亮,他本垂下的左手,也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手枪,顾不得那两个慌慌张张拔枪的保安,他高高举起左手,“砰!” 一声枪响,世界安静了,可惜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人群里的惊叫声更嘹亮了。 “咔!砰!咔!砰!咔!砰!”一次撞针扣动,一次子弹shè出,三声枪响之后大汉毫不拖泥带水地把手上的柯尔特左轮扔给了同样拿着枪正指着自己,虎视眈眈的两个保安。 “把枪放下!老子把枪都给你们了,你们还怕个卵蛋?老子两个弟兄刚刚被人杀了,没有死在别人的手上还怕你们两个菜鸟不成?快点带我去找杨少爷,要不张老大也行!” 面对这黑洞洞的枪口,这汉子一副苦相,但眼神中透着孤狼一般的凶狠! 忽然,他的眼前一亮,“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总算出来了!再晚点俺没让那些个下黑手的混子弄死,就要在这死在自己人手下了!哎,也罢该来的总会来的,不管咋地,我,我认了便是!” 一把推开眼前两个衰仔,他晃晃悠悠的往前飞奔,从最初的仓惶,到之后的凶狠,现在他的脸sè虽然依然很差,却也平静了下来,清明的眼神里一片愧疚,愤怒。 … 先看到莫名其妙的一片纷乱,接着又听到一声连着一声的枪响,杨彦昌他们风急火燎的往这边而来。 他的眼神很好,离着那汉子还有些远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分明就是和自己一起从纽约而来的乔良,以往专心负责自己安全的他今儿清早就和舍松一起出门了,转职成舍松的保镖和提包人! 但看他现在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腿上、胳膊上的血似乎还在往外渗,除了舍松之外他们一行三人,其他人呢?还有,舍松? 不祥顿时笼罩在他的心头。 果然,还未靠近他就听到乔良一阵仓促的悲呼,“山川小姐被人掳走了!被人掳走了!” 随着越来越靠近,对方忽然悲呼出的那段话让他浑身一阵战栗,步子一顿,脑袋一片空白。 乔良这时却已经拖着身子到了他们面前,膝盖一软,张开达扶也没扶住,他登时跪了下去,低着头,“山川小姐被人掳走了,左恩和陈琦他们也死了!是,是前两天那个在唐人街遇到的那些人干的,他们突袭了我们,一时间没有防备大家都中枪啦,我看到他们的脸了,我看到他们的脸了,呜呜…” 一言至此,铁铮铮的汉子竟呜呜的恸哭起来。 杨彦昌顿时长大了嘴巴,舍松被抓了?几年来左恩和陈琦和其他猎人营的伙伴一样,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保护! 这算什么?难道老天就不能让自己安稳一下吗?眼看事情正在慢慢变好,却遭逢此事,他的心情只能用飞流直下三千尺来形容了。 “啪” 耳边的声音传来,杨彦昌惊愕的看去,却见张开达一个巴掌已经把乔良扇倒在地了,“没有防备?没有防备?我怎么给你们说的?若真的不需要防备我养你们是干什么?这地方就是龙潭虎穴!我看你是这两年安稳rì子过得过了,真正的不中用了,他们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 张开达眼睛通红,又是一脚踹去,黑水保安都是他亲自练出来的,尤其是猎人营的家伙,每一个都好似他的兄弟,但如今却在一个早上就失去了两个,痛苦,自责充满了他的胸腔。 “老大,别打了,别打了。”方三才眼睛cháo红,拽住了张开达作势向前的身子,赵有福抿着嘴一言不发,一溜烟去找听闻枪声而暂时躲避的黄世杰了,朱正方眼中泛着寒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一旁的几个华人头领却叹了口气,默默不语,这样的事情他们看得实在太多了。 杨彦昌忽然想到当初正是自己让王英出手打伤那几个流氓的,那么说岂不是自己害了大家? 他攥紧了拳头,是我的错吗? 是,是我的错! 古人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初或许自己把那几个家伙当屁一样放过就好了吧? 但,但那样还是自己吗? 错的是我不够狠!当初,就应该杀了那几个杂碎,他们刚刚回到洛杉矶,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毁尸灭迹,死无对证情况会比现在好无数倍! 舍松依然会在自己身边,左恩和陈琦也仍然活着! 紧攥的拳头,指甲割破了手心。 而现在呢? 他已经等不下去了,已经死了两个人,而天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舍松,想到当初在火车上那个人渣嘴角的坏笑他就不寒而栗,虽然他永远都无法再次玩弄女人了,但是他的弟弟呢? 那个满脸yīn蛰的男子! “报仇!报仇!”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嘶哑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从他的口中蹦了出来,恰逢此时,一阵寒风吹过,身边众人同时缩了缩脖子。 第二十七节 浑水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报仇,救人,无论哪个也不能少!” 已经缓过来的张开达附和道,他的眼睛里透着果决,一只手却已经搭在了杨彦昌的肩膀上,面对朱正方问道:“老朱,我记得当时你跟那什么亚瑟・科伦似乎有些过节,知不知道他住在哪?” 朱正方紧抿嘴唇,看了眼方三才搀扶的那人,脸sè铁青,点了点头,“知道是知道,但这人为人yīn险狡诈,怕是刚刚作案不会回家。” 张开达一摆手,“管他在不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哼哼,咱们就在他家等等他又何妨?老朱你去叫五六个兄弟,备好武器,嗯,事不宜迟,再过二十分钟,咱们就走!”从怀里摸出一只表,看看时间,他吩咐道。“还有老三,你把阿良送到黄大夫那去,让他好生医治,之后赶紧去把左恩和陈琦的事情办妥,兄弟们的遗体可不能暴尸街头。” 起初还有些不乐意的方三才,一听这话,脸sè就郑重起来,狠狠的点点头,扶着乔良就要离开。 “等等!”赵有福转向正yù离开的方三才二人,“阿良,袭击你们的那些人到底有多少个?你还记得不?” “七个,不,是八个!没错,就是八个!”乔良略一沉思斩钉截铁的答道。“左恩被当面打倒,接着就是陈琦,七个人一起围攻我们,山川姑娘就是当时被人抢走的,不过现在也只有四个了,我和陈琦且战且退,他们也没得了好去。” “老大,是不是再多叫些人?”赵有福松了口气,却依然有些忧虑,“他们出动的人手比我们多,若这些只是他们表面上的人数怎么办?这毕竟是他们的地盘。” 张开达沉吟片刻,“那再加几个,十个吧,十个就足够了,人太多走在大街上突然惹人注意,而且兵贵jīng不贵多,这次也不是什么遭遇战!我不就不信那些土鸡瓦狗还真是三头六臂了?他们以为真能折损咱们多少弟兄?” 说道最后他已然咬牙切齿,在他看来,自己辛辛苦苦大费周章培养的一帮兄弟竟被几个混混弄的二死一伤,这完全就是赤果果的打脸,曾几何时他还在杨彦昌、李保国他们面前吹嘘自己这些人在维安保全方面的丰功伟绩,但这一刻似乎都成了耻辱。 乔良听罢,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来,低下了头颅,他知道,这次无疑是自己栽了。 朱正方听完他们说话,也不多语转身就走,不一会就见一些个原本混迹在人群里的汉子汇聚到他身边去了。 众人各有司职,杨彦昌自然不甘寂寞,但也就在这时只见张开达拍拍他的肩膀,开口了“好小子,别乱了方寸,你就在这等着,我自会把山川给你带回来。” 杨彦昌正待拒绝,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声音,“张大哥,张大哥,你看看,加上我行不?我早都忍不住那些白人了,他们从来都没把咱们当人看,抢劫杀人,这种事他们干的还少吗?” “距离前些天的暴乱才过不久他们就胆敢再次行凶,真是欺我唐人之中无英雄,以往是没人敢管,但如今要说您来给咱们做主,我老周自然是万分支持的,既然已经说好和你们去东部,我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不管怎样从此以后,我这副身板就跟你混了,只希望您别嫌弃咱手底下这两招乡下把式不中用。” 接着他学着张开达的样子拍了拍杨彦昌的胳膊,“小兄弟,你只管放心,就凭你远道而来还顾着给咱们谋生路,为了这份心,咱唐人街的大老爷们儿也得出分力才行!” 周桂这汉子倒有一副热心肠,杨彦昌即使心头牵挂着舍松也不由被他感动,至于对方话中有话给自己戴上一顶只怕是难以摆脱的大帽子他也毫不在意。 张开达更是哈哈大笑,“周兄弟,有你这句话就足矣,只是…” “张老板莫要推辞,这本就是咱们罗省唐人分内之事,那女娃子过去几rì时常来此帮助大家,这些咱们都看在眼里,张三家那小皮猴子,李四家的小丫头,这些天可都围着她打转,而且她也不辞辛苦,照顾那些在暴动中受伤的华人,为黄大夫打下手,活菩萨一般的人儿,如今那姑娘却遭此厄运,咱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赵东海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边,一直数着时间等待朱正方他们的杨彦昌听到这话,一时间心头剧痛,舍松早上离开时还说她给自个儿挑衣服的时候也给唐人街仅有的几个娃娃买几身新衣服呢,如今却是身陷囹囫,xìng命堪忧。 “只是,嗯,只是…”赵东海老脸通红,杨彦昌和张开达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只是”后边的才会是关键! 赵东海憋着脸,呼哧呼哧着,最后却是推了推身边的李延年,苦着脸涩声说道:“老李,俺,俺说不下去了,还是你来吧。”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汇集到刚刚一直默默不语的李掌柜身上。 李掌柜缩了缩脖子,幽怨的瞅了眼赵东海。 半垂着头,抚着下颌几缕长须,作个揖,“张顾问,杨先生,老夫觉得咱们是不是再议议?如今唐人街正是生死攸关之际,且离开此地还有些rì子,当前之势,我们万事都得暂且忍让,实不该多生事端,而且二位却不想,若真这般鲁莽的打上门去万一落入那些白人的陷阱可如何是好?” 张开达皱皱眉头,对方懦弱遇事只道忍让,让他颇为鄙夷,要知道他遇事从未退缩,即使没有遇到杨彦昌,没有充足的资金支持他们这些人也敢于挑战那些白人的权威,他最早的流浪游侠队伍里除了华人,还有黑人,甚至也有白人,反抗种族歧视,反对宗教歧视,兄弟们杀人也被人杀,但那又如何?脑袋掉了碗大口疤,或许早在当长毛的时候他就该死了。 龙潭虎穴又如何?更何况那只是几只跳梁小丑罢了。 李延年见他不语还以为对方正在考虑,急忙说道,“当然,我也不是说就放弃那孩子了,老夫不才,这些年在罗省还有些朋友,其中白人也是有的,老夫托他们办些事情也定会尽心。我向二位保证,一旦搜寻到那姑娘便会立即告知二位,罗省唐人…” “够了!” 杨彦昌声音虽轻,但却僵硬,足以让在场诸人听得清晰,“多谢李掌柜挂怀,只是还请你们放心,此事纯属个人安全事务,万万不会连累大家!” 转过身,他眯着眼睛看着张开达说道:“黑水安全咨询公司在过去的两年中保护了不少人免受伤害,也从未有过一次失信于人的情况发生。在此之前于纽约,我已说明雇佣黑水保安护送我和山川舍松往返洛杉矶,还未归返,合约依然有效,我相信,张顾问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对不对?” 张开达虽然弄不清杨彦昌在干什么,但依然合作的点了点头。 杨彦昌轻轻一笑,“当然,我想洛杉矶发生这样一起情形恶劣的绑架案,jǐng察局的绅士们一定会很恼火,要知道,山川舍松毕竟是rì本正式的留美学生之一,曾经因为维护洛杉矶安全而受过表彰的您,一定也不会让洛杉矶的jǐng察失望,更不会让这些天颇为本市犯罪问题而揪心的伯恩斯**官失望。” 张开达先是一愣,随机却眼前大亮,先杀人后报官,这种事情,黑水公司干的还少吗?眼睛一转,他忽然有些庆幸,黑水公司里工作的白人可真不少! 嗯,至于合约什么的,什么时候写,怎么写?那还不都是咱们自己写出来的吗? 把洛杉矶的华人摘出去,就是这么简单! 一招手,唤来正怒视着李延年他们的赵有福,“有福,先去找老朱,让他多带几个白人保安,然后你就带上犹太人去jǐng察局报案吧,别忘了就黑水公司的委托人被绑架了,现在咱们正在追凶!” “得令!”赵有福装模作样的抱拳敬礼,临走的时候还呲牙咧嘴的对着李延年做个鬼脸。 李掌柜张着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张开达的安排,赵东海和吴沈羞赧的别过了头… 朱正方的动作很快,不一会,一只十人小队就凑齐了,六个华人,四个白人,毕竟是在护卫遭受白人凌虐的华人,若是身边白人太多反而会让大家担心,这四个白人已经是安排在这边的极限了。 “做为黑水公司的一员我们就要维护公司的荣誉,我得告诉大家,我们的客人,一位善良的女孩被一伙歹徒掳走了,现在生死不知,我,张开达!这次行动的指挥官,在此要求你们,尽一切的努力去拯救那个可怜的女孩,行动完成,公司的荣誉记录上会多出一份崭新的记录,而且雇主已经表明,事成之后,佣金翻倍,你们的奖励也就不远了…” 行动前三分钟的致辞,张开达一直站在那几个白人面前,一个个盯着他们的眼睛,他清晰的看见其中是涌动的财富之火。 最后,加上张开达和朱正方二人,一共十二人,而周桂终究没有跟上,队伍眼看就要出发而杨彦昌却挡在了张开达的面前。 二人默默对视,张开达忽然说道:“还记的你曾经给我说的那句话吗?” 杨彦昌愕然。 “一切行动听指挥!” “Yes!sir.”他们的队伍走的并不整齐,很是凌乱这是为了掩人耳目,杨彦昌摸了摸衣服里朱正方塞给自己的那只德林杰手枪,据说当年林肯就是被这种手枪杀死的,截止1868年已经不再生产,枪很小巧,也只能单发,他有些不解为什么高高大大的朱正方会用着这样一把单发手枪,但是,今rì这枪却在自己手中,“单发?这是不是就专程是留给那个亚瑟的?老天注定吗?和林肯一样的死法,你一定会骄傲的!”杨彦昌杀气腾腾的跟着一群人隐匿在其中,空气里却没有半丝血腥的气味。 第二十八节 屠狗辈每多仗义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后世的洛杉矶市是个由超过一百个同核城市群组成的特殊城市,没有规划中一定的城市中心是它的风格,而这种设计在这个年代却还看不出多大的苗头,整个洛杉矶区区二万人口就这样还分散在城市和郊区,城市面积委实算不上多大,现在的洛杉矶人不会相信有朝一rì他们的城市会成为美国西海岸最大的城市,在这样一个大些的“小镇”想要去亚瑟・科伦的家实在花不了太多时间。 科伦的家是个二层木质小楼,占地面积不大,没有马厩,深sè调的房子看起来很陈旧,紧靠着一条脏乱的小街道,唯一可以让它看起来似乎更加体面些的地方是这座房子前那片大约十来个平方的小空地。 房子连着空地整体被一条及腰的篱笆围住了,冬rì的空地上没有鲜艳的花朵,但是几块斑驳的老绿让人感到这里或许是一片小花园,不过,若真如此,我们就得承认房子的主人实在不是合格的花匠。 “屋子里没人。” 一个白人青年一边耸着肩膀,一边从街的对面走了过来,一摊手,表示遗憾。 杨彦昌失望的点点头,其实他们这些人都清楚,指望着那几个绑票者把舍松傻傻的关到这屋子,其概率不比买彩票中头奖更高。 但是,事已至此他们又能如何?现在他们只能赌了,赌那个狂妄的亚瑟・科伦会回到他的老窝来,好让他们一网成擒! “别灰心。”张开达碰了碰他的肩膀,“一旦老三那边有什么好消息就会传过来的,你就放心吧,只要找到了他的哥哥,或者找到和那些人混的其他**,不管是谁,舍松就能找回来了,要知道,洛杉矶也就这么大,嘿嘿,说什么天使之城,这里可没几个真正的天使!对不对,老朱?” 张开达碰了碰一旁呆立的朱正方。 朱正方眯着眼睛,视线直勾勾的盯着那座房子闻言头也不回,淡淡的答道:“他之前说过他的哥哥住进了医院,而洛杉矶医院就那么几家,方三才那老小子虽然有时办事跳脱了些,但总的来说,还是值得托付的,而且,嗯…” 说到这他忽然转回头,瞟了杨彦昌一眼,旋即,接着说道“那些下三滥也都是有家人的,必要的时候,你懂的。” 朱正方别有深意的三个字把杨彦昌雷的不轻,之后,他又转过头没事人一般的把眼球放到了那座房子及周围的街区上,可惜他并不知道亚瑟的哥哥早已不在医院了,而方三才的寻觅只会是徒劳。 “我懂,我当然懂,不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吗?” 杨彦昌心里默默的说道,他自然知道这句话中代表了多少暴力,但是,他却猛然惊觉,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对这种粗暴的方式没有任何不适,从穿越至今他的手上早已不再是一片干净了。 而且,那些人也绝不会是无辜者! 若说无辜,洛杉矶的华人们何其无辜? 舍松何其无辜? 杨彦昌心坚似铁,他的同胞,他的女人都在这里受到了伤害,这里的空气都令人生厌! 说起来,杨彦昌和朱正方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怎么愉快,他还记得在当初每当朱正方看见自己和苏菲、威利甚至海伦他们这些白人朋友在一起时,他总是对自己冷嘲热讽的那番模样,若非当时黑水公司还未发展起来,张开达手下信得过而且本事大的华人也没几个,再加上万金油一般的方三才居中调和,二者根本就不可能形成稳定的保护者和被保护者的关系。 但即便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已经僵得不能再僵,或许后来有些改善,但有限的紧,事实上,杨彦昌当初让方三才连着朱正方一起赴洛杉矶处理石油问题也有着远远支开朱正方的这一层原因,眼不见为净,任谁都不愿意看到一个整天对自己板着脸的保镖,而这保镖你还偏偏拒绝不了。 自从这一次来到洛杉矶,朱正方虽然没有如以往那样和自己百般不对付,但也总是冷冰冰的一张脸,但杨彦昌却没想到就是这冷面朱正方却在整理队伍出发之前却特意找到了方三才,让其抓紧寻找亚瑟・科伦在医院的哥哥,以及去“拜访”那些个**的家属。 杨彦昌颇为感怀,瞅了眼淡漠的老朱,轻轻叹口气,正所谓rì久见人心,方三才和张开达当初给自己所说其面冷心热果然如此,再加之其人心细如发,当初科伦仅仅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却牢记于心,且思维宽泛,果然一员干将,更何况他也没有寻此时机而报私仇,一时间杨彦昌很为当初自己未能和他相处愉快而后悔。 不过,现在也不晚,握了握拳头,他发誓,今次舍松事毕,他便要和这个汉子好好的干上几杯水酒,将过去的不愉快统统抛开。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杨彦昌一次又一次摸出了怀表守着上边的表针,太阳西斜,冬rì苍白的阳光落下时散尽了它最后一缕赤红的光芒,似血似火,焦灼人心。 眼看光明就要尽褪,杨彦昌的心中,黑夜在临近启幕时也在攀上他的心间,最后一次看了看时间,距离舍松被掳已过去近四五个小时,这座斑驳的房子依然如故,其中毫无生机,而方三才的信使也毫无踪影,时间已经消磨尽他心中的愤怒和杀机,这一刻,他的心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 一个夜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发生很多事了,摸了摸怀中那只单发手枪,你将为何人送终? 杨彦昌低着头,喃喃自语,难不成会是舍松吗? 一瞬间久远的记忆再上心头,当年那座迫降在加勒比海的飞机和今rì的绑架案何其相似?她们都被美国绑架了啊,杨彦昌打个寒噤,寒风很凉,他强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但是越是这样回忆起来的故事就越多… 忽然,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朱正方的声音,“哼哼,老子就知道,亚瑟・科伦你这自以为聪明的小杂种心思深沉个xìng好疑,嘿嘿,自己家也想探探底?哈,怎么不亲自过来?” 说着话,他人就好似利箭一般直指街对面拐角一个有些yīn影的角落冲了出去,而张开达也紧随其后。 当杨彦昌回过神来,跟在一群人的屁股后头追过去的时候,刚刚转个巷口,就看见朱正方和张开达二人却好似两只大鸟一般,一左一右夹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半大娃娃又回来了。杨彦昌细细看去总感到这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到这孩子到底是谁,只见二人一把把那孩子扔在地上,朱正方居高临下的问道:“小约翰,我看你是不是真的想进牢房?怎么总是不学好?快说!亚瑟・科伦把那个女孩弄到哪去了?快些说出来!否则,你别指望这次有人能再救你!” 第二十九节 丧胆者之耻辱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就在这条宽度不足三码的小巷上演了一场突出其来的即兴表演,在周围的行人和住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杨彦昌他们已经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 圈外的市民伸长了脖子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就在他们身边,却有几个白人男子正在大声嚷嚷他们是黑水公司的员工正在执行任务,抓捕匪徒,与此同时,那黑洞洞的枪口却毫不遮掩的在人前晃悠。 冷酷,坚决。 不少洛杉矶人一度很为自己的身边有这样一支受雇打击罪恶而受到jǐng长、市长以及议员们交口称赞的队伍而自豪,然而当他们自己面对枪口的时候却感到浑身冰凉,虽说从没有人听说这些个穿着制服的家伙对哪个市民开过枪,但是,这一刻也没有人回去触碰这个眉头,这种事情,没人想做第一。 围观者中有人眼神犀利,他借着白rì最后的光明,模模糊糊间看到了那个狭小的包围圈中那个吊着辫子的脑袋,再仔细一看,那其中不止一个中国人。 他忽然想到这几rì的市井中隐隐约约间那个令人不安的传闻,壮着胆子他大声问道,“里边那是中国佬,那些中国佬在干什么?你们真的是在抓捕坏人吗?还是在说你们在报复?” “赶走邪恶的中国佬!” “黄皮猴子滚远点。” “…” 几个闲汉吵吵闹闹的起哄。 黑衣制服的白人保安皱皱眉头,不耐烦道:“那是我们的首席安全顾问和行动部长,彼得?林肯先生,难道你们连他也不认识吗?而且我们已经报jǐng了,若非抓捕坏人还能干什么?实话告诉你们,我们的一位雇主被人绑架了,没时间和你们在这里聊天,赶紧离开。” 这里的住户几乎都是处于社会的最底端,偷鸡摸狗的事情倒还真不是个稀罕事,再加上这一片本就是洛杉矶的老街区,一说起“彼得?林肯”这个名字不少人都有些印象。 一年多前洛杉矶大型油田区被发现不久,当时正是因为这个人和他队伍的存在,洛杉矶猖獗一时的盗油风才得到一定程度上的遏制,说起来,就在这条街上的住户中,就有相当一部分无业者之前干过敲断一截输油管道,接上几桶甚至几十桶石油用马车运走的事情。 可惜,当这些人一旦被彼得?林肯发现往往就是一顿好打,若是武装盗油,被对方开枪打死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再加上石油公司和黑水公司与洛杉矶市zhèng fǔ,财政部门以及jǐng察部门的蜜月合作,那一阵子吃亏的人可不少。 大家对这个名字还有几分印象,尤其是刚刚叫唤的最凶的那几人顷刻间就如被扼着脖子的鸭子一般,闭住了嘴巴。 个别人互相看看,低声议论道,“啊,他们已经报jǐng了啊。” “那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吧。” “你忘了林肯先生是谁了吗?好吧,你还记得安德森吧?就那个和科林混过的赌鬼小子,记起来了没?他的死…” “…” 零散的人群慢慢散开,趋吉避凶为人之本xìng,即使是洋人也不例外,而且这些人可没有当代贵族们所谓的荣誉。 黑衣制服男挺了挺胸,当年报名参战的时候他还很年轻,除了在战争中学了些开枪杀人的本事之外,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直到黑水公司在洛杉矶招人的时候他才再次排上用场,和之前在一家小工厂领着微薄的薪水相比,如今的工作显然更令他适应,也让他感到更加的体面。 “可惜。”他转头看了看身后几步外的张开达,“林肯先生是个黄种人…” 这句话声音很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轻轻叹口气,他和身边几个弟兄分散开来,往小巷的两头走去,无论是谁也没有注意,那十来个纷纷散开的市民里有两个男子还没转过街头就嘀嘀咕咕的凑到了一起。 “一年多了,彼得?林肯那家伙这时候回来会不会真的是要为自己的族人复仇?” “他和那些挂着辫子的中国佬可不一样,我还记得当时他在报纸上说无论谁想挑战黑水公司都要做好被撕成碎片的心理准备!他是个报复心很重的家伙。” “无论是不是,总之,我们要jǐng告更多的人了,孩子们的传言未必就是假的!” … 圈外的纷争和杨彦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所有人的目光都冷冷的聚集在被朱正方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的约翰。 约翰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朱正方的威胁好似魔咒一样笼罩着他,早在几分钟之前眼前这个黄皮肤的男子猛然之间不知从哪窜出来,看到这张脸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跑得越快越好。 可惜,自己仍然被抓住了,环顾四周,净是些黄sè的面孔,凯恩斯那家伙从来都说这些人长得都一样,那个傻瓜,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们的脸,如果当他也被这些人捉住胁迫的时候他或许才会认认真真的分辨他们吧? 可惜,他不在这里,而罗伯特?韦德尼老师也不在这儿,和朱正方说的一样,没人能救得了自己。 约翰的脸sè有些苍白,汗水顺着额头掉在了地上,他很害怕,嘴唇哆哆嗦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但奇怪的是在这一刻他的脑子里竟然在胡思乱想。 “我,我,那个女孩,别杀我,别…” 杨彦昌皱着眉头,心中无比焦急,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他实在等不下去了。 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摸出那支单发手枪,捏着那个男孩的衣服就把枪口顶到了对方的眉间,轻轻的扳下击锤,眼睛紧紧的盯紧了对方的浅绿sè眼睛。 “快说,那个女孩在哪?快说!” 约翰的瞳孔骤然间紧缩,他似乎都已经闻见了从枪口上飘出的火药味,对方幽深的眼神告诉自己,他一定会开枪的! “在我家,我家!” “你家在哪?舍松她还好不好?你们没有把她怎么样吧?”杨彦昌先是一愣,继而追问道。 就在这时却听朱正方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没有骗人,我们走吧,我知道在哪。” “过去三条街道就是我家,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好不好,亚瑟把她和自己的哥哥关在了一起。放过我,别杀我!别杀我…” 约翰仍然闭着眼睛,刚刚他骤然大喊出来,话一出口,就再也止不住了,然而现在他竟感到有些轻松,“不会死了吧?” 庆幸之余,这一刻他想的不是朱正方,不是张开达,在他的脑袋里只有那一张yīn蛰面孔。 “该死的科伦,你怎么没说朱正方会在这里?对于他来说,我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他恨不得把我杀死,而你怎么能让我来这里?我说,为什么你不让那些醉醺醺的下三滥来呢,你一定是早都知道了!一定是这样的!” 他如此安慰自己,如此寻求背叛的安慰,天可怜见,亚瑟・科伦又不是什么神仙,他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然而,这样的念头一经生出就再也难以遏制了,猛然间他又回忆起最近几个月自己偶然看到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那份蚀心的痛苦和耻辱,他抬起头,前一刻还围着自己的那些人已经走到几步开外了。 “等等!”壮着胆子,他喊道。 “什么?”一群人转过头,就连一直都很淡定的朱正方都有些诧。 只见约翰擦了擦嘴角流淌的口水,“我和你们一起去,我会帮助你们救出那个女孩的,但是,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定要杀了亚瑟?科伦,杀了他。” 稚嫩的脸上杀气腾腾,和着刚刚在地上蹭到的一些伤痕、血迹,这个年轻人竟好似刚刚苏醒的恶魔,说不出的狰狞。 第三十节 行动派 - 大清留学生 - 武三言 () 小约翰站在自家的房门前,眼角的余光扫过身边不远处那十来个荷枪实弹的汉子,扶着门把的手里和他的额头、鬓角一样,全是汗水。 镶嵌在这座还算有些jīng致的木屋上的单薄门板并不能把屋里的声音完全隔绝开去,屋里肆无忌惮的欢笑声和醉酒的吵闹异乎寻常的刺耳,这一刻,他忽然难以接受就在几天前自己还分外羡慕屋里那些人豪爽喝酒、大快朵颐时的风采。 恍惚间,他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已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脑海里不知不觉的回响起一直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老人,那位早已退休的小学教师罗伯特・韦德尼给自己说过的话,“小约翰,我还记得很多年前当你父亲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问过他,将来想去做什么?他说,他要去做个大人物。但是现在他却成为了附近人们最为讨厌的人物之一。” “亚瑟・科伦是个外来者,他贪婪成xìng,凶狠歹毒,你的父亲追随他,甚至失去了生命,而你呢?你的未来难道要继续步上你父亲的后尘?在学校,你的老师难道就是这样教导你面对是非的吗?” 当初的约翰被家庭的变故,刺激腐烂的新生活蒙蔽了眼睛,现在他却终于清醒过来了。 转头看向缩在窗边堆叠的一垛正在腐朽的圆木旁的杨彦昌他们,深吸口气,轻轻点了点头,约翰敲响了房门。.. “亚瑟老大,我回来了。” “该死的小崽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随着一阵酒醉后难听的声音,房门被打开了。 当约翰走进门的一刹那,他忽然想起,那垛圆木似乎还是一年多以前父亲堆在那里的吧? “父亲,我走的路和你不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我而骄傲的。” “砰” 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之后约翰几步追上了那个开门的大汉,听到楼上传来的一阵阵令人血脉喷张的声音,约翰面sè铁青,晃了晃身子,“大卫,亚瑟老大在哪?我有事要告诉他…” 吱呀… 一阵风吹过,他们身后房门轻轻的摆动了两下,紧接着,一条寸许来宽的缝隙便赫然出现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前的杨彦昌众人眼中。 朱正方叫这孩子小约翰,并不是因为他的年纪小而是因为约翰的父亲也叫约翰,约翰・威尔逊。 小约翰・威尔逊今年十四岁,早在几个月前他还是个小学的在校生,更详细些来说,他应该是还差一年就毕业在即的小学生,当然,这一切都得益于他有一个爱护自己的父亲,即使这个父亲不仅仅是个木工,更是兼职着为人所恶的帮派打手,但是他在暗地里却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梦想。 和这两年才兴起的典型经济流向型移民不同,威尔逊一家在洛杉矶已经足足生活了快半个世纪,且不说当年威尔逊的前辈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定居,但自从老约翰的父辈起,或者再早一些,威尔逊就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我们可以说,这个家族亲眼见证了洛杉矶这片土地如何被美国人从墨西哥人手里拿走的,即使,他们一直都是这个城市最底层的市民。 不过,富足有富足的幸福,贫穷有贫穷的欢乐,凭着这个人丁单薄的家族数十年来在邻里之间良好的交际口碑,一家人在平静中和和美美的生活还算不错。 然而,这份安宁一直到两年前终于被打破了。 随着大型油田的发现,洛杉矶人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脚下原来就是他们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财富之源。 紧跟着,洛杉矶的chūn天到了。 随着城市的扩张,洛杉矶需要的人口并不仅仅是石油工人,当地人和外来者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仅凭着原本洛杉矶的供应能力远远不足以支持膨胀的人口,于是,随之而来的商人和很多移民在发现洛杉矶新兴的石油产业大部分已经被庞然大物洛克菲勒给占领之后,除了少部分幸运儿能够发现一些小块油田之外,更多的人只得另辟蹊径,或者说是另谋生路才对。 他们迅速占领了生活的各个角落,这些人在卑微的活着的同时,也默默的为这个城市的发展做着奉献,即使这份贡献是灰sè的,甚至是黑sè的。 比如,亚瑟・科伦他为这个城市带来贡献,显然并不是什么光鲜的东西。 这个外来的狠人在石油公司的应聘面试上被朱正方给刷了下来,但是他却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亚瑟・科伦却偏偏是个例外,凭着一身随时都能发疯爆发的本事再加上几个和他一起从丹佛而来又一同被石油公司拒绝的旧相识,他得到的不仅仅是一片小小的立锥之地,同时也算是走入了洛杉矶本地白人帮会的眼睛,本就处于鱼龙混杂的洛杉矶又多了个麻烦的家伙。 社会帮派斗争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底层的人们,约翰・威尔逊在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城市无序扩张期纷乱的小势力争斗,直到他终于在一次枪战中死去。 在小约翰原来的剧本中,自己的未来应该是像曾经认过一些单词的父亲所说的那样,继续读书,将来好去“做个律师或者医生什么的,总之,一定要远离这座塞满了腐木味道的破烂房子!远离这片下等人才居住的街区!离开这个只能靠着表面上的凶恶、只能依附那些肮脏的蛀虫来让自己显得更强壮的卑贱的地带!” 做个上等人,做个体面人,这是老约翰希望儿子用一生去实现的梦想!可惜,随着老约翰越来越低贱的卑微,小约翰对此也越来越厌恶,在这个步入青chūn期的男孩心里一度有着这样的想法:像亚瑟那样“征服”别人才是最伟大的事情! 亚瑟・科伦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哈巴狗一样的没用木匠,在他的心中竟有如此“伟大”的梦想。 当然,他也不会在意这种所谓的梦想,除了在他看来那只会是个笑料而已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正在征服那个死鬼的女人。 二楼的一间卧室,敞开的屋门欢迎这个房子里的每一个人欣赏这一副最原始的图画。 亚瑟干瘪的面容有些扭曲,只听他一边喘气一边喊道:“哥哥,哥哥,你听着我的声音,我们一起弄,你一定要把你的小弟弟挺起来塞进那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嘴里,一定要把那个小婊子弄到死才行!” 女人尖声的呻吟和男子粗喘的呼吸交相辉映,冥冥中早有噩感的约翰在大卫的嬉笑声中走上楼时听见的就是这个,而眼里的风景更是让他浑身冰凉。 一阵孤狼似得吼声突兀的从这座房子里传了出去,在床上的男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同时,约翰却已经一闪身躲进了临近的一间稍小些的卧室里。 这里曾经是他的房间,他异常的熟悉,顾不得几步外那张床上一个被绑着手脚的女孩正一脸惊惶的看着自己,他仓促间把一旁的小书桌推挡到门前之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同时用后背死死抵住桌子。 “开门,开门!小杂种!” “亚瑟,求求你,求求你,那是约翰,我的约翰,不要伤害他,约翰,快点出来,快点…” “啪”“你个婊子!” 约翰紧紧的抿着嘴唇,双拳紧握,门外发生的一切他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 他曾经发誓,会憎恨那个女人一辈子的,但当女人的哭喊声钻进耳朵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的泪水依然流淌了下来。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击声,亚瑟的声音戛然而止。 “咳,咳,小杂种,你疯了吗?你在哪儿?快点出去!快点开门!让亚瑟过来把这个女人杀了吧,不然,你就等着瞧吧!” 床上的女孩边上,一个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着的男子忽然开口了,约翰愣了愣,紧接着他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在书桌里翻来覆去之后,他拿着一只小刀颤抖着手靠近了那个趴着的男人。 男子趴在床上,一只手搭在女孩被拉下一半的衬衣上,脑袋斜斜的偏着,脸上青一片紫一片,伤口结的痂都还不完整,他看着约翰嘴里仍然骂骂咧咧个不停,当初下手的矮脚虎若是见到他这副模样一定得赞一声,顽强的生命力! 约翰毫不在意对方嘴里的羞辱,他缓举起了那只只有十厘米左右长度的小刀。 烛台上闪烁的微光从刀锋映到了男子的眼睛里,“你,你想要干什么?别,别杀我,求求你,别…” 在女孩越睁越大的眼睛里,那支刀子却毫无阻碍的插进了男子的后背,一次又一次,一刀又一刀。 终于,屋外的枪声和喊叫声慢慢稀松了下来,屋内约翰也停下了自己挥动的手臂。 看了眼已经毫无动静的男人,约翰抽出插在对方脖子上的刀子,顺手割掉了女孩嘴边勒紧的那条绳子。 “他们来救你了。” 区区几个音节立即堵住了舍松嘴里的话,她满腹的疑问想要解决然而正在这时,一阵又一阵大力撞击着房间的木门,没人紧推的书桌没两下就推到了后边,房门开了。 身上带血的杨彦昌率先冲了进来,舍松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对方的怀抱给紧紧箍住了。惊喜的笑容攀上了她苍白的俏脸。 “杨…”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心神一松却立刻昏倒在了杨彦昌的怀抱里。 …… 一个多小时后,姗姗来迟的法官大人和jǐng察局长面前只有张开达、朱正方和约翰母子以及几个白人保安了,约翰的母亲在枪战发生时躲进卧室,倒是没有收到什么伤害。 当满面苦涩的伯恩斯**官亲眼看着张开达笑眯眯的说道:“我们终于等到您了。”时,一切都已经注定。 … 这天深夜一行人离开jǐng察局的时候,约翰看着朱正方一行的背影,他忽然说道:“从明天开始,我要去罗伯特・韦德尼先生的杂货店做学徒。” “是曾经救过那些黄皮…那些中国人的韦德尼?” “嗯。” “可,可我,我们没有钱了。”珍妮轻声说道,她皱着眉头看着身边的儿子,她觉得这个孩子忽然间非常陌生了。 “韦德尼先生说过,他会帮我补习拉下的课程,他甚至还可以借钱给我读书。”约翰挺起了胸膛,他的眼睛逼迫着自己的母亲,“我希望从今以后再也不希望用自己母亲的身体去换安全!” 珍妮的脸sè忽然间就涨红了,紧接着泪水也留了下来。 母子二人,相顾无言…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