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地府 - 大鬼雄 - 谓何求   所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每当想起这句话,我就觉得羞愧万分,恨不得钻进地缝,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实际上,我现在待的地方的确没有认识的人,任我在大街上四处打量,都没有一个看起来面善的可以搭讪。   我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行人避之不及。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低头打量自己,虽是一身布衣,但并不脏乱。我不过是想问个路,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然而,街上的行人一个个像躲瘟疫一样的避开,唯恐我靠近。   我好不容易盯上了一个老婆婆,估摸着她腿脚不便,追了上去。老婆婆一看我追了上来,嘴里大叫一声拔腿就跑,可是我比她更快,拦住了她的去路。老婆婆见我挡住了去路,想从另一边闪开,我连忙拉住她,说道:“婆婆,我不是坏人,只是想打听一下这里是哪?”   老婆婆想甩开我的手,但是她一个老婆子怎能甩开。她见挣扎不脱才不情愿地说:“这里自然是地府,你是个新鬼,连这个都不知道?”   “地府?”我感到很茫然,不禁问道:“难道我死了?”   “你自然是死了,这里没有活人。”老婆婆仍然不遗余力地想挣开我的手。   “我怎么会死?”我很纳闷,虽然找不出死的理由,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但还是觉得这不该轮到我。   “是人总要死的,看你这么年轻,死了自然觉得可惜。可是新鬼入地府前都会喝一碗孟婆汤,以前的事情都会忘记,记不起来也就没什么可惜。”   听她这么一说,我隐约想起在到这里之前,是有一个老婆子,一直在向我自荐她做的汤料。但我一看那汤,黑黄不分,还飘着不知是什么的碎屑,便没了胃口。老婆子仍是不遗余力地向我力荐,说她家的汤连神仙都想喝,但只给第一次到访的客人提供。   任她说得天花乱坠,我都不为所动。她见劝不动我,眼睛一横,扫向一直立在我身边的两个官兵,说道:“若是不喝,两位官爷可不会放人。”   还想强卖?我心想,又偷偷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两位官兵,都是一副凶神恶煞。   唉,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喝口汤,难不成还能喝死不成?   我闭上眼睛,微微皱眉,一口闷下整碗汤,并不如想象的难喝,反而很有味道。喝完有些迷糊,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之后我便来到了这里。现在想起来,那个老婆子大概就是孟婆。   眼前的老婆婆看着我心神飞扬,更剧烈地挣扎,我旋即回过神来,问道:“老婆婆,我并没有恶意,你们为何要避着我?”   老婆婆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你们新鬼带了凡间的俗气,会消减我们的阴气,折损阴寿。这俗气要去净鬼司做一年工才能除去,你可怜下我这个老婆子,积攒阴气不易,放我走吧。”   这让我一愣,老婆婆趁机挣脱了,迅速走远。我无奈地摇摇头,打量着周围更加戒备的眼神,放弃了再找路人询问的打算,净鬼司想必在这里走走就能找到。   这里看起来是个小城的模样,与凡间并无太多的区别。可见,我虽然忘记了以前的人,但一些经验却没有忘却。来到一座陌生的城池,最重要的是找份做工的活,这样才能生存。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个,大概是我生前便是替人做工的伙计之类。想到这里,我又觉得一阵汗颜,好在我已经死了,既然做了鬼,那么就只想着如何活出一个鬼样。   城池不小,但是房屋却很拥挤,大多都是低矮的建筑。每栋房子上都贴了字,那贴了“货”的,想必是商铺,我有心进去瞧瞧。地府的货物与凡间有何不同?   但是每个房前都立着两个相似的人,看上去有些像凡间贴的门神。“门神”一个个凶神恶煞,一副生人勿近,不,生鬼勿近的样子。我只好打消念头,现在去寻净鬼司才是首要。   这里总让我觉得,还是在凡间,只不过是突然犯了失忆症,忘记一些事情,久了便也看出区别:   这里没有天空,抬头望见的只是一片黑暗。至于地上的光从何而来,那只有鬼晓得了,虽然我就是鬼。此外,这里的行人没有脚步声,虽然不似凡间传闻的那样――鬼是飘着走的,但总不至于人人都学了轻功。最重要的是,我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温度。   这让我想起了一本凡间的书(书名已经忘了),只记得有这么一段话――鬼感觉不到任何温度,所以他们不敢行走于日间,这会让他们在有所意识前就已被燃成一股青烟。我不想知道鬼在日光下的感觉,但这并不妨碍我对那个作者的好奇,尽管我想不起他的名字。   我想我是个路痴,已经想不起以前是不是有类似的情形,可我在方正直横的城里又绕了回来,这太说明问题了。我看到了相似的街道,相似的房子,还看到了相似的人。那个之前走远的老婆婆又出现了,正从一间布庄里走出来。   她看到我,惊叫一声,吓得丢下手中的布,迅速地跑开,看起来像是一只兔子而不是个老者。我苦笑着摇摇头,走了过去,周围的人紧张地注视着我,而我只不过是走过去,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布而已。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块上好的布料。我对布料似乎很敏感,让我不禁生出,生前是个布庄伙计的想法。我轻轻地拍掉布上沾着的灰尘,耐心地在原地等待。   老婆婆最后还是走了回来,看着我还立在那儿,明显犹豫了一下,在离我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下。   看样子,这匹布很名贵。   老婆婆苦着脸说道:“你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吧,把布还给我吧。”   我微微一笑,自觉得这样很友善:“我不是要抢你的布,只是想顺便问下你,净鬼司怎么走。”   听我说完,婆婆一脸怪异,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不就在那里?”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座高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隔得老远就能看清,净鬼司。我有些脸红,大概是刚才只顾着走路,忽略了这么明显的建筑。   我举起布想过去还给她,婆婆却示意我抛过去。我抛了过去,婆婆接住,大概是觉得我心善,末了还提醒一句:“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黑了,净鬼司就会关门,一个新鬼在地府外面过夜,可不安全。”   我忙道谢,才急急忙忙向净鬼司赶去。   净鬼司是一座大型的庄园,看不到边。门口巨大的牌匾,近看时似乎有着魔力,让心不由得静下来。门前立着两个守卫,他们与之前的那些“门神”有些不同,除了一样的严肃,隐隐多了几分威严。   我走上前,对两个守卫作揖,正想开口。一个守卫喝道:“来者可是新近来的?”   我连连点头称是。   那守卫又说道:“既然是新鬼,可带了人事?”   我一时无言,来地府不过半日,尚不清楚来由,来时也只有一身布衣,可以说是别无长物,哪里会有人事!   另一守卫看我窘迫,明白过来,说道:“看他样子,估计是个白鬼,哪里能有什么油水捞。那些家族子弟,一入地府便会被族里接了去,要化去俗气直接找司主大人借点净水即可,哪里能轮到我们。”   我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在一旁赔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两个守卫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天来,没有搭理一旁干笑的我。   见我在这里站得久了,一守卫没好气地说:“跟我来!”   我忙道谢:“有劳,有劳。”   进入大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之下有着一条宽阔的长河。河水乌黑,里面隐约能看见些东西浮沉,又听闻到一阵怪叫,我心里有些胆颤,却不好问什么。   那守卫只顾着自己走,丝毫不顾及身后我的状况。这里我觉得阴森,不敢久留,只得紧跟着他。   穿过走廊就看到了正殿,但是守卫引着我从一处小道绕行,带我进入了一座显得有些小的偏殿。偏殿内早坐了一群鬼,守卫指着鬼群说道:“你在这儿等着。”说完毫无交待地走了。   我打量着这些鬼,看装束,都是一身布衣,估计是和我一样的新鬼。他们三三两两聚成一个个小团体散落而坐,我找了一个看起来很友善的四人团队,说道:“我可以坐这吗?”   “可以,可以,大家都是新来的,理当互助。”其中一个说道。   我找了个空隙,插了进去。见我坐下,另一个男子说道:“兄弟,你还记得你从哪里来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回道:“都忘了。”   “果然都是这样。”男子小声说,其他三人也跟着嘀咕起来。   看来他们并不清楚自己是鬼的事实,我把我的见闻跟他们说了。   他们都一脸诧异,嘴里呢喃着:“怎么会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忙安慰他们:“既然我们都死了,怎么都活不过来,何不好好活出个鬼样?”   听了我的话,他们缓了过来,点点头。其中一个说道:“我一来就被官差带到了这里,一直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今天才算明白了,现在心里也是踏实了些。”   其他人也点点头,看起来都有着类似的经历。至于我为何流落街头,无人看顾,大概是倒霉,被这些鬼差给忘了。   这时一个看起来像是官员样子的鬼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个随从。他走上高台,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想,你们还不清楚你们的状况,我来跟你们解释。”   眼前的人不知在地府什么官职,不过,纵然官职不高,恐怕我们今后一长段时间也要听他差遣。   于是,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人常说,第一印象非常重要,鬼想必也是如此!    第二章 卖身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想我很英明,眼前训我们话的,是个新鬼监司,听起来官职不大,但是我们这一群七日内同一批次的鬼,很长时间大概都需要听从他的安排,我的积极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边那个,身材结实的,对,就是你,到高台上来。”   我故意有些犹豫,做出一副茫然不知所措,又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我走上高台,他问我:“你可听明白呢?”   “明白,明白。”我连连点头,低头哈腰地说:“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这群新鬼,要在这里做工,做满一年才能换取洗涤俗气的机会,我们定然任劳任怨,为大人效力。”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是个明白鬼,这群鬼就由你负责。” 监司听得高兴,大手一挥。   我千恩万谢,又问起何时何地做什么工。   他摆摆手,指着一个随从说道:“你跟着他吧,他在这里是个老熟人,一切听他吩咐就行了。”说完又交待了那随从几句,就带着剩下的随从一起离开。   我看见留下的那个随从站在那里,忙上前去问道:“这位大人,不知如何称呼。”   他连忙拱拱手:“大人不敢当,我只是比你们早些死点罢了,因大人恩典才留了下来。我叫木羊,若不嫌弃,称我一声老哥便是。”   这话我听出几个意思来,他原来和我们一般是新鬼,这净鬼司是可以留下的。看他说话虽然平静,眼神里却闪烁着自得的神色,想来这里的待遇必然不同于外边,想到这里我的心思渐渐活络起来。   “木大哥。”我恭敬地说:“小弟我有一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自家兄弟,这么说太见外了。”   我继续说道:“木大哥有名有姓,想必是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不知是用何方法?”   其实我对于过去并不在意,但是知道有人能想起,又不得不思量一下,假如某个过去的敌人想起来我,我却浑然不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木羊摇摇头:“鬼入地府都要喝下孟婆汤,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的名字是另取的,凡间的名字可忘了。不过,我听说鬼只要修为有成,渡过三劫,便能明悟三生,但这与我们有些遥远。”   看着木羊一脸叹息,我奇怪道:“听大哥这么一说,我更迷糊了。鬼能修行?看大哥神态,似乎这对我们很困难。”   木羊止住叹息,说道:“世间万物都能修行,只是在凡间,这些怪力乱神被上层压了下去,你不曾耳闻也是正常。至于修行,那可是大难的事。”   我们又聊了数语,我渐渐明白鬼在地府的意义。普通鬼并不能永生,寿命是跟自身的阴气数量有关,阴气若是散尽,便会魂飞魄散。大多数的鬼都是在地府里终日劳作,赚取足够的阴气换取投胎的机会,因为做鬼越久,阴气损耗得越快。   当然,这只是对于普通的鬼而言,对于一些厉害的鬼,他们能控制自身的阴气,遏制散逸,甚至能够聚集阴气,达到永生的目的。不过,这对于普通鬼的确太过遥远,控制阴气的法门都被各大家族掌握,想要获取,难度实在太大。   我顺便也了解了地府的势力范围,地府主要分为十块区域,所谓十殿阎罗,分别是秦广殿、楚江殿、宋帝殿、五官殿、阎罗殿、卞城、泰山殿、都市殿、平等殿以及转轮殿。另还有一处地府秘地,是地藏王菩萨的居所。   我所处在的便是阎罗殿境内一个小城,凡间传闻阎罗殿乃包拯掌管,不知是真是假,我也不敢多问。   阎罗殿有三大家族,丁,风,乔,都是族里有修为渡过三劫的大鬼。木羊说起这三大家族时,似有欣羡似带恐惧,末了还提醒我一句:“若是见此三族,尽量避让,莫惹恼了他们。”   我点头称是,台下的其他鬼已经开始骚动,我们也不便再聊。   我和木羊走下台,进到鬼群之中。木羊挥挥手示意安静,才说道:“我便是你们这几日的训导员。”   又转过身子,举起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监司指定的管事,你们以后要听他的安排。”   我满面春风,向众鬼拱手,暗中打量起那些眼神闪烁,似对我不屑的鬼。这其中一鬼很快就给我将了一军:“不知这位管事怎么称呼。”   我到这里不过半日,以前的名字早就忘记,现在还没起心思想名字,他估计瞅准这一点,想给我点难堪。我微微一愣,木羊这时肯定不会帮我说话,这些将来也算是我的手下,我也不能落下面子。   我轻轻一笑:“各位客气了,大家都是兄弟,鄙人姓鬼,名君子。各位唤我声老哥就好。”又看向木羊:“这位是木羊大哥,快过来参拜,我们以后还得多仰仗他关照。”说着我对着木羊拱拱手。   我之所以取这个名字,也是一时有感。我一直自认是个君子,现在做了鬼,那就叫鬼君子吧。   木羊会意地回礼:“关照不敢当,鬼管事年轻有为,定然能将你们整治得有序,不会让大人费心,大人一高兴说不得能免去你们许多差役。”   纵然知道这是场面话,我听了还是无尽的受用。其他鬼也并非不识趣,迟疑了一会,也都上前来拜见。   木羊一一回礼,之后才说道:“你们新鬼还需得在这里做工一年,才能出去生活。丑话先说,做工若是不合格,会有惩罚,若是做得好,出去还能带些钱财。你们以后就会知道钱财的重要。”   不用他说,我们自然知道钱财的重要,在凡间,无财可是寸步难行,在地府想来是一样的道理。   我忙回道:“老哥,你不必担心。我忝列管事,这些事情自然是我的责任。我一定监管好他们,让他们不敢疏忽。”   木羊轻轻点头,又说道:“我先带着你们熟悉一下环境,明日上工了,也好应对。”   我扫了一眼,这里的鬼大概有二三十个,说道:“老哥,带这么多鬼一同前行,怕是多有不便,不如只带我先熟悉一遍,我再回来告知他们,自不用老哥费神。”   这当然是有些私心,凡事趁早,有些事情早些知道说不定有益处。   木羊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我提高了几分音调,对其他鬼说:“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去去便回。”   有几个鬼欲发怒,都强自忍了下来。   木羊带着我出了偏殿,七拐八绕,我不禁担心起我的路痴来,好在木羊也怕我迷了路,指着一个木牌对我说:“这是指路引,这里每隔一段就有,你若是找不到路径,便问它就是。”   我正疑惑,只见木羊轻扣起指路引。指路引竟然活了起来,扭动了一下,发出声音:“快说,快说,不要耽误我睡觉。”   不等我惊叹,木羊像是见怪不怪地说:“你守职时竟然打瞌睡,小心我告到上头。”   那木牌连忙惊叫:“木大爷,木爷爷,我错了。我不该睡觉,请别告上去,我只是打了一小会盹。”   木羊笑着对我说:“它们都是由冥匠司打造,最是爱耍滑偷懒,欺软怕硬。在它们面前可莫要弱了声势。”   我点点头。   木羊又对那木牌说:“这位便是新来的管事――鬼君子。你好生记下,也传于其他同伴知道,以后不得冲撞。”   那木牌点点头,对我说道:“鬼大人,小子这厢有礼。”   我颇为怪异地回了一礼。   木羊说道:“快引我们去劳工堂,若是慢了,我可真会上告。”   那木牌连连点头。   我眼前一阵晃动,已经移至一处新的殿堂前,牌匾上写着正是“劳工堂”。   木羊看出我的疑惑,说道:“净鬼司内部并没有固定的路线,会随着时辰年月变化,其中数理,我等不能明了,所以才设有指路引,为我等指引方向。”   我心中惊奇,面上不动声色。   木羊领着我走进劳工堂,劳工堂比之前的偏殿更小一些,整个殿内摆满了各种架子,架子里摆着各种奇怪的事物,整个大殿的正中有一个长形方桌,一个鬼正坐在那儿,还是个女鬼。   木羊很熟络地搭起话:“杨桃,我可给你带来了新主顾。”   那女鬼抬起头,打量了我一眼,轻哼一声:“我倒是奇怪,木大公子怎么有空来我这坷垃地,原来又做了新人训导,这让我好生伤心。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看我的。”   木羊嘿嘿一笑:“我近来也是忙,没得出空,择日我一定亲自上门拜访。”   杨桃哎哎了几声,叹息道:“你在大人面前越发红了,我过些日子怕是会被赶出去了。”   木羊面色一暗:“怎么会是这样?”   “还不是那件事情。”   “你难道……”   木羊刚开口就被杨桃打断:“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大不了就这么搁着,实在搁不下,我便去城外过活吧。”   木羊只叹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杨桃收起哀叹的神色,转身看向木木的我:“你是新来的吧,入净鬼司,先得签下契约。你是新鬼,只能签一年的年契。”   我点点头,看着她变戏法似地掏出一份契约。   木羊说道:“他是一个管事。”   “哦,那便不能用这个,需得给你个总契,你回去后跟他们一一签了便是。”说着又换了另一份契约。   “怎么签?”我问道。   杨桃没有回答,而是一扬手直接刺来。   我反应不及,瞬间被刺进胸膛,直掏心窝,一阵剧痛袭来,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晃眼间,杨桃的手已经离开我的胸膛,但没有鲜血,手上已经拿着一道微微闪着光芒的东西。   “这是你的一魂一魄,地府的契约都是魂契,以魂魄作为抵押。”杨桃说着便将手中的东西丢入契约中。   契约光芒一闪,随后又恢复如初。我只觉得胸口多了一道无形的枷锁,这便是契约的力量?   我忍不住问道:“契约的内容是?”   “你无需怀疑内容,所有的鬼到这里都会签署这份契约,内容都相同,我们也没有权力更改。你也无需担心,只不过是买下你一年,你必须在这里做工。”   我轻哦一声,心中一阵失落。   木羊看出我的状态,说道:“你无需失落,若是你了解外面的情况,便愿意留在这里。”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微微好受了些,但是想到无故卖身,还是有些心里发紧,尽管隐约感觉这并不是第一次。    第三章 略施小计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回到偏殿的时候,已是大半天之后。偏殿的鬼们看着我回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热情,之前散落而坐的情形,已经变成明显的两堆,一堆是一大群鬼,另一堆是之前与我相识的那四个鬼。   四个鬼见了我,倒是像看到救星一般,急忙地跑过来,嘴里叫道:“管事大哥,管事大哥,有什么消息呢?”   我非常高兴,并非是管事大哥叫得受用,而是只要有人搭理,我便有发挥的余地。我隐隐一笑,故作严肃:“不是什么好消息,我们此后只怕有些艰难。”   我提高了几个声段,整个大殿里都能清晰耳闻。   “什么!”四个鬼齐声叫道,其中一个鬼说:“什么事?”   我大喝:“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还有管事我在这儿吗?什么事情都由我扛着。”   四鬼顿时变得唯唯诺诺:“管事大哥,不知什么事?但凡有什么困难,希望多多帮助。”   “那是自然,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只不过地府要洗涤我们的俗气,每人要收缴一魂一魄。”这自然是假话,有时候骗人也是无奈之举,若是他们不听我的,只怕会更麻烦。   “啊!收了一魂一魄会怎么样?”一鬼惊叫。   “不会怎么样吧,大概是投胎之后会缺个胳膊少个腿,或者天生痴愚。”我自然不知道,但不妨碍添油加醋。   “我不要缺胳膊,我不要变傻子。”四鬼抱成一堆,哭成一团,但只见干嚎,没有眼泪,我才明白鬼是没有眼泪的。   怎么会有这么脆弱的鬼!还是四个男鬼!不过这效果十足,我很满意。   我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猛叫道:“哭哭啼啼成什么样!本管事说过不给你们帮助了吗?你们不知道来问上一问?”   四鬼听我这么一说,哭哭啼啼地围住我,嚷道:“求大哥解救!”   我看见旁边那一群鬼中有些已经意动,时机成熟,我也不好意思再调戏这四个活宝,说道:“办法自然有,不过你们得听从我的安排。”   四鬼跪下,齐声道:“愿听大哥调遣!”   “好!好!好!我与那地府大人据理力争,总算给你们找了条明路。”我扬扬手中的契约,继续说道:“那位大人说了,只要你们愿意勤恳做工,便不收你们的魂魄。不过,这魂魄得暂时交由我保管,不然那位大人不放心,这便是他给的灵魂容器。你们可愿意?”   四鬼连连点头称好。   我叫他们一个个站定,想做那掏魂之法。大概是我手艺不精,他们一个个哀声惨叫,我误以为将害了他们性命,好在,鬼已经死过一次,并没有那么容易死去。我把他们的一魂一魄都丢入契约之中。   四鬼在地上喘息着,好久才站了起来,活动下身子,见全无异样,忙跑来向我道谢。   我笑着说:“抽魂是有些痛苦,若是明日地府的官差来了,可不会像我这般温柔。”   旁边的那一群鬼听我这么说,立刻坐不住了,都一个个叫道:“管事大哥,管事大哥,我愿意跟随您。”   我乐不可支,摆手道:“抽魂可很费力气,但见你们诚心,我便劳心劳力一番。”   众鬼都点头称谢。   初时,我抽魂还能听得见一两声惨叫,后来越发熟练,没等他们有所反应便收了魂魄,不一会儿便收齐了所有投靠我的鬼。整个大殿之中,仅剩下四个鬼还不愿意听从于我。   我对他们微微一笑:“各位,我也是好意劝你们,这里是地府,你们都人生地不熟,难道想强抗?”   其中一鬼,冷冷地说道:“我坚决不交,能奈我何?”   我轻轻一哼:“地府的剖腹,拔舌,你们在凡间应该也有所耳闻,自不必我说了吧。”   四鬼中一鬼不屑地吭了一声,但脸色已然犹豫。   我又加码说道:“我刚才让你们听我的吩咐,也只怕你们不识好歹,恼了地府里的大人们,我们的性命也会受到牵连。这样吧,我收了你们的魂魄,也无需你们全都听我的命令,若我说得合理,你们便听,若是不合理,悉听尊便。”   四鬼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这样我便大功告成。当最后一道魂魄被丢入契约之中时,契约整个发出光芒,从我的手中飞到空中,转瞬间消失不见。我手中一沉,多了一大数小,几十个牌子。我明白,这是工牌。我自然拿了那个最大的一号牌子,又叫他们来领剩下的,牌子不多不少,正好每人一块。   这工牌只有个简单的功能,一面记录的是工号,另一边记录的是工时。此时,大多数人除了工号不同,另外一面显示的都是零,而我的则显示的是一。工时的获得是按天算的,若是一天内完成了某个任务,便会加一,反之则无。   若是工时能够达到三百六十五,便可以申请洗涤俗气,拥有可以离开的资格。若是有多,还可申请其他的东西。至于额外工时的来源,一个便是我,我作为管事,每当我管理的团队连续十天完成任务,便可获得一个额外奖励,由我自由分配。   另外一个,便是任务中额外的发现,也可获得额外不等的奖励,至于什么是额外发现,木羊没有说明。这时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新鬼只是签订了一年的契约,若是时间到了,并没有足够洗涤的工时,那又会怎么样?我隐隐有些不安。   这些我都没有说出来,我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小园子,这是我们休息的地方。我叮嘱他们早些休息,明日早上要开始做工。   我想我并不是一个严苛的头领,但现实总是残酷,地府显然不是善堂。对于我们来说,任务不能说是惨绝人寰,但是,还是太过艰辛。我不得不时刻逼迫着每一个鬼,包括我自己,做为一个严苛的管事。   跟随我的鬼开始有些微词,明里暗里唱反调,我什么都没有说,知道说什么也没用。随着时日过去,我们遇到过其他同样做工的新鬼小队,偶尔简单的聊上几句,次数多了,渐渐地我们明白:   地府果然是地狱啊!   他们不再跟我唱反调,开始消沉,做工效率越来越低。此后,就有人松懈,便出现完成不了的现象。第一次的惩罚不重,只是一顿鞭子,对于鬼来说,这并不难挨,然而,第二次。   我了解到一个事实,连续不完成任务,惩罚会越来越重。我来时所经过的那条河流,名叫阴川,那里面沉浮的阴影,所谓的失离者,便是所有失败者最终的归宿。   失离者是一群失去理性的灵魂,它们在阴川里沉沉浮浮,痛苦着,互相撕咬着,终生不得解脱,直到最终魂飞魄散。我想,也许它们并不痛苦,因为失去了理性,体会不到悲伤的情绪,但对于还有理性的我们,打击绝对致命。   我不得不对他们说:“你们想变成那样,可以什么也不做,反正最终都会那样,何不轻松一些?”   鬼群中一阵骚动,一鬼有些失神地说:“可是我已经缺了一次,即使每天坚持,也完成不了最后的任务,不过就为了多活些日子。”   说话的鬼叫二八,名字是按工号叫的,他从来这里开始就很消极,也懒得想个得体的名字。看着他的消沉,我不由沉思,许久才说道:“你们这几天缺的,只要你们认真做工,我以后会给你们补上。我不想说伟大,只是不想看着熟悉的人消失。”   这当然是真话,赤足金的真,好吧,也并非十足赤金,掺杂了那么一丁点自私,但不可否认我仍然是个好人。   自认为是个好人的我暗自算计着得失,只有一个鬼缺了两天工,另有八个缺了一天。我内心的小算盘打得飞快,若是不出什么意外,仍然会有不少的奖励入账。我对这些奖励已经生出觊觎,因为它们的确珍贵。   用它们可以在杨桃那里换取一些非常有用的东西,如用一两个工时换取的各类特效药丸,大力丸、神行丸之类等,这些看起来效果非常特别,但算不上珍贵。上了五个工时换的更是不一般了,比如一种阴元丸,可以增加鬼十年的阴寿。阴寿的作用自然是能延长鬼生存的时间,如果能凑满一百便能换取一次投胎的机会。   最顶级的是一本控制阴气的法门,足足要一万工时,我自然是不敢奢望。我能赚取到的额外奖励,除开这几天的损失,大概三十工时左右,补给那些鬼的损失花去十个,木羊也会要去十个,能到手的也不过十个。至于其他额外的收益,现在不能想。   不过,若是我能留在这里,这些工时便可以先存着,只怕留下来不容易。我询问过木羊留下来的方法,他只是摇头苦笑,说道:“随缘,随运!”   我听不明白,或许本就没有方法。   我只能狠狠摇摇头,把眼光从那些珍贵的物品里挪开,看向那些我能够承受的东西。一张房契钻入了我的心里,不知是执念还是什么,我一看到它,便认定它将是我的第一个目标。   一张地府十年的房契,有什么用?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拥有它。    第四章 馈赠 - 大鬼雄 - 谓何求   人都该有追求,鬼也是如此。   我有了追求之后,便觉得生活有了姿色。跟随我的鬼们都察觉出了不同,便问我:“管事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是不是明天可以歇息一天?”   我敲了一下这个提问鬼的头:“生活总得保持乐观,不能只想着偷懒,认真点,若做不好,不说鬼差会责罚你,我都会抽你一顿鞭子。”   那鬼讪讪一笑,继续劳作。   怎么说,生活还得继续,劳作也不能停歇,即便是鬼,也需要活着。时间飞转,不觉间就过了一月。地府似乎没有季节,或许有,鬼也感觉不到。   木羊中间找了我一次,除了客套,顺便要走了一天的工时,这是他帮我隐瞒一些事实的报酬,虽然不多,但也去了一个月额外收益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两个工时,我也忍痛分给两个缺失工时的手下。   他们感恩戴德,我却大呼晦气,这一个月半点额外发现都没有找到,自然不会有其他收益,虽然心里滴血,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个月你们两个表现好,便先补了你们的空缺,其他的下个月还有机会。”   我声音一顿,加重语气:“你们若是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拿出瞧瞧,要是能得到地府大人的喜欢,还会有更多的赏赐,没有上限。”   我这么一说也只是碰碰运气,并没抱有多大的希望。   然而,真的有一鬼走了上来,对我说:“管事大哥,前些日子我在挖矿时,发现了一个新奇的东西,不知是不是您想要的。”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个黑球,仔细打量,能看见微微光芒闪烁,这定然是个宝贝。我也不欺他:“这看起来像是个宝贝,但我并不识得,需要去找大人鉴定一下,如若真是,绝不会亏待你。”   趁着今天月底交验,任务并不繁重,我偷偷地去找我口中的大人,这大人自然指的是杨桃。我心情愉悦,顺手调戏起路边的指路引。   指路引一声尖叫,有些羞涩地说:“奴家愿从了大人,只是也别这般光天化日。”   原来指路引还有公母之别!   我顿时表情怪异,在听见它说出下一句前,喊出“去劳工堂”的指令,指路引毕竟是器具,它不能违反命令。一看见劳工堂的大门,我急忙跑了进去,只听身后指路引一阵娇斥。我可不管这些,净鬼司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等我下次再遇到它不知何年何月去了。   杨桃看见我进来,一脸娇笑:“鬼大公子,今日怎有空来呢?”   我不是天天来么,心中悱着,但也不敢说出来,只说道:“我找到了一件东西,特来给你鉴定一下。”   我说得正经,不敢开半分玩笑,这是木羊的指点。杨桃看起来水性杨花,实则刚烈异常,若真是轻薄,只怕会惹来一顿暴揍。我想了想被她抽魂的那一天,便打消了尝试的念头。   “拿来看看吧。”   我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杨桃随意看了一眼:“我倒以为什么好宝贝,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的冥矿精石。”   “能换工时么?”我却不以为然,她看不上眼的,未必对我没有意义。   “虽不是什么好宝贝,但挖一千块冥矿,也难有一块精石。不过,最多也只有二个工时,不能再多了。”说话间,杨桃已经把精石收了进去。   我的工牌微微一亮,数字从三十变成三十二。我心中自然极为惊喜,这小块石头竟比得上二天的劳作,不禁问道:“这种石头哪里多?”   “虽不是什么宝贝,但也极为难得,你想靠它致富,没有可能。”杨桃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我面上一红,心思一转又问道:“那这种东西能用来干什么。”我这么问自然是打着,若是自己能用,便不上交的主意。   “冥矿用途很广,最为常见的便是炼制阴元丹。精石么,自然阴气更浓郁,能够炼制更多丹丸。”   “那么刚才那块精石能炼制多少丹丸。”我问出这话时,心里已经觉得亏了。   杨桃一笑:“不多,仅仅五颗。”   虽然心里做了准备,我还是被这个数字震撼到。   杨桃显然是故意说的,一副轻谑地看着我满面懊恼:“但是,你可别忘了,这块土地可不是你的,而且你会炼药么?”   听她这么一说,懊恼变成无奈,最后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慢着!”杨桃叫住了我。   “还有什么事?”我意兴阑珊,不愿意再多做停留。   杨桃突然变了一个态度,连连哀叹:“你是否心中觉得无奈,不甘?若是有改变命运的方法,可愿意学?”   我一听,顿时灵光起来:“什么法子?”   “这是我祖上留下来的秘密,你若是想知道,需得发誓,不能让其他鬼知道。”   我寻思着个中利害,找不到她要害我的理由,于是起誓:“我鬼君子,今天所知道的一切绝不会让其他鬼知道。”我想发誓并没有太多影响。   在我发誓间,杨桃手中多了一物,是一种不知名的虫,等我发誓完,那虫子就飞扑入我的脑中。   “这是食言虫,若是你食言了,便会被它从头到脚,把三魂七魄都啃个干净。这可比魂契凶险得多。”杨桃解答了我心中的疑虑,顺带也给我一个警告。   她是多虑了,我向来守口如瓶,除非实在利益诱人。想这食言虫比魂契更凶险,定然更贵重。一张魂契在这里都值两三天的工时,更何况食言虫,若她能将它换成工时,我打死都不会透露。对于利益,我是个相当有原则的人。这些我只敢心中嘀咕,面上却不可能流露。   我动了动因为震惊而僵住的嘴,说道:“我怎么可能食言,你看我像那种鬼么?”   “我看过你的一魂一魄,自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但是就算你不说,也难免不会有其他鬼想办法窥探你的心思,这虫会在他们知道前,啃掉你所有的痕迹。”   听她这么一说,我想起之前我抽魂时所见,每个人的魂魄都不尽相同,有红有白有黑,从这些大概能看出一个鬼的品性。或许看出我的是个好人,好吧,我的确是个好人,但从别的嘴里听到,总感觉有些别扭。   我不由一愁,从今天开始,我不仅得提防自己说漏嘴,还得指望别人不惦记,果然哪有什么免费的好事。   我笑容不变,问道:“杨桃姐姐,现在可以说了吧。”   杨桃紧张地打量了周围一圈,又闭上了门,才对我说:“这是我祖上发现的一个秘册。”   她手上多出一份册子,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御魂诀”三个字,忍不住翻开第一页,第一段写着:   魂者,天地灵气所聚。性清灵者,聚之则称为灵。性沉者,聚之则称鬼。灵者在天,鬼者在地。鬼向往天,便造轮回,催生万物。   我看得不明所以,问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杨桃回道:“前面写的是天地万物演化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翻到第四页。”   我依言翻到第四页,看到的只是一条条奇怪的线条交织,顿时头昏脑胀,连忙把书丢到地上。   “这些是什么?”我有些恼怒。   杨桃也不恼,拾起地上的书,轻笑道:“这可是天地间的隐秘,你现在自然看不懂。当年,我祖上可是渡过三劫的大鬼,终其一生都没有参悟。”   我却很好奇:“三劫之上,不是早该超脱生死?”   “话是这么说没错,若是闭门不出,什么都不使用,即使不找寻阴气,大鬼自然不死。但天地阴阳有限,世间万事,哪有这般容易,多少会有些拖累。为了庇佑子孙,大鬼之间便会有争斗,生死陨落再所难免。”   “噢?要是我,便不管这些子孙。子孙自有子孙的福泽,我自找我的自在。”我生性逍遥,未必会有子孙。   “话也不能这么说,大鬼庇佑子孙也并非全是无私,他们也能获得好处,子孙会为他们提供更好的修行资源。大鬼陨落与其说是子孙拖累,倒不如说是他们的欲望所至。”   我低头沉思,觉得很有几分道理。   杨桃叹了口气继续说:“我祖上便是得了这份秘册,引得敌家群攻,才会陨落。我的家族也因此败落,四散而逃。此殿阎王与家祖有旧,我才有了栖身之所。”   听她这番话,我也能感到一阵唏嘘,但这与我并没多少关系。   她大概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从过去的沉湎中醒来:“我把这秘册交于你,也不过是不想它落入敌家手中。据说这秘册隐藏着惊天的功法,若是能炼成便能超脱这方世界。”   “那又怎么样,看不懂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不如把它交出去,还能还你一片清净。”我只对眼前的利益有兴趣。   “不行,这里付出了我家族的心血,怎能便宜那些敌家。”   “这与我没有关系,你找别人吧,那个木羊就不错。”我对这趟浑水可没有什么兴趣。   “他不行,他与我渊源颇深,敌家对他盘查的也紧,而且他近来也与我不同心了。若是给别人,只怕也不如你这般精明。我看过你的魂魄,你虽表面奸猾,实则内心赤诚,是最佳的人选。”   我不知她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只知道万万不可以答应她的请求。我自然想过大鬼的生活,但不一定要用这么凶险的方式,何况连利益都还没到手。   杨桃看我态度坚决,突然走近几分。   我看她神色变幻,想起她之前的手段,心里不由紧张到极点,忍不住嚷道:“你……你要干什么?再过来我就要叫了!”    第五章 别离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叫得惨烈,像是陷入狼群包围中的小绵羊,恐惧而无助。   然而,杨桃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她只是走过来,轻轻地在我的额头上一点。然后,我被破门而入的两个鬼差扑倒在地。   杨桃手中的书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换成了一根鞭子。   一鬼差问道:“杨桃小姐,你没受到什么惊吓吧?”   杨桃轻佻一笑:“我能受到什么伤害?就凭这小鬼?我只不过跟他玩玩游戏,难道这都不行?”   两鬼差也不答她,只是用一副怪异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满面羞红,无地自容,这当然是装的,因为杨桃的最后一点,传给了我最有兴趣的消息,我索性配合她演下去。   我感兴趣的消息自然是关于财富,她说她的家族还有一个秘密宝库,若是我答应了便告知我它的位置。   我配合着,只见杨桃突然一副倦怠:“罢了,罢了,被你们这么一搅和突然没了兴致,都出去吧!”   两鬼差告辞,自然我也跟着出去。这两鬼差大概是她敌家派来的,他们并没有借助指路引离开,而是化成一片迷雾消散不见。   高手!我心里惊叹,感叹不知何时才能像他们那般。   离开前,我又回望了一眼劳工堂,大门紧闭,看来今天要再行商量是不行了。平日里也不成,交工的鬼很多,只得再等上一月,到下个月底再说。转眼又想,反正等我离开这里还需一年以后,就算现在知道宝库位置,也没有办法。   我洒脱一笑,一路哼着调子回到了住所,那群鬼还没有休息,我顺手划拨了一个工时给那位上交精石的鬼。他连忙上前道谢,其他鬼的眼神也变得炽烈起来。我不管这些,也无心搭理他们,准备去好好休息,明天又是月初,忙碌又得来了。   第二日,一到劳工堂,周围的鬼都一脸笑意地打量着我,我有些莫名。这些鬼都是每个新鬼小队的管事,平日有些交集,并无深交。他们交头接耳,似乎对我指指点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解。   这时,杨桃来了,一声轻咳,开始分配任务。我故意留在最后,看她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但她只给了我任务,并没有任何其他暗示。   我无趣地回去,领着手下的群鬼去上工,惊奇地发现手下也在嘀嘀咕咕。   “你们在说什么?”我突然有些恼火。   他们立刻闭嘴不谈,似乎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认真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平日了,他们都叫苦不跌,这会却认真起来,必然有些猫腻。我揪出一直没什么骨气的二八,凶狠地说:“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你若是不说,今天便不用做了。”   二八吓得哆哆嗦嗦:“管事大哥,我怕说了你生气。”   “说!”我喝道。   二八小心地看了看我,才低声说道:“他们都说你跟杨工头发生了不伦之事。”   “这是听谁说的?”我并不生气,反而更在意是谁传出来的,那两鬼差显然不会,杨桃更不会说了。难道还有其他的鬼在一旁偷听,若是听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的小命只怕不保。   我正胡乱猜测,只听二八说道:“这事是指路引那传出来的。”   我有些啼笑皆非,原来指路引除了爱瞌睡,还爱碎嘴。   “都说了些什么?”我并不在意流言,但若这其中有什么关乎小命的内容,我还是要听听。   “它们说你从劳工堂里出来时衣衫不整,杨工头手里还拿着鞭子……”二十八说得眉飞色舞,像是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清楚。   这么说来,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关键。我也不想知道,他在脑海里勾勒出是如何不堪的画面,忙打住他,扫了一圈众鬼,说道:“这种无稽之谈,你们也相信?都把心思放在做工上!”   众鬼懒散地应了一声,眼神里都透出一股不信的意味。   “真……”,我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语言形容此时的心境,只得闭上嘴。我是君子,不与一群小人计较。   这传闻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个管事,大概是想学我,去勾搭杨桃,结果被折断了四肢丢了出来,于是,众鬼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同情。   我并不理会这些,仍然认真监督做工。   有时,手下会小声嘀咕:“管事大哥怕是被工头揍了,所以找我们出气。”我全当没听见。   自从上次有了额外奖赏,众鬼对于新奇的事物都特别上心,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丢到面前,让我鉴定。但是大部分连我都能看出不是什么宝贝,上交的又被杨桃扔了几样,最后也只换了三个工时,给出两个奖励于手下,我只得一个。   鬼生如此艰难!   转眼到了月末,我便趁着空闲去找杨桃。路上遇到了我上次调戏的那块指路引,它一见我,就哭哭啼啼:“我们这么有缘,却只能无份。大人的心思都放在杨工头身上,怎能看得见我。”   我一瞪眼,无语,心中感叹:这大概是天生丽质自难自弃的烦恼吧!   我整了整衣服,做出一副从容的姿态,这不为别的,只为能以势相逼,尽量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然而,一进劳工堂,我的所有准备都白费了。   杨桃正在哭!   我自认为不会被女色所惑,但也见不得女子哭,这坏人怕是当不成了。   实话说,杨桃并不漂亮,甚至一点女子的娇柔都没有,此时她一脸哀伤,却另有一番滋味。   她看见站在门口愣愣的我,收住哭声:“你来啦!”   一副风情万种,略带楚楚可怜之态。   当然,我并不会就此沦陷,平淡地回道:“对,我来了。”   “那你可答应呢?”   “嗯,算是答应,不过你得先再给些东西,若我连这里都走不出去,秘册不就很快又会落入敌家之手。”   杨桃沉思了好一会儿:“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另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若练成了那秘册上的神功,一定要替我家族报仇。”   “只要我有这个能力,一定帮你们报仇。”我谨慎地回答,怕她突然又掏出一只食言虫,更得不偿失了。   杨桃听后除了点点头,并无其他动作。   我很奇怪,仔细打量着周围,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东西在记录着我的言行。   “这多宝囊里有你要的所有东西。”她掏出一个小囊递给我。   多宝囊是一件宝物,它内部有一个独立的空间,能装下大量的物品却感觉不到重量。虽我觊觎已久,但一个需二十个工时才能换取。   我悄悄地打开多宝囊,里面没有特别的东西,只有十几颗阴元丹,一份秘册,一张纸条,顿时我有些失望。   “是不是嫌少?”杨桃言之戚戚。   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干笑一声:“哪里会,这可比得上我大半年的收益了。”   “你也别嫌少,我也带不了太多东西,大多都在宝库之中。”杨桃语调一沉:“我身上是有些宝物,不过你也使用不了。而且,我即将离开这里,只能避去城外生存,此去前途未卜,若是没有这些宝物……”   我虽贪财,但也有底线,最见不得强取豪夺。见她神情这般低沉,我也不好强求,只得问:“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我会悄悄地离开,以免那些敌家发现。”   我本想说需不需要我送送你,但转念一想,我们非亲非故,而我只求财不求色,在这毫无立足的地府还是收起这些心思,只说道:“那保重,我先告辞了。”   我离开劳工堂,收起情绪,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隐约间,我感到了一点不安,似乎一切都来得轻巧,这总会让我生出戒备,世上并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我不能考虑太多,或许地府的鬼并不似想象那般。譬如我,我认为我是个好人。   第二天,杨桃果然不在了,换了个冷冰冰的男鬼。他说话非常刻板古怪,自称火烛。我想象着他确像根干蜡烛,不禁发笑。   “你……为何……大笑!”火烛叫道。   “哎呀,大人,我突然想起,昨晚我拿了根蜡烛,却落下了火折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众鬼大笑。   “安……静!”烛火叫道。   众鬼立马都闭了嘴,新来的工头,他们也摸不准性子。   我连忙上前:“大人莫恼,我这是说个笑话,欢迎大人!”   烛火听了神情一缓,嘴上却说:“谅……你……初犯,不……计较……你了!”   我忍住笑声,点头称谢。   实话说,听完烛火分配任务真是一种摧残,恨不得把自己一双耳朵割下来,好在鬼若真不想听,可以把耳朵收起来,于是,直到任务分配完成,我都是一个“无耳族”。   任务依然繁重而单调,做得久了,连我这种自认积极的鬼都开始乏了。   二八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众鬼笑道:“大约再做完十个你的名字,也就差不多了。”   二八这个名字,此时或许还真是个好名字!    第六章 圆满 - 大鬼雄 - 谓何求   二八其实一点都不懦弱,这是我很久之后才知道的。现在的他还是一副憨厚,任谁取笑都不在意的样子。   我也常常打趣他:“你这样,要是姑娘,保准是个好媳妇。呵,不成,不成,若是姑娘长成你这样,只怕嫁不出去了。”   他也哈哈一笑。   上工的日子总是单调且无聊,打趣二八便成了常事。可这常事,近些日子是不成的。   新来的工头不比杨桃,杨桃虽然性情乖僻,但对任务却不大关心,只要基本达标便可过了。新来的火烛,话说得虽不利索,但是监工的态度,让自觉进入状态的我都自愧不如。   每日上工时,他都要来盯梢,中间还会不定时地突击检查。我们自然不会出现什么纰漏,但整日都笼罩在紧张氛围之中,全没了平时的闲情。   日子久了,我的手下开始抱怨,都叫嚷着让我想办法。我低头沉思,百思不得其解。净鬼司的任务,除了开垦,其他都是定量任务,并不需要特别地关注。   等下一次火烛来的时候,我便偷偷打量他,他眼神闪烁。我故意抛出一块存余的精石,只见他眼睛一亮。我突然明白,他所求的也是财。   “哎,大人你看,这是不是你掉下的?”我故意叫道。   火烛眼神一个机灵,忙走了过来:“我……看……看,是本官丢下的!是本官丢下的!”   都说见财眼开,没想到还能治结巴!   他欢喜地拾起精石走了,今天就不再来了。   我手下的众鬼放下工具,围着我说:“大哥,就让他这么占了便宜去?”   我叹了口气:“那块精石的损失我补给你们,这事就不提了。”   即便是鬼,在屋檐下也不能不低头。   第二日,火烛又突兀地出现。既已知道他是求财,我们索性就如平常一般,嘻嘻哈哈。   火烛怒道:“你……你……们……怎么……如……此……懈怠!”   我笑着对他说:“大人,您先歇口气,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干的。要不,大人你亲自来教我们?”   他看着我递过去的工具,哼了一声,悻悻地走了。   此后,他再来,我们全都当没看见,自顾自地忙活。他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便又走了。   不说宝贝本就稀少,单论我们的挖宝手法,他怎可能发现得了。但这也有个问题,我们挖出的宝贝无处换取工时,找他换无异于羊入虎口。于是,我想到了木羊。   木羊见到我,一点都不诧异。他见我就知道了我的来意,直接开口:“我要一成。”   显然,火烛的品性,他们都是知道。   我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日子越发艰难,但总归还是要过下去!   不得不提,我修炼那份秘册子也有所心得。初时,一翻看那些条文,我便觉得头昏脑胀,不能再继续下去,但小半个月后,突然就没了那种状况,只不过每看一次,就觉得身体匮乏,像是饿了很久似的。   但鬼是不需要进食的,这让我不禁生出这是邪法的念头:修炼久了便会魂飞魄散。我摇了摇头,打消这种古怪的想法,这不合逻辑。何况,杨桃不还送了我一袋阴元丹?   想到阴元丹,我油然而生进食的欲望,原来,阴元丹便是鬼的食粮。我尝试着吞下一颗,顿时疲惫一扫而空。看来,这些阴元丹是杨桃有意留下的。   是阴谋还是其他,我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着能够变得强大。   时光,常常总是在流逝之后,才察觉出它的飞逝。   转眼一年就过去,不管这段经历是好是坏,是快乐还是难过,我终究将它完完整整地渡过,有惊但无险,怎么,这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另一件更值得庆幸的事情——我所带队的鬼们全部圆满。   这或许是,唯一能消散我,因自私而蒙蔽他们,给他们劳动带来损失的愧疚之心。至于他们知不知道真相,或许糊涂,或许明白,终究没有谁说过一词。他们只是看着我,流露出似乎是不舍,嘴里说的不是大哥,就是兄弟。   我们算是兄弟或者朋友吧!   遗憾的是,没人能够留下来,包括我自己。我还不知道外面的困苦,自嘲道:“这也许算不上遗憾,只不过是若有所失而已。”   若有所失!的确啊,木羊与我道别的时候,似有意动,似在怀念我的世故圆滑,不过终究是不能挽留什么,只是回了一礼,便回去了,顺带收下了我最后的礼物―― 一颗阴元丹。   我修炼秘册上的功法,日渐强大,虽还并没有什么特异的能力,但我的力量也不是初来时的模样。随之也带来了一个问题,初时,一个月只需服用一颗阴元丹,第二个月便是两颗,到现在一个月需服下五颗之多。   杨桃所给的阴元丹所剩无几,即便不给木羊一颗,这个月我也没有足够的分量。看来杨桃所提的密库,是不得不去了。也许是龙潭虎穴,我也不得不铤而走险。   我回过神来,身边的手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还停留在这里,其中便有二八。   我微微一笑,对他说:“二八,这是在等哪家女鬼?”   他一副委屈:“大哥,我想跟着你。”   我神情一动:“在外面,我可没有什么本事,天大地大,还是各走一方吧!”   “不,你永远是我的大哥,我要一直跟着你。”   “给我一个理由。”我其实没有拒绝他的理由,地府这么大,一个鬼难免也很孤寂,但我隐约间预见未来的我必定艰辛坎坷,若走不到头,现在何须一个同伴,我最怕分离!   他皱着眉,似乎一时间找不出理由,许久才颤颤地回答:“你是一个好人。不,是个好鬼!”   虽然我也一直这么认为,但从别的嘴里说出,这还是第二次。不同于杨桃所说地笃定,二八带着绝对的信任。这让我有一份冲动,就此答应下来,但我是个好鬼吗?有时候我自己也怀疑。   “我……”我迟疑着:“我不知道能带给你什么,但是……只要你愿意叫我一天大哥,我便认你一天兄弟。”   二八咧嘴一笑,一如往常一样的憨厚。   而我,既然收下了一个,索性对剩下的鬼说道:“你们呢?”   剩下的那几个鬼便是我刚来时认识的那四个,是四个很脆弱的家伙。他们有次缠着我让我取名,不知是他们生前没有文化,还是其他。我被问得烦了,便随意给他们按工号大小取名为甲乙丙丁。   丙说:“大哥,我们自然都愿意跟着你。”   “好吧,好吧,都跟着我。鬼不用吃饭,也不至于饿死。”我这也是热血沸腾,忽视了所有的困难,或许是生前的一丝血性遗留了下来。不过,不管如何,我既已答应了,便多了一份责任。   既然这么定了,我们就该考虑以后的事情。首先,自然是看我的房产,这可是花费了我一大半年奋斗的成果,剩下的工时已经不够一颗阴元丹,只能选了四颗特效药丸。   我一脸兴奋,对身后的鬼们说:“大哥领你们去看看宅邸!”   他们也一脸兴奋,看我的眼神都冒出了光辉。   我很享受这种感觉,这才是当大哥的滋味,而不是一手拿着工具,一边还要吆喝着的劳工头头。我想象着,一处巨大的宅邸,鬼仆们在劳作,我躺在椅子上,挥手指指点点,然后就有婀娜女鬼上前。   然而,现实总是带着喜感,让我喜极而泣。   我拿着房契,找到城中专门负责房产的鬼衙役,他领着我出了城,直到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指着一片废墟:“就是这里!”   “这里!”我很震惊。   “对,就是这里。这里千年前曾是一个鬼王的住所,后来这个鬼王叛乱,被阎王斩了,这里便荒废了下来。”他又指指点点:“这附近十里地,都在这份契约之内,你拥有十年的使用时间。而且这里少有鬼来往,怕是百年都不会有大鬼来征地,你可以拥有它上百年甚至更久!”   这么说来,似乎是我占了便宜?我满脸堆笑,将他送走。   他临走前神秘一笑:“这里夜晚有鬼兽出没,你们可得小心些。”   所谓鬼兽,泛指地府的野兽,它们伴随着地府存在而存在。鬼兽性情不一,能力也不同,有些鬼兽甚至能屠灭一座小城。   一定是哪里不对,这里怎能算是房子?我也送了礼物——见他的面时,我递上房契,顺带夹了两颗阴元丹,他也乐呵呵地收下了。嫌少?我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我既没有多余的阴元丹,也没有其他的朋友。   我无奈叹了一口气,对手下的鬼们说:“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   “哪里?”甲乙丙丁异口同声地叫道。   这让我很难堪,可是发怒于事无补,我指着废墟里面碎石断砖:“这些,这些,都搭建起来,就有住的地方。”   他们开始在废墟里搬弄。   然而,一到搭房子,还得靠自己,简单地鼓弄了一下,总算成了一个窝棚的样子。我叹道:“挡挡雨也好。”   虽然地府不会下雨!但我想我生前一定不是个泥瓦匠。    第一章 寻宝 - 大鬼雄 - 谓何求   “万事艰难,百废待兴!生活如此,怎敢酣睡?”   清晨,我一时有感,用自认为很有情调的音色,大声说着这段话。   “大哥,这么大清早的,还让不让睡觉了!”说话的是丁。   我一笑,对着他们说:“你看这天,这地,这片废墟,你不觉得生活不就该这样?”   甲乙丙丁都疲倦地用一副怪异的眼神看着我,质疑我是否生病了。   我不以为忤:“你们看这片废墟,不正是一片宫殿!然后等着我们的,那后面会是一座花园,里面会有一处假山,一处小亭,鱼儿们自在地在水里游玩。你们看,那里还会有……”   “怎么看都是一片废墟!”甲乙丙丁总是那么同步,观点也那么一致。   我扫兴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难道只能看到事物的表象,而看不出它们的内在?”   “我明白了,大哥难道说的是,这片废墟里面埋藏着宝贝?”甲似恍然大悟,自以为对了,但吆喝着其他三个兄弟,一起去废墟里翻找。   我顿时失了兴致,去找二八。昨天,二八自告奋勇地要求去守夜,提防鬼兽出没,一夜无事,想来都是他的功劳。   我走得很轻,鬼都是如此,一阵轻微的鼾声传来,二八正靠在一块断墙上瞌睡。我重重一咳,二八恍惚大叫:“狼来了,狼来了!”   敢情他生前是一个牧羊人?我想。   我又好气又好笑,拍拍他的肩,他才清醒过来,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假如大哥被狼叼走了,你怎么办?”我又生起了打趣他的心思。   “大哥,你生得这般俊,狼只怕会就地啃了,叼回窝里多费事!”二八木讷的嘴脸更增添了几分声色。   我瞪大眼睛,表情怪异,是我退步了,还是二八长进了?二八居然也会打趣了。   自讨了没趣,我索性坐下,望着远方,独自哀叹:“遇人不淑哎!”   一会儿,甲乙丙丁有些垂头丧气地跑了回来,嚷道:“大哥,什么宝贝都没有。”   刚在二八那里失了脸面,心中不爽道:“一个个都是呆子,要是有宝贝,早就被捡走了,哪里轮得到我们!”   甲乙丙丁连连点头称是,也不争辩。   “赶快都打起精神来,大哥我确实知道那么个宝库。”   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们,因为食言虫的关系,我不知道什么能说。但显然,宝库并没有在我说过的话之内。对于他们,我也很信任。   “真的?”乙叫道。   “大哥说的必然是真的。”丙拍了乙一下头。   我继续说道:“这座宝库里藏了许多宝贝,若是我们全部取得,那我刚才说的宫殿等等都会实现。”   他们听了一个个都眼冒星光,一脸向往。   看他们这般,我正想进一步吹嘘宝库的情况,突然,天空中一声鸟鸣。   二八有些惊恐:“鸟……鸟……”   原来,他们都在看天空中的鸟。于是我抬起头,看看什么鸟让他们如此惊奇?只见一只巨大的凤凰从头顶上掠过,准确地说是冥凤,刹时我忽然觉得头顶一凉。鸟屎?我立刻用手一摸,手掌一片鲜红,居然是鲜血!   当一只受伤的冥凤飞过我的领地时,我还来不及考虑这事情发生得多么稀罕,顿时陷入震惊。   是谁伤了这只冥凤?   冥凤是地府特有的一种凤凰,它是生灵并非鬼物,非常强大。据我了解,即便是阎王,都不希望自己境内出现一只冥凤。   这只受伤的冥凤,声音低沉,渐渐飞向远方。   等我回过神来,其他五鬼也才反应过来,齐赞许道:“这鸟,好威风!”   是啊,好威风,即便受伤,也是威风凛凛,我何时才能如此?灵思一动,那些凤血可是好东西,正想从身上收集遗留的血迹,可发现身上已全无痕迹,其他五鬼也是如此。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也想不明白,或许凤血本就如此,所以才那么珍贵。   我寻思不到缘由,便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个宝库位于魍魉山,你们可愿意一起去?”   他们自然都愿意跟随我了。   魍魉山位于这座小城的东边,其实不算远,不过要横跨一条大峡谷。若无了解,光这条峡谷就够我们绕行多日。不过,杨桃留给我的纸条中,便记录着穿越峡谷的一种方法。   这条峡谷名叫悲风,每到晚上,便会有大群的悲风兽在峡谷里来回飞行。悲风兽性情温顺,只要骑上它们便能安然渡过峡谷。   当我们到达悲风峡谷时正值傍晚,悲风兽是一种巨型的鬼兽,拥有巨大的肉翼,身下长有四足,面部凶恶。   二八不由打起哆嗦:“它们不会吃了我们吧?”   “要不你上去试试?”我半开起玩笑,心想杨桃并不会作假,况且自然万物,越是长得凶恶,往往越没威胁,就像二八,生得似孔武,性情却似个姑娘。   我大步向前,他们也不敢停留。于是,我们跨上一只正趴在崖边休息的悲风兽脊背,它突然回头用巨大的眼睛打量了我们一下,虽稍有一惊,不过,它又继续沉头休息。不一会儿,它大约是休息够了,猛地起身,展翅飞翔,飞得不高,速度却非常快。   百米的峡谷,转眼就穿过了。悲风兽又趴在这端继续休息。我突然觉得有些感伤,这悲风兽每晚在此不停往返,生于此,终于此,怎能不生出一份悲哀?转又暗自思忖,所谓的人鬼不也是这样,生于人,死于鬼,轮返往复不知休,又岂好过于它们!   我收起心思,从悲风兽身上走下。我的旅途还得继续,只希望能跳脱出大多数人鬼的命运,能走出自己的路来,而不是陷入无尽的轮回中。   整个地府荒凉而阴寂,魍魉山算是一个例外的地方。整座山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魍魉。魍魉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东西,据说它们是由鬼死后残碎的魂魄凝聚而成,因而思维混杂,整天只知胡言胡语。   魍魉有时候也会冲撞进入山林的鬼,但它们非常弱小,任谁轻轻一击,便会散碎,也不知何时才能凝聚。几乎每座城池旁,都会有一座魍魉山。   我们在山里行走,对于满山的嘈杂充耳不闻,我们先需找到一块紫色的尖石,那是杨桃所说宝库入口的标志。   整座山上,散落着各种灰暗的碎岩石,我们找遍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紫色石头的踪迹。   难道杨桃骗我?   夜幕变得越发深邃,我一直不明白地府的日夜如何来临,天空中并没有太阳,每到快要入夜的时分,地面的光就会渐渐暗淡,每到早晨便又会慢慢出现,就像是地面自己在发光。   丙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叫道:“大哥,你看。”   山顶之上,一块石头正发出淡淡紫光。   对,就是那里!我有些兴奋,似乎看见了无数的宝物。我带着他们一路上山,在快接近山顶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并不是没有理智的人,宝物往往意味着危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虽是鬼,但不意味着我无惧死亡。   此外,宝库的位置,杨桃也是知道。她虽说有敌家追踪,但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找到,或许她就在宝库等着也是极有可能的。又或许,整个宝库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我却不敢进一步想,毕竟这是我眼下唯一出路。   我极为认真地对他们说:“你们四个守在外面,我和二八先进,探明情况。”   甲乙丙丁没说什么,而是很快地分散在那块紫光石头的四周,小心戒备。   我和二八走了过去,缓缓地用手摸向紫石。   据杨桃所说,这是一块空间石,只要摸着石头,心中默念: 我回来了,便会被传送入宝库。   交待过二八方法后,我默念了一声:我回来了。   眼前突现一片紫光,当紫光消散,我出现在一片空旷之地,身旁不见二八的身影。这让我有些惊疑,不得不静下心来,打量起四周。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处广场,周围立着不知名的怪异雕像。眼前所能看见的地方,有一处高台,上面隐约立有一个身影,看起来像是杨桃。   果然,她就是躲在这里。   我慢慢走近,渐渐看清了高台之上的面目,正是杨桃。不知怎的,她立在高台上一动不动,眼睛也未曾眨过一下。   这让我顿感诡异,即便鬼并不需眨眼,但做人时养成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我试着开口:“杨桃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回答,杨桃甚至连神色都没有变化。   我走上高台,试着触碰杨桃,手感坚硬,应该是个雕像。   心中忖道:谁会用自己的雕像守着宝藏?   虽这么想,但我还是开始认真地找寻宝贝。这里很空旷,只有这处高台最高,我便站在上面向四处扫视。   一座座雕像摆列成一个不知名的图样,是什么?我不清楚,但心中不禁有些微微不安。这些雕像像是刻意为之。   “你终于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是杨桃!   我环视一周,发现了身前不远处悬空的杨桃。她正冷冷地凝视着我:“我等你很久了!”   或许,被一个女子惦念并不是件坏事,但如果她所惦记的是你的命时,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我想看看杨桃下一步的行动,既然来了,那么有些事情就已经躲不掉了。    第二章 破灭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或许欲望就是罪恶,我正为我的欲望付出着代价。要问是否后悔,我只想说,有些事情,从你存在于这个世间开始,便已注定,后悔与否都无从改变。   气氛有些尴尬,我假装放松地轻笑了两声:“杨桃姐姐,别来无恙吧?”   “你不要恨我?我也是不得已。”杨桃神情闪烁,似有些不忍。   她或许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即便这样,我也不愿用自己的牺牲成全别人。我装作一脸友善,寻思着怎么脱身:“怎么会呢?杨桃姐姐这么好,我怎么恨得起来呀!”心里却在不停地盘算,现能使用的只有身上四颗特殊药丸,如何利用才是脱身的关键。   “我知道你很聪明,但这里你逃不出去,何不束手就擒?”杨桃一脸冰冷,慢慢靠近我。   这时候,我越发冷静:“等等,我还有些事情想知道。”   “你都要死了,何必知道?”   “我知道杨桃姐姐心善,轻易不会加害于我,必然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只想知道杀我的理由,若能知晓,便主动为姐姐去死,没有半分怨言。”   我并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起了作用,或许是杨桃良心发现。她神色突转,渐渐从阴冷中恢复过来,沉声说道:“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我自然巴不得这个故事能讲上一年,连忙点头:“姐姐请讲。”   “曾经……”杨桃一脸落寞,似乎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之中。   我可没有心思听她的故事,仔细打量着周围。这是一片独立的空间,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出口。离开的方法杨桃没有提过,我之前也没有想过,以为能进来必然有办法出去,没想到这却成了一件麻烦事。杨桃那么肯定我逃不出去,显然出去的方法非常困难,不过我还是很乐观,总会有办法的。   不知外边的甲乙丙丁有什么发现?不知二八有没进来,还是被杨桃弄到何处?或许此刻他们对我都会有些帮助,但又不能把希望全寄于此。   “于是,我想用百阴回转阵复活他。” 这时杨桃话语传入耳内。   她之前所说的话,我全都没有听见,不知道她口中的他到底是何许人士?不过她所说的百阴回转阵引起了我的兴趣:“不知百阴回转阵是什么阵法?能够起死回生?”   我故意装作好奇,不过是想打听一些对我有利的信息。   杨桃显然是陷入了某种情思,丝毫没有怀疑我的目的,开口回道:“百阴回转阵是一种上古阵法,需要集齐一百种阴年阴月阴时而生的魂魄,它威力异常,有颠倒阴阳的能力。”   “阴年阴月阴时生的魂魄?”这个名词让我很是疑惑。   “阴年阴月阴时是天地之间的一个量数,具体缘由我并不能知晓。只知道每百年间便会产生一批这样的人,他们死后便成了一群特殊的鬼。阴年阴月阴时的鬼天生对阴气亲近,修行也比其他鬼易。”   “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心中早能猜出答案,也只为拖延时间。   “你便是生在阴年阴月阴时的人,在凡间时,你会经常撞鬼,也会时常倒霉。”   这些我已不记得了,但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戚戚之感,这些事或许真有发生过。   “那么,你听完了我的故事,是不是愿意帮助我?”杨桃说得可怜。   “当然!”我满脸信誓旦旦,突然话锋一转:“但我更爱惜自己的性命!”   我顺手捏碎一颗迷障丹,抛了出去,这是一种能在周围形成黑雾的丹药,用来逃跑最好不过了。我趁着黑雾笼罩,迅速跑下高台,向远处跑去。我知道或许这是徒劳,但能远离她,便多些心安。   我跑过一座座诡异的雕像,这个空间似乎没有边界,我虽跑得飞快,但一直没有看到尽头。   杨桃的声音又在我耳边突兀地出现:“你很聪明,若不是不得已,我很乐意认你这个弟弟。”   我干笑一声:“姐姐既然这么说,何不就认了我这个弟弟?那些阴年阴月阴时的鬼,我再帮你去找,如何?”   “不,我等得太久了。”杨桃说话间,面容大变,状若癫狂。   我心中惊疑,也不敢久看,想要快速脱身,却发现身子已不能动弹。   “你忘呢?我给你的那本秘册并非秘术,而是天阴虫的控制手册。那怪异的条纹便是天阴文,你每次观看,都会引动天阴虫活动,然后你的全身就渐渐被虫体所占据。”   此时我明白过来,那飞入脑中的并非是什么食言虫,而是天阴虫。天阴虫是什么?我并不清楚,想来必是我身体失控的原因。   杨桃双手奇怪地舞动着,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走动起来,方向正朝着我已逃离的地方。   “百阴回转阵,需要受术者全无抵抗力,所以我才用天阴虫控制你。一百只天阴母虫,可花费了我不小代价,你可又知道其中心酸?”杨桃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我渐渐明白了她的感触,但内心的求生欲更加强烈,心里不断地咆哮:放开我,你这个毒妇!可这毫无意义,我仍然大步坚挺,往高台走去。大概,现在除了祈求上天劈死她,别无他法。   杨桃突然一个踉跄,我也跟着直挺挺地倒向地面。   头被嗑得生疼,但我心中却是欢喜,这个毒妇怕是要不行了。可没等我窃喜完,杨桃愤怒的声音便传来:“不!我不会就这么倒下。”   我又挣扎着起身,晃晃悠悠地向高台走去。杨桃再没有说话,但粗重的喘息说明,她状态并不佳。   即便这样,我的情况仍不容乐观,谁又知道她何时才会真正倒下?而我将要面对什么也无从而知。未知总会带来无限的恐惧,若此时我还是个活人,一定能听到扑通乱颤的心跳,或者还会寒毛直竖,但鬼绝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或许,鬼并不算是活着,但我仍眷念着生命。   我摇晃着走上了高台,最终的时刻就要到来了!生命的最后时刻,我竟然毫无想法,抑或是生前有过一次死亡的经历。然而我的嘴不受控制地念出奇怪的咒语,手也跟着举起来,并重重地向雕像按去。   但接下来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甚至都有些失望。想象中,我该从手开始慢慢碎裂,或者是,整个发出一道光彩,然后,慢慢消散。但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杨桃一声尖啸:“为什么失败了?为什么?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旋即便发现身体已经恢复了掌控。我晃了晃身子,看向貌似疯了的杨桃,她此时正窝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怎么离开这里?”我觉得已没必要伤害她了,只想快点离开。   杨桃还在地上呢喃,对我的提问充耳不闻。我叹了口气,或许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将会一直这样。看来这次失败彻底击溃了她心中的防线,不过这样一来,我又该怎么出去?   咔嚓,一阵轻微地响动,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循声看去,杨桃的雕像上开始出现密密的裂纹,一阵阵黑烟从裂缝中冒出。   这些是什么?没等我反应过来,雕像整个爆碎,黑暗顿时吞没了我还有杨桃。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坠!下坠!黑暗似乎无穷无尽。   这是哪里?   哪里?哪里?……无数个声音在我耳边回荡,这并不是我的回声,况且我也没有说出声来。   我渐渐停了下来,但并没有落在任何物体之上,而是悬在黑暗之中。杨桃不知所踪,又剩下我一个!周围点点亮光,在我眼前出现了许多光点,它们都绕着中心最大的一个光球旋转,我也在围绕着光球转动。   转啊转,不知过了多久?我生出点点烦闷,急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我试着朝最近的一个光点走去,但我不能走,只能像在水里一样的游行。我慢慢靠近那个光点,伸手去捞。可光点在我触碰到之前,瞬间游动,远离了我。我一愣,继续向那个光点游去。   可是,所有光点像是暴乱了起来,开始四处游蹿。每两个光点碰到一起,就会发出一阵爆响,爆响过后,变成更大的光点,继续四处游走。这些光点越来越少,剩下的却越来越大。   我观察良久,得出一个怪异的结论:这些光点会思考。这很匪夷所思,但事实便是如此。那些光点像是在刻意躲避比自身更大的光点,而努力向那些弱小的光点飘去。这些光点居然也懂欺弱怕强,我不禁笑出声来。可随我一笑后,那些光点竟都突然停了下来,我不禁一愣,这些光点似乎都盯上了我!   我很是尴尬:“光点兄,我只是犯了癔症,忍不住笑了,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它们听懂了没有?但是显然效果并不好,这些光点一个个都变成红色,迅速地向我靠近。于是,我拼命地游动,想要躲避这些看起来很愤怒的家伙,可我的速度怎能快过它们?   我被其中一光点狠狠一撞,像是被烙铁头狠狠地烫了一下,于是我的表情因痛苦而变得怪异。才来得及屈膝抱住头部,剩下的光点便如雨点般地向我砸来。   我想,也许微笑并不一直是化解干戈的玉帛。    第三章 入幻 - 大鬼雄 - 谓何求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我默念着凡间学会的句子,同时忍受着无边的煎熬,但其实收效甚微,若不早已是鬼,我便咬舌自尽,一了百了。这大概是做鬼的弊端,轻易无法寻死,即便遇到痛苦异常的事情,也只能生生受着,所以常常鬼比人更畏惧困苦。   我想我定然不是寻常的鬼,区区痛苦何足挂齿!一边念想出这段话,一边又在心里小声地嘀咕:虽不足挂齿,但也不至于不能哼哼,更何况这里并没有其他鬼!于是,我放声惨叫,因为实在是太痛了。   痛苦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我从开始的惨叫连天到后来的低声痛哼,再到最后的喘着粗气,慢慢地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又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听见了一声大喝:“太上老鬼,急急如律令!”   这突兀的声音让我有些发笑,他甚至连咒语都念错了,想必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游方道士。转又一思,地府哪来的道士?道士本就是驱鬼捉妖的,可这地府都是鬼,若来了道士怎得安生?   我努力睁开双眼,之前围攻我的光点们已经离开,并聚集到另一处去了,它们似乎很紧张地注视着我这边。我猜它们紧张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身前这位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道士。顿时我心里也不由地紧张起来,我是个鬼,遇见道士显然不是好事。   那道士突然看向了我,我一个机灵,忙调整好姿势,想要自己看起来像个厉鬼。   “喂,你在那边鼓捣什么,不会是被这些死魂撞坏了脑子了吧?”那道士扬起手中的木剑向我挥挥,看起来对我的表现毫不在意。   这招看来没什么威力,我便另想他法,于是,哭丧着脸哀求道:“道爷,我是一个善良的鬼,从来没做过坏事,连半夜敲门这种事情都没做过,你就放过我了吧!”   这样虽说有些难为情,但我可是个能屈能伸的大鬼。这道士应该很有些手段,不然之前那些凶神恶煞的光点们也不会如此惧怕他,我想我又何必与他置气。   “哈哈……”那道士忍不住地大笑:“我可不抓鬼,我也是鬼!”   “道士?鬼?”我有些不解。   他却不以为意:“难道道士就不会死么?死了不也就成了鬼道士?”   听他这么一说,我便安心了,好奇地打量起他来:一身道士长衫,年轻英俊的面庞,的确长得气度非凡。不过,显然比不过我,我可是翩翩鬼君子,自是他远远所不能及的!   我捋了捋头发,转而问道:“道士可都有记得生前之事?”   “那倒没有,道士在地府也是有门派的,一旦凡间有了新死的道士,门派便会从鬼差那里将他领走,并加以引导,就成了鬼道士。而凡间所学的术法,也不会尽遗忘。”   我点点头,确实,在凡间所看的书大都还能记起,只是那些关于人的记忆却怎么想不起来了。   “那些死魂是怎么回事?”我又指着光点问道。   “死魂是鬼在被强行剥夺灵魂意志后留下的东西,因此没有理智,一般都会随时间慢慢消散。而它们这些死魂之所以能够存在,也是因为这里环境特殊。”道士看着那群光点,似乎有些哀叹。   我对那些死了又死的光点可不在乎,怎么出去才是我所真正关心的问题,于是又问:“你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们又该如何出去?”   “这里是阵法的核心。”道士捋了捋下巴,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但也奇怪,这阵法本已被破,却没有溃散,不知何故,何故啊?”   看他这副样子我又忍不住想笑,但之前因笑激怒了那些光点,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便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以致声音变得古怪起来:“呃……你知道……嗯……怎么出去吗?”   “这百阴回转阵可是有名的阵法,若在外面,我还有些办法,但身处其中,我也无能为力啊。”道士无奈地说道。   我不禁有些失望:“那你又如何进来的呢?”   他面上微微一红:“我只是一时失手,被吸了进来。”   我想他都这么说了,定是别无他法,于是唉声叹气,只道世事无常。   “你不必叹气,这个阵法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我们虽出不去,但也受不了什么伤害。”   这或许算是唯一的安慰吧,我又想起了二八与甲乙丙丁他们:“你从外面进来时可曾看到其他鬼?”   “你说的那那五个鬼?那时,他们正围坐在一块紫石旁哭泣了。我问他们,他们也不回应。于是我一时好奇,用手摸了一下紫石,就被吸了进来了。”   想来他们也会如此,可这句话却颇让我觉得纳闷:“你进来居然不用念口诀?”   “难道需要口诀?”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定是阵法破碎时,释放了大量的阴气,从而破坏空间石的法阵,我恰巧就在那时被吸进来。而这百阴回转阵因在独立的空间内,阴气无法散逸,所以才没有立刻消散。”   说实话,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你的意思是?”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简单地说,就是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除非等大鬼发现,打破这里的空间,待这里的阴气一散,我们就能出去了,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也会受到重创。只有真正精通空间的高手,慢慢渗透进来,从内部破阵,我们才可能安然离开。”   这段话激起了我的兴趣,忙又问道:“你师门可有什么厉害的师叔伯会来找你,然后救出我们?”   他无奈摇摇头:“我在师门并没有什么亲近的师叔伯,只有一个师父,而他性子古怪,常常丢下我,不知跑哪里去了。或许十年百年之后,他才发现丢了一个弟子,那时可能便会来寻我吧!”   我一时觉得前途晦暗,索性躺下不去想其他。不知躺了多久,突然又听见道士一声大喝:“太上老鬼,急急如律令。”   抬头一看,道士正踩着一把木剑,快速移行,追逐着那些光点。但那些光点速度更快,一时半会是追不上的。   反正无聊,我便又犯起了打趣的瘾,二八在时,我常常打趣他,而现眼前只有这位,别无选择。   “你家门派咒语似乎与别的道士不同啊!”   “哦?”他停了下来:“那是我师父教我的,他说在地府若是叫老君,还要隔着一个凡间,威力会大打折扣!”   我虽没入过道门,想来也没有这个道理,道门真言大多不过一个形式,定是他师父戏言他的。想不到他看起来倒是伶俐,却哪知是个呆子,我也要戏耍戏耍他!   我便假意称许:“这听起来很有道理,令师一定是位世外高鬼!”   他听后,面上添光,忙回:“哪里!哪里!”   我一本正经:“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太上一词不如改为师父!你想你师父与你更为亲近,倘若这么叫,威力说不定更甚,那些死魂也定然逃不过你。”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啊,我怎么就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或许这样,我也能刺破空间,逃了出去!”   说话间,他脚下的木剑已回到手中,轻轻一挥,口中喝道:“师父老鬼,急急如律令!”   我不禁心中暗自窃笑,若真有效了,那才叫见鬼。然而,接下来,我真的见鬼了!   整个空间刹时发生剧烈的震动,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奇道:这难道真的有效?   空间震荡了一会,便平静下来,与之前并无不同。我长吁了一口气,心道:我就说怎么可能有效!不免有些微喜,但转而又想,若不破开空间,便要一直待在这儿了,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突然,空间里掉下一个东西,仔细一看是个手掌。那手掌飞快接近道士,然后狠狠地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道士痛哼一声,却不敢发怒,低声请求道:“师父,我错了。”   那手掌又陡然消失了。   这真是见鬼了!   只见道士捂着头兴奋地飞了过来:“我师父来了!我们有救了!”   “哪里?哪里呀?”我表现得像是凡间遇鬼的普通人,东张西望,却看不见任何影子。   “他还在外面,不过他已告知了我破解的方法。”   “是什么?”不管他师父是何方神圣,能出去,我就高兴。   “我师父说,那中间的光球便是关键。只需打破那个光球,便可从这里出去。”   “怎么做?”   “进入其中,找到光球的核心打破即可!”   “那我们快进去。”我迫不及待。   “不知里面会有什么危险,你还是在外等着吧,我进去就行!”   这虽说是好意,但我还是害怕独自在外时,那些光点又会再次围攻我,于是苦着一张脸坚持着:“我也要跟着进去,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你也多一个帮手。”   他也不反对,一把拉着我向光球飞去。   光球并不如光点那么炙热,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可当我们一进入,就被一片光晕迷了眼,等到光晕散尽,我们便出现在一座城池内,这里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抬起头望天,看到一片黑暗,惊道:“我们出来了?这里是地府!”   “不,这里应该是幻境!”    第四章 鬼娶亲 - 大鬼雄 - 谓何求   “幻境?”我环视了周围,看不出一点虚假的迹象,而且越看越有种熟悉感。看了好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这就是我一入地府生活的城池,只因些许差别,才没一眼认出来。   道士瞧了我一眼:“你认得这里?”   “我死后原一直生活在这里。”   “哦,那就好,这便可以省去许多麻烦。”道士随意地扫了下周围:“可师父并没有告诉我,在这里要如何才能找到核心?不过,幻境的核心无外乎是活物或者死物。”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我略带嘲讽:“天下万物,除了死的,便是活的,难道要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砸碎?”   “当然不行,虽是幻境,但也有一定的规则。若出手破坏,必然会被这里所有的幻象攻击,那就更难找出核心了。你既然熟悉这里,知道什么特别的地方么?我们便从那里找起。”   我来这座城池虽有一年,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净鬼司里渡过,说到特别,大概也只有它了。况且,这个阵法与杨桃有关,而杨桃就是出自净鬼司,怎么说也得去那里看看才行!我刚想开口,突然一阵锣鸣鞭炮声传来,远处一行迎亲队正向我们走来。   鬼娶亲!这真是难得一见啊!传言,鬼与鬼并不能生子,通常,鬼是不会连理的,但也有极为个别的现象。一种是两情相悦,这很稀罕;另一种是世家联姻。我看见迎亲队里有两鬼各举着牌子,一个上面写着“风”字,一个上面写着“杨”。想来,定然是世家联姻了。   我突然心中一动,那个“杨”字该不会与杨桃有关吧?我拉了拉道士的手,示意他一起跟去。街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鬼,可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一群站景。所谓站景,是富裕世家雇佣来撑场面的鬼。地府工作辛劳,平常的鬼哪有心思与时间看热闹!而世家开设诸如庆典之类的活动时又需要场面,便有了站景这种费力不费脑的事情。   我们费劲地在站景内穿行,一个头领模样的鬼突然嚷道:“喂,那边乱动的两个,懂不懂规矩啊?都给我站好了,你们还想不想要阴元丹呢?”   我根本不在意这吆斥,但被道士拉住,只好停了下来,看看那个鬼到底要我们做什么?那鬼走了过来责问道士:“你们怎么回事,没听清楚说什么吗?还在这里乱动!”   我见道士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话来,连忙替他答道:“差爷,我们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请多见谅,见谅啊!”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你们是站哪一片的?速速归位,我就不与你们计较了!”这个当差的鬼看起来很好说话。   我当然不知道我们是站哪一片的,于是我小声对他说:“差爷,我们是仰慕您而来的。都说您仁慈心善,我们兄弟实在是没了出路才来投奔你的。”我故意装出一副落魄潦倒的样子。   “哦?你们是打哪听说的?”他打量了我们一圈。这个时候,我自然不会说话,越说越错。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这儿是还有些空位,看你们还算机灵,就站那里去吧!”说完指了指靠里的空位。   我满心欢喜地对他一笑:“差爷,我们兄弟二人前来,一是仰慕您,二是为了混条出路,三也想来瞻仰一下新郎官的风采,您看是不是可以让我们稍站得靠外一些?”我这样说,只为能找个好位置方便行动。   这马屁似乎拍得极好,他一乐,略带激昂地说:“我家公子自然英武非凡,你们既然这么有诚意,那么……”说着,指了指前排的两个鬼:“你们两个站到那里去。”   被换下那两鬼愤愤地瞪了我们一眼,无奈地走开了。   我连连拱手称谢,便拉着道士走过去站定。那当差鬼看我们站好,也不再说什么,继续巡视下一处地方。   这时,迎亲的队伍走近,当头的一男子:头戴金冠,身着红袍,玉面生风,胯下一匹扬鬃飞蹄的骏马,好不潇洒!羡煞旁人!想来这就是新郎官。   随着新郎官的到来,站景一片欢呼雀跃,我们也不想表现得特别,也跟着欢呼起来。行进中,新郎官不停地向周边挥手致意。我心中不由酸道:不过是有权有势罢了,长得吧,算是比我俊俏了几分,但定然没我聪明。   不管我在这边如何悱恻,道士倒真是喜欢这种场景,兴奋异常,欢呼得似乎比谁都起劲!我想,大概是道士平日在山中清修太久,难得见这种盛况吧,我发誓以后绝不去做道士!   眼见所有鬼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郎官身上,我便拉着还在欢呼中的道士,悄悄地混进迎亲队,因衣服特殊,我们只好往里深入。身边的鬼继续有条不紊地前行,丝毫不介意我们的出现。   我正奇怪,道士小声说道:“这些都是符甲神人,不是鬼。”   “符甲神人?”又是一个我不知道的名词。   “符甲神人就是用一道符画出来的人影,门神你总听说过吧,那就是一种符甲神人。只是在凡间,你还是个凡人的时候,看不见他们罢了。”   我恍然大悟,想起初入地府时看到的那些长得像门神的木讷守卫,原来就是门神啊!   道士继续说道:“他们只会按照主人的吩咐行事,对我们是视而不见的。”   我一时起了好奇心,便摸摸这些符甲神人的头,又捏捏他们的鼻子,不似鬼的感觉,像是在摸纸片,他们的确是纸人。   我们一路随着迎亲队前行,最后停在了一处标有“乔府”的宅府前。这也奇怪,迎亲队举得不是风、杨两牌么?为何来到了乔府?   我正疑惑,符甲神人已开始往两旁散开,我和道士赶紧也跟着过去。   花轿早已停放下来,一鬼叫道:“迎新娘!”   新娘被从正门扶了出来,由媒婆背进了轿内。迎亲队的锣鼓再次吹响,一片欢喜地准备回程。新娘头戴盖头,面貌确是看不清的,但身形上倒有些杨桃的影子,当然也并不能确定。我和道士又紧跟迎亲队回返。   在回返途中,突然起了一阵阴风,一声鸟鸣划破长空,天空中出现了一只冥凤。我顿觉惊异,这冥凤很像我之前见过的那只,其实我也分辨不出来,所有的冥凤应该都是这个样子,只是有种强烈的直觉,眼前的这只就是先前的那只。   正在我凝神思考间,冥凤忽然从高空俯冲直下,叼走了马背上的新郎。迎亲队顿时大乱,而我们所站立的地方,周围的符甲神人都化成一张张符纸飘散在地。   嘈杂声惊动了轿内的新娘,新娘猛然出了轿子,掀开头盖,一看正是杨桃。只见杨桃向旁寻明了情况,迅速地飞身上马,向冥凤飞走的方向急奔而去。   我和道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追!”   我们没有马匹,跑过去显然不成。道士一把拉过我,将手中木剑往空中一抛,口中念道:“起!”   木剑悬在空中。   不等我从惊讶中回神,便已站上了木剑,向杨桃奔走的方向追去。   耳边,风声呼啸。我觉得很是惬意,第一次飞行总是这样。我像是一只刚学飞的雏鸟,有着初次升空的欣喜,然而,不一会儿我便从空中重重地跌落。   我们摔在了城门外十米处的土丘上,我愤愤地拍掉一身的灰尘,一脸不快。   道士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都没注意,这几日消耗了法力太多,已经不能长途飞行了。”   我想,若能打过他,我一定会把他吊在树上狠狠抽一顿鞭子,可现在也只能哼哼几句,没有心情再说其他。少顷,我们都注意到了城门上的两个字,同时惊呼:“大泽!”   我惊呼的原因是,这是我第一次知晓这个城池的名字,以前从没听谁提起过,而当时城门上并没刻字,我曾一直以为可能因为城池偏远,所以才没取名。至于道士惊叫的原因,我很是疑惑,只好问他:“你知道大泽?”   “大泽在地府里很有名,你不是在这儿住过?”他奇怪地看着我。   “我才刚来地府不久,是个新鬼!”   “哦。”他应了一声,便跟我解释起来:“大泽城曾是阎罗殿十大主城之一,后来发生一件惊天大事,才逐渐没落。”   “什么大事?”我对各种秘闻向来很感兴趣。   “这件事,上层早已封锁。只知道,此后很少有鬼愿来大泽城,鬼差也大都不来,只有那些极为贫苦的人死后,因其他城不愿收留,才会被送于此。”他说完用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向我。   这大概是真的,我一直以为生前是个跑腿的伙计,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或许更为轻贱,不由嗟叹。   他见我这般,安慰道:“你不必如此,现在的你可比一般的鬼强多了。”   我想,他是看出了我身体的特别,可他并不知这是修炼恶法的后果。这些也不知将来会有什么妨害?对此,我也只能点头默许。   他看了看远方沉声道:“我们追丢了,不知从何处开始?”   但我心中已有了想法,于是说道:“我们先去净鬼司看看!”    第五章 幽冥珠 - 大鬼雄 - 谓何求   故地重游总有些感慨,虽然离开净鬼司也不过几日,但并不妨碍我回来怀念。我对着一处小园连声哀叹,清一色问道:“这有什么特别的?”   我瞄了他一眼,随意地回道:“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想过来看看。”   清一色顿时气急败坏,我就喜欢这么逗他。   清一色是道士的名字,当我问起他时,他一直支支吾吾的,最后才说出这个可笑的名字。据他所说,这个名字是他初入地府时,他师父给取的。那时,他师父迷恋上了麻雀牌,但手气一直很差,以致给徒弟取名时也还沉浸其中,随口就给取了清一色。道家讲究缘法,名字既然已出,纵然清一色多么不情愿,这个名字也跟定他了。   这让我觉得可笑,是我听过的最怪异的取名法。与之相比,二八,甲乙丙丁,都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了。我想他师父与我定然是同道中人,以后找机会一定要切磋一下,比比谁能取出更为可笑的名字!   清一色强装淡定:“一个名字有何可笑?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   我笑得不能自已:“哦?是吗?那意味我可以叫你猪头呢?”   清一色面上一红,嘴上不快地说道:“你要叫便叫!合计不过是个称呼,我也没什么损失!”   我发现这清一色比二八更为有趣,于是,便开始喜欢打趣他。   这些日子,我们都在净鬼司里游荡。多亏了清一色神奇道法,司里的那些鬼一点都看不见我们。   我觉得很无聊时便对他说:“牛头,你有什么发现?”   他都会先一愣,反应好一会儿才意识是在叫自己:“没有!”   下一次的时候,我又换种问法:“马嘴,你在干什么?”   他总是被我弄得不知所措,然后怒瞪我一眼,什么也不说了。   我对这种玩法乐此不疲,就这么一直逗弄他,消遣一下乏味的心。日子虽不难过,但我们始终毫无所获。清一色提议离开这里,去别处寻找。但我否定了,总有一种感觉,净鬼司里定然隐藏着什么,只是我们还未找到。   顺带我将杨桃的事告诉了他,听后他也觉得这里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反复地在净鬼司里徘徊,以免有哪些地方被遗漏。突然,我灵思一动,要说对净鬼司的了解,当首推指路引了!净鬼司里的鬼来来往往,什么都瞒不住这些爱碎嘴的家伙。我一脸兴奋,忙拉着清一色,就近找到一块指路引。   指路引正在瞌睡,我用手将它捅醒。它一醒就不耐烦地叫道:“谁敢打扰本大爷睡觉!”   我熟悉这些家伙的品性,于是叫清一色撤了法术,我们便突兀地出现在它的面前。   它立刻哆嗦起来:“你们……是……谁,这里……可是净鬼司,不是……什么鬼都能撒野的!”   我故作严肃:“我是新来的巡查使,有鬼状告你们净鬼司做出一些违反地府律法的事,特来找你盘查。你知道什么,就都老实交待,若有半点虚假,小心本官把你烧了!”   “大……大人,请您问吧,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诓骗一个指路引显然相当轻松。   “你可认得一个叫杨桃的鬼?”   “认得,认得!她是我们这里的工头!”   “那你说说,她最近可有干什么特别的事?”我觉得万事的开端都应由她开始。   指路引顿时变得吞吞吐吐:“那个……我……经常……睡觉,什么……都没……看见!”   这种鬼话怎能骗得了我!我对指路引可了若指掌,它们对奇闻的兴趣远远超过于睡觉。看来我不得不使用些手段!指路引有个致命缺点,这不知是炼制它们的匠人水平有限或是其他,它们身上都有一处命门,只要轻轻抚弄,它们便会难以忍受。   “哈哈……大人……哈哈……饶命……”指路引不能移动,挠痒对于它们而言算是致命打击了。   “那你可好好想想,有什么能对我说的,否则本大人我决不会罢手的!”我用手指在它的命门处肆意地比划着。   “我什么都说,求大人别挠了。”指路引哭笑不得。   “那你把杨工头最近做的所有事情都上报一遍。”   “是!”指路引便开始讲述它所看到的一切。   听罢,我渐渐了解,杨桃确是身处一个没落世家,至于有没有被敌家追踪,我想应该没有,她曾也是一个良善的女鬼,从指路引的言谈中感觉还是一个温柔的姐姐,不似所见的那般古怪。   “还有别的没?”这些听起来毫无特别,甚至随便找个鬼都能打听到,也只有指路引会把这些当做秘密了。   “嗯……只有这些了!”   “真的?”我又提起手来,示意要再去挠他的命门。   “有……有……还有一件我差点忘了,有名男子会经常来看她!”   这像是包含了什么信息,但我一时找不到关键,继续问道:“那他们常在哪里会面?”   “劳工堂附近的一处隐秘庭院。”   我和清一色互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可能正是关键所在,我命令道:“带我们过去!”   “那里需要口令才能进入。”指路引口气坚决。   我微微一笑,又准备伸出手去:“我想你应该是知道口令的吧!”   瞬间周围景物一变,我们便身在一处院前,庭院上写有三个字――褚婷轩。整个院落轻幽雅致,看不出半点地府的特征。   我与清一色小心地走入庭院,提防着未知的危险。庭院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条小道直通一座小宅。当我们进入小宅,便有一个声音传来:“你们终于来了!”   我们甚感惊异,只见眼前飘浮着一颗珠子,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   “你们无需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你是谁?”我上下扫视了一圈,屋内除了这颗珠子,别无其他。   “我叫幽冥珠,是件法宝。”   所谓法宝,是大鬼们炼制的神奇器具,我想,杨桃之所以能有此法宝,这大概是她没落世家留下的遗产之一吧。这确让我很是羡慕!唉,在凡间,人与人地位悬殊,没想到做鬼亦是如此!   正当我陷入感思时,清一色一脸怪异地瞪着珠子叫道:“幽冥珠!地府十大法宝中的那一件?”   “我只是这里主人的法宝,地府十大法宝与我无关!我一直伴随着主人左右,保她周全!直到她的堕落,因我不忍她如此沉沦罪恶,多言了几句,她便将我关于此了!”幽冥珠声音略带感伤。   “你的主人是杨桃?”我试探着问。   “恩,她曾是个多么善良的姑娘,……”幽冥珠像是陷入无限美好的回忆之中。   我可不愿听它絮叨过去的事情,不管杨桃曾经多么美好,现在,她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我只想知道该如何出去!说不定在这待久了也会有什么伤害!   我打断了它的沉思:“我认识她,但并不了解,我们更想知道,该如何出去?”   幽冥珠一阵晃动:“这里其实是我形成的幻境,在被主人关于此前,我便在她灵魂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若她受到了重创,便会被吸入到我的世界。你们若想离开也很容易,只要你们能救下主人,我便送你们离开!”   “这不可能,我若救醒她,她又来夺取我的魂魄怎么办?”我可不愿将自己置于险地。   “这个你不必担心,你们只需把她的心魔灭了,她就不会再记起此事!”   我犹豫了,这件事看起来也没想象中的容易。此外,我估摸也许只需打碎眼前的珠子,我们便可以离开。终究或许我是好鬼的心思作祟,我还是答应了下来。至于清一色,他是个道士,这种事情总是义不容辞。   我便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幽冥珠忽闪一下,因我们的答应而显得有些兴奋:“这是我形成的幻境,我会把主人之前所经历的记忆反复上演,她就是在此段时间内深种心魔的,你们只要能改变这段幻境发生的历史,我的主人便可得救了!”   “那我们要去哪里找她?”我想,要改变历史总得先找到杨桃吧!   幽冥珠却忧郁起来:“现在迟了!”   “什么!”我和清一色同时惊呼,感觉被幽冥珠戏耍了一般。   “她现已入魔,不过,我会重新演化这段幻境,让时间再倒回从前。你们便可以再经历一次。”   “那么说来,我们有无限次拯救她的机会!”我心里立刻有了这种想法,那样事情就简单多了。   “不行!”幽冥珠言语激动,这击碎了我的侥幸:“我已只剩下三次演化幻境的能力,而且演化得越多,她的心魔被激发得就越强烈,更是难以将它消灭了。三次过后,再无回天!”   事情确实没想得那么简单,我忍不住问道:“假如三次都失败了,会怎样?”   幽冥珠顿时暴怒:“若是这样,我便自毁,关闭幻境与外界的联系,你们将永远困于此!何况,凭你们的能力,是打不破我的!所以不要料想有其他方法离开!”   它似乎一下子就看破了我的心思,果然是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法宝啊!我故作轻松,笑道:“怎么会,我们一定拼劲全力的!”   但愿一切顺利,我心中默念。相比之下,清一色的心思显然不在此事上,他呆呆地看着幽冥珠,眼睛瞪得老大,若不是鬼,只怕口水都流了一地!   一瞬间,顿感前途难测!    第六章 抢亲 - 大鬼雄 - 谓何求   同样的大道,同样的情形,我们再次遇见。周围站满了站景,不曾相识,却很熟悉。这就是幽冥珠所说的幻境重溯吧!我不由地联想,假如我能回到从前,我又会做些什么呢?思索着,心中似乎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远处鞭炮声响起,我渐渐回过神来,眼下需要做的就是通过阻止事情发展来改变历史了!我和清一色默契相视,决定实行第一套方案――抢亲,但我们抢的并不是新娘。我们隐藏在站景之中,有过上回的经验,我们都清楚地知道该如何伪装得更像站景。   我静静地等待着新郎的接近,而另一边,清一色早已准备好了数道灵符,他的目的是制造混乱,以便我们行动。   十米,九米,八米……   我心中倒计着距离,当默念到两米时,清一色已启用了法术。一道道诡异的迷雾在站景里蔓延,同时还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嚎叫!顿时,站景们乱成一团!站立在乱哄哄的鬼群中,我镇定地等待着时机,慌乱会给我们带来机会!   远处正挥手致意的新郎官明显地露出一副不悦的神色,他身旁一个鬼随从正点头躬身向他赔罪。他大手一挥,便打发那个随从过来查看,迎亲队也随即止步。   很好!是个机会!   我趁机在迷雾中快速穿行。这是一种奇特迷雾,寻常鬼陷入其中便会失去视觉,而我事先已涂抹了药物,故能穿行无碍。我在离新郎官最近的地方停了下来,等着清一色靠近。   此刻,我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或许是第一次强抢的缘故,而且还是抢亲,抢得竟是新郎官!这些若被甲乙丙丁和二八他们知道,我的一世英名怕是要一扫而空了!好在这里是幻境,料他们也不会知道。   清一色也迅速地跟近过来,他对我使了个眼色,率先发起行动。我稍有落后,心想那新郎官可是能控制数十符甲神人的大鬼!这种挨揍的事,还是让皮糙身手好的他先扛着吧。于是,我好整以暇,期盼着清一色大展神威,把新郎官拿下!   然而,清一色拼尽全力的偷袭,居然被新郎官用一根手指就挡了下来。当他再次进攻时,木剑却被手指夹住了。新郎官手一抖,清一色连人带剑都被甩了回来。见状,我赶紧缩回鬼群中,装作一副不与他相识的样子。   新郎官天生带着一股睥睨气息,但语气却颇为诚恳:“道友隶属哪门,今日何故到此滋事?”   原来他也是道家门下,和清一色也算一家人。   清一色支吾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本想上前,但见识了新郎官的手段,还是打消了念头。这不过是第一次,还有两次机会了,我可不想现在就去受些皮肉之苦。   清一色磨蹭了许久,终于开口:“你需得跟我走!”或许是刚受伤了,他声音带着点哀痛,像极了一个怨妇。   围观的众鬼大笑,我也跟着乐了!清一色也算长得颇有几分“姿色”,若就这样能把新郎官拐走了,那事情就容易了,但这自然不可能成真!   新郎官语带疑惑:“为何?”   “我……我……我师妹看上你了!”这话一出口,众鬼更是大笑。   新郎官却只淡淡一笑:“承令师妹厚爱了,我今日心有所属,已容不下别人。望恕!”又对旁的随从说:“来者是客,领我这道友去礼堂,热情款待!”   他说得不急不缓,风度非凡,若我是女鬼也得芳心暗许。杨桃的夫君果然不凡,只是我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点点酸楚。抑或,这是所有男子的通病吧!   胡思乱想间,天空一声凤鸣,冥凤又如期而至!它一个飞扑而下,新郎官周围的随从一个个被一阵劲风吹倒在地。它伸出利爪,呼地一声提起新郎官便飞走了。   事情似乎又照着先前的样子发展了,唯一的意外是,冥凤不仅抓走了新郎官,顺带也抓了清一色。我完全不知这是如何发生的?只听见他在高空中惊恐大叫!   我有所庆幸,也有所担心。这里是幻境,我想,他应该不会有生命之忧,便放了心。但眼看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这时,我想起了杨桃,她是个关键。于是,我趁乱赶到乔府,在门口等着她的出现!   不过片刻,杨桃面带忧色疾步走出!我赶忙上前去拦:“姑娘,你看起来气色不佳,近日必遇灾祸!”我感觉自己像是个行走江湖的骗子,可这也是没有办法,我笑得春风灿烂,希望自己看起来可信一些。   杨桃瞧了我一眼,柔声道:“这位公子,今日有些要事,改日再来拜访。”   此时的她果然很是友善,我便不害怕什么,倘若似之前认识的那般,我恐怕早已跑了。我一个侧身再次挡住她的去路,一脸笑嘻嘻:“姑娘,说不定你的事我可以帮你解决!”   此刻,我真感觉自己像个泼皮,或许我生前就是也说不定。不过,也在乎不了那么多了,能留下她才最重要。   “公子,请让开,我真的有要事!”杨桃这般温言细语,对我来说,如隔靴搔痒,没有半点威慑之感。   我继续纠缠:“姑娘,不妨事的,何不算上一卦,问些前程?”   这些尽是江湖骗子的手法,而我却用得得心应手,不亦乐乎。正当我有些飘乎然时,一声断喝:“你这个泼皮!竟敢在乔府门前撒野!”   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我循声一看,是木羊!他跑到杨桃面前,愤愤地说道:“杨姐姐,怎么又被江湖骗子缠上了!我都说你性子太过温和了,遇到这些家伙就应该好好教训才是!”   我所认识的木羊从没与人动过武,看起来也很文弱,但此刻,他身后的四个彪形大汉着实吓住了我,我忙赔笑道:“哎呀呀,都是误会,我只是看这位姐姐一副愁容,想过来给些帮助而已!”   这鬼话就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可想而知,最后我还是被狠狠地揍了一顿。奇怪的是,这里虽是幻境,但被打得还是很痛!   我龇牙咧嘴地走回到净鬼司门前,想要进去找幽冥珠将幻境再次演化。可我毕竟没有清一色那种本事,门口的两个守卫着实让我犯难!身上的伤口又时时作痛,不断提醒着我,即便这里是幻境,也能让你刻苦铭心。   我冥思苦想,毫无头绪。大叫?可净鬼司的空间会让声音无法传递;翻墙?百米高的外墙显然并不是我能翻过的。想来,我只能等清一色的归来,或是整个幻境时间的终结!   最终我等回了清一色,见他一脸颓丧,想必事情进展不好。   “咳咳,你遇到了什么?”其实我在笑,只是肿胀的嘴形让笑声变得有些怪异。   “咳,什么都没看见,我在半路就被冥凤甩了下来!”   这让我有些困惑,于是问道:“你不是被抓了?怎么这么容易就放了你?”   “不,我是抓住了冥凤的腿,顺便跟了上去的。”   “那你为何一直在吼叫?”我很是疑惑。   “说来惭愧,我怕高,平日御剑,我也都只敢低飞。”说完,他脸上一阵绯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不禁让我发笑,又惹得嘴角一阵抽痛。   他见我满脸青紫,问道:“你这是怎么呢?”   “不小心磕的。”我怎能告诉他实情,忙岔开话题:“看来我们第一次失败了!得再去找幽冥珠了。”   他点点头,使用法术带着我进去了。   我故技重施,找指路引将我们送达到秘院。幽冥珠早已了解了情况,一声叹息:“唉唉唉,我就知道不会那么轻易成功的!”   听它这一说,我有些恼怒:“你为何不告诉我们,新郎官是个高手?”   “你们又没问!”幽冥珠满是无辜,这更让我恼怒,但奈何不了,只能听它继续说道:“新郎官乃是风家的二公子,深不可测,是个不能看透彻的鬼。你们也应该有所明白了吧!这个幻境并非普通的幻境,而是用我主人的心魔演化出来的。而这风公子正是这个心魔形成的关键!所谓心魔难消,他在这幻境中的实力,的确不是你们所能撼动的!”   我努力地回味着已发生的一切,只怕木羊也是如此,他的出现是为了保证杨桃不被人劫持。看来我们要想阻止事情的发展,显然用武力是不够的,还得深思熟虑才行。   “你们可先考虑周全些。我暂不着急重新演化!”   我是应该好好思考下,一切都显得有些凌乱。杨桃如何入魔?风家二公子最后怎样呢?那冥凤为何要来抓新郎?这些都须一一解答。于是,我询问幽冥珠,却得到了一个颇为诧异的回答。   “这些都不记得了,我的记忆似乎受到了某种封印。而我只是个法宝,很多东西是不能说的。”   这又让我陷入难题,事情远远不那么简单啊!   这时,清一色提道:“幽冥珠是地府十大法宝之一,能封印它记忆的,显然是个厉害的家伙!”   听罢,我不禁焦思难安,我们像是跌入蛛网的飞蛾,只能寄希望于好运了!   然而,我们恐怕没那么幸运!    第七章 幸运 - 大鬼雄 - 谓何求   在抱有“作最坏的打算,存最好的希望!”的念头下,幸运却莫名地关注了我们,我甚至有些喜极而泣。   幽冥珠正演化着第二次幻境,四周的景象在逐渐倒退,我们也耐心地等待着这变化的结束。漆黑的天空中闪过一道亮光,似阵雨前的闪电雷霆,突如其来。这虽很怪异,但我们并没在意,而是沉浸在幻境神奇变化之中,即使已经历一次,也不免为万物倒退之象感慨万千。   人啊,鬼啊,就像时间洪流里的杂鱼,谁又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正当我感慨间,一阵巨震,天空中乍现出一道道裂痕,而整个空间似乎也正在破碎。   “谁!谁在破坏我的世界?”幽冥珠极为愤慨。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尔等宵小不要在此装神弄鬼,请速速伏法!”   清一色欢叫道:“是师父!我们有救了!”我也备感高兴,至少我的小命能够保全了。   天空中的裂痕越来越大,接着一阵爆碎之后,我们便回到了魍魉山上,而满山遍野的魍魉也都消失一空。此时,二八和甲乙丙丁正围坐在一个老道身旁,我想那一定就是清一色的师父了,果然仙风道骨,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我回想着刚才的天崩地裂,真是惊心动魄,而此刻,我早已把不当道士的念想抛诸脑后,若能有那般本事,做道士又何妨?正当我对道家各种术法幻想时,那老道向我们看来,瞬间一道黑影飞了过来。   “哎呦!”清一色捂着脸大叫:“师父!徒弟才刚刚脱困,您能不能下手轻点!”   只见一只草鞋从他的脸上滑落,我顿时闭了嘴,把刚想要拜师的话吞了回去,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我自认潇洒不羁,岂能忍受这等打骂,这种门下还是不拜为好!心想,定然还有其他高人,等会定要好好打听,说不定还能找个靠谱的师父!   那老道听过清一色的话后,立刻吹胡子瞪眼:“你这个兔崽子,还有脸说,若不是你趁我下棋,出去偷玩,怎会遇到这种事情。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我可懒得花力气救你!”   清一色顿时笑嘻嘻起来:“我看你不是惦记我这个徒弟,而是惦记着我身上的钱吧!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若不是我把钱都带了出来,怕是又会像大师兄一样,即便陷入龙潭你也会不闻不问。唉,大师兄真可怜啊!摊上了你这么个师父!”   那老道听了更为火光:“那是他学艺不精,怪不得我!”   清一色也不接话,只是问道:“这次又输了多少呢?”   这一问,老道火气更上头了:“那幽冥老儿,真太不是东西了!怕我赖账,硬只肯跟我下一盘棋。”说完一张老嘴嘟着。   看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老道立马瞪了我一眼:“你这个小家伙也敢笑话我,小心我把你在这儿吊上一年,召些鸟儿来啄你的心肝!”   我吓得连忙闭嘴,清一色拍拍我的肩:“别听他瞎说!他可做不出这事来!”   转而又对他师父说:“你也莫怪幽冥老君小气,赖账的事情你也不是没做过。记得在收二师兄之前某段时间,谁都不肯拜你为师呢!你那时赌债就欠了一千多年!等到货币都贬值了,你才还上等同的数目!”   老道不由脸红,小声嘀咕:“那不就是因为手气太差了嘛!”   我心中一个咯噔,庆幸自己没去拜师!眼前的老道好赌成性,搞不好真会干出些以徒抵债的事情来!   清一色一脸忐忑,继续问道:“这次又欠了多少?”   老道故作轻松,摇了摇头:“不多!不多!”说完伸出一个手掌。   “五十万?”清一色小声询问。   老道再次摇头。   “五百万?”   老道继续摇头。   “五千万?那你把我卖了吧!”清一色一脸绝望。   老道还是摇头。   “五亿!你还是再收个徒弟吧!”清一色顿时瘫倒在地,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那老道却还是摇头:“我有说那么多么,我说的是五!”   “真的?”清一色立刻从地上翻起,嘴里嘀咕:“这次你怎么转了性子呢?”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五块幽冥石,递给老道。   幽冥石是地府的货币,我也只在其他鬼身上见过,咳,我可是身无分文!   老道并没有接过石头,却神秘一笑:“我可没说是幽冥石啊!五块天鬼精石!”   清一色再次瘫倒。   我不知道什么是天鬼精石,但想来定是极其珍贵。这两位奇葩的师徒真是让我开了眼界!我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那边二八和甲乙丙丁纷纷看向了我,眼中流露出欣喜,却没有说话,大概是和我现在的感觉一样。   那老道又说道:“别装死!我知道你家族的情况,五块天鬼精石还是凑得齐的!只要你这次替我还上了,我便教你冥道剑!”   “真的!”清一色再次原地复苏:“不过,没这么快!我要找姑姑商量一下。”   老道听了似乎很满意,又扫向了我。   我心中不由一紧,我可没有钱财,该不会是看上了我的色吧?那我可是万死也不会从的。   老道微微一笑:“小友,不妨来赌一把?”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想找我赌,可我没有什么可赌的!总又不能不尊老吧,于是我拱拱手说道:“老先生,还不知尊姓大名,我叫鬼君子,有礼了!”   “唉,区区虚名何足挂齿!大家都给我取了个诨名,叫冯必赌。你叫我老冯吧!”   果然人如其名!   “来来来,小友,我们赌一把!”老道着实是个赌徒。   我只好老实交待:“不是晚生不愿陪冯老赌,只是别无长物,若是输了,我可没有什么东西可做偿还的!”   “哈哈……这话我爱听!看来我这次是赢定了!”老道被我逗得开怀大笑!   清一色偷偷走了过来,在我身边耳语:“我师父可是逢赌必输,他喜欢听别的鬼说输字。你可千万别赌大了,这些可都是要让我赔的!”   我想,最后才是他真正想说的吧,我目带同情地看着他。既然是赌局,那自然是越大越好!而且二八和甲乙丙丁也都满脸期待地看着我,这赌局是赌定了!我面带笑意,对老道说:“不知要赌些什么?”   “当然是赌你的命了,你除了这条命便没其他什么了!”   这话听起来虽不舒服,但确实如此。不过,赌局自然不可能只有一方,于是问道:“不知前辈要与我对赌些什么?也是命?”   “呸!我怎么可能去赌命呢?我的命可不是你所能比的。我要赌的自然是现在跟着你的麻烦。”   “麻烦?”我一听就觉得奇怪,现在我不是安全在这儿吗?   老道一笑:“你刚才的事可还没完!他们都还在盯着你,只是我在这里,他们藏起来罢了!若你赌赢了,我便帮你打发他们,若是输了,你的命就是我的!”   这怎么听都是对我有利!眼前的老道看起来挺良善,即便输了,我不过就是跟着他,若是侥幸赢了,那自然更好!但我仍是疑惑,于是问道:“冯老,你可知道他们为何要这么盯着我?”   “这事不就是寻常事么?简单地讲,就是曾经有个鸟人爱上了一个女鬼,女鬼为了报恩便要嫁给一个男鬼。男鬼心术不正,那鸟人就劫走了他,想要教训他一顿!男鬼假死,骗过了女鬼,而女鬼为救男鬼动用了邪术,入了魔,女鬼就盯上你了!”他说得云里雾里,我似懂非懂。   他叹了口气,指向天空:“你看那就是那只鸟人!”   我抬头一看,是那只冥凤!   “你可明白了?”   我似乎明白了,但还是摇了摇头。   “真笨啊!”老道叹道,一副不耐烦地样子:“还赌不赌?不赌我可走了!”   “赌!”我斩钉截铁,眼前的老道可是我唯一的救星!   “好!那我们来赌下棋。”老者拿出一个棋盘。   “怎么个赌法?”棋我自然认得,但玩法可多了,我也不见得全会。   “谁先五子连珠,便算赢了!”   五子棋!这可是小孩子玩得东西,老道若说下围棋,那倒会让我费些心神。至于五子棋嘛,我想,我应该很难输!   “哎呀,怎么就输了!你肯定是作弊!”老道一脸不服。   我轻轻一笑:“这可有八双眼睛盯着的,童叟无欺!”   老道一脸不悦,但还是不甘心地承认:“好吧,我输了!”   “那,冯老是不是该兑现一下赌注了!”我觉得挺好笑,好在没有笑出声来!   “我怎么会赖账!”老道满是认真,对着空处就是一吼:“你们都快走吧!有我在这里,你们可拿不住他的!”   就这么简单?   然而,魍魉山中突然冒出一道黑光,一个黑球向远方遁去。那球正是幽冥珠!天空中的冥凤也随之高鸣一声追去!   “好了!”老道满脸哀叹:“今天又是十赌十输,等明天再试试手气!”   原来他也只是每天十赌,不算无可救药!   “徒弟,我们该走了!”老道叫过正一脸庆幸的清一色(我想,他所庆幸的应该是赌局不用付钱了!),准备走。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叫道:“冯老,等等!”   “还有什么事?赌资我可付清了,我们可两不相欠!”   “不算付清!”我虽是耍赖,但这也是为了小命着想:“冯老,你刚才答应的是解决麻烦,若他们下次再来,可不又是麻烦呢?冯老可是没有付清啊!”   “这……”冯老有些犹疑。   这时,清一色说道:“师父,你不是明天还要与幽冥老君赌上几局,不如把他带去幽冥城,这样麻烦找不见他,便算解决了!”   “对,就这么办。小子那跟着我们走吧!”   二八和甲乙丙丁一脸不舍地望着我。我只好说道:“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也算跟着惹了麻烦,冯老能否一起带上!”   这样我们便一起来到了一座陌生新城――幽冥城!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我再次变得一穷二白,连唯一的房产也都失去了!   咳,奋斗苦且长,还需迎难上!    第八章 药铺伙计 - 大鬼雄 - 谓何求   冯必赌果然道法精深,我们踏着他聚起的云气,不到一日便到了幽冥城。远远地从高空俯看,真是一座巍峨的城池啊!   进入幽冥城内,确要比大泽城繁华许多。我这个路痴,也不再像上次那般,连那么大招牌的净鬼司都找寻不见。而冯必赌带着清一色先行离开,我们毕竟非亲非故,想要立足,却是指望不上他们。   冯必赌临走前相告:“你所修炼的天阴控魂其实也是一门高深的法术,只是平常鬼难以修成,但你本就是至阴之身,又得了些冥凤之血,只需练至小成,把天阴虫全部炼化成元气之液,便可无惧受控了。”   这让我喜出望外,忙问二八与甲乙丙丁是否也可修炼?冯必赌干瞪我一眼:“你当这秘法这么容易修炼?没有天阴虫为引,万难练成。再说他们出生时日差,只得了些许冥凤之血,练其他法术还可!”   我又试探地问可否引见入道门,却被冯必赌以一句“法不可轻传”为由打发了。   我深知此意,说得简单点,那就是,没钱,求道无门!可我又能何如,谁叫我生前没个好姓,更何况我也不记得了,人间想来也不会有鬼姓!   于是,我们六鬼只能游荡在大街之上。形形**的鬼在我们身边走过,完全无视着我们的存在。咳!就连做街上的一道移动的风景,我们都没有资格。   “我要去赚钱!”我说得神情激昂,像是已赚了一大笔。   “可是大哥,我们都问遍了所有地方,并没地方缺劳工!我们去哪里赚钱啊?”二八总是不适时地拆台。   真不会说话啊!我扫了一眼他,他立刻就乖乖闭嘴。这确实让我有些发愁,地府鬼太多,没地方招工了,可怎么赚钱呢?但我不能动摇我们的信心,于是满怀信心地说道:“天有天道,鬼有鬼道,只要有心,我们总能找到方法!”   虽是这么说,可我也明白,无论走哪条路,这本钱是必不可少的,就算当乞丐那也还得需个破碗了,何况其他呢?我又寻思了一遍,身上仅剩三颗丹药,但卖不了几个钱,转而问他们:“你们从净鬼司里出来可有换得了什么?现在缺钱,都卖了吧!以后再补给你们。”   丙回道:“大哥,我们身上各有一千幽冥石,凑合一下还能找个合适的营生做做!”   这顿让我有些意外:“你们怎会有这么多的钱?”   “昨天那老道也找我们去赌,这都是赢了他得的!”   难怪昨天他们个个都神情期盼地怂恿着我与那老道赌呢!原来是在之前都讨得了好处!不禁又有些惜叹:“你们怎就不与他赌大一点?钱也赢得多一些,我们现在也更容易一点。”   “他说我们的命就值一千,再多一分也不肯加了!”二八一脸无辜地回道。   这话可不好听,好在他们迟钝,也听不明白意思!至少有了这些钱,虽不能做什么大买卖,总还是多了些选择。不过,该如何选择?也让我有些犯难。   绕了一圈城内,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工,但也有所了解,普通的鬼除了招工,这里还可有其他收入来源,一种是采集,这里特指采药,因采矿都由阎王殿掌控,普通鬼可没有开采权限。这是一种无本买卖,只要肯在乡野间寻找,凑齐投胎的钱还是不算太难!但往往是都还没凑够,就命丧于野外的鬼兽之口,或者强盗团伙了。   这个我当然要否决,这种卖力气的活怎能去干?不说危险与否,再谈前途,最好不过是能凑够一份投胎钱而已。   另一种是加工,分为矿石加工和药草加工。矿石加工成本昂贵,我首先就否决了!草药加工即是炼药,最低级的便是我手中的特殊药丸,更高级的那就多了。我想这就是个很有前途的行当,而且草药大多由白鬼采集,收购成本也低,适合我们这样没多少钱财的鬼。   我把想法与他们说了,他们向来都没什么主见,自然也都听我的!我们一行人便来到城中最大的药铺店――妙仁堂,向掌柜说明了来意。   掌柜原以为我们是来买药,笑脸相迎,可听了我们的来意后,脸色立刻阴沉起来,眉头一皱低吟不语。   他是一个约摸五十岁上下的老鬼,生得一脸尖酸,细眼鹰钩鼻!嘴里一阵轻咳,像是到了风烛残年。   但鬼怎会是这个样子!鬼的模样都维持着死前的样子,就算是个年老的鬼,那也可能是个新鬼。况且鬼不会生病的,即便在地府待久了,没有足够的阴气维持,那也只会是身体渐渐变淡,绝不会是他这副样子!   我微察着他的神色,明了了他的意思,于是递上十块幽冥石,笑道:“求师父收下我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掌柜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财,面色稍微好看一些:“你要知道!经营这么一大家店铺耗费可是巨大的,所以收学徒是要学费的,这只能算是你一个一年的学费。他们若也要学,还得再另交学费!”   真黑!要知道普通的鬼一年也未必能赚上一块幽冥石!我咬咬牙,再次递上去五十块。   他收了这些才喜笑颜开:“都上前来拜师吧!”   “师父在上,受小徒一拜。”我们异口同声地躬身起拜。   “好,好,好!都起来吧!”他喜笑眉开。   若是现有鬼送我六十块幽冥石,我也会像他一样开心!   拜完师,我们也知晓了他的姓名――钱花,又是个可笑的名字!我心中悱恻,嘴上说道:“师父,我们接下来要学些什么?”   “学!学你个头!”钱花顿时一脸暴怒:“你们可知道炼药多么博大精深!现在就想学太早!快去把药铺打理一下,该晾的药材都拿出去晾,该怎么做,会有教你们的!”说完大手一挥,示意我们离开。   听罢,我心中暗自诅咒,但嘴上却恭敬地说着:“好的!师父,那徒儿们都先行告退了!”   教我们做杂物的是这间药铺里的伙计,也是唯一一个。我想以钱花的抠门,招用领工钱的伙计自然也不会太多。当然不领工钱学徒,除了我们,想必也不会有更傻的鬼了!整个店内非常空荡,这也有好处!即便我们六个都加了进来,这药铺的房间也不紧缺,总算是有了一个可睡觉的地方了,不过,为了一间小杂物间,我们又不得不付出了十块幽冥石!   这唯一的伙计叫大憨,人如其名,倒是个老实憨厚的鬼。我一时好奇打听他一年的工钱,他顺口就答了:“一年十块幽冥石!”   这倒出乎我的意料,难道这大憨与钱花有什么关系?不然怎能开出如此高价!然而,我很快就发现我错了,不是钱花变得大方,而是大憨太值钱了。   大憨有种特殊本事,对草药有着非一般的感知,他一眼就能看出草药哪个部位药性最浓?生长情况如何?就算我干上十年都未必有这个本事!此后慢慢我才知道,药铺里绝大部分药丸也都是大憨炼制而成的。   我想,学炼药的关键就在他身上了!于是,我便暗中吩咐甲乙丙丁与二八多与他接触,想他们性情相近,思想等同,自然会好相处。   我们的到来掌柜很是满意,除了钱财之外,我们也给他省去了很多麻烦。他近来每日都可在药铺内的花园里闲情散步!若是以往,大憨需炼药,他就不得不来看守店铺。现在多了我们六个,轮流守着铺子,余下的不是去干杂务,就是替大憨炼药打下手,他自然是落得个清闲自在!   店铺的产药量也是节节攀升,钱花更是乐在其中。   不过,来店铺的顾客实在稀少!常常守了一整天,都不见半个鬼影。我想,一是鬼本就没什么病痛,二是,我一看这药铺的价格便也明白了!顾客稀少便容易无聊,一无聊就容易犯困,在不知不觉间我便睡着了。   “哒哒哒……”   一阵响亮的敲击声将我从睡梦中拉回。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见一个邋遢的道士,道士有着一张古板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道人!我心有余悸,冯必赌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若他的脾气也不好,法力又高,我可要怎么办!我连忙赔笑:“道爷,让你久等了,小的跟你赔罪了!”   若是有面镜子,我想我定然笑得很是谄媚。   但我的讪笑并没有效果,那道士冷冰冰地回道:“我敲了一百二十六下,你才回了我一句!当我敲到三百八十二下,你才醒过来看我!”   我脸色微变,可能睡得太沉,这些我可不知。但我也算是个能察言观色的鬼,顾客既然没走,自然并不紧急,只要我给他办好了,他应不会生气了。于是,我笑得更灿烂:“这位道爷,不知有何需要?”   道士还是冷冰冰的,不禁让我有些发怵。他依旧毫无表情地说道:“醉生梦死断痴绝命丹,可有?”   “这……”我有意拖长声音,手指快速地在柜台里翻阅物品指南,翻到醉字章节:醉仙露、醉蝶香……但就是没有他说的那种药丸。   “道爷,没有你说的!不知你能否说出药丸的功效,我给你推荐一些其他类似的药丸。”   那道士听了我的话,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脸衰落,口里念叨:“没有这种药!没有这种药!我死了!我死了!”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   你本来就死了呀!我心里忖道,真是个奇怪的鬼!   很快,我忽略了这段经历,再次陷入了沉睡。    第九章 疯道士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突然感觉一阵冷意,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一抬头,一双冷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立刻吓得翻倒在地,好久才缓过气来。咦,是刚才那个道士!   我站起身,有些不悦,但也不敢真生气:“道爷你何苦如此戏弄于我!”   “我不是戏弄你,而是给你望气。”他的声音仍然十分冷淡,听得我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那道爷可有看出什么?”入店即是客,我也不好赶他走,只能顺着他的话回。   “洪福齐天,紫气当头,你可以去做官!”这本该是一句吉利话,但被他说得却显得阴沉怪异。   地府的官可指的是阴差之类,最低的也是带了神职的,我印象中所接触的鬼,大概也只有之前带我入地府的两个鬼差是神职吧,其他也只能算是替神系办事的仆从,整个净鬼司可没一个是入了神职的。   这话听着很好,可怎么觉着都有些不对劲。我轻轻一笑:“道爷真会打趣!我只是个伙计。”   他见我不信,不再答我,抬头观看起整个店铺。我也随着他的目光,打量起天花板,墙壁,似乎真有些什么。我花了眼?我摇了摇头,再仔细看看,一切正常,定是这个道士搞得鬼,再看他怎么说!   道士打量了一圈,又冷冷地盯着我,面无表情:“这里三月内将有大难!”   我一笑,果然会这么说,我赶紧接过话来:“但却有一解救之法,是不是?”   “是有一法。”   这不就是寻常游方道士的骗术,想来像冯必赌那般有本事的可不多!还是骗子居多啊!我这么想着,自觉看穿了他,语调不由一变:“不知道爷有何法可解?”   出乎意料,那道士开口:“这得靠你自己,一切皆因你起,也该由你而终。”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道士看起来是个行骗高手,故弄玄虚的手段实在高明。我不由口气一沉:“我可只是普通鬼,道爷不如讲得明白点,太过高深我可不懂!”   那道士却从口袋里掏出一物,是一颗黑不溜秋的丹丸,说道:“你吃下这颗药丸,就知道一切缘由。”   我心中惊疑不定:“这是什么丹?”   “醉生梦死断痴绝命丹!”   这不就他向我询问的丹药么,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他继续解释:“此丹采九天星尘,集地底深渊之水,和万物之灵而成,一颗功效不可说,不可说!”   不可说?我看就是不知从哪儿捡的吧!吃了还不知道有什么妨害呢!   “道爷,此丹于你重要,我岂敢要!”,我一脸笑意婉拒,看他如何表现!   “此丹于我的确重要,但却是给你吃的,你吃了我便能解脱!”   我看着他满目诚恳,一点不似作假,哎!这个骗子实在是功力了得!于是说道:“这怎敢当道爷如此厚爱,不知这丹药怎么卖?”我打算着,不管他开什么价,直接就说买不起,好打发他走。   “这本就给你的!”   “送?”我很意外,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后手!只得本着白要白不要的心态,我接过丹药,仔细端详。整个黑不溜秋的,看不出什么名堂!也没什么药香,看起来像是个泥巴。当我抬头正欲问那道士更多时,却发现他早已没了身影,不知所踪。   我摇了摇头,哎,真是个奇怪的道士!这丹药可不能乱吃,待会得找大憨闻闻,或许能闻出个什么药材来。   此时,也到了该关店铺的时间!又是个没卖出一颗药丸的一天,不知钱花又该如何唠叨我几句了!   我关了店门,往内厅走去,只见大黄正在走廊里嬉戏。   大黄是一只狗,世间万物都有终结的时候,所以地府有狗也不稀奇。它是钱花的宝贝,钱花虽吝啬,但对它却不同,什么好吃的丹药,都尽可给它享用。我一时生出鬼不如狗的感叹!   突然,我灵机一动,把狗唤来,本想捏一点药给他尝尝,但想假若真是什么神奇的丹药,   那不是可惜了!于是,便只把药在手里搓搓,让它舔了舔我的手。然后,我静静地观察着它。好一会儿之后,它满是奇怪地打量着我。我见它没事,心中释然,想来这丹药至少并没有毒!   那边,钱花已经发现了我,把我叫过去。我连忙收起丹药,一路小跑,一顿训话自然是免不了的,不过我早已习惯,一脸嬉笑也就过去了!反倒是钱花,一直气哼哼的,像是没骂够似的。   所谓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我可不敢让他这么一直生气下去,反正最后什么果子也都是要我们这些学徒吃的,连忙小心问道:“师父,谁又惹了您老人家生气,弟子给你出气去!”   钱花瞪了我一眼:“出气,出什么气?对方可是仁心堂的药师,你拿什么替我出气!”   仁心堂我也听说过,是近来幽冥城新开的一家药铺。虽是新开,但似乎大有来头!瞬间便盖过了所有药铺的风头,而且所有药丸的定价只有城内所有药铺统一价的十分之一。这是**裸地在打其他所有药铺的脸,钱花的如此生气可想而知。   但这也是月余前的事了,这气怎可能到现在还没消?于是说道:“师父,小小的一个仁心堂怎能让您生气了!而且这个月,所有药铺都联合抵制仁心堂,想来它也撑不了多久的。”   仁心堂是位女子主事,炼药本事虽不知如何,但我偶有出外采购,听闻到一些鬼对她称赞不绝,而且似乎更多地赞其美貌!   钱花听我这么一说,气哼哼地吐了口气:“那个小娘皮,也要参加今年的药界大比。本来这大比只让药界联会的成员参加,也不知其他那些老家伙被什么收买了,一个个居然都同意了她参赛,真是气死我了!”   这药界联会说得简单点就是整个幽冥城的地头蛇,也就是所有幽冥城本土药铺的一个联盟,目的就是阻止外界的药铺插足。至于所谓的药界大比,更多的是这些本土势力的友谊切磋,年年都是那些药品,哪能有什么高下之分?   我心是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想来师父连年获得第一,这次定当还是,就算那个小娘皮参赛,也掀不起什么波浪的!”   他这才面色缓和,招过大黄,回屋去了。   我心中寻思,既然到了大比,好歹会装装样子,炼出一种新品吧!更何况这次有外鬼介入!我想,钱花肯定要费一些手脚了,那我们自然是有机会偷学一二。有了这个想法,我不由轻笑。   二八择了一天的药材,眼睛都花了,正在房里揉眼。甲乙丙丁帮大憨烧了一天的炼丹炉,一个个都灰头土脸。见我进来,都苦着脸围着我:“大哥,我们不做了,这里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一一敲了他们一下脑门,喝道:“你们知道什么?不吃苦中苦,怎为鬼上鬼?”   他们自然不懂这个道理,但是我的话也不敢不听,一个个捂着头,神情哀痛。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倒头便睡。   夜半时分,突然一阵狗吠,惊醒了我。   迷糊中听见钱花叫道:“小祖宗,你怎么呢?”   能让钱花这么叫的也只有他养得那只狗了!我正犯困,也管不了那么多,又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一早,我一出来,便发现钱花似乎一夜未眠,精神有些委顿,正抱着大黄在院子了游荡。大黄也是一副倦怠,躺在他怀里,眼睛半开半闭的。   我走了过去,想打声招呼。可是,钱花怀中的大黄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我。我顿时被这充满愤怒疑惑怨毒的眼神吓得怔住了,这哪是狗,分明是要成精了!   我是听说过,万物都能修行,这狗也不知钱花养了多久,就算成精了也不稀奇!我远远地向钱花行了一礼,他摆摆手,示意我离开,看起来没什么心思理我。   我快步走向前厅,我还是去看店吧,怎么想来还是看店轻松!   今天似乎有些怪异!我一开店门就有顾客上门。刚送走这位,又来了下批,送走这批又来了一批。我不禁有些奇怪,今天是什么日子?便与一个顾客聊了起来。   “不知今天是何日子?都赶来买药呢?”我问道。   “伙计,你是天天都蹲在这个店里没听说吧?也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找个鬼就能打听到。城外的东林里突现宝光,说是有宝物出世了!”   “城外的东林?”我很是疑惑:“据说非常凶险?” 这次我可没什么兴趣凑热闹,上次差点小命不保,这种富贵险中求的事情我可不干了!   那鬼又兴奋地说道:“谁还管得了那么多,要是能得到宝贝就发财了,那可要节省多少工夫。这不才来买些药品,有备无患!”说着脸顿时沉了下来:“买药的实在太多了!仁心堂的药都卖光了,所以才来你们这家。你们的要价实在太高了!真黑!”   我顿时一脸不自在,收了钱,把药给了他,不再问话。   顾客一批接着一批地来,我连打瞌睡的机会都没有,等到收店的时候,店里的库存几乎已经清空了八成。钱花知道了高兴地表扬了我几句,还顺手赏了我一瓶药丸。我顿时有些激动,可打开一看,大失所望,一颗美梦丸而已!吃了也只能做一晚美梦而已。   这与我何用?便随手丢给二八他们,至于他们怎么分,自个去计较吧!    第十章 炼药 - 大鬼雄 - 谓何求   清晨还未到来,便听到了一阵吵闹声。我有些烦闷地睁开眼,看见甲乙丙丁和二八正在激烈地讨论着彼此的梦,那颗美梦丸看来是被他们分成五份吃了!我有些失笑,果然是有福同享啊!   我已然睡不着,便继续眯着眼睛听他们说梦。他们说得有些语句不通,似是而非,但也能大概地想象出梦境,药效应该不假。只是听到半途,情节越来越诡异,像是急转直下,由美梦变成了噩梦!   我想,药效与用量万分关联,服用过多或者过少,都会带来副效。噩梦便是美梦丸的副效吧,这说来他们也是有难同当了!   我不愿再想听他们的鬼话,可又睡不着,便穿衣起身出去了。外面还没大亮,只隐约能看见些形影。我信步走向园子,想在那里的亭子里坐到天亮。   可一阵低沉的呜咽惊扰了我,那亭子的石桌上有个黑影。   难道鬼还能撞鬼?   我定睛一看,发现是大黄。此时,它正趴在石桌上低声呜咽,也不知什么缘故。   被钱花赶了出来?我想这不可能,平日里钱花可宝贝着它了!要是钱花被它赶到这里,我倒是会有些相信。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可惜我也不会兽语,要不我就问问它便是了。那样或许我还能问出个钱花宝贝的收藏地。   我也不管其他,径直来到亭里坐下。大黄听见响声,立刻抬起埋在前爪下的头,一见是我,便冲我吠叫了两声,然后又继续埋头呜咽。   这狗是吃错药了吧?我不禁想起凡间有种狂犬症,也不知这地府里的狗会不会得?于是,我便小心着打量着大黄,以免它突发狂症!但它一直低声呜咽,没有抬头!我真不知它有何可悲的,作为一条狗,它应该算是三生有幸了!   算了,何必与狗较劲,我便坐着闭目养神。   天不觉间亮了,我起身准备去开店。路上遇见了钱花,行了一礼,他摆摆手算是知道了,也不肯多说一句!我想他是急着去找大黄,便也没说什么,任由他去找吧!   一开店门,便又与昨天的情形相同,顾客甚至比昨天更为兴奋。一顾客见我就嚷:“给我来颗万阴丹,还要一瓶破瘴丸!”   这两种药我都知道,一种是用来临时增加阴气的,会法术的鬼用了,法术威力会凭空增强几成。另一种是专门防止瘴气中毒的,东林瘴气遍布,鬼虽不怕被毒死,但也怕影响身体各种能力。   可这两种加起来可得数千幽冥石,他能这么兴奋地买,想来是有些原因,便探问道:“这位爷,最近可是得了宝贝呢?”   “我可是新听了有鬼在东林发现了至宝,也想去碰碰运气,店家这两个能不能打打折啊?”他总算是扫了扫价格,有些心虚地回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指了指柜台上立着的一牌子,上面写着“概不议价”!   那鬼看后,立马由兴奋变成不舍,最后还是咬咬牙交了钱,拿了东西就走了。   咳!又是一个赌徒!   我可没时间感叹,下一位顾客又来了!   随之问题也来了,小半日过后,那些寻宝者常买的药丸就已卖光了!之后而来的顾客,问过没有便都走了。我不得不跑去后堂,询问大憨可还有存余!   大憨摇摇头,说:“万阴丹每日都有炼,可今天的还要等这炉开了才有,你去问问掌柜,看他有什么办法?”   我又急忙跑去找钱花!钱花正在逗狗,听我一说,顿时怒喝:“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这得损失多少幽冥石啊!”   我只能闭口不答。   钱花来回踱步,寻思着办法,良久,突然看向我:“你把店门关了,把大憨与你们那几个都召集到炼丹房来!”   我听出了言外之意,一时欣喜,连忙拜谢!赶紧跑去关了店门,又忙去把二八他们都叫了过来,大憨原一直就在炼丹房,就不用我叫了!我们七个便在炼丹房里等着钱花的到来。   我心中满是喜悦,似乎就快炼成了什么灵丹妙药。   钱花来得也很迅速,他一开口就开门见山:“你们也来了些日子了!现在也该教你们些炼药的本事了!大憨!他们就由你指导,我还需准备药界大比的事情,接下来就有劳你了!若能多炼出些丹药来,我便涨你的工钱!”   大憨作揖致谢。   我虽知这不过是因买药的鬼突增,钱花又不愿花钱雇用能手所致,但我还是诚心拜谢,心内称他一声师父!   钱花说完便走了!   我们与大憨可是混熟了,立刻就讨教起来:“大憨哥,不知这炼药难不难学?”   大憨一脸憨厚:“不难,不难,你们在药铺里也待了这么久,应该都熟悉了药材的药性,一个时辰便可开始炼药了!”   他开始给我们讲解炼药的整个过程!   首先是择药,就是按照药方从药材中挑出有用的部分,因药物自然生长环境不同,造成药性聚集的部位也不尽相同。这是炼药过程中相当重要的一环,一位好的炼药师,必定也是一位好的择药师。   其二便是火候,这是炼药的重中之重,若是连火候都掌握不好,任何丹药都是炼制不成的!但这是门孰能生巧的活,需得多加练习!   最后一项,便是揉丹,将炼好的药液辅以晶粉揉成药团,或是其他形状。晶粉是一种特别的材料,并不会影响绝大部分药材的药性。所有以丸为量的药材都采用它为揉和剂。这一项很是讲究,通常按标准分为大中小三个量,若是揉捏得不好,用量不当,除了惹人笑话,怕也会生出副效。   听他说完,我便跃跃欲试,仅有三项,想来是应该不是件难事!   大憨不再多语,便给我们各提来一篮药草,让我们先来择药!   这是炼制最低级药丸?大力丸的药材。我平日负责采购,所以大部分药材我都认识。我提起一棵阴冥草,仔细端详,这些药材买来的时候就已处理过了,并没有泥土和枯叶。我全然看不出哪个部位药性良,便随便择了几下就丢入药钵里。   不一会儿,我便完工了。   我兴奋地大叫:“大憨哥!我择好了,是不是可以炼药呢?”   大憨满是诧异地跑了过来,一看我择的药材,面色一沉:“你平日不择药的?”   我自然不会承认,忙笑道:“有的!有的!我只是一时兴奋地忘了,我再好好择择,让你见笑了!”   大憨半点不疑地点头走了。   平日里,我向来只挑最轻松的活,比如看店,择药我只干过一次,以后便都丢给了二八,这次差点出丑!于是,我悄悄靠近二八:“大哥跟你商量件事!”   “大哥请说!”二八叫得很大,以致所有鬼都望向了这边。   我心中暗骂,嘴上尴尬一笑:“二八你择得真快啊,好好干!”   二八也傻傻地点点头。   我只好悻悻地走回原位,偷偷打量着他们怎么做!择药最快的自然是大憨,他似乎从来都不用看药材,便已把药材分家了,该丢的丢,该放钵里的放钵里。其次就是二八,择药他干得最多,甲乙丙丁稍微慢点。   我看了好一会也不明白他们到底在选什么?只知道有些留下了叶子,有些留了根,我看不出有何区别?   这该如何是好?总不至于一位大哥还比不过小弟们吧。   我又悄悄靠近二八,假意鼓励他,趁他分神,偷偷地拿走了他一些已经择好的药材,又偷偷地丢了几根没择的药材在他的篮子里。二八只知埋头择药不知其他,如此三番,我总算赶在二八前完成了!   最后,二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为自己的落后而羞愧。   我可没一点羞愧之心,小弟不就应该给老大背黑锅么?谁叫你们没我聪明呢!我这么想着不自觉地窃笑了起来。   那边大憨正教着丁怎么控制丹炉,我一出声,他们都下意识向我这边看来,我赶紧抿了回去。   大憨一个个悉心教导,好一会儿才轮到我,一到我这儿,我便急不可耐地叫道:“大憨哥,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刚才我都有偷听,操控之法我也都知晓了,只是不好随意先开始,这才等他前来。   大憨确认地问一遍:“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连忙打开炼丹炉,一股脑把药都倒了进去。   大憨有些疑惑:“你就这么倒进去?”   “这也有讲究?”我虽见他们倒药都有分次序,但我想那样不多费时间!   大憨想了一下,犹疑着说:“好像是没什么讲究。”   “你放心,我一定能炼成的!”这可不是海口,是自信,我想,这区区丹药怎能难得倒我!   大憨迟疑了一会,又继续去教二八。   我拿过一把蒲扇,开始煽火。   据传,太上老君初时也不过是个道童,一路炼丹有为才最终成了一尊大神。我想我现在定然有老君当年的几分神韵,不过他一定不如我潇洒!我一边想着一边轻摇蒲扇。对了!我还缺一把浮尘,那些得道老仙个个都有,我也该备上一把才是!   我一边心中念念,一边摇扇,自觉逍遥似个神仙。   “嗡嗡”炉内传来低沉的爆鸣,这就是大憨所说丹液炼成的迹象。   我心中顿感激动,熄了炉底的火焰,洒入晶粉,等待冷却。我想,这会是我鬼生中第一桶黄金!    第十一章 大收获 - 大鬼雄 - 谓何求   常道是仙丹生灵,神佛来朝。   我一掀开丹炉,霞光万道,隐隐有神影显现。莫非我第一次就炼成了灵丹,我果然是个天才!   所谓灵丹,是炼药技艺登峰造极时才能炼成的一种特殊丹药。因与天地大道极为契合而产生了灵智,便得了这个名称。大凡灵丹,无论品类,都蕴藏着一种天地规则,极其珍贵。就拿眼前所炼大力丸而言,若是生灵,寻常鬼吃了,便会得天地之神力,力大无穷,且生生不绝。   我已然看到:我手持灵丹,神魔仙鬼都来争抢!一时之间我便家缠万贯,仆从如云!我想这丹药自然是要拿来卖的。为何不自我享用?怎能呢!既然能炼出灵丹,那也须得等到炼出最高级的灵丹时,吃一颗便能白日分升,逍遥成仙!   我沉浸在遐想中,不亦乐乎!   看来的那个疯道士所言不假!   然而,事情往往是猜中了开始却没猜中结局!   等到霞光散尽,显露出炉底的丹粉,除了焦黑再无其他色彩,偶有阵阵糊味!   这不会就是灵丹吧?我很是诧异!似有不对,丹液若是有灵,洒入晶粉后便会自动凝聚,形成一颗颗饱满圆实的丹丸,可眼前这些看来还需揉制!又或者大力丸本就如此,等级太低,就算成灵也不可凝聚!   这时,大憨见状过来查看,他用手轻轻捻了些药粉,放在鼻下轻嗅,眉头一皱:“药性全无,已是废丹!”   “可刚才开炉异象纷纷,是何道理?”我仍是一副不愿认输的姿态。   大憨无解地挠挠头:“这个也我不懂,丹生异象,我从未遇过,这得问问掌柜!”   我有所顾虑,只怕这真是废丹!至于生出异象可能另有原由。这绝对不能让钱花知道,说不定又须得赔上好些幽冥石了!忙说:“大憨哥,你也知道师父最近在忙药赛大比,想必没心思理会我等。兴许这些就是废丹!这异象可能只是碰巧罢了!还是不必惊扰师父了!”   大憨点点头:“看来这丹炉需得清洗一遍,丹药需重新炼制!现还有些许时间,够再炼制一炉。我来帮你清洗,你再去择些药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憨哥,你自去忙吧!些许小事不用费心了,我自己清理就行!”   大憨见我执意,便指点了下清理诀窍,自去炼药了!   他一离开,我便犯愁起来!择药再炼一炉?咳!我连择药都不会,只怕又会炼废一炉!我又一个机灵,这些废丹何不利用一下?揉成丹丸!反正都是黑乎乎一团,不是行家谁又能分辨得出?等会只须骗过大憨即可!况且这些都是生了异象的废丹啊!说不定还有些特别的功效了!   于是,我小心地捻起那些药粉,慢慢揉搓。毕竟干砸了一事,我有心把药粉揉捏得好看些,这虽说容易,做起来实难,好不容易揉成一粒,却又有些略扁。唉!不管了,反正等会应付交差,这个样子应该没什么关系!   很快我便弄满了一瓶,十颗一瓶!空闲间,我开始打量起他们炼药来。二八已经开炉,我看它色泽棕黄,药香浓郁,看起来是成了!   不一会儿,他也开始揉制丹丸。于是,我轻轻走了过去,拿过他身旁的药瓶一晃,听声音应该是有两三颗了,我倒出一粒,赞道:“二八啊!真不错,炼制的丹药确与大哥我的有几分神韵。不过还需努力!”   二八重重地嗯了一声,还是专心致志地揉制着手中的丹丸。   我又悄然换了一颗投入他的药瓶,把自得的他的那颗投入自己瓶中,我想,只要最上方那颗是好的,大憨应是查不出什么来!我不由舒了一口气,开始不停地在二八与甲乙丙丁间游荡,假装指教!   至于药卖出去后,会有什么问题?我想,又能有什么问题!鬼又吃不死,顶多算是无效吧!   少顷,他们也都炼药完毕。大伙都等着大憨的查验,可我心中确是万分紧张,生怕大憨嗅觉灵敏,闻出了什么!好在大憨拿起我的药瓶,虽闻了许久,但没说什么就放下了。最终所有的药品都炼制合格了。   大憨赞许地看着我们:“你们真厉害啊!想当初,我做学徒的时候,初次炼药都失败了!”   我嘴上虽没说,心里却十分高兴!你也不看看谁是他们老大!   接着,便要把新炼的药丸放入药柜。我连忙上前说道:“我去!我去!”   这可不是我勤快,而是想掩盖下我的罪证。大力丸卖得并不多,而现在的库存还有许多,我想的是把我和二八的两瓶丢到最里面,以免现就被卖,若是真要吃出了问题,到时也查不到我头上!   我满意地合上药柜,一切正如所料,我向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咳,但是天才总还是比不过天算!   第二日早上,我还是一如往常地去开店铺。今日倒不似前几日,一开门便有顾客上门!我正纳闷是不是东林寻宝浪潮已过?这时,走进一位翩翩公子,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厮。   这公子面容俊俏,双目清澈,皮肤细嫩,头戴玉冠,身着锦绣袍子,周身佩戴无一不毫光隐隐。我心中惊道:这定是个大主顾!   我满脸堆笑:“这位爷,可是来买药的?”   那公子没有答话,他身后一小厮说道:“什么爷不爷的!这是金家公子,整个幽冥城都得尊称一声玉树临风金公子!”   我心里嘀咕:金公子是吧?不也死成鬼了!纵然生前富贵,唉,好吧,死后也比我潇洒!我想到这里,虽有不快,但面上一点也未显露!这我可是得罪不起的,忙说:“金公子,幸会,幸会。不知有何吩咐?”   金公子瞄了我一眼,又看向了身后的药柜,冷哼一声:“把这里所有的药都给我包起来!我全买了!”   “啊!”我有些震惊,只见过一粒一粒买药的,最多不过就买一瓶吧,这一买就买一店的,我还真没见过!   “愣什么愣!还不快点!得了,看来就你一个鬼,怎么也快不起来!打开柜台门,我们替你清点,放心!金家可不会少算你一分的!”一个小厮不耐烦地叫道。   金家我是听过,整个幽冥城有名的财主,想来也是不会贪墨这点药的。于是我便打开门放他们进来!   我抽空打量了一下金公子,一切行止得体而自然,不愧是大户人家。我不由猜测,地府的大户人家是否能够控制投胎,然后又投生于人间的同姓世家,在地府繁盛,在人间也繁华呢?   这种想法不由让我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奈,谁说出生无定!谁说生死有命!现在看来或许是个笑话!我摇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管他是怎样呢!我便是我,我要怎么活便尽力活!   很快药品被清点完毕,一共十万两千幽冥石。其中一小厮拿出十一块幽冥精粹,说道:“不用找了!”也不知用了什么东西,把所有药品都收走了,然后便离开了。   我看着十一块幽冥精粹不由地吞咽了一下,幽冥精粹是从幽冥石中提取出来的精华,每块相当于一万幽冥石。我四下打量了一番,偷偷地从怀中的多宝囊里拿出两千块幽冥石,替换了一块幽冥精粹,这算是看店的福利吧!我心中窃喜。   刚开店门就可以关了!这样的事情,以后若还能遇上就好了!可我不得不打消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看着剩下的钱,我很想携款潜逃!可地府的阴差都是神,像我这种小鬼想是跑不掉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拿着这些钱去向钱花交差了。钱花见了后立刻两眼放光,末了倒不似上次,却赏了我一块幽冥石。已见过这么多财富,我自然对赏赐不屑一顾,但还是装得千恩万谢。   紧接着,便又是开始炼丹药了!   大憨鉴于昨日我们表现良好,决定今日教我们炼制万阴丹。万阴丹可是上了品级的丹药,炼制起来可比大力丸要复杂得多。   首先是药材,万阴丹的药材都是些陈年地府草药,自身散发着凌厉的阴气。鬼虽由阴气构成,但也经不起这阴气直接相冲,轻者则身体出现各种不适,重者则会消散,所以才需炼制!   我一听,便不由地紧张起来,这关乎小命的事还是要认真些才行!   大憨教我们的诀窍便是,择药时要尽可能地快,但择好一株,需休息一会儿,才能择另一株,以免受创。   火候也是不同,相较于大力丸单一的火候控制,万阴丹有一整套火焰控制法,非常之复杂。至于揉丹,倒没什么区别!   大憨也没教完我们全部,只是各给了我们一种药材,先要我们勤加练习择药,做到快速准确!这确实难到我了!每个人都是不同种的药材,要想浑水摸鱼显然不再可能!幸好我被分到的是有果子的药草,大凡有果子的,精华应都在果子上,不需费神区分。   我自然是第一个完成,完成后我便又四处游荡,旁敲侧击地询问他们择药的方法。然而,问来问去,得出一个结论:凭直觉。这听起来相当简单,但当我拿起他们所择的药材试择时,仍是一头雾水,我不禁深深地为明天担忧起来!   我想,若有可能,我更愿做一个药铺伙计,才不要学炼药!    第十二章 药界大比 - 大鬼雄 - 谓何求   大概老天是听懂了我的祷告,第二天,大憨果然没有再教我们炼药!而且库存都已清空,也无需开店。钱花又召集起我们,因为药界大比就要开始了!   钱花咳嗽了一声,略带激昂地说:“明天,本店就要征战药界大比!为了荣誉,我们定要再次夺冠!”   我心中悱恻不已,你老能有什么荣誉?满心只怕都掉到钱眼里去了。心里虽是这么嘀咕,面上却装出一副激动的样子,脸上只怕是写着:师父,我是你最忠诚的徒弟!   “为了弘扬我妙仁堂的威名,从今日开始,我们都要统一着装!”   “好!”我鼓起手掌,高声欢呼。我盯着自己的一身布衣,心想,鬼不会出汗,又不用洗澡,也不用换衣,但这套衣服穿了这么久也该换换了!   钱花对我的表现很是满意,微微点头,示意我安静下来,继续说道:“不过,这服式定制很贵,需得收些手工费用。以后,每个伙计每年扣除一块幽冥石的服式费,每个学徒多加收一块幽冥石的学费!服式只限本店使用,离开后便须退还!”   我灿烂的笑脸顿时没了生气,一块幽冥石买身普通的衣服,都不知可以买多少套呢!这何况还算是租用!我眼睛微微眨了眨,努力保持镇定。   其他鬼似乎没什么意见,哎!他们都是些给一块是一块,不给就不给的主。看来我也该好好调整下心态,所谓知足常乐,我应该看开点,以免伤肝伤肺!好在我是鬼,不怕如此,要不我早就死上好几回了。   钱花说完,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我知道这便是要收钱了!我无奈地走上前去,递上六块幽冥石。钱花满意地收下后,才挥手让我们离开。   一出来我便好奇地向大憨打听:“师父会炼什么药参加药界大比?”   大憨摇摇头:“不知,炼什么药只有等到大比的时候才会知道,这都是秘密。”   “哦,大比热闹吗?”我开始闲聊起来。   “挺热闹的,所有的药铺都会派代表参加!”大憨一边说着,一边似乎回忆起药界大比时的热闹。   我顿时兴趣盎然:“是怎样的比赛啊?”   “就是由每个药铺派出一名药师参赛,公开炼制丹药,然后再由评委品评出谁的丹药最有价值!”   这种评判法不是最易弄虚作假么?我想到钱花的嘴脸,若是每个评委都像他这般,什么是最有价值?那就不言而喻了!   临近分别,大憨又叮嘱我们:“你们早点休息,明天可有你们忙的!”   我很诧异:“会有我们什么事?”   “会有很多!药界大比炼制的都是七品以上的丹药,工序繁杂,上次我们虽有七八个伙计,却都累得够呛!”   我注意到了“七八个伙计”,满是疑惑地问道:“我们店以前还有其他伙计?”   “有的,有的!最多的时候有十几个伙计,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都离开了!”大憨挠挠头,似乎也是不解。   这原因,我想刚来不久的都知道,也只有大憨这种才会有所不解。随即,我又想到大憨炼药时的神态,也并非真傻!我不禁摇头苦笑,每个鬼都有自己的表象,我又何必点破!   几近傍晚,新的统一服式送达!二八和甲乙丙丁都喜滋滋地换上了,我一看,顿时一脸无语。这到底又是钱花在哪家布庄订的货啊?肯定是没给够钱!看那一块块补丁样式,定然是用剩下的边角料缝制的。   我想若是配个破碗,谁都会相信我们是丐帮弟子吧!   我确是很不情愿,但第二天还是穿上了。   药界大比的赛场处在整个城池最热闹的中央广场,我们到时已围满了鬼,这些应该也都是花钱雇来的站景。   我们一入场便迎来了最热烈的欢迎,但我想这肯定不是被雇主授意的,定然是我们的装扮实在太过怪异了。   远远的有一鬼队走了过来,当头那个说道:“老钱啊,你还真是兵贵在精而不在多啊!”说完一脸轻笑,扫了我们一眼。   我也打量起他的队伍来,三四十个鬼,当头的是个三四十的中年鬼,穿着很是华美,其他的鬼也穿的得体,看起来就与我们不一样!比起钱花的寒碜,自然显得很是富贵。   钱花重重哼了一声:“我倒是谁呢?原来是去年的手下败将!我本想独自前来,就能大胜而归,可惜我这班弟子太孝顺,非要跟来,我才勉强带了几个出来!”   这话说得连我都觉厚颜无耻!   那鬼却不以为意,只是冷笑一声:“钱老还是这般会说笑!这次可不同去年,我们却是有致胜的法宝,你就等着乖乖认输吧!”   两鬼对哼一声,不再说话,各自领着队伍找到位置落坐。   果然,同行就是冤家!   片刻,整个赛场突然爆发出比我们刚才还要热烈的欢呼。我不禁回首一看,只见一白衣一红衣,两位女子走入赛场。   走在前头那位女子,一身纤纤素衣,不带任何装饰。一头秀发轻轻摆动,好似垂岸杨柳!两弯柳叶细眉,一双流光美目;玲珑俏鼻高挺,而那红唇恰似酥饼上的樱桃,真是绝美非凡!   哇!哎!我心内连连感叹,这世上怎有如此女鬼,不禁有些自惭形秽!大概也只有书上描述的仙女才能与之媲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我生前可有幸遇到这样的女子?   正在我浮想联翩间,钱花重重一咳,清晰可闻的声音传入耳内:“那个小娘皮果然来了!”   随即我才缓过神来,这女鬼便是仁心堂的掌柜,她虽秀色可餐,可我还得靠炼药求生,最后只得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爱慕神情,心中嘀咕:美女掌柜!等我炼成神丹,回来娶你可好!   主事者见所有参赛人员到齐,便起身发话:“现在我宣布第三万六千一百二十九次幽冥城药界大比正式开始!首先我宣读一下比赛规则……”   主事者洋洋洒洒讲了大半天,无非就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公正公平,严惩舞弊”之类的废话,咳,这不得浪费多少口水!好吧,鬼没有口水,所以才爱废话。   我不得不收回了我的耳朵,屏蔽掉这些让鬼生厌的话调。无聊间,我便悄悄打量起整个赛场,主事台上坐着三个鬼,除了发话的那个,其他两个都是一副正襟危坐,满是威严。若是不知,还以为是两尊门神。   台下不少的鬼也与我一般,四处打量,可他们大多都朝着一个方向。不用想,定是在看那美女掌柜!   看来竞争者真还不少啊!我不觉得这是困难,反倒是动力,若没了争抢,那多没意思!我的眼神不自觉又飘向了她身边那位丫鬟,主人如此,想来丫鬟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可是,这丫鬟长得真是“特别”,整个就没一处优点,身矮腿粗,腰肥如罗盘。   唉,唉,我连声叹息,幸好只是个丫头!那丫鬟仿佛意识到什么,回过身来朝我这边一望。我心中顿时默念:没看到我!没看到我!好在主事者已把废话念完,叫各位参赛者准备入场!我想,她应没看到我!   比赛场地位于一处高台之上,已被划分成一块块比赛区域,每个区域里都摆好了一座炼丹炉,其他各种设施也一应俱全。至于药材,也摆放在高台的两侧,有什么需要便自己去拿。而高台的正中,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只摆了个大鼎,大鼎里插着几柱大香。   “那是计时香,能烧上八天八夜。”大憨向我解释。   我不由一惊,难不成要在这里待上八天八夜!鬼虽不需吃喝拉撒,但困了总得睡觉吧,露天而眠,还要被这么多鬼盯着,我可睡不着啊!   随着各参赛队登台,一声锣响,计时香点燃,比赛正式开始。   每座炼丹炉内开始陆陆续续升起了各色火焰。大憨便又给我解释,这是暖炉,炼制高级丹药必然要有的过程。随即,其他各参赛队又都拿出了特殊的器具,放于炉下,轻轻扇动便生出朵朵焰花。   “那是火纹台!”大憨继续解释。   “我们有吗?”   大憨摇摇头,说道:“不过我们有更好的暖炉方式!”   只见钱花亲自坐在炉火前准备升火,可他手中空无一物。他清了清嗓子,张口喷出一道火焰,凝而不散,慢慢飘向炉底。我大为惊异,忙问大憨:“这是什么?”   大憨却不以为意:“这是掌柜的道火!”   听他细说后我才知道,原来钱花也是一家专以炼药闻名的道门弟子,但由于资质不佳被师门发配在外,所以才独立营生了。   虽是这样,却也让我大为震撼,这可是除冯必赌与清一色之外,我熟识得第一个真道士,而且还是我师父,于是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尊师!   接着,大憨又给我讲到药品:药品分为九品,一品最佳,九品最次。像我这种未入过道门的只能炼制最下品,即**品的丹丸。七品以上的不是我这种鬼能够炼成的,而此次钱花所需炼制的是一种六品丹丸――合虚抱阴丹,我们最多能做的不过是择药而已。   我不禁有些欲哭无泪,真是躲不掉的择药考验啊!    第十三章 灵丹 - 大鬼雄 - 谓何求   药界大比的第三日,各参赛队都进入了炼药阶段。钱花气定神闲地坐在炼丹炉前,嘴里念念有词,炉底的火焰似乎也随着他的言语轻微地波动。   他这是在控制火焰,据大憨所说,越是高级的药丸,炼制过程的控火越是复杂,所以寻常的手段已不能控制,只能借助于法诀。   我不由心生向往,这虽不如冯必赌那般的开天辟地,但也有它的神奇!而且我也隐约有种感觉,炼药比练法更适合我!   可是,我还是不会择药。三天内,我找遍了无数借口,以推脱择药。但终究还是有赖不掉的时候。我茫然地盯着手中一株通体黝黑的乌阴草,不知所措,是留根好?还是留叶呢?我有心去询问,但他们都各自在忙碌。   我只能叹气,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此刻,我看到了钱花炼药术的神奇,本不想蒙蔽过关,但炼药刻不容缓,很快就要到了投药的时候!我只好把自认为好的都择了下来,忐忑地走了过去。   钱花闭着眼,手一指,炼丹炉的顶盖被揭了开来。我小心意意地把药投了进去,钱花又一指,炼丹炉便合上了,然后又继续闭目控火。钱花至始至终没有睁开过眼,因为控火非常消耗他的精力。   虽然我可能也不会得到惩罚,但内心十分纠结,担心因我的原因炼丹会失败!但我仅择了几种药材而已,或许在众多的药材中并没太多影响。   但愿如此,我心中这么祈望。   其他参赛队也同样在紧张地进行,打下手的多时还可以轮流换班,少则只能如我们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投药,好不辛苦!最为特别的要属仁心堂的那个丫鬟,虽长得不怎样,但择药的功夫真是了得,只见一株药草在她身边飞舞,不一会儿便自行分散开来,真是一个就能顶数十个啊!   这顿让我生出一种挫败感,想我这般潇洒,竟然比不过一个丫头,唉,这大概是寸有所短,尺有所长吧!   我正神游间,一区域内发生一声爆响,炼丹炉应声炸裂了!所幸那炼药师反应地快,没有受伤,但这次大比应该是名次无望了!虽他很快地调换了备用的炉子,但已耗费了太多时间,想要炼制高品级的灵丹已然是不可能了。   我不禁地对这炼丹师嗤之以鼻,想我第一次炼丹,虽炼成了废丹,但也不至于爆炉啊!   此后,陆续又有丹炉爆炸,有些队干脆就放弃了!围在一旁观摩他人炼药,那些学徒和伙计则闲聊起来。我看得心内痒痒,恨不得钱花炉也炸了,这样我们也说不定可以休息了!我一边想着一边给了自己一巴掌,怎能这么想呢?   可我的心绪还是飞向了他们。   他们正在激烈讨论着赛事。   有一鬼发问:“你们猜谁能最终夺冠?”   其他鬼则开始各抒己见。   “我看上次赛事的冠军钱花,很有希望再次问顶!”   立刻就有鬼反驳:“钱花就是个贪财之徒,仗着炼药高明,气焰嚣张。我看这次他夺冠的希望不大。我反而看好仁心堂的那个妙音!”   随之有鬼起哄:“我看你是被那小娘子美貌所吸引了吧!”   众鬼大笑。   原来她叫妙音,我想,真是个好名字!   我还想再继续旁听,突然听见大憨叫我。我忙回过神,只见大憨拿来一个器具,让我准备磨药。所需研磨的是冥灵果,此果需细细研磨后方可入炉,否则,容易受热不均而发生爆炸。   我接过器具,开始研磨,心思却又飞到那群鬼中。   又一鬼说道:“我看那保和堂的药师也不错,去年可是夺了第二,今年也是夺冠热门啊!”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这不就是入场时与钱花针缝相对的那位。原来如此!难怪两鬼见面分外眼红啊!   想他说过有法宝相助,我不由地往那边望去。看那炉下支起的火纹炉,我不由地多观察了几眼,但反复打量,都不见所谓的法宝在哪!看来又是位爱吹嘘的鬼。   “君子,君子,该你了!”大憨又在叫喊我!   我晃过神,慌慌张张地忙跑去将磨好的粉末倒进丹炉,还未倒完,就听见一阵爆响!   不会是要炸炉了吧!我有些莫名地恐慌。好在一阵爆响过后,又恢复正常,我长吁了一口气,走回了原位!   比赛还在继续,很快就到了第七日,马上就要进入最后的阶段了!我们这些伙计或是学徒也不必再择药了,只须等待药丸最后出炉!   钱花身体有些轻微晃动,看来炼药并非是件轻松的事。   我清闲下来便有空到处溜达,这溜达嘛!自然是要带小弟的。于是,我把甲乙丙丁和二八都叫上了!大憨叮嘱我们别到处乱跑,也不再说什么,他是不会离开的。   我很快混进了其他的学徒伙计中,他们见我带着五个跟班,立刻问道:“不知这位是?”   我轻轻一笑:“在下鬼君子,这些都是我的小弟!”   那鬼听后立刻谄媚起来:“啊!这位鬼大哥,失礼了!敢问出自何处啊?”   “区区不才,妙仁堂首徒!”我是可说得很谦逊了。   怎么说妙仁堂也是幽冥城第一药铺!那鬼便对我作揖:“原来是钱老的高徒啊,久仰久仰!”   我回礼道:“哪里!哪里!不知这位兄弟又在哪里高就啊?”   他脸色一沉:“唉,我只不过是天医堂的一个跑腿伙计,鬼大哥抬举了!”   我一笑:“英雄不问出路,想来兄弟将来定然能够高就。”   他听了面露喜色,又一一给我介绍起其他鬼来,都是些不知名小店的伙计,我都一一回礼了。   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大喊:“成了!成了!”   高台之上,已有一药铺率先炼药成功!鬼群中便有一鬼叫道:“是我家掌柜炼成了!炼成了!”   他说完便高兴地跑了过去,接下来还需将药送于评委品评!那药师炼完之后便已瘫倒在地,旁边的伙计赶紧上前按摩!   这边,我回望着钱花的状况,似乎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我不由有些心急。   很快评审结果就出来了!主事者宣布:“同和堂炼制的七品上阶阴元丹成功!价值一千三百块幽冥石!”   这里品评价值以单颗药丸为准,我只知药铺里的阴元丹单颗卖价一千,不知何故多了三百?想来是与那“上阶”有关。我又不好意思多问,便说:“这个店铺不错,但比起我们妙仁堂可差得远了!我师父炼制的可是六品丹药!”   周围的鬼立刻泛起了欣羡的目光。   接着,又陆续有完成炼制的店铺,成药的品级都是七品,阶级在下阶和中阶之间,上阶似乎再也没出现过,看来炼药要提升一个阶级确实不易!   最后仅剩三家店铺还在炼药!钱花,仁心堂的妙音,还有保和堂的药师,他们似乎都不紧不慢。谁都能感觉出他们所炼药品的不凡!冠军应是花落于他们之中了。   众鬼又等了一宿,但谁也没有流露出不耐烦之色,反而眼神中都充满了期待。   在最后的三个时辰时,保和堂的药师突然大喝一声,向空中抛出一座高塔!随着他的动作,空中生起一道可见的空气漩涡,似乎要将周遭都吞吸进去!   众鬼惊呼:“这是聚阴塔!”   我不明所以,忙问起身边的鬼:“这是什么?”   “你这都不知?这是炼药法宝,它能汇聚周边阴气,提高丹药品质。”   我讪讪一笑,表示明了。   只见那塔吸入的阴气越来越多,似乎达到了饱和,空中漩涡也随即消失。那保和堂药师又是一阵轻念,塔身光芒大盛,一道黑气从中迸出,射向炼丹炉,一声声低沉爆鸣传来,丹药便是成了!   “必是六品上阶丹药!”一鬼断言。   听罢,我不由担心起钱花来,他或许炼制六品或许不难,但超越上阶那便困难重重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妙音的丹炉也低鸣了一声,她用手指指向丹炉,顿时周围便生出道道黑气向丹炉涌去。   “这是集阴指,炼丹另一法术!”   这就是混在鬼群中的好处之一,即使我什么不知,但可以从这里不知不觉打听到很多事情。   两大炼药师都已展现了特殊的法宝或者法术,我的心不由提到嗓子眼,只希望钱老也藏有什么高深手法!可是,他却一直闭眼盘坐,除了念念有词,再无其他动作。   看来这次是要输了!就在刚才,我压了五百块幽冥石,赌妙仁堂夺冠!真不该赌啊!就连冯必赌那样的鬼道,赌也会倾家荡产的。   我内心不由哀叹!钱花突然一喝,我眼睛也随之一亮,看来是有手段要使出了!   然而,他却身体剧震,一声惨叫,快要倒向地面。大憨见状,立刻上前扶持。   这下可真要血本无归了!我除了压第一,第二和第三也各压了五百块幽冥石,本想降低风险,看来是亏损更多了!   但鬼群中却发出了一阵欢呼:“生灵了!生灵了!”   我又看向炼丹炉,此时,它正霞光万丈,神佛虚影呈现,这不正是我几日前炼药时的情景,只不过这次更为庞大清晰了!   我有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看来这次是要大发了!   可是,轰地一声,炼丹炉突然炸开了,一道黑光从中飞出,迅速闪向远方。   “跑了!跑了!”众鬼大叫!    2.14 伤逝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艰难地在鬼群中逆行,药界大比已然大乱,所有鬼都想去争抢那遁走的灵丹!谁都无法阻止这乱况的蔓延,或许谁也不想,他们都想成为浑水中的得利者。   我或许是傻了;或许是自认争不过其他鬼;又或许是带着那么点对钱花的牵挂,毕竟他是我名义上的师父;又或许是对他还留有其他什么的想法。总之,我逆着鬼群毅然地往回走!二八和甲乙丙丁也紧随着我,没有半点犹豫。   大憨一直蹲身支撑着钱花,拼命地叫喊:“掌柜!掌柜!醒醒啊!”   钱花的身体已变得越来越稀薄,而他对大憨的呼唤也毫无反应,眼看着他就要消散了!   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我以为应该做点什么!我也不知具体该做点什么?至少我该先让他苏醒!人死都有遗言,鬼灭更应如此。   “大憨,让我来!”我郑重地恳请道,自带了一种让他信服的力量。   他把钱花交于我,鬼本就没什么重量,此时的钱花更是轻得没有感觉。我在脑海中迅速寻思着让他醒来的方法。   我稍作犹豫,便拿出了藏于多宝囊里的幽冥精粹:“师父,你看这是什么?”   幽冥精粹在光线中闪出夺目的光芒,钱花的眼角微微晃动,顿有了知觉:“这是钱……药又卖光了?……”   他气若游丝,看来已活不长了。   “是的,药都卖光了!”我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此时并不想看着他就这么消散。   钱花脸上微微一笑:“那就好……你们把钱……放在我床头下的一个暗阁内,不要贪图!若……是……大黄想……吃什么……你们就拿钱给它买!”   二八与甲乙丙丁已开始干嚎,大憨在一旁潸然泪下。   我小声地应了声。   钱花又说:“大憨……”   “在!”大憨靠了过来,握着钱花已非常浅淡的手。   “你……本是……药……灵之体,这些年苦了你了!床下暗阁里有本药经,你可以拿出来学了……你们都可以学了。这些年都是我……耽误你了!”   “不!是大憨太过傻了!”大憨满脸忧伤。   钱花摇头微笑,转而对我说:“君子,我……知道你……生性机敏,以后店铺就靠你多……费心了,莫让大憨吃了亏!”   “是,师父!”这是我头一回发自肺腑地称呼他,从此在我的脑海中便深深烙下了钱花这个名字。   钱花又是一阵颤抖,身体更为透明了!   我急忙问道:“师父!可有什么法子解救?我们可是幽冥城第一,不,是天下第一的药铺,一定有灵丹妙药能够救治你的!”   钱花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看到此情,我不由为之动容,什么事都没有比等死更为可悲了!突然,那疯道士的身影闪现在我的脑海,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三月内必有的灾祸么?他还留于我一颗丹药!我猛然惊觉,这丹药或许就是救治钱花的关键。   我从多宝囊内拿出那颗醉生梦死断痴绝命丹,一拿出我就有种强烈的感觉,只要钱花吃了就能得救!我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但更像是一道神谕。   我急切地想把丹丸递入钱花口中,然而丹丸却在我手中挣扎,怎样都无法送至钱花口内!这时,一道声音在我心中油然而起:“神丹有灵,凡鬼无福!”   我不禁生起一股烦闷:这丹药,万生万物都可以享得!我猛发力想把丹药强行塞入,可随即一声轻响,丹药碎裂成粉尘,随风四散!   隐约间我又听闻到一阵轻叹,同时,我感觉似乎有某种珍贵的东西正在碎裂。   钱花的身体不由一阵颤动,便开始碎裂,如泡影一般飘散在空中。这就是鬼的终结!   我却极为平静,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城内的骚乱还在持续,没谁注意到这里已有一鬼逝去,或许一直都是这样吧!   突然,一声佛号传来,我回过头,只见妙音与她的丫鬟在一旁低声诵经,像是在超度。   我稍有意外,不由问道:“鬼已消散,一切成空,超度意在何为?”   “我佛慈悲,超度从来都是给生者听的,公子可觉得鬼化成灰烣很是可悲?其实人鬼往复也是一种煎熬,就算诸天神佛都不能摆脱这般命运!回归天地或是另一种解脱。”   解脱?我似有所悟,陷入沉思。   妙音向我行了一礼,便带着丫鬟离开了,消失在一片骚乱之中。   许久,二八上前小心地询问:“大哥,我们现在去哪?”   我定了定神,有些激动:“自然是回去!师父虽走了,可我们的药铺还得继续!我们还要做天下第一的药铺!”   “天下第一!”二八、甲乙丙丁和大憨也都异常地坚定,心生向往。   此后,骚乱也渐渐平息,不知谁最后得了灵丹?但这已与我们无关。   我们一路低沉地回到妙仁堂。首先找到了师父所说的床下暗阁,满床底的幽冥精粹啊!这让我很是心动,但师父生前交待不可忘!这些不能随意乱用。我又找到了一小盒子,里面装有药经,我便把它递给大憨,说道:“这是师父留给你的,你拿着!”   大憨却一再推让,他满是诚肯地回道:“这是师父生前珍视之物,他也交待大家可一起学习,我不能私自拿去!”   最后我们只得各自誊写一份,仍将原本好好珍藏在暗阁内。   接着,我们去找大黄,它虽是一条狗,但我们还是决定把钱花逝去的消息告诉它。可是,把整个药铺都寻了一遍,都不见它的身影,它像消失了一般!最后,我们不得不猜测,大黄或许是追随师父去了!   休息一日,我们便又开始营业,大憨继续炼药,我继续看店,不管发生什么,生活都得继续!   近日,整个幽冥城都笼罩在一种怪异的氛围中,我行走在街上,只见得零散的几个小鬼,都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我不由拦下一鬼,问道:“兄弟,街上如此清冷,近日可有发生何事?”   那鬼打量了我好一会才说道:“兄弟,你是没听说吧?东林出现怪物了!”   “什么怪物?”这几日,我除了看店,就是去了解药材药性,实在没空去关注其他!   “东林出现了一批食鬼怪物,好多鬼都在那里失踪了!还传闻那怪物能化成其他鬼的模样,诱鬼出城。所以大家都不敢出门了!”   这倒让我奇怪,东林前些日传出有宝贝,现却是有怪兽出没,这变化也是太大了吧!我不禁摇了摇头,也罢!我不过是一药店学徒,其他事也无需我去操心。   我迅速地购买好药材,回到店里继续与大憨他们一起研究药经。这药经开篇便是一门法术,晦涩难懂,我们又没师父指导,只得互相参讨。不知是我曾练过一段天阴控魂之法的缘故,或是其他,我确比他们修行得要快很多。   我有心一同修炼天阴控魂,但需要大量的阴元丹,而店内所有存余已被金家公子全部买走,大憨又不会炼制,我只得作罢。想到金家公子,我隐约觉得不安,因废丹而担心他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可我没等来金公子,而等来了另一稀客——妙音。这让我很意外,也让我很欣喜。我虽知她可能出自佛门,但也可能是俗家弟子。于是,摆出了我认为最有魅力的笑容相迎:“妙掌柜,小生有礼了!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我这次前来是想邀你一同商讨东林魔毒解药之事。”妙音声音婉转,温和地说道。   “东林魔毒?”又一个陌生的名词。   “近日发生了各种怪事,现已查明,东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种毒药,寻常鬼沾了便会发狂四处作乱。城主已抓获一名感染此毒之鬼,命我研制解药。恐我才疏学浅不能担此重任,故来相邀!”   这本是求之不得,但我心中明了自己的斤两:“多谢妙掌柜厚爱,只怕我才艺疏漏,不能胜任。”   这可是真心话,但妙音显然不信:“你师父能够炼制灵丹,你是他的首徒,想必本事不差,何须谦虚!”   我顿时欲辩无词,只能默许了。   妙音见状十分高兴:“那好,明日午时在城主府相见!”说完便自去了。   我只觉得一阵香气飘过,不禁有些醉了。   我关了店门,回到后堂,立刻找大憨商量。大憨我是一定会带上的,不然我就得出丑了!   大憨一脸不愿,我只好以宏扬师父的药铺为由诓了他去。   第二日,我与大憨准时赴约。城主府外,装饰得华丽而巍峨!当我走近大门,正欲开口,就有守卫上前:“这定是钱大师的高徒,鬼君子,鬼先生吧!请进!请进!”   他满是恭敬地把我们送入府内,我顿时感慨万千,想当初,初入净鬼司时我可没这般待遇!   城主府的华美自然不是净鬼司可以相媲美的,亭台走廊也都装饰得极为繁华,浮华名雕无数,时而围绕着各种不知名的美丽生物,翩跹起舞!这便是富贵大鬼的生活,我不由心生羡慕。   在城主府中我又见到了老相识——指路引,我忍不住去挠了它们几把,惹得它们不住欢叫。   守卫一直把我们引入了一处大厅前才止步,我抬头一看,只见耀眼的三个大字“御药殿”,我想这里便是他们的放药之处。   那守卫恭请道:“鬼先生,请入内吧,城主大人还有几位药师都在里面等着了!小的先行告退!”   我点头致谢,便和大憨一起走了进去。    2.15 名声初显 - 大鬼雄 - 谓何求   一入御药殿,我便看到了三个身影,一个是妙音,一个是保和堂的药师,但我并不知其名讳,另一个则是一身华服,一脸威严地坐在主位上,我想他大概便是幽冥城的城主――幽冥老君。我寻思着,他与冯必赌可是赌友,不知能否攀上点交情。   于是,我和大憨一同上前拜见:“见过城主大人!”   “免礼,现在正是危难时刻,这些虚礼就不必讲究了!”幽冥老君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坐下。   我扫了一圈,便与大憨选了靠门口的空位坐下。   幽冥老君口气沉稳:“既然各位都已到齐!那么我们便开始研究下解决魔毒的方法。不过,在这之前,请你们各自介绍下!”   保和堂的药师立刻起身:“老夫,贾八斗,是保和堂的药师,在此幸会各位!”   贾八斗?是才高八斗呢,还是一顿八斗?姓贾,原来是个假八斗,实则一两不足。听完介绍,我暗自窃笑。   紧接着是妙音:“小女乃众生门云泥大师坐下妙音,佛门中弟子,现带发修行。平日喜欢研究些花花草草,对草药有些熟悉,不敢在此班门弄斧,让各位见笑了!”   她话语间尽显倾国倾城之态,惹得我忍不住倾慕。   可是,她果然已入佛门,可亲耳听她道来,我还是有些失落。仙姑?佛女?我嘴里小声嘀咕着。若能娶到一位貌美佛女,不正体现了本君子的英姿潇洒,才学不凡,就连佛女都忍不住动了凡心!想到这,我又不禁喜上心头。   这时,该轮到我介绍了!我站起身,做出一副随意谦和之态,本想说本公子,但转念改口:“本道原是天下游方的道士,一日来到幽冥城内,发现众鬼疾苦,便拜了妙仁堂钱大师为师,为解众鬼苦难!”   道士配佛女,可说是天作之和!我偷偷地看了妙音一眼,满是欢心。   果不其然,听我这么番说词,他们都为之动容,连幽冥老君都不禁侧目,问道:“不知这位道长曾师从何处?”   我忙请道:“禀城主大人,我曾师从一世外老道,家师交待不可提及姓名,多有不便望大人见谅。”   “无妨!无妨!不知道长你如何称呼?”   “本道姓鬼名君子,现只是妙仁堂一学徒,今日有幸前来,在各位前辈面前深感惭愧!”我这叫以退为进。   幽冥老君满意地点点头,眼神中露出了赞许。   接着,我便向他们介绍大憨:“这位是妙仁堂多年的伙计,常年跟随先师,所学精深。我恐所学不精,误了大人要事,才自作主张带他前来。”   “好!好!好!”幽冥老君连赞三声:“妙掌柜引荐你时我还不以为然,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城主谬赞了!谬赞了!”我连连拱手致谢。   等我们都已介绍完毕,幽冥老君这才缓声道来:“不知各位对魔毒有何看法?”   我并不知魔毒所为何物!更何况我对药理也是一知半解,断不敢抢先开口!   最先开口的仍是那贾八斗:“大人,以老夫所见,那魔毒兴是东林多年积累的怨气所致,是故中毒之鬼才会神智错乱!”   幽冥老君只是微微点头,并没说话。   妙音不禁皱眉:“小女出身于佛门,对怨气之类有着异常的感知。我虽能在东林感知到积年的怨气,但我观那些中毒之鬼,却没发现一点怨气中毒的迹象,依我看来应是一种未知毒药所致!”   妙音发完话,他们便将目光投向了我。   我正愣神,被这么一望,心中不禁有些发虚,面上却很淡定:“由于先师刚亡,近来忙于凭吊未能关注,恕本道仍不知魔毒为何?不敢妄加评议!”   幽冥老君点点头:“这我倒是忘了!快把捕获的那位中毒者带上!好让三位药师一起研讨!”   我只觉一阵无形声波发出,萦绕在整个大殿内,转而又传去未知的地方,这便是大鬼的手段――虚空传声!我不由心生对比,他与冯必赌到底谁更厉害?当然,有一事断能肯定,论赌术,他一定胜过冯必赌!   正在沉思间,两守卫押着一鬼,走了进来。那鬼蓬头乱发,虽被锁着,却不住地咆哮,一副狂躁的模样,若是没了枷锁,定会伤及无辜!   我仔细端详,心中不由咯噔,这鬼我曾见过,便是那日跟随金家公子四小厮中的一位。那日采购他并无多话,是个如大憨般的老实鬼。现看他这模样,我心中不由唏嘘,突生疑虑:这该不会与我所炼的废丹有关吧?   念头一生,便不可遏制了!它很快占据了我的脑海,我像是个初犯忍不住叫道:“这是丹毒!”   “可能确定?”幽冥老君有些疑惑地问道。   被他这一问,我立刻从自己的心境中惊醒,面色一僵,不知如何作答!这几日研读药经也让我所学增长,所谓丹毒本是炼制丹药时极难出现的现象,甚至比丹药生灵更为难得,而能炼出丹毒的丹药往往也是天下奇毒。   贾八斗顿有所悟:“这么说来,老夫也觉像极这种可能,只是丹毒实属罕见,一时半会未曾想及。唉!想我与钱花相斗百年,可终究我还是比不过他啊!”说完一阵哀叹。   我见他伤感得不似做假,便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妙音也深表认同:“小女曾在佛门典籍中也有浏览过丹毒的资料,所述症状的确符合眼下情形!”   幽冥老君点点头:“那不知如何解救?这毒似乎还能通过伤口感染,现已有数百鬼众身中此毒,,若是不管不顾,无异于等死,实在于心不忍!”   如此一番话,这城主可算是个好鬼。   妙音答道:“城主宅心仁厚,丹毒虽位列奇毒之一,但其实并不难解。若知何种丹药炼化而成,只须依照相生相克之法炼出解药,即可解救。最难莫过于判断何种丹药炼化而成!况且中毒之鬼不能轻易试药,一旦试错,丹毒便会立刻生变,再无回天!”   这个难题可难不到我!我胸有成竹地走到那中毒之鬼身前:“这倒不难!本道确能推知一二!这鬼身上所穿乃是杂役服,可见他所服丹丸绝非名贵,必是寻常药丸之类。”   听罢,他们都默许地点点头。   我继续说道:“此鬼又被发现于东林,而东林常用的药丸只有两种,一种是大力丸,一种便是破障丹。可你们看,他虽神智不清,但在两守卫的拉扯下却还能晃动,以这鬼的实力,除了服用了大力丸,别无其他可能!断然是哪家药铺无意中炼出的丹毒,却不识得,被混在普通药丸中给卖了!”   说得我满是心虚,想必他们也不会联想到那丹毒是我炼制而成的。   幽冥老君点头称许:“分析得很有道理,不知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甚是有理。”其他二人齐答道。   我长吁了一口气,好在我的忽悠本事并没降低!   “那么我们现在便可开始对他进行试验!你们谁来!”幽冥老君发话。   贾八斗赶紧上前领命。幽冥老君手一招,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些药材,整齐地摆放在他身前。于是,他从中择了些药材,一道法令凭空炼起丹来!很快他手中便出现了一颗丹丸。   对于贾八斗这种级别炼药师来说,炼制低级丹药无需丹炉。   他用手指向那被枷锁捆住的鬼,那鬼顿时不能动弹,口却张得老大。手一挥,那粒丹丸便飞入那鬼口中。那鬼突然面色胀红,忽又一白,昏了过去。   我心中一紧,该不会不是我炼制的丹毒吧?这时,却听妙音说道:“此法可行,这毒算是解了!他因体力损耗过多这才晕了过去,过几个时辰便会醒来!”   “好!好!好!鬼道长果然深得令师所传,这难题转眼就解决了,其他二位也是功不可没,都有赏!你们都想要些什么?”   我们便都上前躬身拜谢,有奖赏我可是欢喜。   最终,贾八斗讨要了些名贵药材,妙音什么都没要,只希望城主能免费给城内的众小鬼发放些福利。我本想讨要些幽冥精粹,但见二位所要,便不好意思开口了,转而一想,也不能让城主大人心生厌恶,说道:“谢大人奖赏!我门以救助为义,这些本该是我等份内之事。我别无所求!”   话虽说得激昂,可我心中却是万般无奈。   幽冥老君连连称赞:“如此!那么我便赐你一块仁者圣心的牌匾,另所有赋税全免!”   这让我大喜过望,牌匾不说,那赋税可是相当多的幽冥精粹啊!不过,我还是保持一副宠辱不惊之态:“多谢城主厚赐!”   于是,我们便都告辞退下。   出了城主府,贾八斗突然上前拱手:“我与你师父相斗多年,平日里虽是争锋相对,但那不过是意气相争,以后还望贤侄多海涵!多关照!”   我对他并没什么恶意,更何况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于是回礼:“一定,一定!贾掌柜客气了!”   只不过,妙音仅向我们行了一礼便走了,看来我的魅力还不够让佛女驻足,还得努力!   他们走后,大憨这才发言:“君子,你好生厉害!我见到城主时都紧张到开不了口!”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满是骄傲。   待我们回到妙仁堂,二八和甲乙丙丁都满脸埋怨,怪我们不带他们一同前去。   我又是一通胡吹,将他们打发了!   我想,我总算在幽冥城站住了脚,一时不知该生出何种感慨!    2.16 恶变 - 大鬼雄 - 谓何求   整座幽冥城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空中的阴气也厚重得像是能凝出水来,阴气虽遍布地府,但如此这般还是极不寻常。   我并没感觉出太多异样,还沉醉在渐有起色的生活里。城主府差鬼送来了“仁者圣心”的牌匾,虽自己功劳不大,但看着总是欣喜。这大概是钱花师父毕生所求——名利双收,他消散前完成了前奏,而我替他完成了后续,这也算是我对他生时有所欺瞒的报答吧。   大憨一如既往地努力炼药,有了药经,他渐渐开始尝试炼制七品丹药,但这并不是件易事,七品丹药的火候控制法着实不易掌握。   日子还是平淡如水,直至一日,城内突发大乱,各种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时,我正埋头整理近期账目,突闻一阵强烈巨响,随之,整个药铺也开始震动。   怎么回事?   我放下手中的账簿,冲上街道,想探看究竟发生何事!   只见远处巍峨的城主府,被一道如墨的阴气笼罩,巨大的声响便是从中传出。   我明白此事非比寻常,便把大憨他们都叫了出来,我们还须得详明情况。街上到处都是如我们般不知所措的鬼,他们也都满是疑惑地感受着幽冥城的动荡。   强盗入城?可是,所有的城主都隶属神职体系,普通鬼怎敢劫掠?   这定是一场浩劫!   我放弃了进一步打探详情的想法,赶忙与大憨他们打道回府,准备收拾好细软,若有风吹草动,便逃出城去。   然而,没等我们走回,又一声巨响乍开,城主府内便传出了一声声惨叫!那笼罩着城主府的阴气也是一阵震动,从中却飞出一块块黑色不明物体,射向四周。黑色不明物体一砸到地面,就是一声爆鸣,地面也随之被砸出一个大坑,顿时整个幽冥城内阴气烟尘弥漫!   其中一块正砸在我们附近,待烟尘散尽之后,坑中便出现了一道影子。一个透明的东西正往坑外爬,它没有任何面貌,感觉像是一种长有四肢的怪物在蠕动,而一直用那看起来像是嘴的东西发出咀嚼声。   “这是……”我心中无比震撼,已然有了答案:“失离者!”   其他鬼也如同我一般地惊呼。   近段舒适恬淡的生活让我忘记了这种,永远只有痛苦,没有明天的东西!不!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还是鬼。失离者遍布于贯穿于所有城池的阴川中,它们并不能爬出,因为阴川之上有着强大的结界。而它们的出现,预示着结界的消失!这显然不会是意外,应是一种预谋已久的灾难!   它饥饿地盯着我们,嘴里的咀嚼声越来越大。   失离者憎恶万物,它这是要吃了我们!   “跑!”我本能地大叫,还来不及他想,于是,大家一起几乎疯狂地奔跑!   四周布满这种的东西,我们慌不择路,在一片惨叫声的幽冥城中夺命狂奔。   “救命啊!我不想被他们吃掉!”   一个小孩的声音在声斯竭力地呼喊,我不自觉地放缓了步调。小孩在地府是一种特别的存在,他们通常死于非命,虽喝过孟婆汤,但依旧带有一种对世间的怨恨。他们常常也是地府的不安份子,需得由其他成年鬼看护。   但怎么说他都是个孩子,于是,我停下了脚步。   “我们去救他?”我开口征求大憨他们的意见。   “去救!”大憨慷慨激昂,显然早有准备。二八和甲乙丙丁也跟着点点头。   我们循声来到一处房子前,一个失离者正用爪子使劲地刨那铁门,那呼救声便是从这里传出!   这时,失离者发现了我们,转头向我们爬来。它身上还残留着阴川里的水,不时地滴答滴答,落入地面化成一股股青烟。   阴川之水善于消融万物!   我们都神情紧张地盯着它,它那看不出眼的头似乎也在思考——该先拿我们哪一个下口?   “谁来引开它?”我急忙发问。   “我!”二八毫不犹豫地回道,这让我很是奇怪,平常的他总是有些胆怯。   “我……我不想那孩子死去。”二八解释道。   我拍拍他的肩膀,满是欣慰:“好兄弟!注意安全,那我们在北城门外汇合!”。   二八果断地点点头,便做了一个动作,吸引了失离者的注意力,然后大步跑开。失离者见状立马追了上去,它们因神智受损,只会追逐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待失离者远离,我们便走到门前,重重地敲了下门:“谁在里面?”   没有任何答复!我可等不及了,抬起一脚便是重重一踹,但那铁门纹丝不动。我只得继续敲门:“谁在里面?怪物已经走了!”   这时才有个弱弱的声音回道:“真的吗?我不敢开门,我要等我阿爹回来!”   看来是一个被好心鬼收养的小孩,但一直待着这里可不行,这门虽结实,可失离者一多也经不起折腾,我急中生智:“你阿爹让我们来带你出去!”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阿爹个头不高,看起来很健壮!”我这是胡扯的,但想来当爹的应就是这种形象。   果不其然,屋内便传来一阵惊喜:“你真的见过我爹!他为什么不来接我?”   “这……这是因为你爹有重要的事情给耽搁了!现在城里危急,你必须得跟我们出去,这样才能见到你爹!”我想来想去,骗小孩也只有这种借口了。   “你没骗我?”   “哥哥不会骗你!”我说谎向来面不改色,忽悠一个小孩显然不是难事。   门被从里面打开了,是个小男孩,穿着普通,长相倒是秀气。我不喜欢逗弄小孩,便把他交于甲乙丙丁看管了。   这时更多的声响出现了,我知道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失离者只怕会越来越多!于是,我们赶紧往城外跑去。   沿途都是逃亡的众鬼,有些鬼一边跑一边干嚎,有些鬼则大包小包跑得气喘吁吁,所有鬼的目的就是逃离此地!   幽冥城又是一阵巨震!空中突然响起幽冥老君浑厚的声音:“你们这帮邪徒!我今日就算逃脱不了,也要将你们都埋葬于此!”   随着他语音落下,幽冥城的地面突然迸裂出一道道口子,从中冒出森森阴气。   幽冥老君的声音再次响起:“阴气对地府的生灵而言本是大补,但过太亦是致命毒药!地府所有的阴城都建立在阴川之上,积累了亿万年的阴气,我今日便把这所有阴气都迸发,让你们随我一同葬送于此!”   这老头是疯了!我心中惊叫,大叫:“等等!先让我们逃出去!”   可谁又会在意我们?整座城池发生着剧烈的动荡,一股股浓郁的阴气从裂缝中漫出。我们像是跌入洪水之中,挣扎尖叫,但最终还是慢慢地被这些阴气所淹没。   难道灵魂就要在此终结?   恍惚间,我发现自己还活着,周围浓烈的阴气开始消散。一个巨大玻璃罩盖住了整座幽冥城。   幽冥老君怒喝:“阴阳无极罩!你们竟是阴阳教的!你们这些邪徒是在公然挑衅神权!”   空中随之传来一场轻笑:“什么神权啊?不过就是那群家伙自封的!只要力量强大,我也能自封神教!我只需把这里所有事物都消灭,谁也会不知是我们阴阳教所为!”   阴阳教?我从没听过,看来我们不过是暂时苟活,并未脱离苦海。   空中又传来幽冥老君的声音:“你们可是为了灵丹而来?”   “哼!区区灵丹怎能让我们如此兴师动众,这灵丹虽然灵妙,不过就是顺手而取。我们在此布局万年,是为幽冥城!你可知大泽城,那也是我们的功劳!”   这么一说,原来大泽的隐秘与这阴阳教有关,可我管不了这些,只想如何逃出!   城门近在咫尺,但却被一道玻璃阴挡,我们想出去也是万难!这个时刻必须保持冷静,纵然最终还得消散,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虽这么想,但其他众鬼可不会,都在那里哭天抢地。我身边的大憨倒是没哭,不过,也是神情低落,而甲乙丙丁自然是加入了哭货群里。看到这些,我不禁感叹,这些鬼可真不堪用!然而,那小男孩却出乎意料地没哭,反而一脸兴奋地望向空中。   幽冥老君像是气急败坏:“你们这些堕落者!伤天害理,天会降下神罚消灭你们!”   而空中的另一声音也极为激动起来:“哈哈哈!什么神罚!若要降神罚也得先惩罚你们这些神职者!你们做得有伤天和的事可不比我们少,这阴川之中亿万年积累的失离者就是你们的罪行!”   幽冥老君似乎被他的话堵住了嘴,再无多言。   他们不说话,可我不想消散在此,猛然喝道:“两位前辈大鬼,你们打生打死我可不管!放过我们这些可怜的小鬼吧!”   空中突传一声轻咦,我眼前一晃,出现一个影子。   那影子竟是一个女鬼,一身阴气缭绕,眼睛泛着阴冷,一双丹凤眼显得生冷,上下打量着我。   我不禁一个哆嗦。   “你倒是有趣,不过这些鬼中就属你有些意思,若你发誓入我教门,我们便放过你的性命!怎么样?”这女子慢慢地靠近我,用长长的指甲在我脸上划过。   选择又不期而至,我是选择活命,还是与大家一起灰烣烟灭?    2.17 激斗 - 大鬼雄 - 谓何求   整个空间一片压抑,我试图用笑容打破僵局:“这位姐姐,不知如何称呼?”   “咯咯,你倒是有趣!他们都称我为魔女空,我叫璎珞空,你可得记住了!”   “璎珞空,真是好名字!”我似佛祖般拈花一笑,自认能迷倒众生:“空姐姐,你看!这些鬼杀了多可惜!想姐姐定需要许多随侍,不如都收回去吧!”   她一阵冷笑:“你这是在向我讨价还价吧,我可不喜欢!”   “岂敢,岂敢!姐姐,你看这位!”我指着身边的大憨说道:“身材结实,砍材挑水,样样都行,绝对不会吃白食的!况且,他是鬼,无需吃饭。”我都为自己的鬼话乐了,显然璎珞空不这么认为。   她眼睛一瞪,流露出一股杀意:“别跟我耍花招,若再如此,小心你的命!你把这里的鬼都杀光,否则就用它自裁吧!”说完便丢给我一把匕首。   这匕首隐隐闪出黑光,确是一把凶器。   这该让我如何是好?自裁我固然不愿,但杀其他鬼亦是万万不能!我可是正人君子一枚,平时偷奸耍滑那都算不得数,真的坏事我可不干!   “这……这……”我故意拖长声音,看事情能否有转机!   “我佛慈悲,这位姑娘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不如把这些鬼都放了吧!”   这是妙音的声音,她也被困在城里,我不禁担忧起她的安危,现在可不太平!   璎珞空神情变得凝重:“你,我好像见过,是众生门潜伏在此的小佛女?你若就此离开,我便看在众生门的面子放你走。你若阻我,我可也不会手下留情!”   妙音从一处阴影中走出,身上显出淡淡佛光,如仙子出尘,不染一丝杂质。我心知这定然是一种佛法,却不由看呆了!   妙音轻开玉口:“我佛门本不管世事,但姑娘所为有失天和。我乃佛门弟子不能不管!”   璎珞空神情一变,伸手便对大憨一指,一道黑气直射而出。   我心中大为一惊,可身体却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憨将被黑气贯穿,然而一朵金莲凭空而生,挡下了黑气。   “佛生金莲,想不到你还有些本事!但这里已被我教秘宝罩住,我在此元气无限,你又能挡得了几次?”璎珞空面色一冷,一道道黑气从她手中飞出,向众鬼袭来。   妙音一声佛号,周身佛光普照,生出万朵金莲,一一将那黑气阻拦。   两鬼也不相言语,便相斗起来。   这边璎珞空召唤出万道黑气向妙音攻去,妙音只是轻轻挥手,又生出万朵金莲,将之阴拦。   看得我目瞪口呆,这佛门妙法真是清平方正,煞是好看!我不禁生出对佛门的向往,但一想到要出家,我连忙摇起头来,晃掉这个想法。   两鬼越斗越酣,渐渐升入高空。   那中央的城主府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又开始剧烈爆鸣!隐约便能听见说话声传出。原来入侵者不止一个。   我满眼望向空中相斗的妙音与璎珞空,有些忘乎所以,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那边那个呆子,还愣着干嘛,我有话对你说!”   呆子?怎么又是一个女声?我低下头,便看到妙音那个显得有些臃肿的丫鬟。她正一脸怒容地瞪着我。   “你是在叫我?”我有些茫然,她能找我什么事?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我找你自然有事,你过来!”她一脸生气,像是我欠了她许多钱似的。   幸好我并没欠钱,我心里嘀咕,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女子发怒我可担待不起!   “不知这位小姐找我何事?”对待女子,礼貌自然不能少。   “我叫霏雨,请叫霏姐!”   肥鱼?真是奇怪的名字!不过倒与她很相宜。   “肥姐,不知找小生何事?”我心里嘀咕,若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可抵死不从,我的心已属于妙音姐姐了。   “你可看见了城上的罩子?”她指着笼罩着整座城池的阴阳无极罩说道。   我连连点头。   “可想出去?”   “当然想出去,肥姐可有什么办法?”我想她是妙音的丫鬟,或已被交待了什么。   她却直盯起我来:“这得靠你!”   “靠我?”我虽长得风度翩翩,但可没什么手段,难不成这宝贝是个母的?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宝贝?”   “我只听得他们说是阴阳无极罩,想来不过是个大点的罩子!”我自知这必是个厉害的法宝,但若说它厉害,不就显得我有些懦弱。   她听我一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震得四周不住地抖动。   “你果然是个呆子!阴阳无极罩可是鼎鼎有名的地府十大法宝之一。最善吸食阴气,寻常鬼在这里不消一时半刻,便会化成一滩阴气,从这世间消散。”   这么厉害?我可有些不相信,我已在这里待了好一会,可没任何不适!   她看出我的怀疑,说道:“你别不信!这宝贝现刚刚吸了此地地脉里积累了上万年的阴气,正在运转消化。等它消化完,不说你我,就连幽冥老君都抵挡不住!”   我便信了她的话,于是问道:“肥姐,那该如何出去?”   “那自然是靠你了!你可是阴年阴月阴时而死的人,对阴气有天然的吸附。只须你吸引这里还没被消化的阴气,攻击罩子,罩子自然而破。你想那个魔女为何要招揽你?也就看在这点,天生吸附阴气对阴阳教而言可有大用!”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天赋异禀,注定不凡!我不由乐出声来。   她狠狠敲了我一下:“别在这里乐了!还不赶快就来不及了!”   我揉了揉发疼的头,心里念叨:好男不跟女斗!嘴上却说道:“肥姐,怎么做?”   “你学过什么法术?”   “我学过一点炼药的控火法门。”我如实回答,至于所谓的天阴控魂,我完全只是盯着书看,完全没明白有什么法门可言!   “那就好!你闭上眼,试着用控火的方法感受着周围弥漫的阴气!”   我闭上眼,依着药经上所记载的方法,感受着周围的不同,顿时,我像置身于冰窟之中,这种寒冷并不是作用于身体上的,因为鬼是感觉不到温度的,而是冻结了灵魂,让我忍不住全身颤抖。   这就是阴气?但我显然并不能掌控它。   霏雨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意守丹田,想象着自己是一座大山,不要畏惧这种寒冷!”   我依言行事,顿时寒冷感消失,我眼前渐渐豁亮开来。我仍是闭眼,但我却看见了周围,此时,我像是飘浮在幽冥城上空,俯瞰着整座城池,我看见了闭眼站立的我;看见了旁边的霏雨,大憨和甲乙丙丁;还看到了正躲在一屋顶上的二八,一个失离者正在屋下徘徊。   我看到了众鬼挣扎地奔逃,这一瞬间,整个幽冥城都在我的观测之中。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我像是发现了一片新天地。   我又望向城主府,那边围绕着的阴气之中赫然有一群鬼,他们正结成一个莫名的阵势包围着中间的幽冥老君。   “别愣神!”霏雨的声音把我拉回,“去撞城主府的那帮众鬼,他们结成的阵势就是控制阴阳无极罩的关键,只要把他们撞散了,我们就能逃了出去!”   我正打算冲向那里,突然发现一群群失离者正慢慢地靠近我闭眼站立的区域,显然他们想要先击杀我。   我有些迟疑,想先离开回归身体,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别犹豫!阴气很快就会被消化一空,那些失离者我帮你挡住,你尽力控制好阴气,撞散阵势!”霏雨焦急地起来。   只见,她手中现出道道火焰,扬手便在我周围布下了一圈圈火焰防御。那些失离者一靠近就被烧成灰烬。   我放下心来,立刻凝神控制阴气,向城主府撞去。我不知我现在控制的阴气是个什么形态,随着我的接近那些鬼一个个都显露出恐惧的神色,我想我此时一定是个怒目金刚,我要代表正义消灭你们这群邪恶之徒!   我狠狠地撞了上去,一声巨响,那些结成阵势的鬼立刻被撞得四散而落,只有少数没被我撞飞。他们伸手便想来拿我,突然城主府内一道身影挡住了他们,是幽冥老君!   我做好准备继续撞去,但我的视线迅速暗淡,思维迅速回归身体。我睁开眼,又回到了原地。   远处,围绕着城主府的阴云彻底被撞开了,现出幽冥老君与一群鬼在战斗。与那妙音、璎珞空的战斗想比,他们显得更为激烈,不时有因他们战斗余波而震碎的墙面倒塌!   妙音与璎珞空的战斗还在继续,似乎势均力敌,谁都没占上风!金莲随生随灭,黑气往复不休!   我身前,霏雨正大战失离者,她实力很强,举手间就能砸碎一个!但失离者太多,何止千千万万啊,战斗反而在这里最为艰难!   我和身边的其他鬼都已被霏雨先前释放的火焰围住,暂且安全!可在这场战斗里,我们仅仅作为一群旁观者,只能等待着战斗的最终成果。    2.18 逃生无门 - 大鬼雄 - 谓何求   破碎的城墙,四散而落的灵魂碎片,布满了整座城池!这里是地府,可更像是一处炼狱。四周充斥着各种惨叫声,不知是其他鬼的,还是失离者被击碎时发出的最后悲鸣。   霏雨已有些气喘,无尽的失离者让她很是疲惫,她击碎了千千万万,可又有更多的失离者从阴川里爬出。它们在阴川里压抑了千万年,一朝得以逃脱,它们便要宣泄这无尽的愤怒,毁掉眼前所见的一切!   我们被包围在火焰之中,虽是安全,但随着失离者的前仆后继,金色的火焰也开始无力抗衡,眼看着就要熄灭了。我不禁有些发怵,心中却强作镇定。   罩在城池之上的阴阳无极罩已经消失,眼下我们能逃生的唯一希望便是打出一条通道,离开这座城池!可这样似乎只能救下部分,且余下的鬼都会被失离者撕碎!失离者即便不会飞,但只要处在这座城池内,哪怕是躲到屋顶之上,也只怕会因被无数的失离者捣毁了房屋,而无处可避。   想到此,我不由担心起二八,!他现在不知如何?我对着之前俯瞰幽冥城时发现他的方向望去,但时有其他房屋遮挡,全然看不到他的身影。   霏雨所修炼的应该是佛门的金刚之力,一手一足间都蕴含着莫名的威力,她应该是可以逃出去的,可为了我们,她仍在坚持!   “呆子!别愣着,等会我的菩提火就要灭了。我会趁机给你们打开一条通道,你们可得抓紧逃了出去!”霏雨趁着空当向我发话。   其他众鬼听后欣喜若狂,连忙感恩带德地高呼:“感谢女菩萨!”   可我还是不禁问道:“那你呢?”   “我会继续留在这里直到救出所有鬼!”她看出了我的担心,“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些失离者伤不了我的!而且还有我师姐在此!她手中有件佛门秘宝,正在慢慢启动,只要发动了,整座城池内的邪徒都会被消灭掉!”   原来她并不是个丫鬟,而是妙音的师妹。我又忍不住打量起空中的妙音与不远的她来,同是佛女,外形差别为何如此之大?   她发现了我的游离,恼怒道:“你还在想什么?菩提火就要灭了,快准备逃离!”   话音刚落,菩提之火顿时消散,而外围的失离者立刻向我们扑来,却瞬间被霏雨打碎。   她吼道:“快走!”   我连忙跟随着她的方向跑去,其他众鬼也迅速跟上!她在我们周围四处忽闪,奋力地打碎那些试图靠近我们的失离者。城门本就不远,很快我们便出了城,霏雨却只身断后。   我小声地对她说了句:“要小心!”   作为一个男鬼,临阵脱逃确有些不妥,可我留下也只能沦为那些失离者的口粮!为了不成为累赘,我不得不厚颜无耻地离开!   我们逃出了城,闷头也跑了好远,直至那些喊杀声、惨叫声耳所不闻,才停了下来。我们又慌又累地都瘫倒在地,经历这次艰辛逃难,即便是鬼也都会生出劫后余生的感慨!   甲乙丙丁却不住地在我身边唠叨:“不知二八哥怎样?,他还没逃出来!”   四鬼在我耳边絮叨,让我有些心烦,确对二八更为担心起来!这么混乱的城池,怎能安然存身?但我也无可奈何,只能对着远处那还在不停喷吐着光芒与黑雾的幽冥城不住叹息!是我太过于无能了!不能给予他们保护!   我该变得强大,而不是在这等着别人的救助!可想要变得强大也绝非一时半会之事!眼下我只能期望霏雨能够救下二八,甚至全城所有的鬼!虽这并非易事!   突然,一阵异动传来,很近!我能清晰地听到,不远处的丛林里传出一阵阵的脚步声。我顿感紧张,会是什么?若是强大的鬼兽,那我们可就危险了!现也不会有谁有空来救我们。   声响越来越大,其他众鬼也听见了,都有些胆颤地叫道:“谁?出来!”   我不由摇摇头,叫唤有何用?若是鬼兽,只会引得它们的注意,若是其他,这么做也不见得会是件好事!   丛林里一阵悉悉碎碎的声响过后,走出来了一群鬼!   我们立刻松了一口气,有鬼便叫道:“兄弟,你们可是在这林子里寻宝的?城内已遭了大难,看到你们真是恍如隔世啊!”   那边却没回答,我便悄悄打量起他们,这些鬼中我有些认识,其中一位便是之前在药铺里买过药的金家公子。不知为何,我心中顿生个不祥预感,忙叫道:“快跑!”   大憨和甲乙丙丁听到我的叫唤自然是拔腿就跑,可其他鬼却稍有犹豫,并没立即遵从我的提醒。只听到身后又是一阵惨叫,我却不敢回头,拼命地狂奔。   然而,一道道影子一晃,很快就围住了我们,我们无处可逃!   难道我们此时只能等死?   他们围住了我们,却并没立刻扑上前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不一会儿,包围我们的鬼群自行让出一个开口,一鬼从中走出,他身后却跟着那金家公子。只见那金家公子突然趴下,心甘情愿地俯身为他当起坐椅来。   我对眼前的景象确是难以置信!   他坐定之后,这才问道:“你们可都是妙仁堂的?”   “是!是!”我连忙答应,他一脸横肉,满身结实的筋骨,神情却是凶煞,背上还负有一把大刀,看起来是在刀口上混日子的鬼,我可惹不起!但只要他问话,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那你们妙仁堂的大力丸可还有?”   我瞬间领会,他是想要我炼制的那些大力丸,但那可是丹毒,他又想拿来做什么?我心思急转,面上却不露痕迹,笑道:“这位老哥,我们妙仁堂的大力丸可是鼎鼎有名,连此殿的阎王都赞不绝口!”   我自然是没见过阎王,但此时也只能扯扯虎皮,看能不能吓住他!若真能唬住他!空口退恶徒,或能传为一段佳话!   果然,那大汉似有所悟:“难怪!我倒是说,你们店的大力丸吃了就是神勇,原来如此!你们快把大力丸交出来,不然便把你们如同那些鬼般,都撕成碎片!”他露出一口血红的牙齿,眼神里满是邪气。   这会是中丹毒之鬼的症状?可书上所述,身中丹毒之鬼只会神智有些错乱,绝不会是这个样子!我有些理不清头绪,眼下却是保命要紧,于是说道:“这位老哥,丹药都在城内的店铺里,但是城内……”   他打断了我的话:“城内的老头确实厉害,我曾想进城抓捕你们,反而折损了些手下,连二弟都被那老头拿下,我们可不去城内。既然已拿下你们,你们可会炼制大力丸?”   “会!会!我们都会炼制!”我假若说不会,只怕会碎尸当场。   “那你们且跟我们走,若炼不出我所要的丹丸,你们便都给我去死!”他一脸暴怒。   我连忙称是,哪里敢说半个不字!我不由哀叹,真是才脱虎穴又入狼窝,命运多舛啊!   正当我感叹间,那之前远离的“虎”又追了上来,不知何时!我们周围已密密麻麻地布满不知多少的失离者。   围住我们的鬼群惊道:“大哥!好多失离者,我们赶紧快逃!”   那询问我的鬼大汉面色一沉:“让那些感染者先去送死!我们迅速带他们撤退!”   感染者?我顿感疑惑,只见从这群鬼中冲出了许多鬼,他们向失离者奔去,悍不畏死,这就是感染者?我突然明白,这些感染者已失去神智,就与之前在城主府里所见那中丹毒之鬼一样。   而这群鬼仅有几个余下,仍尚有神智。我仔细数了数,一共九个。他们趁其他鬼吸引失离者注意力时,向我们抓来,想带着我们逃离!   我想,虽被他们抓住也是福祸难料,但总好过被失离者撕成碎片!可情况陡然生变,正在丁怀里似有酣睡的小男孩,突然跳起,一声怪叫,扑向了那九鬼。   两方相交,便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一鬼瞬间被撕成碎片!剩下的鬼都惊呼:“老五!”   “这……”我骇然得不知言语。   余下八鬼中为首的那鬼大汉也是神色一变:“我们先逃!”说完已快速地逃向林子,消失不见。   小男孩落于地面,自言自语道:“暂且让你们先逃掉!”   他转身看向我们,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天真,一副凶狠的样子!   我胆颤地问道:“你……你是谁?”   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阿爹是个好鬼,他在阴川边捡到了我,把我带回了城。我很喜欢他,但是!”他声调忽然变得尖厉起来:“我憎恶一切,我憎恨他为何不早点找到我!那样我也不会被丢入阴川之中!”   他也是失离者!   他顿时流出两行血泪!我知道鬼并没有眼泪,这意味什么我并不清楚!他继续哀怨地说道:“我为了在阴川中生存,噬咬着曾经的同伴,他们也想要吞噬掉我。我们一直在战斗,互相吞噬,似乎无尽无休!我吞噬的同类越来越多,身体日渐强大,便逐渐凝实成形,也开始慢慢恢复理性,我厌倦了阴川里互相啃噬的肮脏生活,想逃离,终有一日我咬破了结界,便逃了出来!”   他面带微笑,更显诡异:“逃出来多好啊!周围可真舒服,不像阴川之水,时刻在腐蚀身体。然后,我遇到了阿爹,他真是个好鬼,我喜欢成日跟着他,可有一日我终于忍不住了,我一口一口地把他吞噬干净。好鬼的味道真是鲜美,远远要比我那些堕落的同伴可口!”   他猛地看向了我们:“你们都是好鬼,我将会亲自吞噬掉你们!”   周围很光亮,我却顿感眼前一片黑暗!    2.19 转机 - 大鬼雄 - 谓何求   有鬼说,会撒谎的鬼才是真英雄,至于这是哪个鬼说的,那自然是我。   我又撒了个谎,没有一点羞愧,这可都是为了小命,我相信没谁会在这个时候指责我。   我微微皱眉,捂着肚子,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唉,最近吃错了东西,肚子总是不好,全身也跟着臭烘烘的。你要想吃我,得找个地方好好洗洗才行。”   小男孩也随即皱了下眉头,并抽动了下鼻子,似乎真有闻到一股恶臭,一脸嫌弃地望向我。   小孩总还是好骗的,鬼可不会拉肚子,而且地府不会下雨,除了阴川之水,哪还会有可用来洗身的水,我想,这会他估计正头痛,心中不免高兴。   突然,他小眼珠一转:“你在骗我!你身上没有臭味!”   还不算傻!我大胆地上前一步:“哥哥可不是骗子,你若不嫌脏,就从头到脚一块儿吃了吧!”我挥挥手凑近他的鼻子。   他忙一步跳开,脸色瞬变,将头撇了过去:“那我先吃他们,过几天再吃你!”   他们指的是大憨和甲乙丙丁,我连忙对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居然都全然没有反应,真是一群呆傻!我连忙替他们解围:“他们脑子没长全,可不好吃了,还是等些时候,等脑子长全了,那才好吃哩!”   “你撒谎!脑子长在头里,谁都不知长没长全!”他瞪大眼睛注视着我,想从我的表情看出些破绽。   “你看他们的眼睛,满是痴呆,这不就是没长全么?而且吃没长全脑子的东西,自己也会跟着变笨的!”我边说边作出一副变傻的模样,大憨和甲乙丙丁他们此时也正都如吓傻了般,一愣一愣的,出乎意料地配合得天衣无缝。   听我这么一说,他似乎有些信以为真:“好鬼吃法本应该有些讲究,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吃你们。那城内的佛门弟子应是更好吃点才对,不过她们太过于厉害了,城内我的那些失离者可打不过。”   我不禁一惊,他似乎能控制失离者!   于是小心探问:“你能控制那些失离者?”   “哼!我可是阴川十王之一,对那些低级的失离者自然能够控制!”他摆出一副骄傲之态。   我想,他虽看上去很厉害,可心智却还停留在幼童时期,这样我们应还有回旋的余地。正欲探问更多的消息。忽然,远方的幽冥城梵音大作,朵朵金花从空中洒落,好不壮观!   这定是妙音的佛门秘宝启动,看这声势,威力想来非凡!我不由松了口气,只要城内的战斗结束,她们一定会来解救我们!   我想继续拖延时间:“哥哥佩服!你在阴川里这么厉害,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叫小草,这是阿爹给取的。”他说得似乎有些落寞。   怎么说他都是个孩子,有些事或许也是无可奈何。   “你很喜欢你阿爹,可为什么要把他吃了呢?你又为什么要放出那么多失离者,是替阴阳教所为吗?”   他神色复杂,陷入深思:“我是忍不住吃了我阿爹的,他们说可以帮我复活阿爹,但要我替他们做件事!”   原来如此,咳,若不凶残,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正当我感叹间,一道佛光射来,我们周围的失离者也随之惨叫连连,消失殆尽。   小草也抱着头,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看着小小的他,我不由泛起了一些同情,他不过是个孩子,却最终也要面临消散的命运。   一声轻叹之后,妙音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佛慈悲,这孩子也是可怜!”   于是,我请求道:“妙掌柜,你可否救下他?”   妙音低眉沉思,伸手一指,一道金光射入小草的眉心,小草顿时停止了挣扎,神色也变得安详起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已用佛法压制住了他的魔性,但要治本还需得细心教导。”   “多谢掌柜出手相助!”我诚心地向她道谢。   “公子无需如此,这本是我佛门弟子该做的。”妙音对我回了一礼,又抱起地上的小草轻叹:“这孩子也是命途多舛!”   我满是怜悯,问道:“为何阴川之中会有小孩?”   妙音满脸忧愁:“这是地府的贯例,因小孩而成的鬼往往带着戾气,若无其他鬼看管,便会带来无穷的灾祸!所以没有其他鬼接管的小孩都会被丢入阴川之中。”   “难道就没鬼愿来看管?”   “灵魂生灭本是常理,更何况谁又能真顾管得过来!我佛门每年都会接收大量的幼童之鬼,但也是杯水车薪,而阴川每年都需足够的灵魂,才能维持地府的平衡!”   听罢,我不寒而栗:“那阴川到底是什么?”   “阴川是天地间的脉络,它流遍于整个地府,阴川之水滋润着整个大地,带来无穷的资源。若是阴川断流,整个地府便会渐渐沉寂,化为一片死寂之地。”妙音感叹道:“这些小孩虽是可怜,但其他成年鬼与之相比,他们算是最没有价值的一类,用它们来填补阴川有时也是无奈之举!”   虽我听她说得万般无奈,但不得不承认,在地府这样的环境里,若是我也不见得愿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一个孩子的,我也想活着,我也想过出不一样的鬼生!   “不过!”她话语一转:“传说地府若能拥有自然之天,便能形成自然循环,那时,便不用投入灵魂,阴川也可往复不息!”   “自然之天?”我望着地府黑洞洞的天空,疑惑地问道:“地府也有天空?”   “亿万年前,地府也曾是如凡间一般的世界,也有雨雪天晴。可是后来,天界与地府大战,天界高手如云,地府连连败退,以至一直退守到现地府境内。那时,地府的天其实也是一道强大天然屏障,天界为了进入地府,便派强者强行击破了整个天空,天空也因此碎裂消失,地府也随之被天界占据。”   这该是一场多么惨烈的战斗啊!连天空都能被打成了碎片,我确实不敢想象,但我仍有不明:“可地府不还存在吗?”   “这地府是后来所建,是由神重新建立而成。这里曾是天阴族的天下。”   天阴族?这个名字听着很耳熟,天阴我倒听过几回,但却一直不知由来,难道我所修炼的天阴控魂都跟这天阴族有关系,于是,好奇地问道:“天阴族是为何族?”   她轻轻拍抚着怀中的小草,轻声说:“天阴族是地府里最古老的种族,他们拥有驭魂的能力。生灵成鬼后,曾都为他们所奴役。”   我印象中杨桃所给那本天阴控魂的秘册就叫御魂诀,想来确与天阴族大有关系,忙问:“你可知什么是天阴虫?什么是天阴控魂?”   “公子从何得知?”她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家师曾有提及过。”为了不被看破,我只能找个这个理由掩饰下。   她继而解释道:“天阴虫本是一种天阴族体内的寄生虫,它们对天阴族无害,天阴族却可以利用它们控制灵魂。至于天阴控魂,其实在天阴族灭亡之后,一些鬼因被天阴虫感染推知出的一门功法,不仅摆脱了死亡的命运,而且获得了对自身魂魄的掌控,但这功法一般难以修成。”   我心中渐渐有些明了。   发问完,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她如玉的面庞,心内不由有些发虚。我这是怎么呢?我灵巧的嘴呢?这是怎么呢?变得如二八他们般嘴笨了么?还是我病呢?只剩下一脸傻笑,比二八还二八!   反倒是,大憨接过我的话:“妙掌柜,现在城内不知情况如何?”   妙音一阵长吁:“不堪入目!”   我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二八不会也……   大憨继续问道:“不知城内可还有鬼存活?我们的一个兄弟还在里面!”   “这我不知,不过,阴阳教的鬼众都已逃亡,我们可回城查看一下。我师妹一直在城内守护众鬼,想来会有鬼幸存!”   我们也只能抱有希望,去城内探知。   城池内一片破败,已不复往昔之繁荣。幸存下的鬼四散而坐,都是愁容满面。此座城池怕又是千年难复了!   我在这些鬼中搜寻二八的踪迹,很快就看到二八一副受尽委屈的媳妇模样跑了过来,我们便都松了口气。   我重重地拍了他下肩膀,有些激动,却又打趣道:“你这是被失离者轻薄了么?”   他鼻子一抽,突然呜咽着抱紧我:“大哥,我好想你!”   我使劲地推开他,虽知他着实不易,但我翩翩鬼公子,怎能与他这般!何况妙掌柜在此,还是让他去跟甲乙丙丁哭吧!   不经意间,我看到了霏雨,她正盘于一空地之上,闭目养神,似乎像是陷入了沉睡。   我不由担心起她的状况。   “不用担心!”妙音似乎看出了我的忧心:“我师妹的功法临到了突破,所以她才闭目调息,此后便会功法大进。”   听罢,我有所安心地点点头。   妙音又补充道:“这之后我们便会离开,这小孩必须交于我们带回佛门,他还需佛法的护持才能恢复正常!”   “你们要离开?”我不由一愣,生出许多离别之伤。   “我们此行的目的本就为师妹突破功法,现目标已达成,不得不离开!我很高兴认识公子这般的鬼,若是方便,随时欢迎来众生门做客!”   她这是在夸我?我顿时心花怒放。至于她所说去众生门做客,我是万万不会去的!我可不喜欢出家人多的地方,若还要见上几个师太,那更是倒胃口了!   我该不该挽留她?或许她不会为我留下。又或许,我应该告诉她,我想要她留下!不,或许更应直截了当些,公子我看上了你,你可愿留下与我相伴!   我不断臆想着,不由为自己最后那句话臊得满脸通红!我可是个纯洁的鬼!    2.20 百废待兴 - 大鬼雄 - 谓何求   二八他们回了妙仁堂的店铺,去废墟中找寻余留的财物,这些我本是很有兴趣的,可一想到妙音她们就要离开,我还是放弃了同去,而是留在这里陪她们渡过剩余的时光。   说是陪伴,不如说是发愣,妙音静静地看着霏雨,也不同我说话。我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傻傻望着其他鬼们,有些正在废墟中兴致勃勃地游走,有些却躺在地上不见动弹,真是有鬼欢喜,有鬼愁啊!   许久,妙音终于转过头来:“公子可是觉得世事无常,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作主!”   其实,我从没这么想过,很多事的确都无从改变,但我向来乐观。不过,既然妙音这么问,那我可得好好答。   我故作深沉,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话虽如此,但我们除了努力奋斗,感伤却毫无意义!”   果然,妙音面带赞许:“公子有如此觉悟,绝不会是寻常之鬼!”   我心里自是欢喜,面上却谦逊地回道:“妙掌柜谬言了!”   妙音微微一笑:“公子何必自谦,像公子这般精通炼药,又处事通达,心富正义,实乃不世之才!”   这些尽是好话,我听了也很受用,但仔细一想,又觉不对。我虽自认玉树临风,但也不觉得能让妙音一下转了性,想来这番赞词必有所求。   于是,我彬彬有礼地对她拱手道:“妙掌柜如此夸奖,真是折煞在下了!不知妙掌柜有何吩咐,我必定遵从。”   妙音回了一礼:“公子真是心性通达,小女却有不情之请,不知公子可愿听?”   我自然是巴不得什么都答应她,但面上仍故作淡然:“请讲!请讲!”   “公子可知法侣?”   法侣?这个我确不知,不过有个“侣”字,难道这地府的佛门允许成婚?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我曾听闻,凡间有些番教是不禁僧侣婚娶的。想着,我心内不由火热起来,难道妙音早已对我芳心暗许?只因面上羞赧,才未说出?   我越想越喜不自禁:“不知,请妙掌柜详解!”   妙音似乎没看出我面上的异样,耐心地解释道:“所谓法侣,其实就是同伴之意,不过是佛门内的另一说法。佛门弟子需过一道尘缘关,必入世寻找有缘法侣,以助其渡九灾才算过关。佛门弟子也只有攻克此关,才能修行更高法门。”   我听后不禁大失所望,但我若能做成法侣,也意味着会与她有更多的相处时间,那未尝不是件好事。于是,我满是诚意地说道:“妙掌柜,你言下之意是让我做你的法侣,若真能助你过关,在下乐意效劳!”   妙音却摇摇头:“我早已渡过此关,我是想让你做我师妹的法侣,她此次回众生门,便要历经此关,希望到时能得你相助!”   “这……”我顿时脸色绿了半边:“这我恐怕不能胜任,你看我毫无功力,又劫数重重,只怕会让令师妹难以渡关!”   这虽是推脱,却也是大实话。我在地府不过待了不到两年,就连番遭遇灾劫,若不是被有意设计,那只能说我是个天煞灾星,劫数难逃!   妙音却不以为然:“公子无需担心!佛门讲究因果,她是因你的劫而突破,自然与你有缘!即便我此时不提,她以后自也会找上你,我之所以提及,是想嘱咐你两句,等到与她再相遇时,她便已入尘缘关,那时恳请公子你与她相互照应,助她能早日渡关。小女在此谢过公子!”她便深深地回我一礼。   见她如此诚意,我自是不好拒绝!或许接近了她的师妹,也等于靠近了她一步,于是,我点点头答应了。   妙音又再三嘱咐不得提及此事,以免碍了霏雨修行。   我自然乐得不提,兴许霏雨会遇到别的鬼,找到了她真正的法侣,则也无关于我了!不管怎样,我都不相信这因果缘法。   那边,霏雨一直盘膝静坐,周身突放一道道金光,现出一道道罗汉虚影。   我大为惊异,却听妙音说道:“公子莫要惊!我师妹所修为罗汉金身。这只是修炼小成的迹象。”   我微微点头,一时好奇地问道:“不知妙掌柜所修为何法门?”   “我所修为菩萨行。”她话语间仍直视着霏雨:“单论威力,它远远比不过罗汉金身。只是我修佛时日早她许久,才会长进于她。若她金身大成,我可是远远不及,所以你切莫小瞧了她!”   她可是误会了!我可见过霏雨砸那些失离者,怎敢小瞧于她!   我点点头,也望向霏雨那边。   只见有些鬼似见了神迹般,面向霏雨就是一顿跪拜,我心里不由有些失笑,这可真要被拜成菩萨了!不过我从没见过这么胖的菩萨。   正当我暗自窃笑时,霏雨的身体突然起了变化!一阵鼓动之后,臃肿的身形开始消退,身高似乎也增长了不少!   是我眼花了吗?我不由地揉了揉眼。   “公子,不要奇怪,这是修行罗汉金身的一个过程,此前,她因无法控制体内的力量,所以身形才会如你之前所见!”   原来如此,我细细打量起霏雨,这么一变倒是标致了不少,不过,一想到她动武的样子,我心里不禁一阵哆嗦,怎么看还是师姐好些!   霏雨行功完毕,跳将起来,轻快地跑了过来:“师姐,师姐,我练成了!我练成了!”   妙音轻敲了她一下头:“万事才刚刚开始,切勿忘形了,这么快就忘记师父的教导呢?”   霏雨揉了揉脑袋,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而看向我:“你这呆子还没死啊!也不枉我费了那么多功夫救你!”   怎么说话的呀!我心里不由嘀咕:好男不跟女斗!   于是,我向妙音拱了拱手以示告辞:“妙掌柜还有这位霏雨姑娘,在下就先告辞了。店铺已被破坏,现还有许多事情急需处理,我便不在这里耽搁了!”   妙音对我莞尔一笑:“有劳公子为我等费神了!”   我面带笑意转身便跑着离开了!却听见身后那霏雨叫道:“呆子!呆子!先别走!我还有话跟你说了!”   我全当没听见,一路狂奔回了店铺,心中祈祷,希望她以后别来找我!   店铺可比想象的还要破败,连门前挂的“仁者圣心”牌匾都已碎成渣滓,面目全非!   哎,恰如三十功名尘与土,转瞬即逝?   我苦笑一声走入店铺,甲乙丙丁他们都在整理,乙见我进来忙叫嚷:“大哥,我们的药材全不见了!”   我面色一沉,这可值一笔不小的数目,又问:“可还有其他损失?”   “店里所有的东西也都被砸碎了!”丁回道。   这也是必然,不过,比起药材,这些东西损失不算大。但我见他们神色不对,继续问道:“还有什么损失?”   他们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我指着甲喝道:“你说!”   “大……哥……我不敢说,怕说了你生气!”   “说,我不生气!”   “大哥,你真不生气?”   我点点头,甲似乎安心了才说道:“大哥,钱全不见了!”   说完,甲乙丙丁他们都一溜烟跑没了影。   我当然没生气,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我身子不自觉地晃了晃,若我还是人,定会喷出一口血来,但我是鬼。我不由轻叹,自觉没意思,也只能自我安慰:钱财乃身外之物,没吧就没吧!   我明显有点气虚地说道:“你们都过来吧!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们是鬼,要学会看开!”   可在我心里不由补道:但钱还是重要!   他们便都跑了过来,甲说道:“大哥果然高见!我就说大哥不会太在乎钱的!你们看我说对了吧!”   其他鬼也附和着:“大哥确是高见!高见!”   哪有什么高见!早知如此我便都拿出放于多宝囊中,哎,都没来得及数数就没了!我心中多少有些悔恨。   可嘴上却笑道:“这是自然,你不想你大哥我是谁!这些小钱不足挂齿!”   可我心里不禁滴血!   我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喝道:“你们可得加把劲,把倒塌的墙都给砌好!把地上的杂碎都给扫干净!今天之内必须完成,弄不完你们就等着挨罚吧!”   他们一听,顿时满面愁苦,乙一脸委屈大叫:“大哥,你不是说你不生气吗?”   “你看我像是生气吗?我没生气,你们若完不成,我才会生气!”还没等我说完他们便开始工作起来。   我满意地看着他们,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他们都还在!   我慢慢地踱回到自己的卧房,这是钱花消逝后,我才选的。因为空房多,所以每鬼都各选有一间。我选的是一雅间,特别典雅别致,像是个女人的居室,我曾猜测会不会是他在时的姘头所住。不过,我也不相信钱花那模样能勾搭上什么姘头,更何况他那般吝啬,或许是他买此之前,前房主留有的吧!   此时,房间已破败不堪,全找不到半点之前的模样,门只剩下个框架,床也散落一地。我一时便生出“万事俱废,无力回天”之感慨。   感叹间,我回想钱花在时,他虽处处刻薄,但终归没什么大害,而如今,物非鬼亦非!不由得再一声叹息,辛酸苦泪,也只能独自吞咽!    3.1 前路 - 大鬼雄 - 谓何求   大难之后的幽冥城颇为萧条,至于阴阳教最终要面对怎样的怒火?我不知,也不想关心,这都是那些鬼神该操心的事!我也只是个小鬼,该关心的应是接下来如何生活!   钱花遗留的钱财在这场大难中全部丢失,不知是被打劫还是被失离者吞噬呢?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可就算想明白了又能如何?横竖是拿不回了,这样,我所期盼的美好生活又得延期了。   但它终会来临!我在内心不断地呐喊,仿佛这样会给自己带来无限的勇气!可我们除了勇气,现只剩下收藏在多宝囊里的一万幽冥石,以及这座还能勉强看出像个院落的废墟。   请鬼匠来修缮店铺大约需得好几千块幽冥石,若添置些物品又得好几千,进购药材也得几千。我心里反复盘算,不由一叹,这钱真是不够用啊!   我索然无味地在市场里闲逛,希望能物色些廉价物品,能省几分是几分。一路上碰到的鬼都是一脸愁容,我想这物价只怕是大涨了,不由得撇起嘴来。   市场非常冷淡,只有少许贩卖药草的,这些药草也大概是这几日新采的。我一问价格,比平日贵了整整三倍,我立刻打消了购买的念头!又问了其他几个卖家,均是如此,最后我不得不放弃购买的欲望,转而去街上晃荡。   不知妙音她们是否已经离开?我本有心找个鬼打听下仁心堂的位置,转而又想,这店铺怕也跟妙仁堂一样面目全非了,而她们断然也不会停歇,多半是走了!更何况见了又能怎样?不过是平添几分不舍罢了。   我又打消了去寻妙音的念头,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头,反正现在什么事也都做不成。我便这样散漫地四处乱晃起来!可老远就有一鬼向我打招呼。我大为奇怪,这城里除了二八他们与我相熟识,那便只有妙音她们了,这又会是谁?   我走近一看,原来是贾八斗,我拱手道:“贾掌柜,近来可好?”   他也对我一回礼:“君子贤侄,别提了!若不是我昨日还在城主府里待着,今日只怕是见不到你了!”说完一声长叹。   我也心有戚戚:“大家都一样,遭逢大难,只能看开点!我们妙仁堂也是损失惨重,多年的积累一朝尽毁。现只留有我们几个,真是愧对先师啊!”   贾八斗深同感受:“能活着便好!若我不是在城主府里避难,也便要与我那伙计一般,魂飞魄散!”说话间他神色极为哀伤,不能自己。   以前,我只见他与钱花对峙时盛气凌人,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面。   我连连安慰,他面色才有些缓和。他定了定神看着我问道:“不知贤侄此后有何打算?”   “自然是先让店铺重新开业,然后再想其他。”说实话我考虑得并不多,因为能走得路也并不多。   “贤侄这份心性真是洒脱!可惜我做鬼久了,已没了这份心思。再过些日子我便要托生去了!”   托生即是投胎,看起来是新生,其实对鬼来说也是一种死亡,只不过说得好听些吧,就像凡人死后,总说是去阴间享福了,但这谁又说得清楚呢?   “你真的想明白呢?”我从没考虑过投胎,因为又将忘记以往一切,这样反反复复,我真的还是那个我吗?   “我做鬼已有两百余年,现每天折损的阴气相当于新鬼二十天所折损的,若再拖延下去,只怕我所能赚取的也未必够我所用啊!投胎即便须忘掉一切,但总归是个活法!”他满是无奈地说道。   他的话让我大为一惊,已奋斗两百余年,还未找寻到一条合理的出路。   “那你可曾想过,去超脱轮回之路?”我不禁为前途担忧起来!   “难!”他一开口便流露出一股沧桑,显然他曾为超脱之路付出了许多。   他继而说道:“我曾也如你所想那般,期望能如大鬼般不生不灭,但这条路太过于艰辛,能成功的鬼可以说万中无一。我跟你师父都还算是幸运!因天赋而被炼药的道门收为弟子,但这些门下除了简单的控火术并无传授其他法术,而更高深的阴气控制法都得自己赚钱换取修行。”   他侧头看向远方,像是在回忆过去:“我曾也以为只要学会了炼药,多花些时日便能赚得足够多的幽冥石,可炼药比平日里还要消耗更多的阴气,每炼制高一品的丹药,损耗得阴气就会多一倍。哪怕我们日夜劳作,也不够换取的钱财!”   难怪钱花如此贪心,平日里一些低级的丹药全靠大憨炼制!   “难道就没另一条路可走?”我顿生忧愁。   “自然是有的,但都九死一生,比如当劫匪,钱财来得多,可即便换得了阴气控制法,也还是会被神系一直追查,万难幸免。我劝你,早些存够投胎的资本,地府并不是个良善之地,我也是遭遇此番大难才有所悟,别倒头来魂飞魄散,一切晚矣!”   我知他这话并非危言耸听,可我确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执意地说道:“不管什么路,都得走一翻才知晓是否可行!”   “唉!唉!”他连连叹息:“新进的鬼都无畏!不过我也曾有过,能体会你的心情,希望你能成功!”说完他更独自离开了!   或许他说得没错,除了尽快投胎,我们这些小鬼不能奢求更多,但我的内心似有不甘,它强烈地灼烧着我,让我坚定地拒绝这一好心的劝告!不过,倘若大憨他们也想要去托生,那我便会随了他们心愿,但我绝不会选这条路!   我满怀心事地继续在街上走着,前面却被一群鬼堵住了。在如此萧条的时候,遇到这种状况,十分怪异。   不会又发生了什么吧?我心里小声地嘀咕着。   我从中拉过一鬼,问道:“兄弟,这里发生了何事?”   他一脸兴奋:“是城主贴公示了!因近期各地遭遇袭击,卫兵大量死亡,阴司总署现面向全地府征收卫兵!”   不过就是个守卫,我也打听过最低等的守卫不过二三十幽冥石一年,不知有什么可值大惊小怪的!   他见我一脸淡定,又补充道:“一个卫兵当然不算什么,可恰巧又轮到百年一届的阴差甄选,而且今年改了规矩,全地府会一起竞争,只要能排前十名,便可当选阴差!阴差怎么说也算是个神职吧!我把八辈子都算上,也不会想到我有机会去做神!”他说得激动不已,像是真当上了阴差。   我自然不会损了他面子:“小弟在此先恭喜这位大哥了,不知这报名需要什么条件?”   他满面笑容:“只要是来地府不满一百年的鬼均可报名,没别的限制!”   这么说来,我与二八他们都可报名了,只是不知大憨来了多久,但应该不会太久!如此想来,顿觉鬼生又充满了乐趣!这会是一条新的道路!我向他道完谢便回去找二八他们。   途中一路轻快,很快就回到了破败的妙仁堂。二八他们还在执行我的任务,清扫着凌乱的地面。   我清了清嗓子:“你们都停下手中的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他们连忙都停下来,满是疑惑地都聚到我身边!   我将听闻的征兵公示原封不动地说与他们了,又提出我的想法!二八和甲乙丙丁自然满心同意。但大憨在听说须离开幽冥城时,迟疑了,说道:“这个你们都去吧!毕竟是个好机会,但我想留下照看掌柜的店铺。”   我理解他,若说谁对钱老的心思最深,非他莫属了,但我怎能就这么看着他放弃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心思急转想找出一个说服他的理由!   我小声地问道:“你真的考虑清楚呢?”   大憨点点头,不带一点停顿:“嗯!这是钱老的心血,也是我一直以来待过的地方。这是我的家,我不想让它没落!”   家?一个好温暖的词,确实这也算得上是我们的家!   可我怎会让他这么轻易说服:“这也是我的家,我们的家!我们也都珍视这里的每一寸步土地,但我们去征兵并不代表放弃这块土地,这个家!我们征兵是为了能多增份力量!多一份力量我们就能更好地保护我们的家!你不会想看到我们的家再次被毁于一旦吧,所以我们必须珍惜把握每一份力量!”   这话说得连我都为之动容,料想大憨他不会拒绝!二八与甲乙丙丁在一旁也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他果然动摇了:“我……我也想保护我们的家,可我没有力量!”   “我们会有力量,我们会成为神,想想钱花师父!他虽消散在这天地间,但他若能感觉到我们的强大也会欣慰的!”我坚定地看着他。   “嗯,好!我也要去征兵,我要保护我们的家!”大憨义愤填膺地回答。   他可算是同意了,我心里满是高兴!这样一来,那维修费便可省下了,所需置办的物品也不需要了,这块地还可租出去,总之我们的出外盘缠应该是够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昂首挺胸,激昂地高喊:“我们要变得强大,我们要成神!跟着我大声念出来!”   “我们要变得强大,我们要成神!”他们个个仿佛也被我激发了动力, 大声呐喊。   这虽看起来很可笑,但能看到他们个个变得情绪高昂,身姿挺拔,确实很有效果。   我心中笃定,这绝不会是个笑话!我要成为神,成为整个地府的大阴雄!    3.2 鬼门关(一) - 大鬼雄 - 谓何求   一条宽敞的幽冥古道上,一辆大型的制式马车正在前行。这是一种常见于地府的官用马车,大道上其他行车见了均会主动避让,除了畏惧神权,另一原因,拉车的动物并非是普通马匹,而是名为地狱犬的鬼兽。   地狱犬并不似凡间犬类的模样,它们生有多头,从三头到九头不等,头的数目越多代表它的地位与实力越高。我们所乘之马车自然是等级最低的三头地狱犬之车,虽只有三头,但对其他寻常马来说,已俱相当的威慑!那些普通马匹远远地就能感受到地狱犬的存在,然后因恐惧而瑟瑟发抖,往往让车夫难以驾驭。   我们乘坐这辆马车从幽冥城出发前往阴司总署之地,已是第三日。驾车的是两个很特别的家伙,一个一身红,一个一身黑,头上均长有尖角。他们是角鬼一族,并非是由凡人死后化成的鬼,而是地府中土生土长的鬼类!我暗自称他们一个为红鬼,一个为黑鬼。   平日大多时候,我在车内闭目养神,甲乙丙丁会在耳边聒噪,大憨则一脸沉默,二八总是望着车窗外发呆。   唉,这就是生活!   车上总共二十个鬼,都由幽冥老君亲自挑选,虽比赛并没任何其他条件,但参赛选手关乎一座城池的脸面,怎么可能没有附带点要求。那些已被剔除的报名者,除了嘟囔几句也不敢再有异议。   至于我们都能参赛的原因,这自然也是幽冥老君的缘故。那日,我在征兵报名前先去拜会了他,他一听我要参加此次比赛,顿时黑了脸,很是不同意。   我谎称道:“这是先师的遗愿,先师一直想入神职,能为天下尽一份绵力。做为弟子也有此心愿,恳请城主成全!”   他一叹:“这比赛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你若执意要参加,我也不劝阻你。我并不在乎这些颜面,只是劝你莫去,你若能将你师父的炼药技艺发扬光大,那也是一桩好事!”   我坚持道:“为天下苍生谋福才是我辈应该尽之职责!”   幽冥老君听后大为赞许:“你既有此等宏志,也便如你所愿!不过,若你不成,不得怨我!若你成了,务必记得我的情分!”   我拱手致谢:“若要成了,我定不忘城主您今日提携之恩,若要不成,我也定无怨言!”   我顺带又恳请他许了二八他们等,称我们同门情义,誓必要一起同甘共苦!   幽冥老君只得大手一挥:“索性都由了你吧!这次比赛本没数目限制,我只是不想让那些没有机会当选的鬼平白送了性命罢了!望你们一切好生无羔!”   如此,事情也就成了!   正当我沉思间,空中突然弥散开来一股清新,这是出了地府?我正疑惑,这时,甲乙丙丁大叫起来:“你看那株树!你看那鸟!你看那条鱼!”他们总是这般叽叽喳喳。   我忍不住好奇,睁开眼。透过车窗,我看到一株巨大的树干,抬头却看不到顶。不知名的飞禽走兽在树林里穿行,最奇怪的是一条巨鱼竟悬在空中,追逐着四散而逃的动物。   我正也看得兴致盎然,却冷不丁听到一句:“都是群乡巴佬,没见过世面!这是地府五大奇景之一――巨木林。”   说话的又是位金家公子,名叫金澈,与我之前所见的那位颇有几分相像,性情也很神似,一脸桀骜,最是看不起我们这种白鬼。诚然,他说的是实话,我们没怎么见过世面,但这话听起来可不舒服!   于是,我轻哼了声:“这不是金家公子么!我们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像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怕是三岁时就懂偷看姑娘洗澡了吧,这确实羡慕不来的!”   金澈听完我的话,瞬间脸色铁青,眼看就欲发怒,却听到那红鬼吆喝一声:“到了!各位请准备下车!”   他对我怒目而视:“本公子姑且让你先好生待上一段时间,比赛时候定要让你好看!”说完领着几个显然与他亲近的鬼下车去了!   我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真到那时再说!我们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旁边有一鬼走了过来,小声地告诫我们:“你们何必得罪金家呢?忍一忍不就过去了嘛!在这里是不允许动武的,可他要在比赛里给你使些绊子,那就糟糕了!”   这位同我们一样是个白鬼,名叫甘罗,比起我们他在地府里待得稍久些,对地府算是有些了解!我想他这么提醒必是有些道理。   于是,我探问道:“甘老哥,你很了解金家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金家可是幽冥城唯一的世家,隐隐能与城主府相抗。我并不知金家的底蕴如何!只知在幽冥城可没谁敢得罪金家!其他城池往往都有多个世家,而幽冥城却只有一个,故其实力可想而知!”   “那老哥刚所说此地不能动武又是何意?”   “这里乃巨木林驿站,有地府游神守护,规矩便是不能动武,金家纵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敢在此动手!”   原来如此,我也并非真胆大到无视金家!而是知道红、黑鬼都有些本事,一位能喷吐火焰,一位能喷吐寒水。这火和水也并非普通的水火,凡物沾上不是焚毁就是消融。我原本也是打着金家公子不敢在他们面前动武的念头!没想到此地不可动武,那更是别无妨碍了。   至于他所说的游神是比阴差更高等的神位,神力更是不凡,不是我等所能想及的。   不过,转而又想若金家公子真在比赛中使绊子,确不得不防,于是我又询问:“老哥,不知你对这比赛可知道些什么?”   “比赛么?我倒也有打听,据说会在一个独立的空间内进行,其他具体就都打听不到了!我提醒下你们,若真如此,比赛一开始你们就远离那金家公子,想来在那空间里并不容易找到的!”   “多谢老哥!”我拱手道谢。   “哪里!客气!都是出门在外,理当互相帮助!”   下了车,我便开始打量起这个驿站。说是驿站,却看不到房屋,只见一个个鬼在一株株大树上进进出出,树干上开了许多孔洞,都做成了门的样子,而且门上大多有一块牌匾。我想这些大概是真正的树屋吧!我大为新奇,二八,大憨和甲乙丙丁也都跟着赞叹不已!   我们不知打量了多久,也不知将要去做些什么!而与我们同行的其他鬼都围着红、黑鬼询问着什么,于是我们也凑了过去。   红鬼扫了我们一圈,有些暴躁地说道:“还有几个鬼呢?记得是二十个的,若是丢了可不要怪我们!”   黑鬼显得冷淡一些:“那些走丢的鬼中据说有幽冥城金家的公子,这些世家子弟想必都有些内部消息,不会丢的!不必烦心。”   “什么世家!不过就是个偏隅一方的土霸王,既然他们愿意自己行动,那由着他们去吧!你们这些剩下的小鬼们都给我听好了!我接下来所说的,你们务必认真记下!否则就要了你们的小命!”红鬼一脸不善。   于是,我赶紧收了收心神,准备认真倾听。   “此次选拔,虽没任何规则,但不能借助任何其他非参赛者的亲自援助,其他物品可不受限。”   这时便有一鬼插嘴道:“那些世家弟子不是可借助宝物过关呢?”   红鬼瞪了他一眼:“宝物也算实力的一种,而且强大的宝物需要强大的力量才能驾驭,况且他们能动用的宝物也是有限!确是如此,与世家子弟相比,你们远远不如,可这是一场战斗,而不是一场公平的竞争!所以你们能凭借的只有你们的幸运或是智慧,或是你们的性命!”   “我想退出!”一鬼顿时退缩起来。   “晚矣!”红鬼一声断喝:“自你们参赛开始,你们的性命就已不属于自身,除能成功过关者之外,其余未过关者都将会留下自己的性命!”   听完他的讲话,鬼群中弥散出一股悲凉!我并没被这股悲伤所撼,我想通向超脱的路没有哪一条是坦途?若不能豁出这条性命,那就只能像贾八斗那般选择托生,但投胎之后便不知命运何去何从了!   甲乙丙丁也都满脸绝望地望向我,二八与大憨还算镇定。于是,我小声地对他们说道:“放心!大家同心,有我在,我们都会过关!”。   接着黑鬼发话:“悲伤并无任何意义!你们要么在此等候,自然会有鬼来收取你们的魂魄!要么努力前进,或许还能争取个成神的机会。阴差虽只是个小神,但你们若能迈入神之门槛,此后便是一片坦途!”   真是当头一个棒槌,事后一个蜜枣!这我见多不怪了!可其他鬼却没我这份心思。在他们的一唱一和中,其他鬼都有些眼神闪烁,似乎内心都在挣扎。   红鬼继续说道:“既然你们都已明白,那我就来讲述选拔关的内容!”   他指着身前一条主道说道:“你们沿着此道达到山顶,便算通过选拔关!即拥有继续参赛的资格。选拔关总共会产生一万六千万通过者,一旦数目达到这个标准,其他参赛者便无理由失去资格,失去资格也就意味失去生命!你们不要料想在此逃跑,你们参赛时已都留有印记,无论怎样都逃脱不了的!”   难怪金家公子会先行离开!他果然了解些内幕消息,只需比别人快一步,也就占有先机!   一鬼问道:“此山有多高?”   黑鬼答道:“六十万丈高!”   其他鬼顿时骚动不安,又一鬼问道:“那现在是否可以开始呢?我们是否可以离开呢?”   红鬼轻轻点点头。   随即,其他鬼一哄而散!就连我身旁的甘罗也喊道:“君子老弟!快些走啊!不然落后可不好!”   我对他微微一笑:“老哥若是想走,就先走吧!不必等我们!我再看看!”   他还没等我说完就走了,或许他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第二章 鬼门关 (二)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不走,二八、大憨和甲乙丙丁自然也不会走。我留下来当然不是为了等死!我想这一关显然比的不仅仅是速度,说不定山里还有什么其他东西!不一会儿,便只剩下我们这七个了!   红、黑鬼见我们还留在原地,红鬼一脸诧异道:“你们为何不早些离开?难道就不怕落后而失了性命!”   我一笑:“两位大人说笑了!我等怎可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想到大人刚叫我等认真听,必然是还有些关键没讲,还望大人指点!”   黑鬼一脸赞许地看向我:“你也是明白鬼,我们是有些关键没讲。但这关键却不能直接告诉于你,需得你自己问。你想知道什么,尽可问我们!”   我果然猜对了,于是开口问道:“不知这山中有何危险?”   红鬼答道:“此山之中有虎虫游兽无数,但大多无所妨害,但有两种极为凶险,一种为毒兽,毒性猛烈,鬼被咬中,三个时辰之内必定消散!另一种为猎魂兽,这种兽类凶残异常,以魂魄为食!”   “不知有何法可解?”我进一步探问。   “这驿站中常有鬼上山采药,解救之法就从此寻找!”黑鬼答道。   我心中恍然,但觉不够,想必这些世家弟子肯定早已知晓,做了准备!我们最多能快过其他白鬼,比起这些世家弟子可是要慢上不少,这样也就不能保证我们都能顺利通过选拔关!   继而又问:“不知两位大人可有什么上山的诀窍?”我悄悄地递上几块幽冥石。   黑鬼一见,笑了,却不见收我的礼,说道:“你是个明白鬼!我们确有上中下三策上山。其他鬼最多不过知道中下两策,上策唯独我们兄弟知晓。我今日觉得与你有缘,才告知你上策,但你需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不知是何条件?”   红鬼说道:“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先问你,你觉得我们角鬼一族如何?”   我不假思索地回道:“强大,自在!”   我这可不是奉承,他们的实力在来途中,我已是亲眼所见。   红鬼却摇摇头:“在你们看来,我们是强大自在,可实际上我们角鬼一族非常可悲!你们凡鬼还可求神有道,而我们是求神无路!”   他的话让我大为不解:“你们不能参加此次比赛?”   黑鬼接过他的话:“不能!我们角鬼一族无法修成阴神!只能借助别人的神力进化。所以你只须答应我们,若你成功当选阴差之后,收纳我们做你的守护神。我便告知你上策!”   “守护神?”这个词让我非常疑惑。   黑鬼解释道:“守护神是种旁神,虽不是正神,但对我等也是受用非常。我们会为守护你而用尽全力,而你必须为我们提供神力!”   旁神正神之类我倒有所了解,所谓正神便是神系体系之内的神,这些都会记载在神册之上,除了拥有神阶,也拥有神职!拥有神职的好处,那便是行事可代天,有时即便自身实力不够,可借助天地之势成事,也可得其他神佛之方便。   至于旁神,神系虽是承认,但并不载入神册,只有神阶没有神职!行事时只能靠自身的能力,不能如正神般得外界相助。旁神说得直白点,是各种大能自定的神阶,不被天地所承认!比如天庭的四大天王、佛门的四大金刚,还有各种凡间迷信的小神之类都属于旁神。   正神与旁神的最大区别在于入不入神册,这神册也是件了不得的法宝!说是神册,其实是块巨石,据说是天地初开时形成的第一块石头。这块神石沟通天地,具有莫测的威能,只要在此刻录上名号的正神,便都能分取到它的一点威力,这也是神职者能借助天地之势的关键。   这看来对我没有什么损失!但我仍小心问道:“假若我失败了!你们不是毫无收获?”   红鬼狂笑一声:“我们会与你订下契约,不会让你轻易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你若成功了,我们自然会有所获。你若失败,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我决定答应他们,这对我来说,并无太大损失。于是,我爽口答应了。   他们却大喜过望,不知从哪掏出一份契约。我心中一个咯噔,不会又要掏魂吧!好在他们只是让我按下个手印,我浏览了下契约条目,与我们刚才所说一模一样,他们显然早有准备,或许签下这份契约的并非只有我一个!   在我暗下手印之后,黑鬼提醒道:“这是心契,若有违背,你将直接消失!”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我不会背弃约定的!也请你们告知我上山的诀窍!”   黑鬼悄然在我身边起了一道结界,连二八他们都被隔绝在外。我知道这是隔音障!也就没做出大反应。   这时,黑鬼才说道:“你可知此山叫什么?”   我摇摇头。   他继续说道:“这座山名叫界山,其实是阴阳两界的分界山。那些树叫桥木,其实是勾连阴阳的桥梁。奈何桥便用此木搭造。凡鬼去往凡界除了通过托生池投胎而入,另一方式便是从此木爬过去!”   奈何桥?想来是在喝孟婆汤之前,所以我忘记了,只记得凡间的书上记载地府有奈何桥,我一直以为只是谬传,原来地府真有此桥!我心中暗暗记下他所说的这些。   继续听他说道:“爬过去,我等是不用想了!那也只有大鬼才敢尝试。正是此山处于阴阳两界交汇处,故存在许多空间扭曲!有些扭曲便会形成门,即是鬼门!此山遍布鬼门,上山的捷径便就是这些鬼门!”   “你的意思是通过鬼门穿越空间,达到另一处?”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的!但鬼门存在千千万万,曾也有鬼想过此方法,但没有成功的,或许穿越到空间破碎地带,直接被压成了碎片!即便运气好的也不知穿越到哪里去了!可等选拔关一过,也是逃脱不了魂飞魄散的命运!”   “那两位大人一定是有解决的办法!”我谦躬地问道。   黑鬼一笑:“我们自然有,我们兄弟在一处秘地得了些特殊物品。这东西没什么威力,但用来过此关却非常容易!”说完递给我一个宝囊和一块石头。   我接过一看,这宝囊也是珍贵物品,名为千宝囊,可比杨桃赠的多宝囊还要高上一等!打开宝囊一看,里面尽是些石头,足足千块。我略有些失望,问道:“这有何用?”   “你别看它不起眼,这叫问路石。你手中拿的是母石,宝囊里盛有的都是子石,只要有母石在,就能查探到子石的位置。你只需往鬼门里丢入一块,便可知它通向哪里。有这一千块子石你便可节省不少时间。不过,最终能否通过还得看你的运气!”   我听明白后,立即向他们道谢。   接着,他们又告知我辨认鬼门的办法,再三嘱咐我不要忘了契约,最后恭祝我能如愿当选阴差,便撤了结界驾车离开了!二八他们被挡住结界之外时甚为担忧,忙跑过来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我喜笑颜开:“没事!没事!我得了致胜的关键!走!跟我去找找商铺,准备些物品,我们只需加把劲便能超过他们!”   真是鬼逢喜事,精神爽!   我们把整个巨木林驿站逛了一遍,除了购买必要的驱毒驱兽物品,我们顺带还消费了一些特色产品,比如不知什么用途的桥木雕制品、一把奇特的鬼头木梳、不知名的鸟羽笔。这些我本是不会买的,但店铺伙计的盛情难却,而我恰又心中欢快,便都买了下来!   虽然因此花去许多钱财,但我想如若成神,这些便没太多意义,若是不成,也都魂飞魄散,便更没有意义了!   这样想着,我便用剩下的钱,去驿站最有名的酒馆,大吃一顿。鬼本就不用吃饭,但这里酒馆的菜肴都是用秘法处理的,特别美味,还能增添些许阴气。当然,这价钱自然是不便宜。   我们自从来到地府,哪有此时这般潇洒过,一时都不禁唏嘘不已!二八与甲乙丙丁已然低头抽泣,我和大憨还好些,但也是哀叹不已!   鬼道艰辛,哪有坦途!有此一夕贪欢,我们也该知足!   于是,我举杯高喝道:“我们即将走上一条不同以往的道路,不管前路如何,为了曾经,也为了将来,我们都应该在此痛饮一番!”   他们也神情一振,举起杯子:“我相信大哥,我相信我们能够成功!”   酒肉穿肠过,这是我们入地府以来多久没体会过的感觉!我们尽情吃喝,直至把身上的钱财全部花光,才不舍地离开,离开之前我还顺便向店家讨要了几壶酒。   店家见我们是来参加比赛的,也不知是否还有命活下,便送了我们两坛最便宜的酒与一些便宜的下酒菜,我自是千恩万谢!   一顿成功宴,或是送行宴后,我们便开始踏上征途,前路未明,但我们要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3.4 鬼门关(三) - 大鬼雄 - 谓何求   界山的神奇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我们一入界山就陷入了一种奇特氛围中,四周弥漫着不知名的声音,似说话声,又似鬼怪的吼叫声。我想大概是这里空间混乱的缘故,所以声音才一直在空间内徘徊,久久不能消散。   沿山而上的道路只有短短数百米,如若前行也只能在树林里穿行了。我并没选择直行,而是绕行,一来为寻找鬼门,二来我在驿站内也打探到,上山若是直行更易遭遇凶猛的鬼兽。   我们手中紧紧握着一颗珠子,这是之前在商铺里购买的驱兽珠。这是一种用噩梦兽粪便制作而成的小丸,散发着古怪的气味。说实话,这味道实在不好闻,而为了药效良好,我们不得不放开鼻子,把这气味吸入体内。总之,闻臭气要好过成为鬼兽的口粮,况且闻久了便也觉察不出什么了。   关于噩梦兽,我听那店铺伙计的描述是一种极其凶恶的鬼兽,但没谁见过,因为见过的鬼都已死了,故没谁知道它的真正模样!据传它会化成一道阴影,出现在噩梦之中。我倒觉得他是危言耸听,若真没谁见过,这噩梦兽的粪便又是从何而来?何况鬼是否会做梦?反正我是从没做过。   但我也没好意思打断他神乎其神的描述,他不过是想推销下商品,作为曾是药铺伙计的我,对他还是保有强烈的同情。   至于噩梦兽的粪便如何而来,就让它成为一个谜题,供我在无聊时候揣测吧!比如此时,我心里正猜测噩梦兽粪便的来源,便不自觉间地忽略了林子里各种怪叫声。这怪叫声基本都不怎么入耳,但持续地久了,越听越像是呼救声!   “你们可有听到什么?”我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它是不是在这片嘈杂声中失去了作用?   “像是有个呼救声!”大憨小声地说道。   二八说道:“像是羊叫,它在寻求帮助!”   我不由想笑,就算他生前是个羊倌,也不至于能听懂羊语吧!   甲乙丙丁却都正被一群森林奇奇怪怪的动物们吸引,想必没心思听这些!此刻也只能与大憨商量下,于是我便问了问他:“要不要过去瞧瞧?”   大憨看了看我:“这由你决定去不去吧!我只觉得这里很是诡异!”   他之又把决定权抛给了我,这当大哥便是这点不好,最后我还是决定不去为好!就像凡间书中的鬼故事,常常是这样写的:美丽的女鬼都会在森林里哀呼,以吸引过路的书生。   我想我应该不是个书生,况且我都已成鬼了,那女鬼若不是妙音,只怕她叫破喉咙,我也会无动于衷。我可是个专情的鬼!   然而,即便我们不想去关心那声音是什么,那声音似乎也找上门来了!我们越是行进越发觉得声音清晰了。我本想换条道试试,但又想到妙音曾所说的缘法,若这真是缘分,或许刻意躲避并不好!   于是,我们继续往前,声音却越来越响亮,就在前面不远的一株巨木根部,一个清晰可闻声音传来:“咩……咩……咩……”   “是那只羊!它就在这树根下的洞里。”二八惊叫。   哪怕这羊真会说话,也不会让我感到奇怪,这里毕竟是地府,我虽没见过会说话的石头,但会说话的牌子却见过不少,所以一头羊说话并没什么可奇怪的!但这羊并没有开口说话,我也没听错,二八看起来竟然都听懂了!   他不会是得了失心疯了吧!我满是疑惑地往树根下探去,果真看到了一个孔洞。我靠近仔细一瞧,这孔洞口大小足有两米见方,我想我们要进去也是容易。   洞内不时地传来一阵羊叫。   二八解释道:“它让我们进去!它在求我们帮忙!”   我犹豫了,并不是怀疑二八所说,而是担心这里困住的不会是只妖怪吧!   这时,洞内又传来一阵咩叫,这次连我都能感觉出一阵焦躁。   “它说它快要死了,留下了很多财宝,若我们能解救它,它便会送我们一些!”   财宝,我喜欢这个词。如若它真能要了我们的命,想必它早已冲出。于是,我点点头准备进去:“甲乙丙丁,你们四个在外面守着!”   甲一脸不情愿:“大哥,我们也要进去看看!”   “你们就留在外面,若有财宝,大哥会给你们收着的,不会少了你们一分!”我只是担心他们玩闹的性子坏了事。   接着,我与二八、大憨入了洞,洞内一片幽光。洞穴不深,我很快便到了洞底!这是一处大的土质洞穴,洞顶布满了盘结的树根,那些微光便是从这些树根缝隙中散发而出,我并不知这是什么!   一阵咩叫又传来,我这才注意到这里躺了个东西,是个羊头人身的怪物。他满身散发着一股鲜活气息,显然是个活物,并不是鬼。他正躺在地洞中央的一块石板上,像是受了重伤。   二八小声说道:“他叫我们过去!”   我仔细端详过这个土洞,看起来并不像是个能藏财宝的场所,那么只能藏在他处了!   我们便走过去,我恭敬地问道:“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他虽生得怪异,但长得并不凶恶,我想礼貌是不能少,说不定还能多换点财宝。   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好一会儿,才用极为生涩的声调开口道:“你们都是人族的鬼吧?奇怪!我一直用的是我族语言叫唤,怎会把你们引来?”   原他本意并非求救于我们,敢情只是二八恰巧听懂了他的语言。   于是我回道:“我们是听到您的呼救前来的!若是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那我们便走了!我们会当什么都没看见,我们并不认识您,也不会让您的仇家追踪到的!”   他外表虽是友善,但也很难保证,他会否因顾虑我们这些不速之客而杀了我们灭口!我还是得小心应对!   他听了我的话后,突然大笑起来:“我确是躲避仇家,但也不会去为难你等这些小辈!把外面那四个也都叫进来吧!”   我把甲乙丙丁都叫唤进入,才小心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我叫潘,说说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这片森林声音如此嘈杂,你们又如何从中分辨得出我的声音?”   “噢,是这样的,我做了个梦,梦中有位神仙指点我们前来找您!说您需要帮助!”这我当然是胡诌的,我总不能对他说本不是来找他的,只不过顺路过来罢了!   他惊疑地扫了我们一遍,许久才叹了口气:“既然来了便是缘分,你们之中似乎有位懂我族语言!不知是哪位?”   我指了指二八。   他对着二八问道:“你为何能懂我族语言,你是否曾有见过鲜族?”   二八有些傻呵呵地回道:“我不知什么鲜族,只是这羊叫听起来有些耳熟。”   潘听后眉头一皱,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羊”字的缘故,我曾听闻有些妖怪是很忌讳形容本体的那个词,想到此,我心中不免埋怨,如若我回答,这羊字定然是不会提及!   好在,潘除了皱眉,再没其他反应!他又长吁口气:“我知凡鬼入地府前都会喝孟婆汤,你们应已把前事所忘,我也不想深究此事!你们既然能来于此,已是缘分!我便求你们帮我完成一件事!”   我忙答道:“自然乐意效劳!不知先生之事麻烦不麻烦?要不要花费许多时日?现我们都正参加一项比赛,若时日过长,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你们可是参加阴差甄选?”潘问道。   “是的,先生既已猜中,想必也知它的规则,我们也是身不由己!若是平日,多么艰难困苦之事我们都愿效劳!”我想我们虽有捷径,也只不过会比别人多上一两日的空余。   “这比赛我知道!他们要完成最快也得数十日,若你们帮到了我,我便直接送你们上去如何?”潘满是自信地说道   这我本应乐意接受,可想到红鬼他们之前所说不能借助非参赛者的亲自援助,有些迟疑道:“这不符合规矩吧?”   潘冷笑道:“这世间哪有规矩可言!他们有此要求只不过是对普通世家鬼和白鬼而言,真正的大世家,当个小小阴差自然不用这么费事。他们在此地的游神可发现不了我的存在!你们尽管放心,只要你们能帮我完成我的事情,我便亲自送你们到山顶,绝对比他们都快!”   这确实很有吸引力,但我依旧维持一份淡定:“不知此事,凶险与否?”   潘捋了一下羊须,说道:“这事并不难,只是要点运气!你们应知此山的特殊之处吧,这里有无数鬼门。我要你们帮忙的便是进入其中一个找到我需要的东西!”   就这么简单?我很疑惑,听他继续道来:“不过每处鬼门之中都有种奇特的守护兽――吞天兽,它们实力强大,就算在全盛时期的我也不能匹敌。但守护兽并不会常年待在鬼门之中,每隔三日便会离开三个时辰,你们只需抓住这个时间便能轻松找到我要的东西!”   “不知如何确定吞天兽有没有在鬼门之中?”我听后心中满是顾虑,二八他们在一旁却听得云里雾里!   “无从得知!我已观察许久,总结了许多规律!也只知每隔三日必会离开一段时间!”说着他突然冷冷打量起我们:“你们七个!每日多试几次,总会遇到不在的时候!”   看来与他相遇,或许并非是件好事!    3.5 鬼门关 (四) - 大鬼雄 - 谓何求   潘的实力比我想象得还要强大!   他即便躺在那里,随手就能召唤出一道鬼门。这鬼门确是一层薄膜,闪着点点光芒,正如我之前在驿站里所打听到的样子,不似有假。   见我们如此惊奇,他说道:“你们也不用奇怪,鬼门的形成其实与桥木有关。不过自然生成需要很多条件,不过,我已摸清了些规律,要在这桥木之下,弄出个鬼门还是容易!”   他说得轻巧,但我仍全然不明其中的原理,我想他定是个积年老妖,我庆幸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惹恼他,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又看向我们:“你们谁先来试?我不愿逼迫你们,你们自己决定吧!现在想逃已没有可能,出口我已封了!”   我回头一看,洞口已被一道淡淡的屏障挡住,想来是他设下了结界。我强作镇定地问道:“若吞天兽身在其中,不知我们会有何后果?”   他指了指自己:“我这伤就是被吞天兽所伤,还好我能及时退出。若是你们,只怕是一遇上吞天兽就会被撕碎!”   我感到一阵恐惧,甲乙丙丁已然在那里骂道:“你这个坏蛋!我大哥一定会收拾你的!”却被潘瞪了眼,又畏畏缩缩地躲在我身后了。   暂且先不管他们,我寻思着对策。   “你们别磨蹭,谁先来!若是再不下决定,我便来随意挑选!”   “我先来吧!”我答道,作为一个大哥,首当其冲是必然的,而且我已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但还得先试上一试。   我终归还算幸运,因为之前收了红、黑鬼的物品,这时确是有了很大的用处。   当潘看到我掏出两块石头,便惊问道:“这是问路石,你怎会有?”   “这是我偶然得的,很珍贵么?”我稍加掩饰,实话说我觉得这些石头还不如那个千宝囊珍贵,也没隐瞒的必要。   “这是天阴族失传的秘宝!探寻遗迹可是首选。不知你有多少块子石,若是很多,事情就简单了!”   “一千块!”我如实作答。   “那应该是够了!只要事成,我也不为难你们。不仅送你们去山顶,还送你们每个一件宝贝!”   听了他的话,我自然是高兴,虽说问路石可能很珍贵,但也是白得的,能用来换取更好的东西自然也是划算。于是问道:“那我要怎么做?”   “每隔半个时辰,往鬼门里投上一块子石,若母石没有反应,那便说明吞天兽不在,便可入内去取东西!”   我依言照做,投入了一块子石,刚一投入,我手里的母石立刻尖叫道:“哦,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感觉到你碎裂,呜呜呜……”   声音悲恸,让闻者都不由悲伤。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冥匠司打造的指路引,声音也这般尖锐,难道地府的工匠都有这等怪癖好?   我便知在这种情况下,吞天兽定还其中,自然不敢进入冒险。   潘又看了我一眼:“再等半个时辰,再试。”说完闭目养神起来。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这半个时辰要干些什么。我想起了多宝囊里的酒菜,于是便拿出来摆在地上,招呼大家来喝。因为没有多余的碗杯,我想便只能揭开酒坛,一个一口地轮流着喝了,这个时候也讲究不得那么多了!   “酒!”潘显然是被酒香勾引,没见他什么动作,他就已抱走一坛,坐回了石板之上。他喝了一口,咂吧了一下羊嘴:“不是什么好酒,权当能喝!”   我倒没觉得什么,二八却怒了:“这是我们的酒,你凭什么喝!”   他却笑道:“不就是一坛酒水,我随便赔你们点东西就都抵上了!”   “潘老先生这可不行!”我瞧出了些便宜:“这里可是荒郊野岭,没什么酒家,我的酒可不卖!您喝了也得都给我吐出来!”   “你这小鬼,不就是想坐地起价么?这种把戏怎能糊弄得了我!”   我被他说破行头,也不脸红,继续强调:“我这酒可是千金不卖,您给什么我都不要!”   他嘿嘿一笑,也不答我,只是一扬手,身前便悬浮出数件宝贝,各色绚烂,看得我眼花缭乱。   “看上哪件就挑吧,宝贝我多得很!”   说实话这些宝贝我看得很眼馋,但我想到红、黑鬼之前所说的,宝贝也是不能乱用的,强大的宝物需要强大的力量才能驾驭!而他已答应事成后各送我们一件,再要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我回绝道:“这些宝贝确实不错,但不是我想要的!”   他赫然说道:“我就知你这鬼小子点子多,你想要些什么?只要我有的我尽量满足,我生平从不赖账!”   我想了想:“我们这次参加阴差甄选,九死一生不就为了能超脱轮回,您能教我们超脱轮回之法可否?”   他转而叹了口气:“超脱轮回之法,诸天神佛都在找寻,但毫无所获,我可教不了你!”   我觉得纳闷,不是说学会掌控阴气的法门便能长生,于是便将心中的疑惑告知于他。   他冷哼了一声:“这不过就是糊弄你们这些小鬼罢了,掌控阴气不过只是让你活得更久。世间万物终究没有谁能逃脱身死轮回之路。我寿逾十万年,可再过不到千年,若仍无突破,也只能死去,一切重来!”   他所说的已颠覆了我现有的一切认知,似乎我一直所追求的也不过是场虚空,我一时不免有些失神。   潘却是一番嘲笑:“你才不过是小鬼,此刻便对这条道路失了信心?可你不想想,现你最多不过存活百来年,若能活上一千年,对你而言不已是长生了!我会控制阴气的法门,你可想学?”   他这是在教我别好高骛远!对啊!现能求的也只是活上一千年。于是我便笑道:“自然肯学,而且我们都要学!”   “好!我们也算是有缘,我便教你们!”他端坐起来,一脸正色:“我族常常观海,悟出些功法,所以我族传法其实是观法,至于你们能有什么领悟,那便看你们的造化!”   我们围坐在他旁边,认真地听取。就连一向最不能正经的甲乙丙丁都正襟危坐,誓要听个所以然来!   他继续说道:“我们祖祖辈辈以大海为生,在大海中生长,在大海中拼搏,日渐久移,我族渐渐生了灵智,悟出了此套功法。此法以大海为基,汇聚磅礴灵气!”   他说得有声有色,我们也听得入迷。我冷不丁就脑补出一个画面:一只羊在大海里追逐鱼群,滑动着瘦小的蹄子,荒诞而可笑!这似乎又暗示着生命的哲理――适者生存!我像是悟到了什么,体内不由自主地运起一股阴气。   我只觉得全身一股舒畅,磅礴的气势透体而出!   这是怎么回事?我定了定神,瞧见他们都似乎陷入了沉思,潘正用深沉地目光注视着我们。难道是我们又被施了什么法术?   “你不必担心!我正用鲜族的绝学大海无量,引导他们去领悟适合自己的功法,你既然已醒,何不展示一下!”   我依言将之前所领悟到行功方法运作了一遍,自觉威力无穷,却见潘摇头说道:“你这也太小家子气了,想当年我领悟的一法可是气吞万里如虎,你这只能算是海中的一个小虾米!”   我只道他眼界高,也不恼,笑道:“想你老当年定是威风人物,怎能与我相提,我能有这些领悟便已是喜不自禁了!”   他听了我的话,一脸得意,问道:“你可想好怎么替你这功法取名?”   这我倒没想过,便说道:“未曾想好!潘老先生您见多识广,何不替晚生想个名字?”   他捻了捻须,说道:“我看你行气猥琐,所成气象也像个跳梁小儿,所得阴气全似窃取,不如就叫偷天功吧。”   这名字却是不好听,怎么都带了个“偷”字。难道领悟跟心境有关?若早知如此,我该多想想美好的事情,比如阳光,沙滩,或许还能悟出个响亮的功法。可现在也只好认了这个名字。   在我们说话间,大憨突然大喝一声,头上形成一头奔牛的气象,然后有些憨憨地望着我们。   潘笑道:“此子性子憨厚,倒是适合这憨牛功。”   我顿觉疑惑,他为何能一口叫破大憨的功法名字,于是又问他。   他却扬扬头:“这功法早有前人悟出过,所以能叫出名来,而你所悟的却闻所未闻,便需起个名字!”   这么说来我倒是特别,这么一想,便一扫之前取名的失落。   又过了一会,二八也大喝一声,头上形成一小孩坐在一头羊上的气象。   潘点点头:“这叫赤子牧羊,最是善于御史万兽,可以算得是上佳的功法!”   二八在那里愣愣地傻笑,只能说傻鬼有傻福!   甲乙丙丁留在最后,我正猜测谁会最先醒来,却见甲乙丙丁同时大喝一声,头上都形成了一个不知名的小东西,形状都有些类似,只是有着不同的颜色。他们头上的东西竟然动了起来,相互围绕着,似乎便有咿呀声传来。   潘轻咦了一声:“这功法叫魑魅魍魉,却是个很有趣的功法,单个谈不上什么威力,但一旦凑成四个,却堪比顶尖功法。这四鬼生前定有关联!”   听他这么说来,我才有所回味,甲乙丙丁之前做事确有着莫名的默契,莫非他们生前是四胞胎?但他们相貌长得并不相似。   “好了!好了!你们都学有所成,我也算是还了你们的酒债!你们必须继续帮我每隔半个时辰试一次,不得耽误!否则我可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   我知他是嘴上不宽饶,实则心善,忙答道:“一定不敢违背!”    3.5 鬼门关 (五) - 大鬼雄 - 谓何求   整个洞穴内时不时的响起母石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儿啊!儿啊!”   即便我知它只是一种宝物,也会有些于心不忍,仔细一算,我已丢入四十多块子石,差不多有两天的时间了,吞天兽一直都没离开。我不由担心,吞天兽不会因一直被石子骚扰,而不愿离开了吧!   好在,我随后丢入了一块,没有听到预期中的惨叫!母石只是轻呼道:“儿啊总有要离开母亲的时候!”   此后,母石便闪出一道道光辉,形成一幅画面,是一块空旷的地方。   “子石若没被损坏,便会传回一段信息!”潘说道:“看起来吞天兽已经离开!”   潘从怀里掏出七根长绳子,继续说道:“我已被吞天兽打上了印记,只怕一进去,吞天兽就会立刻返回。你们各自牵着条绳子进入鬼门,在里面找到我要的东西后,便再牵着此绳走出来。”   “不知你所找为何物?”我问道。   “我只感觉到我族圣物的力量,但不确定它是哪件,这是我族三圣器的图鉴,你们拿去辨认吧!”说完他递给我一张图纸。   我接过一看,上面画了三件东西,一个是杯子,一个是叉子,一个似乎是只羊角。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又牵过绳子。这绳子也是奇特,另一端在潘的袖口里,绳子似乎有无限长,我拉多长都不见另一端从袖口冒出。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第一个勇敢地迈入了鬼门。   啪一声,我重重地摔倒在地,我内心不由咒骂一声,起身拍掉了沾在脸上的石头渣滓。这些渣滓大概是那些子石的吧,至于那块完好的子石我却没有找到,看来要想回收算是落空了。   我谨慎地往前走了几步,这里像是个山洞,四周充溢着不知名的臭气,我不禁低声埋怨:“最近真是交了屎运了!”   接着身后发出持续的撞击声,不用回头我便知道是那几个家伙撞在了一起了。我没去理会他们相互间的斥责,继续观察起这里。   这是一块很大的空间,到处散落着树干和碎骨,看来像是吞天兽猎取的食物后所留。但因没什么光亮,即便我拿出采购好的夜明珠照明也不过只能看见几米远而已。我知时间紧迫,便把他们都叫了过来,让他们记住圣器的样子,约定一个时辰后在此汇合,便开始分头行动。   我沿着正前方走,踏着一地的碎骨前行,这是一种何等的感觉!我像是能感觉到一群冤魂正从我脚下油然而起,我虽已是鬼,但仍不禁全身寒颤。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点微光,我努力地朝微光走去,发现了一个鸟巢,那些微光正是从鸟巢中的蛋里发出。这蛋非常大,隐约能看出里面点点阴影晃动,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蛋。我一时好奇,用手轻轻触碰,便能感觉到里面轻微的震动。我便又用耳贴上去倾听,却能轻轻地听到一些细小的叫唤!   这真是很神奇!然而我又发现眼前出现了数以千记的亮点,这都是些鸟巢。我忍不住想去拿起一枚蛋。   然而这蛋壳突然迅速碎裂,钻出一头小狮子来。小狮子看起来非常很可爱,我试探着用手去摸,谁知它却被狠狠咬了一口!   我呲牙咧嘴忙把它甩掉,它一声叫唤,其他蛋也应声碎裂。一个激灵,我猛地往回跑,我可不想被这些小东西给咬死!   身后便传来一阵阵嘶吼声,我不敢回头,冷不丁屁股上一疼,我尖叫着,不由地加速,可没跑几步,腿上又是一疼。这样下去,我跑不了多远,便会被撕成碎片,顿时急中生智,掏出驱兽珠。身后的声响也随即渐渐停了下来。   我小心地回过头去,那些小狮子们正站在不远处盯着我,似乎有些畏惧我这手中噩梦兽味道的珠子。   我不由大胆起来,对着这些小狮子张牙舞爪起来。我本只想出出恶气,可没有想到吓跑了它们!可谁知它们突然呜咽一声,像是极为委屈,飞走了!   我颇为怪异,但也知此时不可再想其他,务必赶紧找到圣物出去才行,谁又会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怪兽!   我换了个方向,一路小跑,没跑多久,眼前出现了个很光亮的地方。一头美丽的狮子正躺在一个窝里。为什么用美丽形容一头狮子?倒不是我品味特殊,而是眼前的狮子的确不一般。   它一脸媚态,眼睑上了眼影,两腮还擦了腮红,姿态也似个女子般横卧,身上点缀着各种宝石,雍容华贵,正风情万种地看着我。   我心中顿感另类!   突然,眼前的狮子开口道:“你好啊,小鬼!”   我小心开口问道:“你是吞天兽?”   它伸出一只爪子,抚了抚面:“吞天兽?唉!这都是那老头子给取的名吧!像我们这么雍容华贵的种族,怎能用吞天这么俗的名字,我们本名叫鸢狮!请称为我牡丹夫人!”   “你好,牡丹夫人,我很冒昧地进入贵地,只为寻找一件失落的东西!”它虽说得客气,但我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你不必紧张,我夫君不在,这里很安全,那些小家伙们我也会让它们安分点!”它突然一脸娇笑。   我更觉怪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打了个哈欠,用爪子拍了拍嘴继续说道:“小鬼!你能帮我一个忙么,只要你肯帮我,我便帮你找失落的东西!”   “不知何事?”我心中不免打鼓,最近这种事情遇到多了,不见得都是好事!   “很简单!”它说着,用嘴把身前的毯子一掀,露出一枚紫色的圆蛋:“你只需把这颗蛋带离这里便可!”   看到这蛋时,我猜测,或许是这头风骚母狮勾引了别处的公狮不小心怀上的吧!为了不让夫君发现,便想方设法要把这蛋送走,这确实很有可能!这枚蛋与刚才所见那些蛋显然不同。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也不好插嘴,于是答道:“好!我答应你。”   它便问道:“你落了什么东西?”   我回道:“或是一个杯子,或是一个叉子,又或是一个羊角。我也不知在这里丢了哪件!”   母狮用爪子挠了挠头:“让我想想,我这是有那么个奇特羊角,我觉得好玩,便收了起来,我拿给你看看是不是?”   它在一旁摆着的盒子里鼓捣一番,最后叼出来个古怪的羊角于我。我拿来与图鉴对比,正是三圣器之一。我谢过它,又拜托它帮忙把二八他们也送出去!   它望了望远处,恍然道:“原来还有其他几小鬼啊!那我便把他们送到你们所来之处。近日,总有石头丢入,想必也是你们所为!夫君很是生气!怕是马上便要回来的。你们快些走,还有带上它!”   它用爪子轻抚了下紫蛋,似有不舍,最后还是把它托付于我!我小心地抱在怀中。   突然,一头小狮子飞入,对着我低吼了几句。只见母狮对它也低吼了几声,它才不情愿地叼着我飞回到我来时的地方,二八他们已在那里等候了!   一见我哽咽着说道:“我们被一群小狮子给逼回来了!大哥!我们辜负了你的期望!”   我扬扬手中的羊角:“我找到了,我们赶快回去!”   于是,我们沿着绳子又回到洞穴。   “对!这便是我族的圣器!”潘激动地盯着我手中的羊角说道。他手一指,我手中的羊角便脱手而出,落入他的手中。   他细致地爱抚着手中的羊角,如视珍宝。   潘好一会儿才从羊角上收回眼神:“一时失态,望各位小友见谅!”   突然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你怎么,怎么把吞天兽的蛋也带出来了!快点丢回去!”   可又见他一阵嘀咕:“这蛋看起来有点怪!吞天兽的蛋不似这般!”   咔嚓一声,蛋壳上出现一道裂纹,然后越来越大,瞬间成了个孔洞,从中便钻出一头紫色的小狮子,而且头上带了角。   它望着我,叫唤了一声,像是极为努力地想出来,可是蛋壳太硬,它一直挣扎不出。我忍不住用手敲碎了蛋壳,它一声欢叫扑入了我的怀里!   潘一脸怒吼:“快点!快点!把它丢回去,若吞天兽知道我们偷了它的孩子,说不定会跑出来,吞噬掉我们!”   然而,那鬼门突然破碎!潘连忙念法施咒,鬼门却没再出现。他厉声尖叫:“不好!对方空间已变,我已连不上了。完了!完了!”   我可没什么担心,这蛋可是母狮送我的,我想应是它变动了空间,怕我再回去!   于是我安抚道:“潘老先生,您不用担心,这是它们送我的!”   “怎么可能?”潘一点都不相信。   “是真的!它们见我骨骼精奇,便求我收下它的一个孩子为伴。”我顺便吹嘘了一把,至于我所猜想的事实真相,我可不敢说出来,不然,那母狮定不会放过我!   潘也不再纠结此事:“好了,都过来挑选宝贝吧!”说完,眼前飞出一大堆宝贝。   我们便开始在这些宝贝里精挑细选起来,可是每一件都宝光闪闪,我们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3.6 拦路 - 大鬼雄 - 谓何求   选择总是让我犯难!   我请求道:“潘老先生,您看我们都见识少,要不您老就给我们挑选吧!像您这般前辈,应不会糊弄我等小辈!”   他哈哈一笑:“你这小鬼也不用挤兑我,我早有选好的东西给你们。”说完便从那堆宝物里飞出几件,自行落入我们手中。   我手中的是面镜子,除了照面,不知可还有其他什么用处?大憨手中的是把巨锤,二八手中的则是根鞭子,而甲乙丙丁手中都是颗珠子。   于是,潘不紧不慢地对我们一一道来:“这镜子每日可反弹一次攻击,但不能超过一定限度,否则会破碎。你的功法没什么威力,正好用来防身。这锤叫大力锤,挥动便能产生巨力也合你的功法。这鞭叫御兽鞭,你以后修行后若遇上不服管教的凶兽,抽上几鞭,也便服帖了,不过也是有限度的,如遇特别凶恶的猛兽,便会让鞭子折断。这珠叫转移珠,能够让你们之间互相交换,也合你们的功法!”   这些看来确都是适合我们使用的。唉,只可惜我这个大哥要落于最后了。   选好宝物后,便到了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了!虽仅短短几日,但在这地府,能这样对我们的也只有他了!难免有些不舍。   潘一时感念:“你们也算是我的半个弟子,男子汉大丈夫何须如此多愁善感,说出去会让我丢面子的!”说完也不等我们反应,一扬手便将我们送了出去。   等我们回过神时,都已站在山顶之上,前方不远处立有一山门,上面写着“阴司总署”四个耀眼大字,我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我想我们算是过了第一关!   所谓的阴司总署,并无特别,从山门来看,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山寨,既然牌匾上是这么写的,那自然不会错了!我们昂首挺胸地大步向前,可是门口两位守卫却拦住了我们。   “慢着,你们是来干嘛的?”他们厉声问道。   他们看起来确与别处守卫不同,最明显要属穿着,他们身着一套特别的长袍,头顶一高帽,胸前写有一“阴”字,我想这两位应是阴差,所穿的也便是阴差袍吧!   实话说这阴差袍确实不合我的品味,但毕竟阴差这个职位令众小鬼向往,不仅薪资待遇优厚,还能获得神力。而且神力对寿元的增强可比阴气强得多,据说还有各种其他妙用,这也是我来的主要目的。当然,即便最后我们只能当个守卫,这一趟也不算亏了!   不过,这两位阴差面色不善,一位长着副马脸,眼中流露出不屑的目光,另一位一脸阴损,看起来更不像个好鬼。骑在我肩头的小紫,便是那小狮子,一直在我耳边发出低吼声,显然对他们也极不欢喜。   我心中暗自思忖,满脸奉迎地小心地回道:“两位差爷,我们都是来参加阴差甄选的,恳请行个方便!”我已身无分文,也没其他东西可讨他们欢心的,只能卖笑讨好了。   “你们可有凭证?若无请速速离开!”马脸阴差一脸不悦地说道。   凭证?我可没见其他鬼提过,这定是他们二位的刁难,我顿时有些后悔在山下驿站把钱财都花光了,不然,或许现还能有些用处。   于是,我苦笑道:“两位差爷,我们并无凭证,也没听其他鬼提起过,两位差爷会不会记错了?”   “我们怎可能弄错!定是你们弄丢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交上些许钱财,便能补办一张!”那面相阴损的阴差说道。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讨要!我心中愤愤却也不好发作,只得继续卖笑道:“两位差爷,我们来自穷乡僻壤,身上也没什么钱财,请二位差爷体谅体谅,能否让我们先欠着?”   那马脸阴差突然大笑起来:“欠着?笑话!你当我们这里是店铺?概不赊账,若是没有那请离开吧!不过……若有其他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可做抵押!”他说话间,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大憨。   我心想糟糕,他这是看上大憨的锤子了!我之前并没想过要把这些法宝收起来,我们几个的法宝体型较小,往怀里一塞便看不着了,唯独大憨的锤子体型过大只能背着,却惹来了这等麻烦!   果然,那马脸阴差又继续说道:“那锤子看起来不错!我可勉为其难,替你们抵押了!”   我强压怒气:“这位差爷,这锤子可是我们唯一可用的武器了!你看能不能先让我们用来参赛,以后再做抵押?”   他冷哼一声:“若是舍不得那请走吧!莫怪我没提醒你们!若参赛选手满员,你们还未能进入,便算是失败了!那可要魂飞魄散的,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欲将爆发,肩头的小紫好像感受到了我的愤怒,也冲着两个阴差怒吼。   那马脸阴差新奇地盯着小紫,眼睛不由一亮:“这小兽挺灵性的,这个也可以算作你们的一件抵押品,一鬼一件,你们还差上好几件了!”   我已然怒不可遏,大喝一声:“爷爷我今日便要从这里走过去,看你们如何拦得住?”   我并非是情绪使然,一来确是因为愤怒,二来是想试试最近修行功法如何,更何况他们定然不想大闹,若真惊扰了上官,他们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马脸阴差怒极反喜,笑道:“你们是想反了么?看来我不好好教训一下你们,你们也不会老实!”说完,他拿出一把破幡恶意森森地走近我们。   我看到他的破幡时,顿时明白了他为何对大憨的锤子心生觊觎,单从外形来看,大憨的那巨锤可要漂亮多了。   我不由地退了几步,现在的我可没什么本事,打头阵显然还是交给大憨他们吧!大憨自从修成憨牛功后,性子也变了些许,他主动挡在了我的面前。   马脸鬼差一脸坏笑:“你们不要自以为有些本事,想当年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老实交出锤子,便让你们进去,不然……哼哼!”   大憨没有说话,抡起背后的巨锤,做出一副即将作战的姿态。我们其他几个也严正以待,准备进入战斗!   战斗由马脸阴差率先发起,他一摇手中的破幡,便召唤出一道黑气,直射向大憨。大憨气势一沉,锤子往空中一挥,便带起一道气浪与那黑气撞在一起,黑气立刻被弹回去了几分。   马脸阴差轻咦了一声,手指连连点动,黑气也跟着灵转腾折,但就是攻击不到挥动巨锤的大憨。   他嘿然一笑:“还是有两下子!”说完又是一晃,又招出另一道黑气。   我怕大憨修行不久,抵不过这阴差,连忙对二八说道:“你快去帮大憨一把,莫让他受了欺负!”   二八迅速从腰间掏出鞭子,一甩迎向了另一道黑气。二八鞭子舞动若灵蛇吐信,与那黑气纠缠不分上下。   两鬼合攻,马脸阴差立刻有些招架不住,他喝道:“你快过来帮忙!这些小鬼有些本事!”   想找帮手?没那么容易!   我示意甲乙丙丁过去拦住他。甲乙丙丁看见二八他们斗得欢,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欢叫一声缠了上去。   那面相阴损的阴差见甲乙丙丁走来,猛然一喝:“你们真要造反了!”说完,从背后拔出一把宝剑,向甲砍来。   甲自然不会硬抗,一低头便已躲过去了。   甲乙丙丁战法又与二八他们不同,他们各自手中闪动着不同的光芒,甲手中闪出道道白丝,向那阴差飞去,若是缠住了,定然让他动弹不得。乙手中似乎都是些沙子,时不时投向那阴差,若投中眼睛,只怕是不会好受。丙手中却多出了一团团粘液,一落地就形成一小块泥潭,若踏上必会陷落。而丁只在外围游走还不见什么动作!   那阴差被甲乙丙丁搞得手忙脚乱,看来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甲乙丙丁的功法互相配合无间,显然不是那阴差能匹敌的。我不再关注他们,转而将目光投向二八和大憨。与他们交战的阴差虽有些吃紧,但还是有条不紊,恐怕是有些后招!   我心思不由活络起来,这个时候,我这个大哥自然是不能只是观战,必须做些什么。我也没什么能用得上的法宝,功法似乎也没什么威力,但偷袭应该还是可以。   于是,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硬物,小心地靠近那正认真与二八,大憨交战的马脸阴差。我肩头的小紫也跟着兴奋异常,从我的肩头轻轻跃下,匍匐着向那马脸阴差爬去,看来它也是想学我去偷袭。   “哎呦!”一声痛叫,那马脸阴差猝不及防地被小紫咬住了右腿,身子也不由随之倾斜,眼看就要被大憨砸中了,好歹他也有些本事,一扭身正好躲过。   他回身一看,发现咬着自己的小紫,面色不由一怒。   我怕他伤了小紫,便将手中的硬物如流星般砸了过去。我所领悟的功法虽威力不强,但我曾练过天阴控魂,力气还算不小,加之是偷袭,顿时砸中了他的脑袋。   咔嚓一声,他的头骨应已碎裂,可他是鬼,自然不会有鲜血迸流,放至平时这也都不算伤,不消半刻便会复原!不过,此时还有二八大憨在侧,大憨巨锤已然砸下。   一声惨叫,他遭受重击。   另一阴差看到此景,立刻闪出甲乙丙丁的包围,惊恐地叫道:“你们真是反了!我要上报这里的上官大人来治你们的罪!”   我可不会被他这些言语吓到,若真上报,估计他们也没好果子吃!于是,冷笑道:“两位差爷,我们可是正经的参赛者,你们却故意刁难,这若真要到大人那里评理,只怕你们也未必能讨到便宜!”   他也看出了我们的厉害,上前扶起瘫倒在地的马脸阴差,一脸恨恨地看着我们:“你们给我们等着!”   “我们自会好好等着!”我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已然得罪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倏然,一声威严的断喝传来:“何事在此喧哗!”   我心中不由一惊,不会真惹来个了不得的鬼吧!既然事已至此,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3.7 阴司风情 - 大鬼雄 - 谓何求   来者是位一身官服的中年男子,方脸阔额,神情不怒自威。而他身旁跟着的一鬼差,从服饰来看要比与我们相斗的那两位阴差高等级些,我也并不知是何职位!想必刚才发话的应是这位大人了。   那面相阴损的阴差见了,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兮兮之态,哀诉道:“大人,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这些小贼想强行进入阴司总署,因被我们制止,眼见事情不成,便将我们打伤!”   这纯属恶鬼先告状,我可不信这位大人如此眼拙,不明是非,会轻信他的话!而一旁小紫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跳上我的肩头,轻声叫唤,像在邀功!我却没时间理会它,眼下这种情形可放松不得!   只见那大人一声怒喝:“行了!我想没有谁敢轻易在阴司总署门前撒野!你们有问明来由了么?而你们这当阴差的竟会被这帮小鬼教训,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那两位阴差听后顿时变了脸色,沉默无言。   我心中不由一喜,看来这位大人并非一味袒护。   “你们暂且先说说为何在此生事?我先听你们的,再听他们的!我向来处事公正,不会偏袒任何一方!”那大人威严地看了看我们。   我连忙拱手上前,恭敬地说道:“大人,我们本是参加此次阴差甄选的参赛者,但他们不仅无故阻挡我们进入,还向我们索取钱财或物品作抵押,我们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奋起反击,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明鉴!”   “他胡说!”那马脸阴差满是激动地反驳道。   “闭嘴!大人问话哪由得你插嘴!”大人身后的鬼差制止道。   那两位阴差不得不畏畏缩缩地闭了嘴。   于是,那大人正声道:“你们可还有何异议?”问得是那两位阴差,面色中却明显多了一丝不屑。   “大人,他们分明是在狡辩!他们刚才未加说明便想强行进入,我等才上前制止,可没想到他们却欲加害于我等!”那马脸阴差昧着良心地说道。   对如此黑白颠倒是非之举,我也不想立刻加以抨击,倒想看看这位大人会如何处理?   大人并没说话,而他身后的鬼差却发话了:“我猜你们二位该不会是索贿不成反被打了吧?他们一看便知是来参赛的!何况这是大门,他们有权入内!我看这阴差队伍也该整顿一下了,尽是些草包可不好啊!”   “你!你!你!”两位阴差虽气得面红耳赤,但终究却不敢有所冒犯。   “好了!你们也不归我管,你们请各自归位吧。”那大人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显然不想再同他们多说两句。   那两阴差只得悻悻地退下,不时地用一种恶狠狠地眼神看向我们,好像在说:“小子,你们可记住了!下次我们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来就来吧,我可不怕!想来这里应还是有些规矩的,他们也不敢随意动我们。   我本想让大人好好惩治下他们,但毕竟我与他们非亲非故,能秉公处理已是不错,至于更多确不敢奢望。   那大人看向我们:“你们都请跟我来!”说完自顾自地走了,只留下鬼差在那等候。   我不知他要做些什么,可也只好跟随而去。这里我们并不熟悉,他总还算是个公正的鬼,我想我们跟着他未必是件坏事!   “你们从何而来?”那候着的鬼差问道。   我连忙对他行了一礼:“不知这位官爷如何称呼?我们都是来自幽冥城!”   他也对我拱拱手:“不敢当!我只是大人身边的一个小当差。我叫王成,叫我一声阿成即可。”   “好的,阿成哥!”我又向他介绍起二八、大憨和甲乙丙丁。   他听到二八和甲乙丙丁的名字时,不由眉头上扬,想是要笑,不过,最终还是被他憋了回去。   我又忍不住探问道:“不知这大人如何称呼,可有什么喜好?”   他一脸崇拜地答道:“大人姓骆,官职游神,大人性情很是随和,你称他骆大人即可。爱好诗词书画,可说是样样精通!平生最爱的还是有能之鬼!”   他又兴致勃勃地说道:“大人与我其实早已注意到了你们!见你们都有些本事,不知师承何处?”   可我却不知如何作答,潘定不希望我们透露他的身份,况且他尚被仇家追杀,于是回道:“家师性子恬淡,不愿我们提及他的姓名,望阿成哥见谅!”   他眼睛一亮:“那定然是位高人,才能教出你们如此弟子!”   于是,我只好跟他客套了几句,接着,他又继续说道:“想必你们也很好奇这里吧!要不我先带你们逛上一逛,大人那里可先不必着急。”   我们自无不允。   “这里最热闹的便是市集了,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出奇的!”他颇有兴趣地给我们介绍着。   “劳烦阿成哥带路了!”我恭敬地回道。   这里确是个山寨,到处都是些破旧的帐篷,与幽冥城林立的店铺完全不同。一路走来,沿路都是摆摊叫卖的鬼。让我颇为惊奇的是,一个个鬼竟都在为一件物品的价格争得面红耳赤,这绝对在幽冥城是看不到的,因为那里的店铺都有一明牌:明码标价,概不议价。   王成见我们不解,解释道:“你们想必觉得这个地方极为破败,当不起阴司总署的名头吧!”   我心里确有这种感觉,但嘴上可不敢说!   他一见我们的表情,便明白了:“那是因为这里有厉害阵法,此法名为颠倒阴阳阵,是个极为厉害的阵法。但也因极为厉害,便有了种种限制。首要便是范围不足,故建不成高大建筑,否则阵法一启动,房屋便都得被掀翻了!”   我虽听得不明所以,但仍惊叹不已。   “这市集可是有些好东西的!”他说道,便领着我们向摊铺上看去。   我们已是身无分文,显然只能作陪。   “你看那是万年的阴木,制作成法宝可是威力无穷!”他指着一块乌黑的木头对我们说道。   而我对这些兴趣索然,只是应付地点点头。他看起来对逛街很有兴致,而且还是个话唠。我们就这样陪着他东晃西转了大半天后才出来。   他一脸兴奋,买了不知多少我们认识或不认识的东西。临结束,他才惊叫道:“不好!不好!耽误了这么久,若大人怪罪下来可不好!”   我看他脸上分明没有任何惧怕,只怕是借着指引我们的名头出来闲逛吧!想必是惯犯了!我本想给骆大人一个好的印象,怕是被他弄没了!   “是啊!阿成哥,耽误了这么久,我们还是赶紧去见大人吧!”我一脸焦急。   他看了看四周,不由笑道:“反正都耽搁这么久了,不如逛到晚市!晚市上有更多新奇玩意儿!”   我不免犯难,但甲乙丙丁却显得极为欢喜,愉快地叫道:“阿成哥!阿成哥!可有什么新奇玩意。能不能玩?”   “能看能玩,还能吃,你们想来囊中羞涩,我请你们!”王成豪爽地说道。   夜幕渐渐降临,摆摊的鬼也都支起了高高的灯笼。这灯笼似乎有些门道,叫无常灯。据传是阴差中一个传奇鬼发明的,这鬼名叫白无常。而此灯据说是白无常为其魂飞魄散的爱妻黑无常而创造的,有着汇聚魂魄的功效。   可最终,白无常并没等来其爱侣的魂魄,而是引来了追捕,因他偷取了一阎王宝库中的聚魂石。自那一战后,没鬼知道结果是怎样!但黑白无常的爱情故事便由此传开,还被誉为一段佳话,这无常灯的仿制也随之流传开来!   “那最后白无常哪去呢?”丙很好奇地问道。   王成叹了口气:“这已无从得知了,那都是几万年前的事了!”   “这无常灯真有汇聚魂魄的作用?”大憨也疑惑地问道。   “没有核心的聚魂石,它只有一点吸引阴气的作用。而这些阴气又能通过一种特殊的方法发光,所以能省不少钱,商贩也都爱用。”   大憨点点头,又看向无常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精彩的东西就来了,大家准备好!”王成看着一个方向,兴奋地说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一伙鬼正在搭棚。   “这可是好玩的东西,你们要准备好,我们去报名!”王成满是期待地看着那里。   “报名?”我一脸奇怪。   “这是阴差们组织起来的一个活动,每个夜晚,只须交点报名费,便可在此游戏,有许多有趣的东西,你们说怎能错过?”   “我们快去!”甲乙丙丁自然也是欢喜异常。   可我却担心起这个报名费来,虽说是王成请客,但总得还情吧,若是太贵,这我得好一阵子才能还上。   我们渐渐走近那处搭棚地,一鬼正坐在一张方桌前。他见我们来了,顿时熟络地走过来!“这不是王大管事么,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听闻骆大人可有派了你差的,你这次怕是以什么借口偷溜了出来的吧!”   王成笑骂道:“少废话!我们八个一起报名,给个价,要优惠哦,我可是你的老主顾了!”   那鬼赔笑道:“那是自然,怎能贵了你王哥了!给你打个八折,一起六百四十块幽冥石!”   这么算来,原价是每鬼一百块幽冥石!真贵!我心中嘀咕着。   王成一哼:“就这点折扣?我可知道你们这里面的门道,赚头可大了,你再便宜点吧!”   “唉,唉!王哥哥啊!我叫你爷爷还不成?你真是叫我为难啊!”那鬼作出一脸犯愁状:“就算你们五百块!这已是最低价了,不能再低了!不然我可没活路了!”   王成笑道:“就算再便宜个两三百,我想你也能活蹦乱跳!算了!我也不爱讲价,就这个价吧,先记账!”   那鬼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于是,递给我们每个一块牌子。   这牌上除了一个号码其他什么都没!这让我有种回到净鬼司的感觉。    3.8 蝶戏 - 大鬼雄 - 谓何求   游戏被称作“风雅颂”,我想这“风”大概指的是风流,“雅”便是雅趣,“颂”想必是吟诗作对了,至于怎么个风流法就不得而知了!王成一脸笑意地看着我:“你进去便知会了!”   我一进才知,这风与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不指“风流”,而是“捕风捉影”,这“影”指的是地府里特有的生物——影蝶。这种蝴蝶飞行速度非常之快,寻常鬼看不清其形貌,只见其身影,故名影蝶。   只见一团团迷雾在我们身边迅速地环绕着,我们虽修为增进,但仍不能捕捉到它们的身影,直至王成提点,我们才知晓这就是影蝶。   此外,棚子内却比想象得巨大的多,是一块辽阔的草原,一望无边,我想这定是术法的神奇,把如此大的空间缩小至这顶小帐篷内。   这些影蝶便是“风”之游戏的初考验,我们必须在这些快速飞行的影蝶身上寻找题目,并且答对之后,才能进入下个游戏。当然,若是答对了,奖品自然也不会少!据王成所说,这些影蝶时速各有不同,速度越快的影蝶所承载的题目越难,若能答对,对应奖品也越珍贵!   可是这关游戏并不能借助任何外物,仅能依靠这里所提供的专用扑蝶网!   我一看这简陋的扑蝶网,不由苦笑:“阿成哥,这怎么能扑到蝶呢?”   王成摇了摇头:“你们是不懂其中的门道,这影蝶虽快,但也是需要休息的,你们一直追着它们,它们累了自然就会停下。而且它们喜欢停在冷幽兰上,不过,即便是它们停了下来,你们也得小心接近,它们很敏锐,若真那么好抓,这店家可不得赔光了!”   接着,王成又补充道:“你们抓的时候也得注意,千万不能伤了这蝶,影蝶可精贵着哩!伤一只可是赔不起的!”   我诺诺地点点头,又见他指着一株草对我说道:“这就是冷幽兰!”   这是种很优雅的植物,一身泛着幽蓝的光芒,透露出一股恬淡与幽静之态。细细一看,这片草原,竟尽是这种草。   甲乙丙丁已迫不及待,高呼了一声都追逐着一道影子跑远了,我望着他们不由摇摇头,低声说道:“难道就不知守草待蝶么?”   王成打破了我这美好的念想:“干等在这里可不行,这些影蝶体力很好,若没谁去追,即使飞上大半年也不成问题!这关游戏可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得先去追了,你们各自选准一道追,不要到处乱跑,那样只会让你们更累!”说完他便一溜烟追着一道影子跑远了。   二八和大憨也一同过来地询问我:“我们可也去追?”   “去吧!去吧!既然都来了那就好好玩一场!我选这道,你们可不许与我争!”我看中了中间那道带有点点色彩的影子,之所以选这个,我想至少还能看见翅膀上的颜色,或许飞得还算慢!其实我也只是想玩玩这个游戏而已,并不是为拿什么好奖品。   果然,这道影蝶飞行真是慢,我隐约地都能看到那一双双翅膀上背负的一册册纸卷,我想那就是题目吧!我赶紧跟了上去,影蝶随之飞远,我便加快速度,影蝶也跟着加快速度,看来哪一只蝶都不好欺负!   我的好胜心瞬被这道蝶影激起,于是奋力猛追,这片草原真的很辽阔,我渐渐失去了其他鬼的身影。   一鬼一蝶影在这辽阔的草原上奔驰。   追了许久,我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但眼前的影蝶却不紧不慢,甚至我累得停了下来,它也还会在我眼前慢慢地晃悠,我都能清晰地看见那翅膀上的花纹。   影蝶真是种优美的东西!一双若星空点点的翅膀晶莹剔透,如玉雕一般;细细的触角若新生的嫩芽;两双大大地眼睛现出点点水汪汪,着实美丽极了!   一只影蝶似乎在挑逗我,我一追不上,它就放慢速度,在我眼前来回晃荡,我一用手去抓,它便化成一道影子,飞向远方。   这时,我肩上的小紫发出一声叫唤,似乎在埋怨我对它的冷淡。我心思不由一转,这小紫应该不算是外物,在某种程度上讲它也是游戏者!   我对它一阵鼓捣,又指了指在眼前晃悠的那只影蝶。它嗖地一声从我肩头跃下,欢快地去追赶了。   那影蝶看着小紫,眼珠似有一转,像是在一脸鄙视地望向我。   这蝴蝶还真是蝶眼瞧鬼低!我心里嘀咕:小紫,快给我追上去!别以为飞得快就敢这么嘚瑟!   小紫确是鸢狮,可它却只会跑,不像我之前看到的那些能飞能跑,或许它不能算是正血统的鸢狮吧!不过,它跑得可比我快多了,这大概便是四条脚的优势!   我远远在后面跟跑着呼喊:“小紫,别追丢了!别咬死了!”我想它是能听懂我的,它妈可都会说话了。   跑了太久,我不得不喘息一下,这游戏真不适合玩!我望向空荡地四周,心想,不知抓了蝴蝶后该怎么答题,又该怎么出去?还有其他鬼有抓住蝴蝶了没?我想,甲乙丙丁即便抓住了也是答不出题的,二八和大憨本不灵活,我看也没什么希望,若我能抓住一只,这老大的实力就会被证明。一想到此,我不自觉地乐了!   正在我遐想间,空中传来一道声音:“甲乙丙丁四位,合抓影蝶成功,答题正确,因他们是第一个通过,奖励翻倍,奖励金珠两颗!”   我满是诧异,这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不知是不是这题出得和甲乙丙丁一样傻,还是影蝶身上有空题存在?至于那金珠我倒不在意,再怎么珍贵,他们之后也都会交由我保管!于是,我不得不叹了口气:“第一靠运气,第二靠实力,我就争取拿第二!”   这时,又听到一个声音响起:“二八和大憨,合抓影蝶一只,答题正确,奖励银珠二十颗!”   这只是个游戏,第一第二又能说明什么?我自我安慰道。   然而,我又接二连三听到别的鬼完成的消息,其中便有王成!   阿成哥定是嫉妒我的英俊,才没告诉我抓蝶的关键,而只偷偷告诉了他们。必定是这样,不然像我这么风度翩翩,蝴蝶应该如风般的投怀送抱才对!   我正这么想着,突然真的看见一大群蝴蝶向我这边飞来,难道是它们真听到了我的念叨?刚刚只不过是忘了!我不由洋洋自得:我只要三千只,多了我可不收!   我却冷不丁瞧见了小紫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那群蝴蝶正追着它而来。它全身狼狈,毛发杂乱,有些地方甚至都露出了皮肤。它满面龇牙咧嘴,向我急速奔来。   我终于明白过来,这定是小紫干了什么蝶怒鬼怨的事来,才会被大追赶!再看那群影蝶真是来势汹汹。反应过来,我神情一变,赶紧往别处狂奔,口里大喊道:“小紫,别过来!往另一边跑!”   可是,小紫好像没听明白我的意思,顿觉肩上一沉,小紫跳将上来!它顺着我脖子往衣领里钻,然后铺天盖地的影蝶便往我身上扑来,我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咳,这就是招蜂引蝶的后果!   大概是痛极了,便不会觉得痛了!出乎意料地,我并没感觉到任何痛楚。当我睁开眼睛时,我已不在之前的那块草原,而在一处大厅里。一位老者立在我身前,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声音很熟悉,我好像听过很多次,对!是之前草原上报消息的那个声音,我连忙答道:“鬼君子!”   小紫从我怀里心有余悸地钻了出来,我忍不住骂道:“你这混小子,就会惹祸!”   见它一脸委屈,我不再忍心责怪,又听那老者说道:“原来还有一个,它叫什么?”   我想到之前也有合抓的情况,那这小紫也算是吧!于是回道:“小紫。”   “那么就请你们开始答题吧!”老者说道。   我心中一喜,这样说来我也成功抓到了,不知我抓住了多少影蝶?若是答对了又会有什么奖励呢?   只见老者丢给我一沓纸卷:“请把这上面的题目全部回答完,你们总共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我拿过那沓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题目,看起来不下百道,我不免讶然:“怎么会有这么多道题?”   那老者瞥了我一眼:“你吸引了只怕是上万只影蝶,若真按规矩答题,可得答上万道题!我已给你减至一千道,你若不想答,便可放弃,我送你出去即可!”   怎么可能?我怎会就这么放弃,至少得先看看题!我佯装欢喜地回道:“我答!我答!可不知这奖励该如何算?是一道一个奖励,还是所有都答对了,只算一个奖励?”   “一道一个奖励!这千道题可是精选中的精选,若能答对一道便算你厉害了!”老者不屑地望了我一眼。   不过就是些题目,怎能难倒本君子!待我答对所有,定叫你们血本无归!我心中暗自思忖,面上却老实地开始浏览题目。   第一题(神话传说题):   万年前嫦娥奔月,这确是个美好传说。可当时嫦娥仅是肉体凡胎,假若有只巨鹰在她奔月途中出现,嫦娥也会因此被它叼走。而在万年前,凡间巨鹰繁盛,嫦娥若想在奔月途中不遇见巨鹰千难万难,可最终她却成功登月了。请问,她是想出何种方法才避开了巨鹰的?   我看完第一题后,顿觉脑袋一懵,真是题不惊鬼,死不休!    3.9 怪趣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努力搜索记忆中所有关于嫦娥的信息:嫦娥本是一介宫女,因貌美而被后羿纳为妃子。可后羿是个武夫,因射日而被众人推举为王,除了勇猛并无治国之才。那时,天界众神非常看好他,更有西王母赐仙丹于他。或许因后羿仍贪念着凡界的浮华,迟迟不愿吞服仙丹,最终才会被嫦娥偷取升天。   此中所讲巨鹰,应为已灭绝的上古猛禽,据传是九天的守护者,凶恶异常。别说嫦娥肉体凡胎,即便是后羿那么神勇的人物,也不得不小心提防!   思前想后,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自古红颜多祸水!除此之外,我没想到一丁点对题目有益的信息。我不由怀疑出题者,不过是在愚弄我吧!凭嫦娥那窈窕的身姿除了会跳舞还能干别的啥呢?难不成是因为起舞,把巨鹰都给吓跑呢?   正当我这么想时,此题下面的空白处突现出一行行字迹。我仔细一看,上面写到:咳,算你蒙对了,但请不要侮辱出题者!   又见下面一行小字:嫦娥因偷得灵药心中欢喜,便在空中舞了一支烟云罗裳,这舞须得配合一道独特的香料,此香料又名鹰见愁,故嫦娥一舞驱鹰升天!   另下起还有一行小的批注:迷谷子批复,何日若再能观嫦娥一舞,此生也不枉做仙!   这里所指的仙,其实是一些特别人、事或物,因机缘巧合而成了仙!不入轮回,但若要保持长久仙身,一般还需另行修行。   我心中一惊,这纸竟还能窥探心思?或许又是件法宝,却又不知这迷谷子是谁?真是一副矫情的嘴脸!顿时那纸上字迹又是一变:如若再非议出题者,此题奖励便将作废!我连忙收住心神,接着看往下一题。   第二题(神奇植物学题):   “不死树是一种具有无限生命力的树,也正因这一属性,它被常常作为仙药的药引。月宫之中就有一棵小不死树,而吴刚因触犯天条被罚在月宫中砍树。(题者注:这应该算是罚差中的美差,难道就因吴刚是天帝叔叔的小舅子?……我似乎说得太多了!)   假若这颗小不死树白日能产两层皮,吴刚白日能砍掉三层皮,而到晚间休息时树又会长回一层皮。另每逢嫦娥生日,当月吴刚则会休息半月,用来为嫦娥准备贺礼。(题者注:作为一名囚犯,这休息日未免也太多了!)那么请问这种状况下,吴刚需多少年才能砍断这棵小不死树。”   奇怪地是,在我刚看完题后,题下空白处便直接出现了一行文字。   “只要不是傻子,便知这题的答案是永远砍不完!此题纯属牢骚题,你既能抓住附带此题的影蝶也是一种机缘,请勿透露给主考官,南竹子敬上!”   咦,这种题都有?我偷偷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那位老者,显然他就是我的主考官。他此时正闭目养神,看来没发现我的异常!   我继续看往下一题,此题答案竟就在题目里。我又继续往下看去,接下来这些题目都不难,而且大多颇为有趣,比如二郎神的天狗爱的是谁?提示:天狗吞日,最终答案却是一只爱上太阳神的可怜大狗,因过度思念望眼欲穿,以至在凡间留下天狗吞日的奇象!   我渐渐明白,与其说这些是题目,倒不如说是各种的奇闻轶事。我顿时兴致高涨,飞快地浏览着这一道道稀奇古怪之题,直至又遇一题。   第五百八十三题(神奇志怪题):   我一直有个问题困扰,曾经我有一个师兄,他很好很好。但有次我为了能得到师父的欢心,陷害于他,害得他凄惨下场。我现常常日夜煎熬,夜不能寐,良心也一直备受谴责。你说假若我师兄再生,他是否会原谅我?   署名:迷茫的神   这是啥子的问题?看这名字也不像个真名。我不禁心中悱恻:你这神都不知,我个小鬼怎又会知晓!   不过,我想这出题者定是想寻得一点心里安慰,于是我心中嘀咕:一定会的!   很快,题下的空白便出现一行文字:听了你的回答,我找到了新的支点!   啊?就这么答过了,这个出题者真是怪异!我连忙打住这个想法,不然又被他发现就不好了。   我又继续阅读题目,此后的题也没什么特别,不过也都是些奇趣怪闻,或是恶意搞怪,看来这店家请的出题者都在消极怠工!可怜他们却毫不知情,当然我定是不会点明,我还指望着全能答过去了!   很快便到了最后一题,这题看起来像是人间的一首词:   飞蛾扑火虫已逝,学友无子留撇须,偶尔留得一人在,三言并没有两语,牛仔过河搭   木筏,仕别三日在这里,原来这字在界前。   署名:痴迷炼药的仙子   这诗横看竖看,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心中已给出了无数个答案,但此题下的留白全无反应。看来这个仙子倒是认认真真在出题的,我想了许久仍也想不出答案,便放弃了此题!   这叫事事不可求满!   于是,我便对那老者恭敬地说道:“老先生,我答完了,请您检阅!”   我答完了所有的题目,满心欢喜地等着老者给予奖励。然而,他却只瞥了一眼我答完的题纸,随手一扔,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他满有意味地一笑,对我说道:“接下来,我们该谈谈……”   我以为他会说奖励,可他话音一变:“赔偿的事宜!”   赔偿?我又做过什么有需赔偿的事?我全然不知。   他见我一脸怪异,解释道:“你不用奇怪!因你的闯入,导致那些影蝶性情大变,已不不适合用作游戏的媒介,必须全部更换!这笔钱必须由你来承担。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的答题相当不错,所以扣除掉赔偿,你……”   他停顿下来,我连忙小声问道:“意味着我只能拿到一小部分奖励?”   他摇摇头,继续说道:“你会一分不剩!准确地说你还需赔偿一部分钱财!”   这个结果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可是身无分文啊!   他转而说道:“我已查探你的周身,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看起来是个白鬼!所以我们想出了个解决办法!”   “什么解决办法?”我焦急地问道。   “很简单!地府里能吸引万千影蝶的鬼已是万年难遇,所以我们只需得你身上的一个东西以吸引更多的游戏者,来弥补我们的损失!”   “是什么?”   “别担心!也很简单,你将会获得一个“招蜂引蝶”的称号,我们想拥有它的使用权!”老者满脸严肃,看来并不是在开玩笑。   称号?我确实觉得有些可笑,这个称号竟还有使用权?你想要便拿去就是了!   他定然看出我的误解,说道:“你大概是个新鬼,不知一个称号对鬼的价值。称号乃天地间的一种认可,有着神奇的效能,比如你的这个“招蜂引蝶”称号,会对抓捕蝴蝶产生神奇的效果。我们要的便是你这称号的使用权!这对我们来说极为有利。因此这事你最好先答应下来,不然……”他虽没再说下去,但我一想到他的神奇手段,也不免后怕会有什么后果。   我连忙回道:“好,我答应!”   他不知从哪拿来一张文书,对我说道:“请在此签字画押吧!我们便算是契约达成了!我们能够通过这份契约获得你这个称号的能力,假若你把它转给其他使用,你也会遭受该契约的惩罚!”   我想除了他们,谁都不会在乎这个“招蜂引蝶”的称号吧,却也有所顾虑地问道:“万一我不小心违背了会怎样?”   他指了指契约说道:“这是张雷霆契约,你若违背便会遭九天神雷从天而劈!”   “我怎会违背了!”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心中却嘀咕,这种事谁都不告诉,那么谁都不会知道!   老者点点头,一挥手:“你且去吧!”   我一恍惚,便出现在另一处大厅,而这里挤满了鬼。   “大哥!大哥!这里!”甲在不远处向我招手,二八、大憨、乙丙丁还有王成也都在那里。   我想这里便是中场休息的地方吧!   “大哥!大哥!你得了什么?”我一走来,丙就急切地问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一笑:“等等,你们就会知道!你们得的金珠银珠各有什么用途?”   王成赶紧接过我的话,答道:“没想到你们都是高手呀!我参加了数次,最好的成绩也都还在十名之外,什么奖品都没!那金珠银珠可是好东西,你们先留着,等会便知其好处!”   正当我们说话间,那老者便悄然出现在大厅中的高台之上,他一来整个大厅便安静下来。   老者一声轻咳:“你们都是顺利通过第一个游戏关的鬼们!不过,这次确实有点多,我们可是要赔光了!”   大伙都知他是在说笑,顿时哄堂大笑!   他待到笑声停息了,又是一声轻咳:“这次我们识到了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他吸引了成千上万只影蝶并成功捕获,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答对了绝大部分题目!”   这要说的便是我,虽我没能从中获得任何利益,但在这种扬名立万的时刻,我自觉满面生风,无限荣耀。于是,我整了整衣裳,理了理头发,期待他进一步地娓娓道来!    3.10 三步多 - 大鬼雄 - 谓何求   “他就是……”这老者一如既往地喜欢停顿,吊足了众鬼的胃口,即便我早知晓答案,也忍不住会想他将用什么特别的方式表达呢?   台下的众鬼开始嘟囔:“快说!快说!你这洪老头,怎么每次都这样!”   原来他姓洪啊,洪福,洪水,洪涝,我猜想着他各种名字。   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于是,继续缓缓地说道:“他就是……”   此时,台上又走来了一个鬼,一身华服,正向大家拱手致意。   我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那洪老头张开嗓门说道:“这位便是这次获得‘招蜂引蝶’称号的天才,他将会受雇于我们“风雅颂”,替我们捕获影蝶,往后我们将会拥有更多的影蝶,你们也将拥有更多的机会。奖品多多,快点呼朋唤友,一起来闯关吧!”   台下一片欢呼雀跃,我倒并没觉太难过,只是有种憋屈在我心中滋生,也许这是我曾为人时所保留的一点自尊吧,它还没被孟婆汤洗涤干净!   甲乙丙丁也跟着众鬼欢呼,甲叫道:“大哥!你看,这鬼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是啊,是啊!”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这种被其他鬼顶替的感觉真是不好!虽说这不是个好称呼,但也算是个扑蝶能手,心里总觉有点不得劲!   我只好开怀一笑,一扫心中憋屈,这鬼总要看开点!毕竟这也不是我的功劳,全靠小紫。想到小紫,我自觉地侧头一看,它已趴在我的肩头熟睡了。说来奇怪,它无论怎么睡都能死死地趴在我的肩头,怎么甩都甩不掉,这真是不折不扣的狗皮膏药啊!   众鬼总算静了下来。   洪老头又发话:“兑换奖品的店铺已经开了!你们可根据心意,选择兑换,或是继续闯关!注意咯!兑换了奖品的游戏者便不能参加下一游戏了!继续闯关者若在下一关失败了,那么所有的奖励也都会作废!还是老规矩,高等级的奖品只能在通过更高等级的关卡时才能用所获得的奖励兑换。游戏者如若能顺利通过三关,不论最终成绩如何都会获得一个特殊奖品!”   绕了这么大圈儿,这规矩可真够黑的!   王成仍满有兴致地对我们说道:“你们的金珠银珠应该可以兑换一些不错的东西!你们是继续闯关还是直接兑换?若你们要兑换,那请你们到时在外边多等会,我还想继续挑战,争取拿个特殊奖品。”   我不禁有些好奇:“特殊奖品是什么?”   “一座仙府!”   “仙府?”听起来像是座宅子,我想到之前在净鬼司用工时换得一张房契的惨痛经历,我再也不相信这又能有什么好东西!   “对!仙府就是一座能飞行的府邸,想想那画面,你到哪里任职,房子都能跟着你,多么惬意啊!我本一直想买,可惜买不起!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游戏了!”王成说得一脸向往。   可我脑中却不由生出了一副这样的画面:一间破败的宅院,在空中上下颠簸,飞行速度堪比蜗牛。   我拉回了心思,继续问道:“金珠银珠可能换取什么?”   “好东西多着了,不过仅过一关倒没什么好物品。你们若想去看,我带你们过去!”   我自是想先去瞧瞧,若真能兑换些好东西,那我确不想闯关了!若要再惹出什么麻烦,真可不敢想象了!   于是,王成带我们走出大厅,外面却像是一条街,商铺林立,看起来比幽冥城还要繁华。我顿感惊奇,这帐篷容量可真大,难不成还装了一座城池?   王成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不要奇怪!这里是三步多,可是地府有名的商城。我们之前进入的帐篷只是个传送门,我们从那里进入便被传来了这里!你日后若能当了阴差,便会常来这里!”   “三步多?”我嘴里小声嘀咕着这个奇怪的名字,这取名的境界可比我高多了!   王成笑道:“你可别觉得这名字怪异,其实很贴切的,三步多喻指这里店铺众多,无需超过三步便有店铺,你说是不是很贴切?”   我环视了这座名叫三步多的商城,还真是店挨店,铺连铺,怕是一步便到了另一家。可以说名副其实!   王成便带着我们在城里七拐八拐,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挂有“风雅颂宝行” 牌匾的店铺前。这店装修得非常华贵,门窗上也都是金粉琉璃,极尽奢华!   王成解释道:“这风雅颂可是地府最大的商会之一,在这寸土存金的三步多可是拥有四块大地,一块便是之前第一关所在之地,一块正是眼前这个宝物兑换地,还有另两块便是剩余两关所在之地!”   “他们除了玩游戏,就没卖物品的店铺?”我好奇地问道。   “他们仅靠这个游戏,收入便能力压其他大商会,还需卖何物品!”王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回想起之前报名的火热场景,也就不奇怪了!只不过这是种变相赌博,难道游戏者就不明白?   我看到一脸痴迷地王成,顿时了然,他们或许都明白,而是那份得不到就越想得到的心,哪怕这真只是个梦。   走入商铺,立刻便有店铺伙计逢迎上来,一脸讨好:“几位爷,是来兑换礼品的吧,这边请!”   “我们只是看看,都是老主顾了,你自个去忙吧!不必照看我们。”王成把伙计打发了,又悄悄地对我们说:“可不能听这店铺伙计的,他们尽是瞎吹,什么东西都能说得天花乱坠,以后买东西可得长心记住了!”   我向他致谢,这点我可清楚着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曾也是名无良伙计,只不过现打算从良了。   我们来到一处柜台,王成继续说道:“这里便是第一关的兑奖区,你们看上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们辨别好坏!”   这或许算是有个熟鬼引导的好处。   我大致地打量了柜台里所有的物品,价格不一,从一个银珠到十个银珠不等,但却没有标价金珠的物品。我疑惑地问道:“这里确没有金珠的,金珠有何用途?”   “金珠很珍贵,惟第一名获得,可你们只过了一关,现只能用银珠兑换!只有通过第二关后才有专门用金珠兑换的物品。不过,你们也兑成银珠,一颗金珠能兑百颗银珠,也还算不错!”   我轻“哦”了一声,并没在意,开始仔细留心各种物品。这些物品的名字确实看得我怦然心动,比如那丹药区的,一颗颗看起来像是极为珍贵,比如灵枢天机丸、宝华升天丸、九转登峰丸,并且兑换量也极为合适,只需十银珠换一枚。   我有些意动:“阿成哥,你说这些丹药如何?”   王成却摇摇头:“这些都不值得换!”   我奇道:“难不成这些都是假药?”   “那倒不是,这些丹药都是次品,又不能算作废品,药性也无法确定,丢了又可惜,但吃是万万不敢,所以那些炼制出来丹药的大鬼们更把它们都卖给了风雅颂!曾有鬼不信邪,兑了一颗出来,吃后便得了怪毛病。当然咯,也有些鬼吃后凭空得了许多好处,若不是亡命之徒,谁都不敢轻易尝试!这里的丹药还有个别称,叫药死不偿命!”   我一听顿时打消了兑换的念头。   那边甲乙丙丁突然叫道:“大哥!大哥!我们想兑换这个!”   我走近一看,他们正指着一个木偶。我不禁有些好笑,兑换一个娃娃做什么?   王成解释道:“这叫替身娃娃,关键时或许真能救命!”   这真还有用!   他又详讲起这木偶的用途,所谓替身娃娃,持有者在使用后能够移动身体,而在原处留有一具木偶身,所以关键时刻木偶便能替持有者挡去一次灾难。   这可是个好东西,只需四十银珠,我决定多兑换几个,但它一旁的牌子写有:每日限兑一个,这也真是!   接着,我们又看了其他的物品,除了这个替身娃娃,其他也没能用上的。   于是,王成提议:“你们都这般厉害,或许能过三关,下关你们大可尝试,若顺利通过了,便有些好东西值得换了,况且你们有金珠,之前洪老头虽没提及,但金珠可以用来抵消一次失败,即便你们下关败了也还会留有一颗金珠,到时再回来兑换这里的东西也不算亏多少!”   我想也对,这里有用的物品不多,有一颗金珠便也足够了,不由问道:“不知这下一关是什么?”   “下一关便是雅之游戏,会让游戏者骑上一头雅兽,便是要骑着它到达指定的终点!”   这听着似乎极为容易,不过有了第一关影蝶的体验,我想这雅兽定然也不简单。   王成继续说道:“这雅兽在地府可是极为有名,本名疯癫兽,速度也是极快,若说影蝶是地府空中之冠,那么它便是地府地上之冠,但性子桀骜,难以驾驭,雅士不敢骑,所以又称雅兽,略有讽刺之意。”   果然不简单!我又询问道:“可有什么驾驭的诀窍?”   “真没!若真那么好驾驭,这店家早已赔光了!只能靠蛮力,若能不被折腾下便算成了一半,但要跑出好名次那就得靠运气了!”王成一脸叹息。   果真是无商不奸啊!    3.11 雅骑 - 大鬼雄 - 谓何求   进入雅之游戏,首先映入眼帘也是一片草原。   我们到达时,已有很多游戏者在此等候了。好几处草地被圈了起来,参与者则都等候在外,里面围住的便是雅兽了。我们也选了一处,耐心地等待起来。   这关并非同时进行,而由每个参与者按顺序独立完成,然后统计所有完成者到达终点的用时,再根据花时多少进行先后排名,途中若被雅兽甩下兽背,便算淘汰了。终点便是这此被围住不算很大的场圈出口。此关不限使用物品协助,但不可伤及雅兽。   我们所选的场圈,正好有一鬼立在一头雅兽前。那雅兽长得着实非常优美,外形似鹿,一身雪白的毛发,头上却没角,看起来倒是温顺可亲。可立在它身前的鬼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雅兽满是悠闲地吃着青草,迈着小步,时不时抬起头轻蔑地看了看这似要靠近的冒犯者。那鬼突被雅兽一盯,立刻肃穆起来,不敢妄动,等那雅兽又低头吃草时,才小心翼翼地接近。   我见了他这副行止,不由觉得好笑。何须如此紧张小心!驯服猛兽我虽没什么经验,但我曾见一本书上说过,想要驯服猛兽,必凶猛过猛兽。   我想这鬼必是要失败了!   果不其然,那鬼还未能靠近雅兽三尺之内,那雅兽便立了起来,一副要暴起的模样。那鬼见了登时两腿发软,瘫倒在地!雅兽可不会同情他,跑将过来,蹬蹬就踹了他几脚。周围围观的参与者也都噤若寒蝉,只能听着他发出一声声惨叫。   那雅兽似乎这样还不解气,又用嘴叼起他,狠狠甩了几下才罢休,然后一身优雅地跑向远方,继续吃着它嫩绿的青草。   这时,空中传来一道声音:“被雅兽践踏,失去游戏资格!淘汰,下一位!”   这声音却不是之前那个洪老头的,想来第二关的主考官定是换了!   接着又上场了一位,这位比上一位更不堪,刚一靠近就一副哆哆嗦嗦的样子,这想都不用想,又是失败淘汰收尾!随后又有几位上场,均以失败告终。这时,旁边一处场圈传来一阵欢呼:“上去了!上去了!”   我忍不住往那边张望,只见一位长相粗狂的汉子正骑在雅兽之上,被疯狂地甩动着!而周围的鬼都在为他加油:“坚持住,坚持住!”   可这雅兽真不比一般的烈马,它不仅能跳能甩,还能后空翻,好像它很清楚终点在哪似的,即便终点很近,可它偏就会在圈内疯狂转圈,而骑于它背上的鬼能不被甩下已是使出浑身懈数,要想控制好它的行驶方向更是有心无力了!最终,这鬼也筋疲力尽地从雅兽背上掉落下来。   周遭都叹惜不已,不过,或许是这位振武了大伙的士气,紧接着上场的几位都也成功登背,虽最后还是被甩了下来,但坚持得时间也越来越久,成功的希望也越来越大。   然而不一会儿,中场休息时间到了!这可不是给游戏者们的,而是给那些雅兽的。此时会有专门的鬼进场圈,远远地为那些雅兽丢食,那食物形状怪异,也看不出是啥!那雅兽一见美食,便欢鸣一声,屁颠颠地跑了过去。   我瞬间起了心思,问道:“阿成哥,你说这些雅兽喜欢吃什么?我们能不能往这方面动些心思?”   王成却摇摇头:“这雅兽最喜欢的食物,早有鬼研究过了!你别看这些食物长得怪异,其实早有明眼鬼发现那些食物只不过被施了障眼法,你若修炼有眼睛方面的术法,便能清楚地瞧见,不过就是普通的辣椒而已!”   “辣椒!”我大为惊讶,难怪脾气这么暴躁!“既已知是什么,为何不用辣椒引导它们?”   “这个办法有鬼试过,但也不行,你没见那些喂食的鬼也只敢远远地丢,若我们真拿着辣椒靠近,只怕会被它当作抢夺食物的侵略者,那样难度反而更大了!”   我听后确实有些担忧,这雅兽凶猛,我可驾驭不了!然而,甲乙丙丁却兴奋地说道:“大哥!大哥!这鬼兽儿好,我们也想骑一头。”   他们的声音引得周围一群鬼的鄙夷眼光,我连忙撇过一边,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样子。这一转我便看到了二八和大憨,他们虽嘴上没说,但面上也是一副兴奋的状态。   这到底是怎么呢?他们自从习得功法,性子似乎都变了太多,进步也是异常明显,而我,或许是所获功法不够厉害,倒没什么变化。这可不行!否则要不了多久,我这大哥的脸面可是挂不住了,虽以他们的性情,也翻不过天来。   少顷,游戏开始后,又有一鬼败下阵来,一时之间便没谁再敢上前。王成似有挣扎,终于开口说道:“我先上去示范,你们待会跟上!”   我连忙截住了他的话:“阿成哥!还是让我先来吧!,你看这雅兽被折腾几下,也没之前那么精神。我想一次或许不能通过,何不让我先试试手,把它折腾累了,也好为阿成哥增加胜算!”   其实我这是要竖我做大哥的威信,即便我不能通过,也不能输了气势!   王成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我忐忑地上了场,远远地盯着那雅兽,一时不敢上前。我盯了许久,连周围的鬼都开始起哄:“你还上不上去啊!不上就快退下来!让我们来!”   这些家伙之前都不敢上,现在却装模作样地闹腾了!好在甲乙丙丁和二八都开始维护起我来:“我大哥是在思考对策,你们懂吗?”   周围一阵嘘声。   我怎能让我的兄弟们受辱,于是我突然热血上了头,大喝一声,指着雅兽叫道:“那边那头是驴,还是马?快给大爷我过来!”   雅兽兴许是听懂了,抬起埋头吃草的脑袋,一脸怒容望着我,看来是从没谁敢这么对它叫嚣!只听到它重重地喷出一股鼻息,正要蓄力向我冲撞过来!   这下可玩大了!   望着来势汹汹的雅兽,我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神,随即想到了一物,便从怀中掏出潘赠的那面镜子,对准那雅兽便是一照。顿时,那雅兽就停了下来,然后一声哀鸣,身子迅速地往后飞去,重重地跌落在地,倒地不起,不知是不是晕过去了?   这应该不算是我伤的吧!我望了望已摔在场圈出口外的雅兽,连忙跑了过去,作势骑在这已昏迷的雅兽之上,也不知这样算不算通过?   此时,空中又传来一道声音:“鬼君子通过!历时半个时辰零一刻,暂时位列第一!”   果然,还是我厉害!周围的鬼兴许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有甲乙丙丁与二八,大憨他们跑过来祝贺我。   王成一脸不置信地看着我,问道:“你用的是何法宝,可否借我一用?”   我连忙诚恳地回答:“阿成哥,不好意思,真不是我不借,我那宝贝不堪用,一天只能一用!”我怕他误会我小气,再三解释。   他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我们要上了!”甲乙丙丁兴奋地说。   他们的心智犹如孩童般,只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那头雅兽倒伏在地上到现在都还没起身,两个负责的鬼便已靠了过去,一阵拍打,好一会儿,那雅兽才缓过气来!站起身迷茫地看着周围,许久,像是反应过来,挣开鬼群,撒腿就跑。   这雅兽看来是被吓坏了!我有些幸灾乐祸,谁叫之前你们这些雅兽那副神态,真是欠揍!然而,那两个鬼却走向我:“这位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咦,难道我又犯事了?这赔偿我可不想出,于是辩驳道:“这你们可是看好的啊!不是我伤了那雅兽,而是那雅兽不知怎的就自己绊住了自己!”   这理由虽算是牵强,但这里鬼多,若都跟着起哄,这商会应也会注意下名声,定然不会对我怎样。与名声相比,一头雅兽显然不算什么!再说那雅兽除了受了点惊吓也没其他大碍!   但那两鬼对我行了一礼:“先生想必是误会了,是我们上头的管事要见你!他对你的办法很感兴趣,没其他的心思!”   “真的?”我可有些难以相信。   “真的!真的!我们商会可是讲信誉的大商会!若你这办法真有效果,我们还会支付你报酬的,这一头雅兽算不得什么的!”   王成也悄悄对我说:“这第二关的主考官与那洪老头又不同,是个实在鬼!”   既然他都这么说,我也就相信了,且跟他们去看看再说!说不定真能得到什么好处!那边已上场的甲对我挥手:“大哥!快去快回,我会好好表现!”   那边已有一鬼放了另一头雅兽进场了,同是一副神情高傲的姿态。   我被那两鬼引着,眼前场景又是一变!便出现在一处小房间里。这里应是个书房,摆设典雅,流露出一股书卷气息,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一书案前闭目养神!   两鬼连忙上前交差:“管事,我们把他带来了!”   那管事连眼都没睁开,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了。房间里仅剩我们两个,他这才缓缓睁开眼:“听说你把那雅兽制服得服服帖帖,我们一直在寻找驯服的方法,你若愿意透露,我们自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我忽然明白,这游戏其实是店家想通过暗集众鬼的力量为寻找更高效的解决办法而设置的,想那洪老头还坑了我一把,我得在这里好好补回来!    3.12 交锋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细细思索,想着该如何应对。那管事却先开了口:“我姓李,想来鬼先生你应有很多话要说,不防慢慢详谈!”   他已是摸准了我的心思,虽王成说他是个实在鬼,可我不信“实在鬼”能坐上这个位置!想必他的实在也只是个表象,说不定他比之前的洪老头更为可怕!   我心中一凛,小心地说道:“李管事,幸会!幸会!我不过是侥幸,可真没什么驯服雅兽的本事!”   他仔细地周身打量了我一遍,缓缓地说道:“鬼先生真是谦逊啊!这年头可是少了很多像你这样的,我觉得你我很是投缘,不如坐下来谈谈!”   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我坐下。这我倒没什么好怕的,也就大方地坐下,很自然地看着他,看看他要想玩什么花样!   接着,他正声传唤:“上茶!”   便有一丫鬟走入,替我沏好了一杯茶,又给他斟满后才退下。他笑道:“请!请!这茶可是地府里极为名贵的,名为冥罗十香茶,小抿一口,回味无穷!”   我向他道谢,便端起茶杯,我虽不懂茶,但这茶闻起来确有一股自然清香。我轻抿了一口,着实余味无穷!   “好茶!好茶!”我赞不绝口。   那丫鬟去而复返,又端上了些果品。这果子形似樱桃,长得非常水灵,不像是这阴司里能种出来的。   李管事连忙介绍道:“这些并不是地府里的东西,而是仙界的果品,名为逍遥果,吃一颗赛神仙!”   我拿起一颗,轻咬,滋多无核,甜而不腻,还伴有芬芳的香气,我竟然有些醉了!   这茶我不敢多喝,这果子我也不敢多吃,所谓无功不受禄啊!   我笑道:“李管事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我真是无功不受禄啊!”   “不必拘礼,我尽些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说完,他突然感叹:“你别看我们商会外表风光,实则惨淡!”   这又是唱得哪出?但我还是恭敬地回道:“管事真会说笑!想来商会每日收入应是可观,也不是我等小鬼能够想象的!”   “哎,你有所不知,我们虽收入丰厚,但其实大部分都须上交于各地的阎王,除去日常用度我们也所剩不多,仅够维持下排场,实则早已空虚。”   他看似说得实在,可我并不相信,我也不作回答,静观其变。   他见我毫无反应,更直截了当:“你若能将驯服雅兽的方法告知于我们,必有重谢!”   这话倒是诚恳,正中我意,于是我也坦率地说道:“我并不了解你们商会的门道,管事也不必向我诉苦。想知驯服雅兽也可以,只需拿出些令我满意的诚意来,我便告知于你!”   “这……不知鬼先生想要什么?”   “你们可愿给什么?”这个选择还是交由他,第一我不知要什么,第二我不知他有什么,况且这也能更显老练些。   “我们这里有各种珍馐美食,应有尽有……”   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这些与我无用!我想要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顿时神情一正:“那便要看你的方法值不值了!”   果不其然,没那么简单,我轻笑道:“我的方法确不值钱,我也不耽搁管事你的时间了!要不就此告辞!”我起身准备往外走。   这叫欲擒故纵,他立马叫住了我:“鬼先生,慢些走!慢些走!有事好商量!只要我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坐下来慢慢谈!”   我自然不会真走,又坐了下来,说道:“我要仙丹无数,法宝数件,钱财百来万也就够了!”   “鬼先生你这是开玩笑吧!若真如此,我们还不如直接挂牌悬赏,想来地府总有鬼会!即便没有,我们在凡界、仙界也都有分号,总能找出个会的!”   这话不假,但我仍面不改色:“可你们并没那么做,而以游戏的名义来寻找,想必另有原因!”   只见他眼角微微一跳,确有他因,我自然是可以加价了。   他满脸堆笑:“鬼先生的要求可以提,但还请不要漫天开价!我们确需要你的办法,但并非急于寻得,即便再等上万年也不着急!”   我倒没想过这个,但也不能弱了声势:“反正我或许只能活些许时日,你们愿意等多久那就等吧!我什么也不要了!”   “鬼先生,这可不好!鬼也应有所追求,像那大鬼若能突破三劫,更是福寿绵绵。”他赶紧劝慰道。   “你们可有直接修成大鬼的方法?”我反问道。   “这肯定没有,不过,想你能来此地,若不是阴差,那必是来参加阴差甄选的鬼!我们确能提供几分帮助!”   这激起了我的兴趣:“你们能提供何种帮助?”   “阴差甄选首先要经过十关考验,而每关都由一殿阎罗掌控,我们与各大阎罗都有些交情!每年我们都会有一些特殊名额。”   “你的意思是能直接免去考验?”   他摇摇头:“那倒不能!这十关其实也只是一个洗练自身的过程,必须每关通过!否则接受神职时,鬼体根本无法承受住威能,不过,每关考验难度不一,有些千难万难,有些却又容易几分。”   “你们这特殊名额能有几分帮助?”   “有些帮助,这毕竟是神职考验,由天地监督,即便是大鬼也不能干预太多。”   我一听顿时有些失望。   他眇了我一眼:“你可别小瞧了这点帮助!每关考验本是极难,有些许变化,说不得就能过了。而且考验难度越小,你接受神职后所获的能力也就越弱!很多时候,这只是那些修行无望且自身实力不足的鬼,无奈的选择!”   “这又是为何?”我诧异道。   “只因有神力支持,鬼的寿命便不会耗尽,即使只剩一日也会维持下去,若非神职不能晋升,都有任职期限,恐怕就连最低的阴差神职都不会外流!即便这样,很多鬼仍会为活得更久些而买上一块升天令!”   “升天令?”又是一个我没听闻过的物品。   “升天令就是特殊名额的凭证。每次阴差甄选,阴司总署都会给各大家族派发这种令牌,这令牌对大家族子弟们其实也无大用,他们大多都能靠自身实力通过这十关,且还都期望经历最难的考验,以获取更高的能力!所以有多则会拿出售卖,一块可值不少钱!”   “一块能助过几关?”我自是想把事情都问清楚。   “一块一关!大多的鬼只会买上一两块,在最不擅长的关卡中使用!”   “可有哪十关?”这些我之前都没听说过,趁机也要问清楚!   “此十关各为无惧关、无常关、无色关、不贪关、不嗔关、不定关、绝身关、绝心关、绝命关,最后一关为十全关!”   “这些关都有何考验?”我不免想深入探究。   他却摇头道:“这些只有参加过的鬼才知,但都不能外泄,因被下了言禁!”   言禁应该也是契约的一种,既然如此,我对这阴差十关也没什么可问的了!于是,我开口道:“我要七十块升天令!”虽可能无需这么多,我也期望能不用更好,但总归是有备无患!   “这不可能!”他一脸激动:“这升天令虽对我们无大用处,但数量有限,有些已卖了送了,现所剩不多,最多三块,再多可没了!”   我看他这神情,知再说无用,便答道:“三块就三块吧!但我还想要些其他的东西!”   “你还想要些什么?”   一时之间我真想不到该要些什么,突然之前那头雅兽浮现在我的脑海:“我要那头雅兽!”   “好!”   “随后我会派仆从领你去取,那是否该告诉我驯服的方法呢?”   “不急!我还想要那件特殊奖品,也就是那座仙府!”才被洪老头坑了,这次我定要补回来!   他面色有些难看:“好!不过这是最后一个要求,再提,那我们便不谈了!”   “只此一件,绝不再多!”我见好就收!再得寸进尺可能就什么都没了。   房宅,我早想要一座,只是在大泽城的那座废墟根本不能称之为房宅,我继而补充道:“不过,仙府要上等的,次品货色可不要糊弄我!”   “自然!我们商会向来童叟无欺,怎会做这样的事!”   这话鬼才信,尽管我就是鬼。   少顷,一个仆从端来一个木盘,上有四块令牌,一红三黑,李管事解释道:“红色乃仙府的兑换令牌,你拿它去风雅颂宝行兑换即可!黑色的即升天令,你闯关前给那当差的,自然有些帮助。”   说完,他一顿:“那么现请鬼先生告知我方法了吧!”   我如实说了,不过没说法宝,只说我修了一门特殊的功法,可每日反弹一次攻击用以护身。   他若有所悟:“原来如此!难怪雅兽不管被怎么鞭打都不愿臣服,若打得急了,还会自寻短见。没想到却害怕自身的攻击!只不过这反弹的功法并不多见,得好好去搜集下。而反弹的法宝更是稀少!”   我隐隐觉得他的想法不对! 不过,这也不该是我考虑的。   他却看向了我:“不知鬼公子可否割爱,把功法也传于我们?”   我拱手推辞道:“这恐怕不能如管家所愿了!家师传授功法时早已对我下了言禁,已是无法外传!”   他只能作罢,也不再问话。   这时,我也该告辞了!他便命一仆从跟随我而去,引我去领那头雅兽。   从房间出来那一刻,我便感世间美好,生活又充满阳光!    3.13 秘闻 - 大鬼雄 - 谓何求   有马有房,这可是鬼生幸事!   可这雅兽挺不情愿地被我牵着,我给它取名为小皮。它似乎很不喜欢这名字,抬起蹄子便想蹬我,终究还是不敢,只能一声悲鸣,认了这个名字!   小紫一见它就兴奋,跳上它的头,任它怎么甩也甩不掉!我倒是高兴,肩头终于轻松了,不然非变成个歪肩不可!   小皮已被套上了马鞍,我小心地骑了上去,虽没骑过马,但此时小皮甚是乖巧,倒没让我闹出笑话。   我骑着高头大兽,凯旋而归,这当然是我的想象!不过我的确威风了一把,当我骑着小皮回到游戏场地时,周围的鬼都注意到了我。我满面春风,甲乙丙丁和大憨已是迎了过来,二八正在场圈内准备,也远远地向我招手。   他们一来,甲便叫道:“大哥,这怪东西现在咋这么老实了!还是大哥厉害!”甲忍不住大胆地摸了下小皮的头,却被小皮一声鼻息吓得缩回了手。   丙也附和道:“那自然,也不想想我们大哥是谁!”   这一唱一和真是听得我舒爽极了,不过,我不能沉溺在这种感觉之中,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些我等会儿再跟你们细说,先去看看二八,你们结果如何?”   我这一问他们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最后还是大憨难为情地说道:“我们都失败了!”   “兄弟们,没事儿!失败乃成功之母,想我当年……”我洋洋洒洒说出一长段鼓舞士气的话来,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起自己来。   他们听了也都精神一振,甲乙丙丁拥护道:“大哥说的对!我们应该振作!”   我看那边二八已准备开始,说道:“我们都去给二八加油打气!往后,即便我们自己失败了,也要给其他兄弟助威助力!”   “说的对!”大家异口同声!甲乙丙丁更是跑到那场圈外高喊:“二八加油!二八必胜!兄弟们都支持你!”   他们振臂高呼,引得众鬼侧目!   其实我想说的是心里支持,看他们这么闹腾,我也懒得掺和进去了!下了雅兽,便与大憨找了一处地方观赛。   二八很是谨慎地靠近那雅兽,手中拿着鞭子。对面的雅兽似乎更是紧张地看着他,一副若他再上前就要与他拼命的架势。   我不禁捏了把汗!   二八又迅速靠近了一分,那雅兽突然怒瞪双眼,向他冲去!二八急忙什舞动手中的鞭子,“啪”地一声,狠狠抽打在雅兽身上。于是,那雅兽怒气更甚了几分,而且速度又加速了几分。二八躲避不及,被重重一撞。   此时,几声惨叫传来!   这不止是二八的,还有甲乙丙丁的,他们已由之前的兴奋呐喊,转为互相抱头惨叫。   我顿觉有些无语,这该有多么脆弱之心啊!   二八我并不担心,那雅兽虽凶猛,但没有利角,也没其他尖锐的利器,想伤损到鬼体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会有些疼痛罢了!   二八却被撞到了空中,惨叫还没结束又被追上来的雅兽叼上,狠狠地甩摔。他的惨叫更甚了几分!   看得我都有些后怕了,若我没那面镜子,只怕也会遭受这种的待遇!我不禁看了看身旁的小皮,轻拍它几下屁股。小皮却一脸无辜地望向我,我顿时失笑,何必跟一头畜生计较!   那头雅兽发泄了许久,最后又对着那鞭子一阵踩踏,然后一甩尾巴,又潇洒优雅地离开了,真是一副我来任我来,我去任我去的姿态!   等雅兽走远,二八这才从地上挣扎着爬起,一瘸一拐地走出场圈。   我连忙前去接应,看他这副行头,我忍不出想笑了,这倒不是嘲笑,而是他的样子实在滑稽!确实是忍不住。我赶紧抱住他,以免他看到我因憋笑而扭曲的脸。   我又安慰道:“兄弟,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不算什么!痛好了又是一条好汉!”   二八却有些委屈地回道:“大哥,你弄痛我了!”   “啊!噢!没注意到!”我还好没笑出声来,“喂!那边四个哭鼻子的鬼,安慰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我指的是甲乙丙丁,他们看起来似乎比直接受到雅兽攻击的二八还要凄惨,四个都抱成一团鬼哭狼嚎!咦,真会给我长脸啊!我可没颜面去制止他们了,这任务就上二八来吧!   “是!”二八对我的话向来很遵从,他仿佛忘记了疼痛,立刻跑了过去。   至于他们是如何沟通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不一会,他们便安然无事地走过来了。   我突然想到了王成,问道:“阿成哥呢?”   大憨回道:“他也失败了!说让我们在这里等你过来,他自己先出去会!”   我想他可能是多次失败后心里失落吧,而出去散散心!“那我们赶快出去,不要让他久等了!”   只见王成靠在一个木支架,有些神伤。   “阿成哥,你没事吧?不过是场游戏,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劝慰道。   “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场游戏!”他虽这么说着,但眼神里仍充满了落寞。   一场游戏我想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吧,毕竟他也有神职在身,虽不是无限风光,但比起大多数鬼可是好多了!他如此神伤定然有些故事!   不过,我不算是个好奇的鬼!   “那我们是回去见大人?”我试探地问道,现只有我一个通过第二关,尽管我很想去见识下个游戏,但事情得由他决定。   “现已深夜了,想必大人已经休息,既然你通过了两关,不妨去瞧瞧下一游戏!”王成顿时一扫落寞,断然地说道。   三步多灯火通明,我都没注意便已天黑。这里所用的灯可不是无常灯,那只是小门小户才用的,这里所挂的全是天娥灯,样式其实就是个普通的灯笼,但材质特殊,散发出的光亮犹如白昼。   这也有一个传说!   传说十万年前,天帝有个妃子,名叫娇娥。她生得极为美丽,倍受天帝宠爱,尽管如此,她不曾骄奢淫逸,平日里待其他仙神也都非常友好。她有个丫鬟,名叫月娥,与她情同姐妹,可这位宫娥却爱上了一位不该爱的神。   而这位神对娇娥心生觊觎,但又忌惮天帝的权威,便利用月娥的感情,偷偷潜入天宫,目的是损坏一件法宝――天地宝鉴。这天地宝鉴确是件灵妙的法宝,是维持天地平衡的利器。   法宝一被损坏,天地立刻晦暗污浊,灾难也接踵而至。那位大神便趁机发动倾向他的其他仙神弹劾天帝。天帝一方势力并不弱小,两方僵持,最后只能指派一位天神彻查此事。这事经一查,便查出了端倪,但只查到了月娥,而那大神所为早已被屏蔽为天机,无从可知。   娇娥听闻此事,为救姐妹愿一力承担后果!这娇娥本是晨曦的一缕阳光得道成仙,于是,她化为本体,消散于天地间,净化了这天地之污浊。天帝为纪念娇娥,便制了这天娥灯,并命将此流传在各大仙神间。   我听后便心生疑问:“这位大神是谁?既然天机都可被屏蔽了,怎知是该大神的手笔?”   “这……只是坊间流传。”他说得有些底气不足:“再说一个宫娥可没这种胆子!”   我可不信:“不知这坊间流传可有揣测是哪位大神?”   “这不可说,不可说!若被大神感应到了,怕是没命的!”他说得非常谨慎,像是周围有谁监视似的。   我却不以为然,这事定有蹊跷。我置疑道:“大神若真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又哪会有这种流言蜚语!只怕是有仙神故意传的吧,这事情真相定不是你我听闻的那般!”   他顿时低头沉思:“或许诚如你所说,但也不是你我能揣测的,这事权当一个故事听吧!”   我点点头,我知这些事情也不该是我们议论的。   丁突然大呼小叫起来:“我什么都没听懂!什么蛾子啊?月蛾子是种什么虫?”   噗,我不由笑道:“月蛾子可是种凶恶的毒虫,专噬脑髓,若是谁再提了,晚上可是会找来啊!”这时,我只想转移话题,吓唬吓唬这个小傻帽。   “哎呀呀,我什么都没提,没提!我脑袋笨可不好吃!”他双手捂住嘴,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其他鬼都大笑起来。   我抽空问道:“阿成哥,不知这颂之游戏又是什么?”   “这游戏说来很简单,这三步多有棵神树,神树上有种鸟,叫知音鸟。这游戏便是在那树下唱曲!若能在一炷香内,引来知音鸟便算成功通过了!”   “知音鸟喜好什么?”这三个游戏都与动物有关,我很是奇怪。   “知音鸟以音为食,以音为伴,只要你能唱出它想要的曲调,它便会从枝头飞下,落在你的肩上!”   我对自己的音感可不敢苟同,也不会唱啥曲子,此游戏只怕是真不能过关了,也罢,权当过去瞧瞧!   忽然,一阵喇叭声传来,这声响倒有些像是娶亲的调子!我抬头一望,一顶花轿正从我们头顶飞过。   我不免大为惊异,这又是谁在娶亲呢?怎会选在晚上?    3.14 知音难觅 - 大鬼雄 - 谓何求   花轿从我们上空飘过,然后又消失在夜空之中,我奇道:“这是谁在结亲?”   王成有些慌张地回道:“别想,别问,全当没看见!”   我知这其中必有些门道,但也明白这或许不是我该问的。   乙仍在叫唤:“那花轿里有个姑娘,她好像是想逃出来!”   我连忙制止道:“你是眼花了吧,那里怎会有个姑娘,你看它都能飞天遁走,自然是空的。”   “可是我真看见那里有个姑娘。”乙不信地仍在嘀咕。   “我也看见了!”甲也应声道。   “看错了就是看错了!你们还信不过大哥?”我说得很笃定,他们这才停下争论。   王成也舒了口气:“走!我们赶紧去下个游戏,若是耽误了,可没机会了!”   我们便加快脚步,赶向颂之游戏场地。   第三处场地是座大园子,内有奇花异草无数,有些我识得,有些全然没见过。我想,即便是天宫的繁华也不过如此吧。   我们跟着接待的小厮在花园里穿行,来到一株神树之下。这神树长得颇为普通,只是一株低矮的树,我伸手便能碰到树顶。可从它枝叶里能隐约看到一只只小巧的鸟儿,我想这便是知音鸟了吧!   这里已有十七八个鬼了,看来第三个游戏难度很大,仅剩下这么些参与者了。   一鬼正在树下吟诗,吟诗也算?这看来与我之前所想的吟诗作对也没什么区别,只是非相互赏对罢了。他吟了许久,也换了无数诗词,却没一只鸟飞出,只听到鸟儿在树叶里低鸣。   我不禁有些疑惑,问道:“难道不能直接抓出来?”   王成摇摇头:“这可是神树,你若伸手进去,只怕会没命!”   我心中一惊,真是什么东西都不可以貌相啊。   那鬼见吟诗许久也不见动静,便换成了唱曲。我可没什么艺术修养,但听他的曲调也觉得着实唱得不错,至少我是万万不能及的!我若是那只鸟儿定然会被他打动,可我并非鸟儿,也不懂这鸟儿喜欢听什么曲调,所以即便我觉得悦耳,那鸟儿还是无动于衷。   最后,他还是以失败告终。又有一鬼接着,这鬼倒是直接!一上来就是唱曲,唱得什么我也听不明白,不过可比上一位差远了!即便我是外行,可这音调听着确有些刺耳!自然是不可能好!显而易见,他定是不会成功的。   又换了一位,这位长得一脸粗狂,这外貌可比前两位自是逊色多了。但他唱得似乎是一首民谣,唱腔悠扬,仿佛能将听者带入一种无限热血的境地,竟然远远超过前两位的水准!   王成小声地对我说道:“这可是地府有名的铁血曲,能将此曲唱得此等境界的只有地府曲王――管丝竹了,没想到他竟然也来此玩这个游戏,以他的财富应远远看不上这些奖品吧!”   “想必他只是来寻觅知音的,他很有名?”我对他很是好奇,长成这副模样,却能拥有这么好的嗓音!   “那可是相当有名的,就连十殿阎罗都钦点过的鬼!”   哇,这么有名!我倒是小瞧了他,真也是鬼也不可貌相。   神树里的鸟儿也跟着叫得很是欢快,看来很有希望成功!可一曲过后,那些鸟儿也仅仅是一直叫唤而已,没有任何要飞来的迹象。他还没不等一炷香烧完,便直接放弃离开了。   “他想必知道自己现已发挥了应有的水平,今晚已唱不出更好的曲子!除非再回去练习一段时间,所以主动放弃了吧!这才是真正的大师啊!能进能退!”王成说得一脸向往。   咳,是啊,这等大师都败下阵来!我想我是半点成功的希望也没。   此后又有几鬼轮流尝试,唱得都只能算作一般!再后来,余下很多鬼也都摇摇头,显然是打算放弃了!   我也想放弃,可不想负了二八与甲乙丙丁等他们的期待,何况不战而逃也不是我的作风!于是,我便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去。   我该唱什么呢?这真是个难题,凡间的曲我大多没什么印象了,在地府我也没学会什么曲子。我此时满心只有之前听得那一首铁血曲,这让我联想到了在幽冥城与二八他们的经历,生死互望,患难与共!   曾经我们一腔热血,曾经我们生死同甘!一切有你们真好!   我不自觉地哼唱着,陷入热血情绪之中。   初到地府时的孤寂,初离净鬼司的欢畅,初成兄弟时的满足,初次陷入困境时的不安,初脱困境的欣喜,初次被坑的愤懑……   这些就是我在地府中的生活,短短不过年许,说不上难过,也说不上痛快,只是百感交集。   我想,鬼若有眼泪,此刻的我定会泪流满面!   我唱得忘乎所以,直到一阵轻鸣在我肩头响起。不知何时,一只奇怪的小鸟已停在了我肩头,周围是一阵欢呼。   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是知音鸟,我竟引出来了!   “恭喜!恭喜!想不到这地府最会唱铁血曲的不是什么管丝竹,而是鬼兄弟啊!”王成连忙走过来祝贺。   我一时之间还收不住情绪,只得轻叹道:“哪里!哪里!承蒙阿成哥抬举,只是一时有感,才唱了出来,下次我是万万唱不出的!”   二八、甲乙丙丁和大憨也都走了过,满是高兴:“我就说大哥厉害!”   我肩上的知音鸟又是一阵鸣叫,扑闪着翅膀,想飞回神树。突然,不知哪里飞来了一支葫芦,知音鸟一声哀鸣便被收了进去,那葫芦一闪又落入一老道手中。   那老道对我拱手道:“老道一尘子,是这一游戏的主考官。在此恭喜小友顺利通过了这一关!”   我还没回话,丁却先叫了起来:“你这老道快把那只鸟儿还回来,那是我大哥的东西!”   老道笑道:“这位可是说笑了,这神树一直是我们风雅颂的财产,这鸟儿自然是我们的!”   “不得无礼!”丁还欲争辩,我连忙制止。   却赶紧对那老道回有一礼:“我兄弟无知,冲撞了先生,请勿见怪!”   道士可不能轻易得罪,眼前这位即便没有冯必赌那般厉害,但看他这操纵那葫芦的手段,定然也不是一般的鬼!   老道轻笑道:“无妨!无妨!小友既然已通过了三关,我这就给你颁发奖品!”说完手一挥,空中便出现了一块令牌与两颗金珠。   那令牌自然是兑换仙府的牌子,我身上已有了一块!   他再手一挥,那令牌和金珠便落入了我的手中。   那老道又是对我一拱手:“奖品已发,老道先行告辞了!”说完已不知哪里去了!   “这是仙府令!”王成一见这块令牌,眼神中便充满了炽热!   “阿成哥,不知这仙府令值多少?我若卖了便分你一半钱财。”我这么说一是因为已有了一座仙府,这第二座自然是要卖的,二是想给他一些报酬讨个交情,说不定以后还有很多需要他帮忙的。   “这倒不必!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这是你自己赢来的,与我却没半分关系!”王成眼中确虽有不舍,但仍坚决地推辞着我的提议。   “不!不!我与我兄弟们的门票都是你出的,这理当分有一半!”他是个好鬼,我自然要理待三分!   他一脸挣扎,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鬼兄弟,我本不该有些许非分之想,但一座仙府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我等他继续说来。   “这仙府我也不要你一半钱财,我只想能暂时租借它一段时间,租房的价格我会按市场价给你。”   “可以!这本就有你一半功劳,你既是租借,这租房的价格也就免了,到时你还给我就行了!”   王成一脸激动:“多谢!多谢!你这份盛情可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   “阿成哥,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不!不!我定要感谢你!”他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于我说道:“这东西我不能说,你带着它,以后自然会有些帮助!”   这是一块玉佩,通体洁白,我见他坚决也只好小心收好,不管有什么用,它也是一份礼物!   王成又拿出一份契约,想与我签订十年的租赁!   我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信得过你!”   接着,我们便赶去了风雅颂宝行,兑换物品!那块仙府令换来了一颗水晶球,球里面有座宅院。经王成解释我才明白,这是用法术封印起来的仙府,若要用时念口诀激发即可。至于我还有的那块,我现暂时并没打算兑换,等下次再来时再换取。   因二八他们第二个游戏都已失败,本其所获有奖励都已作废,但用甲乙丙丁所获的一颗金珠抵消了一次失败,现我们还留有三颗金珠可供兑换。   一颗兑换了一幅仙画,王成解释说这画能收取东西,若是遇到厉害的东西便可将其收进去,但只能收十次,十次之后此画作废;另一颗兑换了一套牌子,此牌子有通讯之用,万里之内可保持联系,王成说这还有妙用,但不肯细说!最后一颗兑换了一张阵图,若是受了伤,入阵便能复原得很快。至于之前看中的替身娃娃,已没兑换的银珠,只能作罢!   兑换完毕,我们便通过风雅颂宝行的传送阵又回到了阴司总署,此时天已亮了。街上鬼来鬼往,明显比昨日还多。   “这定是你们参加阴差甄选的鬼又来了很多,所以才这么热闹!我们先去面见骆大人吧,若真再晚了,我可要受责罚了!”王成一脸笑意。   我打趣道:“骆大人定是心善,都快被你骑到头上去了!”   他只嘿嘿一笑也不答话。   正在我们谈话间,一阵吵闹声传来,似乎又有什么事发生!    3.15 残酷 - 大鬼雄 - 谓何求   吵闹声来自山门,那里有鬼在大叫!   我正欲上前,却被王成拉住:“那些都是失败了的参赛者,再过几日便会消散,现在门口吵闹,你去了也是无益!”   我一听心有不忿:“他们既已失败了那就让他们散去罢了,何故要取了他们性命?”   王成叹道:“这也是天地定数,地府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   原来天地有常,且地府每年新增鬼何止千千万万,而转生数额又是极其有限,日积月累,地府的鬼越来越多,长此以往地府也不堪重负,是故每百年举行一次阴差甄选,明为选职,实则是想把多数的鬼化成阴气,回归天地,以弥补天地亏损。   我不懂什么天地大道,只觉得这样做有些残忍,但也知自己无能,改变不了什么,便只得闷头跟着他走了。   此时,一道不善的眼神打量过来,是那个上山的金家公子,他正跟随在另一位看起来更为富贵的公子身边,他原本的几个随从与亲近之鬼却不知去向。我对他的眼神毫不在意,他也不过是一个偏僻地方的世家,与那些真正的世家相比可算不上什么!更何况就算他家世显赫,现在的我可也无惧他!   他跟着的那公子倒是识得王成,走了过来打招呼:“王大哥,今日倒是清闲,怎生有雅兴逛街来?”   “你是?”王成却有些疑惑,他似乎并不认得眼前之鬼。   “我乃潘家的小公子,前些年随家父拜会过骆大人,那时小子尚还年幼,王大哥识不得也是自然。”   王成恍然大悟:“原来是潘家公子,幸会!幸会!我奉大人之命出来巡查,这才得了些空闲,现正要回去复命了便不陪了!”   他们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互相告辞。这潘家公子至始至终都没瞧上我们一眼,想必是因为我们衣着简朴,不能入眼吧!   不过我倒有一事奇怪,鬼并不能生子,听着潘家公子所说,他似乎少时就成了鬼,还跟着父亲,这确很奇怪,难不成一家同时死去?虽有这个可能,但却有些匪夷所思。   我不免提及心中疑惑,王成却回道:“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鬼是不能产子,那是因为鬼乃阴寒之体无法形成胎息,以致无法形成胎儿。但这些鬼族世家却寻得了个法子,大凡凡间有女子堕胎,这些胎魂也会落入地府之中,这些世家便收集这些胎魂植入女鬼腹中,然后阴阳交汇,足月后便能产下鬼子!”   “原来如此,听起来这倒是件好事,地府中那些没有顾管的小孩都被投入阴川,若那胎魂没有这个用途,势必命运也是那般!”   王成听后却笑而不语。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来到一处帐篷外,王成说道:“这里便到了,我们进去吧!”   从陈旧的帐篷进入,里面却是另一番天地,倒是一处官邸的模样,我们一进入便有鬼上迎。   “你个泼皮癞子,又去哪里鬼混了?全然不把大人的命令放在眼里,是不是嫌命长了?今天我非打得你魂飞魄散!”来鬼满是气势汹汹地斥责。   我见他这等凶恶,却以为他们什么仇什么怨!但见王成一脸讨好:“大哥!莫恼!莫恼!我只是在外面玩得一时兴起,忘了时间!”   来鬼怒喝:“忘了时间?这一晚上都过去了!又睡在哪家姑娘的房里了?你再到处喝花酒,小心我告到大人那里去,废了你!”   王成忙哆嗦道:“大哥!大哥!你知我早已不喝花酒了!只是一时贪玩,这里还有他们,给小弟留几分薄面吧,回头再说!”   那鬼嘟囔一声:“你还知道害臊?他们又是谁?”他还是一脸生气,这才打量起我们。   我自然也打量起他,他身材雄壮,臂膀宽阔,与王成愣头青的模样相比,自是成熟稳重了许多,只是那两道眉毛呈倒八状,看来脾气定是不好,无怪乎王成这么怕他!   我们还未作答,王成抢答道:“这是昨日大人在外钦点的阴差参赛者!”转而又对我们说:“这是我大哥袁武,你别看他的脾气不好,其实只是色厉内荏,无需惧怕!”   被他称作袁武的鬼,狠狠敲了下他的头,喝道:“一边站着去!”   王成捂着头,一脸不情愿地靠边站着。   袁武又是对我们一拱手:“几位想必是参选者中的佼佼者,幸会!幸会!”   “哪里!哪里!,我们也是有幸入大人之眼,想来你就是阿成哥所提的武大哥了,真是英武不凡!”怎么说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他听了我的话,眉头舒展:“你也不用什么好话诓我,那小子嘴里可没什么好话!”   王成却在那边申辩道:“大哥!我怎会是那般呢?我对大哥可是高山仰止,景仰之情如滔滔……”   袁武顿时瞪了他一眼,他不敢再坑声了。   袁武继续说道:“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我叫鬼君子!”、“二八!”、“大憨!”、“甲!”、“乙!”、“丙!”、“丁!”我们一一报了姓名。   他听后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再次拱手说道:“各位真是英才!本来是要引几位去面见大人,可不巧昨日来了位贵客,大人正与贵客商讨要事,只得先引你们去西厢房暂作歇息,望各位海涵!”   “无妨!无妨!”我忙回应。   他引我们来到一处小院,已有一小厮来牵我手中的小皮,但小皮是何等威猛,怎是他能牵动的。小皮一甩头,便把小厮摞倒在地。我连忙拿过缰绳,说道:“我这不是马,性子急躁,你是牵不动的,你且告诉我马厩在哪,我自个牵去吧!”   那小厮连连告罪,我怎么都劝不住,直至袁武发话,他才退下。袁武对小皮也生了兴趣,疑惑道:“这看起来像是雅兽,不过我听闻雅兽难以驯服,不知鬼公子怎么办到的?”   “这大哥你可有所不知,鬼兄弟当时在那手一挥,雅兽便温顺得如羊羔般,主动跟来了!”王成这添油加醋的功夫,连我听了都觉得汗颜了!   袁武却是一哼:“你定又去玩那游戏了吧!不知玩物丧志,大人心软不管,我今天一定得好好管管你!不然都无法无天了!”   王成立刻求饶道:“大哥!大哥!不是我想去玩那游戏!而是他们初到此地,总要尽些地主之谊吧!”   我顿时满脸尴尬,这王成看起来倒挺刚强的,原来还有这副模样,我不禁有些想笑,可不敢笑出来,忙道:“武大哥,是这样的,玩这游戏也是我们要求的,我们一直听闻此处“风雅颂”的盛名,现到了此处便一时兴起,就想进去玩玩!还请武大哥不要怪罪于阿成哥了!”   袁武听了我的话,面色一缓:“你也不用替他说话!他什么德性我早已了然,今日便算了。”说着又瞪了王成一眼:“下不为例!”   只见王成一脸笑意地应了,我看倒是半点诚意也无。   “既然这雅兽神奇,其他鬼也牵不得,那我便亲自引你去马厩锁着。”袁武转回话题。   那马厩位于这座院子的一角,小皮看到这低矮的棚子,一脸不情愿,被我几番催促才走了进去。它头上的小紫被惊醒了,一个起跳,又跳回了我的肩头。   “这狮子看起来也有些怪异,不知是何品种?”袁武问道。   “鸢狮。”我如实回答。   “这倒没听说过!”   一旁王成催促道:“大哥,天下之大,各种神奇的种类我们也都未必尽知,现考虑这个可不合适,何不备上一桌佳肴,为他们接风洗尘?”   “对了,是啊!却是你小子机灵,我倒是忘了!”袁武大笑道:“请随我进屋去,我这就马上吩咐预备酒菜!”   屋内陈设虽不算华贵,但也极为讲究,书画古玩样样不少,可惜我不懂品评,不然也能附庸风雅一回。   酒菜很快就摆满了一桌,二八和大憨只顾低头吃喝,甲乙丙丁倒是兴奋异常,对着各色美食你争我夺。我不由苦笑,只得替他们解释道:“我的这些兄弟从来没见识过这些场面,不懂礼数,请二位不要见怪!”   “哪里话!哪里话!以后都是兄弟,不见怪!不见怪!”袁武表面看起来勇武,可酒量确实不行,没喝几杯,就有些迷糊了,话都说得含混不清。   王成喝了酒也变了副个模样,只独自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对其他毫不关心。我怎么觉得这真在喝酒的也就我一个而已!   独自喝酒略有些寂寥,不过菜色尚可!这酥鸡味甘而鲜美,却不知是何种鸡制得。三鲜汤也很是香甜可口,却也尝不出是哪三鲜!风味鸭也不知是何地风味!   总归是陌生的味道,陌生的地方!   我正自感叹间,“啪”的一声,大门重重被踢开,一阵风吹了进来,我被这风一激,顿时变得些许清醒。   我眼见门口站着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身穿一身轻裘,梳着几串小辫,娇小的面庞上满是怒容。她此时正抬起一条腿,这门是被她踢开的?我摇了摇头,定神仔细打量,我没看错,就她这么个丫头,也没跟了其他鬼。   她这是要做什么?    3.16 入梦 - 大鬼雄 - 谓何求   来的那位丫头自称是骆娇娇,这名一听便知与这里的主人有些关系。袁武和王成都已迷糊了,我想找他们询问清楚也没有办法。我只得一脸讨好,毕竟我只是客:“不知这位骆姑娘有何吩咐?我等兄弟在此喝酒,是否有打扰到姑娘呢?那小生在此先给你赔个不是!”   那丫头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径直便走了进来,我心里不由咯噔一跳。按理来说,作为一名汉子该不怕一位弱女子,何况这还只是个丫头!但她行为着实怪异,随着她的靠近,我的心不由地提到嗓子眼里!   只见她一脸平淡地走近已趴在桌子上晕睡的王成,伸出一只玉手,用力往他脸上拧去。王成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被这么使劲地拧竟只嘟囔了几声,不见转醒!这小丫头捏得越发用力,但仍不见他醒,久了倒把自己给气坏了!   她两眼一瞪,鼻子一哼,对我说道:“你们怎又让他喝酒?不知吗?他可喝不得酒!”   这我可无从回答,之前袁武提都未提,我想来鬼喝酒应是也没什么影响,鬼都不会轻易中毒,又何必在乎区区几口酒?   她见我不言不语,越发生气:“你们怎都是这样!我早有交待,不要让他再喝酒,你们怎就一个个都当耳边风!早知如此我就该叫我二叔把你们都赶走!”说完又气哼哼地走了!   若不是门还是开着!还能看到那小丫头的身影,我还全当是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来!来!继续喝!”袁武像是梦呓一般发出阵阵声响。   二八和甲乙丙丁也都吃喝饱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大憨倒还算好,大概也是多少喝了些酒的缘故,已全然没有了活力。现在唯一在这酒桌上活跃的便是小紫了!它从我的肩头跳下,在碗碟间来回穿梭,吃舔得不亦乐乎。我此时也懒得管它,趁这会儿也想出去透透气!   这还是白天,四周光亮,但这光亮又与外面的有些不同。我们来时进的是个帐篷,这帐篷可是有顶的,于是,我好奇地抬头一看,却不见半分帐篷的身影,入眼的全是一层层白云,日头在云间若隐若现。我知这些定是术法的假象,但也不得不大为称奇。   我信步走到离这西厢房不远处的一座小园,园子中央有一方荷塘。荷叶层层叠叠,偶能见几朵荷花的倩影,殊不知是这荷花盛期未至,还是早已进入残花期?   这荷花池中立有一小亭,我估摸着那里空气清新,定然畅快,便往那走去,却不由听到一声呟喝:“公子,请止步!”   我回头一看,是位老婆婆叫住了我,我停了下来,她一见我就喝道:“你定然是新来的吧!这处亭可不许乱入!”   “这是为何?”我纳闷道。   “你瞧那牌子!”我便顺着她手指引的方向看去,那边立有一牌,上面清楚地写道“生鬼勿近”。   “我可算提醒你了!下次再到此处可莫要乱闯了,有些地方可是去不得的!”老婆婆好心提醒道。   “多谢!敢问婆婆如何称呼,晚生也好有个礼数!”   她笑道:“我是这府里一个负责扫地的婆子,他们都叫我王婆子!”   我对她行了一礼:“王婆婆好!我确实是初到贵府,不知礼数,还请勿怪!”   王婆婆笑道:“我只是一个扫地的婆子,管不了那么多的!只不过好心提醒下,莫要被主人家看到,惹来是非!”   “多谢王婆婆,晚生定当谨记!”于是,我仔细地打量起四周,想看看还有哪里写着禁行的标牌!我不过是想随意逛逛哪想遇到了此事!眼下已打算回去了,免得又误闯了禁地。   王婆婆看出了我的心思:“其实这府里本没这么多门道,只是因为百年前来了个女妖,在此住了些日子,便多出了很多规矩!”   “女妖?”我不免有些惊讶!   “这女妖生得如狐媚一般,迷得我们大人可算是神魂颠倒,对她言听即从,这里很多的禁行之地便都由她定下,虽那女妖已走了,可规矩还是保留了下来!”王婆子说得一脸不悦。   “那为何又离开了?”我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那还不是因妖界与鬼界生了嫌隙,那狐媚子才终于走了!”王婆子似乎对这里以前的女主人极为不满。   妖界?那想来是跟凡间、地府一样,只不过住的都是妖吧!地府与凡间风景有些不同,不知这妖界又是如何?若是有机会,我倒真想去瞧瞧!可我不便多问,便向她告了辞!   再次回屋时,刚才的酒桌旁,已有几个小厮在收拾整理碗筷,还有几个扶着喝醉的袁武与王成正要出去,见我从外边进来,便有一鬼对我说道:“贵客,刚才袁管事吩咐你们住在西厢房,房间已经整理好了,我这就领着你们前去!”   我点点头,走到桌前,任小紫跳上我的肩。   其中一小厮赞道:“我只道是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猫啊!原来是贵客的!”   我笑笑也没答他,若他知这其实是头狮子,不知又该是何表情!   大憨还能走,二八和甲乙丙丁只能掺扶着而去,我一个可是不成,只得与小厮们把他们一个个扶去卧房。   一切妥当之后,我却发现无所事事,现在天色还早,睡也不成,还是出去逛吧!可我又怕走入禁地,那不见得还会有个王婆子来提醒我了!我想来想去,还是去打坐修炼吧,那功法名为偷天功,虽名头不响,但眼下我也只有它可修了!   我盘腿坐好,平定心中浮躁,这也是从典籍中看到的,大凡修行总要焚香沐浴,诚心祷告,以除去心中杂念。此刻,焚香沐浴,我自是不敢奢望!只得先平心静气,回想那天领悟偷天功时的情形,暗自运气。   不说别的,这运功行气,让心性自然变得安静,许多近日的烦躁不自觉间就消散了!我隐约间听闻到仙乐阵阵,恍若到了仙境。   我定神一看,这里真是仙境啊。琼楼玉宇,亭台楼阁,白云环绕,金光闪闪。   这是哪里?   此时,我站在一处台阶之上,台阶旁几个小童正在细细低语。我仔细一听,一小童说道:“听闻林师兄炼制出了最高阶的灵丹,真是好生羡慕!”   又一小童一脸欣羡地回道:“那是自然!林师兄修炼万年,当然是了不得。我等怎能及!”   还有一小童却不屑地说道:“这又算什么!我若能修得万年,也怕是也能练出来!”   其他小童都开始嘲笑他:“就你有本事?现在连个烧火童子也做不好……哈哈哈!”   那小童脸色一变,也再不理会其他童子,独自跑了出去。   我听得有些发笑,小孩子间的吵闹总是这样的。我不免生出找一小童打听这是哪里的念头。我正想去拉一小童,却发现自己的手从他们身体中穿过,而他们对我的存在却视若无睹。   我这是在做梦?   我心中疑惑,可脚步却不停,继续沿着台阶往上踏去,台阶之上是一座宫殿,金碧辉煌,极其宏伟。我定睛一看,殿门上挂着一副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写有三个字“兜率宫”。   兜率宫?这不是传言中太上老君居所之地么?我怎会来到这儿?我定然是在做梦!   大殿的门是紧闭着的,这门也是怪异,由一黑一白形成的太极门!我也不知这门有何门道,我想既然是在梦中,这门自然能直接穿将过去!我依思而行,果不其然便穿入了。   殿内很是宽敞,垂饰华美,这大殿正中的一座炼丹炉格外显眼。这可不比之前在妙仁堂里的那些丹炉,那些只不过有个炉样,无其他特别之处。可眼前这丹炉,隐隐有宝光闪现,炉身也刻满了秘闻,一看定是不凡!   我想这不会是太上老君的造化炉吧?   传闻造化炉可是件极为了得的法宝,在其中炼制的丹药都会附带一份特殊的神韵,即便是最普通的丹丸,若用此炉炼制都堪比一般的仙丹!   我围绕着炼丹炉转了一圈,在炉身的一侧发现两个小字“造化”,果然便是造化炉了!   这梦倒也做得逼真!不过,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却不知从哪里引出这“兜率宫”的景象!我可是从来都没来过。旋即我又一轻笑,或许这只是我想象中的兜率宫罢了!至于真象,或许并非如此。   这大殿的四壁都是些小阁子,每个阁子里都放着一个紫金葫芦,想来这些便是用来存储丹药的!我有心过去瞧瞧,这些丹药是否如我平日所见过的。我走近一个阁子,顺手想去捞个葫芦,但顿时醒悟,这是梦里,什么东西我都碰不着,更别说打开葫芦盖了,看来我是瞧不见这些精致葫芦里装着什么药了!   突然,门一阵响动,被打了开来!一阵像是醉酒的声音传来:“这是哪里?兜……率……宫,怎么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老君!老君!在不在府上!”    3.17 怪梦 - 大鬼雄 - 谓何求   来者竟这么大呼小叫,莫非比这太上老君的级别还要高上几分?但我听闻,能比过太上老君的,也就那么几位,皆是一方道祖大能,超然众生之外,哪会有这般性子的!   我心中暗自揣测来者是谁!眼睛不由地盯着门口看去,究竟到底是谁有这分本事,敢在这兜率宫前这般随意!一道身影映入眼帘,有些晃荡,显然是喝多了!   我定睛一看,是位粗狂的汉子,虎步雄躯,面相却是二八,我心中怪道,怎么梦见他呢?他身穿一身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威武不凡,看起来像是个天宫的大官。他这真是大翻身了,可惜只是在梦里!   二八走至炼丹炉前,仔细打量,笑道:“这老君倒还真是小气,前些日子我来向他求些丹药,他却以家贫推拒,这丹炉一看就是件值钱的宝贝,这老君太不厚道了,太不厚道了!”   这话说得我脑袋一阵发紧,这么不恭敬的话也亏得他敢说了,他倒不怕惹得老君生气,被一拂尘打成灰烣!   他又兀自地叫道:“老君!老君!我今日上门讨要些丹药!你可总不得厚着老脸不给吧!”   我顿时自觉脸上发烫,平日我也觉自己厚颜无耻,可还真不如他这般厚皮,敢亲自上门讨要!   他又叫唤了几声,见没应答,眼睛一转,微微一笑,看来是打上了什么主意!他嘿嘿一笑:“既然没谁在,那我可要好好找寻,这里的道童平日里都嚣张得狠,今日我定要捣毁这里,要你们受罚!”   我心中不由悱恻,这可不像平日的二八,定是我胡思乱想的,梦里他才会这般模样!   他开始四下打量,一眼便发现了四周那些藏有丹药的紫金葫芦。他嘴里念叨:“呃!想来这老君的私货都藏在这儿了!待我好好给你尝尝!”说完他便拿起了个葫芦,顺手拔开瓶塞就丢了,也不管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一咕噜就往嘴里倒下。   他嘴嚼得咯咯直响,还有些含混不清地说道:“这丹药忒是无味!不如那千年蟠桃好吃!”说着丢了这一葫芦,又拿另一葫芦。   仙丹从那葫芦口滚落一地,这些丹丸个个饱满,色泽金黄,隐隐有微光闪现,一看就不是凡品。我心中不由可惜:他可真浪费!但这也只能想想,可是在梦里,我又拿不了什么!   他丢一葫芦,又开一葫芦。丹药倒入口中,觉得没什么味便又丢了!又拿起下一葫芦,如此反复!   这里虽所藏葫芦无数,但也哪够这般糟蹋!不一会儿,地上便布满大大小小的紫金葫芦,我所能看见的都被倾倒在地,而且他那醉酒步伐也不知踩坏了多少丹药!   我心中不禁痛惜,若非这是梦,我定要好好抽打他这浑小子,接着又听他念叨:“老君!老君!你这炼丹的手艺可是不行!都这般难吃,难怪要藏着掖着!”   这还真是得了便宜又叫嚣,比我都还要顽劣几分!   猛地,他一声惊叫,脑袋一抬,嚷道:“坏了!坏了!闯祸了!”   这定是吃了仙丹,解了仙酒,他清醒了过来!我想他这是明白了利害,现在醒了,显然是慌张了,我且看看他如何应付,平日的他是个老实的鬼,这梦里不知他有多少长进。   我见他搔头弄脑,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他又嘀咕起来:“反正都已闯祸!何不就此逃下界去?我还有好些兄弟,不过,总先得准备些物品,也不要让他们笑话!”   这些话,怎么感觉有我几分味道?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使了什么法,便化成一道清风不见了!可不想二八竟有这份长进!   我立在这儿,也不知是去是留?这梦看起来一时半会醒不来!我正犹豫,门又被打开,走进一童子,正是刚才被其他小童气跑的那位。   他看到地上一片散乱,顿时慌了神,口中不由嚷道:“今日本由我值守,我一时耽搁了,像这种情况若被师父发现了,定会责罚我!说不定还要被贬下凡间,受轮回之苦,可怎生是好?”   他眉目流转,寻思着对策,全然看不出是个孩童的模样。他看着地上散落的丹药,眼睛一亮:“这些丹药可是我寻常吃不到的,今日看来怎生都要受罚,何不捡些有用的吃,兴许吃了有用丹药,即便被罚轮回也能保住些神智,岂不美哉!”   他开始挑拣着地上还算完整的丹药,他不似二八那般随意乱吃,而是细细打量,确认了是什么药才放入口中。   这梦里的两个怎么都这副德性,我想大概是我自身的缘故,所谓梦由心生。   “这是九转至阳丹,若是修炼火道的吃了,便能免去很多修为功夫,但我属水性,此丹倒是与我无用!”他便把此颗丹药收入怀中,又拿起另一颗丹药:“这是疗伤圣药,与我也是无用!”   他七挑八选后,只捡出了三颗对他有用的,分别是真水合灵丹、灵枢天机丸、阴阳轮转丹。前两者听他说只是增进功力的,最后的那颗说是能在轮回中保留点灵性,再世修炼也会容易许多,应是最为重要的丹药。   他正欲一起吞下,又径自念叨:“师父出外讲道应还需些时辰才能回,我又何必等在这里受罚,何不下界去占山为王,现捡了这么多丹药,下界定能混出个名头!”他说着,眼神也越发火热。   我知他心中动了歪念,断然无法压下,不过,这太上老君何等人物,怎能让他安然下界!此时,怕早已算准。只是为何二八与这小童,先后犯禁,都不见老君出现?真不知他作何而想?   那小童又自言自语道:“有了丹药,还得需要件法宝,那下界可听说不简单,能人鬼妖无数,若无法宝,我定不能安然度过。近日听闻老君炼制了一件法宝,我不如偷了去!”他此时连师父都已不称呼了,想必是铁定了心要下界为王去了。   以旁观者来看,这小童怕是入了魔!我继续跟着他,只见他打开一道密门入内,我也跟了进去,这里与那大殿却是不同,应是个炼器房。中间有个大熔炉,四周挂满了无数宝贝,有刀、剑、棒、珠之类。   那小童其他的都不看,径直走到一件圈形法宝前,拿着便收入怀中,又是一阵嘀咕:“其他都是些童子炼制,只有这件是出自老君之手,有了此件宝物,我在下界定当自保有余!”   他又扫了一眼其他宝贝,不屑道:“这些炼制手法还不如我!偏生老君不肯传真法于我。”说完便愤愤离去。   我又紧随他而去,看看他要去做什么?小童出了门,一路沿着台阶而下,路上遇到其他闲聊的童子也不搭话。其他小童见他一脸不善,也不理他。他便一直向下,转而又向另一处悬浮岛屿走去。   我这才发现,这一处处房屋都是建于一座座悬浮岛屿之上,并由一座座阶梯勾连。那小童显然是要回自己的居所,那是座小岛屿,只有一处小院。院里养了一条黄狗,见小童归来,忙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小童蹲下身,对着黄狗说道:“大黄,我就要下界去了,未免你跟着受苦,我这就放了你,你且自去寻求仙缘!”他说完,便解下黄狗身上的脖链,推了一把,示意让黄狗走开!   黄狗似乎明白了主人的心思,呜咽了起来,但小童可没心情理会它,迅速地进了一座房舍。我正欲跟进,他却又出来了。他走到这座悬浮岛边缘,在我的讶然中跳了下去!很快便消失在岛屿下方的云雾之中。   我想了想,便跟着跳了下去,反正这是梦,想必也摔不死!   刹时,我却站定在一处山巅之上,这里的气象与地府不同,想来这是凡间吧。虽生前我在凡间待过,但喝下孟婆汤之后,很多事也都忘了,眼前的景象确令我陌生。   我眼前是一处青山,一片片阴云在山头浮现。   那小童哪去呢?我细细搜寻,全然不见那小童的身影。所谓天上一日,凡间一年,想必或是我片刻的耽误,这凡间已过去了月余!那小童应不在此,我不禁有些后悔,为何要跟将下来,倒不如在天上待着继续看看。   正在我懊悔间,山林里传出一阵低语。我寻声而去,远远望见两个不知名的怪物正在交谈。这两怪物生得倒像是豺狗的模样,但能直立而行,我忽有所悟,这或许是妖族,与潘一般的怪物。   他们正嘀嘀咕咕,像是在讨论什么事!我赶紧走近一听。   一个说道:“听说你家大王要与一人类结成异姓兄弟,不知是何情况?”   “是的,那是前些日在此突然出现的一位道人,厉害非常,我家大王怎么都拿不住他!最后才迫不得已同意与他分享王位!”另一个回道。   “有这等事?你家大王可是厉害得紧!”   另一妖怪正欲回答,突然一声断喝传来。我陡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还在房内,外边却吵闹喧哗,不知发生何事?    3.18 哀鸿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摇了摇头。自嘲了下。练个功竟也能睡着。至于刚做的梦。我也觉毫无根据。只怕是最近所见太多。又沒好好休息的缘故。小紫正卷缩在被窝里酣睡。我且不管它。让它消停会也好。   门外的吵闹声还在继续。我侧耳倾听。声音却是个陌生男子。我走至门口。耳倚着门。想听他说些什么。这可不是有偷听的癖好。而是在陌生的地方。多听多想。总有些益处。   声音虽小。但我也还听得清楚。只听他说道:“怎会有生鬼的气息。是我离开这里太久呢。还是你们都不把我当主人呢。”   另一声音颤抖地回道:“大老爷。小的怎敢。那些都是二老爷邀请來的客人。”   “哼。他最近越來越不把我当大哥了。做事总自作主张。快把那些鬼赶出去。”之前那个声音暴怒道。   “是。是。是。大老爷。你先消消气。我这就去赶他们走。”这声音倒是唯唯诺诺。像是个小厮。   我心中忖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又有另一声音传來。是袁武的。只听他说道:“他们都是大人请來的贵客。你们胆敢驱逐。大人怪罪下來你们可担当不起。”   那个大老爷又喝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与我这么说话。小心撤了你的职位。”   “大老爷。我是由阴司署的任命。现也无违规。只怕你沒那个能力撤我的职位。”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我心中不由暗赞。   那大老爷怒哼了一声。再沒了声息。不知是走了。还是哑口无言。   我听闻一阵脚步声向我房门靠近。我连忙走回床边躺下。不一会儿。就有敲门声。袁武喊道:“鬼兄弟。醒了沒。醒了沒。”   我等他叫了两三声。才装作一副慵懒地回道:“袁大哥。袁大哥。我醒了。这就來开门。”   我开了门。忙问道:“不知袁大哥有何吩咐。”   “是我家大人要见你们。你叫上他们。一起跟我來。”   我连忙去隔壁间。把二八他们叫醒。便一起跟着袁武去见骆大人。我心中惴惴不安。不知他会说些什么。   我们來到一处庭院。袁武指了指其中一间。说道:“大人就在那间。你们自己进去吧。”   我对他行了一礼。便领着二八他们进去了。二八不由小声嘀咕:“大哥。这里有些奇怪。”   我不由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些门道。你说说有什么奇怪的。”   他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里奇怪。可现在又感觉不出什么。”   我们不由地笑了起來。看來二八还是老样子。怎也不会成为我梦中的模样。我连忙制止住他们的笑声。上前敲门。恭敬地说道:“大人。我们來了。”   “进來吧。”屋内传來骆大人不愠不火的声音。   我小心地推门而入。骆大人正站在一张桌案前。背对着我们。看起來是在欣赏一幅山水画。他见我们进來。转身说道:“坐吧。”说着指了指一旁空座。自己首先落了座。   我们小心地坐定。等他发话。   “我这次找你们來主要是想让你们加入我的麾下。你们可否愿意。”   他说得很平淡。似乎是件很随意的事情。可我不能这么认为。还是谨慎地问道:“不知加入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妨害。”   “妨害自然是有的。不过。我也不会强迫。全凭你们的意愿。”他还是一脸平淡。   真是这样。我心思急转。问道:“大人。不知我刚入阴司总署时得罪的那两个阴差是哪位大人麾下。”   “那两位属另一位吴姓游神的麾下。你们已得罪了他们。想入他的麾下怕是不成了。”   我又问道:“不知这地府有多少游神。”   他略略沉思:“游神分为日游神与夜游神。也就每日两位。而一年有三百五十四日。所以共有七百零八位游神。这称为大游神。又因每三年有一闰月。故还有六十小游神。”   我心中暗自计较。又说道:“大人。我们还沒通过阴差甄选。若不能成功过关。现在加入是否尚早。”   “不早。此后的阴差甄选虽艰难。但并不伤及性命。即便最差也能成为一名守卫。选择一方势力入选。也是理所当然。而且。我看你们也有些本事。若入了我的麾下。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会给予你们重用。”   这么说來未必是件坏事。但我还是有些犹豫。   他又说道:“这次阴差甄选只有两位游神在此主持。一位是我。一位便是那个吴姓游神。若你现在还在犹豫。只怕……”   他并沒说完。但我已明了他的意思。这是**裸地威胁。我纵有万般不愿。此时也只能答应下來。我拱手道:“我们都愿为大人尽力。”   “那你们下去吧。让袁武带你们去宝库里挑选些东西。我虽不能太过徇私。但些许帮助还是能够给与的。”他摆摆手示意我们退下。   于是。我们称谢告退。   屋外。袁武又领我们去了另一地方。这里像是座仓库。两名守卫正在守职。见我们到來。其中一守卫笑道:“袁头领。今日怎有兴致來看我们兄弟了。”   袁武在他肩头狠狠一拍:“身体健壮了很多啊。说不得就能上战场杀敌立功了。”   那守卫嘿嘿一笑:“那是自然。我现在天天刻苦训练。就等着上阵杀敌。”   “好好加油。”袁武又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指着我们说道:“他们以后也会是我们中的一员。今天我带他们到宝库里取些东西。”   他们对我们拱拱手。我们便跟着袁武进了宝库。我不由问道:“袁大哥。什么是战场。地府还需打仗。”   “你们有所不知。地府现正与妖界交战。而他们这些守卫。若想成神。须在战场杀敌立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我心中一凛。哪条路都不是坦途。我除了感叹也别无他法。   “你们能从这里挑选一件物品。”袁武指着一排排架子。对我们说道。   最近也是见过些宝贝。这宝库略有些让我失望。那些宝物看起來也相当的普通。沒半分特色。我打量起一座座陈旧的架子。兴趣索然。   “你别看这里宝贝有些古旧。但越古旧的东西越威力强盛。”袁武有点欲盖弥彰地意味。   我拿起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内心充满了疑惑。这估计连切菜都不够锋利。别说是用來争斗了。   袁武尴尬一笑:“武器都是上代遗留下來的。看起來是有些不禁用。但都传承了先祖的记忆。即便背在身上。也能感觉出无穷的振奋。”   这说白了也只能做装饰品吧。我心中悱恻。但仍仔细地挑选着。毕竟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我又拿起一把看起來还算不错的宝剑。轻轻一挥。铮一声。宝剑断成两截。我不禁微微诧异。   “见谅。见谅。事物过多。沒及时清理。有些损坏也沒什么大惊小怪的。”袁武故作镇定。   我只得干咳几声。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这时。一把重剑吸引了我。它孤零零地靠在一处墙角上。我走过拿起它。除了沉重还能感觉到一份沧桑。我仔细端详着这把剑。剑身漆黑。剑的一面刻着两个字。。哀鸿。不知是不是犯迷糊了。我似乎能从这把剑中感觉出一种哀伤。这定是把好剑。。哀鸿剑。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就这把。”   “这把。”袁武接过我手中的剑看了看。又丢还给我:“这像是很古旧的样式。现在的剑都以轻灵为主。大概万年前才会有如此重剑。至于哀鸿。沒听过这个名字。想來不会是什么名剑。估计名剑也入不了这里。这剑很沉。你可能舞动。”   我试着舞动了一下。略有些沉重。但舞动还是无碍。于是点点头。   “看你舞动的样子还是有些迟滞。我觉得你还是换一把轻巧的。短兵相接时。灵活更有益。”袁武劝道。   “就这把。”我坚持道:“我也不懂什么剑术。即便再轻灵我也舞不出花儿來。不若这把重剑。也许关键时候一击就能奏效。”   袁武点点头:“那也行吧。”   甲乙丙丁也在认真挑选着。不时抱怨道:“这盔甲有味道。这盾牌有个洞。这头盔漏风。”   他们说得袁武满是尴尬。但也不好发作。   我又找到个束带把剑捆在后背。这样看起來倒像是个侠士了。我心中不由自得。甲乙丙丁最后也都各挑选了一套还算完整的盔甲。喜滋滋地向我奔來:“大哥。大哥。我们穿这套怎样。”   我点点头:“看起來像是大愣子的弟弟。像模像样。”   他们听了。欢呼雀跃。我心里却都要笑抽了。大憨也在闷声地挑选着。最后选了个盾牌。锤子配盾牌。有种强烈的威慑感。   二八有些挑三拣四。一直都沒拿定主意。我正欲催促。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我们莫名地出现在一处大殿。周围满是鬼。   我不禁心中嘀咕:这又是哪里。   3.19 生死无惧(一) - 大鬼雄 - 谓何求   整座大殿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四个影子悬浮在空中。我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诡异的空间。每个鬼都深陷在一片烟雾之中。即便在我身边。我也无法确认他们是谁。   我想这里或许便是“阴差十关”开始的地方吧。突然。怀里的通讯令牌发出了声响。是二八他们。甲有些焦急地问道:“大哥。你们在哪里。我看不到你们。”   “稍安勿躁。我就在附近。你们不要叫出声。”我只能让他们先安静。现周边无法辨识清楚。到处是鬼。还都是一副面貌。连男女也都分辨不出來。   他们依言安静下來。而我的周围传來各种奇怪的语言。我想或许连说话的声音都已被改变了。除非用特殊的道具。否则任谁都无法分辨谁在说什么。众鬼经历过初來时的喧嚣。慢慢开始安静了。   这时。那空中的四个影子才开始说话。其中一个说道:“我们是你们这次比赛的主考官。我是地府一号。他们分别是二号。三号。四号。”   同样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但我注意到他们身体正中各有个号码。分别写着一二三四。想來这应是他们对应的编号吧。   地府一号继续说道:“此次比赛分为十关。除第十关外。其他关可按任意顺序参加。这第十关需通过前九关才能进入。决定好了就在各自的令牌上写出想要参加的关卡号。此次比赛仅由鬼类参加。若发现其他异类一律格杀。你们会各自获得一份契约。内容为不得泄露比赛信息。否则格杀。”   他说话不带半分感情。让我生出阵阵寒意。至于他刚说的令牌。不一会儿就出现在我手中。通体漆黑。样式普通。一面写着“阴”字。一面什么都沒。   我一拿到它。脑内便响起一道声音:“这是临时阴差令。目前等级最低。它每半个时辰能感应到附近百里内的其他参赛者。若要使用请默念“搜”。   临时阴差令。也许就是个门票。感应其他参赛者。这又有什么用呢。我继续听他道來。其他鬼也是如此。即便各大家族有无数内部消息。但他们也可能因契约。未必比我这种白鬼了解得多。   “每一关卡你们不但要完成指定任务。还要学会提防其他参赛者竞争。参赛者均可抢夺其他鬼的阴差令。而阴差令亦可互相吞噬。每吞噬一块。阴差令便会增强一分。参赛者若失去阴差令。便直接失去参赛资格。且抢夺手段不限。”   他话刚落。众鬼便又开始骚动。我想他们定是在通过特殊道具商量对策。我也有心找二八他们商量下。可转念一想。与他们商量必是自找麻烦。   地府一号等众鬼再次安静下來才继续说道:“比赛过程中你们不会死。哪怕被撕裂成碎片。但每关只有一次死亡机会。若再次死亡。便直接宣告失败。而死后复活。会随机出现在某一处。”   这倒有一点点安慰。于是。他不再发言。我身边的鬼也逐渐开始减少。他们应是选定了关卡。进入了其中。至于他们去了哪关。我就不得而知了。接着。我利用通讯令牌向二八他们传话道:“我们去第一关。”   通常來讲。第一关最为简单。在我们了解甚少的情况。也许从第一关开始是最好的选择。第一关称之无惧关。顾名思义。应是考验鬼的胆量。只不知会如何考量。   我用手指轻轻在阴差令无字的一面写了个“一”字。转瞬。我便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这里很荒凉。入眼的尽是黄土。周围也沒什么遮挡物。放眼望去。能看到天边。更显无尽的广漠与寂寥。   我试着用通讯令牌联系上二八他们。但却沒有应答。不知他们是否进入。还是已在万里之外。我小心地踩踏着黄土前行。想要找到一些让我觉得有意义的东西。我进入此时并沒得到任何提示。像是只无头苍蝇。只能漫无目的地搜寻。   我突然想到阴差令的用途。心中默念。这时一道声音便在我脑海里响起:“百里内无参赛者。请等候半个时辰后再度搜索。”   我内心忍不住咒骂。毫无提示。甚至连个对手都沒。让该让我从何下手。我只能摇摇头。凭感觉选了个方向前行。我是个路痴。自然不辨东西南北。可即便方向感很好的。我想若在此也会迷失方向。   这里倒像是块大沙漠。完全找不到出路。或许本就沒出路。我不知是否该庆幸。我是鬼而非人。否则早晚都会渴死或饿死在这片荒原了。   丝毫沒有变化的地平线让我有些发慌。我不停地用通讯令牌联系着二八他们。但却一直杳无音讯。每隔半个时辰。我也会感应一次周边。沒有朋友。哪怕碰到一个敌人也好。但事与愿违。这块地似乎比想象的要巨大得多。   到了入夜。我仍也沒见半个鬼影。入夜之后。更显寂寞。这比初入地府时还要糟糕。至少那时我还能遇见些鬼。   不知何时。空中云层散去。一轮满月升起。因为地府沒有天空。我许久都沒见过月亮了。何况还是这般的满月。满月在凡间倒有很多传说。最有名的自然是嫦娥奔月。中秋节在凡间可是团圆的日子。而我却在此蹉跎。   夜晚与白天似乎有些不同。四周传來了不知名的啸声。   不会是狼吧。我心中不禁嘀咕。白天可沒见着什么动物。但越來越近的脚步声。还有四周悬浮的亮点。让我不得不断定。真遇上狼了。   “真是乌鸦嘴。”我暗自咒骂了一声。拔出后背的哀鸿。紧握在手中才多几分踏实。   狼啸越來越近。无数亮点包围了我。借着月光。我看清了这狼群的真面目。它们并非全似狼。而是一种直立而行的怪物。它们有着强壮的身躯。锋利的四肢。如狼一样的面孔与毛发。   狼人。我记得曾在一本怪异杂谈的书上看过。他们具有狼的一切特性。但拥有比狼更高的智慧与力量。   我很是惴惴不安。不敢有丝豪松懈。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狼人围而不攻。他们是最好的猎手。正在等待猎物疲惫。我显然不能让它们如愿。冲出重围才是我唯一的生路。   我把剑一横。蓄力准备背水一战。即便被撕碎。也不过是浪费一次机会。我可不相信下次还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哀鸿虽重。但此时我集中全身力量。也忘了重量。我冲向最近的一个狼人。狠狠挥剑而去。犹如一道劲风。   他眼中闪出一丝异色。身体敏捷地跳将开。剑便重重地砸向地面。掀起一片尘土。这正是我要的效果。趁着烟尘弥漫。我迅速地向前冲。遇到拦截的狼人。又一剑挥去。那些狼人似乎非常惧怕我的剑锋。都躲避不及。我得以突围。   狼人在身后猛烈追击。我则挥剑疾跑。一时顿觉豪情万丈。不由得高歌一曲。曲子自是那首铁血歌。   此时。身后一阵劲风。一只狼人向我飞扑而來。我挥剑一扫。它呜咽一声被击落远处。我不由得意。这群狼人可奈何不了我。执剑行江湖。我自觉有大侠风范。   正当我酣畅时。一声很特别的狼啸传來。这狼啸似乎有种魔力。我不由地回头望去。一只巨大的狼人出现在狼人群中。他速度极快。远远超过其他狼人。一晃眼。他便临近于我。用一双泛起点点幽光的利爪向我抓來。   我及时横剑一挡。顿一股大力从剑身传來。我被高高地抛向空中。他趁势又攻。一双利爪向我的腰袭來。若被袭中。我必一分两段。即使不死。也逃命不成。最终还得被撕裂。   我猛一提气。在空中使劲地扭动身体。重剑也狠狠地劈斩下來。或许是情势紧急。我使出了全身气力。剑抓相击。发出一阵闷响。我再次被推向更远。那狼人也好不到哪去。重重地砸向地面。荡起一股灰尘。   我趁机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在落地之前又对着地面一劈。借着这股力道。我轻轻地滚落在地。我立即翻身逃往远处。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我自觉潇洒飘逸。出尘若仙。   身后的狼人还在紧跟。我不由心生小觑。这些狼人可沒什么本事。正在我胡思乱想间。顿觉脚下一空。我跌入一坑里。   我心道:糟糕。谁挖的坑。   这坑定是狼人挖的。他们有智慧。我一时不察。竟中了这种伎俩。我不觉有些懊悔。不该轻视。可现无他法。只能听天由命。好在即使这次死了。还会有一次机会。   狼人群在坑洞口处围成了一圈。牙齿磨得嚯嚯作响。看來他们这次定会把我生撕了。我却沒有慌乱。而是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坑洞。寻思着对策。但这坑洞光滑。深度又深。想要出去确实不易。   正当我愁眉不展间。坑外又传來一阵阵狼啸。声色中似乎带有恐惧。整个狼人群顿时混乱开來。坑外一阵散乱的脚步声。   “啪“一声。一物飞将下來。惊觉间我猛然跳开。   3.20 生死无惧(二) - 大鬼雄 - 谓何求   落下的是个狼人。他全身燃烧着。正痛苦地挣扎。我满是奇怪。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听到一阵阵爆鸣。狼人群惨叫连天。不一会儿声音渐渐平息。一阵脚步声向坑洞靠近。   “你沒事吧。”一个娇柔的女声问道。   我抬起头。只见一男一女低头看我。我连忙回答:“沒事。沒事。只是不小心跌到坑里。那些狼人伤不得我的。”我可不想在别的鬼面前失了面子。尤其是女子。   那女子忍不住噗嗤一笑。大大咧咧地说道:“掉进陷阱了就是掉进陷阱了。我们可都看见了。”   她的话令我有些尴尬。但也说得实在。我也不好与一个姑娘计较。那男子倒是平和:“我拉你上來吧。”说完蹲下身子。伸过手臂。   我收好哀鸿剑。拉着他的手。借力一蹬。便脱出坑洞。我一站定。连忙道谢:“多谢。多谢。”   那男子说道:“小事一桩。无需客气。”   “你们是。”我现才仔细看清这二位。女的看起來不过十五六岁。面容娇小。一脸天真无邪。男的是个和尚。虽是一光头。但模样很是俊俏。背上背了根大棍子。我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女子。心中嘀咕。他不会是个花和尚吧。   “我们也是参加阴差甄选的选手。刚才感应时。说这里有一位。所以过來瞧瞧。”那男子说道。   毕竟在大殿时所有鬼都笼罩在烟云之中。看不清面貌。而现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我不免疑惑:“可你们为什么沒有被烟雾笼罩。”   那男子轻轻一笑:“我想你定沒什么经验。之前那是休息区。阴司总署可能怕闹出麻烦所以才掩盖了我们的面貌。但一旦闯关。每个鬼都是竞争者。自然能互相看清。”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们现在可是竞争者。他们会有这么好心救我。我不禁有所戒备起來。   男子又轻轻一笑:“你别紧张。我们可不会看上你身上的阴差令。那对我们沒什么意义。”   我打量起四周还在燃烧的狼人尸体。顿时明白。他们实力这么强大。自然不屑于阴差令所提高的威力。于是。我也附和一笑:“沒有。沒有。你们刚救了我。我不会怀疑你们的。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感谢二位。才有所迟疑。”   “不知二位怎么称呼。”我自然想跟这两位强劲的鬼套个近乎。说不得对这关很有帮助。   “我叫蛮修。她叫秀吉。”男子介绍道。   “我叫鬼君子。刚才多谢二位救助。”我恭敬地行了一礼。   “哪里。哪里。顺手之劳。这位鬼公子莫不是独自参加这次比赛。”蛮修问道。   “沒。我也有几个同伴。但却一直联系不上。”我如实回答。   蛮修点点头:“我想他们应是被扔往另一块地方去了。与这里有一道天然隔阂。所以联系不上。”   “蛮小师傅。那是怎么回事。”我有些不解。   “这我也是推测。因为这关的信息我也了解不多。那些参加过的也都不能透露。但从他们一些话语可以分析。这关应分成两大区域。若联系不到。那多半是在另一块区域了。”蛮修不置可否地说道。   “蛮小师傅。那这一关该怎么通过。”他们若都在另一块区域。我也只能各求多福了。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个却不是很清楚。估计要走到中心的区域才知。”蛮修不确定地回道。   我微微思考了下。请求道:“我能否加入你们。与你们一起行动。我虽沒多大本事。但探查之类的事我自是能干的。”   蛮修点点头:“可以。一路同行多个伴也沒那么无趣。”   “好呀。好呀。”秀吉也一脸高兴。   我连忙又向他道谢。他摆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大家有个伴而已。”   我欣喜地跟随在他身后。秀吉却对我很好奇。一路问这问那。有些我都不好作答。不过与个小姑娘聊天。总归还是愉快的。蛮修倒是无话。一路沉闷。这让我明白。他允诺我同行。怕也有几分不胜其烦地意味。   沿路又遇几波怪物袭击。有虫类。有野兽。但有二位在此。我倒无需动手。蛮修只需低声佛号。便有无数金光从他身体射出。那靠近的不管是什么都会自燃起金色火焰。最后化为灰烬。   每次秀吉倒沒出手的意思。我算是反应过來。这和尚定是她的护卫。也不知这丫头是什么來头。我心想着。脸上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笑容。这可不是我面皮轻贱。有些鬼总是需要巴结的。何况这丫头看着单纯。也不像其他大家族少爷鬼一样趾高气扬。   我们行至黎明时分才停下。蛮修难得开口道:“我们就在此休息吧。白天沒什么怪兽。晚上我们再前行。”说完自己盘腿坐下。闭目诵经。也不再理会我们。   秀吉不免小声嘟囔:“真是个呆和尚。”   我望了望四周。也无甚凭靠。只得就地躺下。一夜无眠确是有些疲惫。秀吉嫌地上脏乱。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小东西。抛在地上。这东西迎风就涨。很快就变成了一顶小巧的帐篷。秀吉欢喜地钻了进去。   这是什么。我顿感好奇。想着出去以后定要鼓捣一个。以免往后就地而睡。可现下只能闭眼将就。   我很快便沉沉地睡去。直至被蛮修叫醒。天又黑了。我们便得继续赶路。我忍不住问道:“蛮小师傅。这里倒底有多大。还需多久才能走出。”   “这倒不知。或许还需些日子。但我观这星图。确指引了一个方向。我们顺着那个方向走。想來不会有偏。”蛮修边说着边抬头望天。   我听了他的话。也随即观天一望。星罗密布。但我实在看不出他所说的指引。难道这和尚是有神明在指路。我虽疑惑。但也不敢有所非议。只能紧随他走。   我们这一走就走了三天。这时。地面才开始显现出不同。细密的草丛渐渐蔓延开來。我们总算走出了那片荒漠。可这并不值得高兴。我们很快发现。这片草地与那片荒漠不同。那些草丛里隐藏着无数剧毒的昆虫。白天处处都是杀机。这些小把戏对于蛮修不值一提。但光看那些恶心的虫子也是一种折磨。   于是。我们又走了三天。才走出了那片草地。接着又进入了一片火焰林。这虽是一片森林。但怪异的是。这里的树木都沒有树叶。而有一团团火焰在枝桠上跳动。鬼尽管感觉不到烈焰的温度。但光看也知其威力。   我小心地提防着。以防被树上的火焰砸中身体。这时。火焰中传來一声怪叫。一道火焰猛地射向了我们。   这火焰中竟还藏着怪物。   “别紧张。只是普通的火焰生出了灵性。沒什么厉害的。”蛮修伸手一弹。瞬间弹灭了那道火焰。却又一声怜惜:“这火灵生出着实不易。且不要伤了它们的灵性。你们都紧靠过來。我好护你们周全。”   我自是赶快靠近。可秀吉却是一撇嘴:“我可不需你保护。这些火焰也伤不得我。”   “那也好。”蛮修竟不出言反驳。立刻周身升起一层金色壁障。把我也圈在其中。   我趁这会。又使用了一次阴差令感应。脑内便出现一道提示声:“有七位参赛者在百里之内。”   我身边有两位。那自然还有五位也在这森林里。不知是敌是友。我小声对蛮修说道:“这附近还有五位参赛者。”   他点点头。表示知晓。但面上却毫无变化。一脸平静。他既能这么平静。我自是无需担心。凡事他应都能扛下。一路行來。我渐渐对他生出了几分信任。   我们继续前行。突然。从森林某处射出一道烈焰箭矢。正朝秀吉飞來。我忍不住惊呼出來:“小心。”   可蛮修沒有任何动作。眼看利箭就要临近秀吉的脑袋。我不由紧张到极点。只听一声闷哼。那箭矢诡异地跑偏。射向了地面。入土三寸。秀吉顿时面色一变。平时的天真全无。露出一副凶狠之态。她飞奔向那箭矢射來的方向。   我满感诧异。只听蛮修道:“由她去吧。”   很快便传來一阵阵惨叫。可树木挡住了视线。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秀吉脸色平静地归來。蛮修看了她一眼。说道:“继续走吧。这一路总有些苍蝇烦扰。本不欲与他们争斗。可他们却偏要自己找上门來。”   他这话一反常态。说得凶狠。我心中不禁骇然。难道他们并非良善之鬼。   蛮修冷静看向我:“你可能來地府不久。不知我们夫妻的名头。”   “我……”我顿时有些结巴。手不由地悄悄伸向哀鸿剑。   秀吉却轻笑道:“和尚。这个小兄弟我喜欢。你可别给吓跑了。”   小兄弟。我自认看起來比她年长多了。虽说鬼不能全靠外貌分辨年龄。或许是她做鬼较我长些吧。   她又说道:“鬼公子。不用紧张。我们夫妻从不伤良善之辈。”   我稍作放松:“敢问二位名头。”   “我们外号鬼侠。也就多杀了些许恶鬼。才得此威名。”她说得很平淡。可我想定然不是些许。   我忙恭敬地回道:“久仰。久仰。”   她不由一笑:“鬼公子。你怕是第一次才听闻我们的名头吧。这哪來的久仰呀。”   听后我不禁面色羞赧。此时。静谧的森林里。却又传來了一阵怪啸。   3.21 生死无惧(三) - 大鬼雄 - 谓何求   无惧之魂是一种极为恐怖的鬼兽。它由恶鬼的碎片堆积而成。拥有极为恐怖的力量。并对任何事情无所畏惧。被它盯上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蛮修在对我说出这些时。已拉住我们夺路狂奔了。   我忍不住回头。那是种巨大的鬼物。看起來像是一块巨大的蠕动泥浆。浆液之上粘附着一个个散碎的肢体。原來这就是无惧之魂。   我们跑出了极远才停歇下來。蛮修骇然:“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传说中的恶鬼界。”   秀吉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我则一脸不得其解地问道:“恶鬼界。”   请原谅我的无知。这也是情有可原。一來地府我就在净鬼司里做工一年。出來之后又当了七八个月的药铺伙计。对很多传闻一无所知也是情理之中。   蛮修颇为奇怪:“恶鬼界在地府可是鼎鼎大名啊。你怎可能不知。”   我脸上一红。辩解道:“这个我平日出门甚少。以致很多事情不得而知。”   他满是怪异。但还是耐着性子跟我解释道:“恶鬼界其实是鬼界大能开辟的另一处空间。算是地府的监狱。你定知为了维持地府的平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大清扫。但恶鬼因生性邪恶。被丢入阴川也难以消化。而这些鬼大多实力高强。也难以管理。所以便有大鬼开辟出这处空间。专门用來押解这些恶鬼。而无惧之魂也只有这种地方才会产生。”   我心中突觉有点愤慨。但瞬间就烟消云散。我知这愤怒的根源。是因为之前小孩被丢入阴川的见闻。而恶鬼却被单独看押。此所谓享恶的更寿延。良善的命更短吧。但却又生不出任何怨怒。我找不出缘由。只隐隐觉得或许与孟婆汤有关。   为何一入地府就需得喝汤。这总觉有些怪异。   不管其他。我继续问道:“这是否意味。除了竞争者。我们还要面对恶鬼的袭击。”   “恐怕是这样。”蛮修一脸深沉。转而又道:“只怕这也是种规则。那些恶鬼若抢了我们的阴差令。或许也会有了参赛的资格。”   秀吉轻轻一笑:“和尚。这回倒变聪明了。我看也是这样。那无惧之魂的出现定然不是偶然。看來我们须得谨慎行事。其他参赛者我们都能探查到。可这恶鬼却是防不胜防。我们虽自认本事不错。但这恶鬼界积年的老鬼定不能小瞧。数目定也不在少数。”   蛮修点点头。   我们一改之前的随意。谨慎前行。出了火焰林。就远远看到一片高大的屋舍。像是个小镇。我一脸惊喜:“那边会不会有其他鬼。”   蛮修却一脸戒备:“这种地方竟会出现小镇。不得不说很是怪异。我们必须小心点。但也不能不去打探情况。丫头。你守在后面。把这位公子护在中间。”   女的喜欢叫男的和尚。男的确也是和尚。男的喜欢叫女的丫头。女的看起來也的是个丫头。这对夫妻真是奇怪。我心中悱恻。全然无点滴感恩。当涌泉相报的心态。   这小镇略有些年头。从破败的砖墙上就能断定。小镇四个方向上都有个大门。但沒站岗守卫。大门之上挂有一个牌匾。上书“失乐园”。   这又是什么意思。   站在镇外。隐约能听到镇里的喧哗。似乎极为热闹。我试控询问:“鬼侠夫妇。要不要进去。”   “先用阴差令感应。这里也只有几位参赛者。至于其他的声响。定然是这里的恶鬼弄得。不过。总得进去瞧瞧。若情况不对。请注意逃命。”蛮修说道。   这是自然。在残酷中生存。逃跑可是一门技术活。而我显然对这门技术的掌握远远超出我其他的技能。   我们小心地进入。镇内出奇得空荡。先前的喧哗都从各处房间里传來。隔得近了。更能听得清楚。像是在狂欢。这确很让我惊奇。蛮修更显露出一副入临大敌的状态。秀吉倒沒多大变化。但眼睛不停地在扫视。   我默默地拿起哀鸿剑。虽然实力不济。关键时候总还能出些力气。   蛮修抬起脚。猛地踢开近处的一扇房门。现出里面的众鬼。   他们围坐在桌上。见我们踢门而入。谈论随即停止。齐刷刷地看向我们。我更是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准备随时逃命。   屋内还有几个鬼是站着的。打扮倒像是个小二。可我想这恶鬼界怎会有良善之鬼。他们定是在麻痹我们的意志。才故意打扮成这样。   他们之中一个微微惊讶之后。便一脸笑意地迎了过來:“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   这发问让我们不由一愣。那么我想这只有一种可能。这是家黑店。定会趁我们松懈。谋财害命。   那鬼见我们还是一脸戒备。又笑道:“客官。你们定是新來的参赛者吧。不必这么紧张。我们都是正常营生的。”   或许真是我们误会了。蛮修稍稍放松了神态。我也把手中的剑收回。其他鬼讶然之后。便又开始交谈。这会又热闹起來。   蛮修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失乐园。在这里你可以尽情玩乐。只要有钱。”小二一脸讨好地说道。   “这可是恶鬼界。不是传说那凶恶异常的地方。你定是在骗我们。虽我们只有三位。但若真动起手來。你们这些鬼可不见得是对手。”我想这或许有些夸大其词。但也足见蛮修的霸气。   “客官说笑了。我们怎会跟你动手。你们有所不知。这里的确是恶鬼界。可凶恶异常。那必是外界谣传。当不得真。我曾也是位参赛者。但闯关时间过了。阴差令也损毁了。这才在此谋了一份营生。这里大多的鬼都是如此。即便真是恶鬼。却也并不凶恶。被押解到此也是另有原因。”   他说得很是真诚。但蛮修仍有些怀疑。继续问道:“这里闯关还有时间限制。”   小二答道:“在此各位都算是参赛者。告诉你们信息也不算是泄露。每次阴差甄选。此关的中央都会有一道传送门。只需有阴差令便能进入其中。但名额有限。只有五百位。若已足数。留在此地的参赛者便算失败了。阴差令也会跟着损坏。那么便只能停留在此处了。”   蛮修略加思索:“你说这里都算参赛者。也就是说你们只要再抢夺一块阴关令便能再次参赛。”   小二诚恳地点点头。   “那你为何不想再次抢夺。”蛮修直视着小二。   “客官是取笑我吧。以我这种微能力。可不敢奢望能当上阴差。出不出去也沒什么分别。”小二一脸苦笑道。   我想他还是想出去的。但能力有限。只得呆于此了。我不由为我自己担心起來。看过鬼侠夫妇的本事。若其他参赛者都如他们这般本事。我想我万万是不能通过的。   这时。一鬼下了桌子走了过來:“几位都是新來的吧。我叫包打听。什么消息都知晓。只要各位每日能请我些酒菜。我全听吩咐。”   小二一脸不悦地说道:“客官。切莫理他。他是这里有名的穷酸酒鬼。身上沒什么钱财。偏只喜欢赊酒喝。”   “无妨。”蛮修摆了摆手。打断了小二。对包打听说道:“你知道些什么。若能让我满意。就算日日请三顿也不在话下。”   包打听听后喜出望外。对着小二一哼。乐呵呵地对我们说道:“各位。相信我就对了。來这里的参赛者莫不是想过关的。我可知这有很多条秘密通道。前往此界的中心。”   小二连连摆手:“客官。你们可别信他的。他知的那些密道也不是什么秘密。但路途凶险得狠。客官若是钱多。还不如直接向这里的失乐联盟买上些通行令。”   包打听一脸怒容。喝道:“店小二。我也好歹也算是个顾客。你这个店铺伙计怎生老來搅混我的事。他们所知的密道可不是我说的那些。我这可有真正的密道。怎能告知于你们。”   小二随即满脸蔑视:“凭你。若真如此。你不早就去闯关呢。客官。莫信他的。他就是犯了酒瘾。又沒得钱财。诓你们而已。”   蛮修很是淡然:“无妨。你且给他一壶酒。算是我请的。有些事。我还真想听听。”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都能回答。” 包打听一听有酒喝。更是自告奋勇。   小二又藐了他一眼:“既然客官都这么说了。那便算我多嘴。我这就给你们拿酒去。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客官请这边坐。”   小二把我们引向一处空桌。作势擦了擦灰尘。又对我们说道:“各位可还需要些吃食。”   “你随意上些吧。”蛮修对吃食应该不甚讲究。   “好了。各位慢等。我这就去给你们上酒菜。”小二得令。美滋滋地走了。   待我们一落坐。包打听就主动给我们各沏了一杯茶。然后恭敬地说道:“各位有何想知。我定会知无不言。”   “你先说说。这里有哪些势力。”蛮修抿了一口茶。眉头微皱。问道。   “只有一个失乐联盟。他们把控这里的一切。其中通往中央的几条易途就由他们把守。若用些钱财买块通行令。自然要容易许多。”   听到此。我不由得插上一嘴:“那升天令又有何用途。”   3.22 生死无惧(四) - 大鬼雄 - 谓何求   “升天令。那可是个好东西。据说在闯关中使用。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助力。具体是什么助力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升天令一旦被使用。因干扰了整个比赛规则。即便到时全通过了。就职时所获威能也会有所损害。”包打听答道。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时。小二端上了酒菜。蛮修对着包打听说道:“那你请先吃酒菜。吃完了找个地方再聊聊。”   我喝了一口茶。立刻喷了出來。这茶水真苦。   包打听忙说道:“这是恶鬼界特有的乌阴茶。味苦。但对鬼來说却是上等的茶。有些微滋补阴气的作用。这茶若在外边那可是价值连城。你这一小口。不知吐掉了多少钱财。”   我不由骇然。这茶竟这么精贵。浪费了这一口。不知蛮修会怎么说道。他虽从不提钱财的事情。但若真太贵。我也不能安然啊。   包打听见了我的一脸不知所措。笑道:“不过。你无需担心。这茶在这里也是便宜货品。你就算一把一把地扔。也值不了几个钱。”   我想他是看出了我只是一个跟班。故意戏耍我吧。我心中满是悱恻。面上却一副轻松:“我平时喝的都是冥罗十香茶。这苦茶可真喝不惯。”   果然不其。听我这么一说。包打听面上马上起了变化。一脸欣羡道:“原來如此。冥罗十香茶可是茶中的精品啊。”   我可不懂什么茶中精品。冥罗十香茶也只是碰巧在风雅颂商会喝过。可用來吹嘘显然还是有些效果。   秀吉看了看包打听。又看了看我。忍不住笑道:“你们两个倒还真像。”   我们不约而同地齐反问道:“哪里像。”   秀吉只是抿嘴轻笑。并沒直接回答我们。便拿起茶杯。也喝了一口茶才说道:“这的确是乌阴茶。但只能算是次品中的次品。真正上好的乌阴茶虽然苦涩。但带着一股清香。至于冥罗十香茶。那可是难得一喝的上品。采茶日一年只有一日。且茶叶不能久存。仅能喝上三天。”   我面上不由一赧。她这话是暗讽我们爱吹嘘。实则是一窍不通。但同时。我也惊讶他们夫妇的真实身份。竟也通晓这些茶道。定然不会是寻常的鬼。   我微微一笑。缓解尴尬。   蛮修低喝道:“丫头。吃好喝足。少说话。”   秀吉嘟囔了一下嘴。沒有继续辩驳。   我们迅速地用完餐。点的酒都被包打听喝了。可他面上却只一点点微红。并无醉意。果然是个资深酒鬼。结账的自然是蛮修。总共十块幽冥石。应算不得贵。我稍稍有些安心。   一出店门。包打听又向我们推荐:“这失乐园好玩的地方可多了。有附庸风雅的。也有胭脂俗粉的。还有歌姬优伶。定包各位喜欢。”   秀吉一脸怒容:“我们好心招待你。可不是让你在这里跟我们说这些。你若再提这些俗事。我可立刻动手撵你走。”   包打听连连摆手。称道:“不敢。不敢。”   他这是多沒眼力啊。竟当着人家妻子的面说这些。   蛮修却是一副风清云淡。指了指自己的头:“你沒看出來我是个和尚。那些烟花之地定不许再提了。那可是触犯戒律的。”   这话说得我暗自想笑。你都娶妻了。早应是视戒律如无物了吧。虽这么想。可真不敢笑出声來。   蛮修继续说道:“你既然熟悉这里。那请你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你知道一些情况。我们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转而又对我说:“鬼公子。不知你有何打算。现已到此也算是安全。你若有自己的计划。我们便就此作别吧。”   我连忙说道:“蛮小师傅。不瞒你说。我自认实力不济。难以通过此关。本也打算就此留作罢。可在外有佳偶守望。我不得不拼命。所以想跟着你们二位。虽不能给予什么大帮助。但也尽力不给你们添累赘。若真能帮助在下通过。确不胜感激。若实是无法。我也便认命于此。”   这说得并不全是真话。但也不全是假话。那等我的佳偶自然是妙音了。或许算是一厢情愿。说不定她一心向佛。从來就沒想过等我。   秀吉见我说得真切。也帮忙说话:“和尚。就留下他吧。反正凭你我。这一关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多带一个也不费什么事。”   “好吧。”蛮修微微点头。   包打听顿时也來了劲:“不知二位可否也带我一道出去。”   “这……”蛮修稍作迟疑道:“可你沒这阴差令。即便到了那里。也不见得能够出去。”   包打听脸色微变。   蛮修连忙改口道:“好吧。若这路上遇到其他打劫的鬼。说不得能给你弄一块阴差令。”   听蛮修这么一说。包打听喜笑颜开连连称谢。   我心中不禁赞道:这和尚或许也就花了一点。心性倒是不错。   包打听看着我们。有些犹豫地说道:“既然各位肯这么帮助我。我也不能藏私。想來你们都想通过此关。虽以你们的实力或许不是难事。但我知一处机缘。对你们定然是有益处。”   “不知是何机缘。”蛮修略有了些兴趣。   “这里说话不是很方便。我们找间客栈说吧。”包打听谨慎地扫望了下四周。   于是。我们又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包打听仔仔细细检查好房间才慢慢说道:“你们可知这恶鬼界的由來。”   “据传这恶鬼界是由一位大鬼所建立的世界。”蛮修回道。   “外界都是这么传的。但我在这里生活了许久。打听到了许多消息。渐渐猜出了几分眉目。事实并非如此。”   “怎讲。”蛮修的兴趣变得浓郁起來。   “你们不觉这恶鬼界只是用來关押恶鬼有些太过于不正常么。”包打听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被他这么一提。我也觉得很是奇怪。就算这恶鬼难以被阴川消融。但地府里的大鬼应是无数。想要解决掉这些恶鬼也会有无数办法。何必多此一举。再费劲建一个专门关押他们的牢笼。这倒还真是一个费解之处。   不光是我觉奇怪。蛮修和秀吉似乎也深有所思。   包打听继续说道:“每隔百年举行的阴差甄选。除了选拔阴差。其实另有目的。你们可知黄泉。”   蛮修立刻回道:“黄泉略有耳闻。但不曾亲见。”   黄泉我也略有所知。地府有传闻。这黄泉是地府真正的源头。一切阴气都由它产生。   “我在此发现一些黄泉存在的端倪。”包打听一脸正色地说道。   “不知是什么。”蛮修连忙问道。   “你们应见过那无惧之魂。难道你们不曾想过为何它只存在于恶鬼界。”   被包打听这么一引导。我们都像是看到未曾看到过的东西。充满好奇疑惑。蛮修不禁说道:“这确很反常。但我想大概是因为恶鬼界恶鬼众多。才能形成无惧之魂吧。”   包打听摇摇头:“非也。恶鬼众多的地方可不止恶鬼界。我曾听说。在与妖界交战地带。想发横财的恶鬼不比这里少。却并沒形成过无惧之魂。你们不觉得很怪异么。”   他的话让蛮修陷入了沉思。许久才说道:“你想说无惧之魂形成的原因是黄泉。”   “正是。我从其他鬼那打听的消息來推测。此处中央腹地比其他区域有着更多的阴气。而且有着更为凶猛的鬼兽。无惧之魂也只是其中之一。这难道不正是有黄泉的迹象。”包打听说得眉飞色舞。   “但这也只能说明此地有些异常。并不能断定有黄泉。据我所知。能影响阴气分布的。有多种可能。”蛮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虽说不敢断定。但我从那些进入中央地带。又能全身而退的鬼中打探到一个事实。凡是进入过中央地带并能全身而回的鬼。归來之后均修炼神速。能力得到极大进步。据传黄泉水滋养的普通花草也具备着神妙的作用。能使鬼修为大增。这些迹象不正是黄泉之水的作用。”   我所知的黄泉。书上是这么讲的:黄泉乃地府之源。其水至阴至灵。鬼得一滴而能飞仙。草得一滴。可成灵药。听他说來。的确有些相似。   “即便有黄泉。也不能说是机缘。都说黄泉之水神妙效果。但据我所知。任何事物都有利弊。黄泉水其实激发的是鬼自身的阴气。普通鬼若得了一滴纯水。是能成仙。但只怕一成仙鬼体也会崩溃爆裂。我曾听闻曾有用类似大补的东西。制造出鬼体炸弹的。而有些修行的鬼若食了吸收黄泉水生长出來的东西。短时间会修行大增。但此后怕是难以进步。且活不长久。”蛮修平静地说道。   “看來这位定是大家族的。所说分毫不差。这些消息我自是早打听到了。这里几乎所有的鬼都晓得。他们吃这些东西也不过是想凭借短时间修为大增渡过阴差关卡。成了阴差这些影响便沒了效果。但我所说的机缘并非黄泉。”包打听说道。   “那是什么。”我忍不住插嘴。他绕了这么多弯弯道道。竟沒说出重点。   “别急。每次进入中央地带也有些伤残的鬼勉强逃了回來。其他鬼对他们嗤之以鼻。而我想失败乃成功之母。于是常与他们亲近。从而得到个惊天的消息。”   看來他虽是落魄。但也一直在有所准备等待机会。只不过这说得太啰嗦了些。   他继续说道:“我听闻很多失败者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描述:他们都看见一棵被群兽膜拜通天的大树。然后被群兽追击。九死一生才逃了出來。你们可知这说明了什么。”   蛮修与秀吉异口同声地惊叫道:“鬼阴木。”   3.23 生死无惧(五) - 大鬼雄 - 谓何求   鬼阴木我不曾听闻过。但看他们神态定然是件不寻常的事物。包打听一脸向往。蛮修夫妇却脸色略有些怪异。我忍不住问道:“鬼阴木又是什么。”   “鬼阴木是一种传说中的神树。这树结的果比之黄泉水更为神效。吃了以后会渐渐改变身体的资质。让修行变得更为容易。”包打听兴奋地说道。   “它是至恶之物。沒想到竟有鬼借用恶鬼界植养这种东西。有伤天和。我定要前去将其捣毁。”蛮修说得满是愤怒。秀吉也是一副神色不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神物。又是至恶之物。”我有些被搞糊涂了。   “它的确是神物。但也是至恶之物。天下万物都有平衡。越是神妙的东西。其形成越是险恶。你想那黄泉之水都有不能轻易喝下的弊端。自然这么神妙的事物怎会沒有害处。”蛮修稍作平静。说道:“它的妨害并非它本身。而是其成长过程。它需要黄泉之水的浇灌。需要亿万鬼物的躯体滋养。尤其以人形鬼最佳。所以他们建立恶鬼界的目的根本不是关押恶鬼。而是借此为名。种植鬼阴木这种邪物。只怕这里的恶鬼大多都成了此树的养料。”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用鬼物作为肥料。我在凡间也听闻过类似的东西。据说一些用死尸滋养的果子味道格外鲜美。我想到此。心内不免有些恶心。   “真是该死。”秀吉咬牙切齿地说道。   “两位别激动。我告诉你们。也是因据我接触的最后一鬼的说法。推测那果子最近应快要成熟了。何必去管它是怎么生长的。与我们又何干。”包打听劝道。   秀吉怒目一瞪:“我见你贫苦。可怜你。才将你留下來。想不到你竟这般心思。早知我该赶走你的。”   “既然你们这么说。我也只能作罢。多谢各位今日的款待。这份机缘我只好找别的鬼商讨一起去了。那密道的事你们也无需问我。随便寻个鬼问下便知。”包打听说完拱拱手。看起來像是要告辞的样子。   “不行。你既已说了出來。我们也听到了。这种事情我们必须管管。”蛮修声音一振。愤然说道。   “我虽受了你们些许恩惠。但若你们苦苦相逼。我也是会抵死不说的。沒我的消息。你们即便在中央地带转上一年也不见得能找到。”包打听一副无赖的嘴脸。   蛮修微微一皱眉。低头沉思。似乎在思索如何应对。   这时。也该我上场了:“包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你喝下的可不只有一滴。”   “这位公子。你的意思是我乃忘恩负义之鬼。但这可是我立身的根本。若沒这个消息。我也将一事无成。最后不是入了轮回。就是化成天地尘埃。些许恩情对我又有何意义。”   这话确让我一愣。他说的倒也是事实。若不能逃脱轮回。一切都会从头再來。曾经种种自然无任何意义。假若化成飞灰。那更是沒意义了。   不过。我怎能让他就这么把话给堵回去。于是。轻笑道:“这话是不错。可你也想想。假若你真能脱离轮回。入了神职。这些恩情是否又有意义呢。”   “那是自然。只要我能长久存在。过去的一点一滴我都铭记于心。定当一一报答。”   想他能这么说。可见也并非无可救药之鬼。只因鬼道本艰难才会变得自私了些。   我一叹:“只可惜。有些鬼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真要做起事來绝不会去的。”   包打听一听我的言语。顿时神情激愤:“你觉得我只是嘴上说说。我平日虽不受别的鬼待见。但认识我的。都知我一言九鼎。”   “这我还真不信。”我故意说得尖酸。平日受够了冷眼的。神经一般比别的鬼敏感。我继续说道:“我可是亲眼看见。现在你都已拒绝了报答。”   “你这是在故意戏耍我。”包打听有些生气。   “我可不是戏耍你。你岂能肯定自己若不借助鬼阴木的果实。就不能入神职。你现已拒绝。怎知以后自己沒有失信。”   “我实力如此低微。有那么多厉害的鬼都不能如愿通过。我……”他并沒再说下去。谁都不会说自己沒有希望。   “你是沒希望通过。但眼下可有两位在此。若你得了他们的帮助说不定就能成功通过十关了。得偿所愿。他们的本事我可是亲眼目睹。那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不见得比你非吃下那什么果子差。那果子周围定然危险。若你与别的鬼前去。他们若不像我们这般良善。你能确信可以分得果子吗。况且就算吃下果子。也需花很多时间才能消化吸收。说不得还会生出其他什么变化。”我虽是胡绉。但这些也并非无可能。   “这……”他迟疑着。犹豫着。想來是明白了我说的意思:“可他们二位也不见得会真心全力帮我。”   “我想你若真把那个地方告知他们。以他们的心性定然会全力助你的。怎都比期待那啥果子來得强。”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就不知蛮修他们会不会答应了。   “是的。只要你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这也算是行了天大的好事。我们定当全力相助于你。”蛮修诚恳地应道。   包打听一听。眼珠急转。内心计较着得失。好一会儿才说道:“只要你们肯助我。我就告诉你们那个地点。但我现在还不太确信。”   “好。我们可以签下契约。”蛮修补充道。   “好。我答应你们。”包打听肯定地回道。   签契约自然沒我什么事。只见蛮修从怀中掏出纸笔。把他们所想要的契约条目一一写下。然后又低念了一声咒语。最后将这道纸烧化入两杯水中。各自服下。   地府契约签订可真是花样众多。又让我涨了一份见识。   他们签完。蛮修走过來。诚心对我作了一揖:“鬼公子。这次多谢了。”   我连道:“不敢当。不敢当。以后还需要蛮小师傅多关照。”   我之所以主动上前劝说。一來是为了与蛮修他们夫妇结下善缘。二是也好奇那鬼阴木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过。那果子我可真沒半分觊觎。我虽对自己实力不满。但也不会安然吃下那么恶心成长出东西。   包打听也走了过來告罪:“多亏这位公子点醒。不然我倒是成全了一件坏事。”   我回道:“其实也无需我点醒。你自也觉得不该。只不过一时被欲望所蒙蔽了罢了。”   我们又唠叨了几句。蛮修却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我们得赶快前去。迟则生变。想來敢种养鬼阴木的。定然是个厉害的家伙。我们也得好好准备一番。不知这失乐园可有贩卖器具法宝的地方。我们有些器具法宝已使用了一些。也需补充一下了。”   “这个我带你们去。”包打听要比我们对失乐园熟悉得多。这事当然只能靠他來了。   俗话说。有熟鬼。好办事。   有了包打听这个当地通。我们的补给非常顺利。蛮修购买了一大堆空白符纸。不知要做什么用的。我只听说过道门擅长画符。他一个和尚不应精通此道才对啊。让我更惊讶的是秀吉。她买了一大堆各色的水粉。这是要用來打扮自己吗。但似乎并非如此。   我和包打听倒沒什么可以准备的。本來就相当于一个累赘。我尚且还有一把剑。包打听身上可是一件能称之为武器的都沒有。如若能靠嘴皮说死鬼兽。那又另当别论了。   临行前。包打听又带着我们去买一种坐骑。。幽灵狼。恶鬼界幅员辽阔。若光用脚走。可要花费成倍的时间。买上一头幽灵狼。自然是首选。   这幽灵狼倒也温顺。个子很是矮小。只不过骑着可沒那雅兽威风。   我们一行顺着一条大道行进。据包打听所说。需得沿着这条大道行进一段时日。然后再择另一条小道行进。便能到达那些受伤之鬼所传言的地方。   一路倒是太平。也无甚风景。我不由地念想起二八他们來。若有他们在至少不会这般无聊。也不知他们此时情况如何。是否已安然渡过此关。这或许有些难度。但愿他们无事。可不要陷入什么境地不能逃脱。   这就叫做牵挂。不知何时。他们已在我心中留下了这么多挂念。   正在我出神间。蛮修突然小声说道:“丢下狼兽。我们步行进去。”   我们已到了一处峡谷。山谷之中就有包打听所说的地方。蛮修怕这骑行引得了这里看守的注意。   于是。我干脆地下了狼。与他们汇聚在一处。小心前进。这时我才明白秀吉买水粉真正目的。各色的水粉在她手中飞出。然后环绕着我们每一个。我们渐渐与周围融为一体。看不见身影。   我就连他们都看不见了。忍不住叫道:“这都看不见了。要怎么一起走。”   “别出声。牵住这根绳子。”秀吉小声说道。不觉间一根绳触碰到我的手。   不远处的山谷中传來阵阵鸣叫。我不由有些心惊。又会遇上什么鬼兽呢。或者又会遇到什么守卫者呢。我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不安。但又有些兴奋。这大概是叫自讨苦吃。   3.24 生死无惧(六) - 大鬼雄 - 谓何求   天空的光亮渐渐隐沒。黑暗随之降临。   密林里吹起了散乱的风。震得树叶哗哗作响。我们沿着一条小道在山谷中行进。这密林确有些怪异。除了风声。偶尔能听闻到时不时的怪叫。却看不到半点其他身影。   这是我们入山谷之后的第二日。我眼前的一片空处。传來蛮修的声音:“小心些。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   不用他说我也是小心万分。俗话说逢林莫入。可见森林里处处都可能隐藏着危机。我紧张地打量四周。以免突现的怪物。被惊吓倒也罢了。若丢了性命那可是万万不值。   地面上覆盖尽是些不知积累多少年的腐烂树叶。踩上去便逸散出一阵阵腐朽气味。天色渐沉。眼能看清范围也越來越小。我正思索是否要出言提醒他们该停下來休息了。这时。又传來了秀吉的声音:“今日天色似乎暗得快了些。”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我。的确是有些。不。是快了许多。似乎不久前才向包打听问过路径。那时应正当正午。现也不过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天怎生就暗了下來。   那边蛮修也有些紧张地说道:“很不对劲。先停下來。大家注意周围。我感觉好像有危险在靠近。”   我顿生警兆。不由抬头往天看去。或许是有些修为的缘故。我的视力不说在黑夜中视物如常。但眼下在这昏暗的环境下。看清百里之内还是无甚难度。   我头顶上的枝桠正延伸交织。似是就要纠缠于一处。这天空的光亮仿佛是被它们给挡住了。我心中一惊。这些树定是借助着风的吹动。而掩饰着它们的行动。我不由生出一个念头:这些树有预谋。   这念头一生。我略觉得有些荒诞。进入密林之前蛮修已仔细检查过。这些树并沒妖气。也就是一棵棵普通的树。一棵普通的树。若会预谋算计。的确有些匪夷所思。可眼下这情形又不得不让我猜测。它们是有智慧的。   我忍不住提醒道:“你们抬头看看。这些树是在做什么。”   “这是……”蛮修的声音略带了一点迟疑思索。不知他能看出些什么。   仅一小会儿。树与树之间纠缠得更紧密了。周围刹时陷入漆黑之中。正巧。怪叫也顿时沸腾了起來。一阵阵似狂奔撞物的声响接踵而至。看來是有东西要接近了。我的手不由向背后哀鸿剑伸去。   突然。一道微光自黑暗中升起。那是秀吉拿出的夜明珠发出的。透过夜明珠的光亮。我看清了大家的身影。大概是秀吉解除了法术。   “大家靠拢。好像有大家伙赶过來了。”蛮修正色道:“丫头。把他们保护好。我去会会那家伙。”   沒等我们答话。他已经飞奔了远了。随着就听出叮叮当当的打斗声。我很好奇到底是遇到了怎样的家伙。也非常想观看蛮修是如何战斗的。可惜夜明珠的光辉只能照见周身寸许范围。再远些的就看不清了。不过我倒是明白过來。蛮修定会暗处视物。光这一项本事。就已很了得了。   秀吉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一脸笑意地对我们说:“我们不妨來打个赌。猜猜和尚什么时候回來。”   怎么又是赌。冯必赌那种老道就不说了。怎么这看起來一副俏生生的丫头也好此道。我心是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不赌。不赌。你们可是夫妻。最是了解不过了。这不公平。我不赌。不赌。”   “那你要怎样才算公平。”秀吉一副不愿意放弃的口气。   “赌博有害。不赌也罢。”我虽是这么说。其实也是担心这丫头精明。定不是冯必赌那种好糊弄的角色。若是输了。那可不好。   “哼。我看你就是怕输。”秀吉满是嘲笑。   任你百般激将。我自不动如山。若真被一个丫头强迫了。我鬼君子以后不用混了。我是不在意。但那边包打听却是上了心:“秀姑娘。我看不如猜现与你夫君对战的东西体型如何。这倒是公平一些。”   我忍不住提醒道:“或许她有什么特异的本事。能夜间视物。你这赌可是输定了。”   包打听立马脸色一僵。他显然沒想到这个。   秀吉却一声欢笑:“这个好。我可沒这夜间视物的本事。也只有佛门重视修练自身才有的。和尚便练出了一双慧眼。别说是夜晚。就算隔上一堵墙。他若是真想看清。也能视若无物。”   我心中一惊。这慧眼竟此等厉害。看來以后若要行隐秘的事。更得万分谨慎了。若真有身怀神秘神通的鬼在窥视。那可真会糟糕透顶了。   秀吉继续说道:“你们赌还是不赌。”   包打听万分喜欢地答道:“赌。”   我不由叹道:又一个赌徒。   秀吉闭眼倾听。嘴里满是嘀咕:“听声音应有四足。身手敏捷。落地之声稳重。体型应属中等。个头较普通的黄狗稍大。但与牛相比又稍显不足。”   我不知她所说是真是假。即便是假。但听她说得气息沉稳。有板有眼。这在声势可是极佳的。我又看向包打听。看他又如何作为。   只见包打听一副捻须状。出声道:“你这答案可是确认了。确认了那可不许改了。”   “确认了。不改了。”秀吉认真地点点头。   我看这包打听神情思虑。定是有了计较。不过这横竖只是个游戏。我又何必出言提醒。看他如何应对。   包打听随后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一只纸鹤。他对着纸鹤一呵气。嘴里念叨:“宝贝。宝贝。随我心意。”   那纸鹤迎风一振。飞快向打斗处飞去。   “你。你。你。”秀吉连说了三遍。显然非常气愤:“你耍赖。”   我却好奇他这是什么法术。便问道:“包兄弟。你这是何法术。”   包打听又是嘿嘿一笑:“又沒说不许用宝贝的。这是我偶得的一项法术。叫元光鹤引。用來打探消息最是厉害不过了。到了。到了。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怪物。”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另一只纸鹤。   只听他嘴里喝道:“现。”   那纸鹤射出一道光芒。在我们面前形成一幅画面。画面中蛮修正与一物打斗。那物正像秀吉所描述的那般。是个中等大小的野兽。看样子应是头野猪。但秀吉所说的并不全对。因为正与蛮修交战的并非这头野猪。而是那野猪身上的一个小人。   这小人手执一根骨头杖。与蛮修战成一团。他身下的野猪似乎训练有素。跳腾躲避也是极为娴熟。蛮修空手对敌。进退有度。身上时不时有金光射出。应对颇为潇洒。二位看來倒确是旗鼓相当。   “怎样。姑娘。你是输了吧。”包打听一脸得色。   “你。你。你。”秀吉一副看起來要发怒的样子。可是转瞬间又变了脸色。笑道:“我可沒说赌什么。输了就输了。”   包打听脸色一滞。有种吃了哑巴亏之感。   我心中悱恻道:这女人翻脸真比翻书还快。   忽地“啵”的一声。包打听手中的纸鹤竟燃起了火焰。画面也随之消失了。包打听手一抖。丢落了纸鹤。顿时哭丧着脸说道:“我的宝贝啊。这又得花多少钱才能再做出一个。”   秀吉在一旁拍手称快。这回轮到包打听连道:“你。你。你。”   我自是作壁上观。谅他们也只是斗斗嘴。   谁知嘴还沒斗起。秀吉又一脸沉思。说道:“你们可认得刚才那是什么。”   我当然只能摇摇头。我可沒什么见识。   那包打听却轻哼了一声:“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我不禁一乐。这男子汉大丈夫。却作出了一副小娘子的姿态。真是忍俊不禁。   秀吉面上立刻显出了一副讨好的神态:“包公子。你好心告诉我吧。我以后定不会再戏耍你了。”   “哎呀呀。我耳朵可不好使。你刚说什么來着。我听不清。”包打听用手在耳边作了个喇叭状。像是真听不见似的。   看他们两个这样闹腾。我倒是大为开怀。也不插嘴劝说。想來蛮修那边倒沒什么危险。也不用着急。   秀吉脸色稍有怒容。但又强自忍住。还是一副讨好:“包公子。包哥哥。小女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我吧。”   包打听更显神气:“你叫我什么來着。再叫一遍來着。”   秀吉忍了忍。还是叫道:“包哥哥。”   “嗯。既然被你叫了一声哥哥。以后你就是我妹子了。我自然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包打听嘻笑了一声。转而正经道:“那小人与兽其实就是一种鬼兽。”   “什么。”我和秀吉都惊道。觉得这绝不可能。怎的能有一种鬼兽长出两个样子。   包打听继续说道:“我无须骗你们。他们就是一种鬼兽。我们这里的众鬼称其为猪猡。猪猡都是一胎两生。但只有一个能化为人型。而另一个则是猪型。更准确地讲。人型的称为猡。猪型的称为猪。合称猪猡。”   “猪猡这一胎从生到死都会一起。永不分离。若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会迅速死亡。他们只是这一带较为平常的鬼兽。算不得凶恶。”   听他说完。秀吉松了一口气。面色又变得凶恶起來:“你这赖皮竟敢占老娘便宜。想找死。”   接着。包打听的惨叫穿透了整个密林。   果然。这女子不能惹。我心中不由叹道。不觉间却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接近。   3.25 生死无惧(七) - 大鬼雄 - 谓何求   隐藏在森林里最为恐怖的往往不是猛兽。那些尚且能够一战。即便不敌。不过就是力竭而死罢了。而是那些细小的。或者不过指甲大小。甚至能用一个指头碾死的小虫。这些东西独个成只的确不算什么威胁。即便有毒。小心些便是。但若成群结队。甚至织罗密布。那任谁见了都会大为心惊。   眼下就是这种情形。借着夜明珠的微光。我终于找到了那悉悉索索声响的來源。一只只黑褐色甲壳虫在夜明珠发出的光圈边缘趴伏着。它们有着巨大的颚钳。血红的复眼。此时正一只只摩擦着巨颚。发出刺耳的鸣叫。   女子多是怕蛇虫之类。秀吉虽有些本事。但也沒脱离此天性。她一见这些细密的黑色甲虫。顿时尖叫起來:“这些是什么。”   包打听也跟着神色紧张:“这是恶魔钳虫。这东西最难缠。怎会有这么多。”   “可有什么克制的方法。”这时候我必须保持冷静。   “它们怕火。畏光……”沒等包打听说完。那些钳虫突然铺天盖地地飞了过來。亮光随即消失。不知是这夜明珠被这甲虫吞沒了。   我顿觉浑身瘙痒、疼痛。像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动。我不觉间运动阴气。周身便泛起一股气劲。将爬于我身上甲虫都震落下去。我这边刚轻松一点。便又听闻到那秀吉的尖叫。   黑暗中。我也不能看清楚她。也不知她遇到了什么情况。但我想连我都能震落的甲虫。她自然该是无惧。看來多半还是怕了这些小虫。   正当我寻思间。那些甲虫又飞扑了过來。我连忙凝神运气。将它们又一一震落在地。然而又是嗡嗡声不绝。那些甲虫又是前仆后继地扑了上來。这时。我才明白包打听所说的难缠。这虫只怕也是耐打得很。不能将其消灭只怕会一直跟随。我只好竭力行气。抵抗这些钳虫。但偶尔也会被钳上一口。痛彻心扉啊。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现出道道金光。接着便燃起了一道道火焰。火焰之中。钳虫尖声厉叫。最后都化成一堆灰烬。我不由松了一口气。定是蛮修回來了。   蛮修悬浮在空中。如金身罗汉。发出道道金光。金光过处。无不烧灭一群。最后剩余的钳虫也都厉啸一声四散而逃。   “沒事吧。怎么这么大了还怕这些小虫。”蛮修走到秀吉面前。虽满口责备。但关怀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嗯。喔……”秀吉想要争辩些什么。最后也只剩下红着脸在那里支吾。   蛮修也不理她。拾起掉在地上的夜明珠。递到她手里。说道:“下次可不能这么胆小了。我也不一定每次都能赶回相助。”   “嗯。”秀吉轻轻点头。   这时。我才注意到。包打听正躺在地上。不停地叫哼。我连忙上前扶起他。怪道:“你连一点护身本事都沒。怎能來参加阴差甄选。”   包打听脸色一红:“当时我使了些小把戏。糊弄住了我那一城的城主。沒想到真是作茧自缚。”   看他连连哀叹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蛮修也走过來问道:“你们都沒什么事吧。”   “沒事。沒事。那猪猡呢。”我询问道。   蛮修先是一愣。不过瞬间便明白猪猡是什么。回道:“我听到你们呼叫。恐怕有异。便赶了回來。那猪猡只怕是看出我的厉害。跑了吧。”   “偶遇猪猡倒也正常。但又遇到这么大群的恶魔钳虫就怪了。钳虫从沒这么大群的。通常一群只有七八只左右。若都似这般多。來这里的鬼怕都是有來无回了。”包打听一边哼哼。一边说道。   “只怕我们早已被发现了。那之前的猪猡或许只是个哨兵。不久可能会有大队來找我们。”蛮修沉声道。   “难不成这鬼阴木是一群猪猡种的。”我不免好奇地问道。   包打听立刻否认:“猪猡智慧不高。可不懂这些。”   “我看那猪猡攻守有度。显然是经过严密训练的。估计它们身后的势力來头不小。”蛮修不由叹道。   “那不如我们先回去。找些厉害的能鬼一起过來。”包打听一听打起退堂鼓來。   “不成。我在这里可沒认识的鬼。再说他们未必愿來。即便愿來恐怕也不愿毁掉鬼阴木。而会成了守护鬼阴木的帮凶。”蛮修制止道。   “那不如我们先通过这关。回去禀明大人们。让他们來解决。”包打听又提出一个办法。   “不成。”蛮修又否定了他:“你想这势力竟敢在此种植鬼阴木。定然极有势力。只怕告知那些大人们。更会打草惊蛇。我们只能靠这次奇袭破坏掉鬼阴木。”   “但我们根本不知鬼阴木的具体位置啊。”我不由提醒道。   我倒不怕危险。反正这一关还有一次免死的机会。与蛮修夫妇他们能结善缘更为重要。   “无需担心。我在走之前在那猪猡身上打下了个印记。它会指引我找对地方。”蛮修说道:“我们可以趁他们离巢搜寻我们时突袭。定能一举成功。”   他果然很有战斗经验。早已作了手脚。   他又建议道:“夜明珠别用了。你们跟着我走。以免被他们发现。”   秀吉立刻收起夜明珠。又在我们身上洒泼水粉。接着我们又都牵着绳子跟随蛮修前行。有了之前的危机。我们变得更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许久。蛮修小声说道:“隐蔽。到地方了。”   我们找了一处草丛。藏身其中。不远处传來一丝光亮。是一处营地。两个守卫正围在火堆旁聊天。声音不大。我只能勉强听见。   只听一个说道:“好怀念猪猡肉啊。可那新來的管事却不许我们碰一头。连伤了它们都要被杖责。”   另一个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千万别让管事听到了。小心他打死你。你可不知。我刚打听到个消息。那管事之所以这么在乎那些猪猡们。是因为他本就是一头猪猡成精。”   那先前的守卫立马挣脱那捂住嘴的手。小声问道:“这消息可能当真。”   “千真万确。这消息可是我从我堂哥那打听到的。我堂哥你是知道的。他师父在族里地位可高。这消息绝对假不了。”   之后。他们便开始低头窃语。不时能听见笑声。但说话的内容却听不真切了。   这两鬼都穿着寻常大衣。看不出身份。不过从他们的话里推测。他们必然是某个家族的鬼。而能有这种势力的家族可不多。我是看不出什么。但以蛮修的见识。未必不知。   这时营地里又传來了一阵怪叫。一个锣从一营帐里跑了出來。他古怪地对两守卫一阵哼唧。我听不明白。不知这是语言。还是兽类的吼叫。   那两守卫顿时低头哈腰起來。连连躬身。最后等那猡又走回营地才变了另一副嘴脸。一个守卫啐道:“不就是得了那新來的猪猡管事抬举。就这般作威作福。”   另一守卫连忙作了一个噤声:“小声点。要是让他再听到怕是还有我们好果子吃。”   前一守卫听了。只得叹道:“想他们一群猪猡都能升天。可如我这般男儿却只能躬身听命。”   “那是自然。谁叫他们有了个成精的头领。这叫一鬼得道。鸡犬升天。你我都是外姓招揽的卫兵。若是封姓。那又是不同了。只怪生前沒投个好胎。现在也别想这些了。多挣点钱才是。说不定还能买个大家族的仆役名额投胎。”   我暗自记下了他们所说的封姓。定然是个大家族的姓氏。若真是出去也好提防下这个封家。竟能干出这么有伤天和的事。想來不是什么好家族。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又听前一守卫说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不想功成名就。或是当上神仙。保永世之繁华。”   另一守卫啐了他一口:“就你有抱负。谁沒有。但又有几个能真走好的。那阴差甄选别的鬼或许不知。你我可是有些内幕消息的。每年除开那些大家族的。或者事先已有大人看中的。还有哪个能活着出去。”   他这话让我大为吃惊。之前骆大人所说参加阴差甄选并无生命危险原也是半真半假。若我当时真拒绝了他。恐怕此刻定是危险了。   前一守卫干咳了几声不再说话。另一守卫劝道:“与其有这种想法。不如想着法子讨好某个大人。你看这里的猪猡管事。就是深得某大人的欢心。赏了点那果子的皮吃。便开了灵智。现还修行小成。当了管事。若我们也能如他这般幸运。也算是翻身了。”   那两鬼接着便打趣着离开。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等他们远离。我小声问道:“不知蛮小师傅可知这封家。”   许久。蛮修的声音才传來:“封家乃地府的三大家族之一。在十殿各处都有分家。势力庞大。其中以五官殿内的家族最为庞大。是为本家。这些鬼从服饰上虽看不出什么。但想來与本家脱不了干系。”话语间带了几分怒气。   他倒真是嫉恶如仇。我只想到保全自身。确是落了下乘。不觉间有些脸红。   我并沒继续询问其他。现在问再多也沒用处。安静片刻的营地里又传來了一阵响动。一群鬼从一间营房里走出。他们都身着黑衣。黑色头盔及褐色面罩。看不清面貌。正由之前的那两守卫引领。朝营地外走來。   “这是封家的黑卫。”蛮修惊道。   3.26 生死无畏(八) - 大鬼雄 - 谓何求   蛮修本叫得不大。但那些黑卫显然是身经百战。对风吹草动异常敏感。果然那黑卫之中便有几位扫向我们藏身的草丛。我暗道不好。不由心中发紧。这么多鬼。而且个个都凶神恶煞。蛮修他们纵使能敌。只怕也难护我们周全。   蛮修自知露了行迹。连忙屏住一切气息。那黑卫往这边扫了扫。似无所察。便又收回了目光。我不由心中松了一口气。   等那群黑卫渐渐地走远。我才小声说道:“这些黑卫很厉害吧。”   “那是自然。黑卫经历过九关十八难。比之阴差十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先不说了。这是一处小营地。不会有太多黑卫。只怕刚走的那些已是一大部分。还有一部分应是守在鬼阴木那里。我应该都能对付过來。呆会你们等我把守卫引开了。就去毁掉鬼阴木。”蛮修沉声叮嘱道。   我们都称好。   不远处的主营里歌舞升平。隐隐能听到觥筹交错的声响。这荒凉林地竟也不乏这些莺莺燕燕之辈。我不由心中一阵悱恻。   主营里如此欢乐。自然是正合我等心意。任我们在这营地里如何折腾。想來里边的鬼定是听不见的。其他的营帐多半是黑的。并沒鬼在内。我们避开那处主营。在营地里仔细搜索。很快我们便发现了鬼阴木。   它被一圈围栏围住。两个守卫正守在出入口。我们远远地停了下來。蛮修小声说道:“那围栏是一种术法。万不能碰。只能由出入口进入。丫头。那两守卫就交给你了。暗处还有三个黑卫。我來引开。你们且当心些。”   秀吉关切地回道:“你也需得小心些。”   由于法术的原因。我并不能看清蛮修他们在何处。只觉手中绳索一轻。想來他们两个定是离开了。   那门口的两个守卫正蹲坐在地上闲聊。其中一个正言道:“守在这里真是无聊。不是有……”   他话音还沒落。突然眼睛一滞。倒向地面。另一个见此异状。忙拿起丢在身旁的利剑。正准备挥砍而下。却已被一只秀拳正中命门。倒扑向地面。   秀吉显然沒有伤他们性命。鬼若真死了便都会渐渐透明。灰烣烟灭。可他们毫无变化。大概不过是晕了过去。   秀吉现出身形。向我们招了招手。喊道:“快过來。”   我们连忙跑了过去。   围栏中间生长正是鬼阴木。它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邪恶。反而看起來很是普通。犹如普通的槐木。那树桠中隐藏了些许果实。那果子模样倒格外奇异。形似一个个孩童。这让我想到了一种果子。凡间传闻的人参果便是如此。一个个貌似娃娃。   秀吉见我惊讶。说道:“你是否觉得这些果子长得有几分似人参果。但那人参果可得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又三千年才得以成熟。整整需九千年的天地精华才能生成。可这鬼阴果不同。若是肉食充足。只需数十年便能成熟。确是邪道。”   “有这么邪异。我可不信。这树除了果子有些特别。其他显得极为普通。怎么看都不像是邪物。”包打听一脸不可置信。   秀吉也不急:“邪物若都长得像邪物。那早已被除尽了。故越是厉害的邪物。越是普通。这就跟宝物蒙尘是一个道理。那只能说是你不识货。若你不信。就动手砍下这树试试。”   包打听身无利器。自然不能砍树。他只能挥起拳头朝树身上砸去。这一砸可不得了。那树枝立刻抽向他。他急忙躲闪。只见那树枝在地上留下一道深痕。   秀吉笑道:“这回可知其厉害了吧。这树可是凶厉得很。凭你估计是近不了它的身。那果子你也别看其长得可爱。里面可都是些血肉。端是恶心得很。”   我不禁暗自骇然。怕是这些娃娃们剖开后。里面尽是血红一片吧。这么想着再不敢直视那些果子。虽不再看却仍能闻到。这果子逸散出一股异常的香味。真是回味无穷。   “吒。”秀吉一声娇喝。震醒了我们。她厉声说道:“稳住心神。这鬼阴木乃邪木。专诱人食其果实。若不慎吃下第一个。便会忍不住吃第二个。从此堕入魔道。不能自拔。”   她的话确实吓住了我。连忙紧守心神。不去想其他。那香气不自觉间就淡了。另一边。包打听也是如此。   秀吉又吩咐道:“你们替我护法。我要使出红莲业火烧毁此恶树。”   于是。我和包打听分立秀吉两旁。见她一副神色肃穆。嘴里念念有词。我心中叹道。也不知这普陀圣火是何等妙法。不过就凭这一手段。自是神圣无比。   正在我与包打听暗自提防间。一声鸣叫诡异地响起。我和包打听互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又一阵鸣叫传來。声音像是來自树上。我抬头一看。借着营地的余辉。我在这树梢上发现了一只小鸟。   小鸟停在树上应是多么正常的事啊。我这样想着。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了一股危机感。鬼阴木可不是寻常之木。栖息于它之上怎会是普通之鸟呢。   我又抬头。朝那树梢望去。哪还有之前的小鸟。已是一只凶厉眸子的大鹏。它扑扇着翅膀。正向我们俯冲而來。   我急忙抓起哀鸿剑。朝大鹏挥去。我并不通剑法。再加之剑身很是沉重。速度有些不及。被这大鹏轻巧闪过。   包打听却已吓得瘫倒在地。嘴里不停地念叨:“你这恶鸟。快走开。快走开。”   我顾不得咒骂他。又舞动哀鸿朝大鹏刺去。终究是如袁武所说。剑太沉令我挥舞不便。之前与那狼人对峙时尚不觉得。可真遇到这般灵巧之物。顿时就不够实用了。   那大鹏终还是躲过了我重重阻截。飞向了秀吉。秀吉眼睛睁开着。显然是看见了恶鹏。但她全无反应。看來是御使出普陀圣火前。她并不能动弹。   紧要关头。我大喝一声。从怀中掏出小镜对着恶鹏一照。恶鹏顿时一声哀鸣被弹了回來。它在空中打了一个翻身。掉落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我自然不会错过此等良机。举起哀鸿便向它重重斩去。   哀鸿突然泛起了阵阵幽光。重量也似乎轻了几分。如流光一般砍进了恶鹏的身体。恶鹏声嘶力竭。化为一堆灰烬。   我大为惊异。却有些惊疑不定地盯着手中泛着幽光的哀鸿。这把剑难道真是一件宝贝不成。可前些日子也不过是砍杀得颇为得劲。也沒什么特异之处。难道与此大鹏有关。我心中满是疑惑。却听秀吉念道:“无尘无妄。红莲渡世。”   她手中火光大盛。这火与蛮修的火焰确是不同。呈现出一股赤红。我都能从中感觉出一股浓烈的毁灭气息。似乎能焚灭一切。   火光从她手中飞出。直射向那鬼阴木。那树一沾上火焰便发出厉声尖啸。火势又蔓延向那些果实。果子也都一个个开始嘤嘤地抽泣。即便是罪恶之物。其死也悲。无关善恶。   事情该结束了。我想。   然而。变故发生了。眼看这恶树就要化会灰烬。突然整个树身一阵颤动。射出一道黑光。一阵恶言传出:“集古老之怨。咒予之永世。”那树说完。随着烈火。便化为灰烬。   黑光分成三束。分射向我们三个。射向我的那道黑光近身前。忽地一偏。落向旁边的大地。消散不见。沒有引起任何震动。我检查周身。确定无任何异常。才看向其他两位。问道:“你们沒事吧。”   包打听心有余悸地回道:“沒事。沒事。”   秀吉面色变了变。见我问道。怒道:“我能有什么事。你这是嫌我本事低。”   我连忙告饶:“不敢。不敢。”   看她样子自是无事。我又何必自讨沒趣。于是尴尬一笑:“这个。那个。蛮小师傅不会有危险吧。”   “他怎会有事。几个黑卫绝伤不到他。事情结束。我们便走吧。”秀吉轻哼了一声。   “去哪。”包打听从地上一咕噜爬起來。忙问道。之前他还将信将疑。现在亲眼所见蛮修夫妇的本事。自然言听计从。   “自然是去之前的那草丛堆里等和尚回來。”秀吉淡淡说道。就往外走。我连忙小心跟了上去。虽这里大部分的鬼都在主营里热闹。但也怕有鬼出來行方便之事发觉了。   好在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安然地回到了原地。耐性等待。这一等也不知过了多久的。蛮修仍毫无音讯。   我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这么久都还未归。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秀吉呸了我一口:“你这乌鸦嘴。和尚的本事能出什么事故。想來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我且去看看。你们且在这里等候。”说完不等我们答应便飞身而出了。   一时之间我和包打听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怕引來了守卫。我和他可沒什么本事。我们小心地将身子埋进草丛里。心里只盼他们能快些回來。沒成想。沒等回他们。那些黑卫倒是回來了。   领头的两守卫骂骂咧咧:“这种时候又让我们跑一趟。沒想还是空手而回。”   另一守卫突然作了一个嘘声:“别出声。营地里好像有些怪声。”   我心不由沉下。他们难不成是发现我们了。   3.27 生死无畏(九) - 大鬼雄 - 谓何求   那守卫指着身后的一个黑卫叫道:“你去那边看看。”   他所指向的便是我们藏身的草丛。难道我们真被发现了。一时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故作镇静。期待那黑卫眼神不好。   那黑卫应命令走了过來。挥剑在这草丛中随性地刺了几下。偏生并沒刺中我们。只听他回道:“沒有异常。怕是你听错了。”   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想來黑卫看起來很厉害。找东西却不行。然而。那个守卫又叫嚷道:“怎么可能。你这般随意搜查。怎能找到。你是想抗命吗。这惩罚可是极为残酷的。把那边草都砍掉。”   我从近处便能见那黑卫头盔里一双怒目。但他并沒作任何迟疑。拔剑立除草。   这下可糟糕了。我心想。若这草丛全部被砍光。我们必然会被发现。现沒蛮修夫妇在。我们该如何是好。也不知他们到底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若能此时敢回。或许还能救我们一命。咳。可终归他们不在。我们只好自作打算。   正当我苦苦思索对策时。包打听却叫道:“这位守卫大哥。慢着慢着。我这就出來了。”说着他便草丛中探出身子。举起双手。一脸讨好地走向那斩草的黑卫。   那黑卫见已有鬼出來了。便收回了剑。又退回了原处。   “你是干什么的。为何躲藏在此。”其中一守卫问道。   “这位守卫大哥。我进林子迷了路。才误打误撞地來到了这里。不敢冒犯才躲了起來。”包打听满脸笑意一副讨好。   那守卫饶有兴致地看了着包打听。笑道:“带走。关起來。”   几个黑卫一把架住包打听。就往一营帐走去。也不管包打听大呼小叫:“我只是无意迷路。你们不能抓我。”   包打听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营帐中。其他黑卫也都各自进了营帐。两守卫却进了主营。整个营地又安静下來。   我极力地保持冷静。现在最为关键的是先找到蛮修夫妇。才好去营救包打听。不过。我对去哪里找他们仍毫无头绪。只能从蛮修夫妇最后离开的那处地方寻起。   我仔细地打量着周围。见沒其他鬼便又悄悄地摸到之前鬼阴木所在之地。此时。那处围栏里仅剩一堆灰烬。地上躺着的那两守卫仍沒清醒。我趁机仔细认真地想找出蛮修离开的印记。   突然。一阵话语声传來。我连忙隐藏在一处营帐的阴影中。一阵阵骂骂咧咧声越來越清晰。听那声音好像又是之前那两守卫。   “老子真不想干了。总把我们当苦力使。他们那群猪猡反而在那里逍遥快活。”   “快别说了。终究我们是拿了封家的俸禄。自然是要办事的。至于他们选了什么当头鬼。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你还是少些抱怨。多积攒点钱财。以后也会有出头的日子。”另一个劝道。   “啊。”两鬼突然叫了一声。显然是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另两守卫。   其中一个拍了拍地上的一位:“醒醒。醒醒。怎么呢。怎么呢。”   那地上的守卫被摇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回道:“我这是在哪儿啊。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掉进了水里。凉飕飕的。”   “小八。别再做梦了。快说说。发生了何事。”   那守卫好半天才回道:“想不起來了。好像我和老六在这里看守。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别问他了。快看看果子怎么样了。若果子丢了。我们罪过可就大了。”另一个有些焦急地说道。   然后。我听到更慌乱地惨叫:“完了。完了。连树都沒有了。我们这下全惨了。惨了。”   “快别急。先去报告管事。或许还能减轻些责罚。”一个还算冷静的提醒道。   然后他们都急匆匆地跑离了。   我躲在帐篷阴影处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定然是要去而复返的。不一会儿。便有更大声的吵闹声传來。许多鬼赶了过來。   其中有一领头的。肥头大耳。全身臃肿。我心想。他不会就是猪猡精吧。我小心地趴伏。不敢弄出半点声响。他们此时相当震怒。若发现我了。那可就大为不妙了。   那领头的走到鬼阴木所在这处。眼看那里只留余一堆灰烬。他用手捻了一把灰放入口内尝了尝。顿时暴喝道:“是谁。竟敢捣毁这等神树。该死。”   他站起身对跟随他的一群猪猡、守卫和黑卫喊道:“你们都到整座林子里去仔细搜索。定是有鬼潜入进來了。上个时辰这还沒事。定跑不远。你们赶快去搜。若抓不到便用你们顶罪。”   那些守卫们开始一阵骚动。却被他一喝:“还不快去。不去现在就把你们都正法了。”   守卫们一个个只得苦着一张脸应道:“是。”   而那些猪猡与黑卫早已走远了。我想等营地空荡便去营救包打听。然而那领头并沒离开这里。而是自发地一阵狂笑:“哈哈哈。那老儿仅给我吃了点鬼阴鬼皮就让我开了灵智。这鬼阴木虽被焚毁。但精华却都留了下來。我要尽吃了。还不得变成天才。到时就逃到深山老林里去。修炼个几百年。看他们封家能耐我何如。”   他说得满是一副垂涎。我心里却不由有些焦躁。他若在此待上好一段时间。就更容易发现我了。咳。就算侥幸沒被发现。这样的情形也不见好。   他突然一阵轻哼。身体一阵鼓动。化为一头猪。那猪撒欢似的跑到灰烬堆里打滚摸爬。嘴里一边拱着。一边哼哼唧唧。看起來好不享受。   他果然是一头猪猡精。但他是猪身。却不知与他为伴的猡又在何处。我这么想着。却不敢移动分毫。生怕惊动了他。一头猪妖。我可沒本事对付。   他吃得久了。身子一趴。打起了呼噜來。好像是睡着了。我心中惊疑却不敢动弹。过了许久。仍不见他有所动作。便悄悄起身。小心地往外走去。那头猪仅缓缓地忽闪着耳朵。并沒发现我。我直到撤出了数十米外。才敢放开脚步迅速离开。   整座营地里空荡荡的。连之前的管乐也听不见了。我想定然是那头猪怕别的鬼分了他的好处。已把他们全都打发走了。此时营帐里便已沒了任何守护。我心里顿时活跃了起來。沒有守护。我自己便能救出包打听。   我仔细地分辨着那包打听所关押的营帐。小心地站定在门外。然后小声叫道:“包兄。你在里面吗。”   我可不敢贸然进入。虽推测这营地空虚。但也不能排除仍有个别鬼并沒离开。我站在外边询问。即便有异常。也方便逃跑。   营帐内传來了低沉的支吾声。但不见说话。我寻思这包打听定是被堵住了嘴。以至不能说话。我稍作犹豫。还是鼓起勇气掀开营帐。进入其中。   里面并沒其他鬼。我稍稍安心。否则我定是立马就跑。这并非是抛弃他不顾而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烧”。包打听正被五花大绑。困于一座支架上。见我进來。扭身挣扎。只震得那架子晃动不已。身子却不能移动分毫。   此时。他的形象颇为不雅。有点像是被挂着叫卖的猪肉。让我不禁有些想笑。我上前拔出堵在他嘴里的布条。。他顿时满脸苦闷。向我诉道:“我以为我会死在这里了。终究你还是來救我了。”   我拍拍他的肩。说道:“当时你勇敢地走了出來。为我挡去了灾祸。我定是要将你救出。有恩不报非君子。”   “多谢。多谢。快给我松开绳子。我们赶紧逃出去。”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那些出外搜寻的猪猡、守卫还有黑卫们也不知何时会回。更何况这还有只在那睡觉的猪猡精。这些可都是威胁。我们必须赶快逃走。免得又生出何种变故。可绑着包打听的锁链着实让我犯难。很不走运上了锁。   我急忙问道:“你可知钥匙在哪。”   包打听苦着一张脸:“自然是被一守卫带在身。”   这我就沒办法了。只得靠暴力了。我拿起哀鸿剑。运足气力。作势砍却。包打听突然吓得哆嗦道:“哥哥。你砍准点。别砍到我了。”   我笑道:“砍伤总比锁在这里强吧。”   他顿时脸色不好看了。我自然是逗他的。这么近。只要不是瞎子。定不会砍偏。可是。我真的砍偏了。那一剑本是要砍向大锁。却突然一偏。擦着包打听的身子。砍向了地面。   包打听顿时尖叫起來:“哥哥。看准点。我只有一条命啊。”   我面上一红也不回他。继续砍。我不信又会砍偏。然而。剑再次落偏。好在我收了几分力道。才控制住。所幸并未伤到他。   “这锁有问題。”我低叫道。   包打听也低声回应:“这锁看來是施过法了。寻常的劈砍定是不能成的。”   我深思熟虑之后。便道:“那只能辛苦你了。”   我又举起剑。朝他砍去。他立刻呼天喊地般叫道:“不要。不要。我不要砍掉手。”   我当然不是砍他的手。而是砍他身后的木架。几下我便把木架砍碎了。包打听也便能行走了。只不过身上的枷锁并未除去。   我提议道:“鬼又不惧怕身体残缺。你砍了手只不过有所疼痛。等取下枷锁再接上不就是了。”   包打听连忙摇摇头:“这锁若是普通枷锁便。让你砍去手也无妨。但这可是施过法的。若让你砍了云。这断手立刻便会被这枷锁抽干阴气。化成一摊灰烬。那我的手就再也回不來了。”   原來如此。幸好我沒擅作主张。这锁只能以后想办法除去了。先逃出去再说吧。这时。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3.28 生死无畏(十) - 大鬼雄 - 谓何求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这是关于鲲鹏的描述。我先前只道这不过是书者杜撰而已。鸟再大也不过如巨雕般。沒成想。今日竟真看到了如此之大鸟。   营地之上。一只巨大的恶鸟飞旋。翅膀一忽闪。便掀翻了所有附近的树木与营帐。它是否为鲲鹏。我并不能确定。但就如此身形。我平日可未曾见过。心中万分惊奇。暗自思忖:这鸟又何故來此。   那鸟。暂且称之为鹏吧。翔在天空如浮天之云。大半个天都被它遮挡住了。它周身泛着金光。照亮了整个夜空。   包打听吓得有些呆傻。不住地叫道:“这是。这是。”   我无欲理他。心中暗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狂风阵阵。吹得我们不停摇摆。突然空中传來一声暴虐的话语:“是谁。是谁。杀了我儿。”   这声音中不时夹带着鸟鸣。想來定是那鹏所言。它能人语这倒不令我惊奇。却不知它儿是谁。我转念一想。不会之前那鬼阴木上的那只黑鸟就是它儿吧。那可是我杀的。我心中一怵。身子不由地往那倒塌的营帐里钻。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大鹏看出了端倪。   然而。鹏其眼何其锐利。只怕早已发现了我们。我顿感身后一阵劲风。身子一轻。被拎了起來。然后又被重重地丢向空地。狼狈不堪。那巨鹏一声巨鸣。身形逐渐缩小。化为一位华服中年之形貌。   他长着一副鹰钩鼻。一张小嘴。一双凶厉的眼睛。身着金色华袍。我定睛细细打量。不敢显露任何慌张之色。他怒瞪我们喝道:“你们这般鬼鬼祟祟。可否与杀害我儿有关。”   他满是怒容。但我心想。他此刻除了初时掀翻了营账。现抓了我们也沒立刻迁怒泄愤。想來并非凶恶之辈。他儿极可能便是那只小鹏。但那也是那小鹏攻击在先。我若不杀了它。它便会杀了我们。我出手也是为自保。   这种想法我自是只敢在心中嘀咕。万万不能让他知晓。于是。我装出满是惶恐之态:“这位神尊。我们只是这里的守卫。刚才有所惊吓。才会显得鬼祟。不知令公子是谁。我们在这里不曾见过与神尊神似之辈”我可不敢叫他妖怪。用这神來尊称他。也是为讨个好。   他转动眼珠上下打量我们。似乎要将我们看穿。我心中虽忐忑不已。但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只听他又喝道:“我儿是只小鹏。他数日前说要到地府游玩。我便许了他去。今日却骨肉感应。竟感知到他陨落在此。谁胆敢杀了他。我定让他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说着他不由暴怒起來。随着他的盛怒。周围的风又狂暴起來。直欲将我们刮走。我心知那凶手就是我了。但我也不可能直接告知于他。连忙高喊道:“神尊。请息怒。息怒。我等必不敢加害于令公子。神尊暂且先停了这风吧。我等在此久住。或曾真有见过令公子。”   他听了我的话。面色一缓。风渐渐平息下來。开口问道:“你可见过我儿。”   “似有见过。前些日管事从山中像是带回一只大鸟。说是要养。想來那应是令公子了。那管事平日对他可都是细心照料。不知何故而令公子身陨。小的就不得而知了。”我自是将祸水东引。那小鹏既能守在鬼阴木之上。或多或少与他们有些关系。若能引得他们自相争斗。那更是最好不过了。   那大鹏强忍下怒气。问道:“你们管事带回的鹏可有何特征。”   “全身乌黑发亮。性情急躁。小的曾还被啄伤过。”这是实话实说。我看他一身金毛。那小鹏却是一身黑毛。长相大为不同。我仍心存侥幸。若这黑羽鹏并不是他儿。那我倒能轻松一些。   然而。他一开口便断了我这种念想。急切地说道:“正是。你们管事可把他弄哪里去了。”   这可是好插话的地方:“管事大人之前去了禁地。带上了令公子。那时候看起來还挺精神的。但不知管事他之后如何行事了。那里是我等不能去之地。”   我心道:你也许是个好妖。但我也是个好鬼。看你这般手段。想來解决那猪妖应不成问題。就让那头猪妖來祭奠你儿的亡魂吧。千万不要來找我。   “带我前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竟敢打我金翅大鹏之儿的主意。”   金翅大鹏。那可是传说中的神鸟。据说。佛祖以孔雀为母。孔雀与金翅大鹏乃同胞手足。这金翅大鹏在佛门地位定是不低。我以为唤他神尊是折煞他了。原來是正好相当。不过。他即是神鸟。那便不可妄动杀念。只要他不知我才是真凶。我也算是有几分安全。   我一脸讨好:“神尊。这边请。我家管事脾气不好。若我等惹他不高兴了。还请神尊为我们开脱几句。”   “只要事情与你们无关。我自会给你们几分薄礼。谅他不敢妄动你们。”大鹏神色威严地说道。   果然。神鸟自是气度不凡。我拉起已瘫倒在地的包打听。说道:“快起來。快起來。莫让神尊等急了。”   包打听这才回过神來。跟着我领那神鸟去那鬼阴木所在之处。不过。我心里还是不由发慌。这么大的动静。恐怕那猪猡精早已惊醒。若已不在那处了。我又该如何是好。我心中暗自计较。面上不敢显露分毫。   好在。那猪猡精仍在那堆灰烬里打盹。果真属猪。最是惫懒无觉。我忙装出一副慌乱:“管事先前是说來这儿了。怎的这里竟只有一头野猪。这野猪不知从哪里跑來。若把这地方给糟蹋了。恐怕我等是逃不了责罚的。”   那大鹏看那猪猡精。顿时暴怒起來:“你等肉眼凡胎。殊不知此为猪妖。我在此能强烈感觉到我儿的气息。定是这猪妖作祟。”说完。他身体一晃。又化为金色大鹏。只不过不如初來时那般巨大。只有普通鹰的大小。   这大鹏飞向那还在熟睡的猪猡精。猛然一啄。那猪猡精刹时惨叫:“谁。谁。敢打扰……”他一睁开眼。便看到了那只神骏的大鹏。顿时哆嗦了起來:“不知是哪位仙家。我只是在此小睡。若有打扰。请见谅。”   大鹏开口道:“你这猪妖。最是低贱。你可见有一只小鹏在此。你可知他又去哪了。”   大鹏之话虽不好听。但猪猡精也不敢反驳:“小鹏。我家主人前些日是带回來过一只。说他偷了些许酒。于是。被主人设了禁法。囚禁在此守树。守过满月便放他离开。可此时此地已被烧为一片灰烬。我也不知那小鹏去哪了。”   “你说谎。”大鹏叫道:“我从你嘴里闻到了我儿的气息。你定是吞吃了他。我先剖开你的肚找找。”   猪猡精听罢。眼神顿时慌张起來。连忙求饶道:“我只是看到这里一堆灰烬。有些嘴馋。便贪吃了几口。并不知有令公子的遗骸。我这就跟你吐出來。”   大鹏一脸嫌恶。怒道:“我要自取。怎能要你这猪妖的秽物。”说着便朝那猪猡精的肚子啄去。   猪猡精面色大变。肚子一阵响动。然后一阵轰鸣。一道淡黄色的烟雾从他的身后漫起。大鹏一声惊叫。连忙飞远。我们却沒他这般手段。瞬间便被黄色雾气围绕。顿时恶臭传來。我被熏得头晕目眩。   等臭气散尽。眼前已沒了那猪猡精的身影。那大鹏叫道:“你们暂且在此候着。等我抓了那猪妖后再來赏赐你等。”说完便化为一道金光飞远了。   “快逃。”我等那金光消失后。忙说道。   “不要赏赐了。”包打听疑惑道。   我拍了他一下头:“你要命。还是要赏赐。”   他更疑惑地看向我。我只好向他道來:“你可记得先前在此看树的那只小鹏。那便是其公子。”   他一听脸色一变:“那你快逃。我在这等他回來。或许还能弄些赏赐。”   我见他这般。内心哭笑不得:“你是帮凶。也脱不了干系。莫等他反应过來。你我都逃不了性命。”   他想了想。也觉如此。慌了神忙问道:“那我们去哪里。那俩夫妇至今未归。恐怕生了变故。我们也沒本事深入其中。怕是过不了关。”   “那也只好先回去吧。若蛮小师傅他们无事。定然会來寻我们。我们回失乐园等他们也好。”我想以他们的身手不至于有事。或许只是被某事绊住。耽搁了。他们也知凭我俩自然在此不会久呆。应该能猜出我们的去向。   包打听点点头:“那只能如此了。不过我在这里待了许久了。身上沒什么钱财。若要住店需得你掏钱。对了。每日的酒钱可不能少。”   我不由好气又好笑。只得轻叹一声:“行。行。我包酒包住。直到他们回來。”却心中暗道:我也是身无分文。可沒好吃好住招待你。这一刻逃命要紧。往后再想办法。   他听我这么一说便喜笑颜开:“那我们快走。莫让那鸟赶回來。”   我摇头一笑。也不答他。只顾自己走。我们行了数里。我便发觉有些奇怪。不由低声问道:“你可还记得來时的路。我总觉有些不对。”   包打听也似有所察:“不会撞上了鬼打墙吧。”   我不由斥道:“什么鬼打墙。我们就是鬼。”   虽这么说。但附近着实有些古怪。我们真的迷路了。   3.29 生死无惧(十一) - 大鬼雄 - 谓何求   当我们不知兜转了多少次。每每都又回到我最初刻下印记的地方。我不得不承认我们真遇上了鬼打墙。可我们本就是鬼。所以这鬼打墙定是别的鬼设下的一个阵法。   我向包打听问道:“你不是号称在此地无所不知么。那你可看出这是何种阵法。”   包打听低头沉思。眼睛突然一亮。说道:“我曾与深入中央地带失败而归的鬼们多有接触。也听其中某些诉道。他们入林时如坠入迷雾。寻不到前路。也找不到归路。有些甚至在此迷转数月才出。他们都称此为入了蜃。我看我们并不是入了阵。而是入了蜃。这才找不到归路。”   蜃是一种传说中的生物。善于吞吐云雾。迷惑过往船只。那些迷路的鬼大概就是取其意才把迷路叫做入了蜃。至于我们到底是入了阵。还是入了蜃。这倒是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怎么出去。于是。我问道:“不知入了蜃又该如何出去。”   “这倒不知了。他们只言在其中瞎转了数日到数月不等。便自动找到了道路。也无什么特别的征兆。所以也不知是如何出去的。”包打听摇头答道。   我朝他白了一眼:“你倒真合你名号。叫包打听。只包打听。全不解事。你说我们在这里转上数月。就算鬼不会饿死。大概也会被闷死吧。”   他讷讷一笑。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包打听当然只知晓别的鬼知道的事。但若沒谁知晓。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唉。我也不愿与他争辩。只叹道:“难道就要在此兜转数月。且不说别的。若那金翅大鹏发觉了真相。寻來了又该如何是好。这不管是蜃也好。还是其他鬼在此设立的阵法也罢。对我等确有些妨碍。但对那神鸟未必不是一个摆设。到时我等也只能在此坐以待毙了。”   他一听说与性命相关。脸色一沉。又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也沒心情搭理他。只好在林子里细细辨认。看是否能找出些端倪。   这林子与我们初入时的林子并无区别。但我们就是寻不到出路。这是何故。我心里不禁有些许猜测。   不论是阵。还是类似于蜃这样的自然现象。之所以能让入者迷失方向。都应是通过某些特殊方法才让进入者产生了错觉。不自觉间便在此绕圈子了。怎么也走不出去。而这些方法。多是借助一些能障目的东西。这林子里障目的东西许多。但要论最多。自然是树叶了。所谓一叶障目。这林子里树叶何止千千万万。   我这么一想。便伸手去摘了一片树叶。放于手心仔细察看。这一看倒真发现了些许怪异之处。这树叶外形颇为普通。但树叶表面却画有一道图形。我心中一惊。这有些像是符箓之术。符箓我之前在清一色那里看过。但也只是匆匆一瞥。并不能确认。我忙叫过包打听。把树叶递于他。问道:“你看这上面是什么。”   包打听仔细翻看。又用鼻子轻嗅了一下。说道:“这上面的是朱墨。是道士常用來画符的。不过看这上面的图形。我倒沒见过。并沒这样的符箓。”   我心头突然一亮。说道:“道家讲究一点灵光。只要灵光一到。一气呵成。即便不是规矩的符箓。也能生效。”这是我在幽冥城当店铺伙计无聊闲瑕时。翻看到的。   包打听也点点头:“是有听说过有修为深厚的老道士。信手提笔。就能成符。但若这树叶上真是此类符。那我们便是陷入符阵之中。可不懂破阵又该如何出去。”   他这么一说我也不由面色一变。但嘴里还是说道:“既然是鬼设的阵。即便不懂阵法。也当是有强行破除的办法。”   包打听听我这么一说。顿时精神地忙问道:“你可有想到。”   “这里以树叶画符。然后布阵。我们或许把这里所有的树叶都挪动位置。阵法自然会破解。”我提出自己的想法。   “但这里树叶如此之多。难道要一片一片地摘。”包打听显然有些灰心。   “自然是砍树。虽同样繁重。但或许只需砍掉些树。若阵法不全。阵也就自破了。并不须把树都砍掉。”我向來很是乐观。   “但愿如此……”包打听并不敢相信我的说法。   我有些无奈。但也只能用行动试试了。然而。我又错了。这树根本砍不断。之前刻记号时只刻了表皮。未曾发觉。这树干之中硬如金铁。哀鸿剑斩在其上。如斩铁柱。仅能破开树皮。无法深入。   “这树定被施了法。”包打听在一旁叫道。   我不由烦闷起來。沒好气地问道:“你身上可带有火折子之类的。我不信这树叶还不怕火。”   包打听连忙从兜里掏出一个火折子递给我。一边小声说道:“你看着办。别乱來。这里树木这么密。别都点燃了。不然我们会被烧死在这里。”   我一把接过火折子。拔开。对着嘴一吹。升起一小股火焰。我小心地靠近一株树。以防真如包打听所说的那样。把整个林子都给点燃了。我把火凑近一片树叶。那树叶被火一烤。先是变成焦黄。突然猛地一啵。炸出一大片火焰。迅速把周围的树叶也给引燃了。   我吓了一跳。心想。正常的树叶不该这么易燃。倒像是点了炸药似的。我还沒來得及细想。就被包打听一把拉起。他一边跑一边叫道:“叫你小心些。这片林子都起火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会被烧死在这里的。”   被他这么一叫。我倒真发现这火焰迅速在树木之间传递。很快便要将我们包围。我们只得向那沒烧着的林子那边跑去。也來不及辨别方向。闷头就跑。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磕磕碰碰多少次。身后火焰的呼哧声才渐渐平息。   我们气喘吁吁地停了下來。看到彼此狼狈的模样。相视一笑。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包打听平息了心情。嚷道:“跟着你们就沒遇上过什么好事。不是被绑就是被火烧。唉。我是有多少年沒这般跑动了。”   我笑道:“这般也好。总好过平平淡淡。等着入轮回。或是等着烟消云散吧。”   他点点头。又大笑了起來。我也跟着大笑。此时。什么也都不想管了。只想放声纵情欢笑。   许久。我们才停止笑声。打量起四周。这里弥漫着浓烈的雾气。难怪火势不能蔓延过來。这里水分太重。   我们只能看清眼前数米的地方。再远些就是一片迷糊。看不清任何事物。不过。我们倒能确定。这应是林内的一片空地。无一点树木花草。   我又向包打听问道:“眼下作何打算。”   包打听看了看四周:“随你吧。反正都上了贼船。想下船可不行了。”   “那便在这里四处走走看吧。我听说阵法中心都会摆放一个东西。至关重要。想必我们是到了阵心。我们去把阵心中的东西拿掉。或许就能出去了。”我提出一个建议。   包打听点点头。   我们继续在迷雾中前行。也不知东南西北。突然前方传出了一阵嘀咕。似是说话声。但含糊不清。不知说些什么。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我提议道。   “这声音來得蹊跷。若是碰上什么坏事。那可不好。不如撇开。”包打听回道。   “可我们在此也分不清方向啊。兴许那声音是之前陷入在此的鬼的。我们不如去瞧瞧。这里反正有大雾。若真情况不对。我们便跑。他们应是找不到的。”我极力劝说。   包打听也只好同意了我的说法。   我们循着声音。慢慢靠了过去。但越走我越觉得不对。这声音一点都沒因我们靠近而变得清晰。还是那么模糊。正当我打算放弃时。眼前突然敞亮了。那声音也清晰可闻。   “……别进來。……”这声音正是秀吉的。我一抬眼。正准备欣喜异常叫唤她。却看她一脸怨念对着我们嚷道:“你们怎么也进來了。”   我一愣。难道我们不该进來。   另一边。蛮修轻叹:“这下可全沒指望了。”   我和包打听面面相觑。都不明所以。   秀吉又对我们嚷道:“我刚才都叫了你们别进來。怎么还是进來了。都聋了么。”   我一脸疑惑。忙道:“刚才只听到一阵怪声。分辨不出是什么音。这里难道不能进來。”   秀吉满脸气鼓鼓的。不愿再与我们多说。倒是蛮修和气地说道:“看來是因上次丫头闯入。被那老头瞧出了自己阵法的破绽。定是又在外加了一道隔绝声音的阵法。这不能怪你们。”   我还是听不明白。于是问道:“之前你引开了那几个黑卫后如何呢。怎会到了这里。”   蛮修轻叹:“一言难尽。还是坐下來慢慢说吧。”   听他解释。我才明白。之前蛮修引开黑卫。自是不费什么手脚。他远远瞧见鬼阴木处火光滔天。知道事情已办成。本欲回身。突然发现此处异常。便寻思前來探查一番。可这一探查。发现一老道士在此修炼邪功。他本是侠士心肠自是不能孰视无睹。便与那道士相斗。   那道士也是厉害。与蛮修大战了数百回合也不分胜负。可那道人邪功已到关键时刻。不肯在此消耗太多阴气。便使诈将他困于此。   我不由问道:“那秀吉又是如何找到此。”   秀吉在那边轻咳。蛮修只是笑而不答。我也知趣。从他刚才所言。猜秀吉只怕也是被诓骗來的。我也不再过问。转而问道:“那该如何出去。”   “若你们在阵外。那倒容易。但你们既已进來。那只有等了。”蛮修一脸平淡地说道。   3.30 生死无惧(十二)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可这一等又不知等了多久。这里感觉不出外边任何的亮暗变化。也就无从知晓又过了几日。只知秀吉已暴怒了七次。她不敢去恼蛮修。只得拿我和包打听作为泄怒对象。   蛮修还是那样平淡。打坐念经。全然不理会我们的焦躁。我终于忍不住问道:“蛮小师傅。不知还要等多久。再等下去。我可要呆不住了。”我本不是个急躁的鬼。不过再多呆些时候只怕会被秀吉给折腾死。   蛮修轻晃了一下头。说道:“大约还需那么一时三刻。莫急。莫急。那道士虽修炼的是邪功。进境很快。可这次想要破关。也须花些心思手脚。等他精力分散再破阵。如今才不过几日。休要急躁。”   “不是我急躁。若通关的鬼足了。我们岂不要被困于此。”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这个只能看缘法了。若真如此。那也只能说是无缘。莫强求。”   他这话让我一阵愤懑。什么叫莫强求。我努力至今。难道都叫强求。心中虽生气。我也不好对他发泄。只得闷闷坐下。   蛮修又说道:“你们也无需担忧。若真赶不及过关。我带你们离开此界便是。这一界虽是个牢笼。但也有离开的途径。只是稍微有些麻烦。”   他这么一说我先是一喜。转而心中一沉。按他如此说法。不意味着外界的鬼也可以由其他途径进入此界。那我们面对的对手不就更多。想到这里我又不由地焦躁起來。坦诚地问道:“这能出去。不也意味着能进來。那不会有更多的鬼进來破坏规则。”   蛮修却轻笑道:“不说这进來不易。本这比赛就面向全地府之鬼。若要破坏的规则早就在无形之中给破了。哪还需用如此手段。”   听罢我也明了。只能轻叹。也无可奈何。   秀吉插话道:“你这小子。怎么老是一副悲观之态。世上的事情不都靠自己。若你有和尚半成本事。又何须担心这些微末小事。”   微末小事。对于你们或许是微末小事。但与我又是不同。我自然也想学得一二本事。但哪有机会。初來地府时只能在净鬼司做工。出來后也全无机会。遇到冯必赌那样的老道也不肯传我本事。之后学炼药。即便是钱花真诚实意地教我。我又能成为怎样。最后也不过是和普通的药师一样。挣够钱换个投胎的名额罢了。这比赛可是我唯一高升的机会。沒成想也有这般多门道。   我心中感叹不已。不愿与她诉说。说了她也未必能懂。看她与蛮修。从说话到气度自显不凡。想必也是大世家的子弟。一入地府便获得无尽优待。怎会知道我这般无依靠之白鬼的艰辛。   她见我不说话了。倒自得了一番理论:“我看你平日就想着耍奸偷懒。全无半点上进之心。索性此时无事。若你想学好。我可教你。”   他的话让我心内一阵不愤。但听她想教我。我还是一喜。忙道:“不知姐姐可愿教我什么。我自是肯学。”   秀吉啐了我一口:“你是不得便宜就不会讨好。这会肯叫我姐姐了。叫得好听些。我便教你一两手。”   我忙道:“好姐姐。是小弟我平日无礼。请姐姐宽恕。你便教我一两手厉害的招数。我也好为姐姐效犬马之力。”   秀吉笑道:“你当厉害的招数就那般容易练成。任何功夫入门都得数十载。你是想在这儿呆上数十年。我只是观你学得不成体系。有意指点你几句。你可还愿意学。”   “愿意。愿意。”我满口答应。虽不能学想要的功夫。但能得些指点总是好的。   “那你把你所学的讲來听听。”   我便从天阴控魂开始说起。她一听便惊道:“天阴控魂可是厉害的法门。控制鬼的自身最是有用。练到高深时。鬼体能比之仙体神体。若你能当选阴差。得了神力。用神力日日滋养。更是功效非凡。可据传此功是难以练成的。不知你又何故练得。”   我只答:“侥幸而已。”   她也不再过问。说道:“我看你行功运气。气息晦涩。不知除了天阴控魂可还练了什么功法。”   我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也不好不说。只得轻声回道:“偷天功。”   “偷天功。”秀吉蹙眉思索:“我不曾听过。你使出來让我瞧瞧。”   我依言行功运气。将那一道阴气汇聚于掌心。   秀吉轻咦了一声:“此功形成的阴气看似柔弱。内里却隐藏着一股气势。我观不明白。”转而又对蛮修说道:“和尚。你能看出些什么。”   我心内悱恻:你这也不是学无所成。偏还來教我。   蛮修看了过來。也面露疑惑:“这……这似乎……我想不起來了。”   我初听他说话。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有來头的东西。却不料竟是如此结果。我不由提醒道:“蛮小师傅可是想起什么來了。会是什么奇特的东西。”   “嗯。我想起來了。是功法修炼不纯熟而产生的杂质。许久沒见过这样的情况了。一时倒给忘了。”他说得又很平淡。但听得我不觉有些羞赧。这功法自学了之后也沒练过几次。于是请教道:“不知蛮小师傅可有什么指点的。”   “无他。勤练即可。即便是最为低等的功法。若能修练精深。也当问鼎大道。”   他这话虽说得好听。意思却是我修的是最低等的功法。况且还不勤修。是难有成就的。不过终究他是好意。我忙道谢:“多谢指教。”   秀吉也在一旁劝道:“各家道法都有明限。我也不好教你。你这功法也是极好。若你日后多加修炼。便定能如我一般。”   极好。这大概是安慰我吧。至于所谓的道法。我自然知晓法不可轻传。也沒指望就这么能学得什么道法。也无甚可恼。只是点点头也不再回答。   突然。地洞山摇。又传來一声怒喝。   蛮修低喝道:“只怕那道士功法快成了。此时。他正全身阴气震荡。不能自控。我们正好趁机强行破阵而出。不过也得抓紧。我们还要趁他虚弱。消灭他。若等他复元。恐怕就不能了。”   秀吉点点头:“我來助你。”   只见蛮修从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一把匕首。他手执匕首。口里念念有词。秀吉也如他一般。只是手里拿的是颗珠子。   我不由疑惑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包打听凑过來。小声说道:“那匕首叫破障匕。那珠子叫破障珠。都是用來强行破阵的好东西。我们别出声。不要打扰到他们。他们正在搜寻此阵法的薄弱处。”   我连忙憋回未开口的话。认真地看他们作为。   蛮修突然一喝。对着外围的一圈雾气就是一刺。那雾气我初來时可试过。能进來。却出不去。像是一堵石墙。连哀鸿剑也不能斩透。可那匕首却如同刺向了一块豆腐。轻松沒入。   可蛮修脸色却变得怪异起來。全身晃动。不知遇到了什么。我心中大为焦急。却不敢出声打扰他们。许久。蛮修才艰难地滑动匕首。在那雾气之上画了一个圈。随即形成一个空洞。   蛮修拔出匕首。大喝:“快。”   秀吉一听。神色也是一肃。将手中的破障珠往那空洞中一丢。随后一阵轰隆。围着我们的恶雾气一阵鼓荡。迅速消散开去。我心中不由一喜。这应是成功了。   蛮修一阵虚晃似是要跌倒在地。秀吉一把上前扶住:“和尚。你沒事吧。”   “无妨。只是有些脱力。这阵法真是险恶。我原想沒控制者便能轻易破除。沒成想有这般艰难。若不是这阵法不知何故被破去了一处。我们是出不去的。”   秀吉有些担忧地说道:“先别说话。先打坐调息一下。”   蛮修却摇摇头:“沒时间了。我还能撑一会。我们先去找那道士。解决了他才是首要。不然等他恢复。我们都逃不了命。”   秀吉还想说些什么。见蛮修神色肃穆。便闭了嘴。只好在他身后小心地紧跟着。   我们跟着蛮修又进入了密林。此时。阵法已破。道路倒是不难寻了。蛮修辨明了方向。又领着我们走上一条小道。这小道却是通往一座小山。之前。大概是这阵法遮蔽。我们都沒发现。   山上有一处庙。庙门上挂着一副牌匾。上面写道“极乐间”。门两边贴了一副对联:“贪欢贪财贪生。畏苦畏贫畏死”。我心中暗道。这里的主人好生享受。   蛮修停了下來。说道:“丫头。随我进去。你们在外等候。以免受到波及。”   我们自是点头答应。   蛮修和秀吉入后不久。便传來了一阵打斗声。听声响很是激烈。我不免很是担忧。莫非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是说那道士无法控制阴气。正是虚弱时。何至于有这么剧烈的争斗。   正在我担忧时。整座庙猛烈一阵晃动。然后分崩离析了。灰尘散尽。显出三个影子。蛮修正坐在地上喘息。秀吉挡在他身前。而在他们身前的。样貌极其狰狞。披头散发。舌头长吐。神情恍惚。我不由骇然。这又是何方神圣。   3.31 生死无惧(十三)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心中惊惧。不知眼前这是神还是魔。却听那坐在地上的蛮修说道:“他练功走火入魔。已失去了神智。不想这竟反而令他功法无碍。威力大进。我们夫妇已不是对手。此时趁我们尚能拖延几分。你们快些逃了吧。”   他的话很令我感动。但就此逃跑却觉不妥。蛮修已体力不支。现仅靠秀吉独自担当。若我还需靠女子护命。莫说是做神。即便做一个最为低贱的鬼都不够格。于是我愤然地回道:“你们夫妇助我良多。若今日弃你们而逃命。是非君子所为。我且当与你们共同应对。”   话说得激昂。可我内心还是有此许怯意。虽说阴差甄选还有免死的机会。但也不知是否是真。何况这死亡的感觉想來不好。   那边秀吉一边抵挡着那个妖道。一边对我们嚷道:“你在这里说什么疯话。沒什么本事就快逃。能逃出一个便是一个。”   她这话说得气愤。想是为了激我。我便不以为意。转而对包打听说道:“包兄不如你先逃了吧。”   包打听嘴上一怒:“我虽低贱惯了。也爱惜自己的性命。但也不会一见有些坏处就逃跑。眼下还并沒到危急时刻。我自是愿出几分薄力。若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我自认还有几分逃跑的手段。”   见他也不愿先走。蛮修只得一叹:“罢了。都留下來吧。包兄你见机行事。切务伤了性命。我们反正阴差甄选期间死上一次也沒关系。不过就此失散便不好了。我和丫头有些特殊手段还能再次相聚一起。君子你却不好说了。若能再來此区域便到失乐园集合如何。我一定全力助你们通关。”   我和包打听连忙道谢。可此时不容多做感叹。那边秀吉正与那妖道斗得如火如荼。不过显然她处于下风。落败也是迟早的。我极力地寻思着对策。不自觉又问向包打听:“你可有手段助她。”   包打听摇了摇头:“我所有的本事都在打听、逃跑之上。一时之间我也想不起有什么能够帮忙的方法。”   看來。我还需自己想办法。靠剑术。我又全沒学过。只不过是拿着剑乱砍罢了。至于法术。到目前为止也沒精通的。只是力气大了些许。真要一到拼斗。竟发现自己一无是处。难道真杵在这儿观看么。那还真不如直接逃了。虽会沒脸沒皮。但比那明知自己不行还要送死的白痴强些。   如此。我既不想逃跑。也不想做白痴。我总该是有办法帮到她才行。即便不能与那妖道相抗。捣乱总是可以的。我不由想到身上潘送的那面镜子。它数次建功。这次定然也能好好发挥作用。说不定会有奇效。我仔细地观看着秀吉与那妖道相斗画面。想寻出些破绽。   那妖道眼神浑浊。全无半点神采。的确是沒了神智的表现。但与秀吉相斗却是颇有章法。看來是习惯使然。我看他这样。倒是想到了一种病症。。失心疯。得这种病的人也会全无神智。但往往他们心里总有种极为念想的东西。一说到这种东西那失心疯的病人就更为疯狂。甚至连平日习惯都会丧失。不知他此时是否也有此类似的状况。若真如此。我也不知他极为挂念的到底是何物。   正在我认真思索间。突然刮來了一阵怪风。带着些熟悉的臭气。我心中一惊。定是那头猪猡精。他來此要做什么。   那怪风在离秀吉与妖道相斗不远处显出身形。果然是那头猪猡精。他此时形象狼狈。全身上下皆是血迹。还断了一只手。我想这定是那只金翅大鹏所为。不过他又哪去呢。这猪猡看着狼狈。但能逃脱到此。想也是有几分本事。若他此时相助于那妖道。岂不麻烦。   只见那只猪猡精一声大喝:“主子。我來助你。”   蛮修听了。挣扎着欲起身拦下他。但挣扎了一下又瘫坐在地。我见了只得大喝一声:“你这猪妖可见了爷爷在此。速速逃去。”   我这是想激怒他。引他來攻我。以解秀吉之危。那猪妖一见我。顿时怒道:“就是你。就是你引來那只恶鸟。我今日先把你吞了。”说完就向我扑來。   我拔出哀鸿剑严正以待。心中暗暗对自己打气:他只不过是头猪妖。况且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抵挡一二自是沒问題。   那猪妖手中一晃。现出一把尺子。一挥手向我打來。我忙用哀鸿剑去挡。只觉得手中巨力传來。不由退了几步。心中叹道:这猪妖好大的力气。   他也是一惊。手中尺子又回转过來。敲向我的头。我只得一鼓劲。再次架住尺子。巨力來袭。我只得就势一滚。躲开被砸碎头颅的命运。   那猪猡精见我又躲开了。怒道:“若不是我今日手臂受了重创。劲道使不上來。要不然你这小子早已为灰飞烟灭。”   我喘息了一下。故作轻松:“爷爷我今日心情好。只用一成功力对付你。你乖乖束手就擒。以免我动了真功夫。那可不是这么轻松。”   猪猡精一听顿时暴怒了:“你这小子竟然敢嘲笑猪爷爷。今日就把你拿下做下酒菜吃了。”   我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他越是愤怒。这血流更快。而它伤势更容易恶化。幸好他只猪妖而不是鬼兽。鬼兽纵然受伤也不会流血。   我又与他战到一处。经过几回合交手我渐渐适应了他的打法。他如我一般不懂什么武技。纯靠蛮力挥舞尺子。我经过初时的不适应。到此时抵挡他全不觉困难了。一时竟是进退自如了。但这也不容我轻视。那边秀吉已有些支撑不住了。我得好好想些对策才是。   那猪猡精见我与他相斗不甚专心。更暴跳如雷:“你往哪边看。竟敢轻视猪爷爷。小心你的脑袋。”   我已心知他就是个有力无谋的莽夫。只好轻笑道:“唉。是你本事太弱。逼不出我全力。爷爷我今日不想杀生。你若逃得快些。我便放过你。”   猪猡精像是被我气炸。更怒了几分。尽管尺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但章法却变得更为混乱了。我瞅准一个机会。露出一个破绽。那猪猡精不知是计。全力猛攻。我轻巧避过。趁他用力过猛不能自控身体时。横剑一扫。   猪猡精一声惨叫。已被砍伤一条腿。他收势不住。便跌坐在地。我正欲提剑要了他的性命。只见他又是腹部一阵鼓动。熟悉的恶臭又传來了。我连忙捂鼻躲避。等臭气消散。那猪猡精早已不见踪迹。   我不由轻叹一声:“这猪猡精既能从那神鸟的追杀下逃脱。我自然是抓不住了。”   这时。突然听到那边秀吉一声惨叫。我转身只见她被妖道一掌劈中。往后倒飞而去。蛮修口中急喊道:“丫头。”   那妖道凌空又是一掌劈來。要进一步进攻。我不假思索。忙拿出镜子正对他一照。他立刻身子一停。被反弹得向后飞去。他刚恰巧立于山坡边。被这一弹便轻易地滚落山下去了。   蛮修强自撑起身体。走向秀吉。仔细检查了一番。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快些离开。这山是摔不死他的。我们先找个地方调息下。日后再來寻他麻烦。”他说着就背起秀吉。从另一边下山。   我们自然赶快逃命。包打听从怀里不知掏出些什么东西。不停地往我们身后丢去。他见我们疑惑。解释道:“这叫哈哈珠。若那妖道追來有他好受的。”   哈哈珠。什么怪东西。我也沒心思理会它到底有何用途。只顾劈砍挡在前路的树枝荆棘。不知跑了多远。估摸着那妖道追不过來了。我们才停了下來。   秀吉早已昏迷。蛮修把她放好。急切对我们说道:“我要赶快调息一下。你们帮忙照看好丫头。”   我回道:“你放心。即便那妖道追來。我也会舍命帮你保护她的。你且放心调息。恢复功力。我们都好多几分安全。”   蛮修感激地点点头。盘坐到一旁运功调息起來。   包打听又在那里摆弄些什么。我不由好奇走过去问道:“你这又是在摆弄些什么。”   “我这是在布置陷阱。若那妖道过來。这陷阱也能拖延他一二。”他随口向我解释了一番。又继续布置他的。   我看他在地上挖了个大坑。又往里面一件一件地丢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我又不禁问道:“这陷阱有用。若那妖道能飞遁过來岂不是无用。”这我倒不是瞎说。能飞天入地的鬼我也不是沒见过。   “不会。他若找來定然会探查这里。因为这个陷阱实在是太特别了。你看。”说着他又丢了一东西进入大坑。整个大坑顿时变了模样。这大坑瞬时在我眼前消失了。转而变成一座帐篷。里面还有几个影子缓动。   我大为惊异。若真不明实情。想來都会进去查探一番。那不就掉入陷阱之中了么。我不由对包打听又高看了几分。   这时。远处传來了一阵哈哈大笑。我还沒回过神。包打听忙说道:“那妖道只怕是追上來了。我们先躲起來。”   我连忙抱起了秀吉。与包打听躲入了草丛之中。一时又望向蛮修。说道:“蛮小师傅还在外面。我们能不能惊动他。听说练功时受打扰可不好。”   包打听嘿嘿笑了一声:“交给我吧。”他又在蛮修附近鼓捣了一阵。蛮修那处地方便升起了一丛草丛。便把蛮修的身子挡住了。   包打听处理完这一切。走过來小声对我说:“小点声。追兵近了。”   那哈哈声不绝于耳。我也渐渐能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树林里穿行的声音。我心想道:來了。   3.32 生死无惧(十四) - 大鬼雄 - 谓何求   來的却不是那妖道。而是那只金翅大鹏。他此时化作人形。满脸怒容。他全身粘满了白色的粘液。我想这大概便是包打听那哈哈珠的功效。我并不明白这粘液的实际作用。可光想这一身粘液。就够恶心了。那金翅大鹏一脸怒然也是理所当然。   我心中暗道不好。他不会是察觉了杀死他儿的真正凶手。前來寻我们麻烦吧。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确乃多事之秋。   那金翅大鹏一眼便看到了那处帐篷。喝道:“里面的给本神都出來。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只需问你们些话。”   那帐篷整座都是假的。自然沒谁回答他。他强压住怒气。又说道:“既然你们不肯相见。那本神就进去了。我倒要看看你们为何方神圣。何故不愿见我。是否与我追查的那只猪猡精有关。”他说完便大踏步走向那帐篷。   听了这话我不禁大为放心了。他还是在追杀那只猪猡精。自然与我们无关。可我转而一想。他并不是來找我们寻仇。我应交好才对。若让他跌落陷阱那就真不妙了。我正想出声提醒。他已跌入坑洞之中。   随即。一阵怪声从那坑洞里响起。包打听这才说道:“这是依毒蛇地狱仿造的一种陷阱。就算是大鬼掉入。也要费好一番手脚。”   毒蛇地狱我倒是在凡间听说过。是十八层地狱之一。为凡间罪孽深重之人的惩罚场所之一。传闻入毒蛇地狱会万蛇噬咬。痛苦不得解脱。这陷阱既是毒蛇地狱仿造的一种陷阱。威力自然不用说。可这陷入的可不是鬼而是一只金翅大鹏。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那陷阱里传來一阵鸟鸣。然后又一阵愤怒声传來:“你们这群蝼蚁。竟敢攀爬上我的身体。去死吧。”   接着一阵巨响。那金翅大鹏已飞了出來。凌空而立。脸色更是难看。包打听不由小声嘀咕:“怎么可能。”   他这一叫我就知不好。那空中的金翅大鹏立刻盯向我们这儿。喝道:“出來。”   既已被发现了。我们也只好光明正大的现身。   “是你们。”金翅大鹏认出了我们。声音稍缓。   我连忙解释:“是这样的。神尊。我们本呆在那里等您归來。沒想到却遇到了那只猪妖的同伙。为了保命我们不得不逃了。”   “那这一路上的东西可都是你们布置的。”他声音又加重了几分。   “怎么会是我们。”我看他那模样。承认不等于自找死路。于是装出一副无辜哀痛状:“我们一路被追赶。慌不择路。也不知往哪里跑。我们也因遭遇了太多陷阱。不敢再跑了。这陷阱定是那猪妖一伙布置的。”   他一听。立刻怒道:“这群该死的妖物。不仅杀了我儿。还布下这么歹毒的陷阱。我定要把他们揪出來好好惩罚。”   这陷阱是否歹毒我却不知。只是心里暗笑:真是一只傻鸟。   那金翅大鹏又问我们:“你们可曾看见了那只猪妖。”   包打听正欲说话。我连忙制止住他:“沒有。沒有。我们一路被追赶。并沒注意其他。不过那同伙就要追來了。若能拿下他。定能问出那猪妖的行踪。”   这不能怪我欺骗他。这也是为了我们大伙的安危。想他是只神鸟应不至于打不过一个妖道。   “那同伙在哪里。我前去缉拿他。”   我正欲回答他。突然一股股阴气袭來。这定是那妖道來了。不等回答。那金翅大鹏惊疑道:“这是魔道。什么时候魔道又侵入了地府。等我缉拿了他也好像向佛祖换取奖励。若能换佛祖亲自出手相助必能让我儿复活。”   听这鸟径自嘀咕。我心中顿时恐惧。他可是神啊。即便他脑子不好使。但若他真能求得复活他儿。到时他儿亲自指认我是凶手。那便无可辩驳了。于是我心中暗下定决心。等这次甄选结束之后。定不能与这鸟再有交集。只有他找不到我。也就不好为难我了。   我心思急转。不觉间。那金翅大鹏已化为原形。向那阴气传來的方向飞去。然后隐沒在树林之中。我们在此只听闻到一阵阵巨响。恐怕那边争斗已起。   一道道散碎的佛门金光与阴气向我们这边飞射而來。那佛门金光和阴气一落地便深深地留下一道道坑。   我们只得在慌乱中四散躲避。躲过这一波又來另一波。我突然叫道:“秀吉。蛮小师傅。”   秀吉被我藏在草丛中不知有沒被伤着。而蛮修又在运功行气不能动弹。我忙跑入草丛去查看秀吉的状况。好在无碍。我又回头去看蛮修的情况。却见蛮修已站了起來。在那边问道:“不知是哪位佛门大能在此除魔。我因受了他的佛光。平白得了些益处。”   我忙回应道:“是那金翅大鹏。是你们佛门中的神鸟。”   “难怪。难怪。这佛光的精纯我还以为是哪位菩萨到此。原來是大鹏神鸟。”蛮修说得一脸崇敬之情。   我忙提醒道:“要不要过去帮忙。”   “无需。金翅大鹏佛法高深。而且他性子古怪。只怕我们去帮忙还会惹他不快。”蛮修说到最后似乎带了些忍俊不禁的意味。   我也见过金翅大鹏。对他这种意味深有体会。蛮修望了望远方阴气与佛光交织的那片天空。然后收回目光。走了过來看向秀吉:“我先替她疗伤。若那大鹏神鸟再來。你们替我好生招待。”   我自是点点头。可心中不由嘀咕:只怕他若知我是杀他儿凶手。可会不愿让我好好招待了。   蛮修抱过秀吉去一旁疗伤了。包打听又在他那陷阱处捣弄着什么。我走了过去看他又在做什么。只见他苦着一张脸自艾道:“都坏了。都坏了。我真要赔死了。”   我往那坑内看去。一片狼藉。满是碎纸屑。于是问道:“不过就是些纸屑。又能亏到哪里去。何必这么在乎钱财。”   他瞪了我一眼:“你懂什么。这些可是精贵的东西。制出一张得花无数心血。这全都损坏了。又不知要多久才能补齐。”   我忙赔笑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身外之物。”   他哼哼唧唧了几句。也不知是恼我了还是不愿搭理我。不管我怎么问话他都只顾着整理自己的东西。我讨了沒趣。便又往那争斗方向望去。   声势已不如之前那么剧烈了。看來胜负就要分了。想蛮修都对那金翅大鹏信心十足。我自是不必担心这结果。可不知为什么。我仍心绪不宁。隐约中感觉似乎会有事发生。   只见远处佛光大盛。眼见是胜利在望。突然却听金翅大鹏一声怒喝:“你们这群魔物。竟敢用毒。”   随着他话音一落。阴气大盛。不对。。这已不能称之为阴气。或许应称之为魔气才对。因以我的鬼身都能从这股阴气之中感觉到阵阵刺痛。那妖道完全入魔了。   顿时一阵惨叫传來。是那金翅大鹏发出。整个天空刹时变得血红。高空之中。一双深色的眸子浮现。   一道沧桑远古的声音响起:“以予之血肉。唤远古之记忆。吾当指引予方向。重现旧时之光辉。”   这声音一起。周围的阴气更是冷冽。起了阴风。如一把把刀子刮向我的皮肤。恰时。天空一道惊雷劈下。极亮之后就是极暗。   周围似乎静谧到极点。又似无数喧嚣。一阵阵呢喃渐起。似神语。似毒咒。地上一阵阵皲裂声。冒出一只只枯瘦的骨爪。这骨爪爬出之后。土里又蠕动出一只只骨腿。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一处坟场。我心中骇然不已。又听到空中传來一阵呼号:“沉睡的勇士。享受着重生之后的第一顿血肉吧。且让我们杀上九天。”   那些骨头们听到这一声呼唤。竟都桀桀地笑了。碎骨也开始组合。形成一个个躯体。然后渐渐有了人形。这都是些怪异的骨架。比常人要高出几分。残破的头骨处有些犄角。啊。这些都是怪物。   “别过來。再过來我可要动手了。”是包打听的声音。他正被一群人形骷髅包围。那些骷髅空洞的眼眶中冒起一团团光芒。鲜血似的颜色。   我正打算过去帮他。不觉间脚下一紧。我低头一看。一只干枯的骨爪抓住了我的脚踝。这只骨手來自于一个正在趴行的半身骨架。他嘴里呢喃着:“救我。救我。”   还沒等我明白怎么回事。他就被另一群健全的骨架拖走。然后便是一阵骨骼破碎的声响传來。那群骨架分吃完刚才的骨架。又走向另一片。接着寻找着那些不健全的骨头。四周都在上演着这一幕。包打听不知又丢出了什么。炸碎了一片骨架。但更多骨架便热切地围了上來。分享这一顿残渣。   相比之下。我反而显得轻松。那些骨架似乎都忽视了我。除了偶有残缺的骨头向我求助。可沒等它们爬了过來就被其他骨架拖走吞噬了。   我不知自己此时是何种心境。恐慌。茫然。或者更多的是充满了疑惑。此地到底为何处。既是阴差甄选。怎么又会混入如此多的魔物。我心中充满了不解。抬头看向那一片血色之空。像是堕入了深渊。   3.33 生死无惧(十五) - 大鬼雄 - 谓何求   一切都显得不同寻常。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寻常。跳出轮回的每一条路都颇为不易。这阴差甄选若是普通那就更不正常了。此时。我像是走在泥沼之上。可怪异的是。他们都在挣扎。而我却像淡然地浮于沼泽之上。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我不得而知。我好似一个旁观者。看着那群枯骨包围着蛮修他们。我突然意识到我应该做些什么。   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提起哀鸿剑。先走向包打听。蛮修夫妇那边暂且无需协助。包打听他显然处境更危险。他的本事虽全在逃跑。可这里尽是枯骨他又能逃到哪里。我挥剑砍翻一个骷髅。但可笑的是这枯骨竟向我求饶。然后其他的枯骨也主动给我让出一条通道。   这也太奇特了吧。但我并无心思考虑太多。总之一切都乱套了。我大声喊道:“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不知呆会又会來什么厉害的家伙。”   包打听望着这条自然而开的通道。有些惊疑地走了过來。问我道:“这些骷髅怎么又不动呢。”   我随意地回道:“兴许是吃多了吧。”   包打听挠挠头。想了一会儿:“或许是吧。我吃饱了也不想动。他们跟我一样。”   “别废话了。蛮小师傅他们还被困着了。”我连忙打断他。蛮修他有些本事抵挡。但总不能置之不理。   他羞赧一笑。紧跟着我走向蛮修夫妇那处。蛮修是个厉害的和尚。其实沒我协助。这些弱小的骷髅根本伤不着他。他只需盘膝一坐。周身泛起佛光。那些骷髅便不敢靠近。我见他还在为秀吉疗伤。也不好打扰。于是只好在他旁边拣了块空地坐下。   秀吉轻嘤一声。从昏迷中苏醒。她一睁开眼就问道:“这里是哪里。我是不是睡过头呢。”   蛮修笑道:“睡你个大头鬼。你仔细想想。你是怎么呢。”   秀吉低头沉思。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个妖道哪里去呢。你们都沒有受伤吧。”   “那妖道已被金翅大鹏收拾去了。不过好像又出了些许变故。现具体情况需前去探查下才知。”蛮修扫了一下四周的骷髅。脸色微变。   “金翅大鹏。那可是你们佛门的神鸟。我曾一直想拜见。可他总是不肯让我拜见。”秀吉说得满是不悦。   蛮修敲了她一下头:“就凭你爱拔毛的传闻。神鸟定是不会见你的。何况神鸟事物繁多哪有功夫接待你这任性丫头啊。”   秀吉吐了吐舌头:“我不过是在每只鸟身上拔了几根毛而已。他全身那么多羽毛。何必舍不得那区区几根。”   蛮修笑了一声:“丫头。不跟你说这些了。你且看看周围的骷髅。可看出了什么。”   秀吉这才注意到四周的骷髅。“这些看起來并非普通的人类骨骼。倒是像传言中的……”她不觉间沉吟。似乎一时之间想不起來。   “天阴族。”蛮修提醒道。   “对。对。就是天阴族。我曾在一些典籍中翻阅过。他们不是已消失了上万年了么。传说天阴族当时灭族之后。所有躯体都烧为了灰烬。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骨头。”   天阴族。我暗自嘀咕。这已是我不知第几次听到这个词了。我不由认真了几分。   蛮修说道:“这些的确是天阴族。天阴族在灭族之后。确如传言中躯体被焚毁。但那并非全部。还有些躯体失落在未知的地方。沒谁知晓。”   “你的意思是这些就是那些残存尸骨的所在地。”秀吉疑惑道。   “沒那么简单。这里能有这么多天阴族尸骨。只能说明这里曾是一处战场。而我遍观典籍。曾确有一处战场从地府中剥落。落入不知何处。我猜测这里或许就是那处战场。”   我忍不住插了句嘴:“不知这一处战场对我们现在而言可有何意义。眼下怎么出去才是关键。”   蛮修摇摇头:“别急。知晓这里曾为何地却是至关重要。你可知这处战场曾名为何。它名为罪恶之地。”   罪恶之地。这我确毫无听闻。罪恶之地又有何特殊呢。   “罪恶之地曾是地府中最凶恶之地。也是天阴族献祭神灵之地。他们总会适时投入生灵鬼物至此。以换取神灵庇佑。每当此地各种生灵鬼物达到一定数量。便能通过一种仪式。唤醒一尊邪神。而邪神会满足他所有天阴子民一个愿望。同时。他也会索取所有的非天阴族生灵鬼物的性命。”   我心中颇为一惊。蛮修继续说道:“据传当年天阴族在此聚集了不下百万生灵鬼物。企图唤醒邪神抵御外敌。”   “可为何这里的尸骨又都是天阴族的。”我提出心中的疑惑。   “被神索取了生灵鬼物自然不会留下任何残骸。即便有灵魂都不复存在。这些尸骨都是当时战死的天阴族子民留下的。虽那时他们请动了邪神。但我们一方也有各大天神。当时一战。不知陨落了多少神鬼大能。那场战斗打得天崩地裂。以至这处战场便从地府中脱落。坠入虚空之中。任谁都找寻不见。”蛮修若有所思地讲述着这处的过往。   所谓虚空。指的便是天地之外。   他一低吟。变换了个语调像是在自言自语:“若这真是那处战场。为何又沒见其他神鬼大能遗留存的残骸。并非所有都与鬼一般。死了便化为虚无。可这若非那处战场。哪里又会有这么多的天阴族尸骨。”   看他满脸疑惑。我心中顿莫名地感觉出这是一场阴谋。况且这处地方并不寻常。于是。我不由开口道:“首先我们假定这就是你所说的那处战场。那么它为何成了恶鬼界。甚至还是阴差甄选的比赛场地。”   听我这么一说。蛮修脸色更显低沉了:“虚空之中有无数不同于天地人三界的小世界。我看过恶鬼界的由來。是位神人游历虚空时。偶然发现的一处世界。便把它卖于了神系组织。那时地府恶鬼正多。于是某位神尊便把此定为恶鬼界。用來关押那些恶鬼。至于为何成了阴差甄选的比赛场地之一。这就无从知晓了。”   秀吉听了我们的对话后。不由提道:“那么换句话说。也就是某神人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个失落的战场。然后卖给了神系组织。或者说还有些残余的天阴族潜伏在此。在因缘巧合下这里成了恶鬼界。然后又变成了阴差赛场。随之鬼物增多。数量渐渐达到了天阴族仪式的标准。自然就有了眼下的情形。”   蛮修摇了摇头:“你这种推测勉强能够解释。但据典籍上记载。曾经有几位顶尖的神尊联合施用血脉探查术。已确证了天阴族从天地间消失。不可能还存在漏网之鱼。而现下的情况。恐怕说明……”   他并沒继续说下去。转而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他的话似乎暗示我们要注意神明的监控。曾在三步多时王成也提醒过我“不可说”。想來能以恶鬼界为局的神明定是本事不小。若我们说明了什么让他觉察。只怕我们都小命不保。   我们都陷入了沉默。许久我才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蛮修望向远方:“我得去查探下金翅大鹏的生死。他在佛门举足轻重。我也不好不管不顾。此外。若能得他相助。此事或许还能有些眉目。”   他言下之意是我们并不能擅自查探。如若能借金翅大鹏之力。引得佛门大能前去查探又是不同。我觉得这也合理。正准备点头答应。那边秀吉却急道:“不行。我能感觉到那边十分危险。若你前去。不管是否有阴差免死的机会。你都可能有去无回。这是我的直觉。你总说我的直觉很对。你不能去。”   “但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你应该明白。”蛮修低声说道。   秀吉看着他的眼睛。脸色一沉:“我明白。我自知阻止不了你。所以你更不能抛下我独自前去。”   蛮修默然。   秀吉又看向我们:“你们无需前去。先退回失乐园吧。若这波灾难能渡过。那么通向中央的道路也会全无阻碍。那你们无需我们的帮助了。”   我很想开口拒绝她。但内心又犹豫了。最后什么都沒说。而包打听轻叹了一声:“我去了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反而会给你们添乱。”   我们的言行都表达得明明白白。秀吉反倒是轻快一笑:“真怕你们跟來。那还会是我们的罪过。”说完。又从蛮修那拿过一块牌子。也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递给了我们:“这阴差令我们留着也无用了。便留于你们了。每个一块。这对你们多少有些助益。”   这阴差令我知能够相互吞噬。而吞噬得越多能力也相应会增强。不过。她递來的这块我却不想接。   “我……我……”我支吾了半天。可最后还是沒能开口拒绝。   于是。她把那块阴差令硬塞给了我。笑道:“若还有下次见面的机会。我希望你能当上阴差。到时本事可不要再这么差了。若还这么差我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蛮修却在那边说道:“丫头。若要走。便走吧。不必在此啰嗦了。”   秀吉笑道:“好了。再见了。再说下去我可舍不得走了。”   见他们渐行渐远。我始终一句话都未说出口。直至他们消失在视线之中。我才低声轻吟:“我会的。”   3.34 生死无惧(十六) - 大鬼雄 - 谓何求   蛮修和秀吉就这么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他们会否再次出现。我不确定。但我能确定的是。我们需要尽快离开。那群骷髅已渐渐远离了我们。开始向蛮修他们所行的方向聚集。隐约间我能听到鬼哭狼嚎般声音。至于那边正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想知道。   包打听小心地问道:“那群骨头又去干什么呢。”   “吃饱。回家。睡觉。”我简单地回了他一句。开始找寻回返失乐园的小道。此时阵法已破。方向也易于辨认了。但我仍找不到归途。因为我是个路痴。   包打听见我东张西望。问道:“你在干啥。”   我面色微红。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找不到方向。于是回道:“自然是看风景。看看哪里的风景热闹。”   包打听熟络地走过來。凑到我身边。对着我轻声耳语道:“要说这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失乐园的纸醉屋。那里……”   我见他面貌一副猥琐。一想便知了他所指之地是什么。我自是沒兴趣。更何况我也沒有能消费的钱财。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顺便接过话:“哦。有这种好地方。那你带路。”   “來。跟我走。这里我最熟了。”包打听一脸谄笑。   我沒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走吧。”   包打听果然不愧是地头蛇。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我们花了不到两日便又回到了失乐园。再次踏入失乐园。我的心情有些微妙。不管外面发生什么。这里总是歌舞升平。我不由地问道:“这失乐园由谁守护。难道这里就沒闹事的。”   “怎会有闹事的呢。在外的都是打生打死。來这里的鬼都是图个消遣。”   “只要有欲望就会有争斗。在这里吃喝玩乐也会有争吵。”我可不那么想。   “即便真有争斗。也不敢在此闹事。失乐联盟势力极为庞大。他们之中不乏一些极为强大的鬼守护秩序。”包打听如是说道。   “为何强大的鬼不直接过关。”我非常不解。   “这还不简单。宁为鸡头不为牛后。那些鬼在这里极为强大。但出去后又不见得能全部通关。即便通关了也不见得能爬上高阶神位。在这里不正舒舒服服。岂不美哉。”包打听说得一脸羡慕。   我却不以为然。这无异于舍本逐末。一时之贪欢又岂能长久。他鬼的选择我并也不予以评价。这都只是依本心而想。   包打听又凑了过來:“可要去那纸醉屋。我带你去。”   “不去。沒钱。”我干净利索地回道。   “沒钱。你之前答应要请我喝酒也是骗我的。”   “那不过是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   “你。”包打听一听顿时怒了。对着我指指点点。又不知要对我如何。   “现我们都到失乐园了。也可以分开了。我可沒那对夫妇的本事。帮不了你什么忙。”其实我也并不是真想他离开。毕竟在此也是个陌生之地。有个相熟的鬼也好。不过他若一直心生芥蒂。倒不如分开得好。   他顿时怒道:“这叫过河拆桥。我算是看清你了。我这就走。”   “走吧。走吧。我是个白鬼。也沒什么好送你的。”我压住心底的微微失落。平淡地说道。   包打听一哼便走远了。   我曾听过这么一句话:富贵深山有远亲,贫穷闹市无近邻。这恰好正是我眼下的情形。我不由地想起了二八他们。也只有像他们那样的鬼才愿意跟着我一起贫穷。我暗自嘀咕。不知他们现在情形又是如何。我又试验了几次通讯令牌。仍是毫无回应。许是他们仍在另一处地方。   我又像是回到了初入地府的光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这时候会有些寂寞。而街上连个行走的鬼都看不到。他们定都窝在某个令他们愉快地屋内。正在我凝神间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位小友。可否帮我一个忙。”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我转过身。只见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向我走來。他满是愁容。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回道:“不知老伯有何吩咐。”   “唉。也非太麻烦的事。只是大伙只顾着喝酒吃肉享乐。也沒一个愿听我这老头子的。”老伯叹道。   “不知老伯有何需要。但讲无妨。”我耐心地询问   “咳。能像你这么有耐心的好鬼真是少了。不是什么难事。只需帮我磨磨豆子。花费不了多少时间的。”老伯一脸希冀地看着我。   他这话是在夸我。我自然是个好鬼。但听到磨豆子这事我却觉得匪夷所思。地府有沒有豆子先不说。磨了豆子又有何用。鬼可不会吃这些普通的食物。   “磨豆子。”我心中疑惑嘴里却嘀咕着。   看我表现。那老伯像是误会了我。叹了一口气:“唉。我就知好鬼哪有那么好找。都是话说着好听。一听是磨豆子便不肯答应了。唉。罢了。罢了。”说完欲走。   我连忙拉住他:“老伯。不是我不愿帮你磨豆子。只是觉得奇怪。这地府里也有豆子。”   “当然不是普通的豆子。而是地府特有的阴豆。富含阴气。磨出的豆浆鬼喝了能滋补身体。你不知道啊。鬼一旦上了年纪。每日若不吃喝。阴气散逸快。命数会变短。”   还有这么一回事啊。我算是明白了。便回道:“老伯。我愿意帮你。”   老伯一听。喜笑颜开:“我就知我沒看错。你真是个好小子。跟我來吧。”   被夸赞总会心情舒畅。我不由觉得这个老伯格外亲切。尾随他去他的居所。途中我便与他聊了起來。我趁机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老伯。不知你是怎么來参加阴差甄选的。而这甄选的参赛者可是有年龄限制的。”   “唉。唉。”老伯连连叹息:“想当年我也是勇猛无比。学了些本事便想來参加阴差甄选。沒想到第一关就难住了我。我沒能顺利通过传送门便留在了这里。起初。我还想着是不是有其他的途径可以通过此关。后來渐渐也就灰心了。沉醉于声色犬马。沒想到一晃时间就过去了。钱财也耗光了。身体也日渐衰朽。已不中用咯。”   我心中不禁凛然。若我也不能通过此关。只怕也要像他一般。把生命渐渐消耗在此了。   冷不丁便來到了一处府邸。那老伯指着这里说道:“到了。就是这里了。”   我抬头一看。心中骇然。竟是一座大型的府邸。院墙之内。阁楼亭子林立。花草树木也不见少。雕栏玉砌。华美异常。若在外。能有这般府邸的鬼。定是一方鬼雄。怎可能请不起磨豆子的仆从。   他瞧出了我面上的惊讶。解释道:“此地房产并不如外边那般昂贵。这是我早些时候买的。若非那时还买了这处宅子。现在只怕连住的地都沒了。”   我微微点点头。看到府邸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写有“柳府”二字。于是说道:“原來老伯姓柳啊。想來曾定是地府响当当的阴雄。”   我自是把话往好处说。他一听却摇头一叹:“过去的虚名都不值一提。倒是如你这般身在乐园之中。却不被乐园所迷的鬼才是难得。我也是现在才明白。”   我不被乐园所迷也是因囊中羞涩。困于这里的鬼估计哪个都比我富有。抵不住诱惑也是自然。我是穷得连诱惑都不愿來找。我心内这么想。但面上故作严词:“老伯谬赞了。我只是觉得这一时的欢愉定不长久。一心只想过关。所以才沒被这乐园诱惑。”   “是了。是了。你能这么想极为难得。我也是近些年才悟得。你可知这里为何叫失乐园。”   我确实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古怪。但并未深究过。于是回道:“小子不知。请老伯解惑。”   “我见你我投缘才告诉你。这失乐园明为恶鬼界里众鬼所造。但其实暗中有神系推动。之所以取名失乐园也是为了给参赛者一个警醒。这虽是乐园。但也是个沦陷之地。你们都为能通过阴差甄选而來。本是为了追求永恒之乐。最后又因快乐而失陷。这也怪不得谁了。”   可以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沒想到随意在街上遇到位老伯。他所说的却给了我很多启示。于是。我诚恳地向他道谢。   老伯却意味深长地说道:“无需如此。你替我磨豆。我替你指路。一报还一报。公平。公平。”   不觉间。已在府内走了有一段距离了。老伯指着一处房舍说道:“那就是磨豆间。你且去磨豆。我在外候着。等你磨完了。便出來告诉我。”   我并沒迟疑。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却把我吓住了。这又是一座别有洞天的房子。这我倒不奇怪。但那一排排望不到边际的架子上满是黑豆。确让我有些惊惧。若真要磨完。那不知得花多少时间。   我正打算出去问个究竟。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了。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又上当呢。正当我一筹莫展间。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豆娘此厢有礼了。”   3.35 生死无惧(十七) - 大鬼雄 - 谓何求   这豆娘一看就是个妖怪。她虽长得似个小姑娘。但只有三寸高。还长着一双翅膀。面相倒不凶恶。不过。所谓人不可貌相。她是否良善我可不敢光凭外表断定。于是我怒瞪双眼。故作一副凶相。喝道:“哪里來的妖精。竟敢惑乱到本君子身上。”   我自以为这副表情别说她是个小姑娘。就算是深山老妖也得被吓到。不想她却噗嗤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妖精。而是仙子。你这样的小鬼我见得多了。胆敢这么对本仙子说话的。你可是头一个。”   仙相对于神而言是另一种神系称谓。它与神的不同之处在于:不论正神还是旁神都有一方信仰。为一方守护。而仙则自由得多。他们同旁神一样未入神册。但能力却不弱于旁神。加之又无职责。若是兴乱可就麻烦大了。所以天庭便封他们作仙。稍加约束。   只要不触犯仙条。他们比旁神要自在得多。他们在某处停留或者游玩全凭兴趣。一般也不会建立门派。只做逍遥自在的仙。   “你真是仙子。可有何凭据。”我满是狐疑。若任她随口一说。我就信了。那我也就不用混了。   “又能怎么证明。本仙子三万年前入了仙册。但授任书我早已丢了。何以给你证明。”豆娘很平淡地说道。   仙册指的是天庭制作的记录仙家名单的册子。与神册不同。仅有记录的作用。不过被记入仙册的仙都稍有一些津贴。或者应该叫仙俸。她既不肯给证明。那我也不便强求。于是问道:“那这位仙子。不知我要如何才能出去。”   我自然想要出去。去问那老伯为何要诓我。他说花不了太久时间。但这么多豆子。我只怕磨到阴气消散也磨不完。   豆娘却一指那满箩筐的黑豆说道:“你进來时难道柳老沒有跟你交代。自然是把这些豆子都磨完了。才能够出去。”   “磨完。”我大叫了一声:“这么多豆子。我怎可能磨完。你们切莫要戏耍我了。这明明是想把我永远拘禁在此吧。”   豆娘轻谑地看了我一眼:“拘禁你又能有何好处。柳老可是整个恶鬼界的神。他若要谁來磨豆。任谁都得乐意。我看你一身上下。除了背上那把剑。便沒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拘禁你能有什么好处。”   我面上一红。她这话把我老底都揭了。然而。她的话也让我惊讶。柳老伯竟是神。   她看了我的讶然之态。又噗嗤一笑:“看你的样子。定是被柳老在街上拉來的吧。他就爱这么干。明明愿意磨豆的鬼那么多。他偏要自己找。”   说着。说着声音变得严肃起來:“记着。柳老乃恶鬼老人。是整个恶鬼界的掌控者。他若让你死。你便活不过明天。所以。任何事若有疑问。便问。若问了还不能明白。那便别问了。柳老的心思。你明不明白也都改变不了什么。”   我觉得她这话是在危言耸听。我见那柳老伯一副衰朽之态。且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凶恶的鬼。当然这也无需辩驳了。于是我点头答道:“是了。是了。多谢仙子指教。我定当铭记。不过。还需劳烦你转告下柳老。这里豆子太多。我一个可难以胜任。许是他不常來这磨豆间。不知这有多少豆子。请你代为转告。能不能多派几个过來。也免误老伯的事。”   豆娘哈哈大笑起來:“你这小鬼说话倒是极好听。可心思太多总有些不好。这些豆子都由柳老亲自挑选过來的。他要你磨的就是这么多。至于时间。的确花不了多久。这些豆子最多够你磨三次。最后总需花费多少时间还得看你每次磨豆所花时间。兴许不过半刻而已。”   这话我可不信。除非另有磨豆的特别法术。于是问道:“你们是不是有特殊的磨豆之法。”   豆娘摇摇头:“这可沒什么取巧的方法。你可知这种豆子叫什么。”   她不等我回道又自顾自说道:“这豆叫金石豆。是地府十大阴豆之一。顾名思议。也就是说它硬入金石。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只要拥有足够的诚心。这豆子一点都不难磨。”   她说的我不是听得很明白。只明白一点。那就是这豆不磨可不行。于是。我不得不妥协:“仙子。我这就开始磨豆。不知这磨盘又在哪里。”   她并沒答我。而是用手指了指远处。于是。我在那里看到一处深陷的大坑。接着她又指了指另一处。我又看到了一座高耸的山峰。她这又指坑又指山的。不会是在说:磨盘在那坑里。你需把它抬到那山上去。   她见我满是不解的模样。恨得咬牙切齿。飞了过來敲了我一下脑袋:“沒想到你这般愚不可及。那洞就是磨孔。那山就是磨把手。这不就是一座磨盘。”   哇。被她这么一提醒。瞬间算是明白过來。竟沒想到这竟如此神似个大磨盘。我忍不住惊讶问道:“这真是叹为观止。”   豆娘笑道:“真是少见多怪。此乃天地磨盘。是以恶鬼界的天地为两个磨石。也只有这么巨大的磨盘才能磨开金石豆。”   “你的意思。难不成我们处在天之上。”她所说以天地为磨石的磨盘真让我赞叹。是何种大能才能有如此手笔。柳老伯不愧是神。   “可以这么说。但我们处于阵法之中。并非直接触碰天地。不然要推动这天地。可不是你这种小鬼能做到的。大概也只有一界之神才能做到。”豆娘说得一脸崇拜。显然柳老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凡。   我正打算再仔细看一会。却被豆娘催促道:“该问的你都问了。现在要开始干活了。你先往那个洞里倒满豆子。然后再去那边推。只需倒三次。这里的豆子便都可磨完了。”   我只好苦着一张脸。开始劳作。起初搬这些豆子。我便发现这些金石豆除了硬。还有重。一箩筐的金石豆比起我背上的哀鸿剑还要重上几分。以至我不得不卸下哀鸿。即便这样。我的运送过程也可以说举步维艰。   那处洞口离放满箩筐的架子所在处尚有几里的路程。一趟來回都不知要花去几个时辰。况且这里又无日月变化。也推不出时间。我好不容易搬好一筐豆子。往那坑洞里倒去。可仔细一听。许久也沒听到豆子落地的声音。我心中不由一惊。这坑洞到底有多深。   一直跟在我身旁的豆娘解释道:“这洞或许要比那东海还要深上数倍。”   东海多深我不知。但要将这坑洞填满许是会超出我有生之年。这么一想。我便开始懊恼。千不该万不该轻信路上的老头儿。更不该跟着他回家。现已买身为奴。真是悔不当初啊。   所谓。精神衰则身体竭。沒几个來回。我便累得直躺在地上不停叫嚷:“动不了了。腰疼。腿疼。骨头疼。”   豆娘见我一副唉声叹气。便说道:“累了就休息一会。吃些东西。”她话音一落。不知从哪变出一大堆吃食。香气扑鼻。我忍不住一个翻身。大块朵颐。   我喝了一口不知名的果酱。顿时觉得身心舒畅。不由问道:“这是什么琼浆玉液。”   豆娘笑道:“那可不就是近在眼前之物。你都尝不出來。”   是金石豆浆。喝着倒不似豆子味。原來如此鲜美。难怪柳老伯要磨豆浆。   豆娘又向我介绍起其他食物:“这些可都是仙界少有。人间难寻的食物。你看这鱼。乃天河银鱼。辅以九天星尘粉。再用九十九道火焰奇术熏制而成的。”   我听她说得天花乱坠。不由夹起一块。果然是绝顶美食。入口即化。满嘴的鱼鲜味。还隐约能感觉出九天星尘的清幽。又暗含了九十九道不同的温热。真是只此一口便胜却人间无数。   她又说起了另一道:“这是阳年阳月阳时所孵化的雄鸡。配以采自天地极阴处的艾草。用秘法而制。阴阳互补。名为阴阳八卦鸡。”   这名字倒是取得奇怪。我也夹起一块。张口一尝。面上顿时变了颜色。身子只觉时而刺痛。时而犹如被撕扯。   豆娘咯咯笑道:“吃这东西可有讲究。可不是你这般狼吞虎咽的。你若觉得刺痛时就喝下这杯酒。此酒名为暖阳。若觉得身体像是被扯裂般时。喝下这杯茶。此茶名为清幽。”   我依她所言。果然大为改观。只不过体内却莫名生出一道道气息。一时胀得有些许不适。我忍不住张嘴想吐了出來。   豆娘见我这般不由恼道:“你可知这气息何其珍贵。凡人得上一口便能益寿延年。却被你这么糟蹋了。”   我一听连忙把嘴闭上。直至体内的气胀感完全消失。她又指向下一道。又是一盘绝佳菜肴。我今日算是有幸尝尽了天下美食。   我直吃到有些腹胀才停歇下來。所谓吃饱了便犯困。我又想睡觉了。于是倒头便睡。谁知还沒闭眼。又感到全身麻痛。我不由地抽搐着从地上跳将起來。   “你。你。你使得什么妖法。”我见一道道雷光正从豆娘的手中泛出。不由惊叫。   “此乃五雷正法。正经的仙术。”她转而有道:“所谓无功不受禄。你吃了我的东西。便需替我办事。若不听命。我必好好整治你。这也算不得违反仙条。你且继续搬豆去。否则你还会尝到其他仙术的味道。”   我自是不想。只得打起精神继续劳作。仙条有何限制我可不知。只是感觉我又上套了。   3.36 生死无惧(十八) - 大鬼雄 - 谓何求   搬豆已是不易。沒成想。要推动这天地磨盘更是困难。我终于把那坑洞填满。然后在豆娘的催促下。攀爬上那原是个磨把手的山峰。但要如何推动却是难住了我。我站在山峰之上。也就是把手之上。该怎么推呢。好比用自己手要提起自己的头。无力可施呀。这若在凡间。我断不敢相信能做到。可身已是鬼。也见多了神仙鬼魔。这也并非无可能。只是我却一无所知。   我只好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豆娘:“漂亮仙子。你说我要怎么做呢。”我已被她教训了好几顿。早也学乖了。嘴自然甜了。   她似笑非笑地对我摇了摇头:“我是有很多办法推动。但那都算是我推的。柳老是让你來磨豆。我可不敢插手。”   “又漂亮又善良的仙子。给点小小的帮助也未尝不可。柳老他未必知道的。”我面上一脸和善心里却嘀咕。这老头我如此好心助他。他竟在耍我。以后见了他就躲得远远的。   豆娘仍是神情肃然。也不搭理我。我见事不可为。又一脸赔笑:“漂亮仙子。小小提示下总行吧。”。接着我又再三央求。   豆娘终于噗嗤一笑:“受不了你了。提示其实早已给你。要推动这天地之磨并非单纯靠蛮力。而在于诚心。你坐于此中央之地。自然便知该如何做了。”   我依言而行。发现在中央处的地面上画有一道符纹。   豆娘提点道:“这是天地同纹。坐在其中能感悟天地造化。你便能明白该如何推动这天地之磨。”   我小心地走入符文正中。盘腿坐下。也不知接下要如何做。既然是感悟。于是便闭眼沉思。我一闭眼。便想去看看蛮修夫妇他们如何。这符文既然能感悟天地。自然也能看明天地某处地方。   我眼前一晃。不知觉间來到一处祭坛。我知此时定是意识游离所至。但我心里不由暗道:这里又是哪里。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我往那边一瞧。一群打扮怪异的家伙们正在祭祀。他们哼唱着怪异的腔调。跳动着诡异的舞蹈。这又是在祭祀什么呢。我忍不住抬头望向那祭坛顶端。上立有两支架。而支架之上绑着那两个是我熟悉的鬼。。蛮修和秀吉。   他们此时紧闭双眼。也不知情况如何。他们定是遇上了幕后的主使。才被擒下。我又打量起这群身着怪异服饰的家伙们。他们沒有角。并非天阴族。单从外貌上看与普通之鬼并沒区别。至于服饰。我也未曾见过。但想來这些定是封家子弟。即便不是或多或少应有些关联。   一想到此。我顿时想要把如何推动天地之磨的事抛诸脑后。而生起一股想探究竟的念头。此刻。我是通过意识探寻到此地。这些鬼定是看不见我的。正好有助于探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假若我能寻得破绽。日后定要來救他们夫妇。   我最想的了解便是他们的情况。这么想着。便已悄然來到祭坛之上。我试着轻呼了几声。可都不见他们回应。看來他们也感觉不到我。我便不能与他们交流。我仔细地观察他们。看來并沒受任何伤。像是晕过去了。   既然叫不醒他们。那只好看看周围的环境。若能找出蛛丝马迹的疏漏。等我从磨豆间出去。说不得有助于搭救他们。我再三环顾四周。于是在祭坛的对面发现了另一座高台。高台之上依次落坐了些许鬼。   那些鬼分别戴有各异的面具。而正中落坐的是一个身型伟岸的鬼。面具表情凶恶。我寻思着。他们或许不是鬼。而是天阴族。隔着面具只能看到他们一双双阴冷的眼睛。使我不由感到一阵惧怕。   他们冷眼看着身前跳动的一群鬼们。正中那个突然一摆手。那群跳动的鬼立马停住了。他开口说道:“今日就到此了。你们且先散去吧。”   这语调直颇有些怪异。像是口角漏风。又像是风箱呜咽。那些台下祭祀的群鬼听了他的话后。行了一礼。便都恭敬地退下了。等这些祭祀者们都已离去。坐在高台之上的众位便开始交流。我料想他们所说定会大有文章。于是就靠了过去。   正听到一位说道:“少主。我看此事必然能成。”   这话听得沒头沒尾。我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只得继续听他们说下去。   接着。又听另一位说道:“少主。不要过于乐观。此事可不见得能成。我们对此毫无经验。若真出了差子。怕是不好交待。”   又一位说道:“休要在此乱我军心。像少主这般英明。岂能不成。”   说着说着。这几位顿时争吵起來。   我听得云里雾里。他们到底说得什么。只见坐于正中的那位。想來应是他们口中所言的少主。忍不住发话道:“好了。都少说一句。这事无论成与不成。我们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道那些神、仙啊。都不知我们所谋何事。只不过他们也好奇我们能不能成。故而沒來插手。一旦我们失败了。立刻便会被大人放弃。沒有大人的庇护我们将立马会被其他各神格杀。”   从他这话。我似乎听出许多内容。但一时之间却也理不清楚。   又见一位附和地称赞道:“少主说得极是。我们此时不得不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们在此内斗毫无意义。这次定要全力以赴。”   之前那几位斗嘴的。听后都缩了缩身子。不再言语。   少主叹道:“今日就到此了。你们也都散了吧。那两个祭品你们好生看押。”说完已不知踪迹。   其他鬼也相互告辞离开。其中有两位指了指祭坛。被绑着的蛮修与秀吉便飘浮着尾随他们一起离开了。我连忙跟了上去。他们一路在树林里急行。最后來到一棵大树之下。他们轻轻敲击。便有一道声响从树里传出:“住店。还是喝酒。”   “有洼却无水。付路无人走。”其中一位答道。   他们答非所问。但我猜这定是接头暗语。我暗自记下。   只见那树身之上突现出一道横线亮光。之后又出现一道竖线亮光。接着吱呀一声。树身上便现出一道门。见两位带着蛮修和秀吉入内。我迅速紧随其后。   这里看起來像是一座小型牢狱。里面只有一鬼。倒沒带面具。他一见进來的两位。立刻谄媚地靠了过來。笑呵呵地说道:“两位大哥。又执行公事回來了。一切可都顺利。”   “自然顺利。你把他们关押起來。好生看管。若有误差。唯你是问。”   那鬼忙不迭地称是。领着蛮修和秀吉。寻了一处空牢房。丢了进去。锁好。又仔细地检查了几遍才满意离开。   我仔细打量了这处牢狱。很多牢房都是空的。但蛮修和秀吉旁的一间却有一鬼。那鬼我也见过。就是之前那位入魔而袭击我们的道士。他此时神情痴呆。一双无神的双目不知盯向何处。   他如何到了这儿。我无从知晓。突然。我只觉身后一热。一声轻鸣声响起。我往后一看。一只小巧的鹏鸟浮现在我眼前。我心中一愣。这不正是之前我杀死的那只鹏鸟么。它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   它轻叫了几声。就在它前方不远处突然凝出一道人影。是之前的那只金翅大鹏。小鹏见了那人影。顿时一声哀鸣扑了上去。似有无限委屈。   我顿时明白过來。那金翅大鹏与这小鹏都已是一道灵魂。他们叽叽喳喳了好几句。我却听不明白。可看那小鹏的神情。猜想多半是在诉说自己被杀的经历。   我一时想要逃走。趁他们还沒发现我之前。可转念一想。我只不过处于意识之中。他们应也是发现不了才对。然而。那金翅大鹏一眼就看向了我:“原來是你小子杀了我儿。我竟一直任由你这凶手戏耍。”   我一想到金翅大鹏的恐怖。竟忘了逃。直愣愣地盯向他们。好一会儿也沒见他动手。因此。我明白过來。他现已是灵魂之体。想來一身本事全无。我又何必惧于他。   我提了提嗓子说道:“这可怪不得我。是令公子攻击在先。我不得不自卫。伤它性命也是情非得已。何况你们父子现也算是相见了。应当可喜可贺。”   他的神色几乎变了几变。我生怕他突然使出些诡异神通伤了我。可他最终却恢复平静:“那事算我儿不对。你打杀他一次也就够了。何必还收了他的魂魄。让我找寻不见。”   这倒我真不知。置疑道:“收取魂魄。我只是个小鬼。沒这本事。你可莫要信口雌黄。”终究是我杀了他儿。于理有亏。话不好说得太过份。   “此乃我儿亲言。怎就诬赖于你呢。”   “想是小孩子家他记错了。我并不会收取魂魄之法。”   他又低头向怀中的小鹏几语。转而对我说道:“我儿素來虽是顽劣。但从不撒谎。他说是被你身后之剑吸去了魂魄。故不能远离你周围方寸之地。”   这我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回道:“那剑本非我之物。我也不知它有何作用。或许是有吸取魂魄的功效。若真误吸了令公子之魂魄。在下只能在此说声抱歉了。你既已寻到便带他走吧。”我心已有愧。亦料知他此时半点能力也无。但只愿与他好生解决事端。   他却摇摇头:“此事暂且放于一旁。现我有一事有求于你。”   神鸟所求。定非易事。我正想拒绝。不想却听到外面传來一阵惨叫。   3.37 生死无惧(十九) - 大鬼雄 - 谓何求   一声惨叫之后。外面传來一阵骚动。我正寻思外边发生了什么。只见金翅大鹏叫道:“糟了。糟了。一切都太迟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他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时。却有另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不迟。不迟。一切还來得及。”   声音我听着耳熟。不由扫了一下周围。看谁來了。只见柳老伯一脸温和。正站在那儿往我这边看來。   “柳老伯。你。”我略微有些吃惊。不过想到他是此界的神。应该此处任何地方都挡他不住。只不过他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只见金翅大鹏说道:“你想必是此界的神。不知你到此又意欲何为。”   柳老伯一笑:“别紧张。我并无恶意。來此也只是指点你们如何行事。”   “我本想拜托这位公子去求见佛门大能。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你身为此界的神对此界了若指掌。却任由此事发生。难道你不怕因渎职而被贬入轮回。”金翅大鹏声音中尽是责备。   柳老伯轻轻一叹:“这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事情我不能明着干预。”   金翅大鹏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我常闻地府的神多善于推卸责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柳老伯苦笑了一声:“我也并非推卸责任。身处神系之中总有些身不由己的时候。想你们佛门之中也有些类似的情况。远的不说。就说这地府里的一位菩萨。他与佛门之间的种种。你想必是比我明白。”   金翅大鹏被他这话一说。神色一变。似乎无话可回。我不由想到。地府里只有一位菩萨。那就是地藏王菩萨。但他与佛门之间有什么瓜葛。我却不得而知了。   柳老伯转而又说道:“而且这事情并沒有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我也稍稍留下了一些手段。他们自认为事成了。但远远还沒到下定论的时候。另外。我之所等到此时出手。也是此时天地混乱。其他神佛也不能查探。我方能行事。纵然他们知道必定是我。拿不出证据也不好指证我。”   金翅大鹏听了这话才面上缓和。说道:“可是真的。若真是这样。化解了这一场危机。你也是功德无量。”   “我说的自然是真的。但这一场事情却不是我能够做的。而是要看这位小友的了。”柳老伯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怎么说來说去又说到我了。他们两个都看向了。虽然此时并沒有身体在此。但还是感觉自己像是挂在店中正等待出售的商品。   金翅大鹏有些疑惑地说道:“他。”   柳老微笑着说道:“你再仔细看看。”   金翅大鹏又把我打量了一遍。眼中光芒隐现。好一会儿才说道:“原來如此。但成功的机会也不大。可还有其他准备。”   “你不是地府的神。有些事情不清楚也是正常。他一入恶鬼界我就觉察到了。然后又翻看了他在地府的名册。得知他生前的生辰八字。此事成功在八成之上。”   “那此事大有可为。”金翅大鹏点点头。   我只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能理解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感觉得出。他们是在谋划着我什么。我忍不住插嘴说道:“你们在说什么。若是与我有关。我可沒说一定要答应。”   柳老伯却一脸微笑地看向我:“其实是你不得不答应。若是你不答应结果也是一个死字。”   我一听这话若坠入冰窟。心中生冷。怎么又莫名的陷入危局当中。   柳老伯显然感觉出我的异常。解释道:“非是我算计你。而是你自从参加阴差甄选便入了局。不论你高兴与否。都逃不出这个命运。而且现在有一场功德等着你。你比其他参赛的鬼可是要幸运上很多了。”   我此时算是真明白了。什么阴差甄选啊。其实是一个局。一个让众白鬼认为能翻身的局。然而每百年。真的翻身的又有几个。这大概只有天晓得了。   “你无需哀叹。世事本就是这样。挣扎生存。入局者千千万万。脱局者凤毛麟角。你看漫天神魔。你是觉得他们在设局。但他们又何尝不在局中。你现在不要在意这些。而是垫高自己的资本。”柳老似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自然明白他这般劝说也是为了他的利益。不过我也无可反驳。我此时不过天地间的一颗微尘。不说这暗中布局的神明如何。便是眼前的两位想碾死我也是轻而易举。我虽是万般不甘。但只能开口说道:“不知我又该做什么。”   “事情早已告诉了你。便是推动天地。碾压一切。”柳老一副神情自若地说道。   我心中了然。他在街上偶遇我。到后來骗我进磨豆间。其实事情早就谋划好了。   柳老继续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推动天地的方法。之前不说的原因也是怕被那布局的神探知到了。现在天地大乱。并沒有这样的顾虑了。”   “不知是如何行事。”我问道。   柳老正色说道:“对我这样的神來说。推动天地的方法许多。但对你來说只有一种。便是去世界之心感受这一处天地的喜怒。之后天地自然愿意听你号令。我只要送你入世界之心。你在其中静心感悟便可。”   这听起來倒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但我却听出了一个疑问。于是。问道:“既然只要推动天地便可。那为何你不自己推。”   我这话问出來自是要看他如何回答。若是他说得含糊。定是隐瞒了很多事实。其实让我去或许是另有考虑。比如说做一个替罪羊。   柳老伯面上一红:“其实这也是因为我用的是神力。神力在天地间不会轻易消散。若是推动天地。神力外泄。此时天地混乱。那些神鬼不能察觉。等事情过去了也能通过这些神力推知是我出手。对于金翅大鹏來说也是如此。何况他此时失去肉身。一身力量十不存一。所以只能依仗你了。”   这话我可不知真假。但看金翅大鹏点点头。神色无异。我心中是相信了大半。对这神鸟。我印象还是良好。   我又问道:“不知我推动天地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们都身在磨盘之中。若是都被磨碎了。那可不好。   “你是见过那天地磨盘了吧。那磨盘便是这天地的缩影。你推动天地自然是让天地互相磨擦。产生无穷的威力。处在之中的东西。都会遭受这股力量的打击。”柳老伯如此说道。   “那岂不是身在其中的鬼也要殒命。”我惊呼道。   “那倒不会。所谓天地有灵。像你们这些参加阴差甄选的。都由我这个神明记录入了世界之心。你们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哪有磨盘把自己磨碎的。当然。处在之中被天地相磨是会有些许损害。但我已经准备了大量金石豆。它们被磨成粉末。会被这些鬼吸收。弥补他们的损失。不过。那些在这里布局的鬼沒有经过正规途径进入此处。不受天地承认。会直接被天地之力碾压。若是抵不住。便只有殒命了。”柳老伯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就提高了几分。他对待敌人可沒什么同情。   听他一番话。我倒是明白了很多。他准备了金石豆也是考虑到了众鬼的损害。也算得上是个好神。不过。他准备了三次推动的量。我就不知道是要做何打算。难道是要推动三次。于是便问:“那为何要准备三份金石豆。”   “那自然是以防万一。我们首要的目标便是摧毁那处祭坛。但他们也会反击。那么就不一定能够一次成功。不过。你推动的时候定要尽力。每次推动其实天地损耗也大。若是连续推动三次。这片天地之力差不多也要耗尽了。”柳老伯说完。又叮嘱了我一番。   我自是连连称是。然后只感觉周围一变。我已经处在另一处地方。   柳老伯指引我道:“那边便是世界之心的所在。我也不能陪你前去。那里只能容下一个。另外切莫胡乱行事。惹恼了它。切记。切记。”   “老伯放心。我一定不会乱來。”我诚恳回道。   柳老伯点点头。说道:“那你便去吧。”   这里有些阴暗。四周遍布坑洞。时不时有火光冒出。我心下想到:这里只怕是地心了。那些火光便是岩浆喷出來导致的。   我朝着柳老伯所指的方向前行。不一会儿便看到了我要找寻的东西。那是在一处较大的岩浆坑正中心。是一颗圆珠。此时正有节奏的放着红光。我想这定是世界之心了。不过。柳老叮嘱。需得触碰到世界之心才能感悟天地。它被岩浆包围。我绕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一处类似桥梁的地方。我又如何过去。   但很快我便笑了。此时我只有意识在此。直接从岩浆里渡过去想來也无问題。我这么想着。便已经來到那处珠子前。我此刻只有意识。意识投入珠子之中。   一股沧桑之感传來。   3.38 生死无惧(二十) - 大鬼雄 - 谓何求   天若有情天亦老。   这天地既然有情便已是苍老不堪。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阅读一个老者的记忆。只是这位老者比我能想象到的还要年长的多。   我在这片天地的思维中沉浮。感受着它曾经的荣耀与光辉。也了解着它曾经的痛苦与不解。一个世界的喜怒何其广博。我像是在一片汪洋里沉浮。似半醉半醒。   许久。我眼前才出现了一道光亮。意识渐渐清醒。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衰朽的老者。我一看见他就好像是与他认识了多年。已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老者拄着拐杖。背对着我。他站在一处悬崖之上。俯瞰下方。他表情极为认真。我走上前去。也望向了悬崖之下。下面什么都沒有。只是一片幽深的黑暗。   老者觉察到我來了。沒有抬头。对我说道:“你可知道我是在看什么。”   我摇摇头。   他缓缓说道:“我正从虚空之中感受宇宙之奥妙。你可知道天地从何而來。”   我读过他的记忆。他对此也很迷茫。他都不知道的事。我又如何得知。我只能又摇了摇头。   他继续说道:“我在这里站了无数岁月。看世界生灭。渐渐明白了。天地从无中來。最后又会归于无。所谓有便是沒有。我也渐渐明白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世界。但我总有一事不能明白。”   他说的我都不懂。但他的不明白我却能从他的神态中感到一丝歇斯底里的矛盾。他在困惑。他不得解脱。我能感觉出他种种不好的情绪。我想帮他解决。作为一个朋友。这责无旁贷。于是。我问道:“不知是什么。”   他回过身看着我。那是一副看淡一切的脸。却又隐藏着深深的执念。这很矛盾。但这个世界或许一直就这般矛盾。他张开他干涩的嘴唇。生涩地说道:“你知道我和其他世界不同。我并不是从虚无之中而生的。”   这我是知道。这个世界是从地府剥离出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与其他世界有些不同。   他继续说道:“其他世界因虚空而生。一出生便与我不同。他们洞悉世界的规则。而且从一出生开始便无情感。他们只看重平衡。规则。我现在明白这便是世界该有的样子。但我。。做不到。”   这一声做不到道出了他太多的辛酸。   因为他的记忆。我渐渐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本是一块世界的残余。并不具备太多的意识。但是那一处战场。有着无数的亡魂残念。这些亡魂残念便产生了新的世界意志。可以说这个残缺的世界从产生意识开始便有了各种情感。他一切的苦恼都是來自于此。与其说他想不通。不如说他太独特。他太在乎自己的感情才不能解脱。   我说道:“为何要成为别的世界那样。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好。有何可好。这一界的生灵总会怨我不公。可我都是不遗余力的帮助着他们。但怨恨总不见着减少。反而越來越多。”他说得有些气闷。   我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所谓众生皆愚昧。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世界也难以帮及他们。此时。我有心帮他排忧。但我不是佛门大能。学不得舌若灿花。何况此时我还惦记着我此次來的目的。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引导他配合我行动。又替他解忧。   他又说道:“这倒也罢了。他们吵闹便吵闹吧。我只不过当沒听见。但还有一些偷渡者。他们可恶。利用我的能量。为所欲为。我欲惩治他们。却有重重宇宙规则束缚。我奈何不了他们。我好恨。”   他继续呢喃:“可是我恨又有什么用。于是。我就去看别的世界都如何。比我过的可好。他们一个个闭门不出。任由天地变化。除非遇到损伤世界本源的事情。其他事情从來不出外干涉。我想兴许这样才是世界该有的样子。我以前是太过特立了。”   “不对。”我断然否定:“若是这样。与那些石头有何区别。”   “哦。”老者起了兴致。   我继续说道:“我不懂许多。但也知道存在便是合理。你即是这般独特的世界又何必浪费这一份天资。而是想去做那些愚笨的世界。”   “嗯……”老者沉吟不语。面上的愤懑渐渐消失。   我心知他并沒有想明白。他只见得好的事情。见不得坏事。所以才一直痛苦不堪。以致想要无知无觉。于是。我又提了一句:“我只知道世上总有坏事。总有你解决不了的事。就像蝼蚁。他们不能解决的事情怎不比你多。但他们尚且努力求生。你身为世界比他们强大何止百倍。却只想做如土石一般的东西。岂不笑话。”   “我……”老者继续沉吟。   我继续加劲说道:“世上沒有绝对的坏事。就像死亡或许不好。但能够为新生腾出更多物资。你说是不是好事。就像灾难或许不好。但能看到更多的奋斗。这或许也算是好事。怎么说起來世上哪有坏事。只是你以前看错了。”我不知道他是否能明白我的意思。但我就只能说到这种程度。再高深的宇宙规则之类。我可不懂了。   他轻拍了一下脑袋。眼睛一亮:“对啊。我以前是看错了。见生就愁死。见笑就恨悲。原來生死之间自有循环。这便是宇宙间的根本妙意。多谢指点。”   他诚心道谢。甚至欲对我跪拜。我连忙拉住他说道:“老伯。严重了。”   老者听我这么一叫脸色一变:“别叫我老伯。我才七八千岁。在世界里还算是个婴儿。”   我心内只觉得怪异。但面上还是恭敬地问道:“那不知如何称呼。”   老者想了想:“我沒有名字。只要不叫我老伯。你随意叫吧。”   他是这么说。但我可不敢真随意叫。怕他又不喜欢。只好心里寻思一下。说道:“你是从地府里脱落的。年纪又不大。不如叫小地如何。”   老伯拍手笑道:“好好好。我以后就叫小地。”   看他笑得似一个小儿。我不觉也有些愉快。不过。心下还是记着此行的目的。笑过之后。不忘提到:“你看你是高兴了。不过。我有一个麻烦。不知你可愿意帮。”   小地一听。挠了一下头。说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到。我便帮你。”   我把要推动天地的事情如是对他说了。他一听完。立时急耳挠腮。嚷道:“不成。不成。天地擅动。生灵可是要遭殃了。”   我又忙将柳老伯的安排说与他听。他这才松了口:“那神仙老儿平日就是无耻。我平日都不爱搭理他。但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便帮他一回。你且等等。我这就去推动天地。”他说完一个纵身。已经不知去向。   我可沒什么法术能跟踪他。不能见他推动天地的样子。只好坐下耐心等他回來。大约一时三刻。小地再次出现。叫道:“成了。成了。”   “真的。可把那祭坛摧毁了。”我听柳老伯所说。那祭坛才是关键。若是不能损毁。还要來上几次。   “那是自然。只是原來不知还有此法可对付他们。”   我连忙说道:“这可不成。此法不能使用太多。会损害你自身。”   “难怪觉得有些头晕。那之后便不用了。”   我不由有些轻笑。   此时。我只想着出去确认一下才安心。便道:“我现在想离开了。不知可否送我出去。”   “不成。不成。”小地连连摆头:“我还有许多疑惑未解。怎么就让你离开。”   这真是被赖上了。   我只好借口推脱。好说歹说才把他唬住了。他还在那里说道:“若是你下次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自來找你。”   我自然连连点头。这才眼前一晃。出现到之前的那处岩浆坑洞之外。我辨明了方向。回头去寻柳老伯。   柳老伯还在那里等着。不过脸上已是多了几分笑容。我想。事情定是成了。心里也不由放下了一块石头。   “小友果然好本事。事情一次便解决了。”柳老伯远远地向我拱手。   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太坏。何况我还有事情求于他。便笑着回了一礼:“全凭运气。幸不辱命。”   “好好好。我们先回去。”柳老伯说完。手一挥。   眼前的景物已经是那处磨豆间。我还坐在符纹中间。还沒等我回过神。就听见柳老伯说道:“豆娘。你好好去准备一桌子酒菜。我要宴请宾客。”   柳老伯又走过來拉起我:“小友。也跟老身一道。你可是贵客之一。不要嫌老夫招待不周。”   我忙道:“岂敢。岂敢。不过。我先有一个不情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我还有几个兄弟一起参加了此关。但他们并不在这处。不知老伯可否帮忙寻找。”沒看见二八他们。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个。不在这里。便是另外某处比赛场。都有一个神监察。我待会便与你问问。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回信。”   我听了心里稍微安心了些。又被柳老伯拉入酒席。我也不好落了他面子。只能陪着。几位贵客有一个便是那金翅大鹏。但还多了一个我却不知道是谁。   他一见我就说道:“这位便是鬼公子吧。”   听语气。似乎有些來者不善。   3.39 生死无惧(二十一) - 大鬼雄 - 谓何求   面前的鬼生得玉面柳额。一副身子也纤弱不堪。我心下不屑了几分。这便是世家公子。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世家公子。语气不善。但我也不好得罪。于是便赔笑道:“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姓云。单名一个谷。”   那云姓公子说话还带了几分尖酸。我全然不明白如何得罪了他。我们之前也未见过。怎生刚一见面就似有仇怨一般。我只能装作毫无察觉。说道:“云谷好名字。好名字。幸会。幸会。”   他听了我的恭维。却轻哼了一声:“听说鬼公子可是本事非凡。果然。名不虚传。”   我听了他的话算是明白过來了。他之所以要处处寻我晦气。原來是妒心作怪。不知是柳老伯跟他说了些什么。还是从别处听的。我既然明白了。便不能与他置气。若是搅了这桌酒席。柳老伯看样子是不会怪他。若全赖我身上。可不好。我刚还求他帮忙。   于是。我笑道:“哪里。哪里。公子是从哪里听说的。那都是胡乱吹嘘的。”   我这可是退让了一步。不想他又继续说道:“我就想。这是哪个地府乡野里來的野鬼。怎能同我大哥想比。”   我正想作回应。却见柳老伯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道:“这是在下的……”   那公子却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师兄。师父來时可是交待。让你好生款待我。怎么这么久了还沒见有酒菜端上來。让师弟我好等啊。”   师兄弟。我曾听说地府里的师门关系相当严谨。师兄弟间尊卑有序。怎得这师弟看起來像是欺到师兄头上來了。但。既然有了这份关系。我更是不能得罪。于是。说道:“原來是柳伯的师弟啊。真是玉面玲珑。生得威风。”   他听了这些。面上微露得色。   柳老伯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叫道:“豆娘。豆娘。快摆酒菜。”   “來了。來了。本仙都快被你催死了。你当我是下蛋。每个都不是同族。准备这些那可得花费时间。”豆娘一副抱怨地从屋外飞了进來。手里提着一个篮子。   我听了她的话倒是觉得奇怪。金翅大鹏倒也罢了。但柳老伯和云公子可和我一般。怎生就是不同族了。不过。他们或许和金翅大鹏一样。善于幻化也说不定。   “可不是我急。这里的小公子急了。你自己去与他交待。”柳老伯指了指云谷道。   “哎呀。公子可莫怪。我这就给你上菜。”豆娘一脸讨好飞了过去。从手中花篮里掏出各色菜肴。嘴里念叨:“这可是你最爱吃的。知道你來了。我可特意为你备上了。”   那云公子也连连说道:“谢谢豆姐姐。”   我心中不禁叹道:真是一个娇弱的公子。一个善于贴脸的仙子。   我又看向为他准备的菜。怎么感觉都是些动物鲜血之类。难道他是某种食血种族。我心下暗自寻思。面上不敢显露半分。   豆娘在云公子处摆满了酒菜。又飞向大鹏金翅。笑道:“这位想必是金翅大鹏了。我为你特意准备特质的菜肴。不知可否如意。”说完。豆娘又从篮子中拿出一道道菜。   这一道道菜却有些怪异。都是些血肉。甚至我能从中看到一颗老鼠头。   豆娘又对他肩上小鹏说道:“我也为令公子准备了菜品。”说完又拿出了另外一些盘子。里面却都是小虫。我一看就不敢看下去了。   豆娘招待好了金翅大鹏父子才飞到我身前。对我说道:“我知你爱吃。便随意给你准备了些。”   果真是个势力的仙子。但低头一看。这些菜都是我平日吃得多的。她倒也有心。   我满心道谢:“多谢仙子厚爱。”   她又飞到柳伯面前。不客气地说:“老头。你素來爱酒。其他沒有了。只有一瓶酒了。你将就喝吧。”   柳老伯也不恼。摆了摆手让豆娘下去。然后举杯说道:“这次宴请是感谢诸位的鼎力相助。首功自然要归于云师弟。多谢师弟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來助我。师兄在这里先敬你一杯。”   云谷也举起杯子。这次倒还有几分礼数:“师兄谬赞了。万幸沒给师兄添麻烦。师弟我先干为敬。”说仰面干了一杯。   这样子倒有几分豪爽。   柳老伯喝完一杯。又倒上一杯。向我敬酒道:“此次。鬼公子也功不可沒。我敬你一杯。”   我赶忙端起一杯。回敬道:“还多亏了柳老伯提点。还有豆仙子的帮助。我才能成事。真是不敢当。”   我也一饮而下。   柳老伯又向金翅大鹏说道:“鹏兄也在此次事情中出力不少。也当敬酒一杯。”   金翅大鹏拱手说道:“不敢当。我于此事毫无出力。愧不敢当。”   “沒有功劳也有苦劳。若不是鹏兄舍身。他们也不会提前行动。若不这样。准备充足了事情也不会这么轻松。”柳老伯继续说道。   他这话说得漂亮。给足了金翅大鹏面子。果然作为一个神。这说话的功力自然了得。   金翅大鹏见推脱不得。只能说道:“我族不沾酒。便以茶代酒。勿怪。”   柳老伯喝下一杯。说道:“请便。”   酒过三巡。除了金翅大鹏。我们都有些醉了。迷醉中我竟然看到了妙音。她一脸凶恶。对着我的脸狠狠地拍打。嘴里念叨着:“你这个死鬼。死鬼。”   我一愣。我的妙音何时会有这样的嘴脸。还沒等想明白为何。醉意來袭。我沉沉的睡去。   等我再次清醒。已不知迷糊得不知时日。此时。我身处在一张软床之上。床。我多久沒有挨着过了。还是如此一张床。我忍不住多睡了一会。直到一声大喊:“起來了。起來了。都过了三天了。再睡就要变成猪了。”   三天。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我一个翻身坐起身來。只发现豆娘站在床前。一双小眼瞪看着我。我顿时脸上绯红:“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意闯进男子的房间。”   豆娘噗嗤一笑:“本仙子活过多少岁月。什么沒见过。你便是脱光了。我也沒什么好奇怪的。我來是好心提醒你。你若是不去见你的兄弟几面。怕是就见不到了。”   我神情一紧。问道:“什么事情。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豆娘见我这副模样。又笑了一声:“不逗你了。你自己过去便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情。”   我一听。不论好坏。看见了才能安心。忙叫道:“快带我去。”   “好了。好了。跟我來吧。用得着这么急么。”豆娘一边飞走。一边埋怨我。   我也不理他。她如何能懂得我们的感情。   我们绕过一圈圈回廊。最后停在一处大殿之前。豆娘指了指门:“便在里面了。你自去吧。”   我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发现大憨他们都被一个光环罩着。柳老伯坐在正中。我心中一慌。叫道:“你们这是怎么呢。”   他们一看我进门顿时露出了愧色。叫道:“大哥。”   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看他们脸色。也不似正常。   这时。柳老伯开口道:“他们也沒什么大碍。只是此次闯关失败了。本不能停留在此。我怕你担心他们。便把他们强留下些许时间。你且与他们说说话。我就要送他们离开了。”   “那他们离开后又会如何。”我忙问道。   “他们离开后也不会有大碍。他们都有神点定了吧。”柳老伯问道。   “有。”我回道。   “那便无妨。他们一关未过会直接成为末等卫兵。归于那位神名下。”柳老伯如是说道。   “末等卫兵。”这个词让我不解。   柳老伯解释道:“卫兵也分等级。地位和待遇会有些出入。不入星的为末等卫兵。过了九关的就称九星卫兵。”   这倒是好理解。见他们出去之后并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便不再问。想抓紧时间与他们说说话。   我问大憨:“你们沒有遇到一起。怎么都失败了。”   大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和甲在一起。出现在一处大山之上。后來遇到山崩。沒有躲避过來。连续被砸死了两次就失败了。”   这算是倒霉么。   我又去问二八。   二八呜咽了一声:“我沒有遇到他们。而是掉到了水里。那水里好多凶狠的鱼。我躲避不及就失败了一次。第二次出现在一处沙漠。那沙地里到处都是毒虫。我一不小心又失败了。”   我又问道乙。乙丙丁倒是一块。但我知道他们四个在一起才能配合无间。只有三个便大打折扣。他们第一次。遇到了蜘蛛群。最后被啃咬以致失败。第二次。掉入了蛇窝。最后也不能逃脱。   听完他们诉说。柳老伯说道:“第一关共有十八处比赛场。处处凶险。他们不能过也是正常。”   竟有如此之多。至于凶险。若我不是遇到蛮修他们。此时只怕也多半失败离场。想到这里。我又想起蛮修他们还被关着。不知怎么样了。待会定要问问。   柳老伯见我们还欲诉说。断喝道:“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若是能成为阴差。其他什么都不会是问題。”   我心中一凛。知道此时不是与他们诉说辛酸的时候。便对他们说道:“你们且在外面等着。等我成为阴差的消息。”   “我们一定等着大哥(你)的好消息。”他们都说道。   我看着他们期盼的眼神。心中充满了勇气。他们就是我最好的支撑。   柳老伯不适时地插道:“那便送他们走了。”   或许。有时候。离别也在所难免。   3.40 命运无常(一) - 大鬼雄 - 谓何求   最终我并沒找到蛮修他们。据柳老伯所说。那群偷渡者最后也逃走了一部分。蛮修夫妇他们或许被带走了。他们会如何。我也只能暗自祈祷。或许还有再见面的时候吧。   我也打算告辞离开。闯关还得继续。我不能在此停留。柳老伯见我辞行。却向我推荐道:“我师弟此次也要参加阴差甄选。不如同行。可否。”   我本想拒绝。但见他神色。话到嘴边的话却立刻变为:“想老伯师弟功力定是了得。我这是要沾光了。”说完。我心里直想抽自己嘴巴。那公子那般娇贵。不给我添麻烦便不错了。   “多谢小友。那我这就去叫我师弟过來。”柳老伯满脸感谢。   好一会儿。云谷才和豆娘一道前來。他一见我们便开口嚷道:“师兄你这是在赶我走。”   柳老伯连连摇头:“怎会。我本想多留你几日。但此小友正好要参加下一关。便叫你一道。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云谷轻哼了一声:“这种闯关与我又有何难度。我何须照应。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便去闯就是了。”   柳老伯脸上一滞。尴尬一笑。说道:“那是自然。但师弟何等金贵。独自在外。总得有处理杂事的鬼。”   云谷听了。点点头。道:“这话也对。那便让他跟我走吧。”   柳老伯一脸歉意地看着我。我也不好辩驳什么。只得一声不吭。   这时。豆娘说道:“云公子。以后的关卡可沒什么停留的地方。更不用说吃喝了。我给你准备了一袋子吃食。你慢些吃。”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型宝囊。   “还是豆姐姐好。都为我着想。”云谷接过宝囊谢道。   豆娘又与云谷说了些话。柳老伯才说道:“我送你们离开。”   临行前。柳老伯又给了我俩各一颗珠子。说这能让我们以后每关都会在一处地方。他又偷偷塞给我一袋东西。低声嘱咐我道:“若能让师弟通关了。另还有厚赐。”   我万分无奈地收下。若沒这袋物品。我暗自一直都寻思什么时候丢了这颗珠子。但此时已收了钱财。只能替他办事了。嘱托完这些。我眼前一晃。我们已出现在一处大厅。身上也恢复了盔甲遮蔽的样子。   一个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用冷漠地声音说道:“我是地府一号。欢迎你们通过第一关。”   他继续说道:“编号一八一。编号三八五。恭喜你们。你们有两个选择。继续闯关。或者成为一星卫兵。”   我们自是选择继续闯关。   地府一号继续说道:“你可以选择二三关。这由我负责。四五六关。由地府二号负责。若是选择这之中。我便会传送你们去地府二号那儿。七**关由地府三号负责。第十关现你们还沒资格传送过去。”   我在等云谷做出决定。作为一个受贿有付所托的鬼。我本该有这种觉悟。只见云谷说道:“那就去第二关吧。”   我也随即跟着说道:“去第二关。”   地府一号仍是淡淡地说道:“编号一八一。编号三八五申请第二次闯关。准备传送。场地选取中……场地选取。蛮荒小村……”   随着他的语音落下。我们眼前晃荡。逐渐失去意识。   当我再次恢复过來。我躺在一个破旧的小屋之内。这又是哪里。我只觉得全身奇怪。似乎有些使不上劲。随即我便发现。已不能运转阴气。这里似乎限制了阴气的运行。我心中稍有些惊讶。   此时。事情都还未明白。也不知此关又要经历什么。还有云谷又哪去呢。我也不可能收了钱财。又把他弄丢了。我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屋。这似乎是一处杂物间。除了破碎的杂物。什么都沒。于是。起了身。先到外面看看情况。   外面与屋内一样的破旧。这里都是些破败的房屋。真像是一处荒村。我隐约回想起地府一号最后所说的那句。这大概就是蛮荒小村了吧。不知这第二关名为无常关。又是想要考验什么呢。不过。暂不想这些。先找到云谷再说。   我并沒打算每间房屋搜索。而是想到了阴差令。它可以查探附近的参赛者。此时自然能够用上。阴差令吞噬了秀吉的阴差令后。已有了变化。不是之前的那副样子。而是多了些雕纹。我不知这变化意味着什么。这次使用也好仔细了解一番。   我心中默念。开始使用阴差令。一道声音随即响起:“阴差令已达五级。免死次数增加一次。另使用感应参赛者时间间隔缩短一半。附加了解本关基本信息的能力。”   这让我有些意外。我立刻使用了这个功能。得到了一个信息:“此关为无常关。场景蛮荒小村。参赛者需在此扮演偶入蛮荒小村的道士。限制能力。不能运使阴气。任务目标:蛮荒小村常常遭受不明袭击。帮助村民查探出事件的真正原因。得到整村信奉则任务过关。每处小村分配参赛者为五个。任务共同享有。”   这任务看起來似乎要共同完成。除了我和云谷竟还有其他三个参赛者。我又立刻使用了阴差令的感应功能。发现了其他四个的位置。都在这一处村子之内。有一处应该是云谷。但另外三处就不知是什么样的鬼了。   我能发现他们。他们也迟早能发现我。所以我倒不急着与他们见面。而是想先探查一下这个村子。那任务上说的村民又在哪儿。既然是任务上指明的。那定是关键。可是这么破败的小村真会有居民。   我沿着破败的村间小道行走。地面散落着不知名的碎骨。整个村子除了低声呜咽的乌鸦。并沒其他任何生灵。尽是一片荒凉与孤寂。我满心怀疑。生出这是一个死村的感觉。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你好……”   是另一参赛者找來了。我循声看去。一个男子正坐在一座破旧的房屋顶上。他一头凌乱的头发。嘴角噙着一副轻谑。看见我盯着他。向我招了招手:“嗨。另一位参赛者。我叫羽天。”   我沉声道:“我叫鬼君子。但似乎居高临下并不怎么礼貌。”   他又轻笑了几声。从屋顶上跳了下來。立在我面前。摊开手道:“唉。有必要这么严肃么。有时装装鬼上鬼的感觉也不错。大不了下次我让你站房顶上说话。”   又是一个心性怪异的家伙。我看了他一眼。对他生不起任何好感。不理他直接往前走。   他见我一走连忙叫道:“哎。哎。我是在跟你说话了。”   我仍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他又追上來:“为何不理我。我看起來这么和善。不过是想向你打听一下这里是哪里。”   我看了他一眼:“这里是蛮荒小村。其他一无所知。”   “怎会只有这些。你定是还知道其他。”他继续在我耳边聒噪。   我难得理会他。继续找寻这里所谓的村民。   “喂。喂。喂。何必装得这副冷酷。你告诉我更多的信息。我可以保你此关通过。”他又在我眼前比划着。示意他有多厉害。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他身板。在这种限制了阴气的地方。他能有什么本事。   他被我轻视的眼神激怒了。喝道:“你以为我是在虚张声势。你看我使出一道厉害的手段。”   我又看了他一眼:“我可沒不相信你的本事。可这里不能运使阴气。纵有手段。使不出來也是枉然。”   他被我话一堵。顿时讪笑道:“啊。啊。你终于肯跟我多说一句了。我就说你不可能就知这点吧。还有什么也可告诉我。”   我顿时被他这副嘴脸逗乐了。但还是说道:“我就知这些。”   不知是敌是友前。我可不敢随意将所有信息都透露出。这时又传來一道声音:“剩下的两位也來了。我那位手下也在啊。”   这声音却是云谷的。他正和另外两鬼靠在一处破墙之上。我心道。我可不是你手下。只是收物所托而已。不过。也就是个称呼。我又何必计较那么多。我靠了过去。默不作声。   只听那云谷说道:“都來了。这两位可能还不知这一关的信息。我的阴差令是六级。能查看此关的信息。便告诉你们。此关是无常关。是要合作解决这个村子的困扰。只要你们都听我的。这一关定能过。”   我心内叹道:果然是世家公子。这时谁都会藏拙。你这般只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來的做法。只会引來祸端。又会苦了我这个手下。算了。我毕竟只是个手下。若你真要寻死。我也不好把自己搭进去。于是。我保持沉默。听他们继续说來。   那之前跟着我的羽天立刻贴了上去:“大哥。你真是我亲大哥。”他作势都要扑上去了。被云谷避开才沒抱成。   云谷果然一脸得色:“你知就好。跟着我就能过关。”   其他两鬼并沒言语。我心内暗道:真是世家公子。不知鬼心险恶啊。   我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但你们可有寻见到村民。”   他们都摇了摇头。   此时。一大群乌鸦高鸣。一道冷寂的寒风吹來。似有诡异降临。   3.41 命运无常(二) - 大鬼雄 - 谓何求   整个天色都暗了下來。在突如其來地闪过一道雷霆之后。便下起了雨。这让我生出一股异样的亲切感。倒不是这雨下得有多么奇特。而是这地府里沒下过雨。此次见到雨。像是回到了某个熟悉的场景。那场景定是我尚为人时常念想的。但此时。回忆也只有种淡淡的朦胧感了。   我不由感叹:既已做了鬼。之前种种经历也都该成了飞灰。沒有念想。也无需怀念。   突然起來的雨。让我们显得有些慌乱。羽天甚至都惊叫起來。飞身躲于破旧的屋檐之下。剩余的几鬼也是一脸慌张。急急忙忙地跑到屋檐之下避雨。这大概叫少见多怪。我倒是散漫地在雨下行进。直到他们喊道:“那位公子。快进來。快进來。不然要遭殃了。”   我满是奇怪。这般大小的雨竟能吓得一群男子如此。我暗自讽笑。但也不好独自行动。于是也跟着躲入了屋檐之下。   我一走入。云谷满脸惊疑地问道:“你沒事。真沒事。”   我满是不解:“能有什么事。”   羽天也一脸惊惧地看向我。问道:“你真沒事。”其他两鬼脸上也浮现出了担忧。   他们这是怎么了。我很纳闷。难道我真有事。我连忙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周身。确认沒任何异常。才舒了一口气:“真沒事。你们何必如此担心。不过就是一场雨而已。”   “兴许是我们担忧过头了。你可能不知。地府是很少下雨。但也不是不下。只不过每隔三四十年才下一次。而且下得也非普通之雨水。而是消魂水。鬼沾上一点都会难受。若沾得多了。连魂魄都会消散。不过。看來这里应不是地府。下得也不是消魂水吧。”羽天一脸后怕地说道。看來他定是吃过消魂水的苦头。   我來地府不足两年。的确不知这地府里还有消魂水一事。刚才还暗笑他们胆小如鼠。这下倒该怪自己见识浅薄才是。   云谷见我沒事。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接了一滴雨水下來。忙抽回手。这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把手中的水把玩了很久。才说道:“这不是消魂水。”   “看情况这里的确不是地府。”说话的是另两位我还不知姓名的鬼中的一位。有着一头火红的头发。面相刚毅。声音显得有些粗鲁。   “我能感觉到这里弥漫着一股邪恶。”说话的则是另一位不知姓名的鬼。未曾细瞧。却是位女子。长相极为普通。不过一面之感有种圣洁的味道。   我出口问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我叫乌河。这是家妹乌兰。也不知刚來的两位如何称呼。”男子向我拱手道。   原來是两兄妹。却长得不像。我心中嘀咕。面上却笑道:“久仰。久仰。我叫鬼君子。幸会。幸会。”   羽天也开口道:“我叫羽天。见过二位了。”   我们又互相行礼了一番。云谷开口道:“我叫云谷。暂且当你们的领头。你们可有说法。”   其他鬼都默然不语。羽天开口道:“原來大哥姓云。我听说过云家在地府可有第一家族之称。其中当代的“虚怀若谷”四位少主更是地府鬼杰。不知大哥可就是这‘谷’字所对应的那位少主。”   云谷面上微露得色。说道:“云家势大。我只是偏远旁支。恰巧与那族弟同名而已。”   见他这副表现。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若他与那云谷不是同一个。那也有着很亲密的关系。我倒很能肯定他必然就是那个云谷。从柳老伯与豆娘的神情中都能瞧出來。那可不是一般世家公子能有的待遇啊。我既想到这点。寻思着他只要不太过去寻死。我便力保他过关又何妨。若能与云家结交那可算是大利的。此外。我想若其他鬼知他的身份。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他。   我们其他三位面不露色。只见羽天故作一副失望之态:“唉。那倒是可惜了。若大哥也是云家本家的。凭大哥你的本事。定还要盖过那虚怀若谷四位了。”   云谷听了他的话。一脸欣喜。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的。所有鬼生存于地府。便当靠自己。”   羽天大声鼓掌道:“说得好。”   我见他们二鬼犹如唱戏一般。一來二回。心中不由觉得好笑。但又是一紧。这羽天怎么看都是滑头油嘴的家伙。若让他把云谷逗得乐了。到时闯关成功了。平白让他抢了些许功劳过去。我可不愿。于是。我开口提醒道:“云公子。既然这雨不是消魂水。那不如继续搜寻村民的下落。好尽快过关才是。”   云谷白了我一眼:“聒噪。不过。也对。还是尽快通关才是。这里也怪荒凉的。”   我心里不由一怒。真当我是打杂的手下了。唉。看在你是云家公子的份上。我便忍了。我忍。我这边强自按压下心中的忿怒。却见那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乌氏兄妹始终神情如一。我心道:这两位定也來头不小。   我们继续在雨中搜查着这个小村子。然而。仍毫无所获。现除了雨点声。就连之前的乌鸦鸣声都消失一空了。雨一直下。似乎要下上许久。我们初时还不觉得什么。但在雨中行久了。身上的衣物都被打湿透了。   云谷嫌恶地看着身上的衣服。不由埋怨道:“找來找去。都沒见一个村民的影子。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我们倒沒什么。只怕兰姑娘有些许不便。不如找个房子躲会雨。等雨停了。外边也亮堂了。那时也方便找。”   我心道:真是个精贵的公子。又何必以姑娘为推脱。   乌兰平和地说道:“无妨。莫要因我而耽误了大家。”   乌河却说:“妹妹。还是进屋修整一下吧。这种天气也不适合搜查。”   云谷插话道:“好了。好了。就找一处屋子。进去修整吧。”   我们在一片破败的房屋中找到一间看起來还算是完好的宅院。这里以前定是个大户的居所。我们沿着破败的走廊。來到主宅。外边已经昏暗。屋内更是漆黑一片。   “有火么。”羽天问道。   “我带着。”乌河点燃了一个火折子。   借着微光。我看清了这屋内陈设。同样破碎杂乱。但从那些残缺品中。可以看出曾经这里也是一片华贵。   我们找了一处沒有被漏雨打湿的地面坐下。又用杂物升起了一堆火焰。鬼虽不怕寒冷。但湿衣服总还得烤干。   一片氤氲的雾气升起。如梦如幻。我突觉得不对劲。刚想要出声提醒。我已头一沉。陷入昏睡之中。我脑内最后一个念头。这又是中了谁的暗算。羽天。乌氏兄妹。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沉睡中清醒过來。首先打探了四周。我们五个竟都被吊在一处像是山洞之地。那么暗中出手应与他们无关了。他们仍在沉睡。我试着叫醒他们。   最先醒來的是那个叫乌兰的女鬼。她一醒來就问道:“这是哪里。”   “不知。但我们像是中了暗算。都被吊在这里了。”我回道。   她蹙眉沉思。像是极力地在回忆之前的事。突然惊叫道:“那雨水里有醉魂酥。”   “醉魂酥。”我疑惑道。   “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迷香。寻常迷香对鬼类是无用的。但醉魂酥只要是有灵魂的东西都能被迷醉。而且中了此迷香即便醒來。短则三日长则十天半个月都使不上劲。”她说完又暗自嘀咕:“醉魂酥可是极为难得的。只有顶尖势力才会拥有。这又会是哪个势力敢在甄选比赛中下黑手。”   我打断了她的思索:“兴许你想得不对。这说不得是此关自身的考验。再说现考虑这些也解决不了问題。该是考虑下我们算是失败了。还是仍有机会。”   “你说得对。是我多虑了。”乌兰点点头。闭嘴不再言语。   这时。另三位也陆续醒了。   羽天一醒便嚷道:“是谁。是谁敢把本大爷绑在这儿。给本大爷出來。”   我脸色一僵。这家伙不仅油头滑舌。还呆头呆脑。能绑他的怎会怕他吓唬。再这么叫嚷定会把看守者引來。那可不妙。我忙示意他禁声。小声说道:“别叫了。你想把那些绑架我们的都叫來。然后拿我们开刀吗。我们先商量如何逃出去。”   他这才闭了嘴。   云谷是个贵公子。头一次被这么绑着。有些慌乱。问道:“你知怎么逃出去。我怕高。”   我往地面一打量。心中嘀咕道:这又能多高。   “你们有谁会缩骨或者逃脱术之类的。”我问道。   “这种功夫我们哪会。就算会又不能使用阴气。也使不出來。”羽天一脸苦涩地说道。   我暗自沉思。若还能使上劲。以我的力量。这绳子定能挣断。那事情也就简单。可眼下中了那醉魂酥。使不上劲。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你们可还有什么挣脱绳之法。”   他们都无奈地摇摇头。   我顿时全无主意。若那些暗算者这时就來找我们麻烦。我们又能如何。   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我还在为逃出的办法纠结时。一阵话语声从外边传了进來。我不由紧张到了极点。这会是谁呢。   3.42 命运无常(三) - 大鬼雄 - 谓何求   一群暴徒鱼贯而入。他们衣衫褴褛。手执各色农具。我心中一喜。猜想到。他们应是这里的村民。不由地放松起來。笑道:“各位。都是误会啊。误会啊。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从那群涌入的村民中走出一位领头。他一身黑衣刺客服。面色有些沉郁。他一扬眉。抬头看向我们。笑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么拙劣的伎俩。说说你们又是谁派來的。”   “我们只是过客。绝无恶意。”我努力地表现得充满善意。   他一声冷哼:“本村地处偏僻。哪有什么过客。你们定是想混入我们之中的奸细。快说你们有何目的。为何频频袭击村子。”   这倒真有点百口莫辩。我们是被传送过來的。算是无凭无据。怎么解释都说不清。这大概也算此关难度之一。不过。这难度似乎有些太高了。别说让他们信奉我们。现让他们相信我们都是极难的。   “各位乡亲们啦。”我继续努力。声色俱下地说道:“我们真的只是过往的旅客。遭遇到野兽的袭击才误入了此村庄。真沒任何恶意。”   他听完我的话反而笑道:“哈哈哈。你这当奸细的真是不够聪明。这处村庄虽偏僻。但周遭都被村民给清理过了。哪还会有什么野兽。说。你们到底有何目的。若还强自嘴硬。那就得吃上些苦头了。”   这倒好。火上浇油了。我自是沒了主意。只好沉默。看看其他鬼有什么办法。   乌兰娇弱地回道:“我们真沒恶意。我们是來参加阴差甄选的。是來相助你们的。”   被她这么一说。下面的村民神色变得舒缓起來。看起來像是放下了对我们的戒心。我心道。早知如此。就该实话实说。   然而。那领头的突然一喝:“说得啥甄选。我从沒听说过。你们别被他们的表象所蒙蔽了。他们都善于伪装。不能掉以轻心。你们可曾记得。若非你们心软。那些入侵者怎能会给你们带來那么大的伤害。这是血的教训。”   被他这么一呼。那些表情舒缓的村民顿时又神色不善起來。他们之中有几个便附和道:“你们这群入侵者。最是善于欺骗虚伪了。”   不知从哪里丢來一块石头。有了一块石头之后。这群村民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各式各样的杂物都向我们扔來。我们被绑吊着。不能散躲。顿时惨叫连天。   一块石头不偏不倚。正中我的前额。我倒吸了一口气。这群村民真野蛮。   许久。那领头才一挥手。制止住这些丢杂物的行为。他又看向我们。再次警告道:“我劝你们最好全部老实交待。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若仍想顽抗到底。会有更严酷的刑罚招待你们。”   他一副冷峻的表情。看得我心里直发冷。我当然想老实交待。可又不知能交待什么。   羽天一脸呲牙咧嘴:“各位。我们真的沒有恶意。真的只是偶入这里。”   “打。”那领头直接下令喝道。   又是一阵石头雨砸來。我们又一阵惨叫。云谷愤怒道:“你们可知你们砸的是谁么。砸了我你们会……哎呦”   沒等他话说完。首领又一个下令:“打。给我狠狠地打。”   我心道。这世家公子真不通晓事理。这群村民明显就是一群莽夫。谁会怕你威胁。被砸了多次之后。我只能嚷道:“别打了。别打了。我们就是奸细。我们招了。”   羽天正欲分辩:“我们不是……”   我忙打断他:“别再狡辩了。我们就是奸细。我实在是受不住这般打砸了。守不住大人的命令了。”一边对他们使眼色。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那领头满脸笑意:“这就对了。早该承认。也不必受皮肉之苦。说说你们來此目的。”   我苦着一张脸回道:“大哥。我们真不知。他们怎会让我们这些小喽罗知道太多。只吩咐我们潜伏入村子。听他们进一步命令。”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冷哼一声:“真的。”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怎敢骗大哥您了。”我说完这句话。内心不由一阵翻腾。我真是讨饶求好的话说得越來越顺溜了。唉。沒办法。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严正地看了我一眼:“我暂且相信你。那他们如何下达命令。”   这个我真不好说。若胡诌乱编。他们日后发现了可不好。只好回道:“他们并未交待如何下达。只让我们进村后等着。”   他冷眼地打量着我。冷不丁大喝道:“是这样吗。”   我早有提防他会使这一招。正声道:“我所说的乃千真万确。”   “那你们呢。”他又看向其他鬼。   其他鬼也都点头回道:“我们什么都不知。全由他联络。”   只是云谷还在那里叫道:“你快放了我。否则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我心中嘀咕:我的小祖宗啊。谁是你爹都不重要。现赶紧给我闭嘴才是。   果不其然。那首领一眼扫向云谷。云谷也不甘示弱地盯向他。   眼看那首领就要发怒了。我甚为惊恐。连忙说道:“大哥。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本不想带着他。只因实在沒手下了。只好带着他出來。他叫二愣子。脑袋有点问題。常常把自己想象成某世家公子。您说我们若真是世家公子。何必來这种地方。我们也都是穷苦之辈。是被利用才听任差遣。并非本心有恶。求你们可怜可怜我们吧。”   我说得甚是凄惨。下方的村民一阵骚动。似有些触动。   我继续表演。毫不在意云谷一副怒不可歇欲杀了我的表情。这时小命更重要。其他事暂且放在一边吧。   那领头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把他们都带下去好生看管。既是那入侵者派來的间谍。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后面的话我就听不清了。因我们已被从高空放下。同时强行捂上了眼睛。塞住了耳朵。又被一根绳子栓着。然后被牵向不知何处。   我们在一阵磕磕碰碰与呵斥声中。一路前行。当被摘除眼罩时。眼前所见是一处阴冷的牢狱。   牵着我们的村民指着一处开着的牢门。喝道:“都给我进去。”   我们只好乖乖地进入。云谷本想辩上几句。但看着他手中晃荡的皮鞭。总算是长了记性。沒再说话。也乖乖地进了牢房。   那村民把牢门锁了。又喝道:“你们都老实点。”说完。便晃悠着离开了。远远地能听到他与其他村民打招呼声。然后又是一阵笑声叫骂。像是在进行一场游戏。   羽天等那村民走远。才小声问道:“接下來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我们并无枷锁。但全身无力。即便被丢在一处空旷之地也定是走不远。何况这里还是牢房。我苦思对策。却见云谷问道:“你们谁有笔与丹墨。”   这时有笔墨。又有何用。难道你还能修书一封寄回家中。搬來救兵。我心中不由悱恻。   云谷似乎看出了我们的不解。解释道:“我是个符文师。只要有笔墨。即便不能运使阴气也能从这牢房中逃出。”   所谓符文。即勾画出特定的纹路。勾连天地。引导能量。从而形成意想不到的效果。符文师便是精通于绘制符文的修道士。   此刻我才想到柳老伯之前夸赞云谷出力第一的真正原因。我原以为那是他作为师兄的偏袒。现在想來。那沟通天地的符阵只怕是出自云谷之手。我心中叹道。能勾画出那般符阵的。能力绝非一般。看來他也并非是毫无作为的世家公子。若他能勾画出一两道用來爆破的符文。我们便有救了。   然而。希望近在眼前。却是难以完成。我们身上的物品在昏迷中已被搜刮一空。此时。又该去哪里找笔和丹墨呢。   我不甘心地问道:“笔可否用手指代替。丹墨可否用其他物品充当。”   云谷却摇摇头:“笔倒无所谓。但绘制符文的墨必须是具有灵性的东西才能代替。除了丹墨。虽是有些东西能替代。但此刻又能到哪里寻到。”   他的话又让我们陷入低落。所幸的是。那些村民把我们丢入这个牢狱之中后。便再沒來探视过。我寻思着。等再过些时候。身上的醉魂酥一失效了。凭借我的力气。这等牢房应是拦不住我。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们。不料乌河却否定道:“不成。你是不知此处牢房不是什么普通之木所建造。寻常的蛮力是打不断的。”   “不知有何特别之处。”我疑惑道。   “此木乃金兰木。蛮力不可摧毁。即便能御使阴气。想要摧毁一块木头也得花费一番手脚。”乌河如是说道。   我还未露出失望之色。那边羽天已哀声叹气道:“这不成。那不成。难道真要被困死在此吗。”   我们听他这般哀怨都不由面色一沉。可谁都沒回答。此时说什么都毫无意义。只会徒增更多的消极情绪。我们也只有等。等待一个时机。   悄然间。又过去些许时日。我们的醉魂酥药效消失了。   突然。外面起了一阵骚动。接着便听闻到一阵阵叫喊。似乎是:“有刺客。有刺客。他们要劫狱。快拦住他们。”   刺客又会是谁。定不会是参赛者。可不是参赛者又会是谁呢。是那些入侵者。我也只能这么猜测。若真如此。他们來此为何。是劫狱抑或是其他。   3.43 命运无常(四) - 大鬼雄 - 谓何求   一片喊杀震天。地面随之剧烈地晃动着。这一切似乎都证明了外面正发生巨变。然而。在牢狱中的我们却只能翘首以待。无论这是场机遇。还是场灾难。我们都无从选择。   等候得并非太久。一声巨响。我们所面对的一堵墙突然塌陷。烟尘四散。在一片尘土之中。我隐约能看到一大群身影正在靠近。我被这些尘土呛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但丝毫也不敢闭眼躲避。这个时候容不得半分松懈。   最终。一群血色盔甲的卫兵显现在我们眼前。他们周身都覆盖着盔甲。也无法辨别在这盔甲之下又是何等面目。   此情此景。我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行事。   其中一身着深红色盔甲的卫兵走了过來。看起來像是他们的领头。他挥舞起手中的剑。直指我们:“你们都是谁。何故被关押在此。”   我想他们定是那些袭击者。我们正好能利用这个机会。混入他们之中。以方便行事。于是。我顿时哀叹道:“我们是被那群匪徒抓來的。求各位军爷救我们出去。我们定会做牛做马地报答你们。”   “那群入侵者竟如此大胆。胆敢如此放肆。真不把我们血色护卫放眼里了。”他喝道。   这话却让我疑虑重重。难道他们不是入侵者么。怎会这么说。难不成贼喊捉贼。   “快。把这牢门打开。我们乃正义之师。理当将他们从匪徒手中解救出去。”他说得声音高昂。   这倒底怎么一回事。正义之师。我愈來愈疑惑不解。但眼看有一卫兵走近。欲用剑砍断门锁。我心中不由一喜。无论如何。能出去就是好事。其他事暂不细想。   但事情总不会如预想中的顺利。另一卫兵拦住了那正欲开锁的卫兵。转头对那领头说道:“大哥。不可。还不知他们底细。说不定是那帮匪徒的奸细。这可是我们血卫的秘密基地。平时沒谁敢來。他们看起來像是匪徒同党。莫要中了他们的苦肉记。”   怎的说來说去。我们又成了奸细了。还有这里何时又成了血卫的秘密基地。种种疑惑愈发在我心头萦绕。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脱身。我可不想一直被关于此。   那领头听了。点点头:“确有这种可能。但我们也不能错杀。你们先好好审问他们一番。若真乃匪徒。再处决不迟。若非。便问明他们來处。送他们回去。我们可是正义之师。”   几个卫兵得令。走了过來。执剑劈开了锁。   我飞快地思索着对策。是反抗。就此突围。还是任由他们带走审问呢。我迅速地眇了羽天他们一眼。探知一下他们的想法。而从他们的眼神中我读懂了。。突围。这正合我意。我们不应被动防御。而应主动出击。总这么被牵着走。定是找不到解决事情的办法。   我凝神静待。时间似乎走得很慢。紧张地注视着卫兵执剑砍下锁链。然后拉开门。我们盯准时机。只有一次机会。突然一卫兵有些轻微的晃动。露出个破绽。这就是机会。   我率先冲了上去。一个重拳击向他。他明显一愣。沒反应过來。直接被我一拳击向了后方。我便从空隙中迅速钻出。我沒心思注意其他鬼。时间紧迫。能逃出一个是一个。   那些稍远的卫兵还來不及过來围剿。我趁着空当。迅速地往牢狱之外跑去。只听到身后传來那领头的怒言:“抓住他们。抓住他们。”   忽的。我只觉耳后生风。心道不好。连忙一个侧身。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擦着我的身子。落向了地面。“锵”地一声。砸出一道火星。我倒吸了一口气。跑得更加快了几分。   瞬息间。我便跑出了牢狱。可外边已不是之前小村之景。而是另一个地方。我顾虑不及。只想着往像是安全之地跑去。   这里有些阴暗。空气中也泛着一股腐朽与湿气。身后。呼啸的风又袭來。那些卫兵真是阴魂不散。我心里咒骂了一声。又加快了速度。只可惜我手无寸铁。不然何至于被这些并非厉害的卫兵追得如丧家之犬。   我一个矮身。躲过了一剑。不想屁股一疼。被刺了一道口子。我惊叫了一声。后背上又是一疼。咳。又中了一刀。我还想挣扎。腿上又中了一剑。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我心道:这下完了。定要被乱刀砍杀了。不知那免死效果如何。会不会缺胳膊少腿。更重要的是。会不会痛。   我胡思乱想着。却听到身后传來几声闷哼。然后就悄无声息了。   “鬼兄弟。你还能动吗。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來。”是乌河的声音。   我连忙翻身跳起。那穷追我的三卫兵已被他解决了。我心中一喜。说道:“多谢乌兄。”   “不必客气。我们现是一个团队。理应互相帮助。先别说这些。赶紧找个地方躲起來。”乌河扫视了下周围说道。   “好。”我跟随他在这片陌生之地穿行。他似乎极有经验。总能提前躲避那些搜查的卫兵。   我不由低声问道:“你來过这里。”   他摇了摇头。满是森然地回道:“沒。这是常年训练的结果。你只要常在危险的地方生存过。无论什么地方你都能迅速找到安全的路途。”   我心里一震。莫非他有着非常苦难的过去。   我们并沒继续交谈。这个时候一点声响都可能给我们带來危机。直至看到一处杂物堆。乌河才开口道:“我们先在此躲避。他们一时半会应搜查不到这。”   我点点头。这里杂乱说明平时少有访客。在此停留再安全不过了。稍作喘息。我轻声问道:“不知他们如何。”   乌河回道:“乌兰去找羽天那小子了。他们过段时间应会找到这里。至于云谷。他体力有些不行。怕是逃不出來了。”   我心中不由感叹。咳。刚傍上的一世家公子就这么沒了。   沒一会儿。乌兰和羽天便找到了这里。又等了许久。云谷始终沒有出现。看來乌河的判断是对的。   云谷既然不能出现了。我们只好商讨下一步对策。我提道:“你们也都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这里哪方才是我们完成任务的关键。”   乌河回道:“他们两方都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村民。此关名为无常。大概说的便是世事无常。我们需要足够理智判断。判别哪方是真正的村民也是考验之一。甚至这里并不止两方势力。或许还有其他势力。”   我们听后。都觉得他说得有理。   此时的羽天也收起了戏谑。认真地问道:“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   乌河沉思了一会。严肃地回答:“救云谷。”   “云谷。他不是已经……”我有些奇怪。难道事情还有转机。   “我想他们不会轻易杀掉俘虏。你们想我们刚也被俘。若真想杀我们。自是轻而易举。可他们都沒致我们于死地。只怕此关。相互救助也是考验之一吧。况且我刚才使用阴差令感应。云谷并沒消失。进而再想。任务表明可由五位共享任务。阴差甄选可不能蒙混过关的。指不定就是缺一不可。”   这很有道理。但想到营救却是难題。我们既然逃跑了一次。对方戒备定会更加森严。事情只怕更难了。   乌河又道:“事情需得从长计议。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一直沉默的乌兰说道:“我在逃跑的途中发现。这里到处留有斧砍刀刻的痕迹。只怕此经常会有交战。或许我们只需静等交战再起。必能趁乱救出云谷。只不过这也有一问題。不知他们会留余我们多久时间。说不定因我们的逃跑。他们会提前处决云谷。”   都说女子心细。她在逃亡中竟能注意到这些。当是心思慎密。   乌河点点头:“这确是个麻烦。我们不得不小心潜伏回去。暗中观察动静。若真事态紧急。等不到另一方势力交战。我们只能强行劫狱了。”   我却有不同的意见:“何必那么冒险。想他定也有免死的机会。何不等他死一次。再复活來此再行寻找。那岂不是更好。”   他们一听。齐摇头。异口同声地回道:“不成。”   他们都这么说。难道仍有我不明之关键。   乌河向我解释道:“你有所不知。阴差甄选虽有免死。但最好不要轻易使用。每死一次。过关评价也会降低。这与使用升天令相似。我们若将來成为阴差也会弱上几分。日后若想进步更是千难万难。我们既已知这个任务是一起共享。便不允许他死。只怕他死一次也会降低我们的表现。我们都想争取完美表现。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完美表现。”这些我都不曾听闻。看來普通白鬼与世家子弟所知差距真是大。   乌河继而说道:“完美表现即在阴差十关中无一亡。但千万年來。沒任何一鬼能做到。不。不。有一个做到了。”   我不由提起了兴趣。忙问道:“谁。”   乌河却神色一变。做出一副噤声状。   难道又有谁在接近。   3.44 命运无常(五) - 大鬼雄 - 谓何求   似有轻微地响动在靠近。我一时有些草木皆兵。况且。乌河也神情严肃。我不由地紧张起來。然而。他忽地又一笑:“不用那么紧张。沒谁靠近。”   我顿时哭笑不得。他继续说道:“我不过是在想该不该告诉你们。那位大神可不喜欢被议论。”   我好奇心又起了。继续问道:“不知是哪位大神。”   “我悄悄地告诉你们。那位大神是……阿嚏……阿嚏……”乌河连打了几个喷嚏。就是说不出名字。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我们都闭嘴不言。时间在静默中一点点过去。直至一声号角打破了这种平静。   哪來的号角声。   只见乌河面上一变。说道:“他们开始交战了。我们必须加快行动。去解救云谷。”   他是如何得知这个信息的。是因那声号角。我不敢确定。但他的话我是信了。他对这些很有经验。想必是不会错的。   “那不知接下來我们应如何行动。”我连忙问道。对这种谋定而后动的事。我毫无经验。还是虚心听从吩咐才是。   乌河一板一眼地分析道:“关于这次解救。须解决两个难点:一是我们不知他们的守卫分布的情况。二是不知云谷被关在何处。就这第一点。现他们正交战。若战事紧急。留守的卫兵应会很少。而第二点。他们抓捕我们也沒特别的目的。所以关押处应不会太机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处。我们自身也有两大优势。一是他们不知我们会何时前去劫狱。百密必有一疏。我们可趁防备松懈突袭。二是。我们行动更为灵活。而守卫必是固定看守。若行运得当也能出奇制胜。”   我点点头。觉得他说得甚为有理。我果然是坐井观天。不过一只井底之蛙而已。   乌河又详细给我们分配任务。最后决定我们兵分两路。一组由乌河独立担当。作为机动组。负责深入解救云谷。另一组则由我们仨成队。用于正面诱敌。这样的分配也是因乌河身手矫捷。即便不能运使阴气。其能力也不容小觑。而乌兰也是如此。至于我和羽天。纯属壮壮声势。只要不拖后腿便可。这又让我一阵汗颜。   我们仨先行。乌河紧随其后。   一路上。我们小心地行进。不时能看到打斗的双方。一方自是那些身着血色盔甲的血卫。另一方却不是那之前抓捕我们的那帮势力。他们同样身穿重甲。只不过都是漆黑色。犹如噩梦中的鬼影。   果然不止两方势力。我心中暗自嘀咕。   相斗的两方越斗越激烈。初时还是血卫占优。然而那些黑甲士却越战越勇。渐渐地压制住了血卫。我正想。等他们打得疲了。我们正好上前去抢些武器也好。   突然。又是一声号角。那些血卫立马且战且退。朝着一个方向退去。那些黑甲士也不穷追。只把他们赶跑便不追了。开始在此打扫战场。   说是打扫战场。其实也就巡视一下。双方都沒伤亡。也无需太多处理。然而我们便被一队黑甲士发现并包围了。   “你们是谁。”其中的领头对我们喝道。   我闭口不言。前两次说得天花乱坠。最后还被认定为奸细。这次倒不如不言。看他们如何对待。   我是闭口了。但乌兰却行了一礼。说道:“我们想要加入你们。”   那领头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眼。沉声说道:“嗯……你们说想要加入我们。这倒从沒有过。你们先给我个让你们加入的理由。”   事情似有些转机。我忙答道:“因仰慕你们的威名。我们都想扬名立威。”   我这是瞎说。但总要有点合适的理由。   那领头的声音果断柔和了:“嗯。不错。我们噩梦军团确实威名远扬。自不是那区区血卫能比拟的。你们这是正确的选择。”   “那是。那是。”我忙点头应道:“噩梦军团攻无不克。我们也是慕名而來。望长官收留。”   领头顿时喜笑颜开:“好说。好说。”   这时。一卫兵走了过來。对他低声耳语。他不时地点点头。   我不知他们讲些什么。但总有些心里不安。那领头听完。喝道:“都抓起來。带下去。明日午时祭天。”   我忙叫道:“长官。这又是为何。我们是來投奔你们的。”   那领头突然哈哈大笑:“投奔。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这十二军团可不从未有过投奔之事。你们是哪來的奸细。老实交待。”   十二军团。莫非总共有十二方势力。这要分辨出谁才是这里的村民。又难上加难了。而对我们再次沦为奸细。我已无话可说。   我冷静地扫视了周围。他这一小队总共八个。不知在我与羽天的干扰下。乌兰能否全部解决。此处。后面还跟有乌河。解决这小队应问題不大。   我正这么打算着。却听乌兰小声说道:“我们本是诱敌的。先不反抗。让他们带我们去关押之地。这样他们也会以为我们羸弱。便不会派更多守卫看护。”   我觉得在理。点点头。于是叫道:“我们不是奸细。是真來投奔的。绝无恶意。我们都任由你们差遣。你们定能发现我们的忠心。你们若要抓我们。我们也绝不反抗。你们若要拿我们去祭天。我也绝不挣扎。只求你们相信我们是一片诚心。”   我说得如此动容。以为他们或多或少会有些感动。不想却走过來一卫兵。拿起刀架于我的脖上。冷冷地喝道:“走。”   我们乖乖地跟随着他们。去的却不是之前那个牢狱。而是另一处。我心内不由嘀咕:云谷若不在此又当如何。   刚一进牢狱的大门。我便听到了云谷的大叫声:“你们快放了我。不然后果自负。”   还是一副大少爷的脾气。我心想。你这般叫喊倒不如省些力气。想想怎么出去才是。不过。你这叫喊。现也算给我们指引了方向。也免了我们花力气搜寻。   我对乌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是否动手。她微微摇了摇头。回示稍安勿躁。我按住心中的难耐。继续跟随他们前行。   此时。押送我们的守卫只剩两个。其他都与原看守牢房的守卫们玩骰子去了。这两守卫也是一脸不耐烦。催促我们快走。   我们很快便來到一间牢房。对面间关押的正是云谷。他此刻正被绑于一架子上。除了嘴。其他处都不能动弹。我顿觉有些可笑。这世家贵公子总算吃到了点苦头。   我与乌兰相互打了个眼色。准备动手。   一卫兵催促道:“快点进去。”   我装作满是急切地回道:“是是是。”然后。我一个假摔。扑倒在他身上。他一时反应不急。立刻被我压在了身下。   他好一顿挣扎。力气颇大。我险些有些压制不住。好在。乌兰很快便放倒另一位。赶过來给守卫敲一下。也不知敲中了哪儿呢。守卫立刻就不动了。   我满是好奇。乌兰说道:“快。我们先把云谷救出。”   我这才反应过來。拾起守卫的剑。准备劈开牢锁。   云谷见我们过來。叫道:“你们总算还记得我。我出去后定让我爹好好奖赏你们。”   我不由喝道:“闭嘴。这可不是外边。我们都是來闯关的。不要再仗着自己家世。在这里可行不通。若往后再落入陷阱。可沒谁來救你。”   我是故意说的。目的是让他日后小心些。不要再给我惹乱了。不过。我也暗自自省。貌似我也惹得麻烦也不少。却不知柳老伯为何会将云谷托于我照顾。想來应不会沒其他的鬼。难不成是看我英武聪明。不由地折服于我。   我满是遐想。而那边云谷却不由怒道:“你。你。你个手下。竟然敢教训我。”   我嘿嘿一笑:“你若不服。现就让你在此多绑一会儿。”   云谷冷哼了一声。但也不再反驳。   我心中不由得意道:这世家公子也不能尽惯着。不然要骑到头上了。也得让他知我的价值。   乌兰见状上前打了个圆场:“都是一个团队。何必生了间隙。都少说一句。”   说完。拿起另一把剑。把锁链砍断开。她一个女子。自是不好上前去替云谷松绑。羽天却主动上前。我赶忙拦住他。说道:“我來。”   我解绳的时候故意使了点劲。但云谷蹙眉忍耐。一直闷声不吭。我心想。这世家公子吃过苦头后。定会老实许多。   云谷被解下后。什么话也沒说。闷声跟着我们往牢狱之外跑去。   乌兰提醒道:“都小心些。别惊扰了那些守卫。他们虽不厉害。但数量众多。我们可难以招架。我们先回那处杂物堆。再行商讨。”   “那乌河呢。”我不由问道。他此刻并未出现。让我有些不安。   “无需担心。他曾在更为艰苦的环境中生存过。这种地方对他來说游刃有余。”乌兰平淡地回道。   她都这么说了。我也沒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最近种种的经历。总让我感觉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3.45 命运无常(六) - 大鬼雄 - 谓何求   诚然。事情并沒这么结束。当我们正要走过大门。突生异兆。一圈光芒困住了我们。   “画地为牢。”云谷惊呼:“沒想到这里也有厉害的符文师。”   “你既能看出这是何符阵。可知出去的方法。”乌兰问道。   云谷有些迟疑地回道:“知是知。但这符阵只可从外面破除。”   于是。我挖苦他道:“我看你是学艺不精。否则早看出來了。又怎会困于此。”   “你。你。我刚才不过是……”云谷一脸怒容。最后闭嘴不言。   我自知他刚是心情激愤。才无心关注周围。我之所以这么说。一是为了打压打压他的气焰。二是为了提醒他。不要因情绪而误了事情。   “好了。好了。你们俩何必如此。一时失察也是情有可原。现争吵这些也沒意义。不如多花些心思想出去办法才是。”乌兰劝道。   云谷面色才缓和了些。说道:“画地为牢是个简单的符阵。关键点在于隐蔽。常常会同时刻画出一个干扰视线的阵法。看这符阵效果。画符者功力了得。我们现已踏入阵法。若不比那画符者功力高出十倍以上。绝沒逃脱的可能。但若在外。只需小心地擦拭掉符阵就能破除。”   “那意味只能等乌河來相助呢。”我说道。   “怕是來不及了。那些卫兵快围过來了。”乌兰说道。   正当我们说话间。那群黑甲士已围了上來。有二三十个之多。这时即便乌河赶來也于事无补。可他们仅是围住我们。并不靠近。我想他们定是怕也陷入这画地为牢的阵法中。   其中走出一领头。对我们喝道:“你们竟敢劫狱。难道沒听过我们噩梦军团的黑死牢狱。这定叫你们有來无回。”   黑死牢狱。确沒听说过。但光听名字就知不是善地。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沒发现与名相符之地。   那黑甲士领头扫了我们一眼。奸笑道:“你们定是沒听说过。才会有这种表情。不要以为就是你刚呆过牢狱。那并非黑死牢狱。只不过是暂时收监之地。你们如此胆大妄为。不如去黑死牢狱好好反省。那里已有千百年沒客人了。那里的主人会好好地招待你们的。”   由他这么一说。我顿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心内挣扎着:我可不想去那什么黑死牢狱。得快点想办法脱身啊。乌河又哪去呢。此刻我们都已受困了。他应來支援下才是啊。   那黑甲士领头对旁边另一黑甲士侍从吩咐道:“快去请符大师过來。”   那黑甲士侍从领命。跑向监牢深处。   符大师应就是那符文师了。不知他又是何许大能。在此似乎地位不低。不一会儿。那符大师便來了。是位穿着道袍的老者。他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突然喝道:“你们是來参加阴差甄选的。”   我一惊。他竟知我们是参加阴差甄选的参赛者。他到底是谁。。   他看着我们。笑道:“你们不用紧张。我也是來参加阴差甄选的鬼。不。准确地说是上次的失败者。你们不用害怕。我们并沒直接的利害关系。我也不会抢你们的阴差令。你们此刻身上也不见得有。我并沒恶意。”   失败者。原來如此。我在第一关中也见到了许多失败者。但此关初说是限制五位。我便真以为只有五位参赛者。沒想到这关也有失败者。   他又扫了扫我们。说道:“说不定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我不由嘀咕了一声:“不知这合作又需我们提供什么。”   我可不认为他会毫无所图。必是要我们付出些代价。   他却摇了摇头:“我不需其他。只需你们绝对的信任。这不是合作所必须的么。”   我只好点点头。却听乌兰说道:“信任是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上。你是不是该先放我们出去。”   “是。是。我倒是忘了。”他说完又对着那黑甲士领头耳语了一备。   只见那领头点点头。开口道:“我看在符大师的面上便放了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你们再來侵犯。我定让你们见识下真正黑死牢狱的威力。”   这自然是场面话。我一笑:“怎么会呢。现都是一大家了。之前的事都是误会。”   接着。只见走來一卫兵。拿出一块布。在一块地面上擦拭着。   “这是云隐纹路。如何做到的。通常而言画地为牢所用的土行纹路会把云隐纹的水行纹路给掩盖掉。这倒底是如何做到的。”云谷一脸惊异地问道。   那老道哈哈一笑:“原來小友也懂符纹之术。虽纹路之间尚存有五行相克。但只要刻画方式得当。相克的属性也并非不能共存。如土能挡水。可天地中不也有池子、湖泊。这便是相克共存的结果。”   云谷似是恍然大悟。对着老道恭敬地拱手道:“前辈定是能力卓绝的修士。晚辈这厢有礼。还不知前辈如何尊称。”   “我可沒什么本事。若你能将基本符纹画上个四五十年。也会有这样的得悟。这些都不算是正途。我叫玄虚。区区贱名何足挂齿。”老道不由叹道。   “玄虚道长何须如此妄自菲薄。你对这符纹的运用实在精妙。不说我。即便是家师也比之不及啊。”云谷一脸景仰地说道。   玄虚摇了摇头。回道:“非也。非也。若他们能花心思在这些低级符纹之上。他们运用会远超于我。我因无法习得高级符纹才在这低级符纹上钻研许久。但这实在是舍本逐末之事。白白浪费了许多时日。”   我很能体会他的感叹。他定是个天才。可无背景。又无好机会。所以才能都被埋沒了。那时。想必是他自知寿元不长。才來参加阴差甄选。以期获得更长的寿命。可惜却被困在这里了。也不知剩下的时间能否让他撑过通关。我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云谷也像是明白了什么。眼中多了一丝异样。   我们从画地为牢中走出后。老道引我们來到一处密室。问道:“你们都对此地有何了解。”   我们都摇了摇头:“我们对此毫无了解。”   “好。那我给你们讲一讲。”玄虚说道:“这是一个很特殊的空间。叫时间界。这里总共有十二方势力。每隔一个时辰。在中央地带便会发生一次争斗。而随之一方新势力便会替代之前的旧势力入驻时间之墟。如此反复。你们來时之地名为时间前沿。在时间前沿处会下着令任何事物都会迷醉的时间之雨。你们迷醉之后就会落入时间之墟中。然后在这时间之墟中。你们过去、现在、未來所拥有的物品都会消失。以至你们身无一物。”   原來如此。我还以为东西被他们搜刮去了。却是消失了。我不由好奇地问道:“那些东西不会再回來吗。”   其他物品倒是其次。可潘送我的镜子。还有哀鸿。那可都是珍贵的物品。   玄虚笑了笑:“这个你们放心。出去之后自是会恢复如初。”   我稍松了口气。又问道:“时间之墟又是个什么样地方。这里的村民又是谁。”   “时间之墟乃一片混乱之地。时时刻刻不停地争斗。沒有休止。”玄虚回道:“你们之前看到的那些黑甲士便代表着一个时辰。他们与相邻的时辰不停地争斗。一天一轮回。永无休止。但他们并非此地真正的村民。他们只是过客。至于真正的村民是谁。我倒还沒发现。”   “时间之墟我曾倒是在一本书上见过。”云谷说道:“时间之墟存于未知的时空之中。里面生活着众多的时间生物。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主人。那才是时间之墟真正的村民。”   “这主人是何。书上可有提。”我问道。   云谷面上一红:“当时我是趁师父不在。闲玩时翻的书。恰巧师父回來了。我便慌慌张张把书藏好了。书已不知丢哪里去了。也不记得后面记载些什么了。”   我面上一僵。看來这世家公子小时候沒少捣蛋过。难怪学艺不精。会被一个画地为牢困住。   “那本书叫《神魔怪论志》。我也读过。它上面是有提到过时间之墟。但对于那主人其实只字未提。”乌兰说道。   “对对对。就是那本书。我想若书上真有记载。我怎么可能记不住。”云谷倒会找台阶。连忙替自己辩护。   我心中不由悱恻:不就记不住一本书么。有必要这么粉饰自己么。这大概又是世家公子的另一毛病。。好面子。   一直闷声不吭的羽天说道:“怎么说來说去都是如此。那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玄虚却故作高深地一笑:“我找到了一些线索。不知你们愿不愿意相信我呢。”   我们忙道:“请讲。请讲。”   “我在此停留了许久。渐渐明白要如何才能引出此地真正的村民。”玄虚声音一顿。继续说道:“我发现那些势力每次相斗都不会有所伤亡。虽每次都斗得激烈。但败退得也快。而且谁都不会伤了谁。似乎他们都在遵守着一个规则。我想这便是他们主人所制定的。所以……”   玄虚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所以。引出他们主人的唯一办法就是打破这个规则。只需做一件事。那就是。。杀。”   3.46 命运无常(七) - 大鬼雄 - 谓何求   整个密室充斥着杀意。我甚至能从玄虚那锋利如刀般的眼神中感受到一阵阵刺痛。他是个疯狂的鬼。   我不由地哆嗦一下:“这是不是还有待考虑。您的消息或许不对。杀了他们也未必能引出真正的村民。或许……还有其他方法。”   我想。任何时候都不应把杀戮当做一种武器。我们已为鬼了。从某种意义上來讲。我们已被剥夺过一次生命。那种无奈感虽已忘却。但也仍可想象到。我不愿再看到有谁被剥夺生命。那种无奈。我绝不想再亲眼所见。   “不。沒其他办法。”玄虚一脸嗜血状。兴奋地说道:“忘了告诉你们。在这里呆得越久。越是会被这里的环境所同化。最后也变得如同那些时辰势力一般。忘掉一切再也离不开此了。他们大部分也是不知多久前的参赛者。我算是他们中的一员。只是还需些时间才能被完全同化。他们之所以排斥你们。也因你们是新进入的。身上还沒太多这里的气息。”   若无妨害。也能慢慢想办法。可若如他所说。那可真是时间紧迫了。我看了看其他鬼。想知他们有什么看法。   而云谷沉吟不语。乌兰则是眼神闪烁不知所想。羽天倒是一副无所谓的状态。看來他们指望不上。我不由想到乌河。他本尾随我们之后。现却不知又去了何处。   玄虚也不急。耐心地看着我们。等待答复。   正在此时。密室一阵剧烈地晃动。   玄虚面色一凝。说道:“不对。这时怎会有骚动。还沒到交战的时候。”   我心中一愣。立马想到这不会是乌河干的吧。我面不改色。故意问道:“不知外边发生了何事。不会有其他势力又攻过來了吧。”   “应该不会。每隔一个时辰才会有一次交战。我先出去看看。”玄虚满是疑惑地回道。   “我们也跟您一起出去吧。若遇到什么问題。也能有所帮助。”我主要想去确认是不是乌河。若是他。那便最好不过了。   于是。我们跟着他走出大殿。外边的噩梦军团已乱成一团。玄虚揪住一个问道:“怎么回事。”   那卫兵慌慌张张地说道:“符大师。是兵器库着火了。我们正赶着救火了。”   “那你先去吧。”玄虚放开那守卫。沉声道:“是谁在那里放火。”   他又转过身问我们:“你们应是还有一同伴吧。”   “是的。”这也沒什么好隐瞒。我果断地回道   “你们可有联络的办法。我们得赶快找到他。以免他被抓了。这么大的事。我可无能保他沒事。”玄虚说道。   我不由看向了乌兰。若有联络方法。那么也只有她知道了。   乌兰却摇摇头:“我沒联络的方法。不过。我哥惯常停留之地我非常熟悉。而且会留下记号。只要找几次。就知他在哪里了。”   “那好。我们先找到他。看來你们也还沒决定如何做。不如先找到他。再行商量。”玄虚提议道。   也只好如此。我们便跟着乌兰却寻找乌河的藏身之所。   接连几次。乌兰一看就摇摇头:“不在这里。”   连着好几次摇头之后。我忍不住问道:“不知这乌河是否去劫狱呢。或许并沒藏身。”   “不会。即便如此。他也会在最后一次停留之地留有记号。现还有一处。若他仍不在。那多半是遇上些麻烦事了。”乌兰低声道。面露出些许担忧之色。   我忙安慰:“以乌兄的本事。定能逢凶化吉。”   “多谢公子。”   我们继续赶往最后一处。乌兰扫了一圈。却怔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急忙问道:“乌姑娘。可有发现了什么。有令兄的消息呢。”   她摇摇头:“沒有。这里留下了些信息。说他发现了关键线索。先行探查。让我们在此等候。却沒提及他去了哪里。”   “那我们在此等候便是。无需太过担心的。”我小心地宽慰道。   她仍摇摇头:“他不会轻易如此贸然行事。此处记号留得匆忙。必是遇到紧急情况。现事情都未明了。不能在此等下去。”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转而对玄虚说道:“不知玄虚道长可能推测出些什么。”   “这个……那十二方势力只会驻守在此地。也沒什么值得探查之事。若说有什么值得查探。大概便是像我这种还未被完全同化的失败者。但他们平时行事非常隐秘。我也不知会有谁。不过若真是他们。跟过去应也沒什么大碍。不如我们先解决掉那十二军团。或许还能遇上他了。”玄虚提议道。   “不知道长有何计划。那十二军团虽沒什么厉害大能。但数量众多。也并非我们能轻易除之的。”乌兰问道。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不必与他们直接冲突。他们交战时。一方被从时间之墟赶走后。便会回老巢沉睡。需一日之后方才苏醒。我们便可去他们各自老巢解决掉。现从上一血卫开始。一日过后再來解决这噩梦军团。丝毫不费力气。”玄虚说道。看起來极为轻松。   我却不禁心生疑惑。于是。问道:“既然如此轻易。为何你不独自解决呢。又何须我等相助。”   我说完。便紧盯住他的面容。看他是否露出慌乱之色。   他面上毫无变化。沉着地回道:“他们虽为沉睡。当然也并非全无防备。他们各都有一只守护兽。但这些兽类智商都很低下。只要有一位拖住它。其他的就可进去解决了。到时。那守护兽由我拖住便好。你们进去解决。”   我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却听乌兰说道:“我同意与你一起合作。但他们三位我却做不了主。”   我心中不由嘀咕: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乌兰她也不像是个武断的女子。为何竟这么轻易做出决定。只是因为担忧她哥。我可不信。莫非她其实早从此处的记号之中得知了除了她所念之外的信息。而这些信息让她能确认出玄虚所说是否对她有利。   我这么想着。不由环顾了周围。想找出任何与记号有关之地。但一无所获。既然什么都不知。倒不如跟着他们。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于是。我回道:“我也同意跟你们一起行动。”   羽天想了想。也同意了我们的决议。   这样便只剩下云谷了。他却摇头说道:“我不同意。”   他话还沒落下。我们便都跟着玄虚走了。也沒给他留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他有些窘迫地在后面嚷道:“那个手下。你给我停下。我命令你。”   我全当沒听见。这可不是你家。沒谁会听命于你。   最后。云谷也只得乖乖地跟了上來。一声不吭地。   我们紧随玄虚沿着那血卫退去的方向前行。一路上怪叫声不绝。我初听时还吓了一跳。玄虚不慌不忙地提醒道:“这只是他们留來吓退敌人的把戏。沒什么威力。无需担心。”   原來是虚张声势。我顿时胆子大了起來。当眼前又出现了一排排漂浮的怪异生物时。我沒等玄虚开口。便先问道:“这些也是假的。”   “是的。这些都是障眼法。”   接着。我又看到一只长相颇为可爱的小猪。忍不住伸手去摸:“这也是假的。”   我话音未落。却感到手已碰触到实体。咦。这个是真的。但我想一只小猪又能有什么危险。仍犹未有觉。   可是玄虚猛然地拉了我一把。喝道:“这就是血卫的守护兽。你们退后。我來挡住它。”   这竟只是守护兽。可这种小猪。除了吃、睡。岂能有何等威胁。   那小猪眼睛突然一瞪。双眼泛红。体型顿大增。长长的獠牙从嘴里冒出。现出它凶兽的本來面目。   “此乃狂猪。别看平时一副温良之相。发怒时便会变为此模样。你们小心些。待我引得了它的注意。你们便可从旁绕过。进入后定要把所有的血卫杀光。”玄虚提醒道。   我们全然进入警备之态。提防着随时会到來的攻击。   只见玄虚掏出一把粉末。向空中洒泼。   我不明所以。却听云谷嘀咕道:“这是在画幻术符纹。他用的是何粉末。似带了些微的灵性。”   玄虚听到了云谷的话语。笑道:“这些粉末便是此处遍地的乌鸦粪便。在这可沒其他材料。只有这种堪堪能用。”   “乌鸦粪便。”云谷又小声嘀咕着。脸上现出扭曲的怪异。   我小声问道:“你要不要去讨要一些。也好增添点手段。”   “不要。”云谷断然拒绝。   我偷偷笑了笑。心想若你真到了山穷水尽时。怕是叫你吃都会愿意。何况是洒几把粉。咳。真是世家公子。总是嫌这嫌那。   我们正在这边发呆。那边玄虚已把那狂猪困住了。他看向我们。叫道:“你们快些进去。快去快回。我困不了它太久。”   我们一听。连忙绕道前进。大约走了几百米。地面突现一穴洞。那血卫的巢穴便是在此了。   里面发出一片血红色的光芒。弥散着不知名的怪味。我们小心地前行。沿路一直往下走去。很快我们便來到一处大厅。大厅之中摆满了一樽樽石制的棺材。我谨慎地推开一具。里面正躺着一位身穿血色重甲的血卫。   我连忙问道:“你们可真要除掉这些血卫。”   乌兰却摇头。走了过來。仔细查看。然后缓缓地说道:“我只來确定一件事。”   3.47 命运无常(八) - 大鬼雄 - 谓何求   乌兰用手掌轻轻抚摸着这些石棺。眼睛不停闪烁。她确是知道些什么。却一直沒说明。   我问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这些棺材是用特殊的时间之石制成。他们之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沉睡。也是为了通过这些时间之石维持好过去的记忆。以便指挥身体行动。其实他们早沒了意识。”乌兰注视着棺材里的卫兵说道。   “他们都已失了意识。那时间之石又是什么。”羽天疑惑地问道。   “时间之石是种神秘的石头。它能回返一定的时间。此处的石棺所形成的本就是个阵法。能把时间固定在之前的某个点。而这些无识之魂在此沉睡。过段时间后便会回到所固定的那个时间点。他们仍以为自己还有意识。其实早已沒了。”乌兰满脸哀叹地说道。   “他们既已是无识之魂。那我们又还需做什么呢?难道要毁灭魂体么。”我不由想到这点。当然。我并不想这么做。   乌兰摇摇头:“那老道消息并不可靠。此处不可乱动。除了时间阵法。若我沒看错的话。应还设有一些防御阵法。如若我们毁去这些魂体。只怕会触发这里的防御阵法。”   “那我们该如何做呢。那老道难不成想害我们不成。”我急不可耐地问道。   乌兰仍摇摇头:“未必。或许他也并不清楚。又或许是他故意隐瞒。我们现不好妄下定论。可是。我们仍不得不防。他的目的显然并不单纯。”   此时。我想到了乌河。便问道:“你与乌兄是否还沟通了其他信息。可方便告知我们。”   “之前有那老道在。我不便明说。现告诉你们也无妨。兄长他一直隐身于暗处。也一直尾随于我们。他此刻便应在外边观察那老道。刚才是他让我继续与老道配合。为的是看他到底有何目的。”乌兰冷静地回道。   “难道真要顺着他的意思毁灭此处。”我很不解。为何乌河要暗中观察。但想必应有些道理的。   “恐怕也只有这样。这阵法能回返时间。但通过固定时间來维护他们已失意识之魂体所需要的能量。或许是抽自于我们。不管怎么说。这个阵法对我们有害无益。我们都得把它毁掉。”   “可要如何避免防御之阵呢。”设于此处的法阵抑或威力不凡。我们又怎敢轻易触碰。我不免有些担忧。   “不过这得看云公子的了。这里的阵法虽不是符纹阵。但所有的阵法都有共同之处。只要找出阵法破绽就能破坏这里。而我并不懂阵法。”说着。乌兰不由朝云谷看去。   云谷最近连受打击。神情确有些委顿。一听此话。眼前不由一亮。兴奋地回道:“这个我在行。看我的吧。”   对此我不免小声嘀咕道:“不会又像上次那样。陷入阵法之中了吧。”   云谷仅冷哼了一声。也不反驳我。环视大厅。开口道:“这个阵法采用的是四方阵。有三处死门一处生门。三个死门都布下了防御阵法。一个是绝对斥力。设在中央地带。中央便是阵法的关键。有此阵法保护。我们很难接近。另两个则是时空凋零与时空轮回。前者我们只要踏入其中便会迅速衰老。而后者当我们进入其中便会迅速返还幼童的时期。以致丧失所有的战斗力。三处死门除了中央的。另外两门都围绕着中心旋转。不停地交替。若我们再往前行就可能入阵。到时一会衰老腐朽。一会年幼无知。如此三番。身体自会渐渐崩裂。”   看他说得有板有眼。我心中暗自悱恻: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我们也不懂。任你怎么说。   乌兰好奇地问道:“不知可有方法突破。”   云谷嘿嘿一笑:“若在别处。此阵法难破。可在此处却易如反掌。”   见他这副自得的神情。我忍不住说道:“何须卖关子。赶快说。若要成功破除十二处。需得抓紧些时间。”   云谷不高兴地瞪了我一眼。轻咳了几声。说道:“大凡阵法都留有一处生门。这也不是阵法师故意留下。而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若全是死门。不能成阵。”   我见他满脸得色。说得不紧不慢。恨不得扇他几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他继续自得地说道:“此处阵法无论是时间阵法还是防御阵法。本是精妙绝伦。但两两相加。本欲夺天地之造化形成一个绝阵。但兴许是差了些许。不自觉间就留下了一道生门。我们只要沿着特殊的路径进去。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听他满是自信的言语。我还是忍不住喝道:“既知如此。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了。快些进去才是啊。”   云谷又重重地哼了声:“都小心跟着我。别掉队。不然救不了你们。”   只见他在石棺群中按奇怪的路线穿行着。我不明所以。但想或许这与阵法有关。只得紧跟其后。他之前所说应不是玩笑之语。   很快我们到达了石棺群的中央处。此处有座小型祭坛。上面悬浮了一颗珠子。它正散发出道道光芒。   “这是时间之眼。传说用时空恶魔的眼珠制成。对时空有着神奇的影响。非常稀少。我还是第一次亲见。”乌兰赞叹道。又转而小声询问:“不知此处布阵者是何许大能。竟能用如此罕见之物布阵。想必地位尊贵。另还有十一处。若都有此物。我真想不出谁会有这样的大手笔。”   我并不认识地位高鬼神大能。对时间之眼这种珍贵之物也沒概念。只是小声问道:“现又该怎么做。”   云谷轻笑道:“真是个白鬼。什么都不懂。自然是把时间之眼拿掉便是了。”   我也不理会他的讥讽。心里却嘀咕:这既是好东西。你们若都抹不开面拿。那就便宜我了吧。于是便上前取下时空之眼。小心地收着。   当我取下时空之眼后。却听那些沉睡在石棺之中的血卫们随即一阵闷哼。然后我便看见一道道黑气从石棺中逸散而出。最后消散一空。   “其实他们早该消散了。这或许也是一种解脱。”乌兰无悲无喜地说道。   任务既已完成。我自是不肯再久待。刚刚此处不知有多少血卫消散。我光想便头皮发麻。我赶紧催促他们:“快出去吧。可还有十一处老巢等着我们了。若醒了可沒这么轻松了。”   阵法已破除。出去自然顺当多了。我一马当先。迅速走出地穴。外边。玄虚仍在与那狂猪搏斗。见我们出來。他忙问道:“可是成了。”   “幸不辱命。”我回道。   “那我们快走。”说完。他又猛地洒了几把乌鸦粪便。把那狂猪困于其中。便吩咐我们快些走。   在我们快步离开后。那狂猪也挣脱了困阵。在后紧追不舍。于是。我们跑出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得以摆脱   玄虚解释道:“它是守护兽。不能离开守护之地太远。”   我长舒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   我们又依法炮制除掉了另十处。现只剩最后一处。可这处却是不同。他们仍清醒着。并应处于时间之墟之中。   我担心地问道:“我们可要去时间之墟正面解决他们。”   这确是我最不想面对的状况。我们并沒那能力去解决那么多卫兵。必会功败垂成了。   乌兰却摇摇头:“我们仍去他们老巢。只要毁掉老巢。他们也会成为无根之木。终会渐渐消散。”   于是。我们按计划急忙赶向最后一处巢穴。此处的守护兽是只鸟。虽有双巨翅却只能行走于地。它哔哔叫个不停。真是折磨耳朵。玄虚称它为哔哔鸟。倒也名副其实。   我们毫不犹豫。又由玄虚拖住哔哔鸟。我们进入巢穴之中。里面又是一排排石棺。但却是空空荡荡的。我们得抓紧时间。未有停顿地向中央走去。又是颗时间之眼。正悬浮在祭坛之中。我满心觊觎地想上前去取。这可是第十二颗了。我心想:这些能否带出。带出之后不知能值多少钱财。   正当我想入非非时。玄虚突然也进入了巢穴。他满是慌张。老远便冲我们说道:“你们为何还沒得手。快些。來了些卫兵。”   他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阵重甲的碰撞响起。那些卫兵欲进來了。我连忙去拿那最后一颗时间之眼。正巧一卫兵走入。他一看我如此便惊叫道:“不要。”   声音中似带有深深的恐惧。是恐惧死亡。我虽不忍。但他们本已是无识之魂。又何苦执念。我心下一横。拿掉时间之眼。   我拿下时间之眼。奇怪的是。这些卫兵并沒有立刻消散。而是都愤怒道:“既然我们都活不成了。便拉你们垫背。”   來到此处的卫兵只有二三十个。但也不是我们能够轻易解决的。而且。看他们一副杀气腾腾。犹豫凶兽将死前的最后一搏。何况此时我们被堵在了地穴之中。这一场争斗对我们來说都将是一场苦战。   我下意识地想去拔起背上的哀鸿。但空空如也。随即有些苦涩地想到。此时我们能称之为战力的大概只有玄虚。还有乌兰。或许还有隐身在暗处的乌河。   我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拔掉了利爪爪的山鸡。等待宰杀。毫无反击之力。   3.48 命运无常(九) - 大鬼雄 - 谓何求   几十个紫色盔甲的卫兵堵住了巢穴出口。从他们身上渐渐蒸腾的黑气便可推知。留余他们的时间并不长了。但同样。我们能否在这段时间之内坚持住。这仍难以预料。   我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在心里麻痹着自己。这不是胆怯。而是为了不给他们添乱。   乌兰扫了一眼整个巢穴的状况。沉声对我们说道:“分开跑。能跑一个是一个。若真有死伤。那也只能说明我们注定不能完美过关。那也沒办法了。”   我自是想跑。但出入口就那么大。又堵上了二三十个卫兵。除非我会七十二变。变成一只苍蝇飞出去。我不由地上下环顾。看是否有什么通风口之类的孔洞。能让我逃脱。通风孔自然有。但仍逃不掉了能否变苍蝇的问題。实在是太小了。   难道我就干等着他们进攻。   乌兰早已动手了。七八个守卫围住她。或许因这是最后一战的缘故。那些卫兵比之前所见那些表现得更为凌厉。手中之剑甚至带了些气芒。只要被擦中便有可能受伤。乌兰腾转躲避。一时之间被打得只能苦苦招架。却不顾及了我们。   另一边。玄虚不知使了什么。突然消失不见了。这似乎是他的符纹手段。我眼前一亮。转头对云谷说道:“你有什么手段可以隐去身形。”   云谷望向了玄虚消失之处:“那是用了云隐符纹。这个我自然是会。不过。沒灵性的材料我可使不出來。”   我嘿嘿一笑:“这材料我有。”   这材料自然是乌鸦粪便。我趁着赶路的时候。在地上抓了几把。心想总有能用的时候。这不。现就用上了。但云谷一脸嫌恶。坚决拒用。我好说歹说。他都不同意。以致我想到了暴力威胁。可他也只是一哼:“即便把我杀了。我也不会同意。”   我嗔怪道:“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不能完美过关。”   “那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们贪图这完美过关。我可不在意。我只要能过。那完美过关所增添的奖励。对我來说可沒什么。不过就是多费些钱财取得而已。”   这可真是鬼与鬼之间差别。天差地别啊。我心内满是愤慨。嘴上却仍劝道:“现只需洒上几把材料。你又何必浪费那么多钱财。”   我这可不是为他着想。而是按乌兰所说我们是一个团队。相互之间是有关联。他自觉死上一次毫无关系。但对于我这种白鬼來说。即便是多一丝奖励也当值得用命來搏。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扔上几把这种东西。我宁可多费些钱财。”   他仍是毫不动摇。我仍毫无头绪。想不出好的说辞。但那些卫兵可不会就此放过我们。已然有一卫兵近身了。他高举巨剑。猛然向我砍來。   我一惊。也顾不得形象。往地上一滚。吃了一地的灰才躲过这剑。沒等我反应下。那剑又砍向了云谷。   云谷虽说不畏惧此等生死。但见剑直接砍來还是显出了慌乱。竟吓得呆立在那儿。忘了躲避。眼见他快要身首异处。我一急。在地上一个横扫。把他绊倒在地。这才躲过一劫。   那卫兵大概是用力过足。那一剑砍空之后。径直砍向了临近的墙壁。直接沒入墙中。剑似乎卡住了。那卫兵试着拔了几次。都沒动静。   趁他沒反应过來。我忙拉过云谷对他喝道:“你真想死啊。为什么不躲一下。”   他听我这么说。竟埋怨起我來:“谁让你救我的。反正不会真死。你这样折腾还害我再多痛苦一回。”   我心中怒道:那你自己撞墙去吧。那样死得更快。   当然。我面上仍是温和。谁让我跟他摊上一组了。想到他既是怕痛。不由有个主意。于是说道:“你难道不知死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吗。特别是被重剑砍死。等你魂体残碎了。意识却还未散去。你便能感觉到那种痛苦。若他们还践踏你残碎魂体。那更是一件不敢想象的事情。可你已是鬼。即便被践踏成肉酱。也得待了沒了意识。痛苦才会真正消散。这种痛你愿意经历吗。”   我故意夸大几分。而且向他比划着龇牙咧嘴。还带吐舌头的死状。云谷一见。面上果然露出了深深的惧意。我加紧力道劝说道:“相比之下。洒几把粪便。也算不得多难受之事。何况此处之事外边的鬼也不可能知晓。”我想世家公子大都最爱脸面吧。所以最后补了一句。   云谷显出了犹豫。内心似乎在挣扎。但现已沒时间让他慢慢选择。那剑被卡住的卫兵见怎么也拔不出。索性不拔了。直接走向我们。他一身重甲。就算不用什么武器。我们也沒打赢他的可能。而且。又有几个卫兵靠了过來。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抓了把乌鸦粪便。塞入他的手里。他顿时像是脑袋一片空白。眼睛不知所措地看向我。我忙吼道:“快用符纹。那些卫兵过來了。”   他总算有了反应。信手舞动。那些粉末随着他的手洒入空中。突然。道道火焰从虚空中升起。一阵龙吟传來。然后那些火焰汇聚成一个龙形火焰。向眼前的卫兵扑去。火龙过后。只留下一件件通体发红的盔甲落于地面。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这又是什么符纹。威力竟如此惊人。   不料。云谷却摇了摇头:“这里阴气稀薄。材料也太过于次等。不然这些盔甲都会融化成铁水。”   我满心赞叹:“这样已经够厉害的了。”   云谷听了我的赞美喜上眉梢:“那是自然。这可是本……公子三岁时就会的高等符纹。。火龙纹。威力自然了得。”   “是是是。你果然是个天才。”我不知这火龙纹是否难学。但他都已提及三岁。自是把话往好里说。   他面上似乎已喜不自胜了。我连忙插了一句:“天才大人。是不是该帮下其他的同伴了。”   他听我这一说。才注意到其他鬼。拍着胸脯对我说道:“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那材料可还有。”   这或许便叫有了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我索性把那一袋装满乌鸦粪便的布袋丢给他。   他接过布袋回头对我一笑:“且等看看我的手段。”   他用手从那布袋里掏出了一把。手在空中舞动得如飞花一般。看得我眼花缭乱。心中一惊。他这又使上了什么符纹。   他舞得很急。手突然一顿。口中大喝一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些之前还在疯狂攻击我们的卫兵都停了下來。   云谷画完符纹拍了拍手。冲我笑道:“这是借助此处时间之石的力量。布设出一个空间禁锢阵法。他们便被定在此了。用不了多久便会消散。”   我拍手叫好:“厉害。厉害。”   “那你做我的手下可服不服。”云谷又笑道。   “服。我服了。”   他又说道:“以后我说什么你可还听不听。”   我顺嘴一说:“自然是听。”说完我便反应过來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话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之后若有杂事我吩咐你做。你可不能不听。”云谷一脸得意。   我面上一苦。心中却嘀咕:我叫鬼君子。鬼话你也能信。   这时其他鬼都走了过來。但却少了一个。不是玄虚。而是羽天。   “你们可有看见他呢。我刚才疲于应付。沒注意到他。”乌兰疑惑地问道。   “我只记得他一直跟着我们。”我努力回忆:“但他什么时候消失的。我并沒注意。”   云谷也说道:“我当时注意力全在那些卫兵身上。也沒注意到他如何不见了。”   我们都想不出他什么时候不见了。不由都看向玄虚。他是我们中唯一一位后來者。   玄虚见我们如此。有些怨怒地说:“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难道是我有什么能力把他带走。若我真有那能力。我又何须找你们合作。或许是他自己有些逃跑的手段吧。先跑了也说不定。”   他说得话我不敢全然相信。不过。或许他是有逃跑的方法。就像之前的包打听。便有多种逃生手段。我不由看向乌兰。她既说乌河隐身在侧。不知可否问他是否看到了羽天那家伙。   乌兰甚是会意。微微点点头。然后眼神失去了焦点。似乎在与乌河沟通。然而。她突然脸色一变。慌乱地说道:“兄长也不见了。”   除了玄虚。我们顿时色变。乌河也不见了。那么事情绝不简单了。难道还有别的暗中跟踪我们的家伙在作祟。   可是以乌河的本事。纵然不敌。总会留下些许痕迹吧。于是忙问道:“乌兄可有留下任何信息。”   “沒留下任何信息。我与兄长本是双生鬼。在一定距离能相互感应。他此时一点消息都沒。若不是被带离了此地。便是昏迷了。”乌兰说话间虽有些慌乱。但神情却极为肯定。   于是。我还是小声问道:“你确定。不会是你弄错了吧。”   乌兰再次肯定地点头。   那么。事情变得很棘手。最重要的是。如何发生却都不知。   3.49 命运无常(十)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们立在巢穴之中。毫无头绪。玄虚却是无所谓。无论乌河还是羽天都与他沒半点关系。其实与我关系也不大。最多影响过关的完美与否。说不上特别揪心。但终归是相处了。又是一个团队。多少还是有些担忧。这大概便是责任心在作祟。   说到责任心。我是当大哥之后才渐渐有了。大概是懂得了承担才会有责任。我不由又想到二八他们。若他们某天莫名地失踪。我又该是什么心态呢。   我晃了晃头。打消这种无关的联想。问道:“接下來又该如何去做。对了。玄道长。这十二军团现都已解决了。他们背后的主人何时出现。或许他俩的失踪与这主人有关。”   玄虚摇了摇头:“这我可不知。若是我。我的仆从被一锅端了。定会火冒三丈。拿着家伙寻衅了。可此主人是何物。我不敢想象。也许这些事对他來说都只是小事。不过总要派个手下过來吧。也得重新布置下这里。他安排了这么多鬼在此。定不是闹着玩吧。”   说完最后他竟咧嘴笑了。不知这有何可乐的。不过。我能从他话里听出了些东西。此主人在此布置定是有着什么目的。当然。这也不敢肯定。或许真是为了玩乐也说不定。就像那些幽冥城的世家公子。他们平时所玩乐的也不是我所能想象的。总之。找到村民之事确实并沒进展。看來只有先着力找寻失踪的羽天和乌河了。   我看着与所失踪者关系最为密切的乌兰。说道:“你打算怎么做。若有需要。我定相助于你。”   云谷也跟着说道:“乌姑娘。只要你有所需要。我定会帮助你们。无论是你们兄妹。还是羽天。抑或是鬼公子。都算是我们中的一员。我定不会让谁落下。”   我暗自为他拍手叫好。虽然我对于世家公子多少还有些不屑。但这话说得真是莫名感动。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个云公子也并非是我想象中的公子那般。除了处事有失果断。并无什么缺点。   此时。乌兰显得有些无助。这倒也能理解。一个姑娘。突不见了亲大哥。任谁都是这副迷茫的模样。她看向我们。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们。不过我也不知从何找起。以前我能与他心意相通。还能知个大致方向。但此时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却也不知如何做。”   这确是麻烦。我内心暗自思忖。这种沒头绪的事最是难办。不办自是不行。但办却不知如何开始。我们正各自纠结。却听那玄虚说道:“既是如此。不如再去时间之墟瞧瞧。那里轮流由十二军团看守。想必是有些玄妙之处。或许能找到那两位也说不定。”   这也正好。我们也不知如何行动。便都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我们一行又沿原路往时间之墟走去。   路途中。玄虚问道:“两位失踪者可有什么相似之处。我们这里总共有六位。却偏偏只丢失了两位。或许能从他们的特征中推测出些什么。”   他这话说在点子上了。但我对乌河与羽天都说不上什么了解。也说不出他们有何相似之处。便问乌兰:“你兄长与羽天可有什么相同处。”   乌兰露出一脸思索状。但最终还是摇摇头。她了解乌河。但并不了解羽天。相似之处自也是无从说起。   思來想去。我们得出一个可笑结论:他们都是男子。幸而我们还有三位男子在此。倒沒有得出遭遇采男大盗之类的荒谬结论。终归。我们并沒商讨出什么结论。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來到时间之墟外。这次与上次不同。我们无需再小心翼翼。此时这里已无半个守卫。   我仔细打量了一遍时间之墟。这里倒像是一座破败的城池。能明显地看到几处残缺的城墙。城内。除了那些曾有卫兵驻守的建筑。其他都是破败不堪。但这些破败的建筑都有着高度相似的风格。似乎这里曾生活着一个族群。   我不由生出疑问。这时间之墟又是从何而來。于是。我说出了心中疑惑。   他们听后都不解。却听乌兰说道:“似乎是与生俱來的。在天地万物诞生之前就存在了。就如你不会问这天地从何而來。也沒谁去问时空之墟从何而生。世上本有些事情沒有來由。这时空之墟便是其一。”   我并不认同她的看法。心中仍呢喃着:“时空之墟。时空之墟。”   这名字很为怪异。我突然想起一个传说。天地也会有终结之时。那时天地亦会渐渐崩解为虚无。我脑中一亮。这时空之墟不会是天地终结的产物吧。我越想越觉有这可能。时间与空间在任何往常的世界之中都是有序的。怎会混乱呢。此处。我也能觉察到我们在此所处的时间也很奇怪。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像是毫无变动。那空中不断变化的云朵也似毫无规律。一会晴空万里一会星光辉映。这前一刻与下一刻全然不同。   我想。这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我们所处的时空是混乱的。我们像是在过去。或者说也可能是未來。更可能是现在。这是个很诡异的论调。我不禁想到了玄虚所说:在这时间之墟中。你们过去、现在、未來所拥有的物品会都消失了。这大概便是陷入时空乱流的原因。除了你自身。什么都不会是你的。   不过。我明白这些对此刻毫无意义。我仍不明白。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毁掉了这十二军团仍无效应。   正当我胡思乱想间。却又听玄虚说道:“那十二军团争抢这时间之墟时。想必为了什么。我知一处他们极为看重之地。平时我也只能远远观望。不能靠近。现我们可以去看看。或许会有什么收获。”   “那就去看看如何。”我看向云谷与乌兰。征得他们的意见。   “那去看看吧。”云谷随口一答。乌兰却沒说什么。我们便跟着玄虚去了他所说之地。   入眼之处。是一片布满瓦砾的废墟。   我不禁怪道:“这里能有什么。你不会是搞错了吧。”   “不会。他们平时就驻守在此。我们暂且进去找找。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我将信将疑。便随他走了进去。   地上全是些碎渣。毫无半点值钱之物。我不由浮想。难道这十二军团很是怀旧不成。故守着这一片废墟。我东张西望。希望能找到什么特别之物。却听云谷忽地一咦:“那边有道门。”   顺着他看的方向。我也看到了一道门。这本沒什么大惊小怪。废墟残留一道门也是稀疏平常。但这门着实不同一般。   那是一座石门。门身雕刻着各色花纹。花纹之上又镶刻了各色的宝石。真是极尽奢华。若只有这些也罢。更为奇特的是。那些宝石在光芒之下。竟还闪现着不同寻常的光芒。而这些光芒最终又交织汇聚。在门框内形成了一道七彩薄膜。看上去像是一道七彩光门。   “此门之上的布局像是一阵法。”玄虚说道:“看來这应是他们所守护之物。”   我们小心地靠了过去。玄虚和云谷满眼赞叹。痴迷地看着门身上的宝石。我心道:什么东西能让世家公子如此表现。   我看了许久才明白。他们所痴迷的并不是那些宝石。而是由宝石所构成的阵法。云谷满口赞道:“这真是我生平所见最为玄妙的阵法。”   玄虚虽沒有说话。但表情展示了一切。   我并不懂阵法。只能在旁静观。   乌兰小声嘀咕道:“这看起來像是个时空传送阵。”   “时空传送阵。”我疑惑道。   “即是将人事物等传到某个时段。但时间本身难以改变。所以这种阵法从不曾成功过。我所见过的时间阵法最多也是我们此前看到的那样。只能操控物品回到过去的状态。并不能真正回到过去。也不知这阵法是否有效。或许也只有这混乱的时空区域才能造就这样的阵法。”乌兰叹道。   传送到过去。我心思顿时活络起來。这若能传到过去。那我是不是能回到我在生之时。不知那时的我又是什么状况。什么身份。不过。我想。我定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   那边云谷和玄虚仍是一脸痴迷。我忍不住重重地咳了一声:“你们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千万别舍本逐末了。”   他们被我一惊。顿时清醒过來。玄虚叹道:“这阵法真是玄妙无比。短时间确无法参悟。只能日后再探究了。”   云谷也附和道:“这才真正是阵法大师所布。我只是个井底之蛙。”   我连忙打断他们的嘘叹:“别感叹了。说说这道门于我们有何用处。”   玄虚想了想。回道:“这是一处时空阵法。看來我们要进入其中才能知其去向。”   我谨慎地问道:“不会又遇到什么危险吧。”   “或许会有些危险。难道我们就这么在外等着。”玄虚反问道。   的确。我们不能等。也不知玄虚所提及的主人会不会找來。这道门或许是我们化被动为主动的关键。   我又看向了云谷和乌兰。他们也都点头表示同意进入。于是。我们陆续跨入传送门之中。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呢。一片新天地。   3.50 命运无常(十一) - 大鬼雄 - 谓何求   阳光灿烂。春意盎然。我们身处在一片温暖之中。这是自从做鬼之后。首次有了这种感觉。鬼因感知不到温度。所以感觉不出季节。但这次实实在在感到了春意。让我生出了恍如作梦之感。但这梦又是如此真实。   其他鬼也满是诧异。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來之感惊到。云谷伸手摸了摸脸。又摸了摸身子。一脸惊喜:“有温度。我们成人了。成人了。”   我也摸了摸身子。有血有肉。还能感觉到心跳。我们真成了人了。为人的感觉。真是有种久违了的熟悉感。   这想必是那时间传送阵的关系。我们这都是回到了过去还在世之时。   等我们感叹过后。缓过神來。才开始打量四周。我们这又是到了哪里。这是一片草地。此时应是早晨。晨雾犹未消散。远处隐约能看见村落一角。恍若入了世外桃源。   “这才是真正的蛮荒小村吧。”乌兰低声说道。   “何以见得。”我好奇地问道。   乌兰低头看着身上的着装说道:“你们瞧瞧我们身上的衣服。”   我这才注意身上的着装。不知何时起我们都换了一身衣服。还是一身道袍。样式都差不多。只是胸前的图案不同。我和玄虚胸前的都是一颗树。云谷胸前的是一只鸟。乌兰的则是一朵花。这些图案代表着什么呢。我看不明白。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应是道士或者道姑。这与此关此前提示的误入蛮荒小村的道士不谋而合。我们眼前这小村的确极为可能就是真正的蛮荒小村。那之前的时间之墟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不明白。却听到乌兰一声轻咦。语调中也带着些欣喜:“我似乎感应到了兄长的方位。他就在离这百里之外的地方。”   “真的。”这确是一件好事。至少感知到他在哪儿。解救总算有个方向了。不知这羽天是否也在一处。那便更好了。   “对。我能感觉到他在那里。可似乎又被什么阻隔了。我感应不到他具体的信息。”乌兰面上仍是担忧。   “你不必想得太多。现既已知他在这里。我们便能想出方法救出他。”我劝慰道。   乌兰毕竟不是普通的女子。很快便从失神中恢复过來:“公子说得正是。是我太过于忧心了。眼下应该了解这里有什么威胁后。方可行事。”   我们开始商讨目前所能知的情况。   玄虚说道:“这里的确像是任务所描述的那个村子。那我们之前所处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那些我们先不去管它。只要确定这就是那个村子。我们只需完成任务便能过关。然后顺带把乌河和羽天找到。这样也就足够了。其他事情与我们也沒太多关系。”我回道。   他们也都点点头。认同我的说法。   我继续建议道:“若我们现所在是那个真实的蛮荒小村。根据阴差令提示。我们的身份是误入的道士。需要替村里的村民查明受袭击的原因。看來我们得先去那村子查探下。了解一些情况。才能计较。”   而云谷却提出不同的意见:“我们能贸然闯入么。不会被误认成袭击者。然后又被抓吧。”   他显然是被抓多了。都有些胆怯了。   “我们小心些便是了。何况你和玄虚都是符纹师。只需用些手段逃跑应沒什么难度。”我说道。   最后。我们也都一致决定先进那小村看看。我们沿着草地向那村子靠近。不知是不是时间尚早。村民还沒早起的缘故。直至我们走到村口。都沒听到村内任何动静。   村里都是些低矮的建筑。带着农家特有的韵味。古老但不破旧。村道之上同样空荡无人。而所有的屋舍都是门户紧闭。我们只得找到一处房舍。敲响紧闭的房门。   咚……咚……咚。重重地扣了几下门后。屋内似乎有些动响。但并沒听到有人吱声。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我大声喊道。   这时。才从门内传出一道微小的声音:“你是人是鬼。还是妖怪。”   我本想开口说鬼。但想此时我们都已变为人了。里面的定然也是个人。若说是鬼未免会吓着他吧。便回道:“我们自然是人。而且都是道士。有什么鬼怪也会被我们打跑了。”   “真的。”门内传來不信任地询问。   “当然是真的。你见过会和你这么说话的鬼怪么。”我一说完。屋内传來的响动便频繁起來。似乎有人已走近探门了。   门最初只开了条缝。从里面隐约露出了一只眼睛。等看清我们的样貌后。才把门大开。门内是位男子。一看便知是个农户。带着一身乡土气息。不过看他的气色。似乎很是体弱。   他忙憨憨一笑:“道爷道姑们莫要见怪。实在是小民被那些妖怪吓怕了。只怕是它们又來吃人了。几位道长想來都是那小六请來的吧。我前些日子还在嘀咕。那小六去请道师。都过去了好一会儿了。估摸着这几天应该回了。沒想到总算把道爷们盼來了。不知小六又在何处。怎敢落下几位道长在此。”   我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交换了几个眼神。我已大体明白过來。于是便说道:“我们只是云游至此的道士。远远看见此处妖气冲天。想必是有灾祸降临。所以赶过來查看。至于小六是谁。我们却从未见过。”   那男子一听。面色立刻唏嘘起來:“原來是这样啊。哎。那小六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敢情是已被妖怪们抓去吃了吧。”   我见他年纪似乎略长于我。便喊道:“这位阿兄。先莫急着悲伤。你先告诉我们具体情形。我们也好为村民们驱魔除妖。”   他见我问话。连忙收住了情绪:“多谢道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村本是祥和安定的。不知从何时起。就來了一群妖怪。初时。我们只是偶有丢些家畜。我们那时只当是來了一群偷猪贼。骂骂咧咧几句也就沒当回事了。但最近几月却不时有壮汉失踪。以致我们都吓得不敢出门了。于是村长便差了小六去请道师。沒想到……”   壮汉失踪。这难道是狐妖作祟。世上总有太多狐妖迷惑男子的传闻。我也顺便就往这方面想了。况且乌河与羽天也都是男子。不会也被这群妖怪抓去了吧。不过想到了此。我不由掂量了下自己。难道我不够壮。连妖怪们都看不上了。   他自是不会看出我在想什么。见我脸色有些怪异。不禁惊恐地说道:“这位道长。是不是这妖怪很厉害。求道长一定要救助我们啊。不要抛下我们而去呀。”说得很是激动。都快要向我跪下了。   我连忙扶住他。制止道:“无需如此。所谓降妖除魔。乃替天行道。这正是我们道门的职责。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又对我们行了几个大礼。我好生劝说才停住了。于是。我问道:“你可曾有见过妖怪的模样。”   他摇了摇头:“我不曾见过。但听有见过的说起过。据说那怪物有十数个头。身高八丈。凶恶异常。”   这倒底是何怪物。我翻遍我所有的记忆也想不出是何物会长如此。转而看向玄虚他们。他们见识都比我多。兴许能知道是什么。   乌兰嘀咕道:“多头妖物有无数种。但都以九为尊。如九头蛇。九头鸟之类。十数个头的怪。我也不曾听闻过。”   我想连乌兰都不知的。便是沒这种怪物了。大概是这里的村民惶恐。以讹传讹。最终变成了十数个头的怪物。不过。我也就这么一问。知不知是何怪物倒也不甚重要。接着。我又问道:“村子里可还有其他人。平时由谁來主事。”   “村子里现都留余是些老弱病残。能走的都走了。”他不免哀叹道:“主事的自是村长。我带你们前去。”   他领着我们。走向村内各家。一路上。他挨家挨户地敲门。走出來都是些老头老太。要么便是病弱人士。他们见到我们犹如见到救星一般。执意要随我们一起前去找村长。最后。我们便浩浩荡荡的一大群向村长家走去。   这么大的动静村长自然不可能不被惊动。我们走出不远。村长便直接迎上來。村长是位小老头。穿着非常精神。留着一小撮胡子。两眼锐利。我想他年轻时候定是位勇士。   村长见到我们。向我们行礼道:“各位道长。定要救救我们村子。”   我们一一各自回礼。我开口道:“村长请放心。我们來便是为了降妖除魔。”   村长又回道:“多谢。多谢。只要能解救我们。我们定会重谢各位道长。”   我摇摇头:“我们來此全是为了除魔捉妖。勿要再提酬劳一事了。”这倒不是假话。他们的酬劳无外乎为人时所需的钱财。但过关后我们又会变回鬼。确与我们无用。   村长兼一群村民更是千恩万谢。气氛似乎变得一片喜气。然而。突然一阵不悦的咕叫声响起。只见云谷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我们现已为人。自然是会饿了。听到这乍起的咕声。我也不觉间饥肠辘辘起來。   饥饿。是鬼不会拥有的。此时感受到。却有种难以言表的真实感。或许鬼终究还是虚幻。怎么都不如人那般真实。   3.51 命运无常(十二)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们如常人般享受了顿乡野的盛宴。这虽不比地府那些鬼厨。烹饪犹是魔幻多变稀奇。而好在如做人般的朴实实在。村长夫人。也就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不停地在招呼我们多吃些。   见到老太太。我总联想起那个只有些模糊印记的孟婆。若不是喝了她的汤。我也不会忘掉一切。虽我明白。即便记得又如何。一切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或许反而会因牵伴而痛苦。毕竟人心总是这样。即使有那么多悔不当初。成了鬼也就无可改变了。   我心里暗自神伤。嘴里倒是不停地畅快地享用着。老太太看着高兴。一个劲地夸道:“年轻人就该多吃些。你们这些道长都是些神仙人物。莫要嫌弃我这老婆子手艺差呀。”   这话虽听着唠叨却有莫名的亲切感。云谷满嘴塞满食物。支吾着回道:“唔喔……真好吃……怎么会嫌弃呢。……”   如此狼吞之相哪还有半分世家公子的高贵与矜持。不由有些让我发笑。   玄虚的吃相也毫无讲究。再配上他那老道的形象。倒真像是个走江湖的。。专事坑蒙拐骗的游方道人。吃相最好的自然是乌兰。一副大家闺秀之态。倒得了老婆子几句夸奖:“这姑娘家真是斯文。若不在道门。婆子我指不定想要跟你说一门亲事。”   这话说得乌兰满面羞红。   席间。村民们也不停地敬酒。我们只好以抓妖为由推脱。但也禁不住这轮番上阵。最终还是入了几杯进肚。山村的米酒。烧口不烧心。   用过饭后。我们便要出发去收妖除魔。临行前我们又询问了村长:“你们平时会在哪遇上妖物。那样也方便我们寻找。”   村长想了想:“失踪的人多是去了南边。可其他方向也有人失踪。”   “南边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继续问道。   “倒沒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一处山脉。山上只长桃树。我们称它为桃之乡。往年总有很多人去那里摘桃。失踪之事也是最先从那里出现的。”村长努力地回忆着。   一山脉的野生桃林。我满是狐疑。野生的桃树成片已是不易。怎能接连一整个山脉都是。一处山脉怎么说也得有好十几座山峰。   村长似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我们曾也觉得这事奇怪。也调查过一番。但毫无结果。而且这处山脉一直沒什么危险。桃子也是不同一般的甜。许多村民便认为这是上天的恩赐。也就再沒异议了。”   但怎么说这处山脉颇为怪异。看來我们得先从这处山脉开始。   于是。我又问乌兰:“你感应到令兄处在何处吗。”   乌兰凝神查探。回道:“应是在南方。大约有数里的距离。”   那么说來南方果真有问題。若能顺道找到乌河他们自是更好。   准备出发时。那群老弱妇孺也都围了上來。想要相送。我们连忙辞谢美意。此行当是危险。让他们不必相送。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仍热情地相送出了村口好远。这才在我们的相劝下离开。   临离开前。村长塞给了我们各一瓶药丸。说道:“桃之乡经年都弥漫着一层桃花瘴。这些都是特制的防毒药丸。你们入山前服用。可保一个时辰无虞。”   桃花瘴这我听说过的。说是桃树多的地方。因常年有桃花落地腐朽。最后而形成剧毒的桃花瘴。我只道这不过是传闻。却不想确真实存在。那这药丸我们确实有备无妨。收下物品。便向他道谢。   等他离开之后。我长舒了一口气。不由感叹村民淳厚。这真是盛情难却。   我们辨认好方向。踏着草地向南方前行。这里地势平坦。遍地是草。看不到任何一株树木。那大片桃林的存在更多了几分问題。我一路行。一路想。不觉间便看到了远处一座座巍峨的山峰拔地而起。连绵不绝。   此时。正值春天。满山的桃花烂漫而开。连绵成一道粉色霓虹。倒让我们觉得进入了梦境。   一番赞叹之后。我问乌兰:“令兄可是也在此处。”   乌兰望着连绵的山脉说道:“感觉越來近了。但仍不能确定。”   “那我们先进去看看。兴许再靠近些便能知晓。”云谷提议道。   现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山虽看似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我们又行了数个时辰。才到达最近的一处山脚之下。刚一近山脚。便有一阵粉色雾气迎來。气味香甜。可闻着有些目眩。这大概便是桃花瘴吧。我们此时为人。不如做鬼时那般无惧毒素。也不敢怠慢。忙从村长给药瓶中倒出一颗。服食之后。眩晕才有所好转。   “这山从风水上來说有些犯煞。”一直沒怎么说话的玄虚突然开口道。   “那又会如何。”我也不懂什么风水格局。只想了解下会有什么后果。   “易汇聚煞气。多了便易生妖。”玄虚一本正经地回道。   “生妖。那么说來。那些袭击村子的妖物便可能出自于这处山脉之中。并非外來侵入。但为何以前从未发生过此类事情。”我提出自己的困惑。   “那便不知了。或许是这段时间此处的妖物才最终成精。”玄虚不置可否地回道。   成精是妖类特有的现象。只有成精后才会有智慧。之前都仅靠本能修行。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是否如此倒也无所谓。关键是如何找到此妖物并将其消除。于是。我又问道:“你们可有推测出此处会有什么妖精。又该如何找到并消灭它。”   玄虚继续说道“此处因煞气过重。故其他树木并不能生存。只有像桃木这种天生驱邪之木才能苟活。但若在这里生长得久了也会渐渐被这煞气所污。化为煞妖。这里作乱的妖物大概就是桃木妖了。那些村民口传的多头妖物。或许也是因在晚上。看不甚清。误把桃木的枝桠当成了脖子。果实当成了头了吧。”   他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乌兰也点点头:“我也觉得这桃木妖作乱的可能性最大。”   “那么……”事情原由虽看似很清晰了。但我又想到了另一问題:“若这漫山遍野的都是桃木妖。我们又该如何除呢。我们此时可沒多少实力。”   的确。此刻。即便是多了两位符纹师。可要对付如此之多的妖物也是完全办不到的。我们陷入沉思。一时之间也不敢上山入木。只好在山下观望。   眼看日头渐沉。玄虚忍不住提醒道:“不能在此等了。若到了晚上。那些妖物只怕会更凶恶。我们要么退回去。要么趁天沒黑之前。上山去查探番。”   无功而返。自不是我的风格。但就这么贸然进山也着实冒险。正当我犹豫间。却听那一直处于沉思的云谷说道:“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忧。若真是厉害的妖物。白日也可行凶作恶。这些桃木竟白日不能现形。只怕修行也高不到哪去。或许都还未成妖。应不会有太多威胁。何况这桃木本属木妖。木妖大多心善。我看此处作乱的。多半与这些桃树无关。或许另有妖物也说不定。”   “那又会是何种妖怪。”我和玄虚同时疑惑地问道。   “自然是要进去看看才知。若我们总这么退缩不前。可是什么都查探不出的。”云谷说完。一马当先。便往前走去。   乌兰也跟了上去。我和玄虚对视一眼。也跟进了。   山内的香甜气更浓了。地上也有一层厚厚的腐殖质。也不知是多少年的花与果实腐烂后而成的产物。或许是因桃花瘴的缘故。这片桃花林内不见一丁点儿动物。整处桃林里。只能听到我们行走的脚步声。   玄虚小声地嘀咕道:“真是來早了。來早了。瞧瞧这树干的粗壮。若是结了果定是香甜可口。”   “你就不怕它们是妖怪么。刚才还怕得要死啊。”我不由觉得好笑。   他摇头晃脑:“你懂什么。成了妖。果子才更滋补。刚才那叫深思熟路。现既已入了林。当然不用再那么想了。”   我对他的说辞深感佩服。不过。转而问道:“那你看眼前这些桃树可是成了妖呢。会否是那些作乱于村的凶手。”   他摇摇头:“这些桃树离成妖还差了些火候。更别说成精了。看來那妖物并非这些桃木了。又会有什么妖精藏地此桃树林里呢。”   我听了他的话也不由思索起來。这妖物有十数个头。又专害壮男。我着实理不清头绪了。   乌兰突然惊呼道:“我感觉到了兄长的气息。就在前面那座山峰之上。”   这倒是个好消息。我们先去救他。也好多个人手。   于是。我也欣喜地回道:“哪里。快带路。”   很快。我们便到了乌兰所感应之处。然而。这只是一处空地。沒任何事物。可乌兰却一直坚持:“就是这里。我沒感觉错。”   玄虚嘀咕道:“难道是有什么幻阵遮掩住呢。”   “那要如何破除。”我连忙问道。   “这我可沒学过什么高深的阵法。这得看云公子的了。”玄虚摇摇头。   那边。云谷早已低头仔细地探查地面。像是在找寻什么。我心知他这是在破阵了。也不打扰他。只在一旁静静等候。   然而。日头渐渐隐蔽于山峦之下。映出一团粉红。天色将黑。我不禁生出群魔即将出沒之感。这里不会是个好地方。   3.52 命运无常(十三) - 大鬼雄 - 谓何求   正当云谷仔细查探此地时。一略显稚气的声音突兀地传來:“你们在找什么。”   我吓了一跳。回身一看。在一株桃木之后显出一个小女孩。这女孩生得十分水灵。大眼俏鼻。一头比身高还要长的秀发轻垂于地。我心中不由赞道:这女孩生得真漂亮。   虽她长得一副天真无邪。可荒郊野岭莫名出现了个小女孩。沒有比这更诡异的事了。我顿时有些紧张了起來。声音不由凶厉了几分:“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此。”   “嗯……”女孩明显地退缩了下。满脸楚楚可人。遂让我有了做恶人之感。不过。我想妖精通常善于幻化。这样子定是装的。我面上一冷。准备更凶狠些。   这时。乌兰却说道:“这位小妹妹。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是从哪來的。这么晚呆在这里会让家人担心的。”   或许是女人天性就温善。小女孩仍一副怯生生之态。并从桃木后走了出來。弱弱地问道:“家人。是什么。”   她果然是个妖精。连家人是什么都不知。却听乌兰回道:“家人便是从小在一起生活的人。”   “那哥哥就是我的家人。”小女孩似乎很高兴。像是突然明白了。   我忍不住喝道:“她定是个妖精。不要被她的外形所欺骗了。”   然而。乌兰却不顾我的警告。走到小女孩面前。说道:“沒吓着吧。鬼哥哥不是坏人。”   “我……我……知道。是我太吓人了。”女孩轻声细语地说道。   乌兰又说道:“不。不。你很可爱。你叫什么。”   “夭夭……”小女孩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好名字。那你告诉姐姐最近有沒有其他人來过山里。”乌兰温和地问道。   我明白过來。乌兰是想透过这妖精打探事情。可这妖精怎会说实话呢。   “这个……沒有看见。”夭夭支吾地说道。   这一看便知是在说谎。我心想这小妖怎可能说实话了。   乌兰继续温和地说道:“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夭夭这么乖巧的女孩儿。肯定不会说谎的。”   夭夭听了眼角湿润了。似乎要哭了出來:“可是……哥哥……不让说。”   “你哥哥又在哪里。”乌兰问道。   我这也來了兴致。这哥哥莫非就是那作恶的妖精。我集中全部注意力听她继续说來。   “哥哥去向虎大王报告去了。”小女孩低头回道。有些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这里看來并不止一个妖怪。像是有一个妖怪组织。我忍不住喝道:“虎大王。是不是最近此处害人的妖怪。”   小女孩被我这么一吼吓得又一哆嗦。乌兰忙道:“莫要这么大声。不要吓到她了。”   我只好闭嘴。   转而又对夭夭细语道:“你跟姐姐说说。那虎大王是不是最近抓了很多人。”   夭夭点点头。   “那你可知他们为何抓人。这里是不是也关押了一些。”乌兰继续问道。   夭夭摇摇头:“我不知他们为何抓人。这里有一座监狱。由哥哥看守。最近是关了一些人。”   “你可知如何进去。”乌兰进而问道。   “不知。哥哥从未告诉过我。你们是想进去救那些人。这可不行。哥哥会受虎大王惩罚的。”夭夭满是紧张地回道。   乌兰缓和地安抚她道:“不要担心。我们不是來救他们的只是來看看。中间也有我们的朋友。我们只想给他送些东西。定不会影响到你哥哥的。你可有听你哥哥说过或是看过如何进去的。”   夭夭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哥哥每次都用一块令牌开门进入的。其他我什么也不知了。”   乌兰继续说道:“夭夭真是个好孩子。姐姐送你一个礼物可好。”   这妖精看起來还真是个孩子。我寻思着要不要直接把她抓了。等她口中所说的哥哥回來以作威胁。但看乌兰如此。也不知她要如何打算。我们身上可沒带什么礼物。   夭夭听了一脸兴奋:“好啊。好啊。”   “不过。我这礼物可沒带在身上。你得随我到别处去拿。”乌兰摊开双手。示意自己身上并沒礼物。   夭夭犹豫了下:“可我哥哥不让我离开这里。说外边不安全。”   乌兰笑道:“那是你哥哥怕你跑丢了。才这么说的。只要姐姐陪着你。外面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件礼物可漂亮了。你难道就不想要。”   我在旁静静地看着乌兰哄骗这个小妖精。心里嘀咕道。她直接把这小妖精打晕便是了。何必费这么多口舌。不过。我还是沒出口打扰。说不定她另有打算。   夭夭还在那迟疑。乌兰继续劝说道:“你难道是怕姐姐害了你。这好让姐姐好伤心。姐姐这就走了。”说完。装出一脸悲伤。转身就走。   夭夭看她如此。满脸焦急。喊道:“姐姐。等等。我这就跟你去。”她离开原地。在一处地方稍作迟疑。便跑了过來。   那边。乌兰其实早已作了准备。一个转身已來到夭夭的身后。挥手一拍便把夭夭打晕了。顺手抱于怀中。   我看得目瞪口呆。她却解释道:“刚才那里有一道屏障。能保护她。我引她出來才好得手。这也是以防万一。若云公子能破解阵法。便不用拿她做人质了。我欺骗她终究觉得不妥。”   我听后才明白。幸好刚才未有动作。险些坏了事。云谷那边还在仔细探查着地面。玄虚跟随着似乎在做一个虚心的学徒。   我问道:“你们可看出了什么。”   云谷沒作回应。玄虚却伸出一个手指。示意我们不要出声。我们只好耐心地等待。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云谷有些失落地走了过來:“这阵法太过繁复。短时间内难以破除。”   乌兰叹道:“那么我们只能以这小妖精为质。等另一妖精前來了。”   云谷和玄虚这才注意到乌兰怀中的小女孩。讶然道:“这是哪來的孩子。”   我把详情说与他们。他们才明白过來:“这是个妖精。”   “是的。我们只能用这小妖精为质了。骗取另一妖精的令牌。”我说道。   云谷却有些感伤地说道:“可她看起來只是个小女孩。”   玄虚呵斥道:“妖物善于幻化。什么样都有。像你这样的世家公子。最容易被骗。你可长点心。”   云谷点点头。又道:“那我们此刻是等那妖精來寻。”   “我们先藏起來。”乌兰说道:“以免被他偷袭了。”   这话有理。我们找了附近一株株茂盛的桃树。藏身其中。   夜色越來越浓。寒意越來越盛。正当我们等得有些不耐烦时。一道声响。由远及近。我心道:來了。   一道黑影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浮现。那影子停于夭夭之前站立的那株桃木下。我们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清是个男子。他用粗狂的声音呼道:“夭夭。夭夭。我回來了。给你带回了你最爱吃的甜汤。”   男子叫了几声。似有觉察出异样。低咦了一声。忽的。手一挥。一阵阴影向我们所藏的桃林袭來。   糟糕。被发现了。   然而。沒等我回过神。那一道道阴影已飞到我眼前。我一吓。从树上跌落下來。他们也是如此。   那男子看着树下的我们。喝道:“你们这群人竟敢藏身于桃林。却不知这片桃林里的一切都逃不了我的眼睛。”   我站起身。打量起身前的男子。他有一副绝美的容颜。但一双眼睛冷峻生邪。身着一套棕色的袍子。周身隐隐有一股煞气。我心道:这个妖精厉害。   我正思量如何应对。却见乌兰站起。提起怀中的夭夭说道:“我想她应能让你有所顾虑。”   那男子面上惊疑不定。许久才开口道:“你竟敢拿夭夭威胁我。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投鼠忌器。而不是直接杀了你。”   乌兰回道:“你周身虽煞气很足。但这也是因此处环境而成。除此之外。你并沒半分血气。定然不曾杀过人。连别人都不曾杀害过。想必你对自己的妹妹更是看重。”   那男子表情扭曲。似要发怒。我不由想道:糟糕。若不是他受了要挟。我们便都得死在此了。   然而。那男子看了许久。神情突然缓和下來。说道:“你说得对。夭夭的确让我有所顾虑。说说你们的条件。”   看來事情开始有眉目了。我接过话:“这里关押着我们的朋友。我们只想救出他。”我本想说救出这里所有关押的人。但想想还不能太过分。先救出乌河。再顺便看看情况。   “只有这个条件。”男子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想看出些什么。   我保持镇静。沉声道:“只有这个。一人换一人。我想你应该会算这笔账吧。”   他神色不善地盯着我。我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他。他突然闪开我的目光。说道:“好。我答应你们。一人换一人。不过你们必须保证。不能贪多。否则也只有鱼死网破了。”   “自然。”我回道:“我们都是信守承诺的人。”   他脸上多了份轻笑。说道:“跟我來。”说完。已朝我们之前所查探之地走去。   他停下后。手里倏忽间多出一块令牌。手一挥。地面之上便升起一道门户。   “进來。”他冷冷地说道。   我们互视了一眼。最后决定由我与乌兰进入其中。玄虚和云谷留在外面看守夭夭。   一入监牢。我仿如坠入冰窟。   3.53 命运无常(十四) - 大鬼雄 - 谓何求   整座监牢显得有些幽深。墙壁是由幽墨色的石块堆砌而成。散发出阵阵寒气。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整座监牢由千年寒石堆砌而成。温度常年寒冷。你们这些人类果然是一些脆弱的家伙。”那妖精男子一脸轻蔑地望向我们。神态甚是轻视。   见他这副嘴脸。我怎能示弱。挺直腰板。装出一副丝毫不受寒冷所影响之态。乌兰林进來以后似乎就沒任何异样。也不知她是硬撑。还是有其他御寒的手段。   我环视周围。我们身处于一个小隔间。墙有四道门。通往不同的地方。乍一看也不知哪扇之后是关押犯人之处。   我强提了一口气。气势十足地问道:“你们所关押的人都在哪里。”   他哈哈一笑。回道:“这我可不知。你们若要救出一人。那么便自请吧。记住只能救一人。否则我可会翻脸的。”说完他便立在那一动不动。沒任何要提示我们犯人关押在哪的迹象。   我本也沒想过他会老实配合。他既不愿指明方向。我们也只能靠自己。我转头向乌兰问道:“你可能感知令兄的方位。”   乌兰点点头。回道:“跟我來。”   乌兰径直选了一道门走了过去。我连忙紧跟而上。那妖精男子沒有丝毫尾随而行的意思。只在我们身后说道:“别怪我沒提醒你们。这座监牢寒气十足。不说你们。就连我们这些妖精都不敢久待。你们若超过半个时辰。很可能便会被冻于其中。可要小心了。”   看他满是讥讽的笑意。我不觉得他这是什么好意提醒。不过半个时辰必然得出去。以防另有什么变故。想來有乌兰的感应。找个人定是用不了多久。   然而。我一进门。算是明白这妖精为何要好意提醒。门内有一座高耸的冰山。乌兰说道:“兄长就被关押在山上。”   我打量了下冰山的高度。心里不由打鼓:这想要在半个时辰内來回确有难度。不过。眼看着乌兰不假思索便登山而上。我也只好紧跟着。也许抓紧时间。未必不能。   山道光滑如镜。我乃是走一步退三步。丝毫不能前行。却见乌兰登爬得十分轻松。心里暗道:难道这爬冰山还有什么诀窍。   我平素里也不是那么好面子。于是开口问道:“兰姑娘。等等。”   乌兰回过头。一脸奇怪地回道:“鬼公子。有何事。”   我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这爬山可有诀窍。你看我现在……”   乌兰见我一脸尴尬。便明白了。轻笑道:“这也沒什么诀窍。只需将气力运于脚下。或许你沒学过什么凡夫武功。这个可能不好理解。但也就如你运用阴气那般。将自己体内的气运于脚下。登爬这座冰山便轻松了。”   我依言行事。不同于阴气。这气如一股暖流。我集中将它汇聚于脚心。然后试着踏了踏冰面。果然便能行走自如。我一时心喜。飞快地往山顶冲去。毫不回头地喊道:“我们來比赛吧。看谁先冲上山顶。”   我背后传來一声轻笑:“好啊。我可不会输于你的。”   一道风飞快地从我身旁划过。便见乌兰赶超前了。   我怎能输给女子。我提了一口气。又赶了上去。乌兰一笑。又加快了脚步。又超于我了。我又深吸一口气。加紧追了过去。可乌兰是何等功夫。一直先于我半个身。任我怎么追赶都不及。   眼看就快到山顶了。我有点想放弃了。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这女子。然而乌兰却突然慢了下來。我心想定是女子体力不行。此时我虽也有些体力不支。但鼓足一口劲。赶了上去。我们几乎同时踏上山巅。我兴奋地叫道:“我赢了。”   却沒听到任何回应。侧眼一看。乌兰正仔细观察着山顶。与我的气喘吁吁不同。她神情淡然。我心知她这是故意让我。便灭了争胜的心思。见她满脸沉思之态。便问道:“这里可有什么诡异之处。”   乌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來。说道:“这里似乎内有玄妙。但并不完整。我不解此处设置了什么。”   我也打量起整个山顶。山顶中央有一座房屋。除此之外并沒可什么奇怪之处。我正暗自寻思。却听乌兰说道:“我们赶紧进去吧。半个时辰可不长。之后或许还会遇到什么事。我们还是得抓紧时间。”   我神情一振。还是正事要紧。   这屋内比屋外似乎更为寒冷。好在刚才爬过山。体内的暖流还未散去。反觉不甚寒冷。我顿有所醒悟。这便是乌兰的御寒手段。她与我爬山比赛原也是在教我。我不由心里赞道:真是个细心的好姑娘。   屋内是一个空荡的空间。只在四角各摆着一副样式陈旧的石棺。乌兰选定了一副。说道:“就在这里了。”   我连忙走过去。帮她一起揭开石棺。只见里面躺着的正是乌河。但他此刻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不知是怎么呢。   乌兰上前仔细查看。良久才说道;“兄长似乎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那可会有什么妨害。”我问道。   “暂时并沒什么妨害。只是不知该如何解救。”乌兰不无担忧地回道。   “不用担心。等会我们再去问那妖精解救之法。他妹妹还在我们手中。总能迫使他说出來的。”我安慰道。   她点了点头。再沒说什么。   我又想着去看看其他三副石棺。不知羽天会不会也在其中。若在。我们也好再想办法。我依次打开其他三副石棺。并沒羽天。   而且其中一副是空的。剩下的两副都装有是男子。也如乌河那般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这里并沒有羽天。我们得先离开了。其他村民我们之后再想办法解救。”我说道。   “这些大概便是失踪的村民。不知此处的妖精头目抓这些村民又有何目的。” 乌兰哀叹道。   我无奈地回道:“或许只是为取乐也说不定。妖精抓人有时何必需要理由。”   乌兰却摇摇头:“人与妖只是不同的族群而已。相互争斗再所难免。但相互也有协定。并不会拿普通人类下手。如今他们竟拿普通人下手。定有未知的原因。更何况此关是要我们找出袭击村子的真正原因。我想定不是把那些妖精都杀掉能完成的。况且以我们现有的能力也未必能除掉这些妖精。眼下这妖精男子也不过是个手下。我们都难以对付。更不用说那虎大王了。”   她说得在理。我不由陷入思绪之中。我们要怎样才能顺利通过此关呢。   正当我思考间。却见乌兰又把那石棺轻轻给合盖上了。并沒抬出乌河。我满心奇怪。问道:“你这又是为何。”   “我刚才仔细检查过了。兄长血液冰冷。我们若贸然把他带离。势必会立刻死亡。”乌兰低声回道:“刚才我也细细想來。这关未必需要用武力解决。”   “那又该如何做。”我满是不解。   “你也看到刚才那妖精男子也并非凶神恶煞。况且陷于此处的人也都只是陷入冰冻之中。他们并沒打算伤害他们。我想此处妖精抓捕人应是有些原因的。说不定有误会。我们可以通过与他们谈判。和解也说不定。”   我觉得她说得有几分可能。但我一想到那妖精男子的嘴脸。却不敢相信他会那么轻易与我们谈判。便提醒道:“那些妖精未必肯与我们谈判。”   “所以我们必须表示我们的诚意。把抓的那个小女孩还给他。”乌兰说道。   “什么。”我不由疑惑地问道:“把那小女孩还给他。那我们又岂能斗过于他。”   “你放心。我看那妖精并不坏。”乌兰轻轻回道。   说实话。我无论如何都不敢这么轻易就放掉自身的筹码。   乌兰见我我神色。知我不愿答应。便道:“这里可有我敬爱的兄长。我不会视我兄长的性命如儿戏。更何况能完美过关都是我们共同所求。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与决断的。请相信我。”   其实。她大可自作主张。却还这么真诚地征求我的意见。我确沒理由拒绝。便回道:“那好。这小女孩本由你抓获。放与不放也该由你决定。我也只是有些担心错失了良机。你既然这么肯定。我便陪你赌一把。可外面还有两位。你又要如何说服。”   “多谢。他们都由我來说服吧。若有什么损失。我也会给你们补偿的。”乌兰正言道。   “那倒不必。我们都是一个团队。自是共同承担。”我诚恳地说道。   “嗯。”乌兰轻应了声。   经过这短短几句交谈。我们之间关系似乎更进了一步。可真正的算得上是盟友了。半点怀疑她的心思也不存了。   我们又沿路返回。那妖精男子见我们空手而归。怪道:“你们沒找见人。沒找见可不能怪我。我已许诺你们进來了。不算食言了。你们也得先放了我妹妹。”   “我们找见了。”乌兰说道:“但我并不想就这么带走他。你妹妹我也会还于你。”   那妖精男子听了乌兰的话反而紧张起來:“你们到底又有何目的。”   “我们要见你们的大王。”乌兰铿然地说道。   3.54 命运无常(十五) - 大鬼雄 - 谓何求   桃潜引带我们來到一处宫殿。桃潜便是那妖精男子。我们放了夭夭后。他也同意了我们的要求。同时声明并不能保证大王会否见我们。他独自进内禀报。留我们在外等候。   有两位头长一对鹿角。嘴鼻还未完全脱离兽畜面貌的守卫。正把守着大殿的入口。他们一脸紧张地盯着我们。我想若不是桃潜事先有交待。他们早就直接把我们抓起來了。被人这么盯视着都会不舒服。更何况还是长得这般怪异的妖精。我试着开始东张西望。希望能缓解此时的尴尬。   这处宫殿的名字倒是让我惊讶了一把。名为“平阳宫”。旁边还贴了一副对联: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我只觉好笑。这宫殿的主人就是那虎大王。听其名应是个老虎精。却把宫殿取名为此。不知是他故意为之还是并不懂这个词的意味。   我在一旁打量周边。乌兰仍在那边与云谷他们解释着。云谷倒是无所谓。玄虚却是一个劲在小声嘀咕:“这何必如此麻烦。直接抓了那妖精。让他告知解救之法就是了。”   我不由轻声问道:“你可有把握抓住那妖精。”   “这……这……”他顿时支支吾吾起來。指着云谷说道:“这不是还有云公子么。他家学渊源。定会的高级阵法可不少。”   我心想他这是打着让云谷多使用阵法的算盘。然后以备偷师。   云谷却摇摇头轻言道:“我善用的高级阵法非常有限。未必能伤得了他。”   “那此时的选择不正是最好的办法么。再说。我们是一个团队。就算此方法有不妥。我们也要同进退不是么。”我总结道。   玄虚自顾自小声嘀咕什么之后。不再说话。   乌兰等我们讨论完。才开口道:“这次算我擅作主张。若出什么意外。由我一力承担。若产生损失。我以后也会补偿于你们。”   她都这样说了。我们也不再多议。可桃潜却沒回來。我心中不由猜想。难道这虎大王并不想见我们。或者说。只因这是妖精窝。桃潜把我们带到此处是为好抓捕我们。从而立功。越想越让我不由紧张起來。便冷不丁观察那两守卫一眼。看看他们是否会有什么异常。   他们见我盯着他们。一脸不悦。可也不好违抗桃潜所留的指令。故而喝道:“你这人类瞅着我们做什么。若想打什么馊主意。趁早灭了这份心思。我们可不会被你们的那点伎俩所蒙蔽。”   我忙打起哈哈來。在这妖精窝里。他们可不好得罪了。于是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觉得两位大哥着实生得英武不凡。风流倜傥。是故才多看了几眼。”   “休要在此花言巧语。我们绝不会被你这人类言语所迷惑的。”他们虽嘴上说得声色俱厉。可神情却有微微得色。我心知这马屁可沒算拍空。   我嘿嘿一笑。说道:“不敢迷惑两位大哥。小弟均是发自肺腑之言。”   两妖精轻哼了一声。不再与我说话。但也沒计较刚才我打量他们的不敬之处。我被他们这么一闹可不敢再看了。转而看向來时的方向。   这处宫殿位于桃之乡中一座山峰里。四周自是遍地桃花。不过。或许是因虎大王居于此的缘故。那些桃木都是夹道而生。自然地形成一条花径直通这半山之上的宫殿。此时回望。那花道蜿蜒盘旋。犹如一条粉色彩虹。好不秀美。我心道:这个虎大王倒真会享受。   正在我胡思乱想间。桃潜终于回來了。他对我们说道:“我已禀报大王。大王意欲见你们。但你们且不可乱言。若惹恼了大王。不说你们会丢了性命。连我都会受到牵连。”   我们连连点头称是。随他一起进入宫殿之内。殿内与外边截然不同。外边是一片粉色。宫殿内却丰富多彩。繁华似锦。宫廊之上。镂空雕纹如气色流云。满眼都是灵动。我心下暗道:这镂刻雕纹的手艺真乃巧夺天工。世上却是难得一见。这不知出自哪位巧匠之手。难不成这妖精中也有精于此道的大师。   桃潜对周围的景物毫不流连。径步疾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大王他最不喜拖延。你们若仍是这般缓慢。那不如就此束手就擒吧。”   我们一听。顿时抛开了这些美妙的雕纹景象。疾步跟了上去。当我们在楼阁间穿行时。不时有貌似宫女的妖精向桃潜问安。桃潜也只是微微点头回礼。而那些宫女行止有度。都知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们对我们的來访只是匆匆一瞥。不再多问。   我们最终來到一处殿宇前停步。桃潜立在那说道:“你们暂且在此等候。我先行进去通传一下。”   我们都应允了声。于是。趁着等传之余。我匆匆环视了下周围。这里守卫更多了。而且体型也比外边的强悍得多。我不禁联想:若要在此发生了冲突。我们定是插翅难飞。   很快便有一粉嫩的小宫娥走了出來。对我们宣道:“大王宣你们进殿。”   我们一一点头谢过她。跟随她入了殿宇。此刻殿内已站满了妖精。我们刚入便都望了过來。我顿时感受到一双双不善的目光。这些妖精显然并不怎么喜欢我们。我悄悄地微抬头。以便能看到大厅正中王座之上坐着是何妖王。这虎大王又是何模样。   “台下是何人。”一道声音传來。   我不由一愣。这声音虽说得威严。但毫无疑问。是个女声。莫非这虎大王是雌的。我好奇心大盛。不由抬起头看向王座。一顶华冠之下。是位身着华服的中年女子之貌。她面相威严。一双凤目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一道愠怒从她眼神中传來。我心头一颤。便低下头來。不再敢与她对视。   “台下是何人。为何不作答。”这声音听着已有了几分怒气。   她身旁有一妖精劝道:“大王息怒。兴许是他们初见大王威仪。一时失神。故而忘了作答了吧。”   我连忙说道:“我们都乃路过此处的道士。见此处村民受难。出于同情。我们接下了他们的托付。通过调查。发现此事或与大王您有关。但我想以大王您的威名定不会为难这些普通村民吧。定是他们惹怒了大王您。大王您才降下责罚。”   她听了我的话。反而笑道:“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道士。你说的那事确由本王指使。他们这群人类不服管教。理当好好整治一番。我现只挑了些男子先关上段时间。等本王哪天有心情了再把他们放出去。你们休要再提此事。若敢再提。我连同你们都一起关押起來。”   这话说得似乎毫无回转。却听乌兰开口道:“不知这些村民是如何得罪了大王。还请大王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他们若知是什么事惹怒了大王您。定不会再犯。”   虎大王轻哼了一声:“好个小妮子。胆色倒不小。他们的确惹恼了我。但那事已然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先把他们关个上百來年后再放出。放心他们什么事都不会有。”   百來年。对普通人來说那可是很长一段时间了。就算到时他们真活着出去。他们的家人也都不在世了。那也是件很难过的事。于是。我便斗胆进言道:“大王。做错事惩罚下便可。何须关那么长时间了。想他们那时出去后。定早已是物似人非了。孤家寡人者倒也罢了。若那些有妻儿父母之辈。怕是不知他们该有多伤心。求大王您能体谅下他们这些普通村民。”   “你说得有理。”我以为她这么回应或许会有转机了。却不料她语调一转。戏谑地说道:“这么说來。我该是把他们的父母妻儿也一起关押起來。便不会发生如你所说之事了。”   糟糕。这不是弄巧成拙么。我不由地苦笑道:“大王您真是会开玩笑。”   “本王从不开玩笑。”虎大王重重地回道:“你给我出了这么个好主意。又能体现我的威严。又能展示我的仁慈。该是赏你些什么。赐酒一杯。”   她话音一落。已有一宫娥端來一杯酒。递于我。恭敬地说道:“请上宾接受赐酒。”   我这是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一时愣在那里。   虎大王见我如此迟疑。顿时忿怒道:“你这是在嫌弃本王所赐。”   我头上微微有了些汗珠。忙开口回道:“怎敢。能被大王您赏赐是我生之幸事。只是。我不配当这赏赐。所以才不接。实在是诚惶诚恐。”   虎大王又笑道:“我多年前亦识一位如你这般伶牙俐齿的小道士。你猜他最后如何呢。”   我不得不答道:“恕小道愚钝。猜不出來。”   虎大王呵呵一笑:“因他伶牙俐齿。我便赏他一杯酒。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太费口舌了。”   她说得看似随意。但语气中处处充满了威胁。我不由心中一凛。这虎大王好生怪异。我该如何才能不惹怒她呢。而眼前这杯酒很可能是毒酒。我更是不敢接了。可此时我们都身处在险地   见我久久不接。虎大王又道:“你可又明白拒绝我的赏赐又会是何下场。”   我头上不禁冒出更多的汗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3.55 命运无常(十六) - 大鬼雄 - 谓何求   最终我并沒有事。虎大王忽而嫣然一笑。这让我有些错愕。她笑道:“我非常喜欢有胆识的人。这杯酒可是好酒。你们不妨都尝尝。”   她说完便命宫娥给我们各呈上一杯。   事情突转得这么快。让我生出一股诡异之感。她不会是要耍什么阴谋吧。我这么想着。却不料乌兰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云谷随后。惟有我和玄虚还在犹豫。   “好。”虎大王赞道:“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我见他们饮后并无异常。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入口之后。一股温热从小腹中油然而起。浑身顿感舒坦。倒真是好酒。我们全都饮毕后。玄虚也拿起酒杯饮尽。   我高喊道:“多谢大王赏赐。”   顺便我打量下这位大王的脸色。似乎非常高兴。估摸着应再问之前的问題也无不妥。便继而说道:“大王。那些愚昧的村民不知天高地厚惹到了您。我去替大王惩罚他们如何。”   “你这小子真会讨喜。不过我爱听。若我能再年轻过两三百岁。我定纳你为妃。”虎大王一脸愉悦地回道。   我听了这话。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这虎大王也不知年长了我多少岁。做我祖宗只怕都够了。幸好现实并非如此。若不然。我定要去撞这大殿的柱子了。   她言归正传道:“我也沒打算关他们太久。过些时日便会放他们出去。只是出出我心头恶气而已。”   “敢问他们是因何惹了大王您啊。我想若他们知晓。定不敢再犯。”趁着她尽兴。我抓住时机问道。   “告诉你们也无妨。许久前。本大王练功出了些差错。化为原形迷走于大地之间。一时腹饿难耐。吃了他们几只家畜。却沒想到他们竟那般对我。总之不惩罚惩罚他们。难消我心头怒气。”   原是如此。听她说得颇为动容。那定是村民对她极度无礼了。于是。我便斗胆地探问道:“不知那些村民对大王做了什么无礼之事。”   我想应不会是什么伤害恶极之事。毕竟这虎大王还好好地坐于此。纵是有些无礼之举。我想那些村民知晓也会乐为致歉避免。总好过被莫名地关押起來。   虎大王却是一阵怒哼:“那么无礼之事。我不想再提及。若想知。你们回去问问那些村民吧。”   看來虎大王对那事一直耿耿于怀。我也不便穷究不舍。既然事情已有了些眉目。我们也该告辞回程了。莫让那些村民误以为我们也落入了妖怪手中。平白无故增添了担忧。   正当我们准备开口辞行时。却听殿宇之外传來一声女子的呼叫:“母王。母王。”   看來是这虎大王的一小崽子。   声音未落。已然跑入了一位少女。这少女与虎大王有七八分相似。身穿一身斑纹衣。梳着高凸的发髻。神情也是倨傲之态。一看便知正是少女最不服管教的时期。   虎大王一见这少女。脸色顿时不善起來。喝道:“你这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那少女被这一喝。立马收住身子。装出一副可怜兮兮道:“母王。女儿知这样不妥。但事情紧急。才会如此沒了规矩。”   虎大王听了她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回道:“母王深知你素來的品性。这次又是惹了什么祸事。”   虎大王这模样倒像极是母亲遇上了头疼的女儿。无可奈何。看來妖也有如同人一般的亲情。   少女嘟囔着嘴说道:“母王。怎地老这么说呢。我可是乖得很。哪会惹什么祸啊。”   虎大王满是不以为然之态:“你。我岂会不知。成天惹事生非。总指望着母王给你善后。这次又是何事。在沒惹我生气前赶快说吧。”   少女听了她的话。甚是委屈。带着哭腔道:“母王。这次真不是祸事。”   “快说。究竟何事。若沒事便退下。”虎大王已沒了耐心。挥手打断她的哭诉。   少女也是能见机行事的。立刻收住忧伤。沉声说道:“是母王您抓來给孩儿解闷的那男子又跑了。”   虎大王听罢。好一副恨铁不成钢之态:“难道你就沒半分像我我。平日我沒教你如何对付男子的。这样的深宫。这么多守卫。你怎会让他又给跑呢。”   少女顿时像是犯错的小孩。支吾起來:“那个……他……说想看山外的桃花。我就依了他。然后他就趁女儿不备。跑了。”   虎大王听后更是生气。气急败坏道:“真是孽障。我平日是如何教你的。男子向來花言巧语。你不能依着他们。而应顺着自己的心意赏赐他们。这些你都不曾记得。”   这话听得我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凡间常言的母夜叉。指的是凶悍的女人。今日倒真亲见了一位真正的母夜叉啊。   少女只好埋头悻悻地答道:“我……我都记得……只是……”   少女并沒说下去。但看她那一副娇羞之貌。我也能猜知几分。定是一时情深意切。把什么都给忘了。我不禁佩服起她所言的那男子。倒底是何等魅力。能将这少女迷得神魂颠倒。   “罢了。罢了。”虎大王一脸无奈地说道:“不想说你了。”   “母王的意思就让他跑了。”少女语调中带上了失落。   “那当然不行。既是被我虎大王女儿所相中的。怎能让他轻易跑呢。虎妞。带上我的手谕。调动三头军。把那男子给抓回來。”虎大王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丢于那少女。   少女接过。一脸欣喜回道:“多谢母王。”   虎大王也是一脸宠溺地说道:“快去吧。莫让那男子跑远了。往后记住。只要是我们虎家所相中的。决不能放跑。”   少女做了一揖。决然地回道:“女儿自知。这就前去抓捕。决不会让他逃了。”   虎大王欣慰地点点头。挥了挥手。少女便退出殿宇之外。   我们像是无意中观看了场家庭纠葛大戏。不过看这阵势。那抓捕场面定是震撼。我寻思着要不要跟过去瞧瞧。这事虽与我们无关。去看看热闹应也沒妨害吧。而且。现也到了告辞的时候。   乌兰已进言道:“大王。我们已打扰了您许久。这便告辞了。”   虎王扫了一眼我们。断然喝道:“不准。”   “为何。”我们齐声问道。   虎大王平静地说着:“小女的爱郎跑了。指不定与你们的到來有关。你们暂不能离开。”   我刚才还是一副旁观者清之态。现却惹火上身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我忙申辩道:“大王明鉴。我们与令媛之爱郎并无关联。甚至都不相识。怎会与我们有关。”   “怎么不可能有关。因你们的到來。此处的守卫可比平日要多了。那么自然其他处的守卫也便相应薄弱了。这才让他有机可乘。你说这是不是与你们相关。”虎王笑道。   这明明是你们内部的问題吧。我心中暗自悱恻。面上仍堆笑道:“大王说得极是。倒不如把守此处的守卫都撤了吧。也不用留我们在此了。这会给大王您添不少麻烦的。”   虎王笑道:“我从不怕麻烦。赐座。”   她语气说得极重。她这是想强行留我们于此。她有何目的我不清楚。但看这外边的守卫。我们也逃不出的。既然暂时并无危险。那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其他几位想必也是如此想。于是都依次落了座。   我们落座完毕。便有宫娥上前摆放果品。可奇怪是。每张桌面上都摆有一棋盘。   接着虎大王又说道:“反正此时也是无聊。不如我们來下盘棋如何。”   她虽这是征询。但我们断不敢拒绝。   她见我们都同意了。便说道:“这棋名为虎棋。”   听她诉道。我低头一看。棋盘是普通象棋盘之貌。只是棋盘上的棋子与象棋不同。摆放兵卒的地方。对应的是金木水火土。车马炮则分别由犀兕猬代替。相则换成了龟。士则改成吼。中央的“将帅”则改为一“虎”字。两方棋子相同。如象棋分为黑与红两方。除了字有不同。摆法并无区别。不过这具体细则是否相同。我便不清楚了。   虎大王继而说道:“这棋的走法与你们人类的常玩的象棋并无区别。只是规则上有些差别。”   这解说自是不会由虎大王來讲。早有宫娥走上來与我们各说起细则。   “金木水火土只有相克时才能吞吃。如金克木时。金才能吃掉木。其他情况则不行。而其他的棋子如犀兕猬龟吼则可以任意吞杀。同样金木水火土吞杀它们也沒任何限制。”   “虎不可吞吃任何棋子。但它会有一种特殊能力。能改变一格距离内的棋子归属。比方说。若红方的犀处于黑虎王的一格之内它便暂时归属于黑方。由黑方主控。当控制超出一格后。便立刻复原为红方所属。”   “除虎外的所有棋子被吃掉后在一定回合下。能重新上场。金木水火土在被吃掉的两回合后可重新回到初始之位;犀兕猬则需三回合;龟则需四回合。但复活位只能选择龟能走位的几处。若全被占取。则需等待空位后才能上场。吼需要五回合。复活情形与龟类似。只要吃掉虎棋。则一方胜利。”   见我们都了然规则。虎王轻笑道:“我与你们四位同时下棋。若你们输了可要受些惩罚。若赢了。我则给你们奖品。”   这行棋的规则。似乎并不复杂。但若想赢却未必易。可虎王说要与我们同时下棋。耗费精力定是倍增。我们未必不能胜。更何况我们也不能抗拒。   3.56 命运无常(十七) - 大鬼雄 - 谓何求   虎大王谈笑风生。反观我们。搔耳挠腮。苦思冥想。这还是在与我们同下的情况下。若论单挑。只怕我们早已输了。   虎王笑道:“各位可不要再多想了。不然这盘棋得下上一整天了。”   我知这话实则讲给我听的。我已足足思索了有半个时辰。我也有些惭愧。但还是厚着脸说道:“容再让我想想。这步很关键。”   “有何可想的。你已是输定了。甘心认个输不多好。我的惩罚不会太重。我对男子向來是充满了仁慈的。”虎王略带妩媚地说道。   我满是尴尬。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此时。云谷走了一步棋。正替我分了虎大王的神。我略松了口气。   “你这步可沒什么水准。”虎大王评价起云谷的下法。信手又走了一步。顿时。云谷又陷苦思之中。   接着。乌兰也跟进一步。不过。这虎大王却轻咦了一声:“这一步倒是有些意思。但想赢我却沒那么简单。”说完便跟了一着。   乌兰倒沒再停下思索。而是紧跟下了一步。虎大王脸色显出了些异色。也跟进一步。两位便这么你來我往地对上了。   留有我们一时想不出如何走下一步。索性都围观起乌兰和虎大王的对弈。两位棋艺似乎相当。一來一回不一会儿便走了百余回合。虎大王赞道:“沒想到人类中也有如此厉害的棋手。我倒是小看你了。”   乌兰回敬道:“大王谬赞了。小女曾习从一位棋道名师。学了他一点皮毛而已。大王你要是认真起來。我想我很快便会甘拜下风。”   说完。便相互不再言语。可下棋的速度却越來越快。显然是到了真正的比拼时。我并不精通棋路。也看不出谁的赢面更大。看了看便有些晕了。转而去寻思我这盘注定要输的棋是如何。其实这盘棋总共也不过走了十数回。我却已被吞杀了数子。无论怎么看。我都觉沒赢的可能。可我并不想输。也非怕受罚。只是任何比赛。总不该这么轻易认输。   可要如何赢呢。我看了看正在与乌兰认真对弈的虎大王。心思不由转动了起來。虎大王此时正认真思考。想來应注意不到这儿。我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一棋子。只要移动这枚。我赢棋的可能性便大增了。   我满心欢喜地暗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却不等我将手触碰到棋挪动时。一阵怪异之感从心底油然升起。似乎有某种怪异之事正在发生。周围的景物突然变大了几倍。就连云谷与玄虚都在变大。随即我便明白过來不是他们在变大。而是我在变小。   我低头看到自己已变为带蹼的双手。意识到自己怕是已变成了一只青蛙。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我心里不由惊道。   这时。虎大王的轻笑便传來:“就知你会不老实。所以早在棋盘上施了法术。你若敢擅动。便会变成一只蛤蟆。这便算作是你输了的惩罚好了。几天过后你自会恢复原貌。”   我本欲狡辩。但出口却是蛤蟆一声呱声。不由吓了一跳。   虎大王并沒看我。却又听到了她的声音:“知你善于狡辩。故连你说话声也一道封了。”   我心里苦笑。这真叫聪明反被聪明误。玄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脸嬉笑地走了过來。摸了摸我的头。笑道:“这哪來的这么大只的蛤蟆啊。哈哈。”   我气得对他一阵臭骂。可也只听到一阵呱呱呱声而已。他反而更乐了。最后。我只好白他一眼。懒得理他。一蹦一跳地跳开了。躲于一处角落。我得好好静静。   那边乌兰与虎大王的对弈。丝毫沒受我意外离场的影响。此时。已不如之前那边迅速。每走一步。两位都要深思熟路好一番。看來离对弈尾声越來越近了。   我已是一只蛤蟆。也无心关心她们的胜负。寻思着该如何解除此法。可我对法术并无任何研究。看來沒任何办法了。变蛤蟆之后。似乎感官都变得敏锐了。不经意间便听到了外边传來了阵阵脚步声。这数量还不少。看來是抓捕那逃跑男子的妖精们回來了。   果然。不一会儿。之前离开的虎妞已回府了。她身后跟着两卫兵。只见两卫兵正绑缚着一男子。那人却是羽天。   他们一进來。便打扰到了虎大王与乌兰的对弈。虎大王索性伸手一招。把棋盘打乱。说道:“这局只怕真要下。沒几天几夜是分不出胜负的。便算作和局吧。其他两位也一同算和吧。”   这么说來。倒只有我一个输了。此刻。我真恨自己不该有那份心思。但事已至此。只能蹲在角落独自哀叹。只希望虎大王能大发善心。替我解了术。可看她的样子。定是不可能有这份善心了。我只好用已变为蹼的双手捂住双眼。真不想见人了。   眼睛虽捂着。却能清楚地听见那虎妞说道:“母王。女儿已把爱郎抓回來了。”   虎大王赞赏道:“不愧为我的女儿。这次抓回來。莫要让他给再跑了。下次我可不会给你调兵的手谕了。”   “是。母王。女儿这次接受教训。定不会再轻易相信他的花言巧语了。”虎妞高兴地答道。   那边的羽天却愤言道:“你们这对妖怪母女。竟敢强抢民男。我……我……”   却听到“啪”的一声。虎妞厉声道:“你会怎么样。说出來啊。看來我以前对你太仁慈了。现得好好教训你一下。”   羽天似乎被打了。我一时起了兴趣。放开双手。望向他们那边。虎妞的手还高高地扬起着。羽天的一侧脸微红。确是被打了。他满脸愤怒。语无伦次激动地吼道:“我……我……跟你们拼了。”   但绑押他的两守卫。也不知是什么妖精。身形孔武。任他怎么挣扎也动弹不能。然后。又是“啪”的一声。羽天的另一侧脸也瞬间红了。   我瞪大了眼睛。心道:若娶了这种女子。那真是终日不得不宁。好在。受罪的是羽天。并不是我。   乌兰他们并沒与羽天相认。也不知是有何主意。却见乌兰平淡地说道:“大王。既然令爱的爱郎已被抓回。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听乌兰这么一说。羽天这才注意到他们。嘴里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你们。”他话音还沒说清。却又被虎妞扇了一巴掌:“往哪里看。我还在此了。就开始勾引良家妇女了。”   “我……我……”羽天终究是觉面子不妥。狠狠地闭了嘴。   乌兰始终沒有回头看羽天一眼。仿佛从來沒认识过。可我想以她的性情应不可能对羽天置之不理。定是有什么计划。   虎大王这次倒沒再拦住我们。说道:“也罢。你们走吧。若是有空。可常來玩玩。今日与你下棋不能尽兴。改日再战。”   乌兰恭敬地应了声:“好。”   我们一行人便离开了宫殿。我在后面一蹦一跳地紧跟着。   云谷和玄虚见我这副模样。都在挑拨我。一个摸摸头。一个捏捏腿。我大声抗议。最后也只惹來了一阵欢笑。   数个时辰后。我们返回到蛮荒小村。我们刚踏入村子。就惊动了正在晾晒衣服的一村妇。她一看到我们。就满街地嚷道:“道长他们回來了。道长他们回來了。”   不一会儿。便有一群村民围了上來。一个个用期待地眼神看着我们。等待着我们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答复。   我很汗颜。我们并沒带來他们想要的答案。好在我此刻只是一只蛤蟆。这些村民选择性地忽视了我。   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道來。村长來了。他走了过來问我们:“不知道长可有带回什么消息。”   乌兰点点头:“我们是带回一个消息。可这里人太多。不便讲。”   “是。是。各位道长请随我而來。”说完。村长转而对其他村民说道:“你们都散了吧。若有什么消息。之后我会挨家挨户传达于你们。现不要在此围观了。以免添乱。”   接着。村民一哄而散。我们也随着村长來到他家中。   他家的老婆子。热情地端茶送水。打量我一眼。颇为怪异。但也沒说什么。偷偷地给我备了一食盆。我鄙夷地跳开了。真把我当只狗养了。   村长这时发现了异处。询问道:“还有位道长哪去呢。”   云谷与玄虚一听。顿时嘴角带了丝笑意。乌兰看了看我。见我躲闪开。藏在云谷身后。便回道:“他还在监视那妖族动静。我们先带消息回來了。”   云谷与玄虚听后笑意更浓了。村长却不明白事情真伪。只应了声。也不多问。   “不知几位带回了什么消息。”村长一脸期待地问道。   乌兰思索了一会。沉声回道:“你们是不是隐瞒了些事情。”   村长一听。忙道:“请道长明察。我们绝不敢有所隐瞒。我们确失踪了很多壮年男子。这里你们可以挨家挨户打听。我绝无半点虚言。”   “我并非不相信您所说的。只是你们之前是不是遗漏什么事沒说。此事与眼下这事有些关联。”乌兰如实说道。   村长又仔细思索一番:“我并无遗漏什么事。不知道长所指到底是何事。”   他好像对虎大王之事毫不知情。难道是虎大王在欺骗我们。又或是有其他缘由。我不由陷入思考中。   3.57 命运无常(十八) - 大鬼雄 - 谓何求   村长对过往的事情全然不知。于是。我们只好挨家挨户地询问。希望能取得我们想要的信息。我们拜访的第一户村民叫大牛。这名字听着够响亮。可却是个老头。他见我们登门。连忙招呼我们进屋落座。开始张罗。   村长忙拉住他:“道长们只是问句话。你也别忙活了。你那口子几年前就走了。你收拾出的东西。可别脏了道长的嘴。”   原來他是个鳏夫。难怪他房间的很是杂乱。   大牛讪讪地一笑。说道:“不知几位道长想问什么。”   乌兰对他行了一礼。说道:“老伯。我们想了解下村里除了丢失家畜与男丁。可还有其他特别之事发生吗。”   大牛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一个孤独的老头。平日除了做做小工。便是待在家中。对其他事一概不清楚。”   这或许就是大部分孤寡老人的生活写照。我不免对他生出同情。然而。我们也不能在这耽搁太久。事情未有眉目。便要继续探访。离开前。我们帮他收拾了屋子。依乌兰所言这是为让他们信奉我们而作准备。   大牛自是千恩万谢:“多谢各位道长。”   乌兰回道:“与人为善正是我们修道之人应尽的责任。老伯不必多礼。”   下一户是位丧夫的老妇人。屋子倒是收拾得干净。可很爱唠叨。好说歹说也要拉着我们说话。我们几番辞行才得以离开。然而。消息毫无所获。   整一天。我们都在挨家串户。遇到有需要帮助的困难人家还得帮把手。可我们仍是未得任何有益的消息。倒是收获了不少村民的感谢。   但是。事情似乎一点进展也无。   很快便入夜了。我们并未拜访完所有的村户。明天还得继续。于是。我们决定在村内留宿。村长很热情地为我们每人各准备一房间。当然这不包括我。我还是只蛤蟆。不能言语。他们似乎也是故意不提。故而房间并无我的份。我自是不能与乌兰同住。只好眼巴巴地看着玄虚和云谷。   最后。云谷可怜我。说道:“好了。好了。别在那装可怜了。蛤蟆样。你纵然装得再可怜。别人看了也只是觉得可笑。算了。看在你以前也帮过我的份上。今日就凑合与我睡一宿吧。”   我听后立刻兴奋地跳了过去。但云谷随即又说道:“不过。你可不许上床。我给你另做一个窝。”   哼。这真是把我当狗养了。不过。眼下这情形。有个窝总比睡在野外强。   可能这几日奔波与劳累。让我很快地沉睡了。一夜无事。   清晨。当一声鸡鸣惊醒我时。云谷早已起床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我跳了过去。本想问他在做什么。转瞬反省过來。我的叫声他可不懂。只好看看他在做什么。   他在画符。   他见我在打量。便自言自语道:“我在这发现了笔墨。而且这墨还带了点灵性。于是便想画些符。以备不时之需。”   我呱了声表示认同。便又认真地观看他作符。兴许还能学得一两手。那样我又多了些自保的手段。   他画得很仔细。直至外边村长叫我们用早膳。他才作罢。他嘀咕道:“才画了三套。最近沒练习。已是生疏了。”   我看了这么一会。眼冒金星。也看不出他在画些什么。   他见了我一副呆样。说道:“每家的画符手法可不尽相同。你又沒拜过师。定是看不懂。若能这般容易被人偷学去了。那符法大师不就遍地都是了。”   听他这么一说。画符还有这门道。看來我是白费力气了。想他也不会轻易教我的。我便放弃了学画符的打算。却不料他又说道:“我所学家师的符纹可不能教于你。但我自创的。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我欢快地呱了一声。他一听顿时乐了:“你倒是越來越像只蛤蟆了。若你不能恢复原貌。做只宠物被我养着如何。”   他这是打趣。顿时。我白了他一眼。蹦跳着出去了。我们來到用膳房时。乌兰与玄虚已到了。乌兰正低头沉思。玄虚品着一杯茶。不时砸吧着嘴。他见我们进來。不由嚷道:“再过些时辰便要到午时了。两顿一起吃呢。”   云谷笑道:“我因画了些符耽搁了。让你们久等了。”   玄虚也不过是一问。并无问责之意。既听他解释了。便不再说话了。   村长的老婆子见我们都來了。立刻便端上了菜肴。又像上次那般唠叨着我们多吃。不过。这次总算是给我安排个小桌。能让我趴在上面进食。不过这总还是不雅观的。我心里不由默念:这法术到底还需多久才能解除。这副模样真是憋得难受。   用过饭。我们又开启了新的一天。今日的第一户是村里为数不多。算是相对年轻的村民。是位三十出头的妇女。从村长那我们了解到。这妇女的丈夫是第一位失踪者。因家里尚有一幼子。故沒就此离开。   乌兰和善地开口问道:“这位大姐。不知你丈夫失踪前可有什么怪异之事发生。”   一谈及丈夫。这位妇女话语中便有些哽咽。乌兰好一阵劝慰她才止住了哭声。喘息了一会才回道:“我丈夫失踪前。并沒遇到什么奇怪之事。若真说有。那便是在他失踪前的头一晚。”   那妇女凝神细想。我们也跟着耐心等待。片刻之后她又说道:“那夜。我们家的猪圈传來了一阵响动。因曾也有野兽袭击猪圈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丈夫便又以为是來了野兽。并且提醒我要小心些。自己便点灯去了猪圈。”说到这里。那妇女又哽咽住了。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乌兰忍不住问道:“大姐。然后呢。”   妇女声带哭腔地说道:“然后……然后……他就再也沒回來了。”说完。她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嚎啕大哭起來。   乌兰又是一阵好言相劝。女子方才止住了抽泣。然而。她忽地眼睛一亮。抓住乌兰的手。似有恳求地说道:“这位道姑。你说我家男人他还会回來吗。”   乌兰略带感伤地回道:“会的。一定会的。”   妇女像是抓住了希望。紧紧地握住乌兰的手。又忙不呹问道:“真的。”   “真的。”乌兰诚然地回道。   这当然不只是安慰她的话。那虎大王我们可都见过了。也并非什么凶恶的妖精。她的丈夫不过是被关押了起來。   女子听后。顿时欣喜起來:“太好了。太好了。喜儿再不会成天对我念叨着爹了。”说罢。又径自垂泪。   我见她这副神态。也不由生出了怜悯之心。恨不得早些查明事情始末。好叫虎大王开恩。尽早放了那些被关押的男子。可此刻也只能在心里哀叹了。   乌兰等她平复心绪之后才说道:“大姐。不知你家的猪圈怎么走。我们想去过去查探下。”   妇女擦拭干泪水。振作了下精神:“你瞧我。就这么一点出息。什么事都要掉上几滴泪。让你们笑话了。几位道长都请跟我來。”   她引我们來到一处低矮的茅屋前。说道:“就是这里了。几位道长要小心些。莫要弄脏了衣服。”   我不由看了看我的手和脚。他们好歹是穿鞋的。我犹豫着是否要跟上去。最后。是好奇心也罢。还是责任心也罢。我就这么地跳进了猪圈。   猪圈内低矮而阴暗。空中弥漫着猪特有的气味。   但此时猪圈里并无一头猪。   妇女解释道:“我家男人失踪后。为了生计。家里的几头活猪都拿出云换了。”   乌兰点点头。开始仔细查看此处。这里有些了凌乱。地面也有些印痕。但时日已久。也不知这印痕是搏斗所留的还是其他所致。总之。从表面來看。找不出任何线索。   不过。那也只于人來言。我此时是只蛤蟆。感官敏于常人。我在这些杂乱中感到了一丝异样。我跳到那处地仔细查看。地上留有一道暗红。我能肯定。那是血渍。至于是谁的。我并不能确定。   我呱呱叫了几声。引得他们的注意。   “你发现了什么。”乌兰问道。   我也只能“呱呱”回应。   他们仍是茫然。并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继而蹦跳。希望他们能发现地上的血渍。可那血渍很小。他们过來查看此处。仍不明白我意。我急不可耐。却也无可奈何。   突然。我闻到了与这滴血渍相符的气息。这气味是沿着猪圈的另一处破洞传來。我又呱呱叫了几声。随着气味蹦了过去。   他们不明这是干嘛。便一路尾随。很快我们便要出村了。这时乌兰不得不停下对村长与那妇女说道:“村长还有大姐。这一去怕有危险。你们还是先回村。我们去便可。”   村长与妇女也不坚持。向我们告别。我放缓步伐。等乌兰他们跟上。   这气味一路蜿蜒走向南方。似乎一时半会到不了头。我不禁心内忖道:这又是谁留有这一条血迹。它又将带领我们引向何方。   3.58 命运无常(十九) - 大鬼雄 - 谓何求   南方是一片水泽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水洼。和低矮的丛林。泽地多虫豸。我站在泽地的边缘。有些犹豫。我们走得匆忙。并沒带驱虫的药物。可那道血迹就隐沒于这带泽地之中。   乌兰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所要找之物在这片泽地里。”   我“呱呱”应了几声。也不知他们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云谷迟疑道:“可此处遍布毒虫。我们要不要先回去拿些驱虫药。”   我也觉这是个稳妥的方法。可玄虚说道:“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就快要被同化。再也不能离开了。近日。我越來越感觉到身体的异样。”   他说的异样。我不甚明白。但这意味着我们不得不深入。   乌兰也道:“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也有必要加紧点。这里的毒蛇虫豸或许是多了些。但我们小心些。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意外。”   于是。我们小心地入了水泽地之中。水泽地带潮湿而气闷。那一道血迹的气味被它所散发味道所掩盖住了。我丝毫不能闻到。   泽地果然多虫豸。我们一入内。便有一群蚊虫围了上來。   云谷一边挥手驱赶着蚊虫。一边抱怨道:“这里真是难受。”   我倒是沒有这种困扰。毕竟还是只蛤蟆。这蚊虫也沒那么瞎眼。然而。正当我们忙于驱赶蚊虫的时。我听到了一阵轻微地动静。我又“呱”叫了几声。提醒他们注意。   他们却一脸疑惑。乌兰问道:“你可是又发现了什么。”   那声音近了几分。我灵魂深处传來阵阵颤栗。我瞬即明白。这是來了一条蛇。只有蛇才会让身为蛤蟆的我感到如此深深的恐惧。泽地多虫自然也多蛙。那蛇也自然多起來。出沒一条蛇也不足为怪。   此刻。已然不须我再提醒。那条蛇已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这是一条大蛇。通体深紫色。一双如灯笼般地眼珠正满含欲望地盯着我。我不由打了个冷颤。这蛇怕是想吞了我。   乌兰小心地提醒道:“大家小心。这蛇名为紫鳞天蛇。不仅力量奇大。而且剧毒无比。”   云谷和玄虚立刻提神提防。我小心地缩了缩身子。把自己隐藏在他们身后。这蛇很可能是來找我的。   大蛇张开嘴朝我们吐着信子。一口毒雾像我们喷來。   我们急忙躲闪。不自觉间就站开了。瞬间。我就暴露在大蛇的眼前。大蛇似有讪讪一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我顿觉得不妙。忙想跳开。可大蛇突然猛扑过來。一口便咬住了我。   “啊。完了。”我心道。   然而。大蛇并沒将我直接吞下。而是咬住我的身子。然后一个甩尾。把云谷他们都赶开。之后便快速地爬离。大蛇行动如风。很快身后云谷他们的呼叫声便听不见了。而我正在大蛇的口中。被两颗毒牙紧紧地咬住。丝毫不能动弹。这大蛇一路横行。周边的各类毒虫。小蛇也都纷纷躲避。看來它在此处似是霸主一般。   不过。我却沒太多心思关心周围。我眼下着急考虑的是如何从蛇口中脱身。这蛇确是无吞吃我的意向。又或许他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享用我。我可能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猎物。大蛇似乎很欢畅。行走至一半竟还游进水里打了个滚。直到太阳西垂才爬上岸。愉快地叼着我继续前行。而作为猎物的我。自是说不上多高兴。不但差点呛水。也无力挣脱。现只能呱几声。以表心中的苦闷。   乌兰他们是否寻來。我也不敢确定。恐怕他们即便找來了。我也已早成蛇腹之蛙了。到时只剩几根骨头了。   大蛇渐渐潜入了一片迷雾区。周围弥漫着奇怪的雾气。轻轻嗅了口。便有些头晕。这雾气有毒。我曾听闻过一些神话。说这蛇虫之类会在巢穴之地喷吐毒气。形成毒雾。这大概便是蛇毒之雾。那也意味着大蛇已回到巢穴。我心中不由发紧。接着又会有什么噩运等待着我呢。   转眼间。大蛇爬入了一个地洞。地洞之内非常阴暗。但此时的我身为蛤蟆。在黑暗中竟能视物无碍。这处蛇洞非常狭小。仅供此蛇通过。我不时被洞壁擦到。难受异常。   好一会儿。周身一空。便來到了一处大的空洞。这空洞非常开阔。足足有几十亩地大小。大蛇一甩头。把我丢于地。我此时全身麻痹。显然是中毒已深。只能奄奄一息地躺着等它处理。   大蛇一声嘶叫。无数细小的声音从四周传來。我这才注意到。这处空洞之上密布着大大小小的入口。刚才进入的那处只是其中之一。我心内惊恐道:我这是入了蛇窝咯。   一眨眼功夫。从那大大小小的洞口里爬出无数条紫蛇。它们纷纷游行至大蛇面前。盘旋缠绕。时不时还有蛇朝我这边吐信子。我心中大骇。只怕我就快被这群蛇分尸了。这死法可比大蛇一口吞下。可是要凄惨得多了。   我心里不断地祈祷道:天神爷爷。佛祖爷爷快派个神仙來搭救我吧。善哉善哉。   然而。这并无任何意义。那群蛇突然兴奋起來。嘶鸣声不断。有条小蛇爬上了我的身躯。狠狠一咬。   呱。我惨叫了一声。又感到身上传來一道剧痛。无数条蛇便爬向我。剧痛也跟着阵阵來袭。我痛得死去活來。可并沒失掉意识。也沒死去。   疼痛还在继续。但我渐渐发现那些咬过我的蛇们都渐渐不动了。身体慢慢冒烟。最后化成一堆粉末。   难道我有毒。我怎么也想不清缘由。   越來越多地蛇咬住了我。然而它们过后便都化为灰烬。那大蛇却沒有动。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炽烈。   这定与它有关。它应是早知吞噬我会变得如其他蛇一般。故才沒急于吞下我。而此时这群蛇也定是它的召唤。可是。它这么做又是为何。我想不明白。惟能解释的是。它只怕早已成精。才会有这般谋算。   随着越來越多的蛇化为灰烬。那大蛇更是有了一心欲吞下我的冲动。但它仍在等待。还有几条比它身型稍小些的蛇们正在外围犹豫。它们看着我周身的灰烬。眼神里透露出悲切。或许它们也成了精。正抗拒着大蛇的召唤。   大蛇又对着它们嘶鸣了一阵。我也不懂它们的语言。不知所言。只见那几条蛇慢慢地爬行过來。正欲低头对我一阵猛咬。而其中一条突然转身急速地向一洞口奔去。   大蛇见状立刻怒嘶了一声。快速地向那条逃逸的蛇追去。   啃咬我的那几条蛇渐渐昏死。慢慢化成灰烬。整个空洞只剩下了我。我挣扎着欲起身。可全身痛得不能动弹。   洞外传來微微的打斗声。那定是那大蛇在与那叛逃的蛇搏斗。我毫不怀疑那大蛇的战斗力。它取胜归來也不过是时间问題。我心中祈祷:乌兰、云谷还有玄虚。你们能來一个也好。只要能将我拖出此洞窟。一切也还不算太晚。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外面的争斗声渐渐平息。胜负应已分晓。我心内暗道:最好两败俱伤。可这并不可能。那大蛇巨大的身型又出现在空洞之中。虽有些皮外伤。但并无大碍。   它口中咬着之前那逃跑的蛇。这蛇并沒死透。还在微微抽搐着。大蛇弯下身将它口中的毒牙按向我的身体。只见那蛇又一阵挣扎后。也化为一堆灰烬。   事后。大蛇双目顿充满了炙热。我知它是要吞我了。到此刻我仍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它会不会与其他蛇那般化为灰烬。可从它的状态來看。这可能性非常低。更可能的是把我化为它腹中之物。   大蛇再次逼近了我。满嘴的腥臭味喷得我直欲作呕。   我心想。这次真是完了。也即将失去完美通关的资格。只是不知被吞吃又会是何种感觉。   倏忽间。一道烈火袭來。将大蛇击飞出去。   这是云谷的符。他们赶來了。我顿生出劫后余生之感。不免眼眶湿润。   “你沒事吧。”云谷的声音传來。   我“呱”地回了一声。表明自己仍活着。   “这条大蛇有些修行。只怕快修成人形了。”玄虚说道。   “你那符咒的威力似乎不足。只怕是杀不了它。”乌兰有些顾虑地说道。   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我倍感亲切。他们沒抛弃我。他们來救我了。   “我仅剩一套攻击符。恐怕也杀不死它。我们得快些逃。”云谷叫道。   我的身体不能动弹。被云谷提着。这虽很不雅观。但还是逃命要紧。   那大蛇又反追了上來。云谷又丢出一把符。化作一道烈火将那大蛇再次击退。   我们趁势迅速地跑出了地洞。外边已是一片狼藉。这应是之前那大蛇争斗所致辞。外边的毒雾虽已散尽。但已是夜晚。他们也未必能识清方向。   云谷早有准备。又掏出一套符箓丢出。一圈圈光环围住了我们。顿时周围的道路变得清晰起來。   “这边走。”乌兰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山洞之内又传來了一阵响动。那大蛇怕是又追了出來了。   3.59 命运无常(二十) - 大鬼雄 - 谓何求   身后传來一阵怒嘶。大蛇已冲了出來。它此时已不是一条蛇的形貌。而是人首蛇身。   乌兰不由惊觉道:“相传紫鳞天蛇很难化为人形。它现已修成一半身形。实力非常强大。我们速退。”   可在这种地方。大蛇行动要比我们更为迅速。眼见我们就逃不出去了。这时。玄虚洒出了他的乌鸦粪便。将我们包围了:“我使用的是隐身符。它看不见我们了。”   云谷却怪道:“你还存有多少这材料。”   “多得很。整整一麻袋。”玄虚拍拍他身后绑着的一麻袋说道。   原來他带了这么多“材料”。难怪平时总能从他身上若有若无地闻出些气味。此时真派上了用场。   “小声些。莫要被它听到了动静。”乌兰小声提醒道。   他们都闭了嘴。但我想。蛇类并非靠声音或是视觉來判别猎物的。只可惜我现还不能出言提醒他们。果然其然。那大蛇。头一回转。便朝我们冲來。   “不好。它发现了我们。玄道长。把那些材料也给我一些。我用符法击退它。”云谷说道。这次他倒挺主动的。看來。最近这些经历确让他沒了世家公子那傲娇性子了。   玄虚丢予他一麻袋。说道:“都在这里。你自己看着用。”   这也是因玄虚沒什么攻击手段。所以才把材料都给了云谷。   云谷伸手入内抓出一把。用玄妙难懂的手法施放了符纹。一道烈火凭空生成。是他最强劲的火龙纹。   然而。那大蛇化为人首蛇身之形后。似乎实力又有提升。被这道烈焰击中后。也仅是晃了晃身子。并沒被击退。   乌兰不由担忧地叫道:“不好。这蛇妖变成这副模样。妖力更甚了。你这符伤不了它。你可还有更厉害的符纹。”   云谷摇摇头。   接着。那大蛇一声厉啸。又向我们冲來。   乌兰一声厉喝:“蹲下。”   只见他们都依言蹲下。一条粗壮的尾巴从他们头顶飞掠而过。还好惊险地躲过了这一击。大蛇见一击不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张开大嘴。用力一喷。   我们顿觉身处狂风之中。不由自主地摇晃起來。我身形最小。又被云谷提着。被这劲风一吹。摆动得跟波浪鼓似的。   我晕头炫目。突感脚上一松。便从云谷的手中脱离了。   在他们的惊呼声中。我顿觉周身一黑。像是掉入了一个黑洞。这里潮湿而滑腻。四周似有节奏地晃动着。我睁开眼。转瞬明白自己身在何处。这哪是什么洞。分明是某动物的食道内。   惨了。我被大蛇给吞了。   四周的肉壁有节奏地蠕动。想把我带入更深处。我想那便是胃了。我奋力地挣扎。想要逃脱这掉入胃中被腐蚀掉的命运。可我只是一只小蛤蟆。又能何为呢。我仍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去。   我有些绝望了。虽并非真的死去。但死总不是件好事。更何况还是这么憋屈的死法。又或许更是一种痛苦的过程。   可正在此时。我的身体突现了些许变化。那似蹼的手渐渐有为五指。咳。难道我在这时要变回人了。可这毫无意义。我想抑或是这里具有腐蚀性的缘故。已把我身上的法术破除掉了。这真是死也要死个人样。   我继续下滑。渐渐能感到微微刺痛了。这是到了胃了。   这回真的是完了。憋屈而又痛苦的死法。   我正这么想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从我渐渐化为人形身体上不断冒出黑色液体。这是什么。我满是疑惑。这四周的肉壁一被这黑水接触。便剧烈地痉挛起來。似乎这黑水有毒。我胡乱地想着。这些毒液定是之前那群咬我的蛇留下的。它们虽都死了。却把毒留在了我的体内。   又或是这蛇吃坏肚子呢。我正想着。四周突然一阵紧缩。我只觉一阵大力传來。然后我便被喷射了出去。   我重重地砸落在地。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打量下周身。看有沒有被腐蚀掉什么。幸好。除了有些灼伤感的刺痛。并沒其他缺胳膊少腿。   真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我不由一笑。   外边。乌兰、云谷和玄虚看见了我。连忙赶过來问道:“你沒事吧。”   对于他们的关切我很是感动。点点头回道:“多谢。并沒大碍。好得很。”我试试动了动身体。以示自己无事。不过。肌肉确实有些酸胀。   “你看那蛇。”云谷指着一处喊道。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之前还威风凛凛的大蛇。此时正在泥沼里痛苦地打滚。不时地发出嘶鸣。   “你说它这是怎么呢。吃坏肚子呢。还是你身上有剧毒。”玄虚上下打量着我。一副嫌弃的表情。   我不由回呛了他一口:“再毒怎能比得过你。只需你身上搓下一点泥來便是世间十大奇毒之一。”   我虽这么说。但仍认真地思考着此蛇现有的状况。这蛇定不会是简单地吃坏了肚子。这模样倒像是要毒发身亡了。可它既敢吞了我。定是不会惧怕那些蛇毒。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我不由产生了一个猜想:我与之前最大的不同便是从蛤蟆变成了人。若这蛤蟆对蛇是大补药。或许变为人则成了毒药。否则之前那蛇怎会一心想吞掉我。   想着想着。我不由想到虎大王。是她把我变成蛤蟆的。之前以为这不过是个惩罚。可此时看來或许另有深意。这虎大王的深意又是为何。我很是不解。   “你们可有很多疑惑。”虎大王的声音突兀地出现了。   我们一惊。陡然发现身边多了一妖。。虎大王。她何时出现。我们全无察觉。可见她的神态。并非想害我们。我便鼓足胆色问道:“不知虎大王您之前所为。是有何意。”   我责问的是。她为何要把我变成了一只蛤蟆。   虎大王轻笑道:“我并无害你们之心。只想借你们之手除掉这孽畜罢了。你们所说的那些村民。的确是被我关押起來的。但真相却与这蛇妖有关。”   “不知是何关联。”乌兰不解地问道。   虎大王解释道:“我与你们简单说说吧。那些被我所冰冻之人都因中了此蛇毒。我冰冻他们自是为了延缓他们毒发时日。借用你们之力也是为了能引出这条毒蛇。并将其除掉。”   “为什么会是我们。”我很是疑惑。这虎大王看起來要比这蛇妖厉害得多。为何不自己解决。   虎大王无奈地摇头道:“你们有所不知。这紫鳞天蛇善于躲藏。我找不见它的老窝故才需借助你们。因只有你才能引出此蛇妖。”   她指的是我。我更是怪道:“我。”   “对。只有你特殊之躯才能吸引这蛇妖。因为你有纯阳体。”虎大王点头回道。   纯阳体我是知道的。是一种很特别的体质。在人类中算得上是天才的体质。可是。我不是死于阴年阴月阴时的至阴体质么。何时又变成纯阳体呢。我瞬间明白过來。我是至阴体沒错。可那是做鬼之时。现只是暂时为人。自然成了纯阳体。   虎大王继续说道:“我之前把你变为熔岩血蛤。也只有你的纯阳体质。才能掩盖掉这幻化法术的缺陷。熔岩血蛤是这紫鳞天蛇的天敌。它的毒性比紫鳞天蛇的毒性还要强。两者相斗往往是天蛇死。可这熔岩血蛤又是天蛇进化所需的重要材料。只要用许多其他紫鳞毒蛇的毒液去中和此蛙之毒。便会成为紫鳞天蛇进化中最重要之物。我把你变为它也是为了引出天蛇。它误以为你就是血蛤。便会把其他紫鳞蛇之毒聚集于你身。我在你身上做了些手脚。这些毒液会存在你体内。只要它将你吞下便会被释放出來。它虽是这一族的王蛇。但也受不了这么多的毒液。自然会一命呜呼。我便可取它的血肉炼制出解药。”   “那你之前所说村民对你做了些什么不敬之事可是假。”我不由问道。   “那当然是真的。他们对我做了可耻的事。我也只是一时气愤。想找那些村民的晦气。故而才发现此妖在此放毒。我与它相斗了数回。却被它给逃了。可它所放毒也只有它的血肉能解。我毫无办法。这才把那些村民抓來冻住。后來数次围剿此蛇。都沒成效。”   “那你为何不明说。”我听了她的解释。还是有些气愤。   “告诉了你那不是很沒意思了。我很想看看一男子变成了一蛤蟆会是何反应。你倒真让我高看了几分。”虎大王轻笑道。   我暗自忖道:真是个变态的老妖妇。当然。我也只敢心中嘀咕。可不敢直面顶撞。   正在我们交谈间。那蛇已停止了挣扎。看來是死了。   “我去取它的血肉炼制解药。你们去与那些村民讲。那些失踪的村民大概明日午时便能回返。”说完。已移身至大蛇躯体前。伸手一挥。那大蛇便不翼而飞。然后她也转瞬消失不见。   我刚想叫住她。好让她把我们带出去。但她已然消失。我只好作罢。   我们面面相觑。齐声说道:“我们接下來该怎么做。”   好一会儿我们都愣在那里。最后还是乌兰提道:“我们还是早些回村吧。”   于是。我们便往回赶。可此时这片水泽地又弥漫起了浓雾。辨不清方向。   3.60 命运无常(二十一) - 大鬼雄 - 谓何求   一阵怪声响起。像是一块块淤泥从泥地里拔起声。这声音听着真令人厌恶。我们立马提起神。仔细观察四周的雾气。似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小心。”乌兰突然提醒道。   变回人身的我。听力已不如蛤蟆时那么敏锐了。经由她提醒后。才觉察出有些微响正靠近。我一愣神已被一东西砸中额头。却并不疼。似是个软东西。我伸手往额头一摸。弄了一手的淤泥。   这又是怎么回事。谁会这么无聊。竟向我们丢泥块。很快我们便发现了这个罪魁祸首。。一群满身污泥的怪物。准确地说它们就是污泥构成的。要不是能分辨出头、手、身。它们也不过就是个泥块。而它们的脚却似一根根泥柱。   “这是污泥怪。相传只有生灵惨死之地才会存在。它们由冤魂与泥巴产生的结合物。”乌兰提醒道。   污泥怪。倒算是个形象的名字。看着它们那沒有脸的头。听着那怪异的叫声。我不禁想到了之前所见的一种地府特有的魍魉。它们除了组成不同。有太多的相似。   “它们危险吗。”我担心地问道。   乌兰面色微微一白。答道:“它们若论单只。实力非常弱小。可有这群出沒。便意味有成千上万。是个危险的群体。”   此时。大雾仍在弥漫。又加上黑夜降临。我们周身的光环所照不远。仅听那些怪声。便知那污泥怪的数量可不少。   乌兰又提醒道:“大家都小心些。千万别让这污泥怪近身。它们力气很大。最擅长近身搏斗。我们离远点。只要小心躲避它们所扔的小污泥块。即使被打中。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我们齐应了声。准备从此突围。。   虽知不能让这些污泥怪近身。可要做到却很难。这里大雾弥漫。我们又看不清太远。好在有乌兰提醒。我们虽是狼狈不堪。但终归沒让那群怪物追上。   我们渐渐远离了泽地。那群污泥怪恶心的叫唤声也渐渐远去。   接着听乌兰说道:“那群污泥怪离不了它们所死之地太远。它们不会追上來了。”   我长舒了一口。整个人顿时瘫倒在地。嘴里嘟嚷道:“情况也太糟糕了。这怎么会有那么多污泥怪呢。之前为何沒。”   乌兰沉声道:“我想这些大概是多年以來在此枉死之人所形成的污泥怪。它们有着死前最后一惧。定是非常惧怕那些蛇妖。故才沒出现。”   “那我们就放任它们在此作怪。”云谷说道。他似乎是在担心这些污泥怪伤了误入的村民。   乌兰轻叹道:“现也只能这么放着。需得等我大哥回來。他精通一阵法。或许能超度这些冤魂。我们先回村吧。”   眼下确实只能如此。趁着夜色。我们一路急行。可回村时已是三更半夜。村里自是黑灯瞎火。那些村民都睡了。我们便商量了下。决定先不去打扰村长。而是走到之前所安排的休息处。准备先休息会。明天一早再告诉他们好消息。以免他们兴奋得一夜难眠。   可是随之问題也來了。我并无卧房。我只好看向云谷。他立刻领会我的意图。一口回绝:“不行。之前我是看你是只蛤蟆。可怜你的。但现你也睡不下那个窝。”   “难道就不能让我与你挤上一宿。”我装作很可怜求道。   “不行。我在家向來是独睡的。不喜多一个。”云谷理当不让。   我心中暗道:才夸你沒了那世家公子的脾气。这么快就复原了。不过。我也不想与他争执。便转向玄虚道:“玄道长。能与你挤挤可好。”   我本料想他不会拒绝的。瞧他那邋遢样。我沒嫌弃他就算不错了。   然而。他却一声冷哼:“我自在惯了。可不喜欢与你抢被窝。不行。不行。你一个大男人。随便找个地头睡就是了。想我当初落魄时。什么地沒睡过。”   他们这一个个就是想看我露宿街头啊。反而是乌兰说道:“鬼公子这一路受罪最多。想必是急需休息。你就用我的房吧。我在外打坐一宿无妨。”   这怎么能行。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怎好接受。那还不如在外窝一宿了。我忙极力拒绝。   玄虚见此。便改口说道:“算了。算了!老道我就给你腾出一点床位。不过。可不许乱动。否则老道我可不会留情。便将你直接踹下床。”   我心道:这敢情还是他嫌弃我。不过。我忍。一副笑脸相迎:“多谢道长关照。小子我一定不乱动的。”   到了睡觉时。我才明白。不是不能乱动。而是完全不能动。玄虚睡相真是大开大合。一只臭脚都快蹭到我脸上來了。我只好艰难地转身躲避。可他不止这点坏毛病。呼噜声也响彻整屋。我很是痛苦。怎么也睡不着。直至天微亮时。才小眯了会。   用早膳时。村长的老婆子一脸疼惜地看着我:“这位小道长。真是为我们村尽心尽力。连个觉都沒睡个囫囵。”   我尴尬一笑。也不作解释。   用过早膳后。乌兰对村长说道:“村长先生。让各家各户都准备下。中午时分那些失踪的男子便都会回來了。”   村长听了这消息先是一愣。甚至有些难以相信。再次确认道:“真的吗。”   “真的。”我们都坚定地点点头。   一见我们如此。村长那老婆子竟开始大哭起來。我们都有些不知所措。这又是怎么呢。   村长却满脸喜气地向我们解释道:“她这是高兴。我们有个独子也是失踪的人员。听到这消息是喜极而泣。”说着又拉了拉他老婆子的衣袖。小声地说道:“快别哭了。别让道长们笑话了。”   村长老婆子哭中带乐地啐了他一口:“就你觉得我可笑。道长他们可不会。”   这话倒是真让我们有些乐了。   村长又忙不迭地把这个消息传与村里的其他人。我们待在房里都能感受到整村的喜气。到此刻。我才感受到助人为乐的真正快乐。即便此关不能通过。那也沒什么要紧了。   很快。我们所待之地就被热情的村民给围堵住了。他们一个劲地向我们道谢。我们拦都拦不住。直到乌兰提醒道:“那些失踪者回來后定是要用餐的。你们若还不准备岂不要让他们饿肚子了吗。”   那些村民听后。顿个个都幡然醒悟。告了一声罪。便都离开了。最后仅剩下我们和村长他两口子。   村长站起。对我们行了一个大礼。我们连忙上前扶住他。说道:“这又是何故。这可使不得。您这是在折煞我等。”   村长一脸沧桑。满是激动地说道:“都是你们解救了我们整村。我无以报答啊。”   乌兰回道:“村长您这是言重了。我们只是尽了绵薄之力。小小的功劳而已。整村最大的功臣是您老啊。我们不过是行了一善。而你看护整村数十年。论功可比我们要高多了。若领了你这副大礼。我们可是要折寿啊。”   村长听了这话后。才作罢。只对我们拱拱手道:“各位道长。多谢你们相助。我们全村定供奉你们的长生牌位。日夜为你们祷告。若还有其他要求。我们也定当尽力满足。”   乌兰又道:“这倒是不必。我还有一事须提醒你们。”   “不知何事?”村长恭敬地回道。   “那南边的泽地暂时不要让人过去。那里仍有些妖物。你们千万不要靠近。我们日后会去清理掉。”乌兰回道。   “南方泽地。”村长思索道:“那里平日我们本就去得少。因为那里往年每到夏季。便会有许多人淹死。所以我下了禁令。听道姑之言。原來是有妖物作祟。我定再次警示村民作。让他们远离那里。请道姑放心。”   说完这些便也沒什么紧要之事了。只需耐心地等那些失踪者归來。屋外一阵响动。那些村民都聚集在村口。望向远方。翘首以待。   他们有些人是在等待父亲。有些是在等待儿子。也有些是在等待爱人。但都有着同样的情感。我们也悄然地立在人群中。我们也在等待着我们的同伴归來。对乌兰而言更是在等待亲人。   日头渐渐从头顶偏移。但所见之处并无任何人影。我不禁怀疑:难道那虎大王说的是虚言。或是又另生变故。   这绝不可能。我不禁摇了摇头。看着这些期待的眼神。这事千万别再出现变故。我想。兴许只是在路上耽搁了。   果然。不久。远处的天际荡漾出了片片尘土。尘土之后是一个个男子的身影。村民顿时沸腾起來。有些状若疯狂地高声大叫。有些甚至泪如雨下。可更多地是目不转睛地盯向远方。生怕那些亲人又突然消失。   他们近了。身影也越來越熟悉。村民们都感受到这份熟悉。所有人都站立不住了。他们一个个迅速地飞奔过去。想以最热烈的方式迎接他们的归來。   然而。乌兰望着那些归來者的眼神越來越凝重。我也全神看向那些归來者。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行动僵硬。我顿生出警兆:这些归來者并不友善。   3.61 命运无常(二十二) - 大鬼雄 - 谓何求   残酷的事实如野火燎原般在蔓延。我们根本救援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热切期盼的村民。被他们日夜所挂心的失踪故人无情地屠杀。这恰似一盆热水倒入了冰雪之中。人虽死。但心未凉。他们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些如此冷酷的亲人。似有千言万语。却已不能开口。   我已近怒吼发狂。虽与这些村民相处不久。可他们的热情与淳朴已在我心中烙下了印记。此刻眼见他们惨死。心中沸腾不已。云谷也暴怒起來了。一副即要冲出与那些凶徒搏命之势。玄虚也是满脸哀叹。不停唉唉。不过并沒冲锋陷阵之意。   乌兰是唯一能冷静的一位。她拉扯住我与云谷。喊道:“你们都冷静一些。他们定是被有所控制。千万不要贸然行动。小心被偷袭。”   可在亲见这种惨状下。我们怎有心思听她的劝说。神情一怒便冲了出去。乌兰不由无奈地摇摇头。只好也跟了出來。云谷洒了一把乌鸦粪便。化成一道烈焰烧向最近的那个凶徒。然而。当烈火击中那暴徒时。那暴徒只是轻微一晃。并无任何反应。   我也靠近了一个正在行凶的暴徒。挥拳打去。只觉像是打在了一块铁板之上。手都有些生疼了。我稍有一愣。就被那暴徒抓住了手。被他使劲一丢。竟被甩出老远。重重地砸落在地。   真痛。我感觉全身骨架像是被震散了一般。这些暴徒可真有力气。此时。我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这些暴徒显然不容易对付。只怕我们现想脱身都难了。   似乎他们并无神智。当我们一离远。他们便继续寻找最近的下一目标进行攻击。我们才得以化险为夷。万幸逃了回來。而之前那些村民只因毫无防备。才被他们轻易地伤害了。我站在稍远处。仔细察看还有无生还可救的村民。   我发现了一个目标。是个小孩。他的母亲正用身体压躺着一大汉。她的胸口已被穿透。估计是活不成了。可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阻挡着那大汉的恶行。   她口里喊道:“孩儿他爹。你是咋啦啊。那是我们的喜儿啊。你不要去伤害他啊。”   但大汉对她的话毫无反应。仍在努力地撕扯着她。   不知为什么。我竟分明能看见那大汉眼中的泪水。他此时定是身不由己。心里却很明白。   这样的场景总是让人于心不忍。夫妻相杀。多么悲剧。那个被丢在一旁的小孩正瘫坐在地嘶声裂肺地哭泣。嘴里叫道:“爹。娘。你们别再打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虽不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可这样的场景足让他害怕无助。我连忙跑了过去。抱起他。为了他伟大的母亲。也为了让他失了神智的父亲不要再犯下大错。   他一个劲地在我怀里挣扎。呼唤着父母。我也顾不得安慰他。把他抱到安全之地才是首要。   我跑回了村口。把小孩丢与玄虚。说道:“你先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我们再去找找看有沒有能救的人。”   玄虚忙不迭地点头。接过孩子便往村里跑去。   我不禁摇摇头。不过也沒太多埋怨他的意思。每个人的命都由己。沒谁有义务去为别人付出生命。他若能把幸存者照看好就已是积功德了。   乌兰在一边大声提醒道:“千万不要与他们硬拼。我们救人要紧。”   我们在整个打斗处躲闪着这些暴徒。准备营救幸存者。可留在村里的这些村民本就是些老弱病残。这般折磨后。此刻哪还能有活口在。我们眼见着其他暴徒向我们围了过來。深知此地不能久留。由乌兰带队。快速地回退村里。   “我曾听村长说过。这村里有一处地窖。专门用來储存全村过冬的食物。那里应是很安全。”乌兰说道。   这我也听说过。前些日子我们问起过村里是不是缺少粮食。毕竟都是老弱病残。我们本是想帮他们弄些食物來。最后却被村长谢绝了。说村里有个地窖。储存了大量的食物。还足够使上几个月。   此时被乌兰一提及。我也觉是个好去方。但具体在哪却不知。倒是云谷细心地提到:“村内的房屋大多集中于一处。只有北边无住房。想必那地窖便在那里吧。”   既已确定位置。首要的是我们得先去找玄虚。他怎么说也是同伴。更何况还有一幸存者由他照看。   乌兰说道:“我身手比你们好。我去找他们。你们先去地窖。”   这也是个道理。我们便分开行动。乌兰去找玄虚。我与云谷一道去了北边。   北边是一处开阔的大坪。一眼就能望到地窖的入口。地窖并沒上锁。大概也是因这里民风淳朴。食物都是共享。也不在乎谁多谁少。   我们一进地窖。扑面而來的食物香味。不由联想到。这里的村民勤劳而朴实。现却落得这个下场。不由满心哀叹。   很快。乌兰和玄虚都过來了。还带着那个叫喜儿的小男孩。他还在不停地哭泣。嘴里叫嚷着爹娘。   这可不行。万一把那群暴徒引來了可不好。   我连忙安慰道:“喜儿。哭鼻子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我不由尴尬一笑。对付孩子我却是毫无办法。   “让我來吧。”乌兰说道。   我心知她有特别的亲和力。主动让开。让她同喜儿说会话。   乌兰柔声地说道:“喜儿。姐姐知道你很伤心。可你哭得这么伤心。会让你娘很难过的。”   听到这句。喜儿眼睛看了过來。可仍沒停住哭泣。   乌兰继续说道:“喜儿一定不会让娘亲难过的。是个乖孩子。对不对。”   “我不会让娘亲难过的。”带着哭腔的童稚声回道。   “那现在不许哭了。要做个坚强的孩子。”乌兰为他加油。   “可是娘死了。爹又变成了坏人了。我沒人疼了。”喜儿继续带着哭腔。   “姐姐也不骗你。你爹是被坏人控制了。他并不是坏人。你娘死了。是为了你好好的活着。你若还要继续哭。便会引來了像你爹一样被控制的那些人。那就枉费了你娘的苦心。你娘会很伤心的。还有你爹。他若是知道被坏人控制了。他也定会保护你的。定要你好好的。”   喜儿顿时止住了哭声。恨恨地说道:“我不哭。姐姐那个坏人是谁。我定要帮爹娘报仇。”   这话里带了小孩不应有的仇恨。我们也只能一叹。并不能改变什么。   乌兰幽幽一叹。说道:“那个坏人姐姐现也还不清楚。只要是姐姐知道是谁。定会给你报仇的。你不要去记这些。要像之前一样快乐的成长。”   “不。我定要亲手杀了那坏人。”喜儿眼神里充满了仇恨与倔强。   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我只好说道:“好。好。好。哥哥找到坏人一定交给你。”   喜儿立刻眉头一扬道:“那说好了。我们要拉钩。”   这才像点小孩的样。我与他拉了勾。他才有所欢喜。赶紧又问道:“哥哥。那什么时候去找坏人。”   我只能安抚他道:“我们先不能伤了你的爹还有那些叔叔伯伯。等他们再被坏人召回了。我们才好去找那坏人。我和其他哥哥姐姐们先要讨论一些事。你在这里乖乖地待着。不要哭。不要出声。”   喜儿点点头。安静地坐下。   我问乌兰道“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呢。难道我们又被虎大王耍呢。”   乌兰沉思道:“这还不能确定。但看他们的表现应是被一种蛊术所控制了。”   “蛊术。”我不由惊道。在凡间时。我就听说过各种关于恐怖蛊虫的传闻。乍然一听。不由有些失态。   “这是种非常邪恶的蛊虫。迷心蛊。被这蛊虫噬咬后。人就会被控制。而且变得力大无穷。身体也随之变得坚硬难伤。可也会慢慢失去人性。”乌兰一脸凝重地说道。   “可有什么解救之法。”立在一边的云谷小声地问道。   “这个我也是听说。并不知如何解救。或许杀了那施蛊之人。他们就能得救。”乌兰不能肯定地回道。   “对了。”我突然想到了乌河:“你兄长的情况有无变化。”   乌兰点了点头:“我刚才也察觉到了我兄长就在附近。可他突然间又走远了。我能确定他并沒被迷心蛊所控制。可我却不能感知他的想法。似乎有一种东西隔绝了我们间的感应。”   “是虎大王做得手脚。”我只能这么猜测。   “很可能。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再去找那虎大王。而且这次务必小心。需得仔细探查。”乌兰如是说道。   然而。我却想到了另一问題。任务提示上说。需找出袭击这村子的真正原因。而这次被控村民不也是來攻击村子。于是。我不由想到。这村子到底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们。   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便把疑惑摊出。他们也是不解。却听到一旁安静的喜儿开口道:“我知道他们要找什么。”   “你知道。”我不由奇怪道。一个小孩又能知道什么。   他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但村长他们不让我们告诉外人。”   我忙说道:“现还顾得了那么多。你若真知道些什么。便说了吧。你难道不想替你的爹娘报仇。”   他纠结着。看起來村长的话对他很威信。我们也不急。耐心等他说出來。   3.62 命运无常(二十三) - 大鬼雄 - 谓何求   喜儿缓缓地说道:“前几年。那时村里來了一道士。他给了我们一件东西。说要我们看守十年。还给了我们一大笔钱。可好像自从有了那东西之后。便有怪事不时发生。”   原來还有这等事。我不由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是一块圆石。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只看过一次。然后被村长他收起來了。不知藏到哪里去了。村里人都让我们这些小孩别到处乱说。以免有其他村的人來打主意。但自那以后。村里一直怪事连连。所以别的村也都不敢來往了。”   这么说來。此事或许真与那圆石有关。可那个道士又是谁。他把那石头交与村民保管又是何目的。这些都是未知。也想不明白。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那块石头。   于是。我追问道:“你真的不知那圆石藏哪儿呢。”   喜儿摇摇头:“村长说这是极贵重的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谁都沒告诉。就他一人知道。”   问題似乎不好办了。村长才刚身亡。我们的线索又断了。可我仍不死心。继续盘问道:“你对村长他了解多吗。能猜到他会把东西藏在哪儿。”   喜儿继续摇头:“村长他德高望重。平时我爹总让我别去打扰村长。小时候我倒是常去村长家玩。可自从大壮哥哥失踪后。我就再也沒去过了。怕引得他们伤心。”   大壮应该说的是村长的独子。我仍想从他的话里得到些有用消息。继续探问道:“你说的那些怪事有哪些。”   喜儿想了想:“很多奇怪的事。就是经常会有人在外突然犯了病。然后被抬回來。大夫看了也束手无策。刚开始得这种怪病偶有几个。后來就越來越多了。大家都说那道士留下來的石头是块祸石。都要求村长把它丢了。”   原來村里还发生过这样的怪事。不过那石头定是沒被丢。否则喜儿不会这么说。我继续索问:“后來呢。”   喜儿又仔细地回忆。继续说道:“后來。村长被迫说出他收了那道士东西的真相。因为我们村的水源越來越少。不久就会面临干旱。整个村也会陷入衰败。所以村长他是为了大家才收了那东西。而且只要有了钱。我们便能更好地生活下去。于是。大家都沉默了。因为这种情况我们也都感觉到了。地里种的庄稼收成越來越不好。就连这整个仓库的粮食也都是用那笔订金购买的。而且村长说只要我们坚守十年。我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只是吩咐大家出外小心些。所以之后谁都沒再提了。接着就是现在这样子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着转。可是并沒哭出声。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确是满感唏嘘。曾经美好的家园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这让一个小孩如何面对。真有些让人于心不忍。   不过。看來。这事情越來越诡异了。可仍丁点头绪也沒。我不由有些头痛。   于是。我征询下他们:“你们听了可有什么看法。”   云谷和玄虚一脸茫然。显然与我一样。乌兰似有所思。我也不打扰她。或许她能想到些什么。   好一会儿。乌兰才反应道:“从这些信息中我倒是想到了一点。那些怪事最开始都发生在外面的吗。”   乌兰边说边看向喜儿。直至见他点点头。才说道:“我的看法是。外面定有想袭村的势力或者其他什么一直不能进入。若他们能入村。以他们那奇怪的手段。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直接进來抢那圆石不就行了。或者他们另有目的。但这不太可能。因为事情巧合性太多了。”   她的说法。我觉有些道理。但也不敢妄下定论。   她继续问道:“喜儿。得那些怪病的人你有沒有见过。都有什么症状。”   喜儿低头想了想:“他们都是昏迷着被抬回來的。醒來之后便都神情木然。畏风畏冷。”   乌兰一脸惊道:“这就是中了迷心蛊的前兆。”   那这就意味村民早已被人下了蛊了。可为何虎大王又说是中了蛇毒。我提出了心中质疑。   乌兰随即回道:“这并不能虎大王是在骗我们。因中蛊毒与蛇毒只有些微差别。若不仔细查验。怕也分辨不出。”   既有这种可能。现也不能全然认定虎大王她居心叵测。具体情形如何。我们还需去探究下。或许她也遭遇不测也说不定。   乌兰继续问喜儿:“这些生病的人最后都怎么样呢。”   “他们之后有一天莫名其妙地就好了。我们都以为灾祸结束了。然而。不久之后他们便逐个失踪了。”喜儿说得有些忧伤。   我突然明白。他爹也是怪病成员之一。无怪乎他对怪病情况了解得这么详细。不免对他又生出些同情。   乌兰满脸疑惑地说道:“那这也意味着。虎大王她抓去的就是这些病初愈之人。她是否知情还是另有考虑。”   “这谁晓得。”我索性把所有问題都斩掉。肯定地说道:“还不如去看看。现想这么多也于事无补。”   话虽这么说。可现要出去却不容易。外边兴许已被那些失了神智的村民包围了。需得从长计议。   乌兰提议道:“玄道长与云公子暂留于此照看喜儿。我和鬼公子一起突围。”   她这样的安排也是考虑到云谷与玄虚身手不够灵活。我们自是无其他意见。乌兰临行前又叮嘱他们万事小心。便同我一起走出去了。   外边并沒那些村民在游荡。这倒出乎了我们的意料。难道他们已被幕后人召唤走了。直至我们走到村口。才发现他们并沒离开。而是一直徘徊在村口。不能进入。   “整个村似被布下了一道结界。他们不能进來。”乌兰说道。   我却感到奇怪。我们明明分毫沒有受影响。哪里会有一道结界。   “这是限定结界。只允许特定之物通过。”乌兰解释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外面这么多人。我们要怎么突围。却不想乌兰正凝神沉思。丝毫沒听我说什么。   我正欲再问。她突而回道:“我正分析这结界的走向。或许能找到维持这结界之物。”   我想这结界定是那道士布设的。若能找到结界的供能体。或许便能找到那道士所要保管的圆石。   乌兰她全神地盯向那些村民在村口徘徊之地。只见一村民突然走近。想穿过这村口。忽地一阵淡蓝色火花冒起。将他拒之门外。   这就是结界。不知会不会被这些村民所击穿。我不由担心到。每当那淡蓝色火花冒出。乌兰的神情便专注了几分。她显然是在通过这些村民所激起的结界反应來推断结界的运行。   此时。我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了她。她突然用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在那边。”   她所指乃是在村的南边。正是村长的宅院。我们迅速赶了过去。这里依旧维持我们早晨离开时的模样。可此时已人去楼空。我不由生出哀叹:真是物似人非啊。   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去感伤。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找出结界的能量核心。   “你左边。我右边。”乌兰简单地分配道:“应是一个会散发淡蓝色光芒之物。你若找到相似之物东西便來叫我。”   我们便分头开始搜寻。左边是厨房与杂物间。厨房里干净整洁。锅碗瓢盆都摆放得整洁有序。我挨个翻找。并无任何可疑之物。我只好继续去杂物间找寻。   杂物间自是杂乱。散落着各式农具。还有成堆的碎物块。我仔细地在这些碎物块里翻找。很快我便在一处杂物里发现了一阵蓝光波动。我面上一喜。那东西定是在这里了。   我徒手翻弄着这片杂物堆。很快我便发现了我所找之物。   它真漂亮。这是我的第一感觉。它是一颗天蓝色的宝珠。散发着淡蓝色的幽光。像世间最珍贵的珍珠那般。璀璨而又柔和。它实在是太过美丽了。以至我都生出了想据为己有的念头。这念头一生。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何时竟变得这般贪婪了。定是这宝珠有问題。   我忙叫喊道:“乌姑娘。这边。我找到了。你过來确认下。看是不是我们所找之物。”   乌兰闻声而來。第一眼也被这东西所迷惑了。眼里满是欣羡之神。这哪是她平常淡泊之态。我正准备唤醒她。不料她面色突然一变。眼神从迷离中恢复正常。我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方法。但她的确是恢复常态了。   “这是希望水晶。”乌兰说道。   “希望水晶。”这名字听着就是个好东西。   可她却又摇了摇头。苦叹一声:“我想你听了这名字定觉得它是个神物吧。可事实上它是件邪物。它是如何产生的沒谁知晓。但它的功效却是人尽皆知。号称能给你永不可达之希望。那便是绝望。拥有者一见此水晶。便觉自己能看到一切希望并实现。然而那一切终究是梦。”   我心中不由惊道:世上竟有如此邪恶之物。可那道士为何把它留与村民。   3.63 命运无常(二十四)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们看着希望水晶毫无办法。若拿走它。那村里的防护结界就会破碎。可若放于此却并不安全。也不知那道士会不会回來拿取。   乌兰提议:“不如让云公子他们來此看守。既能避免水晶丢失。又能护他们周全。”   “难道你不怕这东西诱惑了他们。或是他们直接把希望水晶窃取走。”我一想到这水晶的邪魅之惑。其他人我尚可放心。但玄虚我却不那么信任。   “那我们也只有把这东西先藏好。再叫來他们。想必是不会有事的。”乌兰又提议道。   只能如此了。我们小心地把希望水晶藏好。便去找云谷他们。   待将他们引來。乌兰嘱咐道:“玄道长。云公子。还有喜儿你们先在这里好好呆着。千万别让陌生人靠近。我与鬼公子先去虎大王那里查探。”   交待完这些。我们继而出发。既然村口已被那群村民围守住。那我们只有翻越村墙出去。我们找了离村口较远的一面墙。翻墙而过。墙外并沒那群暴徒的身影。我们稍作安心。辨明好方向。便向虎大王所在的桃之乡行进。   很快我们便到了虎大王宫殿所处的山脚下。这里与初來时的一片秀丽不同。已是一副破败。桃花树都横七竖八地躺着。桃花也散了一地。连久久不曾散去的桃花瘴都已无影无踪。我们并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何事。但毫无疑问。定不是件好事。   我与乌兰对视一眼。并从对方的眼神中会明意图。决定上山去探查。我们小心翼翼。不敢随性迈大步行进。以免惊动藏身于此的不善之人。恐我们反应不及。   远远地。我们便能看到那巍峨的平阳宫。可门口并沒看守的小妖守卫。这宫殿不会连一只妖都沒吧。那我们岂不是又扑了个空。   未经过多的考虑。我们便直接进入宫殿。由于仅來过一次。我们只知去主殿的路。便直接奔向了主殿。   去主殿的道路也是一片狼藉。已不复之前那丫鬟随从如云的场景。我们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主殿。可大殿门紧闭。隐隐能听到里面有些微的动静。   我和乌兰相互打了个眼色。悄悄地收住了身形。便又悄悄地靠了过去。用耳朵轻轻伏靠在门面上。想听清里面倒是何动静。   可却听到里面传來一阵女声:“姐姐。你还要顽抗多久。早点投降不是多好。现我们就是王中之王了。”   “休得废话。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虎大王的声音。   “呵呵。姐姐。何必这么说呢。这多让奴家伤心啊。你我姐妹一心。何必听那老道之言。”另一女声说道:“更何况你不为自己想想。那也该为你的得力干将想想吧。”   “妖妇。修得蛊惑大王。我并不在乎我这条小命。” 这是桃潜的声音。   我听得满头雾水。原來真还有另一妖。她一直在蛊惑虎大王。不知目的为何。   那女声又是一笑:“姐姐。你可以不考虑手下。那也总得考虑一下你的女儿吧。我们在此僵持了也有一天。你可怜下我这如花如娇般的外甥女吧。现都憔悴了。”   他们在此竟僵持了一天。那也就是说在虎大王取走那蛇之后。入侵者便袭击了平阳宫。然后放出了那些村民。   虎妞吼道:“姨。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姨。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那女声又叫道:“哎呀呀。你这说话好生让我好心疼。可惜了我平日那么疼你。既然你们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你们以为用消耗生命力的阵法就能困住我吗。那是笑话。等我所控的那群村民取回希望水晶。你们就都得死。。”   原來。控制村民的是她。   这时。乌兰悄悄地靠了过來。小声对我说道:“我兄长也在里边。”   我也小声地回道:“那该如何行事。”   “还是得进去看看。”乌兰征询地看向我。   我点点头。都到这步了。即便里面真有什么危险。我们也得冒险一试。我们推门而入。只见虎大王、虎妞、乌河还有羽天及夭夭。他们正围坐在一女子周围。这女子我并不认识。可光看她形貌。与虎大王长得颇为相似。应是她的妹妹。不过神情却截然相反。给人却是怨毒之感。   他们见到我们都很意外。但反应却不尽相同。羽天一见到我们。立刻叫道:“你们这是來救我的吗。自从上次见了你们。我想你们定会來救我的。可前些日还被这虎妞关押着。现在倒好。忽來了个妖女。竟把我也牵连进去了。真搞不好会丢命。快点來救我出去。”   他身旁的虎妞听后却不乐意了。嚷道:“我哪里有关押你。我不过是不让你随便走出此处。你爱玩什么我不都给你了。你难道还不高兴。”   羽天冷哼了一声。撇过脸去。不理会她。   虎大王咯咯一笑:“你们原來认识啊。他们的事情先不说。先处理掉眼前之事。”   她便对中间那女子说道:“看來是帮我的人來了。你可沒指望了。”   中间那女子却是一副怒颜。冷哼道:“就凭他们也想伤到我。笑话。”   虎大王也不恼。笑道:“是不是笑话。那也得试了才知。由我指点。他们想伤你的真身却不难。”   中间那女子一听此。脸色明显一变。更恼怒地看向我们。   我自是不以为意。问道:“你们这是在参禅吧。”   虎大王直接啐了我一口:“你这小子就知油嘴滑舌。竟不知我们正用一阵法困此妖女。快点过來帮忙。我们时时刻刻都在消耗生命力。”   我倒还沒回答。乌兰便抢先回道:“我们该怎么做。”   我想她这是担心好的兄长。   虎大王拿出一瓶子。指了指中间那女子说道:“看见了沒。我们正用阵法困住她。我们现不能动用力量。你只需把她收入此瓶。我们便能够停止消耗生命力。”   这似乎很简单。我接过瓶子。准备拔开瓶塞对准那女子一收。我想应该就是如此。很多神话故事所述葫芦之类的也是这般收妖的。或许还需念这妖精的名字。   “慢着。”虎大王制止道:“此瓶所使用的口诀我传音于你。但你需注意一点。此瓶一日仅能使用一次。我们已困不住她一天了。你必须确保能将她收服。你此刻看到的她并非她的真身。她所修炼是一种特殊的功法。身体会在现实与梦境之间交替。她修炼已久。每日只有一刻钟的真实存在。其他时刻都如梦幻一般。这具体存在时间我也不清楚。可我能告诉你的是。她的真身会有一特征。因她自小磕坏额头。以至她的幻身都作了掩饰。也只有真身在额间才会有个细微的印痕。”   果然是姐妹。对如此细微之事都了若指掌。我暗自记下虎大王所传与我的口诀。目不转睛地盯向了中间那女子。她的面貌与虎大王十分相似。可明显年轻不少。姿色也算是不错。我盯了好一会。不免觉有些脸烫。这么盯着一姑娘。总是有些唐突。再加之她不停地显出娇羞之态。更令我自觉自己是个登徒浪子。   虎大王喝道:“集中精神。认真些。她擅长于幻术与迷惑人心智。小心被她欺瞒了过去。”   我心中一凛。振作精神。   乌兰却在一旁小声地问道:“不如让我來。我是女子。自然对她的诱惑有所抵抗。”   我也觉正是此理。应由乌兰负责最合适不过了。   可虎大王她却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此瓶乃至阴陶土制成。女子碰触过多会有损身体。”   乌兰听罢。便只好退于一旁。但仍仔细地观察那妖女。好在关键时候提醒我一把。   我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不敢有分毫松懈。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我大气都不敢出。但眼前这女子丝毫无任何变化。我不禁担心我是否一时疏忽让她的真身晃过去。或是虎大王所提供的消息早已过时。她这个妹妹功法已是更进了一步。全然不是她想的那般呢。   “别分神。仔细点。”虎大王又提醒道。   我立刻止住了胡乱猜想。此时有这么多双眼睛盯视。即便我沒看到。那他们或多或少会有所觉察。但他们也沒出言提醒。看來是我想多了。这女子的真身还沒出现。我还是要耐心。静心地观察。   中间的那妖女就被我们一群人围观着。恼怒也渐渐平息了。而是诡异一笑:“各位这么注目着我。我好生害怕啊。其实。我的伤痕早已消退了。只是姐姐你许久沒与我走动了。已不那么了解我了。”   我寻思着若真如此。那我们这样做不是毫无意义么。   然而。却又被虎大王出声提醒道:“别被她干扰了。她这是在故意让你分心。让你有所动摇。我了解她。她这是在虚张声势。”   我心中又一凛。心道:果然女子之言不能尽信。   那妖女见此招不奏效。又换了另一招。表现出楚楚可怜状。凄婉地说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与姐姐素來不和。你看看这群人。。她的女儿。她的手下还有被她欺骗的人。我不小心被她困住。沒想到她却要害我。我真是好可怜啊。”   装可怜对我可沒用。我可看透了你的本性。   那妖女之手突然一抬。巧妙地遮住了额头。   我心里一愣。她定是现出真身了。于是。口里默念口诀。拔出瓶盖。对准那妖女便是一吸。那妖女身体立刻化为一道烟雾被吸入瓶中。   我心想:事情终于结束了。   3.64 命运无常(二十五) - 大鬼雄 - 谓何求   天道无情。命运无常。事情总有更糟的时候。这是我总结的鬼生哲学。眼见着那妖女已被我收入瓶中。我们也都松了一口气。虎大王更是神情一懈怠。便瘫倒在地。   虎妞连忙跑了过來。扶起了母王。羽天和乌河则朝我们这边汇合。而桃潜便急忙走向夭夭。似乎一切真的就轻快地结束了。   可正当此时。意外又不期而至。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咯咯。你以为抓住我了吗。”   声音却从夭夭的那方向传來。此刻的她脸色很是怪异。全然不像一个天真的小女孩。桃潜也在离她有些距离之处立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嘴里嚷道:“你是谁。”   “呵呵。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吗。我就是虎痴。”夭夭表情怪异。像极了刚被收服的那妖女。我想那妖女大概便就叫虎痴。可我明明已将她收入瓶中了。为何她却以夭夭的面貌出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继续说道:“姐姐。你虽是很了解我的。但我也并非一成不变。在这段逃亡的时间里我学会了很多东西。这便是其一。。换魂术。我已跟这个小姑娘换了魂。若你一直坚持就那么困住我。我则无需动用了这换魂术。可你已沒想继续维持好阵法。那我只好用用它咯。姐姐你的计划落空了。别摆着一副臭脸。否则别人还以为我这妹妹多不近人情。”   虎大王顿被她的话所激。豁然而起。吼道:“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也要与你殊死相斗一次。自小我什么都着你。但这次绝对不行。不能再让你一错再错。”   “啊呦呦。这话说得多漂亮啊。我是该多感谢姐姐你的不吝赐教喽。”虎痴一副笑靥。但眼神却如死神般无情。   我们一时都不知如何应对。只好闭口不言。唯一例外的是桃潜。他怒瞪着虎痴。愤怒地说道:“你把夭夭怎么呢。”。   虎痴耸了耸肩。表现得一脸无辜:“你说我又能把她怎样。我可是很友善的。怎会对个小妖精动手。你该问问那位公子。可是他把她收进去的。”   她指的是我。我把夭夭的灵魂给收了。也不知是否会有什么妨害。还是先问问虎大王要怎么把她放出才好。   桃潜听了她的话。立刻看向了我。神情还是那般愤怒。说道:“快把她放出來。”   我确是想啊。可我也不会啊。大哥你用得着那么凶神恶煞对我么。我也不过是无心之失。我心想着不由看向了虎大王。这事还得她处理。   虎大王喝住了桃潜:“你稍安勿躁。收入瓶里暂不会有事。可若把她立刻放出。那虎痴便会趁机夺回本体。那时我们更难应付了。她此时动用了换魂定有不小的副作用。更何况不同的身体都需要适应。”   虎痴又一声娇笑:“姐姐说得分毫不差。我现有的实力不及先前的十分之一。可你们此时的状况也不怎么样。我的赢面还是很大。”   桃潜这才止住了那像是拷问般的目光。回过头去。继续与虎痴对峙。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这种对妹妹如此看重的妖精我可惹不起。   然而。事情并沒因桃潜的转变而变得轻松。正如虎痴所说。虎大王他们已消耗了太多生命力。而我与乌兰又不能运用阴气。只有些平常的手段可对付不了这么厉害的妖精。即使她说功力已是十不存一。但谁又知这“一”要好过我们的多少倍呢。   我心里暗自叫苦。虎痴却笑靥如花。一脸阴翳地说道:“我可是要动手了哦。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先杀谁好呢。让我想想。姐姐。你我姐妹一场。我让你先活一会。虎妞怎说也是我的外甥女。虽你出言不孝。我也会让你活久一点。至于你这个冷面桃树妖。好歹也是这具身体的哥哥。先留你一会。其他人杀起來也沒什么意思。刚才是谁敢收我來着。那我先从你开始。”   咳。话说來说去。还是与我过不去。我这是得罪谁了。我有些欲哭无泪。但毕竟我也是堂堂的男儿。也不好向她求饶。   千钧一发的时刻。虎大王出声道:“都不要相信她的虚张声势。她不过是想先夺回瓶。以她这种状态定不能坚持太久。我们务必小心守护住此瓶。坚持几波。她定会失败。”   于是。他们都靠向了我。我连忙紧握瓶压在胸前。提防她的突发袭击。   “姐姐。或许你说得对。可其实我就是想杀了他。他长得令我厌恶。”虎痴尖声怪叫道。然后突然消失不见。   正当我心里嘀咕道。难道是因我长得太俊俏。连她这妖精都嫉妒。却听到虎大王尖声提醒道:“小心。这是她的幻影无形。小心提防四周。千万别被她偷袭成功。”   我神情一凛。紧张地环视四周。提防着会不知从哪射來的暗箭。   空中突然荡漾起虎痴魅惑的声音:“公子。小心哦。我要來了。”   这种还未攻击。便先用言语挑逗敌手的方式。本是一种上乘的攻敌要诀。可此时亲身体会。只觉汗毛矗立。浑身哆嗦。   空中还在回荡着虎痴的声音:“我來了哦。我來了哦。”   忽然。在这嘈杂声中。我感到背后一阵微风吹來。此刻。我神经紧绷。一听到风吹草动。立刻就闪动起來。我连忙一蹲。只觉有一阵风从头顶飞过。   空中又传來虎痴的娇笑:“哎呀。打偏了。打偏了。若有平日的功力。你定是躲不开的。我下次再攻击会仔细些。要小心哦。小心哦。”   被她这故意的提醒。我只觉如芒在背。浑身更是颤栗了几分。   “别被她唬住。你这小子平时那么的油嘴滑舌。怎么一到真场合就哆嗦呢。”虎大王语带尖酸。   我听到此。只觉面儿上过不去。忙站起來。吼道:“小爷我刚才只不过腿抽筋了。往我身上打。要打准啊。小爷我还怕了你不成。”   空中立刻便传來一阵娇笑:“好啊。我可会打准的。若再躲可不算男人了。”   这话音还未落。我便感到面前一阵风向我袭來。我连忙又是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心道:是不是男人可不是你说了算。若不躲那不就成傻子了嘛。   我这边刚躲避过去。那边桃潜突然一个闪身。朝一处空处一伸手。顿时。虎痴就被他抓了出來。   虎痴一脸惊异。有些震惊地说道:“你。你。你怎能看得见我。”   这不仅她觉得震惊。连我们也觉不可思议。虎大王也都露出了一副惊讶之情。不过。她似有所思。想是心中了然。   只听那桃潜回道:“你占据的可是我妹妹的身体。难道你不曾知道我们桃树妖都能相互感应么。快从她身体里滚出去。”   虎痴一副森然。喝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把你杀掉。”   她突然神情大变。一挥手便把桃潜扔了出去。   “她这是动用了幻力。要小心。她的力气其实是假象。是由你自己想象出來的。若你不去想她的攻击是真的便不会被击飞。”虎大王再次提醒道。   然而。虎痴已再次接近桃潜。又将其击飞。   她笑道:“姐姐。你有所不知。我已习得一门外家功夫。现在的力气可不是从前。幻中有真。真中有幻。绝不如以往那么好对付的。”   “我们过去帮忙。”乌兰对乌河说道。   乌河点点头。两兄妹便上前挡住了虎痴的去路。   虎痴看着他们。笑道:“你们这是找死么。”   乌氏兄妹也不答她。直接便与她动起手來。乌兰身手本是不错。乌河更是不差。两兄妹联手则是威势无穷。竟打得虎痴节节败退。   虎痴脸色急怒交加。又一晃身。消失在空中。   “她在你们身后。”桃潜出言提醒道。   乌氏兄妹被她这一提醒。便作出了防备。等虎痴现身其身后时。立刻回身还击。虎痴接了一掌。身体不由自主地飞退开來。看來此刻我们处于上风。   虎痴面色一凝。厉声说道:“这是你们逼我的。不要怪我不客气。”   我内心嘀咕道:倒要看你还有什么手段。你虽擅长幻化。想必应沒什么对策。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只见虎痴随即旋转起來。而且越转越快。   她这是要干啥。难道要使出什么诡异之术。   我这边正猜测着。虎大王便已出言提醒道:“她正欲分身。这些分身都与本体无异。可战力却立刻能提升几倍。”   她说话间。空中忽地多了一个虎痴在旋转。接着有第二个。第三个。……直至足足出现了七个虎痴。才停止旋转。   她们异口同声地说道:“虽现已不能像平常那般分身数以计百个。但七个已足够对付你们。”   她话音刚落。已有两个分身冲向乌氏兄妹。一个冲向桃潜。其他四个则向我们攻來。   形势突然急转直下。我们这边四位。不知能否一对一。还沒等我考虑完。羽天一声怪叫:“我与你并无冲突。不要來找我。”说完便如风般跑远了。   虎痴的分身也不去追他。却都齐刷刷地盯向了我们。这下情况更为糟糕了。眼下只能指望虎大王与虎妞这两妖精能有几分本事。但以他们现有的状态。未必能抵挡住。一时之间。我又陷入了两难。是逃跑。还是直面战斗。   这绝不会是个简单的选择。   3.65 命运无常(二十六) - 大鬼雄 - 谓何求   “退缩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脑内响起。这是谁说的。我已记不得了。可这句话无疑却很有分量。朦胧中。我似想起了为人时的一些片断。无一不都有一个男人。他在高声大叫:“你不能逃避。你应该再次尝试。”   他语气中似带着怒气。实则暗含期许。他是谁。我亦已记不得了。他做了什么。我也都忘了。但他确勾起了我遗忘的情绪。   曾经的懦弱。曾经的无助。曾经的绝望。这些似乎是遗忘了。但又不曾真正地离开。或许。有些东西即便你做了鬼。喝了孟婆汤。你以为你忘了一切。一切便可从头开始。但它们却并不会就此罢休。它们仍会时不时地冒出來。提醒着你:你永远逃不掉。   因为它们就叫命运。   这是我许久之后才明白的道理。此刻的我。只想怎么才能不被这种情绪所影响。我并不是个懦夫。   这么想來。我自是不能退缩了。眼看四个虎痴朝我们冲來。可我们这边却只有三。而现以她们两位的状态。也只能由我顶上。   我回身把瓶丢与虎妞。说道:“你拿着这个先跑。她得不到真身定会有所顾忌。”   “那你们叫呢。”虎妞有些迟疑。   “妞儿。你先逃。她一日不能换回魂魄。能力便会大降。你只要坚持到那时。我们就能赢。妞儿你平时跑得快。由我们拖住她。你定能逃脱的。”   听虎大王如此分析。虎妞便扭身以极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见她跑动的速度。我不由生出。她和羽天真乃绝配之感。   虎痴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立刻便有两个分身前去阻截。我和虎大王也赶紧上前去制止。却有另两分身又赶过來阻挡我们。最后还是让一个分身追了出去。   我们也无暇顾及了。只有靠她自求多福了。这时我们更应祈祷下。剩下的三个分身该如何对付。虎大王状态非常不好。对付一个已非常勉强。眼下让她直面三个。已是苦苦支撑了。   虎大王悄然对我说道:“小子你也快些逃吧。她解决了我们定是会去找回那瓶。现能逃出一个是一个。你沒拿着她的真身。而她的目的是偷取希望水晶。那村里设有结界。心怀觊觎之心的人进不去的。你躲入村里。便不会有什么事。”   这不又是叫我逃跑呀。虽她是好意。可我现也不想做临阵脱逃的人。更何况这次就算是死。也不过是不能完美过关而已。何不搏一次。   那边虎痴听了。一脸娇笑:“姐姐。这都什么时候呢。还这么疼惜情郎呀。若你死了。他还活着。难道你就不怕他再给你找个情敌。反正我也不会放过他的。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   这话说得真让我面上臊。恼怒道:“你这妖女。休要胡言乱语。我与虎大王清清白白。只是她不愿看你再多造杀孽。今日。我就不跑了。舍命也要与你斗斗。也好替天行道。”   虎痴冷哼了一声。怒道:“不知死活。”   说完。原本都要攻向虎大王的。便都转向了我。我不由懊恼。又何必激怒于她。真惹急了她。这倒让我更不好招架了。瞬间身上便挨了几下。我不免痛哼了几声。这人的身体要比鬼敏感得多。不过。这些分身一旦攻向我。那边虎大王压力顿减。倒有空余回击几下了。   我见这方法似非常奏效。于是便主动出口激怒虎痴。她听后。更是全力攻向了我。我身上顿时剧痛难当。可我只能强忍。希望能为虎大王争取更多的反击。不知是否因纯阳体。这身体被猛揍了一顿。除了痛。并无其他不适之状发生。这样方式确是让我们的情况好转了不少。   虎大王突然提醒道:“小子。你体质虽特殊。但也不是这么干挨打法。注意了。按我所说的方法躲避她的攻击。有空当便出拳反击她们。”   她这是要指导我的武艺呀。我自是认真听从。   虎大王继续说道:“她一耸肩。你便抬手挡住心口。她一抬腿你便用手挡住腹部。”   果然。按她的方式。我挨打的次数立刻变少了。   她又讲述了攻击的诀窍:“若她们中正有一个抵住了我的攻击。你便要不顾一切。就算多挨几下打。也要对这个分身猛攻。她现有这副身体本不够强健。分身更要弱上几分。你只需全力猛击。这分身是拼不过我们的。”   我便仔细地观察起虎痴的这些分身。一见有分身抵住虎大王的攻击。我便不管不顾冲过去。猛力地击打了上去。   几回下來。我确感觉到大为轻松了。却又听虎大王一声轻叹:“你平日里都不学功夫的吧。浪费这么大好的体质。你进攻时不要乱打。要打她的重要穴道。”   她又一一为我指明各处穴道。又讲明哪些穴道足以致命。让我瞅准时机便攻击。我大为受益。打斗也渐渐有了章法。以至于虎痴不得不把追虎妞的那个分身招了回來。即便这样。我和虎大王默契地协作。打斗起來也不落下风。   乌兰和乌河那边的情况我无暇顾及。但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題。就连我。仅被指点几句便都能与这些分身拼斗。他们应是不难解决。看來这次虎痴话说大了。   正当我稍有些分神时。虎大王立刻提醒道:“小心些。她的这些分身虽不能动用其他法术。但现还沒使出真正厉害之处。她两个以上的分身便能相互结阵。等会若四个分身结成四象阵。那就麻烦了。我们要瞅准时机先灭掉一个。而三才阵的威力便要小上许多了。”   我一听立刻凝神攻守。等待破绽。   虎大王拼斗经验确实了得。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引得一分身急攻。我想这分身虽厉害无比。但每个分身都需亲自操控。分身七处。那脑子反应定不比平时快。我立刻大吼:“我要打你的背。”   那分身明显一愣神。身上的防守立刻便漏洞百出。我连忙全力击向她的心窝。只听到她一声惨叫。这具分身便立即化为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我们除掉了一个分身。虎痴立马怒道:“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于是。她所有的分身便都聚拢在一起。神情愤怒:“我让你们见识见识我最厉害的手段。。十方皆杀阵。虽现只有六个。不足为十。可对付你们用不了那么多。”   虎大王立刻命令道:“我们也都聚合。她这阵法十分厉害。”   乌河、乌兰和桃潜立刻赶了过來。   就这会功夫。虎痴所有的分身便都动了起來。这动似极快。又似极慢。这并非我神经错乱所致。而是她表现得实在怪异。她所有的分身呈现出一个奇怪的阵势。空中突现了她道道残影。而她立于地面的身体却还在原地。   这是速度达到了极致的缘故。   她立在地面的身体突然一动。横跨了数十米便接近了我们。一道残影忽地便出现在我的眼前。沒等我反应过來。我已被一道重拳击飞出去。重重地砸落于地。其他人也与我类似。瞬间。我们便被打散了。然后陷入到无尽的残影之中。   我已看不清拳头。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我只得抱头缩身。在这如雨点般的拳头里苦苦支撑。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痛到失了知觉。拳头才停了下來。我们都无边地倒向地面。苟延残喘。我试着动了下身体。全身都不听使唤。不能动弹分毫。   “姐姐。看來是我赢了。”虎痴现又恢复成一个。说完之后。也立刻跪倒在地。   看來她消耗也不轻。   “你是找不到妞儿的。更何况以你此时的状态也未必能抓到她。”虎大王说着便剧烈地咳嗽起來。   “哼哼。姐姐。你可别忘了。我还有一群被迷心蛊所控的村民。我命令他们去夺取希望水晶。只要他们能带回希望水晶。我终究会赢。”虎痴笑得一脸痴迷。   我不知这希望水晶到底有何作用。据乌兰所说好像也沒什么好用处。况且也亲见那些被控村民也入不了村。她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虎痴在地跪了一会。艰难地起了身。笑道:“姐姐。我很想让你看到我赢时的样子。但我此时却不得不先杀了你。”说完。她一脸不善地走向瘫躺在地的虎大王。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杀意。   该怎么办。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把虎大王给杀了吧。何况她杀了虎大王。我们也难以逃脱。于是。我努力挣扎着起身。却意外地发现身体并不似之前那般不听使唤。一会功夫便有这种恢复之力。或许也是纯阳体的缘故。   她未能第一时间击杀我。是她的失算。我自是喜出望外。等她全神贯注地准备去击杀虎大王之时。我突然暴喝一声。飞身一脚踢向她。这一脚我可是用尽了此时能用的所有力气。加之她也受伤过重。反应不敏。一声闷哼便被我重重地踢飞。撞向了大殿的一角。然后一动不动。不知是生是死。   我踢完这脚。气力耗尽。又瘫倒在地。便沉沉地睡去。事情的结果会怎样。我亦不在意了。至少我已尽力了。   3.66 命运无常(二十七) - 大鬼雄 - 谓何求   朦胧中。我身处于一陌生之地。我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因为我不可能会來到这。此时的我应还昏睡在虎大王的宫殿之中。尽管我有着这么清醒的意识。可我还是醒不过來。   这里是一间农舍。我确定这不在蛮荒小村。因为此处风格迥异。如若他们想要把我抬到某处休养。也大可在虎大王的宫殿内找一处地。更沒必要再把我抬回蛮荒小村了。   这是哪里。我满心生疑。   突然。门开了。走进一个妇人。我却看不清她的脸。她走近我所躺的床。似乎对我说了些什么。但我却听不明白。正当我准备仔细地听清她说了些什么时。我便醒了过來。   我此刻应是在宫殿的一处房内。奢华的雕栏床。金碧辉煌的天花板。这只能是在虎大王的宫殿内。我一个翻身。迅速地起床。我急着想去知晓事情的最终结果。虽能看到我自己的状况。也确信结果显然并不糟糕。但也不能断定无其他事情发生。   我快速地走向大殿。守卫并未完全恢复。路上一个巡逻的士兵也沒。也不知是之前的守卫被虎痴杀了抑或其他。很快。我到了大殿门前。大殿之门是敞开的。远远便能听到里面讨论声。   首先入耳的自然是虎大王:“各位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乌氏兄妹均答道:“大王的提议甚好。我们并无异议。”   他们讨论了什么。我带着疑惑走入了大殿。殿内只有四人。虎大王、虎妞、乌河还有乌兰。却不见桃潜还有夭夭。我不禁想到。夭夭被换魂后。被我踢飞。也不知会不会有事。想來桃潜应是在照顾夭夭了。我内心顿有些微歉意。可谁让你被那妖女附身了。我也不得不还击。否则此刻的我们早已丟了命了。这些再无什么好多虑。我直接看向了虎大王。   虎大王一见我进來。立刻笑脸相迎:“这次的大功臣來了。若不是你。我们都难逃赴死之命。”   她这是在夸赞我。我露出罕见地羞涩状。答道:“哪里。哪里。我不过是尽了些许力。”   虎大王一听我这话。笑声更响了几分:“你这小子还有谦虚的时候啊。真是难得。这是不是意味我若给你什么奖赏。你也是不会接受的。”   我一听忙回道:“既然是大王的盛情。在下哪敢拒绝。”   此时连站在她旁边的虎妞都笑了。   虎大王挥了挥手。让她停下了笑声。才说道:“这次你出力确实挺大。本应就给你奖赏。但这次我因事先在此宫殿布置了禁术。物资消耗太多。暂时先欠着吧。”   她既然这么说。我也只好称谢示好。再说我也不知从这获得的东西能不能出。我又问道:“大王。你们刚才是在讨论者何事。还有那个妖……虎痴最后怎么啦。”   我本想称妖女。但想到毕竟是虎大王的妹妹。当着她的面这么说恐怕会引得她的不悦。于是改口成虎痴了。   只见虎大王一叹:“她的灵魂现已换回。也只剩一口气了。我已把她关押起來。我们刚才也是在议如何处置她。既然你來了也不妨说说你的想法。我们刚才的决议是把她交与村民处置。你觉得如何。”   她说得有些哀痛。纵然虎痴伤她很深。可毕竟也是姐妹一场。总难免还有些藕断丝连的情愫。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你们就拿着这瓶回村吧。”说完便丢与我们之前那瓶。然后以手支额。一副神伤。不愿再多说几句。虎妞则在一旁默默安慰。我们见状。只好告辞离开。   路途中。我不由问道:“乌兄。你和羽天为何先到了此地。”   乌河仔细想了想。说道:“我也不是太清楚。当时我只觉眼前一黑。便出现在一片沼泽地。然后立马被一条怪蛇袭击。恰遇上了虎大王搭救才逃过一难。但我也身中剧毒。才不得不被冰封起來。至于羽天。我跟他并不在一起。也不知他遇到了什么。”   我努力回忆着他们失踪前发生的事。想找出一些线索。但毫无所获。只好放弃考虑。先做完眼下之事要紧。   转眼。我们回到了蛮荒小村村口。之前所留的那些被害村民残体已经不见了。不知是被野兽叼走了还是其他。只剩下那群被蛊虫所控的村民倒在那里。我忙跑了过去。他们还有呼吸。可怎么呼唤都不见苏醒。   乌兰一凝神。沉声说道:“他们所中之蛊并沒被解除。但已失了施术人之控。所以才会这样。”   乌河更是一叹:“更准确地讲。他们现在都已是活死人。”   我和乌兰同时惊呼到:“什么。”   乌河解释道:“我曾亲见蛊术大师作恶。被下蛊之人只有在三日之内能被施救。而这些村民看情形中蛊时日已久。全身早已被侵蚀。已沒了解救之法。他们此时的生命迹象也是蛊虫造成的假象。蛊虫一死他们也会真正地死去。”   看着乌河灼灼的眼神。我心情不由感到沉重。我怕要对喜儿食言了。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尽量做了。于是我说道:“虽然他们已经死了。但总不能让他们躺在这里。我们不如把他们抬到屋里去吧。”   他们也都点头同意了。于是我们一起把这些村民一个个抬进屋内。放在空床上。对于喜儿的爹。我看过一眼。认得他的样子。他家我也去过。便特意把他搬回了他自己的小屋。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做完这些。我们才带着心情沉重往村长家里走。我不想见到喜儿失望的眼神。可我又不得不面对。   云谷他们并沒发生任何事情。而玄虚拿了些食物。正自己在烹饪。他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时候都不能饿了肚子。”   他倒是一副好心态。   云谷和喜儿倒沒这个兴致。在一边心事重重。毫无感觉地吃着眼前碗里的食物。他俩一见我们进來。两眼便立刻光亮了起來。喜儿甚至跑了过來。喊道:“鬼哥哥。有沒有找到坏人。我爹怎么样呢。”   我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立刻一脸兴奋。又蹦又跳地跑开了。   我想。能让他晚些知道。便让他晚些知道吧。   乌河并不知事情的來龙去脉。听我们解释后。脸色也立刻黯淡下來。他一脸思索。似乎在思考着解决办法。   我们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若真能有什么办法。那便最好。   “你们说这里有希望水晶。”乌河低声问道。   听他语气。事情似乎有转机。我连忙点头。   “那么事情或许还有些转机。”乌河低缓地说道。   “不知该如何做。”我急不可耐地问道。   “等等。让我再仔细想想。我还未完全想明白。”乌河摆了摆手。让我们不要出声。   好一会儿过后。乌河才说道:“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借助希望水晶。希望水晶其实是一种强烈的致幻物质。它來源于幻兽死后所留下的生命力结晶。最大的作用便是可充当能源。另一个作用便是可炼制返生丸。这返生丸据说只要给死人服下。就能欺骗到鬼神。可把他们的灵魂放回來。”   这返生丸听起來这么神奇。那么肯定能救治这些村民。我不由高兴道:“那赶快去炼制返生丸。也好早点救醒这些村民。”   乌河却摇了摇头:“我不知如何炼制返生丸。这是传说中的药物。若他们并非被鬼神勾去了魂魄。而是被蛊虫所占据了生机。即便有了返生丸也不会起任何作用。我所要利用的是希望水晶的迷惑功效。我们有施蛊人。只要将她的魂魄投入希望水晶之中。迷惑住她。我们便能让她來控制蛊虫。虽不能让这些村民除掉蛊虫。但也能让蛊虫不再压制他们的意识。”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办法。可我们并不能动用阴气。该如何抽取魂魄。难道只能再去求虎大王。若真要她下手。她又能否真的舍得。   乌河的回答打消了我的顾虑:“希望水晶本就有吸取魂魄的能力。她此时这般虚弱定不能抵住这希望水晶的吸引力。魂魄自然会被吸入。你先去把希望水晶取來。再把她放出。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很快。我拿來希望水晶。云谷和玄虚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水晶。立刻便被吸引住了。乌兰重重呵斥了几声。他们才清醒过來。心有余悸地道:“果然厉害。”   乌河从我手中接过收有虎痴的瓶子。独自一人进了里间。我们耐心在外等待。不一会儿。乌河面带喜色地走出來了。手中的希望水晶黯淡了几分。   “成了。”我询问道。   乌河毅然地点点头。   我们立刻兴奋起來。互相击掌祝贺。屋外似也传來了一阵阵男子的声音。那些村民果然活过來了。然而这片男声却立马变成了哭天抢地。他们是在为自己之前所犯的罪责难过。但这怪不得他们。   我们连忙出去探查。以免他们自寻短见。我们挨家挨户地劝阻。最终才让他们平静下來。喜儿与爹一见面便哭作一团。我们只能干看着。满是唏嘘。   等这一切都结束后。我们又一起商讨如何处置这希望水晶。它是村子受袭击的根源。这确是个难題。   乌兰却提议道:“刚才收了一个魂魄。这水晶似黯淡了几分。不知多吸些会不会失去作用。南边的水泽有那么多怨魂。不如去那试试。”   我们都觉有理。于是。一起赶往南方水泽。   3.67 命运无常(二十八) - 大鬼雄 - 谓何求   水泽地与之前已是不同。蛇类完全不见踪迹。又多了另一种生物。它们有着透明如薄膜般的细小的身子。它们看起來很是无害。我们一靠近便咿呀着飘走了。   “它们是什么。”我一时好奇问道。   他们都摇头以示不知。   我倒无所谓。它们既沒什么危险。那就先不管它们为何物了。   我们开始造访正四处游动的污泥怪们。好把他们体内的怨魂吸出。我们小心地前行。以免被污泥怪所包围。而那些未知的生物。见我们要对付污泥怪。顿时又咿咿呀呀地叫了起來。远远地围住我们。又不敢靠近。   它们是在欢喜。还是另有他意。   我晃了晃脑袋。提醒自己不去想这些。继续寻找污泥怪的身影。   意外地。我看到了羽天。他正被一群污泥怪追赶着。我们本不想搭救他。但看在他也是团队一员。又看在他并沒做什么有害于我们之事。我们还是跑过去救他。   乌河拿着希望水晶对那些追赶上來的污泥怪晃了晃。吸收了几个。剩下的见状便落荒而逃。   “你怎么來这里呢。”对着羽天。我沒好气地问道。   “我刚跑出大殿。便被一群人追赶。逃到这里他们方才退去。可沒想到这里还有怪物。真的快要丢了性命。”羽天心有余悸地回道。   我心里暗骂:活该。   羽天看着我们。疑惑地问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我不愿意搭理他。乌河与乌兰也不答他。他自知理亏。闭了嘴。默默地跟着我们。   云谷好心地向他解释道:“这里的污泥怪都是些怨魂的结合体。我们來这是想把它们净化掉。”   羽天点头应道。有些尴尬。   遇上羽天后。便再无其他波折。我们顺利地把所能看到的污泥怪们收拾一空。希望水晶也黯淡了不少。已沒了之前那种欲勾人魂魄之光彩。我们再三检查。确认并无残留的污泥怪。才准备离开。   可我仍不放心。再次提醒到:“不会仍有残留的吧。”   乌河说道:“放心。污泥怪只能群体作乱。即便是残留了一些。数量也不会太多。作不了乱。”   如此我才放心下來。   而那些未知生物一路都尾随我们。直至我们离开水泽。我不禁又问道:“那些到底是什么呀。为何要一直跟着我们。”   “不知。或许是一种新生的动物吧。”乌河回道:“宇宙浩瀚。就算是最高位阶的神也不可能完全知道。”   也是。我也不再探究它们是何。   不料。羽天却支吾道:“我……可能……知道一些关于它们的情况。”   “是什么。”虽不喜欢他的为人。但这事着实令人好奇。   “我在这片水泽里逃了许久。发现那些东西与这些污泥怪有些关系。它们平日都受污泥怪欺压。其他的更多便不知了。”羽天有些忐忑地说道。   被他这一提。乌河像是明白了:“听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了一东西。说人死后。化成善魂或是恶魂。都与人的品性有关。恶人多会变为恶魂。善人多会变成善魂。所以那些东西。应是在水泽地中枉死的善良人。”   虽总算是了解到了。但我却高兴不起來。好人与坏人同样会死。既然死了也受恶人欺压。那又为何要做个好人。   乌兰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善魂只要在凡间做些善事。便能投胎。那恶魂可是永世不得超生了。你也不要觉得天道不公。它自然有它的道理。”   或许是吧。但我仍觉些许不满。不过。这也与他们无关。我也不好再在他们面前显露。于是。我一笑:“我们接下该干什么呢。好像差不多任务也该完成了。是时候出去了。”   “我们得先把希望水晶留与村民。否则那些村民同样也会死去。”乌河说道。   “那我们先回村。也不知任务要求让他们供奉我们能否实现。毕竟他们也算不上真正的活人。”我说出心中唯一的担忧。   “这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供奉不分身份。不论他们是生是死。只要他们感谢我们就是够成功。”乌河答道。   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们走回村里。那些村民一见到我们便立刻顶礼膜拜。我们连忙去扶他们。忙说:“当不得。当不得。”   他们却一而再拜。怎么也劝不住。我们也只好受着。至于希望水晶。我们最后把它送给了喜儿。一是因希望水晶已失去原有光彩。一般人也不会再被诱惑。二是因村里唯一算是活人的就是他了。其他人都由虎痴所控。若给了他们只怕会令虎痴清醒过來。   处理这一切后。我立刻感到不同了。身体渐渐飘飘然了。忽地便飞至了半空。其他同伴亦是如此。我感觉到一股特别之物在我四周飘荡。这应是香火之力。传闻神能享受到香火。我们现虽不算是神。但也算是个见习阴差。这一关或是让我们提前感受下香火之力。   “大家借着这股香火之力往上飞。或许便能回去。”乌河提醒道。   原來白日飞升就是这种感觉。我朝着地面挥了挥手。   地面上。喜儿高声喊道:“鬼哥哥。以后记得要來看我啊。”   我应了声。可心里却想:我都不知这是哪。真还能回來么。更何况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而地府时间与这里也未必相同。即便是回來了。或许喜儿未必还在人世。想着。我就有点伤感。仙神大概总是寂寞的。   我们越升越高。地上的人影也渐渐消失。猛地我们眼前一黑。瞬间我们便來到了时间界。我们沒作任何停留。继续飞升。当飞至到时间界的上空时。眼前又是一暗。当再一亮时我们已回到了我们初入时的那个小屋。   烛火还未熄灭。外面的雨声还未停。似乎我们从未离开过。   我们像是做了一个梦。此时之情形。也由不得我这么想來。   我环视了下四周。并无任何变化。我们真的是在做梦。   我疑惑道:“我们有离开过这里吗。”   “入梦。这一关即是做一场无常梦。妙哉。妙哉。”乌河轻声呢喃着。   “做梦。”我更是奇怪。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吧。但我并不纠结于此。开始检查周身之物。哀鸿还在。阴差令也在。一件不少。我舒了口气。   我使用了下阴差令。得到提示:“第二关通过。请同时使出五块阴差令。即可过关。”   这确是意料之中的喜事。他们也都使用了阴差令。脸上露出微微喜色。突然。我一愣。发现有些不对。玄虚并不在此。   我不由问道:“你们可知玄虚道长会去哪呢。”   他们顿左顾右盼。也寻不见玄虚的踪迹。   乌兰不由沉声道:“浮生一梦。世上早过百年。梦醒时自然消散。”   这话是指玄虚其实早已死了。只是一直处梦中。他醒时便是鬼身消散之时。虽玄虚也并不让我待见。可回想那他挣扎求生之为。不免有些同情和感动。   “这也不一定。我们先不忙着出去。先寻他一遍。”云谷提议道。   也只好找找看。能找到那自是更好。不能找到也沒办法了。   雨还在下。我们在这边杂屋内找了一些能挡雨的东西。便在雨夜里四处搜寻。   我们一边找一边喊道:“玄道长。玄道长。”   可毫无回应。而随着我们的走动。我心里越发惊疑。这里似乎非常熟悉。我陡然明白这里便是蛮荒小村。而我们刚所待之屋就是村长的屋舍。只因太破旧而沒联系起來。   “这里就是蛮荒小村。”我惊叫道。   他们也回过神來。打量起四周。   同时露出一副茫然。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会变得如此这般。我更是不由想到喜儿。他又去了哪呢。   这些并无答案。我们只能从这些破败的断壁残垣推断。这里已很久沒人住了。他们是因伤感而离开呢。还是我们走后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但这残破的村落并不会给我们答案。   我们只能漫步在村落里。一边找着玄虚。一边搜索有用的信息。直至转完一圈。既沒发现玄虚。也沒找到想要的信息。   玄虚或许是真的不在了。   无太过悲伤。只是有些莫名的感叹。我们最终还是决定离开。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于是我们都拿出阴差令。同时使用。一道光亮的门便出现了。   我们毫不犹豫地走入。眼前一转。便來到了地府一号所在的大厅。乌河、乌兰和羽天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我与云谷。   地府一号用熟悉而又冷漠声对我们说道:“恭喜你们。你们已顺利完成第二关的任务。现在你们可以选择后续的关卡。”   在选择关卡前。我先问了一个问題:“大人。我们之前所经历的第二关蛮荒小村在哪。”   我确实想知具体位置。以便再行查探。好取得到喜儿的消息。   地府一号停滞了一会。才开口道:“这个问題可以回答。但你们所通过的第二关已是废弃的世界。编号三七八。具体位置你可在成阴差之后通过正式的阴差令查询。”   已被废弃的世界。编号三七八。我暗自记下。以后定要找个时间查探。   选择关卡时。云谷主动传音与我商量道:“我是听说按顺序过关会有些额外的好处。你接着想去哪一关。”   既然如此。便如他所愿去第三关。。无色关。   3.68 鬼神无色(一)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们來到一处名为无色城之地。并沒想象中的莺歌燕燕。反倒真如它的名字一般。无绚烂之色。仅有着黑与白。   云谷看着我四处打量。笑道:“是不是觉得很失望。这里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   他一脸意味深长。我看得只觉心痒痒。狠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   这里虽名为无色城。其实并无居民。只生活着两种奇怪的生物。一种像是全黑的野猪。一种像是全白的野猪。但它们并不如野猪那般叫唤。而是犹如龙般地吼叫。我们不知如何称呼它们。暂且称为黑龙猪与白龙猪。   我们绕城一圈。最终也沒发现其他的任何生物。除了这两种。整座无色城也只有黑色的大理石。与白色的玉石还有一些不知名黑色或者白色的草。   任务提示道:找到这里曾很伟大的阴神无色。并完成他交予的任务。此关乃和平关。不会有任何敌对势力。   听到最后一点。我倒大大松了口气。前两关的凶险历历在目。我可不想再那么神经紧绷了。   这么说來。那这里应是那伟大的阴神无色的领地。连城门都按他的名字取名。我不由心中悱恻:这阴神先不说是否厉害。但这眼光着实不行。整座城除了黑就是白。连养的宠物也是如此鲜明。我心想。这黑龙猪和白龙猪定是宠物。因它们见了我们。也不主动攻击。   既已知需寻无色城之城主。那么也就有了方向。目标锁定的自然是城中那最大最高的建筑。那里应是城主府。   于是。我对云谷说道:“这无色大神必住于那处高耸的建筑。我们不如去看看。”   云谷允诺。   我们沿着黑色大理石铺成的主道一路前行。很快便來到城中央那外观漆黑的宫殿。大门是敞开的。并无任何守卫。   我心中暗自嘀咕:这地方也太怪异点了吧。一位大神连一丁点儿守卫都沒。这似乎很不寻常。纵然大神无需护卫。那或多或少也要收留一些神仆吧。   进门倒无犹豫。既是和平关卡。那自是不会有什么危险。门内也是一片黑色。纵使门外一片阳光灿烂。这里却显得有些阴森。   我们在整座大殿寻视一圈。并沒发现任何可隐匿人或神之地。这无色神又会在哪呢。   果然。任务并不会如此简单。咳。连初始都不知如何进展。我们只好出去找找。整座无色城除了中央大殿。其他都是些低矮的建筑。大量的黑白龙猪躺于里。看起來更像是一个个猪圈。   最后我不得不放弃继续寻找的意图。我忍不住嘀咕道:这大神喜欢躲迷藏。好好的宫殿都不住。让我们如何寻。   心里虽是不满。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題。只能认真思考解决之法。   云谷提议道:“不如请神。”   “请神。”我觉得很匪夷所思。这过关考验还能请神。   云谷解释道:“大神都有万千分身。抑或这次让我们寻的并非真身。请神能请下神的分身。而非真的让我寻得。”   若真如此。难道成为阴差之后便能分身。那不就可同时做很多事。   云谷见我的表情。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道:“你别想得太美。成阴差后可不能分身。能分身的神位阶都很高。就拿能分身的最低位阶來说。我们估计得花上几千年才可进位。”   这话着实打击了我那点美好的想象。不过。万事慢慢來。若能当得阴差至少寿命可延长许多。总有一天即可达那种位阶。   “那请神又该如何请。”我好奇地问道。   “自是要焚香沐浴。诚心祈祷。此时已沒条件焚香沐浴。既然如此。我们只好诚心祈祷。”云谷说完。便双手合十。俨然一虔诚信徒。   我见他这副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云谷见状。忙道:“别乐了。若不诚心可请不來神。若是不成。那都赖你。”   我见他有些恼怒。也不敢放纵了。也学他的模样。一副诚心。   云谷又念叨道:“心里默念大神之名。”   于是。我心中默念好几遍“无色”。等了数刻钟。什么都无发生。不由质疑道:“沒请來啊。”   “定是你不够心诚。我们再试试。”云谷不假思索地便得出这个结论。   我当然失口否认:“怎会呢。我心诚得很。只差沒叫无色爹爹了。”   云谷被我逗乐了:“你这可不行。需得诚心祈祷。”   “我这次一定诚心。”我举手发誓道。   云谷啐了我一口:“对我发誓可沒用。需敬畏神明。你要想这神明维持着整个宇宙的平衡。功不可沒。难道不值得敬重吗。”   这倒也是。何况我们也将拥有神职。怎么也得对神尊重。我这么想便心中默念:小鬼诚心求见无色大神。   可是又过了数刻钟。仍是毫无变化。   “难道你还是不够诚心。”云谷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这次真沒有。”我这次可沒说假话。   “那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真要焚香沐浴才行。”云谷低声嘀咕。   我不由打断道:“或许这无色大神耳朵不好。他听不到我们的祷告。”   哎呦。突然。我顿头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头。   接着。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來:“小子。在背后嘀咕神的坏话。小心被雷劈哦。”   我们都一愣。转身过去。只见一老头立在我们面前。他留着一撇山羊胡。尖细的小眼和一口龅牙。身穿一件破烂的道袍。一看就像个行走江湖的骗子。   我上下仔细打量着他。有些不友善地问道:“请问你是谁。为何要用石头丢我。”   那小老头捋了捋胡须。一副“我帮了你还不领情”的表情。尖酸地说道:“小子。你该感谢我救了你。这无色大神脾气可很古怪。若你真惹了他。他使雷劈你。我这是救了你。你该感谢我。”   我难以置信地回道:“你想忽悠我。要被雷劈。我早被……”   我话还沒说完。一道雷电便从天而落。直接劈中我。就算我是鬼。也被劈得挣扎在地不能起身。   然后。那小老头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瞧瞧。这不让我说中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恨得心里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却听云谷恭敬地说道:“云谷拜见无色神君。”   咦。他就是无色神君。我这不是坏话都说到神前了。这雷被劈得真是不冤啊。只能说自己沒眼色。   小老头。微微一笑:“你这娃子我喜欢。地上的那小子就太不讨喜了些。我老人家耳朵可灵了。半句坏话都容不得。”   于是。我立刻上前讨好道:“神君。神君。恕小子无礼。请神君勿怪。”   无色神君拈着胡须。冷哼一声:“说说你们來此要干嘛。”   既是如此开门见山。那我们便把來此的目的告知于他。中间我添了无数奉承之语。希望能得此神的关照。以便能顺利过关。   他听后说道:“原來是这事啊。我确是收到了神册传來的信息。安排我做你们此关的考官。考验内容我也知。他可直接去做任务。不过你嘛。刚才出言不逊。我要加一场考验。我才会允许你去做那通关任务。”   这是何由。我心中不满。但见他那副神态。我也不敢造次。只悔不当初。于是。我恭敬地说道:“神君。小子认罚。不知所加的一场考验为何。”   无色神君笑了笑。说道:“好。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至于所加的考验嘛。你看看这所有黑魁猪和白魁猪。”   原來。它们是如此称呼啊。还不如我取的龙猪好听。我心里不免嘀咕着。   我继续听他说道:“这黑魁猪和白魁猪。最是好胜。你的任务其实很简单。便是从中选出一只猪。给它戴上这皇冠。它若能戴着这皇冠保持一时辰。则算你通过。但你不能用任何作弊手段。更不能把此猪藏匿起來。只能靠它自身來守护这皇冠。”说完。他便拿出一皇冠丢于我。   我接过皇冠。心道:这任务不很简单。不就是选一头猪王么。我挑壮的肥的不就行咯。   无色神君似有明了。笑道:“小子。你可别把这任务想得太简单了。你可知为何这皇冠在我手中。那是因为它们谁也都不服谁。互相争斗。死伤无数。我不愿它们就这么死绝。才把皇冠收了。你定不要看简单了。”   我面上恭敬地听着。心里却不以为意。   无色神君仅笑了笑。转而对云谷说道:“现该告知你过关的任务了。”   我故意放慢脚步。想听些究竟。若获知了。更不用做这斗猪的可笑任务了。   而无色神君立刻却对我喊道:“小子。快走。快走。否则我再使雷劈你。”   我只好苦着一张脸准备离开。却听云谷说道:“神君。不急。我要与他去一同你的任务。再听过关任务不迟。我们要一道。”   听罢。我内心顿时感动不已。可又暗骂道:真傻。何故呢。先听了过关任务再偷偷告诉我不多好。但他已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却了他的好意。不再多言。   无色神君听后一脸诧异:“你确定。若耽搁了过关可别后悔啊。”   “我不后悔。”云谷毅然地回道。   3.69 鬼神无色(二) - 大鬼雄 - 谓何求   可是。我后悔了。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魁猪。我只觉心里发慌。它们一头头紧盯我。一副想争个你死我活的势头。   无色神君在一旁沒好气地笑道:“小子。你趁早放弃吧。我兴许还能送你出去。若不然拖久了。我心情不好了。你就得永远待在这儿了。做个守卫也沒什么不好的。做鬼就该知难而退。”   我沒回答他。不想惹出更多令他不悦。可我怎么能退缩。为成阴差。逃脱轮回之命运。我是不可能放弃的。   我集中精神。决定先随意挑选一头试试。不试试也不知这些魁猪到底是怎么打斗。我心想着。便选了临近身边的一头。把皇冠带于它头顶。   沒想到顿时犹如冷水浇进了热油里。。炸锅了。其他魁猪立刻变红了眼。冲着我选的魁猪围了过來。头顶皇冠的魁猪表情似乎很欣喜。但见周围气势汹汹的其他魁猪。不由身子抖了一抖。撒欢似地跑了。   我一看。这随意选的魁猪就是不行。这都直接开溜了。怎么看都不是当猪王的料。我心中不由一叹。但也沒失去信心。这只不过是第一次罢了。   无色神君见我如此。立刻问道:“你怎么能这么随意。”   我挠着头。尴尬地笑道:“你并沒说不能这样啊。”   “我要加规矩。”无色神君气急败坏地说道:“不许让这些魁猪出现死亡。死一头。你就得在这做工一百年。”   我心里暗自嘀咕:你这神君真是好沒道理。想加规矩就加规矩。当然。这话我可不敢明说。只得笑着点头道:“一定不会。也不敢。”   无色神君不知从哪里弄來一根拐杖。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头。喝道:“还不快去追那头魁猪。莫要让它被其他魁猪给伤了。”   我顾不得头痛。循着猪群跑去。心中只能祈祷道:小魁猪。小祖宗跑得快些啊。不要被其他猪给伤了。   还沒跑出几步。就听到耳边生风。云谷也跟了过來。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们俩一起。容易完成些。”   我点头默许。无需多言。   那头魁猪果然跑得快。就这会儿功夫已跑遍大半个无色城。可也渐渐慢了下來。看來是体力不支了。其他魁猪也开始渐渐接近。露出一副副凶相之态。   我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追上它们。可当我们到时。那群魁猪已把路围得水泄不通。我们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却发现群猪一哄而散。朝另一方向跑去。   我们这才发现被围的受害者。全身已布满了血痕。躺于地一动不动。我赶紧跑了过去。细细检查。好在除了伤势严重。索性沒有丢了性命。它满是可怜地望着我。似在埋怨我把皇冠丢与了它。   我无奈一笑。心里惊道:这些猪也都是成精了。   我不敢在此多留。需得赶紧找寻那夺了皇冠的魁猪。别被围攻死就行。我又沿着猪群跑离的方向追去。沒几步。又看到一头满身是血的魁猪躺在那。我上前一瞧。还好沒死。   我才放下了心。便不去管这路上瘫倒的猪。一心只想先追回那皇冠。我们一路随猪群追去。一路上又见许多瘫倒的猪。而猪群也渐渐小了。不一会儿便只有十几头了。再过一会儿。只剩两头了。   它们不再跑动。而相互对峙起來。   一头黑魁猪叼着皇冠。正与一头白魁猪对望。然而。两猪眼神都异常凶狠。我心中油然而叹:这哪是猪啊。分明就像头狼。   此时。我们也不急。既已知这些猪并沒那么容易死。何不等它们决出胜负了。那不就可解决这附加任务。   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答案是否定的。   在它们对峙间。突然又跑來了另一头猪。我已分不清它是哪头。可我猜想。若所有的猪都已受伤。那此时还能复元的定是最开始的那头了。   它一眼都沒看我。便加入了战局。三猪必是打破了平衡。无皇冠的那两头有着明显的合作倾向。而那头叼着皇冠的猪见状便立刻撒腿就跑。   又过了一会。又跑來了一头。显然又是伤者复元。而刚叼有皇冠的猪。此时又被击败了。皇冠已被另一猪趁机叼走了。剩下的猪又立刻追赶。不时便有恢复过來的猪加入追赶。看这个情形。一时半会真停不下來。可我和云谷都有些跑不动了。   我不由咒骂道:“这些猪也太灵活了吧。”   云谷喘息着回道:“我还从沒这么跑过。”   见他这副样子。我不由好笑道:“你这模样倒是像极夏日里的狗。要吐舌头出气了。”   他啐了我一口。回敬我一句:“你也好不到哪去。也像极一只赖皮狗。”   我们互相打趣了一番。不知不觉又现出了许多新负伤的猪。   云谷不由担心道:“你看这些再受伤的猪。伤势明显比之前更重了。不知会不会几个來回后。真会死。”   这确有可能。或许我们应想想其他办法。我点头回道:“我先去把那皇冠取回。或许能想出应对之法。你先在此等着。”   云谷点头同意。   我趁又只留有两猪对峙时。突然欺近。一把夺过皇冠。却不想此刻。这魁猪斗到了凶狠处。已沒了平日的温顺。俩魁猪顿都眼露凶光地看向我。我心中不由一抖。赶紧拔腿回跑。   只听到身后那魁猪的吼叫如在耳侧。我不敢回头。跑到云谷身前便叫道:“快跑。快跑。”   云谷一听。一见我身后。脸色一变。也立刻狂奔起來。可魁猪的吼叫越來越近。它们可真是奔跑健将。我们这么可不是办法。我心中寻思着。只有无色神君才能收拾它们了。   于是。我喊道:“往无色神君那跑。”   我们使出吃奶的劲往最后见无色神君之地跑去。他还在原地优哉游哉。我高声大叫:“无色神君。救命啊。救命啊。”   他听我呼道。往我身后瞄了一眼。令我大吃一惊的是。他竟也转身就跑。一点沒了先前那大神的风范。   我拼命喊道:“无色神君。快用你的神力收拾这些畜生啊。”   无色神君一边逃一边嚷道:“我之前不过是用一道雷符吓你的。我可沒太多神力。都怪你这个冒失鬼。我命休矣。休矣。”   啊。真是个坑神。我内心暗骂。但也于是无补。只能跟着他落荒而逃。他既是这里的城主。对地形总比我们熟悉。   只见他沿着街道往城外跑去。我们也只好跟着他跑去。兴许城外有什么躲避这些魁猪之处。比如说。一棵高大的树。这些猪总不能上树吧。   果然。城外东边有一片高大的森林。我心中一喜。这下可有救了。我对云谷说道:“跑到东边去。爬上树。我们就安全了。”   显然无色神君也明白这个道理。也往那处树林奔去。身后的魁猪吼叫声越來越响亮。可眼下有了期望。我顿动力十足。朝森林飞奔而去。   出乎意料。无色神君跑入森林后。并无爬树而是继续往里跑。难道他不知这个应对方法。。还是这些魁猪也会爬树。但我并不相信。瞧它们那蹄子。怎可能会上树。这么想着。我的双手已触摸到离我最近的一棵树。准备攀爬。   啊。我一声惨叫。如遭电击。云谷见状。一脸惊异地看着我。也不敢碰树。   远处传來无色神君地嘲笑:“这些都叫雷木。全身带电。可是碰不得。”   哼。为何不早说。我心下暗恨。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继续朝森林里跑去。   这时又传來无色神君满是嬉笑声:“这里布设了很多陷阱。要小心些哦。”   他话还沒说完。我只觉左脚一阵抽痛。已被夹子夹住了腿。我再次暗自咒骂。只得忍痛把夹子掰开。   那些魁猪的吼叫声突显得有些犹豫了。我回头望去。只见它们止于森林边缘处观望。似乎并不敢入林。   我稍作放松。眼下算是安全的。但这无色神君可是跑远了。那我们又如何得知过关任务。就他刚才的表现。或许真沒什么神力。所以我们决定找到他后。强逼他告知我们任务。毕竟他也只是个老头。而我们俩还算身强力壮。况且我再也不想做这个带有明显戏耍性质的任务了。   我们稍稍辨别了他离开的方向。小心地追了过去。这里有很多陷阱我们不敢那么随意。   我们小心翼翼地避过一些明显的陷坑。躲开几个捕兽夹。忽地眼前晃现一身影。我仔细一看。正是无色神君。他此时却被单腿倒吊着。神情一副哀怨。   我不由笑道:“神君啊。你这真是好雅兴。喜欢这种玩法。”   他不理我。   我也不再戏言。直言道:“神君啊。既你有如此雅兴。那我便不打扰你了。我们走吧。”   他见我们要走。立刻开口道:“走前先把我放下吧。”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   我停下即要迈开的脚步。郑重地说道:“放下你自是可以。但你必须先告诉我们过关任务。”   他一听立马摇头拒绝:“不行。不行。”   你个小老头。竟敢玩硬的。我悄然地走近。一副面色不善。   他立刻惊慌失色地大叫道:“你想干什么。我可是神。你不能加害于我。那是要遭天谴的。”   哈哈。是神。也由不得你了。   3.79 鬼神无色(三)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自是不敢当真做伤神之事。只不过走过去挠挠痒。这用來逼迫他最合适不过了。我走近无色神君。任他如何叫喊。找准几处最敏感处便下手。虽他为神。但想來这与普通鬼应沒无差别。   果然。他笑得喘不过气來。嘴里还自强撑:“小子……你……放开……不然……我……雷劈你。”   还嘴硬。我下手的速度不由加快了些。   他立刻笑得不能自制。开口求饶道:“饶……饶了……我吧。你们……想……要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见他求饶。我便停下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关的任务内容为何。”   无色神君一脸不情愿地回道:“你得先放下我。”   哪能就这么容易放了他。我沉吟不语。面露迟疑。   他立刻说道:“放心吧。我可不会跑。你们这关还需我引领才能前去。你若不放下我。可也是不成。再说我只是个老头。沒什么神力。难道你们还怕跑不过我。”   我可不敢对他的话全然相信。不过他说的也是理。更何况这么欺辱个老头的确也不是君子所为。于是。我干脆地把他放下。但私下紧盯他。以防他真跑了。我们对此地不熟。真未必能追上他这小老头。   无色神君一落地。晃了晃身子。扭了扭脚。一副漫不经心之态。   我忍不住催促:“时间紧迫。我们可还有许多关要闯了。”   他却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可急的。地方又不会跑。你让我这老头多喘会气行不行。”   我真拿他无可奈何。只好在一旁等待。等了许久。才见他有所动身。他对我们喝道:“你们跟紧点儿。别掉进陷阱里了。我可是不会救的。”   我心中暗自嘀咕:刚才不知是谁掉进了陷阱。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你该小心些才是。我想这途中可不敢全依靠他带路。我们得自己小心注意着周围是否有陷阱。   好在。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一路上无色神君都主动避开了陷阱。我暗自寻思:那刚才他为何会掉入陷阱。难道是故意为之。可我立刻否决了这一想法。谁会那么傻呢。竟自投陷阱。   我们一路前行。最后止步于一处石洞前。   无色神君开口道:“这是机关洞。内里密布着无数机关。你们只要闯过这些机关便能通过此洞。若能取得洞内所收藏之物品。便算是过关。”   “是何物。”我不由问道。   “这可不能告知你们。透露给你们那任务就失败了。你们想知吗。”无色神君说得很是认真。   真的。假的。我心中嘀咕道:不想说便不说。非得编这么个谎言干嘛。我不一定非得知道。   云谷却问道:“神君。不知这机关洞有哪些机关。”   “这我也不清楚。”无色神君摇头道:“再说我还跟你们一道进去。你们的任务也需保护我。若我死了。你们即便寻得物品。任务也便失败。”   我打量着他的神色。不像在逗我们玩。看來他真的与我们一同进去。我不由联想到很多结果。却都是些不好的方面。于是。问道:“你若真要一同进去。可不许使坏。”   无色神君听后。一脸不悦:“我个小老头能使什么坏。若不是规则如此。我才不想同你们进去。那伤着了也是会疼的。”   我可不会轻信他。但也无其他办法。总不能把他绑在外。他要跟便跟吧。   接着。我们便踏入洞穴之中。洞壁两边布满了火把。照得整个洞穴亮堂堂的。而这一路坦途。无任何阻拦。这山洞并不深。大概只有数百米。我极力一望。甚至能远远看清远处。那摆有一桌子。桌上似有一盒子。那物品应收在那盒里。   这里看似非常安全。但既已名为机关洞。太平之下必是不太平。不得不让我紧张地提防。我是想來。可无色神君大步前行。直向洞内走去。   我吓得连忙拉扯住他:“神君。你答应不会捣乱的。这是机关洞。不要乱走。得小心着走。莫要连累我们才是啊。”   无色神君哈哈一笑: “我逗你们玩的。这哪是什么机关洞。就一普通的洞穴。任务内容可就在那盒里装着了。我也不知是什么。当然要走过去拿來瞧瞧咯。”   我顿时面色难堪。这老头真会戏耍鬼。   既然这里安全。我们加快了步伐走至洞内的桌案前。上面的确摆有一盒。盒却被上了锁。我看了看无色神君。示意他打开。   无色神君却一脸懊恼。说道:“哎呀呀。你瞧我这记性。这钥匙还留在城里了。”   我顿觉无语。这老头真是气炸我耶。但也不好出言责怪。只得问道:“神君。那钥匙放在何处。我去取。”   “让我想想。老人家记性不好。莫要见怪。……哦。我想起來了。钥匙放于宫殿的一个暗阁之内。”无色神君摇头晃脑地说道。   我忙问道:“那暗阁又在哪。”   无色神君却仍是一副急死人不偿命的神态:“暗阁嘛。在……让我想想……在大殿东北角。有一处暗门。里面就是暗阁。”   我听完立刻拔腿就往回走。嘴里叮嘱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取钥匙來。”   我很快赶到森林边缘。那群围攻的魁猪都已散去。我心中稍作安心。否则如何出去也是个难題。于是。我把皇冠藏于一棵树下。以防再见魁猪时又引起之前无法遏制的动乱。   我迅速赶到无色城。那群魁猪似恢复如初般优哉游哉之态。见我出现。瞄了我一眼。又继续休闲地闲逛着。我大松了一口气。取钥匙便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沿着主道再次走入大殿。依无色神君所说。在东北角仔细地摸索着。   突然。我发现一处怪异之地。我轻轻地敲了敲。听声音。感觉是空的。我用力一推。便现出一暗阁。暗阁之内只有一个箱子。我迅速打开箱子。箱内躺着一把钥匙。   我很是高兴。我想。这应就是我要找的。我取过钥匙。却发现钥匙下面压有一张纸条。我忍不住拿出细读。   “此关虽是和平关。但有且只有一个能通关。钥匙乃通关之关键。持有者打开任务之盒则能开启通关。未取得钥匙者则通关失败。”   我足足吓了一跳。若真如此。我又该如何是好。我与云谷亦已同甘共苦历经一关。我倒底要不要把这消息转于他。   告知他。我们公平竞争。我未必能赢。而不告知他。这真不该是我鬼君子所为。我亦不想失败。但也不想失去道义。我很纠结。真的难以决断。   我满腹心事地回到那山洞。无色神君一见我就嚷道:“小子。这回你可真慢啊。我都睡了好几个时辰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去理会他。   云谷则走过來询问道:“钥匙可否找到。”   我点点头。但说还是不说。在我心里一直徘徊。我该怎么办啊。   “小子。还不快來开盒。你刚才不是挺急的吗。这时怎么这么慢吞吞的。不会是被那些魁猪吓回的吧。”无色神君一声断喝。   我方才惊醒过來。支支吾吾地回道:“我……我……我这就去开。”   我最终决定隐瞒这钥匙之秘。云谷毕竟是个世家公子。他失败一次并不会有太多影响。而他完全可通过其他途径获得神职。而我……我沒敢继续想下去。虽有很多理由。都不足以支撑我说谎下去。当然困窘也并非是丧失底线的借口。   我有些颤抖地接近锁。准备开启盒。然而。我却还是不能违心地停了下來。   云谷在一旁催道:“快打开啊。为何停下來。”   我轻声缓缓地对云谷说道:“我刚获知一消息。在开启盒前。我想让你知道。”   “什么。”云谷一脸疑惑地问道。   “这钥匙只许一位通关。”我下了平生最大的勇气才说出來。   “啊。为何。”云谷显然还沒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   “只有一把钥匙。我们之中却只能一个通关。我们必须有个决断。”说清楚了我反倒觉得轻松。   “为何。”云谷还未明白。一旁的无色神君却明白了。   他以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姿态说道:“要比势吗。好。好。好!谁打赢了我给谁奖励。”   我满是尴尬。做决断又不一定非要比势呀。这无色神君性子真似老顽童般。让人哭笑不得。   云谷这才有所明了。又问道:“你之意是我们要比斗一场。为这把钥匙。”   我点点头。回道:“恩。我们公平竞争一场。谁赢了。谁就能拿走这把钥匙。谁输了。便心甘情愿。无怨。”   “那你想如何比。”云谷也不推脱。直接问道。   怎么比斗。这确是个难題。我自然也想赢。但若选一个不公平的比斗方式。那比不告诉他更恶劣。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于是回问道:“你觉得该如何比。”   云谷也陷入了沉思。他显然也在纠结这个问題。   正当我们各自思索间。无色神君却笑道:“你们若要比斗。我给你俩出个主意。”   我和云谷同时看向无色神君。齐问道:“不知是何主意。”   无色神君笑了笑。从怀中掏出几个木偶。对着我们晃了晃。说道:“就用这个比。”   这要如何比。我不禁悱恻。他该不会是个神经错乱的神仙吧。   3.80 鬼神无色(四) - 大鬼雄 - 谓何求   无色神君笑道:“这你们可不懂了。此乃傀儡娃娃。可用意念控制对决。你们各选上一个。比斗一场。”   原來如此。这样一來既有趣。也不伤和气。   无色神君把傀儡娃娃摊在手里。任我们挑选。这些傀儡娃娃模样不一。看起來像是传说中的神话人物。比如说那个脚踩风火轮的显然是哪吒。生了三目的显然是杨戬。我还看到了凤凰、青龙之类。其他的我倒是叫不出名來。不过肯定也是些神仙人物。   我最后挑了个杨戬。他可是连那孙猴子都能制服。这武力自然不错。云谷左挑右选。最后选了一女子。我不由心中嘀咕:难道他是为了让我赢。才选了这看來如此柔弱之女。   无色见我们选定。又掏出一盘。说道:“你们把所选的娃娃都丢进來。然后将精神集中于娃娃之上便可比斗了。”   我们依言行事。集中精神。立刻便感到身一轻。來到了一处圆形场地。我稍稍打量了一下周围。便明白过來。这是进到盘里了。而我此时应就是那杨戬。我晃了晃手中的三尖两刃刀。自觉很是威风。   而对面的女子。其实应是云谷。手中提有一莲花灯。我此时才想到她是何许人物。。杨戬的妹妹三圣母。据说三圣母倒不怎么厉害。但她那灯可是厉害。不知这木偶又有几分原有实力。   又听无色神君说道:“这木偶能展现本体百分之一的实力。你们好好相斗。若斗得精彩。我便会给你们额外的奖励。”   奖励倒是其次。但这次却不能输。我不由打起几分精神。回想起二郎神的手段。只要能熟练运用二郎神的神通。想必赢面自会大上几分。   正当我思索间。云谷却突发了攻击。只见他手一抬。一道光芒直射向我。我不知这光有何作用。但也不敢直接迎上。只得一晃身躲了过去。   但那光却似长了眼睛。一直尾随我而來。我被逼无奈。急中生智。想起二郎神三眼神通。顿时全力将精神集中于额头的第三只眼。立刻便有一道光芒从中射出。与那一道光相撞。便相互抵消了。   我松了口气。看來这宝莲灯也不是如何厉害。   “小心了。我要攻过來了。”云谷说道。   我自然不敢分神怠慢。举起三尖两刃刀向他砍去。但还沒近身就像砍到了一层坚硬的薄膜。无法寸进。   “三姐姐的宝莲灯能自动形成一圈护罩。就算是真的二郎真君前來也未必能打赢。你这次输定了。”云谷淡定地说道。   听他这称呼。似与三圣母很相熟。那对法宝的了解自然远胜于我。我心里不由灰败了起來。这下可输定了。但我也不能放弃。绝不可这么轻易认输。   我一个翻滚。退了回來。寻思着杨戬的能力。我又从那第三眼射出一道光芒。仍是在他周身附近便偏离了。   我不由懊悔。当时何不选些法宝多的木偶。这杨戬除了眼睛。也只有这三尖两刃刀了。这三尖两刃刀说起來也是有名的法宝。但如何运使我可不知。   云谷又射來数道光。一时之间。我只有躲避之能。却无还手之力。   无色神君又叫道:“东奔西窜有何意思。不爽快。不爽快。我告诉你杨戬各种功法的运用法门。你与他对轰。宝莲灯虽厉害。可消耗也是巨大的。木偶拥有的能量有限。你未必会输于他。”   于是。他传声告诉我法门。得了法门我立刻生龙活虎起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舞动得百密无疏。任云谷射來多少光芒。我都能一一挡下。   情形立刻陷入了僵持之中。   云谷脸色一沉。从宝莲灯中倒出点点火光。而那些火光凭空悬浮。朝我飞來。速度非常迅速。   “此乃宝莲灯之灯油。沾上一丝。无物不焚。即便是你那三尖两刃刀在这灯油之下也不能存留。这是我最后的手段了。你若能躲过去。我自是认输了。”云谷说道。   我一听。面色顿时凝重。眼睛紧盯那飞來的火焰。它们虽细小。可我也不敢有分毫松懈。我猛地一跳。躲过这些火焰。先攻击到本体才是首要。   云谷看出了我的意图。宝莲灯一晃。便已出现在另一处地方。   我扑了个空。但内心分毫沒有沮丧。他既已开始躲避。那么也就意味宝莲灯的能量已存不多。他无法再防御我。   我也不急。小心地躲开那紧随而來的火焰。继续朝他追去。他再一晃。又躲开了。我仍不急。再次接近。这次他沒能再使出宝莲灯。而是拿灯向我一砸。自己飞身向后退去。   我一挥刀。砸开宝莲灯。飞身向他砍去。他还在半空中。见我飞刀砍來。也不及躲避。面上显露出些微柔弱。我心中忽地一颤。手一滑。刀擦着云谷的脸。砸向地面。   我一愣。瞬间就回到了我的鬼身。我不禁向那圆盘看去。云谷所选那木偶还完好无损。我所选那个已是烧焦。我想。最后。我应是被那些灯油追上。烧毁了。   云谷却看向我。说道:“是我输了。”   我怎可接受这种馈赠。虽他或许有其他途径成神。但代价定是不低。现我也只好认命。或许还能抓紧时间投胎。也许下辈子还能赶上一次阴差。我回驳道:“是你赢了。”   他摇摇头。坚持道:“是我输了。”   “不。是你赢了。”   “是我输了。”   ……   正当。我们争执不下时。一旁的无色神君却笑了起來:“看你们争斗还沒看你们吵嘴有意思。你们也不用吵了。你们都已过关了。”   “什么。”我和云谷异口同声地惊道。   “唉。唉。唉。那纸条可是我老人家故意写的。这关根本沒那样的限制。”无色神君说得很是害臊。像是他并不想这么做似的。   我们顿时有种被耍之感。但也哑口无言。   “你们也不要怪我欺骗。此乃本关的考验内容。”无色神君恢复一本正经。   我也不由好奇。想知这关考验的是什么。我们又为何过关了。   无色神君继而说道:“此关名为无色关。其实考验的就是鬼神的品德。鬼神会遇上很多怪异之事。若心术不正之辈。必会堕落成一代邪神。那可是遗祸万年。此外。你们考验虽是过关。但我也要给你们一句忠告。定要时刻修心。千万不要让自己蒙尘。”   无色神君此时看來就像是一位得道高僧。我们便诚心答道:“谨记教诲。”   无色神君说罢。让我们去开盒。说里面装有给我们的额外奖品。我一听。立刻兴奋了。忙跑去开盒。打开一看。却不由大失所望。只有两条细绳。一黑一白。这又有何用。我顿觉毫无兴致。   “你可别小瞧了这两绳。这可是世间难得的物品。我也不多做解释。你们把它带于手腕上。以后自会知其妙处。不要我可就收回了。”无色神君故作一副恼怒。   我听他说得这么玄乎。不觉间也觉这绳大有來头。更何况这是白给白不要的。我又何必推辞。我选了一条黑绳的绑于手腕上。却沒想到。这绳一上手便消失不见了。   我忙回身去看云谷。他亦是如此。   “你们不用奇怪。这可是有灵性的绳。它要出來的时自会出现。你们难道以为我真会给你们些普通之绳充数。”无色神君却是一副“你们可不识货”的表情。   我听后不由面露喜色。这绳果真是个宝贝。我们谢道:“多谢神君厚赐。”   我又问道:“我们何时能离开。”   无色神君摇头道:“不急。你们按顺序已过三关。便完成了阴差甄选的第一阶段。会有额外的一次奖励。这些奖励是在你们成为阴差后除开阴差令外的六大法宝之中。但你们只可随机获取一样。它可帮你们渡过余下的关卡。”   阴差的六大法宝。我是从沒听说过。想來应很厉害。   无色神君便从怀里掏出一骰子。递于我。说道:“你们各投一次。几点面就是哪件法宝。”   我信手一投。正面一点向上。云谷捡起骰子也一投。他的则是三点在上。   无色神君又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分别交给我和云谷。   我手中的是一道锁链。无色神君解释道:“此乃勾魂锁。专用于勾锁魂魄。当然也有些使用限制。勾取魂魄太强。会损害灵性甚至断损。使用切记。”   云谷手中的则是一面幡。这个我倒是见过。进阴司总署大门时就见那俩阴差使过。无色神君解释道:“此名为聚阴幡。平时能御使阴气攻敌。还能收取魂魄。不过若是收取过于强大的魂魄。幡便会破损。”   难怪那守门的两阴差。手中的幡不如眼前的这般完整。看來是收魂魄导致的破损。   送完我们两法宝之后。无色神君感叹道:“你们是我近些年來看到的最有潜质的参赛者。前九关对你们來说或许不难。但第十关可有些前几届所留的厉害的角色。你们可要当心些。若你们都当得了阴差。便來阴差总署的无色府。我请你吃上一顿。”   我可不知这阴差总署里还有无色府。但他这番好意我们都已收了。   他交待完。便大手一挥。把我们送了出去。我们來到了不同于之前的另一地方。同样一个冷漠的声音传來:“地府二号欢迎你们。”   3.81 千金不贪(一) - 大鬼雄 - 谓何求   第四关是一个满眼财宝之地。在这里。黄金珠宝都要黯然失色。这里满地都是璀璨的晶石。   此前。我和云谷毫不犹豫地选择进入第四关。然后我们被传送到一处峡谷。两旁的山体晶莹璀璨。耀得我们睁不开眼。许久。我们才适应这种亮度。入眼之处尽是宝物。   我并沒被这些宝物所迷惑。并非我心性大涨。而是我根本瞧不出这些宝物的价值。反倒是云谷一脸欣羡。望着眼前成堆的宝物。满嘴赞叹。好在。他终究是位大世家子弟。世面也见得多。才沒流露出过多的丑态。   我使了一次阴差令。得到提示:“此地为黄金界。遍布财宝。此关任务是选取出这一界最为珍贵之物。即可过关。注意。只有一次机会。若选择错误。直接失败。此关名为不贪关。且珍贵物品数量众多。”   听完提示。我转头看向云谷。问道:“这里的物品你可都认识。可否分辨出哪种最为珍贵。”   云谷回道:“这里大多珍宝我都识得。且在外都算得上无价之宝。我一时半会也瞧不出哪个才是最珍贵。”   但我想这一关定不会是这么简单。就像前一关,定会考验什么品质。眼前这些宝物定不会最为珍贵的。定是我们需得寻的。那才是真正珍贵的。   虽明白这个道理。但什么才是真正的珍贵物品。目前來看毫无头绪。可在此处干想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于是。我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别处看看。或许能像前几关那般遇上其他参赛者。也许能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也说不定。”   云谷点头同意。他此时也无其他可行的建议。   我们沿着峡谷一路前行。走了许久才到头。峡谷之外是一片黄金色草原。看样子应是真金所成。我不由被这眼前的景象震撼。若在凡间。有这么一片黄金草地。那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我们并沒多做停留。继续在草原里搜索。这里飞舞着一种生物。一种满身金黄的昆虫。从色泽上看。它与这里的草一般。也由纯金构成。我随手一挥。抓住了一只正在我身边飞舞的金虫。它呜呜怪叫。似极为不满。   我把它拿在手里。仔细打量。它身体坚硬。除了色泽金黄。倒与一些常见的昆虫并无两样。我拿起这只飞虫。在云谷眼前晃了晃。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虫。”   云谷看了看。沉声说道:“这看起來就是普通的甲虫。只是渡上了一层金似的。”   他这话却给我提了一个醒。这里虽名为黄金界。是不是意味着外面普通的东西在此都会变化。变成珍贵之物。而实际上。它们的价值并沒提高。我越想越觉有这种可能。便将这想法告知于云谷。   云谷听后。满是思索。回道:“这倒很有可能。我听闻很多界都有各自的规则。外來之物进入其中则会相应变化。想來这黄金界亦是如此。外來之物进入后会变得珍贵。但出去之后又会变回原本。所以这也意味着我们所寻之物在外界依然也是珍贵之物。”   云谷的结论虽与我不谋而合。可难題仍然存在。该如何在一片珍宝里找出最珍贵之物呢。我不得不大胆地猜想。兴许这普通之物进入变珍贵。而珍贵的变普通了。难道要先找得一件普通之物。   这极有可能。   我忍不住蹲下身。拈起一剖土。土在我看來再普通不过了。但入手的却是一片金粉。这里连土都是金子。哪里还有普通的事物。不过。我又转念一想。若此关如此易通过。那就不会是阴差甄选了。定有我们沒注意到之处。   我和云谷只能选择继续前行。但在这一片黄金草原里。要找准一个方向。那是极为困难的。我们直至夜幕降临。仍在草原里打转。   月亮也是一轮金月。漫天的星斗也是一片金灿。云谷望着星空顿时有些发呆。我心想他定看出了些什么。也不出声打扰。   许久。他才回过神來说道:“这里的星象与外界无太多差别。我可借此分辨方向。”   “即便分出了方向。我们又该往哪里走呢。”我忍不住提醒道。   “北方。”云谷回道。   “为何。”   “直觉。”   我听了他的回答感觉有点儿戏。不过我也沒其他好的建议。只好先按他的所说。跟着他往北方走去。   夜晚有些冷意。我打了一个寒颤。顿觉周围渐渐升起了一阵迷雾。   我开始有些紧张。仔细地打量起周围。提防有什么怪异之物闯入。   “前面有灯光。”云谷突然叫道。   我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在迷雾中隐约能见到一些灯光轮廓。看起來像是个小镇。我心内不由一喜。有镇子。那么或许也会像第一关那般。遇上其他参赛者。但此关既不需互斗。那他们将是我们最好的盟友。   我们加快脚步。朝着光亮所在之地走去。很快。我们便來到镇口。这里有处大门。门上挂着一金子招牌。上面写着。。黄金镇。   黄金镇真如其名。整座小镇也都由纯金打造。此时街上浮灯无数。地摊夜市。车如马龙。真是个热闹之地。   我们许久都沒见过这般热闹的场景了。立刻吸引了我们的脚步。夜摊的美食勾起了我们肚里的馋虫。我不由望向云谷:“你可带有钱财。”   这倒并非我厚颜无耻。实在是囊中羞涩。想他一个世家公子。总该是会带了些钱财。   云谷点点头:“带了些许。今日我请你。”   我心中一乐。果然是有个世家子弟之友才方便。然而。待我们去摊位一问。才知此地均不接收幽冥石。货币是另一种物品。。金贝。我们自是沒有。也只好忍了忍馋虫。打算离开。   突然。摊贩主叫住了我们。说道:“你们定是外界來闯此关的吧。像你们这样的都会先到镇长那里。你们可去看看。”说完他便免费送了我们各一根烤串。   我们很是万分感谢。   沿着摊贩主所指点的方向。我很快找到了镇长宅邸。门前稍与守卫交待了几句。他们便喊了一小厮领着我们进去了。   我们被引到一大堂。大堂之内已有好些参赛者在场。他们见我们來到。立刻便有鬼靠过來。问道:“两位來得可有些晚。可是有什么发现。”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起來很友善。我老实地回道:“找这地方花了些许时间。并沒什么发现。现在是什么状况。”   他微微点点头。说道:“现在的情形就是在此等候。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我还算是等的不久的。有些都已等了八天了。也还不知是什么情况。但外面的守卫也不让我们离开。只说让我们等着。”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疑虑起來。难道这里是贼窝不成。   他继续说道:“不过。你也无需太过疑虑。这里除了不让我等出去。其他吃喝都会免费供应。想必是沒达到一定条件。不会让进行下一步吧。”   我点点头。对他道谢:“多谢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鄙人风流。不知二位尊姓大名。”他哈哈一笑地回道。   我心中不由一窒。又是个胡乱取名的家伙。他定不会是风姓家族之鬼。应不过与我取为鬼君子般。随性取了个风流之名。可这名字我实在不敢苟同。   我微微一笑。对他拱手道:“本人鬼君子。这位乃云谷。”   云谷仅对他拱拱手。一副不愿作答之态。   我心里暗道:他这是世家公子的傲脾气怕是又犯了吧。我也只好尴尬一笑。替他解释道:“这位云公子不喜多言。风兄莫怪。”   “哪里。哪里。”   我和风流有搭沒搭地闲聊着。一会儿功夫。又來了几个鬼。然后事情开始有些变化了。   只听门外叫道:“今日进入的所有参赛者都已聚齐。准备分配财物。”   我正奇怪到底在干嘛。突然走进一位身着华贵长袍的老者。他一旁跟着的几个小厮。手里都提有一箱子。   他高声叫道:“参赛者都过來领取资金吧。一个一个地來。”   参加这次甄选多是些世家公子。也不可能出现一窝而上之风。他们都自觉上前一一领取。只见那老者发放一个则要查看下他的阴差令。然后又记录下什么。这或许是记录阴差令的编号吧。以免重复领取。   于是。我不由拿出阴差令在手中反复打量。怎么也寻不到编号所在之处。大概是我修行不足之故。   很快便轮到了我们。我示意风流先领。他领完之后。并沒先走。而是站在一旁等候我们。   我与云谷也上前领取。各是一百金贝。   我忙问老者:“老先生。这些金贝领來何用。”   老者却是一哼。说道:“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给你们的便是你们的。何须來问我。”   这老头好大的火气。但我无意与他多作纠缠。而那边风流也正好招呼着我们。我们便走了过去。   我一走近便问道:“风兄可知这里头的门道。”   风流点点头。小声说道:“我了解些。这里不方便。我领你们去个地方。”   3.82 千金不贪(二) - 大鬼雄 - 谓何求   风流领着我们到了一商铺。才说道:“这我也是些许猜测。此为不贪关。我们若想获取最珍贵之物必不能通过强取豪夺等手段。既然他们给了我们这些钱财。想來是让我们通过这些钱财换得最珍贵之物。”   他说得有些道理。但我并不清楚他带我们來此的用意何在。便问道:“那我们要如何做呢。”   他指了指柜台:“这是商铺。若有什么比外面更珍贵之物。或许我们能在此打听道。”   这确实很切实际。若能摆在商铺售卖的。定会比遍地能找见之物珍贵。但我仍有点忧心。虽不知这些金贝在此的购买份量。但三百金贝未必能买到什么珍贵之物。   那边风流已开始与店伙计交谈了。他装作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嚷道:“把你们这里最贵的物品。都给本大爷拿出來。”   那伙计一见这模样。以为來了个少爷。立刻两眼放光。凑了过來。说道:“这位爷。你等等。我这就给你拿來。”说完。他便小跑进了后堂。   好一会儿后。他才跑了出來。身后跟着四个大汉。四个大汉正扛着一张巨鼎。艰难地前行。伙计一边嘴里嚷着:“都小心些。慢慢放下。”   巨鼎重重地砸向地面。我们也跟着晃了一晃。我不由叹道:这鼎好沉。   伙计做完这些才一脸媚笑地对风流说道:“这位爷。这就是本店最贵重的宝物。。聚宝盆。”   风流故作沉思状。问道:“此聚宝盆有何之用。”   伙计一脸笑意。恭敬地回道:“这聚宝盆说來可厉害了。每日都能聚集一件宝物。若放于其中不取出。此物放存越久便会变得更加珍贵。”   “哦。真有这么厉害。”风流不敢相信地问道。   不说他不信。我都难以置信。即便真有此等宝物。店家又怎会轻易拿出售卖。   伙计尴尬一笑:“当然。不过那是真品聚宝盆。这只是件仿品。能聚集的宝物有上限。但也都是了不起的宝贝。”   原來是赝品啊。难怪能这么轻松抬出來。却听那风流又说道:“仿品我可不稀罕。这真品又在哪。会怎么卖。”   伙计顿时苦着一张脸:“这位爷你可说笑了。这真品乃这黄金界的根源所在。拥有者自是这一方世界的神。我们小店哪有资格拥有。况且若能出售。那也定是天价。这黄金界遍地的宝物。便是它平日所喷出。我们虽是见怪不怪。懒得捡了。但也不能否认它的价值。而且它每隔百千年还会喷出更为厉害的珍宝。这位爷你就别指望真品了。不妨看看这赝品。虽沒那般神效。但作为一家传宝流传后世也是非常不错的。”   风流听后故作颇有兴致地问道:“那这赝品需多少金贝呢。”   “金贝。”伙计忽地冷哼了一声:“我算是明白了。原來你们就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兜里根本沒几个钱啊。这鼎不卖金贝。只收紫贝。”说着他又指挥那四个壮汉。把我们轰了出去。   我们在骂骂咧咧中被扔向了店外。屋内传來伙计一声咒骂:“沒钱就不要充大爷。”   我和云谷面面相觑。风流却一副毫不介意。反而笑道:“好久都沒被这么扔过了……哈哈哈……”   我心里却不是滋味。感觉像是上了贼船。只得无奈地起了身。拍掉身上的尘土。   风流起身。见我们一副怪异难堪的表情。自知理亏。解释道:“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吧。至少了解到这一界最珍贵之物是那聚宝盆。接下來只要找得它就行。”   我不由为他的乐观折服。我们各只有一百金贝。如何才能换取到那么珍贵之物啊。他显然是疯了。我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可都只有一百金贝。离那聚宝盆的赝品都尚有差距。怎可能去换取那么珍贵的宝物。”   “不。不。你想错了。我们未必需直接换得聚宝盆。或许只要能看到。碰到就行了。任务不也说珍贵物品数量众多。又或许就是买下些赝品也说不定。”风流否定了我的说法。   “可即便是赝品。刚才那伙计不说了吗。只收紫贝。紫贝你可有见过。”我不由争辨道。   “我去问问。你们等着。”风流又自顾自地去大街上拉了一路客问起來。   等他回來。我开口问道:“可有问出些什么。”   风流点点头。回道:“问得了。一紫贝相当于一万金贝。可去钱庄换取。”   “什么。”我惊叫道。这可是我们现有身家的一百倍。更何况那鼎也不见得是一紫币能买下的。   风流却笑道:“你们也沒必要那么消极。我们可以赚钱啊。你们之前有无接受过那些摊贩送的小吃。现在想來。或许这就是在提示我们。我们可去那里学习赚钱。钱总能赚够的。”   我们的确也接受过烤串。难道参赛者都有被赠。那确很有这种可能。我与云谷互视一眼。立刻明白了问題的关键。然后大家一起急忙跑去那些夜市的摊位。   此时夜已深。当我们赶到时。夜市都已收摊了。只好等明日夜市开启。我们随意找了处亭用以休息。住客店我们可不敢。说不定得花费许多。现这一百金币可能人是我们去摆夜市的本金。若消费太多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了解到这点的。并不止我们三位。很多参赛者也都发现了此关键点。也都在我们左右邻近不远处休息。我在其中还发现了个熟悉的鬼。那位金家公子。我一看向他。他也立刻回头看向了我。眼里透露出一副怨毒之情。   我心中不由一凛。心想此后定要远离些他才是。千万别耽误了过关。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了。白天來临。参赛者们一哄而散。夜市还早。都各自寻去处。   风流也意动了。说道:“我们都算是临时结成的联盟。接下來要如何办。我的提议是也去逛逛。也好了解了解这里的风情。兴许对摆摊也有帮助。”   这倒是真的。我与云谷也都欣然同意。一同闲逛。   这白天的黄金镇可比晚上所见更为辉煌。金灿晃眼。行客也都是华贵满身。真不愧遍地黄金之地。我们也只能看看。虽风流一直在怂恿我们进店铺瞧瞧。可有了之前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我们可不敢再次尝试。   风流一路语重深长地说道:“你们就不愿冒险。不冒险又怎能了解行情。若待会卖不出去可别怨我。”   可当我们指着一店示意他独自进去时。他却立刻变了副脸色说道:“一个容易被打。三个也只会被丢出來。”   敢情他这是想让我们为他压阵啊。我立刻回转身。不再理会他的任何请求。云谷也是如此。   我们闲逛了一日。除了发现这里很富贵外。毫无所获。夜幕也渐渐降临。我们又回到夜市的地段。已开始有三三两两夜市摊子在摆放了。风流跟我们打了声招呼。说先去找昨日给他赠烤串的那个小摊。也让我们自去找找。   我们也扫了一圈正在摆摊的小贩们。昨日那赠物的小贩也正在其中。我与云谷便走了过去。说明來意。   那小摊贩看了看我们。嘴里嘀咕道:“你们是想通过摆摊挣足够的钱财。”   我们都点点头。   他一见似乎非常兴奋。叫道:“这摊位给你们。”他这话音一落。便跑远了。好似生怕我们反悔一般。   我忙叫道:“师傅。你还沒告诉我们怎么做了。”   远远地传來他的声音:“这很简单的。摊位里有介绍。”   我苦笑着摇摇头。不解这是怎么回事。似乎他巴不得我们替他摆摊了。难道他不怕我们把他摊位上的东西都拿走。我想不明白。只得继续整理摊位。   摊位上贴有一纸条。上面写着:符法摊位。自动生成货物。只需看护。无需动手。自动收钱找零。拥有者:五两金。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若转与其他鬼经营。会自动扣去一成收入作为租赁费用。本摊位能自动移动。但不能离开夜市。   难怪。这完全是无本经营。且可自动收取租赁费用。又不能被偷走。摊主不担心被偷也是正常。但跑得那么急切可就想不明白了。   我们摆好摊位。却发现无任何物品。却看到摊上有一小孔。写着。请投入本金。我和云谷各投入了一百金贝进去。摊位立刻响起一道声音:“本金两百金贝。可生产羊肉串两千串。或牛肉串五百串。或其他蔬菜四千串。请自行采购选取。”   我想了想。说道:“采购羊肉串食材一千串。牛肉串一百串。其他用于采购蔬菜类。”   摊位继续提示道:“采购需花费一炷香时间。请耐心等待。”   我们稍等了片刻。提示声又响起:“采购完毕。此后请投入金贝才会产出烤串。羊肉串一金贝五串。牛肉串两金贝三串。蔬菜串一金贝十串。收入会在食材售完后结算。或收摊后结算。祝两位生意兴隆。”   3.83 千金不贪(三) - 大鬼雄 - 谓何求   听罢。敢情此时我们沒金贝还不能自享解馋。也只好等着顾客的光顾了。   很快就有鬼靠了过來。却非顾客。而是那风流把摊位推來与我们一起了。   他看向我们的摊位。说道:“你们卖的是烤串。我卖的是鱼丸。正好互补。大家一起同心协力定能财源广进。”   看他那神态。我也只能心里期许:但愿如此吧。   很快。來了第一位顾客。他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指着摊位嚷道:“给爷來十串羊肉串。及六串牛肉串。”   我一脸笑意道:“诚惠六金贝。”   他一听我叫价。立刻嚷道:“你们是新來的。竟不知黄金镇我三少的威名。我吃东西需得付钱么。”   原來这位爷是來吃霸王餐的。   我只能好言劝道:“三少爷。望你体谅我们小本生意。实在花不了几个钱。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沒成想他立刻怒道:“我……”可他还沒说完。就被风流抽了几个大嘴巴。打得晕头转向。   “你……”待他清醒过來。又怒道。   风流又抽了他几个大嘴巴。嘴里却嚷着:“吃霸王餐敢吃到你风爷爷头上了。看这次不给你点教训。”   那中年男子被狠狠抽了一顿后。终于求饶道:“大哥。大哥。饶命。饶命。我这就走。”   “慢着。”风流一喝。叫住了他。   他吓了一个哆嗦。回头道:“大哥。我错了。还有什么事。”   风流吼道:“你不是要吃羊肉串么。不吃就想走。”   那中年男子一听。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贝。哭丧着脸说道:“我吃。”   风流瞪了他一眼:“现在涨价格。十串四金贝。”   那中年男子怯怯地看他一眼。终究不敢说什么。又掏出三金贝。   我欢天喜地地接过。投了两金贝进去。选取了羊肉串。便有十串羊肉串送出。我递给他。笑道:“欢迎下次光临。”   他吓得撒腿就跑。估计以后再也不敢來了。   “对付这种吃白食的地痞就得比他更狠。否则他们更嚣张。”风流侃侃而谈。   “是是是。”我点头应道。他也并非一无是处。   很快。又來了一顾客。却是个小姑娘。她怯怯地说道:“哥哥。我想吃烤串。”   我面带友善地问道:“你想吃什么。”   小姑娘犹豫地回道:“我……。我沒钱。”   我不忍看她那可怜的眼神。又想。刚才多赚了两金贝。赠与她几串也无妨。于是。我投入一金贝拿出五串烤羊肉。递给她。   她却摇摇头:“我只要两串。谢谢哥哥。”   我不由想道。真是个礼貌的孩子。我递给她两串。她欢喜地跑走了。剩下的三串。我们三各吃了一串。   接踵而至又來了是些顾客。很快。我们便卖完了所有的烤串与鱼丸。稍微一合计。最后共挣得了五百多金贝。虽这离一万紫贝还有较大差距。但终究是变多了。   看了看时辰。夜市又快到收摊时刻。我们放弃继续卖一波的打算。准备找个地方好好休息。突然。之前的那小姑娘又來了。我猜想她应是又要來吃烤串的。于是笑着对她说道:“小姑娘。哥哥的烤肉串今日沒了。你若还想吃明日再过來吧。”   但她却摇摇头。略有抽泣地说道:“哥哥。我不是來吃的。刚被妈妈骂了。说不能随便要东西。哥哥对不起。”   她提起手。塞给了我一金贝。然后哭着跑远了。   我无奈一笑。这小姑娘真是好家教!   收完摊我们也好去休息了。既已挣了些钱财。自然也不吝啬这一夜投宿客栈了。不过。也只敢住五金贝一晚的三人间。   风流是个健谈者。他有着说不完的故事。我们聊到了凌晨才睡去。待到醒时。已是黄昏。   我们便径直去夜市摆摊了。走到原处。发现已有一群鬼围住了我们的摊位。其中有一个正是昨日來吃霸王餐的那中年地痞。   他一见我们过來。立刻指着我们对另一粗壮大汉叫道:“大哥。就是他们。”   我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但事情既已经找上门來。我们也只好兵來将挡水來土淹。先看看他们怎么说。   在听那中年地痞告状的。显然是个彪形大汉。他见我们仨。怒目一瞪。喝道:“就是你们欺负我小弟。”   风流微微一笑:“什么是我们。我们可不认识各位。”   那中年地痞说道:“就是你昨日扇了我几巴掌。还讹了我的钱。”   风流摇头笑道:“这你可说笑了。我那么多顾客。我哪能记得住啊。再说做买卖付钱不正是合法交易。一愿买一个愿卖吗。你们别挡着道了。我们可还要做买卖了。”   那彪形大汉听罢立刻怒了:“你竟敢骂我是狗。兄弟们抄家伙。给他们一点教训。”   战斗瞬间被风流这句话点燃了。我虽不想惹麻烦。但他们既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也不会逃避。我不由摸了摸怀中的勾魂锁。正好试试这宝贝。   风流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把扇子。轻摇道:“你们若真要动手。这可是小镇内。可是会有治安巡逻的。”   那群鬼听后呵呵大笑:“你这小子是脑子有病吧。我们既然敢來。怎么会怕那些治安小差。”   若非对他有几分信任。我都觉得他这是脑子烧糊涂了。   这群大汉显然不会被他这不痛不痒的威胁震摄住。立马拔出身后的刀剑。一副要向我们砍來之势。   我正准备动手。却见风流一副毫不在意之态。我想他应是有几分把握。便稍微按住了自己心头的冲动。看他如何应对。   风流说笑间。忽地抬起手中之扇。对着那群大汉一扇。那群大汉立时被定住了。   我大为惊异。却听云谷说道:“这是阴风扇。”   阴风扇。我可沒听说过。   云谷解释道:“阴风扇也是六大阴差法宝之一。它能冻住敌人的魂魄。配合你的勾魂锁便能把魂魄勾出身体。而我的聚魂幡则是收取。”   原來如此。看來这阴差的六大法宝能互相配合使用。一时间我很期待见识其他三大阴差法宝。不知又是何物。   正当我在这边感慨万千时 。风流突然喊道:“你们快帮把手啊。我可冻不住他们太久。”   我一听立马拿出勾魂锁。抛向那群鬼。对凡人來说或许直接勾取魂魄。但对鬼而言。鬼的魂魄与鬼体性质非常接近。因而勾魂锁不能区分。只能把他们锁住使他们不能动弹。   云谷也拿出聚魂幡。一晃便把他们收入了。   我们这边动作非常迅速。周围看热闹的其他鬼还沒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些暴徒已消失了。   我忙说道:“都散了吧。他们都已用法术逃跑了。我们要正常开业了。”   周围看热闹的鬼多半是摊贩。被我这么一喊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便都悻悻地散开了。   我首次使用阴差法宝非常兴奋。不由又把勾魂锁在手中晃了晃。对云谷说道:“我厉害吧。”   云谷白了我一眼。说道:“收了他们又如何。他们也并非穷凶极恶之鬼。我的蟠只能困住他们一日。到时我也不得不把他们放出。否则违反了规定。我怕是要受牵连。”   我沒听懂他所言。待他解释后才明白。这阴差法宝毕竟是神职法宝。都有其特定的规则。   比如说我的勾魂锁。若是勾了阳寿未尽的生魂。那是要有损法宝的。只是此时我还未去人间当差。故而沒提醒。云谷一收服那些鬼。便得到提示:收入之魂魄非罪魂。仅拥有一日关押期限。若逾期则会遭受天谴。   了解到这些。我也不由担心。若这些地痞鬼再來找麻烦。知我们不能拿他们如何。只怕会骚扰不断。我仔细想了想。对云谷说道:“你可把那老大单独放出么。”   云谷查看了一下。点点头:“可以。”   我继续说道:“把他单独放出。我來锁住他。他逃不掉的。”   云谷晃了晃手中之幡。那彪形大汉便被丢出。   我一扬手中的勾魂锁。便把他锁住了。   他一见我们立刻求饶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各位原是阴差。多有得罪。请大人们多多海涵。”   风流笑道:“你倒还有几分眼色。还识得阴差法宝。”   大汉讪讪笑道:“我曾远远地见过阴差斗恶鬼。所以识得几位大人的宝物。是我有眼无珠。请大人们体谅。”   风流得意一笑:“好说。好说。你说怎么个体谅法。”   “若各位大人有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大汉哆嗦了一下。因风流拿着阴风扇轻轻对他扇动着。   “好。那我就开口了。”风流一脸坏笑。显然打着什么主意。   我突然制止他道:“你可别索取钱财。若索取过多。怕是会导致此关失败。”   我想如若向地痞索取钱财也算贪婪。幸昨日只贪了两块。或算不得什么。若贪多了只怕不行。   风流犹豫地看向我:“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了他。”   我看着那彪形大汉回道:“放了自是不行。也得让他们付出些代价。”   3.84 千金不贪(四) - 大鬼雄 - 谓何求   大汉盯着我。不由有些慌张地说道:“大人。不知要我们付出些什么。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   我狠狠地拍了下他的脑袋。这鬼话我可不信。若说世家之鬼有父有母那还可信。你一个地痞鬼能有。   我正色道:“少耍花招。我要你做之事很简单。那就是以后若再有谁來骚扰我们。你得给我们出面摆平。”   我寻思这法宝用多了也不好。以免其他鬼见了生出觊觎。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少用些为妙。   “大人。就这事啊。包在我身上。”大汉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把他的兄弟们也都放了吧。”说完。我转而看向云谷。   云谷晃了晃幡。把之前收入的鬼都放了出來。   那些鬼一出还欲行凶。立刻被那彪形大汉喝住了:“吼什么吼。这几位都是大人。”   这些小跟班显然还不解自己的大哥为何突然间变了态度。不过。对他们來言。听命总比自己去费脑筋容易。很快他们就认清了形势。一个个走过來向我们行礼问好。   风流拍拍手。说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我们还要做生意了。你们在这只会碍事。”   带头的大汉立刻会意:“几位大人那我们先行告退了。”于是。叫嚷着把那些小跟班都带走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这事算是过去了。继续开始我们的夜市小摊生活。   今日第一位光顾的。又是我们熟悉的那小女孩。那小女孩远远地望向我们的摊位。却不靠近。我微笑着向她招手。喊道:“小姑娘。想吃过來吧。我不收钱。”   那小姑娘听后怯生生地走了过來。说道:“我不是來吃东西的。”   我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小姑娘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回道:“我……我……我想要一笔钱。”   一小姑娘要钱。这有很多可能。但我看她先前的表现。这定是发生什么事。我不由好心地问道:“你要钱做什么呢。”   小姑娘仍低着头。甚至都快把头埋进了胸口:“我娘说不能乞讨。但我实在沒办法了。娘她病重了。”   鬼会生病。我倒沒听说过。可小姑娘既然这么说。应不会说谎。那定是有严重之事发生。   我忙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仔细说给哥哥听听。”   小姑娘说得断断续续。但我总算是听明白了。小姑娘名叫春晓。本出自一大世家。但家道中落。一大家子也随之四散谋求出路。小姑娘与她爹娘來到这黄金镇。本來生活也和和美美的。但有一天。他爹不知怎的惹上了这黄金镇的恶少。被抓了起來。她娘为了救她爹。前去向那恶少求情。可第二日返回家便病倒了。   我仔细揣测。这定然不是什么病。很可能是那恶少给她娘使了什么。至于是毒或是其他邪恶法术之类。这得去瞧瞧才知了。   我见她娇小可怜。决定去看看。顺便拿了一百金贝同她一起前去。剩下都留于云谷作摆摊成本。   我随同春晓來到她所居之地。这地早年是他爹买下的。那时她们身边还有些余钱。所以这屋子倒不寒碜。但沒一个仆从。我紧随春晓在屋院里绕了一圈才來到一处卧房。   春晓拉拉我手。可怜兮兮地哀求道:“你一定要救救我娘。”   我点头示意她放心:“我先进去看看。看是不是病了。”   我推门而入。里边是一间儒雅之房。墙上挂满了各种书卷。房中的书架上也尽是书。看來他们应是个书香世家。   我环视了一圈。发现一处床。床上躺有一中年贵妇。我轻轻走了过去。仔细查看。   中年贵妇此时紧闭双眼。脸色一片惨白而且一副阴郁。看状态不像是生了病。而是被下了咒。   我小声地询问春晓:“可有叫过鬼祝。”   所谓鬼祝是有些修为的鬼修士。以提鬼驱除各种恶毒咒术赚取钱财的职业。鬼一般很难生病。但若于别的鬼相斗。难免会有精于诅咒的鬼。所以才有了鬼祝这种的存在。要解除诅咒非常棘手。所以能成鬼祝的大多是修炼有成之鬼。同样他们的费用也是相当昂贵。   春晓摇摇头:“还沒。我们现有的钱不足够看请祝。”   我想这也正常。一小姑娘哪來的钱。若她不是鬼而是凡人。只怕都已给饿死了。我只好问道:“这哪儿有鬼祝。我们先去找个鬼祝來。等鬼祝看后才好救你娘。”   春晓点点头。回道:“鬼祝馆离这不远。我带你去。你一定要救救我娘。”   “好。我一定尽力救她。”其实我心里已在打退堂鼓了。这女鬼看起來状况很棘手。鬼祝未必有办法。即便有办法也不见得是我现能负担的。不过。什么事都得先试试。否则心难安。   我们很快寻到鬼祝馆。鬼祝馆非常冷清。我想一來是善于下咒的鬼非常稀少。二來是费用可能实在太高。当我问得鬼祝馆中唯一一位鬼祝时。他却捻了捻胡须说道:“出门解咒一百金贝。材料另算。若咒术厉害。费用还得往上涨。”   这也太黑了吧。我身上刚带够他出行的费用。若还需用其他材料那定是不够的。我虽心有愤怒。但想这些鬼祝可算是有修为。未必我能打过。便好言说道:“这位老先生。鬼祝以慈悲为怀。能否便宜些。”   他一听我开口降价。立刻圆眼一睁。指着一块牌怒道:“你不知我这里可不讲价。出得起就看。出不起就请走开。别妨碍其他鬼看病。”   我呸。你这鬼祝多牛气。而且这模样怎么这么熟悉。我突然明白。我之前在药铺当伙计时不也是这副嘴脸。那时旁边也立有一牌:概不议价。   当时。我觉得何其正常。可此时我却乐不起來。被如此地对待。甚至如流浪狗般的被嫌弃。我顿时有些按奈不住了。便提高了几分声音驳道:“你难道一点怜悯心都沒有么。这可是一个小姑娘的母亲。鬼祝可相当于凡间的医者。你该有一份慈悲之心。”   这鬼祝听了我的话。并无生气倒是被乐得不行。哈哈大笑起來。笑完。还喘息了会才回道:“如你所言。那也是只有凡间的医者才会说的可笑言论。再者凡医。那些草菅人命之事也多不胜数。更何况是鬼祝。对鬼祝而言。鬼都已死过一次。已算不得性命了。有钱则看病。无钱则自求多福。沒钱速走。再不走我可就要扔你们出去了。到时可别怪我沒提醒你们。上次遇到如你这般闹事之鬼。我直接把他丢出数里之外。”   我见他这副盛气凌人的神态。恨得心里直痒痒。但对他束手无策。加之春晓那渴求急切的眼神。我也不忍伤她心。只得开口安慰道:“我们再换家鬼祝馆吧。总能找个好心鬼。”   那鬼祝听后。冷哼一声:“我劝你们早做最坏打算。这小镇仅有我这一家鬼祝馆。”   春晓摇了摇我的手。祈求地看着我。我无奈只得掏出一百金贝奉上。鬼祝收了钱。才喜滋滋地说道:“带路吧。”   我们领着鬼祝回到春晓家。便由鬼祝独自进入卧房看病。我们在外等候。   许久。鬼祝才一脸叹息着出來。   我忙问道:“里面的鬼情况如何。”   “让亲朋好友多瞧瞧吧。大概也就这么几日了。”鬼祝又是一脸叹道。   春晓听罢哭着跑了进去。   我又向鬼祝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边的女子中了一种非常邪恶的咒术。身体会日渐虚弱。再过几日就要魂飞魄散了。”鬼祝满是感叹。   “真沒什么解救办法呢。”我急忙问道。   鬼祝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方法自然是有。但你未必能救她。”   “这是何意。”我有点迷惑不解。   他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这个代价你负担的起么。”   “还要一百金贝。”我心里筹算着。或许再花费掉一百金贝并不多耽误事。   然而。鬼祝却摇了摇头。回道:“是一紫贝。而且要今日需得凑齐。若待明日。施救就得两紫贝的药材了。”   我一听顿时慌了。我们每日总共能卖出多少货物啊。全拿來也不够啊。于是。我只能厚着脸皮请求道:“老先生。你能不能先施救。我们日后再付还你。”   鬼祝摇头决然反对道:“这沒可能。那你们自求多福了。我走了。”   我再三恳求。他始终不松口。被我求得无奈了。才说道:“你们也可不借我之手去救治。但凡需我出手相救治。就是这个价。一个子都不能少。”   他真固执。我也无可奈何。但听他所说似有其他办法。不由问道:“不借你之手。那还有他法。”   鬼祝轻轻一笑:“这很简单。只要在她咒术发作身亡前找出那施咒者。将其杀掉或让其解咒。咒术自然而消。只是以你自身未必能将那施咒者制服。”   我谢过鬼祝。把他送出。然后再次回屋。只见春晓正趴在那女子身上痛哭。我见她那般伤心。寻思着该如何救醒她娘。   而这不会简单。诚如鬼祝所说。能施放咒术之鬼必不简单。我深陷犹豫之中。   3.85 千金不换(五)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所能想到的便是回去找云谷他们商量。于是。我对着还在哭泣的春晓说道:“你等着。哥哥定会想办法解救你娘。你在这等我。”   春晓听后。止住了哭泣。问道:“真的。”   我点头肯定地说道:“对。定有办法的。先告诉我。你娘之前有见过谁。”   春晓仔细想了想。回道:“黄金镇的黎家三少爷。”   我记下这个名字。安慰道:“你等着我。很快。你娘就会醒过來。不要哭。在里等我回來。好好照顾你娘。”   春晓擦干眼泪乖巧地点点头。   我朝她挥挥手告别。先回夜市找云谷他们。这事我一个肯定不成。不过。也不知他们能否答应。云谷或许沒什么问題。那风流就不一定了。   唉。我只能尽力而为了。   再次回到夜市时。他们已开始收摊了。   风流见我回來。笑道:“你倒真会躲。最忙的时候开溜了。”   我无心理会他的玩笑。严肃地说道:“我有件事要对你们说。”   风流听罢尴尬一笑。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何需这么严肃。”   我郑重地回道:“我想与你们说的是关于那小姑娘的困难。你们听后再决定要不要参与。”   见我真有事交待。风流也收起了随性。认真听着。我简单地把春晓的事说与他们。云谷果不出意外。二话沒答应了。   风流也难能可贵地同意了。而且义愤填膺地骂道:“这种为非作歹的恶少。我最是看不惯的。算我一份。”   有他俩的加入。我着实松了口气。难事至少又易了几分。   我们开始商量对策。   风流提道:“据你所说。那恶少是黄金镇黎家的三少。那里守卫定然多。我们需得好好计划下。”   “该怎么办。”我随口问道。对这类谋划我不算在行。   风流略有些得意地回道:“首先我们得知那三少的行踪。这可通过之前那帮地痞鬼打听。而地痞鬼对打听消息这事最是在行。只要明了他的行踪。我们就好行事了。”   这听起來很不错。于是。我们便去找之前那群鬼。他们正在一酒馆里喝酒吃肉。那彪形大汉满是吹嘘如何从阴神手中全身而退。并且还被收作小弟。他说得极其兴奋。似乎这是件很为光彩的事。   风流重重咳了一声。之前那彪形大汉的一手下见了。立刻变为一副谄媚相。说道:“大人。您。您怎么來了。”   那正夸夸其谈的大汉也回过神來。立马叫道:“大人们。你们來了啊。”   他又对着酒馆的众鬼说道:“这就是我所说的几位阴神大人们。非常友善的。”   我怕他又与这些鬼磕噌浪费时间。立刻拉走了他。我们找了一处僻静之地才停下。   大汉忙问道:“各位大人。不知何事这如此。若刚才不急。我与我的小弟们还能敬大人们几杯酒。”   与他沟通还是风流较擅长。我与云谷在一旁不言。只听风流说來。风流轻咳了声:“是这样的。我们前來找你只为一件小事情。就是去打听下某鬼的行踪。”   大汉立刻讪笑道:“大人。请说。些许小事。我们必不推辞。”   风流点头赞许道:“好。我所要打探的鬼是这黄金镇的黎家三少。你们可有把握。”   大汉一听这名字。顿满脸苦闷。摇头道:“大人。这可使不得。黎家是黄金镇最大的家族。我们这些小势力怎敢得罪啊。”   风流立刻怒道:“难道你们就敢得罪我们。”   大汉苦着一张脸回道:“不敢。不敢。只是那黎家我们实在是惹不起啊。”   风流却摇摇头:“不必你们正面接触。只需旁敲打听下消息。你们也不愿意。”   大汉想了想。然后点头道:“愿意。愿意。那我们只负责打探消息。若要让他们知晓是我们所为。我们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尝。但凡有泄露我们的可能。我自是拒绝。”   风流点点头:“这无需担心。我们只需打探消息。无需你们出头。你们先去打探。我们会在刚才那酒馆包一单间等候。你领着你的手下们速去速回。”   大汉同意后。便与我们一同回到酒馆。然后领着手下们离开了。我们包了一单间。点了些小菜。一边吃。一边商讨。   风流说道:“我们现能利用的也只有我们的阴差三大法宝。只要那个黎家三少不是渡过三劫的大鬼修。我们便可攻其不备。定能成功。”   云谷却有不同看法:“这阴差法宝虽厉害。但毕竟是神职法宝。不能取其性命。糊弄不懂的小鬼可以。但他既是黎家三少。且又懂些咒术。只怕我们就算能制服他。也未必能逼迫他解咒。或许我们该想些他法作以辅助。”   听他说來。我们都觉有些道理。但一时之间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手段。   我如实地说道:“我仅一把剑。但剑术不行。也沒其他的手段。”   之所以不提潘所赠之镜。因我担心那镜或许会产生某些影响。不能轻易显露。   云谷见我自报了状况。也说道:“我会绘制一些符箓。或许能有些微帮助。”   风流点点头。开口道:“我杂学倒是挺多。但大多为四处讨生活时所用。对实战也无太多用处。”   如此说來。现只有云谷能提供些帮助了。   “我去画符。你们继续商量其他对策。”云谷说完。走到一旁的案桌旁专心画符去了。   我和风流一时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商量些什么。只好各自吃着酒菜解闷。   好一会儿。风流微微一笑:“你说他们多久会回來。”   他说的他们指的是那群地痞鬼。兴许是无聊。他便转移了话題。   我无奈一笑。信口说道:“大概要上一两个时辰吧。或许更久。谁知呢。”   “我猜两个时辰。要不我们打个赌。谁输了。谁就叫谁老大。”风流满是挑衅地看着我。   我对他这种无聊游戏。有些无语。但我既无所事事。玩玩倒也无妨。于是我说道:“我猜三个时辰都未必能回。”   这当然是胡绉的。我对这种无聊的赌斗输赢并不在乎。   风流嘿嘿一笑:“那你就等着输吧。这老大我可当定了。”   我只是笑了笑。沒做任何回答。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了。那群地痞仍沒回來。我微微一笑:“看來是我赢了。”   风流仍自强辩:“还沒到三个时辰。你也未必赢。”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很快又过去了两个时辰。那群地痞仍无身影。我顿觉事情不对。提醒道:“你不觉这事有些怪异吗。不说他们有事耽搁了。这外面都快亮了就连这酒店小二也都沒前來打理下。”   被我一提。风流也有所同感。真有些不对。他忙去开门。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不好。我们怕是进了黑店了。我心中暗自懊恼。   这时。一道声音传來:“你们这才发现。真是太迟钝了。”   “你是谁。”我故作镇定地问道。   “哈哈。小鬼。我就是你们所要找的施咒者。我给你们一个忠告:沒能力别逞能。当然你们也沒机会去体悟这句话了。你们今日都得死。” 那声音又响起。   他是那个黎家三少。我心中嘀咕。这声音却显得有些苍老。怎么听都不像是个少爷说出的。不过与其想这。还不如想想如何出去。   门既已打不开。那么只能毁掉了。我拔出身后的哀鸿。对着还在用力开门的风流说道:“让开。”   我奋力一砍。门瞬间就被劈成两半。然而。情况并不令我们高兴。此时房外已不是酒馆的模样。而是一片虚空。我们就这么悬浮在虚空之中。   “哈哈哈。你们竟想这么逃出去。这是我法宝的内部。你们毁了门也无用。三个时辰之后你们便会化为一滩浓水。”这笑声笑得很疯狂。   我无心理会这笑声。转而环顾了下四周。看有无离开的出口。可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这时云谷靠了过來。说道:“出口在上面。”   我抬头一看。果然有一小光亮口。可四周一边漆黑。找不见攀爬处。于是。我问道:“我们该怎么上去呢。”   “沒法上去。处于法宝之中。除非修为比这法宝主人高。或许能把这法宝捣破。但以我们自身无论如何是爬不上去的。每一法宝里都有其独特的空间。我们难以出去。”云谷有些担忧地回道。   我还沒开口。那声音又说道:“你还算有所识。此乃观音菩萨净世瓶的仿制品。效果虽沒那真品的厉害。但也并非你们所能抵挡的。”   观音菩萨可乃佛门中厉害的角色。她的法宝自是厉害。即便为仿制品。那效果定也不凡。我不禁有些焦急。   “那我们该如何。”风流也焦急地问道。   云谷叹了口气。回道:“只能尽力而为了。运使我们的阴差法宝。我刚才绘了几套符箓。也都一起使用。也不知能否打破这瓶。”   于是。我们都掏出各自的阴差法宝。准备奋力一搏。   3.86 千金不贪(六) - 大鬼雄 - 谓何求   “咦。”空处突传一阵轻咦。那声音又说道:“你们是阴差。”   听他的语气。似有了什么变故。我故作厉声道:“我们都是阴差。你竟敢公然袭击神职官员。”   那声音似乎正暗自嘀咕着。我听不真切。也不知他是否我给唬住了。我只好继续吼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袭击神的罪名可不轻。你最好尽快收手。否则后果你应很清楚。”   那声音忽地又变得奸笑起來:“我说你们好大的神威啊。不过就是刚完成阴差甄选第一阶段的小兵们。”   虽被他说破了。我也不恼。断续愤然说道:“那又怎么样。我们虽未成为正式的阴差。但能得此阴差法宝。我们也是不容小觑的。若你非与我们大动干戈。定也要付出不少代价。”   这话我是胡扯的。也不知有无效果。但此后。那声音突然消失了。我怎么喊都沒回应。   “他哪去呢。”风流不由问道。   “兴许是因我们身份特殊。他请示去了吧。我猜困住我们的不是那黎家三少。而是他的手下。”我冷静地回道。   云谷却说道:“别管这些了。趁他分神。这法宝的威力也会相应降低几分。我们正好试试。看能否破瓶而出。”   云谷说完已在身前摆起了符箓。   他继而提醒道:“等我一启动这符箓。风流你扇风助火。我也会用幡鼓动阴气助燃。君子你趁火势把这空间烧得有点不稳定时。则用锁链往这上方出口扔。若能勾住瓶沿。那我们便能通过勾魂锁爬出了。”   我点头示意我已准备好了。云谷认真地铺展开身前的符箓。突然“呔”一声。符箓全部燃烧起來。风流则立刻扇动阴风扇。助火焰燃旺。云谷随之也一抖手中之聚魂幡。一阵阵阴气紧接着注入火焰之中。火焰瞬间像浇了油般剧烈地爆鸣燃烧着。   “君子。正是此时。快。”云谷喝道。   我连忙手一紧。奋力把勾魂锁向了那小瓶口扔去。   啵啵声一阵阵传來。像是这锁链捅破了一层层窗纸似的。我满心期待。于是。用手也加大了几分阴气注入。锁链倾刻如一条怒龙。直破瓶口。   锵。一声强烈的撞击声传來。锁链被反弹而回。   “再试。”云谷提醒道。   我再次鼓起全身之阴气注入手中的勾魂锁之中。勾魂锁则以较之前更快的速度突破瓶口前的一道道屏障。可接近瓶口。又是“锵”的一声。锁链又被弹回了。   我并不灰心。再次甩出锁链。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比上次还快了几分。当快接近瓶口时。我卯足心力。不顾一切地往锁链中注入阴气。却听“嘭”的一声。锁链穿透了屏障。射出了瓶口。   “快。控制锁链成一个圈。套住瓶颈。”云谷继续提醒道。   我也不松懈。立刻牵动意念控制锁链之形。缱成一个圈套住了瓶颈。   “大功告成。”我兴奋地说道。然后瘫软了下來。他们也是如此。显然都有些虚脱。我们相视一笑。相互取笑起彼此的窘态。   嬉笑一会。我们有所恢复。便开始沿着锁链往上爬去。   瓶外是一处佛堂。我们所出之处为一座观音雕像。收入我们的净世瓶正静静地立在此雕像手中。   这佛堂装饰华丽。四周悬挂着佛门戒律。若非听了之前那声音。我亦会觉得此处的主人定是个得道高僧。   我们仔细打量了四周。并沒发现之前传音于我们的那鬼。便决定立刻离开。可是正在此时。门突然开了。   我们顿时神情紧张。拿起手中的法宝。随时准备一战。   然而。进來的却是个小沙弥。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们。故作镇静喝道:“你们是谁。”   我心想他并非之前与我们说话的那位。而且似乎并不知我们的情况。或许可从他那打探下消息。我示意云谷他们都收了法宝。微笑说道:“小师傅。别误会。我们是你此处主人邀來的贵客。”   小沙弥摸了摸头:“你们都是师父请來的贵客。为何我从未听师父提起过。还有我之前在外也沒见过你们。”   我略作思索。继而笑道:“你师父怎会告诉你这种事呢。你之前沒见过我们。定是偷懒去了。我们就是从门外进的。我还见到一群小沙弥在念经了。也沒见过你。呵呵。你怕是趁你师父不在。偷懒去了吧。”   这我当然是胡绉的。但一般庙宇都是这般情形。我想也就瞎猫撞上死耗子。唬他一唬。   小沙弥脸色顿时有些羞红:“你胡说。我是最认真的那个。怎么可能偷懒了。”   我见这副神情猜定他在撒谎。于是。微微一笑:“小师傅。不用这么紧张嘛。我们不会告诉你师父的。偷懒算不得什么。曾经我也常偷懒。可我却成了我师父最厉害的徒弟。那些不会偷懒的兴许都不如你。”   但我内心暗自祷告:观音菩萨可别怪我带坏了你的弟子。实乃情非得已。   他一听面上立刻露出欣喜:“我就知我是最好的。可是师父每次总敲头。都快敲傻了。”   我努力装得面容亲善。“你又是为何來此呢。”   “因黎家三少爷前來求见。我才來通传。师父本吩咐勿要打扰。但他是重要的贵客。我才贸然进來。”小沙弥回道。   我听罢。心想:为何这黎家三少会來此。我思索了好会儿。恍然清醒。刚才那声间定是这里的老和尚。那老和尚因我们身份特殊去请示了。而那黎家三少却自行前來查看。如此阴差阳错。我心思急转。或许这正是能好好利用的机会。   于是。我说道:“你师父出门了。让我替他接待下上香的贵客。你把那黎家三少爷领來吧。莫要怠慢了他。”   一个小沙弥自是不明所以。听后便立刻欢喜地跑出了。   我连忙对云谷他们说道:“我们都准备好。只要那恶少一进屋便把他抓住。占先机。”   云谷和风流都点头赞两同。   我们仨轻伏在门上。细听外面的动静。好久过后。外面才传來声音。   只听那小沙弥说道:“黎少爷。这边请。我师父的贵客就在里。”   一听便是世家公子之声的却问道:“里面的贵客是谁。你师父沒跟你提过。”   “师父只交待让他们招待你。其他沒说。我就到此了。黎少爷您请进吧。”小沙弥说道。   我对着云谷和风流使了个眼色。便都悄悄地隐藏于门后。等待这三少推门而入。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们刚看清身影。风流立刻一扇冻住了來者。我连忙丢出锁链。困住了所來之鬼。然后云谷一挥手中之幡。把他收入其中。   真是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在那小沙弥的一阵惊呼声中。事情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   小沙弥慌张地叫道:“你。你们……“   我怕他乱叫引來了别的鬼。立刻堵住了他的嘴。我竖指头做个噤声。小声说道:“叫什么。沒见过世面。我这是在帮你师父。”   我心生了一计。先唬了这个小沙弥。等他师父回时也好用计一锅端了。   小沙弥满是疑惑。我见他这样说道:“你若不大叫。我则不堵你的嘴。”   小沙弥连忙点点头。   我放开他。他立刻小声问道:“为何是帮我师父。这黎家三少爷可是我们黄金寺的大主顾。”   我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你师父与这少主多有牵连。现这少主想取你师父的性命。被你师父觉察了。故才请了我们仨前來相助。”   小沙弥似信非信。满是不解。   我继续说道:“你不相信。你师父是不是每次与三少相见时定不许你们在跟前。那正是你师父与他之间有过多牵连不便外露。”   小沙弥顿时恍然。   突然。我一脸不善地看着他。邪笑道:“这可让我拿你怎么办呢。是杀了你。还是放过你。”   他立刻满脸惊恐地回说:“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沒做。”   我装作无奈:“唉唉。你是什么都沒做。但你什么都看见了啊。你师父可不喜欢其他鬼知晓此事。毕竟这三少的地位可不低。若知晓的鬼多了。难免对你师父不利。。若你师父察觉了。也定会让我们杀了你灭口的。唉唉。我该怎么办好了。见你这么乖巧的孩子。我实在下不了手啊。”   他立刻跪地求饶。惊恐地说着:“我什么都沒看见。就算师父问了。我也定不会露出破绽的。求你们别告诉师父。也别杀了我。”   “这可怎么办呢。”我仍作无奈状:“若你师父问起來。我该怎么说呢。”   小沙弥见我话语有些松动。立刻上前请求道:“若师父问起來。你就说三少他是自己进來的。”   我故作思索:“这可不合常理。进來时不都由你通传。若你师父问起。你又该如何说。莫要露出什么破绽。却还连累到我们。那还不如杀了你省事。”   我故意去拔起背上的哀鸿。吓他一吓。   他顿时脸色苍白。慌乱地说道:“若师父问起來。我就说三少他走得急。我沒拦住。”   我想了想。若他能这样说。还可蒙蔽下他师父。到时我们也可成功偷袭他师父。那一切都好办了。于是。我说道:“你快下去吧。待会你师父就回了。若你还在此。我们可不好交差。”   小沙弥忙不迭地告退。   我再次警告他:“可别露出了破绽了。否则我们也救不了你。”   见他惊慌的眼神。我想这事定能成。   3.87 千金不贪(七) - 大鬼雄 - 谓何求   等待总是煎熬。好在我们还有事情可做。云谷继续画符。而我们自然是审问黎家三少。我们拿着聚魂幡。看着里面被困着的那个黎家三少。他看起來是个很柔弱的少年。但面相一副阴损。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也不敢把他放出來。只能利用聚魂幡來审讯他。   尽管被困在聚魂蟠内。他还是一副嚣张。嚷道:“你们是谁。难道不知道我黎家三少。快放了我。还能让你们死的轻松些。”   这是脑子有问題吧。我不禁暗道。我们既然敢抓你。自然是不怕这些。何况。你说怎么也是个死法。那么首先自然该好好教训你一顿。   我还沒开口。风流已经一声冷哼:“你给我老实点。我的脾气可不很好。”   既然风流要审问。那我便无需也掺和进來。于是。我说道:“我在门口站着。外面有动静就叫你们。”   我走向门口。抚耳倾听。   风流在那边已经开始审讯黎家三公子。好在黎家三公子被收在聚魂幡里。也沒有什么声响传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外面传來了那个小沙弥的声音:“师父。你回來了。”   我立刻用手示意他们。让他们就位。他们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在门口摆起了阵势。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來:“你怎么不去做功课。”   小沙弥慌张地说道:“师父。我这就去做。”   那苍老的声音叫住了他:“等等。你可看见黎家三公子來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这小沙弥又如何说。   “三公子在佛堂你等你。”小沙弥如是说道。   我松了一口气。好在他并沒有乱说。   苍老的声音冷哼了一声:“我先去见他。待会再收拾你。”   小沙弥忙叫道:“师父。别。别。我一直很认真的在做功课。连三少來了我都沒起身。是他自行入内的。我可真沒偷懒。师父你饶我这次吧。”   苍老的声音冷哼了一声。沒有再理会。   我听着脚步声渐渐近了。   我们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这老和尚定是比那黎家三少要厉害许多。我们若不小心些。怕是拿不住他。   门吱呀一声渐渐开了。   风流已经鼓起了阴气。扇动阴风扇。我也一提手中的锁链。朝进來的身影丢了出去。然而。意外却发生了。   只听那苍老的声音突然一声怒吼。一道道金光升起。我们的攻击却无法近身。   我心中大骇。难道是遇见了渡过三劫的鬼和尚。我们只怕是危险了。   待金光散尽。门口出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慈眉善目也只是他的伪装。他一看清我们的样子。立刻变得凶厉。喝道:“你们是谁。善儿哪去了。”   我想善儿就是指的黎家三少。但这名字可叫错了。他哪是善儿。叫做恶儿还差不多。我在心里悱恻。但是那个老和尚也沒停着。立刻大手一挥。一个金光大手向我们飞來。   我可知道这金光大手厉害。至少曾经蛮修所使用的金光可沒他这么耀眼。这老和尚实力强大。   这金光大手一分为三。形成三个小手掌。每个手掌拍一个。我立时大骇。使出混身阴气。扔出锁链。向那手掌打去。或许是阴差法宝毕竟还是神职法宝。自有几分威势。那声威赫赫的金光掌。竟然被我给拍碎了。   但是。云谷和风流就沒有这么幸运。或许是他们的法宝不精于防守。双双被一掌拍飞了出去。重重撞向墙面。   “你小子。还算可以。能接我一掌。不过。我下一掌。你就未必接的住了。”他说着又是一挥手。一个更大的金光大掌向我飞來。   我顿时急了。这巴掌若是拍在身上。我只怕是会被直接拍成肉酱。千军万发之际。我掏出了鲜送给我的那面镜子。对着巴掌就是一照。我心里暗自祈祷:这镜子千万别破。   好在。这镜子实在厉害。那巴掌立刻就反弹了回去。拍向了措不及防的老和尚。老和尚微微一哼。身子也退了几步。   “你是谁。怎么会有这种反弹攻击的法宝。”老和尚圆目一瞪。厉声问道。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我心知这镜子特殊。故意吹嘘道。   老和尚果然投鼠忌器起來:“这种法宝定不是你能够炼制的。谁给你的。”   我笑道:“自然是家师了。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你欺负了他徒弟定是不会饶你。”   老和尚明显语气弱了几分。但还是嘴硬道:“你休想骗我。这法宝说不定是你捡的。”   我微微一笑:“对啊。就是我捡的。有一天。我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一道宝光飞到我面前。你说我这是不是很幸运。”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说的越轻巧。他越是不会相信。定会以为我有个高深莫测的师父。而且他也不知我的镜子一天可只能用一次。他是不敢贸然攻击。那么我们就有些机会。   我见他久久不语。便说道:“我们平日也素无冤仇。何必这样。有话不妨慢慢谈谈。”   老和尚听我这么说。脸色立刻恢复到之前的慈眉善目。说道:“老衲与你们的确无仇。但你们又为何抓了善儿。”   这老和尚好厚颜无耻。明明是他们先抓了我们。这倒是会把矛盾往我们身上引。   风流从地上爬起來。嘿嘿一笑:“你这老秃驴。平白无故地把我们抓起來。不然我们哪有机会抓什么善儿啊。猫儿啊。”   这话虽然说的粗俗。但理倒是如此。   老和尚一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尴尬一笑:“这位施主说笑了。一切都是误会。我是听说有鬼密报。來了招摇撞骗的鬼。我们佛门弟子就该竖整鬼界的风气。这才抓了你们。都是误会啊。”   这老和尚的脸皮真是厚得让我们汗颜。瞎话说得一点都不打顿。我已经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云谷说道:“我们也不想扯这些虚的。有一个女鬼。中了咒术。想來是与你们有关。若你想要善儿回來。就帮我们解咒。”   老和尚听了这话。沉思道:“咒是我下的。与善儿无关。你们先放了善儿。我替你去解咒。”   这话我可不信。他这种老鬼。我可不放心。于是。我说道:“我们可不相信你。你得先去解咒。我们才会放了那个善儿。”   老和尚突然神情暴怒了起來。又强自按下怒气。说道:“好。我赔你们去解咒。若是解完咒术你们还不把善儿交出來。我可不会再顾忌了。”   “好。我们可是信守承诺的鬼。”我回道。   门外。倒是一处佛门圣地。一群小和尚在一处大殿里念经。倒是一副圣洁。   我们很快便來到春晓家。春晓看着我回來。问道:“哥哥。你來救我娘了。”   我点点头。   春晓满脸欢喜。又看见我身边其他的几位。问道:“这几位是。”   我跟他介绍道:“这两位是你的另外两个哥哥。这个和尚是來解咒的。”   春晓听了。立刻满脸焦急。问那个老和尚:“大师。你真的能替我娘解咒。”   老和尚此时又恢复了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老衲精通数种解咒手法。这样看中术者是何种咒术。不过想來能够成功。”   我心中暗道。这和尚好不知羞。这咒术就是你自己下的。还在这里装良善。不过。我也不好拆他台。他毕竟说是答应了解咒。免得他恼了。我只能开口道:“大师。不要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快去解咒才是。你不是说待会还要去参加一个佛会。时间要紧。”   我这么说是提醒他抓紧些。他一听也明白过來。回道:“是了。是了。我怎么给忘了。我立刻去解咒。小姑娘。你带路。”   春晓立刻欢天喜地引他前去。   我心道。这秃驴。真是一副好口才。这欺骗陌生鬼都是如此。若是信徒不是被他唬的舍生忘死。我只能叹道:故弄玄虚的鬼太多。沒有一点脑子。真难以判断。   和尚既然去解咒。想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结束。我们既然等着。于是又聊了起來。   我问道:“风流。你审问又得了什么消息。”   风流小声说道:“我用了无数审问方法。倒是得到了一些消息。刚才那老和尚在。我不方便说。现在可以告诉你们。”   “难道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我不由问道。   “我得到一个消息。那个老和尚是阴阳教的。”风流说道。   阴阳教。我在幽冥城的时候就遇到过。似乎是地府里的一个邪恶组织。但具体情况我并不了解。   云谷显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问道:“阴阳教。这是一个怎样的宗教。”   风流轻咳了一声:“阴阳教是地府里的一个神秘组织。他们似乎一直在搜集着什么。力图对抗现在的神系。改天换地。”   这么说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们的宿敌。我们不能轻易这么放过他。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我们又能做些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來这里布局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风流提议道:“或许我们应该报告一下这里的神系。每一关都有监察者。或许这样我们还会获得一些奖励。”   这或许是一个办法。   3.88 千金不贪(八) - 大鬼雄 - 谓何求   一个阴阳教众的消息让我们有些不知所措。上报神系也许是一个办法。但如何找到神系也是个难題。何况我们还在过关之中。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影响。   云谷说道:“等他把咒术解了。我们再行相商。”   风流提到:“但我们不能直接把黎家三少交给他。若他知道了我们知道了这个秘密。说不定拼死也要下手。你那个镜子还能用么。那可是我们最大的依仗。”   我苦笑着摇摇头。告诉他们一天只能使用一次的事实。他们一听。神色也显得有些发虚。我忙道:“你们不能这样。若是让他瞧出了虚实。我们的情况会更糟糕。”   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故作镇定。等待那老和尚出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老和尚才满脸疲惫着被春晓搀扶着出來。   我心道。这多半是装出來的。不过。我还是好脸相迎。说道:“大师。看你一脸辛苦。可是成功了。”   老和尚一副煞有介事:“幸不辱命。”   我不想理会他。转而问道春晓:“你娘怎么样了。可确实好了么。”   老和尚对我的不信任显出了明显的不悦。轻哼了一声。   我的确不信任他。不仅要问春晓。还要亲自去看上一眼才能确保。   春晓点着头说:“多亏大师辛苦。我娘气色已经大为改观了。”   我不怎么相信春晓的判断。这老和尚欺骗的手段太多。一个小孩子未必能够明辨。于是。我说道:“大师在这里稍等。我等还是在去查看一番。以免还留有什么后患。”   老和尚冷哼了一声。也不多说。只说道:“若不放心。尽管去看看。老衲还会耍这点手段不成。”   他话是这么说。我们也不敢真不去瞧。我们都前去查看。春晓的娘躺在床上。从气色上看是明显有好转。但不认真检查。也不知道具体如何。   我是分毫不懂咒术。只能让云谷检查。一会儿之后。我问道:“如何。”   云谷点点头道:“从脉象上看身体是恢复了正常。但我对咒术了解不多。表象已经看不出什么。”   我点点头。虽然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但现在却也沒有其他办法。   风流小声问道:“接下來如何行事。该如何拖延时间。然后报告神系。”   我想了想说道:“这镇子之前引我们前去的地方定然有监察者。我们把他引到那里去。”   他们都觉得此法可行。于是。我们一道出去。我对着老和尚说道:“多谢大师。佛会也该开始了。我们送大师离开。”   春晓还要挽留我们。我对她说:“好好照顾你娘。我们会再來的。”   春晓乖巧地点点头。   我们一道离开。一出大门。老和尚就一副凶恶。说道:“你们何时交出善儿。再交不出善儿我可就要动手。”   我轻笑道:“你也别急。我们至少也要安全了才能把他放了。”   老和尚一脸愠怒:“你们休要刷花招。我再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过时我就不客气了。”   我赔笑道:“大师。休要急。我们先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我面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想道。若是直接前去那里说不定会引起这老和尚未警觉。于是。我说道:“不如先让我两位兄弟走了。善儿是被我收了。你只需要看住我就行了。”   我这是想他既然忌惮我的镜子。由我拖延时间最好不过了。他们两个前去那里通报再搬來救兵。想來是容易。   “真的。”老和尚满脸怀疑。   “自然是真的。我与你去城东外开阔的地方。我就把善儿交给你。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这么说道。   “好。他们走吧。你跟着我。”老和尚说道。   我不敢跟云谷他们打眼色。只期望他们能够明白。我倒是不担心他们找不到我。我都告诉了他们方位。他们用阴差令查探自然一目了然。   我们分开走。我随着老和尚走出了东门。寻了一处开阔处。   老和尚立刻喝道:“小子。你立刻交出善儿。不然我可要动手了。”   我微微一笑:“你得保证我的安全。虽然我有镜子法宝。但是也难免你有其他手段。你得把自己手绑起來。我才敢把善儿交出來。。”   “小子。别要求太多。我可沒有耐心。”老和尚一脸怒容。   “那可不行。你若是要动手就鱼死网破。一命换一命。公平划算。”我是相到我可还是有免死机会。大不了最坏的情况就是如此。   老和尚怒不可遏。但是又压住了怒气。说道:“我就依你所愿。把手绑起來。你别想着逃跑。还沒谁能逃过我的抓捕。”   我看着他依言把手绑住。但我可不放心。亲自上前检查。确认绳子结实。才稍微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放松。这和尚说不定还有其他手段。   老和尚又道:“你现在可以交出善儿了吧。”   我点点头说道:“好。好。好。我稍微走远点。”   我一边说着。一边朝城里靠去。看他沒反应。又退后了几步。等我退后了数十米。那和尚才喊道:“现在可以了。你若是再走。我可要追來了。”   我见事情已经不可为。于是从怀里掏出一物。说道:“善儿就在这里面。我丢给你。”   其实我拿出來的就是一个杂物。我奋力一抛。转身就跑。也不敢停留。   我想他定是要去追那东西。也好为我争取一点时间。然而。沒等我跑出多远。身上突然一酥麻。我直接摔倒在地面。我挣扎着想起身。但是发现浑身无力。   我这是怎么了。   很快。我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因。   老和尚一脸怒容的跑了回來。怪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会耍花招。早暗中对你使用了咒术。这滋味如何。”   随着他的话语。我身上突然出现一阵奇痒。这奇痒难受无比。我又不能搔挠。这种感觉让我叫了出來:“你这老秃驴。对我做了什么。”   “这还是开胃菜。后面还有更好的。我劝你快点交出善儿。不然有你好受的。”老和尚阴阴一笑。   我自然宁死不从。只要他们二位搬來救兵。我就能得救。不过。我身上的奇痒还沒消退。又一阵灼烧感传來。这次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我连言语都说不出來了。只剩下嘶吼。   “你别想等他们前來救你。他们也是中了咒术。说不定现在已经咒术发作了。我这次解决了你们就会离开这里。即便是有神追查。也不一定能找到我。你快点交出善儿。我还能让你好死一些。”老和尚笑得一副阴森。   听了他话。我不由一惊。若他们也中了咒术。來不及找到监察者。我们可就危险了。但我可沒有心思考虑这些。痛苦还在继续。我只能全力抵抗这股疼痛。   老和尚继续喝道:“快点交出善儿。我可沒有耐心了。你即便不说。我也能炼了你的魂。查看你的记忆。我就知道一切。只不过这需要一些损耗。而且这个过程比这还痛苦。我劝你莫要尝试。”   “善儿不在我身上。”我艰难地回道。   “你还狡辩。”老和尚一副怒不可遏。   我这可是狡辩。是真的不在。但他怎么可能会信。   他沉吟了一会说道:“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么休怪我不客气。”   他嘴里突然念起了古怪的咒语。我身上的痛苦感随之消失。   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想放了我。我满心疑问。   很快。我便发现我错了。身上的疼痛感又來了而且比之前來得更为迅猛。像是有一把尖刀。在身上一片肉一片肉的割着。   我身体的每一块地方都是剧痛。这便是他说的炼魂。我想出这最后一点。意识陷入了混乱。我的世界里只有疼痛。   许久。又似乎极为短暂。我抽吸了一口气。渐渐从疼痛中回过神來。我还是在原处。那个老和尚也还在。我意识到自己还沒死。   那个老和尚此时脸色明显衰败。看起來一副损耗不小。但他眼里却充满了炙热。嘴里叫道:“你……你……你是。”   他的话还沒说完。突然空中飞來一把巨剑。向他迎头斩來。   老和尚似有所觉。突然一个闪身。提着我。就闪避了开來。   “谁。”老和尚叫道。   空中传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老道一尘子。时任黄金镇一镇之长。不知这位僧友为何在我辖区行凶。”   不知何时。我眼前的空地处。出现了一个老道。他一把长须。手执一把巨剑。身着飘逸长衫。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老和尚一笑:“道友说笑了。这是我佛门晚辈。因练功岔了气。我正跟他疗伤了。”   我真想咒骂他一句。真是个老秃驴。可是我不能发生。一点办法也无。我只能内心期待这个道长能看出來。制服这个和尚才是。   道长捻了捻胡须:“不管是什么。我的辖区都不欢迎和尚。今天既然被我撞见了。你就给我灰溜溜地滚出去。不然我手中的剑可不客气了。”   我心道。以老和尚的心性。这必然要争斗一番。那么我或许有脱身的机会。不想。老和尚却一个躬身。卑颜屈膝地说道:“我这就滚滚。”   我心里暗自叫苦:这和尚怎么转了性子了。这下我可沒机会逃脱了。   老和尚带着我正准备离开。那道士突然提剑一指:“等等。你可以离开。不过他得留下。”   3.89 千金不贪(九)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感到惊喜万分。这个道士是要救我。   老和尚顿时一脸愤怒:“你想要我小徒作甚。我即便拼了老命也要与你斗上一斗。”   老道士轻笑道:“你这老和尚。我不管你是什么什么教的。快点离开我的辖地。我就不管你了。这娃子一看就不是你的徒弟。乖乖地把他放下。你想走就可以走。如若不然。我不会让你这么离开。”   若现在我能说出话。我一定对着道士千恩万谢。他实在是我的救星。   老和尚脸微微抽搐了一下。说道:“好。好。好。今日我认了。我便把他交给你。你可要好好的对待他。”   老和尚说着已经作势将我往地上一放。嘴里还念叨着:“我这徒儿性子躁。你可要好生待着。莫让他又寻死觅活了。”   我心里暗骂:这老和尚说这些干什么。莫不是要声东击西。   我这么想着。果然就生了变故。那老和尚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球。往前一丢。生出一道浓烟。   我在浓烟中辨不清方向。只感觉一直被提着快速的前行。   许久。我眼前才清明过來。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來到了一处山谷。我心中暗自叫苦。那道士何必跟这和尚废话。直接抢夺不就好了。现在我又前途未卜。我心里哀叹了一声。却看见老和尚一脸欣喜地看着我:“这次可是亏了老本。不过。有你在。这点损失便算不得什么了。”   他又要打我什么主意。我不由汗毛直立。   好在这时。我的救星來了。之前那个道士的声音传來:“你逃不掉的。”   老和尚低声咒骂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   他又看了看我。咬了咬牙。又丢出一件东西。然后我只觉得周身景物化成一道流光。飞快地退后。也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我们正在飞快的移动。   但是。沒跑多久。老和尚就停了下來。那个道士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一副轻谑地说:“我说过你逃不掉。何必了。现在你惹到了我。我决定杀了你。”   老和尚一脸戒备。喝道:“你可以试试。别先说大话闪了舌头。”   他这话还沒落下。悄无声息。一把剑已经砍向了他脖子。   好快的速度。我心里一叹。   那剑來的快。晃眼就要砍中老和尚了。他立时把我一举。挡住了剑势。我立刻大骇。心道这下要被砍成两半了。那剑却似有灵性。打了一个折。转而砍向老和尚的腰。   老和尚一声惨哼。半边身子已经被砍了下來。   那道士忽的又出现。握住了剑。轻轻一挑。把我挑飞出去。又是挥剑一砍。再次劈向老和尚。   眼见就要砍中。老和尚突然散成千万黑气。四散而逃。   道士似乎也不恼。说道:“天魔解体大法。今天就让你跑了。來日若是再遇到可沒这么轻松。”   他说完。转身向我走了过來。他在我身上推拿了一遍。对我说道:“小子。沒死就起來自己走。”   我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身子已经恢复如初了。我活动了一下筋骨。起身对道士拱手道:“多谢前辈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道士哼了一声。然后已经飘向了远方。   这就是大鬼的风采。我满心赞叹。不由向往他如今的境界。我何时才能修得这般本事。   感叹过后。我辨明了方向。走向黄金镇。   等我回到小镇时已是日落西头。又是快入夜了。我并沒有先去找云谷他们。而是走向了春晓的庄园。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走入她家的庄园时。春晓正满脸委屈地坐在台阶上发呆。我向她打了声招呼。走了过去。   她见我过來。抬起了。向我点点头。又继续埋头发呆。   “怎么了。你娘可是醒了。”我问道。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娘已经醒了。但她不喜欢我了。”   看她一副哀伤。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说道:“也许是你娘睡的久了。心情有些不好。你娘在哪儿。我前去拜见一下。或许多跟她聊聊。她心情会好些。”   春晓点点头。领着我进了一间房。   一个年轻少妇正坐在一张桌前用餐。我扫视了一圈。沒有发现其他身影。   我满心疑惑。问道:“你娘在哪儿。”   沒等春晓回答。那个少妇就娇笑着说道:“你就是春晓常提到的鬼公子吧。我就是她娘。”   我不由大为怪异。前次來看时。不还是个中年妇女。怎么如今却成了个少妇。而且看她那模样。倒像是十七八岁的光景。但春晓点着头。又让我不得不信。   我只能尴尬一笑:“看夫人气色。想來是大好了。我便放心了。”   少妇一脸娇笑:“承蒙公子相助。小女子在此多谢了。”   我忙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还听说夫人是因为相公被抓前去相求。回來才病倒的。不知令夫现在可曾安好。是否需要相助。”   那少妇嗔了我一口:“鬼公子。莫提那死鬼了。过來坐。我也好表示感谢。”   我心里大为怪异。但面上倒沒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道了声多谢。拉着春晓准备入坐。那少妇看见春晓也要入位。立刻圆眼一睁。喝道:“你出去。我们谈事你不许在这儿捣乱。”   春晓可怜巴巴地看向我。我忙道:“无妨。无妨。春晓如此乖巧的孩子怎么会捣乱了。不如让她也一道坐下。她这些日子可也受了不少苦。也该是多吃些好的。”   那少妇听我这么说。才面色一缓。说道:“这可是鬼公子求情。我才让你留下。”   我们都各自入位。少妇立刻向我推荐起各种菜式。甚至都伸过筷子。想直接喂我。我一脸尴尬地拒绝。心道:这少妇绝对有问題。不用问。春晓的娘也不会是如此摸样。我仔细打量起她。看她有什么异常。   少妇被我这么一盯。反而是满脸娇羞。一副嗔怪:“你这样看着我。让奴家如何是好。”   我被她这么一回。顿时满是尴尬。   既然这样。我也不便再待在此处。只能辞行道:“夫人。今日多有不便。只能先行告辞了。改日再來看望。”   我看她的模样。定是咒术出了什么问題。这问題我可解决不了。只能等到与云谷他们会合后再性商讨了。   少妇立刻挽留道:“今日已经晚了。不如留下。妾身也好多做报答。”   我连番推辞。才得脱身。春晓跟着我。她被赶出來了。我小声问道:“你娘以前可是这样的。”   春晓摇摇头:“我娘以前不是如此。只是醒來就变成了这样。她说是大师给了她重回青春的能力。”   果然是那个和尚的问題。我只能小声说道:“你好生看着你娘。我恐怕她还有咒术未消。我找到解决的办法后再來。你等着。”   春晓乖乖的点头。   我离开春晓家。去往云谷他们前去的地方。若是还能一并找上城主。或许这些问題就迎刃而解了。   到了目的地。却有两个守卫挡住了我。其中一个喝道:“大胆狂徒。胆敢强闯镇长府。”   我陪笑道:“两位小哥。我是來找镇长大人的。请两位代为通传一下。”   我料想云谷他们是进了镇长家才见到了镇长。才给我找來了镇长救助。那么自然求见镇长不是一件麻烦的事。然而两位守卫冰冷地拒绝了我。他们中的一个喝道:“去。去。去。镇长大人哪有功夫见你们这种小角色。”   我心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长守卫。如何能这么嚣张。但我也不敢真得罪他们。只能再三恳求。但他们就是不松嘴。不让我进去。我只能内心咒骂一句。悻悻地离开。   我暗自寻思。云谷他们难道是通过其他途径进入。沒道理他们能通过守卫。而我不能。这一定有其他关键点。   我环绕一圈镇长府。寻找能够进入的地方。在后门处。我发现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进入镇长府有三法。一是千金买入。二是后门而入。三是狗洞爬入。   狗洞指的是后门右下角的一个小小洞口。这我自然不能选。而我也沒有千金。那么我只能选择后门进入。   我试着推了推后门。门立刻打开了。现出里面的花园小径。   就这么简单。我满心生疑。前门要千金入。狗洞是落了面子。这后门如此进入。显然不合理。我想。里面定是有陷阱。我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子。丢了进去。但是。等了许久。也沒有任何反应。   难道真就是如此简单。   我摇了摇头。即便这里面真不简单。我也得进去。我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我小心翼翼地踏了进去。一步两步慢慢前行。一切都显得正常。我顿时大胆了起來。不由大跨步起來。沒走几步。我脚下一空。掉入了一个坑洞。   我心内暗骂:这果然不轻松。但咒骂于事无补。只能想办法如何出去。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坑壁上也发现贴着一张纸。上面写道:想出此坑你有三个选择。一是自尽。二是呼救。三是学狗叫三声。   设计这个陷阱的定然疯了。我心道。   3.90 千金不贪(十)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只能呼救。大叫了三声之后。坑外來传來一阵脚步声。   一个声音笑道:“这坑洞又掉下來一个冒失鬼。我们要戏弄他一番。”   声音刚听着。就有两个头从坑边冒了出來。   我定睛一看。立刻吓了一跳。这哪是寻常鬼的样子。分明是一头马怪和一头牛怪。   这两个怪物见我这副模样。马头怪嚷道:“你这小鬼真是少见多怪。沒听说过牛头马面么。”   牛头马面原來是这个模样。我立刻拱手道:“久仰久仰。原來你们是大名鼎鼎的牛头马面啊。失敬失敬。”   牛头一听呵呵笑道:“小鬼可真会说话。不过我们可不是你嘴里的那个牛头马面。”   他们不是牛头马面。但他们这副模样。又提到了牛头马面。不是牛头和马面又会是谁。   马面呵呵一笑:“牛头马面是我们一族的强者。准确來说。我们一族称之为诡面族。我叫马面宏。他叫牛头刚。牛头马面是我族的族姓。”   这姓名可有意思。但我可不敢嘲笑。只能拱手道:“见过宏兄。见过刚兄。不知二位可否拉我出去。”   牛头刚摇头道:“小鬼。我们可是专门守在这里。等那些想从后门进來的鬼。你觉得我们会这么放过你。”   我尴尬一笑:“两位大哥。我只是路过。不慎掉入此处。求两位哥哥好心。放我出去吧。”   马面宏大笑了起來:“这是我听的最多的借口。你能不能想点新鲜的。或许我能让你出來。”   看來想出去并不容易。不过。看他们样子也沒什么恶意。我也沒有太过担心。于是。说道:“不知两位大哥要我做什么。才肯让我出去。”   牛头宏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你说的这么明白。我也直说了。要出來也容易。只要你能赢过我们俩中的一个。你就能出來。”   “如何比法。”我问道。   “文斗。武斗。由你挑选。”马面说道。   我打量了一下他们健壮的身躯。觉得还是文斗更好一些。于是我对着更显强壮的牛头宏说道:“我选你文斗。”   我是想。身体越是健壮。智商也会更低。   牛头宏怪笑道:“你的选择很明智。”   我心里不由一颤。难道这牛头不仅身体强壮而且智力惊人。不过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看如何比了。   我问道:“不知要如何比。”   牛头宏嘿嘿一笑:“很简单。我们比对诗。连续对诗。谁对不上就算输了。”   我想了想。这个还好。于是我首先出了一句:“人情自厌芳华歇。”   牛头宏立刻跟上了一句:“鬼啸荒郊松柏风。”   他又补上一句:“牛山何必泪沾衣。”   我想了想。说道:“马蹄几时踏门路。”   我又跟了句:“风巧解吹松上曲。”   牛头宏想都沒想。答道:“云衫残污红脂花。”   牛头宏继续又出了一句:“晴天白露掌中擎。”   我答了一句:“雪满前庭月色闲。”   就这样。我们來來回回数十次。仍是不见胜负。又轮到我出一首。我再三斟酌才说出了一句:“春色三月烂桃花。”   牛头宏听了一愣。嚷道:“你这也算是诗。”   我狡辩道:“如何算不得。春天桃花多。不就是烂桃花么。这是写实的诗句。怎么不行。”   牛头宏被我这么一说。无力反驳。只能嚷道:“这不算是诗。如何对。你对一个我看看。”   我笑道:“若是我对出來了就算是我赢了。”   我想了想。说道:“冬日十年飘腊梅。”   牛头宏一听我念完。立刻暴跳如雷:“你这什么诗。存属胡诌。”   “你想耍赖。我可不依。这鬼面族的不守信用。专门坑害我这种弱小的效果。”我故意叫的很大声。想他们对自己族的名声还是很在乎。我这么大叫要是别的鬼听到了。可是会让他们难堪。   果然。马面刚立刻说道:“这位小兄弟。别叫了。别叫了。”   我自不听他的。声音更是提高了几分。   他立刻和颜悦色地说道:“小兄弟。我们放你出來还不行么。你别再叫了。我放你出來。”   “真的。”我装作一副不信。   “是的。我们在这里也就是给偷偷进來的一个教训。吓退那些心志不坚的。其实也沒什么要紧的。”马面刚这么说道。   牛头宏却嚷道:“不能让他出來。这个爱耍奸作滑的小鬼。怎能让他进去见大人。”   我又欲再叫。马面刚对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安静下來。又对牛头宏说道:“大人只是吩咐不让其他小鬼轻易进去。也不是不让他们进去。前些日子也放了几个进去。我看他机灵。说不定能逗乐大人。反正以大人的性子也耐不住寂寞。不然也不会留下这样的规矩。”   我听了这话。觉得这个大人一定有个怪异的性格。喜欢热闹。又不愿直接说明。反而要折腾折腾來访者。这性格也真是怪诞。我对他之前的得道大鬼的形象完全崩塌。只剩下一个为老不尊的形象。   不管。我在坑里怎么寻思。外边牛头宏和马面刚似乎达成了共识。对着地面一拍。坑洞渐渐升起。一会儿我便出了洞口。   马面刚指着一个方向对我说道:“大人就在那个方向。若是你要找前一日來的鬼。也在那里。”   我得了他的指路。道谢了一声。沿着他指明的方向前行。我行的很慢。之前的经验可是让我对这里起了地方。万一又來一个坑。还來些怪异的鬼。我就倒霉了。好在一路太平。我最后行到了一处华丽的阁楼前。   阁楼内能听到微微的曲乐声。我想这里便是镇长大人居住的地方了。我小心地靠近。并沒有发现任何守卫。我轻轻地推开门。门里却空无一物。那乐声似乎在更为里面的地方。我循声而去。却发现了之前救我的那个道士。正坐在一个大厅的主位之上。而两旁的座位上正是风流与云谷。   他们正一副怪异地盯着大厅中央处。一动不动。大厅中央是一群歌姬正在歌舞。我心道:这里必定有异。   我刚想躲避。就听到主位上的道士说道:“既然來了。何不进來坐坐。也顺道欣赏一下这些歌姬新排的舞蹈。”   他话音刚落。那一群歌姬就围了上來。拉着我入座。我被这些莺莺燕燕一牵手。顿时有些迷糊。我暗道不好。这是中招了。但是我明白这个也毫无办法。我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被引着落座于云谷旁。然后跟他们一样。一副怪异地盯着大厅中央。   那群歌姬又进了中央。开始跳舞。随着她们的舞动。我渐渐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随着她们的舞步。我似乎看到了一些奇妙的轨迹。   “你发现了什么。”那个道士的声音传來。   这感觉说不出來。我支吾着。想不出用何种语言表达。   “你无需说。这是天魔舞。里面隐藏着一个惊天的功法。你慢慢领悟。若是能有所领会。必定大有受益。”道士又说道。   天魔舞。这又是什么。它之中又隐藏着什么。这些都是些疑问。但我知道这是难得的机缘。也不敢多问。仔细看那神奇的舞步。   一曲舞罢。又换了另一种曲调。自然也换了另外一种舞步。   “天魔舞共有三十六种舞步。每一种之中都隐藏着一套功法。这三十六套功法又能组成一套。威力更是无穷。”道士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知道机会难得。也不敢分心。认真注意着那些玄妙的舞步。这舞步看似简单。又似玄妙无穷。我看得一知半解。也來不及领悟。下一个舞曲又开始了。   看了三曲。我体内停滞了很久的天阴控魂术自发的运行了起來。似乎这天阴控魂与这天魔舞有些关系。   我又看了一曲。体内的阴气运行的越发快速。有种要溢体而出的感觉。我对这一切毫无掌控。阴气就在我体内莫名其妙地窜动。   “你看出了什么。”道士的声音又传來。   我支吾着。心想这事或许事关重大。我并不能轻易透露。于是。我含混的说道:“我体内阴气莫名其妙的就混乱了。不受我的控制。”   “嗯。这天魔舞是有这个效果。修为根基不足的鬼看了容易失去控制。你且自行调息一下。这天魔舞不舞动完三十六种。也不能轻易停止。你好好调控一下。我也不能对你多做援手。”道士说道。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幸好我的情况并非那样。若是真那样。等三十六种舞完。我早就消散了。这老道也沒什么慈悲之心。   纵然心里咒骂一百遍也无济于事。我只能再次精神集中向天魔舞。到了此时。我看与不看也沒了分别。体内的阴气沿着天阴控魂的路线运行的越來越快。我的身子也像是被火灼烧一般阵阵刺痛。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中大骇。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我不由这么想到。我忍不住出声喊道:“道长。救命啊。我要走火入魔了。”   道长只传來一声:“平时不认真练功。这个时候我也沒有余力帮你。你自己坚持一会。”   这道士好不负责任。不是他强拉我看。我会如此。   难道我真只能坐以待毙。   3.91 千金不贪(十一) - 大鬼雄 - 谓何求   幸运的是我最终并没有什么事情,当我感觉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一股犹如醍醐灌顶的美妙感油然而生。   “你的修为晋级了!你领悟了什么?”道士的声音传来。   晋级?难道是快要渡三劫了?我对修为等阶并不了解,知道也就只有这渡过三劫和没渡过的明显分界,其他一切不知。我以为他说的晋级是指我将要渡劫了,不由愁道:“怎么办,怎么办,听说三劫非常凶险,我什么都没准备。”   道士微微一笑:“你想的太美好了,你此时才刚刚算是入了修行的大门,就嚷着渡劫。要是三劫这么容易达到,那神仙就满地了。”   我被他这么一说,倒显得不好意思,不过,对于修行的等级,我全然不懂,还是问道:“我现在算是修成了什么状态?”   道士轻轻咳嗽了几声:“你还刚刚达到阴气外放的地步,能够通过阴气隔开施力。也因为这个阶段可以御使一些法宝飞舞,所以称作御物境。”   御物境!我突然之间就想起了神话故事中御使仙剑的剑侠之类,我现在也是要成为这种神仙人物了,不由欣喜万分。   “看你这副模样,定然是一点都不懂的小鬼,我好心告诉你一些,你可愿意听?”道士说道。   我自然是愿意听了,忙道谢道:“多谢道长赐教。”   道士开口道:“修行一路,分为三重天,一为凡境,这一境界都脱不开本身的限制,比如鬼惧怕凡火,鸡怕蛇之类。这一境界又分为八个小境界,从成气、御物、飞天、固本、培元、修身、修灵、渡厄。当然这些境界在不同的品类之间会有些区别,比如鬼就没有修灵,因为本身就是灵体,一入修行开始便自发的修灵了,但对于鬼来说,修身就非常困难,而人则正好相反。”   他稍微停歇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二重境界为仙神境,此境界已经一定程度上脱离了自身的限制,比如一只蜈蚣精,若成了仙就不会特别惧怕公鸡了。此境界分为三个小境界,一为小登天境,此境界可以不沾灾祸,无惧水火,神力非凡,但每过三百年要渡一次地劫,每过六百年要渡一次天劫,不能称之为解脱,所以称之为小登天境。二为登天境,此境界除了小登天境的一切能力之外,更有移山倒海之能,而且也避过了地劫天劫,但每九百年就要经历一次心劫。地劫天劫心劫称之为三劫,只有达到仙神境的最后一个境界才算是渡过了三劫,此后就是无灾无劫,万法难伤的极乐境。”   他又是一个停顿,慢慢说道:“至于第三重天,称之为无法无天境,据传此境界万法不沾身,想去哪里只需要一个念头,但此境界目前还在传闻中,并没有谁真正达到。”   我听完这些立时生出一种“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将上下而求索!”之感。我此时才是御物境,离那些神仙人物可还差的远,需得戒骄戒躁!   我这么想着,却又听道士说道:“我说了这些与你听,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从这天魔舞中又领悟出了什么?”   原来他说这些与我听并不是好心,而是有所图。不过,我真没从这天魔舞中看出什么,只能老实答道:“我不知道,只是看得懵懵懂懂,身体内的阴气就不受控制,自行运转了起来。”   我一说完,就感觉到一股异样感在我身体了扫来扫去,我知道这是那个道士在用什么手段检查我的身体,判断我是否说谎。   许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了些挫败:“或许这天魔舞只是传的神乎,其实真正的作用只是能引起小鬼身体内的阴气失衡,有几率让小鬼晋阶吧。”   我是听的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时,天魔舞也跳完了一遍,一个领头的歌姬躬身问他:“镇长,是否还需要再舞一遍?”   他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你们走吧,我要闭关思索一下。”   歌姬们都躬身告退,他又看向我们说道:“你们也走吧。”   我此时才回过神来,我来这里的目的,一是要找云谷他们,二是要求镇长施救。他现在想赶我们走,我立刻上前说道:“道长,我还有一事相求。”   道士头都没抬,就回道:“何事?”   我把春晓的事情说与他听。   他点点头:“这事我已经知晓了,你的这两个同伴已经告诉了我。我的手下正在审讯你们抓住的那个小鬼,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会亲自处理。至于你说的那个女鬼醒来后突然变得异常,我也会派手下去查看的。你们也该回去做好自己的任务。这一关虽然没有什么时间限制,但我不喜欢拖拉的鬼,若是过了三天你们还没找出过关的诀窍,那就永远待在这儿吧。”   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们也不敢再插手,不过,想必这镇长大人亲自过问,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大不了我完成任务后再偷偷去瞧瞧。   我们起身告退。   我们一退出阁楼,牛头宏和马面刚已经走了过来,他们一看见我,顿时表情不同起来。马面刚是一副笑意,牛头宏则是一副苦大仇深。   我当然不敢给他们脸色看,忙拱手道:“两位这又是有何贵干?”   牛头宏没好气地说道:“是不是你小子在大人面前使坏,这次又要差我们去外办差。”   我心里已经明白,去春晓家查探的就是他们,为了不让他们心怀忿怒而懈怠了,我连忙赔笑道:“宏哥,我可不敢在大人面前嚼舌根,而且以大人的智慧,也不是我这样的小鬼能糊弄的。我想这是大人给两位的美差了,说不定完成之后会有许多好处。”   牛头宏一声冷哼,直接走了过去。   马面刚却在那里赔笑道:“不要见怪,他就是这副脾气。”   我们自然忙道:“言重了,言重了。”   等他们走后,我不由想到,他这一牛一马性格倒是互补,正是适合当差这样的工作,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   我们出了镇长府,也不去春晓家去看看,而是直接前往夜市,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得抓紧些。   夜市此时正是鼎盛的时候,但我们得摊位前却围着一大群鬼。   这是干什么?难道又和上次一样遇到了地痞了?但这不对,我们此时又没开摊,没有什么东西,怎能吸引地痞前来?   我们走近一看,才知道了真相,原来是有一个鬼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我们得摊位前,看起来像是受伤了。通过围着的那群鬼的七嘴八舌,我渐渐了解了事情的经由。这鬼是一个赌鬼,这是欠了一屁股债,被追债鬼打了。   这似乎与我们无关,我心想先退走摊位,找另外一处地方摆摊。那地上躺着的鬼见我们一来,立刻拉住了云谷的腿,立刻嚷道:“这个公子,可否再借我些钱财去赌,事后一定十倍奉还。”   这话要是之前听了也当是一个骗钱的赌鬼,但此时一听,我不由想到,此时还剩下三天,但是我们每日的收益可是不足,我们要凑够那件宝物的钱可是来不及了。于是,我不由想到,或许赌也是一个办法。   我说出自己的看法,立刻遭到他们两个的反对。   风流说道:“这你可不要想,赌博十赌九输。”   云谷也道:“我爹可也说过,钱只能靠赚来的,赌博这种事情可不靠谱。”   反倒是地上躺着的,看起来奄奄一息的赌鬼愤然说道:“这位公子真是明白鬼,要想发家只能靠赌博,辛辛苦苦要赚多少年去了。”   我没搭理他,而是看向云谷和风流,郑重地说道:“我知道赌博这事不靠谱,但现在我们可还有其他办法?三天可凑不够紫贝,倒不如一博。何况我们未必会输。”   我这么说是因为功法大进,能够御物,或许赌博的时候能够用上。   风流和云谷商量了一下,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说道:“现在或许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既然说定,我们立刻动身前往赌场。地上趴着的赌鬼立刻蹦了起来,一颠一颠地向我们追来,嘴里还嚷道:“带我一个啊,带我一个啊,我是赌场老手,定是能给你们很多帮助,若是赢了钱,只要给点赌资就可以了。”   我心里一叹:这果然是个赌鬼!   地府的赌场与凡间没有太多不同,到处都站满了鬼。我们一进来,就有一群鬼围了上来。我心里立刻一紧,这是要来打劫?   跟着我们的赌鬼立刻嚷道:“这是我带来的,你们不能抢。”   那些鬼一听,悻悻地散开。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满是疑惑。   那个赌鬼一个劲地向我介绍起各种赌博玩法,说得眉飞色舞,似乎即便是不赌,看着都觉得心里舒坦。   我可没这个心思听他说这么多,只问道:“哪一个赌法最容易赚钱?”   他嘿嘿一笑,说道:“跟我来。”   3.92 千金不贪(十二) - 大鬼雄 - 谓何求   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们也不敢再插手,不过,想必这镇长大人亲自过问,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大不了我完成任务后再偷偷去瞧瞧。   我们起身告退。   我们一退出阁楼,牛头宏和马面刚已经走了过来,他们一看见我,顿时表情不同起来。马面刚是一副笑意,牛头宏则是一副苦大仇深。   我当然不敢给他们脸色看,忙拱手道:“两位这又是有何贵干?”   牛头宏没好气地说道:“是不是你小子在大人面前使坏,这次又要差我们去外办差。”   我心里已经明白,去春晓家查探的就是他们,为了不让他们心怀忿怒而懈怠了,我连忙赔笑道:“宏哥,我可不敢在大人面前嚼舌根,而且以大人的智慧,也不是我这样的小鬼能糊弄的。我想这是大人给两位的美差了,说不定完成之后会有许多好处。”   牛头宏一声冷哼,直接走了过去。   马面刚却在那里赔笑道:“不要见怪,他就是这副脾气。”   我们自然忙道:“言重了,言重了。”   等他们走后,我不由想到,他这一牛一马性格倒是互补,正是适合当差这样的工作,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   我们出了镇长府,也不去春晓家去看看,而是直接前往夜市,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得抓紧些。   夜市此时正是鼎盛的时候,但我们得摊位前却围着一大群鬼。   这是干什么?难道又和上次一样遇到了地痞了?但这不对,我们此时又没开摊,没有什么东西,怎能吸引地痞前来?   我们走近一看,才知道了真相,原来是有一个鬼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我们得摊位前,看起来像是受伤了。通过围着的那群鬼的七嘴八舌,我渐渐了解了事情的经由。这鬼是一个赌鬼,这是欠了一屁股债,被追债鬼打了。   这似乎与我们无关,我心想先退走摊位,找另外一处地方摆摊。那地上躺着的鬼见我们一来,立刻拉住了云谷的腿,立刻嚷道:“这个公子,可否再借我些钱财去赌,事后一定十倍奉还。”   这话要是之前听了也当是一个骗钱的赌鬼,但此时一听,我不由想到,此时还剩下三天,但是我们每日的收益可是不足,我们要凑够那件宝物的钱可是来不及了。于是,我不由想到,或许赌也是一个办法。   我说出自己的看法,立刻遭到他们两个的反对。   风流说道:“这你可不要想,赌博十赌九输。”   云谷也道:“我爹可也说过,钱只能靠赚来的,赌博这种事情可不靠谱。”   反倒是地上躺着的,看起来奄奄一息的赌鬼愤然说道:“这位公子真是明白鬼,要想发家只能靠赌博,辛辛苦苦要赚多少年去了。”   我没搭理他,而是看向云谷和风流,郑重地说道:“我知道赌博这事不靠谱,但现在我们可还有其他办法?三天可凑不够紫贝,倒不如一博。何况我们未必会输。”   我这么说是因为功法大进,能够御物,或许赌博的时候能够用上。   风流和云谷商量了一下,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说道:“现在或许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既然说定,我们立刻动身前往赌场。地上趴着的赌鬼立刻蹦了起来,一颠一颠地向我们追来,嘴里还嚷道:“带我一个啊,带我一个啊,我是赌场老手,定是能给你们很多帮助,若是赢了钱,只要给点赌资就可以了。”   我心里一叹:这果然是个赌鬼!   地府的赌场与凡间没有太多不同,到处都站满了鬼。我们一进来,就有一群鬼围了上来。我心里立刻一紧,这是要来打劫?   跟着我们的赌鬼立刻嚷道:“这是我带来的,你们不能抢。”   那些鬼一听,悻悻地散开。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满是疑惑。   那个赌鬼一个劲地向我介绍起各种赌博玩法,说得眉飞色舞,似乎即便是不赌,看着都觉得心里舒坦。   我可没这个心思听他说这么多,只问道:“哪一个赌法最容易赚钱?”   他嘿嘿一笑,说道:“跟我来。”   赌鬼带着我们来到一个角落,这里赌博的鬼更多一倍。。   我满是好奇,不由问道:“这里玩的是什么?”   “这里赌的是牌九。”赌鬼说道。   牌九我倒是听说过,但具体玩法可不是很了解,风流和云谷也不好赌道,也没有什么了解,这只能由赌鬼解释了。   赌鬼一脸得意,说道:“骨牌牌九的基本玩法就是以骨牌点数大小分胜负。骨牌牌九又分大牌九与小牌九,大牌九是每人四张牌,分为大小两组,分别与庄家对牌,全胜全败为胜负,一胜一败为和局;小牌九是每人两张牌,点大者胜。”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牌的大小一般是以两张牌的点数和的个位数大小确定,但还有一些特殊的牌,你们若是要玩,我再具体介绍。”   他指了一边的赌桌,说道:“这边是小牌九,那边是大牌九。你们想玩哪种?每次压取的钱财不限制,每比庄家大上几点,钱财就多上几倍,整个赌场也只有这种玩法钱财来的最快。你们想玩哪种?”   赌博玩法自然简单,但是一般而言,赌场总有些门道,让参赌者赔个精光,我自然要瞧出这些门道,才好下手。   我示意赌鬼莫急,暗自观察起这群赌徒的情况。我修为增涨之后,视觉和听力更是灵敏了几分,还多了一种特别的感应,我能够感受到之前感受不到的东西。比如说普通的鬼,我能感觉到一股阴森。在那个道士身上我也感觉到了这股阴森,但有着更为恐怖的冷意,风流和云谷身上也有着比别的鬼更强的冷意,我想来这大概是代表一个鬼的实力。意外的,我竟然发现风流的这股气势比云谷远远强盛,甚至隐隐能与那道士相媲美。   我心中一凛,并没有说出来,这风流莫不是有意隐瞒,就有些其他的原因,不论哪种,我最好是不要轻易点破。   我转而向赌场里的众鬼感应到,很快我便发现了异常,这里大部分鬼都是普通鬼,那些坐庄的鬼稍微强于普通鬼,这些倒也称不上什么特别的,但那些在一旁观望的鬼之中有一两个鬼,气势非常强盛。这非比寻常,我想这些肯定是赌场的内线。   于是,我仔细开始感应他们的动向。在普通鬼眼里,他们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看客,但在我的感应中,他们周身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阴气锁住了每一个参入赌局的鬼。我不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但是那些被他们关注更多阴气的,往往是一副愁容。我想定是他们使了某种不知名的手段,更改了赌局结果。   我观察到了这些,转头对赌鬼道:“我们去赌小牌九,你可要多多指点。”   “一定,一定。”赌鬼连连点头称是。   我们赌桌,此时正好一局完成,自是有鬼欢喜,有鬼哭。庄家见有新鬼来了,指着一处地方,叫道:“下注。”   我自然不能下的太多,第一次我只投了一个金贝,试试手气。我一下完注就发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锁住了我。我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有一个内线锁住了我。我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装作不知。   庄家开始掷骰子,赌鬼解释道:“这是根据点数确定从哪一个开始。”   我点点头,继续看庄家动作。庄家选好开始点,按顺序发牌。这牌是一种骨质,上面有着或红或黑的小点。我手上的一个是个七点,一个是个五点,加起来似乎个位是二,并不是一个太大的数字,至于上面的红黑,我却不懂。   我心里不由微微叹息:果然近来运气并不如何好。   赌鬼一见我这牌,立刻嚷道:“这牌真是小,你运气不好,好在你只投了一个金贝,输了也亏不了多少。”   我笑道:“兴许还会赢说不定了。”   “这我可不信,庄家难不成还能拿更小的?”赌鬼一脸不信。   我这可不是乱说的,而是我感觉到了一阵波动,从我身上传递到了庄家那里,他定然是改了结果。见他不信,我也不答,耐心等着开牌。   然而,没等开牌就有鬼将手中的牌子砸在桌子上,嘴里嚷道:“这手气真差,真么摸了个一点的牌。”   他这一开口,陆续就有其他鬼也跟着砸牌,最后都是些一点零点的牌。这一局看起来大家运气都不怎么样。我们都出了牌,自然是等着庄家开牌。庄家缓缓地展开了手中的牌,嚷道:“庄家零牌,一点二点的胜。”   赌鬼瞪大眼睛,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把两个金贝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就说我会赢吧,你还不信。”   赌鬼一脸臣服,说道:“爷就是厉害,今天一定能让赌场赔光。”   我微微一笑,也不回他,继续看赌局。我不打算直接下一盘,刚才我感觉到了一些轻微的波动,但是并没明白怎么回事,要想赢还得再仔细观察一遍。   3.93 千金不贪(十三) - 大鬼雄 - 谓何求   于是,我仔细开始感应他们的动向。在普通鬼眼里,他们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看客,但在我的感应中,他们周身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阴气锁住了每一个参入赌局的鬼。我不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但是那些被他们关注更多阴气的,往往是一副愁容。我想定是他们使了某种不知名的手段,更改了赌局结果。   我观察到了这些,转头对赌鬼道:“我们去赌小牌九,你可要多多指点。”   “一定,一定。”赌鬼连连点头称是。   我们赌桌,此时正好一局完成,自是有鬼欢喜,有鬼哭。庄家见有新鬼来了,指着一处地方,叫道:“下注。”   我自然不能下的太多,第一次我只投了一个金贝,试试手气。我一下完注就发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锁住了我。我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有一个内线锁住了我。我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装作不知。   庄家开始掷骰子,赌鬼解释道:“这是根据点数确定从哪一个开始。”   我点点头,继续看庄家动作。庄家选好开始点,按顺序发牌。这牌是一种骨质,上面有着或红或黑的小点。我手上的一个是个七点,一个是个五点,加起来似乎个位是二,并不是一个太大的数字,至于上面的红黑,我却不懂。   我心里不由微微叹息:果然近来运气并不如何好。   赌鬼一见我这牌,立刻嚷道:“这牌真是小,你运气不好,好在你只投了一个金贝,输了也亏不了多少。”   我笑道:“兴许还会赢说不定了。”   “这我可不信,庄家难不成还能拿更小的?”赌鬼一脸不信。   我这可不是乱说的,而是我感觉到了一阵波动,从我身上传递到了庄家那里,他定然是改了结果。见他不信,我也不答,耐心等着开牌。   然而,没等开牌就有鬼将手中的牌子砸在桌子上,嘴里嚷道:“这手气真差,真么摸了个一点的牌。”   他这一开口,陆续就有其他鬼也跟着砸牌,最后都是些一点零点的牌。这一局看起来大家运气都不怎么样。我们都出了牌,自然是等着庄家开牌。庄家缓缓地展开了手中的牌,嚷道:“庄家零牌,一点二点的胜。”   赌鬼瞪大眼睛,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把两个金贝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就说我会赢吧,你还不信。”   赌鬼一脸臣服,说道:“爷就是厉害,今天一定能让赌场赔光。”   我微微一笑,也不回他,继续看赌局。我不打算直接下一盘,刚才我感觉到了一些轻微的波动,但是并没明白怎么回事,要想赢还得再仔细观察一遍。   我集中精神,仔细地感悟每一丝波动,渐渐的我明白过来,他们是利用这种波动传递消息。既然明白了这点,我又摸索了一番,渐渐明白了他们传递的内容。   只听到一个围观的鬼给那中间坐庄的鬼传声道:“一号三点,二号八点,四号五点……输了损失过大,只能赢,建议九点赢。”   我一听就明白过来,之前能赢全是因为我压注小,而且倍数也低。他们如此做也是为了留住赌徒,甚至说不定多少局之后要赢取一个大的。   我想明白这点,便也不急着下注。   赌鬼一个劲地在旁边叫着:“爷,你还不下注么?”   我笑道:“不急,不急。”   我表面上装的一副轻松,甚至还与云谷他们打趣,其实非常认真的在听他们传递消息。这也是为了不引起他们怀疑,我才装成这样。   等了大概有四五十盘,连云谷他们都有些不耐烦时,我才听到我自己想要听的消息。他们中一个说道:“这群赌徒兴致不高了,下一盘准备最小的牌,让所有参与者都能赢上一点。”   我一听,立刻不动声色的走了上去,压上一百金贝。第一次,我还是不太确信,只敢赌上一百。   很快,牌就发下来了,点数还算不错,是五点。   只听那群鬼又交流起来:“最高点数是六,没有太高的牌,原定计划不变,以最低点开牌。”   这么说来,若真有太高的牌,我这一百金贝可就打水飘了。看来,即便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也得小心些。   开牌果然是零点,我的一百金贝立刻变成五百金贝。这时,就连风流也走过来赞道:“你小子不会是不出世的赌神吧,这样都能被你连赌中两把。我的钱也交给你了。”   风流说着爽快的给了五百金贝,云谷也递过来三百金贝,这样我的资产到了一千三金贝了,但是我并没有开始下注,这时候还得继续等待。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只得不停的游走,换不同的地方监听他们的讯息,大约又过了五六十局,我再此听见:“下一局再开赢,有些鬼已经快输光了,我们让他们赢上一次,他们之后输了就会借贷,那样我们又会多些收益。”   这真是吃鬼不偿命啊,不过,我也不想做什么好鬼,只能听之任之,这些赌鬼也不值得同情。我悄悄地凑近赌桌,压上了五百金贝。   或许运气总不会一直差,这次我倒是出了个九点,这在牌九中算是大牌了,只要不是一些特殊的组合,这算是最大了。   后来庄家权衡在三,出了个点二,我们得五百金贝就变成三千五,总资产就到四千三了。我寻思若多来上几次,这说不定就能凑够足够的紫贝了!   果然,赌博才来钱快,难怪那么多人鬼神痴迷!但是,大概若是没有运气与门道,也是世界最悲剧的事业。我看着这些一脸狂热的赌徒,不由满是哀叹!我又想到了冯必赌,这可是一位修为大成的鬼道,以我现在的眼光来看,至少是渡了一两劫难的人物,也比我现在所遇到的其他鬼都厉害的多。   这样高深修为的鬼,对很多事情都已看透,他又是如何陷入赌瘾之中,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眼下还是多赚些钱才是首要。   我不在继续赌小牌九,而是选则其他赌法,这是避免一次在一个玩法上赢钱太多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时,之前那个赌鬼完全折服于我,听着我说要换种玩法,立刻点头哈腰,给我介绍起另外一种――猜大小。   这种玩法分为两种,要么是压大小,要么是压数字,压大小则一直为两倍,压数字最高可为三倍。   我稍微观察了一下,就找到了这一种赌法的关键。这次倒没什么旁观的鬼,全靠摇骰子的鬼的功力,我略微感应,就觉察出他在骰钟里暗自施用阴气改变结果。我观察了几盘,找出了手法的特征,压了三个数字,每个数字都压了一千,最后三千变成了六千,资产变成了七千三,离一个紫贝也不远了。   我又玩了几把,钱立刻过了一万,看来任务有望完成了!   然而,我的行为还是引起了赌场的注意,一道道无形的感应锁定在我身上。我心中一惊,其中有一道非常强大。但我仍然保持毫无觉察,不过,我故意输了几把小的,分散他们的关注。   我心知不能久待,必须赌把大的,立刻才是。我输了三百金贝后就收了手,再次走到小牌九那里,要想赚得多还是这里快,不过也得看运气了。   我耐心的等待庄家决定散财的时候,这次我赌上一把大的,把七千金贝都压了上去。牌来了,我的牌倒是很好,九点。为了能确保赢,我试着干扰了他们的通讯,把所有参入赌局的点数都说成一两点。   果然,庄家像预料中开了个零点,但结果却让他们震惊。我撑着他们混乱拿着六紫贝与三百金贝赶快溜走,要是再留下来,怕是会被找理由教训一顿。   赌鬼已经拜服于我的赌术,一直跟着我们,一边嚷道:“这位爷,求你收我做小弟吧,我会端茶送水,什么都肯干,只要你肯教我赌术。”   我可不会什么赌术,全凭借感应,可没什么可以教他的。   他再三恳求,我只能打发他三百金贝让他离开。他虽然一副不情愿,但在我不容分说的眼神下离开了。   他一离开,云谷便说道:“既然现在有了七个紫贝,不知道够不够买那个鼎了。”   “先去看看,不够的话再去赌赌。”风流现在是极为赞成我去赌博。   我心内是极不愿去赌馆,但面上一点都没表现,我想或许钱正好够。   来到之前的那个店,伙计还是那个伙计,他一看到我们进来,立刻露出一副嫌恶:“去,去,去,这里可不招待穷鬼。”   我拿出一块紫贝,在他眼前晃了晃:“见过没,你看看这是真的么。”   他立刻两眼放光,换了一副嘴脸,叫道:“这位爷,你是在哪里发了财,快请进,快请进。”   “这你无需管,把上次那个鼎拿出来,我们要买下它。”我豪气的说道。   “还是这位爷识货,那鼎可是不可多得的珍宝。我这就给几位爷抬来。”   伙计欢天喜地的去后面招呼其他店员,抬出那件仿制聚宝盆。   我问道:“此件宝贝需要多少紫贝。”   “承惠十个紫贝。”伙计恭敬地答道。   “价格略微贵了点,能否打个对折?”风流砍价道。   伙计立即从这话里听出了。   3.94 千金不贪(十四) - 大鬼雄 - 谓何求   “那位托付我们得鬼说,你们若是想知道这一关的秘密,就跟来。”那个鬼说道。   这话莫名其妙,我可不想跟着他去,于是,我回道:“这我可不敢兴趣,你让开,我们还要抓紧些时间。”   他见我们一走,又挡了上来,说道:“你们不跟去,我拿不到钱,你们不能走。”   这鬼还想强行拉我们过去,我们不动你又能拉的动?   他见我们这副模样,又说道:“那位交待我们得鬼还说了,你们若是要去买商店里的东西,那可是大错特错,能买到的东西,可不是最珍贵的,他们知道珍贵的物品在哪里。”   这话似乎还有些根据,我不禁迟疑了起来,问道他们:“你们觉得如何?是否要跟过去看看?”   风流想了想说道:“不如跟过去看看,我们有三个,又有法宝,也不见得会出什么意外。”   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和云谷都同意了他的看法,跟着挡住我们去路的鬼一路走。他走的路线都很偏僻,最后在一处破旧的民宅前停下。他走向前去,对着门就是一阵敲,里面就有声音传出来:“谁?”   那个鬼立刻换了一副讨好的声音:“几位爷,我是小六,给你们带来了想找的鬼。”   门这才开了一条缝,探出一只眼睛,打量了一下外面,然后才把门打开,说道:“你们进来吧。”   我们跟着进去,里面倒不如外面破旧,此时已经坐满了鬼。领我们来的鬼已经从一个鬼手里领了赏,兴奋地走了出去。   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要干些什么,只好选了一处空位坐下。   等了大概有一个时辰,这才有几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鬼出来,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之所以将各位都集中在这里,也是为了共同通关。你们也许有很多疑惑,我现在为你们解答。”   他继续说道:“这里是黄金界,我们得任务便是找到最珍贵的东西,但是对于遍地宝物的黄金界来说,要找一件珍贵的东西并不容易。我想你们现在定然有很多珍贵东西的想法,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所想的珍贵东西都是错的。”   他这么一说,鬼群立刻喧嚣了起来,都表示对这种说法难以置信。我们倒还好,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有能让我们满意的答案,我们又何必焦急。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之后才说道:“你们或许认为我是在胡说,但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这绝不会是胡说,因为最珍贵的东西不会在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是会在一处隐秘的空间。”   鬼群又开始窃窃私语,显然他把问题引到了最关键点。   他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都有听说过了灾难之夜吧。”   云谷和风流突然看向了我,显然是之前我对他们提起灾难之夜后,他们认为我对这应该有所了解。我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群鬼虽有讨论,但声音中多半也是充满了不解,看起来他们也对灾难之夜不甚了解。   他看了看群鬼的表现,才开口说道:“不管你们知道多少,我在这里给你们解释一遍。所谓灾难之夜,其实也是一种物极必衰的现象,黄金界整个世界都处在一片繁荣之中,但是物极必衰,每隔百年,夜晚便会有一次灾难降临,这就称之为灾难之夜。灾难之夜当天,整个黄金界都会游荡着一种贪财兽,他们吞噬一切珍宝,甚至若是鬼遇到了贪财兽,交不出足够的珍宝,也会连鬼一同吞下去。”   难怪那赌场的那一群内线一直在讨论着灾难之夜是否有足够钱财,原来是这么回事,是怕被贪财兽吞吃了,但这与我们过关又有何关系,我且继续听下去。   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万物都不会轻易消亡,即便是被贪财兽吞噬了,那些珍宝并不会消失,而是会在贪财兽体内凝结,而是因为贪财兽吞噬了众多宝物,所以体内会形成非常珍贵的东西,那些东西便是我们得目标。”   这听起来似乎非常有道理,但是要我们这么多鬼一起行动作何?难道那贪财兽非常厉害,一两个鬼不是对手,需得众鬼配合?   我这么想着,他的回答却给了我答案:“我把你们召集起来,也是你们有财力,能够在贪财兽体内行走。在贪财兽体内行走,每一个时辰需要消耗掉一枚紫贝。另外,我们为了能得到最珍贵的东西,会选取贪财兽王进行贪锁,但兽王厉害,所以才需要大家一起行动。你们可还有其他疑问?”   他话音一落,便有鬼问道:“那珍贵的东西若是有限,又该怎么分?”   那鬼听了,微微一笑道:“这你无需担心,任务提示是珍贵的物品无限,我们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而且当你看到贪财兽时,你就可以知道他的庞大,我们若不合作,怕是要月许才能够找遍。”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安心了起来。又有鬼问道:“灾难之夜又是哪一天?”   那鬼答道:“就在明天晚上,我知道一条便于找到贪财鬼王的路径,不过,要去那里得今天就行动,你们是否愿意跟去?”   这有何不愿意的,任务提示就是任务物品不限,而且此关也并非互斗关,没有什么大仇,又何必相斗。   所有的鬼都同意与他一同前去。   我们一群鬼沿着小道,最后来到了一座峡谷处。   那鬼说道:“等那贪财兽出现了,贪财兽王最容易出现在这里。”   我不禁疑惑道:“贪财兽出现?贪财兽难道不是一直都隐藏在某处?”   那鬼笑道:“你有所不知,这贪财兽可算不上平常的生物,它们是宇宙规则演化出来的,可以说不是一种生命,而是一种现象。”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这贪财兽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奇葩的物种。   那鬼继续说道:“大家也不用隐蔽,贪财兽对财宝的感应非常灵敏,贪财兽王一出现,我们要立刻跳进它的嘴里,避免遇到其他贪财兽,以免损失钱财。”   又有鬼问道:“吞进去?我们不也会被融化?”   那鬼解释道:“所以,我才只叫了赚了些许钱的鬼。这贪财兽并不是普通的野兽,他的嘴里只有一种溶解规则,只要我们拿着钱币在手里,就不会被溶解。不过一个时辰要一块紫贝,这里大多数鬼也坚持不了多少个,注意若是钱不足了,一定要离开,不然后果就是被消融到渣都不剩。”   听他们这么一说,我也检查起我们的资产,我们只有十五块紫贝,分成三份,也只有五个时辰,不知道够不够,但现在再去赌博也来不及了。   我们在平淡中度过了一天,第二天的夜晚就降临了。   一入夜,那鬼就提醒道:“大家最好是分开行动,找到了再招呼大家,我为你们每个准备了一个东西,只要捏碎了,别的鬼就能知道你的位置。”   说着,他就掏出一叠叠纸块,我们每个一张。趁着这会功夫,我把钱财分成了三份,分于风流和云谷。   周围很寂静,但这寂静可一点都带给我们不了安心,反而更加胆怯。突然,起了一阵大风,怪啸响起。   那鬼叫道:“手里拿着钱币,贪财兽王要出现了。”   我依言照做,更是谨慎地打量着周围。忽的,我眼前一晃,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它离我们很远,但是真是庞然,怕是将近千丈的高度。他整个呈现柱子状,但在这柱子上有着无数条触手,正肆意飞舞。   “那些触手就是它的口,举起手中的钱吸引它过来。”那鬼说道。   我心里不由惊道:这么多张嘴,我们一进入其中就要被分隔开了。我举起手中的钱币,等待着贪财兽王的靠近。   贪财兽王虽然庞大,但行动非常迅速,我这边刚一抬手,就有一个触手从千米之外急速地飞了过来,然后我眼前一黑,已经被吞入其中。   我一直在下坠,好一会儿我才摔在了一块软肉之上。经过短暂的适应,我看清了周围的景象,周围是一层层肉壁,这里应该是贪财兽的体内。   我一抬头,看见头顶有一个圆圆的孔洞,这便是吞我进来的口吧。我感觉周身有一股奇特的东西围绕,但最后都汇聚在我手中的钱币之上,钱币也以缓慢的速度消融。我想这周围的东西便是那消融规则吧,我得抓紧时间,五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不认真些,只怕也是一晃眼就过去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我处在的地方是一个交叉口,四周都布满了通道,我该如何选择?   我想了想,毫无头绪,我对贪财兽的身体结构可不了解,也不知道哪里更可能会有珍贵的东西。于是,我想出了一个简便的方法,闭上眼睛,旋转几圈,最后停在哪儿就是哪儿。   选定方向后,我大步朝前,但是没走出多远,又是一个同样的交叉口,我只能采用同样的手段选取方向,如此三番,我彻底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3.95 千金不贪(十五) - 大鬼雄 - 谓何求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眼前忽的一亮,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我四处打量,发现此处的肉壁在不停的蠕动,不由想到,难道我到了肠道了?   这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这里是贪财鬼的心脏。”   “谁?”空荡荡的空间,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总显得有些诡异。   “我是这一关的终极考验精灵。”那声音传来。   终极考验精灵?似乎我来对了地方,但是这精灵又在哪儿?难道他没有身体?   “我在你头上,呵呵。”那声音发出一阵嬉笑。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小胖墩浮在我头上,我不由想笑,这胖墩实在是太好笑了,身材臃肿但穿着却又十分紧,肉都被挤成一堆一堆的,更好笑的是,他的还有一对非常小的翅膀。   他见我这样一副恼怒,这副样子更是可笑,我都笑的直不起腰来。   风流想了想说道:“不如跟过去看看,我们有三个,又有法宝,也不见得会出什么意外。”   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和云谷都同意了他的看法,跟着挡住我们去路的鬼一路走。他走的路线都很偏僻,最后在一处破旧的民宅前停下。他走向前去,对着门就是一阵敲,里面就有声音传出来:“谁?”   那个鬼立刻换了一副讨好的声音:“几位爷,我是小六,给你们带来了想找的鬼。”   门这才开了一条缝,探出一只眼睛,打量了一下外面,然后才把门打开,说道:“你们进来吧。”   我们跟着进去,里面倒不如外面破旧,此时已经坐满了鬼。领我们来的鬼已经从一个鬼手里领了赏,兴奋地走了出去。   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要干些什么,只好选了一处空位坐下。   等了大概有一个时辰,这才有几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鬼出来,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之所以将各位都集中在这里,也是为了共同通关。你们也许有很多疑惑,我现在为你们解答。”   他继续说道:“这里是黄金界,我们得任务便是找到最珍贵的东西,但是对于遍地宝物的黄金界来说,要找一件珍贵的东西并不容易。我想你们现在定然有很多珍贵东西的想法,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所想的珍贵东西都是错的。”   他这么一说,鬼群立刻喧嚣了起来,都表示对这种说法难以置信。我们倒还好,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有能让我们满意的答案,我们又何必焦急。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之后才说道:“你们或许认为我是在胡说,但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这绝不会是胡说,因为最珍贵的东西不会在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是会在一处隐秘的空间。”   鬼群又开始窃窃私语,显然他把问题引到了最关键点。   他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都有听说过了灾难之夜吧。”   云谷和风流突然看向了我,显然是之前我对他们提起灾难之夜后,他们认为我对这应该有所了解。我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群鬼虽有讨论,但声音中多半也是充满了不解,看起来他们也对灾难之夜不甚了解。   他看了看群鬼的表现,才开口说道:“不管你们知道多少,我在这里给你们解释一遍。所谓灾难之夜,其实也是一种物极必衰的现象,黄金界整个世界都处在一片繁荣之中,但是物极必衰,每隔百年,夜晚便会有一次灾难降临,这就称之为灾难之夜。灾难之夜当天,整个黄金界都会游荡着一种贪财兽,他们吞噬一切珍宝,甚至若是鬼遇到了贪财兽,交不出足够的珍宝,也会连鬼一同吞下去。”   难怪那赌场的那一群内线一直在讨论着灾难之夜是否有足够钱财,原来是这么回事,是怕被贪财兽吞吃了,但这与我们过关又有何关系,我且继续听下去。   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万物都不会轻易消亡,即便是被贪财兽吞噬了,那些珍宝并不会消失,而是会在贪财兽体内凝结,而是因为贪财兽吞噬了众多宝物,所以体内会形成非常珍贵的东西,那些东西便是我们得目标。”   这听起来似乎非常有道理,但是要我们这么多鬼一起行动作何?难道那贪财兽非常厉害,一两个鬼不是对手,需得众鬼配合?   我这么想着,他的回答却给了我答案:“我把你们召集起来,也是你们有财力,能够在贪财兽体内行走。在贪财兽体内行走,每一个时辰需要消耗掉一枚紫贝。另外,我们为了能得到最珍贵的东西,会选取贪财兽王进行贪锁,但兽王厉害,所以才需要大家一起行动。你们可还有其他疑问?”   他话音一落,便有鬼问道:“那珍贵的东西若是有限,又该怎么分?”   那鬼听了,微微一笑道:“这你无需担心,任务提示是珍贵的物品无限,我们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而且当你看到贪财兽时,你就可以知道他的庞大,我们若不合作,怕是要月许才能够找遍。”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安心了起来。又有鬼问道:“灾难之夜又是哪一天?”   那鬼答道:“就在明天晚上,我知道一条便于找到贪财鬼王的路径,不过,要去那里得今天就行动,你们是否愿意跟去?”   这有何不愿意的,任务提示就是任务物品不限,而且此关也并非互斗关,没有什么大仇,又何必相斗。   所有的鬼都同意与他一同前去。   我们一群鬼沿着小道,最后来到了一座峡谷处。   那鬼说道:“等那贪财兽出现了,贪财兽王最容易出现在这里。”   我不禁疑惑道:“贪财兽出现?贪财兽难道不是一直都隐藏在某处?”   那鬼笑道:“你有所不知,这贪财兽可算不上平常的生物,它们是宇宙规则演化出来的,可以说不是一种生命,而是一种现象。”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这贪财兽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奇葩的物种。   那鬼继续说道:“大家也不用隐蔽,贪财兽对财宝的感应非常灵敏,贪财兽王一出现,我们要立刻跳进它的嘴里,避免遇到其他贪财兽,以免损失钱财。”   又有鬼问道:“吞进去?我们不也会被融化?”   那鬼解释道:“所以,我才只叫了赚了些许钱的鬼。这贪财兽并不是普通的野兽,他的嘴里只有一种溶解规则,只要我们拿着钱币在手里,就不会被溶解。不过一个时辰要一块紫贝,这里大多数鬼也坚持不了多少个,注意若是钱不足了,一定要离开,不然后果就是被消融到渣都不剩。”   听他们这么一说,我也检查起我们的资产,我们只有十五块紫贝,分成三份,也只有五个时辰,不知道够不够,但现在再去赌博也来不及了。   我们在平淡中度过了一天,第二天的夜晚就降临了。   一入夜,那鬼就提醒道:“大家最好是分开行动,找到了再招呼大家,我为你们每个准备了一个东西,只要捏碎了,别的鬼就能知道你的位置。”   说着,他就掏出一叠叠纸块,我们每个一张。趁着这会功夫,我把钱财分成了三份,分于风流和云谷。   周围很寂静,但这寂静可一点都带给我们不了安心,反而更加胆怯。突然,起了一阵大风,怪啸响起。   那鬼叫道:“手里拿着钱币,贪财兽王要出现了。”   我依言照做,更是谨慎地打量着周围。忽的,我眼前一晃,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它离我们很远,但是真是庞然,怕是将近千丈的高度。他整个呈现柱子状,但在这柱子上有着无数条触手,正肆意飞舞。   “那些触手就是它的口,举起手中的钱吸引它过来。”那鬼说道。   我心里不由惊道:这么多张嘴,我们一进入其中就要被分隔开了。我举起手中的钱币,等待着贪财兽王的靠近。   贪财兽王虽然庞大,但行动非常迅速,我这边刚一抬手,就有一个触手从千米之外急速地飞了过来,然后我眼前一黑,已经被吞入其中。   我一直在下坠,好一会儿我才摔在了一块软肉之上。经过短暂的适应,我看清了周围的景象,周围是一层层肉壁,这里应该是贪财兽的体内。   我一抬头,看见头顶有一个圆圆的孔洞,这便是吞我进来的口吧。我感觉周身有一股奇特的东西围绕,但最后都汇聚在我手中的钱币之上,钱币也以缓慢的速度消融。我想这周围的东西便是那消融规则吧,我得抓紧时间,五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不认真些,只怕也是一晃眼就过去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我处在的地方是一个交叉口,四周都布满了通道,我该如何选择?   我想了想,毫无头绪,我对贪财兽的身体结构可不了解,也不知道哪里更可能会有珍贵的东西。于是,我想出了一个简便的方法,闭上眼睛,旋转几圈,最后停在哪儿就是哪儿。   选定方向后,我大步朝前,但是没走出多远,又是一个同样的交叉口,我只能采用同样的手段选取方向,如此三番,我彻底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3.96 千金不换(十六) - 大鬼雄 - 谓何求   有马有房,这可是鬼生幸事!   可这雅兽挺不情愿地被我牵着,我给它取名为小皮。它似乎很不喜欢这名字,抬起蹄子便想蹬我,终究还是不敢,只能一声悲鸣,认了这个名字!   小紫一见它就兴奋,跳上它的头,任它怎么甩也甩不掉!我倒是高兴,肩头终于轻松了,不然非变成个歪肩不可!   小皮已被套上了马鞍,我小心地骑了上去,虽没骑过马,但此时小皮甚是乖巧,倒没让我闹出笑话。   我骑着高头大兽,凯旋而归,这当然是我的想象!不过我的确威风了一把,当我骑着小皮回到游戏场地时,周围的鬼都注意到了我。我满面春风,甲乙丙丁和大憨已是迎了过来,二八正在场圈内准备,也远远地向我招手。   他们一来,甲便叫道:“大哥,这怪东西现在咋这么老实了!还是大哥厉害!”甲忍不住大胆地摸了下小皮的头,却被小皮一声鼻息吓得缩回了手。   丙也附和道:“那自然,也不想想我们大哥是谁!”   这一唱一和真是听得我舒爽极了,不过,我不能沉溺在这种感觉之中,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些我等会儿再跟你们细说,先去看看二八,你们结果如何?”   我这一问他们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最后还是大憨难为情地说道:“我们都失败了!”   “兄弟们,没事儿!失败乃成功之母,想我当年……”我洋洋洒洒说出一长段鼓舞士气的话来,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起自己来。   他们听了也都精神一振,甲乙丙丁拥护道:“大哥说的对!我们应该振作!”   我看那边二八已准备开始,说道:“我们都去给二八加油打气!往后,即便我们自己失败了,也要给其他兄弟助威助力!”   “说得对!”大家异口同声!甲乙丙丁更是跑到那场圈外高喊:“二八加油!二八必胜!兄弟们都支持你!”   他们振臂高呼,引得众鬼侧目!   其实我想说的是心里支持,看他们这么闹腾,我也懒得掺和进去了!下了雅兽,便与大憨找了一处地方观赛。   二八很是谨慎地靠近那雅兽,手中拿着鞭子。对面的雅兽似乎更是紧张地看着他,一副若他再上前就要与他拼命的架势。   我不禁捏了把汗!   二八又迅速靠近了一分,那雅兽突然怒瞪双眼,向他冲去!二八急忙挥舞动手中的鞭子,“啪”地一声,狠狠抽打在雅兽身上。于是,那雅兽怒气更甚了几分,而且速度又加速了几分。二八躲避不及,被重重一撞。   此时,几声惨叫传来!   这不止是二八的,还有甲乙丙丁的,他们已由之前的兴奋呐喊,转为互相抱头惨叫。   我顿觉有些无语,这该有多么脆弱之心啊!   二八我并不担心,那雅兽虽凶猛,但没有利角,也没其他尖锐的利器,想伤损到鬼体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会有些疼痛罢了!   二八却被撞到了空中,惨叫还没结束又被追上来的雅兽叼上,狠狠地甩摔。他的惨叫更甚了几分!   看得我都有些后怕了,若我没那面镜子,只怕也会遭受这种的待遇!我不禁看了看身旁的小皮,轻拍它几下屁股。小皮却一脸无辜地望向我,我顿时失笑,何必跟一头畜生计较!   那头雅兽发泄了许久,最后又对着那鞭子一阵踩踏,然后一甩尾巴,又潇洒优雅地离开了,真是一副我来任我来,我去任我去的姿态!   等雅兽走远,二八这才从地上挣扎着爬起,一瘸一拐地走出场圈。   我连忙前去接应,看他这副行头,我忍不出想笑了,这倒不是嘲笑,而是他的样子实在滑稽!确实是忍不住。我赶紧抱住他,以免他看到我因憋笑而扭曲的脸。   我又安慰道:“兄弟,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不算什么!痛好了又是一条好汉!”   二八却有些委屈地回道:“大哥,你弄痛我了!”   “啊!噢!没注意到!”我还好没笑出声来,“那边还有四个哭鼻子的鬼,安慰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指的是甲乙丙丁,他们看起来似乎比直接受到雅兽攻击的二八还要凄惨,四个都抱成一团鬼哭狼嚎!咦,真会给我长脸啊!我可没颜面去制止他们了,这任务就让二八来吧!   “是!”二八对我的话向来很遵从,他仿佛忘记了疼痛,立刻跑了过去。   至于他们是如何沟通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不一会,他们便安然无事地走过来了。   我突然想到了王成,问道:“阿成哥呢?”   大憨回道:“他也失败了!说让我们在这里等你过来,他自己先出去会!”   我想他可能是多次失败后心里失落吧,而出去散散心!“那我们赶快出去,不要让他久等了!”   只见王成靠在一个木支架,有些神伤。   “阿成哥,你没事吧?不过是场游戏,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劝慰道。   “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场游戏!”他虽这么说着,但眼神里仍充满了落寞。   一场游戏我想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吧,毕竟他也有神职在身,虽不是无限风光,但比起大多数鬼可是好多了!他如此神伤定然有些故事!   不过,我不算是个好奇的鬼!   “那我们是回去见大人?”我试探地问道,现只有我一个通过第二关,尽管我很想去见识下个游戏,但事情得由他决定。   “现已深夜了,想必大人已经休息,既然你通过了两关,不妨去瞧瞧下一游戏!”王成顿时一扫落寞,断然地说道。   三步多灯火通明,我都没注意便已天黑。这里所用的灯可不是无常灯,那只是小门小户才用的,这里所挂的全是天娥灯,样式其实就是个普通的灯笼,但材质特殊,散发出的光亮犹如白昼。   这也有一个传说!   传说十万年前,天帝有个妃子,名叫娇娥。她生得极为美丽,倍受天帝宠爱,尽管如此,她不曾骄奢淫逸,平日里待其他仙神也都非常友好。她有个丫鬟,名叫月娥,与她情同姐妹,可这位宫娥却爱上了一位不该爱的神。   而这位神对娇娥心生觊觎,但又忌惮天帝的权威,便利用月娥的感情,偷偷潜入天宫,目的是损坏一件法宝――天地宝鉴。这天地宝鉴确是件灵妙的法宝,是维持天地平衡的利器。   法宝一被损坏,天地立刻晦暗污浊,灾难也接踵而至。那位大神便趁机发动倾向他的其他仙神弹劾天帝。天帝一方势力并不弱小,两方僵持,最后只能指派一位天神彻查此事。这事经一查,便查出了端倪,但只查到了月娥,而那大神所为早已被屏蔽为天机,无从可知。   娇娥听闻此事,为救姐妹愿一力承担后果!这娇娥本是晨曦的一缕阳光得道成仙,于是,她化为本体,消散于天地间,净化了这天地之污浊。天帝为纪念娇娥,便制了这天娥灯,并命将此流传在各大仙神间。   我听后便心生疑问:“这位大神是谁?既然天机都可被屏蔽了,怎知是该大神的手笔?”   “这……只是坊间流传。”他说得有些底气不足:“再说一个宫娥可没这种胆子!”   我可不信:“不知这坊间流传可有揣测是哪位大神?”   “这不可说,不可说!若被大神感应到了,怕是没命的!”他说得非常谨慎,像是周围有谁监视似的。   我却不以为然,这事定有蹊跷。我置疑道:“大神若真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又哪会有这种流言蜚语!只怕是有仙神故意传的吧,这事情真相定不是你我听闻的那般!”   他顿时低头沉思:“或许诚如你所说,但也不是你我能揣测的,这事权当一个故事听吧!”   我点点头,我知这些事情也不该是我们议论的。   丁突然大呼小叫起来:“我什么都没听懂!什么蛾子啊?月蛾子是种什么虫?”   噗,我不由笑道:“月蛾子可是种凶恶的毒虫,专噬脑髓,若是谁再提了,晚上可是会找来啊!”这时,我只想转移话题,吓唬吓唬这个小傻帽。   “哎呀呀,我什么都没提,没提!我脑袋笨可不好吃!”他双手捂住嘴,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其他鬼都大笑起来。   我抽空问道:“阿成哥,不知这颂之游戏又是什么?”   “这游戏说来很简单,这三步多有棵神树,神树上有种鸟,叫知音鸟。这游戏便是在那树下唱曲!若能在一炷香内,引来知音鸟便算成功通过了!”   “知音鸟喜好什么?”这三个游戏都与动物有关,我很是奇怪。   “知音鸟以音为食,以音为伴,只要你能唱出它想要的曲调,它便会从枝头飞下,落在你的肩上!”   我对自己的音感可不敢苟同,也不会唱啥曲子,此游戏只怕是真不能过关了,也罢,权当过去瞧瞧!   忽然,一阵喇叭声传来,这声响倒有些像是娶亲的调子!我抬头一望,一顶花轿正从我们头顶飞过。   我不免大为惊异,这又是谁在娶亲呢?怎会选在晚上?   3.97 千金不换(十七)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努力搜索记忆中所有关于嫦娥的信息:嫦娥本是一介宫女,因貌美而被后羿纳为妃子。可后羿是个武夫,因射日而被众人推举为王,除了勇猛并无治国之才。那时,天界众神非常看好他,更有西王母赐仙丹于他。或许因后羿仍贪念着凡界的浮华,迟迟不愿吞服仙丹,最终才会被嫦娥偷得升天。   此中所讲巨鹰,应为已灭绝的上古猛禽,据传是九天的守护者,凶恶异常。别说嫦娥肉体凡胎,即便是后羿那么神勇的人物,也不得不小心提防!   思前想后,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自古红颜多祸水!除此之外,我没想到一丁点对题目有益的信息。我不由怀疑出题者,不过是在愚弄我吧!凭嫦娥那窈窕的身姿除了会跳舞还能干别的啥呢?难不成是因为起舞,把巨鹰都给吓跑呢?   正当我这么想时,此题下面的空白处便突现一行行字迹。我仔细一看,上面写到:咳,算你蒙对了,但请不要侮辱出题者!   又见下面一行小字:嫦娥因偷得灵药心中欢喜,便在空中舞了一支烟云罗裳,这舞须得配合一道独特的香料,此香料又名鹰见愁,故嫦娥一舞驱鹰升天!   另下起还有一行小的批注:迷谷子批复,何日若再能观嫦娥一舞,此生也不枉做仙!   这里所指的仙,其实是一些特别人、事或物,因机缘巧合而成了仙!不入轮回,但若要保持长久仙身,一般还需另行修行。   我心中一惊,这纸竟还能窥探心思?或许又是件法宝,却又不知这迷谷子是谁?真是一副矫情的嘴脸!顿时那纸上字迹又是一变:如若再非议出题者,此题奖励便将作废!我连忙收住心神,接着看往下一题。   第二题(神奇植物学题):   “不死树是一种具有无限生命力的树,也正因这一属性,它被常常作为仙药的药引。月宫之中就有一棵小不死树,而吴刚因触犯天条被罚在月宫中砍树。(题者注:这应该算是罚差中的美差,难道就因吴刚是天帝叔叔的小舅子?……我似乎说得太多了!)   假若这颗小不死树白日能产两层皮,吴刚白日能砍掉三层皮,而到晚间休息时树又会长回一层皮。另每逢嫦娥生日,当月吴刚则会休息半月,用来为嫦娥准备贺礼。(题者注:作为一名囚犯,这休息日未免也太多了!)那么请问这种状况下,吴刚需多少年才能砍断这棵小不死树。”   奇怪地是,在我刚看完题后,题下空白处便直接出现了一行文字。   “只要不是傻子,便知这题的答案是永远砍不完!此题纯属牢骚题,你既能抓住附带此题的影蝶也是一种机缘,请勿透露给主考官,南竹子敬上!”   咦,这种题都有?我偷偷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那位老者,显然他就是我的主考官。他此时正闭目养神,看来没发现我的异常!   我继续看往下一题,此题答案竟就在题目里。我又继续往下看去,接下来这些题目都不难,而且大多颇为有趣,比如二郎神的天狗爱的是谁?提示:天狗吞日,最终答案却是一只爱上太阳神的可怜大狗,因过度思念望眼欲穿,以至在凡间留下天狗吞日的奇象!   我渐渐明白,与其说这些是题目,倒不如说是各种的奇闻轶事。我顿时兴致高涨,飞快地浏览着这一道道稀奇古怪之题,直至又遇一题。   第五百八十三题(日常生活题):   我一直有个问题困扰,曾经我有一个师兄,他很好很好。但有次我为了能得到师父的欢心,陷害于他,害得他凄惨下场。我现常常日夜煎熬,夜不能寐,良心也一直备受谴责。你说假若我师兄再生,他是否会原谅我?   署名:迷茫的神   这是啥子的问题?看这名字也不像个真名。我不禁心中悱恻:你这神都不知,我个小鬼怎又会知晓!   不过,我想这出题者定是想寻得一点心里安慰,于是我心中嘀咕:一定会的!   很快,题下的空白便出现一行文字:听了你的回答,我找到了新的支点!   啊?就这么答过了,这个出题者真是怪异!我连忙打住这个想法,不然又被他发现就不好了。   我又继续阅读题目,此后的题也没什么特别,不过也都是些奇趣怪闻,或是恶意搞怪,看来这店家请的出题者都在消极怠工!可怜他们却毫不知情,当然我定是不会点明,我还指望着全能答过去了!   很快便到了最后一题,这题看起来像是人间的一首词:   飞蛾扑火虫已逝,学友无子留撇须,偶尔留得一人在,三言并没有两语,牛仔过河搭木筏,仕别三日在这里,原来这字在界前。   署名:痴迷炼药的仙子   这诗横看竖看,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心中已给出了无数个答案,但此题下的留白全无反应。看来这个仙子倒是认认真真在出题的,我想了许久仍也想不出答案,便放弃了此题!   这叫事事不可求满!   于是,我便对那老者恭敬地说道:“老先生,我答完了,请您检阅!”   我答完了所有的题目,满心欢喜地等着老者给予奖励。然而,他却只瞥了一眼我答完的题纸,随手一扔,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他满有意味地一笑,对我说道:“接下来,我们该谈谈……”   我以为他会说奖励,可他话音一变:“赔偿的事宜!”   赔偿?我又做过什么有需赔偿的事?我全然不知。   他见我一脸怪异,解释道:“你不用奇怪!因你的闯入,导致那些影蝶性情大变,已不适合用作游戏的媒介,必须全部更换!这笔钱必须由你来承担。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的答题相当不错,所以扣除掉赔偿,你……”   他停顿下来,我连忙小声问道:“意味着我只能拿到一小部分奖励?”   他摇摇头,继续说道:“你会一分不剩!准确地说你还需赔偿一部分钱财!”   这个结果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可是身无分文啊!   他转而说道:“我已查探你的周身,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看起来是个白鬼!所以我们想出了个解决办法!”   “什么解决办法?”我焦急地问道。   “很简单!地府里能吸引万千影蝶的鬼已是万年难遇,所以我们只需得你身上的一个东西以吸引更多的游戏者,来弥补我们的损失!”   “是什么?”   “别担心!也很简单,你将会获得一个“招蜂引蝶”的称号,我们想拥有它的使用权!”老者满脸严肃,看来并不是在开玩笑。   称号?我确实觉得有些可笑,这个称号竟还有使用权?你想要便拿去就是了!   他定然看出我的误解,说道:“你大概是个新鬼,不知一个称号对鬼的价值。称号乃天地间的一种认可,有着神奇的效能,比如你的这个“招蜂引蝶”称号,会对抓捕蝴蝶产生神奇的效果。我们要的便是你这称号的使用权!这对我们来说极为有利。因此这事你最好先答应下来,不然……”他虽没再说下去,但我一想到他的神奇手段,也不免后怕会有什么后果。   我连忙回道:“好,我答应!”   他不知从哪拿来一张文书,对我说道:“请在此签字画押吧!我们便算是契约达成了!我们能够通过这份契约获得你这个称号的能力,假若你把它转给其他使用,你也会因此遭受该契约的惩罚!”   我想除了他们,谁都不会在乎这个“招蜂引蝶”的称号吧,却也有所顾虑地问道:“万一我不小心违背了会怎样?”   他指了指契约说道:“这是张雷霆契约,你若违背便会遭九天神雷从天而劈!”   “我怎会违背了!”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心中却嘀咕,这种事谁都不告诉,那么谁都不会知道!   老者点点头,一挥手:“你且去吧!”   我一恍惚,便出现在另一处大厅,而这里挤满了鬼。   “大哥!大哥!这里!”甲在不远处向我招手,二八、大憨、乙丙丁还有王成也都在那里。   我想这里便是中场休息的地方吧!   “大哥!大哥!你得了什么?”我一走来,丙就急切地问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一笑:“等等,你们就会知道!你们得的金珠银珠各有什么用途?”   王成赶紧接过我的话,答道:“没想到你们都是高手呀!我参加了数次,最好的成绩也都还在十名之外,什么奖品都没!那金珠银珠可是好东西,你们先留着,等会便知其好处!”   正当我们说话间,那老者便悄然出现在大厅中的高台之上,他一来整个大厅便安静下来。   老者一声轻咳:“你们都是顺利通过第一个游戏关的鬼们!不过,这次确实有点多,我们可是要赔光了!”   大伙都知他是在说笑,顿时哄堂大笑!   他待到笑声停息了,又是一声轻咳:“这次我们识到了位万年难遇的天才,他吸引了成千上万只影蝶并成功捕获,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答对了绝大部分题目!”   这要说的便是我,虽我没能从中获得任何利益,但在这种扬名立万的时刻,我自觉满面生风,无限荣耀。于是,我整了整衣裳,理了理头发,期待他进一步地娓娓道来!   3.98 千金不换(十八)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细细思索,想着该如何应对。那管事却先开了口:“我姓李,想来鬼先生你应有很多话要说,不妨慢慢详谈!”   他已是摸准了我的心思,虽王成说他是个实在鬼,可我不信“实在鬼”能坐上这个位置!想必他的实在也只是个表象,说不定他比之前的洪老头更为可怕!   我心中一凛,小心地说道:“李管事,幸会!幸会!我不过是侥幸,可真没什么驯服雅兽的本事!”   他仔细地周身打量了我一遍,缓缓地说道:“鬼先生真是谦逊啊!这年头可是少了很多像你这样的,我觉得你我很是投缘,不如坐下来谈谈!”   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我坐下。这我倒没什么好怕的,也就大方地坐下,很自然地看着他,看看他要想玩什么花样!   接着,他正声传唤:“上茶!”   便有一丫鬟走入,替我沏好了一杯茶,又给他斟满后才退下。他笑道:“请!请!这茶可是地府里极为名贵的,名为冥罗十香茶,小抿一口,回味无穷!”   我向他道谢,便端起茶杯,我虽不懂茶,但这茶闻起来确有一股自然清香。我轻抿了一口,着实余味无穷!   “好茶!好茶!”我赞不绝口。   那丫鬟去而复返,又端上了些果品。这果子形似樱桃,长得非常水灵,不像是这阴司里能种出来的。   李管事连忙介绍道:“这些并不是地府里的东西,而是仙界的果品,名为逍遥果,吃一颗赛神仙!”   我拿起一颗,轻咬,滋多无核,甜而不腻,还伴有芬芳的香气,我竟然有些醉了!   这茶我不敢多喝,这果子我也不敢多吃,所谓无功不受禄啊!   我笑道:“李管事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我真是无功不受禄啊!”   “不必拘礼,我尽些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说完,他突然感叹:“你别看我们商会外表风光,实则惨淡!”   这又是唱得哪出?但我还是恭敬地回道:“管事真会说笑!想来商会每日收入应是可观,也不是我等小鬼能够想象的!”   “哎,你有所不知,我们虽收入丰厚,但其实大部分都须上交于各地的阎王,除去日常用度我们也所剩不多,仅够维持下排场,实则早已空虚。”   他看似说得实在,可我并不相信,我也不作回答,静观其变。   他见我毫无反应,更直截了当:“你若能将驯服雅兽的方法告知于我们,必有重谢!”   这话倒是诚恳,正中我意,于是我也坦率地说道:“我并不了解你们商会的门道,管事也不必向我诉苦。想知驯服雅兽也可以,只需拿出些令我满意的诚意来,我便告知于你!”   “这……不知鬼先生想要什么?”   “你们可愿给什么?”这个选择还是交由他,第一我不知要什么,第二我不知他有什么,况且这也能更显老练些。   “我们这里有各种珍馐美食,应有尽有……”   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这些与我无用!我想要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顿时神情一正:“那便要看你的方法值不值了!”   果不其然,没那么简单,我轻笑道:“我的方法确不值钱,我也不耽搁管事你的时间了!要不就此告辞!”我起身准备往外走。   这叫欲擒故纵,他立马叫住了我:“鬼先生,慢些走!慢些走!有事好商量!只要我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坐下来慢慢谈!”   我自然不会真走,又坐了下来,说道:“我要仙丹无数,法宝数件,钱财百来万也就够了!”   “鬼先生你这是开玩笑吧!若真如此,我们还不如直接挂牌悬赏,想来地府总有鬼会!即便没有,我们在凡界、仙界也都有分号,总能找出个会的!”   这话不假,但我仍面不改色:“可你们并没那么做,而以游戏的名义来寻找,想必另有原因!”   只见他眼角微微一跳,确有他因,我自然是可以加价了。   他满脸堆笑:“鬼先生的要求可以提,但还请不要漫天开价!我们确需要你的办法,但并非急于寻得,即便再等上万年也不着急!”   我倒没想过这个,但也不能弱了声势:“反正我或许只能活些许时日,你们愿意等多久那就等吧!我什么也不要了!”   “鬼先生,这可不好!鬼也应有所追求,像那大鬼若能突破三劫,更是福寿绵绵。”他赶紧劝慰道。   “你们可有直接修成大鬼的方法?”我反问道。   “这肯定没有,不过,想你能来此地,若不是阴差,那必是来参加阴差甄选的鬼!我们确能提供几分帮助!”   这激起了我的兴趣:“你们能提供何种帮助?”   “阴差甄选首先要经过十关考验,而每关都由一殿阎罗掌控,我们与各大阎罗都有些交情!每年我们都会有一些特殊名额。”   “你的意思是能直接免去考验?”   他摇摇头:“那倒不能!这十关其实也只是一个洗练自身的过程,必须每关通过!否则接受神职时,鬼体根本无法承受住威能,不过,每关考验难度不一,有些千难万难,有些却又容易几分。”   “你们这特殊名额能有几分帮助?”   “有些帮助,这毕竟是神职考验,由天地监督,即便是大鬼也不能干预太多。”   我一听顿时有些失望。   他眇了我一眼:“你可别小瞧了这点帮助!每关考验本是极难,有些许变化,说不得就能过了。而且考验难度越小,你接受神职后所获的能力也就越弱!很多时候,这只是那些修行无望且自身实力不足的鬼,无奈的选择!”   “这又是为何?”我诧异道。   “只因有神力支持,鬼的寿命便不会耗尽,即使只剩一日也会维持下去,若非神职不能晋升,都有任职期限,恐怕就连最低的阴差神职都不会外流!即便这样,很多鬼仍会为活得更久些而买上一块升天令!”   “升天令?”又是一个我没听闻过的物品。   “升天令就是特殊名额的凭证。每次阴差甄选,阴司总署都会给各大家族派发这种令牌,这令牌对大家族子弟们其实也无大用,他们大多都能靠自身实力通过这十关,且还都期望经历最难的考验,以获取更高的能力!所以有多则会拿出售卖,一块可值不少钱!”   “一块能助过几关?”我自是想把事情都问清楚。   “一块一关!大多的鬼只会买上一两块,在最不擅长的关卡中使用!”   “可有哪十关?”这些我之前都没听说过,趁机也要问清楚!   “此十关各为无惧关、无常关、无色关、不贪关、不嗔关、不定关、绝身关、绝心关、绝命关,最后一关为十全关!”   “这些关都有何考验?”我不免想深入探究。   他却摇头道:“这些只有参加过的鬼才知,但都不能外泄,因被下了言禁!”   言禁应该也是契约的一种,既然如此,我对这阴差十关也没什么可问的了!于是,我开口道:“我要七十块升天令!”虽可能无需这么多,我也期望能不用更好,但总归是有备无患!   “这不可能!”他一脸激动:“这升天令虽对我们无大用处,但数量有限,有些已卖了送了,现所剩不多,最多三块,再多可没了!”   我看他这神情,知再说无用,便答道:“三块就三块吧!但我还想要些其他的东西!”   “你还想要些什么?”   一时之间我真想不到该要些什么,突然之前那头雅兽浮现在我的脑海:“我要那头雅兽!”   “好!”   “随后我会派仆从领你去取,那是否该告诉我驯服的方法呢?”   “不急!我还想要那件特殊奖品,也就是那座仙府!”才被洪老头坑了,这次我定要补回来!   他面色有些难看:“好!不过这是最后一个要求,再提,那我们便不谈了!”   “只此一件,绝不再多!”我见好就收!再得寸进尺可能就什么都没了。   房宅,我早想要一座,只是在大泽城的那座废墟根本不能称之为房宅,我继而补充道:“不过,仙府要上等的,次品货色可不要糊弄我!”   “自然!我们商会向来童叟无欺,怎会做这样的事!”   这话鬼才信,尽管我就是鬼。   少顷,一个仆从端来一个木盘,上有四块令牌,一红三黑,李管事解释道:“红色乃仙府的兑换令牌,你拿它去风雅颂宝行兑换即可!黑色的即升天令,你闯关前给那当差的,自然有些帮助。”   说完,他一顿:“那么现请鬼先生告知我方法了吧!”   我如实说了,不过没说法宝,只说我修了一门特殊的功法,可每日反弹一次攻击用以护身。   他若有所悟:“原来如此!难怪雅兽不管被怎么鞭打都不愿臣服,若打得急了,还会自寻短见。没想到却害怕自身的攻击!只不过这反弹的功法并不多见,得好好去搜集下。而反弹的法宝更是稀少!”   我隐隐觉得他的想法不对! 不过,这也不该是我考虑的。   他却看向了我:“不知鬼公子可否割爱,把功法也传于我们?”   我拱手推辞道:“这恐怕不能如管家所愿了!家师传授功法时早已对我下了言禁,已是无法外传!”   他只能作罢,也不再问话。   这时,我也该告辞了!他便命一仆从跟随我而去,引我去领那头雅兽。   从房间出来那一刻,我便感世间美好,生活又充满阳光!   3.99 千金不换(十九)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摇了摇头,自嘲了下,练个功竟也能睡着。至于刚做的梦,我也觉毫无根据,只怕是最近所见太多,又没好好休息的缘故。小紫正卷缩在被窝里酣睡,我且不管它,让它消停会也好。   门外的吵闹声还在继续,我侧耳倾听,声音却是个陌生男子。我走至门口,耳倚着门,想听他说些什么。这可不是有偷听的癖好,而是在陌生的地方,多听多想,总有些益处!   声音虽小,但我也还听得清楚,只听他说道:“怎会有生鬼的气息,是我离开这里太久呢,还是你们都不把我当主人呢?”   另一声音颤抖地回道:“大老爷,小的怎敢,那些都是二老爷邀请来的客人。”   “哼!他最近越来越不把我当大哥了,做事总自作主张,快把那些鬼赶出去!”之前那个声音暴怒道!   “是,是,是!大老爷,你先消消气,我这就去赶他们走。”这声音倒是唯唯诺诺,像是个小厮。   我心中忖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又有另一声音传来,是袁武的,只听他说道:“他们都是大人请来的贵客,你们胆敢驱逐?大人怪罪下来你们可担当不起。”   那个大老爷又喝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与我这么说话,小心撤了你的职位!”   “大老爷,我是由阴司署的任命,现也无违规,只怕你没那个能力撤我的职位!”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我心中不由暗赞。   那大老爷怒哼了一声,再没了声息,不知是走了,还是哑口无言。   我听闻一阵脚步声向我房门靠近,我连忙走回床边躺下。不一会儿,就有敲门声,袁武喊道:“鬼兄弟,醒了没,醒了没?”   我等他叫了两三声,才装作一副慵懒地回道:“袁大哥,袁大哥,我醒了!这就来开门!”   我开了门,忙问道:“不知袁大哥有何吩咐?”   “是我家大人要见你们,你叫上他们,一起跟我来。”   我连忙去隔壁间,把二八他们叫醒,便一起跟着袁武去见骆大人,我心中惴惴不安,不知他会说些什么。   我们来到一处庭院,袁武指了指其中一间,说道:“大人就在那间,你们自己进去吧!”   我对他行了一礼,便领着二八他们进去了!二八不由小声嘀咕:“大哥,这里有些奇怪!”   我不由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些门道,你说说有什么奇怪的?”   他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里奇怪,可现在又感觉不出什么!”   我们不由地笑了起来,看来二八还是老样子,怎也不会成为我梦中的模样。我连忙制止住他们的笑声,上前敲门,恭敬地说道:“大人,我们来了!”   “进来吧!”屋内传来骆大人不愠不火的声音。   我小心地推门而入。骆大人正站在一张桌案前,背对着我们,看起来是在欣赏一幅山水画。他见我们进来,转身说道:“坐吧。”说着指了指一旁空座,自己首先落了座。   我们小心地坐定,等他发话。   “我这次找你们来主要是想让你们加入我的麾下,你们可否愿意?”   他说得很平淡,似乎是件很随意的事情,可我不能这么认为,还是谨慎地问道:“不知加入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妨害?”   “妨害自然是有的,不过,我也不会强迫,全凭你们的意愿!”他还是一脸平淡。   真是这样?我心思急转,问道:“大人,不知我刚入阴司总署时得罪的那两个阴差是哪位大人麾下?”   “那两位属另一位吴姓游神的麾下,你们已得罪了他们,想入他的麾下怕是不成了!”   我又问道:“不知这地府有多少游神?”   他略略沉思:“游神分为日游神与夜游神,也就每日两位,而一年有三百五十四日,所以共有七百零八位游神,这称为大游神,又因每三年有一闰月,故还有六十小游神!”   我心中暗自计较,又说道:“大人,我们还没通过阴差甄选,若不能成功过关,现在加入是否尚早。”   “不早!此后的阴差甄选虽艰难,但并不伤及性命,即便最差也能成为一名守卫,选择一方势力入选,也是理所当然。而且,我看你们也有些本事,若入了我的麾下,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会给予你们重用!”   这么说来未必是件坏事,但我还是有些犹豫。   他又说道:“这次阴差甄选只有两位游神在此主持,一位是我,一位便是那个吴姓游神,若你现在还在犹豫,只怕……”   他并没说完,但我已明了他的意思,这是**裸地威胁,我纵有万般不愿,此时也只能答应下来,我拱手道:“我们都愿为大人尽力!”   “那你们下去吧,让袁武带你们去宝库里挑选些东西,我虽不能太过徇私,但些许帮助还是能够给与的!”他摆摆手示意我们退下。   于是,我们称谢告退。   屋外,袁武又领我们去了另一地方,这里像是座仓库,两名守卫正在守职。见我们到来,其中一守卫笑道:“袁头领,今日怎有兴致来看我们兄弟了!”   袁武在他肩头狠狠一拍:“身体健壮了很多啊,说不得就能上战场杀敌立功了!”   那守卫嘿嘿一笑:“那是自然,我现在天天刻苦训练,就等着上阵杀敌!”   “好好加油!”袁武又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指着我们说道:“他们以后也会是我们中的一员,今天我带他们到宝库里取些东西!”   他们对我们拱拱手,我们便跟着袁武进了宝库。我不由问道:“袁大哥,什么是战场?地府还需打仗?”   “你们有所不知,地府现正与妖界交战,而他们这些守卫,若想成神,须在战场杀敌立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我心中一凛,哪条路都不是坦途,我除了感叹也别无他法。   “你们能从这里挑选一件物品。”袁武指着一排排架子,对我们说道。   最近也是见过些宝贝,这宝库略有些让我失望,那些宝物看起来也相当的普通,没半分特色。我打量起一座座陈旧的架子,兴趣索然。   “你别看这里宝贝有些古旧,但越古旧的东西越威力强盛!”袁武有点欲盖弥彰地意味。   我拿起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内心充满了疑惑,这估计连切菜都不够锋利,别说是用来争斗了!   袁武尴尬一笑:“武器都是上代遗留下来的,看起来是有些不禁用,但都传承了先祖的记忆,即便背在身上,也能感觉出无穷的振奋!”   这说白了也只能做装饰品吧,我心中悱恻,但仍仔细地挑选着,毕竟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我又拿起一把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宝剑,轻轻一挥,铮一声,宝剑断成两截,我不禁微微诧异。   “见谅!见谅!事物过多,没及时清理,有些损坏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袁武故作镇定。   我只得干咳几声,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这时,一把重剑吸引了我,它孤零零地靠在一处墙角上。我走过拿起它,除了沉重还能感觉到一份沧桑。我仔细端详着这把剑,剑身漆黑,剑的一面刻着两个字――哀鸿。不知是不是犯迷糊了?我似乎能从这把剑中感觉出一种哀伤!这定是把好剑――哀鸿剑!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就这把!”   “这把?”袁武接过我手中的剑看了看,又丢还给我:“这像是很古旧的样式,现在的剑都以轻灵为主,大概万年前才会有如此重剑。至于哀鸿,没听过这个名字,想来不会是什么名剑!估计名剑也入不了这里!这剑很沉,你可能舞动?”   我试着舞动了一下,略有些沉重,但舞动还是无碍,于是点点头。   “看你舞动的样子还是有些迟滞,我觉得你还是换一把轻巧的,短兵相接时,灵活更有益!”袁武劝道。   “就这把!”我坚持道:“我也不懂什么剑术,即便再轻灵我也舞不出花儿来,不若这把重剑,也许关键时候一击就能奏效!”   袁武点点头:“那也行吧!”   甲乙丙丁也在认真挑选着,不时抱怨道:“这盔甲有味道!这盾牌有个洞!这头盔漏风!”   他们说得袁武满是尴尬,但也不好发作。   我又找到个束带把剑捆在后背,这样看起来倒像是个侠士了,我心中不由自得!甲乙丙丁最后也都各挑选了一套还算完整的盔甲,喜滋滋地向我奔来:“大哥!大哥!我们穿这套怎样?”   我点点头:“看起来像是大愣子的弟弟!像模像样!”   他们听了,欢呼雀跃,我心里却都要笑抽了。大憨也在闷声地挑选着,最后选了个盾牌,锤子配盾牌,有种强烈的威慑感!   二八有些挑三拣四,一直都没拿定主意。我正欲催促,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我莫名地出现在一处大殿,周围满是鬼!   我不禁心中嘀咕:这又是哪里?   3.100 逆难不嗔(三) - 大鬼雄 - 谓何求   几种铃铛样式被呈了上来,伙计介绍道:“这些都是鼎鼎有名的伪宝,威力极强,使用次数也有十次之多,价格也只需要一百阴元,非常实惠。”   我打量了他拿过来的铃铛,不由问道:“这些可否注入法宝之魂?”   伙计一愣,说道:“如果有合适的法宝之魂,能够注入那便更好,虽然不能让伪宝变成法宝,但不仅增加了最大使用次数,还能够自动恢复次数,除了无法连续使用,与法宝也没有太多区别了。”   我一听,心头一喜,但又听他补充道:“不过,若是法宝之魂不合适,伪宝和法宝之魂都会双双消失。”   这么说来,选择什么伪宝注入法宝之魂也得仔细,于是,我便问道:“这几种铃铛又各有什么用途?”   伙计指着其中一个说道:“这叫紫金铃,当然不是太上老君的那个,但威力也是了得。内里藏有一道火种,用时摇一摇,就能生出万道烈焰,焚毁万物。”   他说的话之中肯定有夸大的成分,但威力的确不小,不过,我还是摇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与我所有的法宝之魂并不相符。   伙计见我拒绝了这一件也不多做介绍,直接对下一件介绍道:“这件名为迷音钟,作用是能发出迷惑心智的声音,战斗时常常出其不意,能够起到特别的作用。”   这个作用的确不错,但与我想要的还是差距极大,我继续摇摇头。   伙计继续换了一件,介绍道:“这是剧毒铃,摇一摇就能放出万丈毒浪,碰者立毙。”   我摇了摇头,这也不是我所想。   伙计不厌其烦,又介绍起另外一件:“这件叫做白骨铃,是用修炼大能的骨骼炼制而成,使用时能够召唤这位大能的残余能量,虽然威力大减,也不是一般鬼可以匹敌的。”   这个我有些心动,但考虑到阴元的难得还是摇了摇头。这样,所有拿出来的铃铛都已经介绍完了,但我还是没有选出合适的铃铛。   这时,伙计也不继续拿铃铛出来,而是问道:“不知客官需要什么样的铃铛,可以说与我听,我也好为你挑选出来。”   我想了想,说道:“与血液有些关系的法宝,可有?”   伙计想了想:“与血液有关的法宝,还要是铃铛,这可有些少了。若是在人间,这种法宝还多些,但这里是地府,鬼也用不着血液,所以更是稀少了一些。不过,幸好还有些存货,但数量不多,你若是选不中就再没有其他了。”   他说着,手里多了三样铃铛,都是一副血红,看样子都与血液有关。   他拿过第一个铃铛,对我说道:“这叫做十杀铃铛,使用时会招出一道血风,吞噬附近的敌人,但是此铃名为十杀铃铛,若是没有杀够十人就会反噬主子。这个法宝威力比前面介绍的要厉害一倍以上,但是只对有血肉的有作用,对鬼这种阴体来说,没有丝毫作用。”   我点了点头,说道:“继续介绍下一个。”   他又指向另外一个说道:“这个叫做沸血铃,使用后受术者会感觉到全身血液沸腾,体力精力会成倍赠长,不过有一个弊端,就是效果过后会虚弱几天。这同样只对有血肉的东西才有效果,对鬼类无效。这是一件非常厉害的辅助法宝。”   我点点头,看向了最后一件法宝。   伙计也识趣,点头继续说道:“这一件宝贝叫做血铃,里面藏有一头血兽。平时使用只要摇铃铛即可,但是若有血液浇灌血兽威力更胜。客官这三个你要选哪一个?”   我仔细思考,这三个铃铛除了第二个,其他两个都符合法宝之魂,但再三考虑之后我选择了最后一个,第一个对现在的我可没有什么作用。我拿出阴差令,付完帐后,离开了此处。   云谷似乎并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禁有些担心,但担心也毫无办法,只能在这个地方随意闲逛。   这个地方除了杂货,甚至还有些吃食的地方,闻着那些美味,我只能摇摇头,放弃了去吃的想法,阴元或许以后还有用处,不能轻易浪费。左逛右逛找不到要去的地方,只好再次回到地府二号所在的那个大殿。   我一进入,地府二号又重复起之前的言语。我并没理会他,首先是要把法宝之魂注入铃铛之内。我拿出法宝之魂与血铃,按照店铺伙计说得方法捏碎法宝之魂,将之洒在血铃之上。   血铃立刻闪动出了耀眼的光芒,我耐心地等待着它的变化,此时不能乱动。   血铃渐渐脱离我的掌心,悬浮在空中。血铃之中似乎传来了一阵嘶吼,空中也渐渐凝结出了一头兽的虚影。这些发生的极为短暂,瞬即铃铛又归入平静,落入我的手中。   我心知此事已经成了,不由打量起手中的血铃。血铃比之前更为鲜红,更是多了条条脉络,像是成了一颗心脏在微微搏动。不用试验,这伪宝的威力肯定是有所提升。   我心情大为愉悦,但又寻思云谷迟迟未来,怕是已经生了些变故,但又想他身为世家公子,想必手段极多,最多也只是时间问题。可是,我此时也不能再等他了,只能继续下一关,不论是谁,都有独自面对困境的时候,或许此次机会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锻炼。我这么想着便走到地府二号面前,说道:“我要去第五关。”   地府二号回道:“接受,即将传送你进入第五关,请注意……”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周围渐渐传来了阵阵嘈杂。我似乎来到了一处学堂,周围都是诵读诗歌的童子。正前方,一个台子上,正有一个先生摇头晃脑地读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台下,众童子也跟着读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正打算使用阴差令查探一下,不由头上一痛,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我回头一望,我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先生,这里竟然有两位先生。   那先生怒道:“何故在这里发呆,不跟着诵读?是想再挨戒尺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赫然发现,自己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童模样。   正我犹豫间,我又挨了一戒尺。   我揉了揉头,不敢再多做耽搁,只得拿起书中的书简跟着读了起来。   随后,我发现这个学堂远远不止两个先生,我们的身后站了一排,不时有出小差的童子被砸了头。   这时,我可不敢再拿阴差令出来查询,若是缴了去,那可不好办。我只好跟着他们一起诵读,总会有休息的时候。   大约读了有半个时辰,终于先生停下来了。他说道:“好了,读了这么久,先休息一会吧,可不许乱跑,也不许捣蛋。”   台下的童子应了一声,一窝蜂地跑出了房子。我最后慢慢地跟了出去,想先找个地方查询阴差令。   我躲在一个大树后面,正准备使用阴差令,突然觉得身体悬空,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这还没完,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阴差令。   来者是个小童,但非常健壮,他一手提着我,一手晃晃手中的阴差令,问道:“这是什么?”   我看他虽是个小童,但一脸戏谑,就知道心术不正。但我此时被他提着,也不得不服软,只好说道:“只是一个普通的木牌子,没什么用处。”   他一听,眼睛轱辘一转,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了。”说着把我往空地一扔就走远了。   我顿时觉得不妙,立刻追上去,叫道:“还给我,不然我。”我是不想欺负小孩子,但这阴差令可不容有失。   他听我这么一说,戏谑道:“狗子,你是最近没怎么被修理了吧,敢在我面前叫嚣了?是想涨点记性了?”   原来,我现在叫狗子,这算是什么名字?不过,我也不对这名字多做探讨,先抢回阴差令再说。我没有理会他,而是运足气向他打去。谁知,他虽然是个童子,但身手实在敏捷,我重重地一拳,击向了空处。   他顺势提起了我,一把又重重地摔向了地面。   他呵呵笑道:“你还是老样子,自不量力,不过就是捡了你一块牌子么?有必要这么小气。”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心知这只可以智取,不可强来,只能好言说道:“这牌子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它对我有重要意义,求哥哥还给我吧。”   那小童一听,笑道:“原来如此,便还给你了。”说着他掂了掂手中的牌子,作势要丢给我。   我满心期待,等着他丢过来。然而,他突然哈哈一笑,顺手用力一抛,把阴差令抛向了房顶,不知去向。   他还在那里满嘴说道:“哎呀呀,可是你没接住,可怪不得我。”   我心道:真是个难相处的孩子!但我也不想与他在发生冲突,只得顺着他丢出去的方向前去寻找。   可这时,先生的声音喊道:“该上学了,该上学了!”   3.101 逆难不嗔(四) - 大鬼雄 - 谓何求   周家小少爷,我心知这就是我现在的身份。   那马车帘子被撩开,钻出一个半大的伙计,看见外面的我们,立刻嚷道:“是先生啊,还劳烦你亲自送过来了。我家小少爷定是给你惹了不少麻烦,我一定告诉老爷好好管教。”   先生听了点点头,说道:“顽劣是孩子的天性,只望回去告知老爷,要多加监察,那我们就大为欣慰了。”   那个伙计从先生手中接过我,连连称是。   先生看见没什么事就告辞离开,我本想逃离马车,回去找阴差令,但那伙计一边驾车一边死死地看住我。嘴里还嚷道:“这次可不能让你跳车跑了,上次老爷差点没打断我的腿,这次我得好好看着。”   我顿觉无语,这些本与我没什么关系,也不知这身份的原主人是如何调皮捣蛋,需要这么贴身看护。   正这么想间,马车停在了一处豪华的宅院门口。看这样式,定然是一个大富之家。马车还没停稳,就有七八个小厮走了过来,替我收拾衣物。   这个说道:“小少爷,上学堂定是辛苦了,我去让老妈子与你备些你爱吃的小菜。”   那个说道:“小少爷,这上了几日学堂,果然是乖巧了许多,夫人见了自是欢喜。”   另一个又说道:“小少爷可是还想要些雀儿鸟儿玩的?我又让人捎带了些。”   这些七嘴八舌,听得烦闷,偏偏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时,带我来得伙计吼了一声:“你们都别说了,老爷可在府上?我还要带着小少爷去回句话。”   一个答道:“老爷在书房。”   那伙计又一步不离地拉着我去了书房。我心想,难不成还怕我跑了?我现在可对周围不熟,而且还是一个童子,若是乱跑,遇到危险可不好。   我被拉着进了书房,书房里有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写字,想来便是我现在名义上的爹。伙计上前拱了拱手,道:“老爷,我把小少爷领回来了。”   中年男子投了笔,抬起头,看到我,一脸笑意,说道:“狗儿,过来,过来,让爹好好瞧瞧。”   再次听到被叫狗儿,我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了过去。中年男子一把抱起我,问道:“在学堂里有没有捣蛋?”   我自然是摇头。   中年男子一听,满是不信:“上回可是被告到家里来了,你这次能这么听话?”   我开口,自带了奶声奶气:“这次真没有。”   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要争辩,兴许是潜意识里怕责罚的缘故。   中年男子听了,笑道:“好了,好了,我信了,我信了。用过饭了没有?”   我摇摇头。   中年男子抱着我起身:“先去吃饭,晚上再来考校你的功课。”   我不知道这考校功课到底是什么,但莫名有种担忧。我心想,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得找机会开溜,找到阴差令才好。   我一路想,中年男子一路抱着我问道:“在学堂可有什么新鲜事?可有教了新章?”   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就被我这么搪塞过去。   来到用膳间,里面已经有些丫鬟摆好了饭食,中年男子把我放下,自己在旁边坐下,拿起筷子与我夹菜,夹好了才对我说:“好好吃饭,不许捣乱。”说完,自己才开吃。   我本就不是一个小孩子,自然没有那些坏毛病,但这男子的表现倒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啦!但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既然我现在有爹,那么娘又在哪儿?这桌子上只有我们二位,那些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自然不能算是夫人。   我不由问道:“娘,又在哪儿?”   中年男子一听,身体微微一颤,随即说道:“娘?你没有娘,以后不许再提了。”   我看着他的脸色,心知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而且终究我只是在这里待上一段,也无需太过在意这些东西。于是,我立刻闭嘴不言,默默地吃饭。   饭后,中年男子领着我在花园里逛了一圈,回到书房里考校我功课。我不知他要问些什么,心里开始有些惴惴。   他看着我这副模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平日里怎么就不见努力学习。”   他说完,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问道:“《论语》可有教过?”   我来的时候似乎在教的就是论语中的句子,于是,我点点头。   他信手翻了几页,念道:“道千乘之国,敬事而言,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这句话做何解?”   我不由抓了抓头,这句我可不懂,想来我还活着的时候也没怎么好好上学,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   中年男子见我这副模样,立刻脸色一变,怒道:“就知道平日娇惯了你,你不知好学,今天我非得好好治治你不可。”   我一听他这话就有些不好,只见他从盒子里掏出一块厚重的戒尺,对我喝道:“把手伸出来。”   我只好乖乖地把手伸了出来,他啪啪几下,戒尺重重地砸在我的手上。兴许是童子肉嫩,这戒尺打得生疼,没打几下,整个小手就一片绯红。   这男子打了几下,又翻了几页继续问道:“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又是何解?”   我自然是不知道,又换了只手继续挨打。   他又换了句问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这可明白?”   我自然还是不懂。   最后,短短一个时辰,我挨了好几十大板。中年男子看着我,哼道:“真是不可教,不可教。”就愤然甩袖而去。   外面早有些老妈子候着,忙进来,见我手上红肿,立刻你一句我一句地嚷道:“我的心肝儿。”“我的宝贝儿。”   又七手八脚的在我手上抹东西,好一会才有一个问道:“小少爷,可还疼?”   “不疼。”我说道,这也只有前几下疼,后面也不知是打的轻了,还是手肿的没知觉了,反而不疼了。   我只是说道:“我想睡了。”   那些老妈子又七脚八手地帮我收拾,好一会才安排妥当,他们都走了出去,让我一个躺下。   我等外面动静平息了,才起身,准备偷偷溜出去。我踮起脚,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口,轻轻地拉开门。   一阵寒风吹来,我不由打了个哆嗦,外面黑灯瞎火,一点光亮都没有。我不由想到,难道这家人晚上连盏灯都没有。虽然这么想,但也只能再黑暗中摸索。可不巧,这天也没有月光,好在,我功法进步后,夜间也不是全然看不见,倒也不至于走入池塘里。   我走了许久,也没绕到大门,心里不由有些烦闷,难道这里还是一个迷宫不成。我不信邪,继续寻路,又过了许久,我再次回到原地。此时,我才确信这个园子是有些问题。   我仔细回忆,那伙计领路时是怎么走的,希望能够找出些有用的办法。   那时,伙计似乎是走的有些规律,但我并没有认真记忆,此时想来,都是一片模糊。我心中不由暗悔,又见现在时日不早,便想着原路返回。   然而,来时的路也找不见了,我又在园子里瞎晃悠了几个时辰,天渐渐亮了,我正在一处花园中央。周围开始多出一些人影,那人影一见我,就喊道:“小少爷又乱跑了,小少爷又乱跑了。”   顿时,整个府邸都沸腾了起来。不一会儿,我“爹”就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他怒道:“绑起来,家法伺候。”   那几个大汉得令,立刻把我架了起来。旁边一些老妈子却替我一个劲的求情。   我“爹”一声怒喝:“聒噪!”   顿时,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我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两个大汉得臂膀,就这么我被架到了一处暗室。   我“爹”一声话语落下:“脱裤子,打上十大板。”   眼看那些大汉,按手的按手,脱裤子的脱裤子,板子倒是没拿,而是直接用手打屁股。此时,我若不是一个童子,只怕是恨不得钻进地缝了。   打了十余下,那些大汉才停手,我屁股上一阵阵火辣辣地疼,这些大汉下手真不留情。见大汉停手了,我“爹”才说道:“可记住疼了,以后晚上不能乱跑,若是再犯,加倍罚。”   我自然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忙不停点头说道:“记住了,记住了。”   “爹”这才点点头,说道:“给他上点药,等会吃过早饭还得去上学堂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暗自懊悔,怎么这般没脑子,只要等早上去了学堂就能再找回阴差令了!   那群大汉又架着我,上了些药。这药也不知是什么灵丹妙药,擦上一点,疼痛立刻消退。他们又带着我去用了早点,最后带着我到了大门。   我心中暗自记下了他们的步伐,以备不时之需。   门外,仍然是昨天那个伙计,他把我领上了马车,驱车前往学堂。   路上,我不由问道:“那个,为何总是你送我去学堂?”   他呵呵一笑:“因为我本事最弱,所以派过来看孩子了。”   3.102 逆难不嗔(五)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两个大汉得臂膀,就这么我被架到了一处暗室。   我“爹”一声话语落下:“脱裤子,打上十大板。”   眼看那些大汉,按手的按手,脱裤子的脱裤子,板子倒是没拿,而是直接用手打屁股。此时,我若不是一个童子,只怕是恨不得钻进地缝了。   打了十余下,那些大汉才停手,我屁股上一阵阵火辣辣地疼,这些大汉下手真不留情。见大汉停手了,我“爹”才说道:“可记住疼了,以后晚上不能乱跑,若是再犯,加倍罚。”   我自然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忙不停点头说道:“记住了,记住了。”   “爹”这才点点头,说道:“给他上点药,等会吃过早饭还得去上学堂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暗自懊悔,怎么这般没脑子,只要等早上去了学堂就能再找回阴差令了!   那群大汉又架着我,上了些药。这药也不知是什么灵丹妙药,擦上一点,疼痛立刻消退。他们又带着我去用了早点,最后带着我到了大门。   我心中暗自记下了他们的步伐,以备不时之需。   门外,仍然是昨天那个伙计,他把我领上了马车,驱车前往学堂。   路上,我不由问道:“那个,为何总是你送我去学堂?”   他呵呵一笑:“因为我本事最弱,所以派过来看孩子了。你可别调皮,要是跑了我可追不上。”   我呵呵一笑,说道:“怎么会了,我可是被打怕了。”   他也呵呵一笑:“小少爷也受罚了,倒是新鲜事。”   我们打闹了一阵,来到了学堂门口。昨天去时我并没有注意到学堂的招牌,现在一看,大门之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神仙学院”四个大字。   “神仙学院。”我嘴里嘀咕着。   伙计听我嘀咕,立刻说道:“神魔学院可是天上地下,整个宇宙最有名的学校,这里培养出来得神人仙君可是数不胜数。小少爷,你在这里面可要努力学习,多学点本事,争取为老爷涨脸。”   我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下了车。   伙计在身后喊着:“小少爷,我下学后再来接你。”   我应了声,跟着一群小童进入学堂。小童中有一个昨日丢了我阴差令的小童,对着我做了个鬼脸。我不知如何得罪了他,也懒得与他一个小孩计较。   然后,又开始无聊的念书时光。我不禁纳闷,这神仙学院若只教些这些,如何能培养出神人仙君?难道妖怪鬼物还跟你论诗?   就我这么想着,我又挨了一板子。我立刻不敢分心,认真念书。一认真起来,我就发现了不同,这念书与普通的念书又有不同,集中精神,立刻感觉到点点丝线在周围引导着体内阴气,这是一门高深的引导法门。   我一发现这个,立刻不觉得这念书枯燥,立刻一板一眼地跟着念了起来,几轮下来,体内气息不觉间就强盛了几分。我立时心里一阵欣喜,但一分心可不得了,体内气息立刻混乱起来,险些要冲破身体。正这时,一声脆响,一个戒尺打醒了我。   “可不要分心。”先生提醒道。   我这时才明白,为何有这么多先生,全是提防听课时走火入魔了。我更认真地跟着念书。一旦入了门,非但不觉得枯燥,反而是种享受。   不觉间,一堂课就完了,我还在座位上回味。就听到旁边的先生嘀咕道:“你看这禄存星君的小公子果然了得,这一届的其他童子都没领悟,只他一个有所感悟,看来这一代,他要独领风骚了。”   原来我那个爹是为星君啊!   另一个却酸溜溜地道:“独领风骚又如何?若是入不了大罗封位,照样要应劫而死。”   他们说的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但这与我也没有关系,他这一出声倒是提醒了我,我还要先去找阴差令再说。   我急忙赶了出去,只见那群童子已经打闹成一团。我也不理会他们,往记忆中的方向找去,但此时哪能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   有小童见我东瞅西瞅,立刻几个围了过来,笑道:“这不是曾经的爱哭鬼么,现在倒是变得勤奋了。”   我见他们面上不善,想到这大概是小孩之间经常发生的欺凌吧。我正声说道:“你们想干嘛?”   他们一个个怪笑起来:“我们当然是干我们常干的事情。”   我心中不由一颤,看样子躲不过去了!   这时,先生们喊道:“上学了,上学了。”   我吐了口气,算是躲过一劫。   我继续如上一堂课一般的修炼,但刚修炼到一半,突然觉得一震,只听见外面乱叫:“不好,不好,有魔物攻过来了。”   魔物!我暗道糟糕,怎么这么时候有魔物攻入。我们这些小童子又如何?   先生们也乱成一团,还是站在讲台上的先生吼道:“镇静,镇静,先护送童子们去避难所。”   那些先生得了令,才各自说道:“各位童子,跟好最近的先生,慢慢撤离。”   我自然是不听这个,而是趁乱走了出去,我好歹也是修行有成的鬼,自然不需要特别保护。   一到外边,我就看见漫天飞舞的魔影。天空,传来各种碰撞的声音。我没有管这些而是继续去寻找丢失的阴差令。我走到阴差令丢失的一处墙角,奋力一跳,跃上屋顶。   我在屋顶上仔细搜寻,头顶上不时传来爆鸣,但我也没功夫理会,若是这次机会错失了,阴差令可能再也找不到了。我搜索了一会,在一个屋顶角落发现了我的那块阴差令,我连忙跑过去拾起,没等我高兴,突然觉得背上一轻被提了起来。   我身后传来一阵怪叫:“小娃娃,你这细皮嫩肉的,正好当我的下酒菜。”   我忙扭动身子,回身看了一眼,是一个鸟头人。这又是什么妖魔!但我也不显慌乱,心想着现在的处境,我是被妖魔抓起来要吃了,假如我有些价值,那我也不会这么容易被吃。于是,我有了决定,但现在还不能说。   我跟着他飞到一处高山森林中,他才渐渐地减速,落下。下方有其他几位跟他差不了多少的妖魔,见他落下,叫道:“鸟老三,你飞了这么久,就抓了这么个小布点,怎么够我们分?”   被称之为鸟老三的妖魔冷笑了一声:“谁说要与你们分吃了,现在他们都躲进了避难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当然要独享了,要吃你们自己去抓。”   其他妖魔微微有些不满。   我恰好此时叫道:“我爹可是禄存星君,你们吃了我,我爹一定把你们挫骨扬灰。”我这是扯大旗,耍大虎,看他们怎么办。   他们一听,都嘿嘿一笑:“原来是个星君公子啊,我们真还没尝过。”   看着他们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难道这威胁反而无用?看着他们步步逼近,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但,他们最后并没有吃了我,而是过来后,都伸出手来,抓住我的身体,当嚷道:“这份功劳是我的。”   他们这是在抢功,不过,倒也让我松了口气。   鸟老三叫得最大:“这是我首先抓来得,应该是我的独功。”   另一个妖魔叫道:“鸟老三,见者有份,你这份功劳若不分我们,先打过我们再说。”   “打就打,我还怕你们不成?”鸟老三说着就把我一丢,又飞过来一条绳子,把我捆了个结实,我手中的阴差令一个拿不稳,从手中滑落,被另一个妖魔接住,他嚷道:“这是什么东西,像是一个令牌。”   “丢了,丢了,一个小孩能有什么好东西。我们每个比划比划,谁的实力强,功劳就大。”另一个妖魔说道。   之前的妖魔一听,再次打量了一眼阴差令,随即不屑地看了一眼,随手抛了出去。   他只是一随手,但身为妖魔,这力道也大,那阴差令嗖的一声,飞入林子中,不知去向。我大为焦急,也无可奈何。   这些妖魔说斗就斗上了,一个个变得凶悍异常,殊死搏斗。这片林子立刻震落一地的树叶,灰尘漫天。我被捆着,不能转动,也不知道具体情形,只听见各种怪叫。   这怪叫持续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归于平静。我正好奇,就听到一声清冷的声音说道:“你们这些不通教化的牲畜,为这等事就在这里争吵。”   我之前听到的那群妖怪回道:“护法,指教的是,我们知罪了。”   又来了一个护法,看起来可比这些妖魔厉害,只要这水混了,我也许就能逃脱。我试着运使阴气,但对这绳索毫无办法。   只听那护法又说道:“说说是什么事?”   那群妖魔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说完后护法才回道:“你们说这小子是禄存星君的公子,这倒是个不小的筹码。他就由我带走了,你们有意见么?”   或许是这个护法厉害,那群妖魔支吾了一阵,终是没有说什么。   护法又补了一句:“你们的功劳会给你们的,我还犯不着贪墨这点功劳。”   那群妖魔听了自是感恩戴德。   我只觉身体一晃,跟着飘了过去。   3.103 逆难不嗔(六) - 大鬼雄 - 谓何求   这护法带着我,沿着一条隧道前行。隧道里有些阴冷,我不停地打颤,嘴里可没有求饶:“你想把我带到哪里去?我爹若是知道,定然不会饶过你们。”   护法一听轻笑道:“你这个小娃子,还不认清现实,若不是我看你生的乖巧,早有苦头你吃了,给我老实一点。”   他说完用尖利的爪牙在我脸上轻轻刮划,咯得我生疼。我不敢再与他多说,转而分散注意力,打量起这个隧道。这隧道也不知道通向哪里,宽度能并排两人行过,此时只能听到护法的脚步声,显得有些诡异。   我们来到一处岔道口停了下来,护法对着一处墙壁敲了敲,一阵轰隆声后,现出一道侧门。   我心中暗惊,原来此处岔道全为虚,另一侧小门才是正经的道路。我暗自记下,以后或许有用。   我们走了进去,里面是一座大殿,殿门口站着两个守卫,但大殿门口上的字却叫我吃了一惊――转轮殿。我心里不由想到难道是转轮殿的鬼神与妖魔勾结?我只是在心里暗自嘀咕,面上不露分毫。   守卫见护法靠近,手中的大刀立刻交叉起立,说道:“护法大人,请出示通行令牌,不然我们不能放你通过。”   护法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丢给守卫。守卫仔细检查之后又丢回给护法,才说道:“职责所在,请护法大人通行。”   护法也不继续理会他们,大步向宫殿内走去。这宫殿内和外边又是不同,妖魔来往穿行,倒是热闹。护法扯住一位丫鬟,问道:“王现在哪里?”   丫鬟指了一个方向,躬身告退。我们继续沿着那个方向去找,还没到地,就听见了一群叫好声。我定睛一看,眼前要去的地方似乎是一个打擂场,远远能看见很多妖魔围着一个论坛叫好。   再走得近些,我分辨出主台的位置,那里坐着的妖魔明显就高贵了不少,尤其正中的那个玉带王冠,想必就是护法所说得王了。   护法沿着一小段台阶走向主台,没有谁敢于阻拦,直到将要拜见王时,一个小妖魔挡住了他,尖声怪气地说道:“左护法,你也是个懂规矩的,现在王正在欣赏打擂,莫要搅了他的兴致。再紧急的事情也等这局完了再提。”   护法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说道:“多谢公公提点,我这就在一旁候着。”   我一听,不由想笑,原来妖魔之中也有公公,而且都是一副模样。不过,看这公公气势,想必是大王身边的红人,以至于抓了我的护法不敢生事。或者,也是因为抓了我一个小童也不见得是多么重要的事。   我想现在索性无事,便认真看擂台之上的比斗。   擂台之上,已经打得难解难分。一方,看身型应该是虎妖,另一方,看样子就是一头老牛。牛虎相斗,一个灵巧,一个力大,倒真是势均力敌。   虎妖使得是一根鞭子,舞动地如灵蛇吐信。牛妖用的是双刀,舞的也浑身生风,防得鞭子不能存进。   虎妖见久攻不下,突然大吼一声,喝道:“既然直接武斗破不开你的防御,那我就要动用法术了。”说着,他就收起了鞭子,双手合十,嘴里也跟着念念有词。   随着他地念动,头顶忽的一黑,飘来一大朵乌云。这云来得诡异,不说其他,就说这在地底,莫名其妙地飘来一朵云,定是虎妖的法术。   那云一出现,地上的牛妖也不安分了,收起双刀,从胸口拔出一小撮毛发,往空中一抛,哈了口气,嘴里说道:“就你会法术?我也会,看看是你的千雷轰厉害,还是我的牛毛针厉害。”   听他这么说明,我明白过来,虎妖正在唤雷,而牛妖是想用牛毛针对付虎妖。   那牛毛被哈了一口气后,立刻变成一根根金光灿灿的金针,如雨点一般射向虎妖。虎妖见此嘴里并没有挺住,而是腾出一只手一拍腰间的袋子。   袋子立刻飞到了空中,口袋大张,那些牛毛针立刻被吸了进去。   牛妖一哼,嚷道:“以为只有你有法宝么,我也有。”他说着取下了穿在鼻子间的鼻环,往空中一抛,手里也掐了几个法诀,那圈子立刻变大,向那口袋套去。   那口袋毕竟也是法宝,生有灵性,见大敌来临,立刻往远处遁去,圈子也跟着追了上去。   被这一耽搁,虎妖面上一喜,喝道:“成了,给我认输吧。”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乌云之中劈下一道闪电,砸向牛妖。牛妖面露难色,也没了其他的法宝,只能胡乱在身上拔毛,往空中乱丢,引得闪电四散,算是躲过了一劫。但此法术既然叫做千雷轰,自然不会是只打一个雷就完了,紧接着第二道雷又劈下。   牛妖此时也只能狠命拔着身上的牛毛,苦苦支撑。   至于他们谁能赢,这也不好说。虽然牛妖支撑的勉强,但“多如牛毛”,牛毛自然是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反观虎妖那边,大口喘气,显然这法术对他也是不小的负担。   虎妖咳嗽了一声,叫道:“看你身上的牛毛多,还是我的雷多。”   牛妖也自不肯服软,嘴里不饶道:“你这点本事,还浪费不了本牛爷爷身上的腋毛了,快点认输,免得待会被打得求饶,丢了虎妖的脸。”   虎妖一听,脸色登时大变,嘴里又念起了咒语,空中乌云又是一阵翻滚,这次连连劈下九道雷霆才停下。   “九雷轰顶!”我身旁的护法失声叫道:“这小子,这么年轻就能施展如此法术了,真是难得!难得!不知底下的牛小子又要如何应对。”   他这话音一落,太上传了一声巨大哞叫,台子上的牛妖身体突然暴涨,并显出野牛真身出来。   “神牛撼天!”护法又一声惊呼,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也知道这定是一门厉害的法术,因为那九道雷劈中牛身后,除了烧焦了些牛毛,什么都没有留下。   看台下此时已是一片沸腾,都在疯狂地呐喊。因为声音太多,我也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我冷不丁就看到了主台之上的那个王突然眉头一皱,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顺治他的目光,看到的是那头神气轩昂的牛妖。我不禁想到,难道这有什么不妥?   牛妖狂叫:“我使出了这个,你就输定了。”   他面前的虎妖已经面如死灰,只是还在那里强撑,没有倒下。   牛妖满目血红,一步步走向虎妖,嘴里念叨:“我要怎么击败你了?直接把你踢下去?不,不,不,这太简单。把你四肢踩碎……”   牛妖还在沉睡在自己获胜后的样子,一个声音打断了他。这声音很小,但带有了不容拒绝的力量。   “你……输……了!”一个字一个字如铁钉一样钉入牛妖的心里。   牛妖身子突然急剧缩小,嘴里还在叫嚷:“我没输,我没输。”   刚才那声威严的声音又响起:“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的,不是我的族类。”这话音方落,一道金光闪过,牛妖已经首尸两处,一命呜呼。   其他妖魔都被这一幕震撼到傻了,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还是抓了我的左护法上前拜道:“大王圣明,手刃了恶魔的奸细。”   他这么一说,其他妖魔也跟着拜道:“大王圣明。”   王摆了摆手,示意大家起来,又对左护法说道:“你倒是机灵,每次都能踩到点子上。”   左护法又拜道:“大王说笑了,说笑了。”   王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而是瞟了我一眼,说道:“这次来又为何事?”   左护法上前对他耳语了一番,我听不真切,只见那王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我心内暗惊,这些妖魔又要干什么?   我心里惴惴,但那王听了却眉头渐舒,笑道:“就按你的办,你且下去吧,比赛继续下一场。”   台下又是一片呐喊,又跳上来两个妖魔,丝毫没有受之前事情的影响。   左护法悄悄地躬身告退,带着我又去了另一处地方。   所谓越是不清不楚的事情,越是恐惧,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形。他领着我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一座古怪的建筑前,大门上写着三个大字――监造司。   监造司,我心中不由一个咯噔,这名字看起来像是一个监察制造的地方,但这很不寻常,他不带我去监牢而是带到这里,这又是为何?我心里越发不安,总觉得他会有着什么邪恶目的。   屋内阴暗而潮湿,不流通的空气里还散发着腐烂地恶臭。我不禁怀疑,难道是到了臭水沟?   左护法拍了拍手,整个屋内顿时亮堂了。我这一看,顿时吓得魂都去了一半。屋内满是残肢碎肉,各种不明的血肉,甚至还有一个类似眼球的东西,正四周转动,打量着周围,这里哪是什么监造司,分明是一块充满了罪恶的屠宰场。   他是要将我剁成碎肉?或者是把我分成几块?我不禁这么想到。   3.104 逆难不嗔(七) - 大鬼雄 - 谓何求   他将我放在一个台子上,用绳子捆好,然后,走开一旁。我看见他在做什么,只听见一阵碰撞声响起。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走了过来。   他一脸奸笑,说道:“不会痛苦,你会做一个好梦。”说着他开始撕扯我的衣服。一个童子能穿多少衣物,不一会就觉得全身清凉。   做完这些,他又在我身上洒着未知的粉末。我欲挣扎,但被绑的不能动弹,一会儿就满身都是粉末。这粉末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我心里有阵阵不安。   他轻缓地说道:“好好的睡吧,醒来你将是不同的你。”   我听着他的声音,头渐渐迷糊起来,最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朦胧中,我感觉到身体里一阵搅动,像是什么被掏出来,又有什么被塞了进去。我努力使自己清醒,但是仍然是浑浑噩噩,不能挣眼。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转醒过来。周围一片安静,我睁开眼睛,发现在自己的房间当中。我微微折腾,坐直身子,再次扫视一圈屋子,的确是我身为童子时住的房间。此时正有一个人躺在屋内的桌子上,我一打量,是服侍过我的一个随侍。   我的一些响动惊醒了他,他看我醒来,立刻欣喜道:“小少爷,你醒了?”   我揉了揉头,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是星君大人把你抱回来的,只是吩咐小的们好好照看,其他事情并没有说明。”   我点点头,看来是我那个名义上的“爹”救了我。我撑起身子,想下床走动,他一见连忙跑过来,扶着我,说道:“小少爷,你小心些,你昏睡了这么久,身子虚,让我来扶着你点。”   我纳闷道:“我昏睡了几天?”   “从星君大人送小少爷回来算起,大概有五天了。”小厮认真算道。   竟然有这么久!我心内暗自吃惊,又问道:“我爹又哪去了?”我这是想把我的一些见闻告诉他,他或许能够知道些什么。   小厮回道:“星君大人送你回来后就离开了,说是战事告急。”   既然如此,那也只好作罢。   此时,我的身体比想象的还要虚弱,没走几步,就气喘嘘嘘。小厮无奈,只好又把我扶于桌子旁坐下,说道:“小少爷,你身子还虚弱,需要进步,我去厨房里问些吃食,可好?”   我点点头,此时也只能多吃些,不然这个屋子都出不去。小厮得令,给我上了杯茶,才小心掩上门,跑了出去。   我稍稍理了一下思绪,那个护法抓了我定然在我身上做了手脚。一想到这儿,我慌忙查看起自己的全身上下,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其他地方倒没有什么怪异,唯独左右手掌心多了一个标志,左手多了一只蜘蛛,右手多了一条蛇,这意味着什么?我毫无头绪,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而且星君在抱我回来之前,定然也查探过我的身子,这么明显的标志他肯定有所察觉,他或许是有些看法,不过,这些也只能等他回来再说了。   我再次仔细查看了一下身子,并默默运使阴气,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似乎毫无异常。我不禁纳闷,难道那个护法把我迷昏,就是为了吓唬我?这不和逻辑,我的身体里肯定被下了什么东西,但我感觉不到。我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不一会儿,之前的小厮回来了,还领着几个丫鬟,端上几盘食物。   小厮张口欲介绍道,我连忙摆手打断他,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这时候可没功夫听他说些什么,直接补充体力才是。   我风卷残云般地吃完所有的食物,舒服的摸了摸肚子,体力才有所恢复。   小厮问道:“小少爷,可还够?需不需要再添置?”   我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要休息一会,你们出去吧。”   打发了他们,我坐于床上,盘腿运气,一边帮助消化,一边驱散身体的虚弱。我行了好几遍,才感觉到浑身有劲,体力回复。   我一个翻身,从床上跳起,轻快地开门。门外,那个小厮还守在门外,见我出来,立刻迎了上来:“小少爷,你要去哪儿?”   我摇了摇头,说道:“你无需跟着,我自己走走。”   “可是小少爷,你才刚恢复,不能乱走。”小厮在后面急切地叫道。我不理会他,运气阴气飞速地离开,把他远远地甩开。   这园子的阵法,我已经摸到了规律,现在也不会陷入花园之中不能出来。我按照记忆中的走法,很快便来到了大门口,然而,大门口却是紧闭。我上前重重一推,纹丝不动。我又试着一拉,也是毫无反应,这门是被锁住了。   正我这么想间,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星君有令,除了星君本人的谕旨,谁都不可以通行。”   来者是一位身披重甲的武将,看面貌,我没有任何映像。但他一看到我,忙拱手道:“原来是小少爷,不知可否有星君的谕旨?”   这我自然不可能有。   他见我面色,说道:“小少爷,现在外边可不太平,你还是回去吧。星君封府,也是为了这府里所有人的安危。”   我只好装作一副可怜,说道:“可是我担心我爹的安危。”   他听我这么一说,哈哈大笑:“小少爷果然是个孝顺的孩子,你无需担心。星君法力可是高强,妖魔中能对付他的可没有几个。何况,星君乃身负神职,若真的陨落。天地会有大气象显示,现在一切太平,可没有你说的那种情况。”   然而,他话语刚一落下,天空突然一片黑暗,显出漫天的繁星。这繁星瞬即就全部四散乱飞,显出一片群星坠落!大地也跟着震了三震!天象转瞬即逝,一切又回复正常。   我倒是没感觉出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突兀。但那武将一见,立刻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柱,跪在那里,叫道:“这是星君陨落之象,有星君陨落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反复呢喃着,直到我再三呼喊才清醒过来。   我问道:“怎么回事?”   “这是星君陨落的天象,真的有大事发生了。”他也只能简单回答,显然还没完全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难道是我现在名义上的爹?我心里不由想到。这非常有可能,因为即便不考虑我身上有什么手脚,救我出来也要付出不少代价,损耗定然不小,此时有些闪失也很正常。虽然这理由很合理,但我还是内心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不然我会内疚,为我现在所代表的童子内疚。   我对着那个守将吼道:“怎么出去!”   那武将现在是一片慌乱,被我这么一吼,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机关在那里,按下去就能打开门。”   我依言打开大门,飞奔了出去。我不知道,我会有什么用处,但我也要尽我一份力。我沿着鸟妖带我飞离的方向走去,那里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地方。   我跑得飞快,不顾一切。很快,我便来到那群妖魔驻扎的地方。我小心地隐藏了自己的身子,这时候还是小心为妙。   我远远地打量着营地的情况,外边已经是一片狼藉,显然是有激烈的打斗。隧道口也没有一个守卫,我小心地靠近,确定毫无危险。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再次跨入幽深的隧道。   隧道里弥漫着与上次不同的气息,充满了杀戮与冷冽。我不自主地颤动了起来,但我没有退缩,仍然一脚一步地深入。   这隧道比想象中还要深邃,上次是有那个护法带着,还不觉的,此时自己走起来,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也没看到任何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了打斗声。我立刻屏住了呼吸,踮起了脚尖,轻轻地靠了过去。   打斗的双方,一方是妖魔,另一方是我不识得的神人,而且看战斗的情形,妖魔数量众多,神人一方明显的弱势。   我摸出了怀中的血铃铛,轻轻摇动,偷偷地召唤出了一头血兽。这血兽我还第一次召唤,模样非但不凶恶,反而有些可爱。我不禁犯愁,这副模样,能有几分威力?但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试着指示它去扑杀那些妖魔。   血兽眼睛一晃,盯紧了目标,立刻长啸一声,飞扑入了妖魔群。顿时,惨叫声不断传来。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这血兽厉害得超乎想象。   不一会儿,那些妖兽就溃不成军,渐渐逃了。   那些得救的神人跑了过来,围住我,有一个问道:“你是哪家的娃娃?怎么有这么厉害的法宝。”   我正欲回答,他们之中有一个叫道:“我认得这娃娃,这是禄存星君小公子。”   被他这么一说,又有些神人恍然大悟道:“对,对,这就是禄存星君的小公子。”   然后又有七嘴八舌的议论:“这里小娃娃怎么,不知道这里是妖魔窟窿么。”   另一个道:“你少说句吧,若不是小娃娃救了我们,我们未必能够活下来。”   他们这么说着,反而把我晾在了一边。   3.105 逆难不嗔(八) - 大鬼雄 - 谓何求   他们说了许久,才想起我这个主角。他们之中走出一个神人,问道:“小娃娃,你怎么能来这里,即使你法宝再厉害,也不能抵挡太多,快回去。”   我转了一下眼睛,想出一个理由,说道:“我是随我爹来得,但是在这里面失散了,你们可知道我爹去了哪里?”   他一听,立刻嚷道:“星君大人怎么能带你这个娃娃来了,而且还把你独自丢下。至于那些星君,我等也不清楚,据传是在前面与这里的厉害家伙相斗。”   我又说道:“我能跟着你们一起去找么?”   他连连摇头:“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前面可是很危险,你快回去。”   我自然不肯答应,忙回道:“可是后方也未必安全,兴许还有援军赶来,我回去也是送死。”   他顿时沉吟了起来,不能决断。那群神人中又走出一个说道:“他说的有理,既然已经来了这里,退回去也不一定安全。何况,他有那么厉害的法宝,还有我们照应,想来安全性还高些。”   之前那个神人听了,点点头道:“不过,你的紧跟着我,一步不能离开。”   我自是满是欢喜的答应下来,真要是慌乱的时候你也未必能盯住我。   和这一群行走,我自然是放松了不少。一路上,他们之中便有好奇的神人问道:“小娃娃,你这法宝是你爹给你的?可是厉害的很啊,不知道有什么名头。”   我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这可是我爹采取数种稀有材料炼制了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名叫血焰滔天灭日神铃。”这名字自然是我瞎说的,要的就是霸气。   那群神人一听,都是脸上一震,显然是被这名字唬住了。我又问道:“你们在这里可感觉到什么异常?”   他们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异常啊,我们一直从入口杀入,在前处地方遭遇堵截,一直打到你来,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我明白过来,他们是在地下,天象自然是看不到,而地震三次也因为他们在打斗并没有太多觉察,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有星君陨落的事情。我当然不会现在说出来,挫伤他们的斗志,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   我们谈话间,又来到了此前被那护法带来得岔道。他们立刻发生了分歧,有神人建议分组行动,有神人觉得此举太过危险。我呵呵一笑道:“你们不用如此,这些岔道都是假的,真正的通道跟我来。”   他们都一副奇怪地看向我,怪道:“你一个小娃娃,如何知道这里都是假的?”   我也不去解释,直接按照之前那个护法的方法敲了敲一侧洞壁。一阵轰隆声响起,显出一个洞口。我指了指洞口,说道:“那群妖魔的洞府就在这里。”   他们将信将疑,但看着我走了进入,也跟着走了进来。   洞内也是一片狼藉,高空中不时传来打斗声。有眼神好的神人立刻喊道:“上面那些星君正在战斗,我们快去帮忙。”   这话语一落,我身边的神人都喊着“我来助你”,一个个化光飞向高空。我不禁有些犯愁。此时,我还不过是御物境界,高空中的战斗我可飞不上去。我满是苦闷,突然灵机一动,拿出血铃铛,在手里晃了一晃,找出血兽。我飞身跳了上去,指挥着血兽冲向了战场。   血兽果然没令我失望,腾空而起,快速的向战场飞去。   战场现在非常混乱,各种法术眼花缭乱。我仔细地搜索着我那个名义“爹”的踪迹,很快我就找到了他的身影。他此时情况虽然危机,但还在战斗。我大为松了口气,至少他没有因我而陨落。   我方这边,如同星君般的战斗力似乎不足,每个星君旁都有两个相当实力的强者围攻,虽然加入了些帮手,但败势已经难以挽回。   我并没有直接上前去找那个名义上的爹,而是仔细打量战场,找出能够建工的地方。我是想暗中偷袭,但是血兽相当显然,不一会儿就有妖魔找上门来。   这是三两个稍微强大一点的妖魔,但比之与星君们对战的还是差得老远。我身下的血兽轻轻喷了一口鼻息,对这些妖魔表现出明显的不屑。妖魔被这副摸样立刻激怒,一个个张牙舞爪,想要撕碎血兽,在他们眼里,我可能只是一块稍微吐出了点的肉。   我心想,这血兽虽然厉害,但这些也不是之前那些小妖,需得认真对付。于是我又拿出了勾魂锁,向那些妖魔们勾去。   那些妖魔见一小童丢出了一个锁链,明显的不屑了几分,伸出手想直接弹开。没想到,他们收一碰到锁链,立刻全身僵硬,不能动弹。血兽也趁机欺近,大嘴一张,没几口就把眼前几个妖魔吞了进去。   首战告捷,我乘胜追击,向另外一群妖魔扑去。这些妖魔虽然比之前的那些厉害了几分,但在我勾魂锁的配合下,血兽解决也是手到擒来。我一路高歌,所向披靡!   这时,突然一声惊呼传来,我循声而去,只见与我那爹对战的妖魔突出奇招,击中了我那个爹。禄存星君已经受伤严重,眼看就要被击杀了。我心中有愧,连忙驱动血兽过去相帮。   那妖魔避过我打过去的勾魂锁,迅速的退后,停在空中,冷眼看着我。   禄存星君飞了过来,怒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速退,你是想再受家法了?”   我心知他这是好意,但我却不能离开,这时他若是陨落了,对我方的士气将是严重打击,何况我还占着他儿子的躯体,我心中可是有愧。于是,我说道:“爹,儿子来助你了,以前是儿不懂事,现在能够帮到爹爹了。”   禄存星君更加愤怒:“你哪来的本事帮我,快点回去,我来挡住他。”   “我近来学了些本事,虽然不见得能够击退他,但牵制一二还是可以。你且看着。”我这么说着,手中的勾魂锁已经舞动了起来。   这与星君相当的妖魔自然不是之前那些妖魔能比的,一看我的勾魂锁便明白了关键,尽力的躲避这些锁链,飞快的接近我。   我一驱动血兽,与他相斗起来。   禄存星君却在那里惊道:“你何时学了这些本事?”   我忙叫道:“这些先不说,我们一起杀掉他才是重要。”   禄存星君一听也明白此理,开始于我配合,共同攻击那个妖魔。   我们这一联手,威力自然不是之前能比的,那妖魔立刻只有还手之力,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越打越舒畅,眼看一记勾魂锁就要锁住那妖魔的腿了,只觉身下一空,血兽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回到铃铛中休养去了。我立刻怪叫一声,从高空中急速跌落。   我就要摔死了!我心中高呼。   一道身影接住了我,是禄存星君,他满脸焦急,说道:“你小心些。”   他话音未落,我惊恐地发现,那个妖魔已经追了过来,一双利爪已经伸向了我们。情况紧急,我只来得及掏出镜子,对着他一照。   他立刻一个踉跄,我抓住机会,勾魂锁已经锁了上去。禄存星君也反应了过来,回身一掌,把他打得灰飞烟灭。   我心中一喜,却听到碎裂声不断响起,低头一看,只见手中的镜子在急速的碎裂,然后化为烟尘消散一空。我来不及轻叹,只见禄存星君突然喷出一口血。   我忙道:“你怎么了?”   禄存星君支撑着身子,缓缓地落向地面,把我轻轻地放下后,才摔向地面。我连忙用身体支起他,然后慢慢把他平放于地面。我再次问道:“怎么了?”   禄存星君一笑:“死不了,他们损失了一位大将,阵法不成,我们终究是要赢了。”   随着他的话,我只觉得周围一阵动荡,气息急剧发生变化,之前滚滚的妖魔气渐渐变得仙气盎然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一定与死了的那位妖魔大将有关。   随着这变化,高空中的形势也发生了改变。之前还节节败退的神人,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打得妖魔四处逃窜。   我兴奋地叫道:“你看,你看,我们要赢了。”   禄存星君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   突然,我觉得周身一阵火热,全身滚烫,特别是手掌的蜘蛛与蛇,发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周围一片血红。   我只见禄存星君叫道:“不好,这是植入了妖魔烈药!”   妖魔烈药?这又是什么东西?我只觉得身子越发难受,全身疼痛难耐。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厉啸声,震得周围飞沙走石。   周身忽然感觉有异物冒出,我只见手上突然多出了许多尖刺,手也跟着变形,变成一只妖魔的手臂。   忽的,全身的疼痛都消失了,跟着消失的也有身体的感觉。我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飞奔着冲向最近的禄存星君,然后利爪一挥,带出一片血肉。   这是怎么了!那些妖魔在这个童子体内塞入了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到来?   3.106 逆难不嗔(九)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非常自责,但是毫无办法。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冲向高空,如入了羊群的恶狼。惨叫声此起彼伏,没伤害到一个神人,我的心都在颤动。这是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来的。   与一片哀伤的神人不同,妖魔们却是一片兴奋。那群妖魔中的头领喊道:“这次就给你们这点礼物吧,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会有更大的危机等着你们。”说完,他大手一挥,那些妖魔随即消失。   妖魔消失了,但神人这边却并没有脱离危机。那些神人开始对我进行抵抗,但似乎投鼠忌器,施展不开手脚,一时间我又伤了几个神人。   “用天罗地网!”一个神人叫道。   几个神人开始行动,施放出各色的丝线。我立刻被这些线条缠绕住,挣扎不脱。神人制服了我,便有几个开始查探伤员。有一个便走到地面,去检查禄存星君的情况,一个星君算是非常重要。   “禄存星君还活着,不过需要紧急治疗。”他叫道。   我听了,倒是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我没让这个童子背上弑父的罪名。   一位看起来也像是星君的神人说道:“那带上他,我们回城。”   他一说完,立刻有七八个神人施展神力织成一张软床,然后将禄存星君运于其上。   之前的星君下令一声:“走!”说完立刻在身前撕裂了一个大缺口,自己率先走了进去。其他神人也陆续跟了进去,我也被几个神人牵着,一同跟了进去。   我只觉身体一阵扭曲,等到一切正常时,已经来到了一处大殿之外。众神人开始散开,有些护送着伤员前去治疗,一部分神人领着我一同进入大殿。   大殿非常空旷,一座巨大的王座悬浮在空中。王座之上,坐着一个巨大的神人。   众神人拱手道:“见过帝君大人。”   空中巨神回道:“众卿免礼。不知你们前去除妖可有何收获?刚才有所感应,度厄星君刚才化光而去,此乃定数,你们不必挂怀。”   众神人听了,立时有了骚动。其实一个领头问道:“帝君,不知度厄星君可还有重返神位的可能?”   巨神平淡说道:“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你们无需多问。”   我不由忖道,这大神么就是爱搞这些虚的,最后半天什么都没说。   突然,那巨神笑道:“你这小子,对大神不诚心,可是要受惩罚的。”   我心中一凛,想起了无色大神,不由心里叫苦,若这大神也和他一样,那我不是又要受苦了。   有神人发现大神说的是我,忙说道:“这是禄存星君的小儿子,不懂规矩,冲撞了帝君,莫要见怪。”   帝君说道:“无妨,无妨。”   又有神人请求道:“这位小公子受了妖魔的毒药,变得丧失了理智,请帝君解救。”   帝君笑道:“你们且下去吧,把这小子留下,我自会救他。”   众神人告退,独留我一个在此。   我立刻噤若寒蝉,生怕惹了这尊大神,不然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帝君温和地说道:“你无需惧怕,我可不像无色那般没有肚量,不会计较你的无礼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放松下来,本想开口说话,但此时我的身体还不能控制,便只能想道:求大神解救。   帝君呵呵一笑:“现在倒是求我救你了,我虽不计较你的无礼,但你不给我些好处,我可不救你。”   我心道这大神还是个贪财的,   洞内也是一片狼藉,高空中不时传来打斗声。有眼神好的神人立刻喊道:“上面那些星君正在战斗,我们快去帮忙。”   这话语一落,我身边的神人都喊着“我来助你”,一个个化光飞向高空。我不禁有些犯愁。此时,我还不过是御物境界,高空中的战斗我可飞不上去。我满是苦闷,突然灵机一动,拿出血铃铛,在手里晃了一晃,找出血兽。我飞身跳了上去,指挥着血兽冲向了战场。   血兽果然没令我失望,腾空而起,快速的向战场飞去。   战场现在非常混乱,各种法术眼花缭乱。我仔细地搜索着我那个名义“爹”的踪迹,很快我就找到了他的身影。他此时情况虽然危机,但还在战斗。我大为松了口气,至少他没有因我而陨落。   我方这边,如同星君般的战斗力似乎不足,每个星君旁都有两个相当实力的强者围攻,虽然加入了些帮手,但败势已经难以挽回。   我并没有直接上前去找那个名义上的爹,而是仔细打量战场,找出能够建工的地方。我是想暗中偷袭,但是血兽相当显然,不一会儿就有妖魔找上门来。   这是三两个稍微强大一点的妖魔,但比之与星君们对战的还是差得老远。我身下的血兽轻轻喷了一口鼻息,对这些妖魔表现出明显的不屑。妖魔被这副摸样立刻激怒,一个个张牙舞爪,想要撕碎血兽,在他们眼里,我可能只是一块稍微吐出了点的肉。   我心想,这血兽虽然厉害,但这些也不是之前那些小妖,需得认真对付。于是我又拿出了勾魂锁,向那些妖魔们勾去。   那些妖魔见一小童丢出了一个锁链,明显的不屑了几分,伸出手想直接弹开。没想到,他们收一碰到锁链,立刻全身僵硬,不能动弹。血兽也趁机欺近,大嘴一张,没几口就把眼前几个妖魔吞了进去。   首战告捷,我乘胜追击,向另外一群妖魔扑去。这些妖魔虽然比之前的那些厉害了几分,但在我勾魂锁的配合下,血兽解决也是手到擒来。我一路高歌,所向披靡!   这时,突然一声惊呼传来,我循声而去,只见与我那爹对战的妖魔突出奇招,击中了我那个爹。禄存星君已经受伤严重,眼看就要被击杀了。我心中有愧,连忙驱动血兽过去相帮。   那妖魔避过我打过去的勾魂锁,迅速的退后,停在空中,冷眼看着我。   禄存星君飞了过来,怒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速退,你是想再受家法了?”   我心知他这是好意,但我却不能离开,这时他若是陨落了,对我方的士气将是严重打击,何况我还占着他儿子的躯体,我心中可是有愧。于是,我说道:“爹,儿子来助你了,以前是儿不懂事,现在能够帮到爹爹了。”   禄存星君更加愤怒:“你哪来的本事帮我,快点回去,我来挡住他。”   “我近来学了些本事,虽然不见得能够击退他,但牵制一二还是可以。你且看着。”我这么说着,手中的勾魂锁已经舞动了起来。   这与星君相当的妖魔自然不是之前那些妖魔能比的,一看我的勾魂锁便明白了关键,尽力的躲避这些锁链,飞快的接近我。   我一驱动血兽,与他相斗起来。   禄存星君却在那里惊道:“你何时学了这些本事?”   我忙叫道:“这些先不说,我们一起杀掉他才是重要。”   禄存星君一听也明白此理,开始于我配合,共同攻击那个妖魔。   我们这一联手,威力自然不是之前能比的,那妖魔立刻只有还手之力,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越打越舒畅,眼看一记勾魂锁就要锁住那妖魔的腿了,只觉身下一空,血兽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回到铃铛中休养去了。我立刻怪叫一声,从高空中急速跌落。   我就要摔死了!我心中高呼。   一道身影接住了我,是禄存星君,他满脸焦急,说道:“你小心些。”   他话音未落,我惊恐地发现,那个妖魔已经追了过来,一双利爪已经伸向了我们。情况紧急,我只来得及掏出镜子,对着他一照。   他立刻一个踉跄,我抓住机会,勾魂锁已经锁了上去。禄存星君也反应了过来,回身一掌,把他打得灰飞烟灭。   我心中一喜,却听到碎裂声不断响起,低头一看,只见手中的镜子在急速的碎裂,然后化为烟尘消散一空。我来不及轻叹,只见禄存星君突然喷出一口血。   我忙道:“你怎么了?”   禄存星君支撑着身子,缓缓地落向地面,把我轻轻地放下后,才摔向地面。我连忙用身体支起他,然后慢慢把他平放于地面。我再次问道:“怎么了?”   禄存星君一笑:“死不了,他们损失了一位大将,阵法不成,我们终究是要赢了。”   随着他的话,我只觉得周围一阵动荡,气息急剧发生变化,之前滚滚的妖魔气渐渐变得仙气盎然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一定与死了的那位妖魔大将有关。   随着这变化,高空中的形势也发生了改变。之前还节节败退的神人,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打得妖魔四处逃窜。   我兴奋地叫道:“你看,你看,我们要赢了。”   禄存星君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   突然,我觉得周身一阵火热,全身滚烫,特别是手掌的蜘蛛与蛇,发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周围一片血红。   我只见禄存星君叫道:“不好,这是植入了妖魔烈药!”   妖魔烈药?这又是什么东西?我只觉得身子越发难受,全身疼痛难耐。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厉啸声,震得周围飞沙走石。   周身忽然感觉有异物冒出,我只见手上突然多出了许多尖刺,手也跟着变形,变成一只妖魔的手臂。   忽的,全身的疼痛都消失了,跟着消失的也有身体的感觉。我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飞奔着冲向最近的禄存星君,然后利爪一挥,带出一片血肉。   这是怎么了!那些妖魔在这个童子体内塞入了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到来?   3.107 逆难不嗔(十) - 大鬼雄 - 谓何求   我非常自责,但是毫无办法。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冲向高空,如入了羊群的恶狼。惨叫声此起彼伏,没伤害到一个神人,我的心都在颤动。这是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来的。   与一片哀伤的神人不同,妖魔们却是一片兴奋。那群妖魔中的头领喊道:“这次就给你们这点礼物吧,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会有更大的危机等着你们。”说完,他大手一挥,那些妖魔随即消失。   妖魔消失了,但神人这边却并没有脱离危机。那些神人开始对我进行抵抗,但似乎投鼠忌器,施展不开手脚,一时间我又伤了几个神人。   “用天罗地网!”一个神人叫道。   几个神人开始行动,施放出各色的丝线。我立刻被这些线条缠绕住,挣扎不脱。神人制服了我,便有几个开始查探伤员。有一个便走到地面,去检查禄存星君的情况,一个星君算是非常重要。   “禄存星君还活着,不过需要紧急治疗。”他叫道。   我听了,倒是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我没让这个童子背上弑父的罪名。   一位看起来也像是星君的神人说道:“那带上他,我们回城。”   他一说完,立刻有七八个神人施展神力织成一张软床,然后将禄存星君运于其上。   之前的星君下令一声:“走!”说完立刻在身前撕裂了一个大缺口,自己率先走了进去。其他神人也陆续跟了进去,我也被几个神人牵着,一同跟了进去。   我只觉身体一阵扭曲,等到一切正常时,已经来到了一处大殿之外。众神人开始散开,有些护送着伤员前去治疗,一部分神人领着我一同进入大殿。   大殿非常空旷,一座巨大的王座悬浮在空中。王座之上,坐着一个巨大的神人。   众神人拱手道:“见过帝君大人。”   空中巨神回道:“众卿免礼。不知你们前去除妖可有何收获?刚才有所感应,度厄星君刚才化光而去,此乃定数,你们不必挂怀。”   众神人听了,立时有了骚动。其实一个领头问道:“帝君,不知度厄星君可还有重返神位的可能?”   巨神平淡说道:“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你们无需多问。”   我不由忖道,这大神么就是爱搞这些虚的,最后半天什么都没说。   突然,那巨神笑道:“你这小子,对大神不诚心,可是要受惩罚的。”   我心中一凛,想起了无色大神,不由心里叫苦,若这大神也和他一样,那我不是又要受苦了。   有神人发现大神说的是我,忙说道:“这是禄存星君的小儿子,不懂规矩,冲撞了帝君,莫要见怪。”   帝君说道:“无妨,无妨。”   又有神人请求道:“这位小公子受了妖魔的毒药,变得丧失了理智,请帝君解救。”   帝君笑道:“你们且下去吧,把这小子留下,我自会救他。”   众神人告退,独留我一个在此。   帝君一晃身子,化作与我一般大小的人,小呵呵地看着我。   我立刻噤若寒蝉,生怕惹了这尊大神,不然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帝君温和地说道:“你无需惧怕,我可不像无色那般没有肚量,不会计较你的无礼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放松下来,本想开口说话,但此时我的身体还不能控制,便只能想道:求大神解救。   帝君呵呵一笑:“现在倒是求我救你了,我虽不计较你的无礼,但你不给我些好处,我可不救你。”   我心道这大神还是个贪财的,但我身上也没什么东西,两个法宝我也不可能交给他,只能问道:“帝君,世上有什么东西你不能拿到的,何必贪图我一点东西?”   帝君笑道:“就知道你这小子不肯舍得这些身外之物。我也不是想要你身上的财物,需要你完成一项我给你的任务,我就帮你解除这个毒。”   我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问道:“不知帝君要吩咐我做什么事情,我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帝君晃晃头,说道:“我知道你这小子,不用说得这么好,心里指不定一直咒骂我,而且你也别把我给的任务想的太容易,只要你能勉强达标,我就算你通过了。”   我听他这么说,不由哆嗦了一下,颤抖道:“不知假如不成功,除了不解毒,可还有其他什么惩罚。”   帝君摇头道:“除此以外,不会有其他惩罚,你放心,我为神正直,没有什么不良喜好。”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便问道:“不知是什么任务。”   帝君正色道:“你现在身体不能动弹,我会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毒性,然后送你去一个地方,你到了之后就会知道要做什么。”   他说完,一挥手,一道道绿光射向我,我顿时觉得全身舒爽,身体已然能够自由活动。我试着晃了晃手,没觉得任何异常,甚至比以前还要灵活了几分。   “你身体内还有些暗伤,我也一并处理了,只要你能完成任务,我也会将暗伤也一并治好。”帝君说道。   暗伤,我不由一愣,之前可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但既然这帝君都这么说了,或许是有些暗伤。   帝君继续说道:“你集中精神,我要送你去一个地方。”   我神情一振,不敢有半点分心,随后我眼前一晃,已经来到了一处高山之下。   帝君指了指山,说道:“这叫万难山,顾名思义,从山脚到山顶有无数的困难,你得从这山脚爬到山顶。”   我望了望,万难山,估摸了一下高度,也不算太高,山体也算不得陡峭,于是说道:“好,我这就去爬。”   我正准备去爬,帝君却一把拉住了我,说道:“别急,别急,我还有个规矩没说。”   还有个规矩?我心道:果然没那么简单。   帝君一笑道:“这规矩很简单,就是在爬山过程中,你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若是发出任何声音你就会回到山脚,若是十天内没爬到山顶,便算你输了。”   这简单,我满口答应,便开始爬山了。   帝君笑着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便消失不见了。   这山倒是不陡峭,但四处弥漫着浓雾,让我看不清周围的状况,而且不时有些怪叫让我有些胆寒。我小心地前行,不敢放松警惕,也不知这里有什么危险的事物。我拿出血铃铛,晃了一晃,招出血兽。血兽显得有些瘦小,显然是这么一点时间,它并没有恢复过多的能量,但现在也只能将就着用了,对于陌生的地方,怎么提防都不为过。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我一愣,停了下来。忽的,一阵劲风从我耳边吹过。我一吓,慌乱的从血兽身上跌落到地面。这一跌似乎引起了连锁反应,只觉得地面突然一空,陷了下去。   地下显然是空的,看起来是一个隧道。我沿着隧道一直往下滚,滚的昏头转向,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了下来。   我揉揉酸痛的身子,艰难的站了起来。这是一间地下大厅,大厅的顶部吊着一盏大灯笼,照亮了四周。   我有些犹疑地看着四周,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地面布满了奇怪的花纹。   我战战兢兢地往前踏了一小步,却听哗的一声,前面又塌陷了一大块。我还来不及反应就向下坠落。借着灯笼的光亮,我看清了下面是什么摸样。坑洞底部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刃,眼看我即将被这些尖刃刺透,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出之后,我周围的景物立刻发生了变化,我又回到了山底部。   帝君说的是真的!我不由想到,但这山中布满了陷阱,我又如何避开,同时还要忍住尖叫。   正在我心里暗自计划时,帝君的声音突兀地出现:“不容易吧,要不要我指点一二?”   我一回身,就看见帝君站在我不远处,正一副惬意地看着我。   我内心顿时有些恼怒,但还是强自忍住,这时候可不能惹怒了他。于是,我一笑,道:“望帝君赐教!”   帝君嘿嘿一笑:“知道你这小子心里可不服气,不过我大神有大量,不计较你了。我告诉你一个关键,这山可有些怪异的地方,你不能停留,越是停留越容易触发陷阱。”   原来如此,难怪刚才我一停下来就遇到了陷阱,那这样看来只要急速跑上去,便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我这么想着,帝君已经知道我所想了,忙摇头道:“你可别想得那么容易,这山上有些陷阱是停下才会遇到的,有些却是一定会碰上的,别以为只要跑的快就能上山?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犹豫了,如果这样,也只能慢慢走了,也不知那陷阱如何,不过,我想,只要高喊一声,便能回到山脚,自然遇到再难得陷阱我也能安然无恙,想要通过一个陷阱也只需要花些时间便是,这山也不见多高,十天自然是够的。   我这么一想,又重新生出了斗志,不与帝君打招呼,便大步向山上走去。这次我倒是走的不慢,但因为刚才血铃铛用了,这会儿也不能召唤,倒不如之前那般轻松。   3.108 逆难不嗔(十一) - 大鬼雄 - 谓何求   有着上次的经验,我很快就走到了半山腰,一路太平。我甚至都开始有些松懈,开始怀疑帝君所说的不过是危言耸听,根本就没有躲不开的陷阱。我满心欢喜地跨出一步,心想着再加把劲就能够爬上山顶。然而,事情发生了变化。   我眼前一阵扭曲,景物开始发生变化。等到一切再次平稳下来,我来到了一处田野。周围看起来非常安静,但我知道,这平静之下隐藏着未知的危机。   我不敢轻举妄动,但经过再三斟酌,除了走下去,别无他法。我慢慢地踏出了一步,什么都没有发生忌器,施展不开手脚,一时间我又伤了几个神人。   “用天罗地网!”一个神人叫道。   几个神人开始行动,施放出各色的丝线。我立刻被这些线条缠绕住,挣扎不脱。神人制服了我,便有几个开始查探伤员。有一个便走到地面,去检查禄存星君的情况,一个星君算是非常重要。   “禄存星君还活着,不过需要紧急治疗。”他叫道。   我听了,倒是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我没让这个童子背上弑父的罪名。   一位看起来也像是星君的神人说道:“那带上他,我们回城。”   他一说完,立刻有七八个神人施展神力织成一张软床,然后将禄存星君运于其上。   之前的星君下令一声:“走!”说完立刻在身前撕裂了一个大缺口,自己率先走了进去。其他神人也陆续跟了进去,我也被几个神人牵着,一同跟了进去。   我只觉身体一阵扭曲,等到一切正常时,已经来到了一处大殿之外。众神人开始散开,有些护送着伤员前去治疗,一部分神人领着我一同进入大殿。   大殿非常空旷,一座巨大的王座悬浮在空中。王座之上,坐着一个巨大的神人。   众神人拱手道:“见过帝君大人。”   空中巨神回道:“众卿免礼。不知你们前去除妖可有何收获?刚才有所感应,度厄星君刚才化光而去,此乃定数,你们不必挂怀。”   众神人听了,立时有了骚动。其实一个领头问道:“帝君,不知度厄星君可还有重返神位的可能?”   巨神平淡说道:“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你们无需多问。”   我不由忖道,这大神么就是爱搞这些虚的,最后半天什么都没说。   突然,那巨神笑道:“你这小子,对大神不诚心,可是要受惩罚的。”   我心中一凛,想起了无色大神,不由心里叫苦,若这大神也和他一样,那我不是又要受苦了。   有神人发现大神说的是我,忙说道:“这是禄存星君的小儿子,不懂规矩,冲撞了帝君,莫要见怪。”   帝君说道:“无妨,无妨。”   又有神人请求道:“这位小公子受了妖魔的毒药,变得丧失了理智,请帝君解救。”   帝君笑道:“你们且下去吧,把这小子留下,我自会救他。”   众神人告退,独留我一个在此。   帝君一晃身子,化作与我一般大小的人,小呵呵地看着我。   我立刻噤若寒蝉,生怕惹了这尊大神,不然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帝君温和地说道:“你无需惧怕,我可不像无色那般没有肚量,不会计较你的无礼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放松下来,本想开口说话,但此时我的身体还不能控制,便只能想道:求大神解救。   帝君呵呵一笑:“现在倒是求我救你了,我虽不计较你的无礼,但你不给我些好处,我可不救你。”   我心道这大神还是个贪财的,但我身上也没什么东西,两个法宝我也不可能交给他,只能问道:“帝君,世上有什么东西你不能拿到的,何必贪图我一点东西?”   帝君笑道:“就知道你这小子不肯舍得这些身外之物。我也不是想要你身上的财物,需要你完成一项我给你的任务,我就帮你解除这个毒。”   我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问道:“不知帝君要吩咐我做什么事情,我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帝君晃晃头,说道:“我知道你这小子,不用说得这么好,心里指不定一直咒骂我,而且你也别把我给的任务想的太容易,只要你能勉强达标,我就算你通过了。”   我听他这么说,不由哆嗦了一下,颤抖道:“不知假如不成功,除了不解毒,可还有其他什么惩罚。”   帝君摇头道:“除此以外,不会有其他惩罚,你放心,我为神正直,没有什么不良喜好。”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便问道:“不知是什么任务。”   帝君正色道:“你现在身体不能动弹,我会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毒性,然后送你去一个地方,你到了之后就会知道要做什么。”   他说完,一挥手,一道道绿光射向我,我顿时觉得全身舒爽,身体已然能够自由活动。我试着晃了晃手,没觉得任何异常,甚至比以前还要灵活了几分。   “你身体内还有些暗伤,我也一并处理了,只要你能完成任务,我也会将暗伤也一并治好。”帝君说道。   暗伤,我不由一愣,之前可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但既然这帝君都这么说了,或许是有些暗伤。   帝君继续说道:“你集中精神,我要送你去一个地方。”   我神情一振,不敢有半点分心,随后我眼前一晃,已经来到了一处高山之下。   帝君指了指山,说道:“这叫万难山,顾名思义,从山脚到山顶有无数的困难,你得从这山脚爬到山顶。”   我望了望,万难山,估摸了一下高度,也不算太高,山体也算不得陡峭,于是说道:“好,我这就去爬。”   我正准备去爬,帝君却一把拉住了我,说道:“别急,别急,我还有个规矩没说。”   还有个规矩?我心道:果然没那么简单。   帝君一笑道:“这规矩很简单,就是在爬山过程中,你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若是发出任何声音你就会回到山脚,若是十天内没爬到山顶,便算你输了。”   这简单,我满口答应,便开始爬山了。   帝君笑着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便消失不见了。   这山倒是不陡峭,但四处弥漫着浓雾,让我看不清周围的状况,而且不时有些怪叫让我有些胆寒。我小心地前行,不敢放松警惕,也不知这里有什么危险的事物。我拿出血铃铛,晃了一晃,招出血兽。血兽显得有些瘦小,显然是这么一点时间,它并没有恢复过多的能量,但现在也只能将就着用了,对于陌生的地方,怎么提防都不为过。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我一愣,停了下来。忽的,一阵劲风从我耳边吹过。我一吓,慌乱的从血兽身上跌落到地面。这一跌似乎引起了连锁反应,只觉得地面突然一空,陷了下去。   地下显然是空的,看起来是一个隧道。我沿着隧道一直往下滚,滚的昏头转向,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了下来。   我揉揉酸痛的身子,艰难的站了起来。这是一间地下大厅,大厅的顶部吊着一盏大灯笼,照亮了四周。   我有些犹疑地看着四周,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地面布满了奇怪的花纹。   我战战兢兢地往前踏了一小步,却听哗的一声,前面又塌陷了一大块。我还来不及反应就向下坠落。借着灯笼的光亮,我看清了下面是什么摸样。坑洞底部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刃,眼看我即将被这些尖刃刺透,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出之后,我周围的景物立刻发生了变化,我又回到了山底部。   帝君说的是真的!我不由想到,但这山中布满了陷阱,我又如何避开,同时还要忍住尖叫。   正在我心里暗自计划时,帝君的声音突兀地出现:“不容易吧,要不要我指点一二?”   我一回身,就看见帝君站在我不远处,正一副惬意地看着我。   我内心顿时有些恼怒,但还是强自忍住,这时候可不能惹怒了他。于是,我一笑,道:“望帝君赐教!”   帝君嘿嘿一笑:“知道你这小子心里可不服气,不过我大神有大量,不计较你了。我告诉你一个关键,这山可有些怪异的地方,你不能停留,越是停留越容易触发陷阱。”   原来如此,难怪刚才我一停下来就遇到了陷阱,那这样看来只要急速跑上去,便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我这么想着,帝君已经知道我所想了,忙摇头道:“你可别想得那么容易,这山上有些陷阱是停下才会遇到的,有些却是一定会碰上的,别以为只要跑的快就能上山?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犹豫了,如果这样,也只能慢慢走了,也不知那陷阱如何,不过,我想,只要高喊一声,便能回到山脚,自然遇到再难得陷阱我也能安然无恙,想要通过一个陷阱也只需要花些时间便是,这山也不见多高,十天自然是够的。   我这么一想,又重新生出了斗志,不与帝君打招呼,便大步向山上走去。这次我倒是走的不慢,但因为刚才血铃铛用了,这会儿也不能召唤,倒不如之前那般轻松。   3.109 逆难不嗔怒(十二) - 大鬼雄 - 谓何求   来者是位一身官服的中年男子,方脸阔额,神情不怒自威。而他身旁跟着的一鬼差,从服饰来看要比与我们相斗的那两位阴差高等级些,我也并不知是何职位!想必刚才发话的应是这位大人了。   那面相阴损的阴差见了,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兮兮之态,哀诉道:“大人,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这些小贼想强行进入阴司总署,因被我们制止,眼见事情不成,便将我们打伤!”   这纯属恶鬼先告状,我可不信这位大人如此眼拙,不明是非,会轻信他的话!而一旁小紫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跳上我的肩头,轻声叫唤,像在邀功!我却没时间理会它,眼下这种情形可放松不得!   只见那大人一声怒喝:“行了!我想没有谁敢轻易在阴司总署门前撒野!你们有问明来由了么?而你们这当阴差的竟会被这帮小鬼教训,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那两位阴差听后顿时变了脸色,沉默无言。   我心中不由一喜,看来这位大人并非一味袒护。   “你们暂且先说说为何在此生事?我先听你们的,再听他们的!我向来处事公正,不会偏袒任何一方!”那大人威严地看了看我们。   我连忙拱手上前,恭敬地说道:“大人,我们本是参加此次阴差甄选的参赛者,但他们不仅无故阻挡我们进入,还向我们索取钱财或物品作抵押,我们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奋起反击,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明鉴!”   “他胡说!”那马脸阴差满是激动地反驳道。   “闭嘴!大人问话哪由得你插嘴!”大人身后的鬼差制止道。   那两位阴差不得不畏畏缩缩地闭了嘴。   于是,那大人正声道:“你们可还有何异议?”问得是那两位阴差,面色中却明显多了一丝不屑。   “大人,他们分明是在狡辩!他们刚才未加说明便想强行进入,我等才上前制止,可没想到他们却欲加害于我等!”那马脸阴差昧着良心地说道。   对如此黑白颠倒是非之举,我也不想立刻加以抨击,倒想看看这位大人会如何处理?   大人并没说话,而他身后的鬼差却发话了:“我猜你们二位该不会是索贿不成反被打了吧?他们一看便知是来参赛的!何况这是大门,他们有权入内!我看这阴差队伍也该整顿一下了,尽是些草包可不好啊!”   “你!你!你!”两位阴差虽气得面红耳赤,但终究却不敢有所冒犯。   “好了!你们也不归我管,你们请各自归位吧。”那大人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显然不想再同他们多说两句。   那两阴差只得悻悻地退下,不时地用一种恶狠狠地眼神看向我们,好像在说:“小子,你们可记住了!下次我们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来就来吧,我可不怕!想来这里应还是有些规矩的,他们也不敢随意动我们。   我本想让大人好好惩治下他们,但毕竟我与他们非亲非故,能秉公处理已是不错,至于更多确不敢奢望。   那大人看向我们:“你们都请跟我来!”说完自顾自地走了,只留下鬼差在那等候。   我不知他要做些什么,可也只好跟随而去。这里我们并不熟悉,他总还算是个公正的鬼,我想我们跟着他未必是件坏事!   “你们从何而来?”那候着的鬼差问道。   我连忙对他行了一礼:“不知这位官爷如何称呼?我们都是来自幽冥城!”   他也对我拱拱手:“不敢当!我只是大人身边的一个小当差。我叫王成,叫我一声阿成即可。”   “好的,阿成哥!”我又向他介绍起二八、大憨和甲乙丙丁。   他听到二八和甲乙丙丁的名字时,不由眉头上扬,想是要笑,不过,最终还是被他憋了回去。   我又忍不住探问道:“不知这大人如何称呼,可有什么喜好?”   他一脸崇拜地答道:“大人姓骆,官职游神,大人性情很是随和,你称他骆大人即可。爱好诗词书画,可说是样样精通!平生最爱的还是有能之鬼!”   他又兴致勃勃地说道:“大人与我其实早已注意到了你们!见你们都有些本事,不知师承何处?”   可我却不知如何作答,潘定不希望我们透露他的身份,况且他尚被仇家追杀,于是回道:“家师性子恬淡,不愿我们提及他的姓名,望阿成哥见谅!”   他眼睛一亮:“那定然是位高人,才能教出你们如此弟子!”   于是,我只好跟他客套了几句,接着,他又继续说道:“想必你们也很好奇这里吧!要不我先带你们逛上一逛,大人那里可先不必着急。”   我们自无不允。   “这里最热闹的便是市集了,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出奇的!”他颇有兴趣地给我们介绍着。   “劳烦阿成哥带路了!”我恭敬地回道。   这里确是个山寨,到处都是些破旧的帐篷,与幽冥城林立的店铺完全不同。一路走来,沿路都是摆摊叫卖的鬼。让我颇为惊奇的是,一个个鬼竟都在为一件物品的价格争得面红耳赤,这绝对在幽冥城是看不到的,因为那里的店铺都有一明牌:明码标价,概不议价。   王成见我们不解,解释道:“你们想必觉得这个地方极为破败,当不起阴司总署的名头吧!”   我心里确有这种感觉,但嘴上可不敢说!   他一见我们的表情,便明白了:“那是因为这里有厉害阵法,此法名为颠倒阴阳阵,是个极为厉害的阵法。但也因极为厉害,便有了种种限制。首要便是范围不足,故建不成高大建筑,否则阵法一启动,房屋便都得被掀翻了!”   我虽听得不明所以,但仍惊叹不已。   “这市集可是有些好东西的!”他说道,便领着我们向摊铺上看去。   我们已是身无分文,显然只能作陪。   “你看那是万年的阴木,制作成法宝可是威力无穷!”他指着一块乌黑的木头对我们说道。   而我对这些兴趣索然,只是应付地点点头。他看起来对逛街很有兴致,而且还是个话唠。我们就这样陪着他东晃西转了大半天后才出来。   他一脸兴奋,买了不知多少我们认识或不认识的东西。临结束,他才惊叫道:“不好!不好!耽误了这么久,若大人怪罪下来可不好!”   我看他脸上分明没有任何惧怕,只怕是借着指引我们的名头出来闲逛吧!想必是惯犯了!我本想给骆大人一个好的印象,怕是被他弄没了!   “是啊!阿成哥,耽误了这么久,我们还是赶紧去见大人吧!”我一脸焦急。   他看了看四周,不由笑道:“反正都耽搁这么久了,不如逛到晚市!晚市上有更多新奇玩意儿!”   我不免犯难,但甲乙丙丁却显得极为欢喜,愉快地叫道:“阿成哥!阿成哥!可有什么新奇玩意。能不能玩?”   “能看能玩,还能吃,你们想来囊中羞涩,我请你们!”王成豪爽地说道。   夜幕渐渐降临,摆摊的鬼也都支起了高高的灯笼。这灯笼似乎有些门道,叫无常灯。据传是阴差中一个传奇鬼发明的,这鬼名叫白无常。而此灯据说是白无常为其魂飞魄散的爱妻黑无常而创造的,有着汇聚魂魄的功效。   可最终,白无常并没等来其爱侣的魂魄,而是引来了追捕,因他偷取了一阎王宝库中的聚魂石。自那一战后,没鬼知道结果是怎样!但黑白无常的爱情故事便由此传开,还被誉为一段佳话,这无常灯的仿制也随之流传开来!   “那最后白无常哪去呢?”丙很好奇地问道。   王成叹了口气:“这已无从得知了,那都是几万年前的事了!”   “这无常灯真有汇聚魂魄的作用?”大憨也疑惑地问道。   “没有核心的聚魂石,它只有一点吸引阴气的作用。而这些阴气又能通过一种特殊的方法发光,所以能省不少钱,商贩也都爱用。”   大憨点点头,又看向无常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精彩的东西就来了,大家准备好!”王成看着一个方向,兴奋地说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一伙鬼正在搭棚。   “这可是好玩的东西,你们要准备好,我们去报名!”王成满是期待地看着那里。   “报名?”我一脸奇怪。   “这是阴差们组织起来的一个活动,每个夜晚,只须交点报名费,便可在此游戏,有许多有趣的东西,你们说怎能错过?”   “我们快去!”甲乙丙丁自然也是欢喜异常。   可我却担心起这个报名费来,虽说是王成请客,但总得还情吧,若是太贵,这我得好一阵子才能还上。   我们渐渐走近那处搭棚地,一鬼正坐在一张方桌前。他见我们来了,顿时熟络地走过来!“这不是王大管事么,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听闻骆大人可有派了你差的,你这次怕是以什么借口偷溜了出来的吧!”   王成笑骂道:“少废话!我们八个一起报名,给个价,要优惠哦,我可是你的老主顾了!”   那鬼赔笑道:“那是自然,怎能贵了你王哥了!给你打个八折,一起六百四十块幽冥石!”   这么算来,原价是每鬼一百块幽冥石!真贵!我心中嘀咕着。   王成一哼:“就这点折扣?我可知道你们这里面的门道,赚头可大了,你再便宜点吧!”   “唉,唉!王哥哥啊!我叫你爷爷还不成?你真是叫我为难啊!”那鬼作出一脸犯愁状:“就算你们五百块!这已是最低价了,不能再低了!不然我可没活路了!”   王成笑道:“就算再便宜个两三百,我想你也能活蹦乱跳!算了!我也不爱讲价,就这个价吧,先记账!”   那鬼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于是,递给我们每个一块牌子。   这牌上除了一个号码其他什么都没!这让我有种回到净鬼司的感觉。   3.110 逆难不嗔(十三) - 大鬼雄 - 谓何求 有马有房,这可是鬼生幸事! 可这雅兽挺不情愿地被我牵着,我给它取名为小皮。它似乎很不喜欢这名字,抬起蹄子便想蹬我,终究还是不敢,只能一声悲鸣,认了这个名字! 小紫一见它就兴奋,跳上它的头,任它怎么甩也甩不掉!我倒是高兴,肩头终于轻松了,不然非变成个歪肩不可! 小皮已被套上了马鞍,我小心地骑了上去,虽没骑过马,但此时小皮甚是乖巧,倒没让我闹出笑话。 我骑着高头大兽,凯旋而归,这当然是我的想象!不过我的确威风了一把,当我骑着小皮回到游戏场地时,周围的鬼都注意到了我。我满面春风,甲乙丙丁和大憨已是迎了过来,二八正在场圈内准备,也远远地向我招手。 他们一来,甲便叫道:“大哥,这怪东西现在咋这么老实了!还是大哥厉害!”甲忍不住大胆地摸了下小皮的头,却被小皮一声鼻息吓得缩回了手。 丙也附和道:“那自然,也不想想我们大哥是谁!” 这一唱一和真是听得我舒爽极了,不过,我不能沉溺在这种感觉之中,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些我等会儿再跟你们细说,先去看看二八,你们结果如何?” 我这一问他们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最后还是大憨难为情地说道:“我们都失败了!” “兄弟们,没事儿!失败乃成功之母,想我当年……”我洋洋洒洒说出一长段鼓舞士气的话来,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起自己来。 他们听了也都精神一振,甲乙丙丁拥护道:“大哥说的对!我们应该振作!” 我看那边二八已准备开始,说道:“我们都去给二八加油打气!往后,即便我们自己失败了,也要给其他兄弟助威助力!” “说得对!”大家异口同声!甲乙丙丁更是跑到那场圈外高喊:“二八加油!二八必胜!兄弟们都支持你!” 他们振臂高呼,引得众鬼侧目! 其实我想说的是心里支持,看他们这么闹腾,我也懒得掺和进去了!下了雅兽,便与大憨找了一处地方观赛。 二八很是谨慎地靠近那雅兽,手中拿着鞭子。对面的雅兽似乎更是紧张地看着他,一副若他再上前就要与他拼命的架势。 我不禁捏了把汗! 二八又迅速靠近了一分,那雅兽突然怒瞪双眼,向他冲去!二八急忙挥舞动手中的鞭子,“啪”地一声,狠狠抽打在雅兽身上。于是,那雅兽怒气更甚了几分,而且速度又加速了几分。二八躲避不及,被重重一撞。 此时,几声惨叫传来! 这不止是二八的,还有甲乙丙丁的,他们已由之前的兴奋呐喊,转为互相抱头惨叫。 我顿觉有些无语,这该有多么脆弱之心啊! 二八我并不担心,那雅兽虽凶猛,但没有利角,也没其他尖锐的利器,想伤损到鬼体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会有些疼痛罢了! 二八却被撞到了空中,惨叫还没结束又被追上来的雅兽叼上,狠狠地甩摔。他的惨叫更甚了几分! 看得我都有些后怕了,若我没那面镜子,只怕也会遭受这种的待遇!我不禁看了看身旁的小皮,轻拍它几下屁股。小皮却一脸无辜地望向我,我顿时失笑,何必跟一头畜生计较! 那头雅兽发泄了许久,最后又对着那鞭子一阵踩踏,然后一甩尾巴,又潇洒优雅地离开了,真是一副我来任我来,我去任我去的姿态! 等雅兽走远,二八这才从地上挣扎着爬起,一瘸一拐地走出场圈。 我连忙前去接应,看他这副行头,我忍不出想笑了,这倒不是嘲笑,而是他的样子实在滑稽!确实是忍不住。我赶紧抱住他,以免他看到我因憋笑而扭曲的脸。 我又安慰道:“兄弟,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不算什么!痛好了又是一条好汉!” 二八却有些委屈地回道:“大哥,你弄痛我了!” “啊!噢!没注意到!”我还好没笑出声来,“那边还有四个哭鼻子的鬼,安慰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指的是甲乙丙丁,他们看起来似乎比直接受到雅兽攻击的二八还要凄惨,四个都抱成一团鬼哭狼嚎!咦,真会给我长脸啊!我可没颜面去制止他们了,这任务就让二八来吧! “是!”二八对我的话向来很遵从,他仿佛忘记了疼痛,立刻跑了过去。 至于他们是如何沟通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不一会,他们便安然无事地走过来了。 我突然想到了王成,问道:“阿成哥呢?” 大憨回道:“他也失败了!说让我们在这里等你过来,他自己先出去会!” 我想他可能是多次失败后心里失落吧,而出去散散心!“那我们赶快出去,不要让他久等了!” 只见王成靠在一个木支架,有些神伤。 “阿成哥,你没事吧?不过是场游戏,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劝慰道。 “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场游戏!”他虽这么说着,但眼神里仍充满了落寞。 一场游戏我想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吧,毕竟他也有神职在身,虽不是无限风光,但比起大多数鬼可是好多了!他如此神伤定然有些故事! 不过,我不算是个好奇的鬼! “那我们是回去见大人?”我试探地问道,现只有我一个通过第二关,尽管我很想去见识下个游戏,但事情得由他决定。 “现已深夜了,想必大人已经休息,既然你通过了两关,不妨去瞧瞧下一游戏!”王成顿时一扫落寞,断然地说道。 三步多灯火通明,我都没注意便已天黑。这里所用的灯可不是无常灯,那只是小门小户才用的,这里所挂的全是天娥灯,样式其实就是个普通的灯笼,但材质特殊,散发出的光亮犹如白昼。 这也有一个传说! 传说十万年前,天帝有个妃子,名叫娇娥。她生得极为美丽,倍受天帝宠爱,尽管如此,她不曾骄奢淫逸,平日里待其他仙神也都非常友好。她有个丫鬟,名叫月娥,与她情同姐妹,可这位宫娥却爱上了一位不该爱的神。 而这位神对娇娥心生觊觎,但又忌惮天帝的权威,便利用月娥的感情,偷偷潜入天宫,目的是损坏一件法宝——天地宝鉴。这天地宝鉴确是件灵妙的法宝,是维持天地平衡的利器。 法宝一被损坏,天地立刻晦暗污浊,灾难也接踵而至。那位大神便趁机发动倾向他的其他仙神弹劾天帝。天帝一方势力并不弱小,两方僵持,最后只能指派一位天神彻查此事。这事经一查,便查出了端倪,但只查到了月娥,而那大神所为早已被屏蔽为天机,无从可知。 娇娥听闻此事,为救姐妹愿一力承担后果!这娇娥本是晨曦的一缕阳光得道成仙,于是,她化为本体,消散于天地间,净化了这天地之污浊。天帝为纪念娇娥,便制了这天娥灯,并命将此流传在各大仙神间。 我听后便心生疑问:“这位大神是谁?既然天机都可被屏蔽了,怎知是该大神的手笔?” “这……只是坊间流传。”他说得有些底气不足:“再说一个宫娥可没这种胆子!” 我可不信:“不知这坊间流传可有揣测是哪位大神?” “这不可说,不可说!若被大神感应到了,怕是没命的!”他说得非常谨慎,像是周围有谁监视似的。 我却不以为然,这事定有蹊跷。我置疑道:“大神若真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又哪会有这种流言蜚语!只怕是有仙神故意传的吧,这事情真相定不是你我听闻的那般!” 他顿时低头沉思:“或许诚如你所说,但也不是你我能揣测的,这事权当一个故事听吧!” 我点点头,我知这些事情也不该是我们议论的。 丁突然大呼小叫起来:“我什么都没听懂!什么蛾子啊?月蛾子是种什么虫?” 噗,我不由笑道:“月蛾子可是种凶恶的毒虫,专噬脑髓,若是谁再提了,晚上可是会找来啊!”这时,我只想转移话题,吓唬吓唬这个小傻帽。 “哎呀呀,我什么都没提,没提!我脑袋笨可不好吃!”他双手捂住嘴,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其他鬼都大笑起来。 我抽空问道:“阿成哥,不知这颂之游戏又是什么?” “这游戏说来很简单,这三步多有棵神树,神树上有种鸟,叫知音鸟。这游戏便是在那树下唱曲!若能在一炷香内,引来知音鸟便算成功通过了!” “知音鸟喜好什么?”这三个游戏都与动物有关,我很是奇怪。 “知音鸟以音为食,以音为伴,只要你能唱出它想要的曲调,它便会从枝头飞下,落在你的肩上!” 我对自己的音感可不敢苟同,也不会唱啥曲子,此游戏只怕是真不能过关了,也罢,权当过去瞧瞧! 忽然,一阵喇叭声传来,这声响倒有些像是娶亲的调子!我抬头一望,一顶花轿正从我们头顶飞过。 我不免大为惊异,这又是谁在娶亲呢?怎会选在晚上?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