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乾坤九分 - 大衍剑仙 - 唐哭 静谧玄奥的一片虚无之境,五十道能量无法估量的宇宙本源,彼此之间相互制约,相互平衡,紧紧收缩成了一个奇点。 奇点内没有空间的延展,没有时间的流逝。 不知是何原因,一道宇宙本源,脱离了奇点,向着虚无之境的尽头远遁,就此消失无踪。 奇点内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因为有了空白,余下四十九道宇宙本源不断流转,不断交融,不断膨胀,寻找新的平衡,化作一片阴阳混沌。 真龙是混沌之中诞生的第一个生灵,叫做先天神兽。 它不甘于被小小的混沌空间所拘束,冲向混沌之外的虚无之境,引导混沌之气向周遭蔓延。 阴阳同化,混沌初开。 真龙游过的虚无之处,逸散出大量玄气,化作了山川河流和世间万物,天地造化自此开始。 真龙一日兴起,想要让它强大的血脉永远流传下去。于是真龙与万物交,生下了九子。没有任何一个儿子,能够完全继承它的血脉之力。真龙血脉被打散重组,分到了九个儿子身上。 九子是后天圣兽,名字叫做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负屃、螭吻。 随着洪荒宇宙不断扩张,天地之间玄气浓度降低。但是洪荒宇宙依然没有停止扩张的趋势,还在寻找着最终的平衡。 然而,真龙与九子,已经发现了异状。 真龙与九子的力量,由于太过庞大,无可抗拒地向着周围玄气稀薄的空间逸散而去。 真龙质问苍天:“为什么我的九个儿子,不能继承我的全部血脉?为什么不能出现第二条真龙?” 苍天答道:“只要你还活着,世间便不可能出现第二条真龙。宇宙本源一共有四十九道,现在你的身上,还余下三十道。强大的血脉,只会加剧不平衡的产生。这不是宇宙推衍的正确方向,所以你的血脉不能传承。” 真龙发怒了,反问道:“可是,我在混沌中出生的时候,身负的神力,并不止三十道宇宙本源!凭什么要消耗我的神力,去扩张洪荒宇宙?” 苍天道:“你是我一手创造的,你的责任是不断扩张洪荒宇宙,将自己身负的神力散布到虚无之中,为宇宙寻找新的平衡。你身负开辟混沌之任,当为玄牝,福泽万物。” 真龙怒吼道:“我是先天神兽,混沌第一生灵。我的九个儿子,亦是万灵之尊。我们拥有着漫长的生命,世间万物,在我们的眼里,不过是蝼蚁罢了。我们凭什么要把自己的力量,分给世间万物?” 苍天道:“那不是你们的力量,是阴阳混沌未开之时,就永恒存在的四十九道宇宙本源力量。只不过,我一开始用宇宙本源创造了你罢了。现在宇宙本源想要向虚无之境扩散,洪荒宇宙需要正确的推衍,寻找最终的平衡,这也是宇宙唯一的法则。你如果还是这般冥顽不灵,那我只得打散你这龙躯,让宇宙本源重归混沌。” 真龙愤怒地向苍天说道:“你口中的平衡,不就是削弱我与我九个儿子的力量,然后把这股力量分散给世间万物。” 苍天道:“变弱的并不只是你和你的儿子。随着不断推衍,宇宙本源终将漫向虚无之境。宇宙本源只有四十九道,它永远不增不减,随着洪荒宇宙的扩张,世间万物都将不断弱化,一直到寻得新的平衡,这就是大衍。” 真龙怒火冲天,咆哮道:“那我灭了这个洪荒宇宙,就不需要大衍了!” 真龙说完,龙爪扫过,世间一切生灵都失去了生机,山川河流也全都化作齑粉。它们重新化为玄气,被真龙张口吸入体内,用于增强自身。 一切重归虚无,虚无之境中只剩下了真龙和九子。 然而,真龙与九子身上玄气又再无可控制地逸散向虚无之境,重新衍变成山川河流。 真龙强行倒转宇宙推衍的过程,苍天于是降下天罚。 真龙的龙鳞瞬间被天罚之力撕破,它体内宇宙本源的力量化作无数的玄气,向虚无之境涌去。 随着真龙体内无数玄气如同巨浪般袭来,宇宙推衍速度加快,顷刻间便重新开辟出了一片名为乾坤的空间。 睚眦继承龙爪的斩伐之力,害怕苍天迁怒于它。于是睚眦在苍天与真龙交战,真龙重伤之际,动用斩伐之力斩下龙首,真龙至此身死道消。 睚眦斩杀真龙,向苍天投诚,以求平息天怒。 真龙的龙躯崩散,化作九件先天神器。 龙爪斩伐之力化作浮沉剑,为睚眦所得;龙牙吸纳之力化作炼神塔,为螭吻所得;龙鳞防御之力化作天元甲,为囚牛所得...... 苍天道:“你等九兽,可愿以身为玄牝,舍身成仁,以证大道?” 九子此时尽皆色变震恐,齐齐下跪道:“诺。” …… 苍天离去之后,九子开始争夺乾坤。 乾坤和之前的洪荒宇宙一般,为玄气所化。周遭的玄气越多,自身玄气逸散的速度便会越慢。这样,便能尽量延缓自身消亡的过程。 这也是九子,对这宇宙唯一法则的感悟。 螭吻操控炼神塔,瞬间便将这片乾坤撕裂出一小片。 睚眦大怒,手持浮沉剑,直刺螭吻。 两件先天神器本就为龙躯所化,威力无匹。 剑、塔刚一接触,便是引得乾坤震荡。 而浮沉剑与炼神塔均含有真龙的血脉之力,互相拼斗,同时也在互相吸引。 睚眦挥爪,化作漫天剑气,想要杀掉螭吻。 然而螭吻周身爆发出不亚于炼神塔的吸纳之力,开始贪婪地抽取睚眦体内的玄气。 另外七子,已然开始划分余下那一大片无主的乾坤。 睚眦不愿与螭吻纠缠,让其他七子得利。 于是睚眦撒手,先行占据了一片无主的乾坤。 浮沉剑与炼神塔在拼斗之间,双双激射而出,飞向螭吻所得乾坤后方,那片虚无之境。 那里没有丝毫玄气,九子皆是不敢冒着玄气逸散的风险,去取两件神器。 此时若是玄气逸散,唯一结局便是被其他八子抹杀。 螭吻得一乾坤,飘然离去:“我这片乾坤,名为螭吻界。” 至此,九子分乾坤为九界。 九只后天圣兽不敢明面违背天命,只得听命,繁衍万物。 古老血脉化为碎片,也再分散到平凡的九界生灵之中。 螭吻界之外,逸散而出的稀薄玄气被炼神塔所吸引,渐渐以炼神塔与浮沉剑为中心,衍变出了山川河流。这片天地最终与螭吻界的边缘交融,成为了螭吻界中的第十六片区域,海角域。 冥冥之中的虚无之境,苍天道:“还需要这九头畜生去推衍大道,暂且留下它们性命。传下九本大衍玄策,用于制衡这九头畜生,免得日后出现下一条真龙。” 语毕,九道白色光芒,直直向着九界飞射而去。 …… 求推荐票~更新有保障 第二章 石塔与女孩 - 大衍剑仙 - 唐哭 时光流转,数十亿年后。 …… “张博是吧,我记住你了。”说话的是一个精赤上身的少年,他叫李健,是整个李家村最健壮的少年。在他身边,是一座数百斤的石塔。 “怎么,记住我干嘛?想打架就今天吧,日子久了,我怕你忘了。”对面那个叫做张博的少年,一身肌肉宛如斧子雕刻出来的一般,光是小腿便比寻常成年男子的大腿还粗。 “你!”李健闻言一口气憋在胸口,脸色涨成了紫红色。 “打不打,不打就滚。”张博看着李健的窘态,更嚣张了。 李健彻底被激怒了,吐了口唾沫,吼道:“来啊!” 张博胜券在握,挥手道:“那就赶紧的,废物!力气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李健怒火攻心,直接右手挥拳冲上去,使的正是李家拳! 谁知张博伸出蒲扇般的手掌,握住李健的拳头,巨石般的身子纹丝不动。他再使劲一捏,李健面上便露出了痛苦之色。 “操!”李健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挥出左拳,却重蹈覆辙,再度被张博握住。 张博不断加力,李健痛苦之色更浓。张博放肆地笑道:“你叫声爷爷,我就放了你。” 李健没吭声,额头上汗珠一颗颗滚落而下,牙关紧咬,不肯服输。 李家村村长李大河面色不善,沉声道:“行,石塔放这,你们走吧。” 张家村村长张石显然也没了继续玩下去的想法,招呼道:“回来吧,张博。” 张博闻言,又再使劲捏了一把,紧接着一松手,一脚踢在李健胸口上。一声惨叫过后,李健倒飞出去。 李大河当即接住了李健,却也是连着倒退了几步。 只见李健面如土色,五指关节已经被捏得变了形,胸腔不住起伏。 “李家废物,不服就把这塔搬回来呗。李家人不是喜欢吹拳剑双绝吗?剑呢?折了?” …… 青山镇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镇,镇上一共有李家村和张家村两个村子。 而这个石塔的历史,比青山镇还要悠久。 石塔有妖气,没日没夜吸收着周遭所有东西的生命力,这当然也包括了人,还有田里的秧子。不论多少人合力,都无法把它抱出青山镇。 所以这数百年来,两个村子的人互相把它搬来搬去,都不想让它留在自己村子。 而就在今天下午,张家村的张博将这石塔抱去李家村。紧接着,便发生了先前那一幕。 …… “那个张博真狠。”晚饭间,李衍想起白天的事情,愤愤不平道。李衍刚满八岁,是整个村子里最瘦弱的小孩。 “没办法,现在还留在村子里的都是老人小孩。安生了十几年,这塔又回来了。” 李衍他爹李大江咽了口饭,摇了摇头。 李衍想起了河妖传说,问道:“是不是河妖用这个塔在捣鬼呢?” 李大江哪有吓唬小孩的心思,摇头道:“根本没有河妖,那都是骗你的。” 李衍他娘李若兰停下咀嚼的动作,突然说道:“还真有可能。听说前几年开始,张家村就一直在闹鬼,隔几个月就有人说看到长角的妖怪。” “你们这些女人就喜欢到处瞎说。”李大江笑了笑,只当这是村里妇人之间无聊时的谈资。 然而李衍心底,却愈发相信了河妖的传说。 …… 翌日,天刚蒙蒙亮,李衍跑到河边,盯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状。太阳逐渐升起,照在身上,让他枯瘦的身子有了些许暖意。李衍猛吸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精神。 搜寻无果后,李衍回到晒谷场开始练拳,小伙伴们也都陆陆续续来了。看见村长面色不善,他们都乖乖站好了位。 “哎,今年粮食要不够吃了。你们能不能向人家李衍学学?好好练拳,早点把这鬼东西搬出去。”李大河声音虽然很大,却是透出无尽的无奈。 “哼,好好练有什么用,他又打不过我。” “连核桃都拍不碎,有啥好说的。” 小孩们心底不服,窃窃私语起来。 李衍身子骨差,多年来一直遭受冷眼,对于大家的抱怨早就见怪不怪,倒也没说什么,继续练着。然而今天他一练拳就感觉到异样,一拳下去,居然打出了拳风! 饶是李衍多年被嘲笑所磨练出来的心性,此刻也按捺不住,激动道:“大伯!我打出拳风了!” 拳风,就是挥拳速度达到一定程度才有的破风声,这也是拳法练到一定阶段的标志。 李大河闻言一愣,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快步走向李衍道:“真的?打一拳我看看?” 李衍摆好架势,右腿向后小挪一步,腰一沉一扭,一拳便夹杂着破风声挥出。 “好!好!好!”李大河拍了拍李衍肩膀道,“你们这些娃子,看见没有,李衍打出拳风了!” 这次,满场寂静! …… 吃完晚饭,李衍心有不甘,又跑到村口搜寻起来。然而这下他发现一个不得了的事情——石塔不见了! 突然间,水面一阵波动,一个龙首鱼身的怪物跃水而出,全身发出白色光芒,龙首慢慢变化成一个小女孩模样。 李衍终归只是个刚满八岁的小孩子,吓得忘了逃跑,脸色惨白,瘫坐在岸边,双腿如同发软的面条般,不听使唤。 小女孩一摇手,凭空变化出一身衣服。光芒逐渐微弱下来,她轻轻落地,走到李衍身边。 李衍吓得失声,双手撑地,使劲往后挪,只想离她远点。 “哎呀!跑什么呢?我今天上午还见过你呢。”小女孩口吐人言,笑着说道。 “你,你是谁!”李衍惊魂未定,问道。 “什么嘛!”小女孩浅笑望着李衍,“我是鱼。不对!我是人!” 李衍试探着问道:“你是河妖?” “噗!”小女孩又笑了,“你才是河妖呢!” “那……那你头上刚刚怎么有角?”李衍双腿开始有了知觉,哆哆嗦嗦站起来,仍然保持着距离。 小女孩若有所思道:“不知道!前几年突然冒出来的。” 李衍又再问道:“那你怎么变成人的?“ 小女孩踏前一步道:“今天吃完早饭之后,身子突然感觉热热的。然后我心里想到人的样子,突然就变成人了。” 小女孩这一上前,吓得李衍亡魂皆冒,一个激灵便是向后跳起。 李衍喘着粗气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还可以变成其他样子?等等,你都吃什么?” 李衍心底突然闪过一丝恐惧——不会是要吃人吧? 小女孩看着李衍的举动,笑道:“我和我的小伙伴不一样,我喜欢吃这个。” 说罢小女孩小手一挥,那座失踪的石塔就飞了出来。她口一张,作吸气状,不一会儿便打了个饱嗝。 “这个塔把玄气提纯之后,就可以吃了。” 李衍心思敏捷,一下就联想到了困扰两村祖祖辈辈的问题:“原来是这样。那个,你能不能让这个塔停一下。” 小女孩见李衍不再害怕,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天真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再让它提纯什么玄气,我就要没饭吃了!”李衍越说越委屈,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隐约带了点哭腔。 “有啥能比玄气还好吃?”小女孩嘀咕道,“对了,你要不要再吃点?” “嗯?”李衍震惊道,“玄气怎么吃?等等,什么叫再吃点?” “你早上不就吃了点吗?”小女孩狡黠道,“我就想试试人吃不吃玄气,结果你早上吃得那么开心!” “啊?我有吗?”李衍摸着头道。 小女孩再对着塔一挥手,李衍不知所以然,只觉呼吸变得顺畅起来,浑身上下说不尽的自在。 小女孩摊手道:“你看,你现在不就在吃吗?” 李衍一脸茫然道:“这玄气,是用吸的?” “啊,你想用嘴吞也行,应该都一样吧?”小女孩仿佛在说着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李衍浑身舒畅,力量无穷。一捏拳头,甚至感觉小臂都粗了几分。不过李衍转念一想,还是克制住心中的贪念,说道:“你说的那个玄气是挺好吃的,但是它不管饱啊!” “管饱是什么东西?”小女孩摇了摇头,接着道,“当鱼好无聊啊!” 李衍一脸无奈道:“你几岁了?” 小女孩眼珠子转了转,伸出手指,不太熟练地比划了个八道:“按你们的算法,应该是八岁多了吧?” 李衍一下就发现了时间不对:“也就是说你才八岁?不应该啊?” 小女孩喃喃道:“怎么了?我之前是个蛋啊,吸了几千年的玄气才孵出来。人类不是从出生开始才算岁数吗?” 李衍心底疑惑一扫而空,更是不敢轻视眼前这个小女孩——吸了几千年玄气的老妖怪,还是别惹她为妙。 李衍舔了舔嘴唇,道:“那说好了啊,你别再让那个塔吸什么玄气了。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家?那我也要回家。” “那你回吧,跟着我干嘛?” “回家啊!” “你跟我回什么家?” “我不能回你家吗?” “别,别,要不这样,你能变成狗吗?” “是这个吗?” “这个是兔子。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好,那我们回家咯!” “把塔收起来啊!怎么丢三落四的呢?我的亲姐哎!” “……” 第三章 技惊四座 - 大衍剑仙 - 唐哭 练完拳后,小伙伴们一起坐在石阶上吃冰镇西瓜。 小女孩完全接受了宠物兔子的身份,李衍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妙妙。 “李衍你这几天是吃药了?怎么突然变厉害了?”李明心底有点嫉妒李衍的进展,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就开始长肉了。可能是岁数到了,开始发育了?”李衍倒是不想暴露妙妙和石塔的事情,模棱两可道。 “哎,羡慕你。你这兔子吃西瓜吗?”李明感觉无趣,贼溜溜地望着妙妙盘算着,“长大点,就可以吃兔子肉了。” 妙妙一蹦一跳地躲到李衍怀里,李衍笑道:“你咋不吃你家大黄呢?” “这能一样吗?”李明突然想起了什么,招呼小伙伴们把头凑过来神秘道,“石塔不见了,你们知道吗?” “知道啊,前几天就有人发现塔不见了。” 众人只感到无聊,便欲散去。 “别走别走,还没说完呢!”李明又把大家拉了回来,接着说,“我听说河里有个鱼妖。” “我五岁就不信这个了。” “是不是你妈又编故事吓你了?” “真的,我骗你我是小狗。”李明感觉权威受到了挑衅,狠狠道,“我亲耳听到……” “大哥,张家村的又来闹事了!”还没等李明说完,远处便传来了李大山的声音。李大山是李衍二伯。 李衍望了望怀里的妙妙,心底暗道:塔也没了,妙妙也在这,这张家村的人还想干嘛? …… 村口,人群熙熙攘攘,李大河面红耳赤地和张石争论着。 李大河语气中透露着不耐,质问道:“塔都搬过来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 张石愤愤道:“哼!塔怎么不见了?” 李大河一下就猜到了对方的来意,笑道:“哦?你这是眼红了,见不得别人好啊!塔不见了就不见了呗,这不是好事吗?你想要啊?” “是不是你们搞的鬼?”张石咄咄逼人道,“这塔怎么一到你们那就不见了?” 李大河看见张石气急败坏的样子,挖苦道:“我要是能搞啥,早就搞死你们这群王八羔子了。八成是你们扒灰的烂事儿干多了,老天爷都看不惯你们。” 张家村几年前出了这么一桩糗事,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了男人之间闲聊的笑柄,过了好几年才消停下来。 张石面子搁不住,往前一步揪着李大河的衣襟道:“我扒你妈灰了?” “我说的又不是你,你心虚什么?难道你也?”李大河一把推开张石,皮笑肉不笑,出言嘲讽道,“你儿媳妇怀的是你的种?哎呀——哎呀!恭喜恭喜啊!” “我操你妈!老子弄死你!张博!出来干架!”张石被李大河这么一说,一种裤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是屎的感觉油然而生。张家村的人也都来了火气,齐刷刷踏步上前,张博更是站到最前面。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怎么,比人多啊?我怕你?”李大河语音刚落,几个长辈上前一步,身后的小辈也不甘示弱,怒视着张家村的人。 李衍大惊,抱起妙妙,左右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轻声问道:“妙妙,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现在就打赢对面那个大个子?” 妙妙三瓣嘴动了动,一道细微的声音传入李衍的耳朵里:“简单啊!来,我弄点玄气在你手上,你到时候直只管揍他就行。” “好。”李衍望了望自己的双手,没感觉有什么太大变化,但这些天的玄妙经历让他选择相信妙妙。 “干他!“李大河一声令下,只见李衍跟个兔子一样,第一个冲了出去。 “回来!你个小崽子,谁他妈让你先冲了?”李大河冲上前去,便欲拉住李衍。 张博此刻站在人群最前端,看见冲出来了个体格瘦弱的小孩,压根没把他当回事。然而异变突生,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李衍的拳头离张博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两人之间的空气传来阵阵波动,光线也是因为空气的波动变得扭曲起来。 张博的手掌肉眼可见地变形,掌心直接凹陷进去,整个右手小臂开始有了弧度。然后咔嚓一声,竟然被硬生生折断了。 紧接着张博右边胸口也开始凹陷,一口鲜血从嘴里狠狠喷出,整个人像炮弹一般往后倒飞出去。 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身后的几个男子没想到这一出,被张博撞飞之后,缓了好久才勉强爬起来。 张博整个人已经没了意识,右手的断骨刺破肌肉和皮肤,白森森暴露在空气中。变形的胸腔微微起伏着,还留了一口气。 “张大哥怎么突然飞出去了?” “这小孩是谁啊?” “听说是李家最瘦的那个小孩。” “出生才巴掌大的那个?” 张家村的人愣了,谁也没想到村里最健壮的男丁,就这么被一个小孩隔空一拳打飞。 “这是,李衍?” “嘶,咱们李家拳的拳风有这么厉害吗?” 李家村这些不明所以的后辈,直接把玄气当成了拳风。 张石见闻较广,咬咬牙道:“好啊,这么小就修炼出玄气了。我们走!” 张家村的人像斗败的公鸡一样,抬着张博默默离开。 “你们几个来祠堂一下。”李大河心情挺好,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身边几兄弟说道。 然后李大河转头看向愣在原地的李衍:“你也来一下。” …… 祠堂是这个村子最古老的地方。夕阳斜照,烟气缭绕,为神龛上的牌位添了几分庄严肃穆。 “衍儿,你刚刚那一拳,是怎么打出来的?”下里,李大河更愿意叫侄儿的小名。 李衍摇摇头,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道。” 李衍本意只是想教训教训张博,把他打痛就行了。谁知怀里这个腹黑兔子,给他玩这么一出,险些把人打死。 李大河沉思了一会儿,点燃两炷香,递给李衍一炷。 “过来,跪下。”李大河虔诚地在蒲团上跪下,摆了三拜,“祖宗保佑,我们李家,要出一个大人物了。” 李衍跟着李大河一起祭拜了祖先,不明所以地问道:“大伯,怎么了?” 二伯李大山掩盖不住眼里的激动,道:“回家喊你娘多给你做点好吃的。妈的!你这屁股真黑,解气!” 屁股黑是方言,意为打架狠,玩阴招,不要命。 李衍闻言尴尬一笑,暗道:我才不黑呢,明明是妙妙黑,不光腹黑,还屁股黑! 李大江欣慰地笑了笑,摸了摸李衍的头道:“等这个月秋收过了,卖点东西凑点钱,想办法也要把你送到外面去。” “把我送外面去干什么?”李衍心底一慌,连忙问道。 “当然是送你出去学本事啊,你可不是普通人。”二伯李大山也走上前来道。 “走吧乖儿子,回家让你娘给你做红烧肉去。”李衍还想问什么,李大江摇了摇头示意他收声。 “对了,大哥,回头把咱们家剑谱抄一本,万一这小子学会了呢?” “那是肯定的,我们李家就指望着衍儿了。” …… 第四章 家传剑法 - 大衍剑仙 - 唐哭 “爹,你说的是什么剑谱啊?”李若兰已经煮上了红烧肉,李大江、李衍爷俩围着饭桌坐下。 李大江倒满一碗浑浊的米酒,饮一大口,解释道:“我们李家有一套家传剑法,李家拳就是这套剑法简化的。你手里少了一把剑,所以很多招式都很莫名其妙。” 爷俩闲谈间,只听得李若兰嗔怪道:“你们两个老太爷,坐着动都不动一下,也不知道来端下菜。” 李衍闻言道:“来了来了!” 李衍家上次吃红烧肉,已经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了。他乖巧地给父母每人夹了一大块肉,一碗肉就肉眼可见地少了一小半。 李衍自己也夹了一块,正准备吃呢,却看见妙妙三瓣嘴砸吧砸吧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筷子上的肉。 李衍望着妙妙,有点尴尬。一是怕直接丢地上,惹得这位姑奶奶不高兴,二是怕爹娘嫌他浪费——毕竟家里一直很穷,喂宠物吃红烧肉也太奢侈了。 李大江酒劲儿上来了,看着李衍的神情,笑了笑:“你想喂就喂!难得你想养宠物,随你高兴。” 李衍闻言,左手托起妙妙放在腿上,右手持筷夹着红烧肉递到妙妙嘴边。 妙妙歪着脑袋,好奇地嗅了嗅,抬起头,望着李衍眨了眨眼睛,然后没有一点犹豫,一张嘴,脖子一伸,就把这块比她嘴还大得多的红烧肉吞了下去。 吃完肉后,只见妙妙两只后腿踩在李衍大腿上,立起身子扒牢桌缘,显然是意犹未尽。 李衍脑海里传来妙妙的声音:“原来还有比玄气好吃的东西,以前我那群小伙伴根本就不懂吃啊!” 好家伙!感情你之前说喜欢吃玄气,是因为你没吃过更好吃的?李衍一阵无语,想了想鱼吃的那些东西——确实挺恶心的啊?蚯蚓? …… 李衍的房间和父母只有一墙之隔,他躺在床上,托着妙妙小声道:“你可真狠啊,我只是说要揍他,你差点让我把他打死。” “你又没说要把他揍成什么样子,我这不是怕你挨打吗?”妙妙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俏皮,“心不狠,站不稳!” “哎,为什么我脑子里能听到你的声音。”李衍生怕吵醒了父母,悄声问道。 “天生就会……你把你手贴我头上,这样你想什么我也能听到了。”妙妙卷起腰,努力地伸出小短腿儿,蹬了蹬李衍的手腕,“放我下来!” 李衍把妙妙放到床边,右手轻轻贴在妙妙头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当然能了。” “这也太好玩了!快!我有好多事情要问你。” “我可是个八岁的小女孩呀,又没比你大多少,懂的也不多。”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才八岁,有你这样的八岁小女孩吗?快快快!告诉我那个塔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它天天给我输送玄气。” “也就是说你和它不能离太远?” “对啊,我游远了就被它拉回来,这八年来好无聊呢!” “怪不得搬不走这个塔了!” “不过现在它被我变小收在肚子里,我终于自由了。” “真奇怪。哎,不想这个了。不知道我爹要把我送到哪去呢。” “带着我一起出去玩嘛~好不好~” “那说好哦,带你一起出去,你必须要听话。” “我肯定听话!你让我揍谁我就揍谁!” 一人一兽就这么闲聊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第二天清早,李大河眼眶发黑,抱着剑谱手抄本往李衍家里走去。 “衍儿,这剑谱,你拿去吧。全村上下,也就你一个人有出息了。”李大河递过剑谱,拍了拍李衍肩膀,满怀期待地说道。 李衍只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点了点头,也没矫情,收下了这本墨迹新鲜的剑谱。 “走吧,再去练几套李家拳?你那几个小伙伴受了点刺激,可都已经开始练了。” “啊?这么早?太拼了吧?” …… 李家村和张家村背靠大山,大山名叫大云山,只半山腰便已是云气缭绕,绵延数百里,将两个村子与外界隔绝开来。大云山往里走五六十里,妖兽横行。 李衍没事的时候,喜欢躺在大云山山脚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望望天空或者闭目养神。微风拂过,树叶的苦味慢慢在口里蔓延开来,说不尽的闲适与淡然。 “呸呸呸,树叶真难吃。”没人的时候,妙妙又变成了小女孩的样子。她星辰大海一般深邃的眸子里却又透露着小女孩的可爱,水灵灵的瓜子脸上隐约有一丝绯红,乌黑的秀发挽起来,扎成双马尾,一直垂到肩膀,樱红色的嘴唇上还沾着点树叶的碎片。 李衍翻身下来,轻轻拂去妙妙嘴角的碎叶,笑着道:“这就跟喝茶一样。” “反正没有红烧肉好吃。还是变成人舒服呢!当兔子都不能说话!”妙妙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一蹦一跳地围着歪脖子树转圈。 “没办法呀!我要是这样把你带回家,我怎么跟我爹娘说?”李衍靠着树,双手一摊,无奈道。 “不懂!为什么我变成兔子可以回家,变成人就不能回家呢?”妙妙依然是不太理解,继续追问道。 “你还真把我家当你家了?其实我不太想出去,在家多好。”李衍绕过了这个无意义的话题,眼里闪过了一丝迷茫,“练武是为了什么呢?” “就是,练武没用。有我在,谁敢打你?”妙妙霸道地说道。 “那如果有你也打不过的人呢?”李衍摇头笑了笑,显然现在的妙妙还不太懂人类的思维方式,并不能理解他的心思——以前刻苦练武,一是不想让父母担心自己的身体,二是不想认命。 这个问题显然超过了妙妙如今的理解范围,她愣了半天,喃喃道:“啊?不知道哎。现在我还没遇到过呢。” 李衍看着妙妙这呆萌的表情,不自觉伸出中指,蹦了一下她的脑门。 “干嘛打我!” “要不我定个练武的小目标吧。以后遇到你打不过的,换我上?” “你?能行吗?” “今天不行,明天未必不行。明天不行,这不还有后天吗?”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 …… 第五章 不讲武德 - 大衍剑仙 - 唐哭 “啊啊啊啊!我马卫邦,堂堂武学大家,竟然也有被一群二阶妖兽金毛鼬追的时候!” 这个自言自语,自称马卫邦的老头,一身衣衫早已被树枝划破,在山林里不住奔逃。而在他身后,那金毛鼬的数量,说是漫山遍野都不为过。 “要不是老夫元婴里的玄气不能乱动,今天一定弄死你们。”马卫邦过了一把嘴瘾,双腿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左手向后一挥,一道深黄色的气斩自指间暴射而出,几只金毛鼬应声而倒。然而追他的金毛鼬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成片古树都在鼬潮中无力倒下。 “再欺负我这个六十九岁的老年人,老夫可要动真格了啊!”马卫邦凶神恶煞地说完,却并没有发出什么毁天灭地的攻击。 他身后的金毛鼬只觉眼前这个老头跑得越来越快,居然是数息之间再也不见踪影。成千上万的金毛鼬失去目标,愣了一会儿,像退潮一般回到丛林深处。 “呼——呼——呼——终于跑掉了——” “大人不记小人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既然有所收敛,老夫就饶你们一命!” …… 秋风吹过,卷起一阵稻香。天气变得稍微凉爽起来,秋收也快进入尾声。此时晒谷场上铺满谷子,再也没有空地给大家练拳。 黄昏时分,李衍站在家门口出神。秋收之后,他就要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了。妙妙很安静地化成兔子,一动不动地蹲在李衍身旁。 “咦,你看那是什么?”李衍突然看见,远处大云山山脚好像有个人影。 “是个老头,一副要死的样子。”妙妙神念传音道。 “走,去看看。”李衍托起妙妙,抱在怀里。 马卫邦本来瘫坐在地,喘着粗气,远远望见二人跑来,当即强撑着站起,挺直腰杆,左手轻轻抚摸着胡须,右手背在身后,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咦,老先生你从哪里来?”李衍一时间也不知道马卫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 马卫邦这才悠悠转过身来,神秘说道:“老夫名叫马卫邦。你父母可在家?你今日遇到老夫,可是天大的机缘。” 李衍一阵无语,不过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他还是把马卫邦带回了家。村子里民风淳朴,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个外人,李大江夫妇自然是很热情地接待了他。 晚饭间,李大江望着李衍不舍道:“过几天秋收完,我就把你送到尚武学院去。到时候你好好学,给咱们老李家长长脸啊!” 马卫邦闻言,放下了筷子,故作高深地干咳两声道:“咳咳!你说的可是江陵城的尚武学院?” 李大江言语间处处透露着自豪:“对啊,我这孩子能感应玄气,留在村子里可惜了。” 马卫邦眼中闪过一道光亮,点了点头道:“嗯,这么小就能感应玄气,放在江陵城里,天赋也算很不错了。” “老丈你是从江陵城来的吗?”李若兰闻言,询问道。 马卫邦喝了口茶,清了清口,这才慢条斯理道:“说来惭愧,老夫正是尚武学院的校长,马卫邦。” “咦?”李大江疑惑道,“尚武学院校长不是叫雷磊吗?是江陵城十大高手之一。” “咳咳咳。”马卫邦摸了摸胡须,化解尴尬,“老夫事务繁忙,哪有空管闲事儿。出头的机会让给后辈,我当个东校区的名誉校长就行了。” 他说罢掏出一小张证书,封面印着尚武学院东校区七个大字。名字一栏写着马卫邦,职务是名誉校长。 看着李大江夫妇难以置信的表情,马卫邦手一挥,腰带里飞出来数个颜色各异的石头,在桌子上一字排开,隐约散发着光芒。 “哇,好强的玄气波动。”妙妙神念传音道。 “看见没,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妖兽精丹。”马卫邦说罢,捻起其中一枚光芒最盛的精丹道,“可惜这山顶天了也只有二阶妖兽。” 大云山里妖兽横行,村子里的人要出去,只能绕一千多里的路,来回便要四五个月,这也是村子落后的原因之一。听到马卫邦说大云山太小,众人不禁咋舌。 “好厉害啊。”李衍舔了舔嘴唇,对外面的世界向往起来,“山里面还有什么?” “这山有什么好说的。”马卫邦手一挥,桌上的精丹就凭空消失,“老夫此番前来,便是入山随便搜集点精丹,以供弟子修炼使用。” “咕。”李衍体验过两次玄气之后,可谓是食髓知味,眼中露出了一抹狂热,“你是说,这些精丹都是给你弟子们准备的?” “那是自然。所以师者,因材授业。鼓之励之,以至成业,是为授业。”马卫邦又眯起了眼,摇头晃脑道,“像我这样亲自给学生捕猎妖兽的老师,已经不多了。” “马校长,那你看我家这孩子,能进尚武学院吗?”凭借先前的证书和这凭空变出精丹的操作,李大江早已对马卫邦的身份深信不疑了。 马卫邦眯着眼道:“你说这孩子能感应玄气?老夫收徒都是看天赋的,天赋一般的难入老夫法眼。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安排一下测试。如果你孩子真能感应玄气,学费就免了,老夫勉为其难,收一个关门弟子吧。” 李大江陪笑道:“那个,是这样的,马校长,我家孩子感应玄气可能还不是很熟练,都是偶然间……” “没事,爹,我能行的。”李衍斩钉截铁道。有妙妙在,他倒是不怕什么测试。 …… 李衍房间自然是腾给了马卫邦,他只得去柴房打地铺。 “妙妙啊,明天的测试没问题吧?” “没问题,揍他。” “谁说要揍他了?你别捣乱啊,他看起来好像不太简单的样子。”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测试安排在第二天中午。为此村里的人,一大早就在晒谷场上专门腾出一块空地。此时练武场周围,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李大河走到空地中央,摆摆手示意大家收声:“大家都安静一下,我来介绍下。这位就是江陵城最大的学院,尚武学院的校长——马卫邦。”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李大河再次摆摆手,望向马卫邦道:“马校长,今天你打算怎么测试呢?” 马卫邦来回踱了几步,手一挥,出现五块颜色各异的石头。他指着五块石头道:“这五块石头里,只有一块是不入阶的妖兽钻山鼠的精丹,外观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肉眼分辨不出来。这个精丹玄气比较弱,你感应一下试试。” “从左往右第二块。”妙妙听完,马上神念传音道。 李衍会心一笑,装模做样闭目感应一阵子,这才张开眼伸手一指,盯着精丹道:“是这块。”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马卫邦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欣喜,摸了摸胡须,摆出一副让招的架势道,“来,光会感应还不够,你打我试试。” 李衍瞪大眼睛,望着马卫邦疑惑道:“真的?” “马校长,上次他一拳可是把隔壁村子二百多斤的汉子都给打飞了,要不……”众人出言劝阻道。 “没事。”马卫邦手双手负在身后,“练体期的人,被练气期打飞也很正常。老夫元婴期的实力,有什么可担心的,来,我站在这里,你打我,来。” “哇,什么是元婴期,是神仙吗?” “我听我爹说,练体期,练气期,冲脉期,筑体期,这之后才是元婴期。” 后辈们开始叽叽喳喳小声地讨论起来。 “啊,那等等哦。”李衍闻言一招手,妙妙就从人群中跳了过来。 他蹲下来,摸了摸妙妙的头,神念传音道:“快!意思意思就行了,懂吧?” 妙妙立马从石塔里引出一丝玄气到李衍的拳头上,传音道:“好了,你去吧。” “抱歉啊,刚刚有点紧张,现在好了。”李衍起身抱了抱拳,再次确认道,“那我出拳了啊?” “你来!我不看你,你打我,来!”马卫邦闻言,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 李衍长吸一口气,暗道:虽然不知道二阶妖兽有多厉害,但是他连二阶妖兽都能杀,我这一拳,应该没啥问题吧? 想到这,李衍下定决心,重重一拳挥出。拳头在离马卫邦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李衍感觉像是打在了一堵墙上,拳头暗暗生疼,再也没法推进一点。 马卫邦微微一个趔趄,脸上的血红色一闪而逝,过了数息时间才缓过气来:“咳,小子,这一拳,力道只能说一般吧。” “那个……校长,你要不要纸,我看你流鼻血了。”李衍顾不上生疼的拳头,带着歉意问道。 “没事,天气太热,加上吃得有点上火。”马卫邦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高人风范尽显无余,提气一吸,居然是若无其事地把鼻血倒吸了回去。 “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有闪!小伙子,你不讲武德啊!你这个关门弟子,老夫收了!” 第六章 黑石古剑 - 大衍剑仙 - 唐哭 马卫邦又在李家村滞留了几天,这几天自然是被好吃好喝招待着。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根据妙妙的猜测来看,他应该是在疗伤。 李衍倒也没多问,只是纳闷——为什么连马卫邦的修为,都会在大云山里着了道。 …… 第六日,马卫邦决定动身。秋风萧瑟而喧嚣,黄叶不停在空中摇曳,似是不愿就此离去。 村口,李衍重重给父母磕头,望着那看不见的长路尽头,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去,不知何日是归期。 马卫邦摸了摸胡须,淡淡道:“这条路一直走,就是江陵城了吧?” 李若兰在一旁悄悄抹了抹眼泪,默默上前,给李衍整理衣襟。 李大江打破沉默回答道:“嗯。遇到岔路往前直走,就到江陵城金沙驿了。马校长,真的不需要马匹吗?我们村还是有几匹马的。” 马卫邦淡淡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不用。老夫御风日行三千里。” 李衍托着妙妙,背着包袱,快速转过身去,不愿让父母看见自己的眼泪。 “我走了啊!爹!娘!” “去吧,在外面多给咱老李家长脸啊!” “别听你爹的,在外面少惹事,一定要注意安全,没事多回来看看,别一出去就再没……”李若兰话语声渐渐衰弱,变成抽噎声。 “好,一定会回来的,我还想吃红烧肉呢!” “要回来啊!” “好!一定!” …… 走出约摸十里路,李衍心情这才平复下来。 “李衍,我肚子疼,好像有一股力量,想把石塔拉走。”妙妙神念传音道。 与此同时,李家村村口河面开始翻腾起来,地面也开始震颤。 “嘭!”沉淀无数年的泥沙混杂着河水炸开。河底深处一道黑光冲天而起,飞向小路的尽头。 “小心!”马卫邦正走着路,突然感到背后一凉,回头便望见一道黑光向两人飞射而来。 马卫邦当即一推,两人向两侧倒去,一道黑色的长条形物体狠狠插进路面,只留下一个握把,激起漫天灰尘。 “咳咳。”李衍两手撑着土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好险啊,被砸中就死定了。这是什么东西?这是追着我们来的?” “我肚子不疼了呢,好像这东西是来找石塔的?”妙妙继续传音道。 马卫邦此时也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漏在外面的握把:“这,好像是一把剑?” “我拔一下试试?”李衍走上前去,握住握把,却是纹丝不动。 妙妙嘲讽道:“你是不是傻,陷进去这么深,没个五六百斤的力怎么可能拔得出来?好了,你再试试!” 右手充满玄气后,李衍再次沉腰提气,一使劲,便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把黑色的剑沾着泥土,就这样被拔了出来。 剑身两侧是钝刃,造型朴实无华,没有任何花纹。材质不像金属,倒像是从一整块石头里雕琢出来的一般,触感冰凉厚重,算上剑柄约摸五尺长,大半个手掌宽。 李衍放下了黑剑,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傻笑道:“师父,还真是一把剑呢。” 马卫邦微微一笑,对这个新入门弟子的表现很是满意。他拾起黑剑,拍了拍剑身,注入一道玄气,却是没有丝毫反应。马卫邦望着李衍笑道:“材质还不错呢,四十来斤重,你拿去背着,就当修行。” 李衍自小便练就了不认命的性子,什么话都不说,单手接过黑剑,就这样扛在肩上。 “有骨气,好。”马卫邦越看这个徒弟越顺眼,眉毛也都笑弯了,“这把剑至少是一把灵器,好像没啥特殊的地方。为了避免麻烦,以后你就说这是为了修炼,专门打造的重剑吧。” “灵器?就这样给我,合适吗?”虽然不知道灵器是什么,李衍依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马卫邦挥了挥手:“跟你有缘,拿去便是,我还差这一两把剑吗?” “好,师傅,那我们继续赶路吗?”李衍耸了耸肩,调整了一下黑剑的位置。 “走,继续走。”马卫邦双手负于背后,转身便走。 李衍走了两步,突然问道:“师父,你不是说可以御风日行三千里吗?” 马卫邦步子突然僵住,顿了半晌,笑道:“其实,走路也是一种修炼。你不信的话,我就带你走个一百里吧。来!把着我的手。” 李衍闻言,紧了紧包袱,把妙妙塞进外套里边,系牢腰带和衣襟,右手把稳黑剑,左手握住马卫邦的手掌。 “走,瞧你个怂样。”马卫邦迈步上前。 “我也要走吗?”李衍一脸狐疑——不是要带我御风日行三千里吗? 马卫邦没好气道:“还要我拉着你走吗?” “哦!好。”李衍不明所以,只得追上马卫邦的脚步。 “呼,好快!好快!”李衍刚一迈步,就发现了其中的妙处——迈出一步,眼前的山水竟然开始疯狂倒退,一步落地,人已经到了几十米外的地方。 “小子,还不相信为师?”马卫邦此时仿佛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脸得意道,“御风那都是不入流的小术。为师这个叫法天相地,直接把一百里的路变成一里,厉害吧。” 李衍这才恍然大悟道:“厉害!难怪没有风声,原来不是我们走得快了,是路变短了。” 马卫邦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聪明!一点就通!为师说了,走路也是修炼。走完这一百里,剩下的路就得一步一步走,别再想走捷径了。” “是,师父。”李衍从来没有出过村子,在认识妙妙以前,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玄气。马卫邦这一手法天相地,让李衍佩服得五体投地,当下再不怀疑,连走路的姿势都端正了不少。 “你可能从来没接触过修炼,不太懂这方面的事情,刚好没事,为师就来给你讲讲吧。”马卫邦看着李衍这言听计从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师父你说说吧。我也听大人说过,山外面有神仙。”李衍乖巧的跟上了马卫邦的脚步,生怕漏听一个字。 “咳咳,也不算神仙吧,我们一般叫修者。那就,从最前面说起吧。”马卫邦清了清嗓子。 “像你们这些平常人,练拳练腿练刀练剑的,都只能算是练体期。其实练体期和练气期是没有界限的,最正确的修炼方式就是同时练体和练气。” “练气期把玄气剥离出来,吸纳进气海就行了。玄气对身体有温养作用,可以强身健体,扩张经脉。然后……” 马卫邦沉默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遗憾之色,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然后是冲脉期,气海炸裂,玄气冲击十二条正经。这一步很凶险,容易冲碎经脉。所以练气和练体一起,借助玄气温养,在练气期尽量让经脉扩张开来。” “然后呢?”李衍接着说道,“就是筑体期了?” “你懂的还挺多嘛。”马卫邦笑了笑道,“身体可塑性耗尽后,冲脉期就完了,冲开十二条正经就算圆满了。再往后就是筑体期、元婴期。江陵城十大高手,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元婴期高手。我也是元婴期,只是不屑跟后辈们争高下,懂吧?” “元婴期往上,就是与天地共鸣的玉花境了,像我现在的法天相地一样。”马卫邦自言自语,胡子都快翘上了天,“说实话,天底下就没有比我厉害的元婴期。” 马卫邦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着李衍的头就是一记爆栗。 “别想偷懒!走了一百里了,剩下的路一步一步走。” “是!师父!” 第七章 金沙驿 - 大衍剑仙 - 唐哭 这条小路,数年间才有人走上一次。有的地方被小河支流截断,有的地方长成茂密的树林。只有那被灌木丛遮盖着的路标,在暗示着这是一条路。所幸马卫邦一条腰带装了足够吃半年的口粮。不然一行人这一路上,恐怕只能吃干瘪的大饼了。 马卫邦腰带本质是一颗四阶灵兽的精丹,精丹里玄气耗尽后,内部空间便可用来储物,称为芥子。 一到三阶为妖兽,精丹和人的气海类似,内部空间最大约莫一米见方。强一点的三阶妖兽,实力大致可以匹敌人类冲脉期巅峰。 四到六阶为灵兽,精丹和元婴一般,内部空间扭曲变形,最大可以到方圆十米。四阶灵兽实力,大概在元婴期初期左右,六阶灵兽则是对应元婴期后期。 七到九阶为玄兽,这种等级的凶兽,好像没有什么势力敢去招惹了。 一路上跋山涉水,伐竹取道,在两个月后,一行人终于走到小路的尽头。江陵城南方,方圆几千里的这片群山,被称之为南谷。而在南谷,像青山镇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并不少,出山的路殊途同归,尽头都指向同一个地方——金沙驿。 …… 金沙驿连接着上千个像青山镇这样的地方,再加上不少城里的高手喜欢去南谷猎杀妖兽换取报酬,金沙驿的热闹程度并不比城里的集市低。 通神商会将大量不入阶妖兽精丹内的驳杂玄气排空,充满精纯玄气后,制作成货币的样子,用于交易流通,称作灵元币。灵元币的本质,便是充满少量精纯玄气的人造精丹。 “走,先去找个地方住。晚点我带你去见见世面。”马卫邦要了两间房,一共花了十枚灵元币。根据李衍所知,尚武学院,一学期的学费也才五十个灵元币左右。 “小子,别楞神了。”马卫邦丢来一个卡片,“拿着,刷卡就能开门。” …… 洗完澡后,李衍换上一身朴素干净的衣服,舒舒服服地在床上大字躺开来。这两个月的扛剑修行,再加上每天被马卫邦喂食奇奇怪怪的丹药,李衍的体质已经远远甩开了同龄人。 “你这身衣服真破,要不我给你变一身好点的?”李衍刚听到神念传音,还来不及拒绝,下一秒,浑身上下就被变了个精光。 “我去!”李衍一声惊呼,身子立马蜷缩成一团,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下体。 “咚咚咚。”门外传来的敲门声,马卫邦的声音响起,“小子,你在说什么呢?你要去哪?收拾好就出来吧。” “好,好。”李衍左手捂住下体,右手一掌便把妙妙的头摁进被窝里,“姐,快给我变回来。” “哎,行吧,把你的破衣服还给你,你长得真奇怪。” “你还说!” 李衍看着衣服变了回来,这才安下心,松开手应声道:“马上来!” 然后李衍转念想起了什么,托起妙妙,右手摸着妙妙的头传音道:“姐,你不会是个男的吧?” 先入为主代入了可爱女孩形象,一想到那也只是妙妙变出来的样子,李衍心头一惊。 “应该是女的吧?虽然我可以变成其他的样子,但是第一次化形的时候,就是我人形本来的样子。” “那就好,那就好~不对!那可太糟了!” “为什么呢?” “小孩子别多问!” 李衍一边向门走去,一边恶狠狠传音道:“下次不准再把我衣服变没了!当然,还有其他人的衣服,包括你自己的!” “真奇怪,明明是想给你换身好看的衣服。好人难当啊!” 就你还好人,不光腹黑,还屁股黑。李衍心里暗暗咒骂道。 “什么是腹黑啊?还有,要我把屁股也变黑吗?”怀里的妙妙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屁股,动了动短短的尾巴。 “怎么不说话了,要不要我变啊?” …… “吱。” 门开了,马卫邦此刻显然心情甚好,笑着道:“走吧,为师给你置办一身行头!” “是。”李衍锁上门,托着妙妙,跟上马卫邦的脚步。 “不对呀,你又重新养了只黑屁股的兔子?” “啊,没有啊。” “那?” “啊,这个啊。这个……那个……啊!是这样的!我想家了,我正给我娘写信呢,结果它可淘了,一屁股坐到砚里。” …… 夜幕降临,金沙驿集市上灯火通明,正是一天内最热闹的时分。奸商们在等着冤大头,眼尖的人在等着捡漏,而更多的,则是待宰的肥羊。 李衍托着妙妙,跟马卫邦在集市上闲逛着。摊位上奇奇怪怪的石头、骨头、器具琳琅满目,大多数都看不出来用途。走了一会儿,马卫邦在一个写了“金记典当”四个字的摊位上站定。摊主是个看起来老实憨厚,肥肥胖胖的中年男子。 见到金主来了,摊主满脸堆笑,搓了搓手,整个脸盘子上的肥肉,瞬间挤成一朵怒放的菊花:“这位大爷,你想要典当些什么?“ 马卫邦没说废话,直接是掏出上次给李衍展示过的证书:“我是尚武学院的名誉校长马卫邦,来这换点东西给我学生。” 已经到了深秋,这朵寒风中的小雏菊凝固了一瞬间,紧接着绽放得更绚烂、更虚假了。摊主两手一摊,快速在自己摊位的货物上扫过:“哎哟~马校长啊~有失远迎啊~您看看,您要典当什么,还是要买点什么,和城里一个价儿~” “我这弟子还差一个芥子。你这有什么?都拿出来看看。二阶精丹,换个三阶芥子吧,给我来个好货啊。”马卫邦深谙世务,知道此刻要是和摊主套上近乎,那就不好讲价了。毕竟专坑熟人这句话,在哪都是通用的。 “哎哟,马校长,您这可是要了我的命啊。”这显然是一笔等价换购的买卖,但摊主基本也没有什么利润,“这可换不得啊。三阶芥子,怎么都得六百灵元币,这二阶精丹,也就二百来灵元币。要不,您再加一枚?” 马卫邦不带一丝感情还价道:“你们这里二阶精丹收购价,二百到三百灵元币;三阶芥子售价,四百到六百灵元币,你拿最高价跟最低价比,是什么意思?” 被马卫邦揭穿技俩之后,摊主满脸赔笑道:“成成成。那照您这么算,这也还差一百灵元币呢。” “这是金沙驿的价,城里三阶芥子最便宜的,不过二百五十灵元币,二阶精丹,可以轻松卖到三百灵元币。”马卫邦仍然是保持着高人特有的、波澜不惊的语调,没羞没臊地讨价还价着。 “成!马校长我敬您,这交易就这么定了!”摊主终于被马卫邦的高人风范所折服,无奈地掏出一个腰带,一个戒指道,“您看上哪个,尽管挑~” “腰带吧,我这徒弟还得练剑,戒指不太方便。”马卫邦一挥手,腰带就飘向李衍,刚好在妙妙的脖子上围了一圈,煞是可爱。 “那这个精丹就给你了。嗯,这还差着五十灵元币呢。那……拿这个抵数吧。”马卫邦说罢,放下一枚二阶精丹,丝毫不给摊主反应的时间,又再抓起摊位上一枚一阶精丹,撒腿就跑。 “走了!傻小子,愣着干嘛?” 李衍正叹服于马卫邦的高人风范,听到喊声,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高手都是这样的! 马卫邦再带着李衍到处转了转,给李衍买了两套耐用的皮衣,又花了五十灵元币。李衍屁颠屁颠跟在马卫邦身后,有点不好意思。这一条腰带,两套皮衣,已经是三四百灵元币了,而正常的学费才不过五十灵元币而已。何况自己拜师学艺,那是一分钱也没有交。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虽然马卫邦看起来不着调,但花在他身上的钱和心血,那可都是实打实的。想到这一路上,马卫邦按时定点掏出奇奇怪怪的东西,让自己一顿猛吃,李衍眼眶微微湿润了——那些东西的价值,想来并不比这衣服和腰带低。 不多时,马卫邦上次掏出来过的几块精丹,都被他以校长的身份“等价换购”了各种物品。 “师父,不用给师兄们留点精丹吗?”这一声师父,绝对是李衍最诚心的一次。 马卫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啊?什么师兄?哦?哦!哦!你说我那几个关门大弟子啊。没事,他们都外出历练去了,要个几年才回来……” 马卫邦刚在李衍心里建立起的光辉形象,此刻又开始崩塌——我这老师,靠谱吗? …… 回到住处,李衍第一时间便换上了马卫邦给自己新买的皮衣。暗黑色的光泽,紧身而又轻薄透气,隐约可见李衍身上的肌肉线条。 “好看吗。”房里也没有别人,李衍出言问道。 “哼!他给你买衣服,你就高高兴兴穿上了。我给你换衣服,你就不乐意!”妙妙此刻也变回人形趴在床上,两手撑着小脸蛋正在生闷气。 “那能一样吗?”李衍仍然沉浸在喜悦中,不住地在镜子前转圈。 妙妙撅了撅嘴,一翻身道:“懒得理你,我睡觉了。” 李衍回过头来,这才看见了四肢夹着被子缩成一团,憨态可掬的妙妙。 “姐,你倒是变回去啊。” “怎么了?我变成人就不能睡觉了?” “那不一样啊,快变回去呀!” “哼!我记仇的,都记着呢!” “姐,这不是记仇不记仇的事儿。你先变回去,有话好好说。” “我!就!不!” “姐……” “呼~呼~呼~” 妙妙变成人形之后,一言不合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李衍无奈地看了这位霸占被子的姑奶奶一眼,从腰带里取出另外一件皮衣给她盖上。他默默地扣上所有扣子,蜷缩在床的最角落——我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第八章 尚武学院 - 大衍剑仙 - 唐哭 略作休息一日,马卫邦便带领着李衍往尚武学院出发了。 “江陵城在楚国的东南角。楚国很大的,南边是南荒森林,东边是东塞大草原,北边是赤沙大漠,只有西边接壤着数十个小国。所以虽然闭塞了点,但是建国数千年来,还没出现过大规模的战乱。” “比大云山还大得多?”李衍显然对这种不在一个量级的东西没有一个太清醒的认知。 “笨!”马卫邦说道,“大云山只是南谷最外边的一座山而已,南谷也就是南荒森林的一小块,瞧你这出息。” “这样啊。”李衍点了点头,眉头一皱,问道,“怎么没人用道术赶路呢?” 马卫邦点点头道:“江陵城里是禁用道术的。” 师徒二人闲聊着,眼前出现了一个广场。广场周围几个入口,都是排上了长队。马卫邦走上前去跟一个门卫模样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打了个响指,招呼李衍过来。门卫打开左侧的门,马卫邦直接走了进去,李衍也快步跟上。 “这是什么?”李衍进门之前,自然是听到周围的抱怨声,心底对马卫邦又是佩服了几分。 “当然是传送阵啊。江陵城这么大,还不让用道术,骑马也嫌慢啊。”马卫邦继续往里走,得意地说道,“这道门是给特殊人员用的!” 通道尽头是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光阵,光阵里是一道道古老玄妙的纹路。 “走吧,咱们两个人一只兔子,用这个传送阵有点浪费了。”马卫邦对着阵外的工作人员说道,“到尚武学院东校区。” 李衍只觉身体突然变轻,腿开始漂浮起来,整个人都横在了空中,周围也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这种玄妙的感觉只持续了数息时间,周围的一切又开始清晰起来,李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趴在传送阵上。转头一看,妙妙就在离自己的脸不到一尺的地方。 “起来了。”马卫邦负手而立,“马上就到了。” 李衍初次使用传送阵,没有刻意把控身体的平衡。他尴尬地爬了起来,托起妙妙,问道:“这就到了?” “那是自然,以尚武学院的地位,东西南北四个校区都有直达传送阵。”马卫邦边说便往门外走去。 李衍看了一眼传送阵工作人员,只觉对方眼里写满了“鄙夷”二字,立马低下头,快速往门外走去。 刚一出门,就看见一百米开外,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石制拱门,牌匾上是七个大字——尚武学院东校区。门外是高约五丈的赤红色围墙,两侧望去看不到头。围墙外面山林环绕,没有任何建筑。 马卫邦被李衍这一举动逗乐了,拍了拍他后脑勺示意他往前走:“看什么呢,光这一个东校区就十多万人,很大的。” 门卫远远地便望见了马卫邦,招呼道:“马校长好。” “咱们学院,每个弟子一间房,演武场、演武台更是多得不计其数。主要还是因为很多毕业弟子,如今成了一方巨擘,反哺学院。” 马卫邦看着这个熟悉的学院,笑道:“象征性收五十灵元币学费,只是怕江陵城所有人都把孩子送来试水。” “那是自然。听说尚武学院虽然是江陵城最大的学院,但是门槛最松。”赶路途中,李衍倒是对尚武学院有了一些了解。 马卫邦倒是不以为忤:“那你也不看看,尚武学院的毕业率不到百分之一。绝大多数人读完第一学期,没什么天赋直接就被强制退学了。” “那我呢?”听到这儿,李衍心头一惊——父母可还期待自己衣锦还乡呢。 “我的弟子,谁敢让你退学?”马卫邦霸气回答道。 “好,那师父,我们现在去哪呢?”李衍这才放下心来,心底也是暗自发誓:一定要努力,绝不松懈,要靠自己的实力在尚武学院混下去。 “到了,这就是你以后住的地方了。我住的地方就在旁边,这里是教师园区。”马卫邦停下了脚步,指着这一间明显和其他宿舍不同的房子道。 李衍被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这?我住的?眼前,赫然是一个约莫二百平米的房子,光看外观,就不是学生住的地方。 “走啊,愣着干嘛。”马卫邦推了推李衍的后背,“这房子带天字班的老师才有资格住的。我住隔壁,和这个差不多。” 李衍依然是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跟着马卫邦缓缓走向房间。 赶路的过程很是无聊,妙妙这一路上基本都躺在李衍怀里睡觉。这时候妙妙醒了过来,砸吧着嘴,望着四周,神念传音道:“哇,好大的房子!李衍,咱们到了?” “到了。”李衍摸着妙妙的头传音道,“好了,你先在这自己玩玩,这里没别人,但你也千万别搞破坏。” “好,快点回来啊!太无聊了。” …… 办理入学的地方离教师园区并不太远,也就几百米的距离。由于早就过了初秋的开学季,这里显得有点冷清,只剩下一个老头在前台打着盹。 “赵云帆,醒醒。”马卫邦显然并不是这里的常客,和这个老头不算太熟,只能直呼其名。 “哟,是马校长啊,马校长回来了啊!马校长你好,这位……这位是你的孙子还是什么?要……要我办点什么吗?”这个叫赵云帆的老头从睡梦中醒来,一眼便看到了马卫邦。言语之间,显然没有少给人走后门。 “咳咳。”马卫邦干咳了两声,“这是我新收的弟子,我带他来办个入学手续,随便挂名在哪个黄字班吧,我亲自教他。然后,我旁边那个房子给他住了,不用给他安排宿舍。” “嗯?”显然是吃了一惊,“你收弟子了?” “怎么,这可是咱们的马——校长,你不让他收弟子啊?”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故意把马字拖得老长,还重音读了校长二字。 “老赵?这可是马——校长,放尊重点,什么你、你、你的,叫校长!” 第九章 针锋相对 - 大衍剑仙 - 唐哭 语音未落,马卫邦的脸色阴沉下来,宛若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他缓缓转过身来,眸子里透着一丝阴冷,盯着来人沉声道:“哟,这不是韩文才韩副——校长吗?什么风儿把你吹这来了?来给你那孙子走后门啦?” 马卫邦无心之言,哪料到刚好戳中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的软肋。韩文才的孙子上学期没通过测试被退学了,他硬是等到现在学籍管理放松了,这才敢来走后门。韩文才偏过头去,走到赵云帆面前,一言不发,伸出右手,显然是在示意交接什么东西。 眼前这名誉校长和副校长的争锋,倒是把这个叫赵云帆的普通老师折腾得够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帮谁,连话也不敢说。 只见他颤颤巍巍地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学生证,猫着腰递给韩文才。 虽然没看清名字,但马卫邦还是隐约从指缝里看见了一个“韩”字,显然猜到了个大概,拱拱手道:“哟,大孙子退学,二孙子来?韩副校长家可真是人丁兴旺啊!三孙子下学期又——来?” “马校长收徒,那也是稀罕事儿啊!你这徒弟一看就是好苗子,日后得向你看齐啊。”韩文才做贼心虚,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拱了拱手,拿着学生证便走。 马卫邦闻言微微一愣,没好气看了一眼韩文才离去的背影,骂道:“这狗贼,他那孙子再来一百次也是白搭。” 显然这个叫赵云帆的老师是两头都惹不起,也不知道该不该接话,只得闭上嘴,掏出一张申请表。 马卫邦见李衍填完了表,回头便跟赵云帆说道:“我就不来带他来取了。学生证做好之后,你送过去就行,他住在我隔壁。” “是,是,是。” 赵云帆在这憋了半天,大气都不敢出,这会儿终于能说话了,长长舒了一口气。 …… 师徒二人回到李衍的房间,还好妙妙识趣,依然以兔子的外形蹲在床上。 马卫邦坐下来,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这才缓过气,狠狠说道:“这狗东西,就他那孙子,瘦不拉几的,一看就是废材。乖徒儿,回头你可得给为师长长脸啊。” 李衍恭敬地回答道:“弟子一定会努力的。” “咳咳。”马卫邦起身,“你先休息吧。明天早上六点起床,我开始教你。” 李衍对着马卫邦,深深鞠了一躬道:“是!师父!” …… 马卫邦走后不久,李衍这才轻手轻脚地拉上所有的窗帘,望着床上的妙妙道:“没人了,你爱变成啥就变成啥吧。” 妙妙闻言,当即变成人形,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李衍,这床是真软啊。” “哎呀。”李衍坐在床边,看着妙妙这没规矩的样子道,“女孩子不能这个样子!” “好看有什么用,舒服就是了。”妙妙一边说着,一边在床上滚了几圈。 “随你了,随你了。”李衍看着妙妙这天真烂漫的样子,也知道人类的规矩对她来说太过深奥,只有寄希望于她日后自行体会吧。 “对了,这房子有两个房间,以后你就可以睡隔壁了。”李衍指了指门。 “那晚上怎么聊天?白天你要修炼,晚上你要睡觉,你要闷死我啊?”妙妙趴在床上,两手托腮,委屈巴巴地望着李衍。 李衍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试探性问道:“这也是个问题。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也能跟你神念传音呢?” “我想想啊,好像还真有。”妙妙闻言,略作思考道,“来,右手给我。” 李衍不明所以,望了自己右手一眼,对着妙妙摊开。 “有点痛哦。”妙妙伸出右手食指,尖尖的指甲在李衍手心划出一道道奇异玄妙的血纹。 “嘶。” 手心的肉最是细嫩,痛觉也是最为灵敏。饶是李衍从小就吃尽苦头,此刻也疼得龇牙咧嘴。 “你手上也要画吗?”李衍问道。 “我才不!多疼啊。”妙妙满意地看了看李衍的右手,像是画家看着自己刚完成的作品一样,“我可以变啊,变出来的又不疼。” “那个……那个啥,那你应该也可以直接给我变吧?”李衍懵了。 “对哦,你不早说!害得我亲手给你画了一个,累死我了!”妙妙没抓住问题侧重点,举起自己右手,带着嗔怪的语气道,“来,盖个印。” “嗯,盖什么印?”李衍盯着妙妙道,“手掌对手掌?” “嗯呐。”妙妙点了点头,往前一扣,握住李衍手掌,“别动啊,要一会儿。” “哦,好的。”李衍只觉一股暖流从右手汇入,渐渐往全身扩散,酥酥麻麻,甚是舒服,“这个是什么?” “这个啊,好像叫两仪契约,效果应该是最好的。” 妙妙眼珠子骨碌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仪?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那它除了能让我跟你神念传音之外,还有什么用吗?”李衍一边思索一边问道。 “当然有用啦!你挨打我能感觉到,我挨打你也能感觉到!”妙妙仿佛是解锁了一种新玩法般,傻呵呵地笑道,“以后你要惹我不高兴,我就抽自己一巴掌。” 李衍闻言,突然一阵不安:“那?如果我死了,你……” “我当然也会跟着死啦!嘿嘿!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也一样。不过也有好处啦~你受到的伤,我给你分摊一半,这生意划算吧?” 妙妙这话一出口,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感动——义薄云天,说的就是我吧! 她松开手,一脸期待表扬的神情望着李衍道:“好了,成了。” 李衍有气无力地问道:“等等,你说这个效果最好,意思是还有其他的?” “对啊,其他的也有。比如通灵法阵,效果不怎么好,按我们俩现在的修为来算,隔两米就没什么用了,也只能维持一个月。”妙妙对自己的选择很是满意,“这不咱俩以后中间隔着一堵墙嘛,用两仪契约最稳妥。信我的!隔十万里、一百万里都没问题!一次签约,终身受益,保证不签第二次,谁来都解不开!” 妙妙期待中的表扬并没有如期而至,李衍听完最后一句,彻底呆了。她推了推李衍,看他没什么动静,自顾自地掐起了手腕。 “疼不疼?你快说啊,疼不疼?是不是超级好玩?” …… “嗷呜!” 李衍愣了半响,终于没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他无力地瘫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刻钟,这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望着那个一直在自娱自乐,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妙妙,他就算有再多的怨气,也只能自己憋着。 “别掐了,姐,疼,真疼……”李衍用尽了剩余的所有力气,这才幽幽说道。 妙妙见李衍回话,开心地趴在他身旁:“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你现在心里默默想着我的样子,就能跟我说话了。” 李衍是真的没了说话的力气,把头一蒙传音道:“哎……对了,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好像我天生就会很多东西。”妙妙躺下来,头枕在李衍的腰上。 “我感觉,师父人挺好的,你觉得呢?” “是挺有钱的,就是感觉好像不怎么靠谱。” “嗯?连你都能感觉到他不靠谱?” “连你这八岁小孩都能看出来,我怎么不能?我都快九岁了!” “切,就你?脑子撑死六岁。懒得跟你说这个了。我其实根本感应不到玄气,师父知道一定会很失望。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快速感应到玄气啊。” “我想想啊。有了,我传给你。” “嗯?还能这么传?归源诀?没有品级?” “还有其他的,但我觉得这个最好。” “嗯,很好!以后有得选的时候,一定要先跟我说。” “我还能给你选差的?” “反正先跟我说就是了,记住!我先试试这归源诀行不行吧。嘶!好疼!” “咳咳咳,贪功冒进,你现在这身经脉,可不能直接吸收驳杂的玄气啊。” “嗯?你怎么学我师父说话?” “我有吗?咳咳。” “好了,我要修炼了,你去隔壁玩去吧。有人的时候记得变成兔子,千万要记住了!” “不嘛,再说会儿话~” “怎么不说话了?” “哼,真无聊,我抽自己一巴掌,气死你。” “啪!” 第十章 苦修 - 大衍剑仙 - 唐哭 “练气期玄气吸纳不易,你那种用玄气打人的野路子,以后就不要再用了。” 清晨的空气带着湿润的凉意,令人心旷神怡。在教师园区后边的小树林空地上,马卫邦正在指导李衍修炼。 “感应玄气的法门,只能自行领会,这也决定了一个人有没有修道天赋。你尝试着剥离一下玄气。” 归源诀不愧是妙妙亲手挑的,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马卫邦这句话用在李衍身上,可就错了。李衍双手结印,两腿与肩同宽,沉下腰,周围的玄气便开始流转起来。 “好,慢慢剥离,一定要足够精纯了才能引入体内。”马卫邦出言提醒道。 李衍额头上开始慢慢溢出汗珠——饶是归源诀有夺天造化的能力,他也只是昨天修炼了一下午。 “不要紧张,一次只剥离一点点。”马卫邦在身旁温和地指点道,“很好!这么多可以了。” 李衍心头一松,压力顿时小了许多——原来练气期的人,玄气都是这么一点一点来?妙妙以往的出手,好像阔绰得有点过头了? “集中注意力!”马卫邦严肃道,“你气海现在是空的,只需要稍加引导,玄气就会往气海去。” 李衍从开小差中回过神来,果不其然,玄气刚一入体,李衍便感觉到一股暖流渐渐往下腹移动。 “吁——”随着把最后一丝玄气引入小腹,李衍长舒了口气。 马卫邦丝毫不吝啬自己的鼓励:“有的人一辈子都摸索不到感应玄气的法门,你已经算很不错了!” “万事开头难嘛。”李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暗道:还好有妙妙,今天没让老师失望。 马卫邦摸了摸胡须,点点头道:“你这天赋,放在学院里也算不错了,升入玄字班肯定没什么问题。” 李衍有点沮丧,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真实的天赋肯定不如现在。不过这也让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练好归源诀——勤能补拙,追不上和不追,是两码事。在李家村的时候,自己虽然很弱,不也一样拼了命在练拳吗? 看着李衍沉默,马卫邦捏了捏李衍的脸道:“哟,你小子还不满意?有点为师当年的风范。” 马卫邦说着,仿佛看到了自己意气风发的年少——从被所有人轻视,一步一步到俯视楚国所有的同龄人。天赋是一方面,但他更多的,是那股子不服输气魄。 在李衍的眼里,马卫邦看见了一丝狠劲儿。而这种狠劲儿,他曾在一匹受伤的野狼眼里见过。 它只是一个寻常野兽,被一阶妖兽追云豹咬住后腿。它没有尝试逃跑,而是直接拧断了自己的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死死锁住追云豹的喉咙,直到对手断气。 不管是人还是野兽,对别人狠不算什么,如果对自己都狠,那就一定不会太过平凡。 江陵城?楚国?这小子,日后怕是能站在海角域的巅峰吧?那是自己曾经梦想过的位置啊! 马卫邦收起思绪,对自己这个弟子充满信心,拍了拍李衍肩膀道:“你才八岁,不用着急。外面,还有更大更广阔的世界,眼界放宽点。” 李衍被点醒,想起自己和妙妙说过的话,坚定道:“是,师父。今天不行,还有明天,明天不行,还有后天!” “好了,别说这些空话了。”马卫邦嘴上责备着,内心却是十分满意,“以后早上六点开始练气,中午一点开始练体。你这天赋,绝对不差的。” 李衍内心微微触动,师父眼里的天赋,其实都是归源诀的功劳。既然这样,那就只有拼命了啊! …… 李衍吃过午饭,只是稍作休息,便回到小树林空地上。 李衍如今体质强了不少,李家拳打下去根本不会感觉到累。李衍转念一想:既然如此,那不妨练练家传剑谱吧。 背着黑石古剑太过招摇,进城之后,在马卫邦的允许下,李衍把黑石古剑放进了芥子里。李衍心念一动,黑石古剑便出现在手中。厚重的手感,使得李衍握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挑战自己的极限,总能让李衍感到兴奋。 …… 下午一点,马卫邦来到空地的时候,李衍已经瘫软在地,右手还紧紧握着那一把和他差不多高的黑石古剑。 “你这样子,让那些先飞的笨鸟怎么办?”马卫邦不知道归源诀的事情,并没有把李衍归为笨鸟一类,翻手掏出一枚丹药,“来,先把这颗药吃了吧。吃完血液流速会更快,对拓宽经脉有好处。” 李衍并不矫情,当即吃下了这颗药——再多的感谢,不如完成师父的期待。 “感觉怎么样。”马卫邦笑呵呵地望着李衍道。 李衍右手抬了抬黑石古剑,站起身道:“好像我又有力气了。” 马卫邦见李衍又再站了起来,笑着道:“有效果就好啊。这药吃了之后会彻底激发肉体潜能,在一定时间内屏蔽掉痛觉。练体,其实就是撕裂骨肉和经脉,然后静养恢复的过程。练气无聊,练体痛苦,能不能行,就看你自己了。” “我可不怕吃苦!”李衍说罢,眼里闪过一丝狠色,又再舞起黑石古剑。 “不错,不错!”马卫邦在这个充满了朝气与希望的八岁小孩面前,再也保持不住自己一贯的高人风范了,“剑法很好,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招式衔接还如此圆滑。创造这剑法的人,要么是不要命的莽汉,要么对剑法的理解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四十多斤的剑,扛着走路和用来练剑完全是两码事。饶是被丹药激发了潜力,李衍在舞完最后一招后,右手也是直接脱力。黑石古剑直挺挺插在地上,血迹沿着剑柄,慢慢流向剑身,干枯成一道道血痕。 失去痛觉的李衍,右手手掌早已血迹斑斑。李衍用左手脱下上衣,只见右臂上青筋暴起,右胸右背的肌肉也渐渐显现丝状,不断抽搐着。 “这就不行了?”马卫邦毕竟是过来人,心里倒是有轻重。 李衍闻言,一咬牙,腰往左侧一弯,努力抬起右手去握剑柄。 “你这倔脾气,很好!”马卫邦虽然是在摇头,却是掩盖不住眼里的笑意,“但是!你想练成独臂剑仙吗?换左手!” 李衍微微一愣,这才明白老师并不是刁难自己。他右臂像是断掉一般,垂在身侧,左手又再握上剑柄:“是,师父。” 李衍咬紧牙关,每一招每一式都尽可能按照剑谱上的姿势舞着。虽然不如右手舞剑那么稳准狠,但也是耗尽了他的全力。最后一式舞完,李衍两只手臂已然是如同柳条一般,挂在身子两侧摆动。 “好了,很不错。”马卫邦看着李衍全身纵横交错的经脉,转身道,“把剑收起来。走,回去。” …… 李衍房间里雾气缭绕。宛如一条死狗的李衍,被马卫邦剥光塞进充满各种药液的浴缸里。 “这么练,正常人早就残废了。不过这一池子药水,不光能化瘀止血,还能加速经脉肌肉的重构,泡一晚上,包你明早龙精虎猛。”马卫邦眼里,也是掠过了一丝心疼之色——对自己狠的人,有;对自己这么狠的人,还真没见过几个。 “好了,今晚你千万不要再练了,就在浴缸里泡着吧,水温是恒定的。放心睡,你现在气海有了玄气,就算掉进水里也淹不死你。修炼急不得,要张弛有度,不给经脉恢复的时间,那还不如不练。”马卫邦一再叮嘱,轻轻掩上房门,就此离去。 “喂,姐,你看够了没有?”李衍如今的状态,也只剩下神念传音的力气。 “噗!我说我怎么全身酸痛,原来你都成这个样子了。”妙妙化成人形,搬了个椅子过来,坐在李衍身边,往浴缸里探头,仔细端详着他这一身暴起的肌肉和经脉。 “哎哟,姐,能不能别看了……我害羞……你要看,也别看得这么专心啊……”烂泥一般的李衍早已无力阻止妙妙,心下也就淡然了——看吧……看吧……反正你本体也不是人…… “你这什么妖怪体质,我都成这样了,你才全身酸痛?”李衍问道。 妙妙望着睁眼都费劲儿的李衍道:“不知道呀,本姑娘可是天才。” “不服不行,不服不行。哎,我不行了,我要睡了,你自己玩去吧。” “自己一个人怎么玩?喂!喂?” “又睡了?” “算了,看你这么累,今天就饶过你。” 妙妙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放下了差一点点就够着自己脸蛋的巴掌。 第十一章 宁静致远 - 大衍剑仙 - 唐哭 “啊——” 天还未亮的时候,李衍悠悠醒转过来,发出一阵舒适的呻吟声。李衍扭了扭腰,松了松骨,关节处“噼啪”作响。 “这一觉睡得真香啊!” 带着浑身酸痛和无尽倦意,泡在满是药液、温暖而舒适的恒温浴缸里,享受着肌肉和经脉不断被修复的酥麻感觉,在充满安全感的环境中,从傍晚睡到第二天凌晨自然醒来,恐怕在这世上,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事情。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视觉也渐渐恢复过来。黑暗缓缓褪去,映入李衍眼帘的,赫然是趴在浴缸沿上,嘴角正挂着一串晶莹哈喇子的妙妙。 李衍展颜,眼里是温柔的漫天星光——感觉无聊,不想一个人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李衍又何尝体会不到妙妙对他的关心。 李衍伸出早已恢复的右手,便欲擦净妙妙的嘴角。 “呼!”哪料妙妙突然醒来,一仰头,便是自嘴角而起,在空中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你也醒了啊,妙妙。”李衍的手指停在半空,望着眼前这个明明很那啥,却又始终让人嫌弃不起来的女孩笑道,“这么睡觉多难受啊,你怕黑的话,就在我房间的床上睡吧,我不赶你走。” “不不不!”妙妙脸颊上是一道压痕,睡眼惺忪地摇了摇头,嘟囔道,“我才不怕黑呢。” 妙妙并没有顺着李衍给的台阶下去。或许是她不理解人类错综复杂的语言艺术,亦或是她内心选择直面感情。 “好啦好啦,我知道妙妙不怕黑。”望着眼前这个光是破壳就花了几千年,年龄还长自己几个月的小女孩,李衍只能哭笑不得地诓道,“要不你去我床上睡睡吧。你这么趴着睡,容易压着喉咙,不舒服。” “不要,不要,不要!”妙妙头摇得更狠了,一头披散的头发胡乱地在李衍脸上拍着,“你睡醒了啊,我们来说话嘛。” “停停停!”李衍叹了口气,终于认清一个事实——和妙妙说话,拐弯抹角绝对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见妙妙停了下来,李衍摸了摸鼻子道:“那啥,要不你先转过身去?” 虽然昨天像死狗一样泡在池子里,被妙妙看了个遍,但要李衍如此近距离地在妙妙面前,从浴缸里光溜溜地站起来,李衍始终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妙妙倒也是没再追问太多,嘟着嘴背过身去。 “妙妙真乖,待会儿我给你梳头发。” 在家的时候,李若兰偶尔用手捻着自己的白发发愁。这时候李衍总是乖巧地拉着李若兰坐到镜子前,一根根给她拔掉白头发,再细细地梳理头发。这和猫咪为同伴舔毛、小狗分享食物一般,潜移默化地成了李衍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 “扑哧。” 李衍从水里站起身子,又再活动活动了筋骨。昨日充血膨胀到恐怖的身子早已恢复过来,浑身匀称而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宛如雕塑大师费尽心血刻出来的一般。虽然身子比刚练完剑时看起来单薄了许多,但充沛的力量感让李衍感觉到明显的进步。 “好了,我穿好衣服了。”李衍换上了新的皮衣,皮衣上还有那晚妙妙盖过,留下来的淡淡体香,很是宁神。 李衍双手从背后扶着妙妙的肩,把她推到梳妆台前,摁在座椅上:“来,脖子摆正。” “嗯,真舒服哎。”妙妙显然是第一次梳头,嘴角上扬,笑意从灵动的眸子里溢了出来,“以后你天天给我梳头吧,李衍。” “好,好,好。”李衍望着镜子里的妙妙,手一刻也没停下来,“你头发这么顺,感觉都不用梳。” “不嘛~不嘛~”妙妙扭了扭肩膀,撒娇道,“梳头发这么舒服的事情,怎么就不用呢?” 李衍无奈一笑道:“瞧把你急的,我只是说你头发很柔顺,又没说以后不给你梳了。” “嗯。”妙妙乖巧地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好了。” “你这体质还真奇怪,也不用洗澡,全身上下比刚洗过澡的人还干净。”李衍放下手中的梳子,得心应手地给妙妙挽了个发髻。然后手掌一翻,掏出一枚五彩斑斓的长条形的石头,往发髻中间一插,便算是发簪了。石头是李衍这些年来,无聊的时候在河边一个一个精心挑拣的。李衍离家的时候,也把这些石头装进了包袱。 “哇,你好厉害啊。”妙妙侧过头去,望着镜子里自己后脑勺上的发髻,开心地笑道,“好漂亮的石头,怎么一下子就把我的头发扎紧了?” 李衍看着因为一个石头乐呵得找不着北的妙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以后有机会,我给你买一个真正的发簪。” “这个多好看啊,就用这个!”妙妙左看看,右看看,对这个发髻的造型以及这个石质发簪满意到了极点。 “走吧!”李衍捏了捏妙妙的肩膀道,“天还黑着,趁现在没人,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待会儿有人了,你记得变成兔子哦。” 听完最后一句话,妙妙脸上欣喜的表情因为鼓着腮帮子而变形:“我变成人,肯定没人能看出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衍显然无法跟如今的妙妙解释,她不是学院里的学生这一问题,就像他无法解释清楚妙妙不能变成人回他家一样,“这些天你也闷坏了。” “你也知道啊?”妙妙追上李衍,自然地拉住李衍的手,“你个没良心的。” “嗯?”李衍一惊,一是因为手里这温香软玉的触感,二是因为这后半句话——咋听都是一股子浓浓的闺怨味儿呢? …… 秋已深了,花草树木上也结了一层薄霜。略带冷意的晨风轻轻吹过,带着妙妙头发上的幽香,轻轻一嗅,只觉灵魂深处一阵恬静。 想着今日的训练内容,李衍的眼里光芒闪烁:“妙妙啊,其实我这感应玄气的天赋,都是靠归源……” “那又怎么了,反正你已经很厉害了。”妙妙直接打断了李衍的话,皱着眉头反驳道,“我还靠着石塔吸了几千年玄气呢,这影响到我是天才少女的事实了吗?” “哈哈!”严肃的氛围被妙妙的歪理打破,李衍摇了摇头以示投降,“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不觉间,天已初晓,而李衍也是牵着妙妙的手,鬼使神差地走到昨天这块空地上。 “我感觉状态很好。”李衍抽出被妙妙抓着的手,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一闪而过。李衍假装用手揩了揩鼻子,趁机狠吸了一下手中余香,摆好练气的架势。 “行就是行,途径无所谓,对吧?” 随着李衍对归源诀的熟练程度越来越深,周围的玄气如同漩涡一般向李衍汇聚。李衍努力将杂念抛出,内心一阵空宁,闭上眼睛,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了一道道四处游荡的玄气。 玄气似乎听话了许多,在李衍的引导下,竟是乖乖从杂质中分离出来,静悄悄地游向气海。 归源诀运转完一周天,李衍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空灵的状态下,他并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只觉对玄气的掌控,比昨天纯熟了许多。 “你这是……”妙妙早已变回兔子,安安静静地蹲在一旁。马卫邦不知何时来到空地上,下巴被震惊得合不上了。“你昨天,真不是在我面前装的?” 李衍闻言,这才发现师父已经到了。“师父,我不明白。” “你这闭着眼睛站了会儿,吸纳的玄气比你昨天一上午都多得多。我咋怀疑你练过呢马卫邦弯着腰,歪着脑袋,围着李衍转圈,似乎是想要在李衍身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李衍又惊又喜,感应之下,气海竟是被玄气填充了约莫百分之一:“哇,真的哎!” 马卫邦放弃了寻找,面带喜意道:“老夫这是捡到宝了啊!你接着练,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乐呵乐呵。” “是,师父!” 第十二章 月测 - 大衍剑仙 - 唐哭 转眼间,距离李衍来到尚武学院东校区,已经过了二十来天。那日清晨的空灵状态转瞬即逝,宛如梦境一般,无迹可寻。 饶是如此,那日的状态也让李衍对归源诀有了更深的感悟。这段日子,气海已然是被填充了约莫十分之一。按这个进度,李衍倒是有充分信心,在一年之内到达练气期圆满。 为了追上练气的进度,这段日子李衍着实是在练体上下了苦功,每天的训练量比第一日只多不少。这也直接导致李衍天天晚上都泡在浴缸里,而他的床,则是被妙妙占据。 毕竟气海破裂的时候,就是冲脉期的开始。如果经脉和肉体没能跟上气海的填充速度,轻则日后修炼之路更加坎坷,重则经脉破碎,哪怕保住性命,也会成为废人。 马卫邦层出不穷的训练方式,让得李衍吃了不少苦头。哪怕各种天材地宝不要钱一般用来泡澡,再加上充沛的玄气温养,精神上的折磨也足以让常人发疯。这个八岁的孩子扛了下来,眼神被磨砺得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 刚入学的人,都在黄字班就读,李衍虽然师从马卫邦,名义上依然是黄字第一千零四十六班的学生。十万多学子里面,黄字班几乎占了全部。黄字班又叫退学班,平均一百个人里面,只能留下一个具有一定修炼天赋的人,升入玄字班。这个学期,最后一次月测来了。 这次月测,不管是谁都必须参加。一是学院需要预估这一届退学多少人,新开多少个玄字班;二是警醒作用,督促所有人勤加练习,迎接最终的测试。 李衍第一次来到这个门牌上写着黄字第一千零四十六号的演武场,这也是他所在班级的教室。门是开着的,李衍探头往里一看。由于还没开始上课,许多小团体各自聚堆,谈天说地。 “这次咱们班有人能达标吗?” “没有,下个话题。” “反正就算有,也不是姚宇。” “我看我们班名单最后多了两个人。” “走后门的吧?” “终于可以回家了。修炼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给我爹干活。” “就是。成哥,以后多关照啊。” “……” 看着这些不思进取的人,李衍总算明白了百分之一毕业率的由来。不过他脸上倒是什么也没表现出来,静静地在最后方找了个蒲团坐下,开始运转起归源诀。如今李衍早已对归源诀了熟于心,走路间稍一凝神便能吸纳玄气,不用再像初学时那般刻意摆开架势了。 “咦?”李衍运转起归源诀后,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却是扭头看了李衍一眼。 李衍运转完一周天后,双目缓缓张开,也是注意到了这个小孩。小孩约莫七岁左右,体格和曾经的李衍差不多,面无血色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李衍微微点头示意,坐了过去,打招呼道:“你好。” “你好。”小孩淡淡道。 “你也能感应玄气?”李衍问道。 小孩顿了顿,点了点头道:“能。” “那你应该能顺利升入玄字班了。”李衍点了点头说道,“有缘的话,咱们玄字班再见。” “但愿吧。”小男孩冷漠的脸上,隐约流露出一丝苦涩。 “难道这样还不够?”李衍不明所以。 “我就是姚宇。”姚宇并没有解释太多。 “哦?”李衍听了之前那些人说的话,问道,“那些人都是来混日子的吧?” 姚宇用平淡的语调解释道:“一共测两项。第一项是测试十分钟内剥离玄气的量。把玄气剥离出来,注入统一发放的一阶芥子里,然后交给老师打分。第二项纯粹比力气,抱着那个三百斤的石头,十秒之内能走二十米就算满分,我抱不动。” 李衍看着姚宇的体格,诧异道:“不应该啊。吸纳玄气之后……” “我的气海很小。”姚宇一双眸子里,充满沧桑,我最开始只花了两天,就到练气期圆满了,你信吗?” “嗯?”李衍惊讶地望着姚宇。 姚宇摇了摇头道:“我的气海,大概是正常人的八百分之一。” 李衍沉默了——若是如此,气海纵是充盈,也难对身体有什么温养作用。而姚宇天生的体质,显然只能算下等。 “两项加起来低于九十分,基本就可以宣告退学了。”姚宇眼里闪过一丝不甘,“第一项我能得七十分左右,第二项,我是零分。” “那他们为什么要嘲笑你?”李衍纳闷道。 “你看不懂吗?”姚宇反问道,“嘲笑我能感应和吸纳玄气,最终也是被退学啊。” “这样啊。”李衍突然想起了妙妙曾经的做法,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只需要两天就能填满气海?” “现在应该只需要一天,或许要不了一天。”姚宇脸上有些许无奈。 “我有个法子能帮你。”李衍对姚宇很有好感,低声道,“你敢不敢动你气海里的玄气?” “那有什么不敢的。”姚宇无所谓道,“反正散光了也没什么问题。” 练气期无法掌控玄气,只要一调动,玄气就会全部逸散,只能从头再来,这也是修炼的常识。 李衍接着道:“第二项测试的时候,你把气海里的所有玄气散布到全身,后面怎么做,你知道了吧?” 姚宇闻言一愣,眼里流露出来喜意——先混进玄字班,虽然气海的问题会让冲脉期充满坎坷,但至少比没了希望要好。 “谢谢!”姚宇郑重道谢道。 “没事。”李衍摆了摆手,“交个朋友吧,我叫李衍,日后有缘再见。” …… 不多时,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人走进演武场。从姚宇口中得知,他是这个班的班主任——李景亮。 每个人都拿到一个被排空玄气的一阶芥子,随着李景亮一声令下,李衍闭上双目,开始运转起归源诀。 李景亮望着眼前这九十五个学生,打了个哈欠——这个测试纯粹走个流程。谁能感应玄气,谁能得多少分,他心里早就有了个大概。 九十二双眼睛在盯着姚宇,大多数带着戏谑的神情——和“天才”一起被退学,退学就没那么难受了。 李景亮目光一扫而过,突然发现角落里,还有两个小孩在摆弄着芥子——今年的关系户,都这么厉害吗? 李景亮翻了翻名单,一个叫李衍,一个叫韩凯越。 “咳咳咳。”李景亮打断道,“时间到了。” “快看看姚宇总分多少啊。” “这不还没测完吗?” “这项测完他不就可以走了吗?” “……” 李景亮收起其他九十二枚芥子,桌上只余三枚。 “姚宇,七十二分!” “好厉害,一起回家吧,哈哈!” “……” 面对着这些目无尊长,早已做好退学准备的二世祖,李景亮也煞是无奈,只得提高了嗓音:“韩凯越,三十七分!” 喧哗声更大了。 “这个也厉害啊,不愧是走了后门的。” “三十七分呢,不会跟姚宇一样,总分三十七吧?” “……” 李景亮拍了拍桌子,喧哗声依然没有变小的迹象。 “啊,这个……”李景亮检测到第三个芥子的时候,脸色终于变了。这一次,李衍并没有留手。他知道,老师期待着他在这次月测中脱颖而出。 “李衍,满分!” 满场寂静,数息之后才爆发出议论声来。 “怎么可能?” “李老师,他家给了你多少钱?” “……” 李景亮没多说什么,拿着名单念道:“现在开始测试第二项。“ “林成。” “零分。” “徐家栋。” “十七分。” “……” “姚宇。” 姚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弧度。 “怎么回事?” “老师,他作弊了!” “就是!” 惊讶的不只是在场众人,当然还有李景亮。李景亮如何看不出姚宇引出了气海里所有的玄气。但是这种另辟蹊径的法子,却并没有违反规定。 李景亮出言道:“他没有作弊,姚宇,满分!下一个,李秋雨。” “……” “韩凯越。” “到!”一个比姚宇重不了几斤的小孩站了出来。 李衍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韩凯越。严格算来,自己也是关系户。在李衍眼里,这个叫韩凯越的小孩和姚宇,可是比其他人顺眼多了。 “三十五分。” 并不健壮的韩凯越,此刻却爆发出了与身材不相匹配的力量。 “总分七十二分,不错不错。还有一个月,加把劲!” 演武场上彻底喧闹起来。本就因为姚宇的表现憋了一肚子火的众人,此刻再也忍不住,把火都撒在韩凯越身上。被称作“成哥”的林成率先发难,一把抓住韩凯越的肩膀道:“你是不是吃药了?月测吃药的话,按校规要被开除。” “让让,到我了。”李衍对这个林成一点好感都没有,缓缓拨开林成的手,从二人之间走了过去,也算是给韩凯越解围。 “小子,你谁啊?你知道我爹是……”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林成连话都还来不及说完,便见李衍只用一只手,举起巨石快步走到了点。 “李衍,满分!” …… “哥,你教教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李衍正准备回去汇报,却看见身后韩凯越跟了过来。 “你加油练练,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呢。多攒点玄气,体质上来之后,进玄字班没问题的,相信你自己!”眼前是这个班上,李衍唯二有好感的人。 “好。那我这就去练了。”韩凯越刚一转身,又回头补充道,“哥,我叫韩凯越!” “嗯,我记住了。我叫李衍。”李衍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啊!以后玄字班见!” “好,玄字班见。” 第十三章 妙妙入学 - 大衍剑仙 - 唐哭 “今天下午好好休息。”在跟马卫邦汇报“战果”后,李衍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床上。 “真香。”这段日子李衍脸皮练了出来,没羞没臊地深吸了一口气。 “你说的测试,感觉好好玩哦。”妙妙趴在李衍身旁,一脸憧憬地看着他撒娇道,“衍衍~我也想玩嘛~” “倒是遇到了两个很有趣的人。”李衍转移话题道。 妙妙撅起了嘴,不满道:“反正你又不带我去玩!” 李衍瞧着妙妙这委屈的表情,暗道: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一两个月还好。我如果在这里待个几年,非把妙妙闷坏了不可。 李衍皱了皱眉,灵机一动道:“妙妙,我跟师父说,你是我堂姐,怎么样?” 妙妙不懂,疑惑地看着李衍。 李衍解释道:“你这天赋,按师父的性子,肯定会收你为徒的。到时候你就是咱们学院的学生了,这不就可以出去玩了吗?” “真的?”妙妙歪着头问道。 “当然是真的呀。”李衍点了点头,捋了捋妙妙的头发道,“要不,再让他走一次后门?” “走前门不行吗?”妙妙反问道。 “我说的门不是那个门。”李衍思索了一会儿,叮嘱道,“如果成了的话,你得收敛点儿。我们学院这些人,可经不起你折腾。” “嗯嗯嗯。”妙妙点头道。 “别急,演戏演全套。”李衍望着妙妙说道,“你先变成兔子,然后我带你出去。找个没人注意的角落,你再变成人,我领你从校门进来,去找师父。” “真麻烦。”妙妙一边抱怨着,一边立马就变成了兔子,“那就现在吧,走。以后就能跟衍衍一起出去玩咯~” …… “咚咚咚。”李衍走了一圈流程,这才做贼心虚地带着妙妙,站在马卫邦住所的门口。 “嗯,徒儿有什么事吗?这是?”马卫邦开了门,看着李衍身边这个五官清秀的女孩问道。 李衍挠了挠头,道:“这是我的堂姐,李妙妙。前几天接到我大娘的信,说想把她送到咱们学院来读书,师父你看行吗?” 望着马卫邦犹豫的神情,李衍补充道:“她也会吸纳玄气,比我还厉害。” 妙妙极度配合地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嗯?”马卫邦怀疑道,“真的?你打我试试?” 看着马卫邦“故技重施”,李衍是真怕师父下不了台,连忙挡在两人中间道:“要不这样吧,堂姐,你给咱们师父演示一下吸纳玄气吧。” “别整太过了,意思意思就行。”李衍神念传音道。 “好。”妙妙回道。 妙妙同样运转起了归源诀,激起一个和自己一般高的玄气漩涡。随着杂质被剥离出去,一道道精纯的玄气便毫不客气地涌入妙妙的体内。 马卫邦呆呆地望着这姐弟俩,表情惊讶得甚至有点滑稽,愣了半响才道:“你们姐弟俩,这是来消遣我了?” “这样还不够吗?”妙妙脸上一阵惊慌,便欲再运转一次归源诀。 “你这个徒弟,我也收了!” …… 走过一次后门后,马卫邦已然是轻车熟路了。李衍的住处刚好有两个房间,马卫邦便把妙妙和李衍安置在了一起。 “开心!”妙妙一阵疯跑,李衍是拉都拉不住,“以后是不是可以天天这样玩了?” “哼。”李衍刮了刮妙妙的鼻子,“就知道玩儿。虽然你很厉害,但是你也得在师父面前装一装很努力的样子啊。” “是是是。”妙妙的兴奋劲儿仍然没有消减下来,望着李衍道,“对了,咱们学院不是有演武台吗?听说可以约战耶。我们去那玩好不好?” “去那干嘛?”李衍心底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你别捣蛋啊我跟你说,那些人可经不住你打。” “不打架不打架,走嘛。”妙妙抱着李衍的手不住摇晃。 李衍实在是拗不过妙妙,只得随她去了。 学院里演武台很多,相比于枯燥的修炼,不少学生更愿意选择实战的方式提升自己的技巧。李衍和妙妙不多时便走到了最近的一个演武台。李衍定睛望去,台上赫然是姚宇和一个不认识的健硕少年。 健硕少年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每一招都留上那么一手,让姚宇丑态百出。 姚宇怎么会在这儿?李衍自然是知道姚宇的状况——体格本身就弱,今天上午为了完成月测,更是气海空虚,怎么会跟人在演武台上打起来呢? “啊,衍哥!”台下韩凯越焦急地四处张望,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疾步跑来,“你来了可太好了,你快来帮帮忙。” “这是怎么了?”李衍着急问道。 “下午我和姚宇正修炼呢,结果林成带人围住姚宇,非得逼他上演武台打一场。”韩凯越解释道。 “还有这事儿?”李衍皱了皱眉,径直跳上演武台,将两人分开。 “哟~这不是李衍吗?”林成在台下,见李衍出来搅局,不高兴地说道,“你是不懂规矩吗?” “我只知道,没有逼人打架的规矩。”李衍望着林成,不喜道。 “我可没逼他,不信你问。”林成耍无赖道。他知道以姚宇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承认被人欺负了。 “李衍,你让开,我……”姚宇倔强地想推开挡在身前的李衍。 “等等!”李衍的怒火被点燃了,不待姚宇说完,便强行拉着姚宇下了演武台,“要打架是吧,换我来!” 演武台上的健硕少年望着李衍,玩味一笑:“听说你今天月测双百,出了不少风头啊。” “如果你不想打的话,那就道歉!”李衍单纯地说道。 “道歉?”健硕少年笑得更开心了,“我们林家的人,可没有道歉的习惯啊,你是什么东西?” “李衍,他是林成的表哥,听说读了三年的玄字班了。别跟他打,吃亏。”韩凯越轻声提醒道。 “衍衍,我想玩玩。”妙妙感受到李衍的怒意,说道。 “那……你下手轻点,学院里有规定,不准把人打残废的,记住了啊!”李衍望着跃跃欲试的妙妙,倒也没有阻止。 “哟,你这让个小女孩儿上来是……” “嘭!” 只闻一声巨响,这个健硕的少年便是被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女一脚踢出了演武台。 …… 第十四章 再回南谷 - 大衍剑仙 - 唐哭 一个月的时间静悄悄过去,吃瘪了的林成等人也没敢再来惹事。毕竟在尚武学院,还是以实力为尊的。 最终的测试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李衍再次双百,姚宇也是拿到了一百七十四分的成绩,而韩凯越,则是发疯一般苦练一月后,刚刚达到九十,顺利晋入玄字班。沉寂了一个月之久,一脚踢飞玄字班学长的妙妙,再次以双百的成绩,强势现身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听说她是那个李衍的堂姐。” “当真?长得还真好看!” “千真万确,我听李衍的跟班韩凯越说的。” “你别想了,小心挨揍。” “听说上次七百六十二班的凌夏,独辟蹊径,想着不打不相识。结果被她揍得走不动道,被人从演武台上抬下来的。” “那不也是一个双百的天才吗?怎么没长脑子呢?” “是呀。听说除了李衍,李妙妙对谁都爱搭不理的。” “李衍不是她堂弟吗?” “谁知道是隔了多少个亲戚的堂弟?” “啊这……不能吧?” “……” 时长一个多月的寒假悄然而至,而作为准玄字班的学生,李衍等人也是获得了进入藏书阁第一层的资格。 练气期开始,就已经可以掌握一些简单的道术了。道术是修者主要的攻击、防御手段,分为灵玄圣三阶,而藏书阁第一层,只有灵阶的道术。 姚宇并没有挑选道术,而是挑了一本灵阶上品的功法。冲脉期开始,修炼就不再是纯粹吸纳玄气了。功法同样分为灵玄圣三阶,不同的功法对应的冲脉顺序、方式、修炼难易程度都不同。灵阶上品的功法,只能修炼到筑体期大成。再往后,则是要换更高阶的功法了。 “你真的准备进入冲脉期了?”李衍望着一道从藏书阁出来的姚宇,关心道。 “嗯。”姚宇冷冷应了一声。拿到合适的功法,那就没有继续在练气期圆满停留的必要。从月测那天过后,本就带着一丝孤傲之气的姚宇,变得越来越沉默。 李衍心里暗叹:一个这么要强的人,被人在演武台上戏弄了那么久,心理上的打击一定挺大的:“加油啊。只要努力,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李衍倒是不太担心姚宇,毕竟这种性子的人,是不可能那么容易被击溃的:“我有种预感,你会成为我们这一届玄字班最厉害的那一个。” “这不还有你和妙妙姐嘛。”韩凯越对李衍姐弟俩佩服得五体投地。李衍不修炼的日子,韩凯越必定跟在李衍身后问东问西。在韩凯越心里,早已把李衍当作自己修炼的目标。“衍哥,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肯定会变强的。只有弱者,才需要放假。” “哟,觉悟挺高嘛,说起话来都老气横秋的。”李衍望着同样充满希望的韩凯越,微笑着鼓励道,“那我们三个可都得加油了啊。我去南谷,可不是去玩的。” 李衍说的三人,自然并没有包含妙妙这个天天不务正业,都能甩开自己一大截的鬼才。 “你说话怎么也越来越像师父了?”妙妙安静地走在李衍身侧,忍不住说道。 …… 寒假去南谷修炼是马卫邦提出来的。晋入玄字班以后,人数锐减。往后的测试以及比赛,自然也是以实战为主了。既然如此,提升李衍的实战能力,便是至关重要。演武台上的打斗,总归是缺了点生死的意味。至于妙妙,马卫邦却是省心不少。这小妮子,一天天都在插科打诨,修炼的速度却是比李衍还要快上一丝。 “啊,又回来了呀!”李衍望着金沙驿,感慨道。 此时李衍一身劲装,头发往后扎成一束。李衍为黑石古剑打造了一个剑鞘,出城以后,便把剑负在背上。 妙妙套着一件浅绿色的外套,里面是李衍给她买的白色袄子,微微隆起的曲线,散发着青春的味道,一头秀发,被李衍扎成了个马尾。 这一次以人的姿态来到金沙驿,妙妙兴奋地拉着李衍左逛逛右逛逛,差点把李衍的手拧成了麻花。 远处,一个胖胖的身影,望着那极具高人风范的老头,心头一惊,颤颤巍巍地收起了摊。 三人没有过多停留,便是直奔南谷而去。 …… 入山已经二十里了,一路上除了野鸡、狐狸外,便再也没见到大一点的野兽,妖兽更是一只都没有。李衍走在最前边,用黑石古剑开道。 入山四十里,早已没有人迹,野兽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四周是长满青苔、菌子和藤蔓的古木,层林蔽日,导致天黑得比外面还要快一点。 “好了,就在这里扎营吧。”眼前出现了一块还算空旷的平地,马卫邦一挥手道,“按这个速度,明天中午大概能进到六十里左右的地方。从那里开始,就有一阶妖兽了。你们俩今晚好好休整休整,明天就要开始修行了。” “是,师父。”李衍收剑回鞘,很快便搭建好两个帐篷。 马卫邦在营地周围撒下不少粉末,一边撒一边道:“这是二阶妖兽金花豹的粪便晒干后研磨成的粉末,一般的野兽或者一阶妖兽闻到味道,就直接绕道走了。” 妙妙从周围捡来不少干柴,李衍掏出火折子一吹,便是点燃了篝火。 “睡觉吧。”马卫邦见一切准备就绪,转身便钻进自己的帐篷。 李衍手一挥,把黑石古剑放进芥子里,和妙妙钻进另外一个帐篷。他提出准备三个帐篷,直接被妙妙一票否决了。 李衍以为妙妙化成人形之后,凭她的性子,马上会结交一大堆朋友。谁知道那些想接近她的人,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揍了回去。便是面对韩凯越和姚宇,她也是遵循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原则。 好像妙妙,只有在自己身边,才会跟个二傻子一样。 听说动物会把第一个看见的人当作妈妈,妙妙第一次化形的时候,看见的人是我,这不会…… “你在傻笑什么呢。”李衍仰面躺着,正傻呵呵地胡思乱想,却被妙妙一句话拉回现实。妙妙趴在李衍身旁,拽过李衍左臂用来垫下巴。 “啊。”李衍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什么。明天就能遇到妖兽了,你紧张不紧张?” “那是不是可以吃烤肉了?”妙妙往李衍身边凑了凑,偏过头去,右脸贴着李衍结实的大臂,满怀期待问道。 “烤肉啊……”李衍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道,“我们是来修炼的!目的是提升实战能力,顺便收获一点精丹,你态度得端正点!” “哼!”妙左手一翻,拿出好几个小瓶子,丢在李衍的胸膛上,“反正我带了这些,你负责烤肉给我吃。” 妙妙拜师之后,也得到了一个戒指形状的芥子。李衍埋头一看,右手拿了一瓶,放在鼻子上一闻:“嗯?这是孜然?” “对啊。”妙妙把各种瓶瓶罐罐的调料收了起来,“上次我们四个去吃烤肉,我可是把调料都记下来了。” 李衍严肃的表情说变就变,狡黠一笑,右手一翻,出现了一大把竹签:“好像你忘带了一样东西啊!” “哈哈,你还装!”妙妙见状一喜,左腿搭上李衍的腰,双手直接搂上李衍的脖子,将李衍紧紧抱住。 “女孩子不要这样……这样不好……”李衍也是渐渐发育起来,心头一漾,但还是努力抱持住了自己的理性。 “冷嘛。”妙妙抱得更紧了,还无意间贴着李衍,扭了扭水蛇般的身子。 “对哦,好冷。”李衍若有所思,向左一翻,右手牢牢扣住妙妙那只堪盈盈一握的细腰,左手托着妙妙的后脑勺,紧紧把妙妙的小脑袋摁进自己的胸膛。 “来,抱紧点。真天,真冷啊……” 第十五章 猎杀金花豹 - 大衍剑仙 - 唐哭 “嗤,嗤,嗤。” 李衍搂着妙妙柔若无骨的身子,正做着黄粱美梦,却被一阵疑似野兽喘气的声音吵醒了。李衍满脸不悦,松开放在妙妙细腰上的右手,头埋进妙妙的秀发里狠吸一口,这才捏了捏枕边吹弹可破的小脸蛋道:“醒醒,好像有点情况。” 虽然马卫邦看起来并不怎么靠谱,但毕竟是元婴期的实力,李衍并不怕发生什么超出掌控的意外。 “怎么了?”妙妙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李衍。 “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出去看看。”李衍给妙妙正了正枕头,掩了掩被子,这才拉开帐篷。才刚走出帐篷,便看见了马卫邦。 “反应还行,没睡得太死。”马卫邦意味深长地望着李衍笑道,“歪打正着,居然引来了一只金花豹。” 李衍做贼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望着远处警惕地看着两人的金花豹,疑惑道:“金花豹是二阶妖兽,怎么会跑到南谷的边缘来?” “好漂亮的豹子。”妙妙见动静不小,也是套上外套出来,站到李衍身旁道,“应该很好吃吧?” 金花豹通体漆黑,表面是金色的花纹,因此得名。 “你闻到血腥味儿没有。”马卫邦笑道,“这畜生一直侧面对着我们,另一面应该是受了伤,不想让我们看见。他是闻到同类的味道,想来求援吧。” “这么聪明?”李衍吃了一惊。 “那是当然。”马卫邦接着道,“金花豹在二阶妖兽里面以速度见长,现在它实力大减,撑死也就刚到冲脉期的水平,你试试?” “好!”李衍倒也不会滥发善心,望着这个目露凶光的金花豹,掏出黑石古剑。 金花豹智商并不低,感受到李衍的杀气,“呲”一下露出嘴里的尖牙,绷紧了背,宛如一把拉满的弓,毛发全都炸起。 看着金花豹摆好攻击的架势,李衍心底那最后一点善念也收了起来——如果今天它实力更强,那它会不会放过我们呢? 显然不会! 李衍右腿一蹬,在土地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便是挥剑向金花豹飞射而去。 “嘶。”金花豹立起上身,左腿一跃,便是腾空而起,扑向李衍后背。 好家伙,果然是受了伤! 李衍稳住身形,只见金花豹的右腰到右腿上,被利器划开了一道约莫七寸长的口子。伤口很新鲜,血肉外翻。血痂还没有完全凝固,此刻又再溢出丝丝血迹。 李衍腰一扭,面朝飞扑而来的金花豹,来不及出剑,只得剑身一横,挡在身前。 金花豹右爪扑下,挠在黑石古剑上,发出阵阵尖锐刺耳的声音。 李衍惧怕锐声,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浑身骨头一阵颤栗,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金花豹反应敏捷,抓到机会,在空中一扭,左爪直取李衍腰腹空门。 李衍暗道不好,心念一动,两腿一撤劲儿,整个人便失去平衡往后一倒,避开金花豹这一爪。 “这随机应变的速度还可以啊。”马卫邦在一旁观战,赞赏道。 而妙妙却是摆好了架势,随时准备出手,生怕李衍受伤。 “不用担心,为师在这看着呢。”马卫邦瞧了一眼妙妙,笑着说道。 李衍即将倒地的刹那,浑身的力气也恢复了,左手一拍地面,整个人便是向后滑出了几米,和金花豹拉开距离。否则金花豹落地再接一扑,自己就危险了。 “呼!”李衍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真厉害啊,差点就被这畜生抓住了。” 金花豹双目死死地盯住李衍,围着李衍来回踱步。以它的智商,并不想在找到破绽之前浪费力气。 “不过来是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李衍倒拖黑石古剑,又再暴射向金花豹。 金花豹自知有伤在身,速度优势发挥不出来,倒也没选择逃跑,又是左腿发力,一跃而起。 “就是现在!”李衍直到现在才出剑,自下而上,直取跃在半空中的金花豹。 金花豹选择跃向空中,显然是早有准备。只见它挥动右爪,一爪拍在黑石古剑侧面,然后借力一跃,躲开李衍这一剑。 李衍手中的黑石古剑被这一爪拍得一歪,重重砸在地上,而李衍此刻手臂也是阵阵发麻。 “不愧是二阶妖兽,力气真大!” 一人一兽缠斗着,李衍这边险象环生——金花豹哪怕是受了伤,速度也不是李衍一个练气期能比的。李衍已经挥出了许多剑,却是一剑也没命中,反而被金花豹在腰上挠了几条浅浅的口子。 妙妙看着李衍陷入劣势,便欲出手,却被马卫邦拦了下来。“没事的,这金花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一人一兽又斗了几轮,金花豹的伤口血流如注,开始发出阵阵哀鸣。 李衍这边情况好不了多少。虽然闪躲及时,鲜血也是从腰间的伤口慢慢溢出,整个人不住喘气——对付这种灵活的二阶妖兽,四十多斤的黑石古剑并不是个太好的选择。 “好了,这是最后一剑了!”李衍望着这个体力已经达到极限的金花豹,一剑自上而下劈去。 金花豹无力闪躲,只得立起身子,伸出两只前爪格挡,被李衍一剑狠狠砸在地面,只剩下一口气,不住哀嚎。 李衍右手执剑,将这金花豹牢牢压住。左手一翻,取出一把匕首射入它的眼眶。 “哟,你这从哪学来的。”马卫邦拍了拍手,对李衍的表现很是满意。 李衍看着金花豹断了气,这才放下心来,收起了黑石古剑,瘫坐在地上道:“我要是不下狠手,万一它装死,反咬我一口怎么办?” 妙妙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快步跑向李衍,便欲查看李衍的伤势。李衍突然想到两人的两仪契约,两眼担忧地看了看妙妙的腰,问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妙妙知道李衍的意思,不过她的身体强度天生就很变态,腰上除了隐隐作痛之外,倒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 “别动!我给你涂药。”妙妙说罢,解开了李衍的上衣,慢慢将伤口与衣物分开,这才轻轻往伤口上倒了一点药液。 李衍看着埋着头细心给自己上药的妙妙,淡淡一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感觉怎么样?”马卫邦问道。 “凉凉的,很舒服,伤口一下就不疼了。”李衍沉浸在被妙妙上药的快感中无法自拔。 “去你的!”马卫邦没好气道,“我是说你打完这一场之后,感觉怎么样。” 李衍这才反应过来,尴尬一笑道:“这个啊……这个二阶妖兽啊……哪怕是受了伤的金花豹,力量也是大得吓人。” “嗯。然后呢?”马卫邦接着问道。 “我对剑法的理解还是有点欠缺。”李衍回忆起战斗过程,回答道,“招式太死板了。如果我第二剑,在它出爪的时候改成横劈,可能那一招就能把它伤了。” “嗯。”马卫邦点了点头,接着点出了李衍最大的问题,“如果你对局势有个清醒的把握,就不应该这么急着和它硬碰,而是一直拖到它力竭。困兽犹斗,这一点你要记住。实战,自身硬实力是一方面,对周围环境以及对手实力的把控,是另一方面。” “是,师父。”上好药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李衍点了点头,右手快速握住匕首扭了几下,这才放松了警惕。 “谨慎是好事。”马卫邦也走了过来,望着金花豹的尸体道,“精丹在它脑袋里面。金花豹肉很活套,味道不错。待会儿吃点,我们就赶路吧。” 李衍费了老大的劲儿,这才把金花豹的头盖骨打开,掏出了还带着血迹的暗黑色精丹。 “这可是好东西啊。”李衍满脸欣喜地看着这枚第一次猎杀妖兽获得的精丹,笑着道,“二阶精丹,送给姚宇倒是不错,他到冲脉期了,用得上这个。” 马卫邦虽然没见过姚宇,却是老听到李衍提起,笑了笑道:“随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衍把精丹上的血迹擦了擦,便欲收入芥子,却听到林子里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兄弟,这金花豹,是我们先看上的。” 第十六章 西山猎场 - 大衍剑仙 - 唐哭 话音刚落,林子里走出来五个壮汉。五人各自手执兵刃,面色复杂地看着李衍三人。 “这只金花豹,我们五个蹲了它三天,好不容易才伤了它。你把它精丹拿走,不合适吧?”为首大汉身穿羊皮袄子,满脸虬须。 李衍自知理亏,然而这枚精丹,对于他来说有特殊意义——这不光是他第一次猎杀妖兽所得,更是他准备送给姚宇晋入冲脉期的礼物。 李衍尝试着问道:“那?这个精丹只有一枚,怎么办?” 虬须汉子略一思索,没有理会李衍,冲着马卫邦道:“这金花豹是你杀的没错。但如果我们没有伤它,你也没这个机会。我们西山猎场是讲道理的,这个二阶精丹归我们,我们拿三枚一阶精丹给你,你看如何?” 马卫邦走上前来,冷冷笑道:“西山猎场?好大的威风啊!一枚二阶精丹三百灵元币,三枚一阶精丹六十灵元币。要不这样,我大方点,给你们五枚一阶精丹,如何?你们一人一枚,分了得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闻言一怒,“哐”的一声拔出佩刀,威胁道:“老东西,别给你脸不要脸!这地方没别人,你说话考虑清楚了!” “哦?”马卫邦伸出左手缓缓道,“年轻人戾气不要太重,好自为之!不过话说回来,你倒是提醒我了!这里没别人,你们要不要领教一下,什么叫做为人师表?” 满脸横肉的汉子在看到马卫邦手上的经脉后,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玄玉色的经脉!至少也是筑体期圆满!这种等级的老师,为什么会带学生来南荒森林最外围的南谷? 虬须汉子见状,抱拳打圆场道:“山水有相逢,我是西山猎场的史云松。这位老师,刚刚是我们唐突了。不知你们来自什么学院?我们空手回去也好有个交代。二弟,还不退下!” “我从哪来不重要。还是那句话,五枚一阶精丹,要?”马卫邦面无表情道。 五枚一阶精丹,一百玄元币,已经是城里一般家庭一年的收入。对于五人而言,用来交差勉强是够了。 史云松混迹多年,看不出眼前这位老者有没有说反话,咽了口唾沫,强行压下心中的贪念道:“老师你说笑了,我们五人这就走……” 身后另外三人欲言又止,皆是被史云松的眼神蹬了回去。这人如果是个冲脉期,他们五人合力,倒是有七成胜算。而眼前这人表现出来的实力,至少都是筑体期圆满,寻常兵刃已经无法伤得了他。 这就是丛林法则吗? 李衍叹了口气——对妖兽,他尚能硬起心肠。对人,却是心下不忍。 李衍看了看手里这枚暗黑色精丹,问道:“师父,反正进山也是修炼。不如我们帮他们一把,还个人情?” 刚欲转身离去的史云松五人闻言一愣,望向李衍的方向。 “嗯,这个嘛。”马卫邦摸了摸胡子道,“此行目的是为了提升实力,你自己决定吧。” 李衍得到应允后,转身望向五人道:“抱歉,这枚精丹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过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猎杀妖兽。精丹分配你们占大头,怎么样?” “嗯?”身后一个精瘦汉子闻言,望着史云松道,“这样的话,要不……” “咳!”史云松干咳一声,示意其收声,略带期待之色问道,“你意思是,你和你的老师?” “不,就是我。我这次来南谷,是为了历练。”李衍回答道。 “还有我!”妙妙也站在李衍身边。 “那……”史云松闻言,摇了摇头,转身便走,“还是算了吧。” “没有你们,我也杀不了这只金花豹。那要不,你们收下这五枚一阶精丹吧。”李衍望着离去的众人,不好意思道。 史云松再次停下离去的脚步,猛地一回头道:“你说,这个金花豹,是你杀的?” 李衍望向众人,疑惑道:“对啊,是我杀的。怎么了?” 史云松转念一想,凭这位神秘老人的修为,弟子应该不至于太差,试探性问道:“敢问这位小友,是何实力?” 毕竟筑体期以下,如果不出手的话,单凭肉眼,难以分辨一个人的实力。 “现在我气海快要填满七成了,应该接近练气期大成了吧?”李衍倒是没留什么心眼,和盘托出,“这是我堂姐,比我厉害。” 望着眼前这两个怎么看都不超过十岁的小孩,五人愣了。 “这位小友,你是说真的?”史云松一脸狐疑望向两人。 “聒噪!这是五枚一阶精丹,要就拿走!”马卫邦没好气道。 “老师你说笑了,这事我们有错在先,这五枚精丹,我们是万万不敢要的。”史云松稍一迟疑,望着眼前这个老人,下定决心道,“这样的话,我们兄弟几人,倒还真有一桩事……” “大哥!”身后一个沉默的汉子上前,望着史云松道,“这个……” “没事。”史云松一摆手道,“一头月狼而已,我想还入不了这位老师的法眼。” 史云松此话一出,明面上是恭维,实际上也留了后路。如果眼前这位实力莫测的老人应下来的话,那便不好意思事后翻脸了。 “年轻人,做人真诚点,你不用拿话来套我。只要你别对我这俩徒弟起什么坏心思,我还不至于跟你们几个后生抢东西。”马卫邦是对这五人没有一丝好感,扭头便是望着李衍指责道,“哪有你这样,别人一问就啥都说的?” 李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指着地上的金花豹尸体道:“那……几位大叔这一晚上也都累了。坐下来,吃个烤肉,咱们慢慢说?” …… 金花豹尸体被剖开。李衍把腹上的肥油和脊背上的瘦肉切成小块,除掉筋膜,肥瘦相间穿在了竹签上。 “嗞,嗞,嗞……” 脂肪慢慢从肥油里溢出,瘦肉也开始油光发亮起来。肥油慢慢缩小,脂肪聚成油滴,翻滚着落入火堆里。火苗微微一蹿,烤肉的香味便是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李衍见肉已经熟了,撒上调料,又再微微一烤,递给妙妙。 “里脊肉最嫩,可惜一只金花豹就这么一点。”李衍望着正在大快朵颐的妙妙,微笑着说道。 柴火很旺,把妙妙的脸照得通红。妙妙一边吃,一边吹,满嘴都是油:“嗯嗯,真好吃!” 李衍瞧着妙妙的馋样,也是满足地笑了:“以前村子里穷,偶尔抓到一只狐狸、山鸡,都是让最有经验的李健哥哥来烤,我这也是跟他学的,你爱吃就好。等等我再给你烤一串肋条,也很好吃。” 西山猎场的五个人,望着这两个旁若无人乱秀恩爱的小孩,顿时感觉手中大块的烤肉不香了。马卫邦也是叹了口气,酸溜溜地捡起匕首,随意割下一小块肉,一边摇头一边串起来。 史云松出言打破沉默:“这位小友,要不,咱们说说月狼的事情?” 李衍头也没抬,继续专心地翻烤着肋条道:“嗯,你说说吧。” 史云松一转刀把,给烤肉翻了个面,说道:“金花豹在二阶妖兽里面,实力只能算最差的一档。而月狼实力已经摸到三阶妖兽门槛了,大概跟人冲脉期巅峰差不多。” 史云松说着,眼睛瞟了一眼马卫邦,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继续说道:“再往里走四十里左右,有一处断崖。一周之前的十五号,我们兄弟五个在那里发现了一匹准备冲击三阶的月狼。” “我们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没有太大把握吃下它。本来准备先杀了这只金花豹,再发信息调点人手过来的。不过俗话说的好,人多好办事,人少好分钱,这没错吧?” 李衍闻言一愣,这才抬起头,诧异地笑道:“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这种等级的妖兽,我们七个人,够吗?” 史云松解释道:“它应该是狼王,怕同类趁它突破动手,才独自跑到南谷的外围来。不论冲击成功与否,它都会异常虚弱。” 说着,眼睛也是似有若无地瞄了瞄马卫邦——有他在,这匹月狼,肯定跑不掉了。马卫邦举起烤肉,似乎是在看烤肉熟没熟,低声道:“那你们就加油了。” 李衍点了点头道:“那你们有什么计划呢?” 没有得到马卫邦的肯定,史云松有点失落,指了指那满脸横肉的汉子说道:“我和我二弟也是练气期。这匹月狼下个月十五号,估计还会去那个断崖,到时候他们三个和我二弟埋伏在断崖周围,你、她还有我在路边等着。” “等月狼到了虚弱期,他们四个赶它下山。月狼不知虚实的情况下,肯定会往回跑。我们三个趁它不备,一起出手把它拿下,如何?” 李衍烤好肋条递给妙妙,这才接着道:“那这一枚精丹,怎么分呢?” 史云松考虑了一会儿道:“如果它成功突破到三阶,这精丹就值三千灵元币了。作为补偿,我们给你两枚二阶精丹,再加十七枚一阶精丹,如何?” 史云松说完,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肉疼之色,两手一摊补充道:“我们也只有这么多了。” “好,没问题。”李衍答应得倒是爽快。毕竟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快一千灵元币了。“如果出它突破失败了的话,那二阶精丹你们就自己拿着吧。” “此话当真?”史云松面露喜色,这么看来,这笔交易,他们确实不亏。 “嗯。不过无论它突破成不成功,尸体归我。”李衍想起了姚宇和韩凯越,说道。 “好,成交!” 第十七章 流云剑气 - 大衍剑仙 - 唐哭 距离下个月十五号,还有二十多天。马卫邦与史云松等人暂时一起行动。众人在丛林中缓慢行进,由于史云松那边有三个人只有练体期实力,进度慢了不少。一行人花了一天时间,只行进了二十里。 气温渐渐降低,当树叶遮盖住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后,夜幕降临。森林里昆虫和野兽的叫声此起彼伏,异常阴森恐怖。 史云松五人很识趣地在离马卫邦三人四十米的地方扎营——彼此之间只是利益关系,谁都谈不上信任谁。 李衍围着刚刚生起的火堆,随手丢了根木头,说出自己内心的疑惑:“师父,为什么我感觉,实战好像还是差了点什么?” 马卫邦望着李衍,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觉得首战杀了一只金花豹还不够吗?那可是相当于人类冲脉期了。” 李衍摇了摇头,接着道:“我倒不是对这个战绩不满意。只是感觉,我好像单纯地在凭借自身反应战斗,没有任何章法。家传剑法我练了许久,也都熟练了。但是实际临敌,却没用上几招。” “嗯……”马卫邦道,“确实如此。不过你才练气期,哪怕是最基础的下品灵术,也学不到神髓。只学个花架子的话,没有什么意义。你那套家传剑法,绝对不简单。不过至少也得冲开十条以上的正经之后,才能显现出威力来。” “哦。”李衍略显失落地点了点头,望着篝火出神。 马卫邦看着情绪低落的李衍,考虑了半晌,犹豫着问道:“我这倒是有一招道术。可能严格说来,它并不算是道术。你,要学吗?” 李衍眼里闪过一丝喜悦,问道:“是我能学懂的下品灵术吗?” “你个棒槌!”马卫邦对着李衍脑门心就是一记暴栗,“我能给你下品灵术吗?这不误人子弟吗?” “额。”李衍摸了摸生疼的脑袋瓜子,脸上的喜悦之色更浓了,“那难道是玄术?” “玄术?”马卫邦乐了,开玩笑道,“下品玄术至少也得筑体期才学得会,我倒是有,你要学吗?出了岔子我不负责哦。” 李衍挠了挠后脑勺道:“师父你别卖关子了,你说说吧,是什么,我想学。” “这一招,它确实不算是道术,所以也没法说是什么品阶的。不过如果学会了的话,圣术在它面前都不算什么。”马卫邦严肃地望着李衍道,“我问你,天上的云为什么会动?” “云会动……云不是自己就会动吗?”李衍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因为有风?” 马卫邦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嗯,对。那你说,风是哪来的?” “风啊?”马卫邦抛出来的第二个问题,却是难倒了李衍。李衍长呼一口气,却发现火苗晃动了一下。“我知道了!师父。” “哦?”马卫邦并没有期待李衍能答上这个问题,“那你说说。” “说话要用力气,所以气往外出。气的流动,应该也算是风吧?”李衍试探着回答道。 “看样子,这招确实是与你有缘啊。”马卫邦没再提问,镇重望着李衍道,“这一招,叫流云剑气。” “流云剑气?”李衍听完名字,自言自语道,“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吓人。” “你懂什么?”马卫邦不满道,“你看这堆火。木头被点燃之后,就可以发光,发热,然后给我们取暖。” “从这堆木头获得生命那一刻起,它就不断地在吸收天地之间的玄气。人也是一样,修者和凡人,只是吸收玄气的多少有区别。不断吸收玄气,这就是成长的过程。” “当吸收的玄气达到一定量后,机体盛极而衰,开始失去稳定性,这就是走向死亡的过程。” “当一棵树死亡,慢慢腐朽倒下,化作尘土,它一生积累的玄气就回归这个世界。当然,把它用来当柴火烧,只是加速了玄气回归世界的过程。” 李衍似懂非懂地说道:“开水一直放着,它会变凉。” “没错,因为开水的温度很高,而周围温度很低。” “不管是凡人的生长,还是修者的修炼,都是将外界的玄气积累到自身的过程。而自然的衍变,则是刚好相反。” “云会动,是因为有风。有风,是因为这个世界存在不平衡。” “世界想要平衡,所以有风,开水会变凉,世间万物也会慢慢走向死亡。不管对谁来说,这些规律都是一样的。哪怕是弹指间便可移山填海的圣人,他也总有一天会死。” “沧海桑田,青丝化雪。” “千秋万载寻仙路,奈何终归泉下土。” “这也就是我要说的——流云剑气。” 马卫邦今晚所说的话,对李衍来说,实在太过深奥。见到李衍沉默,马卫邦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后悔的表情,起身走向自己的帐篷。 “有些东西,我没法教你。这一招不是道术,但是练到极致,可以化解世间一切道术。你可以把它理解为,这个世界的铁律。” “其实不懂也没关系,学会这招,不见得是好事。” “我今晚好像话太多了?” “算了,你把我今晚的话忘了吧。” …… 李衍静坐在火堆前,纹丝未动。妙妙在一旁加着柴火。而史云松五人和马卫邦,早已沉沉睡去。 妙妙没有说话,李衍也没有说话,连昆虫和野兽,也都安静了下来。天地之间,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李衍静坐到半夜,忽然抬起头,脱下外套,开始对着火堆扇风。 李衍问道:“妙妙,你看这个火是不是越来越旺了。” “是。”妙妙点了点头。 “但是如果我一直扇下去,这堆火,就会提前熄灭。”李衍双目死死地盯住火堆。 “是。”妙妙肯定道。 “同样大小的一根木头,松木更结实,可以比梨木烧更久的时间。”李衍接着道。 “是。”妙妙并不理解李衍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凡人只能无意间吸纳一点点玄气,在百年之内死去。修者不断强化肉体,使之可以吸纳更多的玄气,但修者依然会死。”李衍摸了摸自己的气海。 “是啊。我没听说过有长生不死的东西。”妙妙赞同道。 “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整个气海的玄气化掉。”李衍眼里倒映着摇动的篝火。 “嗯?”妙妙疑惑道,“化掉玄气做什么?” “没什么,我瞎说的。哪有人会好端端的,突然化掉自己的玄气呢?”李衍停下了手中扇风的动作。 “就是嘛!”对此妙妙深表赞同。 “哈哈。没事了,不胡思乱想了。”李衍笑了,起身拉着妙妙的手,“走吧,睡觉去,想不通,不想就是了。” 第十八章 狼王 - 大衍剑仙 - 唐哭 昨夜的火已经熄灭,灰烬里还冒着丝丝轻烟。缕缕晨光穿过轻烟,洒向大地。 当李衍拉开帐篷的时候,马卫邦与史云松六人,早已是整装待发了。见着史云松五人面色怪异地望向自己的方向,李衍不动声色地缩回了帐篷,叫醒妙妙。 这不才六点吗——李衍心里有鬼,暗自想到。 …… “昨晚的话,就当我没说吧。”一行人安静赶路间,马卫邦突然对李衍说道。 李衍正在开道,闻言微微点头:“是,师父,我已经忘了。修炼一途本就不应该贪功冒进,夯实基础才是正道,昨晚是我急躁了。” 马卫邦心下一宽,安慰道:“你能这么想就好。放心,等你到了冲脉期,为师再传你道术和功法。藏书阁第三层的东西,也只是勉强入眼罢了。至于藏书阁里面没有的圣阶功法、圣术,为师这里也有!” 李衍精神为之一振——寻常的玄阶功法,便足以修炼到元婴期。圣阶功法,至少李衍目前为止,尚未听闻有谁修炼过。 江陵城十大高手,修炼的功法均是玄阶上品。饶是如此,便已在整个江陵城名噪一时。而师父所修的功法,虽然从未听他提起过,想必也是玄阶上品吧?圣阶功法!那岂不是有望冲击元婴之上的境界! 李衍不敢再想下去。那些挥手便能移山填海的强者,对于如今的自己来说,实在太过虚无缥缈。知道得太早,反而影响一颗原本空灵无物的问道之心。 “怎么?傻了?”见到李衍发神,马卫邦笑道,“圣阶功法,可不是谁都能练会的。楚国皇室手里也有那么几本圣阶功法的,然而这么多年了,皇室直系里,元婴期高手还没有我们江陵城多。” “那也是因为江陵城人多啊。八亿人里面,出十来个元婴期,怎么了?”李衍随口一说。 “咳!”马卫邦大感尴尬,“这也是一方面。但你要是以为拿到好的功法,修炼一途就能一帆风顺,那就大错特错。江陵城十大高手不可能对自己子女藏私吧?你看他们的子女,一个比一个废材。” “是。”李衍点了点头。功法的品阶是一方面,天赋和努力同样也是不可或缺的。 “准备!”李衍正在回味着师父的话,却听到了史云松的话语声,“来生意了。” …… 这十余日里,众人并没有直奔目的地,而是一直绕路而行。为时尚早,捕猎一些妖兽,万一计划有变,也不至于完全空手而归。在捕获十余只一阶妖兽后,李衍分到了两枚一阶精丹。 “好了,就是这了。”史云松示意众人停手。 透过树缝,已然能看见一阵光亮传来。李衍再往前走了几步,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起来。眼前是一个马蹄形的断崖,断崖两头间隔数里,下方是一个上千米高的深谷。山风呼啸而过,吹得李衍紧身的衣物都是猎猎作响。 “上个月的月圆之夜,我们在这附近狩猎,当时那月狼就在对面那头。这个月十五号,我如果估计不错的话,它应该还是会在那头突破。”史云松舔了舔嘴唇,望着对面的断崖道,“只有一条路,它跑不掉的。” “我们先在这边等几天,以免打草惊蛇。这里绕到那头,可能要个一天。我们提前两天动身,动静小点摸过去。然后按计划藏好,等它过来。”史云松补充道,“这几天我们也别起篝火了,月狼谨慎得很,连突破都要跑到南谷的外围。” ...... 数日时间转瞬便逝。一轮圆月渐渐升起,清辉洒下,远处的树叶也是覆上一层银白色的光泽。 马卫邦摆明要历练李衍,直接留在对面的营地,没有跟随过来。 一匹虚弱的月狼,就算众人打不过它,它也一样没有胆量去伤人。而且马卫邦对李衍二人实力也有信心,并不怕史云松五人翻脸。况且,飞跃这不到十里的距离,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隔着这么大一道空无一物的峡谷,对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李衍趴在一棵十余丈高的古木上,已经屏息凝神潜伏了十余个小时。周围另外两棵树上,则是妙妙和史云松。 由于不知道月狼会从哪个方向来,三人只能如此——这附近成千上万棵古木,再谨慎的妖兽也不可能做到每一棵都探查清楚。 地处南谷外围,月狼并没太把附近这些最多一阶巅峰的妖兽放在眼里。妖兽,又何尝没有强者之心?何况还是一匹即将踏入三阶的狼王。 “来了,我听到动静了。”李衍脑海里响起妙妙的声音。 李衍丝毫不怀疑这个实际修为远超自己的千年小妖怪,彻底摒住呼吸,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只有眼珠子还在不停扫视。 数息过后,只听到一阵踩过枯叶的沙沙声,一匹浑身银白色毛发、约莫二百来斤的月狼从树林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月狼走到附近停了下来,嗅了嗅,然后抬起了头。 “糟糕了,我们的味道。” “这……我也不知道。” 李衍和妙妙二人眼神同时望向另外一棵树上的史云松,却见史云松一脸沉着冷静。 “不用慌,妙妙。他们是老江湖了,应该有准备的。” “嗯!” 果然,月狼在附近嗅了嗅之后,没有继续停留,继续往断崖走去。 一路上嗅嗅停停,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这匹狼王才走到断崖尽头。 月明如镜,夜空如洗。风突然喧嚣起来,卷走一片又一片的落叶。地上的花草都倒向月狼,像是在恭迎着三阶狼王的诞生。 “好厉害!” “是玄气!妙妙,你感受下,这附近的所有玄气都在向它流动,所以才会有这天地异象。” “你说得对!我感觉到了!” “踏入三阶,要吸纳这么多的玄气吗?”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它的精丹能受得了吗?” “嗯?” “没什么,我们继续等着吧。” “好。” 月狼立在断崖尽头,任由凛冽的山风吹动着那被月光染成圣银色的毛发。立了很久,月狼抬起狼头,望着远在天边的圆月,嘶吼起来。 风更大了,细一点的树木甚至直接被拦腰折断,草也被风连根拔起。风从四面八方涌去,而风眼,则是断崖尽头那一道孤高的身影。 狼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显然吸收着如此大量的玄气,使得这匹狼王痛苦不已。无数的玄气朝着狼王涌去,而狼王的嘴角,已经出现了血迹。 随着狼嚎声渐渐微弱下来,狼王也无力地垂下了自己的头颅。周围是死一般的静谧,风终于是停了下来。 忽然间,狼王毛发炸起,下腹贴地,腰反弓出不可思议的弧度,又再扬起了高贵的头颅,一声比之前更要响亮数倍的狼嚎声响起。 它,突破成功了! 第十九章 功成身退 - 大衍剑仙 - 唐哭 嘶嚎并不是单纯为了扬威,更是为了理清体内尚且有些杂乱的玄气。现在狼王处于虚弱期,精丹里面的玄气尚未稳定。如果不趁此时动手,待到月狼彻底晋入三阶,那七人便再无任何机会。 狼嚎声还在继续,埋伏在周围的四人便在此时,手持兵刃从树上滑下。狼王见到周围出现了四个人,当即停止嚎叫,因为玄气冲击,吐出一嘴鲜血。它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跑,而是虚张声势冲向了四人。 “不要怕,它现在不敢和我们打,迎上去!”满脸横肉的汉子虽然这么说着,却也是心底发毛——哪怕是刚完成突破的虚弱期三阶妖兽,不慎被它抓到,也是死路一条。 能晋升到三阶的狼王,显然并不愚蠢。它看见四人没有逃跑,一时间摸不清虚实,身形一转,便是直接向来路逃去。 树上的李衍三人,望着一路奔逃而来的狼王,皆是绷紧浑身上下每一丝肌肉。他们还在等,等着狼王跑过树下,背对着自己的那一瞬间。 “动手!”随着史云松的一声爆喝,三道身影动了起来。 李衍一脚蹬在树干上,留下一个拳头深浅的脚印。自腰到背齐齐发力,黑石古剑夹带着破风声直直刺向狼王的腰腹。这一招,正是家传剑法的一记杀招——剑指苍龙。妙妙一拳,史云松一刀,左右夹击。李衍的这一剑,狼王已然是避无可避。 “嗷呜~” 铜头铁尾豆腐腰,哪怕是三阶月狼,也不例外。狼王权衡利弊,身子向右一转,直接拿头顶向史云松的这一刀。 “哐!” 一声类似于金铁交击的声音过后,史云松手中的钢刀竟然是向后一弹,刀刃翻卷。 李衍与妙妙一击扑空,连忙稳住身形,三人团团围住狼王。 狼王收紧身形,不住地往三人的方向看去,嘴里发出低嚎声。 “快动手,别给它时间恢复!劈山斩!”史云松大喝着便提刀上前。 “蛟龙擘水!”李衍剑招一变,直取狼喉。 “清影神掌!”妙妙身如鬼魅,一掌狠狠拍向狼腹。 狼王一口咬住了史云松的大刀,借力一扭腰,用后腿挡住了李衍和妙妙的杀招。 狼王后腿又再发力一蹬,李衍只觉剑上传来了一股千斤巨力,右臂脱臼,整个人向后倒飞,狠狠撞在树干之上。 而狼王也是借着这一蹬,再次扑向史云松。 刀上传来的巨力早已崩开了史云松的虎口,史云松右掌血流如注。眼见狼王两只前爪扑向自己,史云松当即弃刀,双手挡在眼前,被这二百来斤的狼王无情扑倒。 “啊!”狼王这一爪,挠得史云松血溅半空,右手皮肉外翻,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咻。”余下四人姗姗来迟,破空一箭,射中狼王的喉咙。 “嗷~”狼王一声嚎叫。箭尖只是刚刚透过狼王的毛发,便无力地掉在地上,并没有伤到狼王。 “畜生!”史云松心下一横,直接用受伤的右手堵住狼王的嘴,左手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匕,狠狠刺向狼王腰间。 “嗷~嗷~嗷~”狼王使劲跳开,牙齿在史云松的右手上划下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而它终于是在大意之下,被这一刺伤了。 “哪里走!”妙妙见狼王跳开,生怕它逃走,直接是一招流风回雪锁住狼王的去路。 狼王硬吃一掌,情知妙妙实力最强,史云松那边还有另外四人虎视眈眈,强忍伤势,扑向左手捂住胸口不住咳嗽的李衍。只要越过这个人类,再往前就是一片密林! “狗贼,看不起我?”李衍怒骂着,左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黑石古剑,选择以硬碰硬的方式接下这一扑。 “哐啷!” 李衍硬接为虚,化劲为实,在黑石古剑和狼爪接触的瞬间,把剑柄抵在身后的古木上,倒转一脚,便欲踢向狼腰处的伤口。 狼王反应更是迅敏,前爪卸力,腰一弓,后爪上寒光一露,四片如同刀锋一般的指甲直直蹬向李衍小腿。 看见史云松的惨状,李衍不敢托大,连忙撤回这一脚,却还是被狼爪挠出四道深深的血痕。 “嘶。”李衍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左手连忙护住胸前。狼王并没有乘胜追击,落地后四爪一蹬,便往密林逃去。 “敢伤衍衍,我弄死你!”妙妙见状大怒,左手一挥,赫然是那座许久不见的古老石塔。“给我!回来!” 瞬间一阵狂风自密林深处向石塔涌去,比之前狼王突破的时候还要剧烈。 “咔嚓。” 李衍身后的这根能承受狼王一爪之力的巨树,在狂风的撕扯下直接断裂开来。李衍连滚带爬,这才堪堪避开。 狼王还没掠出几米,就被石塔的神力压制得不能动弹。李衍见状,拔剑而上。狼王凶光毕露,张嘴便要咬住黑石古剑。 咦!我能感受到,它精丹里的玄气在流动! 李衍心底涌起一阵玄妙的感觉,宛如高处的水自然而然想要往低处流去。 剑尖隔空划过狼头,一丝细微的破裂声响起。 “嗷——” 这匹二百多斤的三阶狼王,仿佛是受到了重伤一般,在发出这辈子最后一声哀嚎后,应声倒地。 李衍还来不及回顾刚刚那奇妙的体验,剑身一挺,直接从狼王腰腹上的伤口插了进去。 “咔嚓。” 随着骨头的破碎声响起,狼王的脊椎已被斩断。狼王眸子渐渐失去了色彩,生机彻底消散在夜色之中。 “衍衍!你没事吧?” 妙妙见大局已定,收起石塔,快步跑来。掏出匕首,小心翼翼地把李衍伤口附近的裤子割开揭下,这才开始上药。 李衍望着在四人搀扶下才勉力坐起的史云松,苦笑道:“我这还好,史云松大叔才是真的惨。” 李衍说罢,掏出另外一瓶伤药,往史云松方向丢去:“这个药好,试试。” …… 众人疗伤完毕,这才稀稀拉拉走上前来,围住狼王的尸体。史云松右手打了个绷带,垂在身侧,也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恢复过来。 “妈的,三阶狼王,三千灵元币,这右手喂给它吃也值了。”史云松豪迈一笑,掏出匕首准备挖精丹。 只见史云松又再把狼腹的口子划开了一点,上半个身子探进狼腹,从里面伸手往狼头掏去。 “啊!这个!”史云松浑身腥臭爬了出来,手里正是一颗血迹斑斑,还有一道细微裂纹的精丹,“怎么会这样?快!谁他妈的有三阶芥子!” 见到有人掏出了三阶芥子,史云松当即把里面的兵器杂物全部倒出,将这枚精丹收了进去。 “该死!”史云松懊恼道,“妈的,精丹怎么会裂开?这一会儿至少泄漏了十分之一的玄气。你们他妈的刚刚全围着给我包扎干嘛?操犊子的,不知道先去挖精丹吗?我这条手,还能有这精丹值钱?” 李衍闻言心底一阵发怵,这些见惯了生死的汉子,说出的话也是如此惊人。他心知那道裂纹,肯定和自己那一瞬间的玄妙状态有关。再看着眼前这个身受重伤,依然豪气冲天的汉子,李衍心里升起一股尊敬之情。 “史云松大叔,你受伤最重,搞不好就残废了。这个精丹归你们,那些一阶二阶精丹,我也不要了。这个狼王的尸体给我,怎么样?”李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慷慨道。 狼皮,可以给韩凯越做一身内甲;大腿骨,可以给姚宇做一对骨棒;狼牙打磨打磨,给妙妙做个簪子;狼肉里面残留的玄气,也是大补。至于马卫邦,李衍也知道,以他的实力,并不需要自己给他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史云松一怒,大吼着,两枚二阶精丹、十七枚一阶精丹便是从芥子里直直飞向李衍,“精丹裂了,是我自己倒霉。该给你的,我一个都不会少。” “大叔,说实话,我是尚武学院的。我师父,是尚武学院的校长。此行的目的,主要是历练。精丹什么的,并不是很重要。”李衍伸手接住十九枚精丹,继续解释道,“金花豹的精丹,是我第一次狩猎所得,也是我要送给一个好朋友的礼物,所以我当时才不愿把它给你们。” “好小子,我一不在,你就把我们的底细透了个底朝天。”阴影里走出来一道身影,正是马卫邦。他嘴上说不来,只是为了断掉李衍的后路,最大化发掘出自身的潜力。 “师父。”李衍见师父过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哼!”马卫邦一拧,把李衍脱臼的右臂归位,“脱臼也不知道接上,以后你这右手还想不想舞剑了?” 见众人沉默,马卫邦转身道:“走了,快一个月了,该回去了。” 李衍起身,收剑回鞘,向史云松深深鞠了一躬道:“史云松大叔,有缘再会了。” 地上,是十九颗精丹。 第二十章 归途 - 大衍剑仙 - 唐哭 山泉自林间流过,清冷刺骨。狼皮被李衍整张扒下,用山泉洗净血渍后,撑开摆在离火堆两米远的地方烘烤着。最坚韧的两根大腿骨被李衍卸下,收进了芥子。狼肉去掉筋膜,割成条状,放在火上熏烤成肉干。做完这些事情,李衍这才拿出狼王的犬齿,费劲地在石块上磨着。 狼牙质地坚硬耐磨,一下午过去了,外形才有一点细微的变化。李衍揉了揉红肿的手掌,埋头继续磨着。 而妙妙在使用过石塔后不久,便是进入了虚弱状态,每天至少要睡十七八个小时。此刻,她正躺在帐篷里安然入睡。马卫邦察探完之后,确定妙妙只是劳累过度,没有什么大碍,李衍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你这小子,为了泡你堂姐,也是下了不少苦功啊。”马卫邦坐在火堆旁,看着一边磨狼牙,一边傻笑的李衍打趣道。 李衍手头一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师父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马卫邦为老不尊地说道:“咳咳,想当年,我也曾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啊!我那会儿,可比你有出息多了。华室美酒琉璃灯,宝玉千金博倾城。罗衣轻解花烛灭,珠帘画帐黯销魂~” 李衍仍是装作不知,却是脸红到了耳根:“妙妙跟那些女人,能一样吗?” “哈哈,承认了?”马卫邦坏笑着凑过来,贼兮兮地蹲在李衍身边,小声问道,“吃过了没?” 其实以马卫邦的眼力,如何看不出二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存心在逗弄李衍罢了。瞧着李衍满脸憋红说不出话的样子,马卫邦这才站起身来,大笑着坐了回去。 “嘿,徒儿。”马卫邦又再开口道,“生存繁衍自然是很重要的,但是你才不到九岁啊!开学之后的九校联赛,你打算怎么办?你那两个好朋友,我估计都会参加。” 你还知道我才不到九岁啊?你这臭不要脸的老嫖客!李衍心底暗骂了马卫邦几句,这才缓缓说道:“听说比赛是按年龄来分的,九大学院十岁以下的新生才能参加。成绩好的话,可以直接到楚国皇家学院就读?” 马卫邦点点头道:“嗯,没错。皇帝家在挑好苗子,年纪大的他们可不收。” “十岁以下的冲脉期应该没几个。姚宇气海小,提前到了冲脉期,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回头我把精丹给他,他拿去冲一冲经脉。然后给他打一对短棒当兵器,夺冠应该不成问题。”李衍盘算着道。 “你个臭小子,还没几个?除了他,你看楚国还有十岁以下的冲脉期吗?”马卫邦骂着骂着,脸色却浮现出了一丝自豪之色,“不过你这进度,说不定九岁多点就能到冲脉期了。” “人家姚宇才七岁刚出了个头呢。”李衍想起了这个孤傲的朋友,笑道。他也是发自内心为朋友将来的飞黄腾达感到开心。 “至于韩凯越吧,他天赋好像一般。这副狼皮给他做一套内甲,至少不会被打得太惨吧?”李衍说着,又想起了临行前韩凯越说的话,对他燃起了信心,“说不定这一个月,他也变得很厉害了呢?” 马卫邦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问你打算怎么办,你一直在跟我说你朋友。” “嘿嘿。”李衍又不知不觉间磨起了簪子,“这不有师父你吗?我去那楚国皇家学院干什么?” “鼠目寸光!”马卫邦喝斥道,“你真以为我的收藏能比过皇家书院?而且只要混进了楚国皇家学院,毕业之后就直接给皇帝打工了。” 李衍摇了摇头道:“打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咳咳咳。我只是说,毕业之后可以去给皇帝家打工。你要不愿意的话,没人逼你去。”马卫邦好言相劝道。 李衍调皮一笑,望着马卫邦道:“师父,你要是想让我参加,你就直说吧,我肯定参加。” “胡说!”马卫邦被戳中软肋,老脸一红道,“哪有指着徒弟来长面子的?” “哎呀!”李衍扳回一城,乐呵呵道,“那就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去,我去。” “哼!”马卫邦胡子都气歪了,愠怒道,“你爱去不去,我才不稀罕你去。对了,你要参加的话,要不先悄悄吃一粒活血丹?就是你修炼的时候经常吃的那个,绝对没有副作用。” “师父,你这是在教我作弊啊。” “胡扯!嗑保健类的药不是作弊。修者的事,能叫作弊吗?” …… 复行数日,师徒三人终于又回到了江陵城。辞别马卫邦之后,李衍和妙妙便是留在了城里。 两枚一阶精丹,卖了三十五个灵元币。李衍花了一枚灵元币,在城里订了一个较好的房间。略作打理后,李衍便是拉着妙妙去了裁缝铺。 “你好,请问这张狼皮,做成一件内甲的话,要多少钱?”到了城里,李衍倒是不怕安全问题,直接掏出了狼皮。 “对了,狼头的皮最结实,把它缝在胸口这些要害位置。”李衍想了想,接着道。 店员摸了摸材质,心头一惊,往里喊道:“掌柜的!” 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男子应声而出,看了一眼狼皮,面无表情道:“小朋友,这皮卖吗?” 李衍摇了摇头,把要求跟掌柜重新说了一遍。 掌柜闻言,皱着眉,表情严肃地看了看,说道:“这个皮,处理得有些粗糙了,没保养好。除菌要一个灵元币,防腐要五个灵元币,抛光要三个灵元币,然后打护养液要五个灵元币。至于缝的话,收你五个灵元币的手工费好了。” “那……前面那些工序就都不要,你直接缝吧,明天我来取。”李衍处理兽皮的功夫,也是村里一绝,跟着马卫邦厮混了这些日子,更是精明了不少。 李衍眯着眼睛补充道:“还有,狼头的这块皮,一定要缝在胸口上。” 整张狼皮,值钱的也就是头皮这一块。至于其他部位被偷工减料,那也是李衍意料之中的了。 “对了,这是三阶妖兽月狼的皮,我老师是尚武学院的校长马卫邦。”李衍说完这句,便是拉着妙妙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裁缝铺,只留下傻在原地的店员和掌柜。 这?现在的孩子都成精了? 离开裁缝铺之后,李衍二人直接跑到了铁匠铺。 “小孩儿,站开点,别烫着你。”一旁正在打铁的师傅余光瞟见摊前站了两个小孩儿,头也没抬地说道。 李衍掏出两块狼王的大腿骨道:“这位师傅,把这两根大腿骨打磨成两根短棒,要多少钱?” 师傅将手中的铁块敲敲打打,然后又丢进熔炉里,这才不耐烦地转过身来。 “哐,哐,哐。”铁匠师傅两手接过腿骨,对着敲了敲,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的腿骨。” “三阶妖兽月狼的。”李衍如实答道。 “嗯~好料子,打磨起来不太容易啊。”铁匠师傅看着这对腿骨,缓缓说道。 李衍哪里不知道,这是准备漫天要价的前奏,直接问道:“多少钱?” 这铁匠师傅倒是不笨,深知能拿出这种东西的小孩,便宜可不好占,试探着问道:“这是你家长让你来打的?” 马卫邦的名字确实很好用,李衍也是毫不迟疑道:“我师父是尚武学院的校长马卫邦,让我来这打一对武器用用,我明天来取行吗?” 铁匠师傅闻言,脸色掠过一丝失望之色道:“行吧,那就十个灵元币吧,明天随时来取。” …… 处理了这两桩心事,李衍感觉轻松不少,走在路上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你为什么不让那个师傅顺便把狼牙也磨了呢?”妙妙拉着李衍的手,跟在李衍身后。 李衍自顾自地左摇右摆着,没经过大脑便直接回答道:“亲疏有别,亲疏有别。” 妙妙走上前去,拦住去路,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盯着李衍。李衍这才回过神来,停下脚步。 “衍衍~什么叫亲疏有别~人家不懂嘛~” 第二十一章 礼物 - 大衍剑仙 - 唐哭 “难受啊,我们四个人都没在一个班。”李衍拿着十来张名单,长长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俩分数一样,就会在一个班。没想到咱们学院每个班安排一个双百,一共开了十四个班。” 妙妙同样是嘟囔着嘴道:“我们两个没在一个班啊?没意思!我能去跟你一块上课吗?” “应该没问题吧……”李衍想了想道,“算了,你还是在你们班上课吧,我翘课去陪你。” 明天,就要开学了啊! …… 开学典礼基本都是废话,说的人嫌烦,听的人更嫌烦,无非便是希望诸君日后好好努力,不要辜负父母家人期望云云。 淘汰掉绝大多数混日子的人之后,玄字班仅仅余下了一千多人,这也使得辽阔的会场略显空旷。 校长雷磊刚一说完解散,场上学生便是作鸟兽散。李衍在九班,妙妙在十班,韩凯越在三班,姚宇在四班。 解散过后,李衍同妙妙往小号班级的方向走去。 李衍在人山人海中搜寻目标,只看见前方人头攒动,然后便是韩凯越的声音,压过了人群的喧哗声:“衍哥!衍哥!” 一时间所有人都望向李衍与妙妙两人的方向,这也让两人异常尴尬。 韩凯越从人群中好不容易挤了出来,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面前,这才开心地说道:“衍哥,你回来了啊!我这一个月可是下了苦功了,你看,这肌肉。”说着便要撸起袖子。 李衍干咳了两声,赶忙拉住韩凯越的手道:“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这里人太多了。嗯?怎么没看见姚宇呢?” 韩凯越一边被李衍拉着走,一边说道:“他啊,别提了。他修炼起来就跟疯子一样,都已经冲开第一条经脉了。除了上次我被欺负了,他跑来帮我出头之外,他基本都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一起玩。刚刚一喊解散,他就直接回他们班演武场了。” 李衍略感吃惊,笑道:“你怎么还会被欺负啊?学校里边不是不让打架吗?” 韩凯越脸色微微一红,不好意思道:“是这样的。寒假的时候我经常去演武场修炼,然后有个女孩也经常去那个演武场修炼。这一来二去的,她就成我女朋友了。” “等等,让我猜猜。”李衍打断道,“然后有个男的也喜欢她,非要找你打架?” 韩凯越一脸惊讶道:“哎呀,衍哥,你这猜得也太准了吧?那男的也是双百考上的玄字班,是十二班的赵运昌。他非得说什么男人就应该一对一,要拉我去演武台较量。我哪是他对手啊,刚好碰到姚宇,然后姚宇就替我跟他上演武台单挑去了。” 李衍笑了笑道:“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对了,姚宇都冲开一条经脉了,玄字班还有能跟他过招的?” 韩凯越摇了摇头道:“当时姚宇还在冲第一条经脉呢,所以只是打了个平手。” “韩凯越,站住!是个男人,就来单挑!”正说话间,只见一个约摸一米七的身影一跃而出,挡在三人面前。 韩凯越望着来人,抱怨道:“哥?你怎么又来了?艾雪不喜欢你,你别来烦我了行不行?” 赵运昌大脑反应慢半拍,执着道:“美女,只有强者能够拥有!” 路过的人见有戏可看,也是慢慢围了上来。韩凯越望了一眼李衍,得到后者眼神应允后,两手一摊道:“这是我大哥李衍。你要是想打架,找他试试?” “打赢了,艾雪就能喜欢我吗?”赵运昌努力地分析着这几件事情的因果关系,追问道。 李衍见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出言道:“兄弟,这个……咱们先去演武台吧。这人太多了,影响不好。” 赵运昌闻言,点了点头。 …… 演武台上,二人站定,台下议论纷纷。 “咦,你记不记得上次赵运昌跟一个叫姚宇的打过?” “啊,姚宇不是韩凯越大哥吗?那次他俩打了个平手。” “不对吧?我刚刚听韩凯越说,现在这个才是他大哥。” “管他了,快看,马上要开打了。” …… “那个啥,赵兄?要不这样,你先出招吧?”李衍见赵运昌一动不动,问道。 李衍话音刚落,只见赵运昌猛扑过来,显然是欺负李衍身材没他壮硕,想要跟李衍拼力气。 李衍纹丝不动——这家伙的力气,总不能比金丝豹、月狼还大吧? 赵运昌钳住李衍双手,想要把李衍抱起,狠狠摔下。 谁知李衍肩膀一耸,一股巨力直接灌在赵运昌胸膛上,推得赵运昌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演武台上。 “我不服,继续。你要是敢跟我对拼拳头,我就服你。”赵运昌爬了起来,又再挥拳而上。 李衍微微一笑,右腿往后一撤,腰微微下沉,直接站在原地一侧身,伸出左拳。 众人料想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李衍身子只是微微一颤,俩人便是定住了一般。 “你拳头疼吗?”过了好一会儿,李衍望着两人的拳头问道。 “疼!”赵运昌回答中透露着一股子憨劲儿。 “那下次就别使这么大劲儿,我拳头也疼。”李衍表情复杂地收回拳头,甩了甩左手。 赵运昌突然单膝拜倒下来:“我服了,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 李衍无奈一笑,扶起了赵运昌,两人便是一道走下演武台。 “对了,我有好东西要给你。”李衍从芥子中掏出了狼皮内甲和风干狼肉,对着韩凯越说道,“这个内甲是月狼皮做的,很抗揍。然后这个是月狼肉干,吃了很补的。” 韩凯越接过东西,一脸欣喜地说道:“哇!怎么都是月狼身上的?难道你这个寒假猎杀了一头月狼?那可是二阶妖兽啊!” 李衍戒备地看着周围一双双期待听故事的眼睛,赶紧拉着韩凯越和妙妙溜了。赵运昌一脸憨相,也是跟了上来。 …… “三阶!”周围的行人终于渐渐少了起来,韩凯越这才尖叫道。 李衍使劲拉了拉韩凯越的手臂道:“小声点,小声点~我还给姚宇准备了礼物呢。走,去他们班的演武场。” 韩凯越好奇道:“你还杀了什么三阶妖兽,快跟我说说。” 李衍白了韩凯越一眼道:“首先,月狼王不是我一个人杀的,我只是补了最后一剑。其次,你真当三阶妖兽满山跑啊?” …… 四班的演武场居然是人满为患,而且极有组织地分成两堆。一堆围着姚宇,另一堆围着的,赫然是被妙妙胖揍过的凌夏。 凌夏作为双百,被分到四班,奈何四班有一个冲脉期的怪胎姚宇。二人自从分班开始,便暗自较量上了。四班的其他人在两人的带动下,一点也不敢懈怠,追随着二人不断苦修着。 “姚宇!”李衍望着人堆中间的姚宇,开心地喊道。 围绕着姚宇的众人,自发让出了一条道来。 姚宇第一眼便看见了跟在李衍身后的赵运昌,问道:“你还想打架吗?” 赵运昌推了推李衍道:“我不跟你打,这是我大哥,你要打就跟他打。” 李衍被赵运昌这个憨憨行为弄得哭笑不得,耸了耸肩道:“我可没答应当你大哥啊。” 姚宇面色有点古怪,转头看向李衍,点了点头回应道:“又厉害了不少。” 李衍开心地拿出肉干、二阶精丹和那一对短棒,递给姚宇道:“喏,出去一趟,给你们两个都带了点礼物。肉干吃了补身子,你想当零食吃也没事。冲脉期需要大量的玄气,这枚精丹你应该也用得上。这对短棒的话,材质还算过得去。” “这狼肉干和骨棒都是三阶妖兽月狼身上弄下来的呢!那枚精丹,是二阶妖兽金丝豹的,你这么厉害,说不能的能用它再冲开两条脉!”谁知韩凯越跟解说一般,连珠炮似得把这些东西的来历一一说了出来。 姚宇面无表情接过礼物,放在身旁。 李衍一拍脑袋道:“哎呀,我着急来见你,都忘了。芥子我回头……” 姚宇摇了摇头打断道:“不用,二阶精丹用完之后,就可以当芥子。” 围绕着姚宇的人,早已是叽叽喳喳议论开了。 突然,对面传来一个男声:“妙妙啊,要不要去切磋啊?” 来人正是上次独辟蹊径,想要通过武力博取妙妙欢心的凌夏。 妙妙看都没看他一眼,双手搂住李衍的手臂道:“衍衍,我们走吧,这里太吵了。” 凌夏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绿了。 李衍刚一转身,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望着姚宇道:“九校联赛,加油啊!” 姚宇脸上浮现出一丝久违的笑容,自信道:“遇上了的话,你要真当我是朋友,那就不要留手。” 看着好友脸上终于又再有了笑容,李衍郑重点了点头道:“好!我一定全力以赴!” 第二十二章 国赛之前 - 大衍剑仙 - 唐哭 距离开学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楚国盛事之一的九校联赛悄然而至。 规则很简单,楚国境内九大学院,各自选出四名代表,共计三十六人。这被称为校赛,规则由各个学院自行拟定。 校赛完毕之后,便是国赛。在同一学校的学生不提前碰头的前提下随机抽签,九人一组,分成甲乙丙丁四组。每一组九人同台竞技,站到最后的两人进入下一轮。 而决赛规则同样很简单,从四组里脱颖而出的八人,再次同台竞技,直接分出最终名次。 毕竟这是皇帝家选人的游戏,公平只是一个形式。只要进入了前八,名次所具备的意义和个人身份背景一对比,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皇帝若是点名要第八名,那第一名也得自觉靠边。 尚武学院四大校区皆是在觊觎着另外三个校区的名额,于是高层一致通过不再平分四个名额的议案。换而言之,如果有一个校区实力足够强劲,那它便可包揽属于尚武学院的四个参赛名额。 妙妙没有参赛,甚至连东校区的校长古令山亲自请她参赛,都是碰了一鼻子灰。 狼皮内甲的功效不在于进攻,韩凯越在扛了更多轮的暴揍后,终于还是两眼一黑,倒在了校赛的演武台上。而这也让他解锁了一个新称号——尚武不倒翁。 姚宇作为楚国唯一一个十岁以下冲脉期,以黑马的姿态杀出重围,力压群英,直接拿下了校赛第一的名次,一时间风光无限。 李衍轻易拿到了其中一个名额。最后排名战里,南北校区的二人没敢去惹姚宇,而是选择了联手迎击同样是练气期的李衍。李衍在击倒二人之后,状态大减,输给姚宇,排名第二。 第三是北校区的水成风,第四是南校区的沐朝歌。 西校区就比较惨了,最强新星在轮番苦斗之后,居然是遇到了韩凯越。面对着小强般一次又一次站起来的韩凯越,这位新星最后累地趴倒下来,一动不动被人抬下演武台。 这次校赛,也成了这几天内尚武学院的热点话题。 “那个李衍是真猛啊,一打二之后,还能跟姚宇过招。” “那他还不是输了。” “你让姚宇先去一打二试试?打不打得过都两说好吧。” “姚宇都到冲脉期了,一打三都没问题!” “就是,我还是觉得姚宇厉害点。” “本来就是啊,排第一的又不是李衍。” …… 就这样,舆论渐渐分成两派。支持李衍的人少点,更多的还是以成败论英雄,站在姚宇一方。 空地上,李衍运完功,感受了下气海内的玄气,相当满意。 “师父,要不我试试,在国赛之前突破到冲脉期?”李衍心知师父对自己抱有很高的期望。 马卫邦眯着眼看着李衍道:“不要急。你的经脉强度完全够了,气海里的玄气每多一分,就有机会多冲开一条脉,到时候冲脉期开局就冲开个四五条脉,我安排你上地字班踢馆去!” 李衍点了点头,暗自盘算道:如此的话,那突破到冲脉期,大概是两个月之后了。 “对了,别人不知道,可瞒不过我。”马卫邦又再说道,“你还骗我说第二天就忘了,上次月狼精丹上的裂纹,是流云剑气划出来的吧?” 李衍回忆起那日的情形道:“我也不确定。我就是感觉到精丹里面的玄气想要冲出来,然后我就帮了它们一把。” “哦?玄气成精了?想要冲出来?你还帮它一把?是不是以后你打架的时候,玄气还得感恩戴德跑来帮你啊?”马卫邦无奈笑道,“流云剑气,没啥事你最好还是别用吧,忘了最好。如果非要用,你就把它当成一招道术,千万别想太深。想太深了,影响道心。” 对此李衍只能是耸了耸肩:我倒是想用啊,这剑气连三阶狼王都是说砍就砍。可是那玄妙的感觉,我是真的找不回来啊。 “对了,还有。”马卫邦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妙妙的那个石塔,绝对不简单。元婴期的高手,说不定也会动贪念,最好还是让她藏起来。江陵城里,元婴期圆满的高手如果真想抢了去,做到悄无声息还是不难的。” “嗯,我回去就跟妙妙说。”事关妙妙安危,李衍丝毫不敢含糊,点了点头。 …… 国赛在楚国皇家学院举行,而皇家学院则是坐落在楚国帝都——天恩城。 国赛是皇家学院一年一度对外开放的日子,当然这个开放,仅限于九大学院的弟子。 韩凯越当仁不让地充当起李衍应援团的团长,声势更盛的则是姚宇应援团。而水成风和和沐朝歌的应援团,相比之下就逊色多了。 坐在选手席上,李衍指着台下那不遗余力,带领众人喊着口号的韩凯越笑道:“师父你看,那个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韩凯越。他人挺好的,很努力的一个人。” “哦?有点意思,他不是叫韩瑞麟吗?”马卫邦顺着李衍指的方向看过去,随性一笑道,“没事,你也有权力选你自己的朋友,只要是真心实意的,那就可以。” 李衍被马卫邦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又指着不远处同样是在选手席上备赛的姚宇道:“那就是我另外一个好朋友姚宇了,修炼起来不要命的。他前段日子又冲开了一条脉,现在已经在冲第三条脉了。” 马卫邦看向李衍问道:“你没信心了吗?” 李衍摇了摇头道:“这和有没有信心没关系,我对以后的修炼之路可是一直信心满满的啊!只是之前校赛和他交过手,感觉得出来,就算我状态全满,也不是他对手。除非把他当成妖兽下死手,那就有五成机会。不过,修炼一途,战胜自己就够了。” 马卫邦深邃的目光望向了其他几个学院的选手席,低声道:“其实,他拿不拿第一没什么关系。” 李衍不解,问道:“为什么呢?拿了第一不就可以去楚国皇家学院读书了吗,那的书院藏书也多,以后前途无量啊!” 马卫邦眼神收了回来道:“你真以为皇帝家是开善堂的啊?限定十岁以下,就是为了选出好苗子。不然我们学院地字班里面,天赋一般的冲脉期不是一抓一大把?送去皇家学院人家都不稀罕!” 李衍仍是不解,接着问道:“这和姚宇有什么关系?他才七岁多啊。” 马卫邦慈祥地笑了笑,摇头道:“现在和你说,可能你也不会懂。别想了,准备准备吧,马上甲组就要开打了,然后就是你的乙组了。” …… 第二十三章 尚武双少 - 大衍剑仙 - 唐哭 “咚——” 随着摆在主殿两侧的巨钟被撞响,喧闹的会场也安静下来。主殿的最高一层,缓缓走出了一个头戴金色王冠,一袭金色长裙的女子。 金色并没有给女子带来庸俗之感,反而是平添了一股傲视天下的霸气。女子保养得很好,宛如凝脂的肌肤上,连岁月都无法留下任何痕迹。只是一举一动间展露的绝代风华,以及那冷若冰霜的高贵气质,告诉世人,眼前这位,这并不是个十几二十岁的单纯女孩。 楚国女帝,也是楚国唯一的皇帝,楚青尧。 “朕,代表楚国皇室以及楚国皇家学院,欢迎各位到来。” “诸君日后皆是大楚之栋梁,当立鸿鹄之志,逐九天之云,莫使韶光虚度。” “愿参赛诸君,大浪淘沙,各显所学!” “国赛,开始!” 女帝声音不大,平静而又极富感染力,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能做到这一点,楚国女帝,显然也至少是一个元婴期的高手。 人群一阵沸腾过后,一个衣着长衫的男子走到会场正中央的演武台上:“我是楚国皇家学院的院长,夏明丹。很荣幸担任此次国赛的主持人兼裁判,下面有请甲组成员登场。” “哪次不是你。”马卫邦小声嘀咕道,“臭不要脸下皮蛋。” “这都没怎么说废话就直接开始了。”李衍对于楚国皇室的行事风格很是欣赏,“不过为什么叫他下皮蛋啊?” “一年两次九校联赛。单说国赛,赛制一再简化,也要约莫一周时间。你以为皇帝时间很多啊?”马卫邦贼眉鼠眼地向四周望了望,这才凑到李衍耳朵边上说道,“这个人每次都偏袒皇亲国戚的废材子女,下皮蛋,指的就是由他裁决出来的那些废材。”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事儿总得有人做啊。”李衍恍然大悟道,“那我和姚宇岂不是危险了。” 马卫邦自信一笑:“你是我的徒弟,量他也不敢耍阴招。姚宇的话,就不好说了。不过也没事,他冲脉期摆在那儿。只要人还站着,总不能被判负吧?” 李衍点了点头,还是对自己的好友感到一丝担忧。 …… 主殿之上,女帝看着眼前的参赛名单,皱了皱眉头。 身边一位身材修长、容貌俊秀、皮肤白皙的男性侍从立马弯下腰,把耳朵凑了过去。 “姚宇。”女帝从来不愿意多说废话,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 侍从跟随女帝多年,立马明白了女帝的意思,向身后的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捧着姚宇的详细资料,弯腰递到女帝面前。 “划掉。”女帝看完资料,眼里那丝似有若无的期待之色彻底消散。 侍从闻言,接回女帝手中的资料,又再和身后的人低声交代。他办事一向很老练,也很效率,所以才会在女帝的众多男宠中脱颖而出。 在楚国,皇帝有着至高无上的决定权。然而如果太过武断,终究堵不住悠悠众口。所以不如在结果出来之前,用一些“公平”的方式,淘汰掉一些不想看见的人。 因气海过小,七岁到达冲脉期。体质偏下,天赋偏上,无培养价值。 看完资料,女帝面色如水,简单四个字,已然宣判姚宇出局。 …… 甲组的比赛足足打了一下午,外行看热闹,内行却看得出里面的猫腻。 有一个长发的男孩几乎一直在外围游走,也没加入战圈。身上从内而外,穿了不少昂贵的皮甲。 其他几人彼此之间疯狂对殴,一人被无意间挤出战圈后,欲对长发男孩出手。他才刚一挥拳,就被战圈内的两人联手夹击倒地。 不待他挣扎起身,便在夏明丹迅速而准确的读秒声中,被连拉带拽拖下了演武台。 而不顾一切出手的两人,也是因此受了较重的伤,不久后便被淘汰。 余下的五人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甘,自然是猜到了长发男孩的身份背景,发了疯一样争抢甲组最后一个名额。 甲组的比赛较为惨烈,五人中最后的胜者眼角和嘴角都已经裂开,头发上染满了自己和对手的鲜血,异常吓人。 然而就在大家期待着最后的较量时,胜者看了一眼长发男孩,识趣地往后一仰,装作体力不支倒下了。 前二名额到手,对方的背景是大是小已经无所谓了。反正直接躺下,一定不会是个错误的选择。万一,博取了对方身后势力的欢心,那也是一件好事。 主殿之上,一位华服老者,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知是对比赛质量的肯定,还是…… …… 乙组的比赛安排在第二日上午。 可能出于对“公平”的执着,皇室每组只安排了一个内定人员,算是对天才的怜悯。也就是说,九选二,实际上是八选一。而这个人,开打不久便被李衍认了出来。 李衍自然不可能主动去捋虎须。虽然眼前只是个病怏怏的幼虎,惹怒了他身后的猛虎可就麻烦大了。反正两个名额,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李衍没有花费太多功夫,便是逐个击破,把其他七人直接踢下了演武台。其实在李衍快速踢下四人的时候,已经引起了其他三人的警觉。然而为时已晚,三人抱团也只是稍微多挣扎了一会儿罢了。 台下,是久久的寂静。一阵微风吹过,李衍身体里隐藏的戏精天赋觉醒了。 “兄弟,来,你打我。”李衍说着马卫邦的口头禅,摆好防御的架势,装出一脸郑重的表情,望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是几世祖的小男孩道。 小男孩闻言一愣,似乎在疑惑——为什么这个人没有“体力不支”倒下。 不过他并没有迟疑太久,便是有模有样地出招了,像个肉球一般直奔李衍而来。 “咻。” 在小男孩的拳头即将碰到自己的一刹那,李衍双腿没有明显动作,暗自发力,整个人如遭重击般飞出演武台,背部在地面上滑行了许久,这才停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寻常人绝对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看得出门道的也会识趣闭嘴。 “兄弟,我李某人,甘拜下风。”李衍大声“咳嗽”了许久,这才起身抱拳道。 台上的小男孩此时腰杆笔挺,颇有马卫邦的高人风范:“兄弟,略胜半招,承让了。” …… 乙组比赛的结果,李衍一开始就已经料到了。对于自己的表演,李衍也是十分满意。但对于丙组姚宇的比赛,李衍却是担忧不已。 在比赛打完后,李衍便是跑到了姚宇那,告诉姚宇,千万别惹场上看起来最好惹的那个人。姚宇听完,沉默地点了点头。 …… 一轮春阳悬在空中,温度仿佛也是因为场上热烈的气氛高了些许。 姚宇刚走上台的一刹那,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在场一共九个人,除了那个像粽子一般的废材,和另外两个看起来稍弱的小男孩在一边警惕地望着所有人之外,其他五个人充满杀意的目光,尽皆锁定了自己。 看样子,是想先干掉我这个冲脉期了啊?那就来吧,刚好需要几个垫脚石,站高点,让皇帝看见我呢。 姚宇邪魅一笑,充满战意的目光,大大方方地瞪了回去。他并没有往深层次去想,他也想不到,是皇帝觉得自己没有培养价值,然后示意这五人淘汰掉自己。 虽然他在十岁以下,几乎可以说是楚国境内无敌。然而日后慢慢修炼,身体经脉没经受过玄气温养的弊端会慢慢暴露出来,同级之内处于劣势。而修炼的速度只会越来越慢,他被同辈追上也是早晚的事。 五人被姚宇的目光看得心头一凉,当下不再迟疑,齐齐出招。 “来!” 姚宇大喝一声,直接是采用了最惨烈的方式,硬抗两击。 一拳!一肘!一腿! 三道身影便是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喝。” 姚宇受到两记重击,一顿翻滚拉开距离,没忍住喷出一大口血来。 “好厉害!” 蹲在角落的废材被姚宇这一手惊呆了,现场化身迷弟。 五人中余下的两人开始慌了。他们本以为五人齐齐出手,逼得姚宇一顿闪躲,待到他耗尽体力之后,就能把他轻松拿下。没想到开场就折损三人,而姚宇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还是个未知数。 猎人和猎物的位置微妙地转换,姚宇脸上又再浮现出了那抹邪魅的笑容。战斗还在继续,余下两人终究逃不过姚宇的魔爪,被姚宇毫不留情地以重拳狠狠打出了演武台。 鲜血,已经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那道废材的身影依然躲在角落,另外两人一边望着那道身影,一边望着看起来颇为凄惨的姚宇,眼里写满了不知所措。 一个不能打,一个打不过。 “我要一个位置,机会给你们。”姚宇说完这句话,便原地坐下,开始调息。 两人如何不知,姚宇口中的机会,便是角落里那道身影。 “按规矩,比赛中途不能停下来休息,姚宇由于违反……” 还不待夏明丹说完,姚宇立马强撑着站了起来,打断夏明丹的话。 “我没休息!” “你倒是,让他们来打我啊?” “嗯?” …… 两句类似的话,同一天,同一地点,被同样来自于尚武学院的姚宇说出,造成的冲击却比李衍狠多了。 “姚宇!” “姚宇!” “姚宇!” 姚宇的应援团开始躁动后,其他学院的学生也是被这一壮烈的气氛所打动。一时间,声浪一阵接一阵袭来,全场少年郎,都已是热泪盈眶。 孤身一人的逆境,以命搏命的打法,弥漫血腥的空气,睥睨众生的语调,以及那身受重伤,依然倔强地挺直腰杆的孤傲身影,彻底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热血。 毫无疑问,此刻血染衣衫的姚宇,就是在场所有少年心目中的王! “妈的,剩下三个一起上吧!” “操你妈,喜欢群殴是吧,一个个傻站着干嘛?” “……” 夏明丹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话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一时间愣在原地。 这种气氛,对于场上的另外两人,是无比压抑的。其中一人心态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大吼着便冲向了姚宇。 角落那个人,铁定碰不得。而姚宇,万一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呢? 心态崩溃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性,但这理性同样也没能改变,他最终被姚宇一腿扫下演武台的结局。 “噗——” 姚宇面色通红,仰头,又是一口鲜血,化作了漫天血雨。 声浪更盛,甚至不少人失去了理性,高呼着要把角落里的那个人踢下台去。 “选吧。”姚宇满脸血迹,身子微微一晃,显然已经到了昏厥的边缘。 见姚宇发话,观众们都自觉地沉默下来,屏息凝神,等待着英雄的诞生。余下的那人同样沉默了。他忽然抬起了头,挥手狠击自己胸膛一掌,一口鲜血喷出。似乎还嫌不够,他竟然是又再补了一掌。 “你能记住我的名字吗?”那人满眼尊敬,虚弱地望着即将倒下的姚宇。 “说。”姚宇目光凝重。 “我叫,马,大,江。名字很土,也很好记。”那人一字一句道。 “好,我记住了,马,大,江。”姚宇认可地点了点头。 “如果这一刻占你便宜,我就算侥幸赢了,也一定会留下无法战胜的心魔,此生再无寸进。”马大江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接着道,“我尊敬你,但是我这辈子,从来不懂什么叫放弃。现在这样,算公平吧?” “算。”姚宇的眼里,涌起一丝泪光。 “那你准备好,我要出手了。” …… 今日过后,尚武双少的名号,轰动了整个楚国。 “这尚武双少,是真厉害啊。” “尤其是那个姚宇。听说打到最后,他硬是等到对手先倒了,他才闭上眼睛倒下。” “听说他打了七个人,排名第二。” “我知道姚宇,还有一个叫什么?” “不知道,你知道吗?” “好像姓李吧。反正第一个叫姚宇。” “对啊。” “还有一个,好像是叫李什么,李衍?” …… 第二十四章 王者之心 - 大衍剑仙 - 唐哭 第三日丁组的比赛,李衍等人没有过多关注。听说丁组也是出了一个狠人,当然带来的冲击影响,却是比李衍、姚宇要弱了许多。 尚武学院一个校区出了两个国赛前八的天才,一时间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点。 决赛定在丁组比赛之后的第五天,给进入决赛的选手们留出了可有可无的疗伤时间,这也同样是皇室所宣扬的一种“公平”。 李衍一阵软磨硬泡,才在马卫邦手里要到了一份往日用于泡澡的药材。药材刚一到手,便是撒开脚丫子往姚宇的住处跑去,气得马卫邦是吹胡子瞪眼。 “姚宇!快开门!” 开门的是韩凯越,他食指竖在嘴边,比了一个收声的姿势,这才轻声道:“小声点,姚宇现在不是很舒服,还在躺着呢。” 李衍跟着韩凯越进屋,便看见了还在床上躺着,面色惨白的姚宇。姚宇最后的对手马大江,同样也在这里探望姚宇。其实他的情况并没有比姚宇好太多,比赛时打自己的那两掌皆是下了狠手,还和姚宇拼命战至最后。此刻他脸色也是极度虚浮,气息紊乱。 姚宇见李衍来了,这才张开了苍白的嘴唇小声招呼道:“来了啊。” “嗯,我运气好,没被针对,不然肯定比你惨。”李衍晃了晃手中提着的药材道,“这个药我以前经常拿来泡澡,挺好用的。内伤不一定治得好,但是外伤的话,泡一晚明天肯定全好了。” “别。”姚宇一阵摇头。 “别什么别啊?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我可是等着你在最后决赛上大显身手啊!”李衍挥了挥手,便转身熬药去了。 楚国皇家学院为八个进入总决赛的选手安排的住所,档次和李衍在尚武学院的住所几乎一致。 “真想和你一起进决赛啊。”马大江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眼里却没有太多遗憾之色。他失去了参加决赛的资格,但是他和姚宇痛痛快快地公平打了一场,还赢得了姚宇的友谊和认可,这便足够。 楚国皇家学院?高阶的功法与道术?日后的飞黄腾达?这一切的一切,在马大江眼里,都敌不过姚宇那一句——好,我记住了,马,大,江。 英雄相惜! 姚宇笑了,那抹笑宛如那消融冰雪的春日暖阳:“如果这次进不了楚国皇家学院,我就转学去你那吧。你跟你老师说好,我可没有钱交学费啊。” 马大江闻言一喜道:“此话当真?” 姚宇从被窝里伸出右拳:“君子一言。” 马大江会意,伸出右拳轻轻一碰道:“驷马难追!” 韩凯越此时却是酸溜溜地问道:“姚宇你这一走,说不定哪天我又要挨欺负了。” “哈哈。”姚宇罕见地笑出声来,“这不还有李衍吗?” 韩凯越不舍道:“你们两个都在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了。我走出去就逢人便说,这个是我大哥李衍,这个是我二哥姚宇,多威风。” 姚宇微微一顿,说道:“就凭李衍轻轻松松连踢七人的战绩,在玄字班里你还不是横着走,有我没我都一样。” “你也很厉害啊,被五个人针对,还打得那么惨烈。最解气的是你当时强站起来说的话,那裁判都直接傻了。”韩凯越道,“你是不知道,现在你俩尚武双少的名号在楚国有多响。” 马大江笑着补充道:“对啊,而且尚武双少,你的名字可还压了李衍一头啊。” 对于这一点,韩凯越倒是没有否定,点点头道:“对啊。哈哈,现在都说你尚武大少,衍哥是尚武二少。” 姚宇眼里燃起了期待之色道:“等着吧,看我决赛……” “快来泡澡吧。”李衍的声音传来,“你先把伤养好再说。” 不待姚宇说话,韩凯越便是准备把姚宇抱起。 “别,我自己来,我还能走。”姚宇一边拦住韩凯越的手,一边起身下床。 …… “确实很有效果。”姚宇在李衍、韩凯越两人的催促下,慢吞吞脱掉衣服,泡进了浴缸里。 感受着温和的药力慢慢从毛孔往肌肤里渗透,姚宇招呼道:“大江,你受伤也挺重,一起来吧,反正这缸够大。” “这样不好吧?”马大江难为情道。 李衍笑了笑解释道:“没事的,这一池子药水,以前我都是一个人用一个多星期。你们两个人用三四天应该不成问题,反正没用完也是浪费。” “可是……”马大江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别可是了,来吧。”姚宇没好气道。 …… “呼,好舒服。”一直扭扭捏捏的马大江,在被扔进浴缸之后,整个人都酥了。 “怎么样,没骗你吧?”姚宇微笑道,“好好养伤,我等着你来揍我。” 马大江自然知道姚宇是开玩笑,回道:“那你等着吧。” “你俩都好好养伤才是正道,尤其是你,过几天还有比赛呢。”看着姚宇话多起来,脸上也再有了笑容,李衍发自内心开心道,“就是不太好下手呢。” 姚宇明白李衍话里的意思:“确实,那四个人不好动。不过早晚有一天,我会强到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对啊,甲组的周轩和丁组的陈海舟,这两个也是有点实力的。反正我是没有太大把握去一打二。”李衍思量着道。 姚宇舔了舔嘴唇,脸上展露出狠色:“那就换我来吧,我去把他们两个送回家。” 李衍提议道:“既然一起进了决赛,不管他俩有没有想法,咱俩先合伙把他们踢下去,肯定没错。” 姚宇皱了皱眉头,表情严肃起来:“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周轩的比赛我看了,也就那样吧,那个陈海舟应该也强不到哪去。他俩要是敢一起上,那我接着就是。” “好,到时候我会给你加油的。”马大江点了点头,对姚宇充满了信心。 韩凯越劝说道:“其实衍哥说的没错,至少这样不吃亏啊。” 李衍挥手示意韩凯越停下,说道:“不,姚宇说的对。每个人心里,都有对赢的定义。” 马大江坚定道:“那是自然。你们两个信不信,以后姚宇绝对会在楚国扬名。” 韩凯越嘀咕道:“现在还不够出名吗?” “楚国?”姚宇目光投向窗外那望不到尽头的天空,宛若雏鹰在憧憬悬崖之外的远方。 “楚国外面,还有更宽广的世界呢。” …… 决赛前的时间匆匆流过,李衍已然是将身体调理到了最好的状态,姚宇的内外伤也在药液的温养下完全恢复。 这一天大晴,燥热的阳光彻底驱散了天地间最后一丝寒意。 看台上挤满了人,热烈程度远超小组赛。而场下呼声最高的,则是那完美契合少年们心目中英雄形象的姚宇。 姚宇没有迟疑,第一个走上了演武台,而且直接走到了演武台的正中央站定。 感受着呐喊声如浪潮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姚宇自信地笑了。 演武台正中央的人影挺直了腰,闭上双眼,扬起了头,向着看台张开了双手。这一刻,他仿佛处于世界的中心。 如怒海中的礁石,劲风中的苍松! 姚宇的行为,毫无疑问彻底引爆了全场的氛围。 李衍的呼声也被盖了下去,全场的呐喊声渐渐统一成了两个字。 “姚宇!” 姚宇此刻,做了绝大多数的少年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 以最狂傲的姿态,站在风口浪尖的位置,岿然不动! 他有这个实力,他也有这个傲气。 舍我其谁? 吾观九校天骄,如插标卖首耳! 此可谓,王者之心! …… 主殿上,女帝看着这个充满自信与活力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 身边的侍从已经换了一位,看着女帝微微摇头,他连忙弓下了身子低声道。 “这次,万无一失。” …… 在夏明丹嗓子都快喊哑之后,场上的呼声这才渐渐停了下来。 “下面,九校联赛,国赛决赛,正式开始!” 第二十五章 公平 - 大衍剑仙 - 唐哭 姚宇睁开双眼,望向周轩和陈海舟,却发现两人目光同样死死盯住了自己。 果然又是被针对了啊。 先下手为强! 姚宇直接看准周轩,挥拳打去。 “我来做你的对手吧。”李衍看着想要夹击姚宇的陈海舟,出手握住了后者的手腕。 李衍在握住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了不对。 好大的力气! 蓬勃的脉搏,手掌处传来对方血液快速流动的触感,这种感觉李衍实在是太熟悉了。看样子,眼前这人一定是吃了类似于活血丹之类的药。 “姚宇,小心!” 李衍说话间,陈海舟左拳挥来,李衍提起右腕格挡,竟然是有些生疼。 而在李衍出声之前,姚宇已然跟周轩互换了一招。周轩面无表情,姚宇脸色也是平静如水。 两人对招处的地板,出现了丝丝裂纹。 “再来。”周轩眼色微红,脚步沉稳,一双拳头便如毒蛇一般挥来。 姚宇面色一沉,左右闪躲,不断地搜寻着对方拳法中的破绽。然而拳速太快,姚宇躲闪不及,只得挥手和对面硬拼一拳。 “咔。”骨头的碰撞声响起,两个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姚宇提膝,以一个无法闪躲的角度向周轩腹部顶去。周轩并没有选择闪躲,而是同样提膝顶了回去。 “咔!”一声更大的碰撞声响起,周轩往后一跃,与姚宇拉开了距离,而右腿也是在此时微微一晃。 好大的力气。虽然现在激发了潜能,还屏蔽了痛觉,但如果骨头碎掉的话,那就彻底没机会了。 周轩面色略带迟疑地望着姚宇。 两天前楚国皇家学院的人找到他,并且许诺只要能淘汰姚宇,就同意他入学。除了给他一枚药丸之外,还专门请来一位神秘老者,出手封印住了他一半的气海。这样,他便能和冲脉期一般,彻彻底底地使用一招完整的道术。单从威力上来说,可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代价,则是半个气海的玄气。 神秘老者甚至许诺,若是为淘汰姚宇而动用了玄气,他愿意给出一本玄阶中品的功法作为补偿。 一招,消耗掉半个气海的玄气,不管是谁,都要慎重考虑。这不只是单纯再苦修一年的问题,他们这等天赋的人,可都是指望着在十八岁之前冲开十二条正经。 一但身体可塑性耗尽,停止生长,想再冲开剩余的经脉,那无疑是天方夜谭。强行冲脉,只有不足万一的成功率,而剩下的可能,便是经脉破碎。 不过一想到玄阶中品功法的诱惑,周轩眼中的狂热之色更浓。功法到手,冲脉期的修炼速度应该会快很多。想要追上练气期浪费的一年,应该不难。而且冲脉期往后的筑体期,玄阶中品的功法依然足以让自己傲视同辈。 况且单凭那枚药丸,显然并不足以和姚宇硬拼。若是输掉比赛,不光是功法,自己也会永远失去进入楚国皇家学院的机会。 周轩一阵权衡利弊之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半个气海,拼了! 姚宇没有贸然出招,微微调理了一下气息,戒备地望着周轩。 感受着周轩逐渐散发出来的气势,陈海舟面上露出了震惊之色——这么快,就要用最后一招了吗? 他心底也在暗自庆幸。疯子姚宇开局直奔周轩而去,留了一个动起手来没那么拼命的李衍给自己。 磕了药后,陈海舟面对李衍同样不太轻松。打中李衍一掌,却挨了李衍三拳。虽然没有痛觉,但对自己出招的速度、精度都有影响。 等周轩解决了姚宇,再一起合力解决李衍。功法和半个气海比起来,孰轻孰重倒是不好衡量。先进楚国皇家学院,功法以后再想办法吧。 陈海舟这样想着,李衍却突然开始发力,显然是感受到了周轩散发出来的气势,想要腾出手来支援姚宇。对此,陈海舟只得暗暗叫苦,期待周轩快速解决战斗。 而另外一侧打着默契拳的四人,则是缓缓停下了手,只剩一人还在对着空气胡乱挥舞着拳头。能站在这里,再废材也不至于连玄气都感应不到。四人皆是被周轩浑身散发的玄气波动所吸引。 姚宇捏了捏拳头,关节一阵爆响,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之色:“玩命?谁他妈不敢呢?” 周轩面上惨烈之色越来越浓,缓缓道:“我也不知道你得罪了谁,但是今天,你必须下去。” 接二连三地被针对,姚宇也明白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我不知道我得罪了谁,但是要我下去,你还不配!” “那你就来试试吧,我这一招中品灵术,断臂拳罡。”随着气海内一半的玄气被汇聚到右拳上,周轩右拳附近的空气一阵扭曲,连拳头的轮廓也渐渐虚幻起来。 “刚好我也学了一招单挑用的下品灵术,猛虎推山,之前群殴都没用上。”姚宇也是毫不客气地握紧右拳,经脉开始膨胀,正是他冲开的那两条经脉。 “喝!”周轩狂奔而来,逸散出来的丝丝精纯玄气迅速消散在身后,发出阵阵爆裂的声响 姚宇原地一跃,胳膊轮了一圈,落地扎稳下盘,右拳便是如千钧重锤一般向前狠狠推出,迎向周轩的拳头。 “嘭。”随着一声巨响,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卷起阵阵尘埃。 周轩的状态并不好,右边的肩胛骨从后背凸出来,整个上半身呈现一个扭曲的状态。因为耗废了半个气海的玄气,神情也显得比较萎靡。 姚宇依然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不过右拳已经完完全全凹了进去,手臂上的皮肤因为巨力的冲击胀裂开来,伤口外翻,血流如注。 两个疯子! 陈海舟一边庆幸着自己的对手是李衍,一边勉力招架着李衍如同疾风骤雨般的攻势。而另外四人,直接化身成了演武台上的观众。 “操你妈!陈海舟,再不动手我们一起玩完。”周轩显然被陈海舟的划水行为激怒了,他此刻战斗力已经是损失了大半,而这个疯子一般的姚宇,谁知道他还会不会用左手,用双腿,甚至用牙,发出下一轮攻势。 周轩已经丧失了和姚宇继续战斗的勇气,而陈海舟就算对李衍动用道术,估计也只能拼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与其去赌同时淘汰姚宇和李衍的可能,不如孤注一掷完成淘汰姚宇的任务。 反正只是为了进楚国皇家学院,淘汰掉此刻身受重伤的姚宇显然可能性要大得多! 陈海舟所学的是一招叫做旷野惊雷的下品灵术。威力不算太强,胜在速度。李衍感受到陈海舟身上的玄气波动,与之对拼一掌,猛地拉开距离,戒备地望着陈海舟。 嗯?是一招腿法? 只见被李衍打得颇为凄惨的陈海舟右腿一蹬,崩出一块块地砖的碎片。他在空中一个转身,左腿如一根巨棒般向姚宇的上身扫去。 !!! 李衍大惊,没有想到陈海舟的目标会是姚宇! 而刚刚和陈海舟拉开身位之后,李衍已经失去拦下陈海舟的可能。 姚宇反应并不慢,直接转身,伸出了尚且完好的左臂,冲着李衍的方向大喝道:“让我来!” 绝境总能激起姚宇无尽的力量,以他现在的体能和状态,接下这一腿的概率不足五成。但他的眼神已经彻底被疯狂之色掩盖,他迫切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在他的心里,只要接下这一腿,他就能进入楚国皇家学院,获得更好的功法和道术。 这一身的力量,是他自己拼命修炼得来的;所需要的功法、道术,他同样只想靠实力争取。 “滚!” 左手一挥,姚宇拼了! 李衍绝望地望着袭向姚宇的身影,已经预感到了姚宇左手被这一腿踢断的场景。李衍右手一翻,黑石古剑出手,不顾一切地挥向那道身影。 可恶!还是短了一寸! 啊!!! 给我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日玄妙的感觉又再回来。 剑尖从陈海舟身后一寸的地方划过,直接隔空砍散陈海舟左腿上的玄气。与此同时,陈海舟气海上的封印也被剑气生生破开,剩下的玄气顷刻间透体而出,眨眼便消散无踪。 “啊!”陈海舟一声惨叫,一是因为气海封印被剑气破开,二是因为失去玄气覆盖的左腿,被姚宇化掌为刀生生砍折。 “咻!”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一个鬓角发白,约莫五六十岁的黑衣男子飞射向演武台,接住昏死过去的陈海舟。 “好小子,敢下死手!夏院长,他们违规了!”黑衣男子怒道。 “怎么?欺负我徒弟背后没人?不服咱俩练练?”马卫邦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李衍身后。 “你徒弟用剑了,而且还用邪术化掉了我徒弟的玄气!”黑衣男子指着李衍手中的黑石古剑道。 “这把剑是钝刃的,并没有违反规定,不信的话可以交给夏明丹裁定。你徒弟练气期强行调用气海里的玄气,在场所有人有目共睹。”马卫邦阴沉着脸道。 “我徒弟封印了……”黑衣男子正欲狡辩,主殿上一位老者飞身而出。 “我来说一句。”老者打断了黑衣男子的话,“李衍用钝剑确实没有违反规定,但是利用邪术隔空伤了陈海舟的气海,算是违规。而姚宇明知对方玄气散去,依然下死手劈断陈海舟左腿,这也算是违规。按规定,剥夺二人参赛资格,诸位可有异议?” “好一个黑莲老狗!徒儿,咱们走。”马卫邦没兴趣再争辩下去,直接对着李衍一招手,转身离去。 这个被称作“黑莲老狗”的老者猛一抬头,胸膛一阵起伏,努力平复下心中的怒火。 作为楚国三大供奉,堂堂玉花境的强者,他何尝被人如此辱骂过。 然而他望着马卫邦转身离去的背影,眼里居然是流露出了一丝忌惮。 “我不服!凭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他玄气会突然散掉!而且他们两个对我用灵术,难道不算下死手?”姚宇申诉道。 老者本就是憋了一肚子火,没有理会无助的姚宇,继续说道:“陈海舟气海受创,且左腿骨折,无法继续完成比赛,淘汰出局。赠玄阶中品功法一本,以资鼓励。” 紧接着老者一挥手,姚宇便浑身不受控制一般飞下演武台。老者转身向演武台上剩余的五人道:“现在剩下五人,比赛继续。” 这场比赛的结果,不久后便被世人所遗忘。 但是演武台下,那道蹒跚着不肯倒下的孤傲身影,却是在多年后依然为人津津乐道。 因为他在转身离去的时候,对着老者说了一句话。 “你,给我等着!” 第二十六章 歧路 - 大衍剑仙 - 唐哭 回去的路上,静悄悄的,连风也都沉默了。妙妙安静地跟在李衍身后,对于她来说,李衍便是这个世界的全部。韩凯越则是一脸愤慨的神色,因为姚宇、李衍二人在赛场上所受的不公平待遇。 其实对于李衍来说,倒是没有太大影响。他有一个虽然看起来没个正经,却又对他很好,实力还深不可测的师父。修炼的路上,有这么一个师父,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奢求了。与其去追求更好的修炼资源,不如勤加鞭策自己。有时候,起点太高,未必是个好事。 对于姚宇来说,出局的意义截然不同。从入学黄字班开始,便受尽冷眼。拼命修炼崭露头角,风头却始终被李衍压住。不算顶尖的天赋,平凡的体质,修炼着仅仅灵阶上品的功法,好不容易走到了国赛。 所受的每一拳,每一脚,都见证着他的崛起。沿路每一个脚印里,都染满了他的汗水与鲜血。没有背景,没人注意,默默挣扎到时代浪潮的顶峰。只有在那里,人们才会看见他的光芒。世人都会记住这个时代的弄潮儿——姚宇! 疯子,姚宇! 尚武大少,姚宇! 世人同样也会记住,那道夕阳的余辉下,血染战袍,倔强着不肯倒下的身影。 以及他面对楚国最强的三人之一,说的那句不算大声,却让在场每个人灵魂震颤的话。 “你,给我等着!” 虽然他也曾打趣,说失败了就转学到马大江的学院。然而他的内心里,却从未放下过进入楚国皇家学院的执念。前功尽弃,对姚宇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对李衍而言,只能算锦上添花的修炼资源,对于姚宇来说,却是梦里面都在渴求的东西。 我只是拼命去争取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为什么! …… “衍哥,姚宇回来之后,再也没说过话了。”韩凯越喃喃道。 “他不会被打倒的。我了解他,这一切的一切,只会让他变得更强。”李衍低声道。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他这几天就要转学了。”韩凯越提议道。 “也好,走吧。”李衍点了点头。 …… 再次见到姚宇的时候,姚宇和往常一般,在班级的演武场上静坐修炼。而他身边的簇拥者,比之前还要多得多,眼里尽皆狂热之色。 “姚宇。”李衍望着那道内心藏了无尽辛酸与痛苦的身影,轻声喊道。 姚宇张开眼,沉默地看着李衍,脸色平静得如同白纸。周围开始有了议论声——同时见到尚武双少,他们之间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变成日后吹嘘的资本。 “如果难受,你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对修炼没有好处。”李衍安慰道。 姚宇依然是沉默。沉默了半晌,又再闭上双眼。 见姚宇依然是不愿意开口,韩凯越叹了叹气,摇摇头道:“其实进不进楚国皇家学院,没什么太大关系的。咱们学院的藏书阁,二楼三楼东西也很多。” 又是一阵沉默,韩凯越缓缓道:“哎,那……我们先走了。” 二人转身,缓步走到门口的刹那,姚宇的双眼又再睁开。 “走,我们去喝酒吧。” …… 醉仙楼,是江陵城里数得上号的酒楼。依山傍水,舒爽的清风自河面拂来,绝不会让楼里有一丝一毫酒肉的熏臭味。食材的选取自然不必多说,连厨子也都是从御膳房里退下来的。在这里,一顿最简单的饭,便可以吃掉寻常家庭半年的收入。 “我请不了你们喝太好的酒,三坛折柳香,勉强能入口吧?”姚宇拍开了泥封,给自己倒上满满一碗。 折柳,象征离别。酒名,折柳香。 李衍也是不太熟练地拍开了一坛酒的泥封,倒满:“你要走了,其实该我们两个请客的。” 韩凯越学着两人的样子,倒满了酒,出言劝道:“对啊。你转学之后,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姚宇深呼了一口气,举起酒碗道:“没事。进决赛奖金两百个灵元币,这顿饭也就花五十来个吧。过段日子就是李衍的生日了,而且李衍也快要晋入冲脉期了。那时候我不在,这顿酒,就算提前祝贺了吧。” 二人闻言,默契地举起酒碗一碰:“干!” 三人均是第一次饮酒,还未饮至一半,皆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辛辣的酒入喉,一股火热而刺痛的感觉瞬间便在鼻腔蔓延开来。李衍一边咳嗽,一边望着同样狼狈的二人道:“哈哈!原来酒这么辣啊!” 韩凯越放下酒碗,好不容易才压下流泪的冲动道:“咳!等我吃口菜先。” 反应最轻微的是姚宇,他咳嗽完,强忍着饮尽剩下的酒,脸涨得通红。 吃了几口菜后,韩凯越状态好了许多,端起剩下的半碗酒道:“来,继续!你们俩都留下来该多好。”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也要走一样。”李衍抱怨着举起剩下的酒。 而姚宇则是又再倒满一碗,碰了碰,一饮而尽,这才说道:“终有一别,早晚又有什么区别呢?” “哈哈,你这话说的,怎么比李衍还老气。”韩凯越带着一丝期待劝说道,“其实去不了楚国皇家学院,你留在尚武和转学没什么区别。” 韩凯越越说越激动,补充道:“他们不要你,早晚会后悔的!” “会吗?”姚宇模棱两可道,“或许吧。” 李衍也来了兴致,倒满酒:“都已经过去了,说这些没意义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在楚国、海角域的最高处,再像现在这样喝酒。” “哈哈!衍哥,你是不是喝醉了?”韩凯越吐着酒气道,“江陵城都已经这么大了。” “我没有!”李衍一口饮尽一碗酒,豪气地问道,“你们知道,海角域外面是什么吗?” “那你先说,如果有一天你到了那里,你还是我大哥吗?”韩凯越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头脑恢复清醒。 “哈哈!什么大哥不大哥的,我们三个,不是永远的兄弟吗?”李衍又再给自己满上,“你别光说话啊,你倒是喝酒啊。” “好,我喝,我喝!”韩凯越一边喝,一边自言自语道,“对!我们是兄弟,大哥李衍,二哥姚宇,小弟韩凯越,这碗敬你们。” “来,喝!姚宇你也一起!”李衍兴奋地举起了碗,拉着姚宇的手道,“我们兄弟三个,再碰一个!” “下次一起喝酒,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韩凯越的语气恍惚起来,眼框微微发红。 “说什么呢?不就是转个学吗?全楚国都有传送阵,也就一天时间。”李衍打了个酒嗝不满道。这个酒嗝,呛出李衍两行眼泪。 “对对对。”韩凯越自顾自倒了一碗酒,有些哽咽地擤了擤鼻子道,“是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一碗。” “一碗哪够啊?姚宇,你说该罚他几碗?”李衍一边吆喝着罚酒,一边自己又喝了一碗。咸咸的、微苦的口感与酒混杂在一起,李衍早已是泪流满面。 “喝!”姚宇脸色更红了。 “那说好啊!以后我们三个,还要一起喝酒!谁也跑不了!谁跑,谁就是狗!”韩凯越醉意愈来愈浓,呜咽着喊道,像是在说着心底的诉求。 “好啊,我不跑!”李衍想着日后的路,擦了擦眼泪低语道,“一定要到更远的地方,让全世界都看见我们兄弟三个!” “海角域外面的世界啊……”姚宇喝着酒,眼里的期待之色愈浓,“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那?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去看看吧。”李衍说完这句话,身子一软,便是滚到了桌子下边。 “我,是真的好想永远跟在你们两个身后。”韩凯越语气中带着哭腔,身子也是一软,瘫软在了座椅上,喃喃道,“你们两个走慢点,等等我……” “好累,真的好累。”在两人都醉倒之后,姚宇脸上终于是露出了无尽的疲倦之色。 不说,不代表一个人不累。修炼这条路上,毫无疑问他比李衍还要努力,还要拼,甚至为了修炼资源,连命都可以不要。 醉意上涌,姚宇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 “我真的好想,什么都不用去管,像个废物一样,安安静静地睡一觉。” “可以吗?” “就在这吧。”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 第二十七章 梦碎 - 大衍剑仙 - 唐哭 两人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姚宇早已独自离开。不只是默默离开了醉仙楼,更是默默离开了尚武学院。 醉仙楼的服务向来很周到,只要你是这的客人,那你尽管放心地在这喝酒。醉了之后,醉仙楼会免费给你安排一间温暖而舒适的房间。这也是防止金主邀约而来的宾客,在喝醉后陷入没钱支付房费的窘境。 李衍伸了个懒腰,环视了一下房间。瓷壶里烧着热水,沸腾再久也不会有异味,可以随时使用。桌上是用来清口的茶水和盐,兼顾了所有客人的习惯。床头还有一套可以直接更换并穿走的简单服饰,以免客人在酒局中弄脏了衣物。 洗漱一番过后,李衍还是穿自己的衣服出门。从侍从口中问到韩凯越的房间号之后,李衍径直走去。韩凯越睡眼惺忪地开了门,二人皆是心照不宣,没有提起姚宇离开的事情。 希望再会的那天,我们三人,皆是站在了如今仰望都难以触及的高度。 “走吧,再不努力,就要追不上姚宇的脚步了。”李衍目光投向了窗外。 窗外,是昼夜不息,亘古流淌着的河流。一瓣桃花散落水中,随着浪潮越漂越远,逐渐消失在李衍视线的尽头。 岸边湿润的泥土里已经长出了青翠的嫩草,河风送来阵阵春雨浸湿大地的芬芳。归燕开始筑巢,准备迎接新生命的诞生。 春天,并不是个适合离别的季节。但是离别,并不由人挑选季节。 韩凯越点了点头,望向霏霏烟雨中的远山:“你们俩都这么努力,那我,得更努力了啊。” …… 李衍回到住处,一开门便看见坐在床上,鼓着腮帮子,面色不善的妙妙。而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李衍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蹑手蹑脚地走向衣柜。 “干嘛去了!”妙妙突然说话,惊得李衍一哆嗦。 “我……我……昨天晚上,姚宇请我喝酒来着……”李衍本想硬气一点,谁知一开口,舌头就好像是打了结。 “还有谁!”妙妙腾地站了起来,踏步上前,直接把李衍逼到墙角。 “韩……韩……”李衍宛如一个偷腥被抓了现行的猫,舌头的结是无论如何都解不开了,“那个……韩……韩,凯凯凯凯越……” 妙妙对着李衍浑身上下嗅了一阵,确认无误后,这才不悦道:“哼,少跟这些狐朋狗友往来!赶紧去洗澡,一身臭死了。” 李衍哆哆嗦嗦脱了衣服,跳进早已被妙妙放满热水的浴缸,这才回过神来——嗯?我刚刚那么怂干嘛?我应该凶一点才对! “你在想啥?”李衍还沉浸在对家庭地位幻想中无法自拔,却被妙妙一声拉回了现实。 李衍又被惊得一哆嗦,溅起一阵水花:“我……我哪敢想啥啊。” 妙妙手肘撑在浴缸边缘,两手托腮道:“快洗吧。待会儿去练功啦,师父让你准备晋级冲脉期的事情了。” 李衍感受了一下充盈的气海,点了点头。随着彻底领悟了归源诀,李衍对玄气剥离和吸纳的速度越来越快。到达练气期圆满的时间,比之前预计的还要快了差不多半年。 数天之内,便可准备冲击冲脉期了吧。 …… 在气海正常大小的情况下,九岁修炼到冲脉期,放在任何地方都算是个奇迹的。楚国还活着的所有的元婴期强者,都是在十岁之后才修炼到的冲脉期。毕竟练气和练体,都是要花费时间和精力的东西。 练体的痛苦姑且不论,也只有像李衍一般,天天用价值不菲的药材泡澡,才能保持每天如此高强度的训练。而且填满气海,在没有归源诀的情况下,天赋很强的人都需要花费两年。 翻翻史籍,或许还有那么一两个天纵奇才,六七岁的时候便感应到了玄气,然后花费几个月到一年时间,摸索到剥离吸纳玄气的法门,十岁之前成功修炼到冲脉期。但是自始至终只花了半年多填满气海,放在整个海角域的历史中,都是绝无仅有的。 因此,李衍的突破同样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在尚武学院诸多高管的强烈要求下,李衍突破地点,选在了尚武学院东校区最大的一块演武台上。毕竟跟这些不到十岁的小孩说一万遍努力的重要性,都不如让他们亲眼目睹一次偶像的突破。 半夜的时候学生们便开始抢占位置,此时演武台四周早已是人山人海。甚至不少地字班、天字班的少年们也蜂拥而至,来观摩这次奇迹的诞生。马卫邦微笑着同尚武学院的高管们坐在视角最好的地方,期待着自己弟子此番一鸣惊人。 按李衍如今的经脉强度以及气海的雄浑程度,顺利的话,应该可以直接冲开五条正经。往后的日子就算一年冲开一条正经,也能在十六岁之前踏入筑体期,这还是按照最坏的情况计算。如果一切按照预定轨迹发展的话,李衍日后成为楚国的至强者,将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想到这,马卫邦眼角的皱纹都笑了出来——演武场中间的这道身影,不只是自己的徒弟,更是自己梦想的延续。 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一代天骄,可惜出现意外,步入冲脉期的时候,冲碎了整整九条经脉,只余下了左手三条完好。 冲脉期冲开三条经脉,筑体期同样也只能强化三条经脉,再加上修练功法出现偏差,错将剩下所有破碎的经脉与躯体一道修炼成元婴。 这一系列的阴差阳错,导致马卫邦这一生失去了踏入玉花境的可能。而这无法迈出的最后一步,成了马卫邦心中永远的痛。 “恭喜啊,马校长。”总校长雷磊也是来到了这里,喜笑颜开抱拳道。 “这孩子,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东校区校长古令山同样是大加赞赏道。 …… 随着李衍在演武台正中央一遍又一遍地运转归源诀,气海处传来一阵阵胀裂感,显然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 无数的眼睛注视着他,随着最后一遍归源诀运转完毕,李衍身边的玄气流动也停止下来。 李衍面上逐渐浮现出痛苦之色,而站在一旁观看的妙妙,由于两仪契约的缘故,同样也是疼痛地缓缓蹲下了身子。 气海内的玄气还在不断地流转,不断地冲击着李衍的气海,气海上的裂纹也是越来越多。 冷静!冷静!冷静! 李衍拼命地引导着玄气,尽量让气海破裂的位置,刚好对上马卫邦为他选择的五条正经。 平日里稳定得如同一潭死水的玄气,在此时出奇地活跃起来,四处冲击着,哪怕李衍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去引导,依然像是一头失控的猛兽一般到处乱窜。 “呲!” 又是一轮冲击,气海的撕裂声在李衍脑海里响起。一刹那的失神间,李衍再也忍不住这股剧痛,痛苦地哀嚎出来。 所有围观的人此刻都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出。马卫邦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眉头皱起,额头上也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按道理讲,只要引导玄气,在气海合适的位置撕开缺口,然后释放气海内的玄气,涌向选定的经脉,这个突破过程就完成了。难道,让他同时引导玄气去撕裂五处缺口,太过勉强了? 一念至此,马卫邦望向李衍焦急地喊道:“引导不了的话,就少冲击一两条经脉!千万要撑住!” 而李衍此时却是有苦自知——他甚至连引导玄气冲击一条经脉的力气都没有了。 玄气不知为何,变得狂暴起来,左冲右突,似乎是想要把李衍整个气海都要冲裂一样。 “给我安静点!” 李衍在脑海里大喊道,而玄气却是越来越暴躁。他的表情痛苦地扭曲起来,头发彻底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额头上。拳头紧握,指缝里溢出了一滴滴被指甲掐出来的鲜血。 气海的异状,让李衍突然想到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难道,我是真的没有修道的天赋吗? 我好像忘了,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归源诀带来的。 在接触归源诀之前,我本就是个感应不到玄气,体格全村最差的普通人。 归源诀给我带来了无可比拟的玄气吸纳速度,依靠这些玄气的温养和无数药液修复,我才能拥有如今的体魄。 可是如果没有归源诀的话,我根本什么也不是! 在这突如其来的绝望感以及剧烈疼痛的折磨下,饶是以李衍的心性,精神也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最后一次尝试引导玄气失败之后,李衍眼前一黑。而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远处马卫邦扯破喉咙的嘶喊:“散掉!直接散掉!快!我们重新练,徒……” “呵呵,对不起了,师父。我这个废人,连散掉玄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呢。让你失望了,抱歉。” “嘭! 随着一声沉闷的低响,玄气直接将李衍整个气海炸裂。李衍浑身上下的肌肤,都因为这次冲击胀裂开来。 李衍失去意识之后,对玄气最后的那点约束也消失了。无数道玄气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搅碎了李衍身体里每一寸的血肉和经脉。 “衍衍!”妙妙绝望地喊着,强忍剧痛飞身扑向李衍。这个宛如出水青莲一般的女孩儿,脸上划过一丝凄美的笑,重重地倒在李衍身边。妙妙努力用双手撑起身子,想要爬得离李衍更近一点。 “咳!” 妙妙用脸紧紧贴住李衍的胸膛,双手死死抱住李衍。在咳出一大口鲜血之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坐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虽然晋级冲脉期异常凶险,但是寻常天赋的人,十个里面也能成功八个。像李衍这种天才,本不应该有任何失败的可能的! 马卫邦愣神了许久,这才发了疯似的飞向演武台正中央。这个白发苍苍,一生坎坷无数的老人,竟然是一个趔趄,跪倒在了两人身边。卫邦像个孩子一样顺势倒了下来,死死抱住倒在地上生死难料的两人,放声大哭起来。 “啊!” “衍儿!” “你名字里也有个衍!这是天意吗?” “我为什么要教你流云剑气?” “啊!!!” 第二十八章 怒火 - 大衍剑仙 - 唐哭 四下一片喧哗,熙熙攘攘的人群被强行挤开。韩凯越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两眼无神地一步步向演武台走去,竟然是在平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从这个人替他拦下林成的那一刻起,就成了他心里永远的大哥。 李衍从来没嫌弃过他弱小。刚从南谷归来,便为自己出头,还把历练所得的战利品送给他做礼物。 这道永远从容淡定的身影,给了他无可替代的安全感,甚至连姚宇也不行! 韩凯越和姚宇不同,他没有太大抱负。 所以他能够做到心安理得,接受李衍的一切帮助。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永远跟在李衍身后。 然而就在今天,这道身影不再从容淡定。 他也会因为痛苦而哀嚎,他也会迎来失败。 原来他,也同样会倒下。 “大哥!” 韩凯越来不及去擦身上的灰尘,努力以跪姿向李衍爬去,指甲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留下道道血迹。 古令山沉默半晌,与雷磊等人眼神交流一番后,一道走上演武台。 “马老,这可能还有补救的办法。”雷磊劝道。 “我这还有两枚精魄丹,先保住神魂再说。”古令山掏出两枚药丸,出言安慰道。 趴在地上,眼泪鼻涕齐流的老者幡然醒悟过来。手掌一翻,便是数不尽的丹药,直接往两人嘴里塞去。 古令山尴尬地收回了药——显然马卫邦那里,药比自己多得多。 “别气坏了身子。” “马老你上了年纪,一切还是以身体为重。” “可能还有救。” “……” 马卫邦猛一抬头,怒视着在场众人吼道:“出事的又不是你徒弟!你们当然说得轻巧!” 马卫邦毕竟资历最老,古令山众人吃瘪,有气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发作,只得识趣地闭上了嘴。 而韩文才此时就比较尴尬了。 他自身也是筑体期圆满的强者。当初申请东校区校长,因为马卫邦在高管会议上无意间提了一两句建议,直接变成了副校长。 所以他这些年一直怨恨着马卫邦,甚至打心底瞧不起这个冲脉失败、练错功法的元婴期。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马卫邦这些年来,没有收到任何一个弟子。自己修炼途中都一错再错,根本没人敢拜他为师。 韩文才这些年一直抓着这个点不放,不遗余力地嘲笑着马卫邦。 此时尚武学院所有高管都跑到了演武台上,自己一个人,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只得留在原地。 马卫邦环视四周,突然从人影交错间,看见了远处的韩文才。 不对! 我徒儿的天赋,怎么可能突破失败? 可恶!是这老匹夫! 我为什么忘了他! 一定是他! 马卫邦全身开始散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令人不寒而栗。 韩文才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马卫邦冰冷的目光。被他那股凛冽的杀气锁定后,韩文才心下一凉,拔腿便要开溜。 平日里碍于规矩,谁也不敢动手,自己倒是敢在他面前说道一二。而规矩对这个即将发疯的马卫邦,已经不管用了。就算只有三条脉,就算错凝元婴,那也是实打实的元婴期。想下杀手的话,自己真没太多反抗的机会。 “你给我过来!”马卫邦一声暴喝,带着无尽的怒火。 韩文才宛若一脚陷进沼泽一般,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法再往前移动一步。无数狂暴的玄气自韩文才处,往马卫邦疯狂涌去。 韩文才再也保持不住身形,下一秒便是飞跃数十米的距离,被马卫邦左手死死掐住喉咙,说不出话来。 “嘶。” 在场所有人都是深吸了一口冷气——今天的变故,可谓是一环接一环。 “不要杀我爷爷!” 韩凯越更是直接呆在原地,嘶嚎着。 马卫邦的眼神彻底被疯狂之色掩盖,看着满脸惊惶的韩文才,懊恼道:“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我明知道韩凯越就是你孙子韩瑞麟,却没有阻止我徒儿和他交朋友。” 古令山想要拉住马卫邦的手腕,却怕马卫邦暴怒出手,只得把手停在半空中,好言好语调解道:“马老,你俩之间那点恩怨,他应该还不至于让自己孙子去害你徒儿。” 雷磊也只得陪笑脸道:“马老你先冷静冷静,突破出现意外也是……” “闭嘴!”马卫邦怒视着劝解的两人道,“你见过九岁练气期圆满的人,突破出现意外吗?嗯?不至于!不至于?事实就在眼前,是他让他孙子下了毒。你俩要是还想拦我的话,尽管出手。今日,我必杀这个老匹夫!” “马老,就算是真的,那也应该交给皇家法庭裁定。”古令山、雷磊身后几位高管也出言劝解道。 马卫邦绝望地笑道:“皇家法庭?楚国没有死刑,他最多也就被废掉修为,流放赤沙大漠。他被废掉修为,我徒儿就能好起来吗?不用再多说了,今日不杀这老匹夫,难消我心头之恨。就算黑莲老狗那三个人一起来,他也得死!” “马老,你是元老。但是今日韩文才,你不能杀。这是在楚国,你三思啊!”众人齐齐出言劝道。 马卫邦的脸已经因为绝望而扭曲起来:“这是在楚国?好一个这是在楚国!我徒儿被人下毒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跟这个老匹夫说,这是在楚国!当时你在哪?还有你?你?” 雷磊面色开始难堪起来,出言道:“马老,你给我个面子,我一定还你个公道。” 马卫邦望着被自己死死掐住,不住挣扎,无法说话的韩文才,脸上是一抹解脱的笑。马卫邦手腕一使劲,一代筑体期圆满强者,便是被生生扭断脖子和经脉,彻底消散了生机。 “公道就在我手里,为什么要你给?” “啊!不要啊!” 接踵而来的变故彻底击垮了韩凯越的内心,这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在发出最后一道声嘶力竭的呐喊后,直接昏厥过去。 马卫邦像丢垃圾一样,把韩文才的尸体远远甩开,杀戮的目光又盯向了远处已经昏厥的韩凯越。 之前是投鼠忌器,如今古令山等人见韩文才已死,哪里会给马卫邦继续发作的机会,一拥而上齐齐抱住马卫邦。 “放开,我要为我徒儿报仇!”马卫邦被数个筑体期圆满以及元婴期的强者抱住,一时间动弹不得。 “马老,你冷静点。韩文才已经死了!”古令山一面努力控制住马卫邦,一面不遗余力劝说。 马卫邦突然停止了挣扎,冷冷道:“如果你们再不放手,那就别怪我了。我说了,我要报仇。你们再这样,我只有让这里所有人陪葬了。” 雷磊闻言,突然回忆起了十多年前看到过的恐怖画面。 那时候马卫邦不知是何原因,惹恼了楚国三大供奉之一的黑莲老人。而后者,则是货真价实的玉花境强者。马卫邦一路奔逃到一片旷野,突然停了下来。 远处围观的众人都以为他要引颈待戮之时,他却爆发出了连玉花境都心悸的力量。 虽然错将大半个身子都凝炼成了元婴,但巨大的元婴同样给了他击杀玉花境强者的能力。 最后楚国另外两大供奉齐齐出手,同时许诺绝对不会再来寻仇,这才勉强救下了黑莲老人。 而那片旷野,几千米范围内硬是被削去了数米厚的土层,境内所有岩石尽皆化成粉末。 也就在那时候起,马卫邦来到了尚武学院,做了名誉校长,一养伤就是十来年。 …… 雷磊抱着马卫邦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大脑飞速思索着解决方案。 “马老,你且听我最后一句话。这句话听完之后,我们绝对不敢再拦你。”雷磊此刻终于想到了法子,出言道。 “你说。”马卫邦闻言,稍微冷静了下来。 见马卫邦情绪稍稍稳定,雷磊接着道:“你的徒弟,还有救。而且以他的天赋,只要能救过来,重新修炼也不难。但你如果在这里为了报仇,耗尽这十几年来修炼的玄气,那你徒弟就没机会了。” 马卫邦脸上的绝望之色慢慢退去,说道:“你说的,是七阶或者八阶玄兽的精血?” “对。”看着马卫邦恢复了理性,雷磊也是松了口气,“七阶以上的玄兽精血就有疗伤的效果。传闻九阶玄兽精血,更是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 马卫邦彻底放弃了挣扎,眼里恢复了神采:“放开!” 众人识趣地放开了马卫邦。马卫邦一手一个,抱起李衍和妙妙。 果然,让一个因为绝望而疯狂的人恢复理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重拾希望。 至于七阶以上玄兽的精血怎么来,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这尚武学院,想来也容不下我了。这名誉校长,不当也罢。” “我要花几年去寻玄兽精血。我这两个徒弟留在江陵城,谁要是敢寻仇,尽管试试。” 马卫邦留下这两句话后,就此离开。 …… 福仁药坊,是江陵城内最大的药坊。不光有江陵城最全、最好的药,也有江陵城技术最好的医师。 “我要见万谷生。”李衍二人已经被医生抬进病房,马卫邦掏出了一张上面印着一朵莲花的金色卡片,对前台道。 这个金卡,是由楚国最大的商会——通神商会发布的。只有地位极高的人,以及玉花境以上的强者才能办理。而这用来使唤福仁药坊最好的医师万谷生,已经足够了。 “这个伤,你医不了,你只需要让他们活着就够了。这个卡里面还有一百多万灵元币。要多少钱,自己划。剩下的,等他们醒来,你交给他们。” …… 第二十九章 苏醒 - 大衍剑仙 - 唐哭 “这两个人全身经脉都碎了。不过应该是吃了雪灵丹,护住神魄,再吃了月凝丹之类的药,止住了血。” “吃了这么多药,活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这辈子,可能要在床上躺着了。” “这个男孩的心脉居然开始自动修复了,这真是个奇迹。” “不过修复得很混乱,只是血肉和经脉在简单地重新融合,离复原还早呢。” “这个女孩的状况才是奇迹!外伤已经好了,全身经脉也在复原了。” “确实,这种复原速度和效果,闻所未闻,连破损的经脉都能自动归位!” “哎!给这个男孩清理下伤口,全身敷上药,至少外伤能好得快点。至于这个女孩,好像不需要我们做什么。” 医师们正在讨论着——显然两人如今的情况,送到这里来,除了给李衍处理下外伤之外,他们也无能为力。 万谷生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从十多岁开始游历海角域,至今行医近六十年。最终来到了这个被海角域遗忘的国家,定居下来。在号完两人的脉象之后,他也是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每隔三天喂他们吃一次最好的雪灵丹,到他们醒为止。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这个女孩身上,有古怪啊。” …… 两人被送来福仁药坊的第二天,妙妙醒了过来。她天生体质异常,此时全身经脉修复如初,破碎的血肉以及外伤更是在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修复。 而在她身旁的病床上,则是全身缠满绷带的李衍。李衍除了血肉和经脉破碎之外,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是因为玄气冲击裂开,外伤和内伤一样严重。 “你?醒了?”医师看着妙妙突然醒来,大惊失色。 万谷生闻言,也是赶了过来,看着已经独自下床的妙妙道:“先别动,让我号一下脉。” 号完脉后,万谷生脸上的神情完全被震惊取代——这是何等的神迹!要说她体内经脉血肉被搅成了一滩烂泥都不为过,居然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完全修复了。 如果说有足够的九阶玄兽精血,万谷生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完全医好两人,但是时间的话,可能至少需要一个星期。 况且九阶玄兽的精血,能取到一小滴都不错了。足量?至少在海角域,没有哪个势力能提供足量的九阶玄兽精血。 毕竟那可是相当于人类九花境的强者,已经有了通天彻地的本领。精血对它们而言,不只是损伤元气的问题,更重要的是王者的尊严。 妙妙见万谷生没有说话,满脸担忧地看了看旁边生死未卜的李衍,问道:“他呢?” 万谷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我们尽力了。他这一身伤,活下来是没有问题。什么时候能醒,全看天意。你们师父去给他找玄兽精血了,如果能找到的话,他还有复原的机会。” 万谷生想起了李衍那反常的心脉,补充道:“还好他的心脉愈合得不错,醒来应该是早晚的事情。” 妙妙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问道:“玄兽精血?什么意思?” 万谷生解释道:“可能你也没听过。七阶以上的玄兽精血,就有着疗伤的作用了。但是七阶玄兽的精血,哪里有那么好拿。” 妙妙点了点头,轻声道:“好。你们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陪陪他。” 妙妙从来没去想过自己的身世,以及为什么她拥有着异于常人和兽族的体质。这近一年来,她与李衍也曾留心打听过,却从没听过任何一种妖兽、灵兽或者玄兽,和她本体长得一样。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晕倒之前,一口夹杂着微量精血的鲜血喷洒在了李衍胸膛上。 难道? 见所有人都离开了病房,妙妙轻轻关上了门,并插上门销。 妙妙轻轻坐到了李衍的病床边,想要摸一摸李衍的脸,却只能摸到冰冷的绷带。她清秀的脸上满是心疼之意,有点庆幸两人签订了两仪契约——至少帮他分摊了一半的伤,保住了他的命。 几滴清泪滴落在李衍的脸上,妙妙又有点懊恼起来——两仪契约为什么不能让李衍也和她一样恢复过来? 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他领我回家,喂我吃红烧肉,带我出来玩,这些明明是谁都可以做的啊。 但是他为我梳头发时的感觉,大概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了吧?明明比我弱,拉着他的手,却是莫名感到心安。 这,难道就是人类说的喜欢,或者爱吗? 妙妙静思凝神,指尖出现了一大滴鲜红色的精血,散发着精纯的能量。 这几千多年来,我也只攒了这么点精血呢。今天分你一半,因为有两仪契约在,我不能死。 哼,就算没有两仪契约,我也不能死!我就要天天粘着你!不然说不定哪一天,你跟别的女孩跑了呢! 随着体内半数的精血离体,妙妙脸色一片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妙妙努力用左手分开了李衍的上下唇,把精血送进李衍口中,便是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李衍床上。 …… “妙妙?妙妙?”当妙妙再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李衍那充斥着担忧之色的眼眸。 妙妙眼眶一红,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不管不顾地死死抱住李衍,嚎啕大哭起来。 “轻点,疼。”李衍虽然醒转过来,全身上下的伤势却还未复原,被妙妙这一抱,疼得是龇牙咧嘴。 妙妙闻言赶忙松开了手,关切地问道:“没弄疼你吧?你现在怎么样了?” 妙妙内心甚至有了期待——如果李衍和自己一样全身经脉复原,那该多好。 李衍闭目良久,突然睁开眼轻轻道:“我……我这一身经脉,彻底废了。” 妙妙一半的精血,并没有让李衍重获新生。李衍清楚地感觉到,所有破碎的经脉和血肉强行愈合在了一起。活下来没什么问题,修炼的话,此生无望了。 李衍眼眶微红,绝望地说道:“这个样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妙妙见状,劝道:“那也未必。你不是经常跟姚宇他们说,努力修炼,不要放弃一丝一毫的可能吗?” 李衍眼里一片死灰之色,自嘲道:“这种话谁都会说,尤其是那种没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我现在这样,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希望?” 妙妙擦去李衍眼角的泪水安慰道:“师父去给你找七阶玄兽精血了。如果能找到的话,你这一身经脉就能复原了。” 李衍眼中掠过自责之色,喃喃道:“他何必为我这种废人去冒险。我骗了他!我们两个从头到尾都骗了他!我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个废人!没有归源诀,我什么也不是!” 妙妙咬了咬嘴唇,说出自己内心的疑惑:“不对。归源诀既然能让无法感应玄气的人踏入修道之路,那一定不会……” “就是我自己没天赋!”李衍打断道,“突破的时候,我根本操控不了玄气!” 妙妙也不再争辩,生怕李衍情绪激动,影响到恢复效果,温声道:“要不你先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了就好了。” “会好吗?”李衍一边说着,一边疲惫地合上了双眼,“不会了……不会了……” 看着李衍沉沉睡去,妙妙心下一横,又再分出了一小滴精血,送到了李衍嘴里。 “对不起,我只能再分出去这么多了。我们两个,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 妙妙消耗掉了体内几乎七成的精血,奇迹却并没有出现。 李衍全身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但是经脉和血肉融合在一起,再难复原。 而随着身体一天天好转,李衍却是越来越沉默了,失去了阳光和自信,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对妙妙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冷漠。 福仁药坊前,李衍面容枯槁,掏出了一张黑色的卡,递给妙妙道:“我让他们把卡里的灵元币分成了两份,这张卡里有五十万灵元币。” 妙妙不解,望着李衍问道:“为什么要给我卡?” 李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你拿着走吧,别再跟着我了。放心,有两仪契约在,我不会去寻死的。” 妙妙听懂了李衍的意思,上前紧紧抱住李衍道:“不,我不走!咱们以前在李家村的时候,和现在没什么两样,我们每天不都是很开心吗?” 李衍想努力挣开怀抱,却发现自己现在连说话都有点费劲儿:“那不一样……真的不一样……我本已经适应黑暗,但是现在我见过了光明……” 妙妙梨花带雨,带着哭腔哀求道:“我们回李家村好不好,我们回去……外面一点也不好玩,我们回家……我玩够了,我们回家吧……” 李衍努力装出冷冷的语气,斩钉截铁道:“那是我家!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放开!” 妙妙听完这话,一颗心宛如刀绞一般。一晃神间,便被李衍挣脱了怀抱。 李衍抓住妙妙的手,粗暴地把卡塞进了她手里,转身便走。 “不要来烦我了,我讨厌你!” 第三十章 沉沦 - 大衍剑仙 - 唐哭 酒神仙居同样是江陵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 准确来说,这是一艘花船,花船上的酒楼。 钱能买到的快乐,这里都有。 这里的菜,味道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这里有全江陵城最好的酒和女人。 这里也有江陵城内最大的赌场,你就算只想赌一灵元币,一样能找到合适的赌桌。 哪怕是最挑剔的男人到了这里,也会不知白天黑夜。 酒神仙居里,是没有窗户的!墙壁上布满了可以开关的弯曲风道,空气始终保持着新鲜。 花船大厅里的灯火永远都不会熄灭,更不会有人告诉你现在几点。 当你喝够了酒,赌够了钱,就可以选一个看上的女人,钻进那点着昏暗烛光、充满迷情气味的房间里共赴巫山云雨。 没有女客人,会喜欢这种充满了女人假笑和眼泪的地方。 所有这么多年来,这里的客人,只有男人。 成熟的男人!有钱的男人! 其实,只是单纯有钱的话,那也足够。 今天酒神仙居里就来了这样一个男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男孩。 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有钱的男孩。 他上船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包一个房间,先包一年吧。每天给我来一坛最好的酒,一天三顿都上最好的菜。” 门口的侍者正想婉言规劝这个小男孩离开,但在看到他卡里五十万灵元币的余额后,识趣地闭上了嘴。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而这个钱在谁手里,并不重要! 五分钟之内,李衍便被带到了一间幽暗而干净的房间。 因为这是给客人常住的,比别的房间大了许多,油灯当然也多得多。一根灯芯连接着所有的油灯,你只需要点燃其中一盏,所有的灯都会依次亮起,绝不会因为没有窗户而感到不适。油灯里的油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点燃之后发出的光亮,宛如透过百叶窗洒进来的阳光。只需要拉上其中一盏灯的灯罩,这里就会变成永恒的黑夜。 床头的烛台上,是混合了杏仁碎末和其他昂贵催情香料制成的蜡烛。只要点燃了它,再正经的女人也会变得像一只春天的小野猫。 李衍点亮了油灯,还没来得及脱下衣物,便听到了侍者的敲门声。 得到李衍的允许后,侍者这才进门,酒和菜都已备好。 这样的生活,一天便是五十灵元币,差不多是普通家庭半年的收入。 李衍直接掏出卡,划去了一万八千灵元币,作为在这里一年的费用。 而在他入住不久,酒神仙居来了个更奇怪的客人。 一个不到十岁女孩,有钱的女孩。 女孩要求和他差不多,住进了他斜对面的房间。 …… 日日醉如泥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每天喝醉了吐,吐了继续喝,他什么也不用担心。 被单,地板,墙壁,房间里任何一处污渍,都会在他睡醒后消失不见。 衣柜里永远有各种款式的新衣服,可以直接更换,并不需要额外付钱。 浴缸里一直有温热的水,不管洗不洗澡,每十二个小时都会更换一次。 由于不知道男孩的家世,酒神仙居并不敢贸然给他安排女人,更不敢怂恿他去赌钱。 一个房间,每天酒肉不断,一年接近两万灵元币,酒神仙居显然对这笔交易很满意。不唆使客人参与那些真正销金的游戏,正是酒神仙居能把生意做大的根本——几十年里,从来没有达官显贵因为子女在这里受了委屈而找上门来。 侍者还是像往日一般往房间里送去酒菜,李衍面色浮肿,躺在床上。 “除了喝酒和吃肉,还有什么东西能带来快乐?”李衍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问道。 侍者正在清理着满是呕吐物的地板,并打开了风道,吹散房间内腐烂的气息。 “不知道公子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快乐?”侍者试探性地问道。 李衍冷冷说道:“喝了一个月的酒,好无聊。明天之前如果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我就去其他地方了。” 侍者闻言,又再问道:“赌?我们船上,无论多少钱,都会有人陪你赌。” 李衍摇了摇头,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赌没什么意思。就算赢了,也只会带来钱。我问的是,怎么才能用钱买来快乐。” 话说到这里,侍者自然是明白了李衍的意思,陪笑着说道:“我懂了,我这就去给公子你安排。” 没过太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进。” 一个女人,一个很不错的女人。 柔顺的秀发随意往两边披撒,眸子里是盈盈的漫江春水。狐狸一般的眼角,有着一颗恰到好处的泪痣,勾人心神。嘴角微微上扬,一抹令人很舒适的微笑,任谁也看不出来这是强挤出来的。 细细的脖颈下,藏着两座被初雪覆盖着的小山峰。一袭裁剪得恰到好处的旗袍,勾勒出诱人的曲线。旗袍下方分叉处,是细嫩洁白的大腿。小腿一直到脚踝,都宛若是一件精美光洁的瓷器。 “公子?”像这般年纪的初哥,她也是服侍过的,自然知道需要主动一点引导,“奴家先给你宽衣沐浴如何?” 她虽然嘴上问着,但人已经扭着水蛇一般的身子走向李衍。有些话,是不需要回答的。 而李衍则是直接抓住了她的皓腕,沉声道:“不用了,直接来吧。” 她没有想到,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会说出如此直白大胆的话来,一时间娇羞无限,整个人都软倒在了李衍身上:“公子,你抓疼我了~” 她随手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熄掉了所有的油灯,一摁按钮,便是关上了风道。只轻轻一拉领结,身上唯一的一件旗袍静悄悄滑下,露出了宛如美玉一般的身子。 房间里温度渐渐上升,蜡烛散发出来的熏香轻抚着李衍的心魂。幽暗昏沉的烛光里,她发梢处抹的香料就像恶魔的手一般,勾引着男人走向快乐的深渊。 她曾无数次把所谓的花丛老手,化身成一只喘着粗气的野兽。而面对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大胆直接的小男孩,她更是有着充分的信心。 李衍呼吸声也开始沉重起来,甚至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力量自小腹涌起。 “咚咚咚。” 敲门声又再响起,李衍停下手中脱衣的动作,不满道:“谁?” “我。” 这是一个稚嫩的女孩的声音。 “公子,不用管她,嗯~” “你先走吧。” 李衍以为这一个月的日子,他终于忘掉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然而在这声音响起的时候,他却是一瞬间便泪流满面。 这个女人多年混迹风月场,显然不笨。她并没有多嘴,因为她知道,男人讨厌多嘴的女人,男孩也是一样的。 只花了数息时间,她便穿好了旗袍,顺带掏出手巾,擦干净李衍的眼泪。 她悄悄地打开了藏在衣柜里的暗门,就此消失不见,仿佛这个房间她从没有来过一般。 “进来吧。” 李衍摁下了床头的按钮,反锁便自动开了。 门被打开,再被关上,然后是反锁的声音。 妙妙就这样,出现在了李衍眼前。 “你还来找我这个废人做什么。”李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妙妙直接坐在了床上,低语道:“因为,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李衍拼命压制住自己语调中的激动,而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噗通”的心跳声却出卖了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两仪契约。”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把两人的一生,永远纠缠在了一起。 妙妙好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勇气,这才微微颤抖地问道:“你,介意我本体不是人吗?” 李衍没有想太多,摇摇头道:“我从来没介意过。” 妙妙脸上浮现出了胜利的笑意,抓住李衍的手:“你都可以不介意我,那你凭什么,一定要我嫌弃如今的你?你好霸道!” 李衍一时语塞:“这……” 妙妙乘胜追击道:“你如果想在这里喝一辈子的酒,那我就陪你喝一辈子的酒。” 李衍还是摇头道:“我这一辈子废了,我不想你也在这里跟我荒废一辈子。” 妙妙双手把李衍的脸扳向自己,李衍却始终不敢正眼看妙妙。 “跟你在这里喝一辈子酒,那也是快乐的。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难道,你喜欢我?” 李衍闻言,鼓起勇气,迎上妙妙的目光道:“没有!不是……刚刚我说没有的意思……是说我没有不喜欢你……不是……意思是我不喜欢你……” 望着又再犯结巴的李衍,妙妙狠狠扑进了他的怀里,声音中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妩媚:“你喜欢我的,对吗?” 李衍被扑倒在了床上,垂头丧气,终于放弃了狡辩:“对,饶了我吧!” 妙妙轻轻锤了锤李衍的胸膛,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贴着他耳朵道:“这是给你的教训!看你还敢不敢背着我找其他的女人!哼,还有,那个,我也喜欢你~” 李衍只感觉到一阵宛如空谷幽兰的芳香从妙妙口中传来,耳朵也渐渐发热,阵阵刺痛。而那股久违的力量感,来得更加强烈了。 “呼,妙妙,我……”李衍食指用力扣住妙妙的后背,对着眼前这两瓣火热的樱唇狠狠吻了下去。 温热而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良久,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等等。” “呼……呼……怎么了?” “再等几年好不好……我害羞……” “嗯?当初我说我害羞的时候,你干啥去了。” “好不好嘛~衍衍~” “好,好,好,都依你……” “哼 !表现还可以,奖励你抱着我睡~” “我才不,那样太难受了。” “不嘛,来,要抱抱~” …… 第三十一章 入局 - 大衍剑仙 - 唐哭 七年的时光匆匆流逝,它足以成就一些天才,也足以把许多辉煌过的事物碾成历史的尘埃。 这七年里,有妙妙的陪伴,李衍并没有再毫无节制地饮酒。两人偶尔会离开酒神仙居几个月,游历楚国的名山大川,寄情于山水之间。酿泉为酒,觅树果,采山花,天地之间自在逍遥。 李衍身体虽然和七年前一样虚弱,面上却再无因经脉破碎而产生的虚浮之感,整个人多了一丝空灵与仙气。少年面如白璧,一头长发像初发的嫩柳一般,随风飘散。眸子里的清辉,宛如晴朗夜空中的璀璨星河。远远看去,好似一棵青松,连生命都与山川河流融为一体。 而他身边的妙妙,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少女身着翠水薄烟纱,盈盈笑意中透露着俏皮可爱。一头黑发,若黑夜中的瀑布一般静静泄下。饱满水灵的朱唇启合间,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魔力。幼时的青涩早已褪去,宽松的纱裙也遮盖不住伊人那曼妙的身材。 如果当年突破成功,九岁到达冲脉期,足以让李衍的名字永载史册。但如今被世人遗忘的李衍,早已不在意这些俗世虚名。 尚武双少的时代已经落幕,而姚宇和马大江则是宛如两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姚宇的修炼速度,并没有因为体质一般而渐渐放缓。一次又一次参加各种比赛,一次又一次满身鲜血地站在同辈的顶点,不要命的打法成就了疯子姚宇的赫赫威名。十五岁的他,此时已经踏入了筑体期。也不知道当初点名不要姚宇的楚国女帝,此时内心作何感想。 马大江自姚宇转学过来之后,便是一步一步紧随姚宇。起点比姚宇低,十五岁的他也已经冲开了十一条正经,成为了楚国年轻一代中名声仅次于姚宇的人。 韩凯越自从那日接连变故之后,整个人心性也都变了。眸子里透出来的冷峻如同野兽一般,脸上也再没有了笑容。他修炼天赋不高,但同样开始疯狂起来,在十五岁的时候冲开了十条正经,步入筑体期指日可待。 独自离开,去寻找玄兽精血的马卫邦,这些年里也是杳无音讯。 …… 一日,二人游历归来,又再回到了酒神仙居。从侍者口中得知,近几日里,酒神仙居除了赌之外的所有消费,都被楚国的大皇子楚吟风包了下来。 楚国的大皇子,是先皇与女帝所生的大儿子。先皇因病去世后,女帝获得三大供奉的支持而继位,楚吟风则是成了女帝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对此李衍倒是不置可否,马卫邦留下来的一百万灵元币,如今还剩下约莫七十万。钱对他们俩来说,并不是需要担心的问题。李衍每隔数月都会托人专程去一趟青山镇李家村,捎上一封家书和一些灵元币。 二人用完酒菜之后,李衍来了兴致,便欲带妙妙出门逛逛。这些年里二人终日耳鬓厮磨,已经忘了在哪一次醉酒间,有了夫妻之实。 二人离去,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赌桌上,楚吟风望向妙妙背影,眼里的那抹狂热。 不待二人走远,楚吟风一招手,便是对着侍者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 妙妙心情大好,身上穿着李衍刚刚为她挑的紫烟衫,一路上紧紧挽住李衍的手臂,兴尽而归。 二人回到住处不久,便听到了侍者的敲门声。 “我们今天吃过了。”李衍轻声道。 然而侍者却是这七年来,头一次没有直接离去,接着道:“公子,有要事。” 李衍神色不变,宠溺地为妙妙穿上刚脱到一半的衣裳,这才摁下了按钮道:“进来。” 侍者进来之后,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然而那一边是楚国大皇子,他也只得硬着头皮道:“楚吟风皇子有意邀请贤伉俪共谋一醉,不知公子是否赏光?” “哦?”李衍这些年来,早已厌倦了喧哗热闹,拒绝道,“今日身体略有不适,偶感风寒,恐不堪赴约,劳烦转告一二。” “这……”侍者显然也没想到李衍会拒绝得如此干脆,接着道,“佳期难再……” “不去!”妙妙显然开始对侍者有些不耐了,冷冷道,“请回吧。” “那我这便告退了。”侍者说到这个份上,早已是坏了酒神仙居多年的规矩。当下略带歉意地一弯腰,就此退去。 见侍者离去,李衍这才反锁上门,疑惑道:“我不认识什么皇子。这么多年了,我的名字也早该被人忘记了吧。” 妙妙微笑着道:“管他什么皇子不皇子的,碍着我们什么事。” 李衍只觉一阵不安,握住了妙妙正在宽衣的玉手道:“先别急,我感觉不太对。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如我们再出去玩几个月吧?” 妙妙慵懒地倚在李衍肩上,呵气如兰:“可是人家好累,只想先休息上个把月呢。” 李衍右臂从妙妙背后环抱着她,右手在妙妙脸上轻轻捏了捏道:“乖~听话~这次我真的感觉有点奇怪。” 妙妙倒也没再坚持,撒娇道:“那好,你背我~” 这当然只是一句玩笑话。 二人刚一开门,便看见门口立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而刚刚那个侍者,则是在远处尴尬地望着三人。 李衍与少年对视一眼,皆是一愣。 “兄弟,我李某人,甘拜下风?” “哈哈哈哈!兄弟,略胜半招,承让了。” 眼前这位少年,正是那年国赛上,李衍放水输给的二世祖。 李衍饶有兴致地开了个玩笑,接着道:“你就是楚吟风?” 谁知眼前这位少年闻言一惊,赶忙道:“哎哟,李兄,我就是陪大皇子出游而已。我爹是当今丞相左立,我叫左雅夫。我这不是奉大皇子之命,特地来请李兄了吗?” 一旁的侍者见两人认识,这才松了口气。 李衍听完左雅夫的话,问道:“那楚吟风,我认识吗?” 左雅夫尴尬地摇了摇头,套近乎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李兄你这一去,不就认识了吗?” 李衍倒并不想拂了这半个故人的面子,正待答应,妙妙说道:“那衍衍你去吧,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早点回来。” 李衍知道妙妙比自己还要讨厌喧闹,并且最不喜欢的就是和生人交谈,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道:“嗯,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左雅夫眼珠子骨碌一转,道:“今夜月色正好,李兄你们二人何不一道……” 李衍立马听出了言语之间的特殊意味,冷冷打断道:“皇子是想邀请我呢,还要邀请她呢?” 左雅夫满脸堆笑道:“那自然是邀请李兄二人一起了。” 李衍思量一二,拉住了妙妙的手,回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我们二人就失陪了。” 语罢,便是拉着妙妙,绕过左雅夫,径直向门口走去。 “这位兄台,不知有何事要忙。在下有意与兄台结交一二,有什么事情,兄台尽管吩咐,在这江陵城里,在下也算是略有薄面的。” 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一个手握纸扇,腰挂宝玉,身着华服的贵公子缓步而下,笑吟吟地望着二人。显然来人便是楚国大皇子楚吟风。 “一点小事,就不劳皇子废心了。”李衍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拉着妙妙向外走去。 只见一道身影飞射而出,直接堵在了门口道:“还请这位兄台赏光,移步上楼。” 来人是楚吟风的跟班,叫做徐翎峰。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屡试不爽。 如若对方听话,那自然是最好。如若不听,亮明身份略施恐吓,男的一般就吓得大气不敢出了。女的也就直接借梯下楼,以男的太窝囊为理由,转身投入楚吟风的怀抱。 李衍目光不善地看着徐翎峰,问道:“如果我说没空呢?” 徐翎峰像猫捉老鼠一般笑道:“你一定会有空的。” 李衍直接伸手去推徐翎峰,对方却是纹丝不动。李衍冷声道:“还请让开,我没有空。” “哎。”楚吟风对李衍倒是没什么兴趣,缓步走来道,“不能和李兄共赏秋月,当真是人生一大憾事。翎峰,既然李兄有要事在身,我们也不便强留了,李兄请自便。” 楚吟风这话曾经用过许多次,从来没有人敢不给他面子。这话说完,基本上男的也就装傻充愣,留下女伴灰溜溜独自走了。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徐翎峰闻言,侧开身子,让出了门。 李衍如何不知这句话里面的意思,直接把妙妙紧紧搂在怀里,二人一起朝门外走去。 “小子,你找死!”徐翎峰见李衍如此不识时务,大怒着一爪便直接往李衍肩上扣去。 “嘭!”在徐翎峰还没碰到李衍之时,妙妙直接向后一脚,踹在徐翎峰腰上。后者直接被踹飞出去,压垮了身后的楼梯。 “好身手!”楚吟风仍然努力保持着风度,“姑娘何故伤我手下?” “狗挡道,就该打!”妙妙虽然很少和陌生人说话,但是说起话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楚吟风面色微微难堪起来,这种情况,他从来没遇到过。楚吟风转眼看向了李衍道:“我看李兄龙章凤姿,不会是想一直躲在这位姑娘身后吧?” 这句话,挑衅的意味已经相当明显了。 “哦?”李衍回头望向楚吟风道,“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阁下觉得我是在躲着你?” 楚吟风继续冷笑道:“自古才子配佳人,如若李兄肯忍痛割爱,成就一段佳话,岂不美哉?” 李衍心性早已淡薄,但是面对楚吟风这般言语,却是不耐:“才子?你说他吗?佳人呢?阁下面如冠玉唇若凝脂,莫非是有龙阳之癖?” 说着便是指向了躺在一堆断木里面的徐翎峰。 周遭围观的众人也是被李衍的言语逗得一乐,没能忍住笑意,传来了阵阵哄笑声。 楚吟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终于不再伪装,大喝道:“给我拿下!” 只见楚吟风身后又再飞出三道身影,直直向李衍扑去。 “衍衍,你往后面站点。” 李衍倒也没说什么,直接后退了一步。妙妙飞身而出,迎上三人。 身形交错间,楚吟风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走到了李衍身后,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向李衍刺去。 “嘶。” 匕首从李衍后背刺入,疼得李衍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就在此时,李衍身上爆发出了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 剑气! 匕首刺进去不到半寸,便像是卡在了石缝里一般,再也无法深入丝毫。 而李衍身上散发着的剑气,直接斩碎了楚吟风周身的玄气。 玄气被斩碎之后,便宛如那日李衍突破失败一般,直接搅碎了楚吟风体内所有的血肉和经脉。 瞬间,楚吟风便是七窍流血,软倒在地。 “小子,好胆!” 第三十二章 插翅难飞 - 大衍剑仙 - 唐哭 一声爆喝,阴影处又再跃出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名叫徐修,乃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筑体期圆满强者,也是一直未曾露面的皇子贴身保镖。 然而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这个老江湖也没能反应过来。等他飞身而来时,楚吟风已经被流云剑气搅成了废人。 徐修猛地一掌击飞李衍,赶忙接住倒下来的楚吟风。他顾不得手臂上玄气躁动带来的阵阵经脉撕裂感,连忙取出了一大堆药丸给楚吟风服下。 “妙妙,我没事,我们赶紧走。”李衍面色一红,传音道。 妙妙也知道此时不是嘘寒问暖的时候,当即不再迟疑,直接掠向门口抱住李衍,便欲和李衍共同逃走。 “哪里跑!” 之前和妙妙交手的几人上前接住楚吟风,徐修则是如迅雷一般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清影神掌!” 妙妙一掌夹杂着无数玄气,化作一道虚幻的掌影向前狠狠拍出。 “哼!雕虫小技。” 徐修直接挥拳硬挡,凭借着筑体期大圆满的肉体优势,破开了妙妙的这一击。掌影消散,激起阵阵旋风。 “看招!” 李衍心中暗喝,左手紧紧抓住妙妙的腰肢,右手化指为剑,流云剑气静悄悄地向徐修射去。 徐修反应不慢,破开掌影之后,马上便是察觉到了虚空中疾驰而来的死亡气息。 刚刚才着了李衍的道,知道他身上有古怪。徐修当下不敢硬接,化拳为掌,大喝道:“弥勒撞钟!” 玄气化作一枚丈许宽的金色掌印,带着庞大的威压向二人笼罩而来。 李衍一指直接点在了金色掌印中心处。随着一道清脆的破碎声响起,金色掌印上裂纹自中心处迅速延伸开来。 在裂纹马上延伸到自己手掌之时,徐修不敢托大,当即撤招。 随着失去了玄气的支持,金色掌印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最终在一阵阵破碎声中,化作了夜空中的漫天光点。 而这一波对拼,也是让得李衍指尖发麻。毕竟是筑体期圆满强者的一击,徐修如果不是因为谨慎撤招的话,自己这两根手指一定会被掌印击碎,而两人也将硬吃上这一招。 对招的冲力让得李衍二人与徐修拉开了距离。 妙妙紧紧抱住李衍,飞也似的向远处逃去。 随着这些年来对自然万物的感悟加深,流云剑气已经成了李衍身体的一部分。在李衍受伤的刹那便自行透体而出,重创了楚吟风。 伤了这楚国的唯一继承人,还是将其伤到再也无法修炼的程度,两人除了逃离楚国之外,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楚国没有死刑,那也得看犯的是什么事儿,伤的是谁。 只要被抓到,二人心底都明白,只有一条死路。 随着不断拉开距离,妙妙也是暂时放下心来。但仍然不敢懈怠,全力奔逃着。 西边的那些小国没有传送阵,并且或多或少跟楚国皇室有联系,走那边的话迟早会被抓住。北边赤沙大漠玄气稀薄,修者进入有死无生。只要在楚国皇室还没来得及发出通告之前,利用传送阵跑到东塞大草原或者南荒森林,往里一钻,那便极难再被抓捕了。至于说怎么在那里活下来,甚至说怎么穿过东塞大草原或者南荒森林,那也是先从江陵城逃出去才有资格考虑的事情了。 李衍一边盘算着,一边神念和妙妙交流道。二人的身影化作一道流星,直接向最近的传送阵溜去。 不对!他追上来了!好快! 妙妙心底暗道不好,筑体期圆满的强者,果然不是如此轻易便能甩脱的。 二人身后,徐修脚踏虚空疾驰而来。每踏下一步,脚底的空气便是一声爆响,比妙妙不断落地跃起借力逃跑要快上许多。 “你们跑不掉了!” 徐修充满怨恨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传来——皇子伤成这样,他就算擒下二人,也是罪责难逃了。 徐修提气爆踏两步,追上二人。右手一挥,一杆钨金长枪便是在空中划过数道虚影,狂暴无匹的劲气带着一道道时有时无的电弧,直直向二人追来。 “皓月长空!” 劲气带来的刺痛感,从二人背后传来。 妙妙左手一挥,想要拨开这一击。哪知眼前这一击只是虚招,枪尖如同毒龙般直指李衍后心而去。 李衍如今的护体剑气能挡下楚吟风偷袭的一刺,但面对徐修全力一枪,显然是指望不上了。 刹那之间,黑石古剑凭空出现,剑身直接挡下这一击,而李衍被这股庞大的冲击力震得气血翻腾。 李衍经脉受损之后,再难挥动四十多斤的黑石古剑。利用黑石古剑挡下这致命一击后,李衍便又将它收进了芥子。 徐修微微一愣,挥枪对着二人的方向,划出数道风刃。 “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风刃带着危险的气息,在二人的瞳孔中不断放大,便要将二人撕成碎片。 妙妙自恃肉体和恢复能力强悍,来不及闪躲,直接抱紧李衍,一转身便以后背迎上了风刃。 数道血花在空中飘散,妙妙强忍疼痛,抱着李衍继续奔逃。 二人心底也渐渐感到了绝望——面对筑体期圆满的徐修,实在是难有还手之力。 如果惊动了附近的城卫队,那二人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就绝了。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看着身后又再飞来数道风刃,妙妙不再藏拙,翻手掏出了许久未见的古老石塔。 刹那间,风刃又再重新分解为一道道玄气,直接被石塔吸入。 妙妙继续催动石塔,吸力更甚,一阵狂风向二人涌动,周围数十米范围内的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下来。 “哼,试试这一招吧!” 石塔吸入的玄气瞬间被凝结成一团能量波动,自塔尖向徐修飞去。 看着这一团缓缓飞来,却又带着铺天盖地威势的波动,徐修脚踏虚空,身子向侧面一飞,险险避过。 而就在徐修以为安全了的时候,这团波动突然开始扩散,瞬间炸裂开来。 狂暴的能量将空气压缩变形,连空间都开始不断扭曲。能量化作一道道青色的光芒,以不断暴涨的速度朝徐修袭来。 “噗,噗,噗。” 徐修喉咙一甜,筑体期圆满的肉体,居然是被三道青光直接贯体而过。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李衍见有机可乘,电光火石间,流云剑气掠过虚空,直刺徐修的右腿! 只要断其一腿,二人便有机会拉开距离,逃离徐修的锁定。 “啊!” 剑气精准命中徐修的右腿,玄气一阵躁动,徐修右腿的经脉寸寸碎裂开来。 “给我死!” 在徐修的暴怒声中,钨金长枪被其用尽全身力气向着二人掷出。 徐修已经无力再追,只要能避开这一击,二人便可逃出生天。 妙妙又再催动石塔,想要尽力吸收掉长枪上的玄气波动。 而徐修绝望之下的全力一掷,又哪里是那么好化解的。妙妙只得把石塔挡在身前,至少比肉身硬抗这一击要好得多。 “咚!” 长枪与石塔碰撞,迸发出金铁交击的火花。撞击的巨响,使得三人都在那么一瞬间失神。 长枪被弹向虚空之上,打了几个转,直直插进地面。 石塔上传来巨力,将李衍二人震得倒飞出去。虽然二人此时都已身受重伤,但是希望就在眼前。 妙妙脸色惨白,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但她仍然没有放弃,继续抱着李衍向传送阵方向逃去。 “咻。” 一道深黄色的火焰划破夜空,自二人逃亡的路线前方划过。 身受重伤的二人被这火光拦下,对视一眼,凄惨一笑。 李衍绝望地吻了吻妙妙的朱唇,低语道:“下辈子记得,别再摊上我这种人了。” 妙妙眼里泪光闪动,摇了摇头道:“这辈子我们认识太晚了,下辈子,我想从小就认识你。” 拦在二人身前的那道虚影逐渐化为实质。 第六城卫队大队长,周俊岑,元婴期强者。 …… 第三十三章 狱中成婚 - 大衍剑仙 - 唐哭 “进去。” 在狱卒的吆喝声中,二人被推进了楚国防卫最严密的监狱。 监狱名为无天狱,位于楚国国都天恩城地下十米的地方。无天,意味一旦进了这里,就永远不可能重见天日,直到死亡。 当然,像李衍二人这般,最终要被处死的人,在生命尽头处刑台上,还是能重新见到最后一丝光亮的。 李衍和妙妙都被戴上了特制的手铐,无法使出一丝一毫的玄气,甚至连化形也没办法。 随着两人的到来,整个无天狱都开始热闹起来。关在这里的,年龄至少都三四十岁了,实力最弱也是元婴期圆满。寻常人,根本没有被关进无天狱的资格。 两个十来岁的少男少女被关了进来。一个实力冲脉期圆满,一个连全身经脉都碎了,这使得被关在这里的人大感惊讶。 十来岁的冲脉期圆满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这种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未来的威胁至少可以和一个元婴期的强者相提并论。但十来岁经脉尽碎的少年被关到这里,可以说是相当匪夷所思了。 “嘿,小兄弟,你是犯了啥事?”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头发乱得宛如一头雄狮一般的中年男子问道。 经历完最初的绝望之后,俩人早已坦然接受了共赴黄泉的结局。 李衍笑着挠了挠后脑勺道:“也没啥,就是不小心把楚国的皇子给废了。” 中年男子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哈,楚定国那个狗贼,苍天有眼啊,终于绝后了!小兄弟,我叫君瑞乾,外号奔雷虎,你有种,我欣赏你!” 另外一间牢房里,一个瘦猴一样的男子奚落道:“病猫儿,你也别吹了。大家都在这要死不活了,管你是奔雷虎还是什么虎。” 君瑞乾闻言一笑,倒也不生气,对着李衍说道:“小兄弟,这家伙可厉害了,外号八臂仙猿赵云峰,连楚青尧寝宫的钥匙都敢偷。” 李衍望着眼前正在斗嘴的两人笑着道:“前辈,你误会我意思了。我说的废了,不是那个废了。我只是一不小心,把他全身经脉给废了。” 君瑞乾一顿,一脸惋惜之色:“哎呀,那可真可惜了。不过也没事,看楚定国那一脸肾虚的样子,说不定他那儿子,都不是他的种。” 赵云峰一脸贱相接话道:“我跟你说,这事儿我有经验。你别看楚青尧平常摆着个臭脸,越是这样的,骨子里越骚。要我说啊,那小崽子绝对是她跟野男人生的孽种。” 君瑞乾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先不说这个了。大家以后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一起蹲多少年,我来介绍介绍。我和瘦猴就不说了,那边那个是疯狗凌寒宇,那个长挺壮的大傻子,叫巨灵神高天麟,最里边那个牛鼻子老道叫无尘。你俩也介绍介绍吧。” 李衍咬了咬嘴唇,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前辈此言差矣。我叫李衍,这是我的发妻李妙妙。可能要不了多久,我们夫妻俩就要被杀了。” 一直在一旁安静着不说话的妙妙,嘟着嘴不满道:“不要脸~谁是你发妻了?你还没娶我呢!” 赵云峰怪笑道:“小子厉害啊!我没被抓进来的时候,也喜欢先吃饭后付钱。” 高天麟瓮声瓮气道:“你还付钱?你吃完就拍拍屁股跑了!” 李衍倒是听出了这几位前辈言语里的调笑之意,看着略显娇羞的妙妙,有点自责地说道:“对不起啊,妙妙。这辈子,还没有把你八抬大轿娶进门。这七年来,也没带你回家见过咱们爹娘。哎,委屈你了。” 妙妙眼眶一红,倒是很懂事地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小时候不是见过了吗?” 感人的场景总是带着一股子酸臭的味儿,凌寒宇用那粗糙的嗓音喊道:“你俩要是不介意,我们哥几个,就在这儿给你们证婚得了。” 君瑞乾狠狠瞪了凌寒宇一眼,这才豪气地说道:“就是,这疯狗惦记我这最后几瓶酒好多年了。藏着左右也没啥意思,还不如拿出来,今天大伙儿一起乐呵乐呵。到时候你俩把外套一脱,挡着栅栏,该干嘛干嘛去。” 李衍闻言脸上一红,接过了君瑞乾丢过来的酒,望着妙妙道:“我在这里娶你,你愿意吗?” 妙妙眼眶一红,扑进李衍怀里直接哭了起来:“当然愿意!” 李衍脸轻轻蹭了蹭妙妙的头,紧紧握住妙妙的手,安慰道:“别哭了,让前辈们看笑话了。” 妙妙好不容易才停止了抽泣。李衍看着几人笑道:“既然劳烦各位前辈给我俩证婚,那自然是不能亏待各位了,我这,酒管够。” 说完便是从芥子里掏出了数十瓶从酒神仙居那带出来的酒,抛给众人道:“还好我俩没事喜欢出去游山玩水,带的酒都是小瓶的,不然都没法穿过这个栅栏丢给你们。” 无尘道长是这里年纪最长的,约摸六十多岁。接到酒后,拔下瓶塞豪饮一口道:“好酒,酒神仙居的春江酿。” “前辈厉害啊!”李衍闻言一惊,夸赞道。 高天麟嘲笑道:“这臭道士六根不净,以前没少干那些事儿。” 无尘又再喝了一口,这才悠悠说道:“不对!你说的不对!你说的那些条条框框,是臭秃瓢的规矩,我们道士,讲究的是随心所欲。” 君瑞乾见李衍拿出了数十瓶酒来,也是毫不客气地痛饮一口,这才说道:“别扯皮了。喝了李衍小兄弟的酒,咱们也该办事了。” 李衍和妙妙闻言,脸色开始紧张起来,齐声说道:“全凭前辈主持。” “别他妈前辈不前辈了。”君瑞乾不悦道,“你要叫我一声君兄,我年纪也担得起。跟他们一样,叫我病猫也没问题。他们那几个废物东西,瘦猴、疯狗、大傻子、牛鼻子,记清楚了。” 四人一阵哄笑,显然并没有把君瑞乾的话放在心上。 李衍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君兄为我二人主持婚礼。” 君瑞乾满意地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开始吧。这第一拜,拜他娘狗屁的天地。咱们七个,一起走一个得了!” 李衍闻言,也是豪气顿生,与妙妙对视了一眼,举起酒瓶。 见大家都喝完了第一口,君瑞乾接着道:“第二拜,应该是拜高堂的。看见里边那个牛鼻子没?他年纪最大,你俩拜他就行。可千万别拜我,老弟你叫我一声君兄,拜我就是折我阳寿了。” 李衍和妙妙皆是莞尔一笑,便一起对着无尘道长的位置深深拜了下去。直起身子来,三人共饮一口。 君瑞乾看向两人道:“最后一拜,夫妻对拜。” 李衍和妙妙面对面跪下,两人脸上都是洋溢着幸福的喜悦之色,郑重地拜了下去。 三拜完毕,随着君瑞乾一声“礼毕”,气氛又再热闹起来。众人一面痛饮着美酒,一面祝福着这对新人。 酒意渐浓,二人在冰冷的地面上铺上了几件衣服,面对面躺下。 望着妙妙因为饮酒而发红的香腮,李衍痴了:“媳妇儿~你真漂亮。” 妙妙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把脸藏在李衍怀里:“相公~下辈子说好了,我们还要在一起。” 李衍下巴紧紧抵住妙妙的头,微带哭腔道:“这辈子我没用。下辈子,一定轮到我来保护你!” 妙妙银牙对着李衍的胸膛狠狠咬下:“做个记号,免得下辈子找不到你。” …… …… …… 落木眷古松,残荷恋枯红。 余日无别念,死生与君同。 第三十四章 大乱 - 大衍剑仙 - 唐哭 暗无天日的无天狱里,不知昼夜。 外界,李衍与妙妙二人被判处死刑的消息,早已是传得沸沸扬扬,举国皆知。 楚国多年以来国泰民安,死刑,已经被废除数十年了。 执行死刑,是黑莲老人强制要求的。消息,也是黑莲老人放出来的。而且,他还将刑期拖延了三个月。 他想要利用这三个月时间,将消息不断发酵,引马卫邦出手劫法场,然后便可以国法为由,要求其他两位供奉一同出手,斩杀马卫邦。 虽然这么多年来,再也没听到过马卫邦的消息。坊间也有传闻,说他死在了异国他乡。但是只要一天见不到马卫邦的尸体,他就一天寝食难安。 那个发起疯来能斩杀玉花境的元婴期老头,成了黑莲老人一生的梦魇。 虽然女帝心里对黑莲老人的行径十分不满,但她同样也只能无可奈何。谁能坐上这个皇位,三大供奉说了才算。 …… 三个月后,七月十五,大晴。 李衍二人被推出囚室,许久未见的阳光,刺得二人微微眯上了眼。 这块废弃多年的刑场,就位于无天狱之上。此时,刑场周遭已经聚集了数十万看热闹的民众。 李衍同妙妙一道,从容地走上了刑场中央,眼里早已是生死看淡的神色。 李衍环视了一下四周,苦笑着传音道:“这场景,七年前倒是并不少见呢。” 妙妙脸上也是一抹解脱的笑容,传音道:“人类好像都很喜欢看热闹。” “肃静!” 女帝并没有参加此次行刑,黑莲老人那低沉的声音,瞬间便传遍了整个刑场。 喧闹的人潮很快便安静下来,黑莲老人浑身笼罩着黑袍,踏立于虚空之上。 “现在宣读罪状。” “罪人李衍,于本年四月十六日晚,行凶伤人,致大皇子楚吟风经脉受损。罪人李妙妙,于同日携李衍抗罪拘捕。按律,二人皆执行死刑,可有异议?” 李衍二人早已是看透了楚国所谓的公正,并没有说话。 今日,有死而已! “二人均无异……” “老狗,不就是想找老夫吗?老夫来了!” 黑莲老人的话语被打断,一道虚影划破长空,带着衣物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尖啸声,出现在了黑莲老人身前。 “老狗!想杀我,直接冲我来便是。老夫今日便要看看,楚国三大供奉,想死几个在这里!” 来人,正是多年未曾露面的马卫邦。 马卫邦脸上的沧桑之色,较七年之前更甚。满头苍发,浑浊的眼眸中散发着无匹的杀气。此时穿着一袭白色长袍,只是左手的衣袖空荡荡的,随风飘荡。 黑莲老人被马卫邦说中了心事,沉沉道:“你徒弟伤了楚国大皇子,你难道想……” 马卫邦盯着眼前的黑袍道:“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逼我亲口说出造反二字吗?这么多年一点没变,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马卫邦身影一闪,便是出现在了刑台之上。翻手掏出一大串钥匙,打开了二人手上的手铐。 李衍刚从震惊中缓过来,右手往马卫邦左侧空荡荡的袖子一握,失声道:“师父!” 马卫邦将右手的戒指取了下来,塞到李衍手里,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没什么的,徒儿。杀了一头七阶玄兽,一头八阶玄兽。这芥子里面有它们的精血,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道术功法,以及为师想对你说的话。那头八阶玄兽也不怎么厉害,拼了命不过换掉了为师一只手而已。” 李衍无力地抱住马卫邦,软软地跪了下来,抽泣道:“师父……我这种废人……你何必为了我这种废人……” 马卫邦慈祥地扶起了李衍道:“徒儿。当年带你出青山镇,为师是有私心的。为师希望你能替我扬名立万,但现在,为师只希望你们俩能好好活下去。” 李衍痛哭流涕,摇摇头道:“对不起,师父,我……” 马卫邦脸上挂着从容不迫的微笑,打断道:“这下面,是无天狱对吧?” 李衍努力调整了情绪,回答道:“对。” 马卫邦把钥匙丢给了李衍,笑了笑道:“打他们三个,为师可是有点吃力啊。钥匙给你,待会儿该怎么办你知道了吧。” 不待李衍点头,马卫邦袖袍一挥,二人便被送到了刑场的边缘。 马卫邦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步一步踏上虚空,声音传向四方:“紫星,顺德,你们两个一起出来吧!不然黑莲老狗的命,我就收了!” 虚空之中再度出现了两道人影,一个身着紫色长衫,一个身着白底金纹华服。 黑莲老人见其他两位供奉站在身旁,也有了底气,出言道:“连无天狱的钥匙都敢偷,你是……” “我不是说了吗?”马卫邦的眼神宛若出鞘利剑般,划破虚空直刺黑莲老人,“我,马卫邦,反了!” 这话一出口,黑莲老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计划得逞的表情,指着马卫邦空荡的左袖道:“你唯一的左手都没了,你还以为能翻得起多大的浪吗?” 马卫邦脸上露出决绝之色,狠狠道:“当初你骂我朋友一句,我就敢跟你拼尽三十多年的修为。今天你想杀我徒弟,这二十多年修为,加一条命,够不够让你死?” 马卫邦语毕,整个上衫瞬间爆开。身体和右臂,都是在此刻尽皆化为玄玉之色。 全天下最大的元婴,马卫邦有说这话的资本。 阴风怒号,万兽齐哀。天上的云彩也在此刻快速流转,于马卫邦头顶之上化为一个巨大漩涡。漩涡里传来阵阵雷鸣,层云蔽日。上一秒还是万里晴空,下一秒天地之间一片阴霾。 紫星、顺德二人一阵心悸——眼前马卫邦身上所爆发出来的气势,早已超越了一般的玉花境。 马卫邦耗尽三十多年修为的一击,仍然让二人心有余悸。他们两人心底开始后悔起来——今天,或许不该来的。黑莲是死是活,楚国皇室的脸面,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紫星语调微微颤抖说道:“马兄,大家活到现在都不容易,没必要动不动就玩命。不如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顺德也是上前一步,站在了紫星身边:“你们师徒三人就此离开楚国,我以楚国三大供奉的名义发誓,楚国从此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 马卫邦头顶的漩涡旋转得更快了,一道道响雷劈下,照亮了阴霾,也照映出马卫邦脸上的狰狞之色。 “二十三年前,你就这样说过。但现在,你们却想要杀我徒弟。你真以为,我好骗吗?” 顺德闻言一惊,连忙低声下气解释道:“我等也无意冒犯。你徒弟失手伤了楚国皇子……” “哈哈哈哈!”马卫邦大笑,“伤了楚国皇子?我徒弟就算把他杀了,那也是他活该。楚国皇子?他算什么东西?但是谁要是想杀我徒弟,问过我再说!” 黑莲见二人心态动摇,连忙煽风点火道:“你今日这般挑衅楚国国威的行径,刑律不容。紫星、顺德,还等什么,一起出手!” 黑莲说着,头顶莲影显现,玄气自两手奔涌而出,转瞬之间,便是化作了一道闪亮的星河。 “星河倒挂!” 紫星、顺德心底暗骂一声,只得跟着黑莲一同出手。如果黑莲身死,而马卫邦的杀意不减的话,二人最终的结局也是被逐个击破。 二人头顶,各自凝结出一朵莲影,气势一瞬间便提升到了玉花境的强度。 “紫薇星陨!” “先天纯罡!” 一出手,三人都是亮出了成名绝技! 马卫邦头顶的漩涡已经近乎凝成实质,望着直扑而来的三人,脸上一阵冷笑。 马卫邦踏空一跃,自上而下,引动漩涡内天地为之色变的力量,朝着三道螳臂当车的身影狠狠砸下。 “大哉乾元!” “轰!轰!轰!” 云气漩涡翻腾旋转着,围绕着无数的闪电,势不可挡地朝着三人奔来。 下方那三道由玉花境强者发出的攻势,在这凛冽的天地之威面前,宛若萤火之于皓月,蜉蝣之于大树。 三人发出的道术,在触碰到云气漩涡的瞬间,便被搅碎成一道道精纯玄气,环绕在运气漩涡四周。 随着三道下品圣术一瞬间土崩瓦解,三人嘴角尽皆溢出血丝。 紫星、顺德二人惜命,当即不再犹豫,直接撤招,飞身向四周逃去,却也是被余波冲击,模样颇为凄惨。 黑莲作为发起者,最后一刻才撤招,半边身子支离破碎,玄玉色的经脉宛如老树的树根一般放肆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虽然到了他这个境界,只要不伤及经脉、元婴和顶上莲影,一般的伤势都可以慢慢复原。但是数个月的虚弱期,总归需要担心有人寻仇。 云气漩涡砸下,接触到地面,卷起层层泥土,与二十多年前那人间炼狱的场景如出一辙。 暴发而出的气浪,卷起泥土与灰尘向四周扩散。离得最近的数千平民,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就被庞大的冲击力与碎石夺去了性命。 在削去了十米左右的土层之后,大哉乾元的威势逐渐消弱。 “轰隆隆!” 雷鸣声宛如天地发出的哀嚎,自扭曲到极致的苍穹之上传来。此刻开始下起暴雨,很快便压下了被马卫邦出手激起的漫天尘埃。 土坑之下,无天狱,重现人间。 马卫邦一挥手,便把李衍带到了土坑之中。李衍解意,首先打开了赵云峰的手铐。八臂仙猿赵云峰此时宛如鱼入深水,接过钥匙,转瞬之间便是打开了所有人的手铐。 “不好!他的目标本来就是无天狱!” “完了!” “……” 黑莲三人心下一惊,却已来不及阻止。 马卫邦身上的云气散去,整个玄玉色的身子上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纹。玄气不断从裂纹处逸散出去,散发着一阵阵恐怖的能量波动。 “无天狱,原来藏在这啊。” “无天狱里的人,这一招都扛不住的话,死了就认命吧!” “没死的人,有仇报仇!” 马卫邦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望着下方十米深的土坑问道。 “你再使劲一点,我这条老命就交代在这了!” 一道身影带着滔天的杀气,冲天而起。道袍因为刚才的冲击支离破碎,灰头土脸,全身上下的伤势和黑莲无二。来人正是无天狱中,实力最为深不可测的无尘道长。 另外几道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身影,此刻也都脚踩虚空,站在了无尘道长身旁,赫然是剩下的君瑞乾四人。 “虽然差点被你弄死,不过老头,多谢了。”君瑞乾此刻浑身鲜血淋漓,仍然豪气冲天道。 “总算是出来了。老头,要我们干什么,你说吧。”高天麟也是恢复了往日的气概。 “说实话,我想弄死这三条老狗!”凌寒宇语气中透露着疯狂之意。 “老头,虽然你对我们有恩。但是我们五个现在的情况,你可别指望我们真的干死这三条老狗啊!”赵云峰瞪了一眼凌寒宇道。 马卫邦望着这五道实力十不存一的身影,心下一宽——总算是赌对了。 被关在无天狱里的人,不管给不给自己面子,至少都是和楚国皇室有血海深仇的。 马卫邦伸手指向了远处的黑莲道:“你们五个,弄死他,没问题吧?” 挥手间,马卫邦手上早已碎裂的玄玉色皮肤,如同破碎的镜片一般,从天空中跌落而下。 然后马卫邦目光迎上了紫星、顺德二人。 支离破碎的巨大玄玉色元婴之上,云气又再开始汇聚。 …… 第三十五章 报仇雪恨 - 大衍剑仙 - 唐哭 无尘道长等五人,实力本就不弱。能被关进无天狱的,岂是易于之辈?其中无尘和三大供奉实力相仿,也是玉花境的强者。余下四人,尽皆是元婴期大圆满。五人本来彼此互不相识,皆是独身一人被数人围攻,这才被抓进的无天狱。 正面扛了一招大哉乾元,虽然有着近十米厚的土层阻挡,五人受伤依然颇为严重。实力最强的无尘,此刻也是浑身不断在滴血,伤口迟迟没有愈合的迹象。饶是如此,同时面对着这五人,黑莲如果不逃的话,有死无生。 马卫邦语毕,以无尘道长为首,五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浓烈杀气,直指身受重伤的黑莲。 马卫邦虽然能斩杀玉花境强者,但是庞大的玄气难以操控,动辄便有元婴碎裂的危险。按照黑莲的计划,三人只需要拖上两三招,待到马卫邦油尽灯枯之后,便可将其斩杀。自己身受重伤躺上一年半载,再给紫星、顺德两个一些好处。以这样的代价来杀掉马卫邦,他是完全能接受的。 然而出现了他们三人没有想到的变数——无天狱里的五人。 半边身子不断在滴血的黑莲,感受到五人气机的锁定,内心涌出了深深的恐惧。今日,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自己这条命,便要交代在这里了。 黑莲自知示弱的话,将会失去所有谈判的筹码。思量再三,黑莲望着五道人影不卑不亢地说道:“你们五人,本就是十恶不赦之徒。今日如果识相离开的话,以前犯过的事,我们三人可以既往不咎。” “啊哈哈哈,我十恶不赦?我他妈今天活剐了你这条老狗,就叫替天行道!” 凌寒宇当年便是因为快意恩仇,疾恶如仇,罔顾法律,这才有的疯狗称号。此时他血肉外翻的身躯,将眼中的疯狂之色渲染得更为吓人,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被关进一般牢里的,可能还真有几个十恶不赦之徒。但是被关进无天狱的,哪个不是因为得罪了你们楚国皇室?” 高天麟挺直铁塔般的身影,目光直直锁定了黑莲。 “成王败寇。老子当年被你抓了,你想给老子安什么罪名都可以。今天你要是被老子杀了,老子看哪个有种的,敢说老子有罪!” 君瑞乾早已是看破了这所谓的正义。 “老子不就是偷看楚青尧洗了个澡吗?这算什么罪?至于把老子关进无天狱?老子今天弄死你,罪名就叫做得罪了赵大爷!” 赵云峰一脸无赖相,看着黑莲,仿佛在看着一具尸体。 “多说无益,出招吧!” 无尘道长显然并不想和黑莲做太多的争辩——谁的拳头硬,谁就是楚国的道理。 无尘道长一声爆喝,早已破碎的道袍便是随风飘落。 顶上莲影起。 玄气自无尘身后静静泄出,逐渐化为一轮大日。暴雨倾盆落下,在离这轮大日数十米外的地方,悄无声息地蒸发无踪。 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这轮大日逐渐凝实,默默地展露着玉花境的力量。 大日如若长河孤烟处,缓缓坠下的夕阳。没有骄阳那般的爆烈之威,却是隐隐让人窒息。 苍凉,悲壮,无尽的萧索,自地平线处席卷而来。 “好家伙,直接就来最猛的?” 君瑞乾等四人见状,也是纷纷催动玄气,亮出了自己最大的杀招。一时间,天地风起云涌,血腥之味蔓延了整个刑场,令人不寒而栗。 数千名无辜平民的性命,数位强者的鲜血,足以把这个地方,化作人间的修罗场! 最前方的数千人受到波及,死于非命之后,依然有不少人,不愿意放弃眼前这数十年难见的场景,只不过已经退向了更远处。 “日昃之离!” “虎啸苍穹!” “醉猴戏仙!” “天雷撼地!” “魔尊降世!” 黑莲全身汗毛倒竖,脸上露出一抹不舍,咬咬牙下定决心,头上的莲影直接碎裂开来,竟然是以跌境为代价,只求挡下这毁天灭地的五招。 如果挡不下来,结局便是横尸当场。性命和顶上莲影比起来,显然还是前者更重要。 “血洗山河!” 莲影碎裂,铺天盖地的玄气化作漫天血影,向着五人的方向笼罩而去。血影带来的压抑感,让人无法呼吸。血影凄厉的破风声,好似百鬼夜哭,来自幽冥深处,怨灵的哀嚎。 一侧是漫天血影,一侧是一轮大日与四道凌厉的攻势。 …… 刑场不远处,人潮已经褪去,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连狂风和气浪都吹不散那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余下两道少年的身影,宛如无惧山风的挺拔苍松,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双目紧紧注视着这一记旷世对轰。 姚宇舔了舔嘴唇,望着那势单力薄、莲影碎裂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你最好给我活下来,等我来取你狗命。” 马大江站在姚宇身旁,望向黑莲的眼神里,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之心,淡淡道:“找机会,我们一起弄死他。” 姚宇微微点头。这么多年同马大江一道出生入死,二人早已心有灵犀。 “弄死他的话,我们就趁乱往南荒森林跑吧。” “好!天地之大,哪里去不得?” …… “轰!” 这道近乎是势均力敌的对轰,激起的气浪并不比马卫邦之前的小。 气浪甚至微微撼动了马卫邦顶上的云气漩涡。但是漩涡在那么一瞬间失衡过后,马上便恢复过来。 狂风席卷,马卫邦手臂、身体上不断散落元婴碎片,惨笑着死死锁定紫星、顺德二人。 血影在碰到大日的刹那,瞬间沸腾,变得虚幻。而大日的光芒也渐渐开始暗淡,不断晃动着,宛若下一秒便会消散。 另外四道攻击虽然稍显孱弱,在撞上血影的瞬间,也好似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了四块巨石一般。血影一阵波动,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这轮对轰,以舍去顶上莲花的黑莲惨胜告终。 无尘五人被血影的余威所波及,五道人影在虚空之中划出五道鲜红的血迹,如同陨石一般狠狠向远处的废墟坠去。 而惨胜的黑莲此时也好不到哪去。伤敌一千,是以他自损三千为代价。 顶上莲影碎裂之后,他此时已经虚弱到了极致,甚至抵抗不住迎面而来的气浪。他好像怒海中的孤舟一般,被气浪直接荡得倒飞而出。 而黑莲目光到处,无尘那体无完肤的身影,居然是从废墟之中又再冲天而起。 惨胜给对手带来的伤势,显然并不致命。而自己此时已是已枯之木,再无还手之力。 黑莲默默将体内仅存的玄气汇聚在了脚底,准备放弃玉花境的尊严,施展最后一招道术,用于逃命。 “风行无极。” …… “操你妈,老东西,给我死!” 一声爆喝从黑莲身后传来,黑莲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 远处的姚宇和马大江,望着迎面倒飞而来的黑莲,将自身气势提升到了极致。 二人脚底的地面直接被踏得凹陷出大坑,不待黑莲施展出生命中最后一招道术,便已飞至黑莲身后。 两道利刃带着锐利的杀气,直取黑莲的项上人头! 黑莲意识到背后的杀气,还来不及转身,突然感觉天旋地转。 脖颈处传来一丝凉意,紧接着,他看见了空中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翻滚抽搐。 点点血花散落,说不尽的凄凉。 一颗玉花境强者的头颅,便是这样,被两个后生晚辈砍了下来。 姚宇身子在空中一扭,伸手一抓,黑莲的头颅就这样被姚宇提在手中。 姚宇一松手,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紫星、顺德二人的方向一踢,这颗玉花境强者的头颅,像一颗皮球一样,毫无尊严地飞向二人。 “我他妈是不是说过,你,给我等着?” 第三十六章 天下第一 - 大衍剑仙 - 唐哭 望着激射而来的黑莲头颅,顺德先是一愣。他一把接住之后,便像丢垃圾一般,往地下丢去。 如今这脱离掌控的局面,完全是黑莲的私心所造成的。二人内心里,早已是对黑莲充满了怨恨。况且,面对着马卫邦这滔天的杀气,他们可没有时间去妥善安排黑莲的头颅,更不可能谈什么“缅怀故友”。 稍有不慎,二人的结局,只会比黑莲更惨。 …… 姚宇二人得手之后,不再犹豫,直接催动全身修为,飞速射向远处的人海。 此时刑场中飞出来几道穿着皇家制服的身影,直追姚宇二人而去。刑场之上的虚空之中,那些动辄莲影碎裂的打斗,他们可以说是完全插不上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压根不敢插手。 至于抓一个筑体期,一个冲脉期,他们还是有很大把握的。邀功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不选择最安全的一种呢? 紫星满脸阴沉,望着这几道此刻还在想着保全自身的身影,怒吼道:“蠢货!先去杀了无尘他们五个!” 这两个年轻人的威胁,显然不如远处那五道濒死的身影。那五道身影今日不死的话,日后恢复了,那便是一个玉花境,四个元婴期圆满。指不定哪天,自己就着了道。 而那两个年轻人,说来和他们有仇的也是黑莲。就算他们日后到了元婴期、玉花境,也未必会回来找自己寻仇。 黑莲的仇?眼下还是先剪除最大的威胁吧。 二人压根就没有为黑莲报仇的心思,只有对黑莲的无尽怨恨。如果可以,二人甚至想一掌拍死那个楚吟风,替李衍抗下所有罪名。或者是在黑莲主张死刑的时候,当场宣布李衍无罪释放。 悔之,晚矣。 …… 那几道身影听完紫星的话,微微一愣。 姚宇二人直接是趁着几人愣神的空档,混进了人山人海之中。 好像雨滴落入奔涌着的涛涛江水一般,再也无迹可寻。 几道身影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极不情愿地调转方向,慢吞吞飞向五人。 “几个元婴期初期、中期,还有两个筑体期圆满的小娃娃,也敢惦记我这颗脑袋?” 由于黑莲被姚宇击杀,无尘此刻也是直接留在原地,望着缓缓飞来的几人,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四道身影骨肉分离,大片悬挂着的新鲜血肉,和骨头之间仅仅还剩下一丝连接。此刻四人也是满脸狞笑,站在无尘身后,玩味地望向来人,好像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来人被这足以将冷意凝成寒霜的杀气所慑,不敢有丝毫动弹。 为首一人举起手掌示意停手,然后便是直接脱下了身上的制服。 “朋友,有话好说。这皇卫,我不当了。钱这个东西,还是得有命才能花。” 这人身后的几人闻言,眼中只是闪过那么一瞬间的纠结,便都利索地脱下了制服。 “道长,我这有伤药,你们要不要来点。是不是毒药,你一闻便知,我可不敢作假。” 一人更是生怕眼前这五尊凶神暴起杀人,颤颤巍巍地掏出药来。 “我这也有。” “用我这个,效果好!” “……” 看着眼前这一群突然大献殷勤的皇卫,无尘并没有感到意外。 人都是惜命的,除非是为了一些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皇家的俸禄,显然不在这一列。 “安静点,能亲眼看到这一击,是一辈子的荣耀。” 无尘没有再管谄媚的众人,双目紧紧凝视着天空中那不肯破碎的身影。 眼神里,满是对强者的尊敬。 …… 如果跪下有用,紫星二人一定会马上跪下,甚至还会主动重重地磕上几个响头。 活得越久,实力越强,越是怕死。 只不过二人心里也知道,元婴破碎,再无生还可能的马卫邦,不可能对他们留手了。 这一次的云气漩涡,比上一次来得更大,更猛烈。 漩涡深处传来的巨大的撕扯力,好像是要将这一片天地重归于混沌一般。 整个漩涡都凝实成了漆黑之色,里面乌云密布,不断地传来电闪雷鸣。 方圆数十里苍穹之上的云气,全部被漩涡所吸引。抬头望去,宛若倒挂在穹顶之上的巍峨高峰。 由于漩涡的巨大引力,漩涡边缘数里范围内,云层出现了环状断面。 断面内是飞速旋转、凝成实质的漆黑云气漩涡,断层外是时不时传来雷电嘶啸的滚滚阴云。 圣洁的阳光自环状断面倾泻而下,在大地上画下一圈庞大、古老、神秘的法阵,与这阴暗的天地格格不入。 暴雨依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重重打在脸上,竟然是有些生疼。 紫星、顺德二人宛若深海中的溺水者一般,无论如何努力,身子也不能再挪开半步。 他们错了!错得无可救药! 二十三年前的那一击,还有先前重创黑莲的那一击,在马卫邦正在酝酿的这一击面前,宛如儿戏一般。 这个宛若连接着无底黑洞的云气漩涡,将会是马卫邦生命中的最后一击,最强一击。 比黑莲破碎莲影保全性命的那一击更绝望,更无情。 紫星苦笑着望了望远处那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李衍。 这个全身经脉破碎的少年,就是他眼中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吗? 惹他干嘛?自作自受。 “妈的,被黑莲坑惨了。” 顺德咬了咬牙,眼里满是对黑莲的怨恨。 被那庞大无匹的气机锁定,汹涌而来的气势,如同万米水压一般,让顺德完全无法动弹。 看着马卫邦在疾风骤雨中不断破碎飘散的身躯,和他头顶那神鬼莫敌的云气漩涡,顺德终于是放弃了全身而退的希望。 “你说,今天这里,我们三个是全都要死,还是死两个呢?” 顺德言语间,显然已经认清了现实。 他和紫星之间,最好的结果也是一个人牺牲性命,尝试着保下另一个的性命。 想要一起活,那结果必然是一起死。 就算两个人同时碎去莲影抵挡,都做不到! 紫星也是绝望地摇了摇头,沉默道:“不如这样,我们来玩剪刀石头布吧。谁输了,谁去陪他玩命。” 二人到底也是玉花境的强者,面临放弃尊严,也无法破解的死局时,终于重新找回了年少时的热血与傲气。 求饶没用,那就只有拼命! “我输了。” 顺德惨笑着收回了比出剪刀的手。 一代玉花境的强者,竟然以如此儿戏的方式,决定了自己的生死。 刹那间,顺德顶上的莲影,化作黑暗中的光华,飞速环绕在身旁。 舍命一击的气势冲天而起,无数的雨滴倒向穹顶飞去,宛若形成了一道倒悬的千丈飞瀑。 “咔嚓。” 顺德元婴和经脉破碎的声音响起,他脸色一片惨白,嘴里开始大口大口吐出鲜血。 数十年积累的玄气在数息间暴发出来,他体内的状况比当年的李衍还要惨烈。 无数经脉和元婴的碎片从他体内爆射出来,顺德的身体,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张布满孔洞的皮囊。好像纸糊的风筝一般,一撕便会裂开。 “凌虚指!” 玄气疯狂流转,如同濒死的野兽一般咆哮着,凝结了顺德所有的玄气以及生命力,化作了两根巨大而耀眼的白色巨指。 一股稍逊于云气漩涡的恐怖力量在白色巨指上缓缓汇聚,直指不远处的云气漩涡,好像想要撕裂天地间无尽的阴霾。 而发出这招之后,顺德已然是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当空落下。 还不够啊! 气机锁定在白色巨指成型的时候,稍微松开了一丝。紫星躲在巨指后方,暗道不好。 无计可施之下,紫星一咬牙,顶上也是莲影破裂。 “落晓星沉!” 破碎的莲影向着紫星顶上汇聚,逐渐聚集成一个散发着阵阵玄气波动的光球。 光球约莫十余丈,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威势与黑莲之前的那招无二。 然而光球在白色巨指和漆黑的云气漩涡面前,却好似暴风中摇曳的野草一般,显得那么微弱。 紫星并没有将光球往前推出,而是用光球紧紧护住身前。 这也是他几经权衡之后,得出的最好选择。 同白色巨指一道出击,轰杀马卫邦,或者是靠光球保全自身。 后者可能性要大得多! 况且只要能活下来,马卫邦必将油尽灯枯而死。 杀马卫邦,不需要急于一时。 终于,在虚空的另外一边,马卫邦头顶云气漩涡里的能量,已经积蓄到了极致。 紫星咽了口唾沫,又再往巨指正后方挪了挪身子,紧紧把光球托在身前。 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击了! “大哉!乾元!” 云气漩涡开始移动,附近的古树,地面的泥土,也是被漩涡所带起的狂风被卷向空中。 无数个以为退到了安全距离的身影,顷刻间被狂风卷起,飞向云气漩涡之内,生机彻底消散。 凛冽的疾风,宛若锋利的刀刃,将一切卷入空中的东西切割成碎片。 “嗞——” 在漩涡与巨指接触的瞬间,传来响彻天地之间的巨大摩擦声。 漩涡翻滚旋转着,想要吞噬巨指,但顶端在数息之间便被巨指抹去。 “咔!” 一道同样大小的巨响,巨指指尖开始出现裂纹。 元婴碎片在狂风中不断掉落,而马卫邦脸上已经有了笑容。 他,赢了。 云气漩涡虽然被抹去了大半,但是巨指在一道接一道的碎裂声里,化作了无数玄气碎片。 漩涡继续向前推进,顷刻间便吞没巨指后方的光球,然后狠狠砸在紫星身后的山峦之上。 风暴久久才平息下来。 整片山峦上的植被和泥层一道被削去,只剩下裸露的、狰狞的岩块与黄土。 …… 数十万已经退得极远的平民,依然保持着生前的姿势。 所有人都是七窍流血,在第一轮的声浪冲击中,五脏六腑尽碎而死。 无尘等人望向天空中那道人间太岁般的身影,重重跪拜下去。 乾元一怒山河碎,便引苍生向黄泉! …… 虚空之上,马卫邦眸子里的生机迅速消散。 他望向远处的李衍,手指轻点,便在其身后划出一道虚空裂缝。 “好徒儿,你现在知道,为师为什么不是江陵城第一高手了吗?” 马卫邦的苍老的声音传来。 “啊!不!师父,你不要死!” “因为你是第一!师父!你是天下第一!” 眼泪早已模糊了李衍的双眼,他抹掉眼泪,努力想要看清楚,那道随时可能化作漫天碎片的身影,无力狂吼着。 那道身影满足地点了点头,就此重重合眼。 “好!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够了!走这里,离开楚国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宛如天杀星降世的玄玉色身影,终于在一声声狂笑中,彻底粉碎。 …… 第三十七章 落幕 - 大衍剑仙 - 唐哭 一片元婴碎片,自虚空之中静静滑下,散落在李衍面前。 李衍轻轻将这片沾染上泥土,已经失去温度的碎片拾起,郑重地吻了吻,收进怀里。 他的眼泪早已流尽,两眼肿得宛如核桃一般。 和自己非亲非故的马卫邦,和自己只认识了半年多的马卫邦,喜欢吹牛、故弄玄虚的马卫邦,就在不久之前,为了变成废人的自己,化作漫天碎片。 自己还没来得及报答他,甚至从来没送给他任何一件礼物。 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个看着不靠谱,却如山岳一般稳重的身影,已然不在。 …… 山河破碎,满目疮痍。 数十万的无辜生灵,在马卫邦临死前的最后一击中,魂归九泉。 风已经小了下来,但仍然还在呼啸着,不知是英雄落幕的悲歌,还是数十万怨灵的嘶号。 …… “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响起。 紫星竟然没死,从那连绵的裸露黄土之中暴射而出。 此刻他体无完肤,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些碎肉块还粘连在骨头上。 所有的经脉和腹中的元婴全都暴露在了空气之中,说他是一具骨架都不为过。 虽然迭境,紫星毕竟曾经踏足过玉花境。硬扛马卫邦最后一记大哉乾元的余威后,他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 筑体期练就的玄玉色经脉,元婴期凝结的玄玉色元婴,是修者浑身上下最硬的两部分。 只要二者尚在,那便还有修炼回肉体的机会。 只是实力的话,注定是要大跌了。 紫星一边大笑着,一边找到李衍的方向。 对黑莲的怨气,对马卫邦的愤恨,对顺德的感激,此刻尽皆汇聚成了一道紫色劲气,直指李衍。 远处的无尘等人,一是没能料到这一变故,二是距离太远阻拦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紫星最后的攻势涌向李衍。 紫色劲气远远不及之前那数波毁天灭地的对轰,甚至连元婴期初期的力量都没有。 只剩下骸骨、经脉和元婴的紫星,此刻发出的攻势,强度仅仅介于筑体期圆满和元婴期初期之间。 但是这道攻势,轰杀那经脉尽废的李衍,以及冲脉期圆满的妙妙,已然足够。 这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妙妙望着远远而来的这道紫色劲气,心下骇然,便要把李衍往虚空裂缝里推。 谁知妙妙使劲一推,李衍却是纹丝不动。 李衍眼中红光一闪,浑身上下爆发出阵阵不带一丝玄气波动的滔天杀气。 翻手间,黑石古剑又再出现。 李衍起身,本已经脉尽废的身躯,此刻宛如重铸一般,右手紧握黑石古剑,目光冷冷地望向了远处的紫星。 一阵强大的神魄力量突然爆发,李衍手中的黑石古剑宛若是感受到了这股神魄力量的鼓舞,“嗡”的一声,剑身上散发出无尽的斩伐之力。 剑鸣声响起,好像沉寂已久的王者,在欢呼着自己的新生。 黑石古剑开始抖动起来,迫不及待地催促着李衍,挥动它,斩断世间的一切。 李衍在马卫邦的死亡和黑石古剑的引领下,逐渐失去了神智,双目间只剩下一片血红。 忽然间,李衍动了。右臂执剑挥出,地面上被剑尖划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一道黑得好像要吸收掉世间所有光芒的新月形剑气,自剑身上激荡而出,斩碎了沿途的所有空间,直接劈碎了紫色劲气,向着远处的紫星斩去。 以李衍如今的身体,哪怕神魄猛然觉醒,再加上黑石古剑之力,这道斩击依然不及莲影破碎后黑莲的血影、紫星的光球。 然而紫星这般状态,这道剑气带给他的恐惧,并不比马卫邦临死前的大哉乾元要小。 紫星拼命催动仅剩的玄气闪躲,然而左臂已然是没能躲过这道剑气。 左手臂骨以及上面玄玉色的经脉,刚一接触到这道剑气,便像是冰块迎上了赤红的玄铁般,瞬间化成了宇宙中最为细小、不可再分的细末。 李衍眼中的血红之色开始退去,双目依然空洞无神。 望着那道缺了一只手臂的骨架,李衍静静举起了手中的黑石古剑。 “留你一命,给我传个话。他日我若不死,归来必屠楚国皇室满门!” 李衍说完,身子一阵摇晃,眼前一黑,直直倒在了妙妙怀里。 妙妙不再迟疑,直接抱住昏迷的李衍,收起黑石古剑,闪身跳进马卫邦划开的虚空裂缝之中。 妙妙再一挥手,虚空裂缝直接坍塌,再也无人能知他们去向何处。 …… 这片苍穹之外,是一片虚无之境。 穿越无穷远的虚无之境,又再出现了和这里相似的山川河流。 极其遥远的天地间,一个玄气浓郁到近乎为液态的行宫之中,摆放着一个纯金色的龙椅。 龙椅之上,是一个衣着金色帝装的中年男子。 男子眉目间透露着豺狼的阴狠,双眉宛如利刃,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脸上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此刻他突然抬起了头,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自然而然地倾泻而出。 中年男子面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静静望着行宫之外的星空。 “浮沉剑,果然还是掉到了螭吻界啊。” …… 无尘五人匆匆赶来,李衍与妙妙已经踏入裂缝中,不见踪影。 望着这一副骨架尚且缺个左手的紫星,众人心头的恨意突然淡了下来。 紫星受此大创,就算修炼回来,至多也只是个左手经脉残缺的元婴期初期,早已不足为惧。 “你滚吧。” 无尘等五人没再理会紫星。 紫星目前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悻悻退去。 五人久久站在这片见证了英雄落幕的残破土地上,相对无言。 无言,是在缅怀那还未远走的英灵。 良久,无尘道长出言,打破了寂静:“黑莲、紫星、顺德,两个死了,一个残了。楚国还剩下的强者以及军队,就算我们五个伤势恢复,也不过是蜉蝣撼树,以卵击石。” “我准备养好伤后,就到处逛逛去。酒神仙居的酒和女人,可谓是人间一绝啊。你们要是闲来无事,可以来酒神仙居找我喝酒。什么仇什么恨,都随风去吧。” 君瑞乾抬起头感慨道:“进去十多年了。算算日子,我妹妹君晓天应该也三十二岁了吧,不知道她成亲了没。” 凌寒宇冷冷一笑道:“那我就继续去找找人间还有什么不平之事吧。王法管不了的,都归我管。” 赵云峰鄙夷地望了凌寒宇一眼道:“疯狗又要去咬人了。还不如跟我一样,东走走西逛逛,逍遥自在。” 高天麟一把按住赵云峰的肩膀,严肃道:“我跟着你,免得你又出去糟蹋别人家姑娘。” 无尘道长环视了四周一眼,再次对着这片苍凉的土地跪下。四人也是随无尘道长一起,对马卫邦做最后的送别。 “既然如此,各位,有缘再聚了。” 无尘道长说罢,五人便是分做四组,各自离去。 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以及遍地的黄土石块,在诉说着这里曾有过的惨烈。 …… 第三十八章 我认输了 - 大衍剑仙 - 唐哭 上周一点的签约申请,一直没得到回复。昨晚我心神不宁,看了一宿起点的玄幻新星榜,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惨淡。 然而映入眼帘的,要么开局响起系统提示音,要么捡装备功法捡到底。 我真的很不甘心,但我也真的累了。早上醒来,果不其然接到了申请签约被拒的消息。 万念俱灰之下,我打开了我的收藏,往下翻去,很多和我同时期开书互收的作者也都放弃了,这里面有不少两三万字就收到站短的大佬。 或许是我太好高骛远了吧,以为自己能一作成神。看过许多小说,帮人代笔过几次,真到自己动手,原来现实是这么的残酷。 对不起,有几位一直支持我的读者,Beaning,好几个书友xxxxx,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一下自己。 写了个大纲,根本不算什么准备。接下里这段日子我想我需要慢慢调整状态,以谦逊的姿态去学习网文到底该如何开头,该如何写出爽点,该如何安排情节的松弛度,而不是一味闭门造车。 如果我以后开新书能混出一片天地的话,我一定会回来重写这本大衍剑仙,并且从头到尾将它免费更完。 再次抱歉,辜负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读者的期望,我认输了。《大衍剑仙》第三十八章 我认输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誓言 - 大衍剑仙 - 唐哭 妙妙抱着已经昏倒的李衍,穿过虚空裂缝。 出来的时候,二人置身于一个传送阵正中央。 工作人员好像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他望向凭空出现的二人,由衷说道:“放心,我这辈子,欠了马大哥不少人情。先前他便安排好,让我在这里等着,送他两个徒弟走。你们不用担心,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去了哪。” 饶是以妙妙那对旁人冷若冰霜的性子,此刻也是微微动容。 原来,师父在来刑场之前,就已经为我们俩妥善安排了后路,想必也在那时候就做好了血染长空的打算。 妙妙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问道:“这个传送阵,最后会到那里?” 工作人员摆摆手道:“你们俩到了就知道了。” 不待妙妙继续追问,工作人员便是按下了按钮。 看着光阵亮起,工作人员解脱一笑,挥手抹掉了所有的传送记录。 没有人知道他和马卫邦之间到底有过什么故事。 但这一定是一个,能让人生死相交的故事。 工作人员沉默着,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囊。 “一条贱命,用来还你三十多年修为的人情。算下来,还是我赚了啊。” …… 当周遭的景物开始凝实起来的时候,妙妙与昏迷的李衍又再置身于一个漆黑的屋子里。 显然这是一个许久未曾有人动用过的废弃传送阵。由于年久失修,阳光透过屋顶上的无数微小破洞,一束束洒下,照映出空气里的灰尘。 地面上满是尘埃和沙土,阴影处甚至还时不时传来小动物的叫声。 传送阵很小,圆形光环不过一丈大小,比他们这些年用过最小的传送阵还要小上一圈。 屋子里没有任何一个工作人员,远处的门也没锁,早已锈迹斑斑。门缝处露出些许光亮,铁门在微风吹拂下一阵晃动,发出瘆人的摩擦声。 妙妙略一迟疑,便是抱起李衍直接往门外走去。 既然是师父安排的,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铁门打开,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仍然是散发着刺眼的阳光。 眼前,是一片属于黄沙的世界。 在阳光的照射下,这遍地的黄沙竟然隐隐约约变成赤红之色。 极远处,视线的尽头,黄沙堆成的山丘如同海浪一般,连绵而汹涌。 熏风带着热浪与黄沙阵阵袭来,拍到妙妙脸上,十分不适。 这里零星分布着数十间石头砌成的、只余下一个小小窗户的房屋,沙丘上倔强地生长着几棵白杨木和几丛不知名的灌木。 单调到极致的景色,给妙妙的视觉带来了无尽的疲惫。 这个让人感到绝望的场景,也是让妙妙瞬间理解了马卫邦的想法。 走南荒森林或者东塞大草原离开,至少环境还算不错。只要不碰到高阶妖兽、玄兽或者不怀好意的人,生还的机会还算比较大。 最不可能的,便是北方的赤沙大漠。 白天炽热而干燥,夜间还会冷到泼水成霜。风像小刀一般刮着,还夹杂着沙土。 所以走赤沙大漠逃亡,这同样也是楚国皇室料想不到的。 …… 妙妙抱着李衍,随意敲开了一扇门。 开门的是一个浑身都包裹在粗布袍子里的中年男子。 他诧异地看了妙妙一眼,便是邀请妙妙进屋了。 “看你这衣着,不是本地人吧?” 中年男子取出一些沙棘果来,这也是沙漠中为数不多的水果。 “嗯,请问要是想走出去的话,都需要准备些什么呢?” 妙妙尝了一枚沙棘果,酸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你说的走出去,是什么意思?到赤沙大漠对面?还是回楚国?回楚国的话,前面那个传送阵可以用。但是如果要带着水和食物回来的话,就要按照携带货物交钱了。”中年男子困惑道。 妙妙干脆地答道:“到赤沙大漠对面去。”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出言道:“不容易啊。赤沙大漠里面连水都没有,你朋友还这个样子,你们两个过不去的。” 妙妙皱了皱眉,随意掏出了一把灵元币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穿过赤沙大漠呢?” 中年男子一见到灵元币,态度瞬间好了不少,笑着道:“这赤沙大漠啊,正常人进去的话,多准备几匹骆驼换乘,准备一个磁针导向。然后多准备几个三阶芥子,储存足够多的水。再拿一个三阶芥子,存点干粮。这样的话,找个有经验的带路,运气好点,不遇到沙暴,磁针也不失灵的话,半年就可以出去了。” 中年男子想了想,补充道:“最好还是别去。就算磁针不失灵,半年里至少也要遇到个四五次沙暴,有经验的老手,活下来的机率都不足五成。” 妙妙闻言,问道:“那修者呢?”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迟疑道:“你?你们是修者?修者没有人会愿意走赤沙大漠的,就算能穿过去,也会元气大伤。沙漠深处有古怪,到了里面玄气就不受控制往外消散。” “然后还听他们说,修者想穿过赤沙大漠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动用玄气,拼命用道术赶路。修者和普通人不一样,玄气耗尽之后,比普通人还要虚弱,在这沙漠里只有等死。” 妙妙追问道:“那什么修为才能够穿越赤沙大漠?” 中年男子苦笑着说道:“我也就是听说,我哪懂修者的事情。不过上次那个从这里活着回来的修者,自称是元婴期。” 妙妙闻言,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回去的话,被抓的概率实在是太大了。在这里一直久留的话,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迟早有一天会暴露。 看样子,也只有横穿赤沙大漠这一条路了。 “横穿赤沙大漠需要的东西,你给我准备一下吧,骆驼就不用了。” 妙妙说完,桌子上又再出现了一大堆灵元币,保守估计也有两千。 中年男子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的灵元币,当即点了点头,直接把屋子的钥匙都留给了妙妙,然后便坐着传送阵出去采购了。 他这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不过一百灵元币罢了。对于这种出手阔绰的修者,他显然并不担心什么。 妙妙这些年来也经历不少人世险恶,确定男子走后,直接抱着李衍,躲进了远处的沙坑里。 一挥掌,沙坑便是变成了一片平整的沙坡,任谁也看不出古怪来。 妙妙留出了微微一条缝隙,观察着这附近的所有风吹草动。 妙妙将周身的玄气波动隐匿到了极致,她有把握,就算是元婴期的人,也找不到沙坑里的她和李衍。 不久之后,看见中年男子回来,身边没有任何人。 她又再潜伏了数个小时,确定安全之后,这才现身从中年男子那取走芥子,直接抱着李衍,走向赤沙大漠。 …… 根据芥子里的地图来看,从这里穿越过赤沙大漠之后,对面是一片没有王权统治的区域。 没有王权统治的无主之地,那自然是最安全的。 而从这里到对面,只有数千里,是横穿赤沙大漠最短的距离。 看样子,马卫邦一早便是计算好了两人的逃亡路线。 数千里的距离,如果是寻常地面的话,妙妙全力赶路,也就不到十天的时间。 妙妙在进入赤沙大漠第二天的时候,便是如中年男子所说那般,感觉到玄气浓度骤降。 自身宛若是一块吸满了水的海绵,从极度湿润的雨林里,突然被放在烈日下曝晒一般。 靠着一道名为行地无疆、不知品阶的道术,妙妙以少量的玄气消耗来保持高速奔走的状态,已然是将效率提升到了极致。 然而不觉间疯狂溢出的玄气,却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一天之内消耗的玄气里面,至少有七成是毫无征兆地逸散到了这片浩渺的沙漠之中。 …… “啊!头好痛。” 被妙妙抱着奔走了七日,李衍的神魄力量终于恢复了些许,悠悠醒转过来。 “你第一次觉醒神魄,消耗太大了。醒来了就好,别动,我们应该还有两千多里就可以出去了。” 妙妙感觉到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李衍醒来,心下一宽。 李衍望了望妙妙惨白的脸,以及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再看了看周围一片浩瀚无垠的黄沙,立马意识到不对劲,连忙问道:“这是哪?” 妙妙没有停下脚步,继续疯狂地赶路,回答道:“赤沙大漠。马上我们就要到边缘了。只要走出去,就彻底跟楚国没有任何关系了!” 李衍皱了皱眉,哪里看不出妙妙在强撑,说道:“放我下来吧,我们慢慢走。” 妙妙摇了摇头,坚持道:“不行。在这个赤沙大漠里,我身上的玄气会一直逸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我玄气耗尽之前,冲出这片沙漠。不然的话,我们两个可能就要死在这了。” “什么!” 李衍大惊。 妙妙脸色愈加苍白,努力提气,开玩笑说道:“你别光顾着心疼我啦!我可舍不得死,我们两个还有两仪契约呢。好了,我全力赶路了,必须要在玄气耗尽之前冲出去。” …… 又再过了三日,妙妙再也坚持不住,重重地跪在了滚烫的黄沙之上。 “呼!呼!呼!” 妙妙喘着粗气,一双原本灵动的眸子也变成了灰白之色。 她不甘地看了看地图,仰头望向了远方。 这三日三夜不断奔行间,李衍看着眼前这疲色越来越浓的绝妙容颜,早已是心疼无比。 世间最无力的事情,莫过于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自己受苦。而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李衍扶着妙妙的肩膀,眉宇间全是决绝之色,说道:“前面,可能还有一千里路吧。来,我背你。就算爬,我也要带着你爬出去。还有师父的仇,不能不报!” 妙妙惨然一笑,似乎是在懊恼。 明明都已经拼尽了全力,为什么还差这最后的一千里。 这一千里的距离,对于经脉尽碎的李衍来说,简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妙妙摇了摇头道:“没用了,在这里我就算什么也不干,玄气也会无休无止地耗散。” 李衍如遭雷击,颤抖着问道:“那……那怎么办?” 他自然知道,玄气耗尽对修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妙妙稍作沉默,自知可以考虑的时间不多了,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我用最后的这点玄气封住神魄。这样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最后一千里,你能不能走出去,就看我们夫妻俩,有没有这个福分了。” 妙妙说完,又再掏出了数个芥子和石塔道:“这个石塔和古剑一样,用神魄力量才能驱动。以后,它就留给你了。古剑和石塔,你最好还是少用,你现在的神魄力量太弱了。芥子里面有很多的水和食物,应该够用一年以上。” 李衍颤抖着握住了妙妙的手,问道:“等等!那我怎么样才能让你醒来。” 妙妙疲惫地闭上了眼,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将唤醒神魄的方法通过神念传给了李衍。 她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了李衍怀里,催动最后的玄气,封印住了神魄。 “我好想,还能再和你一起喝酒,一起去看看这个可爱的世界。” “按照人类的做法,我应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一句,忘了我吧,好好活下去,你会找到下一个爱你的人。” “但是我好自私,我想永远都在你身边,我想一个人霸占你。” “不要忘了我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 “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李衍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子,也只爱你一人!” “排空驭气,升天入地,碧落黄泉,我也一定会让你醒过来!” 李衍哽咽着,满嘴都是熏风送来的黄沙。 而怀中的这个人儿,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李衍最后的回答。 她的表情,定格在那一抹满足的浅笑。 …… 两个月后,一个浑身枯槁,如同朽木般的少年,抱着一个和常人一般,只是脸色白得瘆人的少女,出现在了赤沙大漠的边缘。 第三十九章 悟道 - 大衍剑仙 - 唐哭 两个月时间,整个世界只有漫天黄沙和罡风。白天热如火炉,晚上冷若冰窟。没有人陪他聊天,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怀里的妙妙早已冰冷。如果不是因为两人签订了两仪契约,李衍一定已经崩溃——只要他还活着,那就代表着妙妙也还活着。 他也不知道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两个月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知觉,感觉不到时间和空间。他宛若失去了生命,整个身躯里只剩下两样东西——复仇的信念,和唤醒妙妙的执念。 好在他已不再是修者,赤沙大漠玄气枯竭,并不能阻止他的脚步。凭借肉体凡胎,李衍终于是浑浑噩噩走完了这最后一千多里。他眸子里恢复了些许色彩,灵魂深处涌起无尽倦意。 已经有人发现自己了啊,终于可以休息了…… 李衍紧紧抱住怀中的妙妙,像获得解脱一般,合上了双眼…… …… 李衍醒来的时候,妙妙还在他怀里。全身上下疼痛得几乎每一根骨头里都有无数钢针一般,一扭便痛彻心扉。李衍咬了咬牙,没发出任何声响,翻过身来。 浓郁的草药味传来,熬药的是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少女。少女听到动静,扭头望向李衍。 少女五官倒是很端正,看上去说不出的舒适之感。但是由于天天吹着沙漠的罡风,皮肤并不是很好,呈现出一种病态皴裂的红。在沙漠边挣扎着生存的人,自然顾不上美丑,随意地留了一头中性短发。全身上下也是裹在粗布袍子里,抵御毒辣的阳光和风沙。 “你醒了啊?”少女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清了清盆里的手帕,递给李衍,“你都睡了五天了,命还真硬,居然活下来了。” 李衍浑身仍在作痛,但他咬咬牙忍了下来,接过手帕,给妙妙擦了擦脸。 少女一脸不解道:“也不知道她是你的谁。你这几天昏迷中,双手一直抱着她,掰都掰不开。哎,节哀吧。” 李衍手中的动作突然顿住,一字一句道:“她是我的妻子。她,还活着。” 少女只觉李衍是神智错乱还没恢复过来,摇摇头道:“身子都冷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只不过这地方很干燥,尸身不容易腐化罢了。” 李衍固执地摇了摇头,又再给妙妙擦起脸:“不,她没死,因为我还活着。” 少女听着李衍这莫名其妙的话,更是坚信了自己的猜测。她不再去管李衍这些奇怪的举动,守着炉子道:“等等药就好了。这几天喂你吃药,可真不容易。” 李衍沉默一阵,淡淡道:“谢谢。” 少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这里是黄石村。我叫玉师晴,跟我爷爷住在一起,爷爷现在出去买药了。你呢?” 李衍满眼心疼地望着妙妙,低语道:“我叫李衍,这是我妻子,妙妙。” 玉师晴显然并不想跟这个“神智错乱”的人过多纠结,拿粗瓷碗接过药来,递给李衍道:“你自己喝?” 李衍此刻浑身上下,宛如被一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但他并没有露出一点痛苦之色,一滴不剩地把药全部喝完。背负着师父的血海深仇,身边还有神魄陷入沉睡的妙妙,他没有喊痛的资格。 他需要变强,需要力量! “好了,你自己休息去吧。”玉师晴见李衍安分地喝完了药,没有再说什么,离去顺手关上了门。 李衍闭目,叹了口气,手里正是马卫邦塞给自己的芥子。最外面是一封信。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我应该是死了。” 李衍沉默了,嘴唇已经被咬出鲜血。 “你可千万别自作多情。” “我当年冲脉期出了岔子,又练错了功法,一直被人看不起,我只是想用你找回我的面子罢了。” “结果你国赛给我长足了面子,但是九岁冲击冲脉期失败,又让我很难堪。”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随便杀个七阶、八阶的玄兽,取点精血给你疗伤。” “毕竟你是我弟子,我要是不管你的话,外面的人要怎么说我,谁还敢来拜我为师?” “结果回来的路上遇到我朋友,跟我朋友出去玩了七年,这几个月才突然想起你来。总不能把你丢着不管,只有先扫兴回来一趟。” “楚国那三个老东西,不是我的对手,但他们肯定会联手对付我。所以不管是输是赢,你只需要知道,我比他们每一个都厉害,就够了。” “红色瓶子里是几十滴七阶玄兽赤炎鸟的精血,淡红色瓶子里是它的精丹。赤炎鸟强在恢复,我估计它的精血就可以恢复你这一身经脉。” “你都这个岁数了,修道也没啥机会了。修复经脉之后,安安静静当个普通人吧,别想着修炼变强了。” “然后那只八阶的九灵蛇,打不过我就玩自爆,精丹炸没了,就剩下黑色瓶子里那一滴精血。” “赤炎鸟的精血用完还没恢复的话,你就用这滴九灵蛇的。不过反正你这个岁数了,报仇什么就别想了。” “我搜集的所有道术和功法都在这里边,你估计也用不上,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 “对了,里面有一本叫做大衍玄策的功法。你如果想练的话,记住,不要像我这样凝练元婴。至于该怎么练,我也不知道。” “娶了你堂姐,找个地方种田去吧。反正你堂姐在,应该也没谁能欺负你。” “行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吧。” 读完信后,李衍已是泪眼潸然。 他并不笨,如何不知师父留下这些话,只是不想让自己去寻仇。然而李衍对楚国皇室的恨意,却是越来越深了。 害死我师父,逼得妙妙带我横穿赤沙大漠陷入沉睡,此仇不共戴天! 李衍捏了捏拳头,那软绵绵的感觉,不由让他感到无奈。复仇之心,并不能让他马上变强。而师父留下的话,也是不无道理。 如今他快要十七岁了,就算经脉气海全部恢复如初,就算拿到圣阶高品的功法,也没有办法寻回这荒废的数年。 经脉定型,他这辈子注定连冲脉期的门槛都摸不到。想要复仇,至少得到玉花境啊!而且,还得有足够的势力。 李衍眉头紧锁,没有去看那玄兽的精血和精丹。他知道这些东西只能让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人,至多不过练气期圆满。 况且这些师父拼命才抢来的东西,他心底是舍不得用的。 以前眼馋的圣阶功法和道术,他也失去了研读的兴趣。 对了,大衍玄策? 师父当初不就是冲脉期碎掉九条经脉吗?虽然我情况更加糟糕,十二条全碎了。既然师父能练,还能练到翻手斩杀玉花境的程度,那我或许可以试试? 李衍突然间找到了希望,右手一翻,便是那本大衍玄策。书分为两篇,术篇和道篇。 接下来让李衍惊讶的事发生了。术篇第一页上写的东西,竟然和那晚在南谷,师父对自己说的话差不多。 流云剑气!!! 原来,流云剑气,出自大衍玄策。 难怪能够让自己练气期时斩裂狼王精丹,变成废人的情况下重创筑体期圆满的徐修。 李衍强压住内心的震惊,翻到道篇。毕竟不能修炼任何功法,才是李衍最大的问题。这体内宛如浆糊般混合在一起的经脉和血肉,才是他无法报仇的根本。 “洪荒宇宙,俱为一体。身作混沌,以成道躯。” 嗯?洪荒宇宙,本来是一体。这句话好像和修炼没什么关系。后一句话,何解?师父碎了九条经脉,尚能强练大衍玄策。难道混沌、道躯,指的就是我身体现在的状态? 李衍略加猜测,继续往下研读。 “道躯既成,当为橐龠。虚而不屈,动而俞出。” 身体铸成道躯之后,应该像个风箱一样,它虽然是空虚的,但却永远不会枯竭,越是鼓动它,就会有越多的风涌出。 这和冲脉期时,用玄气冲开十二条正经差不多。难道意思是把这整个破碎身躯,都当作经脉一样冲开吗? “橐龠难持,气贯道躯。久成玄玉,是谓元婴。” 什么意思?身体变成风箱之后,太过脆弱,难以持久。气,玄气?用玄气去贯通破碎身躯。许久之后,道躯就会变成玄玉之色,叫做元婴。 这不是和筑体期、元婴期差不多吗?引动略含杂质的玄气强化经脉,到最后直接引入驳杂的玄气进行冲刷,经脉也就随之变成玄玉色。 然后通过玄玉色经脉,引动外界驳杂的玄气入体,在气海破裂的位置不断流转,使破碎的气海凝炼成玄玉色的元婴。元婴凝成之后,便可用来储存玄气。 天下所有功法,强化经脉、凝练元婴的细节或有不同,但是逐渐增加玄气中的杂质来强化经脉,接着将破碎的气海凝练成元婴,这是所有功法共通的。 师父不是说,不要像他一样凝练元婴吗?为什么这里,又提到凝练出玄玉色的元婴? 难道,此元婴非彼元婴?用玄气冲刷变成风箱的破碎躯体,将整个躯体凝练成元婴?直接将筑体期和元婴期合为一步了吗? 如果师父将剩下的残躯修炼成元婴是错误的话,那便只可能错在这一步了。 封闭的元婴是错的?元婴应该通透无比?到底是大衍玄策错了,还是全天下的功法都错了? 李衍百思不得其解,摇了摇头,便望见了躺在床上的妙妙。 !!! 原来如此!!! 我因为身体里没有玄气,所以赤沙大漠对我的威胁,不在于玄气稀薄,而是在于恶劣环境对肉体的销蚀。妙妙肉体强大,能抵抗环境的销蚀。但她体内玄气充沛,这也是玄气向外逸散的原因。 就像是高处的水想要往低处流,开水会把自身的热送到温度更低的空气中。玄气,一样会自发流动,从浓到稀。把玄气强行聚集在肉体之内,本就是个错误? 所以世间生灵终将死去,而生前所吸纳的玄气,也会在死后重归寰宇! 如今天地间每一丝玄气,都曾在无数生灵身体内流转过,它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人! 哈哈哈哈!全天下的人都错了!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气囊可以储存空气,但是鼓出的风终究有限。而风箱中的风,是无限的! 紫星那般封闭的元婴,尚且能抗下大哉乾元的余威。如果将全身凝炼成风箱般的元婴,那岂不是能直接接下并化解大哉乾元的威势?再以身为风箱,将这化去的所有威势鼓出? 李衍继续看下去,而后面的部分他却再也看不懂了。不过看懂了前面这些疯言疯语,已经足够。 李衍会意,闭目入定,又再运转归源诀。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吸纳玄气,而是让玄气自这破碎的身体流过,再从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中溢出。 …… 第四十章 十殿阎罗 - 大衍剑仙 - 唐哭 将归源诀运转完一周天,李衍竟然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七年前曾经有过的那种力量感。 玄气在身体内涌动,撕裂着早已愈合的经脉与血肉。那般痛苦,和一万把小刀在身上剜肉无二。 天下任何一个修者,若是目睹他此刻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大吃一惊。 没有人敢在自己的经脉或者元婴上弄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裂缝,像李衍这般行径,和疯子无异。 李衍浑身上下的经脉血肉,在经历过这次玄气的撕裂之后,留下了无数的微孔。 当然,这也是李衍刻意引导玄气,从周身缓缓逸散的结果。 随着无数玄气自血肉间逸散而出,李衍的肉体强度也开始慢慢恢复。 虽然离筑体期还差得远,但照这么练下去,至少可以重回当初练气期圆满的程度。 看样子,这个修炼方向,是对的。 李衍之前也只是推测,如今修炼过后,发现确实可行,也是微微舒了口气。 待我全身通透之后,便算是从道躯期到了橐龠期了吧。 然后,就是元婴期了。 楚国皇室,我李衍说要屠你满门,那必然是一只狗都不会放过! …… 李衍沉思间,隔壁却突然传来了玉师晴和一个男子的吵闹声 “还有什么药,全部给我拿来!” “你先别动,你伤很重。” “少废话。” “,,,,,,” 李衍摇了摇头,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危险后,把妙妙留在房里,开门向隔壁走去。 “什么事?” 李衍推门进去,一个目露凶光的少年正以剑抵在玉师晴咽喉处。 而玉师晴双目仍然注视着炉火上熬着的药,脸色一片恬静淡然之色。 少年目光不善地看向了李衍,狠狠道:“你最好不要管闲事!” 周身流转着玄气波动,显然眼前这位少年也是一个修者。 如果是寻常的壮年男子,李衍确实还得掂量掂量,毕竟流云剑气对常人基本无效。 但是对付这个身受重伤的少年修者,李衍如今的实力早已足够。 李衍皱了皱眉,缓缓道:“你先把剑放下来。” 少年反而是把剑贴得更紧了,狠狠道:“滚!没你的事!” 如今李衍修习了大衍玄策之后,对流云剑气的理解更深。 悄无声息间,剑气出体,引得少年体内玄气一阵骚动。 但他并没有直接让玄气冲破少年所有的经脉,因为他在少年眼中看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仇恨!那种非生即死的仇恨! 自己,又何尝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呢? 少年周身玄气失去控制,手中的剑在第一时间就掉落在地上。而玉师晴脸上的表情平淡如水,宛若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李衍欺身挡在二人中间,这才撤去流云剑气。 体内玄气骚动渐渐平复下来,少年脸上一抹决绝之色,望向李衍,竟然是直接跪了下来。 “先不要杀我!” “我不怕死,但我现在还有非做不可的事!” “等我做完,这条命我还给你!” “我叫沃杰,我说到做到!” 李衍开始理解起这个少年来。 忘恩负义抢药,是因为着急去报仇吧。 大仇未报,何谈尊严? 李衍摇了摇头,低语道:“你不欠我命。我叫李衍,和你一样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沃杰眼眶湿润,起身收起长剑,便欲夺门而出。 一直低头熬药的玉师晴这才出言道:“别急,先把这碗药喝了。我给你打包了几份药,你自己带路上去喝。” 沃杰的身子定在原地,一脸不解。 为什么这个被自己用剑指过喉咙的少女,竟然丝毫也不记仇。 沃杰没有太多犹豫,把药一饮而尽,然后接过玉师晴手中的几包草药,夺门而去。 李衍看着玉师晴感慨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会不会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修者。” 玉师晴莞尔一笑,俏皮道:“你猜呢?” 李衍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感谢道:“这几天谢谢你了。我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完成,准备带我妻子走了,顺便来这里给你道个别吧。” 说完,李衍手一挥,便是数十个灵元币。 “对了,你们这儿,有没有好一点的棺木。” 玉师晴并没有看灵元币一眼,挥手道:“出门左拐,有一家棺材店。” 李衍深鞠一躬,沉默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 不远处,一间破烂的酒馆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汉子,满口粗言秽语。 掌柜无精打采地在柜台上记着账单。生意并不好,账本上寥寥数笔记录,和掌柜头顶上的头发一般稀疏。 掌柜突然眉头微微一皱,便是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横背棺材的少年。 掌柜在黄石镇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三教九流的人他都见过,但是背着棺材的人,总归让人心生厌恶。 一个人不管信不信鬼神之说,多少都会觉得棺材有点不吉利。 李衍没有理会掌柜不喜的目光,直挺挺地向柜台走来。 然而就在他马上到柜台的时候,一道身影如风一般吹过,出现在他前面。 李衍眼前出现了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男子约莫七尺高,体格很是匀称。虽然身着快要被洗褪色的紫色粗布衣衫,却是自内而外散发着一股高贵的气质。鬓角的白发放肆垂下,平添一股飘然洒脱之感。 他转过身来,看向李衍。 脸上一道道皱纹,写满岁月的苍凉。如深潭般的眸子,倒映着刻在骨子里的寂寞。 他鼻梁很挺,好似一柄蓄势待发的利剑。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又把一身的锋芒全部藏在了似有若无的笑意里。 这是一个第一眼看上去,就绝不会让人心生厌恶的男人。 “小兄弟,我先到的,我先买,如何?” 李衍沉默,便是默许。 男子转过身去,望向展柜道:“所有的酒,我全要了。” 李衍闻言,转身离去。 “小兄弟留步。” 男子那沙哑低沉而又沧桑的嗓音响起。 李衍转过身来,目光直直看着这个男子。 男子目光袭来,像是要把李衍整个人都看穿一般。 “难道这个店里所有的酒加起来,都不够你喝?” 李衍反问道:“哦?” 男子收起了目光,干咳一声道:“我的意思是,我请你喝酒。” 李衍面无表情:“为什么?” 男子手一挥,所有人桌子上都是出现了一堆灵元币,紧接着,一股庞大的气势倾泻而出。 “因为我高兴。所以,麻烦其他人,换个地方喝酒吧。” 这些浑身散发着凶气的汉子,瞬间被男子散发出来的气势所慑服,数息之间,整个酒馆里便只剩下了还在打酒的老板与二人。 …… “李衍小兄弟,忘了介绍,我叫岳亭川。” 这个叫岳亭川的男子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玄玉色酒壶,满满倒上一杯酒,推到李衍面前。 二人相对而坐,李衍望着眼前这杯酒,一饮而尽。 “你,跟着我很久了吧?” 李衍并不意外岳亭川知道自己名字。 岳亭川打了个哈欠,脸上的皱纹也是舒展开来。 “哎呀,也不是跟着你。只是在医馆隔壁喝茶的时候,听到你在旁边打架。路过棺材店的时候,刚好瞧见你。现在想出来买杯酒喝,结果又遇到了你。我跟你说,这是缘分啊!” 对此李衍不置可否,冷冷问道;“请我喝酒,有事吗?” 岳亭川端起酒杯,眨眼间便已饮尽。 他舔了舔嘴唇上的酒汁道:“没事,就不可以请人喝酒吗?” 说完,一个外形差不多的玄玉色酒壶便是出现在李衍面前。 “我没有给人倒酒的习惯。给你倒第一杯,已经算是破例了。” 李衍握着酒壶,一股熟悉的触感传来,再看了看酒壶的外形,李衍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这?是什么?” 岳亭川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般,狡黠一笑道:“当然是元婴啊!不然这么一小瓶酒,根本不够喝。” 李衍默默听完,表情又再恢复了平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淡淡的失望之色在岳亭川脸上掠过,岳亭川追问道:“你……还喝得下去?” 李衍转了转左手大拇指上的戒指,淡淡道:“精丹和元婴,其实没什么区别。” 李衍将酒饮尽,道:“至少这酒里,没有感受到你的杀气,这就够了。” 岳亭川大笑道:“哈哈!有趣!你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李衍接着喝酒,并没有丝毫停顿。 岳亭川也是来了酒兴,问道:“那个叫沃杰的小子,你为什么不杀他?” 李衍顿了顿,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一个忙着去报仇的人?” 岳亭川闻言道:“不管他报仇是对是错?” 李衍不假思索道:“至少报仇这件事,在他眼里看来,是对的。” 岳亭川眯起眼睛来,右手托着下巴道:“所以你也要去报仇?做你觉得对的事?” 李衍右手摩挲着酒杯道:“虽然他为了救我,失手杀了几十万平民。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要为他报仇!” “好!” 岳亭川大喝一声,喷出浓浓的酒气。 “小兄弟,看样子,你是要去讨回公道了?” 李衍反问道:“哪里有什么公道?为什么精丹要被做成芥子?为什么元婴要被你当成酒壶?只要我有实力,我就是公道,我就是正义。” 岳亭川一拍桌子,又是一口浓浓的酒气喷出。 “那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 李衍看了一眼岳亭川,问道:“跟你一起?” 李衍望着眼前元婴做成的酒壶,喃喃道:“我想我的实力,应该入不了你的眼吧。” 岳亭川摇了摇头道:“你可曾听说过,动物在天地灾害来临之前,会提前做出反应?我有一种预感,用不了太久,这个世界,会因为你变得有趣起来。” 李衍眼里闪过犹豫之色,问道:“跟你一起,有什么好处?” 岳亭川的目光停留在了李衍身后的棺材上,压低嗓音道:“至少,我能送你一副好点的棺材。而且,或许还能让棺材里的人醒过来。” 李衍眼前一亮,望向岳亭川。 “此话,当真?” …… 枯树上面绕着不知是否失去生机的藤蔓,鸦啼声起,为这个古老的小山村平添了一丝神秘。 夕阳残照,让得这个寂静的村子更显凄清。 古老的石桥上长满青苔,参差分布着十间茅屋。 当岳亭川带着李衍踏进这个村子的刹那, 七道身影便是瞬间出现在了二人身前。 “老大,回来了啊。咋还带了个小孩?” 说话的是一个打扮妖媚的女子。 “从今天起,他就是老九了。” 岳亭川望着七人说道 似乎是看出来了七人的不解,岳亭川接着道:“放心,我自有打算。” 没有太多的解释,李衍便随岳亭川来到了第九间茅屋里。 “你来了之后,那就还差最后一人了。” “哦?” 岳亭川随意坐下道:“我们这个组织,叫做十殿阎罗。” 李衍平静地看着岳亭川。 岳亭川接着道:“可能世人都对十殿阎罗有所误解。十殿阎罗,本为评判死者一生是非功过的神。所以我们九个,都是对人间的正义和公道心存怀疑之人。” “虽然我们九个人,对正义公道的理解各有不同,但这并不重要。” “每个人,只需要把好自己内心的秤便是。” 岳亭川说完,掏出了一个玉盒道:“这里面,是一株灵茸兰,对唤醒神魄或许有点作用。” 李衍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接过玉盒。 妙妙当初神念传音,留下让她苏醒的方法。 用石塔吸收足够多的玄气,让她身体复原。一株回魂草,一株灵茸兰,一枚南海青莓,一滴九阶玄兽精血,用于唤醒她的神魄。 李衍握着玉盒的手微微颤抖,这几件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一样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谢谢。” 岳亭川随口应道:“回头我再去给你弄一口玄晶棺。” 李衍抬起头道:“弄宽一点,要能躺两个人的。”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