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帝王之愁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该死……该死的……”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就只会要钱,要粮,剩下的事情就一概不会做吗!?” 始皇嬴政坐在龙椅之上,面带怒容,狠狠将手中书简砸下。 殿中,李斯,王翦,王贲三人微微垂手,大气都不敢喘。 始皇十七年,秦兵东出灭齐,扫清天下,平定了这数百年的混乱世间。 六国定后,次年发兵定百越,天下一片海晏河清,但茫茫天地,暗流涌动。 六国余孽未消,依旧藏在暗处虎视眈眈,意图刺杀嬴政,光复旧国。 故始皇多次东巡,带兵甲数十万,炫耀武力,让世间无人敢反。 自那之后,天下好似已然平定了。 始皇广征民夫,修建阿房宫,修陵寝,修长城,聚天下之财,天下之力,欲要打造一个万世帝国。 天下纷乱久矣,诸国混战,百姓民不聊生,食不果腹。 秦灭六国之后,百姓日子并未改善,反而变本加厉,致使天下十之七八青壮之人,均被亲王征召。 其中,修建长城之人足民夫三十万,嬴政更是派遣蒙恬率大军如北郡,督建长城。 几番大兴土木之下,六国聚拢而来的银钱很快见底,国库空虚,到了始皇三十五年,竟有入不敷出之意。 嬴政脸上满是怒意,随手便要抓其他的东西去砸。 中车府令赵高立刻上前,轻声道。 “陛下,您可万莫动怒。” 他随即看向眼前几人,语气尖酸。 “丞相你也真是,这样的事情还拿给陛下看,你们自己决定不就好了?” 堂下李斯三人默不作声,只是低头不语。 各地工程,边军今年向上讨要银钱的折子已经到了,现在就被仍在地上。 上面一桩桩一件件,写的都是有多苦寒,多不容易,却又狮子大开口,一要便是海量的钱粮。 那竹简上可是写了,若粮草再不到,这些负责的边关大将,督建官员,便压制不住下面的工民,恐有暴乱之威! 这是什么?这是赤裸的威胁!威胁他嬴政,威胁大秦的帝王! 嬴政心中暴怒,恨不能将这些将领,这些官员全都砍了,一个不留。 可他能吗? 不能! 他这般策动天下,大兴土木,南平百越,北抵匈奴,大兴土木,表面上看劳民伤财,实则是对亡去六国之压制,对天下黎民之压制,以巩固大秦政权。 这些事都要靠这些功勋贵胄,靠这些大秦官僚去做。 杀了他们,谁做? 让一个没有任何功勋,没有任何背景的新将领去做,可服众吗? 这些人拥手中权柄,说的都是深明大义,却各个暗怀鬼胎,暗中筹谋。 虽说大秦帝王,一怒之下赤地千里,似无人敢触帝王逆鳞。 然此刻大秦虎狼之师南北征战,不在咸阳,嬴政手中的力量已被削弱。 他们却可在暗中动作,不再压制四方,只需稍作引导,便可引饥民四起。 届时再动手平叛,收拢部将,以平乱的方式,积累自己的力量。 如此一来,上可挟制帝王,下可约束黎民。 若此般,天下是谁的天下,这大秦又是谁的大秦? 帝王心中艰辛,也只有嬴政自己知晓,不可于他人诉说。 发粮发饷,诸事可平,若不发粮饷,谁又会知这些功勋贵胄会不会从中策动,推几波反贼出来,扰乱大秦天下! 此事虽未成现实,但嬴政何等心智,如何会看不出这其中危机。 可国库已是入不敷出,嬴政便是冲天暴怒,却也解不了现在的困局。 这两难的困局,让嬴政眉头紧皱,心中翻涌。 他经了多少风雨,却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钱粮绊住手脚。 “你们说!” 嬴政此刻愠怒,眉头紧皱。 “历年来,他们所奏之事朕都照准,可这进度却屡屡拖慢。” “给了他们军政大权,管理如此多农夫甲士,就只会张口问朕要银钱?” “自己不会想办法?” 李斯想回一句,但看一旁王翦两人依旧沉默不语,便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好了好了,都给朕下去。” “和他们说,银钱的事,朕会想办法。” “让他们做的事情,关系朝廷的万世基业,绝不能停!” 李斯三人闻言,立刻拱手,拜后而走。 面对帝王的雷霆震怒,若说心中不惧,那是不可能的。 “呼……呼……” 三人走后,嬴政长长的出了几口气,想到此事可能引起的后果,眉头又皱的紧了几分。 嬴政此刻目若鹰隼,立而不语,面色铁青。 “陛下息怒。” 赵高站在嬴政身后,轻轻帮他抚着背。 “这些军将也真是,偏要那这种烦人的事来麻烦陛下。” “赵高……” 嬴政长出口气,转头看向赵高,道。 “天下平定已然良久,现在事却屡不见停。” “如何是好?” “陛下安心。” 赵高轻笑,他心中自知嬴政不是在问自己的意见,不过是找个由头舒缓情绪罢了。 “您千古一帝,万古长青,您做的事情他们看不懂也是正常。” “您说这事屡不见停,那便是陛下您的天威远播,您都日日操劳,他们如何?” 嬴政点点头,脸上有了几分笑意,道。 “你却是会说话,能给朕分忧。” 随即,嬴政好似又想到了什么。 “我那儿子,最近如何了?” 始皇嬴政共有二十几个儿子,但能入得了嬴政眼的,区区几人。 他现在问的,便是让嬴政最为满意的长子,扶苏。 “回陛下的话,公子每日拜读百家经典,很有长进,只是……” “只是怎的?” “只是有时……” 赵高欲言又止,面对始皇帝询问的眼神,微微垂首,再不发一言。 嬴政闻言皱眉,随即起身,面色不悦。 “不学无数!” 那赵高见状立刻上前去扶,小心翼翼的伺候。 “一天天,没有一件事能让朕省心。” “尤其是这个儿子!” 嬴政甩开了赵高的手,兀自转身。 赵高赶忙在身后跟上,脸上带着殷勤的笑意。 始皇嬴政千古一帝,意气风发,横扫六合,统一天下,建立了华夏的根基,居功至伟。 但其功过相比,功盖三皇,然这过,却也被后人诟病。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嬴政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却坚信自己可求得真仙,长生不死,故此变得更加多疑。 这普天之下,能让嬴政看着心中高兴的,唯独有几件事,几个人而已。 其中一个,便是他的长子扶苏。 只是扶苏千般都好,就是最近好似改了性情,变得颇为顽劣,让嬴政头疼。 甘泉宫,偏殿。 嬴政在赵高的陪伴下缓缓进入,左右宫人立刻跪地,恭敬行礼。 偏殿内,一绝美妇人身穿华贵长衫,看到嬴政之后,缓缓下拜。 “臣妾,见过陛下。” 妇人微微低头,声线淡雅,似小溪潺流,让人心旷神怡。 这妇人,乃是嬴政的后妃,赵氏,扶苏养母。 始皇嬴政曾颁布法令,秦国王室后人不立王后,不册皇后,以免外戚专权,动.乱政权。 故此,嬴政后宫之中只有美人,却没有皇后。 嬴政没说话,兀自向前,直接在一旁卧榻上躺了,冲赵氏沉声道。 “你养的好儿子,顽劣不堪,日后有甚出息!” 嬴政没来由的一句,说的赵氏微微一愣。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当即起身,轻声道。 “长子顽劣,惹陛下不高兴了。” “还请陛下看在臣妾的面上,万莫动怒。” 说话间,赵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当可谓拔云见日,荧光高悬。 嬴政脸上愤意渐消,轻轻挥手,将赵氏揽在怀中。 “过几日,朕去看看他。” “顺便查查他最近的功课。” 第二章:财富累积系统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咸阳宫外,一典雅庭院之前。 始皇嬴政的车驾缓缓停下,几队军士面带萧杀,分列两旁。 赵姬挽着嬴政的手臂缓缓走下车驾,一旁的宫人立刻上前伺候,却被嬴政眼神制止,赶忙躬身退下。 赵姬看着眼前这恢弘的府门以及两侧恭敬的仆从,脸上露出了几分轻笑。 此乃扶苏的居所,乃是始皇亲自赐下,名思泉殿,占地不小,乃是按照王公的规格修建的。 同样的府邸在咸阳城内还有几处,均是嬴政喜爱的皇子居所。 这思泉殿赵姬之前来过几次,只是这一次来,却感觉有些不大一样了。 “陛下,每次到这思泉殿来,都有种不同的感觉。” 赵姬一边挽着嬴政,口中一边笑道。 “记得当初这府邸,还是陛下亲自为扶苏选的,着实费了一番心思呢。” “哼!他若有一分感激之情,便应好生做学读书,整日无所事事,成何体统!” “见过陛下,见过贵人!” 思泉殿的管家身穿一身青色长衫,头戴发髻,几缕长髯显得仙风道骨,面容和善。 此番此人跪倒在地,模样恭敬,却是让嬴政看的微微皱眉。 赵姬见了,心中微动,这老者他之前不曾见过,应是扶苏最近才换的管家。 “我儿在何处,怎的不出来见驾?” “回贵人的话,公子确不在府中,和几个相熟的公子出游去了。” “逆子!” 那老者语气不卑不亢,但这话说出来,却让嬴政心头火起。 扶苏最近颇为顽劣,赵姬已习以为常,但现在和皇帝亲至,被抓了现行,她心中却有些焦急。 “这孩子,日日便知此处疯跑,夫子们教的教条,他学了几分了?” “此番陛下亲至,你快快差人去叫他回来,莫要惹得陛下不喜!” “公子近日颇为勤奋,乃是通了几分文理,夫子们觉得满意,这才放了公子出去。” 那老者闻言会意,但却一直跪在地上,没有一点听令的意思,更没有让二人进去的意思。 这可是反了天了。 “你说他去了哪?” “赵姬让你差人去找,你没听见吗?” 始皇此刻眉头皱起,当即便要发作,一旁的赵姬赶忙开口圆场。 “陛下也有许久未来这思泉殿了,都已经到这了,不如就进去看看,顺便等扶苏回来。” “您消消气,不是说了,扶苏是通了文理,夫子们才让他出去的。” 说完,赵姬一个劲的给管家使眼色,那管家立刻道。 “恭请陛下贵人入府,小人这便去请公子回来。” 老者说着,缓缓起身,微微躬背,恭敬的站在一旁,让出了入府的路来。 见此情形,嬴政皱眉,却并未发作。 昨夜在赵姬处住下,他的心情已然缓解了几分,却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再大发雷霆,只是冷哼一声,迈步入府。 “只是府中有了变动,还请陛下准许,让小人带路。” “变动?还能怎么变?” 赵姬不以为意,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跟在嬴政身后便入了府门。 一进入思泉殿,转了影壁,眼前却非意料之中那宽阔庭院,反而变的九曲通幽,一条狭长的走廊立于眼前,左右便是花团锦簇,林木高耸,一眼看不到头。 赵姬不由皱眉,回头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回贵人的话,这都是公子做的。” “公子将庭院做了调整,以花草树木,玉石假山为引,将庭院划分成型。” “公子说,若鸟瞰而下,这庭院布局,便是一个秦字。” 赵姬闻言一愣,心中暗惊。 这小子怎的对这土木之事如此有兴趣? 别说盖好这般庭院,单是将这奇思妙想付诸行动,便不是常人可为。 一个秦字,何其繁琐,能用花草树木化出? 不过转念一想,赵姬脸上却多了几分笑意。 终归是做了些事,总不至于被人说是顽劣不堪了。 赵姬乃是扶苏养母,将其视如己出,自己又没有儿子,自对扶苏关爱有加。 扶苏生性儒雅豁达,深得嬴政喜爱,这当然也少不了赵姬的枕边风。 只是赵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扶苏有意为之。 他可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为了藏东西。 藏什么?当然是藏钱了! 说明白点,是自己的私房钱。 谁都不知晓,现在的扶苏,哪里还是之前的秦国公子。 四年前,他穿越而来,进入了扶苏的身体之中,且激活绑定了“财富累积系统”。 这系统颇有意思,只要扶苏有钱,且将这钱藏的好好的,不被父兄母亲知晓,那财富便会越来越多,到了一定程度,还会激活一次抽奖机会。 这感觉,就和有个聚宝盆一样。 为了更好的藏钱,扶苏自然要将府邸改造一番,总不能被人一眼发现府内的玄机。 ………… “这小子,不学正经,居然私下里搞起这些东西来!” 嬴政听了管家的话,心中有些欣慰,但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自顾自的向前而去。 在管家的陪同下,二人在走廊之中来回穿行,当真感觉这走廊好似迷宫一般,一般外人来了根本走不出去。 这诺大的思泉殿,恐怕也不需什么侍卫,就算有刺客来了,绕也绕晕了。 “这庭院弄成这样,怎的这般烦人!” 过了半晌也绕不出去,嬴政已然有些气恼,赵姬赶忙冲那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立刻上前,恭敬道。 “陛下,烦请跟着小人,小人带陛下入府。” 嬴政没说话,管家恭敬的走在嬴政身前,缓缓带路。 此番又过了几条岔路,这才从那繁琐的通道中绕了出来,此间眼前是一条较为宽阔的道路,正前方,停着一座假山。 老管家此刻站在后面,心里砰砰的直跳,但却不敢出口阻拦。 皇帝和美人亲临进府,他区区一个管家,怎敢多说? 只是扶苏离开的时候特意叮嘱了,千万不要让人进入府邸深处去。 老管家自然知道这府邸内部别有洞天,但眼下自己又怎么敢说话,只能在背后一直跟着,提心吊胆。 “陛下,这庭院到是设计的别致,您看这假山,好似真的一样。” 赵姬知道嬴政心中不悦,此刻赶紧找话题给扶苏开脱。 “扶苏这孩子聪明,只是……” “邪门歪道,若用在正途上,反倒好了!” 嬴政口中如此说着,兀自向前,想近距离的看看眼前这假山。 然向前才没有几步,脚下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轰隆……” 一阵轰鸣传来,眼前假山,竟开始移动,一条黝黑的通道出现在嬴政面前。 那嬴政立刻双目一凝,眉头皱起。 第三章:地下,有一座金山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陛下!” 赵姬见状立刻上前,心中惶恐,但见嬴政无事,这才安下心来,低头去看。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处深邃的通道,直通地下,内部一片漆黑。 “这是怎么回事!” 赵姬心中愠怒,立刻看向身后的管家。 嬴政乃是天下帝王,若在思泉殿有个闪失,哪怕被惊扰,整个思泉宫的下人都处死也不够。 这甚至会直接影响到扶苏本人。 “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啊……” “这里……之前明明……” 这里之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假山而已。 而且,老管家也根本不知道这下方的密道,也从未见扶苏下去过。 “一定是那小子搞的鬼!” 嬴政脸上带着冷笑,目如鹰隼,灼灼的看着眼前通道。 “他怕是在下面藏了美人,日日享乐吧!” “陛下,老奴是亲眼看到公子出去的……” 老管家的声音有些微颤,不知不觉中,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 若是这府里的机关真的伤了皇帝,不光他难辞其咎,连整个思泉宫的所有下人,恐怕都没命了。 始皇暴怒,可不是闹着玩的。 “去,取火把来,我要去看个清楚!” 嬴政直接开口,眉头紧皱。 一旁的赵姬脸上多了几分焦急,但此时此刻,她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求这下面没藏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然扶苏他…… 很快,老管家便拿来了火把,在外面点了,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嬴政。 “下去!” 嬴政下令,老管家只得硬着头皮,抓起火把走了下去。 赵姬则挽着嬴政,两人慢慢跟在管家身后。 若是平常,这般漆黑的通道洞穴,赵姬断然是不敢进去的。 不过这里是扶苏的府邸,又是陪着嬴政,她却也不怕什么。 心中担心发现什么,抓着嬴政的手不由的紧了些。 “你慌什么,现在什么都还未见到。” 嬴政淡淡的看了赵姬一眼,轻声开口,语气不善。 赵姬不敢说话,只能微微垂首,关己则乱,她心中的确有些慌了。 事已至此,无论前面有什么,她也只能跟着下去,只求扶苏不要藏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才好。 原本嬴政以为这地下通道必然潮湿,但却没想到这里却十分干燥,左右的岩壁没有一点潮湿的迹象。 这通道并不长,没用多长时间,三人便已到底,眼前出现一座木门,两个金黄的铜环挂在木门上,两侧还有安置火把的凹槽。 管家将火把放在凹槽上,转头看向赵姬。 “陛下,您……要进去吗?” “怎么不进?我却要看看,这小子天天不入宫去请安,在这府邸里到底在做什么!” 到此刻,嬴政当真是有些不悦了。 这府邸之中暗藏玄机,谁知道那逆子扶苏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就单这地下密道,藏个几百兵丁和玩一样。 “推开!” 听了嬴政的话,老管家硬着头皮,伸手抓在眼前的铜环上,用力一拉。 只听一阵木门轻响,缓缓打开,嬴政抬眼一看,里面却别有洞天。 原来,扶苏将这府邸地下整个都挖通了! 眼前是一片较为宽敞的空间,前后左右共有四个巨大的石柱,这宽阔的地方,恐怕都挖到其他府邸的地下了。 洞穴左右均有火把悬挂,将这洞穴照的如同白昼,地面铺着条条青石,整齐异常,但除却诸多石柱外,却并未发现其他什么东西。 左右看去,这些石柱却和正常建筑中的柱子不同,要更加粗壮,看着让人十分惊奇。 嬴政双目微眯,一言不发的站在外面,目光灼灼看向内部,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赵姬见状,脑中快速转动,随即赶忙开口道。 “原来苏儿还在这地下修了这么一座纳凉之处,可真是别有用心啊。” “陛下,您看这许是还未修建完毕,怪不得苏儿并未和您说呢。” 说着,赵姬再次看了管家一眼,那管家立刻授意,赶忙走入大殿之中,恭敬的站在一侧,沉声道。 “请陛下查阅。” 在地下只要没有发现藏着的刀兵,一切就都好说,赵姬的心中也暗松了口气。 “陛下,来都来了,不如臣妾陪您进去看看,也清楚苏儿到底搞了些什么。” 嬴政阴沉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却仍旧未说话,迈开脚步,直接进了这大殿之中。 不得不说,这大殿之内的确凉爽,和外面的燥热对比鲜明,一进入这里,嬴政放在有些躁动的内心,便平静了几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姬见嬴政入了大殿,正左右查看,立刻低声快速冲那管家问道。 这般宽广的地下,若稍加修整,便是一个极好的藏兵地点,屯个上千死士兵丁完全没有问题。 现在就连赵姬都觉得扶苏是不是有谋反之心了。 “贵人……这……” 老管家也是一脸呆滞,他哪里来过这里,连听都没听说过。 赵姬眉头紧皱,看那管家并不知情,便不再询问,而是直接走入空间之中。 嬴政就在前方,却也没时间过多询问,赵姬狠狠的瞪了那管家一眼,赶忙入殿而去。 赵姬几步上前,却看到嬴政单手正抓在石柱的一块青砖上,轻轻用力。 “陛下……” 赵姬刚要说什么,嬴政却已然将那青砖抽出来了。 “轰……” “陛下!” 只听一声闷响传来,赵姬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赶忙上前。 这地下若真有什么机关伤了嬴政,她和扶苏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无事。” 嬴政此刻却面色平静,将手中的青砖仍在一旁,目光却看向那石柱中正淌出的东西。 赵姬下意识的转头,却看到方才石柱的缺口上,正在有什么东西快速流出,哗哗的声响不断传来。 赵姬一愣,立刻上前,距离近了才看清,这从石柱中不断流出的东西,竟全是金黄之物! 源源不断,不停的从那石柱中涌出,很快就蔓了一地。 赵姬抓了一把在手中,目瞪口呆。 “这是……金沙?”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这空间中不下数十个巨大的石柱,心中震惊。 “这……这……” 赵姬呆立当场,抓着手中的金沙不知所措。 而一旁的嬴政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他却并未上前却查看金沙,反而走到另外一个石柱旁,伸手再次取下一块青砖。 “哗……” 瞬间,一块块明亮银块自缺口滚滚而下,一瞬间就铺满了地面。 这地面上一块块的,竟都是大小相等的银子,雪白的发亮! “是银子!” “这……这是金山……银山?” 赵姬喃喃自语,有些不做所措。 而嬴政却相对安静,只是微微躬身,从地面上捡起一块硕大的银块,抓在手中,沉甸甸,冰凉。 抓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嬴政的面色却是阴沉。 扶苏不过区区一公子,如何能有这如山般的财富? 他莫非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嬴政双目微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白银,其中有一块,引起了他的主意。 那银锭之上,清晰的刻了“扶苏”小字。 这……分明是四年前,扶苏进宫请安,自己赏给他的银子。 这些金银,难道都是儿子辛苦存下的? 想到这,嬴政面色微变,心中却有些激动起来。 “这……这……这可解我燃眉之急啊!” 第四章:始皇之怒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说,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嬴政手中抓着银锭,兀自转头,目如鹰隼般看向身后的管家,声音低沉。 即便他内心火热,知这金山银山可解他燃眉之急,却在面上未表露半分。 帝王心术,怎可被人轻易察觉。 嬴政半生凄苦,做了亲王之后又经历万般艰辛,明枪暗箭,好容易一统江山,他的城府有多深,外人根本猜测不出。 一句话间,那管家已吓的面无血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道。 “陛下……老奴……老奴不知啊……” “老奴……” “不知道?” 嬴政双目一凝,厉声喝问。 “这思泉殿建成不足十年,扶苏入府不过五年,这地下何以能有如此建筑?” “且这般滔天财富,如何而来?” 手中虽抓着刻有扶苏字样的银锭,始皇帝对这财富已然有了猜测,但却也难逃他多疑的性情。 他乃天下帝王,集天下之权为一统,一言九鼎。 然他的长子在他眼皮底下有这般财富,他却丝毫不知,自让嬴政心中猜疑。 若扶苏有反心,只需将府中银钱散了,这天下不知有多少故国旧臣愿追随左右。 这地下若藏刀兵千人,寻个时机冲出府去,可直.捣甘泉宫。 饶是咸阳守备森严,秦法又甚是严苛,但忽然冲出全副武装的军士来,怕也难以抵挡。 届时攻破城门,众人拥立新皇,那他这始皇又算的了什么? 身居至高之位,掌天下权柄,看似风光无限。 但这至高之位的风险和冰寒,只有嬴政一人知道。 这千古以来,也只有嬴政一人,登上了这个位置。 “陛下,陛下息怒!” 赵姬听到嬴政的话,心中已然凉了半截。 她伴嬴政多年,自知嬴政这多疑的秉性。 且嬴政做了这千古第一帝王之后,随着年龄见长,变得更加多疑。 往日里,他对扶苏还算疼爱,至多不过苛责几句。 但今日之事若不说个明白,恐怕…… “苏儿万不会有忤逆之心,陛下万莫如此想啊!” 赵姬此刻已然有些慌了,她深知嬴政手段。 那六国王室如何?传承数百年基业,宗庙社稷说毁就毁,王室成员说杀就杀。 且不说嬴政做秦王之时,逢嫪毐政便,他不光杀了嫪毐全家,更将后宫…… 虎毒不食子这事,放他人身上可行,却不适用在嬴政身上。 这普天之下,他真正信任的,只有自己。 赵姬跪在地上,轻声求饶,那思泉殿的管家也不断叩首,却都无法打消嬴政心中之虑。 “无忤逆之心?” 嬴政攥着手中的银锭,双目微眯,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对,低吼道。 “若他无忤逆之心,为何在府中修这等地宫!为何囤积如此多的银钱?” “还有,他将府邸修的好似迷宫一般,为何?” “他为何不上报?” “怎的,觉得我这父皇,不配知道他的秘密吗?” 此时此刻,嬴政已然气的双目圆睁,眼眶发红。 这且不怪他多想,放在任何一个上位者身上,也都会有如此想法。 自己的儿子偷偷修建地宫,囤积海量银钱,且将府邸修的纵横交错,甚难入内。 这不是要谋反,难道还有其他解释? 只是扶苏性情儒雅豁达,平日里在嬴政面前表现的毕恭毕敬,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扶苏乃是始皇嬴政最看重的皇子,欲要委以重任。 现在出了这事,却让他心中的疑虑逐渐加深。 “陛下……” 赵姬不知如何解释,但她明白,此刻一味的给扶苏求情,那便是害了扶苏。 没人求情还好,若多人求情,更增了嬴政怒火。 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扶苏亲来,和嬴政解释清楚。 “陛下且息怒。” 赵姬跪地向前挪了几步,冲嬴政轻声道。 “事情还未弄清楚,陛下这般气恼也于事无补。” “不如先将这里封了,召见扶苏入宫,问个清楚。” “扶苏乃是陛下长子,他……断然不会有谋反之心的。” 这也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若在甘泉宫内,赵姬绝对不会提谋反二字,更不会往这方向去说。 只是这里除却一个管家外,只有嬴政和她两人,最适合说些隐秘的话。 “陛下,万莫再动怒了,若气坏了身子,臣妾万死莫辞……” 说完,赵姬颜面轻泣,微微颤抖,怎的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看到赵姬如此,嬴政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双目微眯,看向身后,这诺大的大殿占地极广,恐怕不光是周围府邸,连思泉殿后连这的山,都可能被掏了。 “看你份上,我便给他一个机会。” “传旨。” “思泉殿里外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出!” “传皇长子扶苏立刻进宫来见,不得延误!” 说完,嬴政想将手中银锭狠狠扔出,但看到那银锭之上刻着的扶苏两字,心却一下软了下来。 扶苏,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若是可能,他也不愿相信扶苏有谋反之心。 总而言之,等扶苏小子进宫,让他自己说个清楚吧。 “走!” 嬴政用宽大的袖袍罩住自己的手,手掌中抓着那刻着扶苏字迹的银锭,怒喝一声,转头而去。 赵姬赶忙起身跟在身后,随即狠狠的瞪了那管家一眼。 管家诚惶诚恐,跪地不起,已是吓的全身颤抖。 出了思泉殿,嬴政当即登上车驾,赵姬让随行的宫人下达旨意,陪在嬴政身侧,随车驾回宫去了。 很快,几队全副武装的军士将整个思泉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个军士身上,都带着一番杀伐之气。 左右之人见了纷纷侧目,消息好似雪片一般,快速在整个咸阳传播开来。 皇帝要对大公子扶苏动手的传言,漫天飞起。 一时间,咸阳城内风起云涌,整个咸阳,暗流涌动。 而此刻的扶苏,却还在一家不起眼的酒肆,喝酒听曲儿呢。 他得了财富累积系统之后,只需将银钱放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便会自然增加,怎么花都花不完。 只是他没想到,一场塌天危机,忽然降临。 第五章:地主扶苏的危机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咸阳城,郊外。 一座不起眼的庭院外,停着数辆马车。 这些马车装饰豪华,都是咸阳城内的贵族弟子座驾,一个个车夫恭敬的站在车驾旁,歇都不敢歇。 庭院之内,别有洞天。 入了院门,自让人眼前一亮。 这庭院之内,沧溟水榭,小溪潺潺,花鸟鱼虫,花团锦簇。 众多公子盘膝而坐,举樽对饮,听着若有若无的清曲,好不惬意。 扶苏,便在他们之中。 这庭院,乃是属于扶苏的。 自有了财富累积系统之后,扶苏的银钱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么多的银钱,不能一直放着,虽说能不断增加,但银子又不能当吃当喝,放着不是浪费? 故此,扶苏以他人名义,在咸阳周边收了庭院数座,而这些庭院,也变成了秦国王公贵族公子的消遣之地。 只是无人知道,这世外桃源一般的消遣之地乃是秦国大公子扶苏的产业。 若是知道,这些人怕是打死都不敢来了。 秦国律法最为严苛,虽说对于王宫大臣,亲族贵胄,律法要略松些。 但他们这般懒散奢靡的举动若是被皇帝知晓,必引的雷霆震怒,发配充军都有可能。 也正是因为秦国教法森严,压的这些贵胄无处发泄,才会齐聚在这城外小院,寻这难得的放松时刻。 此间,扶苏便坐在众人首位,脸上带着浅浅笑意,耳中听着屋内传来的悠扬琴声,微微闭目。 这样的日子,可真是神仙不换。 而就在此刻,一人忽然进了小院,看到扶苏之后,快步上前,在扶苏贴身侍卫耳畔轻语几句。 那侍卫立刻一愣,眉头皱起,上前对扶苏轻道。 “公子,出事了。” “何事?” 扶苏不以为意,此刻他心情极佳,听着琴声,轻轻拍膝。 “陛下下旨,封了思泉殿……” “嗯?” 扶苏闻言一惊,但脸上却未表露分毫,仍旧微微闭目,轻打节拍。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方才。” “陛下和赵美人去了思泉殿,出来之后便下了旨意。” “陛下还下旨,让公子立刻入宫,不得延误。” 那侍卫言罢,扶苏哈哈一笑,睁开双眼,冲眼前众人道。 “好曲,好酒!” “今日与诸位同饮,当是人生一大快事!” “公子说的不错!” “此番世外桃源,当真让人惬意!” “我敬公子一杯!” 在场之人无不面带微笑,纷纷举起酒樽,向扶苏敬酒。 扶苏轻轻摆手,道。 “哎,诸位不必敬我,是我要敬诸位。” “有诸位陪着,这酒才好,这曲才好!” “诸位,与我满饮此樽!” 说完,扶苏拿起酒樽,一饮而尽。 “哈哈哈,谢公子!” “谢公子!” 场下众人纷纷举樽,一饮而尽。 “各位,扶苏不胜酒力,有些乏了。” “失陪,失陪。” 说着,扶苏起身,身影略微摇晃,被身后的侍卫扶了,缓缓向外而去。 “公子慢行!” “公子慢行啊!” 所过之处,所有人均拱手行礼,目送扶苏离去。 一离开院落,扶苏立刻精神一震,离开侍卫搀扶,哪里还有半分醉态。 “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边向外快走,一边开口问道。 “我不是说了,不让任何人入府内去的吗?” “父皇和母后去了,为何无人通知我!” 方才送信之人就等在门外,看到扶苏之后,立刻跟在身后,此刻快速开口道。 “陛下去时带着亲卫,没有陛下的旨意,谁也不敢动。” “后来还是美人让人来传公子,这才有人出来。” “只是走到一半,却被后面传旨的人追上,好生废了一番口舌,才将那人稳住,便立刻来通知公子了。” 扶苏听着,眉头皱起,动作更快。 车驾就停在院外,车夫已然准备妥了,扶苏一步上了车驾,令道。 “快些,入宫!” 车上早已备好了清泉水果,扶苏胡乱的拿起来喝了吃了,去了口中的酒气。 不用问,始皇帝这般下令召他入宫,肯定是发现府中藏着的金银了。 扶苏心中一阵懊悔,若早知道嬴政会来,他万万不可能离开思泉殿。 现在被发现了地下的金银,以嬴政的秉性,若不心生狐疑,反而怪了。 “我在咸阳外收买的宅院,所有文书凭证,都准备妥了吗?” 侍卫在车外听闻,立刻回道。 “公子,全都在车上,一件不少。” “好!” 扶苏闻言,转头打开身后锦盒,那锦盒中装着厚厚的一摞地契,这都是他准备的后手。 他在始皇帝眼皮底下藏了惊天财富,自知总有一天是藏不住的。 狡兔三窟的道理他自然懂,始皇暴怒之下白地千里的道理他更懂。 作为穿越者,他心中对嬴政自有万分佩服。 但佩服是佩服,给他做儿子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晚年的嬴政生性多疑,对身边之人都不大信任,无论是儿子还是妻妾都是如此。 他相信的,只有抓在自己手中的刀兵和执掌天下的权柄。 哦,对了,还相信那缥缈的成仙之道。 穿越四年以来,扶苏一直在未雨绸缪。 秦朝的历史很短,但其中却是危机四伏。 而他扶苏,便处在这危机四伏漩涡的中心,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 嬴政这一关,他早晚都要过,只是现在的准备还不充足,且不知能不能说服嬴政了。 ………… 咸阳,雍思殿。 小公子胡亥正抓着手中的蝈蝈笼,听着里面的蝉鸣声,脸上笑容惬意。 此刻,殿外风风火火的进来一个宫人,在胡亥的耳畔轻语了几句。 “嗯?师父让我入宫去?” “这么大热的天儿,不去!” 胡亥的师父,乃是中车府令赵高,胡亥跟随赵高学习狱法,两人自然关系匪浅。 “公子,这时候您可别任性!” 那宫人一脸的焦急,快速道。 “赵爷爷说了,这事可是万分火急!” “若处理的当,大公子扶苏最次也是个发配,到时候您……” “有这样事?” “快些备车,我现在就入宫!” 第六章:父子博弈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咸阳城宽阔的街道上,一辆雍容的马车,夺路狂奔。 “让开!让开!驾!” 扶苏的车夫高声叫喊,不断的抽着马匹的脊梁,那马匹吃疼,跑的更快几分。 扶苏坐在马车中,看着手中的地契,心中盘算着一会的说辞,不由的眉头皱起。 按照他的计划,这一切揭开的最佳时刻,应该是明年。 始皇三十六年,扶苏因和始皇政见不合,引的帝王暴怒,被发配北郡,督建长城。 次年,始皇嬴政在东游路上暴毙而亡,小公子胡亥伙同丞相李斯,中车府令赵高篡改遗诏,成了秦二世。 而扶苏,则因为一道出自胡亥的侥召拔剑自刎,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穿越而来后,扶苏一直都在筹备,他可不愿意死,更不愿成为他人的踏脚石。 胡亥改诏之后,第一个弄死的就是扶苏,而后将始皇帝大量子女全部杀害,毫无人性可言。 扶苏原本想,当一切爆发的时候,他再拿出自己这滔天的财富来,绝地反击。 他可不相信原本历史中扶苏只是因为和始皇帝政见不合便被发配北郡,这里面一定还有隐情。 历史都是只言片语,隐藏的东西,太多了。 只是这一切危机提前爆发,虽说自己也有准备,但这准备到底能不能过了始皇帝这一关,谁也说不准。 车驾飞奔,以极快的速度到了甘泉宫外,扶苏捧着锦盒跳下车驾,宫外的侍卫看到扶苏,立刻行礼。 “见过公子。” 扶苏没功夫和他们废话,拿着锦盒,低头入宫。 进了宫门之后,向前去看,却见到一人也是神色匆匆,几步之间没入宫内,消失无影了。 那人身形扶苏却有几分熟悉,眉头轻皱。 “胡亥……” “他来做什么?” “这小子肯定没憋好屁,等着看我出丑呢!” 始皇乃是千古第一帝王,而始皇而儿子们,便是千古第一批皇嗣。 在这前无古人的权利面前,没有任何人能做到无动于衷。 只是有始皇帝的龙威在,任何人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作为穿越者,扶苏可不信这天家有什么温馨的兄弟情,自古以来,兄弟阋墙相互残杀的事可不少,他可不愿成为其中的牺牲者。 “你不动我还好,你要敢动我,哼!” 扶苏双目微眯,顺着宫道快步向前,很快便到了后宫之外。 “公子您可来了,快些走吧!” 赵姬身边的宫人看到扶苏之后,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小步上前,引了扶苏便往前走。 “陛下正生气呢,美人都劝不住。” “您进去了,千万别多说话,若让陛下雷霆震怒,可……” “多谢公公。” 扶苏跟在身后,轻声开口,脚步飞快。 后宫,偏殿之内。 始皇嬴政坐在龙椅上,眉头紧皱,手中抓着那块银锭,面色阴晴不定。 赵姬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宫内的宫人都被赶了出去,一个都没留,哪怕中车府令赵高都没跟着。 “陛下,您……喝口茶。” 赵姬端着茶上前,轻轻的放在嬴政面前,却不敢多说一句。 这个时候,多说多错。 她只盼着扶苏能有好的理由,解了嬴政的暴怒。 “这逆子,还不来!” 嬴政哪里有心思喝茶,想到地下藏着的金山银山,心中就是阵阵怒意。 他不是气扶苏藏钱,而是气扶苏藏了钱,却不告诉自己。 他乃天下的帝王,要统领天下万载,这才多久,便有子嗣在眼皮底下这般做,如何能不让他气恼? “陛下,您消消气,已经派人去传了,应是马上就到。” 赵姬轻声劝慰,想上前却不敢,生怕自己的举动再触怒嬴政。 “公子扶苏到!” 此刻,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嬴政眉头一皱,赵姬心中一紧。 虽知道扶苏这关必须要过,但事到临头,赵姬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转头去看,却见扶苏正迎面而来,进了堂中,径直跪倒。 “儿子,参见父皇,参见母妃。” 说完,重重叩首。 “呵,你还敢来!” 看到扶苏,嬴政的气立刻又上来了,直接起身,伸手一挥,手中那银锭直直的冲扶苏砸去。 扶苏躲也未躲,任凭银锭砸在自己身上,砸的生疼。 “你个逆子!” “说!你在府邸下藏着的金银,哪里来的!” “你府邸下修那般地宫,你意欲何为!” 嬴政的咆哮声在整个宫殿中回荡,久久不消,声震如雷。 扶苏跪在地上,微微垂首,目光定在眼前的银锭上,一语不发。 “呼……呼……” 嬴政气的呼呼气喘,一双眸子却散出如鹰隼般锐利的精芒,直勾勾的盯着扶苏。 就这种压力,若是一般人,早被吓的魂魄皆散,抖若筛糠了。 然扶苏就这么安静的跪着,动也不动。 “陛下,您万莫生气,万莫生气啊!” 赵姬此刻赶忙开口。 “苏儿已经来了,您问个清楚便好,您万莫生气!” “逆子!说!” 嬴政指着扶苏,声震如雷,已是气的怒发冲冠了。 扶苏此刻却低头,捡起了地上的银锭,抓在手中,轻声道。 “父皇,儿还记得,这银子,是您四年前的正月,赏给儿子的。” “一共四百七十两银锭,缎一百匹。” “我让你说地宫之事,你说些什么!” 嬴政眉头紧皱,看看眼前的台案,先是想将熏香的小鼎扔出去,想了一下,却抓住眼前的茶杯,直接扔出。 “啪!” 茶杯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成了粉碎。 “说!!” “儿子当初,便是用您赐的银子,修了地下。” 扶苏没有抬头,一直微微垂首,轻声道。 “儿子想着,父皇神威盖世,横扫六合,成万世基业,天下海晏河清。” “那些故国旧臣非但不尊崇,反而心中不满,用父皇赐下金银四处挥霍,骄奢淫逸。” “这……都是父皇拢下的治国之财,就这般让他们浪费,儿子心疼……” 说着,扶苏抬起头,却没有直视嬴政,而是看着龙案,沉声道。 “儿子修那地宫,便是聚拢这不义之财,以备不时之需!” 第七章:地主公子的赚钱手段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不时之需?你这不时之需,指的是什么?” 嬴政听了扶苏的话,气并未消,再次厉声问道。 “修建地宫,私藏财物!” “朕问你,这如山的金银,哪里来的!” 扶苏闻言,直接张口,不卑不亢。 “赚的!” ………… 于此同时,甘泉宫后宫,某处。 一间偏僻的宫殿中,中车府令赵高和小公子胡亥,正在低声交谈。 “这一次,陛下震怒,实属为了扶苏府邸下的地宫!” “地宫?” 听到这话,胡亥一脸惊骇。 “扶苏……他有这胆子,敢在自己府邸修地宫?” “非但修了,而且修成了!” 赵高眯着双眼,脸上却带着笑。 “陛下生性多疑,最忌惮的便是身边之人有事瞒着。” “扶苏瞒着陛下在府中修建地宫,怕有私藏兵甲,举兵谋反之嫌!” “他居然敢?” “他自然不敢,但这悠悠众口,他能堵得住?” 赵高轻笑道。 “公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陛下虽对公子你也是疼爱有加,但却不委以重任,也不让公子参与政事。” “陛下心中,扶苏乃是首选的继承人,这诺大的天下,怕是要落在他的手中。” “但现在不同,他犯了这样的错,公子你……” “我……” 胡亥微微皱眉,想了想,开口道。 “我去联络宗族大臣,在早朝上参他!” “他目无君上,这种重罪,够他受用的!” 胡亥说着,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来。 扶苏,胡亥,乃是始皇嬴政为数不多看的上眼的儿子。 这胡亥虽不学无术,但却讨始皇帝喜欢,每每出巡,都会带在左右。 但嬴政对胡亥不过就是偏爱,出巡之时,咸阳诸事却都有扶苏负责,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尤其是近年来,扶苏贤明的名声愈发的刺耳,深入人心,这让胡亥每每想起来,都是抓耳挠腮,但却无可奈何。 他早就想给扶苏使绊子,但却一直没有机会。 “不光要找人参他,近年来找的扶苏罪状,也要一并奉上。” “而且,打铁趁热,不能等到明日早朝,现在便联络重臣,觐见陛下,将扶苏的罪证一柄呈上!” “那扶苏诡计多端,若不能一击而中,怕要功亏一篑了。” 赵高看着眼前胡亥,眼中的神色带着几分阴狠。 胡亥闻言,重重点头,道。 “师父,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联络人。” “恐怕听了扶苏的事,不光是咱们坐不住,有的是人坐不住呢。” 言罢,胡亥和赵高相互对视,都露出了狠辣的笑容。 ………… “赚的?你用什么赚?” 嬴政根本不相信扶苏的说辞,双目圆睁,气愤更甚。 “你可知,和朕撒谎,乃是欺君!” “逆子,你有几条命?” “回父皇,的确是儿子赚的!” 扶苏回话还是不卑不亢,他拿起一旁锦盒,双手捧了,沉声道。 “儿子用父皇赏赐金银,修建了地宫,且在咸阳附近,收宅院十四间,良田千亩。” “数年来,儿利用他人身份,邀请这些王公贵胄入田院之中,饮酒作诗,收取银钱。” “将良田出租,更是日进斗金!” “儿子地宫中藏的所有金银,皆是此法而来。” “这锦盒中,便是儿收拢宅院良田的地契,请父皇过目!” 嬴政闻言,双目微眯,但却没直接说话。 一旁的赵姬见了,立刻上前,将那锦盒取了,深深的看了扶苏一眼。 转头,她将锦盒放在龙案上,轻轻打开。 “陛下,苏儿说的句句在理,您……先看看再说吧。” 说着,赵姬从那锦盒中拿出一张丝绢写的地契,放在始皇嬴政面前。 “皇七年,咸阳外三里清风宅,宅院四进,田百倾,此售卖,黄金二十五两,以此为凭。” 一排俊秀的字迹上,能看到两个清晰的手印,以及采买和售卖人的名字。 字字句句,十分清晰。 嬴政看了,眉头舒缓几分,伸手又拿出一张。 “皇六年四月,咸阳外东五里……” “皇八年七月,咸阳内五凤斋……” 一张张看去,光是这凭证,便有数十张之多,密密麻麻,摆了整整一个龙案。 此刻,嬴政的眉头才完全舒展开,心中的疑惑也散去大半。 他此刻抬头看向扶苏,沉声问道。 “扶苏,你的银钱都卖了田宅,地下的金山银山,作何解释?” “回父皇,儿效仿管仲之道,将这些宅院稍加改造,便成了雅苑。” “那些王公贵胄入了雅苑,一掷千金,故此……” “故此才有了那金山银山!” 扶苏说话掷地有声,丝毫没有胆怯之意。 “儿自知公子身份,做这些商贾之事让人诟病,故此才在府邸之下建了地宫,将赚取而来的金银悉数存入。” “父皇,不光咸阳附近,周边州县亦有儿田产,凭据太多,都存在府邸之中。” “若父皇不信,儿立刻让人取来,给父皇过目!” 嬴政闻言,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早已没了方才的怒火。 他儿子扶苏能有这般手段,他心中自是欣喜的,只是没有写在脸上。 只是如此解释,却还无法完全打消嬴政的顾虑。 那地宫,毕竟太大,可藏兵甲。 “信!你父皇怎的会不信你,苏儿,你这几年存了这么些银钱,可真是辛苦了。” 赵姬见嬴政眉头舒展,立刻就坡下驴,赶忙道。 “方才母亲在你那地宫中见到那么多银钱,着实吓了一跳呢。” 一边说着,她一边看嬴政的脸色,见嬴政并未有爆发的迹象,心中这才暗出口气。 扶苏这一关,算是勉强过了。 “扶苏。” 嬴政轻声开口,目光灼灼。 “你府邸内,到底有多少银钱,你可有统计?” “回父皇,儿没有统计。” “而赚取的银钱,乃是为我大秦所取,为我大秦所有,有多有少,都是我大秦的。” “父皇,儿听闻我大秦的百世大计银钱吃紧,最近这时日正准备将所有银钱献出。” “此番被父皇撞破,乃是天意,儿愿意将所有银钱全部献出,供我大秦使用!” 说这话的时候,扶苏的内心,在滴血。 “他娘的……那可是我一点一点的攒出来的,这下要被一锅端了!” 第八章:帝国蛀虫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好!” 嬴政听到扶苏如此说,脸上终于拔云见日,露了笑意。 只是在他内心深处,对此事的顾虑却还没有完全打消。 扶苏府邸之下的地宫他只是匆匆见了,并未仔细探查,那几座巨大的石柱内若是满满的金银,光凭几年的商贾动作,是不可能赚到的。 扶苏,还有事瞒着他。 只是现在,嬴政却不想直接掀开。 扶苏毕竟是嬴政最欣赏的儿子,现在又有这般做法,且愿意将所有银钱全部献出,解他的燃眉之急,让他十分欣慰。 “扶苏,那自今日起,你便不要返回你那思泉殿了。” “明日,我会派人去你府邸,将地下银钱全部取出,供帝国使用,如何?” 嬴政脸上挂着笑,淡淡的看着下面的扶苏,这大殿中的气氛好似缓和了几分。 但扶苏敏锐的察觉到,真正的危机,从现在才开始。 他不假思索,立刻开口。 “谨遵父皇所命!” “如此甚好,你,退下吧。” 嬴政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扶苏退下。 扶苏心念微动,还想说几句什么,却看赵姬一个劲的使眼色,只得叩首谢恩,缓缓退去。 退出偏殿之后,迎面碰上赵姬宫中的宫人田硕,之间那田硕脚步飞快,微微垂首,一看便是有事。 “见过公子。” 田硕冲扶苏躬身行礼,随即微微抬头,眼神向殿外飘,却没说什么,快步进了偏殿。 扶苏见状心中微动,双目微眯。 这田硕乃是赵姬身边的贴心人,定然是向着自己的。 他方才的眼神,是在提醒自己。 扶苏大步流星,到了殿外之后,却见一身着黑色雍容长衫,双手拢袖,头发花白之人正站在殿前。 丞相李斯! “李斯,见过公子。” 李斯见到扶苏之后,微微躬身行礼,面带淡淡笑意。 “呵,这笑面虎,肯定没安好心!” 扶苏心中想着,脸上也带着笑意,道。 “这么晚了,丞相来见父王,可是有要事?” “自是有要事,却不方便于公子说了。” 李斯脸上的笑意渐浓,根本没有继续向下说的意思。 “传,丞相李斯进殿!” 殿内,传来田硕的声音,李斯冲扶苏点了点头,大步进入殿内。 看着李斯快速而去的背影,扶苏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这李斯乃是帝国第一重臣,深得嬴政信任;且此人老谋深算,城府极深,做事滴水不漏。 嬴政横扫六国,李斯在其中,出力极多,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平定天下之后,嬴政开战万年大计,李斯全力支持,且将严苛秦法在九州推行,似铁面无私。 但扶苏却知道,在嬴政横扫六国的过程中,这李斯也不断中饱私囊,揽天下财富,私下的生活不说骄奢淫逸,也算奢靡成性。 之前的扶苏宅心仁厚,不愿看这天下百姓疾苦,自于嬴政有过几次交谈;然那李斯坚定的站在嬴政一方,看似仿若绝对支持帝王,实际上,他却有自己的小算盘。 现在这般天下,看似海晏河清,实际上却是一团浑水,深入下去,各国贵胄遗族,世家望族,王公残民混为一谈,危机四伏。 也只有在这种环境下,李斯这等人才能上瞒君王,下荼万民,安生的做帝国的吸血虫,将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养的体硕丰润。 这样的事,扶苏自看不过眼,自和那李斯,暗中博弈。 原本时空中,李斯原本不是胡亥的人,但在关键时刻,李斯怕扶苏登基之后清算于他,让他家破人亡,故此才应了胡亥的话,将其成功推上皇位。 而这一切,都和之前两人暗中不合有关。 现在,李斯在这种时候忽然来见嬴政,让扶苏隐隐觉得不妥。 但他现在已然出来了,却也无法再进去。 脑中思量几番,转头离去。 偏殿内,赵姬已在嬴政的示意后下去,整个偏殿之中,只有李斯和嬴政两人。 “这么晚了,丞相来见朕,有何要事?” 经过这一天的事,嬴政已然觉得有些乏了,此刻和李斯说话,人靠在软塌上。 要说嬴政对这些功臣都是不错,也未行鸟尽弓藏之事。 定天下之后,有功之臣都有了封赏,尊荣比之前更甚。 “陛下,臣听闻,今日陛下下旨,封了公子的思泉殿?” “嗯,是如此。” 嬴政轻声开口,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现在整个咸阳,怕已然风起云涌了。 “公子扶苏在思泉殿下建有地宫,此事,陛下可问清楚了?” “嗯?” 听到这句话,嬴政坐起身,眉头皱起,问道。 “你如何知道?” 嬴政出了思泉殿之后已然下旨,将思泉殿完全封锁,任何人不得透漏消息半句,这李斯是怎么知道的? 他下旨封了思泉殿,虽也会引的四方猜忌,但若他们不知道思泉殿下有什么,这不过就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想化去十分容易。 但若此事被完全曝光,那可就不好办了。 “陛下,扶苏公子在殿内修建地宫,耗时不短,虽行事周密,却也并非没有纰漏。” 李斯对嬴政十分了解,也知道自己这些话说了之后,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臣之前变已收到了消息,只是没有确凿证据,不敢报于陛下。” “今日听闻陛下封了思泉殿,这才确定,那地宫之事,乃是真的。” 两句话,便将自己推了个干净,嬴政闻言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他对李斯十分信任,却见李斯并不知道地宫中银钱之事,便不打算再追究。 “此事,我已问了清楚,不是什么大事。” “丞相若没有他事,便退下吧,朕乏了。” 嬴政再次躺在软塌上,轻轻的挥了挥手,让李斯下去。 然李斯却站在原地,此刻拱手抱拳,沉声道。 “陛下,关于公子之事,臣还知道一些隐秘。” “若臣不说,便是欺君,若臣说了,便是不尊上位,臣……左右为难。” 说话间,李斯直接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这一幕却让嬴政狐疑,直接起身,皱眉道。 “如实说来!” “朕赦你无罪!” 第九章:招数,接踵而至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甘泉宫,偏殿后院。 扶苏正准备走,却被一个宫人叫住,带他来了这典雅的后院。 一进来,却见赵姬神色匆匆,迎面而来,左右的宫人识相退去,只有田硕跟在赵姬身后。 “苏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姬上前,一把抓住扶苏的手,关切的问。 “你那宫殿之下……” “母妃安心,没什么大事。” 扶苏轻轻一笑,道。 “那地宫中的所有银钱,都是儿子想法赚来的。” “儿也未收任何一个王国贵胄的银钱,他们甚至不知外面雅苑的主人是我。” “母妃大可安心!” “我说的不是这些!” 赵姬脸上焦急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快速道。 “你可知,你父皇最忌讳被人隐瞒!” “方才你只算堪堪过关,后面若再生波澜,恐怕……” “母妃您是说……” “母妃是个女人,不知朝堂之事,但却知何为争权夺利,也知这其中凶险!” 赵姬正色道。 “你是陛下长子,有极有才干,定然引的他人妒恨。” “之前有陛下护着,无人敢对你如何,现在陛下对你有了猜忌,恐怕那些人,便要动手了!” “母妃出来的时候,那丞相李斯去见了陛下,恐怕说的就是你这件事。” “儿,你可否还有其他事瞒着陛下,快些于我说,母妃给你想办法!” 看到赵姬焦急的样子,扶苏心中一暖,脸上露出轻笑,道。 “母妃安心,儿已无甚隐瞒了。” “我寝殿下诺大的地宫都被父皇见了,如山的金银本就是准备献给父皇的。” “儿子做事问心无愧,也不怕那些宵小。” “你是心中坦荡,但架不住有心之人泼你的脏水啊!” 赵姬还是心焦,道。 “你现在哪也别去,就在这后院留着,等那李斯走了,我就叫人来传你,和陛下一起用个晚膳。” “有什么话,你直接和陛下说,万莫让陛下自己去猜!” 对嬴政,赵姬可谓十分了解。 李斯去找嬴政,说的事肯定和扶苏有关,即便嬴政心中不信,也一定会让他产生怀疑。 这怀疑的时间久了,嬴政定会有所行动,这对扶苏没有任何好处。 “你听母妃的话,让你父皇心中疑惑消了,你再想做什么,都能去做。” 听了赵姬的话,扶苏只能点头,表示自己不离开这后殿。 本来扶苏也没打算离开甘泉宫,只是想和自己手下交代几句。 不过在宫闱之内,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嬴政的耳目,和属下交代,也有可能成为他人攻击自己的手段。 进了后院偏殿,赵姬将扶苏安排好,便立刻动身,去前边宫殿候着了。 扶苏坐在软塌上,陷入沉思之中。 他的准备的确不是太充分,但应对眼前的危机应是足够的。 最难的就是让嬴政相信藏着地宫和银钱,不是为了谋反。 这一点,嬴政已然相信,后面的事,便都好办了。 这李斯的忽然出现,必然和很多人有关系,扶苏双目微眯,脑中浮现了几人的影子。 “呵……” “赵高,胡亥,李斯。” “我却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对付我。” ………… 偏殿之中。 嬴政面前的龙案上,放着几枚书简,此刻他正打开一卷,仔细的读着。 李斯恭敬的站在一旁,微微躬身,面容肃穆。 “逆子……逆子!” 忽然,嬴政猛的一拍龙案,怒不可遏。 “说,这些都是怎么得来的!” 面对嬴政的雷霆震怒,李斯早已准备好了,此刻立刻跪地,沉声道。 “禀陛下!” “臣身负丞相之责,不光要为帝国未来考虑,也要负责监察百官,保证帝国稳定。” “陛下横扫六合,将诸多他国王公贵胄揽入咸阳,这些人的一举一动,臣一直都盯着。” “不光他们,我大秦的很多官员,在陛下平定天下之后,眼高于顶,骄躁成风,奢靡成性,亦在臣的监察之中。” “臣发现,这些人经常出入咸阳,入咸阳外数座宅院之中,一去便是一日。” “臣暗中派人查看,发现这些宅院都是被精心设计的雅苑,且在这雅苑之内,经常……看到扶苏公子的身影!” 说到这,李斯顿了顿,没有抬头去看嬴政的脸色,耳畔却传来嬴政沉重的呼吸声。 “深入探查,竟发现其中很多人和扶苏公子关系密切,长有来往。” “但在平日里,这些人却和扶苏公子形同陌路,未有半分往来。” “还有……” “经臣探查,发现咸阳附近几处宅院,多处良田,均被人收在手中,而这幕后之人……便是扶苏公子。” 言罢,李斯随即抬头,看向嬴政,沉声道。 “陛下,臣自知此事关系重大,未有着实证据之前,不敢上报。” “此番陛下发现公子殿中地宫,结合之前的种种,臣……不敢不报了。” 嬴政眼前的书卷上,详细的记载了大量wang国贵族进出雅苑的记录,以及扶苏和他们同时出现的记录。 还有,通过层层关系,扶苏拥有咸阳城外多处宅院和田产之事,已被李斯探查清楚,虽并未查出全部,但这已经足够了。 在李斯看来,只要嬴政对扶苏有所怀疑,他再将这些完全拿出,放在嬴政面前,即便嬴政不会严惩扶苏,也必然雷霆震怒,对扶苏失去信任。 而李斯要的,便是嬴政对扶苏失去信任。 李斯一直跪地诉说,嬴政听的眉头越皱越紧,面色低沉,但方才那种暴怒的样子却已然收敛,好似不再愤怒了。 李斯知道,只有嬴政气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才会有这般样子。 “陛下,这些事……臣不敢隐瞒,只上奏陛下,请陛下定夺。” 李斯跪地俯首,模样万分恭敬,心中却已然笃定,事情成了。 “此事……你还和谁说过?” 半晌,嬴政开口,声音中低着几分疲倦。 “除了陛下,臣不敢和任何人说。” “所有经办之人,臣都留在府中,若陛下要询问,随时可提……” “陛下……” “你,下去!” “臣,遵旨。” 李斯此刻缓缓起身,身影慢慢后退,随即转头,离开偏殿。 在李斯走后瞬间,却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巨响,李斯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呵呵……” 殿内,龙案上所有书卷,香薰小鼎,重新摆放的茶具,都被嬴政扫在地上,一片狼藉。 嬴政目光阴冷,双目虚看眼前,却是一语不发。 诺大的宫殿之中,一片冰寒。 “来人!” 一声爆喝,几个宫人立刻弯腰,小步快速进来,跪在殿中。 “将这些,都清了。” “叫赵姬来。” 一瞬间,嬴政好似扫清了心中的愤怒,只是面容严肃,不怒自威。 几个宫人立刻叩首,大气都不敢喘,纷纷上前轻手轻脚的干活。 嬴政坐在软塌之上,刚出了一口气,外面一个宫人快步上前,到了龙案之前,直接跪地,轻声道。 “禀陛下,博阳侯赢侧,埠渊候赢止,求见陛下。” 嬴政听了这两个名字,深深的叹了口气。 赢氏宗族,掌控了秦国的部分权利,在征战天下的过程中,宗族也成为了嬴政手中的绝对力量,为嬴政攻取天下立下显赫功绩。 这赢侧和赢止,便都是宗族之人,此番来见自己,却不知何事。 “传。” “宣,博阳侯赢侧,埠渊候赢止,入殿!” 一声宣召,两个身穿深黑长衫的中年男子,快速上殿而来,见到嬴政,立刻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行了,起来说!” 嬴政的内心有些烦躁,只是这宗族之人,他却不得不见。 “什么事,让你们这么晚了来见朕?” “陛下……” 两人此刻非但没有起身,反而重重叩首。 那赢侧此刻抬头,带着哭腔道。 “陛下,臣有罪,臣有罪啊……” “陛下,臣……也有罪!” 赢侧和赢止两人如此开口,却让嬴政更加心烦,皱眉问道。 “好端端的,何罪之有?” “陛下,臣今日来,经常去那咸阳城外,那城外有一雅苑,装点别具匠心,臣……沉迷了。” 赢侧和赢止跪在地上,似悲痛不已。 然这是被嬴政听了,心中烦躁异常,当即便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不过是去了雅苑散心,不是什么大事,快些起来!” “陛下……在那雅苑之中,臣……臣还经常见到,公子扶苏!” “臣今日才知,那雅苑乃是扶苏公子所有,我等在雅苑之中的丑态……怕都被记录在案了!” 嗡…… 这句话一说完,嬴政再也坐不住了。 掌控宗室之人,触手伸到秦国功勋身上了,这逆子,要做什么? “陛下……臣等深知罪孽深重,惶恐不安,如此……特来向陛下请罪!” “请陛下降罪!” 二人虽然并未明说,看样子好似不知道他们的窘态被记录,是扶苏的意思,还是嬴政的意思。 但他们这些话说完,直接点燃了嬴政脑中最敏锐的神经。 篡权?谋反! 第十章:凄凉帝王心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嬴政对扶苏之前的话,并非全信,只是利大于弊,便打算就这么算了。 只要后面扶苏没有太过分的动作,他也不打算过分追究。 但现在,赢侧和赢止上报的事,却触动了嬴政的逆鳞。 建雅苑,收田亩,拿租银,修地宫,这些事情嬴政都能忍,毕竟没有谋反之实。 但若通过这些手段收集百官动作,掌控众人丑态,从而作为要挟,提升自己的政.治筹码。 这,便是嬴政万万不可能容忍的。 官僚,乃是大秦的官僚,宗室,乃是大秦的宗室。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所有的一切,都是帝王嬴政的,若掌控百官,也应是他嬴政掌控,怎可落入他人之手? 哪怕这个人是他最信任的儿子,血脉至亲,也绝不可能! 赢侧和赢止跪在地上,低声抽泣。 这二人原本在府中饮酒,快活惬意,却迎了一个不速之客。 公子胡亥的门客! 这所有的一切消息,便都是这门客说的,且说了扶苏手中抓了他们的小辫子,若在呈在皇帝面前,最轻的都是削爵。 若不呈给皇帝看,则更为可怕,这证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扶苏的掌控之中,只要掌控了这些,后面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必须做什么。 大秦律法严苛,即便是宗族世家,律法之下,也不会轻饶。 听了这消息,两人怕了。 二人立刻联系,商量对策,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去找嬴政,当面将这些事说清。 嬴政之前封了扶苏的思泉殿,那扶苏若想自保,恐怕真的会将他们供出来。 如果真的供出来了,那后果…… 故此,才有了这殿中的一幕。 两人跪在地上,惴惴不安,轻声抽泣,看似十分懊悔。 嬴政坐在龙椅上,双目微眯,目光冰寒,但却并未表现的暴跳如雷,怒发冲冠。 “此事,除了你二人之外,还有谁牵扯其中?” 半晌,嬴政才轻声开口,那声线低沉,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 “臣……臣不知!” “陛下,往日和臣同去雅苑的便有数人,恐怕我大秦王公贵胄,都……都有参与。” 赢止跪在地上,心中一横,已然决定将事情弄大了。 所谓法不责众,若只有他们两人,嬴政可能会采取其他的手段。 扶苏毕竟是他的长子,平日里爱护有加,断然不可能因为两个宗室,就重罚扶苏。 但若这事已然动了朝堂的根本,就算嬴政有意袒护,也无计可施。 “王宫贵胄,呵……” 嬴政冷笑一声,道。 “既你说我大秦王宫贵胄都有参与,那朕命你将这些人的名单全部写出,一人不可露!” 这话一处,赢止顿时一愣,但却一点不敢反驳,只得沉声道:“遵旨。” “今夜,你二人就留在宫中,将这名单写完,明日朝堂,便拿出来。” “陛下……此事……” 赢侧闻言心中惶恐,立刻道。 “此事若公之于众,可……” “既然王宫贵胄皆有参与,那便证明我大秦从根本已然坏了。” 嬴政的声音冰冷。 “若这些人不能自证清白,留之何用?” 嬴政现在,可说是出离的愤怒。 比起扶苏暗中做的这些事来,他更气这大秦的臣工,气赢侧和赢止,气整个宗族。 天下归一统才多久?这些人便已然骄奢淫逸。 他嬴政千古一帝,整个天下皆是他的,连他都要为银钱发愁,四处想办法堵财政亏空。 这些人倒好,不光不为帝王分忧,反而想方设法的中饱私囊,骄奢淫逸。 看来,是真的对他们太好了。 而对于扶苏,他更生气的是扶苏做事瞒着自己。 现在还不能确定扶苏有了反心,只要这是上了朝堂,看那些臣工的表现,他全都能明白。 赢侧和赢止听到嬴政的话之后,心中都是一惊。 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了,若处理的不好,大秦朝堂,恐怕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两人诚惶诚恐,却不敢说违逆的话,值得跪在地上,开口称是。 “下去吧。” 嬴政挥了挥手,赢侧和赢止立刻谢恩而去,心中的惶恐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增加极多。 待这大殿再剩嬴政一人,他的目光却变得更加阴冷。 此时此刻,他心中不光气愤,也平添了几分悲凉。 这诺大的天下,难道真的没有一人,能明白他嬴政建万世基业的心? 无一人能明白吗? “陛下。” 此刻,赵姬的声音从后殿传来,脚步匆匆,快步上前。 她一直在后殿候着,只是听到二位侯爵觐见,没有直接出现罢了。 那赢侧和赢止说的话,她自然都听到了,此刻心中多了几分惶恐,已然派身边的田硕去告诉扶苏。 这件事,当真不能善了了。 “你养的好儿子,真是好啊。” 嬴政冰冷的目光看了一眼赵姬,语气僵硬。 “陛下!苏儿绝不会做这般事,陛下明察!” 赵姬闻言直接跪地,俯在嬴政身侧,焦急开口道。 “苏儿性情豁达,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帝国积蓄银钱,绝无他意。” “这……这肯定是有心之人算计,陛下,您……” “好了!” 嬴政直接开口,打断了赵姬的话。 “此事如何,朕自有判断。” “扶苏在哪,现在让他来见我!” “苏儿见过陛下之后,一直没有离开甘泉宫,此刻便在后殿候着。” 赵姬赶忙道。 “臣妾方才也问过他,他没有任何事瞒着陛下,陛下您……” “叫他来见我!” 嬴政的声音兀自高了几分,赵姬全身一颤,再不敢多说一句,赶忙起身,快速向后殿而去了。 此时此刻,扶苏已然得了田硕的消息,从后殿出来,直奔偏殿而来,迎面便看到了一脸焦急的赵姬。 “苏儿!” 赵姬几步上前,伸手拉住扶苏,急道。 “这次……你父皇真的气了,你要想好怎么说,让陛下消了气才好!” “那宗族之人……” “母妃放心,这些宵小之辈,还奈何不了我。” 扶苏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 “我乃秦皇长子,怎会怕他们!” 第十一章:诡异的晚膳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偏殿,烛影阑珊。 昏黄的烛光打在嬴政的脸上,将他的面色印出几分阴霾。 扶苏进了偏殿,重重的跪在地上,好似完全没有看到周围散乱的狼藉,沉声道。 “儿扶苏,见过父皇陛下!”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嬴政仿若被这一声从沉思中惊醒,双目微眯,看了殿下跪着的扶苏一眼。 此刻,那心中的暴怒,却好似烟消云散了一般。 片刻之后,嬴政轻声开口,问道。 “一日了,你可用了晚膳?” 这句话说的扶苏一愣,但他反应极快,叩首道。 “回父皇,未用。” “那正好,和寡人一起用吧。” 从嬴政的语气中,扶苏听不到一丝暴怒的样子,好似将龙案上一切都扔出去的人不是他,而另有其人一般。 “来啊,传膳。” 嬴政轻声命了一句,外面立刻进来几个宫人,叩拜之后,开始快速清理地上的一切,手脚麻利的很。 “苏儿,随寡人来后殿。” “不,先去请你母妃。” “是。” 嬴政说完,缓缓起身,甩了甩长袖,兀自一人往后殿去了。 扶苏被嬴政这忽然的变化弄的一头雾水,不知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本已经做好了面对狂风暴雨的准备,一切说辞都以打好了腹稿,但见到嬴政,对方却根本不提此事,是何用意? 心中虽疑惑,但扶苏还是快速起身,连忙去后院寻赵姬。 甘泉宫后殿,也是一处独立的宫殿,院落极大,其中沧溟水榭,布置典雅。 此刻赵姬便坐在花园的凉亭中,脸上全是焦急。 贴身宫人田硕恭敬的站在一旁,面色平静。 “老田,你安排人去查一下,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要至我苏儿死地。” 赵姬此刻看向田硕,一双眸子中带了几分阴冷。 这目光,田硕见过,但却并不常见。 他此刻立刻躬身,口中称是。 正在此刻,扶苏快步从前面过来,赵姬见了,立刻藏起那阴冷的目光,起身迎了上去。 “苏儿,如何?” 对于扶苏这个养子,赵姬十分在意。 她本身没有子嗣,扶苏是嬴政长子,也是她在这大秦后宫中最大的依仗。 若没了扶苏,再没了嬴政的垂怜,这诺大的宫闱之中,哪里还有她的安身之所。 “儿子觉得有些奇怪。” 扶苏带着疑惑,将方才发生的事一股脑的全部说出,听的赵姬也是满头雾水。 “陛下当真什么都没问你?只说要用膳?” “嗯,父皇便是如此,也没有发怒,更没多说什么。” 在扶苏的记忆中,嬴政还从未如此过。 他乃千古第一帝王,一怒之下,千里赤地,谁能让嬴政将气憋在心里的? 可他现在这般做法,又是何用意? “先别管了,去陪你父皇用个晚膳,你将这些事情再说一遍,打消了你父皇心中的疑虑。” “只要你父皇不疑你,其他人就算再说什么,都没用。” 赵姬有了几分心安,觉得是嬴政舔犊情深,想起了扶苏的种种好,不愿在开口苛责了。 “这样就最好了。” 扶苏点了点头,心中却还觉得不大对劲。 后殿,乃是赵姬每日安寝之地。 宫殿的建筑并不大,至多只有前面大殿一半面积,但内部布置典雅温馨,一点也没有前殿那般冰冷和肃杀之感。 扶苏和赵姬到的时候,嬴政正靠在软塌上看着手中的书简。 后殿正中,三张台案上已然放好了饭食。 “儿臣见过父皇。” “见过陛下。” “嗯,来了。” 嬴政斜眼看了二人一眼,随手将书简放在一旁,起身道。 “用膳吧。” 他这样子,连赵姬都有些吃惊。 在她印象中,嬴政只要有气,必然是要发出来的,从未发生过现在这样的事。 她转头看了扶苏一眼,扶苏也是心中奇怪。 嬴政自顾自的坐在首位,身后的宫女立刻上前,将他的酒樽斟满,随后站在原地,恭敬伺候。 扶苏坐在下手,赵姬则上前几步,从那宫女手中拿过酒壶,轻轻摆手,宫女识相的退下。 “陛下也是累了一天了,今儿臣妾看膳房热火朝天,许是陛下胃口大开了。” “您尝尝这个,臣妾听闻膳房来了新厨子,颇有几分本事,这应是他的手艺。” 赵姬满脸带笑,用筷子夹了一块煎肉,放在嬴政的盘中。 嬴政却并不去吃,而是拿起酒樽,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他看向一旁的扶苏,轻笑道。 “苏儿,今日之事,你可都知道了?” 扶苏闻言一愣,心中立刻了然。 一切都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这晚膳,恐怕没那么好吃了。 “不知父皇所问何事?” 扶苏明知故问道。 “若父皇是说儿子地宫的事,那儿子已然全知晓了。” “哦?” 嬴政脸上带笑,再问道。 “你修建地宫之事朕都不知,李斯却知,你不觉得惊讶?” “回父皇,儿修建地宫之时用的便是宫内的工匠,也并未刻意隐瞒,丞相知晓,自是理所当然的。” 扶苏回答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隐瞒。 “那你可知,你在外面收拢田地,修建雅苑,自以为外人不知,但你收拢田亩的大部分交易也都被李斯探查,得知幕后之人是你。” “此事你可知晓?” 扶苏心中一顿,暗道:李斯这老狐狸,他娘的。 然脸上却不动声色,轻声道。 “儿做事问心无愧,丞相有监察百官之责,而虽为父皇长子,却也在百官之列,丞相自有监查之权。” 哼,老狐狸,跟我玩阴的,我不玩死你? 扶苏说完,心中一阵腹诽,面上古井无波,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那宗族之人说你收拢百官行录,意要以此为质,要挟他们,你心中也有数了?” 听到这句话,不光是扶苏,身后的赵姬都是心中一慌。 “父皇,儿……” “好了,莫说。” 嬴政此刻摆了摆手,道。 “明日,朝堂之上,你自去和百官解释。” 嬴政再次拿起酒樽,目光却如鹰隼一般看着扶苏。 “孰是孰非,朝堂可见证。” 第十二章:帝王心术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殿中的空气,好似在这一刻完全凝滞了。 嬴政那鹰隼般的眸子一直看着扶苏,其中带着冰冷的寒意,也带着几分复杂。 现在扶苏才知道,原来嬴政真的气到了极致,竟是现在这般表现。 实际上,此刻嬴政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 扶苏,是他最得意的儿子,没有之一。 至于对胡亥的喜爱,不过是胡亥性格活泼开朗,他能在其身上感 受到活力罢了。 真要说到朝堂政事,巍巍大秦这万世基业,他看重的自还是扶苏。 只是这一次,先让他撞破了扶苏地下的地宫,后又发现海量银钱。 再加朝臣告密,欲利用他的气恼,一次将扶苏压死。 若无后面赢侧和赢止上报,嬴政反而更疑心些,盛怒之下,也许当场就处置了扶苏。 但这两人走后,嬴政仔细去想,却觉得其中有诸多疑点。 他乃千古一帝,文韬武略不输任何人,这些猫腻若看不清明,怎能成就气吞海内的千古帝王。 他性情多疑,并非只对自己的子嗣,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李斯,赢侧,赢止前后上奏,均对扶苏不利,这反而让嬴政心中更加疑惑。 堂堂大秦皇长子,地位崇高,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前赴后继的攻击? 诚然,收拢百官行录之事的确触及了嬴政的逆鳞,断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之事这件事要处理起来,却不是他直接发怒处置了那么简单。 若处理的不好,此事可能动摇他统治的根本,这才是嬴政真正担心的。 他这般处理,让扶苏去面对所有危机,最符合他身为帝王的利益。 这般做,即可弄清事情始末,也能趁机看清扶苏真正能力,看清百官嘴脸,亦可探明扶苏是否真的有反心。 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只是嬴政的几句话,却让扶苏和赵姬都是心中一紧。 “陛下,苏儿他尚在读书,怎可直接上殿,您……” 关机则乱,赵姬听到嬴政要让扶苏上朝堂和百官对峙,心中立刻就急了,赶忙开口劝谏。 然她的话,却直接被嬴政打断 “如何上不得?” “之前朝会,我便多次让他上朝,我大秦的文武百官,他哪个不认得?” “你既开了雅苑,这些王公贵族,朝廷重臣,你也应见了不少吧?” “朕让你上朝堂对峙,你怕了?” 嬴政不再理会赵姬,而是看向扶苏,脸上带着浅笑,但那双眸子,却一如既往的毒辣。 扶苏心神微动,直接起身,郑重的跪在嬴政身前,沉声道。 “儿身正不怕影斜,愿上朝堂!” “好!” 嬴政闻言点头,心中对扶苏多了几分赞许。 单是这面对压力的勇气和不屈,便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你今日便在甘泉宫睡下,明日朝会,我会差人来接你。” 言罢,嬴政再次拿起酒樽,一饮而尽。 他看都没看眼前的珍馐美味一眼,喝完之后兀自起身,挥袖而去。 “恭送陛下。” “恭送父皇。” “陛下起驾!” 随着一声高亢的呼声,嬴政的身影缓缓走出甘泉宫后殿,慢慢消失。 甘泉宫大殿之外,赵高恭敬的跪在一旁,听到嬴政的脚步之后,沉声道。 “老奴赵高,见过陛下。” “你个老不死的,跑哪去了?” 嬴政瞪了赵高一眼,有些不悦。 “回陛下,今日老奴嘴馋,多吃了些赏赐的果子,这腹内疼痛,一时……” “行了行了。” 听到赵高的解释,嬴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赵高起身,道。 “随朕回宫。” “老奴遵旨。” 赵高脸上带着笑意,缓缓起身,上前扶住嬴政的手掌,微微躬身。 在这一刻,他不动声色的转头,冲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那小太监见状,头颅深深的埋下。 待嬴政赵高走后,小太监立刻起身,快速转头,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甘泉宫,后殿。 赵姬脸上带着焦急,看向扶苏。 “儿,你怎的还有心思吃酒,这若上了朝堂,不知有多少人要用此事大做文章,你……” 扶苏闻言,脸上露出轻笑,道。 “母妃莫急,事已至此,急也没用。” “你这性子,不知随了谁了!” 赵姬白了扶苏一眼。 “你父皇是个急脾气,你母亲也是个行事果敢的,你母妃我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怎的到了你这,就不知道着急呢?” 耳中听着赵姬的絮叨,扶苏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自顾自的将酒樽倒满,仰头饮尽。 急吗?当然急!都急死了,吓死了! 扶苏心中焦急万分,但想破了头,却也想不出一个破局的手段来。 这明白着就是有人要折腾自己,而且这罪魁祸首是谁他也清楚。 进甘泉宫之前,他在宫闱之中看到了胡亥的背影,若说他进宫是来玩的,打死扶苏也不信。 只是就算知道了,现在的他也无计可施。 嬴政已然下旨,他就算不想上朝堂,也不可能了。 作为一个穿越者,扶苏自知伴君如伴虎,身为皇长子,自也要喜怒不形于色。 他可不是历史上的扶苏,虽心有韬略,但却是个愣头青,正面顶撞嬴政不说,私下里和朝中大臣也都不对付。 如此才会被盛怒之下的始皇帝发配上郡,明面上是督建长城,实际上就是发配了。 “母妃,父皇金口玉言,已经下了旨意,儿子还能抗旨不成?” 扶苏脸上带着轻笑,冲赵姬道。 “您稍安勿躁,儿子光明磊落,不做宵小之事,也不怕他们往我身上泼脏水。” “儿啊!” 赵姬闻言,上前几步,坐在扶苏身侧,轻声道。 “你不知这些人有多脏!” “他们若想对付你,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光明磊落,只要抓住一件事,便能反复去说,反复去诬!” “你……还是太年轻了。” 口中如此说着,赵姬已然在心中盘算,要去找何人帮扶苏解围了。 “母妃放心,儿子自有办法。” “这些宵小之辈,我还没放在眼中。” 说着,再次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别说,这秦国的酒水甜甜的,一点都不苦涩。 第十三章:四方云动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咸阳宫,某偏殿之内。 昏黄的烛火闪烁,映出了胡亥有些紧张的脸。 殿中只有他一人,异常安静。 胡亥口中念念有词,却不知正说些什么。 房门外,传来阵阵轻响,正声音传入胡亥的耳中,仿若雷击。 胡亥猛然起身,打开房门,只见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太监站在门口,冲胡亥行礼。 “公子。” “进来!” 胡亥伸手,一把将那小太监拉了进来,赶忙关上殿门。 “咋样?师父说什么了?” 胡亥抓着小太监,带着几分焦急的问道。 “回公子的话,爷爷什么都没说,小的来,是和公子说现在的情形。” “爷爷那意思,是让公子自己拿主意。” “说!快说!” 不知怎的,胡亥此刻感觉口干舌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小太监,模样有些吓人。 小太监微微躬身,轻声开口道。 “陛下从甘泉宫出来了,没带公子扶苏。” “传闻,陛下明日要让公子扶苏上朝堂,和百官对峙,但具体对峙的是什么,奴婢不知。” “朝堂……百官对峙!” 听了这小太监的话,胡亥口中又重复了一遍,随即眼中爆出狂喜之色。 “好!好!” “父皇让扶苏和百官对峙,那就是信了!信了呀!” “你去,和师父说,让他想办法帮我联络一些人,在朝堂上给扶苏施压!” “我……我这就出去,这就走!” 胡亥表现的有些兴奋,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 他没管那小太监,而是直接转头,打开殿门便走了出去。 小太监没说话,转身将殿内的灯吹息,缓缓走出殿门,将房门关好,这才迈开碎步,快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于此同时,甘泉宫。 扶苏用过了晚膳之后,进了寝房安歇,赵姬却一脸的焦急,脸上阴晴不定。 “老田!” 赵姬忽然开口,一旁的田硕立刻上前,躬身道。 “老奴在。” “去,去李家,将今日的是和李将军说清。” “让他联络些人,在朝堂上帮扶苏说话!” 赵姬看向田硕,目光中带着几分果断。 “还有,让你弄清的事,今夜就去办了,要快!” “老奴遵命。” 田硕躬身行礼,转头而去。 赵姬看着眼前的烛火,那烛光映在她绝美的容颜上,却显出几分冰寒来。 “动我苏儿,我让你们不得好死!” “无论是谁!” 寝房。 扶苏坐在寝房的软塌上,微微皱眉,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有一种做过山车的感觉。 之前的四年,他在嬴政面前都是谨小慎微,生怕有一点错漏。 他深知嬴政其人,穿越来之前,不止一次的看过和秦国历史有关的书籍和电视剧,里面的秦皇都是暴虐的,多疑的。 实施上,现在的嬴政也的确如此,性格乖张,多疑暴虐。 只是他对自己的近臣和子女算是很好,比起其他开国的皇帝来,好了极多。 今日之事,虽在扶苏的意料之外,但他也已经准备许久了。 得了系统之后,扶苏有取之不尽的银钱,他利用这些银钱在咸阳广布眼线,行商贾之事,为的就是给自己积蓄力量,以备不时之需。 之事这些事情都只进行到一半,还没有到完全爆发的时候。 他没有料到,这秦国丞相李斯竟真的手眼通天,自己的手段已算十分隐秘,用的人也大多是毫不起眼且心志坚定的,没想到还是被李斯抓住了漏洞。 他更没料到胡亥会在这个时候就对自己动手,也没料到李斯和他们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勾连一处了。 这件事,处理起来的确头疼。 扶苏虽收拢百官行录,却根本没打算拿出来,他只是想在其中筛选自己可用之人,善加交往,为以后的帝王之路打基础。 却没想到此事被他人抓住,成了进攻自己的有利手段。 “这件事,怕是要放弃了。” 扶苏心中暗道,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于明日的朝会,扶苏实际上是不怕的,百官行录他有保存,都存在思泉殿中,且自己从未用这百官行录做什么。 只是此事被曝光之后,他后续的计划都被打断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唇枪舌剑,明日却是要正面会会这帮虫豸,看看他们到底有几分本事。” 咸阳,丞相府。 夜已深,丞相府书房中,却是灯火通明。 诺大的书房之内,坐了十数人,每个人都是神色凝重,微微垂首。 李斯做在首座,微微闭目,老神在在。 书房内,无一人说话。 片刻之后,房门轻启,一人闪身而入,在李斯的耳畔说了几句。 李斯神色微动,睁开双眼。 “下去吧。” 那人当即行礼,转身而走。 “诸位,事已查明,各位出入城内外雅苑,所有出入记录,以及你们在雅苑中都做了什么,用了多少银钱,全部都被扶苏记录在案。” “这些东西被编辑成册,就放在思泉殿中。” 一句话说完,满堂愕然,所有人纷纷侧目,面露惊骇。 这样的事,之前可是从未发生过。 “丞相,这可如何是好?” “扶苏公子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不过是去雅苑饮酒作乐,这又何妨?他记录这些,是要如何?” 嘴上虽这么说,但这些官员却知道此事重要。 现在国家国库见底,皇帝四处大兴土木,无论是北方的长城,南方的战事还是帝王陵寝,帝王宫殿,都需要海量的银钱支撑。 而在这时候,他们挥霍无度,一掷千金的在雅苑作乐之事若被皇帝知晓,他们谁能有好果子吃? “他收拢你们的行经,自是要用的,不然记录下来作甚?” 李斯轻轻一笑,看向众人道。 “之前便说过,公子扶苏看似忠厚,实际却是心思诡谲,不择手段之人。” “敢问诸位,此事若被他呈上陛下,诸位如何,而他公子扶苏,又如何?”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后果,便是扶苏地位直线上升,而他们这些官员,便成了扶苏的垫脚石。 “陛下旨意,明日朝堂,扶苏上殿和诸位对峙,严明是非。” “各位,这可是你们撇清自己的好机会。” 李斯的脸上,露出几分诡谲笑意。 第十四章:朝会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夜深,夜景凄凉。 整座咸阳城陷入沉寂之中,好似一头沉睡的远古猛兽。 这一夜,十分平静,只是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波光云诡,暗流涌动。 不知多少人此夜彻夜不眠,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有人激动,有人忐忑。 所有人都知道,翌日的早朝,这秦国朝堂,将要发生大事。 逝者缓至,朝阳东升。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雾,洒在咸阳宫的琉璃瓦上,散出夺目的光彩之时,咸阳宫前,却已聚集了大秦的文武百官。 宫殿的步道上,文武分两列恭敬站好,最外侧,乃是全副武装的大秦军士,长刀在腰,黑甲在身。 旌旗咧咧,乌黑的旌旗上,用烫金丝线刺了大大的“秦”字。 正前方,咸阳宫正殿大门紧闭,淡淡云雾之间,尽显帝王威仪。 此乃大秦的朝堂正殿,乃是普天之下,第一个囊括宇内的朝堂。 “咚……咚……” 耳畔传来阵阵钟鸣,晨钟暮鼓,三通钟鸣结束,中车府令赵高站在大殿高高的台案上,高声喝道。 “陛下有旨,百官觐见!” 随着赵高的一声呼喝,文武朝臣微微躬身,缓步上前,在殿前褪去朝靴,快步进入大殿之内。 金殿之内,一片安静肃穆,只能听到朝臣们踩在地板上的咚咚声。 殿内没有遮挡,更没有额外装饰,整座金殿只有树根雕梁画栋的梁柱,其上雕刻五爪金龙,栩栩如生,目光凶狠。 正前方,龙椅被高高的垫起,下方立一对斑斓猛虎,金芒四溢。 再向上,乃是两队展翅仙鹤,似引颈高歌。 龙椅之前,一张长长的龙案,暗金沉敛,其上刻飞天神龙,吞云吐雾,九九归一。 赵高此刻便立于龙椅一侧,看着眼前文武快步上前,恭敬站好。 “恭请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之声似响彻宇内,在这山呼万岁之下,金殿后方,嬴政转屏风现身,身着烫金黑底龙袍,头带皇冕,缓步而来。 金殿之下,文武百官纷纷跪拜,无一人敢抬头去看。 嬴政踏上阶梯,坐在冰冷的龙椅之上。 这龙椅十分宽大,前无依后无靠,冰冷异常。 只要坐在这龙椅之上,便是万人之上,权利至尊。 但于此同时,也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嬴政千古一帝,自知道这其中道理,他成就帝王之身,自应受帝王之责。 “平身。” 嬴政轻声开口,目光清冷,下方所有朝臣山呼谢恩,纷纷起身。 “今日朝会,重卿可畅所欲言。” 嬴政的声音依旧清冷,声音不大,但在这空旷的金殿之中,却显得震耳欲聋。 “陛下,臣有事请奏!” 话音刚落,丞相李斯立刻上前一步,恭敬施礼。 “丞相又何事?” 嬴政双目微眯,心中自知李斯要说什么,也知道李斯下去之后必然笼络自己的党羽,要在这朝堂之上参扶苏。 一统天下之后,嬴政是天下的帝王,而李斯,便是天下的丞相,可谓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 只是李斯在灭六国的过程中起到了极关键的作用,对于他收拢党羽,广招门客之事,嬴政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不代表嬴政不知道李斯是什么人,有什么毛病,要怎么整治。 “禀陛下!” 李斯顿了顿心神,沉声开口道。 “近日来,臣屡收上报,传咸阳城内,公子寝殿之内,有人私修地宫,规模宏大!” “臣令丞相之职,有检查百官之责,听闻此事,不敢怠慢。” “细细查探之下,此番已有眉目。” “那私修地宫之人,乃我秦国皇长子,扶苏是也!” 就这般堂而皇之的在大殿之中说了扶苏的名字,那便证明这李斯已然要和扶苏撕破脸了。 他自认为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足够能将扶苏钉死。 且李斯却始皇帝嬴政也十分了解。 在这帝王的心中,什么骨肉亲情,什么舔犊之情,全不重要。 嬴政看重的只有两点。 其一,权柄是否还掌控在自己手中,自己是否还有掌控整个大秦的全力。 其二,求仙问道,长生不死。 若有任何人碰触这两点,别说是骨肉亲情,哪怕是他的生母,一样动手。 只是李斯的一番话,却引的朝臣一片哗然。 除却昨夜在李斯府邸之中的十几个官员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李斯会在朝会上当面说扶苏的事。 扶苏宫殿被封,皇帝下旨让扶苏进宫之事,已然在朝廷中传播开来,凡是大秦有全上朝之官员,无不知晓。 只是其中部分人并不知其中原委,更不知扶苏寝殿之下的地宫了。 “丞相大人,此事可不敢乱说!” 当即便有朝臣上前,严肃道。 “此事涉及陛下子嗣,您可有确凿凭证?” “丞相,您所指公子扶苏修建地宫,此乃大罪,万不可胡乱攀扯!” “丞相,若有确凿凭证,请即可取出!” 身后,很多朝臣上前,高声质问。 他们自然不是为扶苏说话,而是此事的确关系重大,甚至关系国本。 这些人中不乏一些清流,早已看这权倾朝野的李斯心中不悦,想找个机会参他一本了。 “敢这般说,自有确凿凭证!” 李斯淡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朝臣,沉声道。 “若无凭证,我李斯有多大的胆子,敢随便参皇子?” 说完,李斯回头,再冲嬴政恭敬施礼。 “陛下,臣所奏请句句属实,若要凭证,臣可立刻取来!” 李斯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灼灼,胸有成竹。 能做大秦的丞相,他自然不是傻子。 敢在朝堂之上这么说,自然是有绝对把握的。 而这把握,并非是他手中受到的凭证,而是昨日夜间,他和嬴政说了此事之后,嬴政的态度。 那暴跳如雷的样子,自然给了李斯几分信心。 嬴政虽无直接命令让他将此事在朝堂提出,但以李斯对嬴政的了解,即便是自己说了,嬴政也不会说什么。 “此事,朕知晓。” 第十五章:众臣发难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嬴政清冷的声音响彻金殿。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所有朝臣皆是一愣。 “昨日,丞相便将此事报于朕,朕已然知晓,此事是真的。” 嬴政脸上古井无波,淡然的看向下方朝臣。 只是这句话之后,众多朝臣立刻炸了。 “陛下,此事若属实,必要严格彻查!” “陛下,臣以为,公子扶苏暗中修建地宫,定有不臣之心!” “臣附议!” “陛下,扶苏公子往日勤恳刻苦,为人豁达,此事定有隐情,还请陛下明察!” “陛下……” 顿时,一个个朝臣上前,有的说扶苏心怀不轨,有的说事情蹊跷,有的面露焦急,有的波澜不惊。 而这一切,都在嬴政的意料之中,也在李斯的意料之中。 李斯明白,他不可能靠这件事将扶苏扳倒,这不过是前菜罢了。 嬴政清楚,李斯这般说,不过是拉开了弹劾扶苏的序幕,看着满朝文武的样子,他心中已然清楚了几分。 “都闭嘴。” 此刻,嬴政眉头皱起,忽然提了声音。 一句话之后,整个朝堂霎时安静,落针可闻,无一人再敢多说一句。 皇帝威严,便是绝对的威严,不容任何人侵犯。 包括李斯在内,所有朝臣跪在大殿之中,头颅深深的低下,不敢正视龙威。 “朕说了,此事朕已知晓!” “扶苏修建地宫之事,并未背着旁人,且那地宫之中也并未藏污纳垢。” “怎的,还要朕详细于你们解释吗?” 嬴政的声音带着几分愠怒,声震如雷。 龙威之下,所有朝臣匍匐在地,有的甚至瑟瑟发抖,无一人再敢开口。 “行了,都起来吧!” “谢陛下!” 有了嬴政的令,这些朝臣才敢起身,却再无人敢提这件事了。 “不过扶苏私自修建地宫,却于朝廷法度不合。” 嬴政说着,看向李斯,开口问道。 “丞相,若按大秦律,该当何罪?” 这句话,便是将皮球直接踢给了李斯。 你不是在朝堂上参我儿子吗?那我就问问你,我要怎么处置自己的儿子? 听到这句话,李斯心中猛然一突,心道坏了。 他脑中快速运转,开口道。 “陛下,刑不上大夫,法不及帝王。” “扶苏公子乃是陛下长子,臣虽有检查百官之权,却无问责百官之权。” “况陛下已知晓公子扶苏所作之事,臣斗胆,请陛下亲自定夺。” 李斯恭敬行礼,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 他乃七巧玲珑心,已然从嬴政这一句话中,听到了嬴政的态度。 昨夜自己已然将这些事情全部上报给了嬴政,他暴怒之下,却并未做出处罚扶苏的举动来,这边说明一件事。 这地宫之事在嬴政眼中,已然不算什么事了。 若自己再在这件事上做文章,那便是自找苦吃。 “陛下,我大秦律法严明,即便王宫贵胄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此刻,一半老之臣上前一步,言语铿锵有力。 此人乃是郎中令王谦,非秦国人,乃是嬴政统一天下之后,在赵国境内提上来的官僚。 王谦为人刚正不阿,甚是头铁,嬴政也是看上了王谦的这个秉性,才让他做了九卿之一的郎中令。 只是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李斯等人暗中摇头。 王谦这郎中令,恐怕是做到头了。 “于庶民同罪?” 嬴政闻言,不怒反笑,问道。 “王郎中,那你说说,扶苏之罪,应如何定夺?” “陛下,若丞相所奏属实,应削去公子扶苏所有拥戴,发配边疆镇守!” 王谦头一横,想都没想,直将心中之话说了出来。 他这已是收着了,若此事发生在普通百姓身上,主犯必然腰斩,连坐法下,连他的所有近亲,甚至左右邻舍都要遭殃。 “嗯,很好。” 嬴政微微点头,笑道。 “朕记得,若按大秦律,有谋反之人,夷三族,立决。” “怎的到你的口中,便成了发配边疆呢?” 那王谦闻言,非但没有任何惧怕,反而再次开口,道。 “扶苏乃是皇嗣,自不可刀斧加身,且是陛下长子,也不适用夷族之法,故此……” “故此,便要从轻吗?” 嬴政直接打断了这王谦的话,双眉一横,道。 “按秦国律法,朕也有罪,按你意思,也要将朕剥了拥戴,发配边疆吗?” 这句话说出口,饶是王谦再怎么头铁,也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他此刻立刻跪地,叩首道。 “陛下,臣万无此意,万无此意啊!” “陛下,臣……” “来啊!” 嬴政此刻径直挥手,殿外侍卫立刻入殿,跪在门前。 “将这王谦带下去,压入天牢,秋后问斩!” “此人竟敢篡我大秦律法,乱我大秦朝政,死不足惜!” 嬴政的话说完,那王谦立刻傻了。 他赶忙开口求饶。 “陛下,老臣无罪,老臣无罪啊,陛下……” 两个卫士哪里管这些,他们只管听嬴政的命令。 此番直接上前,好似拎小鸡一样,拎着王谦,直将其拉了下去。 整个大殿中,所有朝臣都微微垂首,耳畔一直传来王谦的嘶吼。 “陛下……老臣冤枉……冤枉……” 那声音渐行渐远,逐渐消失。 直至此刻,嬴政才收敛脸上笑容,再次变得严肃。 他看向李斯,问道。 “丞相,你觉得朕的处置,可还公允?” “陛下圣明独断,万分公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李斯直接跪地,山呼出声。 随即,所有的官员全部跪倒在地,口中山呼万岁。 嬴政心中冷笑一声,再次开口。 “都起来。” 待所有朝臣起身,嬴政看向李斯问道。 “丞相,昨日你和朕说,我那不肖子扶苏,不光在寝殿中修建地宫,却还想方设法收拢钱财,监视百官。” “此事,你为何不再朝堂上说来?” 李斯闻言心中一惊,直感觉今日的嬴政有些不对劲,喜怒无常。 他脑中快速运转,硬着头皮道。 “陛下,臣所说……句句属实!” “那自然好,都拿出来说说吧。” 第十六章:李斯列证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嬴政洪亮的声音在金殿中回荡,只这一句话,让在场很多官员两股战战,面色煞白。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李斯早已将这件事捅给了嬴政,却在私下鼓动他们对扶苏开火? 此刻,他们心中的恐惧逐渐化作愤怒,而这愤怒却不敢向嬴政发半分,全都冲李斯来了。 而嬴政这般做,自有他自己的考量。 扶苏修建地宫之事已然不是秘密,既然李斯知道,那必然有其他人知道。 若自己以此事为借口,让扶苏上朝堂对峙,那此事便没了转圜的余地。 况且,就算扶苏确有谋反之事,也轮不到他一个丞相说三道四。 扶苏,乃是他嬴政的长子,是天下的公子,你区区一个丞相,便敢在帝王面前告他的儿子,还想在朝堂之上直接踩死他? 这无关乎扶苏,而关乎嬴政的帝王之威。 而且,这李斯最近的确有些飞扬跋扈,随意揣摩自己的心思,已然引的嬴政心中不满了。 此番做法,便是一举多得,看似好似是护了扶苏,实际上是打压李斯,维护至高皇权罢了。 几句话间,李斯脑中飞快转动,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心中暗骂自己愚蠢,为何不让其他人来提及此事,自己躲在后方,看皇帝的脸色? 怪只怪李斯心虚,那扶苏可能抓住了他的某些劣迹,若被完全摆出来,恐怕会牵扯到他。 所谓关己则乱,即便贵如李斯这般,也难免在此事上犯错。 随后,李斯快速的分析了现在的局面,心中却笃定,嬴政此番再问百官之事,才是真正的要对扶苏发难了。 故此,李斯定下心神,恭敬行礼道。 “回陛下,李斯所言之事,句句属实,且皆有人证物证。” “昨日上报陛下之后,臣也见了其中几位,他们对此事供认不讳,愿在朝堂之上全盘拖出!” “哦?” 嬴政闻言,心中却来了兴趣,轻声道。 “那你让他们出来,朕也听听。” 嬴政的话说完,李斯直接回头,冰冷的目光扫过,直接落在昨夜进了丞相府的几个官员身上。 这几个官员,现在恨李斯恨的牙根痒痒,这还没等做什么呢,李斯已然将他们都卖了。 但李斯的目光已然投来,他们也无可奈何。 此刻若是缩了,等李斯说出他们的名字,那死的更惨。 现在说的话,还能落个坦白。 原来李斯早已定好了计划,他们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想针对扶苏,也已然不成了。 “陛……陛下!” 此刻,一人缓缓走出,跪倒在地。 此人官居廷尉,也是九卿之一,名章亮,秦国人。 这章亮乃是李斯一手提拔,官运亨通,扶摇直上,一路从小小县令,做到了廷尉的位置上。 诚然,他这一路如火箭一般的攀升,自和李斯脱不开干系,而他私下送给李斯的财务,更是数不胜数。 “臣……臣有事奏!” “说!” 章亮此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却连头都不敢抬,整个人跪在地上,头颅低沉,盯着地板,颤声道。 “臣……臣近日经常出城,出入城外一处雅苑……” “那雅苑幽静典雅,臣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挥霍无度,臣……罪该万死。” 嬴政闻言,双目微眯。 这章亮说的话,和那日赢侧两人说的几乎一致。 赢侧和赢止两人被关在宫内,一夜之间,已然将他们知晓的所有人名通通写了下来。 这名册嬴政自然看了,其中便有章亮的名字。 对这些帝国的蛀虫,嬴政自是恨之入骨,但此刻却还不是爆发的时候。 见嬴政没有说话,那章亮再次大着胆子道。 “臣之所以沉迷,便是……便是在那雅苑之中,经常看到……看到扶苏公子!” “臣想着,既然扶苏公子都经常出入此地,那臣也长去,应不碍事。” “可臣怎能料到,这些雅苑,竟……竟都是扶苏公子名下产业!” “臣在雅苑的所作所为,悉数被公子获取,心中万分惶恐,坐立不安。” “陛下,臣有罪,臣请罪……请陛下责罚!” 这些话,都是之前李斯在丞相府教他说的,他现在一股脑的说出来,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了一种畅快的感觉。 是死是活,反正就这样了吧。 章亮说完,嬴政双目微眯,还未等说话,却见一旁的几个官员同时上前,跪倒在地。 “臣有罪!” “廷尉所说句句属实,臣也同罪!” “请陛下降罪!” 此刻,大殿正中,跪了少说有十数人,各个都说自己沉迷雅苑,也各个都说自己在雅苑之中见到了扶苏,那雅苑就是扶苏的。 这些话,让其他朝臣听了纷纷皱眉。 他们一方面鄙视这些人的做法,一方面却不大相信。 扶苏不过一公子,每年的用度都是有数,就算算上皇帝的赏赐,也断然没有千彩买下城外数座雅苑的。 这件事在他们听来,不过是天方夜谭。 嬴政此刻冷笑一声,沉声道。 “你们所说,可有凭证?” “臣……臣所说句句属实!” “臣听闻,百官进出雅苑之事已被公子编辑成册,便藏于思泉殿中。” “若陛下不信,派人一搜便知!” 几个臣子跪在地上,快速开口,心中虽惶恐,但这些话却是一字不落。 嬴政闻言,笑着冲李斯点了点头。 就是这个表情,让李斯心中暗动,他仔细揣摩嬴政的心思,随即上前一步,沉声道。 “陛下,此事臣也有耳闻,且派人去仔细探查。” “这些雅苑的幕后主人,的确是公子扶苏。” “不光如此,公子扶苏在咸阳内外,还有大量田亩,每年收受银钱,数以万计!” “臣,都有凭证!” 李斯的这几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在场之人无不侧目。 之前嬴政已然处置了一个要惩治扶苏的,怎的这玲珑七窍的李斯今天傻了?为何这般头铁? 但很多人都意识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陛下,还请彻查此事,若此事为真,那公子扶苏,已然动摇国本!” “陛下,请彻查此事!” 臣工纷纷跪倒,沉声开口。 嬴政的脸上,此刻却出现玩味的表情,轻声道。 “既如此,那就让扶苏上殿。” “你们亲自问他好了。” 第十七章:上殿,朝野慌乱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殿中的朝臣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嬴政一个眼色,身后的赵高立刻上前一步,扯着嗓子高声叫道。 “传,公子扶苏上殿!” “传,公子扶苏上殿!” 赵高的一句话说完,殿外的一个宫人立刻重复,声音高亢,传入殿外。 金殿之外,广场之上,公子扶苏正安静的站着,面色平静。 听到这传唤之音之后,他微微躬身,快速上前。 待上了大殿,扶苏直奔龙椅之前,直跪在大殿之上,重重叩首,口中呼喝道。 “儿扶苏,拜见父皇!”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朝文武看到扶苏竟真的上殿和百官对峙,纷纷侧目,心中哗然。 即便之前他们私下对此事揣摩了一二,现在却也觉得突然。 有人弹劾公子,嬴政大可私下处置,是罚没用度,还是剥夺爵位均可。 但若到了这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扶苏若真有错,那便无可挽回,非要被治罪不可。 这般举动,让朝臣们立刻心中揣测,皇帝如此做,难道是真要放弃公子扶苏了? 瞬时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朝臣心中都在快速运转,想着之后的策略。 此事非同小可,当真关系到了秦国的国本。 任谁不清楚,嬴政子嗣众多,但他偏袒之人却少之又少。 这其中,嬴政最看重的就是扶苏,每每出巡,都让扶苏负责咸阳事物,统领百官。 这般恩宠,可是其他皇子从未拥有的。 而现在,嬴政让扶苏上殿和文武大臣对峙,那便是将扶苏放在了火上烤,是何用意,呼之欲出了。 “起来吧。” 嬴政微微抬眼,淡淡的看了一眼扶苏,轻声道。 “扶苏,廷尉章亮参你收拢百官行录,意图不轨。” “这些人参你收买大量田产,外宅,开设雅苑,收拢海量银钱。” “朕问你,可有此事?” 嬴政的声音不大,但却似阵阵闷雷轰鸣,砸在在场所有臣工的心头,让人心底发颤。 一旁,李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扶苏,心中却是冷笑。 “没了陛下的庇护,我看你这次,要怎么开脱!” “私相授受,掌控百官,私设地宫,聚拢钱财,定你个谋反足够了!” “扶苏公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想到这,李斯心中已是胸有成竹。 嬴政能让扶苏上大殿,便证明昨夜他和嬴政说的事,对方已然全信了。 若非如此,他不会有这般举动,更不会让扶苏处于如此凶险的境地。 不过转念一想,可能在嬴政的内心中,他也并未完全相信。 此次做法,却是想看扶苏有什么解释,当着文武百官说出来,若能驳斥百官,打消顾虑,那扶苏还真有可能毫发无损。 李斯此刻双目微眯,心中却已然定好了策略。 既然已经出手,那便必须将扶苏钉死在这件事上。 无论后面嬴政会怎么处理,他都要坚持到底,和扶苏硬钢到底。 若不如此,他恐怕会背上一个他完全无法承受的罪名,那之后的日子,可就难了。 扶苏闻言,微微直身,双目下垂,看着龙案,却没有直视帝王,随即沉声道。 “禀父皇,收拢百官行录,收拢海量钱财,确有其事!” 扶苏一句话,掷地有声,但却好似凭空一声炸雷,在所有朝臣的心底炸响。 轰! 晴天霹雳一般。 在场的很多朝臣,多少都去过那城外的雅苑。 扶苏在咸阳城外的雅苑不止一处,几座城门之外甚至咸阳城内均有。 他的业务范围几乎囊括了整个咸阳的权贵阶层,上道九卿大夫,下到闲散贵人,皆在。 故此,扶苏的这一句话说完,在场朝臣无不心中震动,也只有朝堂之上仅有的几个清流朝臣,心中淡然,丝毫不惧。 “陛下……若公子说的属实,那这件事……可非同小可啊!” “陛下!臣有罪!臣……有罪!” “陛下,臣斗胆,请公子拿出那百官行录,当堂仔细查阅,将这些帝国蛀虫一一捉拿,以儆效尤!” “陛下威加海内,功盖九州,陛下尚未如此,这些人却骄奢淫逸,确是可恨!” “扶苏公子,当真为我大秦做了一件好事啊!” “陛下!陛下!万万不可!那百官行录,万万不可拿出啊!” “若一旦拿出,百官行径皆记录其中,定引的朝野震动,人人自危!” “陛下……”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扶苏淡然的跪在地上,面色平静,嬴政坐在龙椅上,目光冰冷。 李斯则立在一旁,老神在在,好似这些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朝堂之上的乱局,三人都已意料到了。 只是嬴政没想到,竟会乱成这个样子。 所谓关己则乱,这朝堂之上的臣工有谁去过雅苑,有在雅苑中有什么龌龊的举动,是沫猴而冠还是人面兽心,恐怕那百官行录之中都有记载。 众多朝臣恐惧,便是不知晓扶苏这般做,到底是嬴政的受益,还是他自己私下做的。 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八成是嬴政私下让扶苏去做的,若非如此,扶苏有多大的胆子,敢篡权至此? 朝堂之上已然乱套,有人直接跪地认罪,有人强行狡辩,有人要求当堂宣读百官行录,有人要求将其毁去。 一时间,这些朝臣的嘴脸,在嬴政眼中显露无疑,谁有龌龊之心,谁一心为朝,一目了然。 半晌之后,嬴政终于有些受不了,眉头一皱,沉声喝道。 “都给朕闭嘴!” 一声爆喝,似雷霆震动,下方所有朝臣当即闭嘴,鸦雀无声。 此刻,除却章亮等最开始就跪在地上的臣工外,还有数人也跪在身后,全身颤抖,面色苍白。 有人则站着,却也被吓的瑟瑟发抖,几乎站立不住。 大秦的朝堂,乃是嬴政的朝堂。 这天下,乃是嬴政的天下。 嬴政一言可让人一飞冲天,也可让人落入九幽地狱。 这便是帝王威严。 在嬴政面前,无论是谁,都不敢造次。 此番,嬴政看向扶苏,轻声问道。 “扶苏,说了这话,你便要负责。” 第十八章:针锋相对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嬴政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他此刻是喜是怒。 只是让其他人去想,现在的嬴政应已然怒极,在强行压制罢了。 扶苏闻言,却是冷静开口,沉声道。 “禀父皇,儿既然敢认,便会说个清楚,负责到底!” “好!你起来!” 嬴政脸上带笑,让扶苏起身,再道。 “那你便说个清楚。” 扶苏闻言起身,冲嬴政恭敬行礼,随即缓缓转头,看向身后的大秦臣工,面色凝重。 “我的确在咸阳城内外收拢大量田亩,宅院,且将那宅院制成雅苑,招待王宫贵胄,各国降来的贵人,此事,我认了。” 所有朝臣都将目光看向扶苏,有人眼中带恨,有人古井无波,有人瑟瑟发抖,有人面色苍白。 这些人,扶苏各个都认得。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他根本不可能和这些人撕破脸,更不可能和这些人当面对峙。 但就因为嬴政撞破了自己的秘密,事情完全曝光,现在他被架在这样的位置上,想不和他们对峙,也没有办法。 为今之计,只能先保全自己,其他的事,之后再说了。 “章亮,章廷尉。” 扶苏看向章亮,沉声道。 “咸阳城外,苏雅苑,映泰苑,藤来苑,别木苑,你都去过,且都是刚刚开张,你便是第一批尊客。” “入了雅苑之中,大人豪掷千金,雅苑中的貌美女子,各个都伺候过你。” “你的所有行经都已记录在案。” 扶苏的几句话,说的章亮面色发白,此间跪在地上,满头是汗,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扶苏说的都是真的,且必有佐证。 “我时长想,这几年里,你在雅苑挥霍无度,光是这项用度,每年便十数万钱。” “你不过以廷尉,俸禄虽不低,却不可能支撑你如此挥霍。” “那你的钱,是哪来的?” 扶苏不说自己的问题,而是字字句句全在说这章亮,说的章亮面色苍白,无语反驳,只是跪在地上,全身颤抖。 “廷尉掌控司法,乃国之重臣,责监察我大秦万里疆域,让我大秦法度得意畅通实施。” “每日,堆在你廷尉府上奏的案件数不胜数,章大人却能日夜长在雅苑之中,此番作为,有失官声吧?” 扶苏这几句话,算是完全将这章亮钉死了,无论和面他扶苏如何,嬴政都不可能轻饶了章亮。 此刻,章亮已然吓的虚脱,全身大汗淋漓,面色惨白,几乎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就要瘫在地上了。 扶苏说完,再将目光放在其他几个同时弹劾他的官员身上,轻声道。 “几位,你们的事,我也有详细记录。” “若没猜错,你们中有章廷尉的下属,也有御史台,卫尉府的下属。” “你们掌控国家钱粮,掌控军士军饷,提拔官员之责,你们的银钱又是哪里来的?” 那几个官员跪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比起章亮也相差无几,几乎吓的虚脱。 “此事,我并无问责之权,却是要问问丞相大人。” 说着,扶苏话锋一转,直接转头,看向身后的李斯。 “丞相大人有监察百官之权,扶苏之事已被丞相大人知晓,却不知这几人的事,丞相大人知晓几分?” 扶苏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带笑意,然李斯听闻之后,却是心中一突。 他安排章亮几人自爆弹劾扶苏,便是要将扶苏拉入泥潭之中,让他忙于分辨自己身上的错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但却没想到,扶苏压根不谈自己的事,反而将章亮几人的过往全盘拖出,将这巨大的雷扔给自己了? 李斯闻言双目微眯,心中暗暗发狠,口中却直接说道。 “章亮几人之事,下官自然知晓,只是还再收拢凭证之中,却不想被公子言破。” 李斯不动声色的将扶苏的攻击化解,随即转头,冲嬴政恭敬施礼,道。 “禀陛下,关于章亮几人所犯之事,臣已在查问之中,只是没有确凿凭证,故此尚未向陛下表明。” “还请陛下赎罪!” 两句话,李斯便将他人眼中的踏天危机轻松化解,几句话说的平平无奇,却四两拨千斤,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 “嗯!” 嬴政闻言点头,道。 “这几人,却要仔细彻查一番。” “来人!” “将这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拖下去,扔进天牢!” 殿外,瞬间走进一队黑甲军士,将已然瘫软在地的章亮等人全部拉走,这些人甚至都没有喊一句冤,只是一双眸子中,都带着浓浓的不甘。 李斯身为丞相,监察百官,乃文官之首,这些人私下的动作,若没有李斯的受益,如何能敢? 但李斯不会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他们自己心中也清楚,自己已然没了说话的机会。 若在这大殿之上胡乱攀扯,高声喊冤,撕扯李斯,那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不光他们,他们的亲眷都会遭殃。 朝会还未进行太长时间,这已是第二批被拉下去的官员了。 现在还再朝堂之上的朝臣人人自危,各个面色苍白。 眼前这扶苏和李斯之间的斗法,任谁都不愿牵扯进去。 文官这边人人自危,武将一方也有人面色苍白,心中惶恐。 只是武将中为首的王翦,王贲二将却神色镇定,微微闭目,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二人都是秦朝的老将,战功赫赫,在军中一言九鼎,威望极高,也是嬴政倚重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将领之二。 这两人,说是大秦的定海神针,也不为过。 对于扶苏之事,两人心中自有自己的看法。 而对这乌烟瘴气的大秦朝堂,两人却是早就看不惯了。 扶苏这般做法,将这些蛀虫从朝堂踢了出去,却让两位老将刮目相看。 “好了,你们继续。” 嬴政面色古井无波,处理了章亮等人之后,好似没事人一样。 他看了李斯一眼,李斯立刻转头,冲扶苏道。 “公子,此番说的是公子不经陛下同意,私自收敛银钱,监控百官之事!” “还请公子好生解释!” 第十九章:语惊四座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李斯此刻看向扶苏,目光灼灼,一幅一步不退的样子。 他已然向扶苏动手,扶苏也已然反击。 今日的朝堂之上,若不将扶苏完全扳倒,那之后再想对付扶苏,便难了。 “此事,我自会解释。” 扶苏轻轻一笑,再转头看了身后的臣工一眼,随即冲嬴政恭敬行礼,道。 “父皇,扶苏做的这些事,乃是为我大秦社稷,为我万世基业!” “扶苏心中,断没有半分私心!” 嬴政闻言,面色铁青,一语不发,一旁的李斯却上前一步,开口道。 “公子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大秦,为了万世基业。” “可公子私修地宫,收揽银钱,监控百官,私屯田产。” “这桩桩件件,没一件都未看出公子对大秦的拳拳之心,却全是公子私心。” “对此,公子有作何解释?” 不得不说,正面和李斯对线,扶苏的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这李斯乃是千年修成的狐狸,在七国乱局之中游刃有余,帮助嬴政将其逐个破灭,其心智城府,已非常人能敌。 这人说话句句是坑,字字有套,一旦不甚落入他的言语陷阱之中,再难脱出了。 扶苏闻言双目微眯,心中准备措辞,刚要开口,却听身后众臣之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臣,附议!” “公子此番做法,却非人臣之举!”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陛下,公子私修地宫,怕有暗屯兵甲之嫌,收拢钱财,掌控百官,怕有颠覆朝堂之疑,还望陛下慧眼独断,万不可动摇我大秦之本!” “陛下,臣以为,公子此番做法,已然逾越,早已多过公子之权,望陛下严加惩治!” “陛下!” 在场,诸多臣工纷纷上前,跪在地上,口中说着扶苏的不是,重重叩首。 这些人,大多是大秦朝廷的清流之人,并非那李斯党羽,也无甚把柄抓在扶苏手上。 他们如此说,便是真的为大秦考虑,觉得扶苏的做法已然僭越,是不臣之举,有谋反之嫌。 只是碍于扶苏公子的身份,并未言明这谋反之语罢了。 期间,之前都一言不发的众多武将也有人上前跪地,要求严惩扶苏。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替扶苏说话的。 嬴政见状,眉头微蹙,面色铁青,却仍旧一语不发。 一旁李斯则老神在在,再次胸有成竹。 他已然将扶苏逼到了悬崖边上,嬴政却并未出言袒护,那就说明他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嬴政就是要将扶苏架在火上烤,让他面对满朝文武,将他身上的事说清。 谋反的罪名若是定了,就算扶苏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大秦的律法。 面对满朝文武的质疑和苛责,扶苏面色平静,微微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双目微眯,却无半分胆怯。 “诸位,能否听我一言?” 扶苏的话说完,却未获得任何朝臣的附和,众人只是跪在地上,在等着嬴政开口。 扶苏见状,微微一笑,自顾自的开口,沉声道。 “我修建地宫,乃为了囤钱。” “修建地宫的银钱,均是父皇所赐,自四年前始,历时半年,方才修成。” “囤钱?” 李斯轻笑一声,道。 “公子,你这是承认自己有囤积银钱的意图了?” “我何时否认过?” 扶苏直接转头,看向李斯,沉声道。 “我修建地宫,用的是宫廷的工匠,用的是我扶苏个人获的赏赐。” “大秦律中可有那一条指明,公子在府邸之下修建地宫,乃是违背法度的?” 这句话却是将李斯问住了。 大秦律法中,的确没有那一条明文规定公子不可在府邸之中修建地宫的。 只是这件事乃是忌讳,公子再家中修建地宫,便会被人揣测,自有谋反之嫌,一般公子避之不及,哪有迎面上去撞的。 李斯没说话,扶苏继续说道。 “且在我那地宫中,可见到一个兵丁,一幅盔甲?” “丞相大人,我说我在地宫囤积银钱,可有错?” “这……” 李斯一时语塞,竟找不出对抗的话来。 “四年中,我在咸阳内外收拢田亩,收购宅院,改建雅苑,便是为了赚取银钱。” “丞相大人,各位臣工,你们可想知道,我这般做,是为了什么?” 此刻,扶苏的话已将所有臣工的目光悉数吸引,他们心中也是好奇。 既然扶苏修建地宫不是为了屯兵,而是为了藏钱,那他这般处心积虑赚取这么多银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大秦奋七世先祖余烈,父皇英明神武,终平定海内,连灭六国,成千古不灭之功勋,光耀九州!” “然天下平定之后,臣工懈怠,兵将骄奢,短短数年,大秦朝中乌烟瘴气,臣工不思如何治理家国,兵将不思如何保家卫国,人人只思如何享乐,如何安逸!” “如此下去,我大秦威望何在,我大秦社稷何在?” “我不过大秦一公子,在咸阳内外不过用田百顷,宅院十数座,短短三年光景,却收拢银钱无数,地宫之中堆积成山!” “然父皇欲建万世基业,北修长城,南破百越,我大秦百万雄师,却被区区军饷困住。” “如此可笑之事,想问各位臣工,为何?” 扶苏的一番话,说的人振聋发聩,众多臣工听闻,好似当头一棒,心中震颤。 李斯在身后,额头却已见了冷汗。 嬴政坐在龙椅上,脸上却没了方才的铁青,反而双目微眯,起了兴趣。 “诸位臣工,谁人能答?” 扶苏在上前一步,高声发问。 所有朝臣愣在当场,却无一人能说出话来。 “满朝文武,食君之禄,却不思君忧,不思国忧!” “我巍巍大秦,就养了这帮蛀虫,躺在六国尚有余温的尸体上,大享其福!” “如此下去,国将不国!” “长此以往,你们是要让我大秦,步那六国的后尘吗?” 这话说完,满朝皆惊,连龙椅上的嬴政,都是微微皱眉。 这话……不是在诅咒大秦吗? 第二十章:热血沸腾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扶苏话音方落,朝堂文武皆惊,无论是浩然正气的清流之臣,还是身经百战的功勋武将,都将目光放在扶苏身上,目光灼灼。 步六国之后尘? 这话,乃是虎狼之词。 大秦威加海内,气吞山河,囊括九州,灭天下刀兵,功勋卓著。 始皇嬴政更是千古一帝,其文治武功,光耀千古。 这些话,往常的时候,朝臣们连私下议论都不敢,而如今,扶苏却堂而皇之的在朝堂上说了。 此乃冒天下之大不韪,光是这句话,若是平常人说,定个谋反已是足够了。 “公子!朝堂之上,不可放肆言语!” “扶苏公子,大言不惭,我大秦巍巍雄师,天下震荡,怎可步那六国后尘!” “扶苏公子,此话狂妄至极,你以为你慧眼独具,我大秦朝堂之上,无一人能看的清吗?” 一语之后,原本等着嬴政处置扶苏的众臣立刻开动攻击,有人高声斥责,有人暗中腹诽,更有人怒声驳斥,气的满面通红。 这些人,多少都是功勋,多少都在平定六国的过程中有过功劳。 在他们眼中,天下已然平定,万事皆休。 大秦之雄师,乃天地至强,大秦之气势,吞并山河。 谁也没想过似巨人一般的大秦有一日会倒下。 在过往的几百年时间中,从未出现过如大秦一般灿烂的帝国,平天下灭六国,成千古霸业。 这样的功勋,足让他们躺一世,躺百世。 扶苏的话不可为不对,但即便在任何一个清流之臣的眼中,此事也是小题大做了。 巍巍大秦,怎能有垮塌的一日? 面对满朝文武的斥责,扶苏平静的站在原地,一语不发,面色淡然。 一旁的李斯却双目微眯,心道。 “扶苏公子,你可真是太年轻了。” “此乃朝堂之上,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我秦国崩毁之事,这便动了陛下的逆鳞!” “就算你是他最看重的皇子,今日这关,我看你也过不去了。” 心中如此想着,李斯不动声色的转头。 嬴政此刻坐在龙椅之上,双目微眯,面色铁青,以李斯对嬴政的了解,这已是在爆发的边缘了。 而且这次爆发,很可能会直接毁了扶苏的前程,甚至将他幽禁都有可能。 现在,扶苏的处境已然极其凶险,但这一切的决断权,却还再嬴政手中。 他不开口,就算这些朝臣将扶苏骂死,骂的全身是口水,也无济于事。 只是嬴政始终都未说话,但那一双眸子中的神色,却逐渐冰冷下来。 半晌之后,眼前的朝臣已将心中之话说了个便,看那样子,若不是碍于扶苏的公子身份,上前将他暴揍一顿都有可能。 这些人,心中是有大秦的。 只是他们心中的大秦,却是他们荣华富贵,高高在上的保障,是他们之前兢兢业业,披荆斩棘,励精图治的结果。 这结果,嬴政重视,这些朝臣也重视。 任何人敢碰触他们心中的底线,都绝不准许。 周围的声音,逐渐平息下去,朝臣们不再说话,只是那一双双眸子之中,却带着浓浓的仇恨,全部盯在扶苏的身上。 此刻,扶苏轻声开口,声音响彻大殿。 “诸位,说完了吗?” 见众多臣工并不说话,扶苏此刻才转身,冲身后的嬴政恭敬行礼,道。 “父皇,儿所说之言,虽不中听,但却极有可能发生。” “父皇灭六国之过程,便是将其逐个击破,让其从内部腐朽,不知家国之事,只知每日享乐。” “想那故楚福源千里,带甲数十万,战将数千人,鼎盛之时亦可于我大秦分庭抗礼。” “然故楚朝廷分化严重,大权被贵族掌控,王上无绝对之权,这才给了我大秦机会,将楚国一举击破。” “那故齐,更占中原富庶之地,数百年,均是中原大国,鼎盛之时乃中原霸主,人人望而生畏。” “然齐国之人贪图小利,自丞相始,所有官员无不贪墨,甚至王室成员都有卖国求荣之意。” “如此贪图钱财,骄奢淫逸,直知享乐,后来如何?” “不过十数年,故齐兵甲不锋,不思进取,面对我大秦巍巍雄师,不堪一击!” 扶苏一番话,说的振聋发聩,掷地有声,说的嬴政侧目,李斯皱眉。 “而我大秦,奋七世余烈,励精图治,奋斗百年有余,逢父皇天降英武,方才成这气吞海内,统一中原之霸业!” “难道这霸业,是靠骄奢淫逸,靠奢侈享乐,靠倒在女子的温柔乡中得来的?” “我大秦之功,乃是无数将士不畏生死,无数臣工披荆斩棘,无数大秦能人志士众志成城,齐心向前,拼命流血换来的!” “血与剑铸就的大秦兵峰,怎可弃之不顾!” “心与汗早就的大秦锋芒,怎可放任自流!” “父皇,臣工骄奢,重臣贪fu,看似小事一件,但可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父皇功高盖世,宇内宵小却屡犯禁,这些人心有异志,只想颠覆我大秦!” “现朝堂浑浊至此,便是给这些宵小机会,让其用银钱腐朽我臣工意志,用美色腐蚀我将士铁骨。” “那故楚,故齐亡魂,尚在游荡!” 扶苏说完,重重的跪在地上,冲嬴政叩首,口中道。 “陛下,为我大秦万事基业,扶苏所作,无半分私心!” “扶苏愿将聚之所有银钱,悉数取出,以供我雄师军饷。” “愿将手中所有田亩,悉数献与父皇,供父皇随意取用!” “只请父皇圣明决断,护我大秦,万世太平!” 说着,扶苏再次重重叩首,额头猛磕地面,传来声声沉闷的声响。 此时此刻,整个朝堂,一片鸦雀无声。 扶苏的话,让在场武将听的热血沸腾,让在场文臣听的血脉喷张。 是啊,大秦曾经的朝堂,是如何的励精图治,众志成城,是如何的剖肝沥胆,呕心沥血。 巍巍大秦,众志成城,多少人前赴后继,才有了今日盛景。 他们,怎么就忘了呢? 第二十一章:拿捏始皇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一番振聋发聩之言,似唤醒了在场臣工心中沉寂已久的激情。 他们想到了自己年少之时的报复,想到了自己每夜的秉烛夜读,想到了挑灯看剑,梦回沙场。 扶苏的一番话,让所有在场臣工如当头棒喝。 此刻,沉寂岁月在他们心灵上的尘土被完全吹散,露出了一颗颗忠肝赤胆,拳拳之心。 扶苏,说的对。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国无远虑必有惊变。 扶苏的这番话,虽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却说出了日后很可能发生之事。 那齐国,楚国皆是福源千里的大国,鼎盛之时亦气吞山河,花团锦簇。 现在如何? 人无百日好,国无百日顺,若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这千里之堤,当有可能毁于一旦! “扶苏公子此言……老臣惭愧!” “公子所言,字字珠玑,振聋发聩,让人深省。” “公子……” 半晌,短暂的震惊之后,有些朝臣轻声发言,有人甚至眼眶通红,想起往日那峥嵘岁月,老泪纵横。 武将之中,更有人双膝跪地,泣不成声。 成就大秦万事基业,不知多少人披肝沥胆,拼死搏杀,那些死在沙场上的军士,各个都是大秦的好二郎,好汉子。 而现在,大秦已气吞海内,成就万世威名,那过去的种种经历,便都忘了吗? 武将之首,王翦,王贲二将纷纷侧目,竟也被扶苏的这番话说的心中激动,眼眶微红。 此刻,李斯看着跪在地上的扶苏,心中轻叹。 别说别人,扶苏的这番话,亦唤醒了他沉寂多年的内心,他亦想到了自己这一路的艰辛,为了大秦功业,他也曾呕心沥血,彻夜不眠。 此刻,好似这些朝堂争斗都已然不算什么。 比起当年七雄争霸,诡谲云动的天下来,现在这些事,又算的了什么? 此刻,李斯看了一眼嬴政的表情,见嬴政目光灼灼,那铁青的面色已然消失不见,心中便明白。 这一关,扶苏用他自己的方式,过了。 用他李斯都没有想到的方式,更是让所有朝臣都没有想到的方式。 他不光过了关,且在所有朝臣心中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之后若再想扳倒扶苏,难如登天。 “儿……” 半晌,嬴政轻声开口,他虽在压制自己心中的激动,但声音却还有些颤抖。 “你一心为国,一心为君,朕,看到了。” 灭六国,其中有多艰辛,多坎坷,恐怕没人比嬴政更清楚。 现在秦国富有四海,可这盛世之下的糟粕,也只有嬴政最清楚。 他原本以为,这天下没有人能理解他,没有人会知道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但现在他却明白,有人理解,有人清楚。 这个人,便是他的长子,扶苏! 嬴政此刻看着扶苏,好似看到了秦国的万世昌盛,看到了秦国的经久不衰,看到了万万年之后,秦国的铁骑在诺大的疆域之上驰骋,旌旗招展。 嬴政也是人。 哪怕他是千古帝王,功高震天,也是一样。 他也需要肯定,也需要激励,也需要认可。 而扶苏的这一番话,无疑唤醒了他当年心中的激情,唤醒了他早已尘封的野望。 天下大同。 “朕嬴政,要率领秦国的铁骑,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六国归一,不过是个开始,有朝一日,大秦的旌旗,将插满大地,所过之处,莫非秦土!” 曾几何时,嬴政心中便立下夙愿,成千古不灭之功勋。 也是从那天开始,无论遇到任何困难,他都能咬牙挺过,不论身陷囹圄,刀斧加身,心腹背叛,家国被困,王庭不宁,这种种艰辛,他都能披荆斩棘,步步踏过。 只是做了帝王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的野心开始变小,开始自满,开始追求长生,追求万世功勋。 之前那么多坎坷都过了,现不过碰到了区区粮饷之事,怎的会将他嬴政,逼的暴跳如雷? “谢父皇!” 扶苏跪在大殿之上,高声谢恩,缓缓直身,却见他额头一片青紫,竟有鲜血流下。 嬴政见状,心中当即一疼,立刻冲一旁道。 “快上去看看!看看我儿伤势如何!” 同时冲扶苏道。 “苏儿何必如此!父皇信你!父皇信啊!” 赵高闻言,立刻躬身,小跑着从上面下来,直接将扶苏扶起,仔细查看他额头之伤。 扶苏此刻目光卓卓,精神亢奋,看向嬴政,高声道。 “儿想到我大秦过往,心中感慨,不能自已,请父皇恕罪!” “苏儿何罪之有!” 嬴政此刻直接起身,目光看向在场臣工,高声问道。 “朕子扶苏,何罪之有?” 此刻,在场臣工纷纷跪地,重重叩首。 “公子扶苏英明神武,一心为国,无罪!” “无罪!” “无罪!” 所有臣工高声山呼,有人暗自垂泪,有人激动不已。 现在,谁还会去在乎扶苏有什么罪责? 他要将自己所有收拢的东西全部献出来,且这般做法,并非隐瞒嬴政,而是未雨绸缪,何罪之有? “之后,再敢言扶苏有罪者,廷杖伺候!” 嬴政大手一挥,目光闪烁,双目之中似有泪花闪出。 这句话便是扶苏的免死金牌,之后这件事,绝对不会再有任何人在朝堂之上提出了。 “禀陛下,公子伤势无碍,只是有些激愤。” 此刻,赵高冲嬴政恭敬行礼,轻声开口。 “好!” “苏儿,朕听你方才之言,便知你胸有韬略。” “此番正在朝堂之上,你不妨将心中韬略全盘拖出,朕也想听听。” 嬴政心中阴霾尽扫,心情愉悦,哪里还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他看着扶苏,心中已然爱死了,不说别的,光是扶苏方才那振聋发聩的一番言语,便远超常人。 赵高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了李斯一眼,随后微微低头,快步走了上去,再次站在了嬴政身侧。 李斯自看到了赵高的眼神,此刻双目微眯,心中暗叹口气。 “陛下,说这些之前,臣还有一事想问。” “哦?何事?” 第二十二章:震惊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李斯的话,成功引起了嬴政的注意,现在他心情极佳,也不打算追求李斯的过错了。 若没有李斯在朝堂之上的逼迫,他也看不到扶苏的真本事。 且李斯虽私下生活奢靡,但对他嬴政却是忠心耿耿,乃是嬴政的绝对心腹。 他就算有错,嬴政也不会轻易责罚。 “陛下,臣斗胆。” 李斯躬身行礼,随即看向扶苏,道。 “敢问公子,地宫之中到底存有多少银钱。” “此番我大秦急需粮草,只怕公子存下的银钱,不够用啊。” 这句话,属实有些扫兴。 但李斯却想做最后的努力,尽可能的削弱扶苏的影响。 他暗中和公子胡亥勾连,原本是想将扶苏完全按下去。 如此,他在朝中便更是一言九鼎,无人反驳了。 只是现在,原本的计划已然无法实施,便只能竭尽全力了。 扶苏听到李斯的话,轻轻一笑,开口道。 “丞相放心。” “三年中,我收拢钱财无计其数,多数换成金沙,储于地宫之中。” “这数量,足够我大秦度过此次难关。” 说完,扶苏冲嬴政拱手,郑重道。 “父皇,儿恳请父皇派遣甲士,入思泉殿地宫,将所有银钱悉数搬出,呈于大殿之上。” “如此,诸位便可一目了然。” 扶苏的话说完,嬴政先是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 “好!” “赵高,此事你去办了。” “老奴遵命。” 赵高低眉顺眼的领命,快步下了龙台,直奔大殿之外而去。 “苏儿的地宫,朕亲自下去过,金银成山,丞相所虑,多余了。” “是,微臣多嘴了。” “苏儿,说说你对我大秦未来所想,朕听着。” “是。” 扶苏行礼,随即直接开口。 “我大秦……” 话说赵高离了大殿之后,脚步飞快,自己直奔前殿去提做事的御林军,却让身边的小太监找个机会溜了。 那小太监不敢怠慢,快速转身而去,直接没入重重宫闱之中。 此时此刻,宫闱之后,一处不起眼的偏殿之内。 殿内光线昏暗,胡亥靠在软塌上,目光闪烁不断,心事重重。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胡亥好似被电击一般从软塌上起身,赶忙上去开门。 殿门打开,却见之前报信的小太监正站在殿外,气喘吁吁。 胡亥一把将那小太监拉了进来,关上殿门,迫不及待的问。 “如何了?” “那扶苏,如何了?” 小太监喘了几口气,开口道。 “扶苏公子在殿上对他做的事没有隐瞒,全认了,不……” “哈哈!” 听到此刻,胡亥立刻大笑出声,击掌大喜,口中道。 “他居然认了!这傻子,居然认了,哈哈哈!” “这下,就算父皇想保他也保不了了!” 胡亥狂喜,但眼前的小太监却再次开口道。 “不过,扶苏公子面对满朝文武的驳斥,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局面。” “他一番言语说的满朝文武纷纷落泪,陛下龙心大悦,已经下旨,不准任何人再提扶苏公子的事了。” “什……” 听到这小太监的话,胡亥忽然愣在原地,眉头紧皱,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陛下已经下旨,不准任何人再提扶苏公子的事了。” “若是提了,廷杖伺候。” “你确定没听错?” “回公子的话,奴才一直都在殿外伺候,不可能听错。” 小太监面色苍白,快速道。 “现在,陛下已经下旨,让爷爷带着人去思泉殿地宫之中拿取财务,要放在金殿中,让所有人见证。” “他……他竟然……” 胡亥愣在原地,消息已然确认了,他却还不敢相信。 “那么多朝臣……他……怎么做到的?” “公子,奴才还要和爷爷去办差,就先告退了。” 小太监冲胡亥行了个礼,立刻转头,推门便走了。 “没事了……他居然没事了……” “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可能……” 胡亥口中喃喃,有些六神无主的坐在软塌上,双目无神。 这事情,他当真无法立刻接受。 朝会之前,他心中已然笃定,扶苏必被定罪,绝对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扶苏竟逆转局势,不光让嬴政龙颜大悦,还金口玉言,不准任何人再说他的事。 他是怎么做到的? 胡亥愣愣的出神,但很快反应过来,直接起身,推开殿门,直接出去了。 “不能让他知道是我……绝对不能……” 一队御林军,在赵高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出了咸阳宫,直奔思泉殿而去。 咸阳的街头上,众多民众纷纷侧目,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思泉殿。 所有思泉殿的宫人此刻都恭敬的站在院外,有人更是心中惶恐。 嬴政的圣旨早先一步已经到了思泉殿,思泉殿中所有仆从尽皆出来,心中惶恐不安。 老管家站在众人之前,心中更是忐忑,不知自家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刻,远远的传来一阵车马之声,他转头去看,却见一队黑盔黑甲的御林军,押着中间的车驾,正快速而来。 此刻,老管家微微一愣,心中已是冰凉。 “完了……公子他……” 惶恐更是多了几分。 很快,赵高带着御林军已然到了思泉殿前,那赵高从车驾之上跳下,看了一眼眼前的宫人,目光停在那老管家身上。 “见……见过尊使……” 老管家带着所有仆从,恭敬行礼。 “哎呦,可不敢称尊使,老奴不过是个办差的。” “你可是扶苏公子的管家?” 听到赵高的语气,老管家一怔,赶忙道。 “在下正是。” “奉圣喻,老奴带兵甲来思泉殿地宫,搬取财物。” “老管家,还请带路吧。” 赵高此刻双目微眯,眉眼见笑,看的那老管家心底一阵发凉。 “尊使,请跟我来。” 嬴政的圣喻,无人敢违,他虽心中忐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随即,老管家带着所有的兵甲入内,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地宫之前。 打开地宫,赵高为首的所有兵甲,全都目瞪口呆。 那地宫之中,金山银山,光彩夺目。 第二十三章:金银之巨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赵高领命离去,大殿霎时只闻臣工一呼一吸。 群臣面面相觑,严重皆是惊疑不定,只是碍于始皇在上,未敢一眼。 满朝臣工中,忠心为国者质疑中带着希冀,两面三刀者只等何方更胜一筹,阵营对立者更是嗤之以鼻,认为扶苏为了脱罪夸大其辞。 饶是扶苏如此言辞凿凿,位居文官首位的李斯仍是半信半疑,尤带着扶苏欺君获罪的希望。 要知道,若扶苏真能替始皇解此燃眉之急,往后他这个长子在嬴政心中的地位就不是他人可比拟。 届时自己再全力扶持胡亥公子,更是难上加难了。 在个人利益和危机面前,大秦真正的危机在这位一国丞相眼里似乎显得不那么重要。 王翦、王贲两位老将倒是容色未变。 自始至终如同松石一样立于武官前列,并未被朝堂的波动干扰。 在二人眼中,效忠的首先是国,而后是君。 至于那些争权夺利的事,二人并不想参与。 扶苏今日之举,却是出乎二人意料,可那并不代表什么,他仍旧只是公子扶苏。 不是大秦江山正式继承人,更不是高坐于殿堂之上的一国之君。 至于银钱之事,扶苏若真能替大秦解决头等要事,自然是好。 扶苏对诸位臣工的打量和质疑早已料到,仍旧脊背挺直面容端肃立于殿中。 此次,终归是自己胜了。 他不敢说已经获得嬴政的信任,至少,多了几分筹码。 银钱之事,数量巨大,臣工不信也是正常。 届时金银被搬运上堂,自见分晓。 对于半数臣工的惊诧和质疑,扶苏并不放在眼里。 不多时,便有人按捺不住,主动上前询问。 来人是御使大夫冯劫,此人到还算中立,暂无偏颇阵营。 冯劫行了个官礼,试探道:“敢问公子,库中银钱数量几何?” “黄金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四百三十万两。”扶苏淡然开口,语气无波无澜,似乎这巨富在他眼中不过是寻常物件。 系统中的金银会自动计数,根本不需要他再行清点,扶苏早就了然于胸。 话音刚落,大殿内传来明显的吸气声。 众臣皆露出讶然的神色,此前扶苏声称可解大秦之急,本就有人认为他夸大其词。 而今数目一出,更是令人难以相信。 要知道,大秦征税六成,秦一年税收也不过三千万两白银。 扶苏一开口就是黄金百万,白银数百万。 这算下来有一千六百多万白银,抵得上大秦举国上下半年的税收。 凭借几个户外产业和始皇赏赐,这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有人钦佩,有人惊讶,有人质疑。 还有人面露不屑,认定扶苏在信口开河。 这些人毫无疑问,不是被扶苏抓住把柄的帝国蛀虫,就是胡亥李斯一方的追随者。 扶苏立于殿中,把文武百官的反应尽收眼底。 暗自冷笑,希望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某些老古板别吓撅过去。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光凭那些明面上的产业积累这么多财富有些不合常理。 可他也不能说自己真正依仗的,是财富累积系统。 有了这个系统,加上他这些年现代人思维的经营和积攒。 其实积累的钱财比他报出的数目还要多出数倍。 只不过那是他留给自己的底牌,轻易不可动用。 治栗内府再次移步上前,站于冯劫身旁,直面扶苏。 半是质疑半是惊异:“公子可知,这般数目,乃我大秦半年赋税。” “下官知公子颇有才干,若真如公子所说,先在此聊表钦佩。” 扶苏平静与他相对,还未开口,知他明面敬佩,实则试探,并不欲多解释。 就在此时,一内官至堂外,伏地奏请始皇道: “回陛下,甘泉宫内金银众多,中车府令亲自领兵甲一一点清,这就搬到大堂。” 嬴政面容沉肃,在群臣脸上扫了一圈。 未发一言,挥挥手示意照办便是。 闻言满朝臣工皆翘首以盼,各怀心思。 忧国者希望此急可解,利己者期盼扶苏打脸。 甘泉宫,地宫内。 赵高得令,已经开始命兵甲搬运成箱的金银。 他立于地宫门前,可以把里面的财富尽收眼底,眼神微凛,面容阴翳。 他此时心底早已巨浪滔天,已经被徒然生出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 原以为今日,就是扶苏的绝路。 竟不知,成为他往上的踏脚石。 赵高万万没料到,短短三年,扶苏不声不响。 竟在胡亥和他的眼皮子底下,聚集这堪比国库的金银。 以往的他只道扶苏虽然聪慧,但是过于刚直,这也是他选择容易胡亥的原因,容易掌控。 只要略施小伎,足以令他失去陛下的圣心。 可如今看来,自己与胡亥数次密谋,均被他不声不响击破。 从今天起,可要好好审视这位始皇长子,胡亥继位最大的劲敌。 只是如今扶苏已重获始皇信任,再想扳倒他,须得谨慎万分。 他很快掩饰起满目复杂,领着金银车队前往大堂。 赵高率先上殿,伏地喜道:“回陛下,公子库中金银充盈有余,定可解陛下忧愁。” 说完脸上立时堆起谦卑笑容,为始皇所喜。 嬴政见状心情更好了几分,平日沉肃的面容都难得染上几分笑意。 他大手一挥,吩咐道:“抬上来。” 赵高立时起身躬身至堂外,向兵甲轻轻挥手。 几十位兵甲抬着沉重木箱鱼贯而入,将其依次摆放在大堂中央。 两旁臣工都可看得一清二楚。 光是这大堂内的数目,就不容小觑,更何况兵甲还未搬尽。 看来扶苏并未夸大,这地宫内的金银确实如他所说。 可抵国库半年赋税,可解大秦此次危急。 扶苏随后走近,看着地上的金银面色不显,心在滴血。 那可都是他的数年心血啊! 嬴政起身下堂,赞许地扶上他的肩头,赞许道: “好,好啊,我儿竟有此番预备,实乃大秦之幸。” 扶苏恭敬低头,自谦是儿臣分内之事。 心道用这么多财产换得嬴政的信任,也算值了。 至少此番自己应当不会如历史上那般,被贬去北郡,再无归期。 扶苏心绪顿时缓和了许多。 有质疑臣工初见到这些箱子时还嗤之以鼻。 待他们看到还有无数兵甲抬箱而入,可见金银还未搬至过半时。 一个个变了脸色。 扶苏见状心中暗笑。 先前试探的治栗内府见状,紧张地拭了拭额上不存在的汗,主动上前告罪。 他先面对嬴政恭贺道:“恭喜陛下,有此银钱,陛下不必再为此烦忧,臣为陛下高兴。” 接着转向扶苏道:“公子果然是为商之才,先前是下官狭隘,还望公子海涵。” 扶苏配合臣良子恭的假象,连称,“无妨,无妨,内府大人也是为父皇忧心。” 第二十四章 :朝局变动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数位之前还心存质疑,甚为不屑的臣工也立时围上来。 对着扶苏一边道惭愧,一边夸公子颇有当初管仲之范。 李斯立于首位,见到此景只觉得金银之辉刺人眼球。 他不由微眯起双眼,惊涛骇浪纷涌而起,皆被微盍的眼稍稍掩盖。 有文臣凑上来与他搭话,指着金银连连夸赞扶苏, “老臣觉得,公子扶苏实乃陛下贵子中最德才兼备的,丞相以为如何?” 李斯侧颊紧绷,亦附和赞道:“太仆大人说得是,斯深以为然。” 又连连转头跟几个臣工交头接耳,皆是在夸赞扶苏刚毅勇武,又有政z远见,实乃大材。” 李斯将众臣反应看在眼里,除了已方阵营和被扶苏抓住把柄的以外。 那些中立臣子,经此一事,都偏向于在始皇面前大放异彩的扶苏。 李斯不由警惕,届时文韬武略都不起眼的公子胡亥,又该怎样博得始皇青睐。 身为长子又满腹才干本就占有优势,只是过去的扶苏过刚易折。 李斯便是利用他这个特性,与赵高合谋让他与陛下父子反目。 到时候擅长讨陛下欢心的胡亥自然成为首位继承人。 有自己与赵高还有朝中诸位大臣扶持,这本该是水到渠成的事。 却不知扶苏已在不经意间,与他们形成分庭抗衡之势,甚至隐隐更胜一筹。 往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公子扶苏,近来数次让李斯讶然。 对立局面已不可扭转,扶苏必然要对付。 可如今,他已得始皇器重,自己不能急于求成而丧失帝心。 李斯决意,稍后便着人提醒胡亥,暂避锋芒,更待来日。 他不着痕迹与大堂门口低眉垂目的赵高对视一眼。 二人皆心中了然,至此须得另寻他法了。 王翦、王贲本来对扶苏的说辞也有点存疑。 现在见金银如山,扶苏亦面不改色,全然一片肺腑之心。 其亦丝毫未有夸大其词,不由对这位长子更高看了几分。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赞许。 身后的武官也议论纷纷,言语间多是夸耀与肯定。 对于武将来说,镇守边疆,驱赶蛮夷才是他们的职责 朝中这些弯弯绕绕令人心烦,他们在意的。 只是兵士能否吃饱,军饷能否如数发放,疆土是否辽阔稳固。 此次始皇亦为军饷粮草愁了数天,竟被这扶苏公子一次解决。 心里不由更赞许几分。 而对于两位老将来说,国为大,君为大。 可若是没有好的国君,又怎呢能保证大秦基业万隆昌盛,绵延后世。 如果非要从始皇的儿子中挑选一人继承这万世基业。 公子扶苏,无疑有了很大的优势。 扶苏立于始皇身后,将文武首位尽收眼底。 李斯和赵高这一重击没成,以后必然会更谨慎小心。 他们都是千年的狐狸,在朝中更是爪牙无数。 胡亥虽是个草包,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懂得哄嬴政开心。 又有这些重臣的扶持,自己往后的路只怕会更难走。 扶苏微微睨向王翦、王贲二人。 此二人倒是刚直不阿,要拉拢靠的不是利,而是义。 不过看他们的反应,自己此举虽然大出血。 除了讨得嬴政欢心,还获得老将肯定。 这波倒也不亏。 朝堂势力中,位高权重的文臣固然举足轻重。 可手握军权的武将才是立身的根本。 扶苏心中已有诸多计较。 金银木箱悉数搬完,已近黄昏。 臣工已从最初的惊诧到为之折服,扶苏公子果真大义为国,未雨绸缪。 嬴政重回高癫,群臣山呼万岁,扶苏亦在下首一齐跪下。 礼毕,李斯率先扬颂道: “陛下,有这些金银,我大秦之急可解矣,此乃陛下之威、始皇之德。” 文臣纷纷附议,甚赞始皇天威隆胜,大秦定可千秋万代。 王翦亦拢臂而出,称赞 “公子扶苏不愧为陛下长子,素以大秦基业为己任,辛苦筹谋,百般储备,此是陛下之福,亦是我等朝臣的榜样。” 臣工又纷纷称赞扶苏,人人皆辞藻多样,概不重复。 嬴政甚为欣喜,大笑让群臣起身,继而又夸赞扶苏实乃寡人爱子,可堪大用。 接着面向群臣道:“李斯、赵高。” “臣在。” “奴才在。” “今日扶苏所敬献金银,乃北方兵将和修筑长城之用。” “你二人抽调一千羽林军,领治栗内使、郎中令等人悉数入库,严格督查,登记在册。” 二人各怀心思,躬身领命。 “是。” 嬴政挥挥手示意他们动作,许久未言,不知在思量什么。 兵甲再次入内,小心翼翼将堆成小山的金银木箱抬上马车,押送离去。 待大堂空置一半,始皇才立于堂上,居高临下。 犹自寒暄的群臣纷纷缄嘴归位,静待陛下吩咐。 “扶苏。”始皇微沉的声音如钟声般响起。 扶苏急忙上前跪地,“儿臣在。” “你不计名利,为大秦贡献这诸多钱财,朕,本该赏你。” 扶苏知道嬴政这是话里有话,连忙磕头道: “这是儿臣身为人子,身为秦臣,应该做的事,儿臣不求封赏。” 他主动道:“再则,此前儿臣有欺瞒父皇之处,亦是不妥,父皇宽恕已是赏赐。” 扶苏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丝毫不提自己的功,只提那点本不严峻的过,就是两位老将也连连点头。 嬴政更是越发觉得这个儿子慰贴,既能为国事分忧,也能为自己着想。 他沉声道:“扶苏听令。” “朕命令你自即日起,前去筹备粮草,以供我北方十万大军,征伐胡夷之用,为期三月,不得懈怠。” 扶苏还未领旨谢恩,嬴政再度开口。 “我儿扶苏奉命筹备粮草,需往秦国各地,上可号令各地官员配合,下可征调民夫。若有需要,朝臣亦要配合,不得予其掣肘,违者严惩不贷。” 群臣齐乎,“诺。” 在场除了扶苏本人之外,其余朝臣都心思各异,或惊或惧,或淡或喜。 扶苏此刻看不到朝臣的神色,亦自顾伏地领命。 嬴政将这桩差事交给他,显然是开始让他插手朝中要事,是考验也是历练。 第二十五章:新的指令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号令一下,满朝臣工一时缄默。 这道算不上是封赏的指令意味着什么,诸臣心中都有杆称。 收拢粮草自然不是件容易的差事,可在此过程中。 上要接触商贾贵家,各方官员,下有征调民夫之权。 加上嬴政的特许,各地官员乃至朝中相关要员需得全力配合公子扶苏。 这一趟差事下来,秦国上下等于让他接触了遍,摸了个透。 这是,正式让扶苏进入朝局中心,其中的意味,着实令人深思。 扶苏领命接下,心中却惊疑不定。 嬴政放权给他固然是件好事,这说明他已经初步获得嬴政的肯定。 愿意给他特权,让他放手做事。 立功之余,还可趁机建立自己的关系网。 要想在朝堂立足,帝王的信任固然是最重要的。 可有自己的势力,才是巩固和立身的羽翼。 扶苏只是不明白,举国上下有许多可以交给他做的差事,为何偏偏是粮草? 莫不是,自己暗中藏粮草的事被嬴政发现了? 扶苏心头一跳,这可是欺君的罪名。 他暗暗觑着嬴政并无异色,随即平复下来,暗道应该不能。 现下暴露在嬴政面前的只有思泉殿的地宫。 除此之外,在城外数座雅苑中,也有密道和仓社。 里面是自己囤积的百万石粮食。 扶苏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大大方方将地宫暴露人前,又将雅苑产业悉数告知始皇。 如此,多疑的始皇陛下反倒不会再对城外雅苑进行诸多探查,自己的粮仓反倒安稳。 扶苏早做了这手准备,是因为他明白。 在古代,在乱世中,比金银更重要的就是粮食。 若粮食短缺,再多的金银也买不到可饱腹的东西。 尤其是自战国以来,七国战乱本就民不聊生。 生产力低下加之青壮年参与征战,无心劳作,粮食更是减产数倍。 大秦虽气吞山河,一举拿下这万里江山、六国故土。 看似海清河宴,却只是表象。 连年征战的沉疴早已经埋下。 青壮年死伤无数,劳动力骤减。 修筑长城和始皇陵寝征调的民夫又是几十万之巨。 肥田土地因为长年丢荒已经荒草凄凄,而今还能稳定生产的土地还不到五成。 嬴政以为,国库粮食短缺,加重赋税便可弥补。 却不知,百姓自己尚且填不饱肚子,繁重的赋税迟早有垮塌的一天。 因此,自来的时候起,除了储存金银,扶苏也很注重储存粮草。 万一将来真有什么变故,金银可招兵买马,粮草却可养精蓄锐。 大量粮草囤积必然会面临受潮、腐烂等不可抗力的因素。 幸而财富累计系统不仅能累积银钱,也可囤积粮草。 并且入库的粮草也可自己增长,所以对此差事扶苏并不担心。 趁此机会多接触各方官员、了解底层状况倒也不错。 扶苏心境轻松了,有人却不如意。 嬴政开始重用这位长子,释放出的信息可谓一时激起千层浪。 暗中交汇,心思流转。 忠心为国之臣自然不会对始皇的决策作出置喙。 大秦早日培养继承人是为根基稳固,始皇此举并无不妥。 暗有龌龊者,就难以平静了。 这其中有扶持胡亥等其它王子的,有暗中与六国旧部勾结,趁此中饱私囊的。 在这些臣子眼里,继承人是否合格,大秦基业是否稳固并不重要。 他们要的,是自身利益不受波及,暗中勾当不被翻出。 阴沟里的臭虫只想富贵荣华,安享余生。 始皇天威甚隆,为人又暴戾专制,自然无人不惧。 可始皇毕竟年岁渐老,有难以窥探漏缺之处。 再者李斯在前朝,赵高在身旁。 二人都颇得始皇信任。 却不知,危墙就是自这二人起。 以李斯为首的势力早已遍布朝野,扶持胡亥也不过是认定他更易于掌控。 若是让扶苏继位,于他们而言是灭顶之灾。 李斯深知,自己与扶苏的嫌隙早已如鸿沟,再难填补。 在他们眼里,扶苏刚直不阿,不懂转圜。 他若登位,首先处置的恐怕就是这批朝臣。 因此始皇号令一出,不由人人心绪不宁,郁结滞涩。 李斯看了朝臣一眼,率先出列道: “陛下,扶苏公子自然是栋梁之材,可粮草之事,事关重大,过程又及其劳累繁琐。” “依臣之间,不如让治栗内使从旁协助,也好让公子松泛一些。” 未免始皇疑心,李斯并没有直接提议另换他人。 治栗内使是他的人,有他在旁看着扶苏,一则防止扶苏趁机有什么动作,而则伺机抓住错处,必要时可派上用场。 他就不信,扶苏当真能面面滴水不漏。 他就是块顽石,自己也能让他出现缺口。 扶苏寒光一凛,不着痕迹瞥了李斯一眼。 这老狐狸打什么主意他当然清楚,系统内的粮草本就不能被外人发现。 定然不能让这么一个眼线日日盯着自己办差。 他移步上前,刚要反驳。 嬴政率先开口: “李卿所言虽有道理,朕却觉得,苏儿身为朕的长子,年岁不小,是该为朕分忧的时候。” “故此,皇命已下,自即日起,任何人不得再有置喙。” 这一言算是把李斯这条路给堵死了。 他了解始皇心性,垂首不敢再言。 朝中龌龊嬴政不是不知道,他们对扶苏的敌意来自何处他也有所了解。 只是现在还未到一举拔出这些毒瘤的时候,嬴政虽心有不岔,也只得暂且不动声色。 他睨向下方的扶苏。 这个儿子一次次出乎自己的意料,此次指令,想必,不会让自己失望。 顿时心里有所安慰,有些疲乏短吁一口气。 再伟大的千古一帝也抵不过岁月的锉磨,嬴政近日来的殚精竭力,让他越发感觉自己已经老了。 越是接近那个可怕的阶段,求长生的心思就越发浓烈。 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内除奸佞,外驱蛮夷,扶持长子。 以保自己一生心血,大秦的千秋基业。 嬴政捏着眉角起身,朝堂下一挥衣袖道: “都退下吧。” 第二十六章 帝王忌惮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朝会散去,群臣纷纷走出殿外。 始皇一走,臣工没了避讳便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无一不是在谈论此次扶苏之事。 一波大力赞扬扶苏敬献这千万金银,一波则对陛下令扶苏筹集粮草之事有诸多猜测。 殿外的石阶上,一时犹如闹市,喧哗非长。 “公子真乃管仲之才,我等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大人谬赞。” 扶苏敷衍过几个上来搭话的臣工,途自离去准备回甘泉宫。 才踏下殿外最后一层阶梯,就听身后传来呼声。 “公子留步。” 扶苏疑惑顿住,转身只见伺候嬴政的内官疾步而来。 行至扶苏身前恭恭敬敬道:“陛下请扶苏公子移步后殿。” 扶苏微微一愣,也未多问,跟随内官欣然前往。 这一幕被斜后方的赵高尽收眼底,他眸光晦暗,侧颊紧绷。 如果细看便能发现他貌似恭敬放在腹前的手,绷得僵直,骨节泛起青白。 赵高略一敛眸,扭头朝后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当即会意,朝着宫门的方向快步离开。 扶苏行至后殿时内官自动退下,显然是嬴政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扶苏心中微诧,却也坦荡淡然,时至今日,嬴政定当不会对他发难。 他走进殿内,只见烛火摇曳,始皇傲睨的身影映在黑底红色暗纹的帷幔上。 嬴政背着手立在桌案后方,凝视的,正是大秦疆域的地图。 扶苏隔着帷幔微微俯身,喊了声:“父皇。” 始皇沉钟的嗓音隔着薄薄的屏障传出来,“你来了。” 无波无澜,听不出什么意味。 烛火扑地闪烁几下,在帷幔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一如帝王明暗难分的内心。 嬴政转过身望着长子修长的身影。 短短光景,扶苏已经成长到连自个这个父皇都为之惊叹的地步。 他一面欣慰于扶苏可堪大用,然方才铜镜中映照出自已显疲态的脸,不由生出几分别的心思。 继承人自然要定,但必定不是自身还尤有余力的时候。 嬴政决不允许,在自个还是天下之主的时候,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 哪怕,是他的亲生骨肉。 扶苏见那道身影久久未动,不由多了几分紧张。 待他躬起的脊背都有些僵硬时,嬴政终于开口。 “苏儿,进来吧。” 扶苏敛神走进,随嬴政示意于侧方端坐。 嬴政这才缓缓开口。 “扶苏,朕唤你前来,你可知是为何?” 扶苏谦卑垂首,“儿臣愚昧,想是父皇交代的差事,还要劳神为儿臣提点一番。” “呵呵。” 嬴政突然发笑,凝视着扶苏道: “苏儿可是朕的儿子中,最聪慧的,岂有愚昧之说。” 扶苏敏锐地听出其中的忌惮之意,料想是自己今日锋芒大露,虽然博得嬴政肯定,却也免不了让帝王有危机之感。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聚集大批钱财。 不仅朝臣不信,帝王更是惊疑。 天家就是这样,再深厚的骨肉亲情也抵不住猜疑揣测。 扶苏心思一转,作惶恐状,头几乎抵在桌案上。 “扶苏如何,皆来自父皇教诲,亦是为了替大秦效力。” 见他如此谦卑,嬴政眼中的考量并未敛去,他安抚道: “苏儿不必如此,你解了大秦之急,亦是朕的骄傲。” “不过对于银钱之事,朕亦好奇,你是如何在数年之内,将其翻上百倍?” 觑着嬴政眼底的考究,扶苏心知他对此也有所怀疑。 若自己无法将银钱来源解释清楚,同样会在这位心思难测帝王心中留下怀疑的种子。 此时正值用时自己就是功臣,待他日若有旧事翻起,于己就是祸患。 他稳了稳心神,恭谦回答:“儿臣是效仿故齐管仲经商之道。” “哦?”嬴政对这一说辞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扶苏缓缓解释道: “管仲曾置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充国用。” “女闾不雅,所以儿臣改为雅苑,也是借臣工权贵附庸风雅之风,先雇人故意宣扬雅苑,身份贵重者方能入内。” “如此去的人为彰显自身尊贵,往往一掷千金,挥之如土。” “如此,便生攀比之心,雅苑的获益也就水涨船高。” “不瞒父皇,儿城外雅苑数座,更有城内商铺若干,都是寻利而获益。” “而这利,就在这帮权贵身上。” 嬴政听完喜悦溢于言表,连道有趣。 又道:“朕知管仲为商无非二字,“利”和“害”。 “苏儿既能将朝臣权贵所趋之利摸得如此透彻,可见,对人心思的掌控已至炉火纯青。” “就连朕,也在尔计算之内。” 此话一出,扶苏只觉得后背的冷汗刷地就流了出来。 这跟帝王说话实在太令人惊惧,一句错漏或许就会在帝王心中埋下祸根。 扶苏惶恐起身跪地,磕头道: “儿臣不过是效仿管仲以菁茅草助周天子之法,并非自创。” “父皇之思乃是天下神识,儿臣,不敢过测,亦无能揣意。” 嬴政屈起的手指在桌案商轻扣两下,沉声道: “起来吧,苏儿的品性,朕是了解的,不必如此诚惶诚恐。” 扶苏见嬴政脸色确无异常,心绪才平静稍许。 要始皇彻底相信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能在明面上填补漏洞。 在嬴政的国库还需要银钱之时,他必然不会细纠太过。 始皇直面他,道: “此次唤你前来,朕想问你,对于筹集粮草之事,可有想法?” 扶苏抬头直面嬴政答道:“我大秦虽土地辽阔,却东西有别,南北有差。” “儿臣以为,粮草之事,不必大费周章征集全国,只需聚集在粮仓富庶之地即可。” “汉中、关中、巴蜀乃我大秦三大粮仓,儿臣欲先行此处。” 嬴政赞许点头,肃然道: “筹集粮草,看似简单,其中门道却很多。” “有富庶之地无力开仓,贫瘠之地穰穰满家,这其中必然跟地方官员息息相关,苏儿届时可要替朕悉心考察才是。” 扶苏这才明白嬴政这道号令的另一层意思。 第二十七章 赵姬之谋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悬梁之下的蛀虫,不仅在朝,也在野。 朝中是吸血大头,从内部将其蛀空。 乡野却是在寸缕的蚕食中,加速木梁的倒塌。 内部尚且能看出,可以着手掌控。 外部却是山高皇帝远,放任久了终会酿成祸患。 所以筹粮一事,一是趁机给他放权,也可有功劳傍身。 二是替嬴政去视察那些地方官员。 宵旰忧劳者重用,尸位素餐者下放。 摄威擅势者敲打,敲骨吸髓者罢免。 扶苏直视嬴政郑重垂首, “儿臣明白,父皇放心,儿臣定会细察入微,替父皇分忧。” “苏儿明白就好,三大粮仓固然便捷,但若要行此事,苏儿需前往大秦故地,而非关中、巴蜀。“ 扶苏这才明白,嬴政一开始就给他找好了去处。 那就是离开咸阳,去偏远的秦国故地,那里多是旧贵族与秦国时的官员。 此时扶苏心中也也有激荡。 他早就知道大秦看似雄壮繁华,底下的廊柱却是腐朽不堪。 自身在朝中没有实权,无可下手。 嬴政不愧为千古第一帝,将这些阴暗处的啊臢之事尽收眼底,只待时机。 但此行也困难重重。 嬴政直言不让他去三大粮仓,那秦国故地究竟有多少粮食根本难以估量,这无疑是给这项差事加大难度。 始皇果然将一切都算好了,历练固然是其一,其二便是借此为他解缺粮之忧。 可惜这重担却落到了自己身上。 “扶苏,谨遵父皇号令。”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除了起初那几次试探,嬴政心情一直不错。 良久,嬴政看台上的油灯已然过半,起身对扶苏道: “天色已晚,你回去吧。” 扶苏应声退下,走到门口时嬴政突然又叫了他一声,“苏儿。”。 没待扶苏转身听闻,他便途自开了口。 “身在朝野,方知藏锋敛锷。” “若还不是猛兽,便是群兽环绕之腴。” 说完不待扶苏应答,嬴政就背对着他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扶苏从后殿出来,已是暮色四合。 他独自一人行走在巍峨宫墙之下,想起临走前嬴政的话。 嬴政意在提醒他,近来锋芒太露,已经成为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其实自暗中收集百官的把柄开始,扶苏就知道此举会树敌太多。 现下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那些暗中环伺的人户会有所动作。 今后自身除了小心躲避那些明枪暗箭之外,还需要韬光养晦。 与此同时,兴乐宫。 散朝时赵姬就从宫人口中得知扶苏今日的作为。 也知道他如今取得始皇的信任,并被委以重任。 赵姬欣喜之余,忧虑逐渐弥漫上心头。 伴君几十载,陛下是什么样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 现下虽因扶苏有功,暂且对他颇多赏识。 待事情过后,如此大的功劳便会化成无尽的猜忌,甚至是忌惮。 除了帝王以外没,扶苏先前本就树敌太多,此举又是锋芒毕露。 记恨他的人只会想尽快下手,忌惮他的人也会成为暗中的掣肘。 在寝殿内来回踱步数圈后,赵姬决定不再蛰伏,此事还需自己出手。 扶苏是她的养子,更是她在这幽幽咸阳宫内未来的倚仗。 母凭子贵,扶苏的前程就是她的前程,赵姬定然会全力扶持扶苏。 她将一直守在门口的田硕唤进来。 田硕一入殿内便将殿门关死,为防有人偷听,门口还安排了两个赵姬的心腹内官。 “如何,都备齐了吗?”赵姬肃然接过田硕手中的绢帛,展开一一看上方的名字。 赫然是今日在朝堂上公然与扶苏对抗的臣工,还有些并未前来的贵族。 无一不是将扶苏视为眼中钉的朝臣权贵,更多的都是与胡亥有过接触的人。 一眼看过去,尽有半页之多。 赵姬飞速看完,纤长的指尖将绢帛攥得皱起,脸色也越发沉肃。 她刷地收起绢帛,带起的微风将一旁的灯火吹得跳跃几下。 昏黄的光映着赵姬肃然的脸,微沉的眸。 往日娇娇弱弱哄得始皇欣喜的唇此刻紧紧抿起,似在酝酿着什么风暴。 “不能再等了。” 清冷的殿内响起赵姬冰凉微沉的声音,眉间微蹙,眼底是难得的决然。 田硕面色突变,“夫人是想?” 赵姬转身凝视着跳跃的灯火,将绢帛卷起递近火苗,而后丢进一旁的铜鼎中,那些名字跟随绢帛一起化为飞灰。 她直盯着那骤然明亮的火光暗淡直至熄灭,才缓缓开口。 “你传信叔父,近几日我会去面见陛下,朝堂之上请他做好准备。” 田硕连声应下,面上仍有惊诧,“公子才得陛下的器重,夫人为何突然?” 赵姬行至案前坐下,仰头直面田硕,眼中风暴犹存。 “越是被捧到高出,越容易一朝跌落,功亏一篑。” “韩、李、章,几个世家大族对苏儿的攻击已经浮于明面,此次苏儿前去筹集粮食,不在咸阳,他们势必会趁机发难。” 赵姬苦笑一声,锵然道:“在这诺大的咸阳宫,除了我们自己,我们母子也依靠不了任何人。” “苏儿不在,我必须替他铲除这背后的隐患。” 赵姬也出身贵族,现有一叔父赵庥乃是大夫,虽然赵氏没有嫡系在朝中担任要职。 但赵氏亲族以及门客却有少许。 况且现如今的始皇后宫中,最得宠的就是赵姬。 只因始皇生母亦是姓赵。 其生母赵姬与嫪毐私通并产下二子,始皇怒杀嫪毐并亲手摔死两个孩子。 自此与生母亲缘淡泊,伤心难愈。 而赵姬在始皇面前又多乖觉柔顺,这让始皇那点心伤悉数在赵姬身上得到弥补。 她的荣宠也长盛不衰,虽无所出,却有长子扶苏作为养子。 始皇最恨后宫干政,赵姬自然不会触碰陛下逆鳞。 但几位贵族为了谋取利益,多与六国旧贵族有诸多勾结。 赵姬只当闲话家常在始皇枕边隐晦一提,叔父再将收拢的证据交由暗臣奉上。 始皇多疑,就算不立即发难亦会诸多敲打。 届时几大贵族自顾不暇,自然无力再去对扶苏使绊子。 第二十八章 胡亥之计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咸阳郊外一处别苑。 胡亥冰冷地凝视着地面还未干涸的血迹。 牙关咬得过紧导致脖颈上青筋暴起,看起来颇为骇人。 从他得知扶苏不但没有被始皇严惩,还在朝堂一语翻身,成为最受始皇信赖的儿子。 胡亥惧怕扶苏来翻旧账,查处此前是自己暗中使绊子,早早出宫来到这处购置的隐蔽之所。 一个时辰以前。 小太监得赵高的令来到别苑。 “你说什么!”胡亥揪着小太监的衣领嘶吼出声,脸色格外扭曲。 小太监哆哆嗦嗦,“公,公子。” “爷爷让奴才告诉您,陛下确实令扶苏筹集粮草,散朝时又将他召入后殿。” 胡亥喘着粗气,一把把人丢落在地,满脸戾气。 “师父可还有说什么?” “没,没了。” 听闻赵高没有给任何指示,胡亥一时惶然,除了害怕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太监知道这不是一件好办的差事,此刻在胡亥的怒火下瑟瑟发抖。 见消息已送达,立刻想抽身逃离这压抑的地方。 他跪地俯身道:“公子,奴才还要回去向爷爷复命,可否先行离开。” 胡亥居高睨着地上如蝼蚁一般的太监,并未发话。 只朝旁边的兵甲使了个眼色,眼中满是狠戾。 兵甲提刀上前,走到小太监身后,猛然刺入。 “噗哧。” 鲜血四溅,洒落一地。 小太监没等到胡亥的回答,却等到深厚冰冷的刀刃。 他再抬头时,自上而下的豁口泛着淋漓的血光位于他后心,瞪大眼睛颓然倒地。 胡亥嫌弃地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血迹,示意旁边的人就地掩埋。 这个第三次给他传信的小太监。 每一次带来的都是令人心情不好的消息。 更何况,他知晓太多内情,也见识过自身的失态和对扶苏毫不掩饰的敌意。 现下扶苏正得始皇重用,只能让人再也开不了口。 胡亥看着无边的夜色,只觉得浑身发冷。 进来好像一切都不顺,他们每每以为能把扶苏踩死。 他都奇迹般的逃脱,并一步步如今胜己一筹的趋势。 胡亥不甘,也愤恨,更多的是害怕。 他为了除掉扶苏这个最大的劲敌,在背后干了多少事自己最清楚。 现下扶苏翻身,胡亥惧怕得觉也睡不好,美酒也喝不香了。 他转身进入别苑,里面已有两位提前等候多时的臣子和贵族。 为了能让自己睡好觉,扶苏这回,必须栽在筹粮行程上。 里面的人,正是他的倚仗和全部希望。 “公子。” “公子。” 两道声音齐齐传来,胡亥进门坐下。 虽是位于上首,神色间却全然不复刚才的狠戾,满是惊惧与讨好。 “丞相,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这个扶苏,他可真是命硬!” 胡亥恨恨一掌拍在桌子上,把酒樽里的液体都溅起来半数,顺着桌案流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左侧正是下朝就赶来的丞相李斯,右侧则是治栗内府韩丞。 他出自贵族韩氏,又是李斯一手提拔上来,自然唯李斯马首是瞻。 左右两侧则是被扶苏抓住把柄的权贵。 章亮的亲族与另一贵族大夫。 廷尉章亮已然下狱不得翻身,亲族人人自危,唯恐始皇迁怒于他们。 回更何况,这位章亮表弟章华,是扶苏雅苑的常客。 在那里多有放浪形骸之举,更有大逆不道之言。 这要是被扶苏翻出来,是杀头的罪名。 大夫魏悯则被扶苏抓住与六国旧贵族勾结的证据,同样夜夜难眠,惊惧不已。 他们唯恐扶苏回来后发难,自身荣华难保不提,小命也危在旦夕。 再者始皇已经给了扶苏建功的机会,又给他特权。 若将来真让扶苏成了这大秦的继承人,待扶苏登位之时,必然不会放过他们这帮人。 惶恐之下,只能紧抓住李斯这根主心。 全力扶持公子胡亥,他们尚有一线生机。 李斯握着手中酒樽,眼看胡亥只懂害怕和享乐。 脑中空空,与那扶苏一比更是天壤之别。 不由握紧了酒樽,心中微叹。 有失必有得,当初不也是看他草包一个,利于掌控才选择这么一个资质平庸的傀儡。 李斯见胡亥置于桌上的拳头都在发抖,只得出言安抚道: “公子勿急,扶苏即将离开咸阳,前往别处筹粮。” “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丞相快说。”胡亥闻言向前一探身,心里升腾起希望,急急开口。 李斯转着手上的酒樽,沉着道: “扶苏离开咸阳,就是离开他布局已久,又甚是熟悉的地方。” “他根基尚浅,届时到了别处,自有人给他难处。到时候我们再暗中助推一把,粮草之事,定不会让他顺利完成。” “除此之外,咸阳城内扶苏再无暇顾及。” “一可趁机拔掉他的势力,就连他引以为傲的产业,也可暗中毁掉。” “二则在其身边插上暗桩,到时候他就算成功归来,也落入我们的掌控之中。” 韩丞也冷笑道:“粮草之事,终归要经下官之手,公子只管放心,下官定不会让他一切顺利。” 李斯睨了他一眼,没有发话。 倒是胡亥听了李斯和韩丞的话霎时阴霾都被驱散了稍许,刷地起身愤然道: “既然他在咸阳之外无人可用,我们的人却遍布各地,为何不趁他孤立无援之际,让他死在地方上,一劳永逸。” 若不是还顾及着表面功夫,李斯真想扶额叹息。 他素来知晓胡亥没什么脑子,却不想他可以愚蠢至此。 若能神不知鬼不觉除掉扶苏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可胡亥莫不是忘了,现下坐在那高位上的仍是心思难测的始皇陛下。 此次朝堂论辩,本就有许多与扶苏不对付的臣工浮于表面,包括自身都被始皇收入眼中。 扶苏若在地方骤然出事,始皇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他们这帮人。 陛下虽老,可仍旧心如明镜。 无论如何,帝心不可失。 扶苏之事,还需谨慎谋划。 第二十九章 重置雅苑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翌日,咸阳街坊。 商铺鳞次利弊,小贩吆喝不停。 茶馆内百姓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没,扶苏公子昨日向陛下敬献百万金银,可抵举国半年税赋。” 一青年人神情夸张,颠着茶碗说道。 “害,昨晚就知晓了。” 旁人得意一笑,他们家就住咸阳。 早在昨晚,这条消息从咸阳宫传出来,瞬时传遍大街小巷。 到了今日,无论是街边百姓、脚夫小卒、临县小官,都在谈论此事。 无一不是夸扶苏公子真乃大秦之幸,出手就解了大秦的危急。 如此,扶苏名声大噪,一时风头无两。 茶馆的小厮路过见人谈论起,都忍不住驻足夸道: “扶苏公子是天降神人啊,怎地一下子变出这么多钱财。” “是啊,百万之巨,我等连做梦都没见过。” 几人说着又开始用尽词藻夸起扶苏来。 与此同时,郊外雅苑内。 扶苏于帷幔后歪斜在脚踏上,只用手肘堪堪支起上半身。 桌案上是袅袅茶雾与数卷竹简。 近侍方才将街坊情况向扶苏禀报完毕。 扶苏起身,一手支着头一手摩挲着茶杯。 街坊的事,自然少不了他的人推波助澜。 只不过做得格外隐蔽,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这几年来,他在民间四处安插了自己的探子。 这些人都有明面的身份,或是商贩,或是寻常百姓。 扶苏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了不让陈胜吴广之事重演。 民心,必不可缺。 只是这民心所得须得有个度。 始皇还在殿上,若是彰名太过,会引得帝王忌惮。 因此,恰到好处,让嬴政欣慰,又让百姓推崇,便是最好的度。 他投下这枚石子,波纹自然会一圈一圈地散开。 根据近侍的消息,到了此时,也差不多该收手了。 扶苏朝他略一挥手,道:“可以了,叫赵简上来。” 赵简是数间雅苑明面上的主人,扶苏不在时,皆是靠他用心经营。 扶苏垂首翻着桌案上的竹简,那都是近来雅苑的收入。 自从前两天,他借雅苑行监听之事传出后。 朝臣和权贵自然不愿再来,唯恐又做了什么不妥之处叫扶苏记下来。 如此一来,雅苑就流失大批重要客人。 扶苏草草看完,果然收入锐减。 有些头疼的闭眼捏了捏眉心。 这次暴露是不得已,可银子还是要赚。 否则他这次能敬献百万,下一次再来千万。 就是真的财神爷,也经不住这么耗。 况且,将来之事会走向何方还未可知,钱财和粮食依旧是最重要的。 “公子。”赵简在坐下唤道。 扶苏睁眼,示意他在旁坐下。 才拿起竹简缓声道:“雅苑须改,你可有想法。” 赵简也知道近日之事影响雅苑的经营。 他擅长经营和管理,创新上面自然不如扶苏这个现代人。 只得无奈摇头,表示自个也没好办法。 “罢了。”扶苏拿出一块绢帛,上面是他雅苑的分布。 他招手让赵简上前。 摊开绢帛,指着南郊一处道: “秋茗苑山色黛青,水色明秀,最是适合修养玩乐之地。” “待我动身后,你可在此举办流殇水宴,消息尽量让世家或商贾大家知晓。” 又指向城边揽月轩。 “此处主书画,多有附庸风雅之人前来。” “这儿主棋弈,届时让诸位参赛。” “此处精致小食即可。” “.......” 絮叨半响,终于把所有雅苑的新路子安排完毕。 既然朝臣权贵是再不登门,那就把目标放到寻常贵族和财主商贾身上。 他们远离朝堂,自然没有这个顾虑。 扶苏只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 赵简对他偶尔的肆意已经见怪不怪,反正在外他还是那个进退得宜的谦谦公子扶苏。 扶苏越说,赵简的眼睛越亮。 到了最后,已然是惊喜。 他退后两步朝扶苏深深鞠了一躬赞叹道: “公子真乃商道奇才,小人佩服,佩服。” “小人这就去办。” 说完就要离去,扶苏急忙叫住他。 赵简素来沉稳老练,他是放心的。 只是眼下,筹粮之事一去不知道是多久。 他不在咸阳,胡亥那边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雅苑、商铺,乃至甘泉宫都免不了被探查。 “赵简,待我离开,雅苑商铺的客人你亦要谨慎。” “除了消费享乐之外,闻讯的、探听的、前往雅苑深处的,一概不允。” “小人明白。” 赵简领命退下。 扶苏的事情却还没做完。 雅苑之事暂时这么安排,此外通往粮仓的密道亦要派人小心把守。 切不可让赵高胡亥钻了空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处地方不得不在意。 思泉殿。 地宫内除了敬献出去的银钱,还有一处密道。 那密道通往后山,山中更是金银无数,数可敌国。 当时嬴政大怒之下封了思泉殿,之后扶苏敬献有功,思泉殿自然解封。 就怕有心之人想要找出他的把柄,潜入思泉殿发现那密道。 届时隐而不报,是欺君之罪。 加上嬴政本就对他有所忌惮,就是有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扶苏立马起身,让近侍套上车马,他要立即进宫。 本打算直接去见嬴政,刚近宫门就见田硕迎面而来。 “公子,夫人要见你。” “我还要去面见父皇,母妃可有要事?” 事情不解决,扶苏心中始终难安。 因此打算先办正事,再去见赵姬。 “夫人说,公子就要启程去故地,有些事想当面交代公子。” 也罢,即如此,嬴政那边缓一缓便是。 扶苏对赵姬虽无母子之情,却有敬意与信任。 赵姬只他一个养子,自然是全心为他顾虑。 到时候他离了咸阳,这诺大的咸阳宫内,只能依靠赵姬为他转圜一二。 “苏儿。” 一踏入兴乐宫,赵姬就迎了上来。 她近来游转于勋贵之间,为扶苏辛苦筹谋,人也憔悴了许多。 扶苏搀扶赵姬进入殿内,只见桌上摆的都是他爱吃的点心。 “母妃,儿不日就要离咸阳,届时母妃一人千万保重才是。” 母子二人相对而坐,赵姬给扶苏夹了一块点心。 第三十章 封思泉殿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苏儿先吃,瞧你,短短几日又瘦了。” “到时候去那故地更是风餐露宿,筹粮不是易事,只怕更加劳苦。” 赵姬眼中的关心真切,扶苏心下感动。 他吃着点心,安抚道: “母妃不必担忧,儿身体强健,只是多走些地方,无碍。” 赵姬这才抿嘴轻笑, “你啊,从来心宽,这倒是好事。” “母妃,你身在后宫,我身于宗室庙堂,日子本就比寻常人家沉重一些。” “若是再日日忧愁,岂不都是艰难度日了。” 赵姬着手把白玉糕推到他面前,一边打趣道: “是是是,你总有道理。” 两人又说了些家长,母子间倒是难得的温情。 待扶苏吃完,赵姬才正色问道: “方才老田说你急于去见你父皇,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妨,只是想请父皇帮我做一件事。” “何事?” “封了思泉殿。” 扶苏本来不打算提起此事凭白让赵姬忧心。 但转念一想,待自己去跟嬴政提起,赵姬也会知晓。 还不如直接告诉她,说不定还能在嬴政面前帮自个进言两句。 自然,他不会说出密道之事。 “儿担心会有人趁我不在,在思泉殿内做下手脚,害我。” 这话也没有假。 到时候思泉殿无主人,宫人除了日常洒扫也不会太看顾。 有人进去隐藏个巫蛊或是财物。 待自己回来,又是一桩麻烦事。 赵姬了然。 “你的担心也有道理,封了到也算万无一失。” “这些啊臢手段你父皇是明了的,你想封殿陛下应当不会拒绝。” “再者,苏儿不用太担忧,咸阳还有母妃,会替你看顾一二。” “儿明白,多谢母妃。” 扶苏心头温暖,诚恳点头。 “母妃身在后宫,也不必为我筹谋太多,自保为上。” 他不知道,赵姬早已经插手朝堂之事,此次叫他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赵姬闻言却没应答,只是挥退了宫人,只留下田硕在此。 她忧心忡忡道: “你此次在朝堂、民间锋芒毕露,必然招来忌惮,日后明枪暗箭少不了。” “我的母家虽在朝堂无甚权位,赵家在勋贵中也算是大家族。” “苏儿,视你为眼中钉的人母妃心中有数,朝臣母妃无能为力。” “可几大贵族,母妃定当竭尽全力,为你铲除这隐患。” 扶苏大为惊诧,他知晓赵姬出身贵族,却不知她为了自己,已然在暗中培养起势力。 赵姬素来温顺和善,亦有后宫女人的胆怯。 她此举,虽说也是为了自身前路谋划。 可终究,受益人是他这个并无血缘的养子。 “母妃,您......,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你的消息传出来之后。” 扶苏起身伏地磕头,歉声道: “保母妃平安无虞,保前路坦荡,本该是孩儿的责任。” “却连累母妃为我煞费苦心,是儿的不是。” 赵姬上前扶起他,感慨道: “儿啊,你我母子本就是一条心,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 “你速去办自己的事,若不成,母妃再找陛下说。” 说着把扶苏送出殿外,临走时连连嘱咐道: “此去故地山高水远,你万事小心,更要注意身体。” 扶苏心知不日就要启程,这恐怕是与赵姬最后一次单独会面了。 亦是宽慰良多。 他行至殿门,回首见赵姬还站在门外目送他离去。 胸中更是激荡,就是为了这些来大秦后,真心对他的人。 也定要扭转扶苏的结局。 扶苏到时,始皇正与李斯对弈。 嬴政见他来,心情颇为愉悦。 “我儿过来,朕今日已胜丞相数局。” 李斯谦卑道:“陛下棋弈高超,李斯自愧不如。” 李斯博学多才,天文地理、朝野政事,无一不精。 要不然也不能辅佐始皇统一六国,官拜大秦之相,多年深得始皇重用与信任。 这小小棋弈,怎可能不精。 扶苏心中了然,近日因为自身缘故,始皇对李斯有所猜忌。 现下,李斯自然急于重得帝心。 扶苏未推拒,倒是李斯识相道: “既然陛下与公子有话要谈,臣就先退下了。” 始皇也未多言,“如此,爱卿就先下去吧。” “改日朕再与你探讨这棋局博弈。” 李斯从扶苏身侧过去,二人的肩膀不过毫厘之间。 行至身旁时,李斯身型顿住,虚虚朝扶苏颔首一礼。 两人一抬眼,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都含着意味不明的火光。 自雅苑一事后,李斯算是正式与扶苏成为明面上的敌对阵营。 往后连虚与委蛇都大可不必。 待李斯离开,嬴政才招呼扶苏上前,询问道: “你不日就要启程,路上一切可准备妥当?” 扶苏颔首: “谢父皇关心,都已安排妥当,定然不负父皇的期许。” “如此,甚好。” “故地郡县颇多,路途遥远,你自己多加小心。” “是。” 闲话扯毕,嬴政才回到正题。 “苏儿前来,所谓何事?” “一则临行前看望父皇,此一处数月才归,儿臣便不能在父皇身边尽孝了。” 听他这么说,嬴政也难得浮现几分父慈。 温声道:“难得你有心,朕心甚慰。” “不过苏儿若能将此事办妥,为朕分忧当是最大的孝心。” “儿臣明白。” “儿臣还有一事相求,请父皇恩准。” “哦?何事?”嬴政疑惑。 扶苏上前躬身,肃然道: “儿臣请求父皇,在此期间,封了思泉殿,禁止任何人出入。” 此话一出,嬴政大为不解。 当初地宫金银被发现,嬴政大怒,才下旨封了扶苏的思泉殿。 而今误解已释,他反倒主动请旨封殿。 “你这,又是为何?” “回父皇,思泉殿内银钱虽已搬空,可里面还储藏有儿臣收集的百官权贵行径记录。” “儿臣担心,殿内连续数月空置无人,会有人趁机窃取或者毁去那些卷宗,”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嬴政并未有疑,却也没有立刻答应。 帝王的心思向来难以捉摸。 扶苏此举也是大胆将思泉殿至于嬴政眼皮子底下,相对而言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三十一章 启程陇西郡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罢了,你退下吧,此事朕自有定夺。” 扶苏微怔,未料到嬴政竟然没有立刻应允。 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多说反倒显得可疑。 只好听令退下。 刚走出后殿,他就让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去赵姬那儿报个信。 当晚,赵姬就备上小食,将嬴政哄去她的殿中。 席间赵姬并未主动谈起扶苏,只亲手照顾始皇的一饮一食。 把帝王伺候得身心舒畅。 近日他本就对扶苏颇为赞赏,眼下看赵姬也多几分爱怜。 牵着她的柔荑含笑道: “爱妃贤惠,把扶苏教导得很好,在朕身侧也颇为舒心。” “都是陛下教导得好,臣妾一介妇人,只想照顾好陛下与苏儿。” 见女子柔婉恭顺,嬴政越发觉得她贴心,不由话语更软了几分。 “苏儿不日就要启程,不如朕下旨让他近些日子多来伴你?” “谢陛下体恤,苏儿是陛下长子,当以正事为重,万不可因为妾身耽误了。” “况且,他孝顺,今日已来看望过臣妾。” 赵姬知道,嬴政的眼线遍布宫内外,就是自己不说他也知道扶苏来过。 始皇最是忌讳前朝后宫有牵连。 她与扶苏商议那些事,万不可落入旁人耳中。 坦荡提及,反倒让帝王无所疑虑。 嬴政果然未有多问。 只浅浅提及扶苏身为人子,是该来尽孝。 赵姬趁机状似无意地说: “苏儿今日还与妾身提及,想请陛下暂封思泉殿。” “哦?” 嬴政脸色微变,想到扶苏难道把朝堂之事也告知赵姬。 顿时一直牵着赵姬的手也松开了。 赵姬视若无睹,无奈笑道: “说来这孩子也是,说是最近老梦见小人,怕有人在他殿内施巫蛊之术暗害他。” “臣妾说宫内有陛下天威罩着,定不会生要挟,他才作罢。” 她浅笑着搀住始皇,娇嗔道:“陛下您说,苏儿他都这么大了,还怕小人儿。” 始皇却未言语。 他一直求长生,对于这些事情是半信半疑。 扶苏远在边郡,真有邪术未必会有效果。 可思泉殿与嬴政居住的后殿相距不远,若有人趁机暗害他,再嫁祸扶苏。 倒也不是不可能。 扶苏用小人指代背后那些人,巫蛊指代里面的东西,并未与赵姬说实话。 嬴政想起今日扶苏向他请旨封殿,其中怕也有这个缘故。 翌日,赵姬就让着人告诉他, “陛下已答应封思泉殿,在扶苏未归之前,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扶苏才放下心来,开始全心准备筹粮事宜。 此去数月,路上凶险无数,更有胡亥赵高那帮人会暗中放箭。 所带近侍、内官、兵甲须得悉心挑选。 嬴政放话不让他去三大粮仓。 其余偏远故地又多是贫瘠之地,粮食产量不会太足。 也就会稽、南郡那边还算富庶之地。 再富庶,也得当地官员肯开仓交粮才成。 其实粮食筹不齐倒是其次,毕竟他系统粮仓里的绰绰有余。 难处在于,怎样让这些补进去的粮食,显得正常。 出处都有据可查才行,此事还需细细思量。 城郊别苑。 赵高帷帽大袍匆匆而来。 胡亥亲自在门口迎接。 “老师,如何?” 两人飞快往里走,大门很快就被近侍关上。 赵高掀下帷帽,脸色极为阴沉。 眼看扶苏翻身被委以重任,他这两天坐立难安。 白天伺候始皇时还不能显露半分,夜深人静才可在自己寝房撒撒火气。 今日始皇休沐,又去了赵姬寝殿,他这才得空前来。 入得屋内,赵高睨着胡亥道: “已有消息,扶苏会先前往陇西郡。” 胡亥闻言眼前一亮,兴奋拍手道: “好啊,陇西郡守张昌是我母妃的表亲,近来年来向我投诚数次。” 他不满地哼声道:“扶苏到了陇西,咋们定不可让他如愿。” 赵高并未因此松泛下来。 扶苏筹粮,朝野都看在眼里,始皇更是。 若他在陇西栽了跟头,就胡亥这个明面上关系,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授意。 他冷冷道:“公子未免想得太天真了,时至今日,公子不会还以为,那扶苏是可随便拿捏的庸人吧!” 胡亥见他面色不好,立刻收敛起喜色,讪讪垂下头。 这几年来,他能与扶苏形成分庭抗礼之事,依赖的不是李斯就是赵高。 他再蠢也明白,失去这两个人,他胡亥根本无力与扶苏相抗。 “那,那老师觉得,咋们应该怎么做。” 赵高径直走到桌案后坐下,胡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这在常人看起来无理至极的行为,他却做得极为自然。 他一个内官,哪怕身居高位,跟始皇之子地位仍是天差地别。 可惜这胡亥,早已被他拿捏在掌心之中,就是个提线的傀儡。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全力扶持胡亥。 凭赵高的本事,就是始皇退位,别的王子登位。 他依然可以做内官之最,帝王身边的红人。 可换成胡亥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大权在握,成为大秦名副其实的掌控者。 胡亥自觉去另一旁坐下,眼巴巴望着他。 赵高正色道:“扶苏去陇西,途经临洮县。” “陇西不可以动手,临洮却可以。” “临......临洮,那儿就一个小小县令,能做什么?” 胡亥烦躁地嚷嚷道。 他再讨厌扶苏,那也是始皇长子。 李斯一国丞相尚且奈何他不得,何况边郡县城一个小小县令。 芝麻都比那大。 “一郡的掌控者是郡守,一县是县令,他扶苏纵然是天皇贵胄。” “到了当地也无法祥知全貌。” “赵高冷笑一声,“他要粮草,我们偏不给他粮草。” “陛下给了他三个月时间,咋们就拖他三个月。” 胡亥见赵高心中已然有计,神经霎时放松下来。 阴笑道: “三月之期一到,扶苏没能完成父皇的指令,到时候我看他还怎么耀武扬威。” “再者说,老师,这边郡穷山恶水,路上出个山匪、滚落个山石什么的,可不干咋们的事。” 赵高朝胡亥拢手虚虚一礼,亦笑道: “公子说得是。” 第三十二章 离开咸阳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仲春时节,咸阳并未回暖。 在刺骨的寒风中,下人早已套好车车马等候在外。 扶苏低声叮嘱老管家几句,披上大氅便跨入马车启程离开咸阳。 赵姬本传人来说,要来相送。 扶苏见天阴地寒,便不不想让母妃受冻,婉拒了她的好意。 随着车轱辘声逐渐远去,两个时辰,扶苏一行人移已出咸阳城。 此刻正行驶在城郊的官道上。 “公子。”正赶车的心腹甘缁在车外唤道。 扶苏睁开眼,掀开车帘。 “何事?” “甘缁指着官道大路,道: “此方去,离咸阳三百里处才有云阳一县,以咋们的脚程须得昼夜一日方能到达。” “公子今夜可要往驿站休憩?” “不必,继续赶路。” “若是疲累,就地休整即可。” 扶苏睨着沿途的荒木沉声道。 “公子,可......” 甘缁还想再劝,被扶苏抬手止住,只得无奈转头。 一鞭子抽在马背上,想让它跑快些。 扶苏继续闭眼假寐,实则脑中思绪万千。 此次是嬴政第一次对他委以重任,完成得漂亮自是必须。 怎样想办法把这粮食出处做得毫无痕迹,是一大难题。 另外,地方官员正如这官道,看似平坦无障。 实则两边的丛林荒野,以及地沟下面,不知隐藏着多少暗处的蠢蠢欲动。 他并非娇贵之人,既然嬴政设了期限。 就没有在路途上耽搁的道理。 行至傍晚,一行人在官道旁的树林驻扎,稍作休整。 此次扶苏出出行带了四十余人。 韩珉、甘淄二人是他四年来培养起来的心腹。 二人背景简单,为人忠实,办事也还机灵。 算是扶苏来秦朝后,少有的可以信任之人。 除此以外,近侍若干,兵甲二十,都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与他一同前往的太仓令方鸿,乃治栗内使直系属官。 此人深浅、心性尚不可知。 甘缁收拾出一块空地,给扶苏坐下。 太仓令坤着衣摆小跑过来,恭敬地为扶苏递上水壶。 扶苏看了他一眼接过,却并未饮下。 “多谢大人。” “公子勿折煞下官。” 太仓令谦卑回道。 说完就地坐在扶苏下首,与其寒暄起来。 “公子真乃贤人,身为贵胄却只在这荒郊野外歇脚,不曾奢靡半分。” 话里的讨好之意溢于言表,扶苏却暗自烦闷。 这方鸿一直缠着他,想跟韩、甘二人叮嘱几句话都不能。 只得敷衍道: “扶苏初担此要事,唯恐做不好辜负父皇与臣工信任,自是不敢耽搁。” 太仓令又连连赞叹不提。 待他终于返回马车,韩珉与甘缁这才上前。 甘缁手里拿着边郡地图,在扶苏面前展开。 指着路线道: “回公子,这里是我们现在所走的官道,明日此时可到云阳。” “随后会经过陈仓、冀等县,抵达郡内后最大的县就是临洮,随后便到了陇西郡。” 扶苏盯着那地图上的城标路线,一手撑着下巴,手指从咸阳城鲜红的标记出发。 沿途划过长长的官道和小路,直抵陇西,继而倒退在临洮停住。 他道:“不必先去临洮,过了冀县后,直接进道去陇西郡。” “待前往南郡时,折返途中再经过临洮。” 面对韩珉和甘缁不解的目光,扶苏轻笑道: “胡亥和赵高希望我途经临洮,我偏不去,绕一点路,总比被人背后使绊子强。” 韩、甘二人这才了然,连连点头。 一路到还风平浪静,马车匀速前行。 想也知道,这里还属于都城官道,就是有哪个蠢的预备趁机搞点小动作,也不会挑在这条路上。 雅苑之事一出,希望扶苏回不去的人不在少数。 他手里那些记录始终让在册之人如鲠在喉。 这万一扶苏得登大大统,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 韩珉、甘缁始终小心堤防,唯恐突然出现个意外。 扶苏倒是新宽体畅,此时正歪在车内小塌上翻着一张地图。 正是方才那张秦国故地边郡路线图。 在他看来,这些人纵然想不想让他立功回去。 可也不敢下这种手。 记录之事嬴政知晓,扶苏外出更是得的皇令。 此时扶苏正得始皇看重。 若有意外,定会全力追查到底。 到时候就不止富贵不保,全族都得受牵连。 但韩、甘二人也是过分小心,扶苏也由他们去。 他细细睨着那地图,不放过每一个被标识出来的郡县。 推测哪个地方产粮颇丰,哪里较为贫瘠。 此去陇西,粮食是不想了。 陇西乃大秦西部军事要地,右拒西羌、左护咸阳。 自产自足尚且不够,哪里又还有余粮上缴。 因此扶苏此去陇西郡,筹粮是次要,视察是真。 他早知陇西郡守与胡亥的关系,此次前往。 那郡守张昌必然提前得知,胡亥和赵高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可这也正如了扶苏的意。 胡亥纵然是草包,可他前有李斯、赵高两大在朝野举足轻重的人扶持。 背后亦有强大的母族和各方权贵朝臣。 加上他极擅套讨好,虽在正事上无所建树,仍旧颇得嬴政欢心。 想彻底斗倒他并不是易事。 嬴政多疑,又最讨厌外戚擅权。 若能借此机会抓住胡亥与张昌勾结的把柄,将来必然能派上用场。 思及此,扶苏的视线不觉在陇西郡那标红的圆点上停留许久。 除陇西郡以外,故地诸多郡守、县丞县令,大小不一。 其中不知还有多少胡亥那边的爪牙。 他能想到李斯和赵高会用什么法子对付他。 危急性命的事情不能做,那必然得想办法的妨碍他办事。 一是叫他筹不到粮食,届时自然无法跟始皇交差。 二是想办法拖延时间,三月之期一过,边境军士等不到粮草。 难题只会又归于嬴政身上,到时候也会责怪他办事不力。 由此失去帝心。 只是大小官员众多,扶苏无法一一尽查。 只得在接触时小心应对,暗中查探。 思虑的时候,时间总是流逝很快。 在甘缁又一次询问他可要吃东西时。 扶苏掀开车帘发现外面天已尽黑。 第三十三章 云阳县令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云阳虽是县城,却地广人多,辖内十个乡都极大。 因为临近咸阳,又格外富庶,在此地的做官也算是个肥差。 云阳县重耕作,更重商利。 商人来往于云阳和咸阳之间,贩卖粮食、特产等物。 所以此等环境、位置都占尽优势之地,只压迫县官稍加用心。 粮库必然丰硕。 扶苏对于云阳一行抱着希望,期盼开头能有个好结果。 不说筹到多少粮食,至少粮库数目能让他用来铺一铺账目也是好的。 只是这云阳县令荆开重,名不见经传,想是个平庸之辈。 深夜,县令府邸。 “丞相大人真是这么说的?” “自然,小人还能诓您不成,您就是信不过小人,也该信得过丞相。” “自然,自然。” “丞相是何等人物,下官只是有些惶恐。” 荆开重冲来人点头哈腰道,脸上尽是谄媚讨好之意。 来人正是李斯身边的近侍。 他得李斯的令,比扶苏早一天出发,前来面见云阳县令。 李斯早就得知,荆开重此人重利忘义,做了这云阳的县令也不过是祖上积德。 因此在此地多年毫无建树,自是没有调往咸阳都城的机会。 李斯便投其所好,给了他这个机会。 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绝不给扶苏半石粮食。 若可以,想办法多拖他些时日。 丞相李斯是何等人物,有他金口玉言,何愁得不到升迁的机会。 荆开重只觉得是天赐良机,自然满口答应。 翌日戌时,在满地的寒风与凄清中。 扶苏的车马终于抵达云阳。 云阳县城终归与沿途不同,一进入便深感城廓繁华,人群熙攘。 荆开重早就派人等候在城门,扶苏一到,便被接到县府。 扶苏方才下车,就见一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迎上来。 着粗衣,系麻制腰带,看起来格外简朴,甚至略有些寒酸。 “下官荆开重拜见公子。” “不必多礼。” 扶苏暗自打量来人,心中疑虑建生。 这云阳好歹也是富县,怎的此地官员如此寒酸? “公子舟车劳顿,下官略备茶饭,里面请。” 荆开重说着就亲自在前头带路,把扶苏引入府中。 一路上扶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县府,心中疑窦从生。 县府并不是县令等人的私宅,乃国库所修。 毕竟是给官员的住所,自然不会太寒酸。 可眼下府内入眼的都是破旧的帷幔,寒碜的摆件。 扶苏心下了然,心中暗笑。 这县令想要装简朴,却不知用力过猛反倒更令人怀疑。 果然如自己先前所想,是个平庸和之辈,又偏偏想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勤俭持政的样子来。 官员功绩从来不在己身,而在百姓。 进入堂内,果不其然桌上多是清粥小菜,只一个荤食,数量还极少。 荆开重无措地搓了搓手讪笑道: “公子恕罪,府内余粮不多,拿不出好东西招待公子,只得这些。” 扶苏抬手,“无妨,正好许久没尝这些,倒也清淡得宜。” 县令这才陪着笑坐在下首。 扶苏这才看出他的意图。 起先竟是自己猜错了。 假装清廉是假,铺垫无粮才是他的目的。 李斯这老狐狸手脚当真是快,自己前脚刚走,云阳这边已得到消息。 只可惜他算准了云阳县令可以拿捏,却不知这是个极蠢的。 席间二人多有寒暄,扶苏绝口不提粮草之事。 荆开重渐渐松泛许多,竭尽讨好之意。 若是可以,他当然两边都不想得罪。 李斯是位高权重的丞相,扶苏也是始皇跟前炙手可热的长子。 这二人无论攀上哪一个,都可保自个后半仕途无忧。 只不过若相较起来,扶苏并无实权,为人又过于刚直。 这将来谁能登位还是个未知数。 荆开重这才毫不犹豫地偏向李斯那边。 扶苏不提,自有人帮他提。 扶苏给一同寒暄的太仓令递了个眼色。 这治栗内府既然要安排这么个人跟着他,不管怀揣着什么心思,明面上也该派上用场才是。 太仓令收到讯息,对于扶苏的指令自是不敢不从。 当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荆大人,此次本馆随公子亲自前来,为的是军粮之事。” “北边匈奴对我大秦疆土虎视眈眈已久,蒙将军早就率军驻扎于北郡。” “现在冬末刚过,粮草短缺,云阳乃是富庶之地,望荆大人开仓交粮。” 这太仓令为人看着一般,口才倒是不错。 把利害关系摆清楚,又把扶苏推到前头。 “啊,这......” 荆开重面露难色,踌躇半响,才起身朝扶苏请罪道: “不瞒公子,云阳去年突遭蝗灾,粮食减产大半,下官就是想收,也得百姓有的缴啊!” “下官身为地方官,不能不为百姓生计考虑,故此,粮仓已空,还请公子体恤则个。” 此话一出,还强行逼缴军粮,到显得扶苏不体恤下属,不怜悯百姓。 只是粮仓究竟有多少余粮,全凭县令一张嘴。 扶苏作疑状,“哦?” “秋季蝗灾,怎么咸阳没接到上报。” 他又转头问负责粮食的太仓令,问道: “内府大人处,也无记录?” 太仓令回道:“不曾,去年云阳的赋粮如数上缴,没有听闻蝗灾之说。” 荆开重反应倒也极快,哭着脸解释: “公子和大人都知道,云阳历来富庶,因此去年蝗灾后库内余粮尚且够赋税和接济困难百姓。” “到了今年,库内早已消耗得空空如也。” “现在才是二月,粮食刚种下,就是新粮也得等到秋季了。” “下官深知北郡军粮延误不得,不若公子到冀县等地多筹集一些。” 荆开重心中明白,反正他答应李斯的就是不给扶苏放粮。 至于别的,就是他一个小小县令管得了的。 所以只要把云阳推脱开来,他就算是完成李斯交代的任务。 扶苏凝视着他久久没说话,荆开重被他看得发怵身体一直僵着。 太仓令是个墙头草,扶苏不提,他自然不会主动开口。 久到荆开重心虚地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道: “公子奔波许久,现下天色已晚,不如先行休息?” 第三十四章 县尉楚鄣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扶苏也知道今夜是问不出什么了。 他虽是地位尊贵,可到底不了解云阳的具体状况。 只要没有确切证据,他也不能贸然说这县令在撒谎。 扶苏将眼神从身上收回,轻笑道: “也罢,今夜就先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见他终于不再追问,荆开重顿时松了一口气,连连道: “是是是,下官早就安排好了,公子和太仓令大人请随我来。” 是夜,县府厢房。 连续两天都在马车上度渡过,扶苏也感觉周身疲乏。 可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喊来韩珉,询问道: “云阳县丞与县尉,可打探出来了?” 寻常县城只有县令一地方官,其余主薄等皆是协助,掌管地方所有。 可如云阳这样的大县,却设有三人。 县令、县丞、县尉。 县令掌管下属各乡,县丞负责辅佐政事,县尉负责县内治安、抓捕盗贼等。 扶苏本以为,自己到来,一县三个主要官员都会前来迎接。 谁知直至便席完毕,也没有看到两人身影。 未免打草惊蛇,他也没直接开口问那县令。 只私下安排韩珉去打探: 一是探探这二人身份品性。 二是贵胄前来,二人不知所踪是去了何处。 “回公子,那县丞据说去了属乡办事未归。” “县尉楚鄣,素来不住县府,今日事毕已早早回自己的住所。” “奇怪的是,那县令明知公子要来,却未曾告知楚鄣。” 扶苏曲起手指轻扣着桌案,“看来这楚鄣与荆开重并不是一条心。” “公子猜得没错,那楚鄣性子火爆,为人又刚直不阿,不会转圜。” “衙役说楚鄣多多次冲撞县令,二人很是不合,平日见面都是冷脸。 这里面还有这般内情,扶苏眸光微闪,轻声道: “如此,倒是对我们有利。” “公子的意思是?” 扶苏抬眼,沉声吩咐: “你安排两个近侍去县尉住所看着,明天一早不等他去见荆开重就把人给我请过来。” 两人正商议着。 “扣扣。” 被几声叩门的动静打断了。 甘缁上前。 “公子,县内粮仓到不像那县令说的那样颗粒已无,但数量极少,这与云阳往年的收成不符。” “至于蝗灾之事,有是有,却不像县令说的那样严重,只是损毁了几亩田便被控制住了。” 蝗灾的事情果然是谎报,造假。 既然蝗灾没有严重到导致云阳县去年几近无收。 那这数万石粮食不在粮仓,又去了哪里? 难道为了瞒过自己竟给藏了起来? 既然这荆开重有心要藏,定然不会容易让人找到。 扶苏也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功夫。 要粮食,还是得撬开荆开重的嘴。 他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拿住把柄自然能让他乖乖听命。 这个奇怪的县尉或许就是突破口。 第二日清晨,楚鄣刚出门就被近侍带走。 满头雾水地被带到扶苏面前。 待下属报出在他面前的乃是公子扶苏时,楚鄣惊诧不已,而后欣喜地行了大礼。 “一直听闻公子贤名,今日有此一见。” “下官,下官喜不自甚,失礼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扶苏见他恭敬之意不似作假,也不像荆开重那样过分谄媚反倒让人心生恶感。 他虚虚扶起楚鄣,试探问道: “昨夜未曾见到县尉大人,今晨贸然相邀,失礼的该是我才是。” 楚鄣惊诧,“公子昨日便到了?” 扶苏亦疑惑道: “昨日得县令大人盛情款待,楚大人竟不知么?” 楚鄣以为他是在怪罪,始皇长子亲临。 身为县首官员之一,居然早早离开,不曾迎接。 立刻惶恐跪地:“下官真的不知。” 接着面有难色, “不瞒公子,下官与荆大人素来不和,想是他知晓也不会告知与我。” “这是为何,县令与县尉本该相辅相成,共同治理一县清平。” “你二人如此,可不太妙。” “公子教训的是,只是荆开重此人,实在不配当这一县之长。” 楚鄣说道这里,眼里竟是厌恶与愤恨,看来对这位县令当真不满至极。 扶苏见他模样,心道其中果然有内情。 他朝韩珉使了个眼色。 韩珉当即带着近侍出去,关好房门自己立在门口看守。 扶苏俯身将楚鄣扶起,温声道: “楚大人不必如此,扶苏向来不在意这些虚礼。” “倒是方才大人如此愤慨,究竟是为何?” 楚鄣钦佩扶苏公子已久,当下见人在此,也没犹豫,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他道: “公子不知,那荆开重本就是蒙受祖荫才得以做这于云阳县的县令。” “可他上任之后,不思进取,整日只知玩乐享受,丝毫不关心百姓民生。” “这也就罢了,一月前我察觉粮仓有异,云阳县是产粮盛地。” “可每次从百姓手里收取的粮食赋税,一入库后没多久就所剩无几。” “起初那荆开重推说用于挖沟渠、修官道,其实并非如此。” 说道这里楚鄣已经双目赤红,对于荆开重的行径愤怒至极。 扶苏看在眼里,心道此人喜怒都形于言表。 又过于刚直张扬,难怪跟荆开重水火不容。 他缓缓倒了被茶水递给楚鄣,示意他慢慢说。 楚鄣这才意识到自个又在扶苏面前失礼了,敛了敛神色,才沉痛道: “下官未曾想到,以往消失的银钱皆被荆开重中饱私囊,挪位己用。” “而粮仓的谷物,也被他私下倒卖,从中牟利!” 此话一出,莫说扶苏吃惊,就连门外的韩珉也皱紧了眉头。 最初这在偏远的地方官中是常有的事。 可随着大秦律法越发严明,贪fu之风收敛少许。 只是未曾想到,在都城边缘,始皇脚下,还有官员敢做这种贪污钱税,倒卖赋粮的事。 扶苏沉下目光,眼中深意渐浓。 他此次出来,次要之责就是为了视察地方官员,趁机铲除大秦蛀虫。 想不到,这一开始就是一个令人发指的血蛭 荆开重在此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榨干了多少百姓的血,吸光了云阳多少钱粮赋税。 第三十五章 食民之肉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听完楚鄣的控诉,扶苏只觉得一股火气窜上脑门。 无论是在他的世时代,还是秦朝,他最痛恨的就是踩在百姓骨血上享受的官员。 他砰地一声把手里茶樽重重钉在桌子上。 怒道:“好一个荆开重,好一个云阳县令。” “他此行此举,把百姓生计置于何处,又将我大秦律法视若何物! “陛下天威在堂,秦官德行在心,他亦藐视至此。” “此等封豕长蛇,实在可恶。” 扶苏一贯现于人前的都是君子谦谦,温润得宜的形象,甚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 可见荆开重之举,着实触了他的逆鳞。 饶是跟他已久的甘缁、韩珉二人也暗自心惊。 当即附身拢手道:公子息怒。“ 楚鄣亦连忙跪地俯身,“荆开重小人行径,不值得公子伤了肝火。” 扶苏喝了一口冷茶,稍微平息了些。 这才睨着楚鄣道:这云阳县令既如此贪污税赋,搜刮民膏,咸阳如此之近,为何多年来无人上报?” “公子不知,那荆开重出自故秦大族。” “家中上有功劳,下有人脉,下官根本踏不出这云阳地界。” “若不是郡内时常有人视察,只怕下官这条小命也是不保。” “至于那县丞,更是与那荆开重沆瀣一气,唯他马首是瞻。” “整个云阳皆掌握在他二人手中。” 楚鄣侧颊绷得死紧,神情很是悲愤,“下官,有心无力。” 继而重重一叩首,“还望公子体恤云阳百姓之艰难,惩治贪官,还我清明。” “楚大人快快请起。”韩珉连忙替扶苏扶起楚鄣。 只见他额上已然泛青,满脸皆是悲愤之意。 此人这性子,若不是扶苏前来,荆开重必然不会留他太久。 暴毙一个县尉,若有人替他遮掩,也不是什么大事。 “楚大人放心,扶苏虽无监察百官之责。” “但我身为陛下之子,也不会让这种蛀虫继续动摇我大秦根基。” “只是还有一事未明,荆开重既然将粮库存粮私下倒卖,为何去年云阳粮赋是如数上交,并无短缺。” “哎。”楚鄣重重叹了一口气。 显然对此事有诸多怜悯。 他愤声道:“荆开重每每挥霍完毕,待交赋税之际。” “又去寻常百姓家以征粮之名,一户户搜刮,将百姓口粮汇聚方能补上粮税。” “这也是他在位数年亦无人发现反常的原因。” 扶苏算是明白了。 赋税他是交齐的,只不过是百姓新脱了一层皮。 扶苏肃然站起,冷声吩咐道: “韩珉,你速带人去乡亭,在寻常百姓家打听粮税之事,有用之人可带回来当作人证。” “记住,行动隐蔽一点,不要打草惊蛇。” “是,公子。”韩珉当即领命而去。 扶苏重新看向楚鄣,“大人所说,扶苏定会核查实证,再将那荆开重严惩以待。” “只是不知,大人暗中观察已久,可有拿到什么证物?” 楚鄣颓唐着摇了摇头。 “荆开重此人虽然愚蠢,却极为谨慎,并不会留下明显痕迹。” “荆开重若不是以为下官还蒙在鼓里,只怕下官等不到面见公子这天。” “再者,他身边的县丞临羘,倒是个颇有心计的人。” 这倒是事实。 若楚鄣真拿到实证,照这人的性子只怕拼死也要送出去。 而荆开重如果知道楚鄣已经将他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 即便冒着风险也不会留下这个隐患。 但他既然私下倒卖粮税,就不会没有记录。 否则手下人趁机从中截取,他也就无从知晓。 只要能找到那些交易记录亦或是账本,就能将荆开重彻底定罪。 “甘缁,从近侍里找几个生面孔。” “先去查荆开重与哪些人来往甚密,平时爱去哪里。” “一应细节都不可放过。” “如过找出可疑人,即可收押审问,不告缘由。” 甘缁亦领命而去。 扶苏见外面已然天光大亮,不时荆开重又该来请他用饭了。 他提醒楚鄣道: “楚大人就自行去县府吧,稍后你与县令一起见我,切记隐藏今早实情。” “下官明白,公子放心。” 待楚鄣离去后,扶苏才又唤来他安插在兵甲里的近卫。 他眸色深沉盯着楚鄣离去的方向, “县尉的动向的也盯紧了,有任何异动,立即回报于我。” 在野与在朝堂一样,任何人都不可亲信,更不可全信。 至于那据说外出办差的县丞,早早就有近侍去寻他。 如果真如楚鄣所说,这县令县丞勾结在一起。 那这所谓的办差,说不定也是他们私下的“差。” 一切都安排完毕后,扶苏才返房间梳洗整待。 昨日他一夜未睡好,今日有点不济。 等会儿还得强打起精神,去面对这一摊烂泥的云阳县府诸官。 这其中,有多少是荆开重的人,有多少是碍于威慑不得不忍气吞声的人。 须得一一试探辨别。 本以为,在朝堂面对那群精得跟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似的朝臣就够劳心费神。 这乡野之地的官员更是不遑多让。 反而因为他们在此盘踞太久,自己知之甚少,反而更受掣肘。 不多时,荆开重果然亲自来请。 扶苏神色如常,随他一起前往厅堂用膳。 陪同的还有主薄等随行小官。 县丞临羘,果然没有出现。 不知是办差未归,还是被近侍给扣下了。 扶苏刚于堂上落座没多久。 楚鄣就寒着一张脸进来,看来这就是他平时与县令相处的方式。 那怪惹得荆开重对他极为忌惮。 扶苏装模作样地与楚鄣寒暄几句,倒也没什么破绽。 “荆大人,为何不见此地县丞?”扶苏明知故问。 “回公子,两日前,下官让他去大望乡核查文书,还未归来。” 接着又惶恐请罪,“也是下官的不是,本该让他随下官一起见过公子方显尊敬。” “无妨,自然是差事重要。” 既然是两天前去的,如此甚好。 说明县丞还不知道他的到来,也完全没做防备。 倒是个极好的机会。 第三十六章 官商勾结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一顿饭用得心思各异。 席间扶苏再次让太仓令提粮草之事,荆开重依旧用同样的理由搪塞。 若不是自己事先觉察不对,先找县尉了解了个大概。 到时候去粮库一看,粮食空空。 说不定还真会信了他的话,届时还得想法子给云阳拨粮。 那便真合了他的意。 扶苏为了定荆开重的心,直接定言道: “既然云阳民生如此艰难,此次上我便做主免了云阳上缴粮草之事。” “还望在座诸位多家勤政,让云阳的粮食早日丰收。” 荆开重喜不自胜,立即大呼,“公子贤明。” 他举起酒樽道:“下官斗胆,敬公子一樽。” 扶苏含笑应下。 李斯虽然让他想办法拖延扶苏的时间。 可荆开重心中有鬼,深怕扶苏再次逗留过长,察觉出端倪。 当即向扶苏建议,”下官听闻,去年陈仓县风调雨顺,库粮颇丰。” “云阳未尽之责,下官很是惭愧,想必陈仓可弥补。” 扶苏睨着他巴不得自己快点离开的神情,只觉的好笑,又可气。 只是现下实证还未到手,为了让人放松警惕。 他也只好顺着说:“既然这样,扶苏就不在云阳耽搁,不日便启程去陈仓。” 荆开重闻言更是眉开眼笑,连连告罪此行是云阳怠慢了公子。 扶苏但笑不语,只默默用完早膳,回房等韩珉、甘缁的消息。 二人还未归,楚鄣倒是先来了。 他打着拜见扶苏公子的名义大方前来反倒不会引起太多怀疑。 楚鄣行过礼,立刻对扶苏说道: “公子,据下官所知,府中今日并无文书差事需要县丞亲自下乡”。 “斗胆猜测,那临驵定然是替荆开重办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扶苏早有猜测,只待下属回来就可证实。 只是他现在还无法全信楚鄣,并未与他严明太多。 只安抚道:“楚大人不必急躁,我,自有安排。” “楚大人若当真想将这有贪官拿下,不若借身份之便找出实证。” “操之过急只会自乱阵脚,打草惊蛇。” 见扶苏话说得这么直白,楚鄣也深知自个此举不对。 只得暂且告罪退下。 扶苏凝着他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此人虽然一腔热忱,也刚直不阿,却也只适合做一个小小县尉了。” “如此沉不住气,得罪荆开重在先,性情又过于急躁不懂转圜。” “在哪里,都是弊处。” 楚鄣离开没多久,甘缁先回来了。 “公子,属下无能,无力找到账本等实证。” 扶苏微一抬头,“无妨,荆开重既然敢做,就一定会万分小心,不会轻易叫人拿捏住。” “不过属下经多方查探,得知云阳县令与此地三个大商户之间有所往来。” “看表象只不过是官员与商贾的正常来往,属下以为不然。” “哦,你说来听听。” 甘缁为人机警,极善于从细节中发现问题,并不会被表象所迷惑。 这也是扶苏多次将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的原因。 “其一,荆开中与那三个商户虽不算密切,可时间极有规律,往往每月下旬,或者季度中旬。” “每次都挑在不同的时辰和地方,反倒有欲盖弥彰之嫌。” “其二,云阳大商贾并不止三家,若是正常交往,当雨露均沾才是。” “荆开中却与其它家并无往来。” 扶苏赞许地点点头,“你的推测与我不谋而合。” “可有查清楚是哪三家?” 甘缁不加思索道:“城西谈氏,主营金器玉器等贵重之物。” “城南符氏,主营饭馆茶楼。” “城东南氏,主要往返与咸阳与云阳之间,来回两地流通货物。” 扶苏冷笑着坐下,一如他往常在雅苑内,曲起食指轻扣桌沿。 这是他思考时的惯常动作,这时候下属都会识相地闭嘴不打扰。 “如此,便说得通了。”扶苏抬眼道。 ”还请公子解惑。” 甘缁没想明白这看似截然不同的三家商户,在里面又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扶苏摩挲着桌上小酒樽道: “百姓上缴的赋粮,纵然没有标记,直接流通也容易惹人怀疑。” “饭馆需要各类粮食,有的粮米需要从外部购入,银钱需换成器物储藏。” 扶苏这么一说,甘缁当下了然, 不得不佩服这荆开重为人庸庸碌碌,这倒卖赋粮一事倒是挺会费心思。 云阳特产黍、稷。他从粮库中搬出粮食,少部分直接流通给符氏。 更多的则是由南氏带到咸阳去卖。 再从咸阳购入麦、苽等物带回卖给符家。 而这其中所得银钱,方哪里都容易惹人怀疑。 索性把它全部换成可保值的金玉器物,放置在私宅或者藏在哪里。 就算哪一天被翻出来,也没直接的银钱容易获罪。 这其中起关键作用的自然是负责倒卖和流通的南氏。 还有从县令这儿获利颇多的谈氏。 符氏也不会知道,从南氏那儿购入的咸阳麦米,乃是粮库中黄米、小米所换。 甘缁当即明了。 “公子,属下这就着人去把南氏和谈氏掌柜扣起来?” 扶苏抬手止住。 “先不用,这两大商贾家族不小,此举怕闹出更大的动静。” “你着人放话给符氏,就说县令大人此前卖予他的黄米,乃是粮库所出。” “现在扶苏已经抵达县府,查处端倪。” “公子这是要?” 扶苏起身走到窗棂边,透过缝隙睨着外面的围墙。 眼眸微冷,嘴含笑意。 “狗急了,就会跳墙!” 云阳城郊,一农户家。 五六十旬的老者蹲在田埂哀叹道: “这些年,赋粮年年增加,我们连口粮都没有咯。” 韩珉耐心地蹲在他对面。 闻言皱眉道:“大秦田律有规定,粮税上缴五至六成,老丈因何没了口粮。” 韩珉相穿着便服,那老丈以为他是寻常人家年轻人。 便哭诉道:“起初说是五六成,年中我们便交了,剩下四五成还可勉强糊口。” 老头摊开手掌比了个五。 “谁知到了秋季上旬,县内又来差役说边境军粮短缺,粮食需得再征收三成。” 第三十七章 百姓之苦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老头攸放下三根手指,举着剩下两根冲着韩珉道: “我一家五口人,就靠着这两成粮食可怎么过哟。” 韩珉顿时讶然,“我在外游走多年,从未听说一年二次征粮。” “就是现下扶苏公子负责筹粮一事,也多是从各地官员府库中.出。” 韩珉话音刚落。 那老丈放下颤颤巍巍地两根手指,一拍田埂哀嚎道: “哪里才是两次,秋季下旬,各乡亭又征收了一次,这次从剩下两成的口粮中,又拿走了一成。” 老丈手背拍着手心悲愤道: “你说,你说说,这不是存心不让人活嘛。” “我老头儿要是不来这儿挖草根,老伴儿就要饿死了。” “咸阳有啥规定我们是不晓得,反正在这么下去,我们一里的人都得饿死。” “没法子,没法子咯。” 老头儿一边摇晃着脑袋,佝偻着身子去扒拉刚才丢下的木棍。 准备去别的地皮继续挖草根。 韩珉看得很不是滋味。 来的路上他一直亭公子说云阳富庶,进城时也觉得格外繁华。 却不知这不过二十里外的乡里,竟是这番模样。 大秦赋税本就极重,这接二连三的征收,又有几户百姓能受得了。 公子让他来找证人,韩珉觉得。 这些云阳县的乡里百姓,全都是证人。 云阳富商,符家府邸。 家主符良儒早已坐立难安。 当初县令卖与他粮米,只说是自家田产所出。 数量也不多,他便不曾有疑。 其余大部分是从南家购入。 哪知今天县府差役突然来报。 县令私下倒卖赋粮之事,已经被来此筹粮的扶苏公子察觉。 起先他也觉得人在说谎,可是派出去的家丁回来禀报。 “扶苏公子确实已到云阳城,现在就住县府内。” 若此事不是真的,恐怕没人敢拿扶苏公子来传谣。 符良儒当即信了七分。 当他得知南家每次运去咸阳倒卖的黍稷多是县令所托时。 更是觉得心头直跳,隐隐有不好的猜测。 符良儒思来想去。 现在扶苏公子还在县府内,贸然前去反倒不妥。 眼下明面上的还有南氏,跟县令倒卖赋粮之事脱不了干系。 南氏每回运往咸阳的黍稷如此之多,他们不可能不知详情。 如此看来,一直蒙在鼓里的竟只有自己这一边。 符良儒踹踹不安之于也深感气愤,若此事东窗事发。 他符家从中未获多大利,却得被连累获罪。 符良儒踌躇半响,为今之计,就只有主动向扶苏公子坦白。 或许念在符家受蒙蔽的份上,还可从轻处罚。 若是被顺藤摸瓜查出来,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时,符家小厮走进来,俯在符良儒耳边小声道: “一个时辰前,扶苏公子去了符家位于城中的茶楼。” 符良儒原本还在踌躇,闻言当即眼前大亮。 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被备车,我去拜见公子。” 小厮正要出去。 “慢着,做得隐蔽一点,别让旁人察觉。” “是。” 城中,符家茶楼。 扶苏选了个临窗的位置,此时正悠闲地喝着茶,望着云阳县喧哗的街巷。 甘缁尽职尽责地站在他身后。 “公子,这符家的人真的会来吗?” “他万一先去找荆开重,怎么办?” 扶苏转头睨着他挑起眉梢,笑得意味深长。 “你被人卖了,还会替人数钱吗?” “公子怎么就肯定,符家对于此事并不知情。 “他们毕竟合作了那么久,那符家家主就没察觉过?” 扶苏眸光悠长,不知透过那窗边看着什么,亦或是天际之外的未来,他所处的那个世界。 “甘缁,从古至今,商人逐利才愿意水深火热。” “这符氏并未从中获取超过经营所得的利益。” “就荆开重每年那点粮食,他实在犯不上冒这么大的风险。” “公子,有人想来拜见您。”守在门口的近侍扣了扣房门,轻声提醒道。 扶苏回头与甘缁对视一眼。 人来了。 “请他进来。” 甘缁上前开门,符良儒踹踹而入。 门刚关上,他就惊惶伏地,大呼道:“小人有罪,特来向公子请罪。” 扶苏居高临下站着,并未叫他起来。 见上头久久没有动静,符良儒只觉得冷汗挂满了额头,一时气都喘不匀。 扶苏这才肃然道:“起来吧,符掌柜说说,你请的,是什么罪?” 符良儒从地上爬起来,却仍旧不敢直起腰杆面对扶苏。 他卑微躬着身道:“小人受县令大人蒙蔽,不知收入的是库中赋粮。” “小人也深知,此乃小人粗心之过,自来领罪,甘愿受罚。” 扶苏面上一派肃然,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神却一片冰冷。 那眼中的寒光入如利刃似的,直看得符良儒后背湿透,顾不得擦额角的细汗。 “符掌柜,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受县令蒙骗。” “孤如何得知,你不是为了脱罪,故意先请罪,再推卸责任。” “不......不,公子,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定不敢欺瞒公子,小人有证据。” 符良儒腿一软差点又跪下。 见扶苏仍旧面如寒冰。 符良儒知晓荆开重这事儿,果然已经叫这位不久前才声名大噪,颇得始皇喜爱的长子知晓。 天潢贵胄在前,身家性命都系于今日之举,符良儒不再犹疑。 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翻出多卷竹简,悉数交给甘缁。 甘缁再递呈给扶苏。 他诚惶诚恐道:“这些都是小人近几年与县令大人的往来记录,一应在此。” “小人从未有任何中饱私囊之举,还望公子明察。” 扶苏未有多言,缓缓翻着桌上的竹简。 果真如符良儒所说,上面记录着他与荆开重每一笔银粮往来。 “收了多少石,是何种粮,付了多少银钱,一应俱全。” 即使不看他也清楚符良儒属实是三大商户里最无辜的。 也正是因为他沾之甚少,才最好拿捏。 其余已经得了重利的人,只会想法子互相串通。 保住县令,就是保住他们自己。 第三十八章 三大商户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虽然心中明了,扶苏面上仍旧一派沉肃。 看得符良儒两腿颤颤,鼻尖冒汗。 信手翻了良久,扶苏方才放下竹简,抬眼睨着符良儒道: “你这账本虽没有漏洞,可真假未知,孤如何得知,你没有作假搪塞。” 符良儒哀嚎一声又跪下了,大喊道: “冤枉啊,小人真的不知。” 扶苏示意甘缁扶起他,又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 “符掌柜莫急,我只是猜测,至于切实情况自会查证。” “只是,你符家与南氏、谈氏来往多年,他二家可是确切牵涉其中。” “你当真不知情?” 扶苏最后一句咬得极重,一双峻眼沉沉地盯着他。 符良儒抄起衣袖拭了拭脸上的汗水,这才明白扶苏的用意。 不管他知不知情,这件事他始终参其中。 所收粮米确实有一部分来自云阳赋粮中。 单这一条,他就百口莫辩。 至于怎么定罪,处以何种刑罚,全看上头的意愿。 扶苏现下已经给了他出路,知青与否并不重要。 能将未知变成已知,才是扶苏想要他做的。 符良儒咬了咬牙,抬头直面扶苏道: “小人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谈、南两家与他生意往来多年。 如今他们与县令苟且,胆大包天从赋粮中牟利,自始至终并未向他透露半分。 已是不仁,连累他至此,更是不义。 因此,他也没必要顾念几家多年来的交际情分。 现下,保住符家才是最要紧的。 扶苏含笑点头,挥手示意他现在可离去。 符良儒心思复杂地退下,刚出房门即可差人去请谈迳与南槊生。 于符家茶楼会面,选的正是扶苏所在的隔壁包房。 午时一刻,南、谈二人匆匆赶来,只因符良儒派去的小厮提醒了一句。 扶苏公子现下在县府,县令大人所做之事已然暴露。 三家如今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速来商议对策。 扶苏居于县府的消息并不难打听,加上有他授意,二人的小厮根本见不到县令。 如此,新中国更加证实了几分。 尤其是处在边缘的符良儒已知晓,此事必然是已经被捅破了。 三人坐于包厢,门窗皆关得严实。 然而谈、南二人并不知道,边角不起眼处。 楠木雕饰之后,有个小小的内窗,言语可径直传入隔壁包房。 而扶苏此时就坐在内窗侧面,喝着茶将三人谈话一字不落地尽收耳内。 “符兄,你派人来传的花可是当真,那公子扶苏果真把大人拿下了?” 身材臃肿肥胖,锦缎玉带的谈迳还未落座,就急急向符良儒问道。 符良儒瞪着一双浑浊的眼,饶是知晓扶苏在隔壁,仍旧难以掩饰对二人的愤恨。 “我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玩笑么? 他冷嗤道:“何况你而二人来之前又不是没派人打听过。” “县府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只怕你们比我更清楚。” 二人心知符良儒气从何来,一时有些讪讪。 两人对视一眼,微不可查的点头,显然二家的小厮传出的都是一样的结果。 “扶苏公子察觉县令私吞赋粮,已将人扣在县府内,任何人不得与之相见。” 见事情已经败露的彻底,南槊生也不再遮遮掩掩。 他眯起三角眼,眼中精光尽显,睨着符良儒道: “符兄啊,如今你我三人处境一样,你就是再有怨言也该明了。” “如今除了跟我们合谋,你也绝无别的路可走了。” “你......” 符良儒咬牙切齿地指着他,面颊肌肉绷得死紧,连手指头都在颤抖。 显然气急。 “你诓我!” “你当初并未言明,那些麦苽,乃赋粮所换。” “得利的是你们,连累的却是我!” “你,你们可真是......” 符良儒还待要骂,谈迳当即打断了他。 “符兄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你哪里未得利。” “若不是南老弟,你家饭馆那来的粮米可用。”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现在就被推卸责任了吧。” 他冷冰冰瞥着喘着粗气的符良儒。 “与其推脱谁的责任大,还不如想想怎么从此事中脱身。” 他这么一说,倒是点醒了符良儒。 一墙之隔的扶苏正听着他们的谈话。 他找二人前来并不是为了撒气,而是助扶苏拿到他们与县令勾结的证据。 他平息了胸中愤愤,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楠木雕。 冷声道:“还能如何,县令已叫公子拿下,那荆开重为人自私,可不会帮我们隐瞒。” 谈迳挺着大腹道:“也不尽然。” “县令纵然供出我们,可若扶苏公子拿不到来往的实证,我们只消说并不知情。” “顶多也就是个失察的罪名。” 南槊生也连连附和。 “是,是,只要账本不让他们拿到,到不了绝路。” 符良儒在他二人面上扫了两眼,心中不岔也只得忍住。 继续引诱道: “照你二人的意思,来往之初就已知晓那诸多粮食出于何处。” “你们倒是胆大。” “只可惜我符家重利未得,还把身家性命都搭进去。” 谈迳、南槊生二人视线交汇,深知现在最需要稳住的是符良儒。 他们心里清楚,符良儒虽说被迫牵涉其中。 可那扶苏公子若是细究,符家所为算不上抄家杀头的大罪。 与他二人不可相提并论。 南槊生当即堆着笑脸上前搭着符良儒道: ”哎呀,我说符兄,就别在这儿自己人吓自己人。“ “那扶苏公子如果有证据,早就上门来拿人了。” “那还会有今天你我三人相见的机会。” 符良儒假意神情稍稍放松一些,叹道:“希望如此。” 又紧张面向二人,“话说,那些账本,你们当真藏好了?” 二人点头。 符良儒又道:“要我说,放哪里都不安全,不若将其彻底销毁。” “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如此那扶苏公子就是翻遍这云阳城,也再找不出实证。” 南、谈二人相视一眼,心知此举可行。 而今县令已然无法翻身,那账本留着也无用,倒不如毁去。 届时还可转圜一二。 第三十九章 人证物证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符良儒见二人有所动摇。 继续引诱道:“我知道你二人对我不放心。” “可此事我符家已然脱不了干系,即便不是灭顶之灾。” “符家必然从此一蹶不振,先祖传下来的基业,可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不若这样,我们三家悉数将账本交出,统一焚毁。” “如此,便不必再互相猜忌,也了了所有后顾之忧。” 谈迳紧盯着符良儒,企图从他面上看出一丝不寻常。 可惜符良儒此时除了紧张,并无其它情绪。 到也附和他现在的心境。 谈迳不知道的是,符良儒之所以紧张,是因为扶苏正盯着他们。 他唯恐自个说错什么话,导致谈、南二人心生警惕。 坏了扶苏的计划。 南槊生此人除了贪财,心机并不如谈迳。 闻言觉得也有道理,当即询问谈迳的意见。 谈迳凝眸半响,才沉声道: “如此,也可。” 他又添道:“为了放置中途有人去高密。” “每一家的账本都由我们三人同去取,互相查验确保取尽、真实。” “再统一焚毁。” 其余两人纷纷表示同意。 待三人离开,甘缁即可吩咐人跟上去。 待账本聚齐,再一举拿下。 此时有近侍快马来报,县丞临驵已被前去的侍卫拿下。 他此去不为别的,就是在百姓身上搜刮粮食。 以抵充今年的赋税。 未等扶苏吩咐,甘缁已然知道将人秘密带进云阳城。 不许惊动任何人。 将一切安排妥当,他才会来向扶苏复命。 扶苏眸色深沉,扣着桌沿吩咐。 “临驵带回来后,由你去亲自审问,务必让他把知道的全都吐出来。” “是,公子。” 扶苏抬头看他,“韩珉还没回来?” “还未有消息。”甘缁如实回禀。 “无妨,韩珉为人谨慎,你先去办事吧,不要有任何差错。” 有县丞的口供、三家的账本、再加这几个人证。 荆开重这次是插翅难逃。 酉时,有人来回,甘缁已经带人将三家拿下,账本一应没收。 县丞临驵同样已被带回云阳,就关押在郊外一处破庙中。 戌时一刻,韩珉方才风尘仆仆归来。 带来的是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 正是那大望乡的村民。 几人都愿意作证,县令荆开重,私下二次收赋税,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见一应都备齐,扶苏才走出符家茶楼。 冷声吩咐二人。 “甘缁,你带人将符良儒等三人,以及那些账本带去县府。” “韩珉,押上临驵,带上大望乡百姓,去县府。” 接着又唤来一个近侍, “你去告诉楚鄣,传我的令,调令县府内所有衙役官差。” “即可围住县府,将荆开重拿下。” “是!” 几人领命而去,第二天一大早,扶苏才坐上马车回县府。 他抵达时,县府已在县尉楚鄣的授意下,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踏进门口,远远就听到荆开重叫骂的声音。 “楚鄣,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扣押本官。” “我可是县令,品级比你还大一级,你这可是以下犯上!” “来人,来人!” “把这个心怀歹意的楚鄣给我拿下!” 荆开重被关押在房间里,楚鄣亲自守在门口你。 此时正在里面摔杯砸碗,气急败坏。 扶苏行至门口时,还听到他冲着外面说: “你们放肆,都反了天!” 扶苏推门而入。 “县令大人说反的是谁的天?” “孤的号令,又是犯的谁的上?” “公......,公子。” 荆开重慌忙跪下,惶恐不安道; “下官是在教训这些不听号令的衙役,话有不妥,公子恕罪。” “哦?” 扶苏背着手,闲庭信步地走进屋内,端坐于案前。 声音却冰冷无比。 “县尉大人听的是我的令,你难得对此有置喙?” “不敢,不敢。” 荆开重冷汗直流,连连伏地。 等了半响,也没听到扶苏开口,垂头踹踹不安地问道: “不知公子对何处不满,要着人关押下官,下官在此向公子赔罪。” “未曾。” “那公子为何......” “可有人对你这个云阳县令,不满已久。” 在荆开中满面不解中,扶苏冲着门外高声道: “把人带到县府大堂,门庭尽开,许百姓前来围观。” 荆开重还待还不解扶苏何意,就已被楚鄣钳制住强行带往县府大堂。 大门一开,百姓纷纷围观,指指点点。 扶苏信步上前自大唐案前直立,才朗声道: “吾乃扶苏,今领皇命至云阳筹军粮,遇不平之事,今日扶苏亲自在此审理,还百姓一个公道。” 一时激起千层浪。扶苏话音刚落,围观百姓纷纷炸开锅。 “是扶苏公子,陛下长子。” “听说扶苏公子不久前才进献了千万银钱。” “是啊是啊,要我说咋云阳的县令早该有人来惩治,没想到是扶苏公子亲自来了。” 百姓议论纷纷,扶苏容色未变,亦未有任何回应。 他端坐于堂上,姿态傲然,举手投足间皆是风骨。 韩珉、甘缁居于下首,立于两旁。 近侍立刻将扶苏传唤的人一一带上来。 最初进来的是以那老丈为首的大望乡百姓。 荆开重还不以为然,心道肯定是这些平民跟扶苏说了什么。 待看到符良儒、谈迳、南槊生挨个进来时。 荆开重顿时明了。 他面色赤红,眼中惶恐尤甚。 心底还报着一丝希望。 只要扶苏拿不出实证,哪怕这三人都指认了他,此事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为了显得自然,荆开重强自淡定下来。 “公子这是何意?” 扶苏并未看他。 他坐于堂前,将在场诸人扫了一圈。 望向左边百姓温声道: “老丈,有话尽可在此言明,扶苏定当为民做主。” 老头起初还不知道要为他们做主的人是谁。 只以为是哪里来的大官。 现下听他自称扶苏,这才知晓堂上之人竟是声名大噪的公子扶苏。 顿时伏地大呼道:“老朽拜见公子。” 韩珉及时上前将人搀起,劝慰道: “扶苏公子在此,老人家有话都可明说。” 第四十章 铁证如山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老头点头致意。 才直面扶苏凄然大呼道: “回公子,老朽要检举这云阳县令,欺压百姓,搜刮民膏,私收税赋!” “你胡说,哪里来的乡野之民,竟敢在公子面前污蔑本官。” “你可知污蔑地方官员,是何大罪!” 荆开重又慌又怒,半反驳半威胁道。 韩珉厉声斥责道:“闭嘴,公子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荆开重缩了缩脖子,随即望向扶苏,膝行几步上前叩首道: “公子,此贱民污蔑下官,请公子明察。” 扶苏见他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反倒胡乱攀咬百姓。 顿时怒极,严寒冰刃,话语如针。 “何人是贱民,何人又高贵,你吗?”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如同铁杵钉下。 荆开重自知失言,当即重重磕头请罪。 扶苏并未理会,示意老丈继续说。 老丈满目期跄然道: “去年秋季,云阳县府在大望乡征了三次粮税。” “第一次十之五成,第二次剩余五中三成、第三次二之一成。” “到最后留给草民的仅仅只有一成口粮。” “草民一家五口,一年到头就这一成口粮可如何活得。” “三岁小儿已然饿死,草民无可奈何,只得上山里挖些草根野菜给家里内子充饥。” 说到这里,老头面目悲愤,声声泣血,好不悲凉。 扶苏闻言心中更是哀恸,大秦赋税本就繁重。 交了五成剩余的也只不过够平民勉强糊口。 这荆开重出手就是九成,分明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秦统一六国,成就大秦稳固基业和繁华。 在此泱泱大国中,百姓本该安居乐业,却不知尤有饿死骨。 “荆开重,百姓所言,你可认罪!” 扶苏双目尽是凛然之意,朝堂下大喝。 “公子,下官冤枉啊,公子不可听信他一面之词。” “赋税之事,乃是遵从我大秦田律,下官岂敢如此行事。” 老丈见他狡辩,赤红着眼怒嚎道: “县令大人不认,难道要草民将小儿尸骨,呈于堂上吗?” 见此情状,韩珉带来的另外几名百姓纷纷跪地。 “草民等人可以作证,大望乡份三次收了近九成粮赋,我等未曾饱腹已久。” “刘老汉所说,句句属实。” “是的,草民不敢妄言,句句属实啊公子。” 扶苏面上一派森寒,“荆开重,你还不认吗!” 二月的春寒还没过去,荆开重面上却已经是冷汗涔涔。 他咬牙道:“下官不认,下官未曾做过。” “请公子不要听信谗言。” 闻言不但堂上的百姓怒火滔天,就连堂外围观的都横眉怒视, 他们都是云阳县城的居民,虽家底丰厚不至于如乡里一般无粮可吃。 但平日荆开重对城里的搜刮也不遑多让。 如今见他如此强词夺理,而堂上又坐了颇有美名的公子扶苏。 当即也不管不顾地检举起来。 “公子,我们也可以作证。” “荆开重平日在县里就作威作福,若是哪家不如他的意,奉上财物或者粮食。” “荆开重就会让那家的男丁去穷山恶水处挖山伐木,还推说是为了官道。” 其余百姓纷纷附和。 一时堂上吵成一团,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荆开重的所作所为。 无一不令人发指,令扶苏心寒。 “韩珉,你找几个近侍,去把那些百姓所说一一记录在册,不得有遗漏。” 扶苏森然睨着不敢抬头的荆开重,冷然道: “把临驵带上来。” 两个兵甲押着临驵上前,一见到扶苏,临驵当即磕头大呼道: “下官知罪,公子饶命。” 甘缁将临驵的口供呈给扶苏,随后在扶苏的示意下展开放在荆开重面前。 上面是甘缁审问出的,每一句皆是荆开重这些年在云阳作威作福的罪证。 除了私卖赋粮,搜刮民膏之外。 甚至还有为了抢肥田沃地打死人的事。 荆开重一看见腿就软了,瘫坐在地。 但他随即想到自己祖上的功勋,只要没有实证。 任这些人说破天,也有人能保得住他。 他咬牙反驳道:“公子,这临驵背着下官做些啊臢事,到头来却诬陷在下官身上。” “实在可恶,还请公子重惩临驵,还下官一个清白。” “大人,你......” “你休得胡言,这上面一桩桩一件件,那一样不是你做的。” “就是.....,就是我做的那些,那也是得了你的授意。” “是你吩咐属下去做的。” “你才一派胡言!” “你借着本官信任你,擅自以本官的名义去做下那些事,还反咬一口。” “临驵,本官真是看错你了!” 两人在堂上脸红脖子粗地吵了起来,扶苏头疼捏着眉心,朝下挥了挥手。 甘缁当即上前呵斥:“大胆,公子面前,岂容你们在此吵闹。” 两人这才闭嘴瘫坐在地,喉咙里仍旧粗嘎喘气,眼中血丝如同蛛网蔓布,看着很是煞人。 一直在一侧围观全场的符良儒三人早已经下破了胆子。 此时皆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扶苏终于睨向他们,“你们三人来说。” 未等南槊生、谈迳二人有反应。 符良儒当即上前跪地道: “公子,荆开重上任没多久,便找到小人,声称私家田地产粮颇多,府上吃不完,剩余的便卖予小人。” “他乃云阳县令,小人不敢得罪,只好应允。” “哪里得知,那竟是赋粮。” 他连连叩首,“小人有罪,小人愿意奉上与荆开重往来账本,助公子查实他的罪过。” 符良儒此刻无比庆幸,自个早早选择站在扶苏那一边。 如若不然,今日县丞临驵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南槊生、谈迳二人见符良儒已然倒戈。 他们还想挣扎的心思顿时也没有了。 亦纷纷跪地求饶,并把与荆开重往来之事和盘托出。 近侍将昨日没收的账本悉数呈上。 甘缁高声念道: “前年十月,荆开重给予南槊生十万石黄米,着其运往咸阳售卖。” “去年四月,在谈迳合玉轩,以数万两银钱购置昂贵金器数件,” “去年六月......” 第四十一章 严惩县令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往来颇多,甘缁挑着今年几条数目颇大的念完。 扶苏才开口道:“荆开重,你南郊府邸内的金银玉器,用不用孤让兵甲搬于堂前。” “那是下官祖上传下,并非......” “荆开重,你身为地方官员,视大秦律法于无物。” “私收赋税,藐视天威,还敢狡辩!” 扶苏不想再听他多加辩解,起身勃然怒斥道。 面上森然,额上青筋直跳,这怒火,他已然压抑了半响。 荆开重自知无力回天,登时面如死灰,颓然瘫倒在地。 指尖颤抖着未有一言。 扶苏背脊如松,眸光似箭,凛然而立。 他睨着堂下掷地有声道: “云阳县令荆开重,一则尸位素餐,在其位未谋其政。” “二则搜刮民膏,中饱私囊。” “三则私征赋税,致使民不聊生。” “四则与商户勾结,倒卖赋粮,以致粮库空虚。” “五则欺上瞒下,谎称蝗灾拒绝上缴军粮。” “桩桩件件,害得是我百姓生计,损的是我大秦基业。” “千里长堤,毁于蚁穴,如此帝国蛀虫,定不可留。” 他顿了顿,继而道: “陛下令我前往地方筹粮时,曾予以调动地方官员的权利。” “今扶苏以各人名义,削去荆开重县令之位,云阳一应公务由县尉楚鄣暂代。” “施以荆开重笞刑,后序之罚由郡守裁定。” “公子......,公子虽是陛下长子,却无削职、刑罚之权。” 荆开重咬牙道,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困兽之斗。 一番话说得堂下符良儒等三人抖了几抖。 唯恐荆开重把扶苏惹怒,连累他们罚得更重。 扶苏凛然睨着他,并未有太大波澜。 沉声道:“替父皇监察百官,是扶苏为人子的孝义。” “为大秦拔出蛀虫,是扶苏身为陛下臣子的之责。” “韩珉,把人带下去,即可用刑,一应追责,扶苏自行承担。” “是,公子。” 韩珉上前,召来两个兵甲,拖着烂泥一般的荆开重下去了。 扶苏扫向堂下三人。 三人战战兢兢,趴伏在地的手掌都在颤抖。 “南槊生、谈迳。” “你二人明知故犯,协助荆开重贪污赋粮,罪大恶极。” “全部家产一应充公,处于迁刑,即日押往陇西郡边境,服徭役。” 二人心有一凉,知晓这次算是完了。 却也无可辩驳,只得痛哭流涕,无奈听命。 扶苏留下他们一条命,已然是宽宥。 “符良儒。” “小人......小人在。” “你虽是不知,却有失察之过,念在你早有悔过之心,助我拿到实证。” “罚你上缴半数家产,徒刑三月。” “是,是,多谢公子宽宥。” 符良儒喜极而泣。 相对于南、谈二人家业尽失,去那偏僻的西部服役。 这对于他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县丞临驵,为虎作伥,与荆开重狼狈为奸,鱼肉百姓。” “与荆开重,同罚。” 待堂上的罪人都被带下去,扶苏才亲自下堂扶起老丈和其余百姓。 随即面向堂内外百姓,负手而立。 “扶苏会将荆开重私产、符良儒等三人上缴的产业,一应换为粮食。” “自即日起,往日被征收重赋者,经查实后可上县库领粮食,以作家里口粮之用。” “若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重度贫困者,县府自充公银钱拨出五两,予以补贴家用。” 此号令一下,堂外百姓纷纷沸腾。 堂内老丈和几个贫民更是潸然泪下。 纷纷伏地磕头道:“公子贤明。” “公子真乃大贤之人。” “大秦有公子这般人物,是百姓的福气。” 事毕,百姓散去,扶苏归于县府内堂。 韩珉忧心道: “公子,往常充公钱粮都是等当地郡守定夺,重者由朝堂定夺。” “公子今日将银钱弥补百姓,只怕会引起多方置喙。” “届时朝堂上再有人借此发难,恐会对公子不利啊。” 韩珉的担忧不无道理。 可在扶苏眼中,一国的根基首先是民,再是朝野。 云阳县百姓遭压迫如此之久,若是不做安抚只怕人心不稳。 除此以外,他自己也不忍心看到百姓如此受苦。 若不是他钱粮不可外露,他也会取些接济云阳十乡百姓。 “无妨,陛下让我来筹粮,云阳本该上缴军粮少则万石,多则几万石。” “现下只不过是用之于民,父皇应当不会怪罪于我。” “若如此,云阳之行岂非空手而归。”韩珉不解道。 扶苏心里计较了一番,若是荆开重这些年中饱私囊够接济百姓。 那三大商户上缴的就可以充作军粮。 可惜那荆开重将粮食都换置成了金银玉器,只怕是不能了。 也罢,离了云阳,还有诸多郡县,未必想不到办法 他没告诉韩珉自身雅苑粮库之事,所以韩珉忧心筹不满也属实正常。 短短半天,扶苏放粮放钱接济百姓之事就传遍云阳。 街头纷纷赞扬,乡里间百姓抱头痛哭。 这苦日子捱了许久,他们终于等来救命的人。 扶苏公子之仁、之贤、之明,被口口相传。 这样大的事自然很快传进咸阳,李斯和赵高第一时间得知此条消息。 丞相府。 李斯暗骂荆开重无用之余,也庆幸他的人并未留下痕迹。 他一人坐于棋局前,左右对弈。 问手下人道: “他当真把所有充公银钱擅自分发于百姓。” “是的,大人。” “扶苏公子还越权惩处了县令、县丞等人。” “哦?” “嗬。” “他倒是胆大妄为。” “那大人打算?” 李斯一时不察,左手落下一颗白子,竟把白字置身于黑子包围圈中。 他一扬手,毁了整副棋局,才起身走出两步道: “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岂有不围之理。” “你速去,把李苌叫来。” 李苌乃大秦监御史,有监察各郡之责。 处置地方官员,本应由郡守出面,罪责更大的亦有监御史。 扶苏并无此权,此举过于僭越。 既然藐视大秦律法,就是藐视陛下天威。 充公银钱之事,也未向一人说明,就擅自作决定。 到了陛下面前,他就是因进献银钱而自以为有功,故而狂妄自负。 第四十二章 臣工弹劾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翌日,金乌直窜出远处山峦,给沉郁的咸阳宫渡上一层金纱。 巍峨大殿上,始皇高坐。 面容沉肃,如一尊坚毅的雕像,凝着这大秦万里河山。 “山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立于嬴政下首侧方的赵高,依旧在满朝臣工伏地高呼中。 起身时,不着痕迹地与李斯递了个眼色。 扶苏在云阳的行径早已传回咸阳,就连高殿之上的始皇也有所耳闻。 满朝臣工只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与都城坊间百姓,也多有谈论。 “陛下,臣有事启奏。” 监御史李苌,大多时间不在朝堂,而在各郡,行监察地方之责。 今日一上朝堂,不知有何要事令他如此慎重。 “卿,有何事?”嬴政威严开口。 李苌叩首到底,才起身拢手道: “回陛下,臣斗胆,今要弹劾扶苏公子僭越擅权,无视律法,更藐视天威。” 嬴政一双鹰隼一般的眼径直凝视他。 李苌只觉得如同有万斤压身。 嬴政肃然开口道:“扶苏先是大秦的臣民,再是朕的儿子。” “他若言行真有不当之处,臣工弹劾何来斗胆之说。” 李苌未料到始皇先提的是这个。 顿时躬身一揖到底,“臣失言,陛下恕罪。” “罢了,你说吧,扶苏他做了何事?” 李苌眸光如利,直面始皇高声道: “近日云阳县荆开重一事传扬甚广” “荆开重自然罪大恶极,可扶苏公子越权惩戒县官以及一干人等,此乃其一。” “又未经禀报便擅自将充公银钱一应散尽,此乃其二。” “臣身为监御史,有监察郡县之责,扶苏公子一没有就此事与臣商议,二没有上报郡守。” “反倒利用贵胄身份,自行处理,此举实在僭越。” 李苌话音刚落,臣工小心去觑始皇的神色。 扶苏不久前才博得嬴政大喜,此事说严重也算不上,说小也不轻。 全看始皇如何定夺,和满朝臣工如何觉得。 嬴政端容肃穆,未有多大改变。 他未提扶苏,沉声道:“荆开重一事,朕,略有耳闻。” “其所作所为,处以凌迟当不为过。” 李苌心头一突,当即跪地道: “是臣视察,愿意按照大秦官律领罪。” 嬴政阴沉地睨着他,“你自然有罪。” “咸阳之侧,竟出了这样的蠹居棊处,一连数年竟无人察觉,无人上报。” “你这个监御史,以及此地郡守,皆是尸位素餐之徒吗?” 说到后半句,嬴政已然动怒。 侧颊紧绷,眼神阴翳。 一拍桌案,臣工皆伏地告罪。 一国之君尚且凑不齐军费粮饷,小小县令却中饱私囊至此。 嬴政焉有不怒之理。 若不是帝国内有这些蛀虫,国库何至于空虚至此。 “陛下息怒,臣等有罪,愿受责罚。” 嬴政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只待满朝文武都在争相请罪,方才平静些许。 春日料峭的大殿上,李苌此时早已汗流浃背。 可话已出口,如今再想要收回已来不及。 既然说了,索性硬撑到底。 何况扶苏此举,确实违反了大秦律法。 “陛下,臣等固然有罪,可扶苏公子知法犯法之举,若不惩治一二” “往后百官效仿,岂不是视我大秦律法为儿戏。” 有刚直古板的老臣工也随之附和,言辞笃定道: “陛下,臣也以为扶苏公子此举不妥。” “臣附议,公子纵然有万般理由,也不该直接越过律法行事。” “臣也附议,此举太过乖张,不惩处岂不是开了先河。” 李斯一方和严苛墨守律法的臣纷纷上奏弹劾扶苏。 有中流之臣却不以为然。 太朴百里卫率先反驳道: “陛下,臣以公子此举虽有不妥之处,但并无僭越之说。” “公子筹粮时,陛下曾应允他凋令地方官之权。” “现如今荆开重不但拒缴军粮,暗中行如此令人发指之事。”“ “公子乃王子身份,惩处此等奸佞之徒,也可彰显陛下天威。” 李苌当即驳斥,“太朴大人如此说,岂非人人都可以越权行事。” 百里卫丝毫不惧,迎面冷声道:“扶苏公子乃陛下长子,岂是人人可比。” 此话一出,宗正姬孺昌寒着一张脸,话语含针, “身为陛下之子更该规束言行,成为百官之表率。” “若因为身份,就可以不遵律法,不守规矩,岂非宗族之内,人人都可以有特例。” 百里卫一时被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苌见状,立时对反驳的臣工道: “再有银钱之事,公子为未与任何一位官员郡守商议,就擅自处理。” “现如今大秦军饷短缺,公子不用来弥补钱粮空缺。” “监御史,你道公子将那银钱做什么去了?” 一凉凉的声音突地插进来,声音的主人很是年轻,乃是新晋入朝的上卿甘罗。 百里卫找到机会,立时补充道:“用以救济云阳贫苦百姓。”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该......”李苌据理力辩。 “监御史只监察郡县官员,就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 甘罗反问,霎时堵得李苌说不出话来。 “本官听闻,那荆开重在任期间,私征九成赋税。” “云阳乡里百姓饿死甚多,民不聊生。” “若扶苏公子不如此做,诸位大人是要看着咸阳之侧,富县云阳。” “遍地是饿殍浮尸么?” 甘罗一语,将喧闹的辩驳声压下稍许。 一时就连往常不参与这些争论的老臣也加入其中。 嬴政看着他们吵,颇为头疼地捏紧眉心。 赵高见状,适时关忧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声音虽不大,足以让前列的臣工听清。 吵闹声、驳斥声、逐渐平息下来。 瞅着嬴政面色不虞,皆静默不敢吱声。 嬴政睨向一直未发表言论的李斯。 “丞相以为如何?” 李斯从容行礼: “回陛下,臣以为,扶苏公子虽有信马由缰之举。” “但考虑到云阳现状,也在情理之中。” “然,若有此先例,届时百官宗室以此为率,势必会有人借此行不妥之事。” 第四十三章 赵姬回护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故此,臣以为,为正朝野之风,行大秦之律,应予以惩处,以儆效尤。” 李斯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先是夸赞了扶苏,又以会产生不好的效应为由,要求始皇惩罚。 好坏歹话都让他说尽了,两方反倒都无可辩驳。 众臣屏息敛神,只等着始皇做决定。 嬴政一挥宽大的衣摆,黑袍上的暗纹尽显威仪。 他凌然道:“朝堂之事只有一个扶苏么?” “此事容后在意,其余可还有要事?” 始皇将此事压下,明显是偏向扶苏。 只是帝心难测,又多有犹疑,最终结局会如何还未可知。 后宫,内殿。 赵姬已来回踱步良久,向来姿容得宜的宠妃此刻连鬓上珠钗乱了都顾不得。 田硕从外面回来,快步入内。 一进去,赵姬就急急上前,“老田,如何?” “夫人放心,今日早朝,虽有多人对公子发难。” “可甘罗上卿,太朴百里卫等都出言维护,夫人筹谋多时,没有白费。” 赵姬松了一口气,继而抬首: “陛下呢,陛下怎么说?” “陛下,将此事压下了。” 赵姬紧绞的手指这才松开。 她睨着桌案上,始皇赏赐的精巧金樽道: “我了解陛下,他这这么做,就是暂时偏向苏儿。” 赵姬紧闭着眼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暂且放松下来。 田硕问道:“用不用属下再去找甘罗上卿,转圜一二。” 赵姬抬手止住,“先不用,陛下多疑,回护苏儿的人多了反倒对他不利。” “陛下会以为他私下笼络臣工。” 她咬着银牙道:“此事与李斯胡亥定然脱不了干系。” “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此事还需让陛下尽早定夺的好。” “那夫人打算?” “我自有办法,你先去吧,虽然陛下摁下不提,也不可掉以轻心。” “是。” 早朝散去,嬴政果然如往常来到赵姬处。 赵姬悉心伺候之余,一直在暗中打量嬴政神色。 只可惜始皇一应如常,看不出心思。 “陛下今日,似是有些乏累。” 赵姬的柔荑已然捏上始皇肩颈,力度适宜,始皇顿觉得松泛不少。 他拍了拍赵姬的手道: “果然爱妃这里,最是舒适。” 赵姬娇声道:“能伺候好陛下,是妾的福分。” “你和苏儿,一个内一个外,都能替朕分忧。” 见嬴政主动提起扶苏,赵姬当即接话道: “妾斗胆问陛下,苏儿一走数日,可有消息传来?” 嬴政见她谨慎,含笑道: “你一片爱子之心,有何斗胆不斗胆的。” “苏儿现下还在云阳,抵达龙陇西估计也是半月之后了。” “那就好,云阳乃咸阳边界富县,苏儿应当不会吃太多苦。” 赵姬温声道,语毕便认真替始皇揉捏,未有多言。 嬴政今日来正是想跟她聊一聊扶苏。 现下倒是抬头睨向她,主动发问。 “爱妃不想知道苏儿在云阳做什么?” 赵姬谦卑回应, “他既然领了陛下的令前去筹粮,做的应当是正事。” “这些,也不是妾这个妇道人家能置喙的。” 她又倚着始皇柔声道:“妾只想陛下安宁,苏儿安康,别的也不求了。” 她这话说得始皇心里很是慰贴,刚毅的脸稍霁。 捏着赵姬的手叹道: “若真如此,倒是好了。” 赵姬做担忧状,“可是苏儿做了何事?” 她起身跪地道: “身为后妃,妾不可对朝堂之事多有置喙。” “可身为人母,妾不得不担心儿子的处境。” 她抬头,一双秋水眸里满是伤感与担忧。 “苏儿性子直,有时候不懂转圜。” “又是个能憋事的,在外若有苦楚,定然也不会告知陛下与臣妾。” “可他无论做何,对陛下都是一片拳拳之心。” “若真有行为不妥之处,还请陛下看在他自来随性又固执。” “闷不吭声做事,宽宥一二。” 嬴政并未让她起身,目光复杂地盯了她半响。 沉声道:“爱妃,可是知晓了什么?” 赵姬花容失色,“陛下此话何意,是苏儿他,当真出了什么事?” 嬴政见她容色不似作假,这才虚扶人起身,宽慰道: “无妨,苏儿在外为朕分忧,朕自当对他对一分偏颇。” 两人又闲闲说了几句,嬴政便起身离开。 赵姬跪地睨着始皇离去的背影。 心知此举算是引得陛下怀疑了。 若因此,让陛下心里多念扶苏一分好,也是值得。 扶苏在朝野无人,能靠的无非就是陛下的信任。 这咸阳宫内,能在陛下面前替他回护一二的,就只有自己。 她又想起今日田硕回禀之事。 朝堂半数臣工齐齐弹劾扶苏,难免让人令人心惊胆寒。 帝心本就不稳,扶苏又不在咸阳。 若又有小人趁机串掇,苏儿的处境极为不妙。 看来,那些事须得加快速度为好。 始皇离开,赵姬当即着人去唤田硕。 吩咐一大通事宜。 嬴政亦在后殿,思索良久。 同时坐立难安的还有望夷宫的胡亥与赵高。 “这该死的扶苏,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父皇竟还护着他。” “实在可恶!” 胡亥坐得歪歪斜斜,手肘倚着桌案愤愤道。 今日半数臣宫弹劾扶苏,其中自然有他的手笔。 他原以为,经此一事,父皇就算不严惩扶苏,也应当敲打一二才是。 谁知父皇竟轻拿轻放,丝毫不顾及满朝臣工之严,压下不提。 发泄良久他还是觉得烦���闷,闷了一口酒水就将酒樽仍在地上。 “公子莫急。” 端坐于一侧的赵高倒是神色平静 “筹粮之途甚远,咋们的机会还多着。” 胡亥面色未有缓和。 自打扶苏受重用以来,他日日寝食难安。 唯恐哪天始皇突然下诏,将来传位于扶苏。 到时候,哪里还有自己的活路。 他坤着袖摆胡乱擦了擦下巴的酒水,睁着一双三角眼巴巴望着赵高。 “老师,此行,咋们肯定能把他扳倒。” “是不是。” 赵高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神情,闭了闭眼微微颔首。 第四十四章 扩展雅苑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与诸位或踹踹不安,我谋划诡计不同。 扶苏倒是过得格外悠闲。 此刻正坐着马车游走在云阳城郊,欣赏着初春稍霁,草色新出的新青绿。 甘缁不解,一边驾车问车内的扶苏道: “公子,你先前不是说时间紧迫,须得尽快筹齐粮食。” “怎地这两天还有闲心游云阳。” “咋们此次,可是一点儿都没筹着。” 扶苏把车帘挂起,彻底将视野展开,让微寒的风吹进去。 心情颇好的对他道:“这你就不懂了,咋们不是筹道一样最宝贵得到东西吗?” “何物。”甘缁满头雾水。 “民—心—。”扶苏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 “民心固然重要,可它并不能帮公子筹齐粮食。”甘缁仍旧反驳。 “好了好了,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我自有打算。” 扶苏不想与他争辩,索性出言打断。 筹粮一事他从来不担心。 这道本来就只当笼络官员,寻找机会。 看了一会,扶苏才道: “甘缁,你说咋们把雅苑扩展到云阳,可还行。” 甘缁未料到他是说这个,仔细思量了一番。 认真道:“云阳富商众多,又刚倒了三大商户,确实是个机会。” 扶苏微微一笑,表示赞同。 其实他不仅想把雅苑扩展到云阳。 甚至于茶楼饭馆,金银玉器,也打算染指一二。 诚如甘缁所说,三大商户已倒,云阳市面上必然出现空缺。 这个空缺就由他来弥补,何乐而不为。 无论何时,银钱不可少。 更何况,这些产业还是他的情报网。 云阳距离咸阳如此之近,又是前往陇西等郡的必经之地。 在此处安插自己的产业与暗桩,大有益处。 回到县府之后,扶苏立刻找来竹简和笔。 细细写了一份云阳的产业规划,让近侍传给赵简。 赵简是个老道的生意人,扶苏提出思路。 其余该怎么做,他明白。 正休憩着,楚鄣突然来访。 楚鄣在这次处置荆开重一事上,当属头功。 扶苏已然替他报上去,至于其它的,他也不会再僭越干涉。 县令之职,尤为重要。 上头自会考察后派合格之人前来。 楚鄣此人,并不适合处理一县政务。 “下官拜见公子。” “免礼,县尉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扶苏不冷不热,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楚鄣当即跪地,“下官想求公子一件事。” “何事。” “下官不想再做这云阳县尉,求公子引荐,下官想去陇西戍守西部。” “你......这是为何?”扶苏惊诧不已。 他原以为楚鄣是想做云阳县令。 若是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楚鄣机会很大。 万万没想到此人竟然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富县之首。 选择去那苦寒无比的边关。 楚鄣沉声道: “下官自知,能力不足,难堪大任。” “又不懂转圜,无法应对各路官员和下属。” “兵卒尚且可为大秦驱胡人,守边关,在这云阳反倒无力为百姓筹谋。” “你,可想好了?” “是。”楚鄣抬眼望着扶苏坚定道。 “好,即如此,我允你便是。” “谢公子。” 军士固然艰苦,也确实是更适合楚鄣的去处。 若能挣得军功,前程也算明了。 “如此,我不日启程,你便随我前往。” “到了陇西,我自会替你引荐。” 云阳一应事毕,是该启程了。 若不然耽搁太久,反倒惹嬴政怀疑。 朝堂上那一事早有人予他知晓,甘缁、韩珉二人忧心忡忡。 扶苏却不以为意。 这样的是事情,这一路上恐怕都不会少。 但凡他们能抓住一个把柄,势必要弹劾一番。 恨不得趁他不在咸阳的日子,一举让他无力翻身。 可扶苏了解嬴政。 一则他现在是在为嬴政分忧解难,就是有不妥之处。 只要军粮筹集顺利,嬴政也会对他多有偏颇。 二则,帝王疑心。 越是更多人针对他,嬴政反倒容易把事情往争权夺利方面想。 所以只要不是触及帝王逆鳞的罪名,嬴政都不会立即对他惩处。 等将来他筹集军粮归去,再要追罪,也是功大于过了。 扶苏的车架启程那天,云阳许多百姓自发前来相送。 排满了长街,场面之壮观连甘缁、韩珉二人都被惊住。 扶苏道:“百姓的想法很简单,谁让他们吃饱饭,谁就是他们心中的救世主。” 二人对于扶苏嘴里时常冒出的奇怪字眼见怪不怪。 只是听他如此淡然地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公子,这里人多。” 言下之意,说话注意点。 为了避免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二人贴心替他把车帘拉好。 出了云阳城,路上便无人了。 沿路经过数个县城,遇粮库充足的,扶苏便让他们上缴一些。 那些遇天灾地旱的,扶苏也就作罢。 抵达陈仓时,已是数十天过去。 陈仓县令白辅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 在任近二十年不得升迁,仍旧只是个小小县令,扶苏大为不解。 甘缁、韩珉也无从得知。 一行人抵达时,白辅亲自到城门口迎接。 扶苏下车就见发须皆白的拉老县令于凛冽寒风中等候,登时心里不是滋味。 连忙上前将行礼的人扶起。 两人寒暄着回到县府。 扶苏筹粮之事已是众人皆知。 席间,不待扶苏提及,白辅便迳自开口道: “公子,下官惭愧,县库未有余粮,无力为边境将士尽绵薄之力。” 陈仓与雍县等地处于要道。 虽然地势偏北,可地形稍缓,亦是适合农耕之地。 见这老县令一上来就以难处推诿。 扶苏不免怀疑他是不是又得了李斯或者哪个朝堂要员的指令。 “县令大人可否说说原因。” 老县令鋝着胡须长叹一口气,眉宇间都是惶然。 “不瞒公子,陈仓三面环山,中间势平。” 扶苏明了这样的地形。 若在乱世,它就是适合雄踞一方的军事要地。 可现下整片疆域都是大秦的地界,陈仓早已脱离征战。 又是为何。 第四十五章 陈仓匪患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三面山峦形势险峻,地形复杂,便生匪患。” “那些盗贼在此盘踞已久,有的甚至是故秦时就已然存在。” “下官初任陈仓县令,便着任剿匪。” “不但未能达成,反倒惹怒那盗首,年年丰收之季,都来陈仓库内抢粮。” 说到这儿,白辅面带愧色,认为这是极其丢脸的事情。 县兵常年居于和平地带,打不过征战经验丰富的盗贼大倒也正常。 可扶苏有一事不明,道:“郡内每年都会有官员下来视察。” “朝堂也多派监御史四方巡查,就无人处理?” 陈仓乃是要道,盗贼盘踞这么多年难免匪夷所思。 白辅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官多次上报,郡内也数次派人围剿。” “可那盗贼驻扎几十年,对山中地形极为熟悉,又狡猾多端。” “往往兵甲一入内,便不见了身影。” “郡内也毫无办法。” 白辅呛然。 “可若是库粮遭盗贼年年抢尽,就是父皇,也不会袖手旁观。” “郡内不行,还有朝堂,怎地就让他们猖獗多年!” 扶苏不解之余更是气愤。 泱泱大秦境内,陈仓又是大县,却让区区盗贼拿捏至此。 怎么不让人气愤。 “是下官无能,公子莫气。” 见扶苏情绪已然不稳,白辅唯恐开罪这位贵人,连连劝道。 见人风烛残年,早已无甚风骨,只剩下苟延残喘。 扶苏终于明白众人为何二十余年不得升迁。 明哲保身,胆小怕事,定然不敢与那盗贼硬抗。 才让其猖獗这无数年。 只是见人年岁已老,终归没有为难。 席间诸位也不再说此事,只喝酒谈天,一派酒囊之徒。 宴席散后,扶苏才知道。 那盗贼倒也聪明,唯恐做得太过火引得朝堂大军围剿。 每次抢粮只取一半,留一半予县府上缴赋粮和救济之用。 因此哪怕有官员将此事报到咸阳,也未引起重视。 就此搁置下来。 韩珉走进呃屋内,替扶苏点了灯,让她就着灯光翻看县府近年账本。 这是他让韩珉去问白辅要来的。 初时这老古板还不肯,说是于理不合。 韩珉搬出扶苏有凋零地方官员之权,白辅这才无奈应允。 赋粮确实年年如数上交,只是库中从未有余粮。 扶苏冷笑,“这盗贼倒是挺懂怎么拿捏这帮人的心思。” “于他们而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保住官位俸禄,其它便的得过且过了。” “公子的意思是,陈仓县令并未如他所说,真心想铲除这盗患。” 韩珉捧着油灯过来,附身放置在桌案一角。 扶苏面前,竹简上的字霎时清晰了很多。 “也不尽然,他最初大概真的想铲除过,后来发现力不从心,也就罢了。” 扶苏看完一卷便随意丢在桌角,韩珉在旁悉心整理。 扶苏忽然想到一事,抬头对韩珉道: “前年秋季,陈仓地带大旱,一同的雍县可靠存粮度过。” “唯独这陈仓,库中无存,当初还是从冀县调的粮。” “公子的意思是,那盗贼正是因为陈仓县令的苟且偷安,才越发猖獗。” “可以这么说。”扶苏点头。 “你跟甘缁去打探,咋们到了这儿,总不能让陈仓一直是的空粮库。” 韩珉走后,扶苏一人顶着昏黄的油灯,翻阅的竹简已有小小一堆。 对于地方官员这些毛病,他有所预料,却也心生无奈。 难怪始皇一去世,看似巍峨万里的大秦就桅樯如山倒。 这一片繁华的是表面,内部早已从根处腐朽。 要自救,必然也要保大秦。 这些看似过小的问题,很可能成为倾轧大厦的最后一根稻草。 历史上陈胜、吴广起义,初时不以为意。 最终却成为大秦覆灭的开端。 夜色渐深,灯影绰绰。 扶苏坚毅的脸在这一片昏黄的氤氲中,凝聚起帷幔上坚毅的影。 为前路未雨绸缪,为当下殚精竭虑。 直至丑时,房中的灯火方才熄灭。 翌日一大早,扶苏就召来县令县尉等人。 他于堂上端坐,县官于侧坐。 扶苏睨了诸位县官一眼,径直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县内现在有兵甲多少人?” 陈仓县大小官员面面相觑,白辅才颤颤答道: “陈仓并非边郡,无兵甲,只有衙役五百余人。” 衙役多是寻常百姓服役,没经受过系统的训练。 自然不是那帮山盗的对手。 在县令与县尉的无声催促中,县丞只得咬牙开口, “公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哦,我准备领人去灭盗贼。” “砰!” 白辅手里的酒樽一时没拿稳,跌落在地。 他撑着年迈的身体起身跪地,一面因失礼而请罪一面慌忙劝道: “公子万万不可啊,盗匪凶悍,公子怎可以身犯险。” 扶苏没抬头,把玩着手中铜樽。不疾不徐道: “盗匪凶悍,所以就任由陈仓粮库如同虚设吗?” “是下官无能,下官愿以死谢罪,可公子万不可行此事。” 白辅顶着花白的头发连连叩首,扶苏于心不忍。 只好让韩珉强行扶起他。 县尉和县丞早已跟着伏地请罪、劝解。 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扶苏剿盗。 白辅只知卑微劝阻,县尉却不以为然。 他当扶苏是年轻气盛,急于想要立功证明自身。 故而不知情形如何,便声称要去剿匪。 心里不茬之余也多了几分轻蔑。 心道看来所谓的扶苏公子不过是浪得虚名。 与其它沽名钓誉之辈并无我区别。 因此言语之间多有不岔。 “公子年轻,以为手中有兵便可应对那山中盗匪。” “不知盗匪如狡兔,又有地形为依仗,极为凶残。” “哪里是公子这般金尊玉贵之人可以应得。” 扶苏眼眸微眯,瞧这那县尉眼中轻视之意。 语气依旧平淡,“那依县尉大人看,何人使得。” “负责陈仓治安的你,还是要调来边郡大军,方才能铲除那残食民膏之匪?” “这......”县尉一时噎住。 “下官无能,自知有罪。” “可也不能看着公子以身犯险。” 第四十六章 懦懦之辈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哼—” 扶苏一甩袖拂掉桌上的点心,那是方才县令着人送来的。 他愤愤坐于案前,眼中余怒未消。 扶苏公子往常都是一派温雅,更是喜怒不形于色。 甘缁、韩珉从未见公子发过这么大的火。 一时二人相视一眼,均埋头做事不敢说话。 甘缁已然抢先,去忙不迭地收拾地上的杯盘狼藉。 韩珉无事可做,只得踹踹立于公子身边。 扶苏胸膛起伏半响还是气不过,睨了一眼韩珉。 指着地上的点心道: “你们看看,讨好之事他们倒是肯费心思。” “沉疴多年的盗患却视而不见,还百般推脱。” “这是地方父母官该有的样子么!” 韩珉小心翼翼地答道: “盗患顽固多年,郡守尚且毫无办法,想也是不易解决。” “陈仓官员胆小,唯恐公子以身犯险,这才极力劝阻。” “公子,莫气。” 话音刚落就见扶苏一道寒芒射过来。 “你也认同他们的做法?” “属下不认。”韩珉心头一抖,当即辩驳。 “属下只是觉得,此事当从长计议。” “公子才抵达陈仓,便贸然提出剿盗之事,县官自是不敢。” 韩珉小心劝道。 “属下拙见,公子不若先行把情况摸清楚,方才去找县官要兵。” “届时他们应当不好再推拒。” 扶苏知韩珉说得有礼,也冷静稍许。 云阳刚出了一个荆开重,安居乐业郡县才过几个。 这陈仓官员懦弱至此,任由盗贼猖獗,百姓受苦。 怎地不叫他气愤。 尤其今天县官的态度,已然不把盗匪当回事。 仿佛每年被抢夺的那半数粮食,不是百姓艰苦耕种。 饶是他拥有自动生粮的系统,也为这几万石粮食心痛。 为百姓之生计忧愁。 甘缁也收拾好回来,见状主动请缨道: “公子,不如我带人先假扮路过富商,去苍茫道试探一二。” “那盗匪势力如何,布局如何,属下尽量探清楚回来报予公子。” 扶苏沉思数秒,抬头道: “也可,盗贼凶狠,你切记性命为重,至于其它尽力便是。” 甘缁离去,扶苏把韩珉也打发出去。 自己倚在案上沉思。 倒不是他真想给自个揽事。 可从古至今,无论朝代兴盛还是衰微,盗匪之患始终未除尽过。 所谓山盗,从来不是故事里写的那些绿林好汉。 他们一不营生,二不种地,唯一的生存来源就是抢掠。 盗患猖獗之地,都会极大地制约当地的发展。 更是影响百姓生活与安危。 既然决意接手大秦,必定要趁此机会。 打造一个清明,少患的大国。 那才是一朝长盛不衰的根本。 扶苏起身召来护护卫他的二十兵甲。 在诸人里挑选一番后,终于选定一个样貌平平,气质不扬的。 在其余兵甲不解的目光中,将人带入屋内吩咐良久。 晚间甘缁回来,神情极为疲惫。 他带去的兵甲已有一人受伤。 都城兵甲为了保护王公贵族,受过多方训练。 他们尚且没能从盗贼手中全身而退,可见那山盗实力不容小觑。 甘缁凝重道: “属下带着人刚经过南树坳,便有十余名山盗从荒草中窜出。” “拦路打劫,扬言不交财便送命。” “人人皆拿着铁具大刀,可见规模已成。” “属下散些银钱,待他们离去才从后方跟踪。” “可山势实在复杂,转过一个山道,那些人便没了踪影。” 扶苏闻言亦是心思微沉。 甘缁的试探传递出三个消息: 一是他们有专业武器,又作战经验颇丰,堪比军士。 二是山势地形复杂至极,若是不能悉数掌握,剿匪只会难上加难。 三是扶苏最在意的一点。甘缁只不过是随便试探便遇上山盗。 可见他们出来打家劫舍的频率极高,那寻常过路百姓岂不是都得破财或送命。 这哪里只是县令说的,每年半数库粮。 分明整个陈仓百姓,乃至外县路过之人,都得受到那山盗的威胁。 这如何忍得。 甘缁拧眉抬头,“公子,这可如何是好?” 扶苏咬牙道: “山盗,定然要除!” “县内的兵甲和衙役,这帮懦懦之辈不调也得调!” 当夜,扶苏就着人将陈仓三个县官唤来。 白辅撑着一把老骨头,踹踹不安地坐于下首。 浑浊的眼睛还带着困意,连花白的胡须都在冷谧的氛围中细微地颤抖。 他声音极为粗嘎,如一颗腐朽的老木。 道:“公子,究竟有何要事,需要下官等子时前来?” 话语虽然含糊,已隐含不满之意。 扶苏再是王子,也终究没有实权。 在他们这些老官眼里,不过是披着金玉外衣的公子哥儿。 表像的恭敬做到位,已然是因为扶苏前阵子刚得始皇重用。 县尉与县丞虽面向不显,心里却有不服。 扶苏将他们的心思看得明白。 可他时间紧迫,山盗又不是一日两日可剿。 须得早早拿到县兵,方才好布局谋划。 他噙着笑温和道: “诸位大人辛苦,可百姓之事,委实拖不得。” 白辅只好领着两位县官道哪里哪里。 又不解地睨向扶苏, “公子方才说百姓之事,不知陈仓出了何等要事?” 扶苏依旧含笑道:“难道县令大人认为山盗之事,不算大事?” 白辅面色一凝,眼皮霎时耷拉下去。 县尉也未料到,他大晚上召人来,又是为了这件事。 顿时面色微沉,嘴角抿紧,心里有气不敢发。 “山盗么,固然是难事。” “可陈仓山盗沉疴已久,又岂是急这朝夕可解啊。” 白辅重重叹了一声,已然有些不耐。 县尉也接道: “其中因由,下官白日已然和公子说明。” “公子又何必......” 他想说扶苏何必执著于此,又觉得不妥,生生顿住。 面色阴郁地垂下头去。 “是啊是啊,我等也不是没想过办法,着实有心无力。” “公子不若让郡守大人再派兵前来吧。” 县丞胆小,不敢直接表达不满,唯唯诺诺道。 白辅再也不耐,长叹一口气,撑起浑浊的老眼。 “下官与公子实话实说了吧。” 第四十七章 明褒暗贬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山盗盘踞数十年之久,早已对官府的各种行动了如指掌。” “要彻底剿了他们,其难度不亚于对抗边郡夷族” “更有甚之,夷族纵然已有已有规模,人数众多。” “可若论狡猾和仗天险盘踞,这帮盗匪还要厉害些。” “所以,县令大人就打算放之任之。” 扶苏的笑脸霎时垮下来,睨着下方众人阴沉道: “直至区区山盗,发展至南树坳之主吗!” “还是要等他已成规模,足以危及我大秦安危,大人方才觉得那是大事。” 县尉不耐地打了个哈欠,微有不屑地解释道: “公子尽管放心,那山盗尚有底线,除了每年拿走定数粮食。” “并未作出危及百姓之事,更不谈触及大秦安危。” “下官与大人一致觉得。” “若是半数粮食,能换得这些顽固山盗不骚扰百姓,不伤及陈仓安危。” “那便只当是养一批陈仓子民,亦是值得。” 扶苏气得冷笑一声。 “不骚扰百姓,那南树坳路过之人皆遭抢掠,这就是你们养的陈仓子民?” 县尉再度反驳。 “历来三五人劫道,不值得官府兵甲出动。” “我等也只是......” “三五人劫道!” 扶苏拍案而起,目光森然,怒斥道: “但就这三五人能杀人越货、谋财害命!” “若是诸位认为,百姓的命也不重要,那我便原话禀报陛下便是。” “公子言重,下官等并无此意。” 白辅慌忙起身,跪下请罪。 县尉和县丞只得跟随。 但明显后者心不甘情不愿。 他道扶苏是危言耸听。 南树坳虽有行人被劫掠,却从未有人命传出。 故此他仍旧坚持认为,与山盗保持和平。 才是保陈仓安宁的办法。 扶苏冷眼睨着三人。 心知劝动他们自愿给出县兵是不可能了。 这三个老顽固,宁可退一步与那山盗维持表面的平静。 也不愿想法子将这匪患一举灭掉,彻底除了后顾之忧。 他们怕,怕引得山盗那发怒,反而引出刚打的祸患。 届时他们头顶的官帽必然不保。 白辅年岁已大,想是不出两年便会退下,更不想沾这个难事。 其余两位则是打心眼里觉得,维持现状便很好。 扶苏睨得他们紧张的紧张,不耐的不耐。 气氛越发焦灼。 他才断然开口道: “我明日就要县府内外所有兵士、衙役。” “这是指令,不是征求诸位大人的意见。” “公子。” 县尉抬头打断他,目光中的不岔终于再不掩饰。 “公子乃贵胄,即便失利,那也是勇气可嘉得以褒奖。” “可我等,不过是小小地方官。” “若是届时郡守乃至朝堂将罪责怪下来,徭役和刑罚自然不会落到公子身上。” 扶苏眸光冷凝,觑着他没说话。 县尉咬牙,继而道: “下官说得明白点,此事若公子真去做了。” “若成,有功自然属于公子,我等情愿至极。” “可若是引得山盗逆反,转过来阻碍陈仓搅起大乱,就是我等之责。” “公子可以随性而为,我等就是不为这顶官帽,也得为身家性命着想。” 他重重叩首,呛然道: “所以,还请公子不要让下官为难。” “县令大人年岁已高,下官与县丞亦有妻儿老小。” “只想守着陈仓,安稳度日。” 县尉一番话说得锵然无比,仿若那是什么大义之举。 县丞深有同感,亦是伏地不起。 他这番话明了是说自身难以承担责任。 暗地却是指责扶苏,只为一己好大喜功,不顾底下地方官的艰难处境。 说他仗着尊贵身份肆无忌惮,却要陈仓官员来替他承担失利反噬的后果。 甘缁、韩珉自然听出来了。 两人为扶苏愤愤不平,刚要开口反驳,扶苏便抬手止住。 扶苏并未因县尉的话生任何恼意。 他也明了对于这些安于现状的地方官员,无功无过就是最好的结果。 诚然,县尉说的不无道理。 他的身份,注定比别人多一份特殊。 即使他亦是如屡薄冰,步步维艰。 扶苏虽居高临下,可语气温和。 “此事,大人不必忧心。” “扶苏承诺,此次所有行动皆是我一人所为。” “若是造成山盗反扑,陈仓遭殃,是扶苏之过,愿担此责。” “若山盗尽灭,后患皆除,是诸位大人领导有方,剿匪有功。” “如此,诸位可还满意?” “啊,这......” 在场诸人万万没想到扶苏会作此承诺。 县尉更是被堵得无话可说,一时怔忪。 有过他担着,有功便是各位县官的。 这样的好事落到头上,反倒不知作何反应了。 扶苏等了半响,有些不耐。 提醒道: “诸位大人,可愿意?” “公子,山盗凶悍,您,万万不可啊。” 白辅还待要装模作样劝几句,扶苏已然打断他。 他一改此前温和表象,凝重肃然。 “若不然,孤只能告知监御使。” “陈仓县官放任盗患猖獗,更方言愿意以半库之粮奉以山中盗贼。” “有——” “勾结之嫌!” 话音如重锤落下,霎时敲得在场得人心神一颤,冷汗直流。 三个县官惊惶叩首,连连道: “下官不敢。” “就是有百条胆子,也不敢与山盗勾结呀。” 扶苏冷艳看着他们告饶许久,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方才开口, “所以这兵,给是不给。” “给给给,下官这就去为公子调府兵。” 未待白辅开口,县尉擦拭着额上的冷汗,已然连连应下。 这勾结山盗的罪名谁也担当不起。 先给一颗甜枣又给一个巴掌。 两相对比之下,自然会取对自己最有利那一边。 白辅也抖着花白胡子急忙应下。 县丞是个没注意的,自是人云亦云。 如此,扶苏才神色稍霁。 “诸位大人起来吧,务必把所有兵甲和衙役都召齐。” “剿匪之事,不容忽视。” 几人坤起大袖拭着汗,忙不迭地退下。 唯恐慢了半步,又被扶苏拿住办事。 见人走远,甘缁这才上前。 “公子,你急于召兵甲,可是心中已有计量?” 扶苏无奈摊手。 “那您这是......” “没有兵哪来的布局与谋划,纸上谈兵么?” 第四十八章 心中有鬼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盗贼有多少人数我们尚且不知,若是连己方都不清楚。” “咋们,可以打道回咸阳了。” 扶苏打趣完,随即恢复正经声神色。 肃然吩咐道: “韩珉,去找陈仓县全境地图。” “甘缁,去统计县府内一共能召齐多少人马。” “动静要小,山盗盘踞多年,尚能对各方围剿游刃有余,城内必然有其眼线。” “属下明白,公子放心。” 二人方才离去,县尉立时赶来。 “下官已按公子吩咐,把能用的兵甲、衙役都召齐了。” “嗯。”扶苏并未多言。 县尉仍不死心补充道: “真要剿匪,让兵甲去即可,公子千万不能以身犯险。” “夜已深,县尉大人先回去休息吧。” “其余事情,我自由打算。” 见扶苏已下了逐客令,县尉无奈只得退下。 行至走廊,在此等候的老县令白辅和县丞急忙迎上去。 问道: “如何?” 县尉阴沉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语气不岔道: “他是铁了心。” “这......” 只求平安辞官的老县令急红了眼,手背拍着手心,道: “若真让他拿下山盗,我等可怎么跟那位交代呀。” 县尉睨着远处深沉的夜色,那夜色中就有城郊五十里的南树坳。 三面环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他冷笑,“那山盗若真是那么好除,你我也不必在此屈从多年。” “年轻人轻狂,结局如何,尚未可知。” “只要他除不了山匪,就不会发现那位的秘密。” “你我,也不会因此担责。” 白辅仓促短叹过后,猝然颤着手指对县尉发难。 “都怪你,好端端应承府兵作甚。” “没有兵,他还能领着那点护卫去剿匪不成。” “大人。”县尉拔高声音喊道。 “那扶苏公子把话说到那个份上,我们若再推脱,到显得可疑了。” “您老,只管放心。” “都城的尊贵公子,哪里知道地方山盗的凶悍。” 三人一同离去。 他们并未发现,在廊柱后面,被笼罩在阴影中的近侍。 将几人的对话,尽收耳中。 “那人?” 扶苏拨着灯芯,抬首睨向进来禀报的近侍。 “是,几位大人是这么说的。” “哦——” “看来除了怕遭盗贼反扑以外。” “陈仓的几位好大人,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灯芯拨出来一小截,屋内霎时亮堂了许多。 扶苏微侧着脸冷声道: “继续去探,有可疑的消息,第一时间来禀报。” 扶苏将油灯移近了些,好看清桌上那张地图。 大秦的地图实在不够详尽,更遑论这小小一个陈仓县。 扶苏手里的地图,也只粗粗标出陈仓县城以及周边几座大山。 扶苏手指点向戚风岭,这里就是山盗盘踞之地。 戚风岭三面山崖,左右两侧之间有一处想接极为狭窄。 形成一个山坳,那便是南树坳。 要爬上戚风岭,只能从南树坳进入,方有山路往上走。 要去隔壁雍县,官道也距离戚风岭不远。 扶苏凝着那画得极为粗糙,尤可看出来山体斜坡断崖之险峻的戚风岭。 手指在上面徐徐滑了一阵,而后径直点向一处小小的山头。 那儿恰巧位于中面之上。 根据位置推算,可以将三面山崖的形势一览无余。 韩珉恰巧进来,扶苏便唤他过去指着那处道: “我若是山盗,我定会把主营寨子安插在此。” 韩珉看去,顿时了然。 扶苏继而道: “虽说有主营,可山盗依仗的多位地形优势,定然狡兔三窟。” “我们哪怕顺利到达这儿,也未必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漏网之鱼逃窜得最是快,届时又在哪里打家劫舍就未可知了。” 韩珉微一颔首。 “所以公子现在是想,怎么把他们聚在一处,一网打尽。” “没错。” “还有一个问题。”扶苏攸而蹙眉道。 “我们怎么上去?” “这才是最关键的。” 南树坳狭窄,戚风岭陡峭,那座山头的情况还未可知。 再加上那山崖里起伏不定的山脊与谷处。 山盗想藏人再容易不过。 可兵甲如何顺利进入,将其一举歼灭,就难了。 两人研究了半响,始终无果。 扶苏长叹一口气,收起地图,道: “罢了,明日你随我去戚风岭走走。” “公子,不可。” “公子若是忧心,属下去便是。” 韩珉连忙劝阻。 那戚风岭是什么地方,大家心知肚明。 甘缁过了个南树坳都被劫了。 扶苏这番气度,去了就是山盗眼里的肥肉。 韩珉再三坚持,扶苏无奈,只能道: “重点探探这座山的地形。” “然后三面山崖若有异处,也一并标记下来。” “你先别走,等甘缁来报兵甲数量。” 韩珉刚抬起的脚才挺住,转身等待。 甘缁披着浓重尘土而来。 “回公子,整个陈仓县内,共召集有县府兵甲六百三十八人。” “衙役三百六十九人。” “总数刚满一千。” 一千人,戚风岭,扶苏绕着桌案踱步。 这个数目比他想象中还少。 更何况还掺杂了三百多个衙役。 这些衙役大多是强行服役,或者是有罪被充当役卒。 一没经受过正统训练,二没有实战经验。 就是那些府兵,挑出五个来也不一定抵得过一个边郡将士。 与之相反,那些山盗再次数年。 大大小小的围剿经历过无数次,早已经练就出一身悍戾又狡猾的功夫。 府兵对上他们,是丝毫优势都没有。 何况戚风岭如此大的地界。 到底有几波山盗,有多少人都是未知。 二人也知此事不易。 甘缁沉吟片刻,提议道: “公子,雍县离陈仓不远,若真要攻,不如再往雍县借兵?” “暂且不必,我本就是越权行事。” “山盗处于陈仓境内倒也罢了,若再大张旗鼓往临县借兵。” 扶苏冷笑道: “传到朝中那帮老狐狸嘴里,就成了擅自拥兵,居心叵测。” “此前云阳一事,他们就趁机弹劾。” “父皇虽压下不提,心里未必不生别端。”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殿上还有个精明如鹰又多疑至厮的父皇。 他的处境,从未松泛过。 第四十九章 唤起军心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黑石山便是戚风岭的主峰,位于中面最高处。 它的山势比戚风岭还要陡峭。 只有一条小路可以抵达山上。 只要守住小路,就能将所有的进攻挡在外头。 果不其然,这里正是一伙山盗的主要据点。 韩珉传回此消息时,扶苏正在点兵。 他没有过征战经验,更无调兵实权。 现下强行将府兵调出,亦是靠着王子的尊崇。 不止几位县官,就连地方兵士,也多有不满。 那山盗有多凶悍,他们有一部分是经历过的。 武器完备,作战有素,又狡猾多端。 县官选择妥协,使兵士避免与山盗相抗。 可现在来个扶苏,硬是逼着他们剿匪。 在陈仓,剿匪等于送命,还会迎来更残酷的抢掠。 兵士心里都不乐意。 站姿松松散散,武器东倒西歪。 就连扶苏站到跟前,他们也只是行了礼,便满脸不岔地移开目光。 府兵没有边郡将士的血性,亦无保家卫国之心。 他们只不过是,做一份差事,领一点微薄的俸禄,补贴家用。 怕事更怕死,闲散度日成了大多数府兵的追求。 扶苏立于前方,将众府兵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诸位。” 他眸光坚定,淡然开口。 府兵虽碍于威慑,齐齐面向他,却眼神游移,漂浮不定。 “你们家中每年分得几石粮?” 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未料到扶苏是问这个。 为首得小兵还是纳纳回道: “回公子,二石六斗。” “可还够吃?” “自是不够的,兵士只得一人口粮,我不过是为家中省了那张嘴。” “好。”扶苏负手而立,昂然道: “那我再问你们,陈仓粮库,每年收得多少粮赋?” “这......小人不知。” 扶苏环视一圈问:“你们都不知?” 兵士皆摇头,他们是最低阶的县兵,只需听从县尉调令。 多是维护一些街坊斗殴小事。 “那我便告诉你们,陈仓粮库,每年收得粮赋是十几万石。” “而兵士的军粮,本该是三石三斗。” 一时激起千层浪,府兵一片哗然。 他们以为是等级低,所以军粮少。 却不知是被克扣了半数之多。 “那我们为何只得半数粮食?” 另一年轻小兵愤愤道。 “以为你们的粮库半数都给那山盗了,你们自然就只得一般军粮。” 扶苏觑了兵士一眼,凉凉开口。 原本还喧哗的府兵登时不说话了。 “你们若是往后的每年都只想拿这二石六斗粮。” “今日的话,便当我没说过。” “公子此话何意,小人尚且吃不饱,怎可甘心原有的粮食减半。” “那你们为何不愿意剿灭那山盗,夺回属于自个的口粮?” 扶苏终于进入正题,众府兵的表情也不再像先前那么抵触。 只有当真正触及到自身利益时,才会生起反抗之心。 “公子,不是我们不想,实在是山盗残暴凶狠。” “小人等,无法与之对抗。” “是啊,去了也是送死。” 府兵纷纷嚷嚷道。 无一不是说山盗有多可怕,而县府的兵士在他们面前多么不堪一击。 “那若我能带你们赢了山盗,将其一举歼灭呢?” “若真是那样,小人自当追随公子,剿灭山盗。” 为首兵士我握拳道。 “小人亦是......” “小人等也是!” “好!” 扶苏昂首立于高处,一挥大袖,迎着晨风凛然而立。 待府兵安静,他才朗声道: “诸位都是陈仓正经的县兵。” “按我大秦律,每人每年,当有三石三斗粮米。” “大秦,从来不会让兵士饿肚子。” “如今,因那山盗可恶,每年抢夺粮库过半。” “才导致诸位米粮减半,食不果腹。” “今扶苏在此,决意将这沉疴良久的毒虫,一应拔出。” “还陈仓清明,垒盈库内赋粮。” “使我陈仓百姓、兵士、衙役、小卒,不再为半斗粮米烦忧。” “诸位兵士,可愿与我灭盗匪,得足兵足食,还穰穰满家!” 扶苏带来的兵甲此时插在其中,率先响应。 “我等,愿意!愿意!愿意!” “灭盗匪!” “灭盗匪......” 府兵衙役齐齐响应,吼声震天,士气高涨。 金乌自山峦边界徐徐升起,一缕薄红夹着些许金丝洒在上首俊美青年身上。 本就气质斐然,此时凛然而立,更是宛若神祇。 暗角的老县令白辅早已面如土色,回身斥道: “本官早就知,不该把兵给他!。” 县尉虽有震色,仍旧不以为然。 他冷笑道:“大人,不过是一张嘴,几句话。” “您不会真以为,他能靠这个灭了盗匪吧?” 白辅花白胡须都在颤抖,好像寒季那山间枯萎的野草。 他瞪着一双浑浊的眼丢下两句话。 “此事,难说。” 便身型蹒跚地走了。 不知这把老骨头,还有没有平安无虞,告老还乡那一天。 县尉凝着扶苏被灿阳笼罩的修长背影,心中早已踹踹。 扶苏见效果已达到,便让甘缁和韩珉去分队伍。 千人的府兵,可分为二十个屯,没屯五十人,选一人为屯长。 这完全是按照边郡军士的标准来分。 在扶苏看来,人员清晰方便调令。 亦方便进行布局。 他未再看忙碌的府兵。 背过身迎着晨阳,睨向黑石山那边。 也不知,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已去四天,至今没有消息传出来。 随后三天,早已按耐不住的府兵并未等到扶苏的调令。 也丝毫未听说前去剿匪的事。 就是扶苏身边的韩珉和甘缁也坐不住了。 “公子,您不是说,咋们的时间耽搁不得。” “为何迟迟不动。” 扶苏漫不经心地拨着窗幔上的穗子。 “再等等,不急。” “已经三天了,公子。” “那些府兵,已经明里暗里向我俩打听多次。” “属下担心,再这么下去,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军心,又散了。” 扶苏垂下手,睨了他一眼。 “除非他们不想要粮食了。” “只要还想要那半数粮,就散不了。” “可是......” 扶苏手一抬,止住他们的话头。 继续端起酒樽闷了一口。 第五十章 里应外合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扶苏正坐在县府后花园,喂着池塘里的游鱼。 韩珉突然匆匆前来,俯在扶苏耳边低声说道: “公子,戚风岭一处树林突发山火,不过很快就被山盗扑灭了。 自决定急剿匪后,扶苏一早就安排了人盯着戚风岭,有任何动静即刻来报。 因而山火之事,自烟起便有人传回。 扶苏将手里的鱼食悉数撒尽,不再看那漾起的波纹下,一拥而上的游鱼。 他凝着脸吩咐韩珉,“明日,带人上山。” “你先带一小队人马,尽量隐藏在树林里潜上去。” “从黑石山的小路,直击盗匪老巢。” 韩珉虽然不明白山火跟上山剿匪有何关系。 不过他一贯服从扶苏的命令,便也没有多问。 韩珉当即清点人手,他带着从咸阳带出来的十九名训练有素的兵甲。 又在上千府兵和衙役中挑出百余名身手好,反应也较迅捷的。 组成一个一百二十人的精锐小队,按照扶苏的计划。 分成几波,乔装潜入戚风岭。 他们并不走山路,只在山林的隐蔽下,穿梭其中。 悄无声息地靠近黑石山。 与此同时,黑石山寨内。 戚风岭三面山崖分别由三个盗首领着小喽啰看管。 平时互不打扰,只在每年联合抢夺粮库,以及富贾人家时。 才齐聚在黑石山,商讨以及分赃。 此人几位壮汉大剌剌地端着碗喝酒,杯盘之间却是戾气横生。 只因前几天,西岭姚二在南树坳抢了一路富商。 得了件稀罕玩意儿,乃是一颗夜明珠。 传闻这夜明珠只有东海才出,一颗价值千金。 原本西岭得的玩意儿也该属于姚二。 其它两位无权置喙。 可就在昨日,封在库中的夜明珠失窃。 中岭和右岭的小喽啰皆上过左岭。 姚二就怀疑,是桑大,及屠三听闻眼馋。 便派人去悄悄盗了走。 因此今日才叫上两人,齐聚黑石山要个说法。 就算不是他们,也得查出是谁的手下手脚如此不干净。 他们干的本就是这个勾当,自然更忌讳遭偷逢盗之事。 三人吵吵嚷嚷,争论不休。 “姚三,老子这些年的金银快堆城小山,哪个会在意你那小小夜明珠。” “你别被自个手下盗了,反倒怨上我们呐。” 桑大仰头咕咚咕咚干了大半碗酒,拍着桌子嚷道。 屠三是个闷葫芦,平时话不多。 此刻只连连点头附和桑大。 姚二见他两又把锅甩回来,登时不乐意。 他起身一只腿踩到桌案上,指着二人脸红脖子粗。 “昨日,你们的给我西岭送粮时,都在库房打转过。” “随后夜明珠便不见了踪影,运粮都得是信得过的人。” “不是你们干的,也是你二人手下盗了。” “反正,今日定要给老子个说法。” 桌案被敲得乓乓直响,桑大,和屠三也是心头火起。 也跟着站起来辩驳。 姚二一对二被激得面红耳赤,两人也不遑多让。 在这乱糟糟得氛围中,一个身材矮壮,相貌平平得小厮悄然离开。 山头盗匪众多,一人离开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阿彪拎着早已准备好的吃食,往山下走去。 上黑石山只有一条小路,两侧皆是断崖。 往常也只派数十个人守在路口两旁,就可安稳无虞。 近日听闻公子扶苏来了陈仓,才加派人手排了三十余人。 “弟兄们辛苦了,大当家特意让我为诸位准备上好的酒菜。” “不若先酒足饭饱,再行看守。” 阿彪朗声喊着两侧东倒西歪、昏睡绵绵的山盗。 听闻有酒,山盗们一涌而上。 反正就这么条小路,三十余双眼在此。 就是真有人来,还能飞过去不成。 阿彪一一给人分发完毕,便就地坐下跟众人闲聊。 一麻脸大汉啃得满嘴流油,酒足饭饱看他也比较顺眼。 他用粗壮胳膊肘怼了怼阿彪。 “哎,小子,听说那扶苏要带人围剿咋们戚风岭。” “你一直待在二当家身边,此事可真。” 阿彪唯唯诺诺,“这,我也不清楚,估计是传言吧。” “害。”麻脸大汉把食物咽下,嚷嚷道: “老子就说嘛,那种文弱书生,怕个求。” “还让弟兄们在这儿守,这天儿冷死了。” “是是是,弟兄们着实辛苦,多喝点酒发发汗。” 阿彪又狗腿地给他碗里满上,把大汉伺候得颇为舒心。 一顿酒肉吃得舒坦,阿彪一直坐在一旁等待。 半刻钟,山路两侧横七竖八躺了三十余名山盗。 阿彪谨慎地蹲身下,重重拍着大汉的脸,昏得比死猪还沉。 这才往下走了点,注意到那边树林的动静。 拇指和食指圈在一起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韩珉当即带着人动静极小地上前来。 着人将昏迷的山盗藏在极深的灌木丛中。 派了两个兵甲守在此地,随着阿彪往山上走。 饶是他临出发时,扶苏已跟他说过,山上有他们的内应。 可真见到阿彪和满地被放倒的山盗,韩珉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本以为此次上山是场恶战,没成想就这么不费一兵一卒地上来了。 阿彪直言,“盗首正在内讧,此时潜入是最好的时机。” 韩珉不再耽搁,直接领着人上了黑石山,由阿彪引路绕到寨子周围。 把里面的三个盗首和几十个山盗捉个正着。 与此同时,山下也传来提铁器撞击的声音。 看来下面的九百余府兵,已然跟散落各地的山盗打起来了。 盗首已捕,其余喽啰就是一盘散沙。 逃的逃,躲的躲,最终五花大绑捕了七百余名山盗回去。 虽有半数逃逸,但此次也算大获全胜。 韩珉等人归时,县令等人正与扶苏对弈。 三人轮番上皆连连失利,也不知是有心讨好还是扶苏技艺精湛。 一盘棋局又至尾声,县尉的黑子已然一败涂地。 只得起身告饶,连连赞道:“公子慧明,下官自叹弗如。” 扶苏捏着白子正待大胜,就听前厅传来喧闹声。 甘缁飞快跑回来笑着禀报, “公子,韩珉大胜而归。” “盗首三人,其余七百余人,尽数抓获。” 第五十一章 反间计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话音刚落,县尉手里的黑子就啪嗒落下。 将满盘棋局砸个稀烂。 扶苏未理,径直将白子丢入棋盒。 转身睨着县令道:“人已带来,接下来如何做,不用我提醒大人吧。” 白辅方才从震惊中清醒,连忙起身, “是,下官这就着人将其关入大牢,一定严加看守,公子放心。” 说完给县尉递了个眼色。 县尉随即反应过来,与县令匆匆退下。 甘缁方才已从韩珉处的得知是怎么一回事。 眼下见人都走了,才走近问道: “属下不解,公子究竟是何时?” “何时安排阿彪进去的。”扶苏一颗一颗收着棋子,头也不抬地接道。 “属下愚昧,还请公子解惑。” “你假扮富商前去试探那次。” “这?”甘缁满头雾水。 那次,他带去的人都悉数带回,并未有人潜入山中。 “你们之所以遭山盗,是我让他去报的信。” “所以,他就趁机留在山上了?” 甘缁总算想明白了。 先前他也有不解,虽说戚风岭盗贼成堆,也达不到无孔不入。” “怎地他们第一次去就遇上了,还是几十人的小队。” 原来如此。 扶苏偏生一直瞒着他与韩珉,以致二人焦虑得夜不能寐。 韩珉刚好从门外进来,遥遥就对扶苏夸赞道: “公子慧眼如炬,挑出来的阿彪,真真机敏。” 扶苏但笑不语。 叫近侍把棋局收起,方才起身直面他二人。 二人一直被蒙在鼓里,此时哭笑不得。 只得道:“公子好计谋,我等自愧不如。” “行了,少奉承,多做事。”扶苏笑骂道。 “你们也辛苦,下去休息吧。” 扶苏自己也焦虑了一宿,此时终于松懈下来。 其实他也不若表面那般平静,也殚精竭虑忧心不已。 将这场剿匪的成败系在一个兵甲身上,其实太过冒险。 可若是强攻,胜算太小不说,反而徒增伤亡。 从内部击破,擒贼先擒王,是最便捷的方式。 幸而,这个阿彪没有令他失望。 夜间,县令等人为了巴结扶苏特意举报庆功宴。 二人虽心有踹踹,亦是佩服至极。 他们从未想过,扶苏真可以剿灭顽固山盗,将一干匪首尽数捉拿。 哪怕是在他们已松口,将府兵奉上,也只当是这位贵公子小打小闹。 年轻人的好胜心在作祟,急于啃下一块难题证明自己。 剿匪一事,虽不是边郡抵抗夷族残酷,也是不容小觑。 对比当初轻视、嘲笑的心境。 此时讨好是真,由衷的敬佩也是真。 县尉自被得胜的消息砸中起,向来字字珠玑的他也难开口。 只得诚心夸道:“公子英明。” 白辅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陈仓盗患终于就此拔除,往后不再每年丢失半数银粮。 忧的是若上头那位大人问起,届时该如何推脱。 他奉行的是中庸之道,只求上不得罪大官,下不出纰漏。 故而自从知晓那伙山盗背景不简单后,更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连寻常的上报都不做了,才任由山盗猖獗至此。 扶苏虽脸上言笑晏晏,却始终眸光复杂。 他未曾忘记此前近侍听到的“那人”。 那人究竟是谁? 必然是朝中要员才能让地方官员惧怕至此。 宁可放任盗匪抢掠,也不愿集中力量去围剿一番。 二人再度奉承时,扶苏忽然收起散漫,正色道: “现盗首已捕,还有半数逃窜于陈仓境内。” “这伙人虽群龙无首,可他们习惯了抢掠,为了生计必然会重操旧业。” “此事大人还需早日料理,扶苏闲人一个,不能事事置喙。” 白辅此刻哪里还会以为他只是普通公子哥。 当即诚惶诚恐,“公子言重,还请公子示下。” 扶苏道: “明日起,全城戒严,百姓发现可疑者皆可上报。” “查实后通通有赏。” “近期内,凡有偷盗之事发生,一应按山盗处理,宁错一个不放过一干人等。” 白辅和县令一一应下。 扶苏这才话风直转。 “我此前说过,此事若成,便是诸位大人的功劳。” “明日我便上报,届时上面应会嘉奖,大人受着便是。” “不不不,此事乃公子谋略,我等怎可贪功。” “无妨,只要百姓生计无虞,我不在意这些功勋,既是说好,便就这么定了。” 三人听闻此言,又是心虚又是惭愧。 丝毫没注意到,扶苏身边的韩珉已去把前门侧窗一应关上。 更派了近侍守在门口。 扶苏这才亲自斟了几樽酒,在三人惶惶不安的神色中递予二人。 动作和缓语气却冷若寒冰。 “诸位大人既是首功,上面那位势必要问责。” 哐当—— 杯翻酒溢,白辅搭在桌案上的手此刻在微微颤抖。 县丞亦撒出大半,唯恐扶苏发现,连忙以袖袍遮挡,踌躇饮下。 县尉脸色突变,很快缓过神来,极为不自然地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公子在说什么,下官,不明白。” “不,县尉大人再明白不过。” 扶苏一双冷峻的眼,冰刃似的落在他脸上,仿若要将他那点心思刺破、戳穿。 扶苏自顾自地又斟满一樽酒,却未饮下。 而是着韩珉再次端给久久未语的白辅。 白辅颤颤接过,这次端得稳稳当当,不敢再打翻。 只是额上冷汗涔涔,神色僵硬不已。 “诸位大人都明了,我便直言。” “大人既已担了首功,自是坏了那人的多年筹谋。” “此刻再想避开,怕是已来不及了。” “扶苏知道,几位大人不在意官运亨通,只想保得身家性命。” “可现在放眼朝野,除了孤,三位大人觉得,还有谁,能保你们?” 扶苏微泠的眼神在三人面上扫过,普通刀刮一般。 几人这才明了,哪里有什么不明不白的功勋。 这扶苏公子做的每一步,早已挖好了坑。 他们就是不愿意往下跳,也会被推下去。 “如何,告诉孤他是何人,孤便许诺,保你等平安无虞。” “这……” 县丞下意识去看二人,二人对视一眼又慌忙移开。 第五十二章 夜雨渐起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原本言笑晏晏的席面,此刻死一般寂静,针尖落地可闻。 偌大的厅堂,只能听见几人粗粝的喘息。 见扶苏一派气定神闲,分明是早已将一切纳入掌中。 几人心知此事再瞒不过。 待扶苏把剿灭山盗一事报上去,就算不以三人名义。 他们与此事也早就脱不了干系。 除了归顺扶苏,早已别无选择。 白辅与县尉交换了个眼色,当即离席绕过桌案,于正中跪地。 县丞也凔惶跟随,俯于二人身后。 白辅胡须抖动半响,才一咬牙,一闭眼,道: “是……御史大人。” “监御史李苌?” “是。” 居然是他,扶苏略有惊诧。 这李苌和李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不仅是李氏旁系子弟,仰赖李斯在朝中的地位才坐上监御史的位子。 更是李斯在地方的势力之一。 李苌监察各郡县,其间为李斯联络过多少地方官员,扶苏略知一二。 但他万万没想到,李苌竟然胆大至此,敢在陈仓勾结山盗。 “可知为何?” 其实扶苏有所猜测,但还是想从这三人嘴里获取更多消息。 “具体原因,下官不知。” “大约,也是为了钱粮罢。” 白辅踹踹道。 “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下官知晓的时候,是五年前。” 五年前,那实际官盗勾结的时间只会比那时更早。 只不过五年前意外被陈仓县官知晓,不得已才出面胁迫。 加之白辅等人又是怕事的,自然就只得应承下来。 好一个李苌,好一个监御史。 怪不得此事久久无人上报,原来是监御史监守自盗。 监察地方者不说,远在咸阳都城的朝堂又能如何得知。 扶苏只觉得胸腔擂鼓,热浪滔天。 他只得用力捏紧酒樽,手背上青筋鼓起,可怜他已然气急。 李苌和李斯那般关系,此事,定然与那丞相大人也脱不了干系。 否则,弹劾他一事,就不会让李苌来领头。 官盗勾结之事,自古皆有。 一是为了囤积钱粮。 扶苏一直知晓李斯暗中敛财屯粮,不想他在地方用的是此等手段。 二则是为了铲除异己。 再厉害的心腹和暗卫,都容易留下痕迹。 只这山盗,本就是穷凶极恶之徒。 抢了哪家商贾,杀了哪个官员。 没人会怀疑到朝堂要员身上。 只要山盗不被官府剿灭,端是个万无一失的谋划。 扶苏久久未言,三人跪得腿酸脚麻。 尤其是年岁已高的白辅早已颤颤巍巍,只垂头不敢吭声。 扶苏待心绪平息稍许,才抬眼睨向诸人。 一派平静道:“起来吧。” 仿佛刚才翻涌的厉色未存在过。 “今日之事,若从县府泄露出去半句。” “等待诸位大人的就不是功,而是大过了。” 扶苏语调一如往常,只眼里的冷意毫不掩饰。 “明白明白。” “下官今日什么都没说过。” 几人连连点头,唯恐下一秒问责就降临到他们身上。 待三人离去,扶苏猝然起身,目光凛然。 “甘淄,着人盯着他们。” “若有异动,立即扣下。” “韩珉,立刻带兵甲前往县府大牢。” “将三名盗首牢牢看住,他们可是关键人证,不得出现任何纰漏。” “是,公子是打算?” “呵!” 扶苏冷笑一声。 将手上的酒樽重重丢下,眼神翻涌着狠厉。 “李斯数次发难。” “这回既然撞到我手上来,岂有不作为之理。” 扶苏回房时只听得草地里虫儿聒噪,扰得他心绪不宁。 丞相府,后园。 一片此起彼伏的昆虫长鸣中,李斯与李苌立于柳下池边。 今夜咸阳一丝月色也无,池面的粼粼波光映照出二人神色各异的脸。 李苌焦躁不安,攥紧垂下的枝条碾成烂泥。 李斯面目如常,映在池中的倒影。 被荡漾的水纹切割成一张有些扭曲的面孔。 “大人,那扶苏已然到了陈仓数天,却迟迟不走” “下官担心,他会有所察觉。” 李斯盯着湖面碎开的影子,似是有些烦闷。 李苌零领头弹劾一事并未奏效。 反倒使扶苏更得始皇信任。 他还记得那天朝会上,始皇对此事一锤定音,不许任何人再置喙半句。 坐于高殿的陛下道: “吾儿扶苏仁爱,又性情耿直。” “银钱既出自百姓,归还百姓也理所应当。” “苏儿在外辛苦为我大秦将士筹粮,诸卿身在朝堂,就勿多言。” 此话一出,始皇等于直接默许扶苏在外可酌情擅权。 这于李斯以及他吩咐下的地方官员而言,极为不利。 有了扶苏的先例,近来始皇也有交办胡亥一些小差事。 可这胡亥天资愚钝,李斯日理万机,也不可能事事尽然。 即使有赵高的帮衬,仍旧不得嬴政满意。 饶是胡亥惯会撒痴卖乖,也被疏远了许多。 在后宫,更是多流连于赵姬处。 陛下对这对母子的信任,已然超出任何王子后妃。 李斯对此大为头痛,偏生以他马首是瞻的章氏。 最近亦被人抓住把柄,捅到陛下跟前。 章氏是他在朝堂贵族一大助力之一。 刚折了个御史,若这个关头再出事,始皇气头上李斯也极有可能保不住。 屋漏偏逢连夜雨。 今日李苌得到消息,扶苏在陈仓未筹得粮食,竟停留数天,还未离开。 陈仓有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扶苏此人最是敏锐,若真察觉到异常必然会一查到底。 山盗一事,表面是李苌,最得利者却是李斯。 若真让扶苏抓住证据,他在朝堂呼风唤雨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慌什么,不是还没消息么!”李斯心中烦闷,发泄斥道。 继而凝了凝神,又问。 “白辅那几人,信得过吗?” 李苌轻蔑道:“他们固然不堪大用,唯有一点,怕死,只想苟且偷生告老还乡。” “只此一样,他们便不会主动与扶苏提起。” 池边起了风,似是要下雨了。 料峭寒风刮得李斯面色更冷。 “扶苏不过是个空头王子,手中无权。” “你这个监御史,可是他们头顶悬挂的一把刀,想劈下便可劈下。” 第五十三章 匪首自戕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李斯凉凉暼了他一眼。 “你怕什么。” 李苌也知他说得有理,可他心中始终不安。 此事若真抖出来,他是明面人,李斯定然弃车保帅。 “可是大人,扶苏敏锐至极,咋们,不可不事先提防啊。” 李斯知他心思,冷然道: “李苌,李氏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牺牲李家人,你要明白。” “下官并无此意。” 细雨终于落下,刺得人骨头冰凉。 李斯眸间泛起精光,攥下一把柳叶投入池中,很快就被水涡搅动而下,没了踪影。 “新生的芽叶么,又怎抵挡得住强劲的水流。” “他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有人为他作证。” 李苌顿悟,”大人原来早已......” 李斯大答非所问,只道: “春雨来了,芽叶势必要在成熟之前摘下,走吧。” 扶苏在窗边,透过窗缝听淅淅沥沥的雨声。 一股股寒凉的微风从缝隙里钻进来,直刺入人的四肢百骸。 韩珉猛地推开大门,疾步上前走到扶苏跟前。 他甚少有这般急色,无礼的时候,连敲门都忘了。 扶苏转身见他周身已被浸湿,显然是没来得及戴雨具。 满脸的慌乱,在这位心腹脸上甚少看到这样的表情。 “怎么?” 扶苏心头微颤,眉宇蹙起,没来由地想到先前的焦躁。 “三名匪首,全都死了!” 韩珉哑声道。 他知晓公子对这三名匪首寄予了怎样的厚望。 此刻心下也是戚然。 “什么!” 扶苏大惊失色。 指腹紧紧攀住窗檐,指尖都泛起青白。 “属下领人去的时候,发现,匪首桑大、姚二、屠三。” “全部身亡,无一幸存。” “县府的大牢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守着,怎会......” 扶苏勃然大怒,噼啪一声掰下一块木屑。 “是屠三!” 韩珉红着一双眼,咬牙道。 “属下亲自查实,是屠三杀了桑大及姚二,再行自戕。” “屠三,这个屠三定然是李斯的人。” “只要这老狐狸才会有次谋划,事先就找好了退路。” 听闻原有,扶苏胸膛剧烈起稍许,反倒平静下来。 事已至此,恼怒也无用。 扶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能分析利弊。 “看来,李斯对这伙山盗的渗透很深。” “不单单是与他们合谋,还早早就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这剩下七百多小卒中,定然还有李斯的人。” “你先下去休息。明日细细排查。” “公子,属下无能,还请公子责罚。”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韩珉愧疚不已,声音滞涩。 “罢了,你又哪能做到一应完善,惩罚是针对恶人的,你下去吧。” 扶苏只觉得心力交瘁,紧闭着眼,倚着窗棂手背向外挥了挥。 韩珉见公子实在不欲多言,只得退下。 扶苏起身走到案前,给自己倒了樽冷酒。 一饮而尽,这才把心头的分纷乱冷却了些。 此事怪不得任何人,若要怪只能怪他把李斯想得太简单。 官盗勾结,一旦抓住盗首就难以洗脱。 自然会再做一重准备。 如此扶苏也更确认,陈仓山盗最终受益者是李斯。 李苌还没这么精明的头脑。 只是现在人证已死,剩几百个小卒想要找出蛛丝马迹只怕不易。 光凭陈仓几名县官的证词,难以扳倒李斯这样根深盘结的大树。 此事,只能暂且作罢。 扶苏一人倚靠在岸边,紧皱着眉头。 他忽而想到逃窜的半数山盗。 这其中定然也有李斯的人。 既然这边已无证据,山盗跟李斯就再也扯不上关系。 若是,山盗抢掠杀人,不论那人身份几何,必然也只当意外。 他能想到的,李斯定然也能想到。 兵行险招,也未尝不可。 第二日细雨仍未停,就连城中街道都是泥泞不堪。 韩珉和甘缁本以为扶苏当会沉郁两天。 谁知一大早就看到风姿卓然的扶苏公子蹲在池边喂鱼。 二人面面相觑,韩珉不敢上,甘缁只得上前。 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公子。” 扶苏眼睛都钉在鱼上,根本没看他。 只随意应了句,“来了。” 甘缁只得立在一旁不敢再开腔。 少顷,扶苏转身见他们还在这。 惊讶道:“你们,无事可做?” 两人齐齐摇头。 “我们只是,......” 看他们的样子扶苏就知道。 抬手止住,“请罪的话就不必说了,有那点功夫不如好好办事。” “对了,甘缁,你统计一下昨日前去的剿匪的府兵和衙役。” “凡是参与者,皆赏粮食三旦,银钱二两。” “有功者,粮食五石,银钱三两。” “跟随韩珉拿下盗首者,粮食八石,银钱五两。” “一应钱粮,从昨日缴获的钱粮里出。” 见扶苏一切如常,韩珉这才上前。 “公子,昨日缴获银粮数量不菲,这剩下的,怎么处理。” 扶苏沉吟片刻,道: “半数归于陈仓粮库,半数上缴充作军粮。” 甘缁仍有犹疑,“公子,云阳一事就有人趁机弹劾,这次用不用先请示陛下?” “不必,筹粮本就是要事,钱粮本就出自陈仓,父皇不会怪罪。” 陈仓府兵和衙役从未领过如此之多的粮食与银钱。 一时人人激动万分,逢人便将扶苏的仁义挂在嘴边。 更有甚者,直言与其跟着县官辛苦多年。 不如在扶苏手底下办差,至少食可果腹,另有余钱养家小。 扶苏虽上奏称是县官功德,领一府兵剿灭山盗。 还陈仓太平清明。 他不过是从旁协助一二。 可陈仓县百姓乃至临近郡县都知,此事奶扶苏一人所为。 朝堂的批示还未下来。 扶苏便迎来一位客人。 雍县县令张呈守,听闻扶苏所举,特意前来拜见。 雍县与陈仓紧邻,亦是大县,极为富庶。 偶尔也会遭到戚风岭那批山盗抢掠。 张呈守数次与白辅商讨,二县合力把那盗患除了。 可惜白辅胆小懦弱,一再推脱,不敢行动。 现下扶苏公子出手除了,张呈守钦佩又感激。 不等扶苏前往雍县筹粮,就自行前来。 第五十四章 雍城献粮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张呈守早在数月前便听闻扶苏贤名。 一能依靠商道聚财为国所用。 二能大义凛然惩治贪官污吏。 三能兵行奇招剿灭陈年盗患。 这位扶苏公子在他心目中,早已绝非始皇长子这个外在的虚名。 而是智计无双,仁义贤德的扶苏公子。 张呈守被甘缁领着进门。 入堂便看到一个清隽的身影正倚在窗棂边上,翻着一卷竹简。 端是身姿如松柏,英挺如霭雪,气质如竹节。 公子扶苏,果然名不虚传。 张呈守上前就要见礼,扶苏略一抬手。 “张大人免礼。” 声音清淡却温和,丝毫没有王子贵胄身上的浮华、骄奢之气。 张呈守只是一介县令,虽颇有政绩。 却因豪无门路,亦无人举荐所以不得升迁。 故而只在一次百官朝拜时远远见过始皇陛下一眼。 若说始皇陛下是那灼耀的太阳,扶苏公子便是清晖的弦月。 扶苏放下竹简,抬起头来含笑望向他。 “大人远道而来,想必辛苦,不如就随我一道用饭吧。” “下官岂敢。” “你我同为陛下做事,大人还是地方父母官,在扶苏这里不必客气。” 席面很简单,不过是些清雅小菜,略备酒水。 扶苏居于上首,张呈守坐于右侧。 扶苏心知肚明,却不必开口提起。 只道:“大人自雍县而来,所为何事?” “早就听闻公子贤名,恰逢公子在陈仓筹粮,下官特来拜见。” 扶苏举樽遥遥相敬,含笑道: “说来陈仓之后本该去往雍县,可惜被山盗绊住了脚。” “这才去不了,如今大人前来,倒是免了扶苏的遗憾。” 张呈守见他说话谦和,为人洒脱。 拘谨之意也少了许多。 亦举酒樽一礼,而后一饮而尽以示尊敬。 感慨道:“陈仓盗患盘踞数年,官府、百姓都不堪其扰。” “多次围剿未果。” “公子一来,就解决如此大患。” “既是帮了陈仓,雍县也从中受益。” “公子此番作为,下官佩服至极。” “张大人说哪里的话,扶苏身在朝野。” “便当为百姓生计忧心,我大秦子民竭虑。” “此是份内之事,不值一提。” 扶苏听闻张呈守要来,便存了压力从雍县筹粮的心思。 陈仓虽从公戚风岭搬回来众多,跟富县之数仍旧无法比。 更何况还得留一半给粮库,以备不时之需。 扶苏所得的一半,不过才三万石粮食。 这于他要筹集的数目而言,是杯水车薪。 现下见张呈守虚夸半天,却不提筹粮之事。 扶苏心思一转,是好自行提起。 “只是可怜,百姓受苦数年。” “赋粮减少,我边郡将士也跟着受苦。” “扶苏只恨不生三头六臂,为民解忧,为兵士解难。” 扶苏说完轻轻叹气,似是愁苦不已。 张呈守见他为难,也听闻他所有银钱皆敬献出为兵士军饷。 又见他一心为民,心系大秦。 胸中钦佩之意更是漫溢。 当下起身垂首道:“下官无能,不能为公子分忧。” “下官虽不才,也知边郡形势事关大秦安危。” “军要守边,粮必不可缺。” “雍县虽不算富庶之地,可土地广袤肥沃,粮食充足。” “下官预备将库中十之七成,交予公子充当军粮。” 扶苏见他如此上道,心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这张呈成虽无大才,却有大德,是个可堪重用之人。 他朗声笑着,心情极好,大赞道: “好,有张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如此,扶苏便先替边郡将士,谢过张大人。” 饭毕,扶苏恰巧要往城郊视察民情。 张呈守便主动请求前往。 沿路走来,陈仓乡里百姓境遇差不多。 赋税繁重,余粮只够果腹,再无其它。 若家中再添人丁,只得从没人口粮里省。 如此一来,百姓就只得半饱, 这样的情景,扶苏早在咸阳就已猜到。 可真看到实景,心中不免难受。 在大秦看似巍峨的表层下,是无数底层百姓挣扎在生生存边缘。 嬴政修长城、修陵寝、造行宫。 落在百姓头上的赋税便是十之五六成,着实太重。 长城方可说是为军事之故,抵御北方胡族。 陵寝、行宫便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这话扶苏不敢提,不代表他认同。 只是如今自身根基未稳,他亦很毫无办法。 许是见扶苏面色不虞,张呈守关切问道: “公子可是有忧心之事?” 扶苏睨向田间劳作,并未直言。 只叹道:“从分裂的故秦七国时期,到而今泱泱大秦。” “疆域辽阔了,国力强大了,秦威亦浩然于天地间。” “可为何,百姓依旧疾苦,官员仍然贪fu.成风,腐蚀我大秦根基。” 张呈守眼前一亮,左右看了看。 后方只有扶苏身边的韩珉和甘缁,试探着问道: “下官说句僭越的,公子可是认为。” “秦,赋税过重,寄予百姓头上就是重压。” 这话若是落在嬴政耳边,不是杀头就是杖责。 可见张呈守对扶苏已然极为信任。 扶苏果然并未发难,只肃然道: “无论国有多强,域有多阔,百姓,才是一国根基所在。” “若是连寻常百姓都吃不上饭,穿不上衣。” “就如同那被蚁虫蛀空的枝干,稍遇风雨,便会折断。” 扶苏此言一出,张呈守当拢手跪地,面上全是一派惊喜之色。 似是遇到了难觅的知音。 “公子所言,正是下官所想。” “下官任雍县县令多年,也尽力救济穷苦百姓。” “可六成的赋税,仍旧让他们苦不堪言。” “下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可惜人微言轻,无力转圜,只得遵循田律。” 他抬头,眼中希冀闪烁。 “公子乃天潢贵胄,又身在都城朝堂。” “公子若有此志,下官愿为公子肝脑涂地。” 说完重重一叩首,久久未起。 扶苏面容平静,迎风而立。 随之漾起的是春季才播种的幼苗,嫩绿的叶子摇曳出好看的幅度。 辛勤的百姓在田间劳作。 可他们辛苦一年,所获粮食就被收缴一半。 第五十五章 县令投诚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何其不公! 扶苏何尝不想改变,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弯腰亲手扶起张呈守。 “大人之志,亦是扶苏之志。” “只是扶苏如今举步维艰,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下官明白,赋税之事,乃陛下钦定,即便是公子,现下也无力改变。” “但只要心存此志,大秦百姓终有安居乐业那一天。” 这张呈守倒是个难得的至性之人,扶苏欣赏。 但还是开口提醒道: “大人这话,在我面前说倒也罢了。” “以后哪怕是下属,也万万不可再提。” 张呈守应下。 两人都明白,此乃始皇逆鳞。 而今朝中本就为钱粮之事烦忧。 若再提降低赋税之事,始皇定然大发雷霆。 所以扶苏畅想已久,却迟迟未有动作。 不过此行能换来张呈守的投诚,也算意外之喜。 他此行虽为筹粮和视察地方官。 私心却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地方势力。 李斯、赵高的爪牙遍布朝野,若手中无人可用。 他纵然是有七窍玲珑心,亦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两人从百姓谈到朝堂。 从咸阳说到边郡。 无论是军士、政事、百姓,两人的方向大致一路。 倒是颇为投机。 看着张呈守对如今局势侃侃而谈,扶苏才惊觉他这次看走眼了。 此前他认为张呈守无大才,可如今看来。 此人胸有波涛,又目光如炬,直指问题根结所在。 最难得的是一身正气,放在雍县当个小小的县令倒是屈才了。 行至车前,扶苏扶住车沿忽而转身问道: “张大人可愿入朝为官?” 他既然如此说,必然是有举荐之意。 他本以为胸怀大志的张呈守会一口答应。 谁知他凝着神色摇了摇头。 继而向扶苏告罪道: “非是下官拂公子好意。” “是下官觉得,身在野比在朝更能切身地体会民生之艰。” “察觉地方沉疴。” “朝堂错综复杂,下官只怕有心无力。” 对于自身得得优劣,张呈守看得明了。 在地方他尚能庇佑一方百姓,护一地清明。 可若在朝堂,大秦之宜,民生之艰,从来不是首位。 更多的是谄媚邀宠,虚与委蛇,争权夺利。 如今的朝堂,已是一派乌烟瘴气。 始皇年老,又生性暴戾多疑,并不是何时都能明察秋毫。 官员一旦把精力都放在争斗和避祸上。 又哪里来的精力造福百姓呢。 扶苏也只是先一试。 此人虽向他投诚,可官场之人皆善于伪装。 所求所思究竟何事,尚不明了。 如今见张呈守这般,扶苏对他才算放下心来。 他愿意在地方,扶苏也认为他在地方对自己更有助力。 朝堂是勋贵权臣的地盘。 如此没有根基的官员上去,要么湮灭于碌碌臣工中。 若不然就是难得帝心,再被异己啃食得渣都不剩。 “无妨,既然张大人不愿,雍县也算是个好地方。” 他并未言明,待郡守之位空出。 定然会一力举荐,扶持张呈守上去。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朝堂方寸之地。 而是泱泱大秦万里疆土。 即将离开陈仓时,扶苏先做了一件事。 他让几个山盗假扮盗首,被押往别的地方。 更放出消息: 扶苏公子对三名盗首酷刑审讯三日。 后不知运往何地藏了起来。 “公子,不日这消息定然会传到咸阳。” “隐匿在城中的山盗也定会知晓。” 甘缁回禀进展。 当初三名盗首暴毙,扶苏为了后面的计划并未告知任何陈仓县官。 为的就是借此逼得李斯出手。 李斯纵然谨慎,李苌可不一定坐得住。 此事他属于明面上的人,官盗勾结,在哪里都是重罪。 饶是能想明白其中的关节,甘缁仍旧有些忧心。 此事太过犯险。 “公子,此事一传出,丞相等人定然以为你已经审出对他不利的口供。” “危急之下,恐怕会不顾一切对公子发难。” “我们即将离开陈仓,这一路上,恐防不胜防!” 扶苏继续翻阅着桌案的竹简,对于甘缁的忧虑眼都没头都没抬。 那是他着人调查出的各地官员背景、经历、政绩。 抵达当地,自然要先将大致情况摸清楚。 是否是胡亥李斯的人无法全部知晓,其余明了也会便捷很多。 此外,还有雅苑近况。 云阳的扩展已经初具模型,赵简言明已派得力之人前去看管、经营。 定然不会比咸阳差。 粗粗看了一遍,他才丢在一旁。 抬头道:“怕的就是他不发难。” “李斯谨慎至极,此事他隐匿在背后。” “即便翻出,也是李苌首当其冲。” “我还真担心他不动手。” 甘缁提议,“那不若公子再下一剂猛药,逼得他不得不反击?” 扶苏慰然笑道:“甘缁,你越来越懂我的行事了。” “是公子教导有方。” 扶苏虽是挂着温润笑意,眼底却尽是寒光。 “猛药若下在李斯身上,反倒过与不及,容易惹疑。” “就先拿李苌开刀,届时拔出萝卜带出泥,李斯也别想撇得干净。”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韩珉收拾完东西,又来装点桌上的竹简。 “公子,都备好了,何时启程?” “后日。” 韩珉手脚麻利地把竹简尽数装进布袋中。 却还踌躇不走,欲言又止。 扶苏睨向他。 “有事便说。” 韩珉面露难色,说出跟甘缁一样忧虑。 “公子,属下还是认为,此举太过冒险。” “要不还是让属下代替公子......” “韩珉,你不必再说了。” “欲成大事者,若连这点风险都冒不得。” “我也不必再跟胡亥李斯争来夺去。” “可是......”韩珉还欲再劝。 扶苏已背过身不想再听。 他们无非是想用自己代替扶苏去坐那个位置。 承担一路上随时会遇到的危险。 可扶苏不愿。 一则恐被发现,此事就功亏一篑。 二则,他也不愿属下去替自己承担风险。 三则,他还有更深一重打算,不会让自己涉险。 他明了古之成大事者,脚下都是白骨累累。 可他不愿,莫说心腹下属,就是无名小卒。 扶苏亦难坦然接受。 第五十六章 引蛇出洞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咸阳,茶楼。 李苌阴沉着脸坐在里侧,门窗关得死紧。 他紧紧捏住桌上的酒樽,眉宇间戾气横生。 “好一个扶苏,果然有些手段。” 他大力将酒樽掷在地上,哐哐当当的撞击声扰得人心烦。 面前的小厮缩了缩脖子,似是有些惧怕。 “大人,现下怎么办?” “照现在的情形,那三名盗首,分明是全都交代了。” 李苌闻言,眼中有惧意闪过。 此事若真捅到陛下面前。 莫说得入朝堂为官,就是家小性命,都难保。 “可有查实,那三人被扶苏藏到哪儿去了?” 李苌眼中忽而闪过几丝希冀。 只要把人证毁灭,扶苏就奈何他不得。 小厮面露难色,瑟缩道: “陈仓的弟兄说,不知。” “人是在半夜被秘密运走的,全是扶苏的心腹手下。” “他们根本无法探知。” 李苌勃然大怒,“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让灭口,人没了,口还在。” “几十人藏在陈仓县,就没一个中用的。” 小厮慌忙跪下, “小人知错,实在是扶苏太狡猾,我们措手不及。” 见他唯唯诺诺的模样,李苌只觉得心烦。 “罢了,丞相那边可有消息?” 此事他既然得知,李斯定然也知晓。 只要李斯肯出手保他,此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丞相,未发一言,未有动作。” 小厮一句一顿道。 李苌只觉得头顶有道闪电劈下。 他身型晃动亮瞎似是站不住,急忙用手掌撑在桌案上。 手背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交错,泛着不正常的青白之色。 丞相的作为,是打算弃车保帅了吗? 他早该想到,李斯那般自私之人。 当初他得李斯的授意上朝堂弹劾扶苏。 后来陛下偏袒扶苏,还对他多有敲打。 身为主谋的李斯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未曾出一言维护。 他险些官位不保。 而今,更是抄家的大罪。 向来善于明哲保身的丞相大人,自然不会再淌这摊浑水。 李苌奸佞的三角眼里已浮现已一丝绝望与颓色。 他定了定身型,颓唐道: “我亲自去见丞相大人,我不信他不肯相帮。” “此事,可不是一人所为。” 说完便草草整了整衣襟就要出门。 刚踏出房门,心腹便来禀报。 “大人,丞相近日陪同陛下去了别宫,不会回府。” 李苌一时怔住。 他不知此事是巧合,还是李斯故意避开他。 小厮在后面厉声道: “大人还是快拿主意吧,要是等那扶苏将人押送回咸阳。” “届时送到陛下面前,可就来不及了。” “闭嘴!” 李苌回头怒视小厮。 他心知肚明,可叫扶苏逼到如斯境地的李苌。 心中恐惧和痛恨并生。 他恼怒地朝小厮挥了挥手。 “你出去。” 小厮忙不迭地溜了。 只一背过李苌,眼中精光闪过,继而消弭于无形。 就是上天都在帮公子,这时候李斯偏生不在咸阳。 小厮走后,心腹方才进去关好门窗。 李苌疲累地跪坐在地。 “此事,你认为当如何?” 心腹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找到三名盗首的藏身之处。” “若是找不到,那只能找扶苏了。” 心腹做了个杀脖子的动作。 李苌眸光一颤,抖了个激灵。 “你......你休要胡说八道。” “那可是王子,陛下长子!” “大人,若不是万不得已,属下也不愿出此下策。” “证人已被扶苏藏起来,他肯定不日便会带你咸阳。” “到时候,才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李苌手脚虚软,握住桌沿的手都在颤抖。 “可......谋害陛下长子,是灭族的罪啊!“ “勾结山盗,就不是抄家大罪么!” 心腹眼中满是狠戾。 “何况,是山盗蓄意报复,路上劫杀扶苏公子。” “于远在咸阳的大人,有何相干。” “你的意思是,让那批人去......” 李苌恢复了点神色,也想明白其中利害。 “没错,让他们去。” “扶苏既然敢缴了人家的老巢,自然要承受这波亡命之徒的报复。” 听了心腹一番布局。 李苌心下定了许多,眼中的颓唐也被狠意替代。 “扶苏公子,你莫怪本官,若不是你将人逼到绝路。” “本官也不会出此下策。” 当初逃逸的半数山盗中,有八十余个是他们的人。 自出事后,一直藏在陈仓县。 替李苌探听消息,等待下一步指令。 心腹说得没错。 明面上这伙人就是山盗。 扶苏毁了他们的生计,缴了老巢。 拦路报复再正常不过。 只要能一击即中,那荒山野岭的。 就是陛下发怒,又能查到什么。 “你,速速去办。” “事成之后,一干人等,全部灭口,毁尸灭迹。” “是!” 兵行险招,李苌只觉得心头突突直跳。 他强行镇定,安慰自己,只要扶苏一干人等一死。 便什么都一了百了。 咸阳南郊,别宫。 “屠三竟未成功?” 李斯方才得知消息,一时也心神俱震。 “听说三名盗首一下狱,扶苏就让自己的人去严加看管。” “故而,屠三没找到机会。” 李斯脸色霎时阴沉下来, “此事倒是有些棘手。” “李苌知晓了?” “是,比大人先知道。” 李斯疑惑,李苌既然早已知晓。 为何不曾派人通传于他。 “大人,要不要属下去叫御史大人前来相商?” “不必。” “陛下在此,人多眼杂。” “你先着人告诉他,按兵不动。” “待本官回去之后再行商讨。” 李斯出了殿门,看到外面黑云弥漫的天色。 只觉得风雨欲来,沉闷至极。 此事他和李苌做得隐蔽,除二人以及亲信以外,无人知晓。 现下把柄被扶苏拿住,他须得将损失降到最低。 至少,自身必须瞥干净。 至于李苌,能保则保。 若真保不住,便弃了吧。 此人虽性情莽撞,但一直唯他马首是瞻,又身居重要位置。 扶苏此举若成,无异于断它一臂。 李斯神情阴翳,比之现在的天色也不遑多让。 本以为他离了咸阳,便会受到多方掣肘。 未曾想一时不查,竟让他拿住要害。 第五十七章 公子遇袭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听闻李斯的指令,李苌表面答应。 心里却不以为意。 刀尖已然架在他李苌的脖颈,李斯却让他等。 怎么等,如何等得! 等到扶苏将人送到陛下面前么? 李苌快速令人聚齐人手,选定位置。 两日后,扶苏的车马终于在陈仓诸位县官,与府兵的送别中踏上路途。 白辅等人已然明了,既然选择依附扶苏这边。 他们便再无退路。 其实几人对于扶苏剿山盗一事多有钦佩。 归顺得倒也心甘情愿。 离了陈仓,再往西行就是周边各乡各里。 待在长马亭休整完毕,往后便是没有人人烟的荒山野岭了。 一行人窸窸窣窣走在荒芜的大道上。 两边乌鸦啼叫各不停,听着格外瘆人。 听说这荒山的乌鸦,最喜吃意外身亡在此的人的骨肉。 生生啄食殆尽,只余下白骨一副。 一阵冷风吹过,后面跟随的兵甲也忍不住打了各寒颤。 扶苏在马车中假寐,实则神经一直紧绷。 甘缁和韩珉分守两旁。 两人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一丝风吹草动,也能让二人竖起十分警惕。 行至一条山路时,路面崎岖,石子众多,车马颠簸不已。 山路左侧是千丈悬崖,右侧是密林遍布。 若是打仗时期,这就是最适合兵士埋伏的地方。 忽然,只听高出密林传来不正常的响动。 似是有野兽窜过。 韩珉和甘缁交换了各眼色,二人都握紧手上的铁剑。 扶苏睁眼,眸中晦涩难明。 一声尖利的哨声,密林中猛然窜出几十个凶神恶煞地大汉。 韩珉冷静道: “来者何人,可知这是谁的车架!” 为首的刀疤脸吼道: “老子管你是谁,我戚风岭被毁于一旦。” “我等弟兄无处安身。” “这仇,今天定要你们以命偿还!” “大胆盗贼,没搜捕你们已是公子仁义。” “你们竟还不知悔改,行此不轨之事。” 韩珉和甘缁并排立于车架前。 后方的兵甲也疾步而上围在马车周围。 “老子饭都没得吃,管你仁义不仁义。” “弟兄们,杀了马车里那害得咋们到如斯境地的人。” “给三位当家,报仇雪恨!” 刀疤脸一呼应下,后面的山盗纷纷举着砍刀上前。 韩珉等人当即迎上,寸步也不让他们接近马车。 扶苏带出的兵甲数量虽少。 都是他在都兵中挑出来的精锐。 迎战穷凶极恶的山盗,也不落下风。 一行人按照原计划越打越往后退。 山盗人数众多,又凶狠强悍,韩珉等人不敌。 连连冲着车架旁的近侍大喊: “快带公子先走!” 近侍卫当即架上马车,往前方树林处快速前进。 山盗见目标要走,纷纷瞥下韩珉等人。 提步追上。 车轱辘在悬崖边转得飞快,带起无数飞沙走石簌簌落尽山崖。 传来空旷的回声。 扶苏掀开车帘,见前方大石板,心下了然。 他拿出一小小弹弓,装上铁弹,猛地击打在马屁股上。 马儿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尘土飞扬,一时看不清人脸。 马车却因为它的动作脱了缰,马跑了,马车陷在原地。 扶苏当即吩咐近侍趁机窜进密林。 追上来的山盗将孤零零的马车团团包围。 刀疤脸冷笑道: “扶苏公子,你插翅难飞了。” “你认得我?” 清雅和润的声音从车帘里传出来,丝毫不见惊慌。 刀疤脸心知嘴快,阴着脸道: “你灭了我戚风岭,捉了我们三位当家和半数弟兄。” “怎地不认得。” “废话少说,自己出来束手就死,老子给你留个全尸。” 扶苏从容地掀开车幔,身姿清隽地探头而出。 周围的山盗捏紧了刀,眼中闪着嗜血的寒光。 扶苏容色未变,仿佛是在跟熟人交谈。 他泠然的目光落到刀疤脸脸上。 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刀疤脸没来由地有些心虚。 “你受何人所派?” “老子来找你报仇!” “那你怎么不去救你的三位当家,反倒来杀我?” “你不怕我死了,他们就活不了吗?” 李苌巴不得那三个盗首活不了。 刀疤脸是个粗人,一时被问住了。 少顷才结结巴巴嚷嚷: “你......你管老子先杀你还是救三当家,反正今天你必须死。” “可你们的三位当家说,他们背后还有个主人。” 扶苏目光如炬,字字珠玑。 毫不为他们的杀意所震慑。 “那你们,也是那个主人派来的?” 另一个大汉懒得听他磨叽,当即上前。 “你管我们谁派的,总之你必须死。” “你看,他承认了。” 扶苏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是在唠什么家常。 两位山盗对视一眼,轻点了下头。 便拎着大刀劈头而上,扶苏侧身躲开。 刚好移到悬崖边上。 崖底卷上来的风吹着他的宽袍大袖,猎猎作响。 扶苏在一片杀气腾腾的注视中肃然道: “是李斯派你们来的吧,反正我今天是逃不了了。” “你们不打算让我做个明白鬼吗。” 刀疤脸再也难赖,只想速战速决。 见他说的是李斯,也不算暴露了李苌。 随口胡匝,“没错,就是丞相派我们前来,你就做个明白鬼吧。” 说完几人径直举刀而上,四面包抄,扶苏避无可避。 转身就跳下了山崖。 后方追上来的韩珉和甘缁只看到那一闪而逝的衣角。 “公子!” 二人撕心裂肺地喊道。 悲愤之下,赤目迎着一帮山盗。 “是李斯,派你们来劫杀公子!” 大汉冷嗤,“是又怎么样,反正今天过后,你们都是死人了。” 随即向后一扬手,“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韩珉等人正待要迎。 密林中传出中气十足的声音。 “本官看谁敢!” 来者正是张呈守。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地草木剐蹭声。 无数府兵从密林深处跑出来,有两百人之余。 将一众山盗团团包围。 “光天化日之下,受奸人所派劫杀扶苏公子。” “此事本官定会向陛下禀明。” “拿下!” 山盗还待要反抗,可看密林处鱼贯而出的府兵,数量是他们数倍之多。 第五十八章 咸阳死讯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阴霾的天际,远山的急雨,汹涌的溪流。 无不给天地间陇上一层焦灼的气息。 李苌在府邸后院来回踱步,已然焦躁不安。 他如困兽,等待撕开最后的牢笼。 心腹冒着寒雨急匆匆赶来,带进一丝冰冷的气息。 李苌匆匆硬迎上,“如何?” “大人,事情,已成。” 李苌欣喜之余仍有疑惑。 “已确认扶苏死了?” “跌落悬崖,生死不明。” “可那崖下是淮水,激流汹涌,断无活路。” 李苌抚着即将跳出胸腔的脏器。 “那便好,那便好。” 紧绷的弦弓暂时松泛。 消息一日不来,他一日难安。 梦魇中都能看见扶苏带着三人立于咸阳宫大殿。 声声直指他勾结山盗,囤钱粮,铲异己。 一家老小被押送刑场,铡刀落下,鲜血四溅,乃是腰斩之刑。 而真正的主谋李斯,冷漠站在一旁。 他如何哭求亦没有半分动静。 只眼如冰,话如剑,冷冷道: “御史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啊!” 每每醒来后背已然湿透。 “那扶苏的心腹手下,一干人等,可有灭口?” 心腹面有为难, “暂不可知,不过,没了扶苏,他们还能活到咸阳么!” 李苌顿时神色稍霁,随即狠戾道: “严密追查他们的下落,若有消息,一个不留!” “是!” 心腹离去,李苌久久不能平息。 噼里啪啦的雨砸在瓦砾和门口的石阶上,扰得他心烦意乱。 李苌紧皱着眉头,远看着模糊的天雾。 明明该放心了,却始终有块沉重铁块压住。 不过两日,扶苏工资坠崖的消息就传入咸阳。 今日朝会,始皇面色阴翳,如一头发怒的雄狮。 将岸上的奏章噼里啪啦全砸在殿下。 臣工都屏息凝神,垂首踹踹,不敢多言。 “放肆!贼人敢尔!” “扶苏去偏县辛苦筹粮,领的是朕的令,遵的是朕的旨。” “往日你们不是能言善辩,弹劾之时一个比一个能说。” “怎么,今日诸卿都哑巴了!” “啊?” 见人人不敢说话。 李斯只好硬着头皮往前。 “回陛下,臣听闻扶苏公子在陈仓剿灭一伙悍盗。” “尚有流窜之徒。” “不曾想那流盗心生恨意,竟在半途劫杀。” “公子不敌坠崖,生死尚未可知。” “请陛下保重贵体,臣即可派人搜寻,定会找到公子。” 始皇面如寒冰,鹰眼凝着他,盛怒之下未有多言。 李斯开了头,治栗内使亦附和道: “臣也以为丞相说得有礼,当务之急是找到公子啊陛下。” “公子乃贤德之人,定然会平安无虞,请陛下放心。” 始皇胸腔剧烈起伏,只觉得心口滞涩。 又怒又急。 扶苏是他最满意的儿子,近期多有锋芒太露。 他利刃一般的目光在殿下诸人面上凝视一圈。 山盗蓄意报复,何其牵强。 定然是那些视他为眼中钉的人,趁此机会出了手。 王翦等人也开口道: “谋害宗室王子,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臣请陛下着人彻查,找出歹人,查明真相。” 始皇一一锊过那一张张言辞恳切的脸。 想要剖开表象看看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竟敢对他的儿子下手。 “监御史何在。” 李苌猝然被点中。 心头一惊,很快平静下来。 诚惶诚恐上前,“臣在。” “你监察地方,对此事有何看法?” “回陛下,陈仓悍盗猖獗多年,臣有所耳闻。” “山盗皆是穷凶极恶之徒,不久前被扶苏公子端了老巢。” “臣以为,山盗报复,应是真的。” 李苌话音刚落,始皇还未有言语。 典客甘罗当即冷笑一声。 “呵!” “山盗,山盗虽是些鲁莽之徒。” “也该知道扶苏公子乃陛下之子,若有不测定然全力追究。” “届时他们哪里只是没了老巢,性命定然难保。” “臣以为,寻常山盗定然不会胆大至此。” 甘罗一番话说得李苌心虚至极。 他当即反驳道: “典客大人久在朝中,自然不知这些山盗是何等凶悍之徒。” “郡内府兵曾多次围剿,都未能成功。” “可见他们狡猾至极。” “即是如此厉害的山盗,为何咸阳从未知悉?” 甘罗话头一转,直指李苌失察。 “若不是监御史大人知情不报,陈仓又何至于留下这么个隐患。” “以至今天将毒手伸向公子。” “莫非,是大人们故意不报?” “大人休得含血喷人。” 李苌羞愤不已,恼怒至极。 “区区山盗,何须打搅陛下视听。” “可就是区区山盗,害了扶苏公子。” “你......” 论口才,满朝臣工无几人是甘罗的对手。 李苌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面上一片赤红,额上青筋直跳,心如擂鼓。 “放肆!”高殿之上传来世行的怒斥。 二人当即跪下请罪,不敢再言。 “我儿尚且生死不明,你等却在朝堂争吵。” “你们把朝堂当什么!眼里可还有朕!” “陛下喜怒,臣等失仪。” 始皇气急,却更担忧扶苏。 “宗正,廷尉。” “你二人速去陈仓查明真相。” “另外,严令陈仓以及附近县首,加派人手,全力寻找扶苏。” “是。” 李苌亦主动请缨。 “陛下,臣身为监御史,公子在陈仓出了这样的事,陈有失察之责。” “臣愿协助二位大人,彻查此事,还请陛下恩准。” “准了。” “流窜的山盗,必须全部捉拿,严刑拷问!” “究竟是山盗报复,还是歹人蓄意为之。” “朕,要个结果。” 朝会散去时,始皇疲惫倚靠在后座。 眼中的寒光被哀戚覆盖。 生为人父,他亦希望扶苏能生还。 万丈高崖之下,是大浪滔天,机会渺茫。 嬴政心中酸涩难忍,只得紧闭双眼平复心绪。 雄霸了大半生的始皇,在丧子面前。 终究是失了气势。 那个负手侃侃而谈,长身如青松的儿子。 当真,回不来了么? 殿外石阶上,臣工絮絮谈论。 对于扶苏公子的遭遇。 有唏嘘者,有幸灾乐祸者,更有踹踹不安者。 第五十九章 联盟破裂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李斯穿过一片讨论声,行至李苌侧边给他递了个眼色。 李苌了然。 虽心有不岔,但现在事情已然做下。 多一个人帮忙遮掩,他就多一份胜算。 望夷宫,偏殿。 “此话当真?” “那个扶苏,真的死了?” 始皇近日对胡亥不咸不淡,已然微冷。 胡亥成日摊在寝殿内,只想着怎么讨好父皇。 又对在身在外,却时常被始皇的挂念的扶苏痛恨不已。 没成想,今日就传来了这样天大的好消息。 “真的真的。”内侍点头哈腰道。 “朝堂都传遍了,不会有假。” 胡亥一拍手。 “哈哈哈哈......” “扶苏啊扶苏,你跟我斗了这么久。” “却死在了半道上,这是天意啊。” 胡亥只觉得心情从未如此痛快过。 猛地一挥两边绣袍,大笑道: “来人。” “唤美人,备美酒。” “本公子今日,定要好生庆祝。” “哈哈哈......痛快啊痛快。” “公子不可。” 胡亥脸上笑意还未收回,就被人泼了冷水。 听到来者的声音,他放浪形骸的姿态当即收敛很多。 赵高信步而入。 胡亥迎上去,含笑道: “老师不高兴么。” “扶苏死了,往后在这咸阳宫内,便无人是我们的对手。” 在始皇跟前时,赵高须得作出一副哀戚之状。 装模作样地为扶苏公子忧心。 现下终于可以卸下伪装,赵高亦是满脸带笑。 袖袍一舞,于案前坐下。 “自然是大快人心。” “只是公子,现在陛下正是恼怒伤心之际。” “切勿作出欣喜之举,触陛下霉头。” 胡亥了然。 “也是也是,都听老师的。” “反正现在他人已经没了,父皇迟早会看到我。” “公子说得是。” 内侍端了酒水上前。 二人满上,畅饮一杯。 酒肆暗间。 “此事,可是你所为?” “是。” “你......你简直是胆大妄为!” 李斯转身指着李苌的鼻子就开始骂。 怒其不争,他不过离了咸阳几日,就捅出这天大的事。 “大人,何必惊慌。” 李苌此时反倒冷静下来,早已无朝会上的心惊胆战。 “扶苏公子是死于山盗之手,与我等,有何相干。” “哼!” 李斯狠狠一甩衣袖,背过身去。 “今日陛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彻查,严刑拷问。” “你是觉得,那些个山盗,能抵得住廷尉大牢审问几天。” 李苌自行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只是隐藏在宽袍中的手腕,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漾得碗中茶水生出一圈圈波纹,难以平息。 他故作镇定道: “山盗行事之后早已隐匿于市井和个山头。” “只要扶苏身边的人一死,谁还能找到他们。” “再者,就是找到了,不是还有下官么。” 李斯陡然转身,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如第一次出现裂痕。 他指着李苌怒道: “你以为陛下真会相信什么山盗报复。” “陛下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 “此事没个结果,是不会罢手的。” “李苌啊李苌,以往我只道你行事鲁莽。” “却不知你竟冲动至此,你......” “丞相大人!” 李斯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苌愤声打断。 “下官自是不及丞相深谋远虑,更不及您弃车保帅的决然。” “大人既然保不了我,下官只好自救了。” 李苌睨着李斯有些崩裂的神情。 冷笑道: “再者,此事若真查出来,下官是脱不了干系,丞相大人就能独善其身么!” 李斯闻言目光森寒。 “你什么意思。” “下官的意思是,与大人同出自李家氏族。” “又历来来往勤勉,下官若是真被牵连。” “为了减轻罪责,说出些实话,大人可勿怪。” 李斯寒冰脸上如许,瞥了他一眼便不欲多言,转身就走。 行至门边时,才冷冷丢下一句话。 “李苌,你还是莫要天真。” “好自为之。” 说完拂袖便走。 李苌此话一出,跟李斯算是彻底撕破脸皮。 李斯只道此人愚蠢,那点威胁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百官之首多年,暗中那些结党营私桩桩件件翻出来都是大罪。 他若没点手段,哪能屹立不倒。 与山盗直接联系的是李苌,劫杀的人也是他安排的。 李斯这边除了一个屠三,再无把柄。 屠三乃死士,一旦暴露定会自戕。 不会廷狱留下审讯的机会。 至于李苌此人...... 心腹撑伞上前,替李斯遮住雨。 低声道:“大人怎么打算?” 李斯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平静无波。 “静观其变,若有必要。” 李斯抬起的右手做了个刀刃的动作。 “属下明白。” “胡亥公子那边,可要传递什么?” “告诉他,近来陛下为扶苏之事多有伤怀。” “这是他在陛下跟前露脸的机会。” “是。” 后宫此时愁云惨淡。 赵姬自从听闻消息已然悲戚过度晕厥过去。 期间始皇来看过他一次。 可是现下赵姬满心都是扶苏,顾不得讨好陛下。 一醒来便只知哭诉。 “陛下......苏儿他......好好的怎会遇上山盗。” 赵姬哀恸不已,难以自制。 始皇见他这样也不由伤心。 安抚道:“爱妃莫伤心,朕的儿子自有上天必有。” “苏儿,未必已经......” 话虽这么说,可是扶苏跌落山崖三日已过,未有消息。 众人都心知肚明,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赵姬闻言更是呜咽难忍,鬓发散乱,形容憔悴。 她下榻跪在始皇脚下。 一双泪眼哀戚地凝望着嬴政。 “陛下,妾不信山盗有胆子劫杀陛下长子。” “妾斗胆,请陛下查明真相,还我苏儿一个公道啊。” 说完又掩袖啼哭。 见她就不停歇,嬴政本就郁结的心思更加烦闷。 索性敷衍几句便起身离开。 徒留赵姬一人伏在榻边哭得肝肠寸断。 她此刻心中满是绝望,筹谋许久。 扶苏陡然出事,让她所有的期盼与指望都落了空。 一方面是真的为这个养子伤心。 养育他多年,赵姬已然把他视为亲子。 二则没了这个孩子,往后她在后宫的日子只怕举步维艰。 第六十章 假死栽赃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嬴政身心巨疲,向来如山的帝王少见地露出颓然的神情。 他倚靠在案前,只觉得心绪难宁。 正烦闷伤心之际。 赵高来报,胡亥公子在殿外候着,想见陛下。 嬴政本不想见人,正欲让他退下。 赵高继而道: “陛下,胡亥公子卯时便等候在此,已然等了三个时辰了。” 嬴政才略一挥手,“让他近来吧。” 赵高恭敬退下,到胡亥跟前时。 轻轻向他点了点头,胡亥了然。 从内侍手中端着羹汤,凛住面色而进。 “父皇,儿臣听闻父皇久未用膳,特意着人做了清淡羹汤。” “还请父皇保重身体,多少吃一点罢。” 嬴政睁眼,见他眼中关切之意甚浓,心下稍慰。 抬手道:“也罢,放那儿吧。” 胡亥将羹汤放置一旁。 在嬴政跟前跪下按着赵高教的恳切道: “儿臣知父皇为扶苏兄长之事郁结于心。” “儿臣亦为兄长的遭遇甚为伤怀,亦有惭愧,不能如他一般为父皇分忧。” 嬴政刚失了一个儿子,此时对胡亥也温和许多。 “扶苏有扶苏的好,你也有长处,都是朕的儿子,不必妄自菲薄。” 胡亥重重磕头道: “谢父皇,儿臣前来有一事相求。” “何事,你便说罢。” 胡亥抬头只面始皇,呛然道: “扶苏兄长之事令人痛心不已。” “可父皇您是天下之主,大秦之耀。” “儿臣斗胆,想请父皇以贵体为重,为天下万民保重自身。” “切勿太过伤怀。” “往后,儿臣会加倍努力,与兄长一般成为可用之人。” 始皇眉眼黑沉,静静凝着跪地的胡亥。 这个小儿子贴心,他偏宠颇多。 也知他素来贪玩好耍,甚少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今日这番话,委实不像是胡亥能说出来的。 胡亥被嬴政看得发怵,不知道是哪里说错了。 这些话是昨夜赵高一一教给他的。 他一字不漏,连神情都控制得极好,没有半分破绽。 气氛凝滞半响,嬴政才沉声问道: “此话,是何人教你。” 胡亥骇然,不知始皇怎么就察觉出了。 他灵机一动,坦然说出。 “是老师教儿臣的。” 嬴政了然。 胡亥继而道: “老师总告诫儿臣,身为人子,亦身为大秦的王子。” “上要关心父皇,下要忧心大国基业。” “当以扶苏兄长为表率。” “因此,儿臣近来一直潜心苦读,希望有朝一日亦能为父皇排忧解难。” “昨日听闻扶苏兄长之事,儿伤心之余想到父皇定然更加哀戚。” “儿臣担忧整夜未眠,今晨方才贸然前来。” 有扶苏的事在前,嬴政不愿对儿子质疑过多。 现下见胡亥开窍,脸上亦有憔悴和悲戚,心中很是宽慰。 温声道: “亥儿起来吧,你有心了。” 胡亥这才恭敬起身,伺候着始皇用汤。 又传来些吃食,劝着始皇用些。 见小儿子一夕成长,如此懂事。 嬴政深觉慰贴。 胡亥说得没错。 他首先是君,才是父。 扶苏固然可惜,也令垂老的帝王心痛不已,此事也定要彻查。 可他终究不止扶苏一个儿子。 胡亥一直在后殿伴着始皇。 赵高浮笑离去。 在咸阳搅起巨浪,令人忧的忧、愁的愁的扶苏公子。 此刻正在雍县一处私坊酒肆闲适倚座。 只有张呈守和韩、甘二人在此。 “公子,那日真是惊险。” “属下见您坠落山崖,魂都快没了。” 提起那日的事,韩珉还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当初他和甘缁跑到崖边,连个人影都没看着。 扶苏事先并未与他们说明,当真是心神俱裂。 扶苏含笑安抚心腹。 “这要是事先说了,戏可就做得不真。” “想要骗过那帮人和李苌,可不容易。” 甘缁亦面无表情道: “公子往后,可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听他们主仆二人叙话几句,张呈守这才插嘴。 “不说两位,下官也被吓个够呛。” “下官虽说比二位知道更多一些,却没想到公子用的是险招。” “好了,现在网已铺好,就不必再拘泥过程。” “扶苏亲子斟了三樽酒,以手掌示意三人饮。 自己亦端起酒樽道: “咸阳定然以为我已遭遇不测,想必父皇不日便会派人彻查。” 他睨向甘缁、韩珉,“派的是何人?” “回公子,宗正樊雩,廷尉项祁銘。” “还有......” “监察御史,李苌。” “哦?” 扶苏面上露出一丝讶然。 “李苌,他竟还敢来。” “想必,是担心两位大人真查出什么,替自个掩饰来了。” 张呈守将扶苏诶他斟的酒一饮而尽。 酒樽重重放在桌子上,怒道: “李苌本该监察郡县,却监守自盗。” “还胆大到谋害公子,实在可恶。” 那几日扶苏与张呈守几度推心长谈。 张呈守亦对朝堂局势有所了解。 丞相李斯固然声名在外。 可自从他身登高位后所做之事。 甚少有利国利民之举,多是局限于朝政权斗。 扶苏也若与似无的给他透露一些风声。 诸如李斯和赵高扶持胡亥。 与扶苏早已是水火之势。 那胡亥是个什么人,张呈守心知肚明。 李斯这般心机深重之人,偏偏选了这么个草包。 意图不言而明。 他即选择向扶苏投诚,必然得全力辅佐扶苏。 此事早在张呈守投诚的第二日。 扶苏就于他商议过。 假消息传回咸阳,李苌必然狗急跳墙。 他安插的人手再趁机挑拨李苌与李斯本就不太牢靠的关系。 李苌就只能选择铤而走险。 他要做的每一步都在扶苏的计算之中。 包括定然回选择他们在山盗中的人手。 那样名正言顺,到时候陛下面前也说得过去。 乃至劫杀之地。 那处离陈仓已然有些距离,离雍县倒是稍近。 道路狭窄,又利于埋伏。 最是适合伏击之地。 对于假死一事,起先韩珉等人觉得冒险。 想劝说扶苏让人假扮他坐在马车里面。 公子在雍县坐阵便是。 坎坷扶苏觉得每一环都计算好了。 定然不能在这关键一处出差错。 执意亲自前往。 第六十一章 万事俱备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为避免刀剑无眼,真出现意外。 事先在崖下做了手脚,再假意不敌坠崖。 而张呈守早就暗自带雍县府兵埋伏在此。 只等扶苏一遁,引出李斯,再出现将人拿下。 这般草率的栽赃自然撼动不了老谋深算的李斯。 却能让他为了撇清关系,自行断掉李苌的退路。 李苌在地方为他办事多年,彻底拔出这根毒瘤。 亦能让李斯伤些元气。 张呈守想起当日情形还是后怕不已。 此时也只得哭笑不得道: “公子算无遗策,下官佩服。” “眼下李苌即到陈仓,公子意欲何为?” 扶苏道: “宗正大人暂且不知,可这廷尉项祁銘却是难得的中直之人。” “如不然,父皇也不会放心让他掌管司法刑律。” 他郑重看向张呈守。 肃然道:“到时候还需张大人寻机会私下见廷尉大人。” “将那日所遇所见,悉数禀报。” “我现在还不方便露面,暂且看父皇如何裁断了。” “下官明白。”张呈守颔首。 “甘缁,你回陈仓看住白辅等人。” “提醒他们如果还想平安告老还乡,该知道怎么说。” “另外,严密盯住李苌。” “廷尉将消息带回咸阳之前,不叫他察觉异常。” 说完他又睨向韩珉。 “那些山盗,可招了?” 韩珉面有难色,惭愧道: “属下无能,他们都闭口不言。” “无妨,父皇未发话之前,你动用私刑容易惹疑。” “到时候交给廷尉,就是再硬的骨头,也得吐出真相来。” “一应人等,牢牢看住,未眠自戕便是。” 安排完所有事情,扶苏手臂伤处又在作痛。 没忍住皱了皱眉头。 韩珉见状,急忙上前道: “公子伤势未愈,属下扶公子先行休息。” “其余事情,属下等一应办好。” 扶苏这才起身由韩珉搀着回房。 当日蓄意坠崖。 他虽早已让人在崖下布了防护网。 但为了不被发现,高度仍旧有十几米。 手臂关节错位,小腿亦有擦伤。 近几日扶苏故意不用药,把伤势更拖得重了些。 只为了把这戏做得更真一些。 再者此事他定然得亲赴咸阳。 希望可以借此多激起嬴政的爱子之心。 扶苏公子出事,廷尉等人沿路快马加鞭,不敢停歇。 陈仓距离咸阳并不算近,连着不眠不休三日才抵达县府。 白辅等人先是被扶苏公子之事吓得食寝不安。 现下朝堂来了人,更是不敢怠慢。 诚惶诚恐地迎接来者。 李苌不着痕迹地看了三人一眼,三人一个激灵。 现下扶苏公子已死,不知该继续替李苌隐瞒。 还是遵从与公子先前说好的,将所知一应告诉廷尉等人。 场面话说完之后,白辅先安排几位大人到县府休息。 还未等李苌警告三人。 刚抵达陈仓的甘缁已悄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自扶苏公子出事之后,他身边的人就无一归来。 白辅等人以为他们已尽丧山盗之手。 这才起了隐瞒保命的心思。 现吓看到甘缁寒着一张脸出现在府内。 三人心绪复杂,更不知作何抉择。 甘缁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 虚行一礼便直言道: “公子之事想必三位大人早有耳闻。” “本官知晓,我等也......” 未等白辅等人对扶苏公子出事发表一番深切的哀思。 甘缁就出言打断。 “陛下对此事何等重视,大人也应知晓。” “是是是,公子是陛下长子,又颇得重用。” 三人连连点头。 “此事陛下定然不会轻饶了那歹人。” 甘缁继而恳切道: “我今日来见诸位大人,即是为了扶苏公子,也是为了大人。” 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他解释道: “此事是陛下下令彻查,廷尉和宗正大人更是亲自来此。” “任何蛛丝马迹定然都逃不过廷尉大人的眼睛。” “大人应当知晓,有些事就是有心隐瞒。” “当下,也是瞒不住的。” 三人当即明了。 甘缁是在暗示他们,不要想着替李苌隐瞒。 若是查出来,只会罪加一等。 白辅深感流年不利,眼看不出两年就能安稳退去。 偏偏叫自己贪上这么多事。 眼下甘缁都已在此,他们若是说谎。 定然被戳破。 哪怕扶苏公子人已经没了,也还得站在公子那边。 实话实话,到那时指证李苌。 三人满口答应绝不隐瞒,甘缁才满意退下。 幸而当初盗首自戕之事,消息隐瞒得很好。 就是这三个陈仓官员也不知晓。 除了几个参与看守的府兵,李苌无从得知。 待李苌终于寻到机会要见三人时。 白辅等人只得咬牙百般推脱。 李苌气极,碍于还有两名朝堂要员在此。 也毫无办法。 廷尉等人只是稍作休整,便唤来县官三人。 另有主薄、府兵等。 细细询问扶苏当初剿盗事宜。 中众人自事无巨细,一应交代。 提到不抓捕的三位盗首,李苌强行压住心头的不安。 万般试探盗首现在何处。 三人只道不知。 当初是扶苏公子亲自转移了地方。 李苌顿时心急如焚,恨不得快点把这个隐患抹除。 “公子身边的侍卫等人,无一回到陈仓吗?” 李苌试探着问道。 白辅点头。 “是,自公子遭遇劫杀后,近侍乃至兵甲。” “都无人回到陈仓。” 他还按照甘缁所脚的。 故作哀叹地说道: “戚风岭的山盗本就凶悍。” “何况是奔着寻仇去的。” “那些侍卫,只怕都遭遇不测了。” 听闻此言,李苌才稍微松下心来。 只要扶苏的人手再无活口,便无人知晓三名盗首在何方。 他们,永远也见不了天日。 便不会成为悬于头颅斩下的利剑。 李苌还在眼前,他们暂且不敢直言那伙山盗背后的人正是这位监御史大人。 眼神飘忽,心虚不已。反倒更惹得廷尉疑窦渐生。 廷尉问讯之际。 除了甘缁,张呈守也秘密抵达陈仓。 他手里有扶苏身上掉落的物件。 那批被抓捕的那些山盗现在还被关押在雍县。 准备寻到机会避开李苌,私下去见廷尉大人。 将那天的事一一禀报。 第六十二章 张呈守检举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白辅等人一再推拒,李苌始终见不到他们。 更无从知晓当初的事情,又唯恐他们在廷尉的问询下,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言论。 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嘴角都生了燎泡,在屋内来回踱步。 心腹再次会来,李苌急急上前,道: “如何?” 心腹无奈摇了摇头,“县令大人称,廷尉大人在此,他不便相见。” “哼,好一个不便相见。” “白辅这个老匹夫分明是见山盗惹出大事,唯恐被牵连,才急于撇清关系。” 李苌冷笑道,眼中阴翳渐生。 “他在陈仓尸位素餐如此之久,如果不是之前本官替他遮掩。” “早就吓了大狱,哪还能送他安稳做这个陈仓县令。” “他如今倒要置身事外了,想都别想!” 李苌近来惶恐之下,理智全无。 顿时在县府里摔东西,破口大骂起来。 心腹有心要劝,刚开口就被李苌用竹简砸个正着。 “滚出去!” 心腹咬了咬牙,将好言相劝生生咽下,只得退下。 与这边相反,县府的另一头,却是肃穆至极。 张呈守立于下方。 恭恭敬敬将他何时带府兵围剿残余盗贼。 又是如何恰巧在胥威岭遇到扶苏公子遭人劫杀。 扶苏与山盗之间的对话,一一交代清楚。 此处一出,廷尉当即变了脸色,豁然起身。 惊怒道:“大胆张呈守,竟然借扶苏公子之事攀污大秦丞相!” 张呈守急忙跪地,惊惶却坚定道: “大人,下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污蔑丞相大人啊。” “下官所言,皆是当日所见所闻,无一丝欺瞒。” “扶苏公子乃贤明之人,无故殒命于我雍县附近,下官寝食难安。” “又听闻廷尉大人奉陛下之令前来彻查此事,才斗胆前来,提供线索。” 廷尉项祁詺是个正直之人,自然不会偏帮任何一方。 只是这张呈守开口就言明,那日,山盗亲自承认是李斯派人劫杀。 这实在令人惊诧又惶然。 扶苏乃陛下长子,李斯亦是大秦功臣。 一路辅佐陛下至今,才官拜相位。 所说李斯刺杀扶苏,不止项祁詺不敢相信。 就是到了陛下跟前,始皇也恐怕难以置信。 廷尉稍定心神,眸光如剑直盯张呈守。 似是想要从他的神色中找出破绽。 张呈守正襟危站着,眸光丝毫不惧地与他对视,显然不是心虚之态。 廷尉目光稍缓。肃然道: “张大人可知,说出这话,如有偏颇,后果是什么。” 张呈守亦铿锵回应, “下关升为大秦地方官,熟知大秦律法,定不敢明知故犯。” 廷尉深知此事,马虎不得,再次追问道: “张大人所言,可有实证?” 张成手这才呈上扶苏的贴身之物。 呛然道:“这是当初公子坠崖,下官无意间拾得,想是公子的东西便带来了。” 廷尉接过一看果然是扶苏贴身所带的玉玦。 此乃王子的象征,是始皇亲自赐予。 旁人做不得假,遂信了三分。 廷尉沉吟片刻,又道:“还有别的吗?” 张呈守说:“下官当初没能救下公子,深感惭愧。” “于是自作主张把那些山盗都抓捕起来,现在就关在雍县牢狱内。” “廷尉大人如果想提审他们,可与下官一同前往。” 廷尉沉着脸,略一颔首,算是应下了。 “此事本官定会查个清楚,暂无定论之前,丞相与公子之事,还望张大人莫再与第二人言及。” “下官明白,大人放心。” “下官只盼望大人早日查明真相,也算是对得起扶苏公子贤明一世。” 项祁銘亦是唏嘘不提。 见目的已经达到,张呈守当即退下。 行至府门,张呈守侧身对睨向一旁。 对抱臂站在树干后面的甘缁递了个眼神。 示意路已然铺下,接下来该如何走,就看这廷尉如何做了。 甘缁转身飞快离去,着内侍禀告扶苏。 县府内,廷尉却心思复杂,怔忪许久。 此事涉及扶苏和李斯。 不管真假如何,此言一出,势必要在朝堂掀起滔天巨浪。 压在他身上的担子以极为繁重,稍有不慎就是失察之罪,过之就是人头不保。 丞相当真会对扶苏公子下手吗? 项祁銘从未参与过朝堂争斗,故而对这些派系之事知之甚少。 身为大秦执法者,必须严明公正,一丝不苟。 这也是始皇对他委以重任的原因。 陈仓人多眼杂,若让张呈守将人证带过来势必动静太大。 不利于他暗中探查。 宗正赢雩乃是宗室中人,与诸多贵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项祁銘谨慎起见,暂未告知他张呈守所言之事。 廷尉并没有犹豫太久,第二日就低调启程赶往雍县。 他知晓李苌与李斯同出一族。 为了避嫌,去雍县之事,也是瞒着李苌,只带了心腹狱卒前往。 抵达雍县,张呈守立刻着人将山盗中为首二人带到廷尉面前。 山盗被关了几日,虽然并未受刑,精神已经有点萎靡。 此时见终于提审,不由谨慎起来。 他们既受了李苌的惠利,定然得替李苌隐瞒。 廷尉立于高堂,张呈守居于侧边。 项祁銘满脸肃然,沉声道: “你等为何劫杀扶苏公子?” 山盗故作愤恨之意,寒声道: “他剿灭了我们戚风岭,害得我一干兄弟无处可去,无粮可吃。” “断人生路定然得付出代价,老子肯定得让他死。” 廷尉见他们言辞嚣张,毫不为意。 心中虽怒仍面上不显。 “你们可知谋杀扶苏公子是何罪名,从实招来尚可从=从轻发落。” “若是再言语颠三倒四,就莫怪本官不留情面。” 山盗这时反倒平静了,他们做此事之前,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被抓住定然是个死。 阴测测笑道:“老子管他是什么公子、王子,挡了我们的路那就得死。” “要怪就只怪他多管闲事,好好当他的公子哥管什么陈仓。” “当真,无人指使你们?” “没有,都是我们自己干的。”山盗答得爽快,没有半分迟疑。 第六十三章 甘缁作证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廷尉怀疑地睨了张呈守一眼,若山盗此言为真,那就是这县令在说谎。 张呈守拢手惶恐道: “大人,下官怎敢妄言。” 又冷冷瞥着那山盗道: “这贼人狡猾,就是有人指使,定然有心维护那背后之人。” “不肯说出实话。” 廷尉面色沉肃,未有丝毫偏颇。 他细细考量两边的话,狱卒突然来报。 “大人,门外有人自称是公子的下属,特来作证。” 项祁銘自陈仓至雍县,未见扶苏身边一人出现。 本以为皆被贼人杀害,现下听说尚有活口,高声道: “让他进来。” 甘缁垂首而入,面上是一片哀戚之色。 廷尉见状也知他才失效忠之人,心有不忍。 “小人甘缁,见过大人。” “免礼,你是公子身边之人,对于当日之事最是清楚。” “正好,你来说清楚,当日究竟是何情形。” 甘缁神色悲伤,话语呛然,将当天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 “若不是幸得张大人出手相救,小人只怕也惨遭贼手。” “无法再为公子讨个公道了。” 甘缁所言与张呈守说的并无区别,除了指证李斯一事。 廷尉直言,“张大人说他亲耳听闻这山盗声称乃丞相指使,你可有耳闻?” 甘缁坦言道:“我们追上时,公子已然坠崖。” “至于在前的张大人听见贼人说了什么,小人并不知情。” “好,本官再问你,既然生还,此前为何不曾出面言明真相?” 甘缁直直跪下,“小人唯恐隔墙有耳,必会杀人灭口。” “今日听闻大人来此,才现身作证。” 项祁銘面上仍旧一片沉静,心里已然计较起二人所言所述。 照理,甘缁乃扶苏贴身下属,应当不会说假话。 张呈守所在的雍县距离咸阳山高水远,攀污位高权重的李斯对他属实没有好处。 何况扶苏已然凶多吉少,他们当不会多此一举,平白惹祸上身。 他虽未敢信扶苏之事乃李斯所谋。 却知道此事绝非寻常山盗报复,背后定有蹊跷。 霎时睨向堂下故作装傻充愣的山盗时,眼中更多了几重探究。 语气更多了几分冷凝。 “大胆贼人,还不快从实招来!” 廷尉眼如寒芒直射向两位山盗,语气是格外的严肃。 “休得插科打诨,你等不过是草莽之徒,为何知晓扶苏公子行径路线?” “我们......我们自然是私下打听的。”山盗随口胡扯。 当初李苌通知他们动手时,便把扶苏必经之路一一告悉。 还特意指出那处埋伏之地。 否则凭他们逃亡在外,哪里来的关系网知道扶苏的路程。 “你休得狡辩!” 甘缁一件刀疤脸就气愤不已,一时也顾不得礼数,当场反驳。 “我还公子的行程从不外传,就连陛下,也无从得知。” “你又是从何处探得,莫不是哪位位高权重者,告知与你吧。” 甘缁一语道破,刀疤脸当即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 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目光如炬的廷尉眼睛。 “那本官再问你,当初亲口所言自己乃丞相所派,可有此事?” 刀疤脸微诧,当初不过是随口一句敷衍。 原是料定扶苏插翅难飞,谁知道会恰巧被张呈守听见。 李斯与李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牵连上这二人自己都讨不了好。 他们当初答应李苌铤而走险干这事。 一则确实走投无路,只能流窜于市井,食不果腹,急需大笔银钱。 二则,这伙山盗抢了些民女做夫人,刀疤脸和大汉都是家有妻小。 李苌承诺,李斯若败露,定然保障他们的儿子长大成人。 山盗虽凶残,却认为祖宗血脉不可断,故而对此事看得极重。 想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他立刻撇清。 “没有这回事,当初我看那扶苏死不瞑目,故意诓他的。” 他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张呈守。 “谁知县令大人恰巧路过,又恰巧听见了,还报到了大人跟前。” 这一出又惹怒了甘缁,年轻的侍卫握紧了拳头。 双目赤红,额上青筋直跳,就要上前揍人。 “你怎可......如此羞辱公子!” 张呈守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才没有让他在大人面前再三无礼。 项祁銘倒不是很在意。 主仆情深么,他也理解。 只是这山盗,委实是个硬骨头。 看来不上点颜色,就是问个三天三夜他们也不肯说实话。 他拂袖起身,冷声道: “贼人顽固,不肯招供。” “将关押者单独提审,他们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施以重刑,不可姑息。” 狱卒等人立刻领命而去。 张呈守和甘缁亦明白廷尉此举。 山盗也不都是硬骨头,只要单个拎出来严刑审问。 必然有扛不住的肯说真话。 届时多人口供一对比,就知道背后有无猫腻。 此事乃体廷尉的职权,张呈守无权插手,只得退下静候消息。 不出半日,甘缁就暗自去见扶苏。 “公子,招了。” “竟然这么快。” 扶苏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此事还要拖上几天。 李苌定然是许诺了他们什么,才会让他们甘愿背负腰斩、削首的大罪。 也要咬死不肯说出这背后之人。 “廷尉大人颇有手段,先是杖刑,又是趾刑。” “还把那些削下来的脚趾,端去给贼人同伙看。” “惊惧之下,有个别便顶不住开始说出真相。” 见甘缁疾步而来,就马不停蹄地说话。 扶苏给他递上一碗茶水。 才道:“可李苌应当不会蠢笨至此,让几十名山盗都知道是他的吩咐。” “谢过公子。” 甘缁结果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才继续道: “是,廷尉大人也知晓,此事首位过程,必然只要那些个贼人头子清楚内幕。” “故而......” “故而如何......” 扶苏倒是对这秦朝查案起了兴趣。 廷尉着狱卒告诉他们, “此事若定罪,是他们作为主谋暗害公子,便是株连之罪。” “家人老小都难逃其过。” 扶苏一笑,果然,未等甘缁言明,他接道: “可若是有人指使,他们顶多算从犯,也就是一己之过。” “父母妻儿可幸免于难。” 第六十四章 李苌慌了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公子猜对了,却是如此。” 扶苏忽而抬眼,道: “那山盗肯定只招了受李苌唆使,并未言明这位监御史大人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是。”甘缁点头。 扶苏指骨扣着木质窗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幽幽道: “即是如此,我们也该为李苌添上最后一把火了。” “公子的意思是?” 扶苏猝然回头,眼中尽是昂然。 “白辅他们几个,可以登场了。” 说完他抚着受伤的胳膊,嘴角含笑却尽是冷意。 雍县县府内,廷尉项祁銘立于廊下。 县令张呈守呈恭敬姿态半垂首站在后方半步。 “那日想必是山盗怕连累真正的主谋李苌,才栽赃丞相大人扰乱视听。” “是下官考虑不周,冤枉了丞相大人。” 他絮絮叨叨,还待要继续请罪。 项祁銘及时抬手止住。 诚然盗首招供此事乃李苌所为。 可李苌与李斯是何关系,久居地方的县令不知,他却是一清二楚。 二人同出一族,又多年来来往甚密,在人前亦是。 即是亲戚关系,自然也无人多想。 只是以李苌对李斯马首是瞻的程度。 若说此事,丞相一概不知,廷尉是不大相信的。 朝中要员半途刺杀总宗室王子,此事早已超出寻常山盗范畴。 项祁銘也不敢乱下定论。 还需回到咸阳,由百官商量,陛下定夺之后方有结果。 “张大人也不过是受那盗贼蒙蔽,知无不言,不必自责。” “此事本官定会如实向陛下禀明,你只管放心。” 见廷尉如此说,张呈守才停止他的装模作样。 此举只不过是加深廷尉心中,李斯与李苌的关系。 否则,那盗贼怎地谁都不说,偏生安在李斯头上。 项祁銘最是公正严明。 待他回到咸阳之后,无论是李苌还是李斯。 一应详情,都会禀报给陛下。 若真如公子所说,陛下知晓他与李斯的矛盾。 此事,李斯就算不被牵连,也会在陛下让陛下对他生疑。 张呈守作揖到底,诚恳道: “那就仰赖大人,为扶苏公子查明真相了。” “期间,大人若有任何需要,下官一定竭尽所能。” 夜间,项祁銘当即休书一封,着人快马传给陛下。 上头对李苌、李斯与盗贼之事,一应道来。 只待始皇示下。 翌日,廷尉刚回到陈仓。 李苌就急急迎上来。 “听闻大人前两日去了雍县,扶苏公子之事迫在眉睫。” “不知廷尉大人此时离开,有何要事?” 李苌拢着衣袖,言语间颇有试探之意。 项祁銘知他紧张,唯恐被自己察觉到什么。 神色平静,含笑道: “李大人为扶苏公子之事忧心不已,莫不是往日有些交情?” 李苌面色一凝,继而笑对。 “下官长年在地方视察,与公子不过数面之交。” “只是此次闻此噩耗,亦是心惊不已。” “陛下即将此等要事交予你我,下官自是希望早日查明是何方贼人吗。” “以安公子亡魂,更让陛下宽心。” 项祁銘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看得李苌心虚不已,虽面上镇定,袖中的手指已然有些颤抖。 “御史大人有大义,陛下自会看见。” 说完不欲与他多费口舌,越过李苌身边便往府内走去。 李苌未得答案,越发惊慌。 急忙又追上去,满脸堆笑。 “廷尉大人还未言明,雍县之行是为哪般?” “哦,本官听闻那波山盗在雍县附近出现过,亲自去探查了一番。” 说完顿住脚步,回身含笑看着李苌。 李苌心头一惊,左手狠狠地掐了手臂。 他来了陈仓后多方寻找,都没能找到樊七和钟狗儿。 樊七便是那刀疤脸,钟狗儿正是那个大汉, 他只能期待他们躲藏得隐蔽,才没留下任何痕迹。 李苌寻找他们,也不过是为了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现下听廷尉提起,心都吊在了嗓子眼上。 “是......是吗。” 李苌笑容微僵,虽掩饰得很快,仍被洞若观火的项祁銘看在眼里。 “那,大人可有发现?” 廷尉并未第一时间回答。 反倒沉默了少许。 这短短的时间内,李苌只觉得后背都要被密密实实地冷汗浸湿了。 在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之际,廷尉终于缓缓摇了摇头。 颇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贼人知道这是大罪,定然躲藏得极好。” “地方之事,本官不如御史大人,此事还请大人多费点心。” “哪里哪里,分内之事。” 李苌当即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放心地告辞离去。 他必须在项祁銘之前,找到那些山盗,永除后患。 李苌没见到,背过身的廷尉大人眼中寒光一片。 早不复方才失望之态,而是一副了然于胸的笃定。 李苌急冲冲感到陈仓一处酒肆,立即有小厮恭敬领他进去。 此处是他当初与戚风岭山盗合作时,留在这里的眼线。 一是为了监视山盗异动,做出不利于他的行为。 二是盯着白辅等人,接待了什么人,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 现在观白辅三人的态度,是早在扶苏来时就已经把他卖了。 现下才不敢与他相见。 悉知此事,李苌更觉得这一步虽然走得凶险,却极为正确。 如若不然,就算没有那三个盗首,届时扶苏带着白辅等人到陛下面前。 也够他乌纱帽不保。 刚一进屋,李苌便急急转身盯着来人。 “如何,可有消息了?” 心腹摇了摇头。 “自从扶苏坠崖后,那些山盗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们的人,再也没见过那帮人的踪迹。” 这就奇怪了,李苌挪动着沉重的步子行至桌案旁。 猛然坐下,眼中有疑有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几十号人凭空消失,廷尉两日前忽然瞒着他跑去雍县。 若说查人,不让他这个监御史带路更说不过去。 就连协助调查的宗正大人,他亦未告知半分。 李苌隐隐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何处出了问题。 他紧攥的手心已然冷汗涔涔。 第六十五章 奸佞之人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沉默半响,李苌深吸口一气才抬手道: “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言语间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 最好是死了,也省得他再动手。 心腹离去,李苌失态地猛灌了好几壶冷酒。 才将那隐逸的不安压下去稍许。 而在陈仓县府,廷尉刚入坐定。 就有下人前来禀报, “县官、县尉大人求见。” 廷尉当即让人领进来,扶苏剿匪,获得最大益处的便是陈仓。 县官这时候来见他,必然是有要事相谈。 白辅和县尉一进来,就冲着廷尉直直跪下了。 “大人,下官等前来请罪!” 廷尉惊疑,连道: “两位大人这是作甚,快快请起,有话直说便是。” 白辅二人却未起来,跪在地上抬起头道: “下官前来检举监御史李苌,勾结山盗多年。” “期间拢钱粮,行不端,我陈仓百姓因此受苦多年。” 廷尉拔然而起,讶然道: “县令大人此话当真,可有实证?” 白辅满脸愧色,怅然道: “并无实证,此事是三年前我与县尉无意中发现。” “扶苏公子来陈仓后,下官曾告知与他,可惜公子还没来得及。” “就......” 白辅没说下去,项祁銘却明白。 扶苏知晓此事,定然会如实回禀给陛下。 又联想到李苌着山盗杀人,若此事为真,杀人动机一目了然。 廷尉终究是大秦最高律法官,饶是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击中。 仍旧很快冷静下来。 他未有半分破绽之色,肃然凝着白辅道: “此事非同小可,若无实证,县令大人又如何让本官相信你。” 白辅一紧张就直冒汗,正用衣袖擦个不停。 县尉继而一五一十地把三年前所见所闻说了。 “三年前,下官领着府兵去抓一服役的逃犯。” “行至戚风岭,却无意间看到本该在府中的监御史大人,马车隐匿在山林中。” 下官谨慎起见,便让府兵先回去。 “自己等在一颗大树背后查看。” “不多时,下官就看见监御史和另一人一同下山来。” “走近之后,发现那人竟然是令下官头疼已久的盗首姚二。” “两人离得极尽,相谈甚欢,显然是旧识。” “陈仓的盗患之剧监御史是知晓的,可我等上报多次,他都未有动作。” “下官这才明了,一切都是刻意为之,因为山盗分明就是他的人。” “自那以后,下官便多有留心。” “直到一日深更半夜,偶然听到监御史与其心腹的谈话。” “他们......” 说到这里,县尉悲愤至极。 “他们如何?”廷尉凛然开口。 “他们竟然在商议,今年从县府夺得的半数银粮,该与那山盗如何分配!” 县令、县尉此时一脸痛色,为的是那每年从百姓身上夺走的赋粮。 饶是一贯冷静的廷尉亦是倒吸一口凉气。 此事岂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简直是令人发指。 一个负责监察地方的监御史,朝堂要员。 竟与那戚风岭上多年来打家劫舍、烧伤抢掠、无恶不作的山盗勾结。 不但包庇隐瞒不报,还借此机会中饱私囊,囤积粮钱。 所藏的还是陈仓百姓每年上缴的半数粮税。 粮赋减半,一应俸银和天灾救济必然减半。 陈仓如此要道,他损的是大秦的根基。 廷尉只觉得血气翻涌,愤怒不已。 他准过身去平息稍许,才猝然回头指着白辅和县尉道: “既然你们三年前就已知晓,为何一直隐瞒不报!” “莫非,你们也从中捞到了好处不成。” “大人冤枉,下官岂敢。”两人惶恐伏地。 “下官怎会不想报,是报之无门啊!” “我等只是小小县官,能接触得的只有郡守大人和这位监御史。” “郡守大人每年会派遣下属临近各县视察。” “可郡守亦要受监御史掣肘,每每派人下来,都被监御史打点好粮。” “对我等所言也只是敷衍则个,毫不在意。” 二人将罪责推卸个干净,丝毫不提是他们自己被李苌威胁。 不敢剿匪,更不敢揭露李苌的罪行。 廷尉冷冷瞥着二人。 “那为何现在又敢了。” 白辅面露尴尬之色,未能答上。 县尉倒是反应极快,悲戚道: “我等敬重扶苏公子,公子却遭山盗毒手,心中唯余悲愤。” “定要实现公子生前所托,将李苌这个奸佞之人告知于人。” “再者,廷尉大人亲自前来,下官这才得机会和盘托出。” 廷尉面色稍霁。 骤然被数条信息量砸中,还没来得及锊清楚。 他紧闭上眼,捏着眉心疲惫道: “本官知道了,两位大人先下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当即离去。 陈仓的盗患,项祁銘也是来了陈仓之后才听人说起。 如此猖獗狡猾之徒,被扶苏歼灭那是大快人心。 起初还因为扶苏公子丧命于这样的贼人之后而悲愤不已。 却不知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奸人阴谋。 从勾结山盗到杀人灭口。 其异心昭昭,可恶至极。 李苌所为,桩桩件件,都足以令朝堂震动,始皇惊怒。 李苌背后还有个李斯,此事非同小可。 项祁銘思索片刻,当即决定。 带上张呈守、白辅、樊七等一干人证。 赴咸阳,由左、右二监一同审理,再由陛下为亲监。 在此之前,还有一人需要处理。 “李苌。” “来人!” 廷尉厉声唤道,眼中愤意尽显。 下属走进。 他冷声吩咐道:“李苌在什么地方?” “属下不知,李大人午后便出门了,未曾归来。” “待李苌回来之时,你立即领人将其拿下,不给缘由,不许其反抗。” “大人,这......” 李苌毕竟是朝堂要员,贸然拿下,于规矩不合。 “本官说的,你照做便是。” “是。” 李苌刚一进门就被几名狱卒一拥而上,狠狠摁在地上。 他不知所以,形容狼狈而恼怒至极。 “你们大胆,本官乃监御史,你们此举是要行廷杖的。” “抱歉,大人,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谁给你们的胆子。还不快放开!” “廷尉大人。” 第六十六章 前去咸阳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廷尉?他......他凭什么抓本官。” 李苌还在挣扎,他还没罪名,狱卒也不敢下重手怕伤了他。 一时不察,被李苌挣脱开来。 气冲冲提着衣摆就往廷尉的居住的厢房而去。 狱卒们面面相觑,不敢阻拦。 只得急吼吼跟在他身后,一齐到了项祁銘门前。 “何事在外面喧哗?” 项祁銘推门走出,一眼就看到形容狼狈的李苌。 “李大人,这是作甚?” 廷尉到底位列九卿,官位比他高几个等级,李苌也不好太放肆。 他只得略微收敛起神情,冷笑一声道: “下官也来问问廷尉大人。”他指着那些狱卒,“这是做什么?” “哦,是本官让他们做的。” 项祁銘说得云淡风轻,把李苌气得憋着一口气在喉咙,憋得脸红脖子粗。 “大人虽官居高位,也并无随意抓朝堂官员之权。” “廷尉大人此举,未眠太过僭越。” 项祁銘眼皮一抬,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看得李苌心头一跳,那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他还待要辩,廷尉已经不欲与他浪费时间,朝狱卒挥挥手道: “拿下,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视。” 有了廷尉大人在此,狱卒也当即不再手软,三两下就把李苌钳制住。 手反拧在身后,令他挣扎不得,只得嗬嗬喘着粗气。 眼睛理迸裂出不火光,不住地冲廷尉嚷嚷。 “项祁銘,你我同领陛下的皇令来此办差。“ “你却擅自抓捕朝堂官员,此事下官定会向陛下禀告。” “你......你就等着被治罪吧!” 这边动静过大,把不远处的白辅、宗正等人都惊动了。 白辅和县尉一齐前来,刚走到回廊处,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止步不前。 二人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退回死角。 虽是告发了李苌,可他背后还有丞相李斯。 此事李苌能不能获罪还未可知,廷尉更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 还是两边不得罪,置身事外的好。 白辅这把老骨头进来连续被折腾,唯愿这帮大官赶紧离开陈仓。 宗正一脸迷蒙地寻着声音而来,一走近见到此时的情景。 登时瞪大了眼睛,脚下一个趔趄,被身边的内侍扶住。 他行至跟前,看了看狼狈不堪,被几个狱卒牢牢押着的李苌。 又瞥向一脸肃然,负手而立的廷尉。 “这......” “廷尉大人,你这是?” 李苌见到宗正,仿佛看到了救星。 “宗正大人,你来得正好。” “烦劳你在此做个见证,廷尉大人杰职权之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下官抓起来。” “倒时候到了陛下跟前,你可要为下官说两句话啊!” 宗正缩了缩脖子,把放在李苌身上的目光收回。 廷尉做事,向来公正、严谨。 他的命令,宗正并不打算过多置喙。 项祁銘没有回答宗正的问题,转而道: “宗正大人来得正好,我们不日就要启程返回咸阳,还请大人做好准备。” “回咸阳?”宗正惊诧。 “可扶苏公子之事,还未有眉目,我等此时离开,恐怕不妥。” “大人放心,我心里有数,陛下面前自有说辞。” 闻言宗正也没意见了。 陛下派他一起来,为无非是扶苏公子的身份乃是宗室王子。 他掌管皇族、宗室事务,于情于理自是要来处理。 可实际的查探权在廷尉手里,他不过从旁做个见证。 “即如此,就按廷尉大人说的办。” 宗正说完,草草瞥了一眼李苌,便带着满腹疑虑回去了。 “宗正大人,大人......” 任凭李苌在身后怎么喊,都没有停下半分脚步。 李苌方才听到廷尉说要回咸阳时就已经慌神了。 扶苏一事丝毫线索都没有,廷尉拿着这个怎么跟始皇交差。 又联想到他突然毫无缘由地扣押自己,顿时心如擂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李苌明白,如果真是他有所暴露,那现在的局势对自己极为不利。 一旦被扣押,很多事情鞭长莫及,就由得廷尉拿捏了。 必须想办法恢复自由身。 李苌还待要挣扎,张嘴半威胁半服软。 可廷尉是什么人,最是一个铁面无私的阎王。 当即让人把李苌堵上嘴带下去,不想再听他过多辩驳。 先押住了人,项祁銘才休书令张呈守,以他的名义在此审问樊七等人。 这次问的不是扶苏之事,而是关于李苌与他们勾结之事。 白辅等人毫无实证,须得再有一份山盗的口供。 不然他此举,就真的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樊七等人早就被酷刑折磨得生不如死,又担忧儿子被连累。 现在问什么都和盘托出,张呈守没费多大功夫就得到一份详尽的口供。 上面有李苌与盗首三人,来往勾结过程中,都做了何事。 银钱之事他不能尽知道,可光是他知晓的,就已然不是小数目。 看到这份罪证,张呈守这才明白,扶苏为何以身犯险也要断了李苌的生路。 此等祸国殃民之徒,还身居如此要职,背后又有丞相作为倚仗。 若不用己身将其捅到朝堂,捅道陛下跟前。 要收集齐证据,将其一举扳倒,还真是不易。 得了罪证,廷尉再无顾及。 当即带上白辅、县尉二位陈仓官员,雍县张呈守。 山盗樊七,白狗儿二人,扶苏的近卫甘缁以及“幸存”的内侍两名。 一齐前往咸阳。 此事涉及甚广,真追查下去恐怕十天半个月也难了了。 项祁銘翌日便要启程。 陛下那边虽还未批复,可他知只要那些事情传入陛下跟前。 始皇定会立刻下令召他回去。 临行前,甘缁特意再去见扶苏一面。 主仆二人对坐于案前,一为告别,更重要的是交代一应事宜。 “你此去咸阳,责任重大,也容易成为李斯等人的眼中钉。” “要千万小心,保住自身。” 甘缁忧心忡忡,“公子放心,属下明白。” “嗯。”扶苏颔首,知他是稳重之人,倒也能放心。 “你到了咸阳,如有需求,可拿着我的信物去找母妃身边的田硕。” “另外,我也有事需要母妃相助。” 第六十七章 始皇震怒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那,可要告知夫人,您假死之事?”甘缁犹疑道。 提到此事,扶苏就心生愧疚。 赵姬将他视作亲自,百般替他筹谋。 此事,她还不知怎样伤心。 扶苏拧着眉摇了摇头,眼中是化不开的惭愧。 “先不必,母妃身在后宫,稍有不对父皇都会知晓。” “还是不要冒这个险。” “反正,李苌罪名定至稍定,我便可以出来了。” 说完扶苏突然笑道: “说来,胡亥等人知道我的死讯,还不知道怎样快活。” “只可惜,这次要让他们失望了。” 如果不是他扭转了去上郡的结局,离历史上的死亡时间还真是不远了。 见扶苏对自己生死之事如此轻浮,甘缁当即道: “公子切不可妄言,生死之事,自有天地。” “公子乃大贵之人,定可长命百岁。” “行了,不说这个。”扶苏打断他的神神叨叨。 这古代人好像都极为信这些天命之说。 可是在他看来,向来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扶苏恢复正色,肃然吩咐。 “你在咸阳责任也不小。” “一要暗中协助廷尉查明李苌勾结山盗之事。” “二要盯着胡亥和赵高,他们最近定然会有动作。” “还要替我看顾母妃,此事一过,我担心会有人从她身上下手。” 甘缁了然点头。 “那,丞相,不用注意吗?” “哼—”扶苏冷笑一声,眼中寒芒闪烁。 “李斯受李苌的牵连,怕是有段时间回自顾不暇了。” “至于他暗中那些手段,见招拆招便是。” 此事一过,李斯定然对他加大阻碍。 往后的筹粮之路,只怕越来越难走。 甘缁回了咸阳,眼下手里只有韩珉可用了。 到这个时候,扶苏才觉得手中可用之人太少。 跟势力庞大的胡亥比起来,他可以算是孤军奋战。 李斯那个老狐狸,赵高亦是个笑面虎。 他们背后还有遍布各地的官员和下属。 若要争权,如此下去可不行。 扶苏暗下决定,除了抓住机会囤积银钱之外,也要培养自身势力。 多寻些可用之人。 甘缁离去,韩珉已经暗中前来。 只是见他二人在谈要事,才没有进来打扰。 近来扶苏和韩珉都不方便露面,很多事情都只能交给甘缁去做。 韩珉只得借着内侍,替扶苏打探消息。 “公子,云阳雅苑已成。” “收益还行。” “嗯,如此甚好。” 这算是近来紧绷的事情中,难得的高兴事。 这事扶苏想过了。 云阳既然能开,其它地方也能,说不定他可以把雅苑开往大秦各地。 届时的收益就不是一城两城可可比。 再者,系统那些粮食放在咸阳雅苑终归不够安全。 若哪天嬴政兴起要前去查看,被发现可就不好了。 可云阳就不一样,它只不过是个县,很少会被人注意到。 加之离咸阳又近,各种调动也来得及。 所以扶苏决定,待此事过后,他就把一部分屯粮迁往云阳。 得知雅苑落成的好消息,扶苏的心情也松泛许多。 还有心思打趣韩珉,“甘缁马上就走了,你不去送送他?” “算了吧,公子。”韩珉苦着一张脸。 “属下最近还是不要露面了,今日乔装出门。” “街边有人看了我几眼,险些把魂儿下没了。” 扶苏和韩珉为了伪装“生死不明”,掩人耳目。 近来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待在这酒肆里。 莫说韩珉,就是扶苏自个,也憋得慌。 扶苏扑哧一笑,安抚道: “莫急,快了,等甘缁他们一回咸阳,有父皇在上。” “此事,也即是水到渠成。” “属下不及,只是为公子憋屈。” “只希望,万事顺利,才不妄公子费尽苦心。” 咸阳宫,后殿。 嬴政收到廷尉快马加鞭送来的传书,刚草草扫了几眼。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捂着心口起身直喘粗气。 侧颊肌肉绷得极紧,露出鼓起的幅度。 火气难消,嬴政随手抓起桌案上的瓷器,便狠狠砸下。 哐当一声巨响,瓷器碎成一堆残片。 宫人内官见始皇突然发这么大的火,都惶惶跪下,垂首不敢呼吸。 赵高刚进门,就被溅起的瓷器碎屑砸在脚边。 还没来得及惊疑,立即惶恐躬身上前跪地道: “陛下,重怒伤身,还请陛下保重身体啊。” “反了,都反了天了!” 嬴政大袖一挥咆哮道,眼睛赤红。 如同一只发怒的雄狮。 赵高爬行两步,伏在嬴政脚边,一脸关切和讨好。 “陛下若是生气,就踹奴才吧,奴才替陛下出气。” 嬴政冷冷睨了他一言,没有多言。 “滚出去。” “可是,陛下,让奴才为您分忧吧。” 赵高还要再言,他想趁机知晓始皇为何事震怒。 若是事关己方也好早做准备。 他是内官,远没有参政的权利。 可自从他百般讨好,博得始皇信任之后。 偶尔有些朝堂之事,始皇亦会对他说起。 赵高如今在咸阳宫的地位,可谓是只手遮天。 而那个天,不过是始皇一人。 可惜今日之事甚严重,廷尉也在奏章中言明只有人证,暂无实证。 在没有彻底定论之前,嬴政并不打算将此事扩大。 “都聋了,没听到朕的话吗,滚!” 嬴政仍旧怒火难消,只得发泄在赵高一干人等身上。 赵高战战兢兢,急忙带着一干人等退下。 关上房门之前,若有所思地朝里面瞥了一眼。 转个回廊,赵高当即找来嬴政身边伺候的小夏子。 小夏子正是他安插在始皇身边的内官。 “干爷爷,您唤小的何事?”小夏子满脸堆笑的讨好着。 “你今日,一直在陛下身边伺候。” “是,今日小的当值。” “那好,我且问你,陛下今日,可收到什么传书或者奏章?” 小夏子仔细思索了片刻,眼前一亮道: “有,今日陛下收到一封地方来的传书。” “好像,还是快马加鞭送达的。” 赵高闻言脸色一凛,“可知道是哪个郡县?” “这......”小夏子面露为难。 “这种事,陛下哪能让小的知晓。” 第六十八章 胡亥探悉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罢了,你下去吧。” 赵高难耐地挥了挥手。 小夏子送了一口气刚刚转身,就听到赵高尖细的声音。 “小夏子。” “干爷爷,可还有吩咐?” “好好在陛下跟前当差,往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是,是,小的一定好好干。” 小夏子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连连应下。 好好办差自然不是替陛下班办差,而是替他赵高看住陛下。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要先让赵高知晓。 赵高肚子站在廊柱下面,眯着眼睛看远处夕阳金辉下。 迎风飞扬的大秦旗骥,黑红底面,金线钩织,尽显帝王威仪。 只有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将所有人踩作蝼蚁。 就如同刚才始皇待他一般。 再得信任,即是身居中车府令,也只是奴才。 天家的奴才。 赵高想到那封神秘传书,到底是何内容,才让陛下震怒至此。 “地方......” 赵高轻声呢喃着,手指捻着绣袍的封边暗纹。 莫非,是扶苏之事? 廷尉和宗正都为了扶苏一事去了陈仓,若是那边传来消息倒也合理。 只是扶苏一事始皇已然在胡亥的精心陪伴下,缓过来稍许。 若要说此事中有何震怒的地方,那就是此乃人为,并非所谓的山盗劫杀。 最初此事传到咸阳时,赵高虽兴奋。 也深知背后定然不简单。 那扶苏也不是庸庸之辈,区区山盗报复,怎会要了他的命。 此事赵高有怀疑过是不是李斯动的手。 私下也向李斯求证过,李斯直言未曾。 若不是李斯,那就是记恨扶苏的哪位权贵、臣工。 赵高暗笑,“扶苏啊扶苏,你辛苦跟我们斗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死于他人之手。” “连个体面也没有,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眼高于顶,将世家权臣得罪了个干净。” 一想到唯一的劲敌已死,连方才被陛下迁怒的窝火都淡了稍许。 赵高含笑着前往望夷宫。 近来正是胡亥在陛下面前崭露锋芒的时候。 胡亥虽无能,却有两个最好的老师。 赵高和李斯。 胡亥近来的日子过得可谓春风得意。 扶苏死了,他最担心的事情也就消失了。 除了每日装作孝子忠臣的模样去始皇跟前露脸以外。 便是在自己的宫殿胡作非为。 赵高进去时,胡亥正搂着身着轻薄衣衫的美人儿吃果子、喂酒。 赵高在门边轻咳两声,胡亥才不情不愿地把美人哄走。 整了整散乱的衣襟坐直了些。 “公子整日享乐,小心隔墙有耳,传到陛下耳朵里。” 赵高隐有斥责之意,胡亥甚为不岔,当即反驳。 “老师此言重了,扶苏都死了,我还怕甚!” 见他如此不思进取,赵高颇为头疼。 肃然吗提醒道: “扶苏是死了,可公子莫要忘了,陛下还有许多儿子。” “你就敢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扶苏公子!” “公子真实作为若是让陛下知晓了,就是扶苏已死,他也会另择他人。” “欲成大事,当忍常人所不能。” 赵高一番威胁加劝慰,把胡亥说得面色发黑。 他素来怕这个老师,又过于倚仗,当下也不敢辩驳。 只好尴尬咳嗽一声,眼神飘忽转移话题道: “老师今日忽然前来,可有要事?” 赵高见他不愿意听,亦冷下了脸色,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好接道:“陛下今日,突然震怒。” “似是收到地方的加急传书。” “是何传书?” “不知,所以才来找公子。” “我......”胡亥指向自己,甚为不解,“我能做什么?” 赵高恨朽木不可雕,却可任意拿捏。 直言,“我的身份不好探听朝中要事,可公子就不一样。” “这不正是公子为陛下分忧的时候。” 胡亥这才明白过来,赵高这是要他去始皇那里探听消息。 “那就听老师的,我这就去见父皇。” 胡亥也很惧怕发怒的始皇,一直在后园等着。 直到小夏子来报,“陛下小憩了一下,这会子脸色好了许多。” 胡亥这才拎着每日必带的食盒行至后殿。 嬴政见他并未露出太多神情,依旧是那派沉肃的样子。 自扶苏出事以后,胡亥频频来跟前卖乖。 他是何心思,嬴政心知肚明。 身为宗室贵子,自小便生活在亲缘淡薄的宫殿。 嬴政自己也深有体会。 当初在秦国,他从一个邯郸归去的落魄王子。 最终得登王位,其中的腥风血雨,尔虞我诈与他的儿子们比,只多不少。 天家从来不需要单纯的孩子,只有经历那些淬炼出来的人。 才有能力延续大秦基业,实现万世昌荣。 故而胡亥的心思他看在眼里,也在暗中考验。 这个儿子是否能如扶苏那般,可担大任。 “亥儿来了,坐吧。” “陪朕说说话。” 胡亥小心上前,将食物一一取出摆放在嬴政跟前的桌案上。 略一俯首,道:“儿臣听闻父皇近来操劳进食极少。” “特地送来一些滋补之物,还请父皇用些。” 说完便恭恭敬敬跪坐于下首侧边。 嬴政一直睨着这个儿子,眸光复杂,心里亦在计较。 跟扶苏相比,胡亥确实平庸很多。 龙生九子,又岂能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天资卓绝。 失望之余,却也心生无力。 抱以厚望的儿子遭歹人毒手。 剩下的死的死,病的病,庸的庸。 嬴政今日所看之书,正是廷尉呈上来的。 事关李苌暗地谋害扶苏公子之事。 嬴政素知项祁銘为人,刚直不阿,对于这种事,绝对不会妄言。 即使廷尉言明现在还没有实证,他也信了六分。 只待项祁銘带着一干人证抵达咸阳,再行彻查。 此事,他仍旧余怒难消。 胡亥见嬴政久久没有说话,心中踹踹。 又想起赵高交代的事,只好咬牙道: “父皇近来,心情可有缓解些许?” 嬴政如鹰的眼直视他,见他关切之下有些紧张,心中微诧。 胡亥亦被他盯得发毛。 “尚可。” 听到始皇语调如常,胡亥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儿臣便放心了。” 第六十九章 三卿会审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胡亥垂下的眼皮敛住其中神色,他偷觑始皇脸色。 想着怎样不着痕迹地试探今日之事。 始皇察觉他的欲言又止。 疑惑问道:“亥儿可是有话要说?” “儿臣......儿臣......。” 胡亥踌躇良久,仍未组织好语言。 在始皇目光如炬的凝视中,咬牙道: “儿臣想为父皇分忧,父皇若有烦心之事皆可交予儿臣。” 闻言始皇目光一凝,直直地打量他。 半响才沉声开口,“你知道朕最近忧心的是何事么?” 胡亥了然,“父皇定然为扶苏兄长之事郁结于心。” “若父皇愿意,儿臣也可协助廷尉等人,查清此事原由。” 见他目中坦荡,并无心虚之意,始皇面色稍霁。 他轻轻地招了招手,唤道:“亥儿过来。” 胡亥不解其意,还是起身与始皇好对坐于案前。 嬴政睨着他,忽而开口道: “你认为,你兄长真是为山贼所害吗?” 胡亥讶然,没想到始皇提起这个。 扶苏是谁害的不重要,都是为他解决心腹大患。 可在嬴政面前,胡亥也只得作忧虑状。 “儿臣只是听闻陈仓官员是如此禀报的,其余不知。” “父皇此话,难道扶苏兄长之事,还有疑窦未解?” “罢了。”始皇突然轻叹了口气。 “此事很快就会查明,朕乏了,你下去吧。” “可是父皇......” 胡亥尚且未能探出要事,还待要说。 嬴政已然起身,由小夏子扶着往寝殿而去。 弯着腰的小夏子悄悄冲胡亥递了个眼色。 示意此时始皇心情不佳,不适合再多问。 胡亥这才不甘不愿地离去。 他回到望夷宫,将刚才与始皇相处细节,一应告知赵高。 赵高冷笑道:“果然是为了扶苏一事。” “老师,猜出是何意了?” 胡亥还是不明白。 赵高睨了眼这笨徒弟,嗤笑道: “不久,怕是有人要咋遭殃了。” “公子可得小心,莫被牵连呀。” 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宫去找李斯商议。 两人在丞相府后园会面。 听闻赵高传来的消息,李斯脸色很是难看。 “看丞相的神情,是知晓这人是谁?” 李斯没有当即回答。 当初赵高问询时,他未说出李苌,本是对此事抱着希冀。 李苌终归是他是的走狗,让赵高拿住这个把柄以后若有万一,对他不利。 李斯从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之中,更不会全信任何人。 可现下,李苌眼看是暴露了。 势必要成为弃子。 当下之急,是与此事撇清关系,以免惹祸上身。 在赵高久久凝视中,李斯终于啊缓缓点头。 他紧紧闭了闭眼,才叹息道: “是李苌。” “监御史!”赵高低呼。 “他不是你的人么,怎么如此莽撞。” “此事我并不知情。”李斯说完便转过头去盯着池面,眼中诡谲翻涌,难以平息。 “可现下,此事已经捅到陛下跟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丞相大人,还请早做打算。” 赵高冷声提醒。 现下,他还不能失去李斯的助力,李斯暂且不能倒。 最重要的是,他们同属一个阵营,此事就怕牵连其它。 “我知。” “此事不会连累到你和胡亥公子,放心便是。” 李斯冷然开口,说完便拂袖而去。 是该早做决断了。 廷尉一行人连日未歇,频频在驿站换马匹。 终于赶到咸阳城。 他一抵达,便被始皇召去,私下将此行所获尽数告知。 始皇见到供词,以及廷尉所记录的,白辅等人的证词。 勃然大怒,掀翻了整张桌案。 后殿响彻他的咆哮之音。 当夜,始皇连夜召臣工前来,开朝会。 臣工们披星戴月而至,一路上议论纷纷,不知出了何等大事。 往常若非要事,绝不会选在此时举行朝会。 而李斯在听闻消息时,心中也有数。 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期间他一直尝试联系李苌,可惜下人寻找不到李苌的踪迹。 李斯这才明白,李苌,怕是早就被关押起来了。 这个廷尉,做事果真是雷厉风行。 臣工们在殿内打着哈欠,待赵高高声道: “陛下到——” 才收起疲倦神情,襟危立得笔直。 始皇阴沉着一张脸坐于高殿,眼中寒意层层。 将满朝臣工冻得僵直,垂首不敢言语。 暗自交换着眼色,陛下今日是怎么了? 始皇鹰眼在满朝臣工身上一一掠过。 他早知扶苏得罪权贵众多,已然身处危险之地。 这才让他离开咸阳,暂避风头。 哪曾想离了咸阳,也遭到了歹人的毒手。 始皇有些悔,也有些愧。 因而越发震怒,要把参与此事一干人等,五马分尸。 他暂时平息下心绪,才沉声道: “项卿,你说。” 待项祁銘从臣工中昂首行至中央,向始皇一礼。 许多臣工这才发现,被派去调查公子扶苏之事的廷尉已经回来了。 这意味着,扶苏遇袭一事,已然有了眉目。 始皇深夜突然召他们前来,想必为的就是此事。 可扶苏公子虽身份尊贵,让满朝文武深夜上朝,此事也说不过去。 当下无数双眼睛直视项祁銘,等待他说出原由。 项祁銘直面始皇,朗声道: “日前,臣奉陛下之令前往陈仓调查扶苏公子遇袭一事。” “现已有眉目,且真相实在令人唏嘘,故而在此请示陛下。” “经雍县县令张呈守抓获的山盗供认,他们此次劫杀扶苏公子。” “并非报复,而是,有人指使。” 此话一出,许多成功惊呼出声。 “是何人如此歹毒,公子良善,竟下此毒手!” 有臣工愤愤道。 廷尉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继而道:“此外,据陈仓县令、县尉告发。” “此人多年来,长期与山盗勾结,利用这伙盗贼囤积前钱粮,排除异己。” 满朝哗然。 有中直老臣颤颤巍巍愤然道: “竟......竟有此事!” “山盗抢掠民膏,乃穷凶极恶之徒,我大秦竟有官员与此等人勾结。” “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项祁銘目光坦然,转向那名老臣。 “此等要事,我岂敢妄言。” “除了陈仓人证之外,我已拿到山盗供词,可证明此事为真。” 第七十章 指认李苌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深夜的大殿,几十盏油灯在两方排列。 可灯火哪能与日辉相比。 饶是如此,往常巍峨、雄武的朝会大殿仍旧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昏黄的灯光隐隐绰绰,将所有臣工的面色映照得晦暗不明。 嬴政坐于高殿,限于黑暗。 他努力种睁了睁浑浊酸涩的眼,想要将下首满朝臣工看清。 可是太暗了,臣工又惯伪装。 这让帝王没来由地生出还是老了的惆怅。 以往洞若观火的眼已然被阴影蒙蔽,明察秋毫之心陷于泥沼。 可他仍要撑起这幅屹立了几十年的伟岸身躯。 撑起帝国之脊,大秦之基。 嬴政将脊背挺得如一把笔直的利剑,眼中锋芒未减。 沉钟般的声音破开高殿的黑暗传出。 霎时平息了臣工的惊呼与哗然,还有难以抑制的低语。 “项卿辛苦。” “供词在何处?” “臣,已贴身携带。” 嬴政瞥了赵高一眼,一直垂首敛住眼中计算之色的赵高。 当即躬着腰行至廷尉处,恭恭敬敬地将那一卷绢帛呈与始皇。 嬴政睁大被灯火照得发涩的眼,将那些字一一瞧过。 每看一行呼吸便急促一分。 等看到末尾时,已然气都无法喘匀。 胸腔剧烈起伏,嬴政被气得呼哧呼哧难以平息。 饶是他早知此事,可真看到那些俱为详细的罪证时。 怒火仍旧无法抑制地窜袭而起。 上面不仅有李苌多年来与山盗勾结的详尽事。 “三十一年,戚风岭山盗抢得陈仓赋粮五万石,银钱一万两。” “李苌得二万石粮,四千两白银。” “三十三年,山盗劫杀前往陇西运货的富贾钱运之。” “杀人抢劫,抛尸荒野,携带钱财自是抢尽。” “除此以外,他们为永除后患,还连夜抵达钱商府邸。” “将他妻儿老小,仆人仕侍女,全部虐杀,掠走金钱珍宝无数。” “而李苌身为监御史,却参与分赃,个人就得半数咋赃物。” “三十四年,旬阳县令妄图亲赴咸阳,告发李苌在地方一应行径。” “被李苌借山盗之名,将人宰杀于半路。” “三四年中旬......” 灯火灰暗,臣工无法觑得始皇神情。 只从这清晰的、粗粝的喘息中,意识到始皇已然怒到极点。 嬴政紧攥住绢帛边缘的手指,已然骨节凸起,青筋轧结。 多年的争斗与生涯,令帝王的手比常人更多了些痕迹。 细小伤疤,黄褐皱纹,因为过于用力而泛青的骨节。 “今年三月,李苌传书山盗樊七。” “扶苏,威胁,于横断岭,杀之,不留活口!” “于横断岭,杀之......” 嬴政将这几个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眼睛直勾勾的。 溢出火焰,恨不得在上面灼烧出个洞来。 他只觉得心口滞涩,呼吸被禁锢,眼中涩意越发明晰,难以忽视。 他最优秀的儿子,被他委以重任,施以厚望的扶苏。 尽是因这样的原由,葬身在那荒僻之地,尸首无存。 往日一直压抑的痛惜终于开闸而出,在刹那间弥漫至四肢百骸。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终于在沉闷砸下的丧子,与所信任臣工的虚与委蛇中。 濒临失态,他猛然将绢帛合拢,双手紧紧攥住放在心口处。 笔直的脊梁也在那一刻弯了身躯,伟岸的身影被灯火投射在后方墙面上。 显得有些瑟缩。 赵高在一旁看得心惊,大着胆子轻声唤道: “陛下,您还好吗?” “陛......” 嬴政猛然抬头,鹰眸中似有一抹泪光闪过。 只是过得太快,离他最近的赵高都没能看清。 始皇大手一挥,带起的劲风将那绢帛抛至赵高脚下。 拧眉寒声道: “去,给他们看,看看这就是我大秦的好官!” 他两边脸的肌肉紧咬而绷起,说话的时候下巴都在颤抖。 “好啊......好的很!” 黑沉沉的眼睛已然将一应情绪都压下。 又恢复那个铁血无情的大秦帝王。 赵高捧着绢帛下到大殿,先捧给立于文官之首的李斯。 再逐一往下传递。 一时整个大殿静默无声,始皇如雕塑一般端坐于上方一动不动。 就连眼神也未曾转过半分,臣工也未敢言语。 只余下那份轻薄而又沉重的供词,传递间衣袖摩挲的轻响。 李斯寒沉着脸,草草看完。 上面的记录,他心知肚明。 表面上是李苌拿了半数,实际上落到李苌手里的不过一二成。 其余的,都属于他李斯名下。 李斯心里有风浪骤起,面上仍一丝破绽也无。 他故作愤意,将供词递于身后的九卿等人。 众人看后无不心惊,无不胆寒。 李苌所为又岂是胆大包天可以形容。 有平常与李苌交好,借故从他手中捞点地方耗处者。 此时皆战战兢兢,不敢多言,草草看完便递给他人。 唯恐多看一眼,就给自己惹祸上身。 中直之臣则愤然不已,这,这分明是在蚕食大秦的根基。 如果此时的大秦是一颗参天大树。 那么都城咸阳,便是立于树冠之首最苍翠,最醒目的部分。 而各地郡县,便是地下盘根错节的根,只有抓死了。 待风雨到来之时,才不会因为内里空虚而倒下。 李苌身为地方监御史,本就身负重则。 他不仅没为陛下和咸阳悉心视察各地郡县、地方官。 尽然还利用职务之便,行如此龌龊之事。 期间到底还有多少未知的蚕食,不得而知。 怎地不叫人胆寒。 一时间朝堂上几十名臣工面色各异。 以王翦、王贲为首的武将耿直,见此桩桩件件。 眼中愤滿之意已经溢于言表,狠狠捏紧拳头当空抡下。 若不是陛下在此,他们必然已经直抒胸臆,破口大骂。 故秦老臣们更是气得胡子颤抖,气都喘不匀。 由旁边年轻臣工扶住摇摇欲坠的身躯,不住地顺气。 甘罗等人愤怒之余,更多的是痛惜。 扶苏公子那样光风霁月之人,没想到会葬在如此小人之手。 这实在令人难以平息。 数月前,陛下尚且在为北郡工事银钱忧心不已,发愁许久。 第七十一章 群臣激愤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底下的监御史却与山盗抢掠民膏,搜刮县府,囤积如此之多的钱粮。 而敬献全部身家的扶苏公子,却被他因一己私心害至殒命。 当下以往对扶苏无感的臣工,都不免为他唏嘘不已。 愤愤面露哀恸之色。 待满朝臣工相继看完,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 期间始皇未发一言,甚至连动都未曾动一下。 近处的赵高一直在暗中观察,唯恐陛下因怒意过甚而魔怔了。 等臣工都屏息立了许久,嬴政才缓缓开口。 “众卿,可都看完了。” 始皇一开了头,有的臣工再也忍耐不住。 王翦第一个上前愤然道: “回陛下,李苌此人,实在罪大恶极,其罪不容姑息。” “臣请陛下,彻查此事,揪出暗处与之勾结之人。” “李苌虽为监御史,在地方职权颇大,可若是朝堂无人替他转圜。” “他也不可能嚣张如此之久。” 王贲也出声道: “是啊,陛下,大秦正值困难之际,我边郡军士尚且食粗粮,咽野菜。” “可这李苌却视国之根基于无物,视大秦律法为儿儿戏,视地方百姓为蝼蚁。” “此等大奸大恶之人,当查处一应同党,处以凌迟之刑。” “两位将军之言,老臣同意。” “臣附议。” “臣也附议,请陛下彻查同党,施以酷刑。” 有二王开头,中直之臣纷纷站出,有的泪意盈然,有的因愤慨而双目赤红。 纷纷跪地请始皇查同党,诛奸佞。 他们都是大秦肱骨之臣,考虑的是家国,是基业。 在这一片沸声中,甘罗沉痛向前。 “陛下,李苌乱民生,毁基业。” “可扶苏公子心怀博大,日日忧的皆是大秦和陛下。” “献巨数银钱,往偏地筹粮,桩桩件件,都是为了家国稳固,民生安乐。” “如今葬此小人之手,臣不求别的,但求陛下彻查此事根由。” “涉事者,谋划者,参与者,包庇者。” “一应不可姑息,方能告慰公子在天之灵啊陛下。” 甘罗神情哀恸,字字泣然,听得部分臣工也目露哀色,伤感不已。 “是啊,扶苏公子乃大贤之人,遭此毒手,绝不可放过一人。” “哎,公子着实,可惜了......” 有老臣叹息道。 “众卿说的都有礼,不管是李苌之罪,还是苏儿之难。” “朕,定不姑息。” 嬴政强忍哀痛,沉声说道。 紧接着他看向一直未发一言的廷尉项祁銘。 “项卿,你此行可还有别的消息?” 廷尉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瞟了李斯一眼。 李斯心头一跳,暗道不好,不该来的还是来了。 方才臣工让查合谋之人,他始终凛着脸立于一旁。 一言不发,眼皮垂下掩饰惊涛之色。 以往,他吩咐山盗之事都是用李苌之口,并未留下明显证据。 只是做了就会有蛛丝马迹,始皇若真彻查,李斯仍隐隐忧心。 他正快速思虑着何处会有破绽,近日就着人毁去。 却猝不及防地被廷尉这么一盯,眼皮直跳。 廷尉行至殿中,凌然而立直视始皇,肃然道: “据雍县县令张呈守所说,他带人恰巧救下公子近卫时。” “亲口听那为首山盗的樊七直言,派他们前去劫杀之人,乃是丞相李斯。” “后续在臣再三审问之下,他才改口称是李苌。” “说此前是诓骗公子的。” 廷尉转头睨了一眼李斯,在他黑沉的脸色中继续道: “臣知晓丞相大人不会行这般恶事。” “可也疑惑那山盗为何谁也不说,偏偏挑了丞相之名。” “不知该如何行事,故而请示陛下。”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李苌个人足以令人心惊,万没想到此事竟然还牵扯到丞相身上。 有臣工小声议论道: “听说那李苌与丞相同处一族。” “是啊,李苌当上监御史,还是丞相亲自举荐的。” 李斯闻言面色越来越黑,当下却又不好反驳。 直得强自镇定立于此,对于那些言论充耳不闻。 他只关心一人的态度,那就是陛下。 李斯爪牙遍布朝野,只要陛下不对他发难。 这三公之首的地位,仍旧稳如泰山。 嬴政阴沉着脸,鹰眼中风云翻涌,他并未看李斯。 径直问项祁銘,“那县令可有说,当日情形是何?” “回陛下,扶苏公子遇袭当日。” “张呈守恰巧与县尉领着府兵和衙役在抓逃窜的山盗。” “行至横断岭,他们本在树林中休憩,却突然听到下方有打斗声。” “张呈守唯恐是山盗抢劫,当即两人下去查看。” “刚走近,他就看到扶苏公子立于崖边,问那贼人樊七。” “是何人拍派你来劫杀我?” “樊七直言,是李斯。” “说完便提刀砍下,扶苏公子躲闪不及,只得后退跌入悬崖。” 廷尉将张呈守所述一五一十还原出来。 嬴政这才看向李斯,“李斯,你可有话说?” 话语里满是寒意。 李斯听到始皇神态,分明是有所怀疑。 当即作惶恐状,躬身道: “陛下,此事臣实在冤枉,定是李苌吩咐那贼人胡乱攀咬,混淆视听。” “陛下细想,臣若真要行如此不义之事,怎会如此草率,轻易叫人抓住把柄。” 嬴政也知按照李斯的心智,若真要做确实不会愚蠢至此。 可他与李苌来往甚密,又与扶苏多有不睦。 即便此事不是他所为,谁又保证没有借刀杀人之嫌。 “可那李苌,与你同宗同族。” “并且当初,是你亲自向朕举荐他,做了监御史。” “李斯,此等奸佞之人身居要职如此之久,你,难辞其咎。” “是......此事是臣失察。” “臣愿领罪。” “可扶苏公子之事,臣毫不知情,还请陛下明察,勿听歹人之言。” 李斯惶恐跪下,额上冷汗涔涔。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立了太久。 他已经许久不曾尝到这般惶恐谦卑的滋味。 李斯暗暗后悔,当日,就该一不做二不休,除了李苌这个隐患。 “歹人,丞相是说,那雍县县令诬陷于你!” 字字珠玑,言语如冰刃。 第七十二章 李斯辩驳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臣并无此意,只是雍县县令路过横断岭的时间过于巧合。” 李斯抬首直言道。 陛下您想,“他未能早一分救下扶苏公子,亦未曾晚一分抵达该地。” “偏生是那山盗污蔑臣的时侯,才刚好听见此话。” “臣觉得此中有疑。” “说不定那县令早就跟李苌勾结,借机嫁祸于臣。” “若不是项大人查明真相,只怕如今背上劫杀公子罪名的,就是臣了。” 嬴政细想,觉得也有理,神色缓了稍许。 望向项祁銘道:“项卿可知悉,那雍县县令为人如何?” “陛下,臣急于赶回咸阳回禀事情,故而未曾查那张呈守的背景为人。” “不过,臣已将此人带回咸阳,配合查明事实。” “此外,告发李苌勾结山盗的陈仓县令、县尉等人,臣也带回咸阳。” 嬴政欣慰颔首,“如此甚好,项卿做事,从来周全。” “陛下,可要召那张呈守上朝堂?” “不必了,该问的你定然都问过,你自行去查就好,不必事事请示朕。” 这是对项祁銘全盘信任,故而放权。 “谢陛下。” 嬴政接着目光一凛,寒声道: “李苌现在何处?” 项祁銘先跪下伏地,才起身道: “臣僭越擅权,先行向陛下请罪。” “在真相未查明之前,未防那李苌私下销毁罪证。” “臣已擅自将他收押,不许任何人接近。” 嬴政:“卿不过事急从权,何罪之有。” 始皇说完感慨道:“项卿的脾气倒是跟苏儿有几分相似。” “可惜朕永远失去这个儿子了。” “陛下莫哀伤太过名,两县诸人至今未找到扶苏公子。” “公子有陛下挂怀,吉人自有天相也说不定。” “罢了罢了。”嬴政疲惫抬手道:“不提此事,提起难免伤心。” 二人对话间,李斯久久跪在地上。 深夜大殿的地板,又硬又冷,跪得他双膝酸痛不已。 眼看廷尉已然有取代自己,博得始皇信任的苗头。 李斯暗自咬牙,只道李苌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失察之罪也好,擅用佞臣也罢。 都比不上背地借山盗之手,聚拢钱粮,铲除异己致命。 还有扶苏一事,他纵然没有参与,可眼下怀疑的火苗已然烧到他的身上。 李斯重重伏地,炝然道: “陛下,臣愿全力协助廷尉和大理寺,查明李苌之事,绝不包庇。” 嬴政这才看向李斯,只是眼神格外的冷。 虽然此事不像是李斯的作风,可他在其中究竟有没有起助推作用。 嬴政不得而知。 他可以对李斯敛财,弄权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他决不允许有人将手伸到这帝王的位子上。 扶苏才获信任,就惨遭毒手,这等于在打始皇的脸。 此事触及始皇逆鳞,姑息不得。 他寒声道: “不必,丞相想必是多年操劳,心神疲惫,这才头眼昏花。” “李苌既是你的亲族,李卿自是不能插手。” “从今日起,朕便许你告假,在府中好生安歇。” “待神清目明了,再来上朝吧。” 这...... 臣工面面相觑,这分明是要让丞相闭门思过啊。 李斯在朝多年,引领百官,何时受过这样的惩治。 治栗御史当即上前求情,“陛下,丞相身居高位,琐事繁多,一时不查也是有的。” “可大人多年来为大秦鞠躬精粹,立功无数。” “若丞相不上朝,恐有要事耽误啊。” “放肆!” 嬴政拍案而起,一直隐压的怒气一同迸发。 “这朝堂是朕的朝堂还是他丞相的,你遵的究竟是朕还是他李斯!” “哼,没了丞相这朝事便无人料理,你当满朝文武都是吃素的吗!” 治栗内使也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现下才惊觉自个触了陛下眉头。 当即后悔不已,惶恐跪地磕头谢罪。 “臣言语有失,并无此意啊陛下。” “臣知罪,还请陛下恕罪。” 始皇冷笑道:“既然你如此效忠丞相,那便与他一起闭门思过去吧。” “传朕旨意,治栗内使之责,由右仓使暂时替代。” “陛下......”治栗内使仓惶惊呼,当下恨不得撕了自己那张嘴。 李斯暗自汗颜,哀叹又被这些愚蠢之人连累。 见了治栗内使的下场,在朝的李斯心腹也不敢再言。 一次处置了一个丞相和一名内使,满朝臣工都屏息凝神。 默默盯着朝服下的鞋尖,不敢再有言语。 除了一人,廷尉项祁銘。 朝堂这些结党、争权之事他素来不放在眼里。 当即请示道:“陛下,李苌一事应当如何处置?” 嬴政仍在气头上,话语间皆是怒意。 他仍旧撑着桌沿站立,直将臣工神色各异尽收眼底。 沉声道:“李苌勾结山盗,谋害扶苏一事。” “由廷尉主理,宗正、郎中令从旁协助。“ “将一应人证重新提审,字句细节,需得标明。” “此外,再派人吗往陈仓、雍县,尤其是那山盗的老巢。” “所有往来、人际、全力彻查,相关人等一个也不放过。” “满朝臣工与地方官员全力配合,不得推诿。” 嬴政说完瞥了李斯一眼,盯得他脊背一凉。 “是!” 三人掷声领命。 嬴政这才一挥绣袍坐下,疲惫道: “深更以至,众卿暂且回去歇息吧,有何事明日再说。” 朝臣这才松了一口气,深夜赶来,春季本就寒露深重。 他们早已冻得手脚僵麻,加上一晚上始皇的威压,顿觉心神俱疲。 闻言都如蒙大赦,纷纷告退离去。 大殿空了,嬴政一人在殿上坐了许久。 若是有朝臣在此,定然惊讶先前还威仪尽显的大秦之主。 此刻看起来就是一个疲惫的老人,眼中精光不在,只余怅然。 空荡荡的大殿,哪怕在昏暗的灯火下也是气势尽显,雄武巍峨。 就如同大秦辽阔的疆土。 始皇有心,内除忧患,外除羌人、胡人。 建立一个举世罕见的泱泱大秦。 可每每雄心一起,朝中蛀虫就让他怒意难消。 第七十三章 始皇骤病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他身为帝王尚可殚精竭虑,未敢松懈。 这些官员拿着俸禄,享着安乐,却行损毁之事。 可恶至极! 嬴政一脚蹬踹在桌案上,胸腔起伏难平。 他为军粮军饷愁闷不已,李苌这般人却金银囤积,粮食入库。 日子好生奢靡快活。 更可恶的是,扶苏,为他排忧解难的扶苏。 嬴政想至此就怅然不已,叹息出声。 赵高抱着氅衣回来就见陛下沉郁之色,急忙上前劝慰。 “陛下,深夜寒凉,早日回寝殿安歇吧。” 说完展开氅衣轻轻披在始皇身上,扶着他起身。 嬴政起来时,眼前一黑,身躯踉跄了一下。 吓得赵高慌乱不已。 “陛下小心。” 嬴政稳住身型,只觉得头昏脑胀,紧捏着眉心缓解钝痛之感。 “陛下,可是身体不适,奴才扶您回去歇息,这就去找医丞。” 嬴政呼出一口浊气,疲累道:“走吧。” 一到后殿,就栽倒在塌边,神志混沌不已。 赵高连忙着人去唤医丞。 “陛下这是,气淤于肺,急火攻心啊。” “这才晕厥,久久不醒。” “如此严重,那陛下何时能好?”赵姬顶着一张憔悴的脸忧心道。 她一听闻陛下病倒,就急忙赶了过来。 最近本就为扶苏之事伤心不已,若是陛下再有何事,她的日子就算到头了。 老医丞捻着胡子道: “无妨,臣开副方子,府令大人照着煎服便是。” 赵高正要上前来接,赵姬中途拦下,自行接过。 “本宫来吧,照顾陛下本是本宫份内之事。” “赵大人杂事颇多,就去忙吧。” 赵高神色僵了一下,可赵姬受宠,他也不好反驳。 只得堆笑道:“那就有劳娘娘看顾陛下,奴才就去外头守着。” 赵姬眼眸一冷,“赵大人们这是信不过本宫么?” “奴才并无此意,之际陛下醒来恐有要务吩咐。” “奴才得随侍左右,不好烦劳娘娘。” “你......” 赵姬银牙咬碎,却也无话可说。 她是后宫妃嫔,自是不能接触政务。 赵高虽为内官,无朝事之权,可替陛下召个臣工等,确实需要他在旁。 赵姬却是知道他是何意。 陛下年老,骤然急病。 若真有个好歹,赵高即可第一时间知悉,早做准备。 可惜她不过是一届宫妃,实在僭越不得。 想到此事,她凝视着昏睡的始皇又开始眼角泛累。 如今没了扶苏,她还能指望谁呢。 咸阳宫在赵高手里,朝堂在李斯手里,胡亥独大。 赵姬泪眼盈盈,轻声唤道: “陛下,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赵高冷着脸去到外殿,召来小夏子低声吩咐道: “你就站在门口,看紧那人妇人。” “陛下有任何情况,及时来报。” “是,爷爷。” “把小福子给我叫来。” 小福子垂首站定,赵高以袖遮面。 “去告诉胡亥公子,陛下病了,明日让他来侍疾。” “另外,再去丞相府告知此事。” 小福子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赵高睨着高大角楼的影子,视线久久未曾收回。 陛下虽情况还好,可年老之人素来病来如山倒。 早做筹谋,自是比时候到了再惊惶布局。 赵高就算是内官,也要做这天下地位最高内官。 如果胡亥能顺利继位,他便是辅佐功臣。 不再是对着臣工点头哈腰的内官了。 李苌一事虽然牵连到李斯,可他地位仍在。 此事却是利大于弊。 扶苏一死,陛下但有何事,他都能与李斯扶着胡亥登位。 所以,此时他不能离开陛下身旁。 赵姬那个妇人,没了扶苏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第二日,臣工才到大殿。 便得知陛下昨夜急火攻心,竟是一病不起。 丞相禁足,无人主领朝会,一时乱作一团。 近来实在是多事之秋,本就人心惶惶,而今陛下一病。 连主心骨也没得了。 “这,赵大人,陛下情况如何?” 头发胡须花白的老臣忧心忡忡拦住赵高问道: “大人放心,陛下无碍,休息几天便是。” “哎——” “你说近来真是,把陛下都急病了。” “行了行了,陛下身体欠安,我等身为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 “在此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太朴一脸激愤地说道。 “大人话说得好听,陛下、丞相都不在。” 他一挥衣袖,“我等能做什么,啊?” 众臣吵吵嚷嚷的功夫,二王和廷尉才并排走进来。 一见到项祁銘,臣工当即涌上,将他团团围住。 “廷尉大人,李苌一事可有新进展?” “是啊是啊,真的是丞相指使他谋害扶苏公子吗?” 项祁銘被他们吵得头疼,只能连连抬手道: “此事未查明之前,不敢妄言。” 他抬首见朝堂混乱,知道陛下急病,无人主领。 便越过人群朝王翦、王贲二人行礼道: “二位将军,乃武将之首。” “更是为我大秦立功无数,德高望重者。” “而今陛下和丞相都不在,不如就请二位将军领着我等处理朝事吧。” 大秦三十六个郡县,。每天递上来的要务多不胜数。 根本积压不得。 往常始皇身体欠安,多是李斯领着百官处理。 现下李斯禁足,项祁銘这才想到武官之首。 王翦沉吟半响,直道: “不妥,我等只知行军打仗,政务一事恐难当此任。” 王翦提议道: “不若这样吧,奉常大人德高望重,更是九卿之首。” “本将提议,就暂时由他主理朝事。” 奉常百里鲜已经年近七十了。 他是故秦旧臣,自先秦王起就身在朝堂。 一路扶持着现在的陛下灭六国、合铸币、统一大秦。 确实担得上德高望重。 见臣工都把目光看向自己,百里鲜也不再推拒。 “如此,诸位便把今日要事一一报来。” “一齐商讨之后,再行定夺。” 苍老的声音虽然粗嘎,但极为沉稳,让人有信服力。 百里鲜是纯臣,只忠陛下与大秦,不涉其它。 因而极得始皇重用和宗室信任。 此前李斯多次想要拉拢,都被他不咸不淡地推拒了。 最终只得放弃。 有奉常带头,混乱的朝堂霎时安静下来。 分管各方的臣工一一回明要务。 第七十四章 赵姬受气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雍县酒肆暗厢,扶苏看似悠闲,实则未得半刻停歇。 韩珉几乎每隔半天就来向他禀报咸阳的事情。 所行每一步都需要细细斟酌。 “公子,那廷尉大人真能找出李斯的罪证么? “难。”扶苏不假思索地答道。 “除了那个屠三,恐怕戚风岭无一人知道李斯也参与其中。” “这便是他的高明之处,拿着最大的利,隐于所有人身后。” 韩珉仍旧愤愤不平,李斯位高权重,实在比那赵高难对付得多。 若能借此将他一举掰倒,也不枉公子费心筹谋。 “虽说没有证据,可是那李苌,就不会供出李斯么?” 韩珉仍旧不解,李苌已然是无翻身之机。 “他为李斯做了那么多事,最终却成为弃子一枚。” “他难道就不恨?” 扶苏叹息一声,“李斯,恐怕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可......” 韩珉还待要说,外边响起叩门声。 韩珉谨慎地在门边看了一眼,才把人放进来。 来的正是扶苏的近侍,也是除了甘缁、韩珉之外少数知道内情的人。 “公子,咸阳传来消息,陛下急火攻心突然病倒,晕厥不醒。” “赵高已让胡亥公子去守着,朝堂目前由奉常大人主理。” “父皇病了!” 扶苏难得失态地变了脸色。 “医丞可有说情况如何?” 内侍摇头表示不太知情,“不过按照宫内的情势应当不算严重。” 扶苏心下松了一口气。 转念一想,此时距离始皇真正驾崩还有好几年。 应当不会提前这么早,遂放下心来。 他继而冷笑道: “赵高到真是做好万手准备,父皇还没如何呢他就带着胡亥去守着。” “这万一真如何了,他还不得当即翻了天。” 韩珉忍得痛苦,想劝他这话可不兴随便说。 见无外人,只得咽下去了。 转而道:“还不是大家都以为公子您......” “赵高才觉得胡亥公子再无掣肘了。” “是,这赵高定然觉得,胡亥继位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么算起来,李斯不过是被禁足,他们到也不亏。” 扶苏到还有心情调侃。 继而面色一凛,“看来也是时候叫父皇知晓,我还活着。” 韩珉一喜,他跟着扶苏憋了这么久。 早就盼着这事能快点结束,他们也好自由。 “公子打算何时露面?” 扶苏睨了他一眼,把他心里那点弯绕瞧得清楚。 但笑不语。 半响,在韩珉期盼的眼神中,才缓缓道: “那自然是要寻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起码,得等到父皇醒过来,李苌之事查明。” 他朝近侍招了招手,肃然道: “你继续盯着咸阳宫,有任何变化立即来报。” 复又转回桌案上去研究自个的地图。 忽而又想起赵姬,有些不忍。 对韩珉叹息道: “母妃那里,不知如何了。” “娘娘想必伤心至极。” “是啊,可惜也探听不到后宫的消息。” “公子勿太过伤怀,待公子露面禀明一切,便好了。” 咸阳地处北方,饶是已至三月,依旧不见初春之色。 近日天色更是阴沉,一大块浓郁的黑云直压在咸阳宫上空。 挡住了所有明亮辉煌的天光。 偏殿,始皇犹在病榻。 这位殚精竭虑的帝王,连逢打击,雄狮终于病倒。 殿内燃着浓郁的龙涎香,夹杂着一丝药草的苦涩味。 宫人无不手脚放轻,屏息蔽气。 唯恐惊扰了病榻之上的帝王。 赵姬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始皇一夜,已然俯在榻边昏睡。 宫人多次劝解,赵高亦不阴不阳地刺了几句,仍旧不肯离开。 对此赵高微有不岔。 心道:“你那养子都死透了,在这儿装模作样又有何用。” 赵姬半醒之际,胡亥正好不情不愿地被赵高唤来。 他近日被迫早起,本就不愉快,脸色极臭。 此时见了死对头的养母,越发没个好脸色。 上前随手一礼道:“娘娘。” 赵姬亦清醒过来起身福了福身。 “公子来看望陛下?” “本公子既身在宫内,自当照顾父皇。” 胡亥面有不耐地答道。 “不像扶苏,自己死了,往后都得让娘娘来代劳了。” 胡亥仗着始皇未醒,眼中讥讽之意甚为明显。 赵姬心中郁结,眸色微凛,却也拿他毫无办法。 只得强忍怒意反驳道: “陛下亦为苏儿之事伤怀不已,公子说话还请注意措辞。” “本公子需要注意什么。”胡亥凉凉睨了他一眼,忽而笑了。 “也是,没了扶苏,娘娘往后可不得好好巴结父皇。” 胡亥径直越过赵姬,一屁股坐在她方才得位子上,极为无礼。 还放话道: “娘娘想必疲累,便回宫吧,父皇这里有本公子看着便是。” “您就不必费心了。” 他言语神态都是针对,把未曾敢在扶苏身上发泄得郁闷和怒火。 一概撒在一届妇人身上。 宫妃与宗室王子,向来不可同日而语。 赵姬见他神色嚣张,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深知此人向来无礼,与他争论无异于对牛弹琴。 陛下未醒,根本无人为她做主。 这诺大得咸阳宫,没了陛下和儿子,她就是片任风吹零得浮萍。 只得忍着满腹心酸,暂时回到后宫休憩。 “娘娘,那胡亥公子怎可如此蛮横。” 一到寝殿,她的贴身侍女反倒先忍不住了,为她抱不平。 赵姬眨了眨灰蒙蒙的双眸,将悬而未落的泪意憋回去。 叹息道:“没了苏儿,他就是最受宠的王子。” “我一个无可依仗的宫妃,又能如何。” 侍女依旧愤愤不平。 “待陛下醒来,娘娘定得说上一说,陛下最宠娘娘了。” 赵姬斜靠在榻边未言,眼眶终于蓦地红了。 跟陛下说又如何,陛下还能为她一个妇人,惩治胡亥不成。 说到底如今的局势,她除了依赖陛下在后宫生存。 再也无法奢求其它。 “苏儿,我的苏儿......” “你不在,母妃真的,好苦啊。” 赵姬终于按耐不住强压的伤感,俯在塌上闷声抽泣起来。 看得侍女亦是心酸不已,连连劝慰。 第七十五章 弃子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李斯已在府内数日,愤滿至于有些惶然。 他自信廷尉找不出任何他与李苌合谋的证据,山盗一事更是牵连不到他的身上。 唯独的变数,就在李苌身上。 李苌一旦受不住审问,把所有的都招了。 即便他可以咬定是栽赃,无真凭实据下不会获罪。 可陛下那,陛下未必不会信。 哪怕不惩治,往后的信任也算是到头了。 现下胡亥还未能在朝中立足,李斯还不能失去始皇对他的信任。 李斯阴沉着眼,狠狠将手心的棋子捻得粉碎。 “大人。” 心腹前来。 “项祁銘那边,如何?” “据我们的人透露,李苌暂未开口,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哼,他倒是难得聪明一次。” 李斯拍尽身上沾染的粉末,起身来行至桌案边。 “大人的意思是?” “他在等。” 李斯拿起一卷竹简翻看。 “等什么?” “等本官救他。” 心腹:“那大人您还救吗?” “哼。”李斯侧身睨着他,目光里满是冷意。 “一条不听话的狗,还是让人宰杀了的好。” 心腹不敢直视,垂首道: “要不要属下去......”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那样做过太显眼。” 李斯用竹简敲击着手心,一下一下地极有规律。 发出轻微的竹片摩擦声,听得人有些悚然。 “你去取一物,想办法传进大狱给李苌看一眼。” 李苌想要暗自威胁他,就得做好成为弃子的准备。 李苌不言,是在告诉他李斯。 “你若救我,我便永远不开口。” “你若不为所动,我就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丞相李斯,从来都不受人威胁。 李苌用默不作声来对抗,等待机会。 李斯会让他,心甘情愿的永不开口。 廷尉大堂,廷尉坐于主位,宗正、监察中中丞于两侧端坐。 三人神情肃穆,眼色凛然,如同三尊毫无感情的雕像。 李苌被缚住手脚,身着粗布囚衣跪在中央。 连日来的禁闭和审问已经让他形容枯槁,头发凌乱。 丝毫不见当初监御史大人的光鲜。 证人张呈守、甘缁、白辅等立在一旁。 前两者一派淡然,白辅仍旧踹踹不安,眼神游移。 在此之前甘缁等人当着李苌的面,又将证词述说了一遍。 期间李苌一直垂着脑袋,乌青的嘴紧紧抿着。 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从始至终更为发一言。 自从被关押,除了开头那几日李苌嚷着要见陛下。 在三卿会审后方才明白,陛下早已知晓。 此后便一声不吭,一字不言。 任凭颇有手段的项祁銘如何威逼、引诱,甚至用刑。 他的嘴都如同焊死一般,闭口不言。 此举让三卿大为头疼,只得加催陈仓、雍县两地探查的进度。 “李苌,你罪恶滔天,即便只字不言,也难逃死罪。” “还不如老老实实供出所有,包括与你合谋的所一干人等。” “说不定还能免你亲族不受抄家之刑,亦能给你自己留个体面的死法。” 项祁銘黑着脸,威慑尽显。 李苌脸头的没抬,只垂眼盯着自个的脚尖,一声不吭。 “李苌,你休要拖延!” 中丞是个暴戾脾气,当即就气得拍案而起,破口大骂。 甘缁得了廷尉的允许,径直走到李苌面前,冷冷睨着他道: “李苌,你不说话是在等谁?” “你不会觉得,到了现在,还有人能保住你。” 看见身前的甘缁,李苌忽而抬头癫狂大笑。 “哈哈哈哈......” 眼中怨毒之意尽显,而后恶狠狠地捽了一口。 “我呸——” “你是扶苏的心腹吧,哈哈哈,我是活不了了,那又怎样。” “你们敬仰的扶苏公子,还不是粉身碎骨,尸首无存呐!” “哈哈哈哈哈......” 他是恨李斯,利用干净后弃置不顾。 可这抄家大罪,只有李斯才有本事转圜。 哪怕是看在同宗的份上,李斯为了不连累自己的亲族,也不能袖手旁观。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他在等,等李斯给他一个答复。 他要逼迫李斯,保住他家族老小。 与李斯的利用相比,扶苏显然更加可恶。 筹粮就筹粮,非要多管闲事断了他的财路,还在他脖颈架上一把利刃。 就算他不对扶苏下手,待扶苏查处罪证,他同样会落得这个结局。 这一次,他不过赌输了。 他斜着狼狈的脑袋阴测测地笑道: “能把扶苏公子拉下黄泉陪我,我李苌也算值了呀。” “你说是不是啊,甘侍卫!” 甘缁李两侧拳头捏得死紧,眼中怒火迸发。 饶是知道公子无事,他还是被这无耻小人的言论气极。 甘缁疾步上前,想要揪住李苌的衣领。 行至半路时,被张呈守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张呈守默不作声地给他递了个眼色,甘缁这才愤愤转身立于侧边。 李苌此时已然疯狂,尖利的笑声听得人格外不舒服。 在场之人无不愤滿。 项祁銘见他实在不肯说什么,只得厉声道: “来人,用刑!” 铁针刺入指甲,十指连心,霎时堂内响起李苌杀猪一样的惨叫。 冷汗顿时和着血水流下,到了后面,李苌只能如一只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哼哼。 项祁銘手段素来残酷,诱不出话定然大刑压身。 十八般酷刑都能在罪犯身上招呼一遍。 甚少有犯人能在他手里撑过三天。 一贯闲散的宗正大人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当时以袖遮掩不敢细看。 重刑之后廷尉又着人用蓖麻把李苌弄醒。 再问,再用,只要人死不掉,就是无尽的折磨。 等到李沧终于被拖下去的时候,已然声都坑不出。 只能在喉间挤出“嗬......嗬......”的声音。 廷尉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看好他,若是死了,拿你们试问。” 甘缁欲言又止,见人多又忍下了。 项祁銘待宗正和中丞离开,才问道: “甘侍卫方才想说什么?” 甘缁上前,“小人斗胆僭越,认为这李苌不顾家小被牵连,始终闭口不言。” “定然是确信,有人能替他保住亲族。” “小人请求廷尉大人,近来严加看管,所有人都不可探视。” 第七十六章 李苌肯招了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项祁銘自然也想到这个缘由。 他此前探查过,李苌这人,虽自私自利。 倒是极孝顺家中二老,亦对那唯一的儿子百般宠爱。 现在这番无情之举,着实不对。 他们都清楚,能让李苌全然坚信,真有能此能力的人。 只有那一位。 可李斯虽然被暂被禁足,他仍旧轻易不敢撼动的大树。 自故秦,一路伴着始皇一统天下,这期间李斯功不可没。 他乃文官之首,门徒众多,亦是法家学派的代表人物。 在整个大秦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莫说这些个空虚的证词,就是真有实证,那也需要陛下过目之后才能定夺。 项祁銘神色平静,看不出端倪。 “本官明白,你好生配合便是。” 甘缁出门,便见张呈守在外面等着他。 “你方才,跟大人说了什么?” 张呈守现下跟他们站在同一阵营,甘缁也没有隐瞒,遂和盘托出。 张呈守道:“你能想到的,廷尉大人办差多年,自然也能。” 他睨着远处漆黑的角楼道: “可惜,这回公子的愿景是无法实现了,咋们任重道远呐。” 两人一边绕过回廊,一遍聊着。 “那依张大人看,我等现下还能做什么?” 张呈守忽而停住,转身面对甘缁。 “你我都知晓,公子面对的是怎样强大的劲敌。” “此事,急不得,错一发而满盘皆输,扶苏公子只能等。” “你我,也只能静观其变,万不能惹人生疑。” “是,多谢张大人教诲。” 甘缁郑重地作了一个长揖。 张呈守拍了拍他的肩,二人分道扬镳。 此二人,一人是雍县县令,一人是扶苏心腹。 来往过密容易惹疑,所以平时他们甚少接触。 夜间,廷尉所牢狱内。 由于朝堂重犯在内,牢狱内近来看守森严。 除了看在牢房外的几名狱卒之外,还有小队整夜巡逻。 今日给犯人送饭的原本是个名叫阿辛的小狱卒。 可他今提着食盒走出伙房,总觉得迷糊。 未走几步就扶着墙壁站立不稳。 恰巧被跛脚的烧火大爷连瘸子碰着,连忙把他扶到一旁坐下。 连瘸子本是个内官,后来得罪了主子被打断了腿。 送来这儿给牢狱之人做饭。 残了身又瘸了腿,连瘸子向来把各位狱卒当大哥捧着。 时常一脸太讨好,各种脏苦活也争抢着去干。 连瘸子见阿辛站都站不起来,自告奋勇去替他送饭。 他往常也没少做这种事,阿辛很轻易便同意了。 还调笑道:“那可是廷尉大人放话不许死的重罪之人。” “你可得小心点,别叫人打破碗子,抹了脖子。” 连瘸子憨厚笑着应下了,挎起食篮一瘸一拐地往大狱而去。 按照规定,送饭的人必须紧紧盯着犯人,一刻钟都不能离开。 就是为了避免重犯畏罪自杀。 连瘸子将面团子和一些糠菜放进狱内, 就捏着两边的铁珊栏眼睛眨呀不眨盯紧了李苌。 连日来,李苌对他们这样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这个瘸子面貌实在太过丑陋,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浑浊的眯缝眼,满脸的坑洼红迹,属实跟以往的不太相同。 见他谨慎地盯紧自己,李苌忽而冷笑道: “你们就这么怕我死啊。” “戚!能活一天是一天,比他扶苏多活一天都是我李苌赚了。” 说完一边阴测测地闷笑着,一手从容不迫地拿起面团子。 一块一块地撕扯下来喂进嘴里。 那狠劲儿仿佛是在撕所恨之人,食其肉,啖其骨。 吃到一半时,嘴里出现的硬块让他突然停住了。 李苌下意识地想要突吐出,转头时瞥到那瘸子已然变了脸色。 起先憨厚带点傻气的表情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黑沉的脸色和眼中的警示意味。 李苌当下了然,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面团啃完。 随意将碗扔出去,起身走到干草堆旁睡下了。 连瘸子变脸一般换上憨傻的模样,躬着身子一瘸一拐地离开此地。 翌日一大早,廷尉方才起身,狱卒就慌忙来报。 “大人,李苌答应招供了。” 项祁銘披衣的动作一顿,抬首看向狱卒。 狱卒随随即补充道:“今早他痛哭流涕的说,受不了了,想要早日解脱。” 项祁銘虽心有疑虑,仍旧快速穿衣系袍。 连发都来不及束就急急赶往大堂。 “把李苌带上来!” 宗正和中丞,还有张呈守等人也闻讯急急赶来。 李苌被带上大堂时面色如常,甚至囚服都穿得比往常整齐。 头发也可看出时悉心整理过。 廷尉示意中丞可开始记录,肃然道: “李苌,你早如此,便不用受这些皮肉之苦。” “现在把你所做之事,所合谋之人,一应交代,不得遗漏。” 李苌顿了顿,昂起脑袋道: “劫杀扶苏,是我一人所为,让那樊七诬陷丞相,也是我吩咐的。” “为何?” “为什么,呵呵嗬......” “当然是为了把丞相拉下水,我也可以被从轻发落呀。” 李苌对所有戚风岭山盗所做之事供认不讳。 包括五年前震惊朝野的陇西郡前郡守项詹被劫杀一事。 相项詹是项祁銘堂兄,此前任陇西郡守。 五年前,项詹按律视察各县,在途径天水时,被一伙歹人屠sha。 项詹不曾带金银钱财,又是被一刀毙命。 显然对方是冲着要命去的,而并非抢劫。 此事项祁銘亲自带人垂追查许久,可连那帮贼人是何处来的不知道。 成了一桩久无因由的悬案,也成为项祁銘心头一根刺。 未曾想到,今日能在李苌口中听闻当年的真相。 项祁銘按耐住心中激愤,平静问道: “项詹与你并无私仇,你为何让戚风领的人潜入百里之外的天水。” “前去杀他?” “很简单,他挡了我的路。” 李苌两手一摊,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那年我刚任监御史,就被项詹发现与山盗有牵扯。” “为了我的官程,他自然得死。” “你说谎!戚风岭在陈仓,距离陇西甚远。” “素来两郡不干内政。” “他如何得知你那些啊臢事。” 第七十七章 公子没死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这我就无从知晓了。” “那个项詹,他已然着手修书送往咸阳。” “我若不杀他,难道等死吗!” 李苌面目赤红,挣扎着起身咆哮,又被狱卒狠狠摁下。 “好,那你且说说。” “你好好一个监御史,俸禄不少,你李家亦是大族。” “为何囤积那如山的银钱和粮食,你莫不是还有什么歹心。” 扶苏整理给甘缁的钱粮数量着实让人心惊。 李苌一人,根本不肯呢个把这巨数之才处置得当。 “廷尉大人,谁会嫌弃银子太多啊。”李苌出言讥讽。 “你休要胡搅蛮缠!”廷尉怒吼。 李苌这才稍微收敛些,将这些年来,收受过他的好处。 对于山盗之事,隐瞒不报者,与之合谋者,从中分利者。 一一招供,涉及两个郡守,六个县令。 从陈仓至临珧,所涉范围之广,令人心惊。 拔出若干人等,更是岭在场的人无不愤滿。 这有两个,还是声名远播的好官。 背后之事,竟是如此让人心寒。 审讯接连持续了三天,所述记录写满了数十卷竹简。 始皇醒来时,项祁銘都未敢将此事禀报,唯恐在此伤及陛下贵体。 满朝臣工只得在奉常的主领下,议论纷纷。 以往与李苌有往来的人人自危,深怕被牵连上。 有勾结的,更是胆战心惊,就怕哪天铡刀就落下颈项,人头落地。 其余则愤滿不已,怒斥李苌妄为秦官。 更不配称之为人。 一场风暴席卷而起,终于现出端倪。 此时唯一镇定的只有一人。 李斯坐于家中后园,悠闲品茗。 在袅袅茶雾中淡然开口。 “他都认下了?” “是,李苌已如大人之意,将那些不再可用之人都供出来了。” “呵,如此,他总算替本相办了一件好事。” 心腹也愉悦道: “是啊,大人,李苌这个隐患,总算是平息了。” “此事,他跟扶苏公子两败俱伤。” “倒是大人您,往后之路更加通坦了。” 李斯亦面露喜色,扶苏已死,李苌已除。 陛下又病着,这大秦朝堂,往后还不是他说了算。 李斯慢悠悠放下茶盏,方才想到。 “听闻,陛下醒了?” “是,昨日辰时刚醒来,目前还需要静卧修养。” “胡亥公子,一直在旁守着,府令大人亦在外殿。” “除了赵姬娘娘,无人能接近陛下。” “嗯。”李斯颔首,“如此甚好。” 他甚为欣慰,“胡亥近来,倒是越发懂事了。” “公子得力,也不枉大人费心栽培,对他寄予厚望。” 李斯春风得意,仿若已经看到了他挟胡亥登位。 一个傀儡,能帮助他成为大秦真正的主人。 咸阳宫偏殿,始皇病体未愈。 此时正由赵高扶着,胡亥亲自试药、喂药。 这个儿子连日来衣不解带,亲手亲为,人都瞧着瘦了一圈。 始皇颇为慰贴,实感胡亥虽无大才,可若能品性持重。 再以重臣辅佐,也未尝不可担大任。 赵高眼见始皇近来对胡亥越发和缓,暗自高兴。 只待他们再予胡亥立两个功劳,这继承人之位,已然十拿九稳。 两人围着始皇。赵姬却被胡亥的人拦在外面。 “娘娘,陛下已然歇下,您午时再来吧。” “胡说,我们方才听医丞说,陛下此时醒着。” “我们娘娘得去服侍陛下用药,你也敢拦。” 赵姬身边的侍女愤愤不平,冲着小夏子辩驳道。 小夏子躬着身,面上却无一丝尊敬之意,冷笑道: “胡亥公子已在里头侍奉陛下用药,莫不是只有娘娘侍得,胡亥公子侍不得。” “你......”侍女被他气得头冒青烟。 还待要理论,被赵姬抬手拦在身前。 “罢了,既然胡亥公子在,本宫也就放心了。” “香儿,我们回去吧。” “可是娘娘......” 赵姬极轻地摇了摇头,眼中忧愁化不开。 “娘娘慢走。”小夏子阴阳怪气地行礼,眼中却满是讥讽之色。 行至殿外,香儿依旧为她不平,眼眶泛红哽咽道: “他一个区区近侍,竟敢如此轻慢娘娘。” “娘娘定要告知陛下,为您做主。” “罢了。”赵姬在回廊处坐下,睨着这诺大的宫殿。 声音滞涩,眼眸微红。 “本宫不过是一个无子的宫妃,现下胡亥正的得宠。” “怎可与陛下亲子相比。” “宫人踩低拜高再正常不过,更何况那小夏子明显是赵高的人。” “你与他争论,不是徒增伤心么。” 香儿揩着衣袖抹了抹眼睛。 “奴婢只是为娘娘伤心,若公子在此,定不会......” “我与苏儿,母子缘分终究是太浅了。” 赵姬说完亦拿起帛帕拭泪,心中酸痛难忍。 两人正伤心,忽见田硕从那头疾步而来。 匆匆行至,田硕喜悦道: “总算找着您了,大喜啊夫人。” 赵姬不知此时还有何喜事,通红的双眼直盯着田硕。 田硕见此,知她又为扶苏伤心,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只是面上仍旧一派欣喜。 “夫人,公子,公子他没死。” 田硕一口气说出,自己也心绪激荡,难以平息。 赵姬更是整个人愣住了,绢帛飘飘然落在地上。 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紧紧盯着田硕道: “老.....老田,你说什么!” “属下说,扶苏公子他还活着,夫人,您可以安心了。” “你可莫要说这种话诓我,苏儿他不是......” “刚有陈仓传来消息,公子落入水中,被当地百姓救了。“ “现在已经平安回到陈仓,才立马着人给陛下传信。” 赵姬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香儿急忙上前搀住她。 她掩面而泣,泪水夺眶而出。 “真的,苏儿没事,太好了。” “苏儿真的没事。” 香儿也在一旁抽噎,“娘娘,有扶苏公子在,您定不会受此折辱了。” 赵姬一把攥住她的手。 哽咽道:“我们这就去见陛下,苏儿没事,陛下定然高兴。” “是,是。” 香儿忙不迭地扶着赵姬险些站不稳的身躯,原路返回。 往始皇寝殿而去。 第七十八章 欢喜落空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哐当—— 瓷碗落地,摔碎的瓷片和碎屑溅了满地。 黑乎乎的药渣也随之散落在地上,格外刺目。 就像那无论如何也拔不掉的眼中钉。 “亥儿。” 始皇倚靠在榻边,声音微沉,叫了胡亥一声。 胡亥这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急忙垂首道: “儿臣失礼,父皇恕罪。” 始皇一双眼如鹰隼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他,似要将那点心思看得无所遁形。 “扶苏还活着,你不高兴么?” 赵高见状,在旁边小声唤了句,“陛下......” “朕没问你,朕问胡亥。” 连日的病气犹在脸上,可帝王之威半分未减。 胡亥没敢抬首,听得始皇严厉的预语气霎时冷汗涔涔。 顿时起身就从榻边矮凳跪倒在地。 “回父皇,儿臣是......” “儿臣是太高兴了,故而失态。” 赵高也慌忙搭腔,“是啊是啊,胡亥公子近日一直为扶苏公子伤怀。” “如今听闻扶苏公子没事,一时激动。” “罢了罢了,亥儿你还是沉不住气。”始皇面色稍霁,挥手示意他起来。 接着面带喜色看向前来禀报的内官道: “苏儿现下,情况如何?” “回陛下,听闻扶苏公子跌落悬崖途中受了些伤。” “现下正在陈仓休养。” “好,好,无事就好。” 始皇此刻也忍不住眼眶微红。 “让他好生歇息,不必着急回咸阳,筹粮一事也可暂时搁置。” “是。” 正在这时,一名小内官近来报。 “陛下,赵姬娘娘来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拦她作甚,还不让朕的爱妃进来。” “是,是,奴才这就去。” 他是小夏子的干儿子,原本得了小夏子的令在此守着不许放赵姬等人进来。 如今一看扶苏无事,这才连忙来禀报。 “哼!” 香儿冷哼一声,斜睨了这见风使舵的东西一眼。 这才扶着赵姬入内。 “陛下——“ 赵姬刚一踏进寝殿,就如同遭受莫大委屈般连声喊道。 疾步上前就跪倒在始皇膝前。 嬴政此时正为扶苏失而复得之事高兴,见到赵姬也更多了几分爱怜。 急忙亲自伸手扶住她双臂,将人扶起。 “爱妃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莫要受凉了。” 赵姬起身时已哭得梨花带雨。 “妾只是高兴,苏儿,苏儿他终于没事了。” “只要苏儿无事,臣妾这段时间受的所有屈辱,就都值了。” 赵姬说完就被嬴政搂到怀里轻拍着瘦弱的肩。 “爱妃说的哪里话。” “你是朕的妃子,苏儿的养母,谁敢欺侮于你。” 赵姬泪眼盈盈地瞥了眼赵高,接着摇头不语。 一切尽在不言中,始皇当下明了。 抬眼极冷地睨了赵高一眼,怒斥道: “见风使舵的东西,还不快滚。” 赵高一个激灵,当即躬身退下,转身时眼底一片阴沉。 赵高是胡亥的老师,向着胡亥嬴政素来是知晓的。 但见他将胡亥教导得相比以前是要好上很多。 只要不出格到结党营私,嬴政也就随他们去了。 想是听闻扶苏遇难,对成了寡母的赵姬就轻慢了三分。 胡亥见赵高走了,唯恐赵姬告状到自己头上。 现下始皇明显向着赵姬与扶苏。 当即俯身道: “父皇想必与赵娘娘有话要说,儿臣就先告退了。” “嗯。”嬴政颔首。 “你下去吧。” 待胡亥行至门口时,嬴政忽而提醒道: “亥儿,当知师长所授亦有可为有可不为。” 胡亥不解其意,只好应下离开。 嬴政低头见赵姬泪眼通红,形容憔悴,想必近来的日子并不好过。 又念及扶苏为了替他分忧在千里之外遇袭受伤。 现在还在躺着休养。 当即温声安抚道: “爱妃近来,受委屈了。” 赵姬揩了揩泪,涩声道: “臣妾算不得受委屈,就是想念陛下,亦担忧苏儿。” 她眸中满是关切,“陛下病了几日,臣妾不能侍奉在旁。” “只好在宫中日夜祈福,盼望陛下能早日安康。” 嬴政当即脸色微沉。 “爱妃侍疾本就合规,是赵高不让你来见朕?” 赵姬叹息道: “赵大人只说一切交给胡亥公子便是,臣妾知公子孝顺,也应下了。” “谁知今日臣妾不过想来看望陛下。” “那小夏子竟执意将臣妾拦下,不允入内,言语间颇为不敬。” 嬴政稍一思量,便知小夏子是赵高的人。 难怪近日但逢他醒来,总是胡亥侍奉左右。 他还暗斥其它儿子不孝,宫妃亦无情义。 原来都是这赵高和小夏子做的,为的就是胡亥独自露面。 沉寂博得信任。 “哼,算计到朕的头上来了。” 嬴政自己就是多疑之人,更见不得有臣下安插人手在他左右。 窥伺他的喜好,干涉他的私事。 “来人!” “小夏子往后不必在朕身边伺候了,调去烧火房。” “告诉赵高,近日也不必当值,好生教导公子便是。” 胡亥一回到望夷宫,就将室内器皿砸了个彻底。 他狠狠一脚蹬翻桌案,怒吼道: “活了,死得彻底的人怎么就活了!” “莫不是有人传递假消息!” “公子,公子切勿大动肝火啊,这酒樽可是倩前儿陛下赏赐的。” “摔不得,摔不得呀......” 胡亥瞪着一双阴翳的眼,怒火快要迸发而出。 他一把推开拦在跟前的太监,愤而将那酒樽砸下。 哐哐铛铛滚了好几圈。 “本公子有什么砸不得。” “百般辛苦照料了他几天,还是赶不上一个扶苏。” “那扶苏,怎么不死透,他回来干什么!” 太监见他越发口不择言,只好大着胆子去捂胡亥的嘴。 “公子,公子,这话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胡亥才管不得那么多,火气上头只顾发泄。 一脚就将人踹开了。 “让他砸!让他说!” 赵高入门就看到这荒唐的一幕,沉着声音吼道。 胡亥高高举起一个陶罐,在看到赵高的时顿时停下了动作。 赵高冷冷眼看过来,胡亥有些心虚地把东西丢在地上。 小声说了句,“老师怎么来了。” 第七十九章 处以凌迟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奴才若是不来,等着公子闹出大动静到陛下跟前吗!” 胡亥冷哼一声,嘴硬道: “父皇,父皇现在才没空管我。” “他眼睛里只有那个扶苏!” 赵高径直走到上前,将桌案扶正。 冷声道:“扶苏没死,公子便不争了吗?” “自然是要,真让那扶苏登位,焉有你我的活路。” 胡亥被他说得面色红黑交错,梗着脖子回道。 “哼!” “公子知道就好。” “这回扶苏出事本就是意外之喜。” “可现下他不仅没事,还博得了陛下的怜惜。” “我们就更要韬光养晦,小心谨慎,万不可再失了陛下的心。” “公子,你可明白。” 胡亥面色不岔,却也不敢反驳,上前颓然坐在台阶上。 闷声道:“老师的教诲,我知晓了。” “那现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此番咋们以为扶苏真死了,急于求成。” “已然没了一只陛下身边的眼睛,如今更要低调行事。” “万不可再触眉头了。” 胡亥满脸阴霾,不情愿地低吼道: “那就眼见着扶苏和那个赵姬得宠?又笼络在父皇身边!” “他们纵然得宠,可公子你也不差呀。” “除了扶苏,还有哪位王子在你之上吗?” 胡亥虽仍旧岔岔不平,却也无法,只好听赵高的苟在望夷宫。 除了定期去讨好始皇,别的一概不做。 除了望夷宫,丞相府也不平静。 “他竟没死!” 李斯紧摁在棋盘上,手指都泛起了青白之色。 “好啊,扶苏公子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就连本相,也差点着了他的道!” 李斯越想越怒,眉心紧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咬牙切齿道。 忽而,他一拂手,将原本齐整的棋局整个掀翻。 黑白小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心腹猝不及防被砸中,亦是垂首不敢劝。 原以为这是桩划算买卖,谁知是赔了李苌也折了陛下对他的信任。 李斯一挥大袖,猝然站起。 走几步还是觉得积火难消,只得行至窗边吹着寒风让自己冷静。 少顷,他才转身睨着下属,负手而立。 “宫中的情况,如何?” “回大人,中车府令被暂停职权,胡亥公子也因惹怒陛下闭门不出。” “陛下欣喜不已,近来都是跟赵姬娘娘呆在一处。” 李斯紧捏着眉心,只觉得头痛不已。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好端端的赵高又怎么被陛下罚了。 “陛下的病可好了?” “已然大好,都说是因扶苏公子之故。” “今日,已经上朝了。” 心腹说完,又试探着问道: “大人打算何时回朝?” “嗬,这岂是本相能决定的,不是得看陛下的心思么。” 李斯转身看着窗外,初春快要过去,气候已经逐渐放晴。 扶苏离开咸阳,已然过了月余。 然而就是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他的布局不紧没耽误筹粮一事。 反倒让扶苏屡次有功,陛下越发赞赏。 这回,一时不察,竟是落在了他的算计里。 李斯沉声道:“戚风岭那三个低盗首,怕是早就死了。” 心腹讶然,“那扶苏公子岂不是虚晃一招,逼得李苌行了险招。” 李斯转身,“我们还是太小看他了。” “如今的扶苏,心智、谋略,早已非昔日可比。” “一个假死,让李苌被连根拔出,逼得本相不得不弃车保帅。” “好啊,真是好得很!” “假死!大人您的意思是,就连坠崖一事,也是他亲手策划的!” 李斯睨着心腹摇了摇头。 “你们这个脑子,又如何跟他斗得。“ “李苌此番,输得彻底。” “可是大人,若我们能找出扶苏假死的证据。” “不就可以向陛下禀明,他是用苦肉计,蓄意陷害您。” 李斯摇了摇头。 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为时已晚。” “李苌之罪已然无回头之路了。” 李斯挥开下属。自己蹲在地上,将棋子一颗一颗捡起。 而后在棋盘上摆出一个精妙的阵型。 他捻着黑子重重放下最后一颗。 将白子完全合围,指腹摁得极紧,眼中杀意尽显。 连日审问,李苌该招的招,从朝堂到地方牵连了数十人。 着实让朝野震惊,嬴政大怒。 下令一干人等,全部处以凌迟之刑。 家人流放北郡边地,用不得归。 此事定论之后,臣工这才纷纷欣喜于扶苏意外生还。 更赞他是有始皇天威庇佑,大难不死,必有大福。 而扶苏刺行替朝堂除了这些祸患,也算大功一件。 又加上剿匪之功,不少中直老臣都连赞扶苏公子文韬武略兼备。 品性修养甚佳,实乃大秦权贵公子的表率。 李苌行刑那日,廷尉亲自主理。 按照惯例询问他可还有话要说,李苌大笑道: “你们再怎么夸赞扶苏公子,他也是山下亡魂。” “我李苌不亏了,哈哈哈哈哈......” 甘缁见他诅咒扶苏,登时火冒三丈,正要上前斥责。 廷尉忽而开口道: “看来你在牢狱已久,不知扶苏公子有上天庇佑,已然生还归来。” “黄泉之路,九幽地狱,还是你这等奸佞之人自己去走吧。” 李苌的笑声嘎然而止,瞪着眼睛,面孔极为扭曲。 临死之前,他忽而想明白了一切。 难怪,扶苏坠崖前非要先问是何人派遣。 难怪张呈守回恰巧出现在那处,甘缁也活着回来。 他从头到尾,分明是自己钻进了扶苏布下的巨网里。 兵行险招,自寻死路。 李苌猛然挣扎起来,力道之大挣脱了狱卒的往前膝行了几步。 他癫狂咆哮道: “我冤枉,我是冤枉的,这都是扶苏设的局。”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啊.......” 张呈守和甘缁微微皱眉,生怕廷尉真让他去见了陛下。 公子所行之事,虽是情非得已。 却把满朝臣工,连同陛下都算计在内。 若让陛下知晓此事,依照他多疑的性格,公子只怕也难解释。 谁知廷尉并未管他说什么,朝狱卒一招手。 几个狱卒当即上前狠狠摁住他,将他的嘴封住。 而后押上刑场。 第八十章 扶苏之义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扶苏听闻李苌的结局后并未有半分表情。 他只是对李斯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心甘情愿抗下所有罪责感到好奇。 韩珉猜测道:“难不成是他家小的姓名?” 扶苏摇了摇头。 “父皇的性子,李苌又不是不了解。” “只是流放,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赦免就是李斯也办不到。” “那就奇怪了,他干嘛非得保住李斯?” 扶苏久坐,现在腿脚乏累,起身松泛身躯。 道:“算了,我也指望这回能扳倒李斯,让他与父皇离心就算是不错了。” 韩珉也宽慰他。 “是啊,李斯失了李苌,等于断了一臂。” “再者,此次赵高也因胡亥公子之事,惹得陛下不快。” “也算意外之喜。” 扶苏捏着胳膊轻笑道: “这想必是母妃的手笔?” “公子真是神机妙算。” 扶苏轻叹一声,“我假死这段时日,想必母妃的日子更难过。” “宫里惯是回见风使舵的。” “公子这下回来了,娘娘那边定然松泛了,更何况还有陛下呢。” 说起陛下,门外内侍就来了。 “公子,陛下传旨,公子受伤未愈,可先回咸阳休养。” “筹粮一事,陛下会另派他人。” 扶苏脸色凝住,转身吩咐韩珉。 “拿绢帛和笔墨来。” 另朝内侍道:“我这就修书向父皇禀明,你下去吧。” 韩珉拿着笔墨上前来,悉心摆放在桌上。 “公子,要回咸阳吗?” 扶苏断然道:“不,我们继续去陇西。” “这是为何,此前公子不是还不愿意离开咸阳?”韩珉不解。 “之前确实不愿,现在却觉得此行必不可缺。” 扶苏目光坚定,掷地有声。 “沿路来的情状你也看见了,这才是真正的大秦。” “而不是咸阳那些浮华的纸醉金迷,就误以为大秦富庶,国强民安。” “地方才是很多父皇和我都看不到的糟泊。” “若是不早日清除,定然酿成大患。” “公子胸怀大义,是属下短目。”韩珉真心敬服。 扶苏做下身,敛了大袖,沾了墨。 在绢帛上写道: “父皇体恤之意,儿臣心领,儿也遥拜父皇贵体安康。” “然,现已三月初春,军粮一事迫在眉睫,事关大秦边郡安危,万般耽搁不得。”“儿臣只得拂了父皇好意,继续前行陇西。” “一为筹粮,二为视察。” “万不能因小伤而误大事,还请父皇恩准。” 扶苏本想就陈仓县官,举荐几个人。 想了想,恐嬴政疑他擅自结交地方官员,培养党羽。 便又作罢。 扶苏写毕,将绢帛悉心叠好,交予韩珉。 韩珉出去几步,复而退了回来。 “公子可要将甘缁召回来。” “先不必,动作太快反而惹人生疑,何况,咸阳也有要事要他去办。” “是。” 嬴政看罢扶苏传信,感慨这个儿子行事越发以国为重,毫无私心。 忧心他的伤之余也欣慰不已。 筹粮之事现下确实找不到合适人选。 召他回咸阳是为彰显爱子之心,可现下扶苏的答复。 才是他想看到的。 始皇心里高兴,朝会一散便又去了赵姬宫里。 自扶苏无事后,诺大的后宫,只赵姬一人得宠。 此举既是怜惜赵姬往日受的委屈,也是安抚在外办差的扶苏。 “夫人,近日朝中又有人开始频频向陛下提及,让李斯归朝。” 赵姬紧咬银牙,那双在始皇面前极为柔顺的双眸此时满是怒意。 “哼,此次苏儿出事。” “明面上是李苌,李斯那老狐狸定然也插了手脚。” “我苏儿险些丢了命,他不过是被禁足,竟然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赵姬绞着绢帕,肃然道: “老田,你立刻让叔父那边早做准备。” “在苏儿回咸阳之前,本宫勿必要替他铲除这些障碍。” “可是夫人,牵一发而动全身。”田硕有些忧心。 “李斯心机颇深,很快就会发现是您的动作。” “到时候您在宫中只怕......” “娘娘,陛下来了。”香儿飞快从外面跑进来。 赵姬和田硕皆面色一凝。 田硕当即从侧门离开了。 赵姬则上前看门火盆里的名单可有烧尽。 “爱妃。” 始皇人未到,声音先至,显然心情大好。 丝毫没在意赵姬未出门迎接之事。 赵姬急忙俯身行礼。 “臣妾不知陛下前来,未曾相迎,还请陛下恕罪。” “唉——” 始皇亲自将人扶起,拉住她的手坐下。 “爱妃与苏儿都是朕得力之人,不必如此。” 提起扶苏,赵姬眸色一亮。 “可是苏儿就要回咸阳了?” 接着面露忧色。 “他伤势未愈,路途遥远,想必辛苦。” 嬴政轻拍她的手,温声道: “苏儿暂且不回咸阳了,他回继续替朕筹措粮草。” “此事,爱妃该不会怨朕吧。” 赵姬敛了忧色,含笑道: “陛下说的哪里话,苏儿为陛下分忧本就应当。” “岂能因为小伤就耽误正事。” 见她如此识大体,始皇甚至慰贴。 “你们母子二人啊,向来是懂事的。” “倒是朕这个父皇,未曾尽到父之慈。” 赵姬未曾想到嬴政竟能说出这种话,欣喜之余还是谨慎道: “陛下替苏儿处死了那李苌,又处罚了一干人等。” “为君为父,陛下都无未尽之说。” “只是臣妾被此事吓到了,一个李苌尚且敢直接对苏儿下手。” “这背后,不知还有多少个想暗害他的人。” “臣妾一届夫妇人,只得每日诚心祈福,望苏儿饿都能转危为安。” “顺利办完此事,平安回到咸阳。” 赵姬一说此事,嬴政就想到了李斯。 李斯一路跟着他从故秦至今,说是最信任的臣子也不为过。 可李苌之事,盗贼之言,嬴政还是不信李斯真完全未沾半分。 近来朝堂上关于让李斯回来的声音也此起彼伏。 嬴政虽怀疑,却不会真的因这些事动他。 故而还在斟酌。 现下赵姬又提起扶苏被害一事,嬴政忽而又觉得还为时尚早。 不管李斯在此事中有无罪责。 可他敛财、结党之事嬴政略知一二。 第八十一章 嬴政放权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借此机会敲打一番也好。 省得李斯行事越发妄为,朝中的爪牙俨然唯他马首是瞻。 趁机机会,也可探探,满朝臣工,究竟有多少是李斯的人。 “爱妃放心,扶苏是朕最优秀的儿子。” “苏儿在外办事,朕必不会让他有后顾之忧。” “臣妾先替苏儿,谢过陛下。” 赵姬盈盈叩拜,一番为母忧子之情溢于言表。 见目的已然达到,赵姬亦聪明的不再提那些令人烦忧之事。 专挑些闲话哄嬴政开心。 翌日朝会,嬴政直言让扶苏继续行筹粮之事。 自是无人反对。 嬴政又当朝下旨。 “自即日起,凡扶苏所至之地,无论是县令、郡守抑或是地方监察官。” “不论任何缘由,都必须听从扶苏的调遣。” 最初之只是让配合筹粮之事。 如今可真是给了扶苏极大的权利。 若是扶苏真纠结各个地方官和府兵行作乱之事。 亦是容易至极。 有老臣虽觉得不妥,可联想到扶苏公子为人品性。 以及近来所为,倒也没有出言反驳。 李斯那边的人可按耐不住。 治栗内使第一个出言道: “陛下,扶苏公子虽屡建奇功,可这调遣地方之事,还需慎重啊。” “倘若有何差错,朝堂将鞭长莫及。” “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改以他法。” 此事嬴政也考虑许久。 扶苏筹粮和视察一事都极为尽心,接连拔出地方奸佞。 这调遣地方官员和府兵之事,看似全然信任。 其实始皇亦有自己的考量。 扶苏再往前行,便是陇西郡,重兵把守之地。 离了陇西,其余地带也躲在边郡,多有屯兵。 因而始皇丝毫不担心扶苏回借此作乱。 区区府兵跟大秦边郡之兵士相比,无异于螳臂当车。 嬴政睨向殿下,沉声道: “众卿以为如何?” 太朴率先开口: “陛下,扶苏公子为人,经此几事臣等已然明了。” “如此胸怀大义,一心为大秦,为陛下,为百姓辛苦筹谋者。” “又怎会行那作乱之事,内使大人未免太过危言耸听,言不符实。” “臣认为,扶苏公子屡遭奸人所害,此举正好防止那些从中作梗之人。” 甘罗也出声,“太朴大人所言甚是,臣亦认为如此。” “陛下,臣觉得不可。” “地方乃大秦之基,乱不得,乱不得啊。” 内使当即帮腔, “是啊,陛下,此事一旦出现意外,伤的可是百姓生计啊。” 嬴政冷眼看着这帮文官吵吵嚷嚷,看向武将处。 “王卿以为呢?” 王翦整袍而出,一派铿锵之容。 “陛下,臣以为无妨。” “郡县府兵,只不过打些盗贼、小犯,掀不起风浪。” “再者,扶苏公子并无私心,他应当行此危及百姓之事。” 素来对于这些事缄默不语的廷尉项祁銘也难得出了列。 “陛下,臣日前查李苌一事,从两地县令口中得知扶苏公子诸多作为。” “臣也觉得,内使大人此言过于激进了。” 满朝臣工,半数反对,半数同意,剩下一部分则持中立态度。 而嬴政近来深感扶苏不易,当即金口玉言,一锤定音。 再想反驳的人也只得咽回。 除了放权之外,嬴政命卫尉调了五十兵甲。 沿路亏马,去保护扶苏公子在故地筹粮。 臣工深知此次遇袭,让始皇心生警惕。 倒也觉得合理,未有反对之音。 说完扶苏和其余朝事,李斯的人民又开始百般试探。 言道丞相大人禁足许久,多事不便。 又道夏季边郡之事,还需丞相主理。 言语之间都是让始皇解了禁足思过,让李斯归朝。 始皇面容沉肃,看不出喜怒。 将这些臣工一应记住。 直接下令。 “李斯遇举荐奸佞之人在先,此为不明。” “放纵同族之人在后,此为藏私。” “对于地方不义之事,无知无解,这是他这个丞相失职。” “丞相李斯,在府思过三个月,即日起,不得为其求情。” 一道号令把所有话都堵死了。 始皇这是下了铁令,决不饶恕李斯。 这是李斯辅佐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事。 因而当他在府中知悉此事时。 怅然叹道:“陛下这是,早就疑我了,趁机发作而已。” “也罢,臣定然谨遵陛下旨意,好生思过!” 话毕,寒芒尽显,满眼冷意。 “大人,那扶苏公子那边,咋们的人按原计划行事吗?” “暂且不动。” “如今他有了调遣之权,再有异动太容易被察觉。” 李斯素来行事帷幄,少有挫败的时候。 唯独在扶苏身上接连吃了几个闷亏,此时也不敢太过冒进。 他紧拧着眉,颇为头疼。 继而转身吩咐心腹,“陇西郡和临珧县的人,让他们按兵不动。” “等扶苏到了当地,本相再仔细筹谋。” “错过了这两地,往后岂不是更不易给他施加难处。” 陇西郡和临珧是他们一开始的筹谋之地,准备在此将扶苏一击溃败。 现下却再动不得,心腹忧心忡忡。 “无妨,路还长着呢!” 李斯阴翳道。 “公子,往后您行事不必再受掣肘了。” 嬴政突然给予扶苏这么大的权利,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调令和调遣是两回事。 更何况调令只是针对筹粮之事。 调遣可是无论他要打贪官,还是诛盗贼。 都不必再与县府和当地郡守商议,直接可领人前往。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他原本想到。 李斯等人接连栽了两次,之后必然会更加谨慎。 从中作梗,百般阻挠。 现下嬴政可算是替他除了这个麻烦。 “嗯,此事甚好。”扶苏心情颇为愉悦地答道。 他正翻着竹简,一笔一笔记录沿路来筹到的粮食。 与目标之数相差甚多,扶苏正苦闷之极就来了这样的好事。 有此权便可行私事,还有两月,为时尚早。 为了掩人耳目,他与韩珉一直呆在陈仓。 陈仓县官三人,毕竟有隐瞒不报之罪。 均被撤了职,遣回原籍。 如此,他们倒也算保全了自身。 扶苏的伤其实已然好得差不多了,现下只是做做样子。 待新派的兵甲前来,他们便要启程。 第八十二章 故秦福地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扶苏离开咸阳时尚且是二月初,正是初春寒凉之际。 不知不觉已有月余,已是三月孟春。 沿途虽是向北,可枝叶已出新芽。 随处可见百姓耕种的身影。 甘缁还在咸阳,只有韩珉一人驾车。 不过嬴政调来的五十兵甲,拥拥呼呼一行人,倒也热闹。 因着阵势不小,沿途并未有不长眼的山盗、歹人出没。 “公子,明早我们便可抵达上邽县,可要先去县府安歇?” 此事扶苏在路上已有计较,直道: “不必,这次我们不去县府。” “啊?那,去何处?” “不筹粮了? 扶苏捏着账本笑道: “谁告诉你筹粮一定得去县府,必须得拿粮库的赋粮。” 扶苏自行掀开车帷,出来与韩珉并排坐在车架上。 “公子,您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 “无妨,车内闷,出来透气。” 韩珉只得叫内侍去行礼车马处给扶苏取了一件氅衣来。 扶苏指着远处田地,隐约可看见百姓劳作的身影。 “你看,县府库粮都是百姓一锄一薅种出来的。” “除了上缴国库之外,剩下的是以作不备之用。” “我若是把沿途赋粮都拿走了,万一当地突然天灾人祸。” “粮食无收,届时库中亦无粮,万千百姓该如何度过。” 韩珉远眺沉思,心中也颇为怜悯。 “可是,此次军粮耗费巨大,需得一百二十万石。” “若我们把库粮都弃了,又该往何处筹集。” 扶苏却不以为然,直视前方道: “大秦三十六郡,商贾众多,粮商更是多不胜数,又何愁无粮。” 他没有言明的是,还有那系统中的巨数粮食足够此次使用。 甚至绰绰有余,唯一的难题不过是找个恰当的借口把这些粮交上去。 “公子是打算在商贾处购粮?” “没错,粮商本就为利,储量也颇丰。” “我们所需甚多,多加商议定可以低价购买。” 看着扶苏胸有成竹的样子,韩珉没敢说陛下并未给予多少购粮银钱。 他不知道的是,他家公子系统里最多的就是钱。 更何况,谁说在商贾处筹粮一定得要钱。 只要给出长远的利益,想必有识之商不会在意一时亏损。 到了上邽县城外,扶苏就下了马车,换了衣衫。 而后又让几十兵甲乔装成普通百姓进入县城。 届时在此地最大的客栈汇合便是。 扶苏身边只带韩珉一人。 在韩珉疑惑的目光中扶苏解释道: “咋们一行人太过显眼,一进去就被认出来了。” “有了身份的限制,有的生意反倒不好谈了。” “如此,低调行事,甚好。” 韩珉只得换作一个仆人跟在扶苏身边。 上邽富庶,大秦福地,果然名不虚传。 扶苏感叹道。 他行走于市井之中,不时与当地百姓攀谈。 就是在街边吃个小食,亦能与商贩相谈甚欢。 韩珉不知,咸阳都城长大的公子,如何能很快融于此地民风。 “大娘,您这黍粥香甜可口,请问是在何处购得。” 卖粥的大娘极为热情,见客人夸赞,更是高兴。 双手在身上揩了揩,爽朗笑着说: “公子是外地来的吧,我们上邽啊,别的不说,就粮食最好。” “尤其是两家粮食商户,只收好粮好米。” “卖给我们的也都是上等成色,好着叻。” “是哪两家,我也购点给自家父母吃。” “哎哟,公子可真是个大孝之人,就是那城南王氏。” “和咋们这临县一带最有名的颜氏。” 扶苏:“哦?这颜氏还略有不同?是何意?” 大娘:“颜氏啊不仅作上邽的生意,整个陇西粮商,他家六成之多。” “王氏虽是上邽粮食大户,跟颜氏还是不可比。” 扶苏在市井打听了一圈,就回到驿站房间。 “那颜氏掌柜叫颜金侪,为我们运气不错,他现下还在上邽县。” “韩珉,你多找几个内侍,去探查清楚他人现下在何处。” “是,公子。” “那,王氏,不用探查吗?” “暂时不用,一只肥羊和一只鸡,当然先宰肥羊。” 咸阳城郊苑内。 “公子,大人,扶苏确实已经抵达上邽了。” “他速度倒是快。”赵高阴测测道。 “只是......他并未下榻县府,反而自己找了个驿站住了下来。” 胡亥微微拧眉,扭头问赵高道: “老师,他此举是何意?” 赵高一时拿不准,神色阴翳。 胡亥自顾自说道: “不管他是何意,往后的路本公子定然叫他寸步难行!” 赵高睨了他一眼,冷声道: “公子切不可胡来,李苌的下场您是看见的。” 胡亥敷衍称是,垂首时眼中厉色不减。 他母妃胡姬乃是旧楚公主,楚虽亡, 旧族世家却不少。 有的成了大秦官员,有的则在当地富贾一方。 这些人都拥护胡亥,会听从他的号令。 再者,还有赵高多年提拔起来或者打点过的地方官员。 就算现在李斯不便露面,他们也有能力让扶苏频频受挫。 胡亥痛恨扶苏已久,有扶苏在,他就永远被他的锋芒盖住。 父皇看不见他,朝臣更是从不提及。 在加上此前赵姬明里暗里说胡亥对她不敬之事。 也让始皇近来对疏远不少,见面也多抱以严肃之色。 若真让扶苏筹齐粮食,顺利归来。 父皇跟前,哪还容得下他一席之地。 因而,胡亥决议,扶苏往后的路途中。 人尽齐用,百般阻挠。 定不让他事事顺意。 赵高见他神态阴翳,猜中他心中所想。 并不打算劝阻。 扶苏得意已久,是该给他点教训了。 他又提醒道: “听闻近来赵氏私下颇有动作,还把章氏一直系当家告到都尉处。” “说他们抢占民宅,欺压百姓。” “最严重的是在宝地修建陵寝,与陛下陵墓朝向相似。” “有不敬之意。” 章氏本就失了个御史大夫,这下更是连逢打击,一蹶不振了。 “公子觉得,这是何人的手笔?” 胡亥冷笑道: “老师明知,何须问我。” “除了扶苏宫里那位好养母,还能有谁。” 第八十三章 勋贵斗法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赵高也阴翳道: “那位素来在陛下面前扮作柔顺模样。” “一届妇人手倒是伸得挺长。” “章氏是咋们的人,此事老师以为应当如何?” 哼—— 赵高的声音尖利,听着格外的阴森。 “既然手伸到太长,那就给她砍了。” “让这深宫妇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苑外夜色已深,赵高还得赶回去伺候陛下。 他近日好不容易重新会到陛下身边,自是谨慎万分。 现下李斯露面不得,一应事等,只能靠他指点这个胡亥了。 赵高叮嘱完后,方才离去。 胡亥就召人进来,低声吩咐了一番。 那眸色实在诡谲。 赵姬近日思虑甚多,人亦憔悴了一大圈。 宫外,赵氏族人已得她的令,对几家勋贵暗自弹压。 赵氏先是骤然断了与章家的商铺往来。 不再为章氏在咸阳的成衣铺子提供布匹。 章氏陡然断了原料,原本应承好的供应不上,弄得焦头烂额。 就在此时,赵家有人举报。 章氏直系子弟侵占田地,更肆意打骂、欺压百姓。 人证、物证俱全,章氏子弟辨无可辨。 当下就被都尉带去打了板子,罚了数倍银钱。 章家唯一在朝中说得上话的御史才没了。 现下与章氏往来甚密的李氏也因李苌之事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丞相李斯亦是闭府不得出。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章氏正为直系子弟被关进大牢一筹莫展之际。 又有人章家二老爷为自己修建的陵寝朝向似骊山黄陵。 这定下来可是大不敬之罪,章家上下都无力承担。 可惜那都尉早已被赵氏打点,半分情面也无。 直言要禀告陛下。 章氏无奈,只得连夜着人拆了那花费巨数的陵墓。 又拿出大半家财上上下下打点一通,这才幸免于难。 但此事之后,章氏元气大伤。 本来等着由治栗内使举荐,任其属官太仓丞之事,也不得不因此搁置。 “夫人,如今章氏朝中无人,地方又鞭长莫及。” “短时间内应当难以恢复了。” 辰时灯火中,田硕向赵姬回明道。 赵姬娇美的眼底一派冰冷,如凝结的寒霜。 “这只是第一步,若他们再暗自对苏儿发难。” “本宫就叫这些个权贵之家,再也无法在咸阳立足。” 田硕满眼忧色,道: “夫人为公子费心筹谋,也当保重自身。” “此事赵家在明面上,已然是彻底得罪了章家。” “扶苏公子远在故地,他们自是有心无力。” “只是夫人身在内宫,小人着实忧心。” 赵姬睨着远处漆黑的夜色敛眉道: “无妨,只要苏儿平安,本宫就能安心。” “这长夜漫漫,我们母子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第二日,扶苏就顺利探听出颜金侪所处位置。 此人正在上邽县三里亭收购一批黄米,午时便会归来。 扶苏特地去颜金侪所下榻的驿站大堂等待。 上午大堂内客人极少,只有零星几个坐着喝茶谈天。 扶苏眼睛一直盯着外面,韩珉则襟危坐于一侧。 两人的画面委实有些奇怪。 过了少顷,倒是韩珉先忍不住了。 “公子,那颜金侪真的会来吗?” “咋们也只是听闻,为何不等他归来再寻上门。” 扶苏看着窗外,仰头喝了口热茶。 “本公子这是为了彰显诚意。” 韩珉依旧满头雾水。 看了看自己身上账房先生的打扮,又扫了一眼扶苏一身锦缎衣袍。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四个大字:“我是富商!” 扶苏往常甚少有打扮得这样奢靡的时候。 他喜清淡,衣着多以文雅得体为主。 并不喜欢这些浮夸的锦缎。 看来,为了隐藏身份,以商贾之态购粮,扶苏也是豁出去了。 二人正等得百无聊赖。 就见一行人端箱拎着包袱而来。 为首的戴了顶金锻帽子,上头还绣有精细的花纹。 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与之相比起来。 扶苏这身打扮反倒显得低调很多。 来人留着八字胡,倒三角眼。 眼中精光尽显,满是计算之意。 扶苏暗道:“长得就像个奸商,不是他还能有谁。” 继而冲韩珉一扬下巴。 “目标来了。” 韩珉立刻坐直身躯,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 颜金侪刚一踏入大堂,未等小二招呼。 扶苏便带着韩珉迎了上去。 “颜掌柜,等您许久,可算见着了。” 颜金侪见他年轻又面生,疑惑至极。 “敢问阁下是?” “哦,我是雍县来的粮商,听闻颜掌柜大名,特意找您购一批上好的粮食。” 扶苏左右睨了一圈,道: “哦已开好厢房,不知可否楼上详谈。” 颜金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怎么看都是书生模样,哪里像是商人。 但他也想看看这二人想做什么,便点头应下了。 厢房内,扶苏直言, “不知颜掌柜现下手里有多少石黄米和小米。” 见颜金侪面露犹疑,显然以为他是来打听内情的。 扶苏当下直言道: “若是价格合适,我全都要了。” 此话一出,莫说颜金侪,就连一旁垂首的韩珉都暗自心惊。 心道公子哪来那么多银钱买粮。 这颜金侪是陇西大户,储量岂是一般粮商可比。 颜金侪猝然笑出声。 “我看小公子年轻,还是莫要与老夫说笑了。” “若真心购粮,叫你家当家的来吧。” 扶苏见他不信,径直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道: “此珠产自南海,价值千金。” “颜掌柜若愿意,我家中还有许多。” “不知购买颜掌柜的粮食,够不够?” 颜金侪刚离座的臀部又放下了。 他行商多年,最是识货。 这夜明珠因为都城的始皇陛下大量收集,用以装点皇陵。 故而留与民间的极少。 就是有,也甚少见到这般大颗,成色如此之好的。 虽然扶苏说家里还有甚多他是不信的。 可光看这一颗,就定然不是普通商户。 颜金侪犹疑道: “小公子想要多少?” “你有多少,我便要多少。” 颜金侪笑道: “我这边也是一样,公子压迫少,我便能有多少。” 第八十四章 出尔反尔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扶苏惊讶于他口气如此之大。 转念又想到,这颜金侪如此笃定,定然是有多条渠道。 若是他能获悉这些收粮渠道,哪里还需要溢价跟颜金侪购买。 自行去边收边卖,筹粮之余还能赚些银钱,岂不更好。 “小公子,小公子?” 扶苏又在思索自己的赚钱道路之际。 颜金侪接连喊了他数声都没有听见。 还是韩珉在身后轻轻地怼了怼他,方才反应过来。 “小公子可定好所购数目了?” 扶苏思索片刻,直接道: “我与颜掌柜都是第一次合作,不如就先来五万石黍米。” “待我确认是否如传闻那般好,方才大量购置。” “如此,也好。” 颜金侪答应得很爽快。 “那颜掌柜便报个实价吧。” 扶苏支着脑袋含笑看着他。 “每石黍米这个数。”颜金侪伸出两根手指比了这个数。 “两贯钱,倒也合理。”扶苏暗道。 只是面上仍旧无甚波澜。 “颜掌柜就莫跟我开玩笑了。” “我虽年轻,但自小跟着家人走南闯北,这大秦粮价还是知晓的。” “您给的,是散卖予饭馆的数,并非批量购置该有的待遇。” 颜金侪面色一凝,三角眼倒转一圈。 笑道:“小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 “你购再多,我也得有赚不是。” “这样吧,我看你颇有诚意,再让一钱。” “给你,一贯九钱如何?” 扶苏仍旧摇头。 “若我说我想购置的是几十万石之多呢。” 颜金侪闻言脸色突变。他行商多年,从未遇到过如此大手笔的。 寻常商户,购这般多的粮食作甚。 不由又打量了扶苏几分,暗自猜测他究竟是何身份。 扶苏见他神色,就知这数目委实不像常人。 自行解释道: “实不相瞒,我家与咸阳治栗内使大人有些往来。” “近来大人不是帮陛下筹粮么,我这便是卖予他去。” 颜金侪半信半疑。 若是卖给朝堂,倒也说得通。 难怪他见扶苏通身气派不似寻常商贾,原来是皇商。 颜金侪虽是陇西大户,见过最高的官也就是当地郡守。 哪里会知朝堂之事。 “即如此,我再让公子一钱罢,一贯八钱。” “不能再低了。”颜金侪咬牙道。 “哎——” 扶苏叹息道: “我倒是诚心,可惜颜掌柜没有诚意。” “罢了罢了,泱泱大秦粮商诸多,也不是找不到这般的。” 扶苏说完起身就要走。 颜金侪立刻起身急道: “公子留步,一贯七,一贯七如何。” “公子可随处去打听,举国三十六郡,绝对没有比这更低了。” 扶苏转声直截了当。 “一贯五钱!” “成的话我下午就付定钱。” “若不成,也不在此浪费颜掌柜时间。” “这......”颜金侪被他的价格砸懵了。 “公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这等价格,别说黄米,小米都买不到。” “顶多能购点掺着粗粮的糠米。” 扶苏回身坐下。 “颜掌柜也不必唬我,情况我是了解的。” 扶苏举起手掌,张开五指。 “五十万石。” “后续还会增购。” 颜金侪被扶苏这压价的功夫整得硬是找不到反驳之语。 只得退一步道: “不若这样吧,公子所给的价格,我需回头与下属诸位管事商议一番。” “若是成,下午我亲自来拜访公子。” “成。”扶苏答应得很爽快。 似乎极为笃定他会同意。 待颜金侪拭着额上的汗离去。 韩珉才忧心道: “公子,价格如此之低,他们当真会同意么?” 扶苏已然收敛起那副商人的市侩作派。 施施然行至窗边坐下。 “会。” “公子就如此笃定?” 扶苏看想窗外街景,漫不经心地答道: “其一,这个数量,无人购得起。” “其二,皇商之利,无论何方商贾都想要攀上。” 越是产业颇大的商户越是明白。 皇商购置的不是民用就是兵士使用,再就是宗室庙堂。 无论哪一种,利润都绝非他们几年获利所比。 若能将此作为稳定的来源,在整个大秦商贾中都能独占鳌头。 更何况,扶苏说的价于市场确实偏低。 却也不曾让商户亏损,反倒因数量之多。 利润也颇丰。 故而,扶苏确定,颜金侪还会上门。 扶苏把利弊分析得很透彻,就在此等着颜金侪上门。 然而临近黄昏,仍未见到此人身影。 待日头落下少许,扶苏终于有一丝焦急。 他不担心颜金侪不同意,除非有人从中作梗。 到了夜幕降临时,颜金侪仍旧没有来。 扶苏冷眼睨着窗棂外收拾东西回家的行人。 只觉得心头有些郁结。 “公子,先回去歇息吧。” “颜掌柜,想必是有事耽搁了。” “不,”扶苏轻轻摇头。 “商人最是重信,他若不来,也定然会托人来告知。” “而不是如此不声不响地消失。” “那他,究竟会出于何故,方才出尔反尔。” “那就要看,是谁知道我来了上邽。”扶苏冷嗤道。 继而转身,“走吧,明日再说。” 韩珉连忙给他递上大氅,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如何,我就说他不是一般商户家。” 颜金侪的马车此时就在临街一角。 看到扶苏与韩珉从里面出来,后者眼中尽是恭敬之意。 夜色中,颜金侪马车旁还站了一个人。 身材矮小,左边眉中有颗大痦子。 使得这人看起来尽显凶相。 颜金侪有些怕他,言语都极为小心。 不是因为他长得凶神恶煞。 而是此人,正是陇西郡守派来的。 日前,陇西郡守张昌就已得到胡亥亲自传信。 扶苏不日将抵达陇西境内,第一处经过的必然就是上邽县。 因而他早早就近派张果等在此地。 就是为了按照胡亥公子的意愿,阻碍扶苏一切行事。 尤其是筹粮一事。 颜近侪下午正要去见扶苏时,莫名被张果拦下。 这人他时认识的,郡守大人的近亲,颇得信任。 商素来不敢与官斗。 张果不让去,颜近侪也没有办法。 直到现在他还一头雾水。 不明白郡守大人好端端来阻止他的生意作甚。 第八十五章 你威逼我利诱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那公子是皇商,颜金侪有意拉拢。 现在被突然明,冒出来的张果生生阻住。 心下也不太乐意。 张果也看出来了。 冷笑道:“你是要为赚这点银钱,得罪上面的人么?” 颜金侪对于他威胁的嘴脸心中气闷,却也敢怒不敢言。 “小人不敢,身在陇西,当然是听从郡守大人的吩咐。” “我说的不是大人,而是你更惹不起的人物。” 见颜金侪疑惑望过来。 张果冷声道: “此事乃咸阳的胡亥公子令下,你敢违抗?” 颜金侪心头巨震,怎么也每想到此事会牵扯到那些他想都不敢想的权贵身上。 “这......这与胡亥公子有何干系!” 陇西地处西部偏远之地,他实在想不明白。 好端端做个声音,碍着远在都城的胡亥公子何事? 张果轻蔑地斜睨他一眼,盯着扶苏消失在拐角的背影道: “睨知道那又是谁吗?” “小人......不知。” “那是陛下长子,扶苏公子。” “扶苏......公子!” “前不久声名远扬那位公子?” 颜金侪今天挨得重击一重接一重。 待知晓扶苏身份时,直接把他砸懵了。 难怪,看他就不像寻常商户人家。 “扶苏公子他,为何来此,又为何找小人,购粮。” 颜金侪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还没从晕头转西中清醒过来。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张果冷冷道。 “你只需明白,违逆了胡亥公子的意思。” “你颜家商户也不必在陇西开下去。” 言语间竟是威胁之意,颜金侪又气又惧。 好不容易捱到张果离开。 他颓然倒在车内,已经是汗流浃背。 这一日来,竟摊上些什么事。 胡亥公子的令不能违背,那这扶苏公子处又当如何解释。 这张果说得轻巧,实则是让他两面为难。 颜金侪休憩片刻,稳了稳心神。 正准备掀开车帷召仆人来驾车。 就听侧面传出三声轻扣。 他以为张果去而复返,登时刚松下的神经又绷紧了。 颜金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才堆起笑掀开车帘。 外面赫然是扶苏俊朗的脸。 “颜掌柜,想是你有事耽搁了,我无奈值得亲自登门。” “失礼之处,还请颜掌柜勿怪。” 他笑得无害,话语更是说得亲切。 却又把颜金侪惊出了一声冷汗。 “你......” 刚发出个音节又惊觉不对。 “公子......” “你有何要事......” 两句话说得结结巴巴,颜金侪坐立难安,紧张地看向扶苏。 “颜掌柜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你我上午的约定。” 扶苏含笑道,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异常反应。 颜金侪再也坐不住了,手脚并用地爬下马车。 连连作揖道: “扶苏公子,你就饶了小人吧。” “小人只是一届商户,只想赚点小钱过安稳日子。” “公子可莫再折煞我了。” 扶苏静静睨着他,久久未言。 方才他与韩珉并未真正离去。 他猜测,颜金侪若是违心爽约,定然就在这附近。 果然,他们一出门就看到那两过于豪华的马车。 行至死角,就看到马车旁的人正与车内的颜金侪说话。 颜金侪分明很畏惧那人。 扶苏顿时明白,这是被人给威胁了。 等颜金侪终于从一通胡言乱语中停住。 扶苏才温声道: “颜掌柜,不如随我进屋聊一聊吧。” “你有什么难处,尽可道来。” “扶苏公子,我......” 扶苏抬手止住他的话,径直对韩珉道: “带上人,走吧。” 韩珉半扶半挟地带着颜金侪回到白日的厢房内。 扶苏亲手为颜金侪倒上一碗热茶,推至战战兢兢的颜金侪面前。 “颜掌柜不必惧我,我是真心想与你做成这笔生意。” “否则,也不会隐藏身份。” 颜金侪在扶苏如实质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捧起茶碗喝了一口。 这才稍微平息一些。 他呛然道: “公子,小人属实不敢接呀,您另寻他人吧。” “小人无能,还请公子恕罪。” 说着就起身要给扶苏跪下。 韩珉一把拦住他。 亦出言安抚道:“我们公子最是好说话。” “您有什么顾虑可说出来,公子或许能帮你解决。” “你也就不用再如此担惊受怕了。” 颜金侪两边多艘不敢得罪。 只好紧紧捧着茶碗,垂首不言。 扶苏见状只得主动开口问道: “方才你马车旁那个人,是谁?” “小人的车夫。” “撒谎,车夫会令你对他毕恭毕敬,畏惧至极?” 扶苏一双眼极为明亮,冷峻地睨着人的时候。 那寒芒总让心虚之人无所遁形。 颜金侪见瞒不过,只好实话说: “他叫张果,是陇西郡守张昌的亲信。” “他找你,所为何事?” “他,他......阻止小人卖粮食给公子。” 颜金侪脑袋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果然如此,扶苏心下了然。 胡亥的人动作可真快,他前脚才到上邽,张昌的人后脚就到了。 还早早从中作梗。 “嗬!看来此次李苌之事,是当真把那个草包兄弟吓破胆了。” “如此急切。”扶苏心里暗道。 “是胡亥吧。” 扶苏没再问颜金侪,径自说得。 颜金侪这时哪里还敢答话。 这明眼看出,这两王子分明是水火不容之势。 扶苏也没追问他回答。 自顾自的说道: “你畏惧胡亥的身份,我能理解。” “可是颜掌柜,你知晓我此次来筹粮,奉的是谁的令么?” 颜金侪猝然抬头,能号令扶苏公子千里来此。 除了大殿上那位铁血帝王,还能有谁。 “你怕违背胡亥的令会被惩治,那陛下呢,你怕不怕。” “你别忘了,胡亥与我再是宗室之子,可这大秦,终究是陛下的大秦。” 为显威慑,扶苏并未称父皇。 见颜金侪神色怔忪,有松动之色。 他继而道: “我奉陛下的令筹粮,陛下亦亲口下令,允我调遣地方之权。” “所以颜掌柜,与购粮之事,我本可以采用更直接的方法。” “那您为何?” 见他终于想明白其中利害。 扶苏沉肃的面容当即敛去,又回归那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因为,我不愿对大秦子民,强取豪夺。” 第八十六章 李斯的困局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扶苏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声音平淡却振聋发聩。 与胡亥之别,高下立判。 见颜金侪面露愧色,可心中纠结只能垂首惶惶。 扶苏见状,知他还是畏惧于胡亥的势力。 知一时逼得太紧也不行。 便温声道:“颜掌柜可回去思考两日再给我答复,不及在一时。” 此事只要稍微精心想一想。 陛下与胡亥公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松弛有度,才是狱驭人之术。 扶苏让韩珉亲自送颜金侪离开,自己倒是在厢房坐了许久。 夜深已至,内侍叩开房门。 “公子,那张果往城南王氏去了。” “嗬——” “这胡亥,当真是一点都不放过,看来是着急了。” 恰巧这时,韩珉归来。 径直问道:“公子为何不直接问那颜金侪收粮渠道。” “如此他也不必在明面上得罪胡亥,公子您也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扶苏背过身去,直言道: “颜金侪就是表现得再畏惧,那也是为了保护他得利益。” “获悉收粮渠道等于断了他得商路,损了根本利益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那公子真让他自己考虑,万一他真屈从于胡亥可怎么办?” 扶苏回身睨着窗棂外得夜色,眼中尽是寒芒。 声音里毫不复之前得温煦,尽是冷意。 “那就让他没得选!” 韩珉见扶苏神色,当即了然,立即着人去办。 咸阳有宵禁,此时早已街静人灭。 鳞次利弊得府邸,也早就熄灭灯火,陷入一片浓稠得黑。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安寝。 暗夜中,韩丞戴着兜帽,披着墨黑氅衣。 行色匆匆得瑟身影融在夜色中,只在树影摇曳之间露出端倪。 往日门可罗雀的丞相府,自从李斯被禁足之后就冷清了下来。 大半个月未有人上门拜访。 李斯管家左右瞅了瞅,确定无人,方才引着韩丞自角门而入。 绕过回廊,行至里间,推开一道隐藏的暗门。 赫然是一道通往地道的密室。 与上方府邸的灯熄人寂不同,密室内数盏油灯燃着。 火苗摇曳,灯火通明。 李斯碩长的影子映在石壁的上,投下一大片暗影。 “丞相。” 韩丞匆匆而至,在其身后轻呼。 “如何了?” 李斯并未转身,面壁开口。 “情况,不妙啊。” 自李苌一事后,嬴政一直未解了李斯的禁足。 更不让臣工在朝堂提起半句,俨然是把他软禁起来。 于此同时,就连宫内的赵高和胡亥,也多有疏远。 每每行至后宫,也只去赵姬处。 更有连日来,对多位官员都有敲打。 今日还当堂驳斥了治栗内使韩丞。 直言他乃庸才之辈,心思从不放在政事上。 连日来,朝堂多位官员都遭到训斥,若寻其根本。 这些官员都是李斯这边的人。 韩丞近来惶恐不安,总觉得始皇察觉了什么。 这才在今夜冒险前来见李斯,希望他拿个主意。 “丞相,陛下莫不是发觉什么来?” “嗬——”李斯冷笑一声。 猝然转身睨着韩丞道: “咋们的陛下,可是从秦宫的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 “什么伎俩他没见过,只看想不想发作罢了。” 此话一出,韩丞只觉得一股寒意只冲头顶,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那,陛下这回,是打算出手了?” “这......这可怎么办呀!” 韩丞急得来回踱步,大袖带起的风把灯火都吹0偏了一些。 “丞相,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咋们坐以待毙呀!” “你慌什么,急有用吗?” “一点小事就这么急吼吼的前来,本相看你倒是不怕被旁人抓住把柄。” 李斯怒其不争,冷着脸斥责道。 一个李苌干了蠢事把自个折了进去,还连累他被始皇发作。 眼下见韩丞这幅慌不择路的样子,李斯更为头疼。 这一个二个的,好歹身居官位多年,就不能得力一点。 “下官知错,可是......” 韩丞被训得面目涨红,手脚僵直地立在原地,不敢再有动作。 “行了,陛下若真要发作。” “就不是将我软禁在府邸这么简单了。” “而你。” “哪里还能好好的做着这个内使大人。” 见李斯丝毫不慌乱,虽是许久未上朝堂。 面色也不显颓然,仍旧精神利硕,成竹在胸。 也强自安定下心神。 “那陛下,究竟是何意?” 李斯笃定道:“本相辅佐陛下一路从故秦走到如今。” “只要不是触及逆鳞之事,陛下都不会发落于我。” “如今这般,只不过为了敲打和警示。” 韩丞:“大人的意思,陛下是因为扶苏发作我等。” 李斯;“不,陛下是为了他自己!” 李斯说完一拂袖行至侧面的蒲团席地而坐。 被一室的烛光刺得满目酸涩,遂闭目道: “陛下最在意的,就是他的皇权。” “若有人觊觎,无论是谁陛下据不会姑息。” “此次扶苏之事,明面上是李苌报复扶苏,可陛下不会这么想。” “他不久前才夸赞并重用了扶苏,后脚那扶苏就遭人劫杀。” 李斯睁开满目寒芒,转向韩丞道: “你觉得,如此这般,陛下会怎么想。” 韩丞定了定心神,试探道: “他会以为,是自己流露出传位于扶苏的苗头,才让有心之人立即下手。” “明面上,只是铲除扶苏这个威胁者。” “可实际上,却是对陛下选择不满,只得自行出手解决。” “不错。”李斯点头。 “陛下自己就愿意揣测人心,自然不希望臣子揣测他的心思。” “更忌讳有人否定他的决议,想要越过那皇权推举自己的人。” “陛下年岁已高,自是更忌讳这个。” 所以嬴政此番突然发难,固执不肯让李斯回朝。 就是告诉满朝文武,不论是谁,身居何位。 敢在皇权和继承人身上动心思,就是触及帝王逆鳞。 绝不轻饶。 也是在告诉李斯和他的爪牙。 “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朕并非全然不知。” “可若是越了界限,纵然权责颇大,半数臣工作保。” “亦不会轻饶,忘你好自为之。” 第八十七章 帝王的心事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李斯提醒韩丞近期不要有任何异动。 他回不回朝堂只是时机的问题。 对此,李斯反倒毫不为意。 “对了,扶苏身边是不是没有你的人了?” 李斯猝然问道。 “是。”韩丞面露愧色。 “那太仓令随扶苏那个侍卫回来了,陛下就再没让他回去。” “下官本想在那批兵甲中安插人手。” “谁知,郎中令得了陛下的令,必须亲自挑选精锐。” “下官,无从得手。” 李斯早已料到是这个结果,倒也没太多意外。 只是眸色发暗,面色阴沉。 这个扶苏,在陛下心里的位置是越发的重了。 胡亥还被疏远着,胡姬也不算得宠。 这可有点棘手。 扶苏远在别地,近来是无法撼动。 李斯沉吟半响,突然扭头问道: “你方才说,陛下近来只去赵姬宫中?” “是。” “那赵姬的母族,不久前高发章氏一事,你可知晓。” “略有耳闻。”韩丞半是疑惑地答道。 继而突然开窍,“大人是怀疑,此事是赵姬所为?” 李斯冷然道: “赵氏是旧贵族,数年来安于现状,从不敢开罪别的勋贵之世家。” “突然频频动作,定然没那么巧合。” “可那赵姬一届妇人,她......” 李斯噙着冰冷的笑意看向他。 “你可莫小看这一届妇人。” “她只有扶苏一个养子,为他费心筹谋也不是不可能。” 韩丞陡然站起,面露厉色。 狠声道:“有这么个人在陛下耳边日日吹风,难怪陛下越发信任扶苏。” “扶苏现下我们是动不得,还怕对付不了这深宫妇人么!” 李斯见他开窍,神色稍霁。 只道:“你自行看着办吧,万事谨慎就好。” 直到半夜,密室的灯火才熄灭。 韩丞连夜出了丞相府。 而此时的咸阳宫偏殿,嬴政面露倦色。 却依旧坐于桌案前翻看各地呈上来的奏章。 大病一场过后,他近来总觉得疲乏。 可纷涌而至的朝事、地方事却让他不得歇息。 一日前,夏阳水患,短短半个时辰淹没乡里村舍田地。 就连县城也受到波及,浮尸遍野,流民无数。 北郡监工亦上书,由于粮食短缺。 民工食不果腹,长城进程严重受阻。 更有严重的,几十人相聚发生暴动、逃窜。 各地都不得平静。 嬴政批复了给夏阳拨粮的请奏。 拿起另一卷,又是令人烦忧之事。 不由地心情烦躁,猛地将竹简丢掷一旁。 扶着脑袋头疼不已。 他余光瞥到墙上的大秦地图。 撑着疲惫的身躯站起来行至前方,浑浊的眼里映着万里河山。 自言自语道: “朕,自故秦起,日日殚精竭虑,未有片刻松懈。” “收六国,统货币,终于将这千山河海都纳入我大秦的版图。” “将那黎民万千都收归我大秦子民。” “可是为何,至今还不得安宁。” 在嬴政心里,如此辽阔,兵强马壮的大秦。 本该是一片繁荣昌盛之象。 可如今,事实却并未如他想的那般。 天灾、民乱、缺钱、缺粮。 羌人犹在侧,匈奴亦紧盯。 朝堂暗流汹涌,内忧外患难平。 嬴政心中郁结,指腹一寸寸在那郡县要道上划过。 又睨向那双吞并六国,此时满覆皱纹的手。 油然生出一股苍凉之感。 疆土未定,帝王老矣。 嬴政坐回桌案后,心中已有了决定。 “赵顺。” “陛下,奴才在。” “把赵高叫来。” “是。” 赵高近日除了早朝,并未在始皇身边伺候。 一直小心翼翼,唯恐再惹得陛下不快。 大半夜被唤进殿来,虽面上不显但心中惶惶。 不知此时陛下找他来,所为何事。 他担忧又遭问责,故而到了殿内一直垂首,更不敢多言。 “赵高。”始皇沉声唤道,听不出什么情绪。 “奴才在。” 赵高连忙应道,垂首恭听,始皇却久久没有下文。 直等得他脖颈酸痛,始皇才徐徐开口。 “赵高,朕要你替朕去做一件事。” 过了少顷,嬴政才低声道: “你在民间长大,见识颇广。” “可曾听闻那能让人长生之药?” 长生药? 赵高心中诧异,却也不敢多问。 长生药只存在于传闻中,从未有人见过它。 甚至连位于何方,也无人知晓。 赵高哪里知道这种轶闻真假如何,又在何方。 可他觑着始皇郑重神色,显然极为要紧。 暗道这正是重获帝心的好时机。 当下俯身朗声道:“奴才,略有耳闻。” 听闻当真有此药消息,嬴政隐含希冀。 “那你便替朕寻那长生药。” “若成,朕,重重有赏!” 赵高当即应下。 “陛下,奴才一定会尽心尽力。” “遍寻全国也会为陛下找到那长生药。” 趁机表忠心是赵高最擅长的事情。 始皇见此,面露欣慰之色。 “明日起,你继续回来当差吧。” “是,是,谢陛下。” 赦免来得猝不及防,赵高喜不自甚。 赵高伺候始皇多年,所建立起来的信任绝非轻易可以瓦解。 此次,也不过是因着扶苏之事受到迁怒。 而今陛下金口玉言,又委以重任。 赵高终于又恢复始皇身边的第一宠臣。 “陛下,夜已深,回寝殿歇息吧。” 赵高收敛起喜色,立刻上前关切劝道。 嬴政随手指向满桌的奏章。 “朕歇了,这满朝的事务又当如何。” 话语里有无尽的疲惫和隐隐的叹息。 赵高立时领会,扶着始皇起身,谄媚道: “陛下是万民的天子,每日忧虑之事甚多。“ “一应琐事,满朝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我泱泱大秦的国气还得仰赖陛下呢。” “哈哈哈哈......” 嬴政哈哈大笑,“你到是会说话。” “罢了,朕也乏了,那便以你所言。” “埃,埃。’ 赵高连声哈腰,搞怪逗趣,逗得始皇颇为愉悦。 遂让他扶着往寝殿走去。 万籁俱静的咸阳宫走廊。 两名内官不远不近地打起灯火照明。 身体过于谄媚弯曲而显得有些佝偻的身影,与一旁帝王的伟岸身躯。 昏黄灯火只能映出二人影影绰绰的身影。 尽显出几分说不清的诡谲色彩。 转进拐角树枝嶙峋的黑暗中。 第八十八章 颜家秘辛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饷午十分,颜金钗半分消息也无。 韩珉有些有些着急。 “公子,这粮商不会真应了胡亥吧?” “他不敢。” “他就是真应了,我也有办法让他应不了。” 扶苏倒是神色如常,斜倚在窗棂边悠然自得。 韩珉见扶苏丝毫没有隐忧之色,知公子向来算无遗策。 也稍微稳了稳心神。 “王弗还未归来?” “还不曾。” 王弗是扶苏的近侍,办事颇为得力。 “无妨,想也快了。” “王氏和其余粮商,如何回应的?” 提起这个韩珉就来气,有那张果率先横插一手。 他们派去的人但凡一提购粮之事。 皆被推脱粮食近来短缺,并无粮卖予他们。 在这胡亥的威压下,倒是连生意都顾不上了。 扶苏料想到是这个局面,倒也没有多失望。 还顺嘴安慰韩珉。 “他们与颜金侪不可相提并论。” “若有,也只是锦上添花,实在没有,倒也不妨事。” “呵呵——”他忽而轻笑一声。 笑意却未到达眼底。 “只是看来,胡亥在陇西的势力倒是不容小觑。” 韩珉立时回应道: “那陇西郡守张昌本就是胡亥母族的表亲。” “巴结他倒也正常。” “嗯,旧贵族虽实力不如从前,可毕竟是百年大家。” “盘根错节,人脉繁杂。” 扶苏似蔑似笑: “区区上邽尚且如此,等咋们到了陇西。” “可还有个陇西郡守张昌,等候已久......” 两人用过午饭,又等了片刻。 王弗终于回来,低声对扶苏禀报一番。 他神色极为愉悦,轻叩着桌沿心中早有盘算。 少顷拂袖而起,“走吧,去找颜金侪。” 扶苏的突然到来,把正陷入纠结的颜金侪吓得不清。 他开门一见是来人,刚想问扶苏为何知晓他的住所。 陡然想起扶苏身份,这等小事自然一查便知。 便没有开口,恭恭敬敬将人请进了屋。 这里只是颜氏在上邽购置的宅子,并不是主府。 颜金侪心有踹踹地将扶苏请到上座,又亲自奉上茶水。 自己反倒如客一般站在下方,未敢入座。 扶苏见他心虚,就知这人定是又生出退意。 他浅笑安抚道: “扶苏来此只是客,颜掌柜既是主人,不必拘谨,坐吧。” 颜金侪这才面色讪讪地坐于下首。 手掌不住在衣袍上摩挲,紧张之色溢于言表。 “昨日之事,颜掌柜,意下如何?” 扶苏也不多与他寒暄,直接了当地问道。 “公子……”颜金侪拭了拭额角的汗。 “小人,小人……” 他踌躇半响还是没把决议说出来。 扶苏淡声道:“但说无妨。” 颜金侪一咬牙,一闭眼。 直接从座位上起身跪地。 “小人无能,不能应承公子那巨数粮食。” “还请,还请公子恕罪。” “哦?”扶苏面色冰冷,并未让他起身。 “这是为何?” 颜金侪被扶苏盯得冷汗涔涔,又想起张果昨夜的话。 两相为难,只好言道: “不瞒公子,小人库中并没有公子所需的那巨数存粮。” “就是现去收粮,也来不及了。” “恐怕会误了公子要事。” “颜掌柜,您说话前,可要先打好腹稿。” “昨日相商时,你丝毫不为粮食数量指示烦忧。” “怎地到了今日,数量反倒筹不齐了。” “你莫不是出尔反尔,随便找个借口诓我不成。” “不不不,不敢,不敢。” 颜金侪身躯一软又俯在地上了。 “张果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引得你如此惧怕。” 扶苏也不多与他废话,直击要害。 颜金侪哆哆嗦嗦不敢言,只得将前额紧紧贴着地面。 “让我猜,是用断了你往后的商路作威胁。” “还是……”扶苏别有深意的睨了他一眼。 颜金侪顿时心里泛凉,眼皮突突直跳,直觉不好。 “还是你害怕,当年夺家主一事被翻出来。” “影响你颜氏的百年声誉。” 扶苏话一出口,颜金侪立时就瘫软了。 “果然,不仅是张果,就连扶苏也把这隐秘往事给查出来了。” 颜金侪本就是因此事受到掣肘,才鼓起勇气回绝扶苏。 可如今扶苏已然知晓,就彻底陷入两难境地。 颜家粮铺乃百年商户。靠的是上辈人的积累,才有如今的规模。 商道上,最重要的就是将就信誉二字。 颜氏也是靠多年诚信经营积累的口碑,才走到今天。 可就在数年前,颜家正值上一任家主去世,新旧替换之际。 包括颜金侪在内的一众颜氏子弟,为了争夺绝对继承权。 展开了一番极为激烈又悲哀的内部斗争。 最终,由颜金侪所代表的一脉。 与颜氏族内一名堂兄暂且脱颖而出,把持着颜氏一应商业往来。 可这偌大的产业,终归只能有一名真正的主人。 为此,颜金侪与其堂兄暗中斗法不断。 皆为了抢夺这产业主导权。 其间,为了顺利取得家主之位,颜金侪使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他先是安插人手在堂兄身边。 探听得知近期那边近期有一笔极大的生意。 在堂兄置办齐粮食时,着人在那批粮中掺了坏米与潮虫。 在粮食交付当日,验货时当即就被对方察觉。 不但满库粮食受损,一旦处理不慎。 毁掉的,更是颜氏粮库的百年声誉。 颜家差点因此遭逢打击。 就在此时,颜金侪拿出早已经预备好的粮食。 为了表达歉意,用低于市场二个点的价格布予购买方。 这才年上挽回了颜家的声誉。 颜金侪也因此顺利接手颜氏所有店铺,当上家主。 而他的堂兄啧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从此一蹶不振,没过多久就心中郁结,病逝了。 此事,颜金侪干得隐秘,知道内情的也就那几个人。 如果不是张果和扶苏的手段着实高明。 也无法知悉内情。 此事若是传出,颜金侪使龌龊手段在前。 掌柜尚且如此,又怎地还能让人相信颜氏粮铺的信誉。 有心之人甚至会怀疑,颜金侪堂兄英年早逝。 是不是他暗中下的毒手。 世人就是这样,但凡你有一处让人指摘的地方。 各项罪名都是纷涌而来。 第八十九章 恩威并施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加上颜氏现在虽说是颜金侪做了一把手。 可族中尤有长辈和兄弟。 无论是颜氏的声誉,还是颜金侪的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产业。 他都赌不起。 扶苏一双利眼直盯着面如死灰的颜金侪。 淡然道:“颜掌柜可想起来了?” 刀刃已高悬在脖颈之上,由不得颜金侪不屈服。 他好半天才找回自个的声音。 艰难开口,“公子,想要小人如何?” 他一双覆满灰雾的眼看向扶苏。 “小人若是应承了公子。” “郡守大人,同样不会放过小人,更不会放过颜氏。” “小人,不能让颜氏毁于我的手中,愧对列祖列宗。” 扶苏闻言心中冷笑。 这些商人油滑,当初为了争权夺利之时。 倒是不把颜氏的生计放在首位,此时,倒是大言不惭起来。 “颜金侪,孤,向来只保住自己人。” 颜金侪抢地祈求的动作顿住。 扶苏之意明显,若他愿意归顺并提供粮食。 扶苏自然会保住他与颜氏。 可若是在首鼠两端,摇摆不定。 那下一次,就是杀招。 颜金侪俯在冰冷的地板上,那刺骨的寒意让他清醒几分。 在心中飞快地计较。 扶苏警示之意达到,又温声道: “我也是行商之人,自然对颜掌柜的难处感同身受。” “除了不叫此事捅出之外,颜掌柜难道从未想过。” “让颜氏粮铺的招牌,不仅存在与陇西地带。” “而是分至各地,乃至是都城咸阳。” 颜金侪自然想,没有一个商人不想。 扶苏给出的条件已足够诱人。 一面是悬崖,一面是金山银山。 颜金侪只略一思索,便定了决心。 郡守大人那边,只因为颜氏的根基在陇西,才不得不受他掣肘。 再者,此次他碍于把柄和威胁,屈从于郡守和胡亥。 与扶苏公子断了合作,还同时得罪了扶苏公子。 就算郡守愿意保得他一时,此后也定然只能任他们驱使。 还得不到既定的利益。 与之相比,扶苏这边开出的条件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觑着扶苏亮得慑人的峻眼道: “那,郡守大人与胡亥公子那边......” “此事颜掌柜放心,本公子会着手处理。” “你只管专心筹粮,定不会有后顾之忧。” 扶苏的保证消除了颜金侪心底最后一丝犹疑。 他立刻俯身抢地道: “好,小人颜金侪,从此以后但凭公子差遣。” “只求公子,能庇佑我颜氏,商道亨通,延绵百年。” “这个自然。” 扶苏让韩珉将人扶起,这才收起那些冷厉之色。 恢复那副文雅又谦逊的公子模样。 颜金侪着人备下酒菜,扶苏与其相谈至傍晚方才离去。 马车轱辘在上邽街道滚滚向前。 扶苏在车马摇曳中闭目深思。 韩珉见状未敢打扰,直到入了驿站。 韩珉走在前头替扶苏开了房门,才开口询问。 “公子,那颜金侪虽然答应了五十万石黄米。” “可这购粮的银钱,又该从何处填补?” 扶苏行至案边席地而坐,韩珉立刻奉上一碗热茶。 他润了润嗓子才道: “数百万石军粮,哪能全靠向商贾购买。” 见韩珉仍是不解。 扶苏转而问道:“我且问你,陇西一带,何种粮食最便宜?” “陇西多产黍米与高粱,自是这两种最便宜。” “没错,产量越多,在当地价格就越低。” “那在南郡又如何?” “南郡产稻,稻米便宜,黍米与麦便物稀为贵。” 扶苏略一点头。 “北郡天干,又偏寒冷,自然是产麦。” 韩珉眼前一亮,惊喜道: “所以公子,是打算把陇西购的黍米带到北郡以高价换当地小麦。” “如此,便可得到更多的粮食。” “没错,颜金侪给的价格极低,其中的利润也可抵大半购粮的银钱。” 韩珉当即一拢手,“公子远瞻,属下佩服。” 扶苏并未理会他的吹捧,让人拿了笔墨与竹简来。 他想要的远不止于此,仅仅是为了筹集军粮以物换物。 自然是个少花银钱,又能筹粮的好办法。 可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他在大秦还有往后的无数年,处处都需要粮食。 手中势必要掌握更多粮商渠道。 此事扶苏在最初与颜金侪接触时心中已有雏形。 今日搞定这陇西最大的粮商后,已然决议着手准备。 他要成立一个遍布全国的粮食商会。 让大秦各地粮食商贾加入。 商会中,有最新的天灾收成,亦有各地各类粮食时价。 这能为商会中的粮商提供极大的便利。 同时,扶苏会成为这商会的主导者,到时候各地市面上的粮食调动。 流通间的价格控制,就掌握在他的手里。 他成为真正的主导者,手中流动的粮食便是源源不断。 又有系统的加持,这些屯粮会不断增长。 粮食越多,增长越快。 不消数年,他就能拥有储量可抵全国的粮仓。 商会创造的收益,也是一个极大的进项。 钱粮充足,前路不愁。 这是扶苏一直以来奉行的原则。 朝堂那些争斗再如火如荼,都不如掌握一国最重要的两样的东西来得重要。 若是乱世起了,手握再多的权又有何用。 就如胡亥那个短命二世,扶苏定不会步他的后尘。 扶苏在竹简上列下一项项计划,费心思索。 此事做起来不易,还需步步筹谋。 既然已经拿下颜氏这个陇西最大的粮商,那就从陇西郡开始。 颜金侪这人虽不禁吓,办事细效率倒是极高。 很快就有为扶苏筹集到十万石粮食。 五十万石想也用不了多久。 扶苏将他交上来的粮食都存于系统中,涨得很快。 虽然不耻于颜金侪之前的作为,可此人现下有大用。 为了实现诺言,保住颜金侪和颜氏的声誉。 还在上邽的张果,还没来得及向郡守禀报颜金侪的倒戈。 就被扶苏的人给扣下了,又用他引出藏匿于城中的胡亥亲信数人。 暗中分押在一处荒宅。 手下并未透露过扶苏的身份。 故而直到现在,几人还被蒙在鼓里,不知何故被绑。 第九十章 粮食版图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筹粮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就连颜金侪这样的粮食大商户。 也办不到在短短几天内筹齐五十万石粮食。 故而扶苏只能继续在上邽停留数天。 期间他拜访了上邽有名的粮商,王氏等铺子。 果不其然,他们在张果的授意下,虽对扶苏极尽恭维和讨好。 可一提到粮食,都推说没有。 扶苏见他们呢如此,倒也不为难。 粮食商会一事较为复杂,他身边无人可用,只得暂且放下。 又过了四日,颜金侪终于把四处收集的三十万石黄米和十七万石高粱。 另有三万石杂米悉数交予扶苏。 虽是要因地制宜,以当地短缺之物高价售出,再换得当地便宜之粮。 可这巨数粮食,若要扶苏亲自带上路不太现实。 一是动静太大,恐招贼人惦记。 另外这一路风吹雨打,极易受损。 故而扶苏干脆在上邽选了一处交通流畅,人流繁盛之地。 叫还在云阳打理新雅苑的赵简派个得力的人前来。 雅苑这种享乐之地,既然云阳开得,上邽自然也开得。 只要有富人的地方,就有享乐,雅苑,永远不会缺了市场。 只不过云阳的重在盈利,而上邽的则是为了储存粮食之便。 当夜扶苏算了半宿。 若是按照钱粮系统的涨幅。 每一百石粮食存入系统中,一月的涨幅就是五石。 而这五十之巨,每月能为他增收二万五千石粮食。 这已经能抵过秦朝寻常县城二成的赋粮。 不可谓不客观。 届时找到精于此道之人,再把粮食商会启动。 源源不断的粮食就会囤积在扶苏手中。 自己的分额可以带到别地去高价置换。 其余暂时无法流动的就存于系统靠涨幅增收。 如此良性循环下去,何愁将来无粮可用。 计划好这未来的粮食版图。 扶苏当即令韩珉买下一个地下仓库。 秘密把那五十万石粮储存进去。 颜金侪自是不担心他会走漏风声。 他毕竟还要在陇西做生意,与扶苏合作之事自然不会大肆声张。 扶苏要防备的,不过是胡亥的爪牙。 和难以估量的盗贼。 一应处理完毕,韩珉在旁帮忙磨墨。 见扶苏在需要上奉陛下的清单上写着。 “上邽商贾,低价购得黍、梁十万石。” 心下明了扶苏是担心五十万石的,购粮的银钱无法解释。 可仍有疑惑。 “公子若是只报十万石,统共起来。” “时间已过月余,就连半数都无。” “陛下万一心生不满。” “无妨。”扶苏知他们忧虑在何处。 “我自有打算。” “那公子打算何时将这些粮食运往南郡换成更多的大米?” 扶苏放下笔。睨了他一眼。 “这不是得看你么?” 韩珉惊诧地指着自己,“属下,属下愚钝,不知公子何意?” 扶苏轻轻叹了口气。 韩珉和甘缁这两个自他来到大秦就培养起来的心腹。 琐事上是挺好用,人也聪慧机灵。 最难得的是忠心耿耿,从不忧心生变。 只是这古代人的思维与其相比,还是差异过大。 很多事需要扶苏点明。 “韩珉,我们现在最缺的,是人而非物。” “公子想招募人才?” “是,你总不能看着你家公子跟前只有你们两个得力的。” “属下明白,往后定会替公子留意。” “多招募些可用之人,协助公子。” “嗯。”扶苏微微点头。 少顷便在绢布上写下现在还却的人才。 文人武将他暂且不能收归麾下。 不然以嬴政那多疑的性子,定然会认为他大招贤才。 聚集力量,居心不轨。 商道上倒是无妨。 雅苑需如连锁酒店一般开往大秦各富庶之地。 粮食也需要逐步把控,将天下的粮商都收归囊中。 这需要智谋高深,又极富口舌之才的人。 另外其它产业上,也需要有识之士进行拓展。 扶苏的野心从来不小。 他不但要这大秦的天下,还要取之不竭的银钱与粮食。 扶苏将列好的名单交给韩珉,让他悉心寻找。 找到之后带给他亲自考核。 等真正离开咸阳那个筹谋多年的地方。 出来后才发现处处都要用人。 想那胡亥,虽然久居咸阳,可在地方上的势力不容小觑。 这就是自己与他悬殊的地方。 未来之争,稍有不慎就是败局。 他必须赶在嬴政尚且健在,置自己于固若金汤之地。 韩珉将绢布收好,才向扶苏请示。 “扣押在郊外的张果等人当如何处理?” 这群人还留在上邽就是颜金侪的掣肘,保不齐就会被逼问出那五十万石粮食。 到时候胡亥肯定会借此在嬴政面前作文章。 可张果是陇西郡守的亲信,自是杀不得。 扶苏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轻扣了扣桌沿,冷然道: “着人伪装成盗贼,其余爪牙喽啰。” “杀,一个不留。” “张果重伤,留他一命。” 如此,那张果身负重伤又无人可用。 只能回陇西。 只要张果无事。 至于隐在暗处的爪牙多是不见天日之人。 此事陇西郡守张昌自然不敢深究。 向来天家争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上位者脚下皆是累累白骨。 自来大秦那一天起,扶苏就知晓。 过度的善良与仁慈,无法在这样的封建社会生存下去。 他可以保留底线,那就是不杀无辜之人。 可胡亥的爪牙遍布,能拔出一个是一个。 韩珉甚少见到扶苏这样杀伐决断的时候。 外人眼中的扶苏公子,多是仁慈贤明的。 可他素来只知听令,不会反驳。 当下领命而去。 扶苏歪在塌边歇息。 他仰头望着那雕花的木梁。 脑中却在算计着他还有多长时间筹谋准备。 按原有的历史轨迹来算。 这时候嬴政已然有些力不从心,开始急于寻找长生药了。 而负责寻找仙药的赵高,会在这一过程中越发得始皇信任。 与李斯一起逐渐把持朝政。 以至于在始皇东巡时,身边彻底无人可用。 想到此,扶苏猛然坐起,眼中风翻云涌,难以平息。 还在府邸禁足的李斯,不日定会想办法出来。 需再给他加一剂猛药才是。 第九十一章 冀县天灾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将上邽的事情布局完毕,扶苏便马不停地赶往冀县。 他也想早一点,跟这个陇西郡守会一会。 冀县在渭水边上,相比起陇西郡内大半地区的干燥。 冀县倒是难得的风调雨顺,气候适宜。 此等湿润之地,最适宜产粮。 扶苏本事心怀希冀而去的。 谁知一踏入冀县城内,就见人人面色凄惶,行色匆匆。 丝毫不见西部要地的繁荣与悠闲。 扶苏诧异之际,便让韩珉去打听是什么情况。 韩珉回来告知。 “冀县前日突逢天灾,渭水上涨大半,将五乡十里都给淹了。” “就连城内的护城河水,因为连通渭水。” “也蔓延至城中,致使城西数片民倒塌,积水难消。” “故而,冀县人心惶惶。” “都说天要降大祸,忙着收拾东西想要前往陇西避灾。” 古人发生天灾,总是推到上天降罚身上。 扶苏本以为那是夸张之谈,今日真见着了。 才知晓几千年前的人,有多愚昧易受蛊惑。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这等落后的条件下。 神明自然就成了寻常百姓唯一的信仰。 扶苏看到外面的街道,商贩寥寥无几,店铺门可罗雀。 心里叹息,顿时改了主意。 “韩珉,我们去县府。” “公子此前不是说,先不要惊动冀县县令吗?” “涝灾之事,刻不容缓,走吧。” 韩珉见他话语严肃,当即驾车飞快往冀县县府奔去。 县府内,县令薛涛正焦头烂额。 在大堂来回踱步。 少顷又怒发冲天的指着县尉道: “淹上来了,怎地又上来了。” 他无奈地摊手嘶吼道: “府兵呢!衙役呢,再不济从百姓中征用青壮年男子。” “给本官堵啊!” “你们难道想看这整个冀县都是臭水遍地,百姓都跑光了么!” “大人,下官等也无能为力啊。”县尉满脸苦涩。 “府兵、衙役,已经全部派出去了。” “可是那渭水大涨,堵不住了。” 县尉抖着皱巴巴的官袍,一脸呛然。 就在整个县府一派凄惶之际,下人突然来报。 “县令大人,县尉大人,有人至县府,要见两位大人。” “不见!”县令薛涛不耐烦地一挥衣袖,断然拒绝。 值此冀县大难之际,就是谁来了也没功夫见。 下人面露男色,踌躇道: “来人自称是,扶苏公子。” “那本官也没......” “等等,你说来人是谁?” “扶苏公子。”下人小心翼翼睨着薛涛的脸色回道。 薛涛会会头与县尉对视一眼。 “扶苏,陛下长子,他来做什么?” 县尉沉吟道:“下官听闻陛下令扶苏公子往故地筹粮。” “算起来,也该到冀县了。” 薛涛的脸色登时黑沉一片。 “我冀县正逢天灾,扶苏公子这时候来筹粮。” “那不是存心让冀县雪上加霜吗!” 县尉也面露为难。 “可他终究是天潢贵胄,咋们不能不迎啊。” “哎——” 薛涛长叹一口气。 “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个时候。” “这些长居都城的公子,自然不知道地方上的苦楚。” “罢了,你随我去迎他进来哦。” 薛涛虽然心中不滿,可扶苏的身份在此。 他也不敢耽搁太久,当即带着县尉出了县府去迎接扶苏。 “不知公子远道而来,下官等有失远迎,还请公子海涵。” 薛涛虽礼数周到,可眼中并无恭敬之意。 扶苏看在眼里,倒也不以为意。 “无妨,是我未曾提前告知,贸然前来,两位大人勿要见怪才是。” 扶苏说完便下了马车,正准备进入县府。 薛涛却先一步在前拦住他,拢手道: “县府破败,恐污了公子贵体之尊。” “不若下官领公子去冀县最好的驿站,在那处安排下榻可好?” 他话语间虽是征求扶苏的意见,神色却是分毫不让的笃定。 韩珉见他数次不敬,刚要说话。 扶苏微一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自然也看出来这薛涛极为不敬。 甚至隐有不屑之意。 扶苏脑中转了一圈,只是不知这人是胡亥的爪牙。 还是对他本人有何不满。 扶苏依旧容色未变,丝毫不为他的无礼而面露不悦。 依旧谦逊含笑道: “大人说的哪里话,扶苏来此又不是为了玩乐。” “这县府,既然大人住得,扶苏自然也住得。” “不必再大费周章,更不必破费。” 薛涛见他一派和煦谦虚,微微一愣。 似是没有想到他都表现得这般明显,扶苏竟然没有发难。 扶苏话都说到了这儿,他也不好再推拒。 只好不情不愿地将扶苏宜一行人引入县府。 其实薛涛的本意是。 现下冀县诸事杂乱,他身为县令更是烦忧不已。 自然没有精力再去招待这么一位金尊玉贵的公子。 想将人瞥在驿站,也好不耽误县府正事。 他笃定扶苏就是个领着皇命,出来混个功绩的王子。 又在此时给冀县添乱,态度自是好不到哪里去。 他领着扶苏行至一处西厢房,猛地推开房门,一股灰尘呛鼻扑面而来。 “公子,请吧。” “县府多年失修,只有这个条件,公子只能委屈则个了。” 这里县府内距离议事厅堂最远的房间。 薛涛本意就是把他们放在这儿,好吃好喝待着。 便不再过问。 韩珉见这个阴暗潮湿的房屋,破败倒是其次。 如此脏乱,这县令竟也不着人收拾。 薛涛微微躬身立在一旁,对此却视而不见。 表明了自个的态度。 “是你们不愿意去住上好的驿站,县府内就这条件。” “不习惯,也没办法。” 扶苏依旧微微含笑。 向薛涛略一颔首,“如此,便多谢大人安排。” 说完在薛涛瞳孔震惊中缓缓走了进去。 韩珉无奈,也只得跟上。 行至屋内,低声道: “公子,他分明是故意......” “没事。” “韩珉,去找几个内侍来,把这洒扫一番。” “人家也没说错,旧是旧了点,倒是还算规整。” 韩珉只能将面上的不岔压下,领命而去。 扶苏转悠了一圈后,出去对门口呆若木鸡的薛涛说: “这里挺好,我便不叨扰了,大人去忙吧。” 第九十二章 县令轻视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待内侍将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又将床铺被褥都焕然一新。 扶苏才领着韩珉入内。 见县官的人都走了。 韩珉这才按耐不住愤愤之意。 “公子,属下看他就是存心刁难。” “这诺大的县府,哪里就没别的房间给公子住了。” 扶苏行至桌案旁,用指腹抹了一把确认没有灰尘。 这才在案后的蒲团上席地而坐。 淡定地给自己倒了一碗刚沏上的热茶,抿了一口道: “在人家的地盘上,就不必那么多讲究了。” “可公子您身份贵重,他怎可如此不敬。” 扶苏放下茶盏,意味深长对韩珉道: “贵重与否,从来不在出身,而在人心。” 昔日嬴政与其母赵姬被放在他国为质时。 不也没有人因为他是秦国王子而高看几分,仍旧食不果腹,吃糠咽菜。 嬴政有现在的威严,从不是因为他是何身份。 而是因为一步一步,收服人心,成了这天下之主。 来到秦朝就是始皇长子的身份,除了给予他直接进入朝局中心的特权。 扶苏从不认为,他尊贵在何处。 无论是在朝堂官员还是地方官眼里。 扶苏公子的身份只不过继承了是高殿上那位帝王的血脉。 他人表面尊敬,却并非真心顺服。 这薛涛只不过是把他人心底之意,浮于表象,未曾隐瞒。 故而扶苏不认为此事值得生气。 相反,薛涛的种种态度。 反倒让扶苏确信,他不是胡亥的人。 朝堂那帮人,表面功夫永远滴水不漏。 暗地里的刀箭也一样不少。 扶苏也不指望韩珉这古人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现下还是正事要紧。 “罢了,不说这个,你让人去县府和街头打听打听。” “涝灾现下如何了?” “事无巨细,向我禀报。” 能让一县之首都难以冷静,看来这次天灾颇为严重。 扶苏起身出了门,转悠了一圈。 只见县府内并无多少人,除了一些打杂的仆役之外。 不见府兵,更不见衙役。 扶苏心中诧异,忙拦住一个老仆人问道: “老人家,这县府内的人都去何处了?” 老仆人没见过他,自然不知道他的身份。 只当他是寻常人家贵公子。 叹息道: “哎,老天爷见冀县百年风调雨顺,这是怒了降天罚呀。” 见老仆人又将话题扯到迷信上去。 扶苏急忙追问, “此次涝灾,城内情况如何没,可有上报郡守?” “严重,严重的勒。” “护城河的水啊,已经漫到城中了。” “县尉大人正领着府兵去堵,可这天要罚民,哪里堵得住。” 老仆人提着泔木桶摇着脑袋走了。 扶苏却心绪难平。 洪涝灾害这种事,他在现代也经历过。 那么发达的科技尚且受损严重。 更不用说这是两千年前的大秦。 扶苏抬头睨着黑云摧城,今夜势必还有一场暴雨。 到时候渭水沿岸,包围整个冀县的护城河水。 都将造成大量的房屋侵塌,百姓流离失所。 若控制不得当,接下里就是就积而深爆发民乱。 就算洪灾控制住了。 长久浸泡在水中的老鼠、野禽等腐尸。 大灾过后,就是疫病。 这在古代几乎是致命的。 这让扶苏不由也焦急起来。 万一疫病爆发,莫说冀县,就是这整个陇西都得受到影响。 陇西乃西部要地,羌人在旁虎视眈眈。 出不得差错。 扶苏稳了稳心绪,飞速往议事厅堂走去。 还未走近,远远就听到里面县令薛涛焦躁的吼声。 “这行不通,那行不通。“ “你们便说,该当如何,等着冀县沦为死城么!” “大人,不若我们先......” 主薄话还没说完,就见扶苏一掀衣摆。 跨门而入。 还未等其余人开口询问。 薛涛稍微敛起神色没好气道: “公子怎么来了。” 下属官员这才知道这就是才到冀县的扶苏公子。 当下纷纷见礼。 薛涛继而道: “下官等正在议事,恐怕没有时间招待公子。” “还请公子自便吧。” 逐客之意明显,主薄觉得此话不妥,唯恐扶苏发难。 可深知自家大人脾气,也只得垂首不敢言。 一时气氛颇为凝滞。 倒是扶苏率先打破了这僵局。 他朝各位县官和属官虚回一礼。 面上再无笑意,肃然道: “我听闻,冀县涝灾很是严重,来向各位大人了解一番。” “多谢公子挂怀,此次灾祸,却是让我等为难啊。” 县城戚然道。 扶苏正待追问,却被薛涛出言打断。 “天灾复杂,赈灾艰辛,如今的冀县更是无法好生招待公子。” “下官斗胆,就劝公子早些离去吧。” “若是因为冀县的灾祸有个闪失,我等担待不起呀。” 他句句是为了扶苏着想,却是急切地想把这尊大神请出冀县。 扶苏心知他嫌自己是个麻烦,也没有反驳。 只道:“我在咸阳时,曾钻研过各地天灾与其赈灾记册。” “对此小有建树,既然来了,不若便与诸位大人商议此事。” “也好尽些绵薄之力。” “扶苏公子。”薛涛突然抬头直视他。 眼中竟是冷意。 “天灾降临,受苦的百姓,受损的是整个冀县。” “此事之危及,公子久居都城,想必没有经历过。” “公子自是聪慧,可光凭研读那点以往的记册,就言赈灾,未免太过草率。” “下官知公子想要功绩傍身之心。” “可天灾一事,不是玩笑,还请公子勿要插手了。” 若说之前还留有余地,他这话说得可是毫无情面了。 属官对县令这炮仗脾气叫苦不已。 此时更是心有颤颤不敢觑扶苏脸色。 扶苏也冷了脸。 这薛涛接二连三的发难,他虽敬此人不畏权贵,坚毅刚直。 可他如此以偏概全,未了解之前断然下论。 又何尝不是心胸狭隘,目光短浅。 “县令大人。” 扶苏话里的冰渣冻得在场的人一个激灵。 “孤还未提计策,你就直言孤不懂赈灾。” “那两日过去了,今夜又是大雨。” “经验丰富的薛大人你,又想出了什么法子?” 薛涛被他一噎,登时头脸涨红找不到反驳之词。 第九十三章 改堵为疏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还是你也只能焦头烂额的在此作无谓的布局。” “既然能力不足,就不要因为偏见而妄自推拒他人的建议。” “以免错过拯救冀县的机会。” 扶苏走近直睨着他,“薛大人,您说是不是。” 薛涛被怼得鼻翼盍动,梗着脖子反驳道: “下官,也是为公子贵体考虑。” “如今的冀县,稍有不慎就是满城俱灭,此事自然得谨慎万分。” 见两人之之间剑拔弩张,主薄只好端着笑脸出来调和。 “公子,大人,既然咋们如今陷入困局。” “不若,不若就等郡内派人前来处理吧。” “前年临珧的高乡不是也发生了一次水患么。” “想必对此,郡守大人会有好办法。” 这回扶苏与薛涛倒是难得的意见统一。 扭头驳斥道: “等郡内的人下来,冀县早已经回天乏术了。” 主薄立时讪讪退下,不敢说话了。 县尉在旁小声劝道: “公子毕竟见多识广,不如我等就先听听公子有何高见。” 薛涛终于妥协,黑着一张脸道: “那下官,就洗耳恭听。” 县尉将扶苏请于上首。 扶苏问道: “我昨日才到,对于目前的情形还不太了解。” “你们何人,先细细予我讲解一番。” 主薄立刻主动请缨道: “下官来为公子详说,城中所有境况都是下官负责记录。” 扶苏微一颔首。 主薄当即捧着冀县地图摊放到扶苏面前。 指着西部圈出来的一块区域道: “此处各乡里都在渭水边上,因而水患最为严重。” 他拿着笔杆,一处一处给扶苏指明。 “目前,仟乡、荸乡、大均乡,这三处最为严重。” “渭水已然超过水位数米,将这几个乡的田地、民宅,全部淹没了。” “那此处的百姓现下如何?” 看到区域如此之广,扶苏拧紧了眉头。 主薄微微叹气,“没淹死的,都被困在了武吉山上。” “目前,只有这个高处还算安全。” “县府未曾遣人施救?” 扶苏神色微冷,这些人莫不是只顾城内,不顾乡里了。 主薄发怵,只得硬着头皮道: “不是县府不救,实在是分身乏术呀公子。” “城中也是刻不容缓,那城西之后就是城中冀县的粮库。” “若是粮库遭殃,这水患退后,百姓可就无粮可吃了。” 扶苏也知,大灾过后,定要开仓放救济粮安抚民心。 若是没了粮,百姓就算在天灾中活下来,也得在灾后被饿死。 主薄还待要往下说,他伸手摁住地图。 哑声道:“先说城中吧。” “我此前听你们说要堵,堵什么?” 不待主薄开口,县尉就戚然解释道: “渭水不断流入护城河,河堤已然撑不住了。” “不停地往城中渗透。” “故而,我们一直派遣府兵用沙石去堵河堤,不叫它再漫上来。” 主薄也极有眼色的拿出城中地形图。 上面县府和粮库的位置标得及其鲜明。 冀县西部、东部、南部,都有护城河环绕。 只一个北边是城门,因而只建了暗河。 如今护城河内的污水已经淹了城西大半地势低洼的道路。 房屋的屋脚也被浸泡在水中。 而那水还在往城中蔓延,再过十几里,果然就是冀县粮库。 “城西的百姓已然转移到安全地带。”县尉道。 “只是一个时辰前,城南已经有溢水现象了。” “决堤,不过是早晚的事。” 扶苏越听越是心惊。 若是城南也被淹,粮库,定然是保不住了。 他猝然起身,急切道: “带我去城西,水患最严重处。” 此话一出,在场的县官都愣了。 主薄当即反应过来。 “公子,不可呀。” “莫说那处随时可能爆发大水,就现在的水位已然齐腰了。” “护城河中多有蛇鼠腐尸,就是寻常人接触也容易染病。” “公子千金之躯,万不可涉险。” 就连一直未有言语的薛涛亦出言阻止。 “公子方才也说,今夜还有大雨,届时护城河水会越发暴涨。” “下官请公子暂且待在府内,待派去之人回来自会禀明。” 扶苏也知此举冲动,可若是不实地查看。 便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又何谈方法。 冀县乃通往陇西的最后一城,实乃要道。 定不能出现差错。 几番劝阻之下,扶苏仍旧执意要前往。 恰巧这时,韩珉正回来了,正四处寻找扶苏。 扶苏这才先丢下几个面面相觑的县官。 去听听韩珉的消息。 “如何?” 扶苏还未坐定就急急问道。 “属下并未去城西,可是在城西的灾民口中知悉一些消息。” 韩珉一一禀报,与县尉等人所说相差无几。 “公子,那些府兵用沙石堵河堤。” “可是如今,沙石被冲散,水位反倒因为堵塞而积高。” “若是再次决堤,只怕就不是淹没道路那么简单了。” 扶苏是知晓洪水威力的。 县官以为,堵住不让他蔓延出来,等渭水退了,水位自会低下去。 这对待一般水患固然可行,可现下的情形这明显只是饮鸠止渴。 因为堤岸不断累积,水位只会越涨越高。 等下一次冲破之际,那洪水的力量就能将房延屋舍,全部摧毁。 大水会裹挟着那些杂物直接漫入城中。 摧毁粮库,重伤百姓。 扶苏思索少顷,立刻抬头急切道: “不,不能堵。” “韩珉,你立刻传我的令去告诉薛涛。” “让还在堵河堤的府兵立刻停手,不能再堵了。” “今夜就是大雨,他们现在拉高河堤。” “只会让到时候的水更凶猛的纷涌而出。” 扶苏又让内侍找来冀县的地图。 沿着渭水和护城河的几条线写写画画。 他不曾经受过相关的天灾,可他知道秦朝的都江堰延绵两千年。 尚且发挥出巨大的功效。 而都江堰的铸造者李冰,正是用疏通的法子。 分闸洪流,控制水位。 其中细节他他不清楚。 可眼下的护城河,显然最需要的不是加固河堤。 而是想办法将不断流入的渭水,引到别处去。 第九十四章 谁去治水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咸阳宫偏殿,刚午休起来的嬴政。 一身的疲惫还未退去。 此时正闭目倚靠在榻边,赵姬正贤淑地为他揉着头上的穴位。 嬴政谓叹道: “还是爱妃,最得朕心。” “能令陛下舒心,是臣妾的福分。” 赵姬一如既往的柔婉谦顺,并不因始皇的宠爱就骄矜一分。 嬴政看在眼里,对她越发满意。 赵姬正待要趁机提一提扶苏。 扶苏在外虽是为陛下办差。 可终究离开咸阳太久,胡亥又日日来讨巧卖乖。 天家向来无情,赵姬也忧心时间久了。 始皇到把扶苏那点好处给忘了。 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赵高急急进来。 始皇见他当即斥道: “你怎地也学会这般无礼。” “奴才知罪,只是中大夫急急入宫来,说是有要事向陛下禀报。” 中大夫是个直臣,吸向来在朝堂只谈国事,不涉党争。 始皇听闻是他,才由赵姬扶着下塌道: “让他等着,朕稍后便到。” “是。” 赵姬闻言,立刻去拿了嬴政的外袍和发冠。 亲自伺候始皇穿衣束发,整待完毕。 嬴政轻拍着她的手,“爱妃可等朕来用晚膳。” 便走到正殿。 中大夫已经等候多时,一见始皇便急急跪地行礼。 “卿着急前来,所为何事?” “陛下。”中大夫急切道。 “臣才得陇西来报,冀县水患,天灾极为严重。” “那冀县是陇西要道,极为重要,马虎不得,臣这才急急来禀报陛下。” “此事还需早日拿个主意呀。” 嬴政冷眉一拧,甩袖坐于堂上。 颇为头疼道: “水患,又是水患,此前夏阳尚且未处理完毕,又来了个冀县。” “此时只是春末,若到了夏季,岂不是更为严重。” 中大夫也知近来朝中多事,陛下烦忧不已。 可冀县身处要道,实在不敢耽搁,只好硬着头皮来拿个主意。 “陛下,此事受苦的终究是当地百姓。” “还影响我大秦西部重地,现下还未像夏阳那般无力挽回的地步。” “早日治理,或许还能救得冀县县城。” 嬴政双手撑着桌案,沉声问道: “右丞相那里,你可报了?” 自李斯这个左丞相被禁足以后。 朝中要事多以右丞相冯去疾代为处理。 只是这冯去疾论才智、论谋略都不如李斯。 许多事上也拿不定主意,事事都得来请示始皇。 嬴政头疼不已,想把李斯放出来替他分忧。 可又觉得如此草率放过,不足以让满朝文武引以为戒。 此事便又一拖再拖。 中大夫老实答道: “地方要事,自是先禀报陛下,再告知丞相与九卿。” 嬴政擅长的是纵横之术和兵甲之道。 对于这类天灾人祸,只知遵循祖制。 “即如此,派得力之人前去治水。” “再令冀县县令,开仓救济灾民,房屋侵塌的予以一二两银子。” 历来天灾都是这么做的。 始皇如此安排,中大夫找不出漏洞。 他踌躇道: “陛下所言,自是完善。” “只是,现下找不到能治理水患之人。” 嬴政勃然大怒, “无人,这诺大一个朝堂,竟无一人可以治水么!” “我大秦什么时候这般无人可用了。” “陛下喜怒。” 中大夫和赵高当即跪地惶然。 赵高忽而插嘴道: “奴才斗胆,臣曾听闻丞相李斯,上知天相,下通水文。” “在故秦时,也曾参与过治水。” “而与他同宗的李冰大人,更是在蜀地治水颇有成效。” 赵高觑着始皇冰冷的脸色,立刻补充道: “自然,我泱泱大秦定然还有能人,奴才最快,想到什么便说了。” “还请陛下恕罪。” 始皇到没责难他这时候提起李斯。 他沉吟片刻道: “立即去找,朕就不信,能人志士无数,竟找不到一个治水之人。” “其余就照朕说的办。” 赵高一出殿门,朝暗角处的小内官招了招手。 轻声吩咐道: “你去告诉丞相大人,冀县水患,他的机会来了。” 李斯一早就从冯无疾口中得知此事。 此时正闲坐在池边钓鱼。 听闻小内官的话也并未有任何反应。 只随意将他打发回去了。 “冀县水患......”李斯低喃道。 攸而浮起一抹了然于胸的笑。 有句话赵高倒是说对了。 这是他的机会。 李斯慢悠悠地收起渔具,锤了锤因为久坐而酸痛的肩。 便去室内唤下人来替他研墨。 时隔这么久,他要给陛下上一份奏章。 奏章上,李斯并未提及请求陛下解禁治水。 只就水患而言,给了几条有用的建议。 便让人送予始皇。 为了避嫌,他的奏章不经赵高的手,转而由不起眼的小内官传达。 李斯做完这一切,就闲适地席地而坐。 喝着新茶,拈着棋子。 这盘棋局已成胶着之势,胜负未明。 天灾降临,百姓遭难。 都城各方势力各怀鬼胎。 于他们而言,灾难并不是祸事,而是借此争权夺利的工具。 而此时的冀县早已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城西往日的繁华街巷,被淹没在一片污水中。 雕梁画栋尽毁,纸醉金迷蒙尘。 有未来得及在大水入城之前转移的百姓。 在齐腰的脏水中艰难淌过。 身上被杂物刮伤的地方就这样浸泡在水中。 偶尔碰到一些软塌塌的肉体,那是死去人的尸体。 扶苏领着兵甲赶到时。 入目就是这般凄惨的景象。 他被兵甲护着站在高出,水尚且打湿了鞋面,哗哗往前流淌着。 扶苏拧紧了眉头,转头问府兵道: “不是说河堤堵住了吗,为何还在流动!” 小兵诚惶诚恐。 “公子,堵不全啊。” “护城河岸线太长,堵了东边西边又出现缺口。” “小人等实在无能为力啊。” 闻言扶苏脸色更黑了。 他大跨步踏上此处回廊的护栏,将此片街景尽收眼底。 遥遥就望见不远处水中几个奋力向前移动的黑点。 隐隐还有婴儿的哭声。 “韩珉,把全城的竹筏集及。” “让冀县府兵和我带来的兵甲,先划着竹筏搜寻城西各处。” “搜救流民,送到城中安置。” 第九十五章 冀县危矣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公子,这......恐怕不行。” 陪同而来的薛涛径直反驳。 “怎么?” 扶苏睨了他一眼,眼中尽是冷意。 薛涛虽因此前之事被扶苏驳斥,此时倒也不惧,直言道: “人手本就不足,若是让府兵都去搜救流民了。” “便无人看顾堤岸。” “这护城河若是再次决堤,后果不堪设想,还请公子三思。” 扶苏微顿,随即指向远处那一汪深水。” “水中,百姓携家带口,艰难前行。” 他直视着县尉,声音微涩: “看 轻尘贤侄婿?长行空怔住,目光在陆轻尘和白如絮之间来回跳动,这进展太神速了吧? 就在赵平慌忙跑向二楼后仅仅过了不到6秒,紧随其后的何飞也猛的登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接着连头也不敢回的咬着牙迅速的跑向了二楼。 蒋幽幽也同样被眼前一幕吓傻,刚刚还在埋怨,龙昊的怕死,如今面对如此强悍的八部浮屠阵,她很清楚,此阵的威力到底如何。 三尊主哪里知道,天魔一族其实乃是吴家始祖所创造出来的,并且其中融入了吴家的至尊血脉。 “轰!”又是一击交锋,只听得一声闷雷炸响,浩瀚气浪翻腾,瞬间迸爆开来,席卷天宇八方,霎时之间,那神将只觉得身子一颤,便已是止不住的倒跌抛飞而出。 本来今天公子颜是没打算来的,听说夜莫离和风陌影他们都来了,他才来看看,不难看出公子颜一张妖媚脸上依旧带着愁容,却还是不失客套的和夜泽熙寒暄两句。 降服柳家老祖和岁月葬天猿,龙昊不打算继续在万妖城逗留,准备返回图腾古战族,去看看如今的图腾古战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根本辨别不出来到底是谁在问,但估计应该是那个和我打过电话的男人。 想到记忆中的这一片段,洛雨马上掏出了手机,找到了这几条短信。略一思索,她就果断的回了短信,约了徐美娜回来见面。无论徐美娜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来,蒋雅茜都不该退缩半步,继续逃避。 叶宇微微颤颤的将手收回,运转着混沌决,体内没有一丝的灵力存在。一边恢复这灵力,心中却是苦笑着,怎么自己尽是遇到这样的事情。 “你再走一下看看。”叶宇忽然对着宫羽灵说道,眼里闪过丝丝的惊喜。 其他船员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有的憋了好长时间,许久没有去喝花酒了,正好从欧阳天这里,得到一万灵石的赏赐,全都兴奋的狂奔而去。 额……忘了现实还有一波好奇宝宝来了,真该到现实修炼基地待着。 为何闻人慕灵就铁了心认准了楚晨,丝毫不对其他出色的男人时若不见呢? 然后手下一用力,就重重地敲在了她的后颈上,苏格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的一瞬间,她干涩的红唇蠕动了一下,像是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被晕眩的感觉驾驭了所有的感官,眼睛一闭,身体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感受到温热的泪水滴落在自己身上,二花努力睁开肿胀成一条线的眼瞳,朝着她低声叫唤起来。 其中一位太上长老比较随和,不管是语气还是动作,皆是仙人的模样,一言一行都能看出境界深厚,寻常的境界是做不到的。 就在许晓准备吩咐青鸟将自己放下的时候,身旁的虎魄却是主动请缨,低声压抑的嘶吼叫着,显得极为迫切。 以他对刁明兴的了解,这种宗师级的强者要对付谁居然还要请帮手,只能说明对方实力非常强大。 第九十六章 最后的努力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可,现在挖沟渠引护城河水也来不及了。” 县尉痛声道。 扶苏抄起地图就地平铺在梁柱上。 他招呼县尉上前,指着城北郊外一处道: “此处有湖,此湖距离护城河有多远?” 县尉懵然道:“大概四五里。” “地势如何?” “下行。” “那就好,立刻召集千余青壮年。” “在此处挖沟渠,将河水引入湖中。” “除了绕开山石,尽量就近挖直线。” 扶苏一番吩咐,可县尉仍有忧处。 “可沿路地形不明 我能见到就救一次,但是碰不到的话,那就只有刘昕自己去面对了。 武月正好对着客厅‘门’口,陈风刚刚走到客厅‘门’口,就被她看个正着,不由惊喜地看着陈风。 忙完这一切之后,罗恩便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去秘密山谷,而是留在了家中。 嘲笑的声音传来,妖玄大吼一声,横空袭来的天妖手更加可怕,血气如同瀚海在滚动,伴有隆隆神音,只让人耳鼓欲穿。 声音刚落,阿加莎便倏然消失,而下一刻,大家便发现她已经出现在乔伊的背后,手中的长剑闪过一丝幽光,闪电般的刺向乔伊。 “卡洛斯,我对你从来就没什么好印象!”罗恩冷冷的说道,话音刚落,他已经主动出击,一闪身已经出现在卡洛斯身侧,长剑飞速刺了出去。 萧四看了看冯标亭的脸色,见没有立刻发怒,心中在想,很可能是未来的姑爷,如果冯标亭不反对,还是要注意口下留德,再说,自己看了那份调查资料后,也同样相当吃惊。 听到火麒麟的话,坐骑NPC一脸讨好的说道,身体慢慢的朝着后面退了出去。 林馨大嫂对不起。不是我不想帮你打开折扇大‘门’,而是我确实答应过陈风。不到两个月绝不能把大‘门’打开。 电光火石之间,我们已经分出了胜负。而值得肯定的是,三寸金芒还是有很强大的威力的。 “……卧槽我忘了我都!”姜虞脸上的笑意顿时僵在面上,然后转成惊恐。 如果说火之国是和谁都接壤,路线四通八达。那水之国,就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对立面。 翠姐一听,和火凤冲天而起,在空中翠姐枝条漫天飞舞的就朝俩个丧尸王缠去,我也拼命的脑电波顶抗着。 一声高亢的鸣叫声响起,米克等待许久的爱马从猿猴巨人的脚下穿过,距离它的主人已经不足百米。 玩家第一次进入游戏时,世界世间为神历2158年1月,当时游戏背景是正义联盟与自由联盟相互合作刚刚击败了日不落帝国,后来两大联盟由于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故事就从这里开始的。 戮蛟人立而起,充满血光的眸子,居高临下俯视这浑身鲜血,模样凄惨的李多隼。 黑暗中,何慢慢见到这一幕,把身子蜷缩了起来,眼中流出了痛苦的泪水。 谁能拥有这样强大的异能?同时盗走这里全部的东西,如果有人能做到,那他就不是异能者了,而是神。 另一个原因,则是外出历练并不适合蕾亚,现在的她当务之急,还是优先掌握新的魔法。 何雨柱带着改变农村致富的任务下来,就是自己找路走,一切上面会给适应的政策,最好能在两年有成果。 咄咄相逼,只怪颜盈居心不良还敢视她如无物布玛才出口刁难她。 “许哲,出了什么事?”周莹莹不由出声问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说多尔家族还有后手不成? 第九十七章 水患前夕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若是冀县再降大雨,渭水河涨。” “护城河无力承载,势必会从四面灌入城中。” 李斯觑了一眼始皇极为难看的神色。 沉痛道:“届时,冀县难保。” “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嬴政眼中已然是暗流涌动,他冷冷睨着堂下的李斯。 “冀县乃连通陇西的要地,往前就是西部重地。” “就是不为扶苏,此处,亦不可毁于天灾!” “丞相,你言及有治水之法,朕才特许你解禁前来。” “如今你却告诉朕,听天由命?” 后句话音极 他的语气里是阴气森森的,仿佛陆孜柇只要有不轨意图,他随时会拧断他的脖子似的。 郭数那边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烧毁了许多的东西的。装修怕是得重新再装过了。还有那些烧掉的东西,都是得赔的。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羞辱她,可是绝对不能说一句傅景嗣的不好,这可真是爱到深处的维护呢。 我信步走到街边的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然后隔着玻璃看着齐越。 老爸笑而不答,转身就走了。留下那一对父子四目相对,都气得全身发抖的样子。 周晓静这番话,更让顾念好心情烦躁了,她转身刚想上楼,手机就响了起来。 程谨言那样儿,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两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竟然那么半天了也不见走。 这下好了,见怎么都瞒不过去也就只好认了。于是我就说确实那天输给了她们,不过还表示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我还会再赢回来。 人对某处的不喜欢,开始时可能的因为感觉,而后慢慢的就是由生活的点点滴滴形成。 “别愣着了,赶紧的。”吩咐完,那人转身便走,根本不给言优解释的机会。 不过,那家伙才刚刚感悟出领域力量,上次对决的时候,也不过堪堪爆发出几米范围而已,这短短数天,又能如何呢?提升到十米?百米? 就这样,你们俩好好休息吧,比恩大人会在合适的时机再来见你们。”她微微一笑,将室内的布置摆放都略微介绍一遍,然后就翩然离去。 李林看着萨博。好像是打算确认对方刚才是不是认真的,因为不管怎么想现在这个状态下的自己都是无敌的吧,明明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却还妄想和自己谈条件。对方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作为滨海市普通的市民,我想我有知情权吧?不知刘教授方便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政府到底是什么打算?真正的灾备计划到底怎样的?”方浩忽然拔高了音量,越说越严肃。 赵云松连忙双手接过来,看着一侧专心侍弄茶水的唐宝儿,再看看对面笑容温煦的那个俊逸少年,心中莫名有些恍惚。 只见她身着薄薄的白色比基尼,将傲人的胸围和窈窕的腰肢、修长的大腿衬托得诱人无比。 这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陈澜,不禁一愣,旋即就破口大骂着站起来。 威罗也是面如死灰,不可置信的看着陈辰,仿佛看着一个怪物,事到如今,他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每说一句话,都会遭来无情的耳光。 内息沿着经脉循环,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田地间蕴藏着的能量环绕着他,皮肤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能量悄悄浸入体内,混入内息中,在体内循环一周后,杂质又从毛孔中排出。 “禽兽!”他愤怒的咬紧牙齿,嘴唇上传来一阵剧痛,原来他方才已经无意识的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第九十八章 天灾降临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以往荒芜一片的山头,此时站满了人。 整个冀县几万人口,光是山头根本容纳不下。 以至于后方的青壮年只能位于半山腰。 扶苏亦在此处。 饶是薛涛和县丞多次劝他去往更安全的地带。 扶苏仍旧坚定留在此地。 “我既是男子,又年轻力壮,与老幼妇孺抢地成何体统。” “此时没有身份之别,我在这里,与诸位在一处。” 扶苏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在场人无不心生钦佩。 薛涛更觉得羞愧难当,终没有再多言。 百姓或站或席地而 今天是周末的时间,两人正打算吃过了午饭,下午的时候回雨露家中看一看的,没有想到就接到了这样的电话。 “这是在度蜜月吗?哎呀,要是没怀;孕就好了,我就要跟我老公也去埃菲尔铁塔上亲吻。”索菲亚的回答算是连绒所有朋友当中最开放的了。 人的一生如果说幸福也是很简单的,但是有时候说不幸福也是很简单的,就要看你自己是如何的行走下去了,人生的分岔路口有很多,一面是幸福,一面是不幸福,要看自己的抉择。 张采歆走出房门,心里空荡荡地异常难受,她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冯君对屋子动了手脚,那种让她异常舒畅的感觉消失了。 “我们刚回来,今天出去逛街了,既然你们不回来,那我和齐彧哥就不煮你们的饭了。”凌宝鹿回答。 都千劫不置可否,对着底下喝道:“限尹瑙家族三天内撤离领地,不遵从者,后果自负!”说完,也不等下面的回答,转身带着冬一新二人离开。 没有人愿意做多嘴婆——平时也没有人会认为他是多嘴婆,但今天他却好像有点变了,说的话至少比平时多好几倍。 胡唐成也不敢了,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没错是那种超长待机的诺基亚。看着我们就要打电话,似乎是要找人打我们。 围墙里有一处地点,埋的也是普通平民,不过另一处,埋的还真是士兵。 这个猜测非常正确,因为冯君已经启动了诅咒阵法,针对的是毕卤海外游子会的两千多成员。 但金卡卡心里更清楚,他们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强求不来。 苏可本来也没想那么多,但是没想到自己就事论事说的话,结果却被大家言语围攻了。 这些仙人或是进出有光影的环穹,或是飞入四周漩涡,但凡过处皆有冰痕生出。 同时他的腰间也挂着一个黑色的葫芦,咋一看和我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轰……”出乎萧华的意料,腾蛟剪固然将三股叉劈做两半,但三股叉破碎的同时立时爆裂,数以万计的三股叉碎片依旧刺向萧华。 那务农汉子的尸体先是脸面发黑、继而是胸膛、再是手臂,到最后全身尽黑,如同黑炭。 南景泓自然舍不得舒念晨下地,直接一人干两份活儿,而金卡卡则是想下去玩玩,拖了鞋子卷裤腿跃跃欲试。 清甜公主和蛊公子的目光转向了姬迎魅,眼中已没了半点恐惧,满是同情。 但见这是半幅湖光山色的画卷,中央是半个洞庭山,洞庭山四周是水光潋滟,当得萧华目光落到画卷断裂的所在,身躯不觉一颤了。 “名利真的有那么重要?”冷倩芸像是在问杨轩傲,又像是在问自己。 沙度天一铲子砸在那具尸体的胳膊上,来了个硬碰硬,谁知,双方用的力量都过大,工兵铲竟然从沙度天手中脱落了。 第九十九章 绝处逢生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扶苏还未来得及问究竟是何缘由。 就见县尉满身狼狈地走上前来。 “你,怎地到了此处?”扶苏微诧。 渭水支流与阳明山相距虽不算远。 可如今有水患阻挡,要想抵达,只能蹚水而来。 沿路有深有浅,更有各类杂物飘于其中,凶险万分。 可是县尉虽然形容狼狈,却精神饱满,毫无疲态。 不似游水前来。 县尉哽咽着道: “多亏公子的计谋。” “下官带着人在河岸不远处找到一处悬崖。” “千人同时开挖,终于在暴 殊不知我自以为完美的掩饰,在久经人事的秦乐乐前面早已经暴漏无疑,看着我走样的健步如飞,秦乐乐花枝乱颤的媚笑声变得更大了几分。 “营中人手倒是不多,三四百号,却是皆着铁甲,还有战马几百,此番若是想要抢人,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吴用不比柴进,行事缜密不凡,自然知道事态轻重。 剩下的人,包括大叔大妈们,就继续在早上的荒地进行垦殖,这些大妈们有的是经历过下乡插队的,对于农业颇有些常识,交给她们去做这些活路,再合适不过了。 第二天,乔津帆虽然头上还带着伤,但还是做了转院手续,而晚晴也不得不去着手几天没有过问的工作,到了单位早已是一片的唏嘘和问候。 燕王登基后,先是下旨恢复了高祖皇帝制定的所有法规、官制,以此向天下人召示,其起兵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登基称帝,而是为了恢复祖制。 他是猜测蓬莱仙子应该成功渡劫了,但毕竟只是猜测,并不知道真实情况,青衣现在就在宗门,应该清楚。 身旁伺候酒菜的丫鬟帮几人斟满酒杯,随后直往后宅奔去,刚入后宅便碰到了金翠莲,中院厅内的那番话语自然也就说与了金翠莲听。 晚晴手上不由握紧了拳头,所有曾经的努力,被他一直嘲讽的东西,此刻却像是留在莫凌天胸口的钉子,钉了进去,再也拿不出来。 感情这是莱凤仪在帮他们说话吗?晚晴明显看到了乔津帆脸上的冷漠,和乔老夫人脸上的赞许,看来这莱凤仪还是蛮受乔老夫人欣赏的。 “我操,你到底有啥办法了先跟我俩说说,咱们一起研究研究!”卢帅赶忙拽住冯霍的胳膊问道。 眼前便出现了这一幕,大量的粮食化成一阵风被吸入空间背包之中,像极了一个锥形体。 师父那么恨龙霞,怪不得今天我冒充了一下龙望,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毕竟他可是持有公司40%的股票,如今的股票涨成这样,他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虽然说对于现在的财富增长和全国富豪排行榜的排名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也是非常高兴的事情了,毕竟钱越多可是越好。 路易不用想都知道,杰森梦中的景象必然是他成为富豪后,每天都从奶姿堆里面醒来的景象。 未有得到施术者的解除禁锢,这些灵魂钢岩体尚不能行动,但这已经足够把人惊吓一大跳了。 而对方十分狡猾,没有留下指纹,没有留下脚印,而且没有受伤,也就没有血液毛发什么的线索。 唐空看向众人,这次没有展现出什么高傲姿态,也没有让自己变得谦卑,只是以同辈的态度,算是结识了这些庆城上层人物。 其实,这并不是霸体或者霸气拥有恢复能力,霸武诀是极限爆发体能的武之劲技,是不可能拥有恢复特效的。大锤又岂会想到,这是自己本身的特殊体质。但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所占据着一个什么身体。 第一百章 公子解危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否则灾后流民暴动,势必引得西部边郡动荡。 始皇脸色很是阴翳,为此事烦忧不已。 “众卿既知,如今大秦国库空虚。” “先有北方消耗甚巨,后有夏阳赈灾。” “而今,从何处筹得钱粮予冀县?” “这......”老臣工睨了睨左右。 提及钱粮,大家都不知所云了。 嬴政见状更是郁结难消,冷着脸等臣工拿出法子。 这帮老臣,只知言辞凿凿。 解决之法一问三不知,怎地不叫人生烦。 “陛下,既然扶苏公子在冀县,不若便 “本大爷想你自己的心理也很清楚吧!”迹部在气势上也没有丝毫输给伊恩。 刚踏进院门的严八,捂了初夏的嘴跟被疯狗撵了一样的拔腿就跑。 “蠢吗?我觉得你的聪明就在此!”穆崇灏其实也明白她是为何会突然打断他,只因她听出了琴里了意思。也是从她打断的时候,他知道原来她是不懂琴曲的,只是听过这两首曲子的名字罢了。 不二周助刚开始不懂,但不二由美子的眼神在他与千奈之间一直游走,不懂也被搞得懂了。 他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这些年一直都是沈思妍帮他管理公司,他成天吃喝玩乐,心思也不在管理经营上,如今出了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场景,心理治疗在这样的时候还有什么作用。 因为母亲的放浪、父亲的仇恨,最终可怜的还是那两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 虽然没有照片,没有介绍,不过电话一栏倒是填了一个牛逼轰轰的手机号,1开头的后面都是8。 于公公是何人?那可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是贴身伺候着皇上的人!平日里于公公的意思,多半也就是皇上的意思。那如今于公公特地吩咐下来的,不就是皇上特地吩咐的? 不一会儿凡羽回来了,将车钥匙丢回给丁义,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垃圾袋。 “就算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要以钟侍郎的安全为第一紧要的事情!”申时行提出了营救工作的准则,徐、张二人一听首辅大人都这样说了,只得点头答应。 根据他前几天和沈前辈聊天的内容和如今的情况来看,未来的走势已是很明显了,沈前辈会和俞相一起重新平定大齐的动乱,并扶持新皇上位。 他的发梢悄然生长,面对疾驰而来的妖怪,他冷静地切换到阴阳师的状态。 接到邢大人的命令后,钟南带领人马返回蓟州的同时,还是派人去宣府打探了一下情况。回程的途中,斥候将打探到的消息汇总过来,钟南才确信,这次的战争是真的要结束了。 锡州是边境州镇,很多百姓同时也是边境守军的亲人,自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在这最后的时刻,柏莎彷佛看到桐源身上绽放着耀眼的光芒,看到他坚定不移的信念,足以让日月更换的决心。 于是伍巡抚找到了古万长,两人都深知事情的紧迫性和严重性,一番协商后,山东境内轰轰烈烈的剿匪运动就展开了。 传送阵虽然封闭了,但是来自祖龙之地的力量,可不是这种一般的封闭能够阻挡的。 何溢沉默了一瞬,随后便扬起了一个笑脸,回房间拎了两个大包出来。 杨思维皱了一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一扫之前的阴霾容光焕发,还睁开的眼睛仿佛在回味刚才的听觉盛宴。 夏侯雨蝶那般嚣张跋扈,她老子也有错,为什么就不能欺负了呢? 此人越急越结巴,越结巴就越急,好像掉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这是一个死结。 第一百零一章 灾民动荡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诸位,我等能侥幸拣回这条命,多亏扶苏公子早做谋划。” “我田老三在此叩谢公子。”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人等感激不尽。” 冀县大财主带头,周围百姓都跪下叩谢。 “谢公子救命之恩。” ...... 今日一早,天虽依旧阴沉,却未再下雨。 在外的府兵和百姓,齐心合力。 终于在午时将阳明山剩余的人带出城外。 而薛涛领人去粮库处,也传来好消息。 底层被淹,但上层留下小半。 虽然受潮严重,可当 他心有余悸,适才真是危险之极,以他的灵觉,竟都险些被袭杀,这个孤煞的暗杀之术,实在可怕。 混沌仿佛听到了这一番话,不由得怒吼一声,发出嘶嘶的鸣叫,滚滚地凶威不断,以他为中心四散而开。 汤一闻分析道来,额上溢出涔涔冷汗,他本就是老成保身之人,说白了就是愈老愈是怕事,眼见着相交多年的道友横死眼前,顿时便怕了三分。 “怎么?你害怕了?即使事发,你的罪过不过是一个昏庸无能,故而被奸人钻了空子,能有多大事?”姜德笑着安慰程万道。 张元昊估摸着自己现在的水平大概和在青玄大陆上差不多,筑基中期左右。只不过青玄大陆那边自己领悟了真意,又有多重玄妙法术傍身,战力自然要强得多。 侯爵知道有风夜在,灵心应该不会有事,但是他还是非常的担心。 “四十多年了,我都嫌弃你四十年了!”柳耀溪站在门外朝着夏梦幽大喊道,脸上满是笑容,尽是幼稚的笑容。 四人毫无意外地来到了电梯前,“叶凤兰”按下了电梯的按钮。“云飞羽”收起了枪后就只是站在冯雲的身后。“夏梦幽”也始终架着冯雲,以防他再乱来。 就在这时,楚承站了出来,他的声音很平淡,并未因后者的身份而有丝毫的忌惮和变色。 张元昊一边道,一边张口便将此丹吞入口中,雄浑药力顷刻间在其腹内涌开,数道迷蒙白烟从其口鼻耳内喷勃而出,霎时将其身躯笼罩。 可是这一回倒好,龙尘只是寻了一处宝地,便是狂揽三万亿资源,直接就可以缔造出一个强大势力了。 有洛劫、洛菲两兄妹“珠玉在前”,他们自然而然地认为,破界高人不可能来跟他们“抢食”。 除此之外,前方突然无路可走的情况,才是让司马章真正恐惧的原因。 在场的修士,绝大多数是铭元圆满境修士,经历了翠英秘境的血腥洗礼之后,剩下的人,都是其中实力强横之人,他们的意念力自然不弱,两三个呼吸间,就将其他人获得的龙息珠清点完毕了。 “师姐,你说这个白头发的会不会被劈死。”在苏扬进去之后,月颜马上抱着琴无心的胳膊娇声问道,似乎还带着某种气愤。 纪昂飞见对方竟然势若猛虎,再加上身前与自己拼命的天茗,顿时有些慌了。 但是其他部落,至少也有两名甚至更多的少年一起合力,明显优势很大。 赶到大仓时糜竺正坐在一片树阴下扇风乘凉,时不时还拼命灌水下肚,显然是一路上有够累的。张仁上前打招呼前先仔细的看了一下广场情况,车辆货物不少,大约还有两百匹左右的无鞍马匹,应该是刚刚购回来的。 厅中众人都向刘晔投来了怀疑的目光,刘晔看在眼里却坦然相对。 看着昏过去,被同门扶着的华安远和华安邦两人,唐婉婷有些呆了,她没有想让两人付出如此代价,就算是真的不低头,不认错,唐婉婷也会把帮他们。 第一百零二章 抓捕传谣者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想到这,一股火从心头窜起。 韩珉侧脸肌肉紧绷,“公子,下官定然查清楚!” 原以为是灾民刁蛮愚钝,韩珉等人虽气却无可奈何。 怎料竟是有人在背后作乱! 暮来朝去,日色昏沉。 韩珉去查流言一事,还未回,扶苏忧心灾民的情况。 “刚刚逃出生天,粮食又不足,只能勉强续命,又遭奸人利用。” 想到这,扶苏心中沉重不已。 撑着旁边的岩石站起来,扶苏看着不远处的灾民,声音微沉。 “走吧,过去看看。” 扶苏身边的兵 “你这一离开,只怕便不能再回来了!”云梦萝看着楚宁,说道。 季唐真的觉得这俩萝莉坑蒙拐骗想找个饭票的几率比真正是个亲戚的几率大,但是说她俩想找个饭票还是太牵强了,万一一头怼进那个萝莉控怪蜀黍家里呢?好日子过够了? 散支夜叉性情急躁,看地藏王菩萨左右不肯放过他们,于是心头一阵恼怒,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云梦萝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这话听在紫翼的耳朵里却完全变了样。 但见,巨鼎忽然射出一团黄色光华,弟子们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大步。 进入幻境,弟子们的考核分别的进行。并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这种跟随鱼不跟随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之前大家都是相信苏星才会跟着他走的,而接下来如果谁有更好的去处苏星也不会阻拦。 奇了个怪了,和西维尔的关系只能算的是点头之交,咦?难道会是上次的party转变成紧密战友了? “没有适合的武器,她的能力根本发挥不出来。”何敏轻叹了一声。 直到现在,他也才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就接受不了云梦萝跟其他的男人在一起。 无形之线就像被磁铁吸附一样落在了长剑之上,然后林荆的手轻轻一挑,所有的线同时断裂。 厚葬匈奴尤冥,难不成尤冥对秦朝还有巨大贡献,并且还将和氏璧和铜器藏在深处,这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我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其实这个秘密的内容或许首长已经知道了,他只是不能说而已,而我们所能做的事,就是按照上面的安排去继续做下去。 尊无忆看见这具近在眼前的魔物依然神情自若,那具魔骨也必定注意到尊无忆这边,毕竟水潭冒出的紫黑光柱声势比魔骨更加浩大。 此刻聂融能够感觉到光大人的生命已经完全掌控在了他手中,他能够像掌控灵魂奴仆一般掌控光大人的生死,也能够像感应奴仆一般感应光大人的方位。 “大道与我有缘,姑娘还是放手吧!”沙哑的声音响起,一条花斑玉蛇矫健圆滑地穿过花丛,卷住了楚香。 要知道,他们可是被欺压了很多年了,自从古南失去踪迹,老四陨落后,他们武神大陆一脉便沦落为天寂山脉最弱的一脉,任何脉细都可以肆意欺压,这些年他们三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次马逍遥和唐明川调集了数百人,全都是经过系统训练的刚强战士,身手敏捷,枪法高准,此外,还调集了六架直升机,在空中盘旋袭击古堡,打的古堡内的杀手惨叫不止。 柴胡出生于中药世家,也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柴胡的父亲才给她取了这么一个中药材的名字,当然,前提是她真的姓柴。 归一神通,修炼达到极致,丢额可以使分身拥有一流星主的战力,可分身无法动用天地规则,所以只能施展一些最基本最普通的神通,也就是说分身修炼到极致也就相当于一尊拥有一流星主力量的傀儡罢了。 第一百零三章 他们的手不对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扶苏拢着手,细细打量了一番两人。 他们哭诉完后,却没有听到扶苏的声音。 抬起头,小心觑了一眼扶苏,碰到他锐利的目光又慌忙低下头。 “是听谁说的?”扶苏温和地问。 “是,是偶然听到两个府兵闲聊知道的。” 扶苏睨着放松下来的两人,神情很淡。 “那两个府兵长什么样?” “这,这小人也不记得了。” “是啊,我们不敢细看,怕被他们知道。” 韩珉总觉得哪里不对,“你们是在何处听到的?” “就是去小解的时候 卫丞相有些不敢自信,觉得眼前一幕充满了诡异感,是那么的不真实。 “眼睛往哪儿瞟呢?信不信老娘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蓝雨蝶赶紧双手环胸,遮挡住他色眯眯的目光,气得脸蛋铁青。 王长风此时的脸色,也无比的难看,犀利的眼神之中,全部都是浓烈的杀机。 当然了,在此时这个情况之下,最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就是中村大佐。 只是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整个包厢,二话不说大步冲到苏婉溪跟前,一把抢过她手中那杯橙汁,咕咚一声喝了一口。 历史上,这是郑成功和施琅等人的功劳。但是那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以后的事了,因为他的穿越,这一重大而光明的使命,落到了他的头上,朱由崧现在就要做,而且必须做。 “轰隆隆!轰隆隆隆隆!”随着一阵持续的响声,刘逊和孙璐现自己踩的地面正在下沉,慢慢的,开始淹没了二人的身体。 这一点朱由崧非常清楚,这也是他立志要建立一个铁血大帝国的原因。 司韶那双红眼睛里划过恨意和决绝,隐隐的,还泛着委屈的泪水。他一转头,直接离开,挺直的背影,带着三分倔强。 深夜来临,住宿在潘多拉旅店里的旅客们绝大部分在饭后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并开始休息,不过,至于到底谁还没睡,那就不得而知了。 “是的,我正在同你说话哩,请你稍等片刻。”方彩荷边说边笑道。 想让弗瑞信这种可能,他更愿意相信杜瓦明天就宣称,他已经研究出来了治愈变种人的灵丹妙药——就像杜瓦建立维兰德公司的时候,申请政府补贴时给出的理由。 眼看着一场内讧斗殴一触即发,石振兴连声呵斥却毫无效果,平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正面临信任危机。 杜瓦也随手指使那些已经转化为异形的超越神族,同样开始加入了袭杀。 以往双方发生了冲突之后,他们只要稍稍威胁,龙国异人界就会让步。 春节到来的前五天,也就是腊月十二月二十五日那一天,许云勤随大潮流的民工坐上回家的列车回家去。 接下来的行程和之前差不多,各球队提前一天报到,检录运动员信息后办理入住手续等工作都交给了喻妍去办,大家只要跟着走就行了。 江宋戚头也不回,抬手就拉住明笙的手借力,几步踩着面前的墙壁也翻上了屋顶。 “志国,你往哪里去?怎么与我面对面碰到一起了,你还是没有认出来呢?”有一个粗鲁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沉思中的许志国。 阿慕派出一支队伍明察暗访,而他则是留在丹君的身边。他对丹君寸步不离,陪着丹君喝酒下棋。 不过虽然幽冥宗有如此之多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却有一件事情如鲠在喉,那就是幽冥宗领头人,宗主大人,刘天奇昏迷不醒。 这名武者上来之后,并未展开进攻,反而,是把自己揣测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一百零四章 张力张渠家人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公子大义!受下官一拜!” 薛涛手藏在宽大袖子里,左手压住右手,两边袖子交叠,举手至额前,深深弯腰鞠躬。 起身后,再次双手齐眉,然后才放下。 扶苏受了薛涛这一拜,眉目沉静,在火光中隐隐透出些愁绪。 接着,他听到薛涛道:“此前是下官以偏概全。” “因为自身的偏见,误会了公子。” “还请公子恕罪。” 扶苏微微侧头,觑着薛涛,“薛大人不必耿耿于怀。” “尽职尽责,做个为百姓解忧谋利的父母官,孤就满意了。” “ 段勇基真要听了他的话,大力发展PC,说不定能够成为新的互联网巨头。 秋雨咬牙,抬头望着天空,沉闷闷的天,不停砸下的雨滴让她的心仿佛布上一层阴云。 他惊的是萧林敢挑衅自己,喜的是,萧林如此不知死活,给了他光明正大杀萧林的机会。 激动的苏慕雪捧着先天剑胎丹回头,结果入眼的是睁着双眼,面带笑容的苏连城。 我看着老道士严肃的表情,又看了看那被困在金色牢笼里,还在不停挣扎咆哮的怪物,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豪气。 从他话中之意不难判断,龙霸天、大奎、蔡家栋他们三个,本来就是一伙的。 两人带着心中的疑问,准备继续探寻,但是山洞已经再度陷入了漆黑,老讲师在黑暗中摩挲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手中几个罐子飞出去,落在九个围绕在石柱周围的石墩子上面,然后长戟横扫,与火石碰撞的瞬间,火花四溅。 前世今生,沈柳儿还没有听过这样难听的骂人字眼,当即气的浑身颤抖,眼球都是红红的。 别墅的大厅里,摆满了各种珍奇古玩,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你他妈的刚才敢打老子是吧?还敢让老子过来给你道歉,老子现在来了,看看你怎么让老子道歉。”郑少气势汹汹的说道。 擎天心神一颤,灵神部落竟然拿出这么丰厚的至宝,纵使擎天都有着无法拒绝的理由。 不过,那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皮外伤,只是因为太紧张她,所以没发现。 况且他的这个电影计划能不能在票房就收回成本还是一个大问题呢。有其他人投资,他也不在意。 刚才只不过是无意间点了他眉间一下,然后那树林模糊了,他身形晃动。 天命九猜测,之前看到的浓雾以及悬崖峭壁,应该是幻想,现在才是真正的秘境入口。 苏迷看着眼前满身阴郁的男人,终是克制下暴躁的情绪,轻叹了一声。 当地导游简单讲解关于达差岛的来源,安排了游客自由活动,随后才带着连她在内的几名游客,来到几间木屋前。 听到“正事”两个字,天王寺瑚太郎也严肃了起来,他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也是自己非常想要知道的事情。 “你安排一下吧,安排好了,就通知我一声,最好赶在曹暮雨不在的时候。”桑锦月提醒他道。 无边的荒漠,连绵的沙海,起伏的沙丘仿佛大海中的波浪一般,忽而风起就会风卷黄沙,天昏地暗。 现在,卫青居然來到定西,这让他很是意外,但同时他也很是兴奋。 再往深入,还是有人的。只不过,这里地人明显就少了很多,而且实力也要强很多了。林奕感应着不时传来的能量波动,便知道这里的人,差不多都是四阶,到五阶的程度。而出没的妖兽魔兽,也大致是四阶到五阶左右了。 裂空鬼斩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待施展,朱啸之所以迟迟没有使用,完全就是想调用更多的元气。一般威力的裂空鬼斩是根本就没有办法伤到韩品半分的,朱啸只有尽力使用出最强悍的裂空鬼斩。 第一百零五章 粮食,见底了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公子。” 扶苏伸手往里拢了拢,“坐近些。” 王弗和韩珉向扶苏这边挪了几步坐下。 “公子,是张渠的媳妇过来告知的。” 扶苏回想了一下,“可是抱着小孩的那个妇人?” “正是。” “她说张渠之前出去谋生,是去陇西郡谋生。” “而且,这张渠,就在手下办事。” “他是郡守府的小吏?” 韩珉摇摇头,“不是,无官无职。” “张渠和张力是一起回来的,大约半月前才回到冀县。” “就在我们到冀县的前一 霍峻立在城上没有回答,只是剑眉下一双如鹰隼的眼睛冷冷盯着他。 吴诗诗略带拘谨地坐下后,很关心地问起了曹越伤情,在听曹越说伤已经无碍的时候,依然不太放心,要曹越好生调养,别累着,省得留下后遗症。 莫天朝握紧双拳,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去扶林芳,却被林芳一把推开。 敌人虽然都走光了,但是高飞依然没有出来,他打算在幸福世界内多待一些日子,等外面平静了以后再出来。 同样要追加音专的电话,李秀路这次坐直了,思考着,刚刚来电话的都是大卖场老板的电话,同样之前放在里面的专辑也是最多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投入的两千张应该是差不多卖光了。 “不要问了,耐心等结果吧。”说完以后,高飞就不再搭理古梦,而是专心致志的控制吸毒虫去吸取汤嘉雨体内的毒素。 他们是第一批被赐予大乘期结晶的武斗部成员,等这几人进阶大乘,便会有第二批成员。 其实知道的越多,想的就会越多,只是因为胖子更加的明白落月的强大,所以才会感受的更加清楚。 当然,他们也是有优势的,今天晚上,只要安诺言在,那么他们基本上是打不起来的,因为安诺言现在就是这个基地的负责人,在创建者不回来的情况下她就是这里的最高领导。 大长老双拳紧握,双眼血红,咬牙切齿,发出低沉的嘶吼,他为何如此仇恨诸葛剑锋?听他语气,诸葛剑锋以前收的三个徒弟都是被他害死的?这里面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在包间有个现成的医生,范少奇将司语抱进去之后,就忙咋呼着叫池少秋过来给她看。 端木卿显然一愣,他声音低低的道:“魏雪盈,你可想清楚了,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她居然会想着用这样的方法,简直让人太意外。 以前她回到皇宫时,方大彪就跟着云狂生活,他们两个的关系她不会担心,方大彪也更适合在弑神殿生活,不适合在皇宫里。 头发还在滴水,坚实的胸肌上还有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挂在上面,顾西西咽了咽口水,这画面太美,她不得不看。 通过魂力测试,他俩就顺利得到了一共20个金币的津贴,而且以后每个月都可以领取,两人心里均是美滋滋的。 望着夕月上楼的背影,陈姐缓缓的抬起头来,一直目光冰冷的盯着她。 不管是西方天堂,还是东方天庭的人,大家都好奇地看向太上老君。 虽然顾西西没告诉陈寂然她这编辑工作的薪水究竟有多少,但陈寂然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见顾西西刚才嗫嚅着说话吞吞吐吐,他以为顾西西昨晚买东西买的多心疼了。但没想到顾西西是刷的他给她的卡。 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后,人妖甩了甩被炸晕的脑袋,看着亚瑟也同样的也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就朝刚刚关押众人的低矮房屋奔去。 第一百零六章 陇西郡来人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等到往常开饭的时间,灾民们发现。 今天竟然没有人做饭! “这,今日怎么这时辰了还没有人做饭?” “轮到谁了?是不是忘记了?” “轮是轮到我了,可没有人叫我去领粮食做饭啊!” “该不会是,没有粮食了吧?” 就在灾民疑惑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大,扶苏过去安抚时。 薛涛从城内排水一事中,抽身赶了过来。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 “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 薛涛此言一出,灾民们的声音霎时就压不住了。 “妈,我还是很担心的,再说跟陆战妈妈几年没见了,不知道能不能相处好。”褚夕颜微皱着眉头,很是委屈的样子。 这段时间,他可是把他旗下的所有没有人住的别墅统统塞进了她平常喜欢用的洗漱用品进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方便他拐她住进其中某一栋,好好的过一下二人世界。 云公子有些疑惑地转头,一眼便看到至善那双深邃的眼眸,正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花未落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胸腔里飞速跳动的心跳声,忍不住的脸颊还是在微微发烫。 见苏婧不再揪着尾巴不放,安胜暗自舒了口气,心里想着:等唐凛一带人过来,他一定要让这个将他顶到壁上的丫头好看。 叶栗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当褚昊轩将叶正凯从牢里弄出来的时候,她对他已经是能原谅了,当褚昊轩告诉她为什么将叶正凯送进监狱的时候,她对他彻底的原谅了甚是还有同情,同情他的遭遇。 在她叫了好几声后,霍萧瑾不仅没有睁开眼,额头上的汗水更是斗大一般的滑落下来。 这话杜妈妈却是没听进去,霍泰楠和楚良娆偷偷做了几次,她也有所察觉,如今出来了,她更是少不得把关,所以十分坚持要霍泰楠在榻上歇息。 “嘿嘿,你们都认不出来我了??”那八字胡的男人,突然笑眯眯地开口朝着他们问道,声音清脆而又熟悉。 况且这是她跟楚千岚在一起为他过的第一个生日。她可不希望楚千岚回忆起来的时候,只有一碗面条而已。 要说没有也不是,卫伯玉虽未被杀,但毕竟‘因言获罪’,不仅官职被他一撸到底,而且闹得家破人亡。 洞中的一切都不是自然形成的,一些地方有着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只是时间过于久远,已经不怎么明显了。 黄黑虎拿起解药,先喂了牧胜吃上了几粒,没什么事后才自己服下。 章束脩一听哭笑不得,这孩子你对他严肃点,立刻拧的像头驴一样,很久也不登门,稍微和颜悦色点,马上又没个正形。 姿态随意,但却险而又险的避过汽车冲撞后,苏格还不忘对着怀中猫咪一顿猛撸。 就看走在最前面的袁明耀满面春风,脸上带着笑容,一向不苟言笑的他是如此态度,实在是比较少见。 武芸芸上前,这多年未见的孩儿给了她太多惊喜,以至于让她有种极其遥远的距离感,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她担心的问道。 木质的门因年代久远已有些腐烂,边缘的角角有几处地方缺了,看起来有些寒酸,两扇木门微微颤颤的立在石墙的中间,好像风一吹就就倒了。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吻叶灵君并没有任何排斥,乖乖的闭上美眸,享受着这一刻美好时光,伸出两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 八副棺材内,原本躺着吸血鬼的师祖,大多数都已经死亡,替换成了一代又一代的吸血鬼元老。 第一百零七章 一万石粮食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不过两个时辰,陇西郡运来救济冀县的粮车便到了。 之前的死气沉沉和哀戚绝望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一片喜气洋洋。 星幕高挂,冀县城郊升起炊烟。 没有什么炊具和碗具。 基本一家一只碗,大家轮流用,大多都带着破损。 灰扑扑的陶碗从这只手,递到下一只手。 扶苏靠坐回那块凸起的岩石下面,轻松了不少。 “多谢两位大人及时赶来。” “如果再迟一些,恐怕灾民会骚动得厉害。” 卫䤡和制侥都围坐在扶苏旁边,堆满了笑容。 李前进观察着他,本以为刚刚被两人欺负过的许嘉,在看见这个消息之后会很兴奋的幸灾乐祸,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伴随着我被吓住的尖叫,我明显听见我的衣服撕裂的声音,我吵着豆豆,让它放开嘴,但是显然,它根本就不听我的。 浪费可不是许嘉的性格,既然自己花了钱,那怎么也得把东西吃完。 通道的表面似合金非合金,触手冰凉坚硬。如此走上了三分钟,前方出现一扇门,摁下按钮后,呈现一间宛如博物馆的空间。空间正中是一幅雕像,头戴王冠,充满威严。 难怪刚刚强子说是在救他,要是他刚刚上楼了,恐怕现在就已经被警察给抓住了。 “谢谢,我会的……”我咬着下嘴唇,有点不太适应他这个忽尔客套、忽尔体贴的态度。 “什么?”顾西西惊讶猛地站了起来,怎么也没想到安娜会说这番话。 那人喜出望外,拿了眼镜仓皇跑路,上了一辆不起眼的灰色代步车。 跟着爷爷进入,通道两侧亮起了如立宪时代的复古明灯,照亮前方的路,门随之关上。 “何必自欺欺人呢?雨舒你的心思我还是明白的,你喜欢我对不对?”司徒轩盯着林雨舒婆娑的眼睛一丝不苟的问道,似乎现在就想得到林雨舒内心的想法与肯定。 按照淡然和尚的说法,古武术有各种技法,甲士之术、义士之术、暗杀之术、飞贼之术、健身之术。 餐馆内,其他地方都洋溢着享受美食的幸福,朋友之间推杯换盏。 “梦琪,你们昨晚睡得还好吧。”只要和任梦琪单独在一起,司徒轩的眼珠子就不停的乱转,任梦琪身上独特的气质也深深的令人着迷,可以想象以为冰冷至极的校花躺在男人的怀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就都保持沉默了,各自按照自己的需求为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情况做准备。 物有阴阳之分,兽有雌雄之别。自古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也许是炉火的原因,艾伦突然觉得老西弗斯的脸并没有那么丑了,反而还带着些慈祥。 “没想到剑神匠家族的后代,也会修炼邪功”夏天霖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无尘剑帝刚刚这一手吞噬他人尸体的力量占为己用,显然是他们邪道的法门。 在这一路上,噬心已经对无名和算圣的实力,有了一个最浅显的认知了,那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抗衡的。 苏木想过了,现在窥视朱家的人太多了,而且还有两个神秘势力,单单他和韩家不能也不敢吞下这块大蛋糕,他必须拉拢更多的帮手。 闷油瓶在棺材台上,也没多做准备,爽气地连头带身子伸入洞口上面。我还真担心那黑色的大片刀,万一要是仍旧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削过来,那可太危险了,也不知闷油瓶心里担不担心。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很久,路两边也已经完全变成了耕地和一些蔬菜大棚,村庄都在最里面,从路上经过也只是能远远的看见几间建的相对比较靠外的房子。 第一百零八章:白巩净水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陇西郡的粮食运到后,灾民们终于能够吃上一顿饱饭。 进城排干积水的青壮年,干活也更加勤快了。 夜色还未降临,薛涛就带着好消息过来。 “公子!城内积水排干了!” 扶苏一手牵着衣袍立刻站起来,快步走过去。 “城西的也都排干了?” “排干了!大家可以进城里歇息了!” 府兵和扶苏的兵甲立刻组织灾民们陆续进城。 虽然现在城内还需要清理,房屋也需要重新修葺才能有地方居住。 但是城墙没有垮,城内也还有好些建筑在。 第一百零九章:白君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扶苏这才惊醒,这时候不一定有白巩。 想到这,扶苏努力回想以前化学课上见过的白巩,神情难得有些急切。 “白巩一般是,块状或者一粒一粒的。” “多是白色或者透明色,也有半透明和淡黄白色。” “嗅起来,气味很淡,有些酸涩。” 扶苏尽可能地说具体。 只是,在场的人,对这些东西接触太少。 扶苏沉思了一下,看向王弗。 “王弗,你带人去找。” “应该是一种药材,先去问问城里的大夫有没有知道的。” 王弗立刻领 不管如何,踏入乱星空明塔内潜修,那就是他古一风的仙缘造化,管这等时空流速需要消耗多少,他都勿须理会,现在只管潜心修炼。 没多久,摩丶衍两人都已经重整旗鼓,并各据演武台一方,相顾对峙起来。由于是终极回合,任何闪失差池,都会导致失去斩道资格,所以此招尤其关键,实在不容大意。 好在云逸飞修炼过浴血霸体诀和恃龙淬体拳,两者皆有强筋锻骨、淬炼身体的功效,此时他的身体强度较普通修士强悍许多,虽说重力将其撞飞,又狠狠摔下,但所受的伤并不重。 惹的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家伙是第二队的队长,所以,不在冠军队里,奖励自然是拿不到了。 谁也没想到,这最上层的几个房间,竟然坐着丹宗林家继承人,果真越是往上边走,身份地位绝非寻常修行者所能撼动。 目送三华还有南宫羽零道别,杨灵看着手中的盒子,这个木盒子很精致,上面雕刻着林中鸟,看样子有些年代了。 一股霸道的龙元,在惊鸿剑上蔓延,惊鸿隐约间化成一道霸道剑龙,张开那洪荒大嘴,欲要将身前无数仙火陨石,撕裂成碎片。 「对,就是你!」蓦地,夜天灵机一动,双眸开始湛湛发光。木棺不会外泄魔气,这意味着什么? “没错,我是失去了心中最重要的,但不是东西。”话说完,鬼司机踩下油门。 “什么?陈紫月的爸爸是亿生外卖的老板?”裴伴生满头的黑人问好,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在亿生外卖能成一个特例了。 瞳秋重重倒地,眼睛已经失神,但还是用力的看着娄忘瑾的方向,向他伸出了手。 只是他们刚转身,就看见他们的血种队长,被一块巨大的暗金盾牌击飞出去。 既然药王还有事在忙,众人也就在院子里围成一圈,歇歇脚顺便闲聊一会儿。 再加上玩家之间本就有这方面的想法,架空的世界更容易让人释放出自己的欲望,这成就任务刚刚发布,接二连三有人完成,为此,林白还特地为他们在黑风山上搞了个婚庆公司,效果相当不错。 凌瑶行走江湖,少有易容装扮的时候,但是以本来样貌进出青楼的话,实在是有些太扎眼了,于是凌瑶还是适当的修饰了一下容貌,又换了一身男装。 “叶局,这位就是秦总!”市局局长办公室,陈培荣给秦陆引荐着。 林千华满脸歉意的离开了雅间,守在“乐君”酒楼门口静等李允儿的到来。酒楼的保安哥礼貌的询问道林千华有什么需要服务的,林千华挥了挥手表示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到时候,甚至国家都会来和秦陆做交易,那秦陆就可以谈条件了。 王平第一次觉得这条通往英雄墓的路竟然这么长,在这凝重的气氛中,他觉得非常煎熬,随着离着目的地越来越近,他的心里就越来越沉重,抬着的牌位也好似千钧一般。 一百一十章 首要拖住扶苏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公子是想淹死谁?” 胡亥猛地抬头望向门口,手里的劲一松。 “哐当!” 青铜酒杯跌落在地。 “师父来了?” 胡亥阴狠的神情立刻收敛,换上满脸笑容。 搂着女子的左手往外一甩,不耐烦地挥了挥。 “下去下去。” 女子低着头,一身狼狈,踉踉跄跄地退下。 赵高斜睨了一眼,转头看向胡亥。 胡亥碰到赵高的视线,嘴角扯了扯,讨好地笑道: “听说扶苏命大,又活了下来。” 赵高袖袍往两边一挥, 去报道的第一天我遇见了陈湘,她来录一个节目,而我当时正跟着师父在下面学习。 作为世间仅剩的二代血族,又是西方的十二主神之一,赫尔墨斯的威慑力,让其他的氏族不敢反抗。 但柳玉峰弄出来的保护层竟然抵挡住了他的攻击,这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在秦宇的带动下,领悟了极限平衡科目之后,苏子妍就觉得极限平衡科目也就那样而已。 夜天也知道,狙击手的目标是自己,所以,他让云心妍安心的待在出租车内,而自己,则走出了出租车,来当狙击手的靶子。 太平公主站在一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见大局已定,她没有行礼,也没有谢罪,转身便昂首离开了掖庭。 尤其是,以夏雪和石霸,和梦可可的关系,在施压的过程中,放水是在所难免。 不过也因为我这些天有见很重要的事=-=所以这两天确实有点急。 夜天微微一愣,心说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冠军,压根就没想参加比赛好么,难道自行车参赛也可以。 师月萱眼中闪过一抹煞气,冷哼了一声,无数的白气汇聚在他的手掌之上,化作一条白红,如长虹贯日一般抽碎了眼前的屏障,余威不减,向着黑袍抽了过去。 石岳闻言顿时老脸一红,原本他还期待能看到梁善人大展身手的场景,但听到梁善的话才知道希望落空了。不过他也可以理解,毕竟沈清连对方的改名都不愿透露给自己。这种仙家手段影响太大,确实应该对普通人保密。 “我不是顾恋。她会为你做的事,我不一定会做。所以你的坏习惯,我无法忍受的。就必须要改。现在你给我回去,就你刚才的行为向郑医师道歉。我会在这里等你。”于佑嘉微微挑了眉,居高临下地对天皎说道。 不过三大真祖的阵营,包括教堂和他们狮子王机关的人自然是不会相信这样子的说辞。 无法抵抗的力量在着一瞬间束缚住三名贵族的身体,旋即他们在这一脸惊讶的表情之中被着那一股无比诡异的力量带动着,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飞了出去。 他是骄傲的,他若真想当皇帝那就自己去打下一片江山,用不着谋朝篡位,使些阴谋诡计。 辰星一副继续聆听认真端正的姿势,表情仍没什么变化,不时看看大屏幕,又看看白板,再在说话的顾恋身上扫描几眼。 上一秒还互为生死之敌,怎么突然的就变成了大型伦理情感剧了? 也许是感应到了印容玉的这种情绪,即时聊天工具的页面上跳出了“肥佬爷”仇兴和的解释。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其实远远地有人看到这里的情况,但他们什么都没做,甚至绕了过去,生怕惹上麻烦。 “疯子!”罗全忍不住暗中嘀咕,唐永浩暗暗苦笑,萱萱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兴奋中带着紧张,看这牌面,明显是人家机会更大。 他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即再放回裤兜里,等着那个电话的到来。 一百一十一章 治水之法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扶苏正靠窗闭目浅憩,就听闻人已经到了的消息。 “来的是谁?”扶苏没有睁眼,淡声问道。 韩珉一直守在扶苏身侧。 虽然王顺作为兵甲的队长,身手更好。 可毕竟不是自己人。 扶苏更放心韩珉等心腹在身边,因此一般都是让咸阳来的兵甲守在外面。 “是中郎韩璏和郎中许沢。” 扶苏睁开眼,“韩璏?” “和韩丞一个宗族的?” “韩璏与韩丞是堂亲,韩璏是韩丞的堂弟。” “只是韩璏是家中次子,且生母地位不高,是妾生子 萱儿与雪梅均无话可说,展昭既然如此对紫胤,她们又怎能加害于他。 在得知吴震的反应之后,就想要伤害吴悦来达到效果,可是温影拒绝了,还想要把实情告诉吴震,于是就被抓起来了。 动物们看到叶辰的到来,立马警觉了起来,不过似乎感受到叶辰的人畜无害,又继续安静的喝起水来。 比如说,在游戏中制作一个木斧需要5根木头,而在这里1根木头通常就能够做十几个木斧了。 随即,宋欣出了门,告诉谢宇哲去查桑晓名下的房子,而她则去咖啡厅继续和吴倩他们的谈话。 “就算是恢复了记忆又怎么样,你我一战,你还是会输。”说着,对方的眼中杀意顿生,没有给苏叶思考的时间,直接就出击了。 “谢宇哲,你真的是……”宋欣说都不想说,可是谢宇哲却一点不在意。 同一时刻,点苍山上繁星满天,司马长渊坐于亭中,看着外面轰鸣而下的瀑布山涧,手中紧紧握着一片碎瓷,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打过个屁,连阿强阿炮联手都不是人家对手!”陆子皓压着声音说了一句,那二逼原本透着凶气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阿强阿炮联手都打不过,那他们这样的,人家一挑二十不在话下了。 钉子一看这情形,自己也不想凑热闹,只想早点回家把钱给老婆,便和金发光告了辞。 梁锦柔难以接受这个结果,甚至还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愤怒和气恼情绪出现。 各种公知言论,崇洋党网络叫嚣,毒教材,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人们的价值观念。 等到众人一起吃完早餐,然后三个队伍便分道扬镳,各自前往分配的高校。 顾允之又话锋一转,“不过有一说一,师兄你这个名字的确取得好,既有内涵,又与嫂子的名字契合,当真是完美至极。 顾晨在台上侃侃而谈,台下的一众武学大家听得极其认真,偶尔会问出几个问题,顾晨也是欣然地为他们解答。 那院子现在还没有腾出来,桑桑也没有让他们回去,而是让他们暂住在自己家里。 毕竟他们家天恩去城里上班,一个月回来一次,他也没盼着儿子打电话回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蔺晨更不想要凛月把目光刻意放在他的身上,这让他感觉到恐慌。 没想到元宝也在,现在也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了,他看到水冰月很开心。 林七阳进去后,环视了一眼里面的布局,一楼和二楼都有不少戴着墨镜的大花臂壮汉保镖,想要从这里硬抢人不太现实,而且林七阳也不知道雷华被关在哪里。 说完之后,不等赵永三回话,柳娟直接拿出一把刀,一刀将赵永三杀死,让他返回了虚拟宇宙。 其实按照坎帕的意思,干脆将对方拿下。然后交由情报部门的秘密组织审讯,他就不信还不能将对方掌握的技术都榨出来吗。 在场那么多的修士,杨林不着急,他才不会一个个的买回去,等下直接一扫而空。 一百一十二章 薛涛投诚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韩璏被扶苏冷睨一眼,喉头像是被堵住,不敢再出声。 许沢拢手朝扶苏虚虚一拜,接着道: “这里虽然是平地,但是分为两条河渠,共同分担,不成问题。” “两条河渠本就地势较低,下方的河渠挖得更深一些,就能合理分流。” “如此,相当于渭河支流同时有三条小支流分担。” “就算夏季河水暴涨,也难以淹没三条分支。” 扶苏赞许地点头,“许大人不妨再说说,为何选择此处汇流又再次分流?” 这次,则是扶苏在考校许沢。 “此处为山涧,山涧 叶峰当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叶峰准备向前溜达一圈,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画卷宛若有灵一般自动展开,展开的画卷空空如也,什么图像也没有。 王坛主看了一眼他的下属,道:“你们去推机括!”说着和郭靖站在一起,抵御金兵。 是谁还没说完,直接被李凡一掌激晕,然后把身体翻过来,上下搜了搜,终于搜到了一块令牌,上面写着“刑”字。 大厅外的湖边,一个萧索的男子正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湖里的天鹅发呆。 三阶后期海蛇原本还气势汹汹,可是见到火蛇逼近后却身体一扭,偏过一侧。 而且,他所看到的火人还算是幸运的,被凝固汽油弹直接覆盖到的,连出逃的机会都没有,不是被被烧死烤成焦炭,就是中毒缺氧窒息死亡。 虽然地宫的进口非常的多,面积也非常的大,但是殊途同归,众人最后还是要在核心宫殿区域碰面,最核心的区域就这么一片,只是因为这里有遮蔽法阵,进入这里的修士无法感知具体位置而已。 其实,以他的判断,这一仗根本就不该这么打的,若是他有足够的自主权,也许在头一次不成功的时候,他就会考虑是不是退走了凭他的智商,怎么可能主动往对手的陷阱里跳? 战争进行得很顺利,起码开局很好,情扫荡了一番的华雄安息骑兵出击前迅速撤回。他们只折损了三十余名骑士,却造成了安息人一千七多人的伤亡。 看杰米这模样,怎么可能没事?李尔并没询问杰米是否有困难,他微微笑道:“杰米,最近你在忙什么?上次很难得地看到你逃课,莫顿教授有点不大高兴。”李尔和杰米都算得上是好学生,几乎从未缺过课。 青微一愣,继而眉头再次皱起,海皇居然要自己赢了海神大会的第一才能见他一面? 四月只觉得头皮发麻,明明是他说的要她离开,现在却又改了口风。 不怀好意地由上至下细细打量大侦探,故意在关键部位停留稍许,李尔惊讶地发现大侦探初时往里缩了一缩,随即她哼了一声,硬是压下不适感再度提臀挺胸。 赵大伯看着这个十四岁的孩子,满眼的坚毅,只好叹了口气,之后在自己的工具箱里面,掏出了最粗的一根绳子,紧紧的捆在了八条的腰上,之后将绳子的另一端围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一只脚踩在窗台上,紧张的看着八条。 黑暗神殿殿主全身一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青微,这个一脸笑嘻嘻的家伙,居然成为了领域强者? 水狱冰封之下,对弈的幻阵中空有庞大的生机,一时间却谁也无法召唤其为己所用。 严幽瑶促不及防,振剑抵御,“嗤嗤”连声,剑光里一缕缕蓝烟化于无形,转念间已被圣火的烈焰尽数吞没消融。 令法正起南蛮各郡蛮兵五万。以张翼为将。张嶷为副,攻打交州各郡。 一百一十三章 劣等白云岩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扶苏目光沉沉,平静道:“继续。” 薛涛咬咬牙。 “还有一事。” “郡守与治所内的所有粮商关系皆关系良好。” “不仅如此。” “陇西郡守治所的狄道县内,所有的达官显贵。” “无一例外,皆听从陇西郡守。” “下官以为其中有所蹊跷,然不敢深究。” “无一例外?”扶苏喃喃地重复道。 接着一挥衣袖,“孤知晓了,你下去吧。” 薛涛迟疑地后退两步,脚下微动,却没有离开。 “粮食一事,孤迟些会遣人送 这个时候唐飞也走了过来,听到秦风的话,眉头微皱,一万五的工资已经超过了陆山民手下所有人的工资,就连他也才一个月一万块钱,哪怕是陆山民,现在恐怕一个月也没有一万五。 体内的内气不再狂躁,全身每一个细胞在喝足甘冽的溪水之后欢呼雀跃。 “可以!”团志冷笑道。他看向身旁的几名暗行者,做出一个手势。几名暗行者便纷纷退去。 陈然笑了笑说道:“金胖子来找我要陆山民信息的时候,我就基本上把接下来的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其中一个是来自第十三区行政楼的长野崔。另一个男人名叫加藤绘,他是长野崔的师傅。 就在江寒刚刚跑出几步的距离,巨龙终于彻底苏醒,喉咙中爆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声,像狼嚎又像虎啸,震慑人心。 徐夫人知道此事,估计没有那么简单了,就暗中让一旁的下人,把徐世绩讯速找来,她也能有点底气。 这是刚刚他被一个修真者偷袭的缘故,虽然后来奋力反击,将对方击杀,可对方的武器上,却下了毒。 自己虽然身为北国人,可是今年才入世闯荡江湖,可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长安城里竟然有个晋王湖?说出来怕人笑话,他是真的不知道。 身下的陨石竟然在气势的压迫下,竟渐渐承受不住,最后轰然爆开。 她眼睛一亮,穿着漂亮的旗袍上街,本来就是为了给男人看,有男人搭讪,而且还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看上去有点坏不靠谱的男人,立时让她心中扬起了喜悦。 如果她不做手术了,那就一定会留下这个孩子,接下来要么是做单亲妈妈,要么是奉子成婚。 楚芸怜呼吸一滞,惊愣地看着他,他那张脸精致无双,眉眼分明,剑眉微蹙,薄唇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眼神清冽如千年寒冰,微微瘦削的下巴平白增添了一股阴柔的美感,脸色泛着一丝不正常的苍白,显得有些病态。 一听马六爷这么说,其余人都坐不住了,连风湿这种难缠的病都能在十分钟内治好,这不是神医还能是什么? 也是,自从认识墨卿,就一直在接受他的帮忙,这样的话,很容易被人误会的。 “大皇子认为此次墨宇惊尘来到凌风国有什么目的?”一个四十岁满脸胡子的男人看向身边的男人。 一名青年暴喝起来,他本来以为自己能稳定一个前百的名额,谁知道竟然会没有他的事。 齐才看向前方,这里没有迷宫,有得只是一个空间,前方建立着一个十几米高的祭坛。 凝练真龙血脉也靠运气,她心里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她的运气就是这么好,只是吞噬了一块真龙血肉,他就已经凝练真龙血脉成功。 猎暴龙见到取经人还没有到,身边的将士已经被这山神爷、土地爷还有伍葵将军的主力军团骚扰的疲惫不堪,心里面及其愤怒,便去找兄长商议应对之策。 一百一十四章 收押卫曲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扶苏望向王顺。 王顺即刻上前,“县丞大人所报的价格。” “能够买到上好的白云岩。” “这修建河堤的石料,以白云岩、花岗岩为最好。” “离冀县最近的,供量最大的,就是白云岩。” “河堤关乎百姓性命与往后冀县的水患,自然是要选上好的白云岩。” 王顺瞄了一眼卫曲,快步走到后面的一辆车。 “唰!”直接掀开了盖着的粗布。 布满颗粒的白云岩石料裸露在众人面前。 “但是这些石料,皆是最廉价的白云岩。” 卫曲 这师兄尚能探得师父心思一二,何时这般厉害竟是将言长老,步崖想法探得清楚。 同期,收到风声的“灭”组织,同样是派出了不少高手,奔向了北大陆的西边,倒是北大陆的元老组织“元夜”,却是一直没有半点动静,是没有收到消息呢,还是根本对那所谓的宝藏看不上眼,这就不得而知了。 积聚数千年的冰寒之气,在魔息烈焰的催化下,对他的身体进行了最大程度的强化,竟使得他一举突破,完成了洗髓换血的修炼。 雷劫过后,涅澜药师抱着激动的心情,第一时间来到神奇药店,亲自感谢林风。 原来死并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等死,山洞内这些人正是在等着他们生命的终结,随着秋雨的挽歌,迎接死神的来临。 王昊以万化天功融此魔功,平常修行自是无虞,可是,这段时间来,他因日寇恶行,杀心大起,便给了魔功反噬之机。 一阵地震山摇,步崖紧紧护住长安。闭上眼睛以防被尘土进了眼睛。再看二人已经回到之前墨府。 “起来吧,我是家族的罪人,没有资格承受你的跪拜,如果不是我当年的一念之仁,我想,我的子孙们,这些年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吧”。 没想到这些日子没时间这后宫也出了事。一边往寝宫赶着一边封千诺一边喃喃自语道:“千万别出事让朕来承担一切别伤害孩子!”封千诺他再怎么坏面对孩子他愿意承担一切只为了替孩子挡危险。 他非常汗颜,这…年轻时候我居然还做过那些让人现在想起来就起鸡皮疙瘩的事情吗? 侯亮又嘱咐了几句,还告诉黑虎,今天的好戏接二连三的上演,就跟着自己看好戏好了。 侯亮和云丹昨天去看过了杨贺新,也知道那边的情况,好几天没去超市那边了,也就告诉黄筱去克成那边好了,自己要是有时间的话,下午就会去的,上午还是想去找葛洪林聊一聊,看看那边的情况。 天神大人之所以沉睡不醒,定是因为初入大地,被污浊之气侵入了体内。 刑天剑上血光大盛,青色巨龙犹若遇见了天敌一般,发出一声悲鸣,随即于刑天剑的剑锋之下,烟消云散,化为阵阵青光朝着远处遁去。 他这话出口,焦急的熊孩子们,立马安静了下来,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好奇的盯着他。 身旁的三人见状,纷纷低下头,在心中为这中尉默哀,看不出来这是把你当鸡,杀给猴看嘛。 所以,闻鸣才需要把自己打造成这个世界上的超级英雄。唯有成为超级英雄,他才能够成为很多人心中无所不能的‘信仰’。 他看着周围那些嘲笑他的脸庞,他们之中有那么一些他尚且有些交情,平日里兄弟相称,宋月明皆是真心待之,就是有些纠葛,宋月明也都是念着同门之谊,大度忍让。 他关闭了液晶电视上的资料,仰躺在沙发上,询问无处不在的智脑。 一百一十五章 密林刺杀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许沢孤不确定。” “他在治水方面的才能不错。” “不过,韩璏与许沢皆是李斯派来的。” “他是谁的人,很难说。” “属下这就让人去盯紧他们两人。” 扶苏颔首,“小心些,莫被发现了。” 太阳渐渐落山,暮色四合。 漆黑的密林中,只有几缕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地上。 万物寂静,偶尔响起几声野兽的嚎叫。 突然,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 “驾!” 一身黑衣的男子正骑马疾行。 “咻! 甚至就连这冲击力都将残忍虎妖直接吹飞上天,而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龇牙咧嘴,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绝对惊恐的神色。 云天空带着叶星,直接飞掠进了山脉的深处,在一处凹地中,见到了云珊儿和她的师傅,云天海。 “老大,你可还记得那融合了毒源伴生晶的人?”眼睛酝酿了半天,还是开口了。 只是自己要听从着红蜘蛛大人的命令,将所有的物价提高1万倍,要知道现在的一件衣服可就价值几两,甚至是几十两妖石提高1万倍,那妖石的数量简直就是恐怖。 广场之外,那些围观的强者,以及淘汰的天骄,都是凝聚观看着。 “承蒙老大看得起,我平子以后,誓死效忠老大!”平子大声说道。 但是剩余的其他道境强者,单独和噬妖鼠交手的话,根本不是一合之将,毕竟现在噬妖鼠的修为,已经是达到了道境的九重,已经没有人比他的修为更高了。 因为,只要不被秒杀,那么,身后的医生团队,就会在瞬间,将他的血量加满。 “枫哥,怎么了?”叶婉儿看着吕枫脸色有些不好看,关心的询问。 “丫头,来了!”到了决斗场前方,吕枫看到了金长老!而他看到了旁边分明有两个位子空着的,这下吕枫全明白了,叶婉儿早就料到会没位置,就先在金长老这留着两个,可不知情的吕枫居然被他坑了一件事的承诺。 其实,这当然就是柳特琳魂魄归体的效果,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白倩倩,孙秀秀,林艺,林悦,姜灵儿五人的目光顿时亮了,五双美眸顿时放在了那个主动走出来的男子身上。 巨型螃蟹坚硬如铁的躯壳上便是随之出现几道划伤,巨型螃蟹似乎是害怕了似得,也不再冲陈宇锋挥爪,而是立即潜入海里游跑了。 “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谁要是敢耽误了下面的比试,我第一个不饶他。”艾得烈大喝一声。 蔡军也应该会帮自己的,但是未必肯一下子借给自己十万,再说他已经被李妍敲掉十万,能不能帮到自己还不好说。 我不是没惦记过他,没想起他。可是我自己都拿不准他能不能和凯罗尔一起到达二十世纪,能不能保全性命活下来。我最好的设想,就是他治好了伤,保住了性命。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他还能够回来。 周鸣估计,至少半年到一年,是属于万乘国精锐情报人员的表演时间。 这些城主府的护卫一听皆是一喜,纷纷退后,毕竟辰云这个恶魔的形象已经深深印在他们脑海当中。 只有B组的那名主管情报工作的皮骨萨斯,与C组的周鸣,留守了下来,负责弹压物质面中,可能爆发的叛乱。 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真正在榜单上的大人物而言,所掌握的情报还是要比榜单上的多上那么一些。 “这棍子的质量可真不行,打碎一个神通,居然裂开了!”将手中的半截棍子一丢,聂宇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他有点明白,叶凡为啥喜欢用拳头解决战斗了!一拳破万法,的确简单又干脆。 第一百一十六章:盛世长歌 - 大秦:府里藏金被祖龙曝光了 - 没有好茶别叫我 翌日。 韩璏遣人去探听石料一案的消息,得知扶苏昨日已然提审奇漾。 顿时心头一跳。 “奇漾可有招了?” “没有,但是属下打听到,已经松口了。” 韩璏脸色沉下来,隐约还有些慌乱。 “不行!” 韩璏咬牙,眼神阴狠,抬手在脖子一划。 “立刻去办!” 韩璏让人杀奇漾,彼时死无对证,扶苏也无可奈何。 谁知,扶苏早已让王顺领府兵埋伏。 待韩璏的人一到,立刻被逮捕! 紧接着,扶苏带着人,来 李青没有再说话,武刚看着李青,某些东西如鲠在喉,让他想说却说不出来。 而在这光芒漩涡的笼罩下,四周的诡异气体,已是不敢再向夜风云靠近,就连之前刺耳的尖叫声,也是变得低沉许多,犹如恐惧了一般。 “西瓜”是血魔族的术语,他们管没有修为的人叫西瓜。血魔族喜欢红色的东西,在他们眼里,人就是解渴的西瓜。 原生家庭给愿愿的伤害,终于又从她母亲、她哥哥、她爷爷这里弥补了回来。 朱棣一开始被道衍说动了心,有所震动,可是想想刚刚经受的失败,想想盛庸那几乎无法破解的阵势,朱棣又泄了气。 心里默默的在想:但愿这个卷轴里面所带来的信息,能为人类的未来谋得福祉,不枉负今天这么多人的付出。 云桑这才接过来,拆开包装后,点燃了一支香烟,拿在手里深吸了一口。 他是此地庄主,又是大会主办者,同时还是受害人,如此一说,谁也不能反驳,否则倒显得心虚似的。于是元老会众人回到联盟大会上来。 夜风云他们一路疾退,一直到傍晚才停下休息,大家都面红耳赤,呼吸急促,汗透重襟。 赢扶苏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吕雪,“吕姑娘,这个东西,应该就是把石头拉上长城的架子了,这个地方是平原,所以容易建设一点,悬崖峭壁不好建设呀,所以,孤才放弃建设”。 “六点,真的很重要的事。”柳若彤捏了捏梁嘉熙的鼻子,把他吵醒,把自己的的计划说了一遍。 宇明心情大好,率领着五千隋军,押着俘虏和各部平民,浩浩荡荡地返回辽东城。他算算时间,这个时候,新辽东城也应该初步成形了。 她说话了五皇子差点把舌头咬一口:居然迟了一步!平白让皇后和阿凤把感激记到了天福的头上。 诧异的抬头看着理拉德,我并不是诧异他知道我拿到的是假货,而是诧异他竟然说出来。 洛汐再次收拾行装,踏上了去Q市的飞机,她要去Q市的海边,去寻找机会,回去回去回去,这是洛汐现在唯一想的事情。 他蓦地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化作万道白光,直向宇明全身洒来。他准备拿出压箱底的绝活了。 暮然间李大牛把头使劲一抬!这下可不得了了,只见成千上万个金黄色的荧光冲着自己就砸了下来!“砰砰砰”闷响声不断,一层层气浪朝四周扩散开去。李大牛当场就被砸晕了。 她感觉她走的路都可以绕大山一周了——现在距离客南凤当初害她的地方应该很远很远了,所以一句回来了让她心中生出极大的不安来。 然后他端坐在主审官的椅上,命两名衙役一左一右看着岳玉川,开始正式审讯。 “似是这般厮杀,哪里还有个尽头?”李凝恼了,他自家没有赵阳那样的飞剑。不能御剑杀敌,可手中的断剑不长。往往需要妖兽七近身时才能对抗。这样下来,自己完全有可能随时被围在妖兽中间。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