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一章 细雨,少年以及少年以及忧愁 - 天之倾 - 老二三 周历天启十八年五月十九,谷雨 宜嫁娶出行,忌动土开光。 康平镇下了一场细雨,天阴沉沉的,这雨又扭扭捏捏的乱飘,很是不爽利,难免让人打不起精神。 在镇子最西边,有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子,四周围了一圈篱笆墙,显得很是雅致。 “大黄,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李嗣蹲在院子门口一脸真挚的望着眼前趴着的大黄狗。 可惜“大黄”似乎不打算卖他的面子,斜了李嗣一眼,发现今天居然两手空空就决定不理他,单只是换个姿势,用鼻孔瞪着他。“唉,同时天涯沦落人,又何苦为难自己人啊!”李嗣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今天来的匆忙,实在是忘了,明天我一定带上醉仙楼上好的酱排骨孝敬黄大爷。”似乎是“醉仙楼”“酱排骨”这样的关键词引起了老黄的注意,终于是抬起了脑袋,耳朵竖起,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似乎在回味什么,又忽然意识到李嗣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的承诺实在不太做的真,竟是干脆换个姿势转了身,拿屁股对着他,甚至还惬意的甩了甩尾巴。 李嗣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大黄,面皮抽了抽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发现大黄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于是蹑手蹑脚的准备暗度陈仓,偷偷溜进去。可惜迈出的右脚刚落地,便被一直凭空冒出的瓜子按住了,大黄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李嗣一脸尴尬,于是伸手抓了抓头发“哎呀好巧。”发现大黄没有收爪的意思,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四处张望,发现没人注意才压着嗓子冲着门内喊道“良哥儿,开门呐,别躲着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于是宣告这一次暗藏杀机的交锋,终于是李嗣败下阵来。大黄仅是做了个不屑的表情,轻飘飘的收了爪子趴了回去。 片刻,屋里的窗子微微开了一个缝,漏出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看到外面淋成落汤鸡的李嗣,无奈的出来开了院门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进来。 李嗣正准备说话,突然眼睛一亮,只见一个憨憨的少女,一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一边走出来。 “哎呀,依依又漂亮了,也不知道将来是哪个王八蛋得了便宜,能把你娶过门。”少女白了李嗣一眼,显然是习惯了他的风格,只是对着清秀少年柔柔的喊了一声“少爷”。 被唤做“良哥儿”的少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理会,然后斜了一眼,拿鼻孔瞪着李嗣,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李嗣只能灿灿的住了嘴,只是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回想半天终于想到之前跟大黄的斗智斗勇,心里只能哀叹一声不愧是一家“人”也不知道是谁得了谁的真传。心里念头百转才发现“良哥儿”已经转过身,去窗边寻了个躺椅躺了上去,甚至还惬意的“啊”了一声。 一副画面飞快闪过,李嗣来不及细想,紧赶几步一把抓住躺椅的扶手,冲着少年哀求“余良,祸事了祸事了,这次你可得救救我,不然我老爹怕是要打死我了。” 余良一脸果然如此的无奈表情,听着李嗣的诉苦合着窗外面的细雨,竟是微微恍了神。 余良搬到这里已经五年了,初时大概是不太合群的原因,镇上的孩子都不太愿意理他,李嗣是为数不多愿意跟余良凑一起又能无视他的无视的家伙。所以勉强算的上是青梅竹...啊呸,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而李嗣因为有个“镇上首富李有财”的老爹,所以算是小镇的孩子王,而他愿意交好余良的原因用李嗣的原话是“反正都没我有钱,还是你看起来有意思,不像他们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子,幼稚的紧。”其实是余良无依无靠很得大人们的怜惜,又很是早慧,懂事又懂得很多所以大概活成了“别人家的孩子”的样子。于是李嗣每次闯了祸都往余良这里躲,李有财每次拎着鸡毛掸子追到这里,看到余良无辜的眼神,再被好生劝慰几句也就慢慢消了气,又盼着自己家的孩子能多学学余良聪明一些,于是往往也都不了了之了。 如此兜兜转转五年过去,小孩子终于熬成了少年人。 “这次我爹可是认真的,不知道从哪里抄出了个扫帚,说是一定要打断我的腿才罢休,幸亏我眼见不对跑得快,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你这次又闯了什么祸啊?”余良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李嗣压低了声音“前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个老神仙。” 余良挑了挑眉“我怎么不知道?”“嗨,要不说是神仙呢,这是奇遇你懂不懂?那天我新得了把宝剑,开心得紧正准备去醉仙楼打打牙祭。一个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老神仙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老神仙说自己云游天下,只为寻觅一个良才美玉传承一身惊天修为,定定的看了看我,便告知我骨骼清奇,隐有剑气起伏,将来必成一代剑仙。于是准备将一部无上剑经传给我,你也知道我是个剑痴,嘿嘿。”李嗣刚说到这里发现,屋里两个人都用一种关爱的眼神望着自己。 “《葵花宝典》?”“白痴的痴吧?”余良和依依忍不住说到。两人看着面色涨红的李嗣互相对看了一眼,余良张了张嘴,叹了口气“花了多少两银子?” 李嗣期期艾艾的伸出一只手,竖起一个中指。 余良额角跳了跳,压下一股无名之火,不确定的问“一百两?” “一...一万两”李嗣犹豫了一下。 “一万两?”余良忍不住身子坐直,声调拔高,刚才压下的火气趁机窜了起来,余良死死盯着李嗣半天,才涩声道“你哪来那么多钱?” “是我爹的压箱钱,被我瞧见了,趁他不知道偷偷拿的。”李嗣终于眼睛一闭,和盘托出。 “嘿,我就不该给你讲什么剑仙风流的破烂故事,让你迷了心窍。”余良咬咬牙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听说你想要学剑,想着难得是个正经的喜好又是个修性养身的本事,便花了大价钱请了位剑术老师,听说还是在南海剑阁学了艺的。可你想想你自己练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我还是第一次见能将剑拎成烧火棍一般的人,好好的剑法生生给你使成了乱披风。气的那老师连钱都没收就走了,只留下一句“怕有辱师门”,依依说你这个“痴”不是“痴心”的“痴”,而是“白痴”的“痴”当真不是在冤枉你。”说到这里看到李嗣隐隐发紫的面色终于是有些心软只能叹了口气,张了张嘴。 只听外面传来一声大喝“小王八犊子,赶紧给我滚出来,看老子我今天不打死你个龟孙儿。” “这次我怕是也救不了你了。”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二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 天之倾 - 老二三 “是不能救。”余良有些恨恨的想。 别看老李现在整天笑眯眯一脸富态的样子,年轻时候也是个沙场上挣富贵的狠角色。据说是立了好大的军功,手里不知道攥着多少条人命才换得后半生的富贵。只是虽说是荣归故里,又娶了个贤惠的老婆,却迟迟没得香火传续。于是发了狠不顾老婆哭闹纳了房小老婆,可惜还是没有动静。这下可愁坏了老李,幸得高人指点,多做善事积福。于是狠心散了财,修路铺桥,修性养气。这样过了一年,终于是老来得子——就是李嗣这个败家玩意。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的紧。别看平时吵吵的欢,哪里舍得真下手去打。这才养成了李嗣混不吝的性子。所幸是到底是底子不坏也就是些小打小闹的顽皮,倒也没闹出过什么大动静。这次怕是被忽悠的发了昏,到底是闯了祸,也合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只是看李嗣可怜兮兮望着自己的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只得哭笑不得的问“书呐?” “书是我的”李嗣赶忙护住胸口,一脸紧张。 余良反而被气笑了“你莫不是中了邪,平时那个偷鸡摸狗的机灵劲儿哪去了?那一看便是个江湖骗子,亏你还自认得了宝,赶紧拿来我看看能不能糊弄过去,再磨磨蹭蹭的我就不管你了。” 李嗣咬了咬牙,才不依不舍的取出了一本油布包着的薄薄的小册子,一脸希冀的递给余良。“良哥儿,这你也懂?” 余良的博学多才是公认的,这个公认可不仅仅是康平镇的公认,周围十里八乡哪个见了面不得客气的喊声“小余先生”?上至天时地理下至头疼脑热,反正大家伙有什么不懂的问问余良大多都能得到答案——虽说自己不见得能懂就是了,可是原样记住跟别人吹嘘总是无碍。若不是余良怎么看都是个孩子,大家伙都该以为这是个修行有成的神仙中人了。还有那余良闲来无事用来摆平镇上孩子们讲的精彩故事,据说被过往客人行商听了去,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那座浩然学宫里,便是学究天人的夫子们也赞了句“有些意思。”这可是真真了不起的事情。 “有些意思。”此时余良捏着这本薄薄的册子,眼睛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书册入手极薄显然是纸质而非更易于保存的金玉布帛或者皮质,轻轻摩挲质地光滑,该是颇为有名的宣州纸。余良心里轻叹了一口气,看色泽该是新纸无疑,最后一丝侥幸也掐灭,心里已认定是连做旧都懒得遮掩的江湖骗术了。 只是待到抬眼一扫,便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只见书封面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大字《纵横》。两个字不是写在中央,这个纵字写在右上角,横字写在左下,虽说位置相对,偏偏给人一种纵字要横出方圆,横字要顶开天地的别扭感觉。 待到余良凝神去看,便感到一股铺天剑意迎面而来。隐约可见一个灰衣剑客,洒然一笑,横剑于前,便好似自成天地,万物不可近;然后抬手便是一剑竖劈,一道沛然剑气席卷而出,仿佛将天地都开了一线。就连外面稀稀拉拉飘着的雨都似乎被这一剑斩断,竟就这么住了不下了。 余良不禁闷哼一声“有些意思。” 还不待余良细想,外面便传来“咔嚓”一声大响,显然也不知是李有财终于不耐烦,还是感知到了什么,终于是破门而入了。 七尺多的汉子风一样飘落在堂前,落地无声,倒没有急着喊打喊杀,反而一脸狐疑的来回盯着余良和自家的倒霉孩子看,待看到这个败家玩意儿躲在余良身后漏出个脑袋偷看自己的窝囊模样,才心头无名火起,伸手指着骂道“小兔崽子,赶紧滚过来,我今天非扒你层皮不可。”不说还好,这反而吓的李嗣赶紧缩回了脑袋,轻轻摇了摇余良的胳膊。 余良收到这个求助,只能假装没有注意到先前一幕,无奈的前迎一步,看着破碎的院门和一脸无辜望着自己的大黄,面漏苦笑“李伯伯,这个烂摊子你可得负责帮我修好啊。”一边说一边隐晦的给老李使了个眼色。 李有财一愣,心中的火气反而暂时压了下去,眨了下眼睛挠了挠头,居然笑了起来“好说好说,这算个什么事,别说一扇门,你要是愿意,把这园子四面的围墙全换成门都不叫事儿。”余良只能叹了口气“门到不算什么,只是我家大黄你也知道,是个脾气不太好的,这么一闹不知道要花多大力气才能安抚下来。”说着朝门口一指。大黄一听有好处捞赶紧站了起来,做凶恶状,一脸这事儿不算完的样子。余良不待李有财说什么赶紧继续说道“不然这样,让嗣哥儿去醉仙楼带些吃食回来,它最好这口,于嗣哥儿也相熟。至于这件事,怕是有些计较。”说着隐晦的瞥了瞥手中的书册。 李有财听到这个意味深长的“有些计较”,摩挲下巴半晌,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余良让出身后的李嗣,扬了扬头示意他赶紧溜之大吉。李嗣小心翼翼的转着身子一边面对着自家老爹一边绕着走。看到李嗣这个样子,老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了抬脚作势欲踢。吓的李嗣狠抢了几步,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院子才有些如释重负。一边往远处跑,倒是还不忘喊了一句“老爹你可别犯浑跟良哥儿动手啊,我去去就回。” 李有财隐晦的看了趴在窗边朝外看的依依一眼,做了个询问的眼神。余良示意没事,伸手递过书册,直言不讳“这本书有些问题。” 李有财面无表情的看着封面上的两个字,只是隐约感觉到些微剑意残留,让他瞳孔微缩。于是提了口气,缓缓翻开书页,然后眉头一皱,看似随意的继续翻看。 整个过程中余良都目不斜视,低头看了看合着风微微摇摆的新芽,又抬头望着渐渐放晴的天空,特别是空中云朵清晰可见的一道裂痕,若有所思。 稍顷,李有财终于翻看完毕,闭了眼思量片刻才睁眼道“书里都是些粗浅的江湖把式,不值一提。” 然后转过头看着余良,等着他的解释。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三章 暗流 - 天之倾 - 老二三 “戎马半生还能全身而退荣归故里的家伙果然不会太简单。”余良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虽说不曾出手,但是看之前不漏丝毫烟火气的身法,至少已经跨过下三境炼体的门槛,是个中境的武夫无疑。 可别小看一个中境武夫。武夫多为沙场出身,厮杀经验无比丰富,加之体魄强韧无比,招式又多是无数次搏命中总结而出,往往是返璞归真一击制敌的杀招。便是公认杀力最强的剑修也不敢轻易让一个同境武夫近身。若是遇到些没什么厮杀经验的纸糊修士,便是越境而战也不算什么太过出奇的事情。 而武夫又多是打过再说,生死由命的架势,难免折损极多。所以一个中境武夫已经算是绝对的中坚力量,若是在朝堂之中当个护国的上将军也是绰绰有余。不知为何老李竟是选择了看似荣归实则归隐,安安稳稳的当了个小镇里的富家翁。 “这个中缘由怕是颇有些耐人寻味啊。”余良看着转身盯着自己的老李微微挑了挑眉。 “书我还没来得及翻看,不过既然李伯伯亲自验看过,那大概是真的没什么问题,不过这封面上的字——”余良说着眯了眯眼,好似浑然没有注意到已经被老李全然锁定的气机。“字里面封了两道沛然无比的剑意,此时想来此等强大剑意定是上境剑修所为,怕是于上境中也是不弱的大剑修。剑意虽强,却并无杀意,封印其中于危险时激发,该是护持之意。”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发现老李完全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架势只能无奈继续。 “至于我,基于某些我也不太搞的清也不便明说的原因,不小心激发了这两道剑意。并且——嗯,你可以理解为我将这两道剑意炼化了。”说到这里终于停了下来,坦然着望着李有财。 老李思索片刻,没发现什么其他可疑的地方,于是缓缓松开了锁定面前少年的气机。只是虽然一直面无表情,其实心中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刚刚感到的些微剑意残留,气息实在是有些熟悉,若是猜的不错,便是年轻时厮杀所结识的一位老朋友,彼时一见如故,一壶烈酒便引为同道中人,虽然后来因缘际会各自渐行渐远,但男人之间的情分有时便是如那酒香,莹而不散。再想着虽然久不在外面行走,但偶尔听闻那人的故事莫不是当浮一大白之事,境界更是水涨船高,怕是已经是顶尖的大剑修无疑。想到这了不禁面色有些奇怪。 “你炼化了那剑意?”言下之意你咋不上天呢。 “其实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吃掉了”余良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里默默的想。但是这种看起来更荒诞的理由显然没法解释。于是余良只能试图转移话题。 “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大致情况确实如此。因此我也算得了这剑意的一两分真意,算是无意间学得了两式剑法,不过既然这书是嗣哥儿的,这剑法自当完璧归赵。小子别的本事不行,但是教人的本事总算还过得去,李伯伯该是信的过的。”说到这里想起李嗣拎着剑到处乱甩的样子脑仁狠狠抽了抽,最后“信得过的”四个字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李有财假装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年轻描淡写的转移话题,只是听到这里面色更是有些诡异了起来,若不是想着要保持些高手长辈的气度,怕是眼睛已经瞪了出来,大叫道“这他娘的也行!!!” 李有财因为某些不足外人道的原因扎根于此,实为看守。因此对每个外来人士都是仔细检视过的,眼前这个浑身不对劲的少年更是无数次确认过,明明是个未曾修行的普通人。要知道武夫感觉敏锐无比,李有财更非寻常,便是寻常上境的修士想要在他面前隐瞒自身也不容易。难不成这余良还是个小屁孩子的时候已经是顶尖上境修为,那是打死他都不信的。 若是之前有人跟他说有什么普通人感悟大剑修的剑意,甚至因此学得了剑法,李有财怕是要狠狠酝酿一下,然后一口老痰唾他一脸。上境修士已经是炼神的大修士,便是被称为神仙中人也不为过,更何况是锐意无比的剑修。其中剑意何其浩瀚便是普通中境修士也感悟不得,否则轻则是个识海震荡,重则识海破碎直接变成白痴。只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看这小子坦然的样子便信了六七分。 李有财心中念头百转,就这么面色古怪的盯着面前的小怪物,待到想起余良要教自己家那个不成器的倒霉玩意练剑,更是干脆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练剑,嘿嘿!”李有财咬了咬牙,倒不是信不过余良。要说别的他绝对没什么好想的,这小子这几年展露的博学和奇怪本事还真不是吹嘘。只不过李嗣似乎是天生跟剑犯冲,自己当年花了大价钱又搭了人情请来的剑术老师可不是什么花架子,是个货真价实的剑修——已经堪堪摸到中境的门槛。虽说境界不是如何骇人,但想来教个小屁孩子总该是游刃有余才对。教的时候还没什么异常,只是真到上了手,那是一个不堪入目,便是街边流氓打架的王八拳怕是都比这倒霉孩子耍的好看。老李至今还记得当时那剑修的难看脸色。如此折腾良久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最后剑修只能一副死人脸告辞而去,走前还连连告诫说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偏偏这倒霉孩子也不知道遭了什么邪,还就赖上学剑不撒手了。 李有财想到这脸色难免有些难看“哼!”了一声。“我且信了你之前的话,只是你当真确定要教那小王八蛋练剑?” 余良虽然有些面色发苦,仍是正襟长楫一礼“君子一言。”就假装没听见李有财自己骂自己。 李有财嘬了嘬牙花子,还不待说什么么。便听到余良正色说道“书中剑意是便如此。不过既然突然有人于此时行事,持护持之意,定是有些不太好的风声,显然其中有些我不了解的暗流汹涌,还请李伯伯为我解惑,也好早做些准备。” 李有财抬手打断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余良,“这镇子确实有些不方便告诉你的秘密,这也是我为什么长守于此的原因。倒是你小子,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异常,浑身却又透着古怪,当真只是无意搬来此处?”说到这里眯了眯眼。 余良愣了愣,“我只是顺路,当然是无意.....”说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顿住陷入了沉思。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四章 后怕 - 天之倾 - 老二三 李有财显然也并不期望能在余良这得到什么答案,只是摇了摇头,看似无甚在意的大步离去。只留下一句“一会我会叫人来给你把院门修好。”说到这里顿了顿“至于那个兔崽子,我就不强求了。这剑意我有些猜测,若真是那人的剑法......”想到李嗣惨不忍睹的剑道天赋“唉!”竟是背影有些萧瑟起来。到底是自家孩子,心里难免存有一丝希望的说道“姑且一试吧!”。 余良就这样望着老李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长舒一口气。后背浮起一层细汗,于是一屁股砸在躺椅上,只是用力过猛竹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竟是断了一个扶手。将一旁趴在窗昏昏欲睡的依依惊的回了神,略带迷茫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回过头,待看到余良的样子,只是轻轻喊了声“少爷!”同样的两个字,这次竟是带着三分羞涩七分娇憨,颇是明艳动人。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还不是快给我递口水喝,吓死本少爷了!”余良一边揉着略显僵硬的面颊一边没好气的涩声说道,全然不见刚刚胸有成竹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接过依依递过的茶水,牛嚼牡丹般一饮而尽,才稍微定了定神,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这该死的无力感啊!” 刚刚看似毫无异常甚至看起来颇友好的一番交锋,远比之前李嗣和大黄的那次交锋要可怕的多。面对一个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武夫——中境巅峰甚至隐隐摸到上境门槛的“万人敌”,怕是只要有一丝回答出了差错,面对的必然是毫不容情的酷烈手段——毕竟一个甘愿放弃其他而花上几十年甚至一生去守护的秘密,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而无论你多么博学多才,智珠在握,又有多少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只有在切实的面对死亡的时候,你才会突然意识到,死了就是死了,那这一切就都毫无意义。 余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也因此从来没有如此怕死过,鹌鹑一样缩在躺椅里,脑中闪过某个不负责任的糟老头子,恼怒的低吼一声“什么叫出去看看,看个屁的看,一不小心人就没了,有什么可看的!” 或许是第一次尝试这种被危险缠身的感觉,有些措不及防的茫然。然而这种危机感也使的余良迫不及待的想要强大起来,于是稍微发泄一下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轻轻摩挲手中的茶杯,仔细回想并开始思考整件事情。 余良之前看似合理的解释,其实避开了一个关键的核心问题,就是这本书,这两道剑意到底是冲着谁来的。余良有意无意的将目标直接导向李嗣——从表面上看确实如此,因此才有后面看似合理的解释。而不知是很巧的因为老李恰好认识这道剑意的主人所以选择了相信,或者是心照不宣的故意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性——剑意是冲着余良来的,因为实际上他才是最终的受益者。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么必然是为了老李这守了一辈子的秘密,想着之前若有若无的杀意,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小事情,现在的暗流汹涌被这剑意一闹接下来必然是狂风暴雨,也不知道是真的好意提醒还是某种抛砖引玉。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必然是对自身秘密有所察觉和图谋的麻烦事,问题是余良清楚自己有些秘密,而自己其实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对自己反而是个更大的谜团。更遗憾的是无论什么情况,他现在肯定已经处于这暗流之中,无法脱身了。于是更加痛苦的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李嗣拎着一盒吃食,气喘吁吁跑进院门。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么一副模样,一脸凶狠看着自己的大黄,一脸心疼看着余良的依依,和缩在椅子里狠抓自己头发的余良......吓的李嗣连忙放轻了脚步,连气也顾不上喘,小心翼翼的问“我爹真揍你了?好兄弟,这人情我记下了。” 余良听到这个“罪魁祸首”的声音,猛的抬起头,咬牙切齿的盯着李嗣看,待到想到被老李狠吓了一番还要教这个小王八蛋剑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恶向胆边生,准备打不过老的打小的。一个饿虎扑食,手握茶杯下意识就用出了那两剑中竖剑的起手式,识海中有一丝元气激荡而出,竟真的凝出一丝丝剑意。余良轻“咦?”一声,竟是住了手愣在了当场。 从李嗣这里看分明是良哥儿被自家老爹教训的狠了,一个饿狗扑食打算胖揍自己一顿,“罢了,父债子还,给他打两下消消气。”只是眼看着扑到一半手上竟是凝出一丝剑意,本就准备硬抗已是躲闪不及,只能睁大眼睛想 “良哥儿咋会剑意?” “莫不是那本书里学的?” “我果真捡到宝了?” “那岂不是说我果然是个能成剑仙的天才?” “哎呦,这是要下死手啊!” “救命!” 念头百转间听到一声“咦?”一个茶杯稳稳的停在自己鼻子前。待到些许水渍顺着杯沿滴到脸上,李嗣才回过神“嗷”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终究是少年心性,百般委屈一涌而上,于是红了眼呆望着着这个好朋友不知道说什么好。 余良听到这“嗷”的一嗓子也才一下子回了魂。看到李嗣可怜的样子,有些尴尬的收了手,还不待说什么便听到李嗣肚子传来“咕噜噜”一声。有些好笑的伸手认真道了歉“我错啦,先吃饭吧,正好看看你买了什么好吃的。”李嗣有些羞怒的瞪了余良一眼,“哼”了一声一把打开他的手自己爬了起来,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赶紧吼了句“我就看在依依的面子上原谅你了。”说着从地上拎起食盒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大损失才松了口气“四菜一汤,酱烧排骨,水晶猪蹄,糖醋鱼,宫保鸡丁,蛋花汤洒没啦就这样吧。” 一直虎视眈眈盯着食盒的大黄发现这两个愚蠢的人类竟然敢打自己食物的主意,赶紧大叫一声“汪”,正准备咬上李嗣一口让他知道大黄的尊严不可侵犯便被依依轻轻扫了一眼,只得趴在地上“唔嗷”委屈的低叫了一声,大抵是“说好的好处呐,人类果然是不可信的”。李嗣看到大黄可怜的样子赶紧撕了一大块猪蹄给它,浑然不觉自己肉最多的屁股蛋儿刚刚逃过一劫。 转过身看着兀自傻乐的余良,不禁有些害怕的想“莫不是被我老爹打傻了,那依依可咋办?”又偷偷撇了眼若无所觉的依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也开始傻乐。 于是场面显得越发诡异起来。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五章 二三小事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两道剑意带给余良的好处,远不止两式剑法这么简单。 余良发现自己识海上的封印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显然就是那两道强的可怕的剑意造成的。心中有些后怕的同时难免狂喜——这意味着自己终于可以动用识海中的元气,终于有了一丝自保之力了。尤其是在刚刚卷入某种未知漩涡中的此时此刻,就显得尤为重要。而为什么余良的识海有个封印,就有些说来话长。 余良的识海天生就有些大,如果说未曾修行的普通人的识海是一汪清泉,余良的就是一片汪洋,是一片货真价实的“海”——这可是相当于上境修行者的程度。也就是说余良一开始就一只脚踩在了上境修行者的门槛上。然而事情哪有如此简单,如此强大的识海却没有能够承载它的肉身,肉身终究难以负荷受创甚至濒临崩溃,如果不加以遏制便难逃一个身死的下场。好在有人以大神通,将识海封印起来,随后又以天材地宝辅以秘法温养肉身,才堪堪保住性命。而余良也是从有记忆开始便在老人教导下学习各种秘法用以修补体魄,稳固神魂并尝试炼化这道封印——这封印极其特殊,一旦炼化便可裨益神魂,帮助余良真正掌握这片“汪洋大海”。如此过了四年直到余良八岁——几乎每天都在不眠不休的非人学习修行中度过。终于勉强达到老人的期待,神魂壮大到终于可以勉强承担一部分识海。肉身也在天材地宝的温养下修复如初,更是没经任何修炼便已经达到下境武夫巅峰的水准。剩下的便是些水磨功夫了。 然后便被一脚踢下了山,美其名曰“去看看这个人间。” 若是个寻常的没心没肺的八岁孩子,怕是真会有些天高海阔的欣喜。可余良到底是个知道些人心复杂和险恶的,又在山中知道了那么多的秘闻,初识了这个世界的可怕,哪里会真的开心起来。可又实在寻不到回去的办法,便只能随意选了个方向战战兢兢的走了出去。路上莫名其妙的捡了个拉着他不松手的小姑娘,然后心有所感,第一次遇到了人间——便是这个康平镇。心中念头转了转,索性决定缩在这里不动了,反正所谓“看”又不是真的需要到处跑着看,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也可以啊。便打定主意:想要让他挪窝,起码也要把封印初步解开再说。 余良在这里接触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李有财,笑眯眯的走过来,看似亲切长辈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随便的盘问了几句便不甚在意的走开了。而余良因为识海和神魂的特殊也能隐隐感到眼前之人的强大,随便一个小镇遇到的人便如此可怕更是坚定了他“外面世界很危险,还是先安稳发育一波”的想法。所幸余良这身体没有修炼痕迹便看起来除了比常人结实也没有什么其他异常之处,而这里民风淳朴,余良更是靠着甜言蜜语和人畜无害的样子博得了镇上所有大龄雌性生物的欢心,随便编个可怜的身世便收获了一堆泛滥的眼泪——要不是余良自己做大义凛然状差点便做了李嗣的异父异母的好兄弟。听说因为这事儿老李没少被自己家母老虎收拾。于是也终于在邻里的帮衬下安顿下来。待到年长些展示些才学,做些便民利生的事情,更是被镇子里的人夸成了宝贝疙瘩,“小余先生”的名号不胫而走也在十里八乡传开了去。 李有财虽然也感觉这小子有些聪明的过了头,可来来回回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也就随他去了,只是难免还是要嘀咕嘀咕“看着挺好的孩子,就是太疲懒了些。”而“小余先生”的懒也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无论春夏秋冬,闲暇时候路过总是看到余良躺在那张竹椅上,天气好些就在外面晒太阳,天气不好就搬进屋子里晾自己。只是想着到底是个孩子也就偶尔劝诫几句倒也不好多说什么。这倒是冤枉余良了,余良只是在暗中炼化封印罢了。只不过在山中苦的太久,所以便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忙里偷闲罢了,看起来便像是整天睡觉的懒货了。 余良就这样一边悄悄炼化封印,一边若有若无的打探来隐晦的了解外面的世界。再通过自己所知一一印证。慢慢大概了解到自己应该处于大周朝东部边境附近,好在大周和邻国属于世代交好如胶似漆的友邦,所以也不必担心什么战事,反而经常互通有无,所以小镇倒是经常有些行商路过。余良也因此更容易打听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按照余良的了解,世间有四大圣地,云麓城的“浩然学宫”,龙虎山的“上清观”,西部婆娑州的“雷隐寺”,以及近几千年前起兴的南海“剑阁”。各有圣人传道,信徒聚集便有了人间之国。大周朝便是“浩然学宫”所在。 余良也才慢慢了解到这个世界因为有圣人制定的规矩在,所以并没有自己原先设想的妖魔横行,战火漫天那么可怕,反而颇有些太平天下的感觉。虽然经常有些战事和摩擦,但大多都是有些分寸的点到即止,很少有山河破碎,哀鸿遍野的惨状。也才发现像李有财这样的强手并不是满大街可见的普通货色。心中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原本按余良的估计,再有个大半年的时间封印就该炼化完成,自己也就可以正式踏入修行从此天高任鸟飞了。哪成想在这个尴尬的节骨眼上出了事情,好在这剑意在原本已经快要炼化完成的封印上斩出了一丝裂隙,让自己终于可以提前动用识海中的元气。虽说有些未竟全功的小问题,但相比自家性命显然算不得什么了。 “还是有些麻烦事,不过这样的话很多之前不能用的秘法应该可以勉强动用了,还有这两式剑法以剑意为主也是不错的保命手段。只不过先得把眼前的麻烦打发了再说。” 余良看着眼前傻乐的李嗣,面漏不善的暗戳戳想到。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六章 一个寻常的夜晚 - 天之倾 - 老二三 李嗣感觉莫名后背一凉,就发现余良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连忙一脸灿笑着递过去一只啃了一半的猪蹄。余良一脸无语的白了他一眼,顿了顿还是决定挑些李嗣能接受的告诉他。 “你那本宝贝书被你爹拿走了。”余良夹了口糖醋鱼一边斟酌着说道。 李嗣一脸心痛“啊?” “书里确实有两招很厉害的剑法。” 李嗣两眼放光“啊!” “不过是一次性的,不小心被我学会了。所以那本书基本没什么用了。” 李嗣一脸茫然“啊?” “好在,我可以教你,保证你能学得会。”余良轻轻吐出一根鱼刺,撇了撇嘴面无表情。 李嗣一脸你在逗我“啊!?” 气氛一度十分僵硬...... 稍顷,注意到依依有些不满的眼色和余良微微上扬的鼻孔,才有些将信将疑的呐呐道“良哥儿,你可别诓我啊,我自己什么样子我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你要是说别的,哪怕是教我学最不想读的那些圣贤书我都信你了,可是哪怕我再喜欢也清楚耍剑,我真的不是那块料啊~~”余良瘪了瘪嘴心说你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诓你做什么?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作数了。” 李嗣仔细想了想“三年前你说要做一个能带我飞上天的纸鸢,后来又嫌我胖”“气的那阵子我连最喜欢的桂花糕都不想吃了,还有两年前你嫌大黄丑要送给我看门的”“还有......”注意到余良渐渐难看的脸色,才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灿灿的住了嘴。 “你一天都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纸鸢你又不是没见过,只不过那阵你胖的跟个猪一样,绑在身上架子都给扯断了,哪带的动你。”余良有些气急败坏,“还有大黄,一来就赖在我这,我想赶也赶不走,我还嫌它只知道吃了睡屁用没有呐。” 大黄听到余良说自己坏话,不屑的打了个响鼻,干脆叼了块骨头扭扭屁股跑到门口表示眼不见为净。 余良被这么一打岔才长吐了一口气,终于注意到被带歪到十万八千里外的话题。于是闭上眼掐了掐鼻梁,静了静心神认真说“总之这次肯定是真的,我会些秘法,可以保证你学得会。”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似不经意的试探“你没发现你老爹最近哪里有些不对劲?” 李嗣看到余良认真的神色终于信了七八分,正有些激动突然被这么一问问的有愣了愣。想了半天才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饭比以前吃的多了?”“啊,前几天我看见我爹大晚上偷偷出门也不知道干嘛去了。”“难不成是准备柳暗花明又一春?”“嘶,难怪我看他刚刚看依依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回头我就跟我娘告他一状。” 余良使劲揉了揉额角,才忍住一脚给他踹出去的冲动,无奈心想“老李看起来这么正经个人怎么生出个这么不着调的玩意儿。”一边无奈叹了口气“是是是是,你还不赶紧回去给你娘说一声,等明天你再过来我再教你剑法,定然让你成为厉害无比的大剑仙。”心中想的却是“对不住了老李啊,谁叫你之前欺负我来着,自求多福吧。”一边努努嘴示意李嗣赶紧滚蛋。 李嗣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起了身,于是又一把抓住余良的袖子,使劲抹了抹,神色严肃的说道“良哥儿,你果然是个够义气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然后便无视了余良要吃人的眼神,拎了一个猪蹄一边往外走,一边咬牙切齿的嘀咕着什么“打依依主意”,“早就看你不对劲了”,“叫我娘扒你层皮”。 终于打发走了李嗣,余良才算放松下来,又再仔细梳理这一番遭遇以免漏掉什么不曾注意的细节。思忖片刻实在没什么头绪“山雨欲来啊,我这里怕是已经被盯死了,想要脱身而出已经不可能,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增强自身以求自保了,只是这种坐着等人上门的的法子实在被动的紧。”余良看着渐渐昏暗的天色默默地想“只能等天黑了。” 小镇上的人都觉得博学多才余良是个天才,老头子不置可否,可至少余良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山上修复崩溃肉身和温养神魂的痛苦日子里,总需要些寻些乐趣才能保证自己的意志不会崩溃。余良的乐趣就是老头子私藏的大量书卷记录。其中最让余良感兴趣的除了那些秘密的见闻便是种类繁多的各式秘法,余良便挑了些看起来自己用的上的做些尝试用以打发时间,所幸老头子也不藏私,余良想学什么便在关窍上随意的提点几句,也就让他学了个七七八八。由于识海被封印,所以这些秘术大多是作用的肉身和神魂的,再辅以一些罕见的天材地宝,使得肉身和神魂在修复重塑的过程中有了一些特殊的变化,肉身强度虽然不算出众也堪堪达到的武夫下三境大成的地步,只差一步便可迈入中境,殊为难得的是吸收并继承了一株名为“空谷”的绝品仙草的药性,“空谷”作为一株已经几乎绝迹的绝品仙草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也不能使人凭空获得修为或是延年益寿,却有一个极其霸道的属性——空谷落处,方圆百丈术法几乎禁绝。余良继承了“空谷”的部分药性,虽然不能做到术法禁绝,但是肉身对术法的抗性极高,中境以下的术法余良几乎可以无视。按照老头子的推算,“空谷的”药性似乎还并未被完全激发,所以这种抗性随着肉身强度的提高甚至还可以获得进一步的加强。 所以显而易见想要短时间内变强的最快方式,就是想办法将肉身提升到武夫中境。这样配合新得的两式剑法,才堪堪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余良本身并没有走纯粹武夫的想法。按余良原本的打算,是在封印炼化完毕后,肉身便可借此打破樊笼自然破境,正式进入武夫的中三境脱胎境的第一境,意气境。实在是因为武夫前路崎岖难行,一生厮杀不止上境武夫已经极为难得,古往今来更是只有传说中的武祖一人曾以力证道跨过那道门槛,其他武夫都始终难以一窥三境之上的风光,因而武夫上三境最后一境归真境又被称为武夫止境。余良本身厮杀经验实在少的可怜,于纯粹武夫近身搏命厮杀实在没有什么胜算,所以打算临时先法体兼修,以肉身这样凭借还算强韧的肉身和无视大多术法的特殊,配合上更种秘法,余良的自保的能力绝对不差。可眼下封印没有完全解封,能动用的元气有限的紧,之前的想法短时间内实在难以实现。所幸新得了两式极其凌厉的剑法,余良思来想去决定兵行险着,以剑气淬体,强行破境。那么首先,余良需要完全掌握这两式剑法,才能保证不会出岔子。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余良便难得正经端坐于室内,凝神感悟这两剑。 遥想当时所感,一剑为“横”,剑横于身前便自成一界,万物不可近,剑锋三尺之内无物不可斩;另一剑为“纵”,提剑于手便身前无人,任你神魔满天,我自一剑而去。 余良知道这两剑很强,虽说封印已经炼化都最后阶段,但是想要以外力打破也绝非易事。所幸当时剑意并非应激而出,而只是意外的被识海封印吸收化解掉大半,只剩余些许威力仍是在封印上开了个缺口,这剑意又是封存于外物之中,可见持剑之人必然是个已经悟得自身剑道真意的顶尖的大剑修。余良虽对老李说得悟一二分剑意已经让老李暗骂怪物,殊不知余良情况特殊,其实已得其六七分真意,欠缺的只是经验和发挥这剑意真正威力的元气罢了。好在这剑法重意不重气,能动用的元气虽然少的可怜,但是用来凝聚淬炼肉身的剑气到是足够了。 此时星光漫天,大黄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依依一脸担忧的看向自家少爷。剑意随心而起,余良不禁闷哼一声。虽说已经心中有所准备,还是没有想到这剑意实在太过霸道了些,剑气锐意无比于周身游走,其痛苦处不亚于凌迟一般,余良仿佛又重温了肉身崩溃之苦,然而此时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无奈只能咬牙硬撑,只是身子还是疼的无意识的微微颤抖,看的旁边的依依更加揪心,心中一边想着希望余良能够安然无恙,一边又很没有道理的把李嗣骂了个狗血淋头。 此时折腾了一天的李嗣早已进入梦乡,只是不知道是否感应到了什么,竟是狠狠打了个喷嚏,于是朦胧的睁开了眼,眯着眼睛茫然的看了一圈,才又挠了挠屁股转了个身抱着被子沉沉睡去。窗外的老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准备推门而入,突然若有所觉,于是转身望去,却不是余良所在,而是镇子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峰。 峰顶处,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人遥遥望来。 于是四目相对。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七章 将至 - 天之倾 - 老二三 四目相对不见得就一定要是“你瞅啥?”然后便打生打死,两个老男人显然也不可能擦出什么爱情火花。 只是虽然相隔甚远,老道人还是对着老李促狭的挑了挑眉,显然两人便是旧识了。老李有些无奈的皱了皱眉,轻提一口气消失于原地,几下闪动间几百丈的距离倏忽而过,轻飘飘落在老道人面前。老李无视了眼前人的挤眉弄眼,只是干巴巴的道“我细细问过那小兔崽子,一听说有个什么“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我就猜想若不是个江湖骗子也就只有你周全能干出这种臭不要脸的事情。”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了微微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你这一身好皮囊。” 叫做周全的老道人竟是完全不恼,甚至还略微得意的捋了捋自己的随着山风微微飘荡的长须,倒是确有仙风道骨的神仙中人的意味。“李老弟凭白夸我作甚,我也晓得自己玉树临风的模样,只是这皮囊虽是天生的,却也是外相实在不值一提,你这么一夸倒叫老道我颇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那一脸得意,你快多夸夸我的欠揍模样实在看不出哪里有“不值一提”的意味。 李有财看着这个某种程度算是很出名的老道人,莫名就想起了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儿子,不由的恨得牙痒痒,于是面色有些奇怪的摆了摆手,“你也别跟我套近乎,咱们之间勉强也就算是熟识,交情谈不上,我也不打算跟你套什么交情。咱们还是不要拐弯抹角,直接点,有什么事就直接摊开来谈好了。” 周全做了个伤心的表情,尴尬的轻咳一声“不愧是当年打出不小名头的李三炮,倒是直来直去爽利的很。”看到老李没有接他的茬的意思只得继续开口“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这次呐也就是受人所托,来给你送个东西提个醒。至于受谁所托,既然那剑意都已经见过了,显然你心中也有数了。我这里倒是有个消息想跟你做比小买卖,不知道李老弟有没有兴趣?”说完便老神在在的看着李有财,一脸你开口问我啊的样子。只是李有财却是一脸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全等了半天反而有些按捺不住,于是有些心虚的轻声问道“你这事儿毕竟算是大周自己的私事,有规矩在,外人也不好插手,能提个醒已经算是~~~”李有财敏锐的注意到了周全的心虚,抬起头笑眯眯的盯着周全看。周全被李有财盯的浑身不自在“你这么看我作甚,我可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卖艺不卖身的。” 李有财当然不可能就让这个老不修这么糊弄过去,摸了摸下巴笑着说道“你知道的还不少,看来这事儿确实漏了风声出去。不过据我所知你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既然之前东西送到了,也算是提过醒了,今天又突然露面找我,显然是其中出了岔子你不好交代。”周全连忙喊道“李老弟你可不能冤枉我,我这叫~~我这属于售后服务啊。”只是李有财不打算给他辩解的机会“让我猜猜,这剑意莫名激发,你肯定是动了手脚吧。”周全有些尴尬的张了张嘴,面皮抖了抖“李老弟果然是慧眼如炬,哎呀,这事儿也不能怪我。我也算是个稍微会耍两下剑术的,可赵兄弟被称为百年难遇的剑道大才,年纪轻轻就已经得悟自身,这剑意就那么放在那里,就好比美酒美人,虽说尝不得,可是看看总该是可以的吧。”说到这里有些灿灿的笑了笑“谁想到放的这么随意,瞅了一眼便要激发,好在老道我急中生智,拼了老命才将这剑意重新封印住,呵呵~~” 李有财心中微动“果然不是个简单角色”,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微微挑眉“那么说来,显然我那赵兄弟已经支付过报酬了,你是真的从那小兔崽子手里骗了钱?” 周全一听到这连忙一拍大腿“哎,李老弟这话就不对了,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骗呢!”“我这不是一打听,老弟你可是个公认的善财大童子啊,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积德行善。我一寻思,反正您家大业大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缺钱的主,我干脆帮老弟分忧帮帮忙,您这在我这花了钱,便算是积了个大大的福报。别的不说,就你家那孩子,我一看将来就是要光宗耀祖的。” 李有财听到这里真是被气的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清新脱俗的解释,你这“铁鸡道人”的外号到是真没有叫错。” 周全咧了咧嘴“哪里哪里,都是同道们的衬托啊呸,抬爱 。” 李有财摇了摇头“你一毛不拔的鬼样子我也清楚,这银子进了你的袋子,想要让你吐出来怕是不可能了。便当做是我付的酬劳,我对你之前提的消息有点兴趣,你说说看。” 周全这才嘿然一笑“据我得到的消息,这次大周出了三人主理此事,军方是一位叫鲁直的的中境巅峰纯粹武夫,钦天监来的是一个叫颜肃的上境大念师,还有一个上境大剑师名为赵璨是皇室供奉。”说到这里似乎是站累了,随意寻了个山石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才继续说道“啧啧啧,大周不愧是世间诸国之首,随随便便就拉出几位大修行者,这几位想来不是于你相熟便是有些嫌隙的,我这里还有一个小道消息算是赠送的,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李有财沉默不语,却是心中无奈暗自叹息“这几个人却是都多少于他有所交集,鲁直成名还在他之前,认真算起来算是他曾经的上司,颜肃则是曾经一起上过沙场的半个战友,至于赵璨曾经是个有些公子恶习的世家子弟,也因此被他教训过算是有些私怨,没想到十几年过去竟然已经成为上境剑师。只是朝堂之上一出手就是这种“铁三角”的阵容,显然是不准备放过他了。这种时候任何可能的助力都该试一试。”李有财理了理思绪才有些凝重的问道“什么问题?” 周全朝着余良所在的方向努努嘴,有些好奇的问“那小子什么来路?” 李有财思虑半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不过我要先听你那个消息。” 似乎是山风冷冽了起来,周全狠狠打了个喷嚏,于是浑没形象的把双手拢在袖子里才有些唏嘘的说道“听说学宫这次也来人了,是个君子。”说着眯了眯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叹了口气“唉!” 李有财还有些奇怪修行中人早该无惧寒暑怎的还会受凉,只是听到这句也眯起了眼睛“浩然学宫作为超然物外的圣地,极少涉足世间纷争。一位君子虽说境界不见得多么高妙,关键是所代表的身份和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难不成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关节?”想到此处发现周全转过身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稍作思量便咧开了嘴漏出一口大白牙“我不知道。”注意到周全有些懵圈的表情才继续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那小子什么来路我确实不知道,之前倒是有些猜测或许是那座学宫里出来的,不过现在又觉得不太像,至于信不信就由你了。”说着这些话,趁着周全还没有完全缓过神的功夫便脚下劲力一吐,溜之大吉。待到“由你了”这三字落下,人已经消失不见。 此时周全嘴巴微张,似是有些不敢置信,然后面色转红,气急败坏的跳将而起,有些咬牙切齿的吼道“嘿,终日打雁今天倒是被雁啄了眼,今天非要让你见识见识真人我的手段。”只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又有些颓然“哎,罢了罢了,仔细想来到确实不曾欺瞒于我,说到底算是交易做成了。”想到这又开始捶足顿胸“这笔买卖可是亏了,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看起来挺实诚的一个人说没就没啊,像我这样的好心老实人实在是......”说道这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戛然而止,运足了目力向着余良遥遥望上一眼,顿时如遭雷击便转过身去不敢再看“胆子但是够大,运气也不错”。只是想着刚刚那一瞬如芒刺背的感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喃喃道“有古怪啊,有古怪。” 周全虽然常常被人叫做什么“铁鸡道人”,其实自号为“灵犀真人”,盖因为周全本身灵觉异于常人敏锐异常,对于冥冥中的危险常常可以有所感应,也因此常得些难得的消息和宝物,这也是他虽然在修行界中名声不算太好,却又一直逍遥自在没被人打死的立身所在。这份灵觉不知道使他多少次幸免于难,因此他对此也绝对信任。之前周全就隐隐感觉镇子西角有些不对劲,冥冥之中便绕开来去,刚刚实在忍不住心中遥遥一望,只一瞬间竟是冷汗直冒,仿佛其中有大恐怖在,于是赶紧转身不敢多看。此时已是心中揣揣,赶忙定了定神,御风而起,仓皇而去。 此时余良,终于成功破境,肉身跻身武夫中境。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八章 初初见伊 - 天之倾 - 老二三 缓缓睁开眼睛,余良轻吐出一口浊气,一边仔细体会肉身晋升带来的益处,心中却还是难免有些后怕。 余良错估了剑意的霸道,剑气与元气相比本就锐利无比,而这剑意又是一位带有顶尖剑修的剑道真意,更是桀骜无比。要知道《剑身决》这剑意淬体的秘法,本就是剑修得悟自身剑道真意之后用来淬炼自身的法门,余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因此初次运用,实则如同稚子持利器于手,仅是勉强运用而已,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是以剑意一游走周身,余良便发现了不妥之处,这剑意实在太过霸道,“早知道就该从老头子那多偷点灵丹仙草”,余良有些痛苦的心想,然后闷哼一声,浑身青筋虬起,一边咬牙忍受这好似凌迟一般的痛苦,一边以观想之术紧守心神,心中已经在仔细回想所学秘术试图寻求补救之法,心念百转之间之前缝缝补补的肉身却隐隐有些承受不住的迹象,若是再没有解决办法余良似乎就将再一次面临肉身崩溃,身死道消的命运。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余良隐约听到一声轻啸,然后便感到一股阴柔至极的力量自百会穴而入,然后自行运转周身,气机运转之际居然开始修复自身。肉身任这霸道之极的剑意肆虐而过然后再被缓缓修复,竟是给痛极的余良一种奇特之极的舒畅之感,余良只能紧守灵台清明几乎仅凭本能运转《剑身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余良似乎听到一声“叮”的清脆剑吟,又似乎是破茧而出的“咔嚓”声,只是感觉终于打破某种桎梏,大有天空海阔之感。于是心神一松,勉强睁开眼睛,对着一脸担忧的依依咧了咧嘴角,然后便吐出一口淤血,眼睛一黑,不省人事了。 待到余良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时分,只感到右手微沉,睁眼便看到靠着床榻睡着的依依,一只手搭在自己右臂上,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使劲吧唧着嘴,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看样子已经有了好一阵儿,成功的在榻上连出一汪清泉。余良有些无奈的的轻叹出一口气,“昨天的水晶猪蹄好像都被这个妮子啃了”这种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便侧过身子换个舒服的姿势缓解下有些酸麻的右臂。不曾想还是惊动了睡的不算沉的依依,于是抬起头,有些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发现余良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努力睁大眼睛的眼睛弯了弯,刚想说些什么便注意到那“一汪清泉”。一丝羞意一闪而过,只得强装镇定微微低过头,漏出一丝浅浅的明媚笑意“少爷定是饿了,我去弄些吃食。”说完便转了身,匆匆走了出去。 余良仔细感应一番身体已经无碍,于是起了身,立于窗前,想到先前有些明媚的笑容不禁有些恍惚,透过窗口看着远处轻轻随风摇曳的柳枝,眯了眯眼喃喃自语“说起来好像就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啊。” 余良于依依的相遇便是在这样的一个明媚的春天,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余良刚下山不久,顺着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百无聊赖的走过,走过一株粗壮的有些异常的柳树,然后便看到了一个瓷娃娃般漂亮的小姑娘。小姑娘双手抱膝蜷坐在柳树下,注意到余良便抬起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余良默运几个宁神清心的心决没发现什么异常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上前问问看,毕竟这是自己下山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人,或许周围便有人烟可寻。于是上前蹲下身,尽量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张了嘴正准备问话,女童便眨了眨眼,抽着鼻子猛的嗅了嗅,然后张开双手一把抱住了余良的胳膊。 余良的半个笑容僵在了四月有些微醺的暖风中。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余良有些无奈的望着半挂在自己身上的女童,尽量轻声问道。 “......”眨了眨眼。 “你多大啦,你是跟着爹娘出来的吗?” “......”眨眼*二。 “你是走丢了吗?你家在附近吗?” “......”眨眼眨眼眨眼。 余良有些头痛的想到“难得遇到个人,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难不成是个小傻瓜?”想到这便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小姑娘。 似乎是感受到余良的想法,小姑娘气呼呼的嘟起嘴,然后一口咬在了余良的手上。 “嘶~~~”余良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使劲挥了挥手,可小姑娘始终挂在身上甩不脱,疼的跳脚的余良捏了个手决,正准备赏小姑娘一个“脑瓜崩儿”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咕噜噜~~”的声音从小姑娘肚子传出来,便改了主意,挥手取出一瓶“辟谷丸”。大叫着求饶“松口松口,我这里有好吃的糖豆,酸酸甜甜还管饱。” 小姑娘眼睛一亮,将信将疑的松了口,一手紧抓着余良的袖口,怯生生的伸出一另只手递过来。余良看着手上的牙印欲哭无泪的抽了抽嘴角,只能无奈的倒出一粒“辟谷丸”放在小姑娘的手里,小姑娘嗅了嗅便一口吞进了嘴里,使劲嚼了嚼咽了下去,有些满意的弯了弯眼睛,然后又小兽一般盯住装着“辟谷丸”的小瓶子,再次坚定的伸手一只手。 余良嘴角抽了抽,只能无奈的递过装着“辟谷丸”的瓷瓶。“一粒便能果腹,能保证一月不需进食,这一瓶一共24粒,正是~~~”然后便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姑娘一仰脖儿,糖豆子一般将整瓶“辟谷丸”倒进嘴里,撑的小脸都鼓起了一圈,也没见怎么咀嚼,鼓起的小圆脸便迅速恢复了寻常样子,一整瓶“辟谷丸”便都进了肚子,小姑娘这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嗝~”又抱住余良的胳膊,一脸开心的的埋头蹭了蹭。 余良有些目光呆滞“两年的量~”这几个字已是微不可闻。只是看着一脸依恋的小姑娘明媚的笑脸,刚刚微微乍起的汗毛又平复下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复杂的喃喃自语“这谁顶得住啊?” 不过至少余良已经确定小姑娘确实能听懂自己说话,还是可以“友好交流”的。 “你别抱着啦,我又不会跑,我牵着你走好不好?”余良有些无奈。 “......”小姑娘眨了眨眼,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角。 余良灵光一闪“你答应我,我便再给你一个小瓶子怎么样?答应你就点点头。” 小姑娘歪头想了想,只能依依不舍的松开双手,一只手紧紧牵住余良的袖子期待的望向余良。余良这才有些满意的又取出一瓶“百草丸”递给她,“这瓶味道有些微甜清凉,是解毒清心的,可不能再囫囵吃掉啦。”小姑娘一脸似懂非懂的把“百草丸”藏进衣服里,伸手使劲拍了拍才放下心来。 “也不知道你叫什么,既然是在柳树下捡到的你,杨柳依依,便先叫你依依好不好?”余良一挥手又取出一个瓷瓶笑眯眯的问小姑娘,显然已经掌握了“友好交流”的核心技能。 小姑娘微微迟疑,便重重点了点头,待到又得了一瓶“零食”终于是喜笑颜开起来。 “依依呀,我教你说话吧,看你样子也不像个傻的,怎么~嘶~松口松口!” 春风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手牵小手,大的许是孤单的久了,一直絮絮叨叨的说话,小的有些迷茫的听着,时不时傻乐一下或者狠狠咬上一口。 日头西斜,两个影子渐渐拉长,渐行渐远。 随风飘摇的柳枝许是累了,终于垂了下来稍憩一会儿。余良的渐渐飘远的思绪也随之拉回,有些古怪的想起这些年被依依吃掉的许多能让大多数修行者听了便抓心挠肝的灵丹妙药,仍是不禁感到有些肉痛。只是看到这明媚的笑,便微微摇头笑了笑“当然有些不一样。” 谁又没有些秘密呢?想着便挑了挑眉“重要吗?” “吾家有女初长成。”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九章 剑元 - 天之倾 - 老二三 春日里的微风总是若有若无的懒懒拂过,便能悄无声息的撩拨起人的思绪。特别是晚春的风,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躁动。此时余良便偷得半日浮生,把摇椅搬到院内的绿荫处,咸鱼一样躺在上面,一边调息边在这清风的怂恿下半梦半醒的陷入某种不甚值钱的自我感动中。 可惜余良并未在这种类似于老父亲的复杂情绪中沉浸多久,便被风风火火一头撞进院子的李嗣打断了。余良有些迷茫的睁开了眼睛,只微微瞥了眼门口,发现新修好的院门跟大黄一样有气无力的耷拉在一旁。心中既有些许“贤者时间”被打断的恼怒,又有种微妙的无奈困倦,最终化成一个有些潦草的哈欠,便果真如咸鱼般翻了个身,打算眼不见为净。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这嗜睡的毛病倒像是被依依这丫头给传染了。” 纠结期待了一晚上的李嗣,好不容易摆脱了自家老爹的魔爪,恨不得飞一样的赶了过来,哪里肯让余良就这么睡过去,紧赶几步用力一把拍在余良大腿上,却好似拍在了山石上震的整个手都发麻,疼的鼻子一酸,不由得“嘶”了一声,使劲甩了甩,看着浑无所觉的余良。便气恼的贴着余良的耳朵,使劲大吼到“起床了,起床了,说好教我剑法呢,你可别想赖账!!!” 余良吃了这一记“狮子吼”的偷袭,再多的困意也都消散,只能无奈翻身坐起来,仔细又认真的盯着李嗣看了起来。 李嗣被余良难得认真的盯着看了会,反而忐忑不安起来,收起龇牙咧嘴的样子,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正打算说些什么,便见余良漫不经心的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指头似慢实快的一指点来,一愣神的功夫便点在额头上,瞬间便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指头一触即收,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指实则已经耗尽余良心神,大有身体被掏空之感,若非已经突破怕是还力有未逮。余良看着还僵在原地的李嗣有些无奈的长舒了一口气。“就看你小子的造化啦。” 余良之前就觉得李嗣的身板子有些异于常人的硬朗,刚刚仔细一看便发现一日未见,李嗣的肉身强度竟然堪比下境武夫了,略微思索一番便想明白定是老李暗中长期耗费自身元气给李嗣淬炼根基,才能使李嗣的根基在还未修行时便扎实无比。或许是危机将近,老李不知使了什么法门,竟是悄无声息的强行将李嗣送入了炼体境。不禁心中感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想到此节,余良索幸便决定成全了他,原先怕李嗣承受不住只传承几分的剑意,此时已经是毫无保留,辅以心中感悟夹杂些私货,以秘法“灵犀一指”灌输而去。 仔细算来,这大概是“灵犀一指”这秘术第一次现世——这是老头子新创的。大概是被余良各种奇怪问题扰的不厌其烦了,便糅合了“龙虎山”的传道“浩然学宫”的解惑以佛门“灌顶”的手法,随手创出了这个秘术,余良再有什么麻烦的问题便一指点过来让他自己想去。饶是余良神魂异于常人也是被点的有些吃不消,至于“灵犀一指”的名字则是余良自己取的。 想到如今也有机会让人尝尝这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余良心中倒是起了一种扬眉吐气的莫名快意。于是双手抱着后颈,重重了躺了回去,只是看着天上不断变换形状的云彩,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头子,再被这恼人的风儿一撩拨,眼睛就酸了起来,干脆闭了眼睛不去看,只是不知道心中是否仍有涟漪。 返观李嗣,被这一指点中,还来不及思索,便陷入一片茫然的心湖之中,紧接着便感到铺天盖地的剑意迎面而来,心中若有所悟,于是闭眼随着心中感悟指引,不自觉手中虚握做横剑于前状,不动如山。漫天剑意不知是否感受到了什么,竟是凝于身前三尺不得寸进,却仍是前赴后继,如此李嗣仿佛置身于一个剑意形成的圆球中,这剑意仿佛无穷无尽,圆球越来越大,剑意也越来越重,却始终不得寸进,李嗣仿佛无知无觉陷入某种顿悟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听到一声清脆剑吟,一丝亮光透出,紧接着便仿佛开天辟地一般的一道剑光划过,漫天剑意一扫而空。心湖中的李嗣有些虚弱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虚握了握,愣然无语。 僵在原地的李嗣终于睁开了眼,有些木讷的看着饶有兴致盯着自己的余良,才终于晃过神,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才勉强挤出了笑脸,涩然的喊了声“良哥儿~”只是这声音太过干涩沙哑,吓了自己一跳,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都吓丢了去。 余良笑眯眯的递过一个微温的茶壶,努了努嘴示意他润润嗓子,有些促狭的笑道“看不出你小子能坚持这么久,不错嘛!” 李嗣接过茶壶,对着壶嘴仰天“咕咚咕咚”的灌了个半饱,才算是缓过了气。便随意寻了个台阶一屁股坐了下去,看着西斜的太阳有些漫不经心的咧了嘴角问道“我站这多久啦?” “一个时辰”余良微微偏了偏头,把脸放进树荫里,以至于声音都显得有些朦胧起来。“原本我以为你大概可以坚持一炷香左右,这样便可以基本领会这剑意了,待到半个时辰,你应该便可以完全掌握这剑意,可你既然入定一个时辰,肯定是领会到某些我意料之外的东西了”说到这里微微瞟了一眼李嗣,发现他正整鬼头鬼脑的四处张望,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没好气的说道“别看了,依依不在家”然后才状似不在意的道“给我看看你的剑意,看你学了多少去。” 李嗣尴尬的挠了挠头,才扭扭捏捏的伸出一只手,凝出米粒大的一丝微弱的剑芒。 余良微微一愣,眯了眼仔细感应,待到想到某个可能,猛的睁大了眼睛,悄悄咽了咽口水,皱着眉头低声嘟囔“不会吧?这是剑元?” 什么是剑元?简单来说是一个剑修凝练自身剑意,走出自己的剑道的象征。通常只有上境的大剑师才可以真正悟出自己的剑道,凝聚剑元。能提前寻到自己的道的无一不是惊才艳绝的天才,可据余良所知便是当今剑圣,也才是在入了下境才开悟寻得自己的道。至于在修行开始就入道的更是闻所未闻。 想到这里余良嘴角狠狠抽了抽,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角,长吐了一口气,理了理有些杂乱的思绪“你这个还不错,不要给除了你爹的其他人看到。”说道这里顿了顿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的摇了摇头。 李嗣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跳了起来凑到余良跟前一脸期待的问“很厉害,对不对?” 余良一脸无奈的推开李嗣凑上来的大脸“是是是,很厉害。这是剑元,可以温养剑意,其他种种好处更是难以言喻。”顿了顿还是决定提醒一下“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装着不肯修行,倒是被我误打误撞撞破了,以你展现出的悟性说是前无古人也不为过,还是不要轻易示人了。” 李嗣身形微微一僵,嬉笑的神色缓缓褪去,干脆学着余良,单手抱头仰倒在地上,望着渐渐染上一层金边的流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吱呀”一声,依依提着大包小包推开院门,便看到两个人一个在椅子上,一个在地上躺着装死,愣了下转头看着大黄眨了眨眼。大黄一脸一言难尽的无奈,表示自己对于什么青春期的小小忧愁完全理解不能,让我给你解释这个实在太为难我了,干脆的甩了甩尾巴装作自己啥都不知道。于是依依只能一脸莫名其妙的悄悄往里走。 倒是李嗣被开门的声音惊的回了神,转头一看是依依回来了,赶忙起身换上一副大黄嘴脸,刚准备嘘寒问暖一番,便吃了依依一记娴熟的“白眼杀”并留下一句“晚饭没有你的份”进了屋。李嗣只得灿灿的收了爪,拍了拍屁股。想了想正色对着余良说“我并不是存心瞒良哥儿你的,不管你怎么想,我是真心把你当兄弟的,你也是我长这么大唯一真心佩服的人。” 说到这里又轻哼了一声,换上一副傲娇的嘴脸“不过依依是肯定要做我老婆的,你最好不要打她主意。” 余良听到这里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只能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没好气的叫道“滚蛋滚蛋,没听依依说晚饭没你份嘛,想蹭饭没门儿。” 李嗣这才吧唧吧唧嘴,捂着肚子皱着眉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这次神功初成只奈时运不济,你等我吃饱肚子,明天再于你大战三百回合”说着做潇洒状踱出了院子,飞快往家里跑去。 余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又暗戳戳的想“本来还觉得鬼精一样的老李是不是被戴了帽子,看李嗣这王八蛋的闷骚样子倒是真的随了老李。” “不知道老李发现儿子是个大天才修出了剑元会是什么表情”余良有些玩味的搓了搓下巴。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十章 老李的故事 - 天之倾 - 老二三 李有财缓缓从阴影中走出,看着逐渐远去的李嗣有些面色复杂,心说还好自己不太放心暗中过来看看才能发现这小子的秘密。只是想到连自己都瞒着,平时又是个混不吝的疲懒样子还是忍不住有些恨的牙痒痒。只能无奈嘟囔了一句“小兔崽子,连老爹都不放眼里了,看我不找个由头扒你层皮,天赋好了不起啊,还不是老子的种!”说到最后已经是忍不住尾音上挑,嘴角慢慢咧开,已经颇有些眉飞色舞的样子了。又赶紧收了这一丝小得意有些深沉的看了一眼还在院中树荫里兀自假寐的余良,不自觉有些烦恼的挠了挠头,有些想要忍不住现身把这小子拎起来把他身上的秘密都抖落出来的冲动,只是想着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这小子明显不简单又不像是怀有什么歹意的样子,驻足思索片刻便摇了摇头悄悄退去,心中已经是暗暗做了某种决定。 摇摇欲坠的太阳似乎是终于心满意足的看完这场小小风波,随着李有财的退走也悄悄落了山,趴在角落的大黄也随着骤然变暗的天色有些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也不知道是在怀念哪根骨头的味道或者是在嘟囔什么。只是突然竖起了耳朵听到屋内的女主人的低低呼唤,赶紧支起了身子狠狠嗅了嗅,便一股风一样的窜过,跑到后厨门前坐直了身子,没脸没皮的伸直了舌头等着依依的投食。余良许是被大黄带起的微凉的风惊醒,便有些茫然的张了眼,待看到大黄的样子便明白又到了晚饭时间,于是有些意犹未尽的伸了个懒腰,摇晃的站起来,正好看到依依伸出个脑袋浅笑着招了招手,便也满足的笑了起来,嘴里不自觉的嘟囔“这样舒服的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呀。”待看到大黄偷偷叼了好大一只鸡腿连忙紧赶了几步怒喝一声“兀那黄口老儿,还不放下本尊的鸡腿!”大黄赶紧瞥了眼依依,发现女主人也不知道是因为买了新衣衫还是在外面偷偷吃了好些小食心情格外的好,于是并没有追究自己的意思,便不屑的打了个响鼻,扭过身摇了摇尾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余良只能无奈的对着依依埋怨“都是被你惯坏了。” 依依也不说话只是腮帮鼓鼓的瞪着对大眼睛对着余良笑,余良便只能无奈投降,一边有些怀念那个曾经懵懂的傻丫头一边加入夺食大军,这倒是一副另类的其乐融融景象。 只是李嗣这边显然可远远称不上“其乐融融”,有些兴致匆匆又有些心事丛丛的回了家,还不等交待什么,便被李有财寻了个由头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结果骂着骂着又想起了这兔崽子的斑斑劣迹好家伙倒是真的生了气,撸了撸袖子准备给这兔崽子来一顿狠的。李嗣见机不对什么心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连忙使劲哭嚎着请了个强力外援——自家母上大人是也,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便是如此了。风韵犹存的女子也不吵闹,只是搂住李嗣轻轻的哭诉“我当初就就不该嫁过来,也不知道怎地就猪油蒙心死心塌地跟了你,费了多大的劲才好不容易有了我这苦命的孩儿,你怎地就三天两头教训一次,你若打他,便连我一起打死了去吧。” 李有财这便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皱眉头的铁打汉子,却最受不得自己夫人的眼泪,于是只能手足无措的连连低声劝慰,好半天工夫才在答应了一堆不平等条约后终于将媳妇劝好。收获颇丰的女子这才有些心满意足的在李有财的再三保证下施施然回了屋,将自己的“心头宝”留在了原地交给自家男人发落。老李折腾半天心里莫名而起的邪火也消了去,看着鹌鹑一样的李嗣无奈的拧紧了眉头。看的李嗣心头一跳赶忙挤出了一个僵硬的讨好笑容。 “随我进来书房。”李有财无奈的转身进屋,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放心我答应了你娘不打你。” 看着老李有些萧瑟的影子渐渐拉长,李嗣莫名有些恍惚,才略微忐忑的跟着进了屋。 “我原名李裕,是个一只脚踩在上境的纯粹武夫。”老李一脸淡然的开门见山。 李嗣有些踹踹的心绪被这突然的消息惊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张大了嘴诠释什么叫目瞪狗呆。 化名李有财真名为李裕的汉子稍微停顿了一下等到李嗣消化了这个消息后才微微摇头继续说道“大周武夫,单就战力来讲我稳取前三。” 李嗣看着一脸平静的老爹,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实在无法将这个平时看起来寻常至极的汉子与什么大周前三武夫联系起来,便只能继续做茫然状。 “其实也就是些寻常话本里的老套故事,我是前代太子李显的贴身近卫。”李裕说道这里眯了眯眼有些晃神。片刻后才继续说道“我与太子自小一起长大,还曾一起求学于浩然学宫,他待我如手足,十八年前先皇宾天,妖后起事,太子本就心性淡泊无意争端,骤逢大变,被有心算无心险些身死,虽说动用了某些秘密手段才能脱身而出,却已经身受重伤药石难医。” “太子本就仁厚,这样强撑些时日四处游走,见妖后还算是有些治世手段,百姓还算富足,天下还算康平,便彻底息了什么心思,只想着带我在最后的时日里完成一直的心愿好好看一看这大周山河罢了。”李裕提起这些陈年旧事不禁有些眼眶泛红。 “终究还是没能游遍整个大周,待走到这里太子还是撑不住了,临去前将一物托付于我,又怕自己身死后这东西的没了主人控制引起的气机激荡被人察觉,便在这里设了个阵法,以自身为基与此物互相镇压。”说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声“唉!”“现在想来,什么游遍山河的念想,什么临终托付,怕是都为了给我找些事情做,让我不去想着报仇而苟活于世罢了。”李裕终是神色落寞的住了嘴,只是神情微惘不知道在默默想些什么。 李嗣或许是已经适应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在听了自家老爹言简意赅的故事之后,心绪反而平静了下来,在这有些沉重的气氛里已经开始尝试思索一些关窍,甚至隐隐还有一丝余力岔开了念头想到新得的剑意,又难免联想到余良身上去,脸色便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待到李裕回了神看着李嗣阴晴不定的脸色,稍加思索便轻轻点了点头“余良那小子大概是没什么问题的,你不用烦恼了。” 想着孩子如此快便能想到许多关节便有些欣慰“至于这件前带圣人赐予大周用以镇压一周气运的圣物为何会泄露了风声出去让人找上了门,我本摸不着头脑,现在看来,该是于你有些什么关联吧。” 李嗣想到之前的某个画面,不禁面色苍白,明白无意间自己真正闯了个事关生死的大祸,双腿一软,便朝着地上瘫坐而去。 李裕伸出一只手,扶住李嗣,咧嘴无声笑了笑。 “别怕,爹在。” 平静又释然。 李嗣愣愣的看着微弓着身体的父亲, 突然间泪流满面。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十一章 有客自远方来,不胜其烦 - 天之倾 - 老二三 次日清晨。 李嗣顶着又黑又肿的眼睛一脸木然的出了屋,显然是一夜未睡,想到昨天与老李的彻夜详谈,父子俩的互相坦白,父亲对自己的解惑和叮嘱。想到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危局,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身上,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咬咬牙眼神坚定的按照父亲的嘱咐出了门,一路向西往余良所在的院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心里已经转了无数念头,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最后还是面漏苦涩的叹了口气,只是脚步加快了些许,若不是记得父亲“每逢大事需静气”的叮嘱怕是已经撒丫子跑了起来。 如此匆匆到了余良的院前,远远便发现门前竟然罕见的站了一个人,待到近前一看才发现是个剑眉星目的温和青年,身着一身青色儒衫,却又梳了个不伦不类的发髻,此时正站在院门前,看着趴在门前的大黄皱眉不语。 许是注意到有人靠近,便转身看了过来,待看到脚步虚浮走过来的李嗣更是眉头深皱拧成了一个川字,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咬紧了嘴唇。 李嗣看着这人欲言又止的奇怪样子暗自心想“这人怕不是有些什么问题?”没成想心中所想竟是脱口而出倒是让俩人都一愣,紧接着就面面相觑起来。 不待李嗣说话,这青年终于是忍不住了,便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劈头问道 “小哥是此地人士?” “于院中人相熟否?” 说着眼前一亮“院中该就是余良了吧?”说到这不等回答才想起什么似的有些歉然的继续 “在下云麓人士,姓王名予,字子玉,慕名而来,不知小哥如何称呼?”说着微微顿了顿,又没等李嗣做出什么反应又继续说下去。 “我观小哥面有菜色,脚步虚浮,眼泛青紫,目光呆滞,该是操劳过度心力交瘁所致,少年要注意节制啊。” “只是我观你面色红黑二气流转不休,该是最近有大机遇中却带有不小的劫数,需多加小心堤防才是。”王予叽里呱啦说道这里紧皱的眉头才慢慢舒缓,终于有些满足的长舒了口气。 李嗣本就木然的眼神,被这无意中带有些许神意的一通絮叨,更加呆滞起来,眼看着瞳孔已经涣散陷入某种癔症失了神。 自称王予的男子这才“哎呀”一声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赶忙站直了身子神情一肃轻喝一声“子曰:不可夺其志。” 李嗣这才冷不丁打了个冷战,从某种恍惚境地中脱离而出,只是好像还没完全缓过神,呆呆看着眼前温和的青年呐呐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予竟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十分诚恳的拱手作了个揖。 “抱歉抱歉,先生说我读书读淤了总是喜欢多说些无甚用的废话,叫我少说些话。正巧路上遇到了个西边来的秃驴,又很巧的交流了下学问,就拿了那边的闭口禅试了试。只是这法门好似真的不太适合我,这几天实在是憋的紧了,刚才神念有些收束不住,实在是个意外。”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小瓶子递过去“这是我闲来无事自己炼制的清露丸。没什么大用,不过倒是起些凝神净念,调养身体的效果,算是对之前失误的补偿。” 李嗣有些傻傻的接过瓶子,眼看着这个话痨又要说什么的样子,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才终于回了神,连忙大喝一声“停!” 揉了揉有些发木的脸面迫不及待的对着院内扯了嗓子大吼“余良赶紧出来接客,有人找你,别装死了。”看着欲言又止的王予有些后怕的心想“以前倒是没觉得读书人有多麻烦,刚才我愣是一句话没说就被问成了麻瓜,嘶~恐怖如斯!”浑没注意到因为被扰了清梦而眼神不善的大黄。 王予看到李嗣的大吼不禁喃喃自语“虽说有些失了君子之仪,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悄无声息的迈前一步,挡住大黄看向李嗣的视线。 过了片刻,余良才有些似曾相识的揉着额头推门而出,看样子是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倒实在是怨不得余良,本就刚刚突破境界不稳,又耗尽心力施以秘法已经是疲惫至极,囫囵的调息一番便沉沉睡去,此时不过睡了个半饱。样子虽说没李嗣看起来那么惨,可是仍然感觉脑壳有些隐隐刺痛。此时出门看着外面的陌生男子微微一愣,悄悄打量一番心中对于男子的来历已经有了猜测,心中有些复杂难明的意味。只是转头又看到李嗣一副被糟蹋过的凄惨模样,实在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又连忙止住笑意招呼俩人进了门。 余良引着两人进了屋,还在奇怪平日了跳脱的李嗣怎的转了性子突的沉默起来,又怎么搞的一副虚脱的样子。暗自打量了半天的王予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不才王予,有幸在学宫求学,此次慕名而来,足下便是《西游》和《蜀山》的作者余良吗?” 余良一愣,心说果然如此便有些复杂的暗暗抱歉一声应道“是我”说着隐隐带着些期待的看向王予。 王予得了这个肯定的答复,便是眼睛一亮“夫子们大多是抱着看别家热闹的心思觉得故事有些意思,我家先生却赞了声天马行空,构思不俗,我深以为是。” 也不待余良说什么又自顾自继续“《西游》隐晦寓意和尚和道士们互相打架抢地盘,故事巧妙有趣实在不俗。《蜀山》虽然有些美化里那些脾气极臭的剑修,却是难得微言大义,不拘小节。更难得是两个故事里有很些不俗的设想让人眼前一亮,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十分值得探讨一番。” 说道这里又不知道想了什么皱了下眉头,“只是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实在是有失偏颇,有些酸气,实在不妥。” 余良听到这里心中隐含的期待已经息了下去,心中不觉苦笑“果然不是吗?” 其实《西游》和《蜀山》这两个故事是余良在教依依说话的时候讲她听的,只是故事实在有趣便吸引了全镇的孩子,出于自己心中某种“寻找同伴”的心思也就没加约束,甚至偶尔还穿插几个通话寓言,聊斋志异什么的,又“偶然”被过往行商听了去,便使得这故事慢慢流传开来,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某个学宫夫子耳中,看的老夫子莫名开怀大笑连连高声“有趣”。无形使得这故事愈发流行,据说便是远至西婆娑州都流传开来。 此时听闻王予都是问些故事内容,心中不禁暗自嘀咕“毕竟是在你们学宫地盘,难不成讲些《儒林外史》或者干脆某个荤段子合集,怕不是要被骂的狗血淋头,那些绿林故事或是楼起房塌的情情爱爱孩子们又不喜欢听,干脆讲讲和尚道士,剑仙风流罢了。”浑不知某个打算找他麻烦的和尚已经被眼前人“顺手打发”了。心中念头百转间又忍不住起了一种“孑孓独行”的孤寂之感。 还好小棉袄依依及时出现送了壶茶水进来才又婷婷聘聘的出去,余良各自倒了杯热茶仔细砸么了一口才从某种不可说的孤独感里跳脱出来,忍不住长舒了口气。 王予有些面色奇怪的看着依依进出,又似乎注意到了李嗣隐隐的情绪变化,难得住了口,只也喝了口茶水,突然眼神一亮,只觉唇齿留香,回甘又清冽至极,不由暗赞了声好茶。 反倒李嗣也不知道不是不是被吓到了,自从进了屋便一言不发,显得有些心事丛丛。 余良显然没有编造些什么创作者的心路历程的打算,只是眼前的王予一看便是个读书发了痴又喜欢钻牛角尖的麻烦角色,便只能随口扯了几句看似十分有理其实屁都没说的大而空应付了事。 只见王予时而皱眉不语“不通啊”时而连连点头“是极是极”,看样子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脑补了多少剧情了。 余良实在无奈只能微微瞥了眼李嗣试图转移话题“你小子平时看到依依恨不得贴上去,今天怎么转了性子,莫不是被你爹打傻了?” 有些晃神的李嗣这才抬了头看着余良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我爹说镇子里可能马上会出事,已经在劝说镇子上的人们尽快搬离,希望我跟着你尽早离开这里。”说道最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已经是眼睛通红。 余良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李嗣,按照他之前的猜测老李该是中境巅峰的武夫,不客气的说在整个大周都是差不多可以横着走的,可是却近乎带有托孤意味的让自己赶紧离开,显然这次的麻烦不是一般的大,心中不由有些无奈,只是还不待细想。本来神游天外的王予突然一愣,眯了眯眼,转头看向东边,然后无奈摇了摇头“怕是暂时走不得了。” 余良这才若有所觉,只觉天地元气猛的一滞,又有某种气机暗自牵引。 李嗣突然面色一白“噗”的一口鲜血喷在雪白的窗上,明艳至极。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十二章 三人行,必有一伤 - 天之倾 - 老二三 此时小镇之外三人遥遥站定。居中的男子头戴金冠,身着一身华贵至极的金纹长袍,这袍子上的金纹隐隐流动之间有神意流转,竟是一件殊为难得的符文法袍,这男子看着已是而立之年,面目俊朗,蓄有短须,形貌颇为不俗,若是年轻个十几岁必是个能让某些花痴少女茶饭不思的风流人物,此时虽说不再年轻却又另一种沉淀的韵味,想必还有无数美貌妇人为之趋之若鹜。此时这英俊男子手持半块月牙形的古怪玉玦,轻“咦?”一声,皱眉不语。 左侧之人头戴古冠,身形瘦削,身着一件略显宽大的青色长袍看起来颇有些滑稽。此时正有些怏怏的摸了摸脑门上并不存在的虚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对着中间的老熟人瘪嘴“哎呦,赵璨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京都的小娘子们掏空了身子,杵在这里作甚。这宝物于那物件气息相连,此时顺着气息寻去便是了,我毕竟不是专业的阵师,这隔绝天地的阵法难以长久,还磨蹭些什么。”叫做赵璨的中年男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人的冷嘲热讽,只是微撇了一眼便不搭理,又闭了眼仔细感应。 这瘦削男子见赵璨无视自己,仿佛受到莫大的羞辱,一下便精神起来,心说可算找到个由头先干他娘的一架再说。便瞪圆了眼睛,兴冲冲卷了袖子打算趁其不备先给他来个“海底捞月”。 右侧的戎装老人见状连忙轻咳一声,拉住了手脚并用打算双管齐下的某人,想到一路上俩人一直不断的小摩擦只感觉脑仁隐隐作痛,心说早几十年我恨不得左边一个大耳刮子,右边一个大飞脚世界才能清静。只是想着大局为重只能无奈的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颜肃你猴急个什么,莫不是事情出了什么差错。”说着转过头看向闭目不语的赵璨。 赵璨闭目再次感应片刻,眉头已经是拧出一个“川”字,才睁了眼有些不确定的说“我感应到的气息,有两个?” 左右二人微微一愣,也皱起了眉头。 这三人显然便是之前周全所说的赵璨,颜肃,鲁直三人,只是看这样子赵璨倒是确实夺目,鲁直就不知道耿直几分,这颜肃倒是猴子一样完全看不出一点严肃的样子。 赵璨虽然是持器之人,但只是身份使然临时受命,他本身是个剑修因此对这件宝器只能勉强以秘术驱动实则并不了解也完全无法发挥其威力。倒是颜肃出身钦天监,本身对于各种术法,器物都略有涉猎,此时思索片刻,才皱着眉说道“难不成那物件认了主,已经与人气血交融?” 赵璨眼睛一眯,神色有些凝重“难不成李显还未离世?可他当时分明已经是神魂破碎,理应绝无幸理才对。或者是那物件认了李裕为主?可若真是如此李裕怕是早该突破才是,情报上分明显示李裕迟迟还未突破,况且他又没有皇族血脉又怎么可能得到那物件的认可。”赵璨心念百转,原本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情此时出了变故难免有些许烦躁,不自觉吐了口气。三人既然能被派出来办此事关一国之运的重要之事,显然不可能是傻子,其他二人稍微一想便也想到了此节,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 只是此时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鲁直踏前一步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管他如何,总是要看看的,小心一些就是了。” 赵璨轻轻点头,长吸一口气,将手中半块玉玦举起,默运某种秘法,低喝一声“引!” 镇内李家,众人已经遣散,偌大的院子里只有李裕和自家夫人还未离去,此时这风姿绰约的女子难得发了火伸手拧了老李的耳朵恨恨骂道“你个没良心的,还想把老娘赶走,你是不是看我看的腻了,又准备去哪里勾搭个小狐狸精,告诉你没门,老娘在一天,就赖你一天,这辈子你就别想跑。”老李也只能无奈杵着任由她打骂,只是这女子骂着骂着又想起了自家的孩子,便红了眼愣愣的松了手“这小兔崽子也是个浑没良心的,只是被宠的久了,以后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想着想着眼泪便止不住的掉。老李赶忙递过去一个肩膀扶住自家夫人,轻轻劝慰。 突然,仿佛受到某种牵引,李家祠堂微微震动,远在余良家的王予微微皱眉,李嗣面色一白喷出一口鲜血。 李裕心有所感,伸手轻轻一按,怀中低声缀泣的女子便昏了过去,轻轻将其抱起安置好,不舍的看了一眼,便轻吸一口气,一步踏出,人已消失不见。 赵璨刚刚运起法决,试图以气机震荡让那物件和某个与之有关的人物现世。便感到一股凌厉至极的拳意扑面而来,抬头便见到一个中年汉子面无表情的朝着面门直直一拳打来,这汉子正是李裕,这一拳毫无花俏,单只一个快字,快到即便是他上境的修为,此时施决途中也难以躲开,李裕此前称自己在大周武夫可稳占前三显然不是虚言。眼见着这一拳越变越大已经拳风当面,赵璨瞳孔微缩,一只手从右侧斜斜伸出,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异常坚定的挡住这一拳,正是鲁直,若说武夫实力,鲁直自问绝不在李裕之下。只是圃一接触,鲁直便感到这一拳轻飘飘的毫不受力,原来竟是一个虚招。 心道不妙之时,李裕已经拧身再进,藏在身后的另一拳借势而发,正是一记返璞归真的炮拳,若是被这一拳正中胸口,赵璨不死也要身受重伤,只是此时这拳将发未发,鲁直已经一掌接空,若是强行提劲绝对阻拦不及。咬牙之下,竟是也揉身而进,向着李裕左肋一拳击出,这一拳击实李裕怕是也要被废掉大半战力,显然是打着围魏救赵的打算。可李裕竟是无视这一拳,面露狠色打算以伤换伤。这电光火石之际,赵璨只有选择相信这件法袍的防御力而微微收腹,强运一口气微微偏了偏身子避过要害。 只听一声“嘭”的轻响,法袍之上一抹金光闪过紧接着就黯淡下去,赵璨感觉仿佛被一辆马车正面撞上,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虽说眼前一黑,却感觉伤势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重仍有一战之力。正自纳闷难道这法袍真如那墨羽阁伙计吹嘘的那般厉害,便见李裕也被一拳击中闷哼一声,如断线风筝一般向着左侧飞去,不由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左侧的颜肃本就是个不善搏杀的念师,此时兔起鹘落的一番交手,颜肃刚刚有所反应,便见飞到半空中的李裕做了个古怪的动作,竟是借力而来再出一式更加凌厉的崩拳。颜肃只来得及面皮抽了抽,便被这一拳击飞,倒在远处,一声不吭,生死不知。 原来之前一往无前的两拳都是幌子,李裕真正的目标始终都是战斗中牛皮糖一样烦人的念师,促然偷袭终于建功,以重伤的代价废掉念师,轻伤一人。 李裕轻轻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吐出一口刚刚强行压下的淤血,缓缓站起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暗自叹了一口气,对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赵璨扬了扬眉,无声的咧了咧嘴。 赵璨一把扯掉破烂的法袍,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扭了扭脖子眯着眼看着李裕“呼,李三炮的炮拳,好久没有感受过了,果然还是那个味道,只是有点不够劲啊。听说你也成了家,莫不是被哪个婆娘绊成了软脚虾?”说道这里狠狠唾了一口口中的淤血,森然的笑了笑“你我之间本不必生死相向,毕竟都是忠人之事。可看你这么急,上来不惜对着老朋友下手,该是想要破掉这隔绝天地的阵法吧,看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在意的人在?” “这阵法虽然没了人主持,但是想必还是能撑一会儿的,你此时已经重伤,而我虽说受伤但本命剑还未出,更何况还有完好的鲁老在,你真觉得自己能解决我们?”说着狠狠瞪了眼生死不知的颜肃“嘿嘿,这个废物刚刚明明可以躲得过,却宁肯生受了你一拳也不想对你出手。想必你也看得出,你到是真狠的下心不念曾经的交情。这次事毕,我必定狠狠参他一本。” “倒让我看看这些年过去,你是否学了些什么新手段。”说着心念一起一柄冷光湛然的宝剑凭空而出,赵璨伸手握剑,气势浑然一变,锐意无比。 鲁直有些复杂的看了眼这个自己曾经无比看好的汉子,能在初遇三人的一瞬间便做出此等破局之举,眼界实力和经验缺一不可。心生迟暮之感又暗道可惜此等良才于此偏远之地蹉跎半生。此时已经完全收起了之前的轻视之心,心中不禁激起了一丝武夫的傲气前踏一步。 李裕深知自己只是有心算无心,又钻了对面轻敌的空子。此时感到面前两人气势一变,脸色终于一肃,身子微微前倾,心中已经起了某个疯狂的想法。 三人遥遥对立,真正的生死之搏一触即发。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十三章 死战 - 天之倾 - 老二三 李裕身子微微前倾摆出一副攻击的态势,却迟迟没有没有动手,实则是在默默运气消化药力。原来在一开始动手之时,口中便已经含了颗从某人那敲诈过来的“回春丹”。这个某人自然就是余良,那时余良初到康平镇,手中又没有银钱傍身,倒是各式瓶瓶罐罐的丹药还有不少,便拿了这粒药丸跟老李换了不少银两。别看名字是烂大街的货色,实则是余良曾经用来温养肉身的绝品丹药,用料都极为珍贵,虽说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是只要不死,便可吊住一口生机,对肉身裨益更是极大。李裕正是有这枚丹药打底才敢以伤换命,强行突袭。此时药力缓缓化开,感觉自身伤势明显有所好转,已经有了一战之力。 对峙的赵,鲁二人,本来对刚才李裕迅捷无比的身法就有些忌惮,更是发觉李裕身上并没有那件圣物的气息,难免担心是否会有人埋伏在侧。此时却发现李裕的状态隐隐有些不对,鲁直眼神一凝敏锐的察觉到李裕的气势缓缓攀升,竟是有了突破的预兆。终于按捺不住,低喝一声一步踏出,凌空而起爆裂无比的一拳打出,整个地面竟然龟裂开来可见去势之猛。与此同时,赵璨单手引决,低喝一声“疾”手中之剑骤然消失,竟是后发先至,比鲁直更快一步向着当面李裕刺来。 即便李裕几经全神戒备,这一剑之快仍是有些出乎意料,仓促之间只来得及微微侧开脑袋,仍是被这剑风在右颊擦出一道伤口。还未来得及后怕,鲁直这爆裂无比的一拳已经当胸而至。李裕轻吸一口气面漏狠色,竟是不闪不避,抬手对着这一拳对轰而去。双拳浦一碰撞,竟是诡异的半点声音也无,可见已经是气机压缩到了极致,紧接着便是一声轰然巨响,李裕只感觉这一拳刚猛无比,眼前一黑闷哼一声被击飞而去。鲁直这一拳毕竟是借势而发占了先手因此只落地退了一步,却仍感觉气血翻腾不已。此时却是得势不饶人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狂喝一声飞身而起向着李裕追击而去。李裕身在空中,却仿佛未卜先知的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了折返而回的飞剑。刚一落地,便见鲁直须发怒张的追击而至,与此同时那柄阴魂不散的飞剑也鬼魅的再次袭来。 值此千钧一发的绝境,李裕竟是眼神变得越发明亮,心中若有所觉,困守多年的瓶颈终于在生死中得以突破,气势陡然一盛,面色平静无比的微微拧身,便让过鲁直的当胸一拳,左脚骤然发力,揉身而进,右臂微屈猛的一震,正是一个带了崩字决的铁山靠结结实实的靠了过去。那柄阴险至极的飞剑却也躲闪不及,同时寻了个诡异角度穿胸而过。鲁直只感觉李裕气势一变,自己一拳落空便心道不妙,眼见一肘靠来,更是心神微颤,只来得及伸出另一只手微微格架。便猛的一震,一大口鲜血喷出,竟是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被击飞而去,落地后觉得整个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胸口更是整个塌下去了一块,又忍不住咳出一大口血,显然已是失去了战斗力。 李裕一拳击飞又一次偷袭而至的飞剑,转过头,饿狼一般狠狠盯死了御使剑诀的赵璨。飞剑须臾间出现在赵璨身前护住周身,赵璨毫不怀疑若是再次出剑,没了鲁直牵制的李裕定会再次拼着再受一剑近身攻来,自己这个有些水分的剑修不见得能再挨上一拳还安然无恙。 赵璨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开口说道“我们本无意于你生死相向,本来来此只是确认下那位殿下是否身死,然后带着回圣物罢了。你本就不是个在乎身外物的性子,既然那东西你自己都没用,何苦一见面便打生打死,圣后也是个胸怀宽厚的,即位之后从不曾大开杀戒,更是广纳贤才,你若是肯罢手随我回去,以你一身业艺,一身荣华唾手可得,听说你已成家,不为自己想想,总要为自己的家人留条后路。” 李裕虽说面向凶恶,此时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虽说临战突破得以破敌,可此前一而再,再而三接连受创,整个左半边身子在先前的对拳中已经没了知觉,五脏六腑刀绞般痛苦难明,最后的当胸一剑更是已经伤及心脉,若非有那“回春丸”吊着,此时怕是已经早就倒下。此时听了赵璨的劝说却是呲然一笑。 “以前就说你脑袋有些不太灵光,竟是些没什么用的小聪明,本来以为会有些长进,现在看来倒是一点没变。还有你这纸糊的上境,跟我那兄弟真的差远了。此时打到这种境地,你还叫老子收手,收你奶奶个腿,我呸!”说着动了动渐渐恢复知觉左臂,干脆闭了嘴,一步一步缓缓向着赵璨走去。 赵璨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李裕,终是收了心思,面无表情的收了剑诀,竟是伸手握住了这柄飞剑。单手持剑,一手附后,剑尖微微上扬,竟是剑光大盛“我自然是无法于那样的天才相比,至今无法得悟剑道真意,可到底是琢磨了些许手段,事已至此,总不该让你小瞧了去。” 李裕只见赵璨剑光明灭不定,护住周身,隐成方圆之势,微微眯了眯眼。一瞬间便已做出决断,竟然猛一跺脚直直冲着剑光一拳打来。 赵璨见此一拳不退反进,剑光一吐便笼罩李裕全身。李裕见此一剑斩来,面漏狠色,去势再快三分,只是微微拧身让过要害,虽说左臂仍在剑光笼罩之中,右肩却劲力一吐,做了个顶心肘的架势强行突进,竟是打算舍了左臂不要,以伤换命。赵璨被这粗暴至极的攻势也激的起了血性,眼泛红光狂吼一声,竟是又进一步剑光更胜,打算一剑分生死。 眼见两人已经近在咫尺无法收手,生死一瞬之际。只听得一声“唉!”的轻叹。 一个面白无须,身着大红色蟒袍的老人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两人之间。微微作势,便云淡风轻的一手夹住赵璨的剑,另一只手架住李裕的手肘。只稍稍一打量,便目露赞赏之色的看向李裕赞了句“还不错。” 李裕凝就全力的最后一击被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看着这个大红蟒袍的老人隐约想到某个人,不由得面漏苦笑,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做什么了。一直强撑的身子骤然一松,竟是脱力直接向后倒去砸在地上,狠狠的吸了几口气愣然无语。 赵璨看到此人现身,有些狰狞的脸色也终于平息下来,微微行了个礼,也不去管两个生死不知的同伴,只死死盯着躺在地上发呆的李裕半晌,才闭了眼坐下来调息。 老人微微摇了摇头,一拂袖便将生死不知的两人带到身前,仔细验看一番,便一人塞了一粒小药丸不去管。看着发呆的李裕刚要说什么便微微挑了挑眉,转过头。 王予带着余良,李嗣二人突然现身,落在李裕身边。 老人面漏不悦“这你也要管?” 王予罕见的闭了嘴,有些尴尬的伸手指了指余良。 余良看着眼前的老人,肃然正襟一礼。 “前辈,我说我路过,您信吗?”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十四章 今日无雨,宜再战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当然不可能是真的路过,只是再次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老人,他所能做的实在微乎其微。所幸老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否则此时老李就不是瘫倒在地那么简单。余良有心试探,便松开了紧攥着李嗣的手,塞给他一枚品相不俗的伤药示意他去看看老李的伤势,李嗣得了示意立马“噔噔蹬”的跑到李裕的跟前,看着无力动弹勉强对着自己扯了扯嘴角的老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帮着服了药,蹲坐在旁边抓住老李的手死死不松手。 见老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的笑了笑,一边努力回忆刚刚第一次见到这个老人的每一个细节一边开口“我有办法斩断李嗣于那东西的联系,只求前辈放他自由。” 此时老人无视了红着眼眶蠢蠢欲动的李嗣,正面色平静的看着余良,只在看到那枚带有独特印记的丹药之时有些许心神波动,此时骤然听到余良开口,不禁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看不出喜怒的仔细的盯着余良打量,心中却暗暗有了些猜测。 老人地位尊崇,更是战力强横,几十年前便登临武夫峰顶成为宗师力压诸多惊才艳绝的修士,是大周名副其实的武道第一人,若不是身体有缺怕是已经再做突破得以一览止境之上的风光,即便如此在整个天下也是数得上号的高手。老人本已避世多年,若不是这件东西本就是由他掌管,也是在他手上遗失,最近又颇不太平总有些鬼祟暗中蠢蠢欲动,又何须他亲自出手。只是自己冥冥中心有所感,静极思动,求个有所始终罢了。老人看着面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少年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命运多舛的殿下,心中不禁微微感慨“都曾经是些可爱的青葱少年啊。” 先前李裕在的时候,老人便已经循着对那件器物熟悉气息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李家之中,而李裕既然毫无所觉。直到那物什受法决激发,祠堂震动,李裕被迫出手应战,老人也只是默默旁观。直到看到那东西破阵而出,却没有去往本该去往的赵璨处于那玉玦合而为一变成他原本的样子,反而顺着气息去往另一处。老人犹豫片刻没做阻拦,便随着这东西一路而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东西循着气息一路向西,“啪”的一声打破窗户,落在面色煞白的李嗣手里,本就被李嗣吓了一跳的另外两人面面相觑。 老人一路随行到了院子前,心中虽然隐隐有不妥的感觉,想了想还是一步踏出,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三人面前,微微一瞥,心中略起波澜。 那个面色苍白的小子自然便是引这东西过来的了,只是他的状态却有些奇怪,并非自己所想的已经是被这东西认主,反而更像是某种气息交汇的共生关系,相比是刚刚气机震荡受了些伤此时正被这物件慢慢温养疗伤。旁边身着儒衫的青衫青年看样子倒像是那座学宫的弟子,自己竟然隐隐感觉到一丝威胁,如此年青就有此实力想必毕竟师承不凡,自己该是听过他的名字才是。最为古怪的是身坐主位的少年,自己竟然感受不出他的修为,神念探知竟然完全被隔绝在他身体之外,只是凭着自己对肉身超凡的认知才隐隐发觉这少年的身体竟然好似破碎瓷器一般,却又被某种神乎其神的手段修复粘合,心中不禁对背后之人起了一丝忌惮之意。 余良本正暗自打量这破窗而入的物件,发现是一个长条状的玉器,中间还有一个月牙状的古怪缺口,心说看样子这莫不是一个纸镇?王予却只是瞟了一眼心中却暗自叹息果然是这东西,仿佛心中早就知晓一般。突然一个老人凭空出现,余良如临大敌,王予暗自皱眉,李嗣则毫无所觉。 王予看着眼前老人的大红蟒袍,心说难道是那个人?本来看着李嗣于这纸镇的状态就感到颇为棘手,此时更是觉得实在麻烦。 还是站起躬身一礼“见过卫昇前辈。” 被称作卫昇的老人不置可否的微微额首“你是学宫弟子?看你颇为不俗,不知在哪位夫子座下求学?” 王予微微一顿,想着说的尽量简洁一些“学生王予,不才忝为子路先生弟子。” 老人卫昇想到某个脾气暴躁的家伙不禁神情微微一僵,反倒是神色柔和起来有丝笑意“你便是那根木头?” 余良正自有些摸不准老人身份,此时也只能起身微微行了一个晚辈之礼,听到老人这句调侃,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便转过头看向王予。 王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正要说些什么,老人摆了摆手指着李嗣手中的玉镇纸“我是来带这个东西走的,现在看来这孩子也要一并带走。不过想来你出现在此并不是什么巧合,难不成学宫坏了规矩开始干涉世事?” 王予微微一愣摇了摇头“老师只是叫学生来看看,莫使这东西落入邪祟之手,毕竟曾是我学宫先贤遗物,从未起过据为己有之念。只是这孩子......” 王予叹了口气“学生所修最重心意,我先前便无意于其起了因果,想来此时便是了结之时。事关本心,实属无奈之举,还请前辈莫要怪罪。” 老人眯了眯眼,双手负后,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你当真要拦我?” 王予深吸一口气“总该要试一试的” 老人皱了眉头“若是你那老师在,或许拦得住我。你虽然大道可期,可此时还差了不少火候,明知不可为何必自讨苦吃。” 只是显然王予已经打定了主意,此时只是眼神坚定一言不发。余良注意到场间形势心中念头百转,悄悄横移一步,将一开始就被老人气机锁定动弹不得的李嗣挡在身后。 只是老人不知道感知到了什么,有些烦躁的一拂袖暗骂一声“不成器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 余良暗自松了口气转头眼色古怪的看向李嗣,心想着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这王予看着浓眉大眼的竟然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更难得的是居然肯为他出头。扭头问王予“老头什么来头?” 王予却皱了下眉头,极为言简意赅的说道“宗师”。 余良倒抽了一口凉气“人呢?”王予仔细感应一番才凝重的说道“应该是去镇子东边的战场了”说着有些犹豫的看向李嗣“那边的战斗应该是结束了,原先的几道气息此时都微弱至极,可能都受伤不轻。” 李嗣刚刚有些好转的脸庞瞬间面无血色,有些茫然的看向余良,余良咬了咬牙强行定了定神,斩钉截铁的看向王予“带我们去。” 王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两人,默运法决低喝一声“君子如水,无处不自在。”几人瞬间消失,出现在战场之中。 几人刚刚落地,便见战场凌乱至极,整个地面仿佛被犁过一遍,几个长长的沟壑随意的斜在一边,尽头各自趴了一个生死不知的人,看样子竟是被人生生撞出来的。此时老李瘫倒在地,浑身衣衫尽碎,鲜血横流,特别是右胸有一道狰狞之极的伤口竟是整个贯穿而过,还好此时已经开始结痂,不然单是一直流血怕是人也吃不消。 余良心中略一思索便知道是已经提前服过丹药护住了心脉,微微松了口气好在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快的地步。还是不放心的塞给李嗣一颗“地元丹”示意他赶紧喂给李裕。 眼看老人似乎想说什么连忙拱手一礼“我有办法斩断李嗣于那东西的联系,还请前辈放他自由。” 老人眯着眼听着余良解释。 余良有些斟酌的低头说道“之前我便觉得这种李嗣的这种状态有些熟悉,这物件本就残缺,不知怎么与李嗣的神魂起了共鸣,将其视作本体,因此与其交融形成某种奇怪的共生状态。” 说着顿了顿“我碰巧知道一种秘法,可以斩断这种共鸣,打断二者之间的共生状态。” 说到这里停了口抬头看向老人。 老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中却在暗暗猜测“神魂之间的诸多法门,倒是是西面的和尚懂的多些,不过也都该是些秘而不宣的秘术,这小子哪里看起来像是个和尚。”说着又想到其透着古怪的肉身,还有之前那个带有某个特殊印记的丹药,更是对其出身有些惊疑不定,只是隐隐感到有某个自己忽略的古怪念头闪过。想了半天扔是有些吃不准,便摇了摇头干脆不去想。 “且不说这法门多难得,你当真有万全把握不出差错?”说着不等余良开口又摆了摆手。 “即便你有万全把握,我又怎么去敢赌那个万一。况且,即便你真的做到了,这小子吸走的巨量气运该怎么办?难不成任其一洲之气运加身?便是当今圣上也不敢如此!” 说道最后已经是神色转冷,面色冷漠。 余良张了张嘴心中暗自叹息若自己设身处地怕是也不敢去赌那个万一,便只能哑口无言。王予无奈的踏前一步“说到底,还是要打过再说。” 老人微微摇头“你不行。” “加上我呢?”一道有些飘忽的声音由远及近,待到这个“我呢?”已经是近在耳边。 一道明亮之极的剑光闪过,一个风尘仆仆的灰衣剑客落在王予身前,洒然一笑“还好赶得及”。 转头看向一旁的李裕眉头一挑“怎么混的这么个凄惨模样,莫不是故意扮惨好向我讨那欠了几十年的酒钱?”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十五章 交手和意外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汉子留着些许潦草的胡须看不出年岁,腰间随意插了把做工粗糙的木剑,一头凌乱的长发简单的用草绳束起随意搭在脑后,只是眼神却明亮之极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如何邋遢,反而透着一股洒脱的劲,一身灰色的布衣只是街头随处可见的寻常货色,此时也有些破损充满了战斗过的痕迹。 此时汉子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场间形势,随意调笑了句老友,绝口不提自己冒了被关几年禁闭的风险又是费了多大的劲才从剑阁大阵中偷溜出来,一路上又解决了多少闻风而动打算浑水摸鱼的魑魅魍魉。因为对这汉子和李裕这样的人来说,这些事情做了就做了,哪里值得随口一提,还不如聊聊哪家的姑娘臀儿俏,哪里的美酒最馋人。 汉子收到李裕有些复杂哭笑不得的表情,扬了扬眉头有些满意的转过身,面对老人,咧嘴一笑漏出一口明亮的大白牙“在下赵英,英俊的英。” 老人本来有些漫不经心的表情此时终于开始严肃起来。 这世界上总是有些常人难以企及甚至想想都有些绝望的天才的。虽然赵英自己不这么认为,但是显然世上的其他人并不这么想,尤其是那些和他同一时代的剑修们更是如此。“剑圣亲传”这四个字如果还不够响亮,加上唯一二字,和下一代剑圣指定人选,成为世间最顶端的四人之一便足见其潜力惊人了。 难以想像这样不羁的赵英是书香门第出身,前十几年就如普通读书人家的孩子看起来毫不出奇。只是后来一家人为妖魔所害,赵英外出求学才得以幸免。赵英初闻噩耗悲悖不已,于家人坟冢枯坐七日。遂弃笔而去不知所踪。待到再次出现已经是两年后,竟是已经成为一个中境剑修,一夜之前荡尽三山四水十一处妖寇之属。大仇得报后又北上去往北地边境于妖魔厮杀,也就是在此于李裕相识。也就是在此时终于崭露头角展现出远超寻常剑修的惊人战力,后为剑阁云游的前辈相中南下拜入剑阁。传闻当代剑圣竟然为其破关而出,只问了一个问题便宣布他为亲传弟子,是下一代剑圣的继承人,天下震动。之后赵英更是破境如喝水,三年就跻身上境,成为几百年来最年轻的上境剑修。随后出山历练,只持一柄木剑便剑斩无数为祸一方的大妖,留下无数传说却从无人见过其本命之剑,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多强。直到遇到某个学宫中外出游历的前辈,因为一坛百年佳酿起了争执,做过一场。才传出一句“二十年之后,圣人之下”可见对其评价之高。 如今是第十二个年头。 饶是老人已经避世多年,“赵英”两个字也算的上的如雷贯耳。感受其内敛到极致却磅礴似海的剑意自忖即便自己已经世间有数的高手也未必稳操胜券,此时终于认真起来。也不去提什么不涉世事的狗屁规矩——对晚辈讲讲规矩还在情理之中,若是再跟这个名头蛮大的洒脱之人提及便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很久不曾有的豪气,竟是微一沉肩干脆至极的凝声低喝“来战!” 汉子朗声一笑,“早闻卫前辈大周武夫第一人之名,某个骗我酒的老不修说和前辈很是投缘,很是赞叹过前辈乌龟一样耐打。只是当时本事稀松被教训的有些惨,后来那人居然臭不要脸的缩在家里不出来,晚辈一直无缘再次拜见,既然前辈于其相熟,想必在您身上找补些利息总是应该的”说着状似无意的撇了一眼身旁的王予,惊的王予有些尴尬的微微缩了缩脖子。 老人却不理赵英这一通废话,看似毫不出奇的一拳直直攻来,似慢实快实则是拳意凝练到了极致,竟然一丝气息都不曾外泄,动念之间身形已至赵英身前三尺。也不见赵英如何动作,只微一抬手,一股精纯至极的剑气凭空生出撞向老人,老人竟然不闪不避径直一拳,低喝一声“开”,竟是直接将这剑气打散了,只四散的剑气便将四周击出无数坑洞,可见这看起来平淡的对决实则凶险之极,看的早就见机不对躲远些的余良瞳孔微缩。老人被这剑气所阻微微一顿,突然变拳为掌,以掌做刀微微向上向着脖颈陡然加速斜斜砍来。 赵英此时也全无之前的嬉笑表情,却没有躲闪,只是眼神愈发明亮,右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木剑之上。 老人前探的手刀戛然而止,稳稳停在赵英胸前一尺之处。 两人竟就如此一动不动了。 稍顷,老人终于闭了眼,长吐一口气缓缓收势,藏在身后的拳头也垂落在侧,轻轻摇了摇头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赵英也缓缓松开按在木剑上的手,微微抱拳“还是谢过前辈手下留情。” 老人却毫不领情冷哼一声“输了就是输了,遮遮掩掩作甚,我这一拳下去你未必会死,我这吃饭的家伙却是要没了。老头子我年纪这么大了若是没了双手,你给我养老送终啊?”说道这里又有些不忿“再早个十几年,看我不一拳把你屎都锤出来。” 赵英也不恼,附和着说道“您老说的是,再往前推个十几年,到您刚成名那会儿我还是个屁都不会的小屁孩儿呢,您放个屁都能把我崩死。” 老人被这么一噎更是被气的火冒三丈,心说这个王八蛋怎的一点不懂得尊老爱幼,越想越气,干脆趁着赵英不注意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给赵英踹了一个狗吃屎才有些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赵英浑不在意的拍了拍屁股,才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挠了挠头“看样子您老也没准备下死手啊。” “屁话”老人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我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又无冤无仇的,下什么死手,不过那小子手里的东西实在重要,事关一洲气运,总得亲自看看免得落入什么宵小之手。我本意也就是拿了这爷俩带回京师再慢慢计较,毕竟都是我大周的好儿郎,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早晚要死,以后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的,只是你一个外人跑来凑什么热闹。” “东西我是肯定要带走的,既然打不过你,我又舍不得死,那便试试那小子的法子。”说着朝余良努了努嘴。 赵英这才一脸古怪的看向这个有些奇怪的少年,先前某一瞬间便感觉这小子身上隐隐有自己的剑意在。余良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一番。 赵英听了更是面色古怪,心说这种秘法也会,莫不是某个首座的私生子,那群和尚果然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辈,却招了招手示意李嗣过来。 李嗣犹豫了一下才踱到汉子跟前,赵英看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不知道怎的就心生欢喜,尽量和善的问道“你可愿意交出这物件和一洲气运?” 李嗣深吸了口气“只要能放过我们,我愿意。” “你信的过我吗?” 李嗣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老李,待得到肯定的眼神才重重点了头。 赵英伸手示意李嗣取出镇纸,转头对余良说“我对你那秘术不太了解,不过想来无非就是切断,我恰好很是在行,不如你告诉我怎么做,想来应该比你多些把握。” 余良想了想,将具体做法以秘语送到赵英心湖,赵英闭眼沉思片刻,睁开眼睛对着李嗣说道“闭上眼睛,放开心神。” 说着伸出一只手抚住李嗣额头,众人心头一凛,灵觉之中竟然失去了对二人的感应,仿佛已经不在此界之中,竟是直接以剑意将自身于天地割裂开来。李嗣只觉模糊之中有某种联系被一剑斩断,冥冥中有些东西正在快速流失,莫名有些怅然若失却有种解脱之感。 片刻过后众人心头一震,二人复又出现在灵觉之中,原本灰扑扑看着不起眼的镇纸也变得流光溢彩,赵璨手中的玉玦也仿佛受到某种牵引自行飞出于落在其中间的缺口上合二为一,骤然间大放光明,然后又恢复成有些普通的模样。只是竟然微微一闪,悬停在余良面前。 众人面神一凝,余良连忙举起手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做。 只有王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不易察觉的闪了闪。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十六章 收尾 - 天之倾 - 老二三 众人神情一凛,待看到余良什么都没做才没有出手,只是心中难免狐疑。 最后老人卫昇面无表情的收走这件圣物,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不想再横生枝节,只是已经暗暗将余良心里,打算派人好好查一查他的底细。 老人冷哼一声“你们俩还躺在那装死作甚,当我跟赵璨这个傻子一样好糊弄不成?” “咳,咳”老人催促之下,鲁直才有些尴尬的睁开眼睛慢慢站了起来,显然伤势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重。而那颜肃则是夸张至极的大叫“哎呦卫老爷子,我这可是真的受了重伤啊,您不知道那一拳有多重,若不是偏了那么一丢丢您老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啦。”只不过那个活蹦乱跳的样子看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赵璨胸口一阵发闷。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才有些认真的对缓缓起身的李裕说“这次之事算是到此为止,这次来的人都是相对温和的,是因为京中有人贵出了力不想你死。若是换了其他人来恐怕你难逃一劫。我言尽于此,只是此事还留了些手尾,你最好还是多做思量,小心些。”说着不待李裕反应便带着三人转身离开。 李裕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沉思片刻。赵英大咧咧的拍了下李裕的肩膀,挑了挑眉大概意思是“看兄弟混的咋样?还不赶紧纳头便拜,好好谢谢我!”。 李裕被拍的气血翻腾不已,只是没好气的喊道“欠我的酒钱利息就不要了,本金你什么时候还啊?” 赵英也不搭话只说“啧啧,听说之前你还未突破,还以为这次要赶不及,你怕是肯定是要死翘翘了,便是祭词我都想好了。没想到竟然你越境而战以一敌三,有我当年的风范啊,这要是传出去,你“李三炮”这沉寂多年的名头怕是又要响亮一阵了。” 李裕有些无奈的心说还不是你个缺德的起了这么个难听的名号,结果被人传了去自己想不认都没人信了。只叹了口气“猴子压根就没打算出手,老鲁也是留手了,不然我早就躺下了。”正自感慨间,赵英突然神秘兮兮的凑近了低头说道“我瞅你家这小子唇红齿白的,不太随你,倒是像跟我年轻时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裕大怒“放你娘的屁!”只是想到李嗣这兔崽子的性子却是真的跟赵英像极,不禁有些咬牙切齿甚至有些惊疑不定了。只觉胸口一阵阵发闷,暗自冷哼一声狠狠的剐了李嗣一眼。 李嗣被这一眼瞪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偷偷瞥了眼赵英,心中暗自琢磨是不是这家伙暗地里说了自己什么坏话,便默默地在心中贴了一个“臭不要脸”的标签,跟“重度话痨”的王予并列属于“不易接触”那一类。却见赵英又转头拉了王予在一旁嘀嘀咕咕,不由心中暗自鄙夷,大抵是类似于“蛇鼠一窝”之类的话。 赵英看向王予之时,王予心中就暗道不妙。只见赵英果然面色一变,倒是一副无赖的流氓嘴脸“哼哼,我听说你小子是那老不修的得意弟子,都说父债子还,读书人又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当初他抢了我一......是十坛百年桂花酿,你打算怎么还?” 王予心说果然如此,却只能无奈拱手“学生不好杯中之物,实在惭愧,不如前辈您去往学宫找先生讨去,先生久未出山,想必此时还是在的。” 赵英心说我又不傻,去学宫被群殴吗,拉长了脸,脸色已经愈发不善的“嗯?”了一声。只是突然又变了脸色,哭丧着脸诉苦“你是不知道我有多难啊,被关在山门里不让出来,都多久没喝过酒了,好不容易溜出来,又来得急没带钱,路上遇到些酒铺更是馋的浑身不得劲,要不你小子随便拿个千八百两银钱先把利息结了。” 王予脸皮抽了抽心说不愧是和自家先生“臭味相投”的,某些方面倒是像极,堂堂剑圣亲传竟然混到敲诈勒索的地步真是没谁了。正想破财消灾不知怎么的念头一转悄悄指了指余良“找他,他有好酒。” 赵英一听,立刻眼睛放光的一把拉过余良,缠着要酒喝。余良一脸茫然心说我虽然试验着偷偷酿过一些酒,可总共也不多自己也不喝只送给过老李几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是无奈答应下来。 老李听了也眼神一亮,暗道这小子果然骗我还有存货,正想趁机蹭几坛便见自家夫人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哭的稀里哗啦的,正打算骂老李几句又见到老李浑身是血的凄惨模样,不由的面色煞白,一副又气又心疼的样子拉住老李,老李赶忙揽其入怀,轻声安慰。看的旁边的赵英连翻白眼心道“倒是个好福气的,只是这狗粮吃的有些措不及防。” 老李安慰半天才终于哄好自家夫人,连忙招呼众人去往李家。只有余良稍作思量说了句不放心依依自己在家推脱过去,王予想了想竟也跟着余良走了。李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也想跟去,被老李一巴掌打了个趔趄才作罢。倒是赵英连连提醒余良准备好酒,说是随后过来取,又让王予看好余良,别让这小子跑了。王予无奈应是,众人这才分开。 倒不是推脱,余良确实有些担心,此时轻提身形便匆匆的往回赶,倒是速度颇为不慢,几个起落便落在院前,王予也只是不声不响的跟在身后。 待到院前,看到依依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仿佛完全没受外界影响,才终于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倒是王予看的若有所思。 依依似乎察觉到有人,有些迷糊的抬起头揉了揉眼,见到是余良才浅浅一笑,打了个哈欠转身去了屋里,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了。 余良也不去管她,搬出修缮过后的摇椅躺在上面,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只是看着身旁的王予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憋的狠了,在余良身旁来回转圈盯着他看。 余良只能无奈的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王予只觉余良身上有无数疑点值得探究,心痒难耐之际此时得了应允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倒是问的都是些不甚相干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余良本以为会是些关于他写的故事,或者是这次事情的些许隐秘,再不济也该是自己的出身来历和哪学的秘术之类的问题。可没想到王予问的竟然是些诸如“你年纪多大?”“从哪来到哪去?”“依依多大?”“你们是什么关系?”的八卦。更有甚者还有“依依是男是女?”这种有些荒唐至极的狗屁问题。余良自问心性尚可仍是被不断涌出的各种问题问的倒抽一口凉气,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头疼之际又不经意想到之前王予面对老人时的表现,不禁有些纳闷的问“我看你之前跟卫老和赵前辈说话都很正常,简洁的很,怎么遇到我们就这么唠叨?” 王予一愣,老实的说道“我又打不过他们。” 余良 0_0#?...... 心说只觉有无数槽点,但是竟然莫名感觉很有道理,自己竟然一句槽都吐不出来。 王予看到余良一脸便秘的表情便好心解释“这是先生教我的道理,先生说我出门在外要多长些心,尽量不要跟惹不起的人多说废话。先生说道理这东西强者不是不懂,只是怎么做都由己心,更多的时候却是身不由己,还叫我少说些话。我还曾据理力争,先生到是不见如何生气,只是骂了我句朽木不可雕也”。 余良心道怪不得卫老说你是“那块木头”心里却有一种别扭的古怪感觉闪过,却不知道怪在哪里想了半天想不到还是问道“后来呢?” 王予有些面无表情的说“后来先生把我打了一顿,我躺在塌上想了半个月时间,觉得先生说的有理。” 余良脸皮抽了抽,连忙伸手揉了揉以免笑出声来。 王予斜瞥他一眼拿鼻孔瞪着他,示意余良“有种你就笑出声来。”嘴里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师承哪位?” 余良面色一僵,陷入了沉思,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跟王予说。 做了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抬头四十五度角斜眺远方“这是个说来话长的故事,话说.....”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十七章 良言美酒 - 天之倾 - 老二三 王予有些无奈的打断余良的唏嘘“话本故事都是这个开头,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啊。” 余良尴尬的咸鱼一样翻了个身,怏怏的的想了想,才声音有些飘忽的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一个老人呆在一起。老头子从来不说自己是谁,也不让我问。老头子也没有收我为徒,我虽然所学颇杂其实都是挑些老头随意放在一旁的书卷自己看着学的,只有被我缠的烦了才提点我几句。平时都在鼓捣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冷冰冰的不太理人,脾气又臭又硬好像石头一样......”余良说着声音渐低陷入某种回忆里,到后面已经微不可闻,蜷缩在躺椅里好似睡着了一般。 王予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是心中更多了一些疑惑,只是此时显然不适合继续问下去。只是之前闲聊之中就发现余良所学之广有些让人咂舌,儒家、道家、佛学都有涉猎,言语之间又往往有些不经意的道出一些看似简单却细思极恐的道理。修行又似乎是走了武夫锤炼肉身的路子,身上却隐隐有剑意蛰伏,看这小院的格局好像还会些炼丹布阵之法,更别说之前展露的秘术绝对是那寺里不外传的独家法门。若不是自己所修是不拘于物的“君子不器意”同样涉猎颇多很多细节自己怕是都无法体会。若真如余良所说,由此隐约得到了一个学究天人的老人形象。只是于自己所知一一印证,却想不出有谁如此博学,心说难不成是哪位圣人老爷?想了半年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便只能无奈作罢,看着装死的余良又想到屋内那个自己完全看不透的小姑娘更是被一堆谜团折腾的心痒难耐,若是按赵英的说法,便是仿佛一个风情万种的小娘子在一边扭着腰肢咯咯直笑一边狼叫到“来追我呀!” “来追我啊!嘿嘿”王予被这突然传来的浪荡笑声惊的打了个冷战回了神,只是感觉声音有些熟悉。转过头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赵英一脸贱笑的跑进院子,手里拎着跟骨头,后面跟了个面相凶恶的大黄狗。 原来是赵英被老李两口子腻歪的不行,又酒虫作祟,便知会一声往余良这跑,心里想着能让老李念念不忘的好酒必然不错,自己这次一定要好好尝个饱。走到半路遇到了从不知道哪里刨食归来的大黄,本来这几天有气无力的大黄这时倒是精神抖擞,嘴里还叼了根卖相不俗的骨头。赵英面色狐疑的细细一感应,跟着大黄瞅了老半天,大黄也不搭理他。于是赵英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飞起一脚把大黄踢了个实实在在的狗啃泥,大黄被踢的一懵,随即怒嚎出声,赵英见机捡起大黄掉落的骨头就跑。 赵英一溜烟跑进了院子,刚停下来喘口气,随即跟来的大黄一个飞扑,冲着赵英的屁股一口咬来。赵英一个闪身躲过,还不等嘲笑一句,便见大黄不知怎么竟然一口咬在赵英的胳膊上,不禁“嘶~”的倒吸一口凉气。使劲甩了甩挂在手上的大黄,却是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心说这狗果然有问题,以自己的体魄别说是狗,就是寻常修士砍上一刀也无甚打紧,此时却是感觉整个手臂都隐隐发麻。嘴里却装作云淡风轻的说“狗肉吃不吃,狗肉配酒,天下我有。” 余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我......家依依养的狗,你要吃得看她答不答应。”说着有气无力的喊了声“依依” 依依听到这声呼喊,才慢慢的从屋里探出了头,只是嘴巴好似仓鼠一般鼓鼓的还在一嚼一嚼的,也不知道是之前在偷吃什么东西,倒是显得憨态可掬。此时只是微微瞟了一眼,大黄便乖乖的松了口,有些无助的看着依依,依依见没什么事情便又缩了回去忙着自己的偷吃大计去了。大黄这才对着赵英有些骂骂咧咧的低吼几声。 赵英见到娇俏可人的依依眼神微微一亮,心说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胚子,这小子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竟然偷偷养成。呸,这些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正想说些什么,被大黄低吼几声,才有些后怕的拧过了身子,把手中的骨头藏在身后,倒是让旁边的王予瞧了个正着。 王予皱着眉头细细的打量一番,才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这是灵骨?” 赵英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不仅是灵骨,还是大妖的灵骨!” 什么是灵骨?妖灵之属,食天地之气,吸日月之精华,待到日积月累便形成妖丹修炼为妖。却仍有些特殊的存在能够在于天地共鸣中得到一些特殊的神通。这些神通仿佛天予形成人们看不懂的铭文,附着于骨头之上便形成了灵骨。 赵英见大黄似乎终于骂累了有些无精打采的走到一旁的阴影中缓缓趴下,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根骨头上的妖气极淡,却有淡淡的强大威压,以我对妖魔的了解,必然属于一个连我都颇感棘手的强大妖修,再加上这灵骨上的的神通,应当是榜上有名的一方妖王无疑。”说道这里眼神有些凝重。 王予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余良一眼,余良被盯的有些浑身不自在,扭捏半天才有些不确定的问“这骨头是你跟大黄抢的?” “路上捡的!”赵英回答的理直气壮,斩钉截铁。 王予和余良一脸狐疑,在赵英和大黄之间来回巡视,只是大黄趴在地上默不作声仿佛睡着了,便只能悻悻作罢。只是还未等余良开口询问,赵英又换了正气凛然的嘴脸“虽说是我捡来的机缘,不过我一向不喜欢这种横财,我可以拿这骨头跟你换酒喝就当是我提携晚辈了,怎么样,这笔买卖你赚大了。”心中想的却是“酒钱越欠越多,实在麻烦,白嫖又有失身份,若是在同辈熟人之间还罢了,在晚辈面前还是要些脸面的,我这次便算是支付了酒资,倒是颇有些前辈风范”心中有些洋洋得意仿佛自己真是“捡到的机缘”,浑然不觉自己在众人心中早就没有了什么“前辈高人的风范”。 余良微微一愣,皱着眉喃喃自语“这东西用来炼制法器倒是极好,炼丹倒是有些浪费了”心中想的却是可惜自己炼丹尚可,炼制法器实在不成。殊不知赵英和王予一脸古怪的看向他心说灵骨还能炼丹?自己怎么从没听过。 想了想还是点了头,起身去向屋后。赵英背着手跟着后头,发现余良在屋后的一处空地停下,余良稍做清理,便漏出一块已经爬满青苔的木板,显然是有些年头了。掀开木板,原来下面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密闭地窖。莆一掀开,一股浓郁至极的酒香就弥撒开来,赵英赶忙陶醉了吸了一口,随手丢掉手中的骨头棒子,竟然是迫不及待的一扬手便抄了两坛在手。余良却一拍额头,心说自己之前不甚在意是不是酒坛封的不够严实,赶忙下去稍作检查,发现确实有几坛已经空掉,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赵英却是直接拍开一坛,咕咚咕咚的大饮几口,半晌才面色通红的大叹一声“痛快!”说着竟是又举起酒坛咕咚咕咚的喝个不停,竟是直接将一整坛酒喝光了,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大吼一声“好酒都是我的,老李个龟孙儿一坛都别想得。”说着便一头扎进酒窖里,也不知道是如何鼓捣,只片刻便将整个酒窖搬了个空,便连那几个空坛子都没有放过。余良只能苦笑摇头,心说好在自己以蒸馏之法酿酒只是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某个想法,自己和王予都不好这口,只是老李那里却是无法交待了。 赵英却是嚷嚷着要弄些下酒菜便一头冲进了屋里,却被护食的依依一脚踹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赵英愣了愣神,拍了拍屁股起了身才有些苦恼的低声嘟囔了几句诸如“小姑娘手劲倒是挺大”“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不尊老爱幼了”“难不成要回去老李那狗粮就酒?”想了想赶紧摇了摇头表示无法接受,于是漏出一脸凶相的威逼利诱余良示意你看着办。 余良只能无奈的亲自进屋取了几样小食出来,赵英才作罢。却非拉着两人,说什么酒逢知己千杯少,你俩虽然算不上知己,但是既然如此仰慕于我,我便屈尊和你们觥筹交错一下,听的有些强迫症的王予连连扶额心说这词句哪是这么用的。只是被硬逼着喝了几杯下肚,便是脸色通红,有些眼神迷离,大着舌头胡言乱语起来。一会儿大倒苦水说自家先生如何抠门,每每都偷拿自家学生的文章去换些酒钱。又说余良《蜀山》写的多么快意恩仇,自己十分向往。听的赵英眼睛一亮,连忙一把揽住余良,说原来是你小子写的这书,又说什么这书已经在剑阁传遍了,大家伙嘴上不说,但对于这种美化还是心里十分满意。又暗示余良什么时候写一本关于我赵英的书,一定要把自己写的风流倜傥,英俊不凡,不拘一格,不置可否,好让世人好好瞻仰瞻仰。 此时被灌的醉眼惺忪的余良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还是被按着脑袋点头答应下来。 第一卷 在人间凑数的日子 第十八章 我与清风皆过客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有些茫然的醒来,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有些昏昏沉沉的,又口干的厉害,赶紧灌了半壶早就凉透的茶水才微微好受了些。 却还是有些愣神,晃了晃脑袋仔细回想昨天后来发生的事儿,只是已经实在模糊的很,只隐隐约约记得两人被赵英诓骗的胡乱应承了不少事情,具体的却已经记不太清。其实余良一直都很克制,倒是赵英不经意的一句“人不轻狂枉少年嘛,这世道谁还没有点心事秘密。其实总有一天当你见识到世界之大之后,便会发现这些都实在不值一哂。”不知道怎么的就触动了余良的心思被灌了几杯。醺醺然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再瞥了一眼已经开始耍酒疯的王予一脸鄙夷,却是转过头已经跟赵英称兄道弟起来。 余良揉了揉有些发木的脸皮,心说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自己果然很讨厌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不过偶尔一次似乎还......可以接受。一边想着心事已经略作整理出了门,巡视一番才确认赵英确实已经离去,心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却发现王予一言不发的站在院子里等自己。显然已经整理过仪表看不出喝醉的痕迹,只是仔细一看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予此时一脸僵硬,且两个眼眶乌黑,看起来倒好似自己所知的熊猫一般。略一回忆隐约想起,原来是王予被赵英拾缀着两人正在痛骂某个老不修,不知道怎么的竟是起了争执,赵英便趁王予一个不注意打在眼眶上,王予此时早已经神志不清当然不肯就此罢休也是一阵王八拳,可惜哪里比得过常年不要脸的赵英经验丰富,都是些挠痒痒的手段。赵英见状也觉得自己欺负一个读书人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打的人一只眼睛乌黑实在不太美观,想了想又干脆一拳打在另一只眼睛上。王予受此一击终于支撑不住,咣当一声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醉死过去还是被打晕了。赵英仔细验看一番才松了口气,心说嗯不错很对称。便转头杀向余良,大叫一声,酒场之上,只能有一个人站着,要不你躺下,要么你倒下。 显然赵英是最终的胜利者,此时已经心满意足的飘然而去。倒是王予此时大概已经是回想起了昨天的荒唐事,脸色黑的不行,浑然不见之前刚来温和君子的模样,此时看到余良有些促狭的笑意,更是眉头狠狠跳了跳。余良见状赶忙收了笑容,只是以手扶额笑意仍是止不住的说“我懂我懂,我从来没听过你说自己先生的坏话,也从没见过你挥着王八拳被人一拳打趴下的样子。” 王予听到这里面色一僵,有些阴晴不定的暗暗转过几个阴暗的想法,最后还是冷哼一声的放余良一马。 “此间事了,我也该辞行了。”王予微微拂袖又变回那个谦谦君子,想了想又继续说“此前我对你身上诸多疑惑还有心探寻,只是经昨天赵前辈点拨,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入了执。该是最近修行出了岔子,想来还是修心不足,是该回去好好静心做学问了。”说着顿了顿又有些诚恳的说道“学宫一向自视甚高,自觉怀有天下学问七分,但是于君几番闲言,我才发现竟然连树叶为何向下飘落而非向上飞去这样显而易见的常事冥冥中也有大道于其中,显然你对于大道有些异于常人的独到见解。若君不弃,不妨前往学宫一趟,说一说你心中的道,愚兄自当扫榻相迎。”说着竟是郑重的揖了一礼。 余良刚开始听说王予终于要走还在暗自腹诽,怀疑当初学宫里的人是被王予烦的怕了才寻了个由头打发他出来求个清净。殊不知倒是猜中了真相,长期被王予压迫的学宫弟子听闻这个打又打不过的唠叨鬼终于被打发出去,简直是喜极而泣弹冠相庆。听到后面却不禁暗自嘬了嘬牙花子,心说你们这一天天飞来飞去的,还动不动就来个斗转星移瞬息千里的空间位移。别说是我了就是牛顿他也跟你们讲不通这个万有引力啊。但是看王予认真的模样若是不答应怕是要被烦死,只能拉了一张脸干巴巴的答应下来,叹了口气问了句“你们学宫的君子都像你这么强吗?”心里已经在暗自盘算若真是如此打死都不去了,不然号称三千士子两百君子也太过恐怖,怕是自己真敢过去胡吹大气一人一口唾沫便能把自己砸死,更遑论君子之上的贤人,夫子,祭酒和高高在上的圣人了。 王予本来以为以余良怕麻烦的性子不会接受还打算好好劝诫一番,听到如此干脆的便答应微微一愣才有些歉然的住了口,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道“我情况有些特殊,嗯我家老师收的几个弟子大多如此。我因为所学为不器意,因此所学实在驳杂,是以迟迟未能突破不惑之境,便一直是君子头衔,只是我们师兄弟都一直不太在意。若是论道理,寻常的贤人甚至夫子都打......讲不过我们。” 余良暗自松了口气,心说“君子不器”还能这么理解,又想到既然是背靠一方大佬又事关自身修行,自己还是不要小看一方传承不知多少年的庞然大物所积累下的经验智慧,说些什么未必适宜此方世界的可笑见解,贻笑大方了。只能微笑着拱了拱手,以做告别。 王予也没有拖泥带水,既然双方已经告过别,自己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且有些意外的收获,便干脆的转身,飘然离去。 余良看着颇有君子风范的王予就此离去,心中却隐隐闪过某些画面,陷入了沉思。 余良被迫离山,却没有直接入世,而是在此地长达五年之久,显然并不是单纯的怕死,而是在悄无声息的了解这个世界,虽然未必有直接一头扎进去那么高效,但是胜在安全。面对未知多加小心总是没错。此时随着正面见识过这个世界高端战力——虽说只有冰山一角却也足见端倪,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浅显认知。自己之前便隐隐觉得有某些不对劲,此时细细想来,那便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自己这几年一直在悄悄实验,无论是酿酒,做风筝或是其他的什么都是在验证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似乎于自己所熟知的并没有什么不同。而这种熟悉感最大的来源却是文化的相似性。虽说形式不同,但是儒、释、道甚至妖魔剑修这些自己所熟知的文化都以另一种形式展现在自己眼前。只是有了冥冥中能够被感知和利用的天地元气,才使得修行的强者可以几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想到之前赵英隐隐透露出的汪洋大海一样的磅礴剑意,实在是无法与那个跟大黄抢骨头,和王予对抡王八拳的无赖联系到一起。想到那一刻自己生起的渺小无力感,本来刚刚有所突破以为有些自保之力的余良心中不禁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我有什么办法,新手村偶遇大boss啊。”殊不知无论卫老还是赵英其实都对余良颇为刮目相看,只这都是少年人自己的要走的“道”,虽抱有期待但是让其保持这种不自知的状态其实对其成长更为有利罢了。 “好在封印终于可以解开了,自己也该要离开了啊。”余良有些惆怅的喃喃自语。 余良其实并非一无所获,之前那件圣物镇纸终于合而为一恢复他本来的样子,那一瞬间的大放光明,虽然众人完全没有感觉到什么,余良却感觉自己浑身一震,有种血脉相连的古怪感觉一闪而逝,便感到似乎有某种若有若无的气息钻入了识海,有种古怪的满足感一闪而过,自己识海上的封印竟然微微一闪近乎完全被解开了,余良便感觉只要自己想随时都可以解除封印。只是看着若无所觉的众人便只能压下心中疑虑装作什么都未发生。随后与赵英王予相处,自己微加试探,两人也好似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心中也一直没有不妥之感,便也未曾提及放到一边。 此时心说也该到时候按老头所说“看看这个人间”了。只是自己目前所知这个世界倒没有老头子所说的那么不堪。心说微微一动,封印随即解开,灵觉骤然扩大了无数倍,从身周十丈扩到千丈之遥,不自觉心神骤然有些恍惚,赶紧收束心神过了好一阵才慢慢适应,不自觉叹了口气“这就是上境修行者的灵觉?”仔细感应,花鸟鱼虫无不纤毫可见。随着清风微微荡漾的一池春水,不知道发现了什么鄙夷的甩了甩舌头的大黄,酣睡中茫然抬头张望显得憨态可掬的依依。再凝神往远处探去,老李整抄着一根藤条追着李嗣满地乱跑,一边的李夫人有些百无聊赖的逗弄着不知道哪来的一只小猫。突然老李一顿,好似感应到了余良的窥伺,不由的暗骂一声小怪物,随即一声冷哼,震的余良眼睛一黑连忙收了灵觉,心中却有些后怕的暗道有些得意忘形了。 过了片刻,老李果然找上门来,想了想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余良切莫在如此鲁莽。随意以灵觉窥伺他人实在不是什么礼貌性行径,若是遇到些脾气不好的怕是直接打生打死都是可能的。 余良连忙尴尬的连连称是。老李却略微犹豫的想了想说道“赵英给了我一块剑阁的牌子,我打算护送家人去往剑阁安顿,然后再北上了却一些陈年旧事,本来打算稍后再说,既然这时候来了便干脆算是道别。” 微微寒暄得知余良也将要离开,可能即将北上想了想便不再多说什么,正要告辞之际,李嗣也红着眼睛跑来跟余良扭扭捏捏的黏糊几句便被老李拉着离开,倒是临走时大吼了一句“说好了等我成为大剑仙便来找你。” 余良心中不禁心中暗自感慨了一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站在原地有些恍惚。 依依似乎感知到了余良怅然若失的心境,悄无声息的走到余良身后,轻轻扯了扯余良的袖子。 余良微微转头,看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场景,想到当初的小豆丁如今已经快跟自己一样高了,不禁有些恍惚的抬手揉了揉依依的头,迎着有些许暖意的清风认真看着依依,笑着说。 “走,去看看这个人间。”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十九章 武当王也拜见老天师 - 天之倾 - 老二三 依依晃了晃脑袋,被余良揉搓的有些许凌乱的头发便听话的重新躺平,柔顺的仿佛被春风微微托起的柳枝。只是此时依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却略有不安。 余良见状明白依依只是觉得出门远行有些麻烦,心说这妮子平时见了人连话都懒得说,真是懒的有些别出心裁,只能无奈叹息“外面好吃的东西可比这里多的去了。”似乎觉得这样干巴巴的说辞不够吸引力想了想便继续说“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锦、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丝”面无表情的来了一段报菜名。微微一瞥便见依依果然已经双眼放光,开始狂吞口水,随即拉住余良的手微微一抹,竟是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块看起来颇为精致的桂花糕,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余良面色狠狠抽了抽,虽说已经多次见过,但是对于依依这个无视规则随意驭使自己储物法宝的本事还是难以理解,实在无法做到见怪不怪。还有你是什么时候把桂花糕塞进我的手镯里的?说是手镯其实不太准确,质地非金非玉软绵绵的倒是看起来像是个灰扑扑的绳子缠在手腕上,其实是个老头子亲手炼制的品相极高的储物法宝,出世之时流光溢彩,隐隐有符意流动,只是此时宝物自晦遮掩了气机。样式倒是按余良所诉造的,大概是世间唯一,老头子听了余良的想法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头。可若是给世间的炼器师门见识到老人的炼制手笔怕是要惊的怀疑人生,盖因为这储物法宝不仅样式独一份且容量极大,寻常法宝能存些日常所需便已经极为难得,可这法宝便是把余良所居的院子整个搬进去都还有所盈余。此前堆了各种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可此时却多是些日常用度和各种吃食,原本储量颇丰的丹药大多都已经进了依依的肚子。余良每每想到此节再联想起之前老李看到一枚“回春丹”都垂涎欲滴的模样便心如刀绞,恨不得暗自垂泪。 眼见着依依三两口便将桂花糕吞进了肚子,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又伸出纤纤玉手向余良抓来,显然是打算再掏些东西来吃。此时正暗自心疼的余良连忙挥了挥手臂,可惜还是没能逃出魔爪,竟是一只香气扑鼻的鸡腿凭空出现在依依手中。只是依依却没急着下口,有些奇怪的看向余良,似乎在问你为什么要躲。 余良被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盯,便败下阵来,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少吃点吧,看你这肥嘟嘟的小脸蛋,早晚吃成个胖子。”只是看着依依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心头一抽又软声询问“要不我再给你讲些故事?”依依这才双眼放光,连连点头说了一句“要的,要的”还不忘了顺嘴在鸡腿上啃一口。 自从余良为了教依依说话开始给她讲故事开始,听故事已经成为了依依在“吃”之后的第二大爱好,且随着时间的增长已经隐隐有越过“吃”成为第一的趋势。流传开来的也就是余良刻意为之的寥寥几本,实际余良已经给依依讲过或长或短的无数故事,依依也不知道是否都听的懂倒是都听的津津有味。余良暗自感慨,还好自己闲来无事看过的故事话本够多,此时搬运之时才不至于“江郎才尽”,只是都要稍稍润色一番免得出现什么不符合设定的差错。微微想了想便一边带着依依寻了个阴凉处,舒服的躺在那把从不离身的躺椅上,一边挑了个还未讲过的《酉阳杂俎》中的一段娓娓道来。看着故事配鸡腿啃的津津有味的依依,思绪却微微发散,已经在想些其他的事情了。 余良虽然在之前的事件中只是出场打了个酱油,甚至在面对诸多来人完全没有出手的想法和机会。并不意味着余良就真的很弱,特别是在识海继肉身突破后的解封之后,余良自问再遇到未曾突破到上境的老李也有一战之力,配合终于可以动用的诸多秘法,战而胜之未必但是自保绝对足矣。余良虽然看着颇为老成,其实满打满算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便有此战力未来实在可期,只是想到王予无意间透露出的讯息难免暗自挠头。按照王予所说,之前一触即收的巅峰对决都是双防极力克制的结果,又有内外两座阵法的压制,所以才会显得平静之极。若是任二人放手施为,全力一战,动辄催山断江,别说一座小镇,便是方便百里都将成为战场。听的余良连连咬牙,向往之际又觉得内心颇为受挫,恨不得捉住李嗣大战三百回合找回些许自信。 此时余良实力已经颇为不俗,只是接下来如何继续修行倒是要颇费思量。之前用秘术《剑身决》侥幸突破成功,现在想来仍是后怕不已,可这秘术却非什么修炼法门,仔细想想老头子似乎也没给自己准备什么系统的修炼方法,只是任着自己随意修行,仔细想想自己能一路有惊无险没有走火入魔,暴毙身死真是运气不错,或许是老头子强的有些深不可测的缘故?此时自己识海封印解除,似乎还发生了某些异变,不仅是初到上境的程度。此时继续修炼无非是补齐短板,或是强化神魂,或是继续修炼肉身。磨炼神魂一直是西边和尚们的拿手好戏,自己手中倒是有些法门,可都是些水磨功夫的苦修之法,只能慢慢修行急不得。剑修虽然看起来潇洒之极,可余良清楚自己能得到这两式剑法绝对不是自己剑道天赋如何惊人,只是运气使然或许还带有某些自己不知道的运筹,自己仅是照搬罢了,只有李嗣那样圃一接触就能得悟自身的才是真正的剑道天才。况且自己印象中或许是剑修锐气太甚,刨除个别开挂的剑修的遭遇都不太美好,想想还是作罢。道家的诸多法门多是借助识海和念力施为倒是颇适合自己,可以多寻些术法来做短期内的战斗使用,只是这样一想似乎学宫的浩然气更适合自己啊,像王予这样的挂逼甚至可以做到君子境就能近乎“言出法随”的效果。 余良皱眉想了半天还是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像都还可以,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抉择,可是又摇了摇头“抉择个屁,想来想去现阶段适合自己的修行法门其实只有一部锤炼肉身的《混元决》,看名字倒像是道家的法门。”只是这样似乎就是走在了纯粹武夫这条断头路上,心中颇感无奈。心中权衡半天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最终决定暂时修行《混元决》,所幸这个疑似道家的修身法门倒是真有些随性自然的意味,中境练气境又多在意不在皮,到不需如何做势,只是颇费心神意气,心念动间便暗自流转,便隐隐透着一股出尘之感。想着若是再配合些道家和学宫的术法使用,自己倒是似乎可以假做出外游历的道士了。 余良心念一动便微微犹豫,自己此时身处大周边境,向东而行不足百里便可越过国境进入邻国离国境内。两国世代交好,据说离国人虽有些淡泊但多亲近自然,性情颇为温和,还说离国的美人更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余良想到这里微不可查的瞥了满嘴油光的依依一眼,暗自决定往东走,心里连连安慰自己“才不是为了什么离国美人,只是恰好龙虎山就在离国,接下来行走可以颇为便利。总比去学宫哪里被王予唠叨,还可能得罪一整座学宫弟子要好吧。况且之前老人卫昇就提醒过老李,事情还有些手尾未结提醒他赶紧离开。显然是有些什么暗流涌动的纷争,自己虽然只是个打酱油的路人甲,可想必也已经落入了某些有心人的眼里,这时候离开大周避避风头也好。至于答应王予的事,反正我又没说什么时间,早去晚去还不都是我说了算。”想到后面已经在暗自点头称赞自己果然是个小机灵鬼。 想到这里故事已经讲到了尾声,依依手中的鸡腿也早就“完成使命”被啃成了一根骨头,依依看着摇头晃脑又皱眉不已还偷偷瞥了自己一眼的余良,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又实在懒得去想,此时皱着眉盯着余良微微犹豫,却是在想是不是趁着余良不注意再抓点什么吃食。只是似乎“胖成猪”这样的画面实在太有威摄力,依依瘪着嘴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就此作罢,还是留着当夜宵好了。 余良的故事也终于讲完,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兴冲冲的冲进屋里,依依一头雾水的跟进去看,才发现余良不知道从哪找了一身灰色的道袍披在身上,此时正在摆弄自己的头发,将原本随意披散的发式打开,折腾半天竟是结了个跟王予一样的道士发髻。此时正有些面色奇怪的抱拳,两手结太极阴阳印,左手为善在上,举至眉际揖了一礼,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 依依靠近些才听得清,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余良面色古怪说的正是 “武当王也拜见老天师!”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二十章 初见离人 - 天之倾 - 老二三 如果说四月的牛毛细雨如邻家小妹般还带着些许扭捏,五月的甘霖与之相比已经清爽了许多。只是仍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般淅淅沥沥的下,而今天的雨却格外缠绵,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天。好在行商常年在外行走自然常备些避雨的手段,只是这雨下的实在久了些,已经是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满是泥泞的土路便格外难走。 “好在终于能有个地方歇歇脚”穿着蓑衣的老刘暗自叹了口气,颇为轻车熟路的走过镇子口的小桥,越过某个牌坊微微一拐,眼前便出现一家颇为素雅的二层小楼,原来竟然有间客栈。 有间客栈当然不叫有间客栈。小楼四四方方,或许是被这细雨冲刷过的原因,显得格外干净。楼前有根还未完全褪色的的高杆,有个旗子挂在上面。本该随风招摇的旗子此时在雨幕里只能有气无力的耷拉下来,蜷缩到一起,便连上面的字都藏起来了。老刘却知道上面那四个大字是“太平客栈”。 太平客栈都是这几年新建的。 用都来形容显然不止一家,起初还是零星几家在驿路上,方便过往行商旅客,因着价格公道又干净素朴的很是颇受欢迎,便是过往的小吏偶尔也会选择在此停留。这几年却是已经陆陆续续的建起了不少,隐约已经铺出一条条脉络来,按照幕后老板的话说,这叫什么“连锁”。而这幕后的老板老刘却是认识的,曾经还是能闲聊些家常的熟人。 老刘脱下蓑衣走进客栈,只是或许是下雨的原因,此时客栈已经快要客满,却是安静的有些奇怪,老刘却是习以为常。原来是楼上有一个面相颇古的说书人,此时正虚按惊堂木娓娓道来,讲的正是近几年在离国流传颇广,据说颇为离都洛阳某些贵人喜爱的《红楼》。故事倒是颇为感人,此时堂下诸人不乏已经听过多遍之人,只是或许是说书人讲得实在不俗,竟是都听的津津有味,除了说书人的故事在雨幕中缓缓飘荡,倒是显得有些鸦雀无声了。 老刘随意一扫,便寻了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缓缓坐下。才发现旁边坐了个相貌清秀的小道士,此时正听的格外专注,旁边还有个小姑娘,此时脸朝下趴在桌子上,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着,看不清模样倒是感觉睡的格外香甜。 “看样子倒不像是山上的修士”老刘暗自松了口气,吞了口有些寡淡的茶水,合着“滴答滴答”的雨声放松了心神,有些微微恍神暗自想着心事。 “太平客栈”的老板姓吴,原本也是个年岁不大入行却不算短的行商,见了老刘还要客客气气喊上一声刘大哥。俩人原本都是在大周和离国之间来回行脚的行商,两国世代交好颇是你侬我侬。这样的行商虽然来回奔波劳碌,可并不如何危险,收入也还算不错,因此如他们这样的行商倒也不算少数。大家都是跑一条路的,时间久了难免相熟,往往见了面都要打打招呼,若是累了还经常一起停下来歇歇聊聊家常。只是却并不能常随,这是这一行的规矩,各自货路都是吃饭的家伙,总不好互相窥探。 本来全名未知的“小吴”或许就将跟老刘一样慢慢熬成“老吴”,等到那天跑累了,便会寻个会过日子安分守己的不错婆娘成家生子,或许还会在跑不动了之后将这门营生交给自己的孩子。 只是不知道是这“小吴”心眼多还是运气够好,据说是从大周带了个故事到了洛阳去,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那些贵人们听了去,听说很是得了贵人们的欢喜,赏了一大笔钱。后来老刘才知道这故事是从近几年颇有些名头的某个被叫做“小余先生”小镇少年得来的。而这故事却不是那些打打杀杀的修行故事,却是个颇为赚人眼泪的,正是《红楼》。 “小吴”因此发了家变成了“小吴老板”,又不知道从哪里学会的经营手段,把这“太平客栈”插满了差不多半个离国的驿路上,当然以后必然还会更多。“小吴老板”也变成了老刘只能抬头仰望的“吴掌柜”。自己这次进入大周本就想着趁机拜会一下看看“小余先生”是不是也能得个什么故事,只是去了才知道那人竟是已经离开,只能遗憾错过。若是个读过些许文章的秀才文生大概会捧着杯酒酸气十足的感慨一句“时也,运也。”老刘却只是细细嚼了嚼有些发苦的茶沫子,轻轻叹了声“都是命啊!”声音不大,却是仍然将旁边听的十分入神的小道士惊的回了神,微不可查的转头看了过来。 老刘连忙收了声,有些抱歉的拱了拱手,好在小道士并未在意,温和的笑了笑点头致意,便又转过头继续听故事了。 这个小道士正是化名为王也的余良,旁边酣睡的少女自然便是依依了。只是未见大黄在身边,却并非不幸的成为依依的某顿口粮,只是不知道去哪里撒欢觅食去了——自从出门以来,大黄刚开始还有些抗拒,后来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每天到处乱跑,好在无论余良走到哪里,到了入夜之前大黄都会准时回来,余量也就听之任之了。 此时距离离开大周余良已经半月有余,行进几千里之遥。这是余良入住的第三家“太平客栈”。 沿途风光确实秀丽,只是看得久了便也觉得有些平淡。倒是离人性子温和友好果真不虚,沿途所见民风颇为淳朴,偶尔遇见的美丽妇人瞧着更是灵秀的紧。 嗯,名不虚传,果真很好。 余良第一次进入这“太平客栈”还只是感觉蛮干净的并不觉得如何出奇,等到遇到第二家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太简单。这种连锁的模式在他印象中也只有类似银行的钱庄而已,能开钱庄的无不是手眼通天之辈,可据他所知他原本所在世界钱庄最早也是在宋朝初现于世,且多只是在一地之内流通。能把客栈开遍一国通路,若说没有官方背景是打死余量也不信的。余良便稍作打听,显然老刘心里的故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许多和他一样的行商也都有个差不多的故事。 以圣地“龙虎山”为立国之基的离人似乎天生便对于道人存有某种敬畏。即便余良看起来年岁不大并不像什么山上的神仙中人,仍是很轻易的就从行商们口中还原出了整个故事,所费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吃食酒水罢了。余良从没想过《红楼》竟会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流传开来,印象中他只是给依依粗粗的讲过一遍,当初研读之时也未必有多用心,只是对其中还算精妙的诗文多用了些心思。大抵记了个囫囵想着某时某刻花前月下或许用的到。还小的依依又哪是听得懂“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的心酸,又哪里知道“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的哀怨,觉得还是那些妖魔鬼怪,神仙打架有意思,只听了一遍便算。想想只能归功于不愧是瑰宝级的存在,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而流传开来。 仔细想想倒确实有过一个较为年青的行商,自己讲的时候一直在旁听的入迷,余良也不甚在意所以容貌也记不太清。倒是印象深刻的是这人似乎是读过书的,一边听一边还做些笔记。因此余良才记得住他,略一回想便对号入座,想来此人便是他们口中的“吴掌柜”了。 余良在心里叹了口气。似乎离国的民风便是如此,不甚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倒是对这些痴男怨女的哀怨故事颇为喜爱,心说若是搬些某位奶奶的玛丽苏出来怕不是更受欢迎。倒是那“吴掌柜”确实是个有头脑的,这种连锁的模式大概也是自己无意中言及被他有心记了去,到是没成想真能施行开来,想必必然是搭上了某个不得了的线。能如此顺利肯定也是离国官家出了力,毕竟这也相当于铺了个相当便利的情报网络,说不得此时客栈之内就有离国的探子在。或许是那个打瞌睡的掌柜,或许是那个殷勤招呼的小二,亦或干脆就是楼上的那个说书先生,亦或是刚刚冲着自己傻乐拱手的某人。 余良想到这里不仅轻轻皱了下眉头,若真是如此,按理说这《红楼》在离国如此受欢迎,自己这个“作者”怕不是很有可能已经被离国的有心人盯上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面容是否已经暴露,自己虽说做了个道士的装扮但并未乔装。这会儿余良已经在思索是否该略作修整下面容,毕竟也是被曾经三大邪术熏陶过的人物,简单的改变容貌想来还是不难。 余良还在暗自思索,便听闻一阵有些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片刻后便停在了门前。 随着小二的招呼,一个头戴帷帽的身影撞开雨幕,进入店中。却未着急落座,只是站在门口,透过帷帽上耷落的薄纱看向屋内,一动不动的细细打量。 说书人似乎也被这人看的分了神略微一顿,整个客栈肃然一静,针落可闻。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二十一章 意外总是不期而遇 - 天之倾 - 老二三 在来人驻足打量的时候,余良也在暗中观察他。 修行有成的修行者自然是不需要马匹的,可即便如此马匹也算是并非普通百姓消费的起的贵重物品,多为富家子弟或是行伍之人代步。且听刚才马蹄声音,速度极快,从动到静间却极有章法,无一丝杂乱的声响,显然是受过系统训练的良驹,来人大概是行伍世家出身。 之所以说是世家出身,是因为他的衣服。一身暗红色的劲装,从大雨中走出却很干,完全没有一丝淋湿的迹象,且一看就质地不俗,显然是个可避水火的的法衣,这种法衣虽说对修行中人无甚作用,但是对寻常人家已经是极为实用的宝物,因此价值不菲。稍好一些的还会带有一些保命的防护性功能,看来人一身不差钱的行头这法衣应该就是个高级货色。若是余良没有看错,来人头上的帷帽,脚上的靴子,和手中一看就十分值钱的长剑都是法器,且皆不是凡品。看的余良眼角狠狠跳了跳暗骂一声狗大户,在心中已经暗中认定该是个被宠坏了的公子哥儿,家中或许有不俗的军方背景。 虽说看起来颇为干练,落在有心人眼中未免显得稚嫩缺少经验。实在是这一身行头太过晃眼,若是常在外行走的人或是懂些处世经验的人显然不会如此招摇。除非是自身实力强横的修行中人,可这样的修行者又怎会骑马在雨天赶路。 这人略微驻足,三两眼已经将整个大堂打量个遍,只是在身穿道袍的余良上停顿了一下,凝神细看一番便不再注意。发现没什么异常之后便走向柜台,摸出一块银锭,低声说道“要间上房,再准备些吃食和沐浴用的热水送进来”声音不大,虽说刻意压低了嗓子,却仍不失清亮隐隐听出该是个年岁不大的。 本来还在打着瞌睡的掌柜在来人进店的时候就已经惊醒,只一眼便差点被这一身豪华装备晃瞎了眼,此时已经是堆满了笑脸,不露痕迹的收了银锭,却是微微一皱眉,有些歉然的说道“真是不凑巧,最后一间上房已经被那位小道爷预定了”说着隐晦的指了指角落里的余良。这人却没有顺着掌柜的指头看去,只是又摸出了一锭银子递过去,显得颇有些不耐烦。 掌柜的却没有去接,只是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客官您误会了,哪有这么做生意的道理。上房确实没了,不过若是客官不嫌弃,我这便差人将小人的房间收拾一下让给客官,该是比一些上房更加舒适一些的。”言语间颇为诚恳。 这人定定的看了这进退十分有据做事堪称滴水不漏的掌柜一眼,才默不作声的将银子收回,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掌柜的连忙叫来小二吩咐一番,这人便在小二的引领下“噔噔蹬”的上了楼。 堂内本来有些肃穆的气氛在此时也终于弥散无形,说书人也在呷了口茶水口终于继续开讲,帷帽客的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顿。 若是有人能看到他帷帽下的面容,便能发现他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漏出一丝有些厌恶的不耐烦神色。倒是并未作出什么举动,只是径直进了屋便关了房门许是休息去了。 掌柜的一眼笑意的看着这人进了门,终于是暗中松了口气,状似无意的低骂了声某个正在偷懒的小二,一脸烦躁的走出柜台,转身去了后厨。只是到了后厨后却是神色一变,有些警惕的四处张望了一遍,便走到角落里一个看起来十分寻常的水缸前停下,在旁边的某处轻轻一拧,这水缸竟然悄无声息的划开,漏出下面的一间暗室。掌柜的十分熟稔的轻身一跃便落在里面,随后在墙上某处一按,水缸便又滑回原位,看不出一点痕迹。 说是暗室,其实并不如何晦暗,倒是简陋至极,仅仅一把椅子,一张书桌上面有一盏油灯还在微微放光,旁边有个架子随意的放了几卷卷宗。掌柜的微微挑了挑灯芯,使得火光更加明亮一些,凝神微微思索,便取了张字条提笔简略的书写一番。仔细检查一番才十分郑重的走到书架前,却是在伸手在底部微微一按,书架随即滑开。这竟然也是个机关,漏出后面的一个暗格,却并非存了什么东西,只是刻了一道不算繁复的阵法,若是懂些阵法的人稍加辨认,便能认出这是一个经过些许改良的传送阵法。 如此小的传送阵法用来送人显然不太可能,恐怕传送的距离也极为有限。但是传送一个纸条用来传输消息倒是不错的选择,要知道太平客栈已经形成脉络,无须传输多远的距离,只需要送到下一个节点消息就可以快速递出,恐怕一天之内就能传遍整个离国,比之驿站不知道方便快捷多少倍。只是这种方式其实消耗不菲,若不是重要的消息是绝不会轻易动用的,也不知道掌柜的写了些什么事情竟如此重要,甚至显得有些急迫? 只见掌柜的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块晶石放在阵枢上,然后将纸条放在阵中,按照步骤微微调试。一股细微的元气波动悄悄闪过,纸条已经消失不见,原本晶莹的灵石也黯淡下来显然已经是耗尽了能量。掌柜的眼见消息成功传出,终于是略微放心的松了口气,稍作整理便退出了密室,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堂前,又趴在柜台上假寐起来。 尽管这股元气波动微弱之极,余良还是微微挑眉,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丝变化,毕竟余良此时的识海封印已除,神念比之寻常的上境修士还犹有过之。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本着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余良也只是有些玩味的撇了撇嘴角便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又把注意了转移到听书上了。心中有些奇怪的想,原来听别人说“自己”的故事是这种感觉。 如此过了良久,大黄终于是不知道从哪里溜了回来,倒是没有如何淋湿的安静趴在依依腿边。余良这才注意到天色已晚,只是一直在下雨便都昏沉沉的暗的不很明显,眼看着雨并没有停住的意思,想了想便轻轻推了推依依,依依有些茫然的擦擦嘴抬起头看向余良。余良微瞟一眼只见果然又是一汪清泉,不禁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示意依依回屋去睡去。依依这才应了一声有些恍惚的往屋里走,还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说书先生,心道还是我家少爷讲的好听些。 余良看着依依有些飘忽的走位,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只能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一前一后的进了房间,正被推门而出的帷帽客看了个正着。即便是隔着一层面纱,余良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对面那种仿佛在看“禽兽败类”的目光,余良却懒得解释重重的关上了门,即便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里却已经在暗自腹诽“藏头露尾,不敢见人。”随意的坐在榻上,盘了个五心朝元的姿势入了定。 余良或许是受了几位前辈的刺激,便是看似不着调的王予怕是都可以将此时的自己轻易的打个几个来回,因此最近修行极为刻苦。不仅《混元劲》几乎时刻运行未曾断过,每天还会入定修习佛门的秘法锤炼神魂。最近又似乎受了什么启发,在尝试将自己印象中的古拳法揣摩出来。好在余良现在无论肉身还是识海都算不俗,每日只需休息一个时辰便已足够,便是不眠不休的过上几天也完全无碍,只是精神会有些疲惫罢了。 且不知道是不是极为契合的缘故,余良修习这《混元劲》倒是极为顺手,常常有某种灵台清明的顿悟之感。此时余良便冥冥中又进入这种类似于顿悟的状态中。倒是旁边的依依毫无所觉睡得十分香甜。 一夜无话。 待到第二天清晨,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是住了。余良有些神清气爽的推门而出,只觉得经过一夜的修行自己似乎对于《混元劲》的领悟已经更近一层,已经不需要如何刻意动念便可自行运转,近乎呼吸一样的本能一般,不由得有些满意的暗自点了点头,正又被帷帽客看了个正着,吃了两记无形物质的“鄙视白眼杀”。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余良不禁揉了揉鼻子,心中暗想难不成是受了凉?却见那人有些匆忙的出了门,稍顷一阵马蹄响起渐渐远去,竟是连早饭都没有吃就走了。 余良心说肯定是个麻烦缠身的主,还是尽量远离的好,便取了好些吃食,叫了依依吃了半天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出了门。只是依依的饭量看的掌柜的暗暗咂舌,心说就这个吃法一般人还真养不起。 都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命运这东西大概也是如此。你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坨狗屎运措不及防的糊在你脸上,砸的你一脸懵逼。 正如余良脸上此时的表情,不可置信中还略微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余良已经尽量挑了些颇为隐蔽的山野小路走,想着那人骑着高头大马该是多走大路,又已经先行出门良久,总不会这样也能撞上吧。 因此再次遇到帷帽客的时候,才难免漏出这样的表情,心中却已经暗自闪过无数类似“巧合还是故意?”的念头。 此时的帷帽客却看起来颇有些凄惨,那头高头大马已经不知所踪,身上的法衣也黯淡无光有多处破损,此时迎面撞上余良,又微微瞟了一眼身后的依依。略作犹豫便低喝道“快走,有人在追我,不会留活口。” 只这片刻犹豫,身后便出现了三个黑衣蒙面的身影,呈三才之势包抄上来。 帷帽客见状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停下了身形,再次轻喝一声“走!” 转身, 拔剑, 面对眼前的杀手。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二十二章 出手和惊愕 - 天之倾 - 老二三 若是这人在遭遇余良的时候的选择是打算用余良吸引追兵的注意力,余良必然是选择袖手旁观,可既然这人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让素不相识的两人赶紧离去自己转身面对追杀,便是一份因,余良便会承这份情,还他一个果。这也叫做缘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如此简单。 余良微微叹了口气,却没有急着出手,只是放开了灵觉查看是否还有埋伏,心神微动方圆千米尽在心念之中。那边却是已经交上了手。 帷帽客转身过后,竟是毫不犹豫,先发制人。纵身前跃,行走间颇有沙场中人的酷烈意味,却是避开正中之人,向着左翼之人冲杀而去。看其临场反应竟是于行走江湖截然相反,经验老辣至极。要知道小三才阵居中之人往往是最强者,是真正的统筹之人。此时明显是打算攻其软肋,死中求活了。 看其剑法,明显是经过名家指点过的,招式大开大合,攻势凌厉异常,看起来倒有些像是螳螂剑的路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缘故,剑势运转间步伐却差了些火候难以做到身剑一体,刚柔并济。而这蒙面三人组显然也是厮杀经验十分丰富之人,且配合十分熟稔,又皆是悍不畏死的狠人,出手十分狠辣,皆是些攻敌必救,以伤换伤的搏杀招式。是以本来若论单对单该能轻松胜出的帷帽客,此时以一敌三却是有些束手束脚,一时间险象环生。三人又经验极为老辣,不给他以伤换命破阵而出的机会,是打定了主意要磨死他了。 双方交手片刻,帷帽客已经接连挂彩,好在都避过了要害,只是这样下去怕是必死无疑了,心中已经是渐渐生出绝望之意,只希望那小姑娘能被带着快速逃离,心说这大概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只是那个一眼看去就十分不喜的道士看起来就不太像是靠谱之人,别是丢下那小姑娘自己逃了,便在腾挪躲闪之际极为隐蔽了瞥了一眼。这一眼,却是看的他目眦欲裂,心神巨震。那个小道士此时竟是仿佛吓傻了一般,呆呆的看着这边一动不动。对战分神本就是大忌,又何况是此等险境,只这心神震动的瞬间便剑势一滞漏出了一个破绽。蒙面三人眼睛凶光一闪,俱是抓住破绽合身欺近。眼见着三把利刃同时递向自身要害,帷帽客明白自己此次恐怕难逃此劫,不禁心中闪过无数的情绪,痛苦、不甘、悔恨最后都化做一声有些惘然的叹息。手中剑势却一变,发出一声清亮至极的低喝,向着其中一人胸口刺去,竟是打算临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只是那人却实在是厮杀经验太过丰富,已是早有准备,微微拧身避开要害,便宣告这一次绝地反击的彻底失败,帷帽之人终于彻底绝望。 余良此时似乎才终于缓过神来,本来有些微微发散的瞳孔瞬间凝聚,足下猛然发力,地面猛的一震,余良已经突入到三人之间,将帷帽之人挡在身后。却是双腿微弓,微微侧身,左手负后,右手前伸,摆出了一个古怪的拳架,若是有识货的便能认出这是八卦游身掌的一式起手式——猛虎出笼。 三人见场中突然出现一人,还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都是骤然一惊,还未等几人做出反应,便见余良本来微曲的双腿猛然绷紧,似乎是隐约做了个前跃的动作,隐隐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猛兽啸叫之声,紧接着便都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倒飞而出,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余良却是收了拳势,长吐一口气,双手负后,低头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本来已经绝望的帷帽客此时还处在某种混合了惊愕,欣喜,庆幸和茫然的情绪中一时间难以回过神。这短短的片刻,已经是经历绝望,希望,失望再到绝望,此时却被这个原本觉得是个骗子救下,心情难免复杂至极,一时间难以平复。 第一次在客栈见到余良的时候,他便已经认定余良是个江湖骗子之流了。倒不是他有什么偏见,也不是余良哪里表现的不妥,只是见识使然。原来离国人对于修道之人一向十分尊崇。因此对于道人的着装和发式都极为考究。但凡是在外行走的修道之人,从着装上就能分辨出其是否是有度牒在身,编册在案之人。若是修行中人,又能从其款式颜色分辨出大抵属于哪一脉,境界如何。 余良哪里懂得这些,这道袍还是下山之前从老头子那里顺的,该是件品级不错的法宝,此时为了行事方便就随意换上。这帷帽人却是眼光毒辣的很,这道袍的样式倒是颇为考究,只是却从未见过,若一定要找个参照物,倒像是典籍中记载的天师袍的样式,只是略有不同。至于颜色更是奇怪至极的灰色,这一般是道童仆役之流才穿的颜色。所以帷帽人才仔细打量过后便一眼认定这人若不是个山泽野修便是个江湖骗子无疑,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去看。之后更是看到余良带着个小姑娘住了一间房,下意识的便认为是不知道从哪拐骗而来。若不是自己麻烦在身自身难保,当时已经出手。却是暗暗打定主意若是听到隔壁余良的房间传出什么龌龊声音,定是要出手教训一番,因此几乎算是凝神听了差不多一整夜的墙角,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去。是以第二天才会在出门的时候一肚子闷气,也才在路途中精神不佳有些大意遭了伏击,险些身死。要知道刺客杀手之流往往第一击都是蓄势待发威力最强的杀招,若不是自己法衣应激而发,自己怕是已经瞬间就身首异处了,只是可惜跟随了自己多年的“踏雪”却是没能躲过这一击。 这些许难过终于是被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淡,帷帽人也终于回过神,看着皱眉沉思不语的余良,轻声说道“谢谢这位......道长,救命之恩”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低了低头。 余良这才微微恍神,抬头看来。 余良之前袖手旁观直到这人遇险才出手并不是故作矜持,只是自身对敌经验极少,为求小心便打算观察片刻。最近余良在修行《混元劲》之时就一直有某种灵感,先前灵觉发散之际,观察几人对战,心中若有所感,不知怎的触动了余良的某些深藏已久的记忆,在信息大爆炸时代中有意无意看过的招式身法一一浮现,现在的余良的精神力和对身体的掌控早已经超出那个层次不知凡己,不禁开始无意识的推演,竟是陷入了某种顿悟之中。直到帷帽客遇险才骤然清醒,下意识的便用出了这一招八卦游身掌,竟是出乎意料的强大,似乎还带有某种未知的威能。 虽说几人看着不算如何强大,只是下境巅峰的修为。只是一击就将三人击退甚至直接丧失战斗力,余良长吐这口气其实反而是因为有种用力过猛的别扭感觉,心知是第一次使用低估了其威力的缘故。此时低头皱眉却是在细细思索,又一边平复略微翻腾的气血。心说难道是因为这八卦掌本就属于道家拳法因此于《混元劲》极为契合的缘故,那名气更大的太极呢?心中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却是被帷帽客打断了思绪,于是抬头看来。 只见帷帽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低头,然后才拱手继续说道“在下顾...青,不知恩公高姓大名,是哪宗高人?” 余良微微颔首“武当山,王也”说着微微摆了摆手“那几人应该还未死去,怎么处置就交给你了,至于其他的,你想清楚了再说。”说着竟是直接转身向着依依走过去。 名叫顾青的帷帽客微微一愣,心说武当山是哪里自己怎么从未听过,不过这王也看着如此年青便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实力,想必是某个隐世不出的强大宗门了。却是脚下不停,直直走向不知道生死的三个杀手,干净利落的在要害处各自补了一剑,倒是熟稔之极。然后才略作犹豫,紧赶几步走向已经有了离去之意的余良。 顾青追上余良,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不知道恩公,此时云游去往何处?”却是已经认定余良是下山游历的隐世弟子了。 余良无奈的摆了摆手“随手之劳不足挂齿,别叫恩公了听着折寿,叫我王也就好。”心说难道我能告诉你我打算去龙虎山偷学些道法,便装作随意的说道“外出游历,并无目地,随遇而安。” 顾青听了眼睛一亮,竟是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我此番出行险些身死,先行谢过恩...王也道长的救命之恩,只是如此别过实在有愧,既然道长并无目地,不若随我去往洛阳,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好好酬谢一番。”心中却在想接应的人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哪怕几天也好,一定要想办法抱紧这根大腿。 余良翻了个白眼,这随便一波杀手就是下境巅峰的组合,怕是击杀刚入中境的修士都不难,行事又如此老辣带有明显的铁血风格。这样的麻烦怎么想都不该随便沾。心说不愧是世家子弟,话说起来弯弯绕绕的,不就是想蹭个免费保镖嘛。看你这言语诚恳的样子若真遇到个愣头青怕是脑袋一热就答应了,可你这脸都不肯漏一下,又哪里有什么诚恳可言。 许是感受到了余良的心声,顾青微微犹豫,伸手摘掉了头上的帷帽。 本打算脱口拒绝的余良下意识瞟了一眼,微微一愣,眼神微不可查的微微向下又移回原位,惊愕的说道 “你是女的?”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二十三章 同行 - 天之倾 - 老二三 帷帽下是一张无论怎么看都可以用“好看”来形容的脸,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精致挺拔的鼻子,微薄的嘴唇此时正无意识的微微抿起,挤出左颊上的小酒窝,若不是那道英气逼人的剑眉,倒是透着些无辜的可爱。这股英气却并不显得如何突兀,反而有一种雌雄莫辩的诡异美感,使得整体颜色再增三分。 “我是男的!”顾青仍然保持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看起来倒是并不如何恼怒,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被人误会,只是心中仍是不免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余良尽量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却是忍不住身子微微后仰,上下仔细打量起来,心中已经在暗自嘀咕“虽说身形看起来确实是个不分正反面的,不过若真的是男人,就不能用好看来形容了,简直漂亮的有些过分了吧,竟然比我还要帅那么一点点”一边想着又微不可查的,往后退了退,伸出右手把依依护在身后,阻止依依不小心见识到“世间险恶”。 依依见到余良伸出的右手,竟是眼睛一亮,微微舔了舔嘴唇,于是伸手一抹,一个泛着油光的鸡腿出现在手里,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辉,似乎是觉得出场不够惊艳,又微微一荡,一股浓郁的香味悄然散开,弥漫萦绕在几人周围。 余良刚见到顾青有些错愕的张开“樱桃小嘴”,便闻到这股熟悉的香气,身体微微一僵,原本的说辞卡在喉咙里挣脱不得,只露出个和顾青类似意味却完全不同的表情,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余良轻咳了一声,率先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微不可查的瞪了依依一眼,心说什么时候短了你的吃食,天天就知道吃。却是难免生出类似“到底是错付了”的想法又有些隐隐担心存粮不足。 倒是顾青只微微一愣便回复过来,微微侧过脸,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心中却在暗自嘀咕“刚才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鸡腿是凭空出现的,绝对是储物法器!倒是自己看走了眼,这个看起来有些憨憨的小姑娘竟是有一件储物法器,便是自己出身不凡颇受宠爱也都没有。实在是因为其多为修行宗门垄断,偶尔现世,大多也都是以物易物,万金难求。”顾青面无表情的想到这里,肚子却是被这香气略作勾引,便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起来,不免身子尴尬的微微一僵,连忙低下头去,深吸了一口气。 余良却是再次愣了一下,看到这有些熟悉的场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便觉得顾青原本有些“可恶”的面容此时显得可亲了起来。于是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过身挡住顾青的视线。却是从手环里取出了一个小方桌,几个坐垫,又取了几盒糕点,一盘糖醋湖鱼,一盘水晶猪蹄,一盘红烧排骨,还有些微几个凉拌小菜放在上面,都保持着刚放进去的模样看起来色泽诱人的很。又取出几幅碗筷,递给顾青一副,竟是直接坐了下来,说了一句“正好我也有些饿了,一起吃吧,我也有些事情要请教你。” 顾青有些傻傻的接过,似乎才意识到什么,有些茫然的四处张望了一圈,才低头看向手中的碗筷,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心说山野之间风景确实还算不错,可这储物法宝到底得是什么品秩,居然可以随身带着一整套餐具,还有这么多吃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吧。心中原本对于两人的印象已经再次拔高,从宗门核心弟子升至某大宗掌门私生子的程度,心中却是暗啐了一口“狗大户” 余良完全不晓得自己之前的某句腹诽已经被原封不动的奉还回来,只是有些随意的动了动筷子,却是在漫不经心的想些心事。 倒是依依,仍是一副跟着吃食有着深仇大恨的样子的吃个不停,嘴里已经吃的鼓鼓囊囊,还一脸戒备的看着对面跪坐着的顾青,生怕其多吃一块肉的样子。 顾青却是被依依一脸戒备的样子激的有些惆怅,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原本有些谨慎的动作在依依恶狠狠的注视下竟然低下头去,开始埋头苦吃,很有一股只要我不抬头,尴尬就看不见我的破罐子破摔意味。 两人一顿胡吃海塞,风卷残云,竟是片刻便将桌上的饭菜吃的点滴不剩。一筷子夹了个寂寞的余良嘴角微微抽了抽,依依有些不满的撅了噘嘴,倒是顾青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倒不是顾青吃的多,其实大半的吃食都是依依消灭的,只是余良从来没见她吃饱过罢了。 余良干脆停了著,又取出一壶热茶,给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心微抿了一口。才有些奇怪的看着顾青问道“我看离国之人对修道之士多敬畏,为何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却隐约带有敌意?” 顾青微微一愣,暗道“原来他不是离国之人,难怪这武当山我从未听过”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指了指余良的道袍说道“衣服”,却是将离国道袍服饰的讲究细细讲过一遍,又有些赫然的将第一次见时自己的误会说了出来。 余良摆了摆手示意不在意,却是无奈苦笑,心说这些老头子的卷宗里又没记载,自己哪里晓得,只是这些规矩在老头子眼里怕都是些记都懒得记的旁枝末节吧,自己本来想着装作是离国修士,却是有些想当然的疏忽了。 顾青却是眼光微闪,心说这里倒是离大周边境不远,便开口问道“王也道长可是大周人士?” 既然已经说破,余良便没有故作犹豫,欣然点头。 顾青却在暗自心想“大周境内虽说宗派林立,但多是些书院或是武夫之流,鲜有修道修佛的门派,各大宗派自己也都有所耳闻,却从未听说这劳什子武当山,只是这王道长一看就是个家大业大的做派,或许是哪位名宿的传承?”便小心翼翼的求教“敢问尊师名讳?” 余良却是有些缅怀的微微抬头望向远方,语气有些捉摸不定“家师姓张,为尊者讳,号三丰真人。” 顾青却是耸然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别看偶尔有些大宗掌门会被人尊称一声真人,其实都是些脸上贴金的客气话。真正称得上真人的必然是真正的得道高人,据顾青所知整个离国真正的真人也不会超过一掌之数,且都在那传说中高不可攀的“龙虎山”中,都是领有天师之位的大修行者。至于外面则是一个都没有,便是那位据说龙虎山出身的国师大人,都不敢以真人自居。若是余良未出手之前,顾青许是只微微一笑当作一个笑话去听,可见识到他有些摸不清深浅的实力和“雄厚财力”,此时已经是信了个七八分,想着这个“三丰真人”虽说未曾耳闻,却想必也是做不得假,该是某个潜心修道的隐士高人吧。心中却是颇有些惴惴,大抵是某种传说似乎触手可及的偶像情结。 余良只见顾青突然变的有些拘谨了起来,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自己莫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便神色温和的旁敲侧击起来,顾青便也一一应答。似乎是终于发现眼前的“王也道长”看起来倒是很好相处,没有那些传说中古怪脾气,神色终于自如起来,于余良一问一答,看起来倒是颇为和谐。 如此稍顷,余良终于将离国的风土人情,和某些普通百姓无法得知的潜在规矩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便不再开口询问,只是闭眼凝思良久,倒是顾青颇有些不安起来。 良久余良终于睁开眼,微微摇了摇头“等了这么久还是没人,想来追兵暂时是不会出现了吧。”原来竟是出手之后灵觉始终未曾放松,甚至范围还骤然外放至方圆千丈的地步,这也是几乎现在余良不影响战力所能做到的极限。 顾青却是心神一松,神色感激的轻舒了口气,还未曾来得及道谢便见余良摆了摆手站起身。 “我本是打算既然于你结了因果,便尽量了结了手尾再离去,但是既然追兵还未出现,我又无事,便再送你一程。” 余良嘴上诚恳,心中却有些无奈。似乎是之前的随便拉出来一个就是学宫高足,甚至某个不靠谱的还是剑圣继承人的遭遇给了余良一种四大圣地是某种旅游景点的错觉。原来这“龙虎山”似乎并不对外开放,便是顾青这一看就家世不凡的都只是当作一个传说来听,便连其在哪都不知道。余良虽然在卷宗上看过,也知道一个大概位置,可之前自己准备打着“交流心得,互相切磋”的的名号混进“龙虎山”的想法显然无法实现。此时不禁微微咬牙,感觉颇为棘手,倒是听顾青所说似乎那个国师是龙虎山出身。不禁想着不如就先跟着走一趟洛阳去试探一下,顺便游览一番,毕竟洛阳的歌、舞、美人是天下闻名的,总归还是该见识见识的。 想着便起了身,随意收拾了一番,抬头望了望天色,咧起嘴对着顾青笑道“走吧,该是赶得上二路......下个客栈的。” 顾青愣了愣,心说二路是什么客栈?转头便看见余良一口大白牙,莫名颤了颤,茫然间隐隐感觉自己仿佛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羊。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二十四章 练拳于追兵 - 天之倾 - 老二三 顾青绝对算的上是一个合格的向导,对离国山川地貌几乎算的上了若指掌。虽然从未公开过自己的来历,但就从这份本事来说,必然是军武世家子弟的功课无疑。再看其有意无意避开某些险地的谨慎性格,都颇有行伍之人的风格。只是离国一向不太尚武,便是那位离国军神韩汝大将军也仅是在世间名将中忝为末座,其他的余良便都不甚了了,更从不曾听说过离国有哪位顾性将军,只是顾青并未自报家门,余良为了保持些高深莫测的风范,也不便开口询问。倒是顾青一路随行,渐渐习惯了与余良依依相处,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般滔滔不绝,倒是与王予有的一拼让余良很是头痛。 渐渐熟悉起来的顾青发现依依倒只是个越看越觉得可爱的的憨憨吃货少女,余良虽未故作高深,往往不经意的几句话便都直指要害,颇为发人深醒。倒是那条神出鬼没的大黄狗,往往毫无所觉的出现消失,才是真正让顾青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怀疑人生。 顾青虽然旁敲侧击的打探大黄的根脚,余良却往往不置一词随他猜去,实在是余良自己也并不清楚。 此时便又一次的摇了摇头,做了个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动作。只见余良身体微微右转,重心渐渐全部移于右腿,左脚经右踝内侧向右提。同时,右掌随转体屈肘下沉里收于右胸前,随里收随着臂内旋使掌心渐渐翻朝下,右肘稍坠,略低于腕;左掌同时向右弧形抄至腹前,随抄随着臂外旋使掌心翻朝右面上方;两掌相对如抱球状,两臂呈弧形,正是一式太极中的揽雀尾。自从那天用出八卦游身掌以后,余良便一直在研习这两套拳法,得益于对身体的细微掌控如今八卦掌已经纯熟无比,想来比之前世那些习练几十年的传武人也不差太多,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了余良的对敌手段。只是这太极桩功余良已经走了有些时日,也可勉强做到收发随心,但其实并未摸到门路。距离自己想象中刚柔并济,四两拨千斤,技近乎于道的境界实在差的有些远。 顾青已经看着余良做这一套古怪的动作有些时日。刚开始还有些避讳,可见“王也道长”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便开始正大光明的观摩起来。刚开始时还在练另一套拳法,顾青虽然对拳法涉猎不深,但也勉强认得出其中一式正是救自己时所用的招式,至今那雷霆一击顾青都难以忘怀,此时见余良习练,难免暗暗记在心里,只觉得招式迅猛至极,却又带有一种随心所欲的意味,只觉得有些眼花缭乱,记的颇为辛苦。 直到后面余良开始慢悠悠的走起了太极桩功,顾青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据顾青所知,道家中人虽说也讲究修身,但自从某次道辩之后,修身者都已渐渐式微,现在多是走性命双修的路子,阵法符篆,丹丸术法,特别是龙虎山的天师法道,据说便是呼风唤雨,翻江倒海也不在话下。看之前那一套拳法的威势,若说余良是某个重修身的古老宗门传人,顾青也能理解。可是后面这一套慢悠悠的动作却是看的顾青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这种慢悠悠的拳法如何打人,难不成是某种修炼性命的法门? 余良终于再一次走完整个太极桩,只是仍有些不得要领,便有些不满的摇了摇头停下了继续下去的想法。虽说很多东西都是习练百变其义自见,但若是找不到窍门,便是千遍万遍可能也无法入门。此时余良长吐了一口气,看着旁边欲言又止的顾青,心说自己是不是有些急躁了。想了想才有些犹豫的对着顾青问道“你想学拳?” 顾青却是有些忸怩的天人交战半天,才有些期期艾艾的说“其实我喜欢剑法......”只是还未继续便被余良粗暴的打断“你不适合学剑!” 顾青脸色涨的通红,显然是想据理力争一番,只是想到某人有些无奈的眼神便只能偃旗息鼓,最终只能低不可闻的呐呐道“其实我也是知道自己不善使剑的,只是御剑而行,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实在太过风流了啊。” 倒不是余良信口胡说,前些日子看顾青于刺客搏杀之时,便觉得他的剑法大开大合却失了灵动,若是不好听的说法便是粗糙至极。虽说余良的剑道天赋未必如何出色,到底是得了赵英两式剑法的,眼光绝对不差。刚开始还以为是顾青受伤行动不便所致,可之后观察顾青偶尔习练仍是如此便意识到有些问题。跟顾青有些精致的面容不同,他的战斗风格十分简单粗暴,或者说有些呆板。倒不是说不好,只不过这样的战斗风格往往追求的都是一击奏效,所以招式简单却致命。那就必然要足够快,足够强,快到对面反映不过来,强到即便有破绽,对面也只能正面应对的地步。老李便是如此,世间武夫大多如此。 余良翻了翻白眼心说又一个被话本坑害的无辜少年,便决定谆谆教导,使其“脱离苦海”。 “我看的出来,你其实是武夫的底子。只不过许是中途改练了剑,许是师傅的本事稀松才不得要领,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顾青有心为教剑的许师傅辩解几句,余量却并未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了下去。 “不是说剑法如何差,只是我观你这门剑法该是使起来绵绵不绝,招式环环相扣,跟你本身的战斗风格大相径庭,所以你用起来才会觉得有些晦涩,难以运转如意。”顾青听到这里只觉得余良说的全中,连忙使劲点点头。 余良却叹了口气“不要听话本里胡吹大气,什么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我见过的剑修已经是世间一等一的厉害,还不是穷的叮当响,每天挂着把破木剑充数。要真想这么厉害,怕不是要当世剑圣才行?就你,你觉得自己这辈子能练成剑圣吗?”此时远在几千里外的某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于是扣了扣鼻子暗自心疼“哪个小娘子在默默想我,只是莫要想怀了身子才好。” 顾青虽说对于“世间一等一剑修也要惨兮兮的背把木剑”表示有些将信将疑,但是也只能有些黯然的低下头,把“人总是要有梦想的”这句话咽进肚子里,显然也是对成为剑圣没什么信心。 却见“王也道长”突然眼睛一亮,双眼放光,气质浑然一变的凑近脸庞“倒是我这八卦游身掌,没错,听着名字就很厉害对不对?正是一套适合你的拳法,招式迅猛,一击制敌,还能调节人体营养平衡,疏通经络,强腰健肾,激发人之潜能,凝神聚气,心神内守,又可明心见性,体用兼备。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良品。进可取敌于方寸之间,退可一掌排飞隔壁熊孩子,现在购买还享受打折优惠,不要九九八八八八,也不要九九八八八,只要九九八就能带回家。” 顾青被这个熟悉的台词惊的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原本挂在这里的名剑“秋水”已经不见,换成了胸口上挂着的某个“大乾坤符”,便是此前被这套说辞忽悠的结果。那件秋水则是已经进了余良的腰包,打算下次见到李嗣送给他。虽说这符看起来有些粗糙显得不太靠谱,可据余良所说这“大乾坤符”是宗门给他保命之用,关键时刻可以应激而发,斗转星移将人送走,使得持符之人瞬间脱离险境。按余良的说法是“反正有我在,这剑你一时半会也用不到,不如换些保命的东西”顾青正好法衣已经破损失去了防护功能,便很是意动,再被蛊惑几句便一脸欣喜的上了当。此时便被顾青珍而重之的贴身藏好挂在胸前。其实是余良自制的“小挪移符”,到确实可以使人位移,只是距离有限,方圆几十丈已经是极限,且位置随机,很是坑爹。正版的挪移符倒是确实有余良形容的保命功效,这种保命的好东西余良怎么会错过,可惜老头子没有成品只有制作方法。可是制造的难度和对念力的要求都极为苛刻。之前余良识海被封印的时候也只能想想,解封之后自然要尝试一番。可惜结果不太理想,原版的是想都不要想了,便只能尝试做出了简化版本的“小挪移符”,只是成功率也低的可怜,到现在也只有寥寥几张,效果也有些不尽如人意。倒是正好用来坑一波,呸!推销一下。 顾青定了定神,只是语气仍然有些颤抖的呐呐说道“可是拳法又不像是物件,说收到就收到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学不学的会,而且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余良身子微微后倾,摇了摇头露出个十分友好的笑容“此言差矣,钱财乃身外之物实在不足道哉,不过你可以先记账,拳法嘛......”余良顿了顿“包教包会,假一赔十。” 说着又收起了嬉笑的嘴脸“至于威力如何,虽然此前你已经见过一次,却只窥一班,此时不妨便真正展现给你看看。” 说着转过身去,抬头看向远方微微一笑“那边的朋友,可妨一试?”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二十五章 毙敌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话音落后不久,一个中年男人不慌不忙的从山间的阴影处缓缓走出,男人没有蒙面,面容略方,看起来无甚出奇的五官,唯独左颊上有一道浅浅的长疤,使得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冷冽起来。 来人被人叫破行藏,却没有半点慌张之感,反而行走间颇为随意,颇有一种气度从容之感,在余良身前三十步前缓缓站定,竟是微微一笑。三十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正是他能出手的最佳距离。 这微微一笑完全算不上好看,更是因为牵动了那条伤疤显得有些狰狞,这是这份从容和这条伤疤倒是让顾青微微一愣,不禁眼睛一凝,暗自吸了口气,想起某个人来。 男人当然有足够的底气如此从容。男人叫何九,这个名字就跟他的脸一样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低贱,一般只有那些仆役才会用数字做为名字。没错,何九本来就是个死在路边都没人多看一眼的低贱仆役,只是靠着一股狠辣才得了贵人的赏识,又资质不俗,几经杀戮才成了贵人手下的一只恶犬,一柄藏在暗处的尖刀。 因此这个寻常无奇的名字,在普通人听到或许不甚在意,在为数不多的知情人耳中却如雷贯耳,仿佛这个名字本身便是尸山血海。传闻在他手中死去的中境修士就不止一掌之数,其中最为有名的是传闻统领一方的秦羽将军,已经是中三境中第二小境界武胆境的纯粹武夫,便是死于此人之手。一夜之前,全家一百三十七口,无论妇孺老幼,襁褓婴孩,便是家中鸡犬皆俱无一活口,使得整个离国朝堂震动。“何屠夫”之名也因此流传开来。只是传闻那件事之后他就已经退居幕后,久不出手,没想到今天来的却是这个杀星。 何九已经跟了余良一行人整整五天。本想着该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却是出了纰漏,这倒是破天荒的事情。没办法,大人动动嘴,我们这些狗腿子就得跑断几条腿,且这次的事情似乎隐隐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回忆,便难得有了亲自出手的兴致。那天顾青随手将几个杀手刺死,却到底是江湖经验不足,并未如何处理痕迹,因此半天过后何九便找到了那三人的尸体。何九仔细验看已经被野兽啃咬的破烂不堪的尸体,终于确定自己培养出的最出色的这三个杀手虽说死于剑伤,真正的致命之处却是当胸的一拳。三人胸口皆都微微下陷,从受击的位置来看似乎是几乎被同时一击击中胸口,震伤内腑,从而失去战斗力,至于那一剑该只是纯粹的补刀罢了。 “武夫!”何九眯了眯眼,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想起那一夜秦羽临死的拼死反击,让自己缠绵病榻大半年才恢复过来,至今想起仍不住有些后怕。虽然战力并未折损多少却是失去了再进一步的可能。因此不得已退居幕后,却是开始培养起杀手死士起来。此时看这一击的凌厉程度,便是自己也难以轻易做到,最少也是一个中境的武夫无疑。只是似乎江湖经验不足,并未处理痕迹,亦或是有恃无恐? 因此何九虽然循着痕迹慢慢找到几人踪迹,却并未急着靠近,只是远远的缀着,一边观察几人行为举止,也是以此作为试探,看这人的灵觉如何才好大致判断其实力。何九的耐心极好,这也是他能一直活下来的理由,此前那次伏杀秦羽,他便是提前潜入,无声无息的在某处潜伏了七日之久才趁其心神松懈之时一击建功。此时已经跟随观察了五日之久,便连那人的拳路也摸了个七七八八,距离也从开始的千丈之遥变成了今天的百余丈那人才有所警觉,气机锁定自己。 若是千丈便被发现,何九定是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就走,这一般只有上境修士才做得到,可百丈却是刚破中境不久的程度,即便再心存小心高看一眼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知道何九靠着水磨功夫已经是武胆境巅峰,且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在身,自问再遇到一次秦羽绝只需付出些许轻伤代价便可斩其首级。中境武夫,我杀的少么?只要不是止境的强者便都试着杀杀看。至于那个连中境都未层到达的蹩脚家伙更是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何九走到距离余良三十步缓缓停下,倒是恰巧选了个阴凉之处,此时面带笑意看向余良,虽看似随意有些放松,实则已经蓄势待发,只要余良忍不住开口露出破绽,便会迎来他的雷霆一击。 余良却并未开口,静待何九缓缓站定露出一丝笑意,便也微微笑了起来,竟是毫不拖泥带水的左脚朝前微微迈出,身子微拧,摆出一式何九观察良久因此熟悉至极的猛虎出笼,两脚擦地而行,如在水行走正是八卦掌游身掌的趟泥步,身形却似起似伏,向右微转。何九全身紧绷,眼神紧盯着余良身形,突然只觉得眼前天光一炽,下意识便微微眯了眯眼,本能的察觉到些许不对,原本蓄势待发的向前一击微微一顿,竟是毫不犹豫的向后一退,果决至极,显然也是成竹在胸。 选了个阴凉之处,却是余良替他选的。 余良的修为或许不算高强,但是识海念力却是实打实的上境大修士水准,因此早在何九远远缀上余良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只是这人十分谨慎,且修为实在不俗,余良没有把握在惊动此人之后能将其留下。只有千日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是任其走脱,之后更加小心的藏在暗处偷袭怕不是一个更大的麻烦,想了想余良便干脆决定让他自己送上门好了。因此余良才会故作不知,还故意的将整套八卦游身掌打给他看,将其他修行都暂时搁置仅是装作一个纯粹武夫。他在观察余良,余良何尝不是在观察他,此前已经大概确定此人的实力,因此这个恰巧的背阴处,其实是余良刻意为之的结果。 余良以有心算无心,身形微微右转,何九的视线便随之一转,从背阴处陡然变的正对天上的煌煌大日,虽说未必会动摇其心神,可其攻势必然受阻微微一滞,余良要的就是这微微一滞。 这一滞之下,余良便完全占尽了先机,八卦游身掌本就迅猛至极,环环相扣,因此陡然出手,便真的仿佛猛虎出笼,择人而噬。可何九心中已经无数次演练过与这套拳法对战,对这击杀三人的一式更是重视至极,因此早已经提前的退后一步,避开这一击,只是隐约冲击神魂的猛兽啸叫之音仍是让他神情一凝,暗道一声若不是自己有些特殊手段或许是已经着了道。面上却丝毫不显,再退一步,双手却微微低垂负于身后,倒是有些潇洒的意味。余良却得势不饶人,揉身在进一步,却是掌势一变从龙爪状变为牛舌状,右肘前伸使了一个撞字决,左手却隐于其下呈截字决当胸戳来。若是被这一击打实了,免不得一个胸骨断裂,内附震荡的结果。 却见何九原本平静的表情陡然狰狞,原本负于身后的双手终于伸出,却是各自闪过一道黄光,正中余良,余良只觉得身形微微一滞,原来竟是两道“缚”字符,手负于背后原来是在使符法,这何九竟然还是个中境的符师?同时何九口中念念有词,眼中也有诡异红光闪过,竟是不知道使了什么邪道法门,余良只觉识海猛然一震,神魂似乎也受到了冲击。何九这才露出最后的獠牙,身子猛的欺进一步,右手蛇状前探击向余良小腹,左手却是滑出一柄寒光闪闪一看就十分不凡的短剑,紧随而至向着颈下斜斜向上刺出,若是被这一剑刺中再狠狠一搅,别说是武夫,便是圣人也该立死当场。 眼见何九后发制人,余良似乎身形被束缚,识海被震荡,便是神魂也受到冲击攻势难以为继。马上便要落的一个肠穿肚烂,身首异处的下场。说时迟那时快,余良却眼神一凝,低喝一声,去势再快三分,只是脑袋微微偏开让过利刃,同时左手下压格开何九掏心挖腹的右手,又再闷哼一声,强提气机,便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剑意闪过,随着右肘一起撞在何九胸口。 何九却见那人身形一滞,心道已经得手,都以为自己是个纯粹武夫,谁想到自己同时兼修符法?这手“缚”字符得字某个冤死鬼,十分阴险难防,自己苦修之下,便是中境巅峰也都要滞上一滞,遑论其他?随即为了保险更是手段齐出,憾其识海,便是某个损耗不小的神魂秘术都用上了,你又怎么有不死的道理? 却见余良似乎全未曾受其影响,只微微一滞,竟是来势更快三分,自己此时已经手段尽出用尽全力,又哪里躲闪的及,只觉一股大力击在胸口,瞬间便胸口下陷,内脏移位被击的倒飞而出,半空又喷出一大口鲜血。还未来得及做出应对便感到一丝微不可查的剑意一闪而过,所有不可置信和悔恨的表情都当即凝固,竟是如此便死了。 余良这才缓缓收了拳势,双手负后做高深莫测状,转头笑着看向顾青,露出一口光洁的大白牙。 “你看我这拳法如何?”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二十六章 教拳 - 天之倾 - 老二三 若是此时有弹幕,顾青必然疯狂的刷出一长串“6666666”。 这人虽说不是个能止小儿夜啼的声名狼藉之辈,却绝对是个能让很多人睡不安稳的狠厉角色。“何屠夫”之号绝非浪得虚名,在离国高手里也算排的上号的存在,竟然就这么三两下,看起来如此随意的被打死在当场。顾青此时微微张嘴,一脸难以置信的茫然,久久难以回神。直到看到余良那一口大白牙才略微回神,愣愣的点了点头。良久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狠狠吸了一口气,恨不得一把抱住余良的大腿,大喊一声“大佬,就这个拳法,教我!!!” 余良一笑过后却不再理他,摸了摸还是被剑风划开一道浅浅伤口的脖子,一边低声嘀咕着“进入到喜闻乐见的摸尸环节了”捡起那把锋利异常的短剑,一边心中却是后怕不已。 这场战斗看起来结束的如此之快,兔起鹘落之间,似乎是转瞬间就分出了胜负生死,实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属于老阴哔的对决。 这场战斗从余良未曾处理痕迹就开始了,为的就是造成一个“经验不足”的假象,之后何九的互相试探,余良一路所为都是为了给对方造成这种错觉。 凭心而论何九的战力仍在余良预料之外,其实强过余良一些。因此即便是余良有心算无心占了先机,在这场老阴哔对决中其实是余良输了,因为他的后手够多,够出人意料。但是何九还是死了,死于他的小心谨慎,死于某些巧合,或许这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只能说何九真是是运气有些差,一个人符武兼修还能在壮年就都修到中境以上,显然当的上天才两个字。这样的后手也确实有自傲的资本,只是可惜他遇到的是余良。恰巧余良本身就对术法有极大的抗性,因此这“缚”字符缠身,余良这微微一滞,其实大多是下意识的防范,本身却并未对余良造成什么影响。至于之后的冲击识海和神魂,更是撞到了枪口上,仿佛蜉蝣撼树,又哪里憾的动。即便如此,何九的速度之快,招式之狠厉仍是让余良心神微颤,心头微微一寒,因此在勉强避过要害之后,才会含怒出手,连压箱底的剑意都用了出来,将何九格杀当场。这却是余良真真正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亲手取人性命。 余良压下某种固有观念被打破的些许不适,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短剑,这短剑长一尺有余,剑刃如霜,在阳光的照射下还隐隐有一层淡淡的雾气起伏不定,余良凝神细看,才隐隐看到其中隐有“流水”二字起伏。余良眯了眯眼,仔细感知短剑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神意,不禁暗自吐了口气心道“捡到宝了”。这把寒光闪闪的短剑“流水”却并非“秋水”那样的样子货,是一把真真正正的法剑,且品秩绝对不低,竟是已经生出神意,距离生出灵识可自行御敌的灵宝已经相去不远。何九显然并不识货,只觉得其颇为不凡却是当做寻常利刃使用,否则若是温养得法,假以时日便是一柄神出鬼没的偷袭利器,今日于余良一战便可能是另一个结果。 “可惜没如果啊!”余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走向何九。 何九已经死的不能再死,此时还保持着难以置信的怒目园睁,余良微微皱眉,轻轻阖上其双眼,才在其身上略微搜了搜,却并未搜到什么储物法宝,只在胸口搜到一沓银票和一本微薄的小册子,余良随手将银票收起,看向那本小册子,却是封面无字已经微微泛黄,余良打开稍稍研读才清楚这薄册正是那“缚”字符的修炼法门。余良略微回想,以自己肉身的强度和特殊抗性都能感到微微受缚,其威力其实可期,正好自己缺少道门术法,倒是可以修来试试,想了想便也收起来打算闲暇时再研习。 做完这些,余良却并未继续探究,只是沉气用力一踏,地上便被踏出一个长条型的坑洞,随即余良掌风一送将何九送入坑中,再运气一震,坑洞被自行合拢,将何九埋在下面。 待到一切做完,余良才长吐一口气转过身,看着有些欲言又止的顾青,想了想说道: “我知道这个人可能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可这与我无关。” “他想杀我,然后被我杀死,这是因果,我从他身上得了些好处,便让其入土为安,这也是因果。” “至于那些与此人有关的爱恨情仇,虽然未必会随着他身死消散,可既然人都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到这里又有些神情微惘“基于某个长辈的殷切希望,我明白,这场入世便是一场问心。所以我时时刻刻都在问......” 说着又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或许你会觉得有些矫情,其实我也疲惫的很,但是还是要做啊!” 又微不可查的低声自语“不然我如何才能是我呢?” 顾青虽然对何九也痛恨至极,却也未曾辩解什么。这番说辞自己虽说不能完全认同,倒是隐约明白事关“王也道长”的本心,因此也不敢置喙,此时还颇为忐忑。 余良见他样子,只能无奈摆了摆手“我又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恶人,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灭你的口的,你瞎担心个什么劲。拳法你到底要不要学?” 顾青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要学,要学” 余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草草收拾了下现场,便带着一行人赶紧离开。 转眼间,五天过去。 一处微微隆起的小山坳上,有一座颇为雅致的小凉亭,依依便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上,倒是罕见的没有打瞌睡,只是双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许是嫌石桌太硬,此时已经初露尖角的下巴压在趴在桌上的大黄身上,大黄伸长了舌头,脑袋耷拉在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却一动不敢动,便是连一身金毛都变的格外柔顺的铺散开来,远远看去,倒像是一个金黄色的靠枕。 凉亭前有一小块空地,此时顾青正在习练余良所授那套八卦游身掌。许是顾青或许真的很适合这套拳法,几天的功夫便已经入了门,此时耍起来颇有些得心应手之感,招式行云流水,行走如意,动静自如,已经颇具章法。让在一旁观看的余良暗暗点头,心说倒是省去了自己用“灵犀一指”的功夫。想着心神微微一凝,灵觉却始终未曾放松,虽然按顾青所说这何九已经是极为难得的高手,应该不会再有追兵前来,余良却不敢轻易放松。只是右手简单的掐了两个法决,一道土黄色的光芒闪过,打向顾青。即便顾青已经早有准备,身子勉力一侧,微微一跃,仍是被这道光芒打中,跃在空中的身子微微一僵便掉落下来,落在地上不能动弹,仅仅眼神微微动了动,似在求饶。 余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既满意这“缚”字符的威力,也满意顾青的反应。 余良能学会那么多各门各派秘而不宣的秘术,其悟性自然不俗,所以这“缚”字符何九修习起来或许颇费手脚,余良却是略一琢磨,三两天便已经掌握。此时已经颇为熟稔,想着以自己的识海念力或许再过段时间稍加改进,动念之间便可用出,甚至连法决都可以略过。法决无非是引起天地元气共鸣的手段,若是念力足够这一步自然可以省去。 这已经是这几日余良第十三次对着顾青用“缚”字符,美其名曰锻炼其临场反应。顾青虽然惊诧于其竟然短短几天就能学会一项符法,但一来本身对符法毫无概念,又觉得“王也道长”是连“何屠夫”都随手打死的高人,便也未多在意的答应下来,还隐隐有些期待。 顾青心想这八卦游身掌果真适合自己,用起来顺手至极,与之前所习剑法截然不同,颇有酣畅淋漓之感,因此刚一上手便进境神速,难免有些心痒难耐想要试试效果。可惜余良一点也不跟他客气,随意一甩手,便是一道黄光闪过,没有任何准备的顾青刚抬了个手便“pia”的一声,定定的摔了个狗啃泥。为了测试符咒强度,余良便耐心等着这“缚”字符自然解开,结果等了大概一刻钟,顾青才微微动了动,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脸皮,有些后怕的咽了咽口水闪过“这玩意好像跟用在他身上不太一样啊?”的想法。 余良也未多做解释,只是时不时来上这么一下,顾青虽然已经打了十二分精神,仍是每每练着练着就“啊?”“扑通”的倒在地上。倒是让前来接应顾青的一队人马看到这一幕后立马神色紧绷,冲杀而来,若不是余良见顾青神色不对,怕是就要落得一个团灭的下场。 好在顾青适应能力非凡,又毫无怨言,此时已经可以勉强捕捉到余良的手法,在练拳时做出闪躲的动作。这也是拳法已经入门,随心而起的表现。 余良微微颔首,视线越过四周巡视护卫的接应人马,微微远眺,东南方向远去几十里皆是平地,一座雄城在天边横贯,看不到尽头。即便相隔如此之远,余良也能感受到其巍峨之势。 不禁微微眯了眯眼,喃喃自语 “离都,洛阳!”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二十七章 离都洛阳 - 天之倾 - 老二三 因为多了一队人马,余良不再选择尽量走些僻静的山间小路,而是转走宽敞的官道。这一队人的领队姓华,是个看起来极为稳重的中年人。此时行进中也显示出这一队人极为不俗的军事素养,二骑远去前探,剩下的人马自然而然的分成前后两段将余量三人拱卫在中间,好在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稍微远眺便可以见到那座离阳都城的轮廓。余良此时便有些悠闲的漫步在夹在一片广阔的田垄里中的笔直官道上。 身旁田垄里的菜花开的很是灿烂,时不时看到不知疲倦的蜜蜂嗡嗡的飞舞,偶尔几个在春风中微醺的蝴蝶扇着翅膀随意的飘过,便会牵动依依的目光,有些好奇的伸出手来,竟真的有不怕生的会停在依依指尖,于是依依便会紧皱了眉头,似乎在思考这小东西好不好吃。许是蝴蝶舍不得这个美丽的人间,便有些慌乱的飞走,让依依觉得颇为惋惜,大黄也就开始追着这些四处乱飘的蝴蝶满地乱窜。 余良也换下了那件灰色的道袍,套了一件青色的儒衫在身上,略作打理倒是好似一个负笈游学的翩翩少年郎。此时也被这一片盎然的绿意感染,与依依并肩前行,见了这一幕露出有些会心的微笑,贪婪的吸了口田间的气息,见了田间劳作或是休息的农夫还会笑着挥手打打招呼,再随口训斥几句大黄莫弄乱了人家的田地,全然不付前些时日谈笑间取人生死的样子。 顾青在两人身后努力走着拳桩,看到这一幕不禁微微愣住,只觉心神颇受触动,这俩人一条大黄狗便好似一个美好的人间,便也展露出些微笑意,不知不觉拳法竟再做突破,带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余良若有所觉,转头点头致意,顾青便有些微赫,却是更加卖力的练起拳来。 如此前行,大约一个时辰左右,众人终于走入一片阴影之中。余良微微抬头,一座黑色的城市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城墙极高透着些许斑驳,遮住了半边的天空也遮住了微微西斜的太阳,城墙上星星点点的点缀着一些绿意,左右望去,都一眼望不到尽头,这些肆意生长的青苔便好似天上的繁星在卖力的招摇。依依睁大了眼,越过不远处城门口那有些臃肿的人群,即便隔着些许距离仍能隐约听到有些喧嚣的人声,而在城门上面则有两个笔劲雄浑的大字“洛阳”。 离国的都城洛阳,自然是雄壮至极,只是不知被誉为天下第一雄城的大周都城长安又是何等壮阔。 许是这城实在巨大,城门下竟是开了三个城洞,一条有些臃肿的长龙正堵在一个略宽城洞门前,那些嘈杂的声音大多由此而来,旁边是一个略窄些的门洞,倒是并不如何拥挤,只是一辆辆颇为华贵的马车出入其中,看其间不经意露出的华服该都是些达官贵人。旁边还有一个门洞却是颇为冷清,半天也无人出入。却见华统领微微打马前行,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递给门洞前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卒,老卒微微扫视一番才点点头示意放行。余良若有所思,这大概是军用通道了? 顾青早就戴上那副帷帽,因此倒也未引起什么波澜,只是那队长龙看到这一队军伍里夹杂这一对少男少女,难免有些奇怪的多看几眼,再有些脾气不太好的或许还会说些阴阳怪气的骚话,长龙就开始躁动起来。只是守城的军士似乎见惯了这副场景,也并不着恼,连安抚的表情都欠奉,只是例行公事的检查,甚至还抽空有些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大概是在怀念自家婆娘温暖的被窝?好在骚动很快就平息,愈发臃肿的长龙一会儿就变成有些歪歪扭扭的样子。 庆幸的是余良不需要再享受这种“堵”的烦恼。洛阳的城门洞很长,出口很远,看上去像微微发光的一点星光,只能隐约看到有人影晃动不休。只是甫一进入城门,余良便被另一股巨大的声浪淹没。脚步声,叫喊叫卖声,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洛阳城,无处不热闹。 平坦的青石路面在天光的照耀下格外明亮,街上行人如锦,或驻足摊前或随着人流涌动,偶尔一辆不合群的马车掠过,便会惹来一群声调各异的叫骂声。 许是离国本身气候微热使然,离人的穿着尤其是洛阳人的穿着都十分简单朴素,一身紧袖短衫却搭着略显宽松的下摆,干净利落又透出一丝奇妙的慵懒。洛阳女子的打扮尤其朴素,换一个形容便是清凉的妙极。在这春末夏未至之际,街上的妇人少女竟都是将手臂裸在纱衣之中,隐约看到一抹抹雪白。更有那些胆大的妩媚女子,竟是穿着抹胸出门,那一捧捧坦坦荡荡,沟沟壑壑看的人心神不禁随之微微荡漾,在这喧闹中添上一抹色彩旖旎。便见时常有些丢了魂的男子被身边的妇人揪住了耳朵,赶忙说些甜言蜜语连连告饶,路人们便都会心一笑。 更有那些浓妆淡抹的美艳女子,轻椅朱栏,也不如何招摇,只是盯着下面的行人,或放肆或羞涩的笑,那一抹风情,便会让那些不谙世事的少年人失了魂儿,不知不觉的驻足。便引出那些熟门熟路的穿梭于青楼酒肆间的官员显贵有些促销的笑意,夹杂在一片丝竹的悠扬中。 这种有些熟悉的喧嚣让余良有些许晃神,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熟悉的都市中,只是也仅是短短的一瞬,便面色复杂的轻轻甩了甩头,将那些思绪甩开。倒是抓着余良袖子的依依此时已经睁大了那双柳叶般细长的双眼,看着街上的各种零食小吃,时不时嗅一下鼻子,觉得颇有些步履维艰。 即便是余良已经尽力的收了心神,可是那个小娘子为何腰肢摇曳的如此妖娆?那裙摆下的丰盈臀儿怎生的这般弹?那带着淡淡兰花香的少女是什么让你如此开心的咯咯笑着跑过?还有那个花枝招展的美丽妇人,你为何要对我抛了个媚眼,莫不是看我生的好看? 余良有些开心的慢慢走过,却被看着各种小吃已经有些失神驻足的依依绊住,只能无奈的停步,好生劝慰了一番才将依依的视线从那些小吃拨开,只是依依仍是有些气鼓鼓的模样,便赌咒发誓等安顿好一定带着依依过来大杀四方,把这里的小吃都吃个遍。 好在路途并不算远,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一行人便在颇为考验人定力的一段繁华中穿行而过,在某个街角处微微一拐,便是一条幽静的街巷,竟然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的将身后的喧闹都隔开,宽窄可以过马车,稍微前行便出现一个颇大的宅院,很多参天大树从院墙里伸出来,斜斜压在一行人的头顶,遮住春日的清光,洒下一片斑驳,再行一段便是院门口,却并不如何奢华,有些许褪色的朱红大门半掩着,门上匾额是两个铁画银钩的大字“韩府”,反而透着一股素朴之感,便连门房都只是个有些瘸腿的汉子。 那瘸腿汉子本来正有一没一搭的抽着一个烟袋锅子,见了打马而来的华统领才露出一丝透着亲切的笑意。华统领终于有些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下马对着那汉子点了点头,也无须通报显然是早就已经通报过,竟就如此带着一行人进了门。 这宅院与外面洛阳城中的喧闹截然相反,处处透着股幽静之感,偶尔见着的几个仆妇奴役也都是悄无声息的走过,只是遇到顾青一行人才微微一顿,行礼后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余良却隐隐感到有几处暗中蛰伏的高手,显然便是这座宅院的防卫力量了。几人被引着穿过幽深的长廊,却没有去往中庭,而是拐过几个门槛,去了一处颇为雅致的别院。 院门前一株桃花开的正艳,隐隐有花香传来,院里绿意盎然,一条涓涓细流从院子中间缓缓流过,还有一座小型的水车,一杆竹筒随着水车上的流水起起伏伏,发出悦耳的“啪嗒”声。院中间的空地,摆有一方石桌,看色泽光滑该是一整块白玉所铸。桌上随意的放着一个酒壶和几个酒杯,桌边摆了一把躺椅,一个看不出年岁的男人正躺在上面,一头长发随意披散,身着一身月白色的中衣,却未曾系牢,松松垮垮的漏出一片厚实的胸膛。 男人面貌儒雅,气质温和,此时更带有一种慵懒的意味,只是双眉一片斑白才让人看不出具体年岁,此时正手捧着一本书册,微微恍神,身子却随着摇椅微微晃荡,颇为惬意潇洒。 华统领并未踏进院门,仅是隔空遥遥抱拳一礼便退走。倒是顾青略作犹豫,摘下帷帽领着余良依依进了门。 余良一直对顾青的身份多有猜测,再看到“韩府”的匾额之后更是心中已经大致明了,见到此人做派更是心中已经确定这人该就是被称为“儒帅”的离国军神,几乎以一己之力守住离国半壁江山的韩汝将军。 男人似乎是被脚步声惊动,于是微微转头,面带笑意的看来。 余良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一句诗句。 “人面桃花相映红。”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二十八章 拆穿 - 天之倾 - 老二三 在韩汝面带笑意看向余良的时候,远在几千里之遥的大周都城长安也有人在看他,确切的说,是在阅读关于余良的调查资料。 这是一间暗室,就连窗帷都封的严严实实,即便是外面天光大亮,仍是透不进一丝光亮来,却不如何晦暗,竟是屋顶镶了几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此时散发出柔和的光辉,将屋子照的纤毫可见。屋内装饰极为简单,仅仅一桌一椅,却是极为考究的金丝楠木,且还包了一层看不出材质的皮革,想必用起来极为舒适。再就是四周堆满了的小山一般的卷宗,却都放的井井有条,极有章法。 此时男人正坐在那张椅子上,桌案上随意散乱的放着几个打开的案卷,还有一个朱红色的茶壶,却有阵阵酒香从中飘散。只是不知道为何,男子的面容却仿佛云雾笼罩般有些难以看清,只是从他一只手轻揉眉头的动作判断出此时应该是眉头紧锁。男人似乎是有些心烦,便拎起茶壶对着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才惬意的长吐了一口气,随意的拿起一卷案上的宗卷,原来这些都是关于余良的档案。 早在余良刚出现在康平镇的时候,他便几经被备了案。李裕那厮虽说已经隐姓埋名,可是之前那么大张旗鼓的奔走又怎么可能不留下尾巴,所以其实他一直都在有心人的视线之内,只是基于某些特殊的原因一直没有点破罢了。是以余良刚进入康平镇是作为一个路人甲却并不被人注意,直到他讲的故事开始流传起来,才真正进入大人们的视野。 因为他的故事,有些问题。当然却不是他这样的人物应该思考的问题。他只需要弄清楚,余量从哪来,要做些什么。 案卷上的资料事无巨细,从余良刚到康平镇开始算起,大到余良是如何取得李裕和小镇上的人的信任,暗中做了哪些古怪的尝试,小到帮人治病用了什么方法,酿了多少酒,甚至就连依依出门买了什么东西都有记载。男人的视线随着其中诸多疑点四处游移,最终牢牢定格在在最新的几句记载上“疑似与大周气运的压胜之物“圆缺”有特殊感应”。 男人将案卷随手搁置在桌上,单手拖住脸颊,另一只手的中指在椅子上有节奏的敲出“哒哒”的声响,闭目沉思良久,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男人视线状似无意的掠过余良的画像,伸出又拿起了那个茶壶,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恍神的低声嘀咕一句“他这酒,酿的是真不错。” “尝尝这酒?三十年的桂花酿,还不错。”叫做韩汝的潇洒男子,指着白玉桌上的酒壶,对着余良微微笑道。 余良眼角跳了跳,脑中闪过某个不算美好的回忆,心说怎么你们这些前辈见了人都把话题往酒上带,却还是扯出一丝羞赧,连忙摆手“晚辈不善饮,还是算了。” 只是看着这张丝毫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难免有些许走神的暗自琢磨“按老头子的卷宗记载,韩汝该已经有接近五十岁了,可这哪里像是一个五十岁的老人,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莫不是什么我不知晓的道家秘术?倒是卷上寥寥几句,自己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貌美,善谋”几字。那时还不太能理解一个男人如何用貌美来形容,可这人年近半百仍是可以让自己一见面就想到“人面桃花相映红”这样的诗句,难以想象他年轻时到底该有怎么样的绝代风华,又会让多少女子夜不能寐。”不禁让自觉面貌尚可的余良颇为心酸。又隐晦了瞥了眼双手垂落在身侧站在韩汝身后的的顾青一眼,只觉得二人眉目颇为相似,又忍不住有些阴暗的想“据说韩汝为面容所累,终生不得娶。可这顾青眉宇之间根本就是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莫不是就是他的私生子?” 韩汝虽然不清楚余良脑袋里在想什么,可一看他贼眉鼠眼的在他和顾青之间来回打量,便猜了个七七八八。也不着恼,只是摆了摆手指着顾青说道“他是我侄子,亲的。” 余良有些阴暗的小心思被叫破,只能尴尬的挠了挠头,好在似乎韩汝似乎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是状似无意的问起“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救了这小子一命,还一路护送。听说你是周人?”余良连忙摆手示意自己只是举手之劳不求回报。并把自己出自武当山,下山历练的的说辞简略的说了一遍。 韩汝不置可否,只是露出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点了点头“既便如此,总该尽些地主之谊。正好我这里空房间多的很。舟车劳顿,不如先在我这里安顿下来,再让顾青领着你在洛阳转一转,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说着略一示意,便悄无声息的走出一个管家装扮的男人,微微躬身,单手虚引,笑容和蔼的对着余良说“请!”余良只得无奈接受,对着韩汝行了一礼便随着管家指引去往别处落脚。 眼见着余良走远,韩汝微微眯了眯眼,状似不经意的问顾青“你觉得此人如何?” 顾青略微迟疑“实力高强,不太像出身道门。”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应该确实是机缘巧合和我撞见,并非别有所图之人。” 韩汝微微摇了摇头“何九的尸体我看过了,真正使其断绝生机的其实是一道微不可查的剑意。若非我有些熟悉,怕是也难以察觉,将其尸体掩埋也应该是存了遮掩的念头。” 顾青下意识咬了咬嘴唇,想起那天余良不自觉说出的感慨和道理“或许他也是有些不想为人知的苦衷?” 韩汝突然面色奇怪的转头看向顾青“你知不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王也,而是那个“小余先生”?” 顾青身子一僵,如遭雷击。却见韩汝继续说道“你不喜《红楼》,却爱极《蜀山》,现在可知道其实都是一人所作?” 顾青神情有些呆滞,失魂落魄的下意识说道“也是这次去了大周才知道的......” 韩汝突然神情一肃,低喝一声“顾青你可知错?” 顾青终于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单膝下跪,却是双手抱拳,微微低头,不发一言。 韩汝见了顾青这幅倔强样子,不禁长叹一口气“年轻人有想法,有魄力是好事,只是要把眼光放的长远一些,不然就会被人当做枪来使,身处险境还不自知。” 顾青咬了咬牙,韩汝却是没给他开口机会“你还是太过急躁了些,你以为那些人真的在意你的说法吗?他们真正在意的是你的身份,只要你出现了,事情就必然会带我有的印记,那无论你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顾青终于是按耐不住的红着眼开口“可是这次都已经......” 却被韩汝粗暴的打断“天塌了自然有我们这些个高的顶着,我们都还没死,你急着往前冲做什么?” 韩汝神情渐渐温和下来,却难掩一丝疲态“忘掉你这次去大周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这几天带着那小子在洛阳好好转转,就当是散心了。”说着闭眼摆了摆手示意顾青离开。 顾青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无奈作罢,行了一礼悄然退去。只是退出院门口又有些复杂的回望一眼,才有些脚步沉重的离去。 只是闭着眼睛的韩汝表情却有些似笑非笑“呵,姓赵的剑意,莫非剑阁也要横插一脚?” 却说还不知自己身份已经被识破的余良随着管家的牵引,七拐八拐的,却是到了另一处别院,别院门楣上写有“听香”二字,虽然没有韩汝所居那么雅致,也算的上别有洞天。难得的是院内有一棵颇为粗壮的槐树,一根粗壮的枝丫斜斜伸出,上面挂了个秋千正随着微风轻轻晃荡。一眼便被依依看中,此时正一脸新奇的坐在上面,大黄则卖力的在一旁摇旗呐喊。余良一脸无奈的轻推几下,心里又忍不住暗自猜想,看起来到像是某个小姑娘的香闺,怎的给我安排这么个地方。 这时顾青一脸心事丛丛的走过,看到是这个院子也是微微一愣,暗自嘀咕了一句,才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高高荡起的秋千,不禁眼角跳了跳。 余良见到顾青进来,随意的问了句“这院子原先住的是哪家姑娘啊?” 顾青面色一僵“是我......妹妹” 余良一脸诧异“你还有妹妹?” 顾青却是微微吸了口气不理他,半晌才语气硬邦邦的憋出一句“《蜀山》是你写的?” 余良手一抖,差点将依依从秋千上推下来,扭头一看顾青的表情,却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的样子。连忙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装作不知道“什么蜀山?我是武当山的” 只见顾青不为所动的样子才明白自己身份已经被揭穿,当下便明白肯定是韩汝查出来的,只是未曾当面点破,于是暗自骂了一句“糟老头子坏滴很!” 只能无奈承认,却又挑了挑眉 “没错,在下正是玉树临风,风流潇洒的“小余先生”余良是也!”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二十九章 逛街和邀请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有些如释重负的长吐了一口气,逛街,尤其是陪女人逛街果真是世上最恐怖的事情。即便依依还只是个小姑娘,仍然展现出了其非凡的潜力,与那些普通姑娘家看见漂亮衣服配饰就挪不动脚步不同的是,让依依流连忘返的是那些看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的各种小吃。即便这段距离不长时间却绝对不算短的旅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余良仍是忍不住揉了揉有些发木的脸皮,倒是坐在对面的顾青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让余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说起这段“旅程”的“艰难险阻”其实大半都是拜顾青所赐。原因无他,自然便是那张桃花般漂亮的脸蛋。 昨天顾青硬邦邦的问出那个问题,得到余良肯定的答复后,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余良看,看的余良有些毛骨悚然,最后竟是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搞的余良颇有些心神不宁,心说是不是该趁机溜走,结果在宅院里转了半天迷了路,才意识到这宅子里该是有阵法在,最后还是暗中的护卫看不下去了,才客客气气的将他请回了别院。这么折腾半天天色已经渐暗,加上连日奔波的疲惫使然,便草草的收拾一番,连晚饭都随便应付一下就早早的睡去。原本打算准备晚宴款待一番的韩汝见此情形也只能作罢,只能吩咐一声让顾青好生招待一番。 于是隔天一大清早,顾青便登了门,说是要领着余良到处转转,昨天被余良糊弄过去,生了一晚上闷气的依依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便拉着余良急吼吼的出了门。这一逛就从早上逛到了晌午,竟是从各种早点一路开吃,吃到现在则是稍作休息,顺便吃一顿午饭。 此时几人正落座在一座酒楼之中。酒楼有六层,正处在洛阳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酒楼名为踏青,与正对面那座怡红院正相呼应,显然都是一家的手笔。能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段经营起这么大的场面,背后之人的能量必然不小,这一点从其格局布置便可见一斑,底下三层装修还颇为华美,多是厅堂散座。四层以上却反而极为朴素,中间布了些巧妙的景致,反而是将四周都隔成一个个互不相连的雅间。观其用料又都极为考究,却又不张扬,处处透着巧妙的心思,便会让识货之人感觉起来颇为舒适。 这样不简单的酒楼想要寻个好位置当然不简单,不过对于顾青来说便很简单,因为他可以刷脸。此时余良几人便随意的登上五楼,临窗而坐。酒楼似乎设有什么阵法,街上人声鼎沸,到了楼上却微不可闻,颇有恍如隔世之感。 许是夏天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春末的清光不可避免的带了一丝燥热。余良斜瞥了一眼对面的顾青,呷了一口酸梅汤,吧唧了下嘴巴,想着一路上大姑娘小娘子利箭一样攒射向顾青的目光,不太满意的酸溜溜说道“不太甜呀?” 依依似乎是连吃带逛了一上午终于感到有些许疲惫,此时把下巴搁在桌上,只用嘴巴叼着她的那碗酸梅汤,此时碗的一边高高翘起,大半碗汤汁都已经不见,依依还有些百无聊赖的在碗里“咕噜噜”的吐着泡泡,看的一旁的顾青嘴角微微抽搐。待听到余良这句酸溜溜的感慨,依依才有些疑惑的顿了一顿,然后用嘴叼起小碗,一仰脖子,咕咚咚的将剩下的液体都倒进肚子,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然后十分肯定的对着余良说“很甜”。那一脸笃定的样子仿佛在说关于吃,我最有发言权! 余良被依依罕见的这么一噎,更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看着顾青的脸色也越发不善起来,已经隐隐有用鼻孔瞪他的趋势了。 顾青今天换掉了那身劲装,反而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衫,一头长发只在脑后随意用布条扎了个发髻披散在身后,配上那张英俊不凡的脸,便颇有些祸国殃民的架势了。最关键的是,顾青并没有戴着那顶帷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带着余良四处乱逛。 仔细想来虽说正常情况下逛街带着帷帽才是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如此便可以想见一路走来是多么的举步维艰了。好在顾青似乎在洛阳城十分出名,是以也多就只是承受些目光洗礼,罕有真正上手的。即便如此,余良一行人过处,仍是难免人流格外拥挤,再遇上些与顾青熟识的,稍作停留便会被堵的水泄不通,颇似某种追星的场面,也就难怪被当做路人甲的余良现在这般意难平了。 此时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终于送上来,却是娉娉袅袅的几个妙龄少女,一人手持一个精致的瓷盘,轻手轻脚的摆放停当,临了还不忘对着顾青暗送一片秋波。余良终于是有些受不了的将碗中的酸梅汤一饮而尽,才对着顾青怏怏的问道“你平时出门都这样?” 本来正襟危坐的顾青听到余良的这句问话,略微停顿才露出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我平时不太出门。”余良只能再次翻了个白眼无奈败退,看了眼已经陷入奋战的依依,想了想还是伸手拿起了筷子。 顾青倒是没有说谎,他平时确实不太出门。实在没办法,这一家子的优秀基因在整个离国都是出了名的,特别是韩汝兄妹,一个是离国战神同时又帅的惊天动地,至于妹妹韩懿也就是顾青的母亲更是当时公认的第一美女,才貌双绝。也仅有当时的大周武昭仪,如今的圣后才能与之比肩。二人年轻时不知让多少人中龙凤、青年才俊,朝思暮想,辗转反侧。只是后面因为某些原因一个发誓此生不娶一个却在悄无声息的消失几年后又带着孩子出现。可谓是让无数人心丧若死,如丧考妣,暗暗发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因此顾青其实是在万众瞩目中长大的,待到稍微长大一些,眉眼间已经有了母亲祸国殃民的样子,让无数心存侥幸的人死心的人同时,前来说媒的的人也差点踏破了家门。终于是韩汝发了怒,将来人都打了出去才算偃旗息鼓。可随着顾青越长越大,特别是眼看着就要成年行冠礼在即,就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此前顾青去往大周,未必没有躲个清静的想法。 此时顾青看着依依还在吃的津津有味,嘴角不禁再次抽了抽心说吃了整整一上午嘴就没停过,也不知道都吃到哪里去了。转头一看余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不禁会心一笑“你信不信,如果我大喊一声你是红楼的作者,这里马上就会被围个水泄不通,怕是比见了我还要夸张。” 余良夹菜的动作微微一僵,被依依见机偷走了一只泡椒凤爪,才有些尴尬的笑道“不会吧?” 顾青微微挑眉“要不要试试?” 余良想了想之前的遭遇,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低调的好,最好是没人知道。” 顾青却是笑容有些玩味的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几声浅而清晰的脚步声停在雅间外,然后便是“笃笃笃”的几下敲门声,便听到一声略带磁性的的浑厚声音“少爷,夫人想您了。” 顾青身子陡然一顿,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开了门,外面是一个身着淡青色儒衫的中年男子,顾青赶忙行了一礼“云叔,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男子眉眼温和的笑道“没办法,夫人实在是有些忧心。”说着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便又对着余良说道“至于这位小余先生,也请您移步,夫人对您的才学颇为赞赏,府上正好有人想见见您。” 再次错失一片糯米藕的余良微微一愣,微不可查的瞥了眼顾青的神色,才笑着点点头应是。 楼下已经有一辆十分宽敞的马车在等候,顾青带着余良依依上了马车,至于那位“云叔”则是在前面打马前行。 几人上了马车,余良则是给顾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解释一番。顾青稍作犹豫,终于开口“我母亲被先帝认为义女,封号永宁,颇有才名。只是心性淡泊,平时仅是侍弄些花花草草,读些文章话本打发时间,只是对我有些......”说道这里神色有些僵硬,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决定说出口“小时候把我当女孩子养过一阵子,所以有些溺爱。” 余良眼睛微微一亮,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又上下仔细打量了顾青一番,已经暗中转过了无数阴暗的想法,想了想还是觉得狗命重要,忍住了没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只是又忍不住眉头微微一皱,那我住的那个“听香”别苑原先是你住的? 顾青嘴角抽了抽“小时候住过一阵。”眼见着余良似乎还要再问什么的样子连忙开口打断“倒是你要注意一些,如果我没猜错,我母亲那里等你的人,必然就是对你颇为仰慕,将你的《红楼》传遍离国的那位” “素有才名,封号清平的离国二公主,离舍殿下”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三十章 惊为天人 - 天之倾 - 老二三 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快,从外面看只是略显宽大却朴素的紧,可内部却是称的上豪华,坐垫柔软舒适,中间有个固定好的小案几,此时已经点起了一种不知名的好闻熏香,没什么烟火气却反而有种清新的香味,便是地板上也铺了一层毛绒绒的地毯。或许是速度不快的缘故,行走间毫无颠簸之感。 余良听着顾青的话,却没做什么反应,反而是抻了一个舒服的懒腰,微微斜过身子翘起了二郎腿。又将窗布揭开一个缝隙向外看去,或许是脸向外的原因使得声音有些飘忽。 “有一个离国公主这样的天字号粉丝似乎是很值得在意,你应该明白我其实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之前你一直不肯说,我也便没有问也是不想涉足太深。可现在已经身居洛阳,从进城那一刻起就一直有若有若无的窥探视线落在我身上。我这个人很怕麻烦,你是不是该解释下是什么人要杀你,好让我知道自己到底卷入了怎样的麻烦之中?”余良说着放下窗布,转头凝望向顾青。 顾青神情微微一滞,苦笑着摇头“以我的身份,背靠离国军方砥柱,又算的上是皇亲国戚,盯着我的眼睛也很多,所以在洛阳没人会对我及身边的人做什么这你放心。至于暗地里的动作,其实无非一个立场纷争罢了,虽然不清楚具体是谁,大概却也猜的到只是不便明说。我只能告诉你据说何九是某个皇子养的一条狗。”顾青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 余良无奈的叹了口气“话本里都是这种剧情,猜也猜的到啊,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又神秘兮兮的凑近顾青,偷瞄了一眼依依,低声问道“公主漂亮吗?” 顾青微微犹豫“清平公主素有才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善丹青做赋,且性格温婉,不知被多少......” 余良歪着头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百无聊赖的说“也就是不漂亮啦?” 顾青微微不悦的皱起眉头“枉你也算的上一方大家,怎的单以貌取人?” 余良吹了吹小拇指,一脸诧异的看向顾青“我又不打算和她有什么交集,我管她有什么十八般武艺的,也就仅取养眼二字了。”说着又吧唧了下嘴,似乎在可惜刚刚的中饭吃到一半就被迫中止“要不是看你摘了帽子漂亮的像个娘们儿,我又哪里会继续管你?” 似乎是“漂亮的像个娘们儿”这样的形容对顾青刺激颇大,此时已经是脸色涨红,瞪大了眼,只是配合那张丹凤眼怎么看都跟凶神恶煞沾不上边,反而有些像是撒娇的意味。瞪了半天最终顾青还是长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打算不理会余良,只是心中隐隐觉得“大概他确实是对我们这些外人,都不甚在意的吧。” 余良此时却是微眯着眼,斜靠着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 余良其实是在思考,从一开始救人余良就有卷入麻烦的觉悟。他在意的是韩汝展现出来的态度。韩汝分明一早就已经查出自己的身份,那自己之前在大周的遭遇他是不是也有所耳闻呢?还有自己住的别苑,是顾青儿时曾经住过的。自己一番探究发现其实是处于阵法的重重包围,重点看护的地方,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在意?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会起到什么特殊的作用?之前的插科打诨,其实也是为了试探顾青的态度,虽然顾青未曾言及,但是他的细微表情和动作都表明他确实是有些很重要的秘密没有说,倒是这次会面应该确实毫不知情,不过其实心中应该已经有所预料了吧。实在是由不得余量多想,虽说顾青说在洛阳应该没人会对他出手,可是既然之前已经出手,再收手怕就有些难了,只会是更加小心,一出手必然是雷霆一击,暗地里的动作也绝对不会少。 不过这些都跟余良关系不大,他本来就只是走个过场,想办法混进龙虎山,实在不行大不了抽身走人,余良自认至少溜之大吉还是做得到的。只是多方打探之下似乎龙虎山已经封山近百年,极少涉足世间,具体缘由却是未知。余良却觉得或许自己能在洛阳寻得那个答案。 余良的思绪越飘越远,马车却是微微一顿,停了下来。 余良下车微微一打量,也是个极为幽静之所,倒是气派的多,朱红色漆金的大门,门口还站着两个全甲在身的护卫,看其精气形貌便知是难得的百战精兵。而其门上的“永宁王府”四字匾额,更是好似通体金铸,烨烨生辉。 那位“云叔”似乎已经先一步进府前去通报,顾青颇为熟稔的在前引路,余良微微落后紧随其后。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扑鼻的异香,竟是一个大到看不出边际的花园,入目是满眼的姹紫嫣红,各种草木花卉开的异常鲜艳。余良眉头一扬,发现许多不应在此季节绽放的树木花草竟然也都反常的花开的娇艳欲滴,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饲弄花草手段,更何况余良还隐隐的看到几株极为稀有的毒草灵花栽在不起眼的角落中,此时竟然和那些寻常花草竞相开放却又颇为融洽。 还未等余良仔细探究一番,便遥遥见了一个宫装妇人有些急切的匆匆赶来,一袭裙摆随之微微荡漾煞是好看,身后似乎还隐隐传来一些轻微的呼喊声。 顾青脚步一顿,余良只觉一股香风袭来,便见顾青被来人一把搂在了怀里。再凝神望去,只觉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只见这宫装妇人,肤若凝脂,眉目如画,一点朱唇此时正微微颤抖,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此时微微泛光,神态三分欣喜两分忧愁。既有动人的风韵又有少女般的天真,叫人拿不清具体的年岁,看似年芳二八的豆蔻少女又仿佛双十年华的娇媚妇人,只觉得娇艳欲滴,惹人怜惜。更是体态优美,高矮合度,正是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仿佛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 尽管余良自认为阅美无数此时也大脑一片空白,被这不似凡间的美貌惊得有些恍惚,脑中只是无意识的闪过所有关于美好的描述,譬如“翩若惊鸿,宛如游龙”,譬如“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最终只剩下一个单单的“美”字。却是仍然忍不住轻声呢喃“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尽管声音微不可闻,此时在这幽静的园子里仍是被众人听的清清楚楚,便见这妇人微微一愣,略一咀嚼,眼中已经泛光的泪花就此消失不见,反倒是面色酡红,显得娇艳欲滴起来,紧抱着顾青的双臂也因此略微一松。 顾青终于从某种伟岸中挣脱出来,摆脱了被憋死的悲惨下场。贪婪的吸了口气,脸色却有些羞恼的涨红,又转头狠狠瞪了余良一眼“这是我娘!” 即便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余良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暗自心想“这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却是赶紧收拢了神情,双手虚抱微微一礼“见过永宁公主。” 女人总是喜欢被人夸的,宫装妇人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余良这种油然而发毫不做作的赞美,女人便瞧着这个清秀的少年愈发顺眼起来。此时巧笑嫣然的放开顾青“你就是那个小余先生?果真是个有才情的,先前倒还小瞧了你,只这随口而发,便是极为难得的佳句,怕是整个离国的所谓诗才听了以后都要羞的不敢作诗了。”说着微微转头对着身旁刚刚跟上还有些微微气喘的墨绿色宫装少女说道“清平你说是不是?” 这少女其实姿容尚可,难得的是有一股灵秀之气,只是与这宫装丽人一比便显得有些平淡起来。此时气喘吁吁的跟来,原本听了余良的诗句眼睛微微一亮,正在偷偷打量余良,此时突然被点名,却是惊的脖子微微一缩,再感受到余良随转过来的视线,更是整个脸都羞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只能微不可查的轻“嗯”了一声。又悄悄的瞥了一眼站在余良身后有些蠢蠢欲动的依依。 依依确实是有些蠢蠢欲动,是因为她敏锐的察觉到这园子里有很多有些熟悉的味道,若不是上午吃的够多,又被余良再三告诫过,早就已经循着味道跑出去了。 余良微微苦笑,心知依依该是被那些隐藏起来的灵草吸引了,却是暗中使了个眼色示意依依不要乱动。 永宁公主似乎也是终于发现了藏在余良身后的依依,眼神微不可查的闪了闪,又略微瞥了眼鹌鹑一样的宫装少女,露出个意味难明的笑容。便招呼一声,又一把拉住想要逃脱的顾青,在众人簇拥下往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东捏捏,西摸摸,一脸心疼的说道“可苦了我儿,都瘦成这个样子了。”顾青则是浑浑噩噩仿佛一个假人一般被牵着往里走。 余良见此情景暗自长舒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摇了摇头领着依依跟上去。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三十一章 疑惑和冲突 - 天之倾 - 老二三 走出这个花园,便是一道挂满绿植的长廊。在微微一拐变现出一片颇为空旷的庭院。已经事先摆好了一道简单的宴席。 此时众人已经落座,微微寒暄。宫装夫妇人边拉着顾青问东问西,倒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问题。顾青被问的有些头昏脑胀,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余良。余良却低着头,假装看不到。 许是有些熟悉的缘故,那位清平公主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谈吐不凡,举止端庄,倒是颇有一些公主的威仪。只是余良偶尔不经意的扫过,仍是不免耳根微红。宫装妇人看在眼里,心里不觉暗自好笑,心说你平日里大家闺秀的样子也都不知跑到哪去了。只是装作不经意的撇了一眼依依。随意的问道“这个姑娘瞧着就有些可亲。不知道姓甚名谁呀。” 许是宴席上的菜肴不够吸引人。依依此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听到这句问话,有些茫然的望向妇人。余良连忙轻咳了一声,给依依使了个眼色。依依这才有些恍然大悟,极为灿烂的露出了个笑容。却只说了两个字“ 依依。” 余良嘴角微微抽了抽。妇人也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心说这孩子怎么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倒也未曾在意。又转头对着玉良说“听我大兄说是你救了我家青儿。,先前你也见过我家大兄,不知他许了你什么好处。只是我这里却绝不能亏待了你。若是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向我提。但凡我做得到,必然应了你。” 余良本想脱口谢绝,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一顿,暗自心想那韩汝将军是一方众重臣。,未免为人诟病,怕是不便与那国师相交。自己也变便未曾开口。只是这永宁公主看起来倒像是个闲散公主,又是皇亲国戚,想必是搭得上话了。便露出个有些羞涩的笑容。 “确实是有一桩小事不知是否该麻烦公主。” “哦,说来听听?” 其实我此次前来离过国其实是为了拜会龙虎山上清观。却未曾想龙虎山封山已久。听闻离国国师是出身龙虎山,便想着是否能有幸得见,切磋交流一番。 永宁公主神情一滞,场面顿时一肃,便连顾清青也是怒目相向。余良见此场面,面色一愣。暗自心想莫非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却见永宁公主,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却是面色古怪的看向于良。“切磋交流,你难不成想要修习上清观的术法?”还未等于良说些什么,便又点头应下。“无非是递句话的事儿。”说着有些面色犹豫的顿了顿,才又说道“只是那国师与我颇为不睦,这里面颇有些计较你还需多加注意”说着又神情疲倦的。苦笑一声。“大约是上了年纪多走这么几步便有些疲惫原本也只是想青儿想的急了既然见过了。且一切还好,我心里便踏实许多。也就不妨碍你们继续游览洛阳。倒是你们年轻人可以多亲近亲近。”说着又有些促狭的看了一眼清平公主。 清平公主被富人这么一打趣。下意识变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就是强行忍住。只是目不斜视的大胆。看向余良。于良被这么含情脉脉的一盯,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只能栖身深吸了一口气。其身告辞。 夫人也未阻拦。只是余良临走之际。就说了句让余良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见其神情犹豫“你的故事我极为喜欢且想法新奇有些独到之处让人不得不,注意”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余良一头雾水的出了门。才发现清平公主竟然不声不响的跟随其后,顿时感觉头大如斗。还是微微一礼,问道“清平公主可是找我有事?” “叫我清平就好。”又顿了顿,有些犹豫的说。“不知刚才那首小诗叫做什么名字?我能否裱起来,挂在书房中” 玉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想了想才说道“随口所做,还未曾起名,不如就叫无题好了。公主若是喜欢,便送给公主好了。” 清平公主脸色微微一红。余良才意识到有些不妥,却又不好解释。只得再次微微一礼,转身落荒而逃。拉着依依跑出去老远才发现。顾青并未跟来,自己微微四顾发现竟是迷了路。想了想干脆随意游逛起来,却又微微皱起了眉头,暗自想着心事。 “尽管只有一瞬间但是在余粮提及“国师”二字的时候这位永平公主不经意间除显露出了极其强大的气势”“至少是上镜的大修行者”余良暗自点头。又不禁喃喃自语“这里的水有些深呀”转过头发现依依果然又被不知哪里的香味吸引住了。只能无奈叹了口气对着依依说道。“小时候我让你尽量少说话 ,可你也不能不说话呀,又不知从谁那学来的毛病,为了省事儿就装傻充愣。你看刚才人家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个拐卖少女的浑人似的。” 正在四处猛嗅的依依猛的一顿,转过头瞪大眼,委屈的看向余良。于余良的眼角狠狠跳了跳,才有些无奈的说的“好吧,都随你了。”依依这才收起了无辜的表情,得意的笑了笑。对着余良说道“这招管用啊!你看每次一这样你就拿我没办法。我看刚才那个清平公主不也是。一去看你,你就抓耳挠腮的。” 余良只能挠了挠头,呵呵傻笑一声。正要辩解两句,突然听到一丝微不可查的风声,便不着痕迹的微微拧身错开一步。便见到有一点寒光。从原先的位置一闪而过。,没入旁边的院墙上。余良凝神看去,是一只齐根没入的羽箭。顿时身体紧绷,全神贯注,将依依护在身后。站在原地稍候片刻,却见偷袭之人似乎并无继续下去的想法,一击过后便迅速退走。都倒是路边的行人,看见余良一动不动的站在路中间。颇为奇怪的看了他几眼。余良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却是转身拉着依依随意的一拐,撞进最大的一行人流之中。 余良随着人流慢慢前行,便感到眼前景物渐渐熟悉。抬头一瞅竟是又回到了那座名为踏青的酒楼。正想着是否要进去试试看能否请人联系到顾青,又感觉头上有一有一物悄无声息的落来。立刻又神情紧绷的倾力一拳,向上砸去。触手却感觉轻飘飘的,抬头一看竟然一块布料。还未待仔细研究一番并便听到头上传来“咯咯“的笑声。 余良抬头望去。便见了一个珠圆玉润的妩媚女子,正在倚栏而望。此时见于良抬头望来。更是妩媚的跑了个媚眼,对着余良笑到道“这位小哥,你拿着奴家的小衣做什么,竟是给捅烂了,莫不是对奴有啥想法?”余良这才知道,这竟是这女子的贴身衣物。连忙尴尬的一甩手,用力将其抛了回去。却被一只手隔空抓住,竟是一个佩剑的青年,又听其一声爽朗的长笑。“珠儿姐姐,你理这个呆头鹅做什么?若是无趣了,不如与我说些悄悄话”说着撇了眼余良一只手揽向这女子的腰间。 被唤为为“珠儿”的圆润女子不着痕迹的躲开男人的咸猪手对其笑道“倒是徐公子你看走了眼,这哪里是什么呆头鹅?这位怕是有些来头,我眼瞅着他和顾青顾大公子相谈甚欢的进了对面的酒楼。待了好半天哩,后来还被一辆马车客客气气的请走,只是不知为何又出现在此,莫不是只进了踏青有些意犹未尽,此时想要来怡红寻些乐子。” 这青年听到此处神情一凛,却是冷笑一声“原来就是顾青那娘们儿的朋友。怕不是也是个脂粉堆儿里打滚儿的。怪不得能让珠儿姐姐一眼便上了心。我正愁寻不到孤青的晦气,今日就拿你来开刀。” 说着轻轻一跃从高处轻飘飘跳下,竟是落地无声,显然也是个不俗的练家子。想了想又说道“我也不欺负你,便只用双拳打过,今天必打到你跪地求饶,再去寻了顾青找回场面。”便捡摘了佩剑扔给楼上的珠儿姑娘,喊了一声“还请珠儿姐姐代为保管,若是不小心丢了,便要拿姐姐你来赔。” 余良神色有些迟疑,摸不清对面的来路,。于是抱拳微微一礼“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或是与我有什么误会。”这青年微微扬眉“哟,原来是个外来人,你记好了打你的人我姓徐,名清灰辉。在洛阳城也算是一个有些名气的人物。放心今日,不会取你姓名,但是一顿胖揍修理一番是免不了的,你若是不服也只怨你不开眼,跟顾青那厮混成了一处。” 说到这里微微凝神,吐气开声低喝一声,对着余良的面部一拳直直打来,显然是想一拳先打他个满脸开花。 于余良微微皱眉,眼见一拳当面袭来。只是微微后退一步,伸出右手将一拳抓去住。却使了一个太极的柔劲,微微一提,再轻轻一抖。边听“嗷”的一声。这青年吃痛之下,只能顺势向下,“扑通”一声,双膝拄地,直愣愣到跪在余良面前。 四周场面顿时一肃然一静。周边抱着看热闹心思的人此时都张开了嘴。楼上那位珠儿姐姐更是身子微微前倾前探的,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使得某处雄伟被栏杆挤的微微变形,呼之欲出。 余良轻咳一声“这位兄台初次见面就像如此大礼。不太合适,不太合适。”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三十二章 再次交手 - 天之倾 - 老二三 若说洛阳,年轻一代最强几人或许还颇有争议。但若说是最为出名的几人,必然有着徐清辉一席之地,虽然未必是什么好的名声罢了。 别看徐清辉一个照面,便被余良按在地上不能动弹。但其实其本身实力不俗,只因是个剑修,所以大半实力还在那把剑上,又家世颇为不凡,所以和离国太子离染,曾在浩然学宫求学的内阁大学士之子吴用,还有一位便是永乐公主的那位倍受瞩目顾青,四人并称洛阳四子。 徐清辉一直颇有不服。太子地位尊宠也便罢了,那位读书人又是半天敲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只是那顾青本事稀松平常,只是长了一个漂亮的脸蛋,便排在他之前,让他如何甘心?因此心里一直有些不忿,与顾青一直偶有摩擦。只是双方都极为克制,并未曾下过死手。 前些日子,徐清辉苦修一番总算突破晋升中境。本来打算去寻那顾青的晦气,哪成想顾青居然逃了,听说这几日才刚刚回到洛阳,又憋在家里不出门。正想着怎么才能寻个他落单的机会,打他一记闷棍恰巧遇到了余良。瞧着呆头呆脑的,用灵识探查一番,又毫无气息波动,看起来倒像个穷酸书生。想着便稍微惩戒一番,好激那顾青出手,倒从未起过什么恶毒心思。 只是没想到圃一出手便被那人按在地上,又以如此屈辱的方式跪在这人面前。此时心中恼怒至极,却是被激起了血性,咬着牙一声不吭,竟是骤然发力宁肯手臂被折断也要强行起身。 余良本就没打算大打出手,见此情形只能是无奈的松手。想了想,又轻轻一送,将徐清辉有些错位的腕骨接回去。 徐清辉闷哼一声,虽说余良及时放手,仍是免不了骨头错位的痛苦。只是觉得对面轻轻一抖,便将骨头送回原位。连忙活动了一下右臂,发现并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闭眼调息片刻竟是很快将怒气平息下去。仔细的打量了余良一眼,开口说道“倒是我看走了眼,是我大意了丢了脸面我便认下。只是就这样走了实在不甘,我的本事大多都在剑上,倒要认认真真和你打一场。如果你能再赢了我,我便服了你。”说着伸手一招,那把被圆润女子抱在怀里了的宝剑仿佛收到感应般自行飞出落到他的手上。徐清辉长剑入手,神情顿时变的肃然,整个人气势也变得迥然不同起来。却是剑尖微微下倾遥遥点地,说了一句“洛阳徐清辉请赐教” 余良也是脸色一肃,只是想了想抱拳一礼,吐出“余良”两个字。 余良话音刚落,便见徐清辉手中长剑微微一抖,便听到一股清脆至极的剑鸣。徐清辉单手持剑,缓缓前踏一步。长剑却如毒蛇般游移不定,隐隐笼罩余良全身。余良眯了眯眼睛只觉此人剑势有些熟悉。仔细回想,才发现竟是好似与顾青同出一源,只是两人风格却迥然不同,顾清用起来大开大合此人用起来却颇为诡异刁钻。只是这人剑道天赋,要明显强于顾清。剑势连绵不绝,运转之间毫无滞涩之感,且角度刁钻,颇为不俗。 余良暗自点头,心说若是此前的顾青碰到此人怕是打不过的,却见本来四处游移的剑势陡然一变,犹如毒蛇出洞般点向余良胸口。余良却毫不慌张,双手负后,微不可查的后退一步,身形恰好停在剑尖之前。徐清辉神情一凛,再进一步。却是手腕微转,提剑横抹,竟是有一股剑气从剑尖激荡而出,向着余良颈间斩去。余良眉头微皱,再次后撤,却是没有选择硬接,只是使了个铁板桥便让过这道剑气。剑气一闪而过,徐清辉见余良如此轻易便躲过不禁轻啸一声,却是不进反退。手中长剑竟然直接消失,原来竟是脱手而出自行斩向余良。余良被逼无奈,只得伸出两根手指在剑身上微微一弹。剑身微微一滞被弹飞开去。却又在空中拐了个弯儿,又向余良袭来。余良却仿佛视而不见,转头看向徐清辉。徐清辉顿时感觉仿佛被猛兽盯上,心感不妙,就要有所动作,便见于良一步踏出。瞬间便突破剑势锁定,到了徐清辉身前。右手前伸,食指中微微虚点在徐清辉眉心之上。遥遥指向余良后心的飞剑戛然而止,停在在空中,一动不动。徐清辉瞬间感觉感觉后背出了一片冷汗 还未曾开口,于良便收收回手指微微一笑抱拳说道“徐兄弟剑法过人,在下佩服,能够略胜一筹实属侥幸,若是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徐清辉暗自松了一口气,收了飞剑。心中想着此人全程.一退再退,逼不得已之下才对自己出手。自己竟然毫无招架之力,必是留手了,已经明白二人差距实在巨大。便很光棍的说道“我认输”倒是干脆至极。只是看着此人容貌好似年岁与自己仿佛,心中难免揣测莫不是与那韩家人一样都是些老怪物,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才看起来显得年轻罢了。若是如此年青便强我这么多,我是万万不信的。 嘴上却说道“输了便是输了,我自叹不如,又没什么可遮掩的。不过看兄弟倒是个行事磊落的真爷们,与那顾青不同。若是不嫌弃,我便交了你这个朋友。如何?“” 余良微微一笑点头应下,说了四个字“再好不过”。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位徐兄弟其实本事相当不俗。剑势流转间自有一番气象,绝对算得上天才之数。只是自己自从修炼了《混元劲》之后,进境一日千里,便连自己都有些心惊。想着这疑似道家的法门是否有些后患?因此才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进龙虎山求证一番。正自思索间便见徐清辉脸色一变。 “既然交了我这个朋友,便是自家兄弟。无需多言,我看兄弟你停在此处想必也是同道中人,今日便让兄弟坐庄。陪你好好逛穿这个怡红院。” 余良听到此处连连摆手,却见许清辉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推搡着余良往里走。正要开口解释一二,便听到一声大喝。 “放手!”转头一看却是顾青携着风雷之势一拳对着徐清辉打来。 徐清辉眼见顾青一拳打来,眼睛一亮。大喝一声“来得好!”随即让过余良,竟是前进一步,也是一拳对轰过去。只是仓促之间难免吃亏。一击之下双方各自击中对方胸膛,顾青站在原地未动,徐清辉却是噔噔噔连退了六七步才稳住身形。却是压下翻腾的气血,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顾青“你突破了?” 顾青却不答话,只是转头看向余良。余良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正要开口解释一番。却见徐清辉突然拔剑出鞘,剑尖斜指顾青说道“突破了也好,打的才痛快,让我试试你现在的斤量,拔剑吧。” 古清微微摇头说道“我不练剑了。” 徐清辉微微一愣,却是神情微愠“不练剑了?以前虽说看着是个娘们,但好歹一身本事倒也是个带把的。现在连剑也不拿了,莫不是要把把儿也丢了,要滚去那脂粉堆里厮混?” 顾青微微叹了口气“整日在脂粉堆里厮混的明明是你”又沉声说道“我改练拳了。” 徐清辉又是一愣,仿佛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余良。却又剑尖微扬,挑了挑眉头“能打不能?” 余良见状,连忙插入二人之间。想着解释一番免得二人再起冲突。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饶是顾青也难免心中微怒。却是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群,又被余良拦住,只能强压了火气,只是声音闷闷的说“这里不方便,改日吧。”说着顿了顿“时间地点都是你挑” “那就三天后,城外南郊,落香亭见” 眼见二人约好了时间地点,余良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却见徐清辉又拉住余粮,大手一挥。说道到“走,兄弟带你见识见识。”余良只能连番解释,自己只是巧合路过,推脱半天才作罢。徐清辉忍不住惋惜长叹,又留下一句“若是哪天兄弟想通了,我这里随时欢迎你。”便自顾自的走了进去,原来这怡红和踏青竟然是他家的营生。 余良这才抹了抹并不存在的虚汗,转头便见顾青撇了撇嘴角,一脸嫌弃。确实抢先开口“没什么,男人嘛,我懂。”余良只能无奈干咳一声,将自己之前遇刺,无奈混进人流躲避的遭遇说了一番。顾青眉头一皱说道“羽箭?拿来看看。” 余良摇了摇头“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羽箭,我担心那上面设有机关或者毒物,便是看了一眼并未取走。只是那人一击就走,倒像是一些试探或者是警告的意味。”说着眯了眯眼,对着怡红楼一指,问道“他?” 顾青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徐清辉是徐国公嫡子,因此颇受宠爱。虽说有些纨绔习性,但都很有分寸。毕竟是在一国都城,眼目众多,因此还算收敛,没做出过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我和他拜在一个剑术老师之下。只是他天赋远强于我,平时虽然偶有摩擦,但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徐国公又是出了名的不管事。该不是他。 余良眯着眼睛,默然不语。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三十三章 准备 - 天之倾 - 老二三 顾青三日后即将正式迎战徐清辉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洛阳城。许是天气愈发燥热的缘故,这次的反响要比以往要强烈的多,洛阳人终于不用为这三天茶余饭后的谈资发愁了。传闻这次是认了真,新仇旧怨一并算上要决出个生死,满城的姑娘妇人便都骂那徐清辉不是个东西,又要欺负我们小顾公子。看那神色若是当街看到了姓徐的定是要抓他个满脸开花的,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男人敢嘟囔几句,比武决斗不就是比个本事高低,便会被狠狠的瞪上一瞪。遇到些个泼辣的还要围着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破口大骂一番,往往还要比比看谁骂的婉转,谁的声音更清亮,仿佛谁得胜了那小顾公子就会悄然出现,给他暖被窝是的。于是那些本冷眼旁观的汉子便也会暗自心想,还是让徐清辉教训教训那个姓顾的小白脸好些。 “啧啧,传闻不愧是传闻,传着传着就臭不可闻了。”余良此时惬意的躺在那张随身携带的竹制摇椅上,就在那座“听香”别苑院中的那株老槐树下阴凉处,手里捧了个茶壶,双脚则是叠了个二郎腿,放在那个绑在槐树上的秋千上,椅子则随着秋千微微晃动,惬意的很。只是那秋千上却不是依依,而是皮毛油光发亮的一条大黄狗,正是依依的看门护法大黄是也。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伙食不错的原因,一身毛发越发旺盛,且色泽愈发金黄,远远望去竟是微微反光。大黄此时有些幽怨的趴在秋千上,却是看着依依一动不敢动,依依则是瞪大了双眼,饶有兴致的盯着一旁走拳桩的顾青,只是又时不时伸手在余良一抹,便会掏出一件稀奇古怪的小零食塞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此时已经是双腮微涨,颇似储粮过冬的小仓鼠。 顾青被依依那好似看零食的眼光盯得有些头皮发麻,特别若是依依掏出些坚果之类嘴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之时,便会感觉头皮一紧,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忍不出跳将出来。再一遍拳桩打下来,已经是满头大汗,连忙停下身形,有些求助的看向余良。 余良拎起茶壶灌了一大口凉茶,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又有些回味的吧唧了下嘴,才说道“你这拳倒是有了些自己的精气神在里面,原本这拳讲究的是抢攻,因此招式连贯,动作迅猛。也不知道你前些日子悟出了什么,用起来竟然仿佛垦地老农,死抱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不撒手。”顾青神色有些忐忑的动了动嘴唇。 余良却咧了咧嘴叫做出个蛋疼的表情“关键是拳架散了,拳意却更重几分,说明这拳你已经吃的极透,悟出了自己的拳理,是件极好的事。”说着又翻了个白眼“不过这原本着手抢攻的拳法却是变成了一个侧重守势的乌龟壳子,你到底是想守着啥?”顾青仿佛想起了什么,却是没有应答,只是有些羞赧的挠了挠头。 余良见状摇了摇头,却是身子前倾,两脚用力,将秋千狠狠蹬开。秋千骤然扬起,将趴在上面的大黄甩飞出去,大黄猛的一惊,连忙在空中连连扭了几下屁股,才摆脱了个狗啃泥的下场,正想对余良龇牙咧嘴的问候几句诸如“我是不是狗不好说,你是真的狗”的想法,便被依依瞥了一眼,只能委屈的“嗷呜”一声,暗自伤心不已的一溜烟跑开,却是不知道去哪里撒野去了。 余良使了个鲤鱼打挺落了地,却是摸了摸下巴“说起来,好像我这套《太极拳》更适合现在的你,若是你学会了,保你对阵我那徐兄弟的胜率从四成提升到六成,若是能粗通,胜率勉勉强强也该有个八九成了吧,怎么样心不心动?”仿佛是觉得光是诱惑不够,便又添了一把火“我听说好多家赌档都已经开了盘口,多是压你输的,特别还有不少妇人,嘴里嚷嚷着要去打那徐兄弟出气,转手却压了人家赢,你说好笑不好笑?” 顾青却不恼怒,只是有些犹豫的看向余良“你觉得我打不过他?” 余良嗤笑一声“不然呢?人家本就剑道天赋不俗,看起来也是个下过苦功的,修为扎实的紧。破境又比你早,此时境界早就稳固,已经可以娴熟的使些驭剑的法门,且我看他该是还有些隐藏的后手没有使出,你现在就是个乌龟壳子,站那让人砍,正常打怎么好赢?不如学了我这《太极拳》?” 顾青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这套拳还欠着你束脩呢,你也不开口,我心里不太踏实,何况......那《太极拳》我学不太会。”这倒不是顾青的推脱之词,余良每每打《太极拳》的时候都未曾避讳顾青,因此拳架早已经烂熟于心。只是自己一试下来才发现别扭无比,很多劲力收发都不得法,想着许是有些特殊的发力法门,再旁观的时候便多加注意步伐运劲。只是刚开始还能有所感悟,后面余良的拳势却突然一变,拳架也松散了许多,运劲更是看起来十分随意让顾青摸不到头脑,只觉得有些古怪却又十分和谐。却不知道是余良的《太极拳》终于是入了门才能浑圆如意,去形存意,若是再练到高深处,大概便可以达到当初赵英的“天地无我,我即天地”的物我合一的境界了吧。 余良只能摇了摇头,却是做了个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欣慰的表情“那便随你吧”说着又神秘兮兮的对着顾青招了招手。 顾青见状一脸疑惑的走进余良,余良贼眉鼠眼的四处张望一眼才凑近了顾青低头说道“我最近对那乾坤符又做了小小改良,这次可以随心挪移,方圆二十丈,只要不遇到什么厉害的阵法禁制,想去哪去哪”说着伸出一根中指,想了想又把整个拳头张开“一......五千两一张,童叟无欺,你想想这是可以保命的啊,还可以作为出其不意的突袭利器,正好你可以用来对付我那徐兄弟。” 顾青皱眉“对决之中用符咒不好吧?” 余良一拍大腿“嗨,你这就错了,只有将敌人全力以赴的打倒才是对他的尊重,若是被人全力以赴的打倒那便是傻叉了。不都瞎传你俩都上升到生死对决的地步了嘛,都打生打死了,那用点符咒怎么了,还不都是自己幸苦花钱买的,这就跟你幸苦学的拳是一样的道理。再说了我那徐兄弟还拿着把明晃晃的宝剑呢,不一样是外物?你得尊重人家呀。” 顾青歪着头看着余良心说好像哪里不太对,但是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犹豫片刻才点了点头“来十张。” 余良身子一僵,暗道一声“卖亏了”。没办法实在是依依太能吃了,前些日子杀人越货得的一沓子银票,也不知道都被她买了些什么,今早一摸竟然只剩薄薄一张,余良当时的心情便好像那清晨的露水,晶晶亮,透心凉。只能想办法再骗...呸!挣些家底给她挥霍。恰好顾青这个冤大头找上门来,反正这一家子看起来就不像是缺钱的,那就不要客气了。此时却是尴尬的挠了挠头,摸出三张字迹歪歪扭扭的符咒“就三张了,这东西制作颇为不易,材料有限,三张都是我拼了老命才节省出来的,大不了我给你打个折,两万两银子你拿走。” 顾青“。。。。。。” 余良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要不我再添些其他东西?恰好我这里还有些丹药。若说制符的本事我是半路出家稀松平常,可炼丹可是我的看家本事。你瞧瞧这瓶“我爱一条柴”是取了天地间七七二十八种至阴之物炼制而成,阴极而阳生,进可取敌用来下毒,中毒之人便会气血翻腾不已,陷入无边幻境之中,现实中就会对着条状或者是棍状的物体发骚,不停地追着来索吻,无论你如何的反抗,甚至于羞辱他,或是毒打他,他照样是勇往直前,不会放弃的。若是用量得当,便是退可滋阴补肾,实乃居家旅行,闺阁之间必备良药。” 余良左手拿着一个通体蓝色的小瓶子滔滔不绝,说着右手又取出另一只红色的小瓶子“至于这瓶,则是“含笑半步癫”,是用蜂蜜,川贝,桔梗,加上天山雪莲配制而成,不需冷藏,也没有防腐剂,除了毒性猛烈之外,味道还很好吃。而其功效则是顾名思义,绝不能走半步路,或者面露笑容,否则也会全身爆炸而死。实在是探望有钱的势利远亲,与隔壁熊孩子增强感情的不二之选 。 ” 顾青看着余良手中的小药瓶,眼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过了片刻才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好吧,我姑且信了你的说辞,这些东西一起多少钱?” “五......四万?”余良小心翼翼的试探,眼见顾青的眼角跳的更厉害,连忙一把塞到顾青手里“三万不能再少了。” 顾青只能无奈摇了摇头“好吧。我随后叫人送来,我这些年攒的私房钱也剩不多了,你就别紧着我自己坑了。”说着瞥了一眼符咒上歪歪爬爬的字迹,脸皮狠狠的抽了抽“我原本以为这是什么特殊的写法,后来才知道你的字写的是真的......不太雅观,你好歹也是个鼎鼎有名的“小余先生”,怎么字写的跟大黄写的似的。” 余良面露不满“怎么说话呢,大黄哪能写出我这么飘逸的字,我这是自创的字体,叫自由落体,没听过吧。你懂个屁!”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三十四章 故人,打之 - 天之倾 - 老二三 顾青翻了个白眼“上次你还说你这符是什么门中长辈亲传用来保命的,也就是我傻才能信了你的鬼话。” 余良连忙摆手“怎么能叫傻呢,那是一片殊为难得的赤子之心呀。再说我也也没骗你啊,我这制符的法子却是是门中长辈亲传的,也确实能保命呀,只不过是我在制作中出了那么一点点力,你完全可以把我当作一个工具人来看待嘛,这样想是不是就好受多了?” 顾青也懒得与余良计较这些,正要开口询问关于余良看出的那个徐清辉的所谓“未曾使出的后手”,便见一个青衣小厮匆匆忙忙的进了院子,对着二人行了一礼,才对着顾青低声说道“许老来了,已经进了前院,说是要来看望表少爷,顺便拜访一下那位教您拳法的师傅。”说着有些隐晦的看了一眼余良。 顾青一愣,暗道一声“不妙!”连忙将东西揣进怀里往别苑外面走去,一边头也不回的跟余良解释一声“许老是原本教我剑法的师傅。” 只是还未走出院门口,便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冷笑“师傅不敢当,些许本事,却是连教人都教不明白,竟是逼的顾大少爷另投他门,改学拳法了!” 便见一个方脸的灰衫老人身形一闪,便出现在院门口,将顾青拦在门前。顾青正要告罪一声,老人却是冷哼一声,扒开顾青“我倒要看看,是哪位高人当面,也太不拿我剑阁弟子当回事了。” 说着眼睛在院内一扫,却是只见了一个年岁跟顾青差不多打的年轻人,此时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于是眉头一皱“人呢?不是说了就住在这里么,难不成不敢见我跑了?” 转过头看向顾青,又敏锐的注意到了旁边小厮隐隐看向那年轻人的眼神,神情一愣,有些狐疑的扭回头看去问道“难不成是你这后生?” 却见那年轻人竟是收起了惊愕的表情,微微一笑,还促狭的对着自己眨了眨眼“老许?好久不见呀。” 方脸老人却是眉头紧锁,努力回忆起来“仔细想想好像却是眉目有些眼熟,难不成是剑阁的后辈?听其语气又不太像,教拳的应当还是个武夫,我哪里会认识什么年轻武夫。又完全探查不到一丝气机外露,看起来倒像是个普通人,莫不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可是骗的了顾青,总不该连韩汝也骗了去吧?” 余良却是轻笑一声,说道“老李,康平镇!” 方脸老人听到这个地名脸色顿时一变,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有些褶皱的面皮竟然也狠狠抽了抽“你莫不是姓李的小王八蛋......咦?不对。”说着走进了余良好似要狠狠打量一番,嘴上说着“啊,难不成是那个姓余的小骗子?”眼中却在外人看不到的角度对着余良狠打眼色。 余良收到这一连串暗示,笑容便有些意味深长起来“我就说之前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没想到果然是老许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咱俩也算是有缘了。” 方脸老人眼角不易察觉的跳了跳,尴尬的“呵呵”了一声,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咦?”了一声,竟是开始转着圈对着余良不停打量“你小子莫不是终于骗吃骗喝过了头,被老李赶了出来,怎的跑来离国了?” 余良认着他来回打量,笑着说道“瞧您说的,离国多好的地方,风景宜人,特别是离国多美女是出了名的,您老莫不是冲着第二春来的?” 方脸老人神情一滞,有些心虚的瞥了一眼旁边一头雾水的顾青,才轻咳一声“屁话,我都这把岁数了。”却是神情一转“其实我岁数也不算太大,认真算起来怕还是要称那韩汝一声大哥呢,就是长的着急了些,其实年青的紧,有些追求总不过分吧!” 说到这里脚步一顿,却是恶狠狠的瞪向余良“倒是你,几年前明明还是个不曾修炼的普通人,只靠着些古怪把式糊弄人,怎的摇身一变成了修士,还能教人拳法,抢人都抢到我头上来了。” 顾青听到“几年前明明还是个不曾修炼的普通人”不由神情一震,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余良。 余良却不置可否,只是笑着看向老许,双脚却微不可查的分开,紧接着一脚向前虚踏,微微弓膝,左手前身,右手却垂在身侧,递出半个手挥琵琶式,对着老许挑了挑眉。 方脸老人见状,只觉余良一个微微动作便气势一变,气机饱满,拳意自然流淌,拳势将发未发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意味,已经隐隐触及“物我合一”的边缘,不由的心中一惊。只是实在难以接受,便将信将疑的打算试探一番。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眯眼,只一瞬间就摒弃杂念,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并做一起,以指做剑,虚空中响起一声剑鸣,一股极为精纯的剑意油然而生,老人面无表情的对着余良遥遥点去。 余良却是面色未变,只是微微拧过上身,身体重心随之右移,左手经体前向右下划弧至右手下,手心向上,两手心相对虚报成抱球状,正是半式有些变形的野马分鬃。动作却不快不慢,甚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却恰巧挡在在一式剑指之前。 老人只觉剑势微微一滞,仿佛刺入某个未知虚空中,软绵绵的有些不受力,有似乎暗含了千钧巨力,自己一不小心便要受到反噬。眼睛精光一闪,原本七八分的剑意陡然加重,竟是使足了十分狠狠向前一送。 余良眉头微微一皱,只觉一股剑意锐不可当眼看便要破圆而出,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自己毕竟还是修为不足”,毫不拖泥带水的弧形后撤一步,同时眼随手走,手随身走,身随心游,同时身体微侧,肩膀一震,双手也随之微微一抖,便将这股剑意从身侧卸开。 便见一股剑气凭空而生,从余良身侧射出,射向院墙,眼见怕是要轰碎整面院墙或许不止,却见要打中院墙的时候,虚空中隐约现出一层透明的护罩,将这股剑气吸收掉。余良眼神一凝,心说这该便是这座府邸的护持大阵了,护罩只是微微起了些涟漪,便又缓缓消失不见,这强度,怕是拦住一般的上境修士的攻击都不在话下,不由得暗自“啧啧”两声。 老许一剑全力刺出,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头脑发昏较了真,眼见着一击被卸开有些庆幸又有些忐忑。心说那姓韩的看着和善,其实也是个极不好说话的要不怎么能成为一方杀神。自己若真跑到他家里来拆房子怕是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此时见这一击未激起波澜暗自松了口气也是心中一凛,也未再继续出手。只是转头看向余良,心中又难免起了惊涛骇浪,之前的其他想法都抛到云外去了。 方脸老人老许,正是那个曾经被老李请来教李嗣剑法的剑阁中人。只是一番悉心教导,效果实在不太尽如人意,李嗣那厮每次拿起剑还都是跟拎着根烧火棍子一样到处乱挥。气的原本岁数不大的老许,那一阵子白头发实在是多了许多,最终确认李嗣实在不可造就,便只能羞愧的告辞离去,还连连告诫自己从未来过,实在是丢不起那人!堂堂一个中境接近巅峰的剑阁弟子竟然几个月都教不会一个小兔崽子练剑,传出去怕是没脸背着剑阁二字了。心灰意冷之下想着去就近的离国散散心,几番仗义出剑斩杀不少作恶的贼人才稍微恢复了信心,那其中竟是有一位中境巅峰的念师。因此也声名鹊起,正巧行至洛阳便被人找上门来,也就因此收了那么几个徒弟,就此算是在洛阳扎了根。许是教导李嗣那小王八蛋着实花过不少心思,因此教徒弟的本事倒是显得颇为高明,那徐清辉年纪轻轻得以突破到中境便是明证,也是他的得意弟子。甚至连顾青这个剑道天赋很一般的,也勉强入了门,卡在突破中境的门槛上。 原本想着是不是想着用些什么法子帮顾青强行突破。没想到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这个颇费心思的弟子竟然说不练剑了,跟着别人学拳去了。当即便气了个三尸神乱跳,便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接下来的发展却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实在有些曲折,还有些难以置信。 “这小子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强?”老许此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我不相信。要知道老许在洛阳呆了不短时日,资源不缺,心境也渐渐圆满,已经是再进一步,正式踏入中境巅峰,且已经隐隐触到了上境的门槛,便是在洛阳也算是一个不可小觑的高手了。可余良才多大,便是打娘胎里修炼也不该进境如此之快,况且之前他明明是不曾修炼的普通人。这样骇人听闻的速度他自问从未......脑海里突然闪过某个吊儿郎当的身影,不由得脸色抽了抽,喃喃自语 “倒是有的。” 又有些面色痛苦的闭了眼 “只是怎么可能呢?”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三十五章 入魔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暗自长吐了一口气,又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胳膊。其实最后一击接的极为勉强,老许毕竟是个一只脚踏在上境门槛的正统剑修,根基极为扎实。而余良才刚刚踏过武夫中三境的第二境武胆境而已。二者之间的差距着实不小,若不是老许没有杀心又没有祭出本命剑,余良怕是一击都难以接下,最后却是无奈的使了个巧劲,用一式倒卷肱将剑意卸开。余良心想凭现在的自己或许要等到《太极拳》真正登堂入室,练至大成才可以接的住最后一击吧? 正自思索间,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老许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低声呢喃了一句“怎么可能?”浑身气势却是陡然一变,气机紊乱至极,浑身青筋起伏,眼睛突然睁开,眼神混乱却又血红一片充满杀意的看向余良。 余良被这充斥杀意的眼神一盯,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心知老许该是入了魔障,失了神志。连忙当机立断不退反进,想要趁老许刚入魔还有些许迷茫的时机将其强行唤醒。余良一步踏出,右手结不动明王根本印,左手结莲花印,口中低唱净心神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又以灵犀指的手法向着老许灵台点去。 只是老许虽然入魔,气息紊乱可气势却是不减反增,此时浑身剑意随着杀意四散游走,见余良欺身而进一指点来,隐隐感到一丝威胁。于是长啸一声,一把略显厚重的无鞘长剑凭空出现,竟是老许动用了本命飞剑,这把长剑刚现身便以一化五,笼罩余良全身激射而来,只是速度实在太快,空中留下一串残影,倒好似漫天都是剑影。 余良只见漫天剑影便心知自己恐怕难以躲开,硬接更是跟找死没什么区别。于是猛一咬牙,强提气机驱动时刻准备着的“小挪移符”移形换位,瞬间从重重剑影的包围下消失,却是出现在老许身前,指尖已经伸向老许额头,隐隐就要触及灵台。老许却是气势再涨,狂吼一声,浑身剑气四溢,又抬手一拳极为粗暴的向着余良胸口打来,这一拳上凝聚的剑意更是看的余良瞳孔微缩,同时一声有些悲愤的剑鸣响起,老许那把厚重的本命剑也骤然回转,射向余良后心。 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再让老许继续入魔下去,别说其自身根基受损,恐怕这小院里的人都无一幸免。余良只能咬牙挺进一指继续点去,心中却是有些绝望,即便这一指点中,这几下怕是也要挨实了。 这一连串兔起鹘落的对决,看的旁边的顾青目瞪狗呆,心神更是受到了极大的震荡。先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叙旧,却又突然动起手来。眼见似乎一击过后并无下文,却又再起波澜。瞧这样子许老师傅竟是入了魔,瞬间杀意弥漫,顾青便感觉自身仿佛陷入冰窖中,浑身气机被锁定了一动不敢动,又见两人交上了手,这一次却是真正的生死对决,眼看似乎余良就要被前后夹击,打死当场,更是目裂欲眦。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凭空出现,一手抓住那把厚重的飞剑,一手按在老许肩头。老许的动作微微一顿,便被余良一指点在灵台之上,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尽管老许的手段都被拦下,可是拳头上的剑意仍是先一步击中余良,只是没有后劲所以杀伤力略微不足,却仍是让余良感到内腑震荡,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受了些许内伤。一口淤血吐出却是感觉好受许多,转头看向来人,心道“果然如此,实该如此”。来人一头长发此时却是扎起来随意的束在脑后,依然是月白色,却是一袭长衫,相貌儒雅清俊,笑容温和,正是韩汝。 韩汝有些无奈的看向老许“要拆我房子也就罢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有些过分了,是吧许师傅?”说着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 老许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眼神终于恢复清明,那把厚重的飞剑也就消隐不见,却是感激的看向韩汝,有些尴尬的“呵呵”一笑。 韩汝微微摇头“你还是好好谢谢你这位小余兄弟吧,我一介武夫可没能力强行将你从入魔中唤醒,却是他做的,那一瞬间动用的手段,啧啧,便是我看了也有些惊讶,后生可畏啊。” 老许这才一脸肃然的看向余良,竟是双手虚握,长揖到底行了一个大礼。余良赶忙拦住,老许却是坚持一礼才苦笑着说道“我本以为心境已经渐渐补全,该是趋于圆满了。可笑自身执念深重,竟是入了魔,险些铸成大错,累及各位,所幸被余小子你强行唤醒,这个礼你受得。倒是让各位惊吓一场,随后我会遣人送些补偿。”又见韩汝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脸皮微微一抽“十坛仙人醉,我最后的家底了。”韩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许轻叹一口气又有些面色复杂的看向余良“非是我心胸狭隘,只是你这样的进境速度,千年一个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说着有些目光迷离的抬头看向南方。 余良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才迟疑的问道“你是说赵英赵前辈?” 老许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向余良“你见过他?”余良微微点头,斟酌着避过某些关键信息说道“之前赵英前辈曾来过康平镇......探望老李,便有幸见过一面。前辈颇为随性......”却又把后面的吐槽吞回了肚子里。 老许眼神有些呆滞“是了,年轻时他们交情就极好,只是怎的这么快就破关而出了。难道竟是又破境了?”又长叹一声“有这样一座大山在前,也不知道是我们这些其他剑修的幸运还是不幸。” 余良却是摇了摇头“因为有些事急从权,赵前辈说自己是偷溜出来的。我这一身修为其实也是有些特殊的原因,其实认真算来我从幼时便开始修炼了,只不过方式有些特殊才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并非赵前辈那样的天才。”说着顿了顿又微微一笑“倒是您教过的李嗣,其实本身剑道天赋极为惊人,只不过那阵一直在胡闹瞒着您罢了。刚开始修行便已经领悟出真意,悟出了自己的道来,此时该是已经南下去往剑阁了。许老倒是不必为其伤神了。” 韩汝眉头一挑,虽说避过很多关键,这一番话仍是信息量颇大,譬如赵英那厮为何提前出关,余良这小子又一身迷雾笼罩透着古怪,还有那个刚开始修行便领悟真意的小子,恐怕天赋恐怖不在赵英之下。 老许显然也是想通此节,余良语焉不详他也不便追问,倒是想到那个姓李的小王八蛋拿剑胡乱甩着的样子竟然是骗自己的,只觉胸口一阵发闷暗骂一声“跟他爹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心中念头急转,又再叹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初教那小子学剑的日子,把这些年的忧愁都用尽了。却是目光微微一凝暗暗下了决定说道“或许这便是我的命,不躲了,我打算离开洛阳,回剑阁一趟。再找赵师弟打过一场,不然我怕是一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儿了” 余良心说老许和赵英该是有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过往,也不便相劝,只能点点头。 老许竟是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转了身,干净利落的走了。 韩汝眯了迷眼摇头叹道“若是过了这道心关,便该破境了吧,厚积薄发之下,怕是要更上一层楼。”说着微微一扫,眉头却是微微一皱,这小姑娘也太镇定了些,从头到尾连神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有些古怪,却也未曾细想,只对着顾青微微颔首“拳练得不错”然后对着余良说道“跟我来。”转身出了院子。 顾青咬了咬牙,浑身骤然一松。余良见状有些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跟在韩汝的身后,心中若有所思。 余良跟着韩汝七拐八拐,却是没有去往他的那座别院,而是拐进了一个看起来很是朴素的院子,余良却隐隐感知这里暗中布满了守卫,防卫极为森严。韩汝迈入院子,伸手推开一扇书房的门,微微转头示意余良跟上。余良暗中吐了一口气,后脚跟了进去。 这屋子布置极为简单,看起来倒是与普通书房无异。却见韩汝站在案前在某处微微一按,一股隐晦的波动的闪过,余良身子骤然一紧,却是灵觉被强行收束在体内,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韩汝对着余良摆了摆手“不要紧张,这里是这座府邸的阵眼,我刚发动了阵法,将这里与外面的天地隔开,这里术法禁绝,便是我也不能例外,我只是想跟你聊些不便外传的事情。” 余良神情微松,暗地里却并未真正放下戒备,只是几番尝试之下,便是保命用的“小挪移符”也失去感应,心中明白韩汝所说的术法禁绝差不多该是实情。所幸识海许是常年被封的缘故已经习惯,只是微微一滞便又恢复正常,因此其实余良所受压制其实并不算严重,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等着韩汝开口。 韩汝微微一笑,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在余良心中激起一片惊叹骇浪。 “你死过一次?”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三十六章 密谈 - 天之倾 - 老二三 满城乱飞的不只是顾青将要对战徐清辉的传闻,还有一些极为不靠谱的八卦,譬如两人之间有些禁忌的相爱相杀的狗血戏码。当然若说是实际意义上的乱飞,肯定便有那些随着夏日临近而有些躁动的“青鸣鸟”,这些可爱的小东西是离国独有,体型娇小,成年也只有婴儿拳头大,加之色彩艳丽,又极通人性,非常招人喜爱。 此时一只“青鸣鸟”便飞过喧闹的人群,拐过静谧的街角,越过高高的宫墙,极为熟稔的避开某些暗处的视线,略一悬停,便精准的在偌大宫羽中寻到目标,悄无声息的落在某人的肩头,还颇为亲昵的用鸟喙蹭了蹭。 这人身着一身杏黄色蟒袍,头戴一顶黑漆金冠,腰间配有一块龙形纹饰。面目俊朗,只是一脸严肃方正便显得有些威严,只在这“青鸣鸟”落在肩头的时候才面容柔和许多的微微笑了笑,有些小心的从鸟腿上摘下一卷卷起的字条,又取出一粒米粟大小的朱红色药丸摊在手心。“青鸣鸟”微微振翅从这人手中叼走药丸,随后清脆的叫了一声,便纵身跃向高空中,消失不见。这人这才打开字条仔细观看起来,字条很小,因此也只有寥寥几个字,且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该是某种暗语。男人闭目凝思片刻,手中却是微微作势,便凭空生出一道火光将这小纸条点燃,亲眼见着纸条化做青烟消失不见才理了理仪容,从某条长廊阴影中拐出,负手继续向这东北方向走去,走过一道颇长的水榭,跨过两座拱桥,路过几个凉亭,路上遇到些内侍宫女,无不停下对其行礼,他也最多只是点点头便走过,如此走过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微微吸了口气,停在一座宫殿门前。 大殿水白色的宫墙,琉璃的瓦,朱漆门虚掩,门上黑色匾额上书“常乐殿”三个烫金大字。偌大的宫殿此时却是幽静至极,便使得人不免感到一丝阴冷。男人虽然知道殿主人性喜安静还是难免叹了口气,伸出手推开宫门,挪了进去。男人颇为熟稔的向里走去,却并未走向主殿,而是微微一拐,再穿过一道院墙,便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姹紫嫣红好似一个小型的花园,再往里走,却是一个书房,男子稍作犹豫推门而入,却是嘴角微扬,会心一笑暗道“果然在这里。” 书房挂满了各式画作,因此稍显凌乱,中间书案后有一个清秀的少女,眉间有股灵秀的气息,只是双眼的眉间距有些不同因此显得有些呆滞。此时正在伏案执笔,却罕见的并未作画,而是在写一副字帖。男子靠近一些去看发现是一首小诗,颇为惊艳“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由的低赞一声“好诗!”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只是为什么是北方?” 少女这才发现有人近身,有些慌乱的用手凌空虚掩,盖住字帖。又定睛看向来人,见到是熟人才长吐了一口气,只是仍有些耳根微红的娇憨叫道“太子哥哥你又来吓我。”说着又有些羞赧的说道“这小诗不是我写的,为什么是北方......”少女努力回想“莫不是因为站位在北?我......忘记问啦。”说着有些懊恼的拍了下额头。 原来这男子竟然是离国的太子离染,这清秀少女自然便是清平公主离舍了。离染微微皱眉“这诗......是何人所作?”少女微微低头,捏了捏裙角,声音有些微不可闻的说道“是小余先生。” 离染身子微微一僵,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闪过,神色变得柔和起来“是那个写了《红楼》的小余先生?” 少女轻轻的“嗯”了一声,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说道“太子哥哥,你说我办个诗会请小余先生参加好不好?” 离染笑容越发和煦,点点头“当然不错,他既然诗才如此出众,想必是愿意参加的,只是你一向不善这些琐事,我会教人安排,也会亲自遣人去请,他便更不好拒绝了,你只需要等我消息就好。” 少女连忙灿烂一笑“那就交给你啦,太子哥哥最好了。”又有些担忧的想了想“可是我该穿哪件衣服呢,上次那件挑了那么久,他好像不太喜欢的样子,也许是颜色不对?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想着便伸手把离染往外推“太子哥哥你快去忙吧,呆的久了又要被父皇训了”又有些担忧的提醒一句“诗会别忘了啊,越快越好。” 离染被推着往外走,只能无奈的摇头苦笑一声“忘不了,出门去吩咐下去”,出了门转身看去,少女却是已经回到案前,凑近了那副字帖仔仔细细的看,还伸出鼻子嗅了嗅,又歪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离染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转过头,满眼笑意渐渐淡去,大踏步直直离开。 少女嘴角挂着的甜甜笑意,随着离染离去的步伐渐行渐远。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反而有些神情迷茫的低吟一句“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不知道少女是否是想到了余良才发出这有些幽怨的感慨,余良此时却是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暇顾及他想。 韩汝只一句话,便让余良心里起了惊涛骇浪。表情都险些控制不住,虽然强行压下,心跳仍是骤然漏了一拍。 韩汝耳朵微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原本以为你与剑阁有些瓜葛,直到刚刚那一刻,结的是佛门密宗的手印,使的根本法却是正宗的道家静心咒,危机间用的却是龙虎山秘传的“挪移符”。还有你行拳真意流转,若是我没看错,运劲的根本心法却是有些熟悉,也属于龙虎山嫡传。”说着顿了顿“其实我也是出身龙虎山,深知山上规矩众多,我苦思良久仍是未曾想出有谁能如此年青便同时修习几家所长,你又说自己情况特殊,幼时修炼却一直与常人无异。我倒是恰巧知道一门秘法,可以兵解假死,虽说一身修为尽去又要从孩提时期重活一遍,好在经验仍在因此便有诸多不可思议之处。所以......你到底是谁?” 余良本来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听韩汝几句下来越听越不对劲,悬着的一颗心轻轻放下却有隐隐有一丝失落,内心长叹一声心想“还以为自己的秘密终于被看穿,或许是遇到了同伴?”却是明白原来是韩汝误会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等一下,他说他出自龙虎山?”余良微微一愣。 韩汝看着余良的面色阴晴不定来回变换,却是与自己所预料的反映截然不同,最后更是一脸惊愕的看向自己,心说该是出了岔子,于是眼睛微微一眯。 余良刚刚开口“前辈误会了”便感觉周围空间微微一滞,压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突然意识到“韩汝出身龙虎山,又恰巧知道一门兵解秘法?为何如此恰巧?”不由得后背被冷汗浸透,明白此时对方手握大阵,才会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若是自己回答稍有不慎恐怕就走不出这个门了。只是自己却实在不该如何解释,即便说出实情,又有谁会相信?心念急转间,又想起一物,于是咬了咬牙心想干脆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从手环里取出一物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身龙虎山,不过这件法袍是长辈赐予我的。”手里的正是那件被顾青颇为诟病的灰色道袍。 韩汝看着余良手里的道袍微微一愣,接着瞳孔微缩又猛的一张,凑近了细看却又不敢伸手去接,只是破天荒的觉得有些站立不稳,愣愣看着这件道袍无语。 余良一见韩汝的神情便知道自己赌对了“这道袍果然有些门道!”当初顾青言语间隐隐提及说是道袍的款式不对像是龙虎山天师的法袍,余良便暗暗留心记下,心说老头子那么强的人,即便是随手丢在一边的法袍又怎么可能简单,其中大概是有什么关联,后面换下道袍还是出于谨慎考虑,想着万一遇到识货的盯上自己或许便是一桩不小的麻烦。此时迫不得已拿出来,果然不简单,余良暗自心想“看样子老头子是个天师没跑了” 韩汝此时面色阴晴变幻不定与之前的余良如出一辙,最终也没有接过这件道袍,只是涩声问道“你说这道袍送你了?你与道袍原主人是什么关系?” 余良有些迟疑心想“既然我拿的时候老头子没反对,那就是送我了对吧?”嘴上却是说道“虽然老头......家师从未承认,但是我确实与他有师徒之实,我这一身术法也都是得自他老人家。我临行之时,这件法袍便送了我,说我或许用的到,只是却未曾言明,所以我也是一知半解,不如请前辈为我解惑?” 韩汝却是有些恍然,长吸了一口气,竟是低首单膝跪地,双手举至头上 “龙虎山太虚一脉弟子,韩骁,拜见宗主。”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三十七章 秘闻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吞了吞口水,略显僵硬的看着突然单膝跪地的韩汝“宗主?自己不过就是想攀个交情怎么就成了什么宗主,还有这个什么太虚一脉,龙虎山上不就是上清观吗?等下,我好想隐约在哪里看到过太虚一脉的记载,只是记不太清了。” 余良皱着眉头努力回忆,可惜想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才恍然想起自己面前还跪着个人,连忙虚扶一下说道“韩骁?我还是叫你韩叔吧,这太虚一脉我隐约有印象,可是又记太不清了,还有这个宗主又是怎么回事,还请韩叔为我解惑。” 韩汝这才起身,略微斟酌一番才尝试问道“你知道那次道辩吗?” 余良一愣“记得,据说龙虎山内部起过纷争,最后演化为一场是修身还是修性命的道辩,虽然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不过自此主修性命的术法成为龙虎山主流。啊!我想起来了,太虚一脉就是修身的那一支?” 韩汝点点头“世人只知龙虎山上清观,其实那座道观原本是叫太虚上清观,太虚还在上清之前。” “据说唯一以武证道的武祖与我们龙虎山有些瓜葛。所以一直以来,龙虎山都是修身为本,性命次之。只是近几千年来,天地大变,术法威力剧增,剑修也横空出世,因此龙虎山上也渐渐出现些不一样的声音,也就是在此时上清一脉出现了一位惊才艳绝的天才,以一己之力将术法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与南海的一个剑客并称当世双子星。” 余良欲言又止,韩汝再次点头“没错就是现在的上清观大天师和初代的剑圣。” 余良一愣“当代和初代?” 韩汝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便是圣人也仍在此方天地之中,寿数有限,又如何能像你写的话本中那样长生不死?又哪能......”韩汝却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出口。 余良有些愣神,似乎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韩汝却是有些犹豫的继续说道“不过总有些例外的,若说能活除了那些得天独厚的大妖,便是“雷隐寺”的那些和尚了,传说那位初代首座便是靠着某种秘法一直未死。龙虎山追求道法自然次之。剑修由于杀力巨大有伤天和再次之,至于学宫为什么排在最末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每千年必有新的圣人出。” 余良揉了揉眉心,努力消化掉这些信息,想了想又疑惑的看向韩汝“那兵解是?” 韩汝略作犹豫,还是坦然说道“没错我就是兵解重修的,只是这门秘术限制极多,只有极少数人能修炼,且一生只能用一次,修为又被限制,终生无法超过兵解之前的修为” 余良这才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若是可以无限兵解,岂不是早晚修成圣人?又有些疑惑的问道“那场道辩是怎么回事,现在太虚一脉又如何了?” 韩汝露出个苦笑“说是道辩,只是能扛鼎之人都道心坚定且已经走出自己的道,又如何说服别人或者被人说服?因此说到底还是看谁的拳头大罢了。本来双方不分胜负,太虚一脉因为底蕴深厚还小胜一筹,只是最后一天,我太虚一脉的宗主却不见了,因此才输了。虽说太清一脉并未刻意刁难,可是宗主一直未曾出现,时间久了人心便散了,难免道统凋零,最终能坚持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到了我和舍妹这一代更是传承几乎断绝差不多是独苗了。只是岁月无情,人终究会老会死。” “或许是我存有不甘,或许是我贪生怕死,垂垂老矣的我最后找上了当代大天师。他给了我另外一个选择,便是兵解重修。” “我想了三天三夜,最终选择了接受,当着大天师的面发了道誓,我妹妹也选择了陪着我。” “代价是终生不得踏出离国,终生不得向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终生所学不得外传。” “我知道发了道誓太虚一脉基本上就等于是在我手里断了传承,只是我总还有些心存侥幸的吧。”说到最后韩汝的语气已经有些飘渺却又隐含着一丝期望的转头看向余良。 余良被这隐含期待的眼神一看,心中不忍的长叹一声“也不知道他已经在这种毫无希望的等待中煎熬了多久”,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 韩汝却仿佛感受到了余良的心思的笑了笑“其实重活一世也挺好的,还有个亲近之人陪着,再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便也不算难熬,何况也不是真的毫无希望,这不就等来了你嘛!” 却是又有些惘然的遥遥看向某处“龙虎山封山百年,怕是这位大天师也是寿数将近,将要合道于天地了。” 余良微微一愣“你是想恢复道统?” 韩汝却摆了摆手“我又不是傻子,如今上清一脉传承有序已经几千年,而太虚一脉满打满算也就你我几个谈什么恢复道统,我只是想着传承不至于断绝就心满意足了” 余良这才长舒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担心认错了人?” 韩汝微微一笑“错不了,这件法衣是宗主信物,我想了这么多年,绝不会出错,何况你这一身太虚秘传的《浑元劲》总做不得假吧?” 余良心神微微一震“《浑元劲》便是太虚一脉的秘传修身法?难怪自己觉得有些道家意味,老头子难道真是那太虚一脉的宗主?自己又真的只是巧合学了这个《浑元劲》拿了这件法袍吗?” 余良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仔细想来,自己一举一动其实都在老头子的眼皮底下,他要是刻意引导,自己确实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这些“恰巧”的,只是为什么呢?” 想了想还是毫无头绪,反而觉得有些脑壳痛只能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又问道“若是我刚刚没有拿出那件法衣,你会怎么样?” 韩汝却是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搭这个话茬。余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面色古怪的问“那你......到底多少岁了?” 韩汝微微皱眉“我和妹妹出山不久就封山了,只是一直在云游近几十年才入世,至于之前的岁月,山中无甲子,已经记不太清了。” 余良眼角跳了跳,心说那岂不是已经有几百岁的老怪物了?居然看起来这么年轻还...好看,简直过分,又想起了那个倾国倾城的“永宁公主”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韩汝却是未等余良发问继续说道“我资质平庸,重修百余年还未曾重回巅峰,现在勉强踩在归真境的线上。我妹妹天赋悟性远强于我,因此比我强些,该是已经稳稳的超过归真境了。” 余良倒吸了口凉气,心说之前便觉得这兄妹有些深不可测以自己远超上境的灵觉竟然探不出虚实,没想到竟然是两个上境巅峰归真境,听韩汝的语气,那位永宁公主竟然似乎更强。于是有些语气颤抖的问道“超过上境巅峰?成圣了?” 韩汝微微一愣,才解释道“圣人哪是那么好当的,只是我们修身的武夫归真境已经是止境,可各自实力其实也有天壤之别,便又在其上又划出了宗师和大宗师之境,至于武圣......”韩汝摇了摇头“古往今来也就那么一位了。” 余良愣然无语“那岂不是说大天师相当于重新给龙虎山开辟了一条成圣之路?” 韩汝叹了口气“所以说才是惊才艳绝啊,也是因此我们太虚一脉心中并无怨恨,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旧时代的遗族罢了。” 余良深吸了口气“你们想要做什么?我该做些什么?” 韩汝脸色微微一肃“龙虎山有变,因此离国一直有些躁动不安,我原本想或许你是龙虎山来人,想着龙虎山是否出了什么岔子,才出手试探。” 余良咬了咬牙,心说你这何止是出手试探,怕是一言不和就要把我带走啊,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那离国国师?” 韩汝摇了摇头“不清楚,此人比我们还要早到离国,看其术法确实是正宗的上清一脉,只是我之前却从未见过此人,此前多次试探也没有结果,因此我也拿不准。”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想做,只是想着若是不能重续道统那保一方平安便也算是力所能及了,因此才来了洛阳,只是最近几年那位皇帝陛下身体每况愈下政务也有些荒废,便有些暗流汹涌,再加上龙虎山封山已久难免有些风声露出来,各地已经开始隐现妖魔踪迹,让人颇为头痛,所以我才颇为警觉。” 余良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还好,没有又莫名其妙卷进什么争斗之中,自己似乎有招惹麻烦的体质,走到哪都能遇到些麻烦。” 只是骤然之下接受这么多信息,仍是感觉大脑有些一团乱麻,却有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潜藏在这一堆乱麻中让自己有些看不真切。 正自烦恼间,韩汝终于是眼神复杂的叹了口气“说了这么多,宗主你似乎没意识到有些问题。” 余良一愣“什么问题?” 韩汝眼神有些空洞,语气也显得有些飘渺“什么是飞升呢?”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三十八章 邀请 - 天之倾 - 老二三 “飞升就是破空而去......”余良脱口而出才意识到有些不对,于是身体骤然一顿,愣在原地。 余良皱着眉头,仔细思索良久,将自己的见闻仔细回想一遍才发现“这个世界是没有飞升这个概念的。” “生老病死,修行之人不过是求一个真,求一个长生逍遥。和尚们或许还会嚷嚷着因果轮回,可即便是那些话本或是秘闻记载,哪怕是圣人,最终也不过是合道于天地间,似乎从未有人曾经尝试过甚至说想过什么飞升之类的事情,似乎是自己的书第一次将这个概念带到这个世界上。” 余良又突然想到老头子第一次听自己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古怪表情,还有赵英,王予看自己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刹时间只觉得浑身冰冷,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看向韩汝。 才勉强挤出个笑容,涩声说道“是啊,什么是飞升呢?” 却是有些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枉我自己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原来早就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普通人或许不甚在意,但是那些大修行者难免会问上一问吧,怪不得,怪不得。天下皆知啊......” 韩汝却好似随口一问,并未期望能从余良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只是微惘的片刻便收敛了心神,此时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等着余良回复心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良终于从某种患得患失的恍惚之境中清醒过来,却是苦笑一声“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在台上吊嗓的蹩脚戏子。”却又突然摇头笑道“倒是我想多了,即便是有心人,大概也不会对我做什么,只是会盯着我是难免的。那些大修行者若是真想做什么,怕是我也很难做什么了。” 韩汝点点头,似乎在为余良能如此快的想通关节,稳定心神感到欣慰。又开口说道“这些问题其实现在的你都不需要考虑,只是我觉得还是该点醒你,以免你不小心着了道。” 顿了顿又说道“倒是眼前,我听说你在城内遇到刺杀了?可有眉目?” 余良点了点头“我倒是愈发觉得不像是刺杀而是警告了。倒是有些猜想,此前不知道韩叔你们的底细,不便明说,此时倒是可以说说看了,之前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到洛阳也有几日了,既然韩叔你能查到我的真实身份,想必有心人也该知道我到了这里。修士大多对我褒贬不一,可有一位却有些太过平静,按理说怎么都该出现,至少也该见我一见。” 韩汝挑了挑眉“是那太平客栈的老板吴意吧?” 余良一愣,心说原来那位吴老板叫做吴意还是点了点头“虽然肯定是他能力出众,到底是靠着我的书才发家,连面都不露一下就有些奇怪了,只能是他身处的位置让他不便露面,或者是他背后的人不想他露面。”顿了顿又轻叹了一口气“那本《红楼》,是献给清平公主的吧。” 韩汝微微颔首“没错,不过吴意背后的却人不是清平,而是太子离染。” “清平公主因为身世使的皇帝陛下甚为不喜,母妃又早早离世,因此幼年时就显得性格孤僻极不合群,宫墙内的遭遇可想而知,几乎被打入冷宫一般。只有太子与她亲密,甚至显得有些宠溺,才使得清平公主没有早夭。好在清平公主随着年岁渐长也变得开朗起来,开始展露出一丝非凡的才气,只是仍有些怕生,却是对太子极为信任,几乎所有事情都听太子的意见。因此书献给的是清平,太平客栈却是太子离染的手笔。” 余良不禁想起那个怯生生的清秀少女,想起她有些紧张的捏着裙角跟自己搭话的场景,莫名有些心疼,暗自想到“该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叫我的吧,下次见面,一定不要落荒而逃。” 正想说些什么,却见韩汝微微一愣笑道“巧了,人还真是说到就到”说着又双脚微微一震,余良便感到虚空中荡起一股涟漪,那股天地之间的压制之意陡然消失不见。 随后韩汝走向门口推开门说道“那位吴掌柜此时正在院门前投递拜帖,想必是找你的,不如去见见?” 余良大感意外,心说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也随着韩汝出了门。兜兜转转走向前院便有人通传,拜帖上署名的却是东宫客卿吴意,拜会韩将军府,求见余良先生。 既然仅仅是拜会,要求见余良,韩汝便不好出面,况且一个东宫客卿的名头能不能进韩府的门其实还是看韩汝的意思。想了想便没有出现,让人引着余良去往院前。 余良点点头离开,韩汝则是回到了那座有水车的别致小院里,行走间双手负后,却是一会儿握成拳头,一会儿又摊开,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良刚出正门,便见到一个神情憨厚的中年男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气度从容。余良凝神看去发现还能依稀找到当初的影子,只是略微发福,却不显得圆滑反而更透着股憨厚的气息。显然这人就是吴意了。 吴意见了余良出门,竟是长吸一口气,双手抱拳长揖一礼,低唱一声“感谢先生再造之恩”。余良微微一顿,却是并没有阻拦,只是有些恍惚“自己最近是不是一直在被人作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其他的的礼或许余良会拦下,但他清楚吴意这一礼敬的是《红楼》的作者,出于自身对于这部作品的尊敬他只能代为承受,不能躲。 吴意一揖到底,然后才直起身,憨厚笑道“之前我不在洛阳,也是才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余先生对我恩同再造,小小薄礼,仅能略表心意。余先生但有所求,请尽管告知于我,我拼了命也要给您办喽。” 余良脸皮抽了抽,对这个半生不熟的拽文说法有些无奈,只是看着吴意一脸憨厚的真挚表情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能无奈接过盒子“什么恩同再造,你能凭此发家那是你自己的本事,我从没想着《红楼》会流传开来,倒是该感谢你不曾辱没了它。” “还是靠先生的书写的好”吴意搓了搓手,又说道“既然先生来了洛阳,先生在一日我便在一日,以弟子之礼侍奉,若是先生觉得在韩府有所不便,我正好有几个闲置的宅院可供先生下榻,有任何要求只需随便找一个太平客栈,便都会尽量满足先生。” 余良被吴意这番文绉绉的叫法叫的浑身难受,连忙打断他“你还是叫我余良吧,一口一个先生听起来怪怪的,还有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别文绉绉的。” 吴意赶忙点头应道“先生说的是!”然后才意识到有些不对的憨憨笑了一声。 余良忍住没有翻起一个白眼,却见吴意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里有十坛五十年份的桂花酿,听说韩将军好酒,您一会帮我送给他,就说有一半是您送的,他肯定念您的好。” 余良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这鬼才会相信是我送的。” 却见吴意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烫金的请帖递过来“还有这个,清平公主七日之后会在汇贤雅叙举办一场诗会,还请您万万赏脸。” 余良瞳孔微缩,心道“来了”,面上却丝毫不显,笑着接过请帖,点头说道“一定一定。” 吴意这才松了口气,有些歉然的说道“我这人记性有些差,还好该办的事情都办了没有忘记,那便就此告辞,静候......呃,等着您上门了。” 余良挥手相送,目送吴意直到消失在拐角才眯着眼打开请帖,请帖却并无特殊之处,只是写明了时间地点,还有邀请双方的名字。 余良想了想“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清平公主的意思还是太子离染想要做些什么,不过总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动手吧”于是将其收起,又叫人将酒送进韩府,只是眼睛又转了转,伸手一抹,十坛酒便少了五坛,才满意的往自己的别院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看见顾青一脸忧郁的坐在秋千上来回晃荡。嘴角微微抽了抽,突然想到为什么明明自己老妈和大伯一个一个强的恐怖,却是受誓言所限不能教他任何东西,于是极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顾青这才注意到余良走进院子,看到余良同情的目光,神情愈发幽怨了。 余良一头雾水的走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干嘛这幅表情,像个深闺怨妇是的。” 顾青长叹了口气,幽幽的盯着余良,半天才说道“我听许师傅说你才修行几年?” 余良挠了挠头“我不是都说了嘛,那是个误会,其实从小就开始修炼了,我很用功的,你看我现在就在修炼呢。” 顾青看着一屁股坐进躺椅的余良,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你糊弄谁呐,我都问过依依了,她说你一天到晚就躺在椅子上睡觉,就是你现在躺的这把椅子!” 说着一把抓住余良的脖子使劲摇晃“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让人迅速变成高手的秘籍!” 余良被晃的有些头晕,连忙推开顾青踹了口气,却是眼睛一转 “办法嘛,还是有的!”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三十九章 突破 - 天之倾 - 老二三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小余先生到了洛阳的消息不胫而走。让原本就有些躁动的洛阳更加热闹起来。纷纷猜测这位小余先生样貌如何?年岁几何?是个潇洒不羁的中年文士,还是个风流倜傥的翩翩美少年?能写出这般催人心肝的故事,总不该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叟吧。只是小余先生从未公开露面。猜测也便只能是猜测。倒是据说小余先生的真名,叫做余良。 便是个如此朴素的名字,也会让那些芳心暗许的花痴小姐觉得果然素雅至极。一定是个善良多情的贵公子。思维跳脱些的,怕是心里已经转过与余良有关的几个百转千回的凄美故事了。倒是那日围观过余良和徐清辉短暂交手的一小波人听了这个名字,只是觉得有些熟悉。细一回想,才一拍脑门儿“啊,原来是那个人。”然后便会有些诧异,有些惋惜。 此时,那位名叫珠儿的圆润女子,便在惋惜不已。心说若是自己肯拉下脸面,放下身段。好生央求一番,或许会求得那小余先生的一副墨宝,岂不是自己的会身价倍增。若是再有些其他的故事,怕是会让那些眼高于顶的清音坊小浪蹄子们也嫉妒的发狂了。 原本徐清辉也该觉得惋惜不已。大叹一声,没想到我这位鱼余良兄弟还是位文武双全的高人,可惜没能和他一起把臂同游一番。只是此时的他却有些忧愁,只因那位悉心教导自己剑术多年的许师傅。待到明日自己与那顾青比武过后便要离开洛阳。徐清辉从小就有些桀骜,险些误入歧途,还是许师傅将自己导入正轨。还将毕生所学悉数倾囊相守。待自己亦师亦父。所以心中十分不舍。只是许师傅去意已决,说是事关自己多年心结,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教给徐清辉的。徐清辉也无力阻拦,只能喝了口闷酒,却是更加卖力的练起剑来。 余良此时也有些忧愁。原本还可以带着依依高高兴兴的逛街,顺便欣赏一下街头巷尾的波澜壮阔。还有那世间闻名的天下第一歌舞坊——清音坊,自己还未曾去过。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将自己的名字给散了出去。还好自己的相貌还未曾泄露出去。只是这几日自己四处游览,想必早晚也瞒不住。看外面这架势,如果是自己真敢出去被人认出来,怕不是要被生吞活剥了。无奈之下也只能老老实实缩在韩府的那座小别院里,有些闷闷不乐。依依却不知是发了什么疯还是被逼在院子里憋的有些难受。竟是转了性子不去睡懒觉。而是领着大黄在韩府里到处乱窜。很是让人头疼。若不是韩汝提前打了招呼,怕是早已被暗处的侍卫们抓了起来。即便如此仍是给韩府搅的鸡飞狗跳,让这些侍卫们叫苦不迭。此时便又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顾青此时也有些忧愁,却不是忧愁院子里各处那些偶尔传来的惊叫生。而是此时慢悠悠在打一套拳法。正是余良教他的太极。原来那日余良说有速成的法门。刚开始还在胡吹有什么绝学《九阳神功》功成之日便可独步天下,听的顾青将信将疑。还说有什么一套降龙十八掌,掌出便风云涌动,排山倒海更是威力绝伦。只是顾青一看余良那个神秘兮兮的脸色,便知道他又是在胡吹大气了。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儿,正打算转身离去。却是被余良叫住了身形。 余良正了正神色说“该把这套太极传给你了。” 说着就趁顾青不备,一直点向顾青眉心。正是灵犀指。 顾青一愣,却是躲闪不及。便感到一股暖流自眉心涌入。脑中便凭空多了一套拳法,和一些感悟。身子不由自主的也开始随之而动,一遍遍的开始演练起来。初始还有些生涩,一遍过后便已经颇为自如,而现在看去已经有些融会贯通的意思。行拳间虽看似缓慢,实则劲力灌满全身,动静间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神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圆转自如,已经颇得内家拳的真意,算是已经入了门。 再一遍太极桩打完,顾青已经是汗流浃背,却是感觉浑身舒泰,精神饱满,不由得下意识攥了攥拳,心说这拳原来还有养身的功效,自己以前积累的许多暗伤好像也在慢慢被修复,且这拳法看似软绵无力,实则外柔内刚攻守兼备,神妙无比。于是一脸复杂的看向一旁的余良,有些忧愁的心想刚刚还清了之前的欠债,就又欠了一份,怕是又要被这厮狠狠敲诈一顿。 余良果不其然又躺在那张竹椅上,没有依依在旁边捣乱很是神态悠闲,只是双眼紧闭看起来倒像是睡着了。 余良当然不是在睡觉,事实上余良正在无比认真,无比小心的入定中,入定内视却是停下了修炼,因为余良感到自己隐隐触到了一丝瓶颈,武胆境的瓶颈。触手可及,甚至似乎微薄的好像不存在一般,仿佛只要余良想,随时可以一步跨过。 余良愈发不敢动了。即便是天赋再好,可是这短短的月余竟然连跨意气,武胆两个小境界,甚至已经可以直入中三境最后一境雄魄境。这已经不是天赋过人可以解释的,怕是耸人听闻也难以形容。反正余良是有些被吓到了。又旁敲侧击的问过韩汝,才得知《浑元劲》其实修习颇为缓慢,只是具体细节自己却不得知,怕是要去龙虎山藏书楼上才能找到相关记载。还说余良如此年青便能有武胆境修为天赋已经不俗。余良嘴上羞涩的说哪里哪里,心里其实颇为mmp。此时正在仔细查看,生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查探半天扔是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倒也并非一无所获,余良发现似乎自己修炼的时候,这《浑元劲》隐隐与识海中某处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联系,可那处却仿佛云雾笼罩般,自己始终难以探究清楚。 余良努力回想,难道是之前那件纸镇搞的鬼?或者是自己突破时感受到的那丝凉意?难不成要回去大周?只觉得麻烦无比有些心烦。 随即又想到龙虎山封山是因为大天师要寿元将尽,将要合道天地。怕是又是一桩天大的麻烦事,自己这时候要想去龙虎山做些什么更是该难如登天,于是更加心烦。 心烦就会意乱,好在意乱没有情迷,实在是没情可迷。 余良微微一惊,明白自己大概是破境太快,因此有些隐忧而入了障。想了想起了身。 既然想不出那便不去想,先做好了。余良哑然失笑。 飘然落在院中,沉下心神,抬手沉间。随意的摆了个拳架。 顾青正自有些烦恼,便见余良突然睁开了眼,随意的走到院中摆了个古怪的拳架,似是八卦游龙掌,又有些像是太极的意味。正在暗自猜测间,余良便动了。 顾青原本以为必然是石破天惊,宛若蛟龙的架势,没想到余良却是有些歪歪扭扭的提膝,伸腿,手也是颇为随意的甩动,看起来倒像是个快要不省人事的醉汉,最可笑的是一只手还似乎在随风晃荡,好似鸡爪子一般,顾青极为费力才忍住没有笑出声。 余良却恍若未觉,又随意的晃荡了几步,见到顾青憋笑的样子忍不住心头火起,于是身形一闪,使劲一脚对着他的屁股踹了过去。 顾青早就已经习惯了余良的突然袭击,此时下意识的便一扭屁股,向后退去,可余良却仿佛早有预料,这一脚始终紧紧跟在后面,顾青努力腾挪,最终扔是被余良一脚踹飞,不由的悲愤的叫了一声。 余良一脚踹飞顾青,却是感觉心中的烦躁似乎也随之被踢飞,于是福灵心至“哈哈”一笑,转身再次行拳。只是出手只时原本散乱不堪的拳势却渐渐有了章法,时快时慢,却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打到最后余良感觉似乎打破某种桎梏,于是心神微动,单手负后,右手成掌向前缓慢推出,一股浩然无比的拳意随之向前击出。虚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透明的护罩,正是韩府的护宅阵法,拳意击在护罩上激起阵阵涟漪,好半天才消散。看起来竟是不必老许那天失手的剑意弱。 正在捧着某个烂俗话本读的津津有味的韩汝神情微微一凝,才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将书又翻了一页。 正在尝试弄清楚大黄身上有多少根毛发的依依微微一愣,手里一把金黄色的毛发随即散落,有些懊恼的说道“又要重新数!”狠狠的瞪了一眼大黄。 大黄一脸生无可恋“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身黄毛爱的深沉......” 顾青则是感受到某种气机变化,目瞪口呆的看着余良。 “你突破了?” 余良一脸淡然“我这拳怎么样?” 顿了顿又说“我打算叫它......” “黯然销魂掌。”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四十章 对决(上) - 天之倾 - 老二三 洛阳风景秀美,加之大好时节,便有许多人相约携手伴游,采风踏青者着实不少。尤其洛阳城外南郊,好山好水,还有好大一片竹林,自然更少不了那些美丽的好女子。若是游玩的累了,便会去那座湖畔的落香亭歇歇脚,配上花红柳绿和阵阵带着香气的清风,这画儿一样的景致便会吸引更多的游人来此。 只是不该有如此多的人。 此时整个落香湖已经层层叠叠的围满了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只在中间空出了一大块空地。离国或者说洛阳果然是有些阴盛阳衰,仔细看去,竟然有一半左右皆是女子,因此都站的极有分寸,极少有擦踵磨肩的情况发生。便是几个叫卖的货郎此时也离着人墙有些远。许是正主儿之一还未曾出现,因此叫卖的有些有气无力。 今天是徐清辉和顾青约战的日子。 离国不像大周,并不尚武,因此这种约架的热闹可并不多见。约战双方又都是名人,因此便算是难得吸引人的趣事了。特别有一方是那位漂亮的不像话的小顾公子,更是众多洛阳女子的心头梦中好。只是小顾公子变成顾公子以后就极少露面,便让人愈发的想的有些心痒。这一半女子倒大多是为了来看一眼那位顾公子的,心想若是那姓徐的敢伤了顾公子定要挠他个满脸开花,便会狠狠的瞪一眼坐在亭前闭目养神的徐清辉。 徐清辉若是平常面对众美环绕,享受无数“秋波”,怕是早就已经开始口花花起来。今天却是难得认真静下心来,配上不算难看的面容便有一丝潇洒的意味,让那么一些立场不够坚定的女子心中暗自嘀咕“这个姓徐的似乎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堪嘛!”。 徐清辉难得的认真是因为他要赢,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会输给顾青,可若是之前还仅是出于一些个人喜恶有些无所谓,此时却是不想出任何意外。因为他的师傅就要走了,或许以后不再会回来,今天就是自己在师傅手下学艺多年要交的答卷。而他的师傅老许此时就在他身后,一个人坐在亭子中,远眺向湖面,看起来孤零零的有些孤单的想着心事。 严格的说,其实亭子里还有一个人,身着一身白色儒衫看起来是个读书人,只是这人却是双脚放在亭外,半蹲着坐在亭子的边缘石阶上,此时正手里捧着本书读的颇为专注。看起来却是面容十分普通,若是要加上什么形容词,大概就是书卷气或者是看起来有些呆? 这位其实也是洛阳城的一位名人,因为他是吴用。曾在浩然学宫求学,成为最年轻的君子,回到离国后又被离皇御赐“读书郎”名号的那个洛阳四子之一的吴用。 吴用是被徐清辉强行拉来给他做见证的,原本不想理他,只是实在被烦的狠了,才无奈应下。此时却是眉头微皱,大概是在心想怎么那人还不出现,这里实在太不方便,不知道要耽误自己少读多少书? “来了来了,顾青来啦!”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跑向人群,先头那个许是跑的累了,一边半掩着擦着额头一边大喊“顾青来了”,随即略一扫视,才拉住那个小的身影瞅准人群骤然出现的空档钻了进去。 人群微微骚动,却没有见到人影,正要破口大骂几句再找出那个胡乱喊的混蛋教训一番,便见拐角处出现一个身影,一身月白色长衫随风飘荡,丰神俊朗,宛若仙人。 顾青,千呼万唤始出来。 今天顾青还是一袭月白色的长衫,却换了发式,原本紧束的头发此时略微松散的披散在背后,鬓边却有一缕发丝垂过,将原本的一丝阴柔隐藏起来,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潇洒不凡。按余良的话讲,这叫“先脸夺人”,不曾动手便要先靠着一张帅脸挫敌一半锐气,顾青对此表示将信将疑。 不知道此时徐清辉是否真的被挫了一半锐气,但是广大男同胞看到那些开始躁动不安的女子们心里肯定是起了不少火气,便暗暗跟着余良一样的骂了一句“骚包!” 而广大女同胞看着这张又帅一分的脸蛋倒抽一股凉气的同时心里也莫名心痒难耐的起了一丝“火气”,若是被顾青不经意的一扫便觉得魂儿也要飞了,若是需要余良给配句旁白,大概就是“这就是爱情!” 只是刚混进人群的余良却被骤然拥挤的人群挤得有些变形,还有只不知道哪里伸过来的咸猪手在他屁股上摸了一把,连忙大吼了一声“起开,老子是男的!” 顾青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愣,不由的想起自己与余良第一次“坦然相见”的时候,不禁微微一笑,走进人群。 人群好似流水,刹时间分开一道缺口,只是有几个看见顾青微微一笑的花痴女子,觉得血气上涌,闷哼一声,竟是直接昏过去了。好在早有心思剔透的郎中在旁等候,此时也到了他大展手脚了的时候了。 ------------------------------------- 徐清辉道:“你来了。” 顾青道:“我来了。” 徐清辉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顾青道:“我当然回来,你当然知道,不然三天前你又怎么会让我走” 徐清辉眼光微垂,落在他手中的剑上,过了很久,才缓缓道:“现在三天已经过去。” 顾青道:“整整三天。” 顾青轻轻叹息,道:“好长的三天。” 徐清辉也在叹息,道:“好短的三天。” 徐清辉忽然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讥笑,道:“你觉得这三天太长,只因为你一直在等,要等着今天。” 顾青道:“你呢?” 徐清辉道:“我没有等。” 顾青道:“因为你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才会觉得这一天太短?” 徐清辉摇了摇头道:“实在太短。” 随即剑光漫天,剑细闪电。 拳却仿佛很慢。 可是剑光还没到,拳已插入了剑光,逼住了剑光。 然后拳已在咽喉。 顾青的拳,徐清辉的咽喉。 ------------------------------------- 若是让余良来设计这段对决,大概就是这样的,用以致敬某位前辈。 只可惜徐清辉没有答应,徐清辉只是眼神有些奇怪的看向余良,有些遗憾的说“若是其他时候我便答应了你顺便赚上一笔,这次确实不行,我不能这么输。” 余良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为自己压在顾青赢上的全副身家感到有些忧心,心说是不是该压徐兄弟赢? 于是上面的对决也只是余良的美好想法而已。 此时这落香湖畔洛阳四子已经到了三位,却不知道那位太子离染是在哪里? 太子离染当然不可能出现,离染从不承认自己是什么洛阳四子,认为只不过是市井之人的荒唐叫法罢了,此时离国有些隐藏的动荡,他实在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这些小打小闹的把戏也只有那些闲散的市井之徒才会关注吧?事实上这湖畔确实没见到什么身份显赫之人,那位许师傅已经是少有的几人之一了,只是或许有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 徐清辉见顾青出现也并没有说什么“你来了”之类的废话。只是简简单单的起了身,简简单单的拔剑。单手负后,剑尖微垂,凝视顾青,剑势凌然,战意汹涌。 老许微微颔首,余良眼神微凝,心说“徐兄弟几天不见又有精进啊”。那位书生吴用却是似乎被战意惊醒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看着徐清辉微微挠了挠脸皮。 顾青微微吐气,一脚向前虚踏,微微弓膝,左手前伸,右手却则藏在左肘下面,身子微拧,沉喝一声“来!” 老许看着这个有些熟悉的架势眯了迷眼,眼神不经意的飘过藏在人群里鬼鬼祟祟的余良,却见徐清辉负后的单手掐了个剑诀,低喝一声“去!”竟是直接使了驭剑之法攻去。又微微颔首,剑修打武夫,不冒然近身而用驭剑消磨其意气是最正确的选择。 长剑去势极快,只一闪动便出现在顾青身前,顾青却仿佛早有准备,实在是被余良偷袭的多了,反映早就迅捷无比。此时甚至还觉得有些游刃有余,于是轻微的错身,双手微拧呈弧形划过,明明好似划在虚空中,却传来清脆的一声“叮”,长剑竟然被直接击飞了。 徐清辉眼神微凝,虽然许老说过顾青的拳法可能不俗,可如此轻描淡写的击飞自己的飞剑仍是让自己大感意外,最关键的是顾青看起来有些摸不清深浅似乎仍游刃有余,竟悄无声息的前进了一步。 徐清辉面漏狠色,既然试探不出深浅,便不再试探,全力击倒便是。于是双手齐出,各自掐诀,飞剑速度激增,竟是已经完全捕捉不到其剑影。 顾青瞬间感到压力激增,只觉得自己也只能略微捕捉到飞剑的轨迹,面色微变。低喝一声,双手抱圆,身形似动未动,双手则似慢实快的四处游走护住周身。 只听到一声“叮的”响声,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叮叮叮叮叮叮”,飞剑竟然攻势连绵不绝的从四面八方斩向顾青。 顾青顿时被压在原地,不得寸进。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四十一章 对决(下) - 天之倾 - 老二三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叫,刚刚还在为顾青毫无烟火气的击退徐清辉的飞剑而目眩神驰的女子们,此时突然见到仿佛从四面八方忽隐忽现斩向顾青的飞剑,听到那一串“叮叮叮叮”的清脆响声,看着顾青陡然凝重的面容,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叫,又赶紧捂住了嘴,生怕搅的顾青分心。 此时围观的多半只是不懂修行的普通人,又哪里懂得修行者战斗之间的凶险之处,只是看着这凌厉的飞剑和场间形势隐隐觉得顾青落在了下风,人都是会下意识的同情弱势者,何况是个如此俊逸的弱者?便会暗暗替他揪心起来。便是那些个心怀不满想要叫好的人,此时也不敢犯了众怒,只能在心里暗暗的给徐清辉加油鼓劲。 只有少数几个人不这么想。 老许皱了皱眉头,余良眯了眯眼,吴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挠了挠头便又把视线扎进了手中的书里。 顾青落在了下风,其实并不完全对。 徐清辉全力出手,攻势飘忽不定连绵不绝将顾青钉在原地,逼的顾青只能被动防守,无法接近徐清辉便只能被动挨打,因此徐清辉确实是占了上风。 可顾青虽然压力骤增,被压的抬不起头,可却守的滴水不漏,无论飞剑角度多刁钻,攻势多迅猛都始终未曾被其攻破防御,因此实际上两人是僵持住了。 即便是修行者气机再过绵长,只要没有突破上境于天地共鸣,便免不了需要换气,所以现在僵持住的两人拼的就是气机,看谁先坚持不住换气,换气气机就会停滞,这便是机会,才是这场对决胜负的转折点。 老许皱了皱眉头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这点,可他不觉得徐清辉会输,只有他才清楚徐清辉浪荡的表面之下有多刻苦,根基有多扎实,因此才能修行的如此之快,比顾青快很多破境。 余良眯了眯眼也是想到了这点,可他觉得顾青一定会赢,因为他很清楚《太极拳》本身就有些特殊,拳势流转之时多是借势借力,对自身气机损耗极小,因此几乎可以做到生生不息,很久都不需要换气。 两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余良微微挑了挑眉,老许则是习惯的捋了捋下巴上的长须。 徐清辉和顾青也是四目相对,徐清辉面色冷漠,顾青也是面无表情。 四目相对却并未对视,徐清辉在看顾青的眼睛,顾青则在看徐清辉的手。 老许捋胡须的动作微微一顿,顾青这口气息也太过悠长了些,明明徐清辉境界要略强于顾青,可是此时大概已经快要到徐清辉的极限了,顾青却看起来气定神闲沉稳的紧。 徐清辉果然似乎到了极限,皱了皱眉,手上动作微微一滞,那柄捉摸不到轨迹的飞剑也终于现了身形,刺向顾青的动作微微一顿,又挑了挑剑尖,似乎要弹跳而起远离顾青。 顾青眼中精光一闪,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停顿,低喝一声,单手虚引,竟是将那柄飞剑按在虚空中不得动弹。随即猛的一跺脚,围观众人只感觉地面猛的一震,便见顾青一手按住虚空中的飞剑,却是另一手握拳,携带风雷之势暴烈无比的冲向徐清辉。 徐清辉一脸焦急的连连引决,可那柄飞剑似乎被压制的死死的不能动弹,顾青却是转瞬之间已经近在咫尺,拳风扑面,将徐清辉的头发吹的有些散乱。 徐清辉却是突然露出个微嘲的表情,那把原本被顾青按住的飞剑突然消失,竟是一剑化三,瞬间就已经抵在顾青的周身要害上,顾青甚至能隐隐感到一丝剑上传来的凉意,却见徐清辉竟是不退反进,缩身让过当面一拳,贴近顾青怀中,伸手握住那把对准顾青胸口的飞剑,却是偏过心口,微微用力。 人群再次传来一声惊叫,有那眼力好的姑娘此时已经被吓的昏了过去。 老许眯眼微微起身,余良则是轻吐了一口气,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只见原本被几剑加身,眼看便要被戳出几个窟窿的顾青骤然消失在原地,却是突然出现在徐清辉背后。顾青收了拳势,仅用一只手按在徐清辉肩头。 徐清辉身形微微一僵,片刻后才颓然的叹了口气,于是几把飞剑消失不见。徐清辉转身面对顾青,脸色复杂难明。 徐清辉张了张嘴,有些苦涩的说道“我输了,可我不懂自己是怎么输的。” 顾青打赢了徐清辉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愧疚的说:“其实我有些胜之不武。” “是符法?”老许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刚刚感到一丝隐晦的波动从顾青身上传出,然后身形瞬间变换到了徐清辉身后。 “是符咒。”余良笑嘻嘻的走出人群,全副身家压在顾青身上的余良此时身价暴涨难免有些开心,又对着老许挑了挑眉头说“本人秘制。” 老许眯了眯眼心说这小子手段还真多,又摇了摇头,“赢了就是赢了,无论是本身修为还是拳法真意,还有对战的时机把握都不错,特别是最后的出其不意,算不上胜之不武。” 徐清辉闻言点点头,却听余良叫道“老许你这就不对了啊,也不说清楚。”说着转头对着徐清辉挤眉弄眼“你别听老许瞎忽悠,其实是他坑了你。你这压箱底的手段,前几日老许刚在我俩面前用过,所以我们早就有所防备了,你却是被老许坑了,你输的冤啊。” 老许捋须的手微微一抖,扯下几根胡须,疼的抽了抽嘴角,却是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对着余良使了个眼色。 余良却假装没看见,而是一把揽过徐清辉的肩膀凑近了低声嘀咕“其实你输的也不冤,你对顾青一无所知,不知道他这段时间进境多快,可我们是见过你和老许出手的,所以对你算是知根知底,这几天又大致推演过和你对决的流程,早就心中有数。你说你怎么能不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懂吗?” 徐清辉喃喃的重复几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终于长吸一口气,对着余良一抱拳“受教了!” 原本见这场对决结束打算拍拍屁股走人的吴用,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随即停住身形目光连闪,眼睛不住的盯在余良身上打量。 老许本来正捏着手中断须有些悲从中来,听到这句话,又瞥到吴用的反应,目光一转露出个古怪笑容,清了清嗓子朗声笑道:“不愧是小余先生,字字珠玑,发人深省啊!” 余良看到老许的古怪笑容便预感不妙,此时听到这刻意的大喊,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原本贱兮兮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四周。 周围的人群本来已经渐渐散开,只剩众多女子还待在原地不肯离开,打算“不小心”和顾青来个擦肩而过。或许还有胆大的已经在想一会儿用什么姿势扑上去才会显得比较好看。 听到这句大喊,围观的人群微微一愣,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眼放精光盯住余良,角落里的某人看到余良的样子还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弯了弯五指似乎在回忆之前的触感。有些松散的人群便又骤然一紧,甚至还往里缩了一圈,将几人团团围住。 人群里还传出些窃窃私语,听声音是女子居多,大多是类似“活的,活的,见着真人了”“没想到小余先生是这样的一个清秀少年,看起来倒是可亲的很,哎呀他向看我了,莫不是喜欢我这样的?”旁边又会传来有些尖利的冷笑“喜欢你这样的?你也不照照镜子,胖的跟个桶似的,谁会喜欢你。小余先生字里行间那么多情思,定然是喜欢我这样的窈窕淑女。”或是“我不管我管,我还是喜欢顾公子。顾公子,你若不弃我必不离啊!!!”亦或是“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这样的狂言。 至于男人们就单纯许多,看向余良的眼神赤裸裸的就像看金子一样。没错,听说有人放出豪言,花百两黄金的花红悬赏寻求小余先生的真身。此时余良在这些人眼里已经在散发金灿灿的光芒。 余良暗骂一声老许这个记仇的老东西,转头一瞅,却发现他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之大吉,徐清辉也消失不见,显然是被其带走了。再看着渐渐逼近的人群有些欲哭无泪。 余良转头看向顾青却发现顾青似乎一脸风轻云淡,只是微微抽动的嘴角显示出其实他也有些不安。 “上啊,抓活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句低吼,人群一滞,又猛的向前汹涌而来。 余良甚至能看到男人们眼里闪动的精光,清楚的读出他们内心的渴望,看到某个提着裙角羞红着脸被推着倒向顾青怀中的青涩少女,看到某个微微不小心剥落纱巾露出香肩扑向自己的妩媚女子,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们一点点的靠近,就要扑在两人身上。 余良脸上的无奈渐渐消失,一片漠然,顾青微微抽动的嘴角也停下,眼神淡漠的看向那个倒向自己的少女。 几抹寒光在暗中涌动。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四十二章 风波 - 天之倾 - 老二三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离染皱着眉将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闭目凝思片刻又点头说道:“有理!” 说着又拿起一枚黑子,却有些举棋不定似乎在思考。 离染在下棋,对面空无一人,他在跟自己对弈。 离染思索片刻,终于将黑子落在一角,一处白子也被彻底围死叫吃,离染取下几颗白子随手扔在一边。喃喃自语“说起来,实际上我对这个小余先生知之甚少呢。” “还有那个能让人瞬间逃脱的符咒,似乎听老师说过,可即便是我也未曾学会啊。”想了想将手中的棋子放下,喊道“来人,起驾,我要去拜会老师。” ------------------------------------- “听说你刚拜别了老师?” 酒楼踏青五楼,一间靠窗雅间里,门窗紧闭,只有一道窗微微露了一丝缝隙 余良有些百无聊赖的将视线从缝隙里收回,对着徐清辉问道。 “嗯。”徐清辉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又默默了喝了一口闷酒。 余良瘪了瘪嘴心说算老许你跑的快,不然这阴我一次的账我肯定要算的。只是看着怏怏的徐清辉又有些无奈,连忙一拍桌子“不就是师傅走了嘛,老许又不是去送死的,你干嘛一副送终的表情。要不我干脆吃亏点,认了你当徒弟,也省得你整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余良这一拍桌子已经将徐清辉吓的一哆嗦,听到他这混账话不禁翻了个白眼,只是实在是有些沮丧的提不起劲来,要不肯定要起身跟他这个余兄弟比划比划。 举杯正饮的顾青却是被这话逗的忍不住将一口酒都喷出来,对着一旁的吴用喷去。 正在捧着一本书读的入神的吴用却是仿佛未卜先知,只微一扬手,漫天水雾顿时凝在空中,随即再一摆手,水雾便又化做水流,落回顾青手中的杯子中。顾青看着杯中的酒,嘴角抽了抽,想了想干脆连杯子都换掉。 余良看着这一幕眼睛一亮,凑近了吴用问道“这是什么法门?” 吴用抬起头,挠了挠头思索半天,似乎在纠结该如何表达,最后却只憋出“水无常形”四个字。 等了半天的余良一脸蛋疼,心说这算什么回答。徐清辉却早有预料的嗤笑一声说道:“他就是这幅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尿性,你要是能和他正常交流就有鬼了。” 吴用却是没有在意徐清辉的嘲讽。只是略微一想便摇头说了一句“麻烦。” 余良若有所思“你意思是解释起来太过麻烦,所以就只说了这四个字?这四个字是法门纲领?” 吴用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 余良觉得自己隐约掌握了和吴用交流的诀窍,只是脸上的蛋疼表情却更加明显了,心说这惜字如金的风格真该让某人学一学,突然一愣。 于是有些狐疑的试探问向吴用“你不是在浩然学宫求学过,王予你认识不?就是那个话痨。” 吴用神色一僵,身子猛的一颤,仿佛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眼神幽幽的看向余良。张了张嘴,却是最终什么都没说,竟是干脆的低下头去,又一头扎进手中的书里去了。 余良有些同情的看向吴用,心说看这样子,怕是之前被王予祸害的不轻啊,都已经有了心里阴影了。 想了想又有些蛋疼的问道“所以说你为什么跟着我啊?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吴用抬起头来,盯着余良看了看认真的说“夫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觉得你可以。” 徐清辉睁大了眼睛,使劲掏了掏耳朵夸张的叫道“我没听过吧?超过十个字了吧?我的天我有生之年还能听这个书呆子说话超过十个字。” 顾青虽然没有如此夸张,显然也是有些惊讶的看向余良。看到余良一脸你们太夸张的样子才解释道“你不知道,就是陛下给他御赐封号,让他说些漂亮话的时候,他也是只说了“谢谢”两个字。” 说着又顿了顿“我也确实是第一次听他说话这么多字的。” 余良扯了扯嘴角一脸蛋疼“就因为那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徐清辉一扬眉“这还不够,细品之下,简直是至理名言呀。”又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小余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一张嘴便轰动洛阳,话说听说最后闹的挺大,怎么回事啊?” 余良摇了摇头“一无所获。”随即有补充道“那么多人在,总不好大开杀戒,我俩先是用符躲开的第一波刺杀,打算伺机而动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挖深一点。” “可惜,这些都是死士,一击不中直接当场自我了断了。” 徐清辉又仰脖子喝掉一杯酒,才“啧啧”的说道“咱们非得这么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嘛?搞得好像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余良翻了个白眼,恨声说道“还不是你那个坑货师傅,非得整出这么一出来,现在我现身你俩决斗之地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正好两个热点赶到一起去了,现在我的样貌也暴露了,谣言又漫天飞。哪里还敢在外面光明正大的晃荡。” 徐清辉摇了摇头突然“噗呲”一声笑出来“我这有个最新版本的谣言,你们要不要听?” “不要!”余良和顾青异口同声的吼道。 徐清辉却假装没听见,自顾自笑道“据说,我们俩本来是一对相爱相杀的怨侣”徐清辉一指顾青,又挑了挑眉指着余良“后来这位小余先生又第三者插足,成功的俘获了你顾公子的芳心,我便因爱生恨,与你约战,打算杀了你再殉情,做一对亡命鸳鸯。”徐清辉说道这里已经是笑的不成人形,还是强忍着说道“至于那些死掉的死士,则被说成是痴心于你俩的痴情种,受不了打击因此殉情了。” “据说,有不少这样的话本已经在暗地里流行起来了。”“还有个版本......” “住嘴!”余良和顾青此时已经是有些青筋直冒,恨得牙痒痒的看着徐清辉。 顾青有些无奈的说道“要点脸吧,你也是当事人之一,看你这个幸灾乐祸的样子。” 徐清辉嗤笑一声“我又不是你,要脸做什么,若不是我去的晚了已经售罄,肯定也是要买上一本来看看的。” 吴用却犹豫的顿了一下,将手中的书举起来对着几人扬了扬。 几人面面相觑,随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吴用。吴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余良手指哆嗦声音颤抖的指着吴用“看你看的这么认真,我还以为是什么圣贤书,竟然是这种恶俗话本。呸,读书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说着又颤巍巍的捂住胸口,感觉内心遭受了巨大的创伤。 吴用略作停顿指着余良说“你”又顿了顿才说“开卷有益。” 余良准确的领会了吴用的意思,“腾”的站起身“你才是读书人,你全家都是读书人。”“屁的开卷有益,这种恶俗话本里难道能学到什么姿势情操?” 吴用身体微僵,徐清辉却笑着接过话茬“人家是大学士的公子,当然全家都是读书人了”又鬼鬼祟祟的凑近吴用,挤眉弄眼的说道:“借阅借阅?” 吴用微微皱眉,侧过身不搭理徐清辉。徐清辉竟然换了个方向,站在吴用身后悄摸摸的看,哪里还有之前闷闷不乐的样子。 余良张了张嘴,才无奈的看向顾青,问道“你们离国人都好这口?” 顾青略作犹豫,才摇了摇头“不全是。” 余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要犹豫,不全是那就是有很多都是了?”随即一屁股坐下喃喃自语“感觉自己好像来错了地方,看起来都有些不太靠谱,幸亏自己没讲过《金瓶梅》。” 徐清辉敏锐的注意到了其中的某些关键词,转头目光射向余良“是什么?” 吴用也抬起头露出探寻的意味。便连顾青也微微挑眉。 余良“呵呵”干笑一声,正要开口岔过这个话题,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噔噔蹬”的登楼声音,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余良有些疑惑正要开门查看一番,便听到一声大喝“徐清辉,给老娘死出来!” 余良一愣回望向徐清辉,徐清辉却一把拉住余良,堵住门口苦叫一声“惨也!”,又转身去往窗口,看那架势是在犹豫是不是干脆从窗口跳出去。 余良连忙拦住他叫道“你疯啦,这有多高,你现在又不能御风而行,又不是武夫,你这小身板摔下去还不得摔个半死。” 徐清辉却叫道“半死也比死了强,要不你给我张符,反正我得赶紧离开,不然可就要了命了。” 余良眼睛微眯,脸色一肃“仇家?” 顾青却是有些幸灾乐祸“是冤家才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啧啧!” 徐清辉狠狠刮了眼顾青,竟是直接开始爬起窗户来。 却听“轰”的一声巨响,房门应声碎开。 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撞进门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四十三章 开门见山 - 天之倾 - 老二三 “娇小玲珑”是余良对破门而入的少女的第一印象。 这少女身形不高,约莫五尺不到,却是凸凹有致,曲线玲珑。此时风风火火的一头扎进来,略一扫视,目光就钉在了想要跳楼逃跑的徐清辉,于是冷哼一声,挤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嗯?”徐清辉爬窗的动作顿时一滞,讪笑着搓了搓手。 “五官精致”是余良对这少女的第二印象,一张鹅蛋脸,此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张樱桃小口此时银牙紧咬,恨恨的看着徐清辉,挤出左颊上的一个小酒窝。 “泼辣直爽”是余良的第三个印象。少女冷哼一声,对着讪讪的徐清辉微微招手。徐清辉倒抽一口凉气,赶紧摇了摇头。 少女面露不悦,又重重的“嗯?”了一声。徐清辉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往前挪了两步,又求助的看向旁边的余良。 少女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几人,当先认出了顾青,于是面色微变脸色也有些不自然,杏口微张,一只手半捂住了嘴“洛阳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我本还不信,可你们~莫不是!”说着又转头看到了余良,脸色再变“哎呀”的叫了一声。 顾青原本看热闹的脸色骤然一僵,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儿,这种一听就不靠谱的传言你也信,你这脑子都长哪里去了?” 少女将信将疑,又一挺山峰“要你管?”又在几人之间来回打量,又发现一旁的吴用眼睛一亮说道:“喂,书呆子,你不会骗人,你说!” 吴用皱了皱眉,想了下说了一个“没”字。 徐清辉如释重负,连忙小心翼翼的跑到少女身边说道“绮红,你怎么来了。你看我就跟他们几个喝喝茶聊聊天,什么都没干啊。” 余良轻轻捅了捅顾青,扬了扬下巴示意介绍一下。 顾青轻咳一声“这是司马绮红,护国司马大将军的女儿,跟徐清辉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 余良一愣,狐疑的看向徐清辉,说道“你都有未婚妻了,还每天在外面胡混?” 司马绮红眼神一凝,徐清辉针扎了一般尖声叫道“余良你可别乱说,莫要凭空污人清白,我什么时候有在外面胡混了?”只是看着众人鄙视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经是喃喃低语“最多就是口花花,过过嘴瘾而已。” 司马绮红一把掐住徐清辉的耳朵,“还敢口花花,你是不是皮痒了?”徐清辉连忙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又连忙对着一旁的几人使眼色。 司马绮红突然好想想到了什么,松开拧住徐清辉耳朵的手,把视线转到余良身上打量一番,才有些疑惑的说道:“你就是余良?那个编故事的?” 余良正在暗自打量,心说离国女子这么泼辣的还真是少见,突然见少女转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莫名觉得有些紧张,只能有些傻傻的“嗯”了一声。 少女撇了撇嘴,说道“看着也不咋样啊,还没我家清辉好看呢,怎的就让清平喜欢成那个样子。” 余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说这事儿也不归我管啊。 少女轻哼了一声“你们这些编瞎话的最能唬人,你最好小心点,清平那么好的人,你要是敢让她伤心看我不狠狠教训你一顿。”说着转身拉着徐清辉往外走,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说道“过几天的诗会你别忘了啊,清平念叨好几天了,烦死了。” 余良一挑眉,徐清辉连忙双手合十示意,大概是“你可多担待点吧,不然倒霉的还是我!” 余良只能摇头笑了笑,只是看着徐清辉大气不敢出一动不敢动的模样莫名感到好笑,待到二人走远。终于忍不住吐槽一句“平时看着浪荡的模样,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徐清辉。” 顾青也轻笑一声“别看他那个浪荡样子,其实家教还挺严的,毕竟公侯之子。” 又叹了口气道“只是那位侯爷在对站妖魔的时候不幸被偷袭身死,因此他其实是被徐夫人一手带大的。小时候的徐清辉瘦瘦小小的,又总有些闲言碎语,便经常跟人打架,经常鼻青脸肿的。也就是司马绮红武将世家出身,女孩子又多早熟一些,因此常常帮着他打跑那些人,然后再揍他一顿。用她的话说是,我欺负你可以,别人不行。时间久了徐清辉也就有了阴影了,一见到她就害怕。哪怕现在都修行有成了也还是见面就犯怵。” 顾青略作整理,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说起来,这个徐夫人你可能会遇到,她正好是汇贤雅叙的主人,也是个大大有名的主啊。” “怎么说?”余良也坐下问道。 顾青长叹了口气“徐夫人有名,一是美貌,二是富有。” “年轻时就是名动一方的大美人,只是被我娘压了一头,也是因此徐清辉才会看我颇不顺眼。可即便现在已经徐娘半老仍然当得上“美艳无双”四个字,其美貌可想而知。”“至于富有,这条洛阳最繁华的长街,有一半都是她的,洛阳最有钱的人里一定有她一席,这偌大的家业却都是她凭着高超的经商手腕挣得的。”说着又摇了摇头“只不过一个女人太过出色,如此美貌又多金且还寡居,便少不了闲言碎语,暗地里颇有很多难听的话。若不是她和皇后娘娘是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又有司马老爷子在背后撑腰,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余良啧啧称奇,心说这是标准的传奇女强人模版啊,刚想赞叹两句便听到下面隐隐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仔细倾听,发现原来是刚刚的骚动已经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徐清辉被牵着从这里一脸幽怨的离开刚”的消息已经在慢慢传开,现在外面已经开始有人在试探看看顾青和余良是不是在这里。 余良深吸了一口气,心说这要是再被人堵在这里,明天就又不知道要传出什么可怕的传闻了。想着瞥了旁边一眼一脸木讷的吴用,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说了声“快走,分头走,这里不安全了。”于是扯着顾青鬼头鬼脑的匆匆离开。吴用一脸茫然,半晌才慢悠悠的起身,却是与下面的人撞了个正着。那人一脸狐疑的看了眼吴用,正要擦肩而过,突然却好像想起了什么,双眼放光的盯住吴用,还一边拿出一只笔念念有词的记些什么。若是余良能见到这一幕,便会自然而然的想到某种狗皮膏药一样的职业“狗仔”。 吴用的遭遇先不起分说,余良却是拉着顾青掩住面容鬼鬼祟祟的回了韩府,还仔细的检查,确认没被人盯上才有些放松的吐了口气。 只是刚进院门,便见到大黄一脸急切的跑到面前,可怜兮兮的看着余良。余良挠了挠头,心说大黄平时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今天这是怎么转了性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大黄身上的毛发似乎稀疏了些。刚要说些什么,便看到依依气喘吁吁的跑来,手里似乎还攥着些什么,见到余良一愣,连忙藏在身后。 得亏余良眼尖,看见一抹金黄,略一思索差点笑出猪叫。心说怪不得大黄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这是被薅了多久了,我说怎么看着像是从大金毛变成了土狗一样,自己差点没认出来。连忙摇了摇头拦住依依说道“你这是发了什么疯,我看你这两天懒觉也不睡了,整天就撵着它跑,合着是给他脱毛呐?可哪有脱毛像你这样生拔的。” 依依脸微微一红,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捏出一条小缝,顿了顿两指又张大了些,隔着大概一寸远,低声说道“再一点,再一点就够啦。” 余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也没有深究依依是什么意思,只是给大黄递了个我只能帮你到这里的爱莫能助的眼神转身离开。大黄看着再次逼近的依依生无可恋的呜咽一声表示这个事儿我记下了,又一闭眼心说“来吧,让暴风雨更猛烈些吧。” 经过这个小插曲,余良本来有些烦闷的心情终于好受些,打发走了顾青想了想却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微微一拐,走向韩汝的那座别苑。 一进门,果然看见韩汝还是那样半躺着在竹椅中捧着本书看。还是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酒壶酒杯,一样的姿势。便连那一株开的正艳的桃花似乎都没有变化,若不是此时是余良只身前来,怕是已经在怀疑是不是时光倒流了。余良看着韩汝有些古怪的笑容,微微瞥了眼韩汝手中的书,却是没有认真探究一番的勇气,生怕再得到让自己眼角直跳的答案。 韩汝抬头笑着看向余良,却是没有做出什么其他举动,这是早和余良约定好的以免余良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余良拱手一礼,开门见山“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顾青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被一直追杀,现在到了洛阳还不放过他。”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四十四章 何谓妖? - 天之倾 - 老二三 “我原本以为顾青或许是卷入了什么世家之间的纷争,可据我这些时日所见却并非如此,每次我与他提及,也都语焉不详。想来,我只能直接问韩叔你了,还请韩叔为我解惑。” 韩汝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顿了顿略作斟酌“离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久不理政务,现在是太子监国。离皇的血脉本就稀少,其他的皇子或是年幼或是不堪大用,因此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太子继承皇位。”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不知道从哪传出的谣言,说青儿其实是离皇的私生子,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身后站着我。这次又被人蛊惑,去了趟大周,难免被有心人猜测是不是我与大周做了什么交易,想要做些什么。” 韩汝说着摇了摇头“青儿怎么可能是离皇的儿子,我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其他想法,所以我猜测大概是有人想要借机试探一下我。毕竟我占着这个位置太久了,离国又平静的太久,久到人们已经忘了我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余良皱了皱眉“这样一来似乎背后黑手直指太子离染,可这未免也太明显了些。其他的皇子呢?” 韩汝轻叹一声“离皇血脉稀少,却是多数皇子都已早夭,成年的只有太子以及三皇子离仁和清平公主,还有两位皇子尚在襁褓之中。便是三皇子离仁也是身体有恙且患有脑疾,根本无法继承大统。” 余良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多数早夭?这明眼人就能看出绝对有问题,只是不知道其中有什么隐情,居然一直没有被人点破。倒是那位三皇子听起来好像是某些扮猪吃老虎的废柴流主角啊?”只是略一分析又感到颇为棘手叹了口气说道:“这样说来我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韩叔你一直没有动作了,实在是不能动啊!” 韩汝点了点头说道:“这时候我绝不能轻举妄动,动便是错,便会给人下手的机会和借口,而且......” 韩汝略微一顿,神色严肃起来“据我得到的消息,离国各地出现很多不寻常的事情,我猜测该是龙虎山异变导致妖魔蠢蠢欲动,我怀疑洛阳的暗流汹涌,就有妖族在暗中推动。” “妖族?”余良微微挑眉,下意识就想起被扔到手环里积累灰尘的那根灵骨。 说来奇怪,据记载因为圣人坐镇,妖族虽然不能为祸人间,但是天生地养其实为数并不能算作稀少,至少不该稀少到余良从未见过的地步,因此余良对于妖族的理解还停留在卷宗中记载的,某处可用做入药淬炼肉体使常人也可身轻如燕,某处可有益于神魂让人拥有某些天生神通,某物坚硬异常又锐利无比天生就是神兵利器,若是稍加炼化便可直入圣品诸如此类。却是从未见过真正活着的妖。余良脑海里闪过某颗柳树,又强迫自己不去想。想了想又问道“妖族......是什么样的?” 韩汝微微一愣,心说当初龙虎山降妖除魔的名号天下闻名,基本都是太虚一脉打出来的,只是太虚一脉没落后才声名渐隐。即便如此提到除妖人们最先想到的也是龙虎山,只有剑阁声势渐大后被公认为杀力强大才隐隐有超过龙虎山的趋势,怎么你这太虚一脉的继承人连妖都未曾见过。却也未曾多想,只想着或许是余良一直避世不出被悉心培养所以才会如此。 想了想问道:“妖族的等级划分你总知道吧?” 余良摇了摇头说道“我看的宗卷里不曾记载,也没人跟我说过。” “那我就从头给你讲起吧。”韩汝无奈的叹了气。 “有人按照妖族特征大致给妖族划分为五个等级,聚气境、启灵境、化形境、真丹境、法相境。传说在这之上还有相当于圣人的古老妖圣存在,只是从未现世,因此也只是传说罢了。” “聚气境,顾名思义就是妖兽凭借本能开始凝聚天地元气踏入修行。启灵境就是妖兽日积月累终于开启了灵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妖。而化形境则是终于修炼有成已经可以幻化人形,这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不光需要大量时间的积累机缘和悟性都缺一不可,多数妖修都卡在这一境上,到了这一境妖也就可以算作是大妖了。而到了真丹境则是已经凝聚妖丹真意,修出神通,动辄翻江倒海的妖王了。法相境更是已经修出本命法相,法相不灭,近乎不死的存在,纵观过去千年万载,曾经出现的法相境妖祖也是屈指可数。” “而且一旦妖族到了化形境,身形样貌便于常人无异。若无特殊手段或者修为相差极大,只要他不主动出手动用妖力,便是连我都无从分辨。” 余良皱了皱眉“这么难对付?” 韩汝长叹一声“是啊,妖族天生肉身就强于人族,化形境已经远强于普通中境武夫,常常一个化形境的妖族需要中境巅峰才能有杀死它的实力。若是到了真丹境修出本命神通之后更是难缠无比,需要一小队上境修士才有必胜把握。好在不知道为什么化形以后的妖族大多都会遵循某种冥冥中感召去往北方的那片无边无际的山林。这也是为什么北面那座战场一直存在的原因。” 余良暗自咂舌“那座战场老头子只是简单的提过,没想到这么可怕。从古至今该有多少大妖去往那片密林,想想都觉得有些恐怖。”犹豫了下又问道“妖族如此难缠,就没有什么克制之法吗?” 韩汝点点头说道:“有的,毕竟于妖族厮杀这么多年,前人也总结了些辨别手段。若是大修行者可以强行震荡天地元气,气机震荡之下,修为不足的妖修的控制不住自身妖气露出破绽。只是此法多是针对化形境的妖修,是靠境界强压的手段。再就是妖族毕竟不同于人族,因此虽然外面看不出来,但是其神魂还是妖型,因此若是神魂强大之人或是精通某些神魂秘术的人也可以凭此分辨。我龙虎山就是因为性命双修因此神魂强大,才颇擅降妖伏魔。” 说着又顿了顿“其实认真说起来,雷隐寺那群和尚才是真正锻炼神魂的,神魂秘术也更为擅长。”又摇了摇头“只是那群和尚非说什么慈悲为怀,因此多只是降妖很少杀生,又几乎从不主动出手,因此倒算是除妖最少的了。也因此有不少大妖去往西婆娑洲隐居。” 余良暗自松了口气“没想到神魂秘术还可以用来辨别妖修,自己倒是会的颇多不用为此担心了。”却又是心中一动问道“妖族这么难以分辨,会不会已经混入了皇宫之内,比如哪位皇子?” 韩汝却是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各国皇宫都有圣人亲设的大阵,便是真丹境界的妖修进入也会现出真身,且一身妖力都被压制难以调动,贸然进入必死无疑。” “现在这座洛阳城也隐隐被大阵的气息笼罩,寻常妖修进入其中境界都要被压制,难以发挥实力。这却是那位国师钻研那座大阵所做出的手笔了。” 余良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位国师有没有答应我见面的请求?” 韩汝摇了摇头“我妹妹早就将信息递了过去,只是对方一直未曾回复,想来该是拒绝了才是。” ------------------------------------- 皇宫深处。 皇宫之中,亭台楼阁,方位形制都极为讲究,更是每一处地点都极为珍贵。可在皇宫深处却有一大块空地,连树木花草都不太多,只有中间孤零零的两座建筑处在中间。 一座极矮,是个小道观。道观简单却不简陋,简单是因为里面仅有一座香案,几块蒲团,一个圣人像便别无他物,便是连块牌匾都没有。可若是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又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奢华,用料都是极为珍稀的材料,那座圣人像更是用一整块巨大灵石雕琢而成,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只是此时这座道观却空无一人,只有几缕珍贵的奇楠线香在徐徐发光,飘荡出一股让人一闻就神清气爽的香气。 而旁边那座建筑却极高,且是整座洛阳城最高的一座高楼,这座楼阁看着奢华至极,门口更是挂了一块烫金的匾额上书“摘星阁”三个金字,而这座摘星阁的顶层穹顶之上竟然真的好似一幅星空,一片黑暗中点点星光闪烁其间。若是略懂星象的人看去,便会发现这上面的星空竟然真好似的与天上的星空一一对应。 而此时在这座摘星阁的顶层便有两个人相对而坐。 一人正襟危坐肃然而坐,一人坐姿随意,甚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一人相貌颇古,又自带一丝潇洒的神仙气度。 一人鹤发童颜,眼睛却出奇的明亮,既带有一丝天真,细看又仿佛无比沧桑好似蕴含了沧海桑田,让人一眼望去就不免心神被夺。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四十五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 天之倾 - 老二三 此时那位面相颇古的老人,许是微微低头的原因面容显得有些模糊。只面色肃穆却眼帘微垂,只用余光微微瞥向对面那人的掌心。 而那位鹤发童颜的道人,身披一件七星法袍,左手托腮,松松垮垮的坐着。看似漫不经心,眼睛却盯着自己右手的掌心,聚精会神,十分专注。 童颜道人的右手微微伸在半空之中,掌心向上,掌心上却有一小团雾气在缓缓流动,雾气若隐若现,除此之外倒看不出什么异常。可道人竟然就保持这个姿势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炷香之久,又似乎从中发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 面相颇古的老人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终于抬起了头,若是余良在此便会觉得这个面容有些似曾相识。老人面露探寻的意味,却并未催促只是耐心等耐。 良久,童颜道人才长叹一声,散去掌中雾气。 老人终于开口,声音却有些沙哑“国师可有收获?”原来这童颜的道人竟然就是离国国师,却不知道这个老人是谁? 国师摇了摇头“看不透,似乎有人以逆天手段强行遮住了那少年的天机。若是强行窥伺,怕是会被背后之人察觉。” 老人神情微凛,能够隔绝这位国师的窥探,让其感到忌惮的人,这世间似乎屈指可数。 国师微微叹气问道:“说起来,你曾经亲自去看过那少年,可看出什么异常?” 老人微微思索也摇头露出个苦笑“所学颇杂,武夫体魄,懂得不少道门和佛家秘法,似乎和剑阁也有些关联。原本想出手试探,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便没有出手。因此也只能了解这么多,看不出具体跟脚。” 国师微微点头“所幸你没有出手,现在放这少年身上的目光实在是多了些,还是尽量低调些。特殊时期,你也不要做太多小动作了。” 老人点头应是。 国师又有些微惘的看向穹顶的那片星空,目光似乎穿过其间到了千万里之外。 喃喃自语“我等的实在太久了啊”又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少年进入洛阳自己就一直心神不宁,也不知道他是巧合路过,还是顺着冥冥中的某种指引来到洛阳。若是其他时候自己或许会不惜代价的尝试动他一动,现在却无暇他顾,只能静观其变了。 ------------------------------------- 离染也在抬头仰望,目送那只青鸣鸟升入空中,迅速的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然后消失不见。才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符纸,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不行,明明都跟按照书中记载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却根本不能用。难道真像老师说的那样我只适合修习五行术法吗?”想了想将这张报废的符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又从旁边取出一张新的尝试起来。 这只青鸣鸟娴熟的越过重重阻碍,又悄无声息的落到一处院子里。院子很是寻常,只是普通人家的宅子模样,看着不大,院子正中间有一个石制圆桌。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人坐在桌前,桌上摆了一个册子,看样子像是一本账簿,男人正在低着头聚精会神的查看,手中捏了杆笔,时不时还会咬住笔杆子皱眉沉思一会儿。 这只青鸣鸟正落在圆桌之上,“啾啾”的叫了两声,打断了男人的沉思。男人这才回过神,抬起头露出个憨厚的笑容,这男人,正是吴意。 吴意取下绑在鸟腿上的字条,随意的取出一粒小药丸喂给它,青鸣鸟才欢叫一声飞回了自己的窝,确切的说,这个宅院其实就是它的窝,吴意只是个客人而已。 吴意小心的读过字条,又小心的烧掉,才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唉,麻烦啊!” 吴意起了身,走到院子一个隐蔽的角落,这里有扇上锁的门。吴意取出钥匙打开锁,推开门,便进入了另一个院子里。这个院子才是吴意的窝,或者说其中一个窝。吴意整理了下仪容,露出那副标志性的憨憨笑容,穿过院子往前走去,院子却又于一座楼宇相连,正是一座太平客栈。吴意穿过后堂,穿过前厅,到了街面上,又随意的买了些新鲜的瓜果,一路不断都有人友好的跟他打招呼。便是不认识的,看到他憨厚的笑容多半也会点头致意。若是稍微相熟些的略微想下日子便会笑着开口问道“吴掌柜又去文庙还愿啊?”吴意便会笑着点头,或许还会稍作停留与那人唠唠家常。 “吴掌柜”为人亲和憨厚,乐善好施是大家公认的。每个月初又都会去文庙上香还愿,说是感谢文圣老爷保佑自己发了家,人们便会赞一声吴掌握念情不忘本,也就更愿意与这样的好人亲近一些。 洛阳城只有一座文庙,不如何恢弘,却是文气极重且香火不绝。因为这座文庙坐落在洛阳书院里。 以洛阳为名可想而知这座书院必然不凡,也确实不凡。洛阳书院是离国最大的学院,也是离国读书人心中除了浩然学宫之外的圣地。书院的山长是一位曾在浩然学宫担任祭酒的极有名望的老夫子,而“读书郎”吴用也就在此求学。其实说求学不太准确,以吴用的才学,在这里担任个先生也是够用的,只是被他拒绝了。而吴用在书院里也多是自修,颇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 既然是书院总少不了朗朗的读书声,只是最近多了一些不太一样的声音。吴意脚步略缓,便有一些零碎的争执抱怨传入耳中。 “听说清平公主会在汇贤雅叙举行诗会,还邀请了不少青年才俊参加,书院好像就有一些君子收到了邀请。” “别提了,我听说都是为了宴请那个小余先生,我们这些人不过是锦上填的花罢了。” “不会吧?虽说那位小余先生的书确实不错,可并未听说有如何出众的诗文传世啊?清平公主也未免也太看轻我离国才俊了。” “小余先生的诗文还差?你有没有认真拜读过那本《红楼》。‘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多少辛酸道尽其中,我看你才是不学无术。” 被驳斥之人面色涨红,却无言反驳,想了想又据理力争“我离国才俊又哪里差了。就说我洛阳书院的吴用,可是近百年来最年轻的君子,若不是只醉心于读书做学问名气又哪里会比那个小余先生差了。” 那人却摇头晃脑“都说吴用博闻强识,可是他又是个寡言甚至无语的,具体有多少才学我们又如何得知?” 又有人说道:“我倒是听说小余先生新做了一首小诗被清平公主裱起来挂在房中,你们听听看‘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如何?” 众人皆是愣然无语,良久才有人轻叹一声“确实大才,只这一首小诗就羞煞我等。只是听着却好似有未尽之意。还有为什么是北方?又是哪位佳人能得此赞誉。” 便听那人又低声说道“这首小诗是永宁公主府传出来的。” 众人皆面面相觑,还有人冷哼一声“无礼之徒,永宁公主也是他能觊觎的!” 又有老成持重的声音插嘴“你们只看到了他的诗才,我却觉得此人涉猎颇广,是个全才。不知道对那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作何感想?” 众人微微一愣,刚想说些什么转头一看才惊叫一声“啊,先生,你怎么......” 那声音冷哼一声“我看你们不专心读书,整天操心些没用的。若是你们能有如此才学又如何不愁成为别人座上之宾,又何须在这里嚼舌头。罚你们回去抄写《好学》三百遍,写不完不许出门。” 众人随即哀嚎一片。吴意随即会心一笑。 那位夫子对着吴意微微点头,虽说读书人不耻逐利的商贾,这位还是有些不同的,名声极好,又经常来文庙上香叩礼,时间久了也便眼熟了。吴意赶紧躬身回礼,那位夫子却也未作寒暄转身回了屋。 吴意微微松了口气,走进文庙恭谨的上了香,行了礼,又静立片刻才转身退出。脸上又挂上那副憨厚的笑容,心里却已经在回想刚才听到的对话暗暗想到“诗会吗?”脚下却并未停歇,只是不经意的瞥向院里一个幽静的角落,那里坐了一个人。 一个读书人,一个“读书郎”吴用,洛阳书院的人都知道吴用喜欢坐在这里读书,因此这里便成了他的一块净土。 吴意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似乎却也没什么想法。一个是大学士之子,一个是市井小民靠着运气好才发了家,一个是饱读诗书颇有才名的读书人,一个是整天围着钱财利益打转的商贾,即便很巧的同姓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当然也不应该有什么交集。 许是看书太过专注,吴用有些面无表情,或许是想到了什么烦心事,身子也有些僵硬。 吴意的目光一触即收,未做停留,看不出任何异样,迈步的距离,呼吸的长短都丝毫未变。只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却是笑意更重了些。 吴意走出书院的门,抬头看了看天光,轻赞了一句“真好。”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确实很好。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四十六章 道是寻常又别还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徐清辉怏怏的吐槽了一句,咸鱼似的翻了个身。 徐清辉已经被关在家里两天了。自从被小母老虎抓回家以后,就被另一只大母老虎看的死死的。用她的原话说就是“背着老娘跟人约架就算了,还打输了。闹的满城风雨的,你丢的起这个人我丢不起,关你几天好好反省反省。”一边说一边又满脸心疼的好好检视一番,发现并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放下心来。 嗯,这个“老娘”就是字面意思,她确实是徐清辉的娘,也就是艳名远播的徐夫人。 刚开始徐清辉还有些发愤图强的练练剑,只是一直重复一件事两天下来,徐清辉此时也有些吃不消了。一半是累的,一半是他确实不是一个安生的性子而无聊的。再加上真正的夏天也带着一丝燥热悄悄到来,徐清辉终于是烦闷的停了手,此时有气无力的躺在榻上。想了想,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又悄无声息的落了地。将窗帷轻轻推开了个缝,透过缝隙向外悄悄观察。 打量半晌,发现并无异常,于是轻手轻脚的开了门,蹑手蹑脚的往院外踱去。 只是刚走到院子中间,便听到一声略带慵懒的“往哪儿去啊?” 徐清辉身子一僵,却是迅速站直了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头看去,果然另一间屋子的房门被缓缓推开,走出一个艳丽无双的妇人。 妇人身材高挑,却又风姿绰约,体态玲珑,行走间似乎能荡出些水花来。偏又生着一张小脸,便将那股妩媚略略一压,反而更加诱人起来。脸上不施粉黛,便自有动人风情,似乎连时间都不忍在这张脸上留下痕迹,只像清风般微微拂过,给妇人留下一些青涩少女们不曾拥有的成熟风韵,此时只微微白了徐清辉一眼,无形中却更加摄人心魄。 妇人似乎有些困倦,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佯怒的说道“这才几天就又闲不住了,想去哪儿闹什么幺蛾子呐?” 徐清辉连忙使劲摇头“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逛逛。” 妇人以手掩面,垂泫欲泣“可怜我这半老徐娘,为了你个小兔崽子衣食无忧,劳心劳力,昨夜为了清平那丫头的诗会更是忙活了一晚上,天蒙蒙亮才能歇息一会儿。你个小兔崽子不知道心疼我,能给我分忧也便罢了,还整天出去惹是生非,我真是养了个小白眼狼,呜呜呜呜~~~” 徐清辉叹了口气“亲娘哎,你每次都是这一出。我知道错了行了吧,我不出去啦,您老收了神通吧。” 妇人声音一顿,柳眉倒竖“呸,小兔崽子会不会说话,你娘我这如花的美貌哪里老了,追老娘想成你便宜后爹的人从洛阳能排到长安去,也就你小子眼瞎。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老娘弄杯凉茶润润嗓子,一觉睡起来就要跟你小子勾心斗角的,嗓子都哑了。” 打算再贫嘴几句的徐清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竟是真的老老实实的去取了茶具,还恭恭敬敬的给妇人敬了杯茶。 妇人一脸狐疑心说这小子怎么转了性子,迟迟不敢接过茶杯,有些怀疑的想这茶里莫不是下了药吧? 徐清辉讪笑一声,举起茶杯一仰脖喝尽,才又倒了一杯说道:“娘你瞎想什么呢,您可是我亲娘啊。” 妇人面无表情的接过茶杯,却是轻咳一声“清辉啊,眼看着你也要成年了,娘也就不瞒你了。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我走在路上,忽然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叫声,我循声找去,便发现了一个襁褓”说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徐清辉。 徐清辉嘴角一抽哀叫一声“我错啦,我老实交代,我就是想去诗会看看。” 妇人冷哼一声,跟老娘斗你还嫩了点。又有些疑惑的对着徐清辉上下打量“你平时不是最讨厌读书吗,若不是老娘硬逼着你你现在大字都不识几个,一读书就犯困,去诗会做什么?”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的怒吼了一声“莫不是看中谁家的姑娘了?我告诉你绮红那丫头我喜欢的紧,你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死人。” 徐清辉无奈的叹了口气,实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位亲生的“这不是在家里憋的狠了,就想着去诗会散散心嘛,正好这次邀请的余良是我的朋友。那群狗屁才子肯定看不惯他要搞事情,我就是去瞧瞧热闹也好。” 妇人一脸怀疑“你还能认识那位小余先生?”随即想到某个风言风语不由得面色微变,脸色古怪的身子微微后仰。想了一下正想苦口婆心的劝说两句便见徐清辉翻了个白眼。 “您又想哪儿去了,平时不是最烦这些胡编乱造的风言风语吗。余良可是个文武双全的高手,便是许师傅都赞叹有加,我和他是不打不相识。” 妇人一愣“我就说你怎么会和人家尿到一块儿去。”又恨恨的咬了咬牙“不提姓许的还好,一提我就来气。我好吃好喝的供着,结果吃干抹净就跑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 徐清辉头痛的微微扶额“娘你这用词可真是......精髓,可别乱说被人听了去,容易让人误会。” 妇人撇撇嘴说道:“听去就听去,这些年的风言风语还少了吗?还不都是一些流着口水干瞪眼的腌臜货色造的谣,老娘何曾怕过了。”说着又眼睛一转盯着徐清辉。 徐清辉被这么一盯只感觉浑身一麻,产生一股不妙的预感。 妇人却嫣然一笑“你刚说跟那个小余先生是好朋友?有多要好的朋友?” “阿嚏!”余良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愣了愣,一脸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又惬意的躺回了竹椅里。 与徐清辉的的无聊不同,此时的余良十分惬意。并不是说他过的比徐清辉多姿多彩或者有多有趣,甚至与之相比还要单调无聊的多,只是余良已经习惯甚至有些享受这种简单和平淡。 若是能无视掉依依偷偷摸摸打量自己的眼神或许会更惬意一些。 余良无奈的叹了口气“要看你就光明正大的看。你这折腾完大黄,要开始折腾我了吗?我身上可没有那么些毛给你拔。” 依依果然小跑几步蹲在余良面前,仔仔细细,光明正大的开始打量起来。时不时还会比划一下,惊得余良汗毛直竖,生怕依依真的对自己下毒手。好在依依也只是比划比划没有真的做什么,只是虚惊一场。余良才长舒了一口气。 旁边精神抖擞的大黄一脸惋惜的趴下身子,又想到自己一去不复返的一身金灿灿的毛发,不禁伸出爪子在眼睛在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又有些生无可恋起来。 顾青看到这一幕则是终于忍俊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走到一半的拳桩也就因此散了架。余良冷哼一声“再走一百遍!”顾青倒抽一口气,只能无奈的重新开始。 顾青的进步堪称“神速”。余良当初让顾青改练拳法,只是看出顾青不适合使剑,说他适合练拳倒是有一半是忽悠的成分在里面。却没想到顾青竟然真的有练拳的天赋,且真的是练拳的天才。特别是《太极拳》入了门以后的进境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余良暗自推断若再给顾青练上一段时间,或许同等境界下,单比这套拳法自己也未必能打赢他。暗自咂舌的同时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姑且推断是血脉传承使然吧。 余良冷哼一声便不再搭理顾青,好在依依似乎终于比划完毕,一溜烟跑进了屋子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东西。赶紧翻了个身,闭目凝神进入内视之中。 余良已经开始继续修行起来。之前的内视发现自己境界提升飞速隐隐与识海某处有关,此时已经确定确实如此。只是苦思半天发现似乎自己并没有什么应对的办法,自己的识海天生就有些特殊,或许是有什么自己未曾发现的特殊之处也说不准,想了想就干脆不去理会,反正看起来暂时对自己没什么坏处,便又大大方方的修炼起来。 当然余良这几天不仅仅是修炼《浑元劲》提升境界。拳法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需要一些水磨功夫,因此余良最近主要的时间都在整理练习神魂秘术。 自从听韩汝讲过妖族的难缠后,修习能够辨别妖族的神魂秘术便被提上了日程。按韩汝说说,这种秘术原理就是震荡对方的神魂,只要强度足够,妖族就会被震回原型,修炼到高深处也可以用做攻伐之术。余良略作筛选便选出了适合自己的秘术,略作尝试就修习成功,已经可以初步运用。 好奇心是真的可以杀死猫的。 自从秘术修习成功之后,某些隐藏在余良脑海深处的想法就不可抑止的不断涌现,搅的余良心神不宁。 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好奇心,脸色复杂有些忐忑的看向依依。 秘法附着在眼睛上,目光所及便可震动神魂。 依依一脸茫然的看着余良,余良眨了眨眼,转头看向大黄,大黄一脸鄙夷的舔了舔舌头。 余良又眨了眨眼,抑制住差点因为喜悦夺眶而出的泪水。 翻了个身轻叹一声 “真好!”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四十七章 诗会(上) - 天之倾 - 老二三 若说离国除了美人美酒天下闻名,自然便是那些秀丽的景致了。而除了那些山川流水的自然风光,汇贤雅叙绝对是最值得游览一番的景致。 汇贤雅叙是一片景,不是一座楼。 汇贤雅叙依山而建,由汇英亭、贤人台、雅风楼、叙语阁,亭台楼阁四个部分组成,占地颇广,又由一片巨大的人工湖串联在一起,取春夏秋冬四季景致花了大价钱以术法留存。使人游览其中不免有韶华易逝,恍若隔世之感。因此多有文人豪客伤春悲秋的的佳作留存,却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是以平时倒是一片静谧,今天却有些不同。热闹非凡。 清平公主许是原本只是想简单的办个小茶会之流,却不成想离染将洛阳但凡稍有名望的青年才俊都请了来,或许是见清平难得有兴致所以想要图个热闹? 这下个可了锅,那些原本不甚在意的又不巧被漏掉的文人难免会想难道是我才学名望不够才会没受到邀请,可那兰某人分明是个好写艳俗话本的蹩脚货色怎的也受到了邀请?心中难免会有些忿忿不平,便是托些关系,想尽了办法也要混进去看看。又听说有几位德高望重的文坛名宿也会到场稍作点评,虽说不知道是为了提携后辈还是对由于对徐夫人仰慕已久,若是能得到其赞许定会声望大涨。那些想着出人头地的青年才俊们又哪里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由此参加诗会的人就愈发多起来,甚至隐隐有办成文坛盛会的趋势,好在汇贤雅叙实在够大,主场地设在雅风楼,那些凑热闹的则四散分开。这许多人分散开来倒并不会显得拥挤,只是看起来确实多了许多人气。 原本诗会定在申时(15~17时)开始,可不过午时(11~13时)便已经来了许多人。好在大多是要些脸皮的熟人,因此也多是些互相寒暄,或许还有些结伴四处游览的。只偶尔有些愣头青才会做语出惊人状,高声吟诵一些事先想好的“佳作”,即便不算如何出彩可博个眼熟总是可以的。若是做的过火了,便会被人喝止,然后再中肯的点评一顿,若是遇到些狗屁不通的还会被人“客客气气”的请出去。边上的人便会有些心有戚戚,再想做些什么就会注意“分寸”知些“深浅”。 随着时间逐步逼近申时,两位名宿也已经落座。一位是内阁大学士,“诗画双绝”的吴有道,也是那位“读书郎”吴用的父亲,清平公主的丹青之术便是师承此人。另一位则是文章格律大家“闲散居士”水东流,这位同时也是位当世公认的书法大家。只是两人落座了之后众人才发现作为被邀的主角之一,那位“小余先生”余良却迟迟未至,便难免有些不悦,最重礼法的水东流已经是皱起了眉头。 余良此时有些尴尬,他被堵在了门口。当然不是忘带邀请函之类的蹩脚理由,也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他只是单纯被人堵在了门口,这个堵他的人又恰巧能让汇贤雅叙的护卫和余良都很无可奈何。这个人是徐清辉。 “我说了不行,你就别闹了赶紧放我进去吧,一会儿迟了就太过失礼了。”余良无奈的扶了扶额。 “我说你也太抠门了吧,就一副墨宝你也墨迹这么半天,亏我还信誓旦旦的跟我娘说咱俩关系有多铁,还保证一定是手到擒来。”徐清辉斜着眼瞅余良,已经在微微不满。 余良有些无奈,徐清辉拦住他非要他亲手写一副墨宝交出来,甚至连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说是徐夫人的交待,原话是“这小余先生至今声名不小,却从未有墨宝现世,若是你能取得他的墨宝,那便是独一份了,定然是价值连城。你做到了我便不再关你禁闭,让你出去晃荡一阵子。”只能说不愧是凭本事赚得万贯家财的徐夫人,眼光实在毒辣的很。徐清辉为了自由,当即拍板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这事儿就交给我吧,妥妥的给你办了。 只是没想到在却余良这里碰了壁。 余良却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人,自己的那手狗啃字实在拿不出手,这么多人在看着,若是自己真接了笔,怕是明天自己如何“笔走龙蛇”就会被绘声绘色的传遍整个洛阳吧,估计会让整个洛阳的欢声笑语再平添三分。余良虽然不介意为洛阳人民服务,可却也不想以这种方式服务于人民。只能婉拒了徐清辉,心说等回头再想办法糊弄一下。 徐清辉却是个死脑筋,没办法毕竟牛皮已经吹了出去。两人就此也就僵持住了。 终于是徐夫人听闻了门口的动静,暗骂了一声聘聘婷婷的出现,神情微愠的对徐清辉吼道:“闹什么幺蛾子,客人都等着呢。” 余良即便已经被那位永宁公主惊艳过一次,此时见到徐夫人仍是不免瞬间失神,好在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也只一瞬间便回复心神,连忙拱手行礼。 徐夫人有些满意的点点头,既满意余良的片刻失神,又满意余良瞬间就回复心神的定力,这一顿一礼分寸拿捏的十分巧妙,而且目光清澈真挚还带着一丝羞涩一看就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 余良一礼过后微微一顿,想了想说道:“今天实在不便,不过余良回去定然亲手手书墨宝一份送到府上,且保证是独一份。” 徐夫人听到这句保证后便更加满意,笑容也和蔼可亲了起来,心说倒是个懂事的孩子,眉清目秀的难怪会招了清平那丫头喜欢。再看余良的眼神已经带了丝丈母娘看女婿的意味。 于是招呼了一声领着余良往里走去,又不忘瞟了徐清辉一眼。徐清辉内心哀嚎一声心说这次可被余良坑惨了,一定要想办法找补些回来才是。 且不去管徐清辉如何作想,余良随着徐夫人缓缓进场,原本些许热闹的场面便肃然一静,各色或探寻或疑惑或跃跃欲试或意味深长的目光便看向余良。 好在余良的脸皮足够厚,因此看不出丝毫异常,只是有些歉然的双手揖了一礼说道:“劳烦各位久等,余良在此赔罪,愿自罚三杯。” 酒果然是最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奇妙物什,只此一句众人原本有些不满的神色便好看了许多,皱着的眉头也略微舒展开来。 余良喝过罚酒,才落座打量起来,却发现主位不是徐夫人这个地主,也不是两位名宿而是一位眉目俊朗,又颇具威仪的年轻人。不禁眯了眯眼睛,心说这位难道就是那位离国太子离染? 这人正是离染,此时场下众人其实心中也有疑惑,虽说有些消息灵通已然清楚这次诗会是太子离染替清平公主张罗举办,却没想过他能亲自到场,毕竟传闻离皇身体情况不容乐观,太子暂代监国,理应十分忙碌,十分不适宜出现在这种场合之中。疑惑之余只能叹息一声“传闻太子十分宠爱妹妹清平公主,却没想到宠爱到了这种程度,倒也不说出是好还是坏了。” 离染也在打量余良,此时见余良也望过来,便轻轻点头致意。伸手将酒杯举至空中,于是场面肃然再静,离染轻轻开口,声音低沉“诸位皆是我离国才俊,今日诗会不谈身份地位,只论才学。本宫拭目以待,还请大放异彩,搏个千古留名才是。还请满饮此杯,畅所欲言。”众人皆应。 待到一杯酒下了肚,终于宣告此次诗会开始入了正题,再加上离染表现出来的态度,一些青年才俊偷偷望向某处帷幕的眼神便有些热切起来。那处是实是一众女眷所在。 帷幕后面三三两两围坐着一些女眷,多是世家小姐,来此观礼,未必没有寻求一个如意郎君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外面那些青年才俊目光热切的原因。女眷们大多寻了自己熟悉的闺中密友凑在一起怯怯私语说着悄悄话,比如这个公子剑眉星目,英俊不凡,或是那个脸上有酒窝的公子看起来有些紧张,却腼腆的很是可爱。却很少有人去议论余良如何如何。 因为帷幕后最前面就坐着清平公主,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余良猛瞧。清平公主喜欢小余先生的心思早就在洛阳传了个遍,众女即便不甘也不会做什么去触这个霉头。倒是坐在清平公主旁边的司马绮红此时嘴里叼了一颗梨子,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姓徐的又在鬼头鬼脑的偷偷打量,不知道又憋了什么坏水。”转过头看着眼睛都要飞出去的闺蜜不由的翻了个白眼说道“也不觉得余良有哪里出众啊,怎的你就喜欢成这个样子,看你眼睛都要飞出去了,若是没人在怕不是要扑倒人家怀里去。” 清平被这个唯一的朋友一打趣,脸色不由得微红,眼睛却不舍得移开,只是低声呐呐的说道“就...就是喜欢呀,就是那种感觉。你不是也盯准了你的徐少侠嘛。”心里却在想“若是没人,让我扑过去我也愿意的。”脸色便越发羞红了。 司马绮红瘪了瘪嘴,心说那怎么一样,我是看着姓徐的长大的,辛辛苦苦养大的肥羊,哪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到吴大学士轻咳一声,面带笑意的看向场间众人说道:“此次诗会只命题,不限韵律。场间备有纸笔,诸位若有佳作可以当场写下,传于众人,我等也会稍作点评一二。” 说着又顿了顿“此处依山傍水,风景宜人,便先以山,水为题吧”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四十八章 诗会(中) - 天之倾 - 老二三 话音落下,底下众人对望一眼,不觉暗自松了口气,毕竟那位小余先生在《红楼》中十三元联韵那些类似的章回所展现出的功底实在深厚的有些骇人。此时若是不限格律韵脚,那很多平时积累下来的佳作便可以用的到了,不免又平添几分自信。 余良则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心说若是限了韵律自己还要多费思量,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有些无敌。只是对不住各位先贤了,多有得罪莫怪莫怪。想着想着有些走神,又有些发愁要怎么给徐夫人糊弄一份“墨宝”出来。 此时皱眉凝思者有之,提笔疾书者有之。只有余良和徐清辉坐在一起的俩人有些不太一样,余良表情呆滞看起来有些走神,徐清辉则是鬼头鬼脑的四处张望心里边却在盘算怎么坑余良一把。这时候用胳膊捅了捅余良问道:“顾青怎么没来,还有那个天天跟着你的小丫头呢?” 余良摇了摇头说道:“顾青有事没来,依依最近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神神秘秘的,没有过来。” 徐清辉眼睛一转又说道:“那天顾青用过的保命符还有没有,给我弄一张,咱俩这关系,给我弄一张不过分吧。” 余良翻了个白眼心说咱俩什么关系,这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估计还是冲着符上的字去的,摇了摇头说道:“没了,这符制作颇为不易,之前作的已经用掉了,新的还没做出来。” 徐清辉哪里肯信,暗自咬牙今天非让你出点血不可,正要在嘟囔几句便见有人已经搁笔,将文章传给上座的吴大学士鉴赏点评。 吴大学士执卷在手,低吟出声: “曲水楼台凝玉露,银钩帘卷锦堂风。烟波起处春江暮, 半片青峰月明中。”再抬头看去,做此诗之人竟是个看着脸嫩的少年,看穿着该是洛阳书院的弟子。不禁微微颔首,笑着赞赏一句:“不错,意境优美,对仗工整,虽不完全应景却也切题,小小年纪,未来可期。”顿了顿又笑着问道:“看你面生,不知道是谁家子弟?” 这少年本来有些忐忑,听着吴大学士的鼓励终于是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却又不免生出一丝羞涩和三分兴奋来,面色涨红,嘴唇微抿微微挤出一个小酒窝来。又听到大学士的问话赶忙一礼有些忐忑的说道:“颍川王氏,在洛阳学院求学,这次是...被师兄们拉来的...”说道后面声音已经是呐呐不可闻。 周围众人见到这王姓少年如此可爱便都会心一笑,还有人调笑道:“明明是王师弟你有些春心萌动,吵着要来见见世面,怎的就变成我们强拉你过来的了?” 底下哄笑一声,还有人调侃道:“春心萌动了?看你如此可爱,不若便将我家妹妹介绍给你,她最是喜欢你这样的羞涩少年了。” 王姓少年被调笑一番,脸色愈发涨红,有心解释一番却又不敢开口,已经是急的快要哭出来,底下的调笑就更加放肆已经有些开始跑偏了。 终于是吴大学士轻咳一声,制止了众人的玩笑,给王姓少年递了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坐回去,又不满的呵斥一声:“像什么样子,一个半大少年都知道抛砖引玉,你们这些青年才俊却只知道调笑人家,你们的大作哪去了?莫不是还不如一个少年郎?” 众人的哄闹戛然而止,有些面面相觑的停了嘴,却是一时间没人敢将自己的大作送上去。实在是这块砖有些分量,又是个少年所作,若是自己的大作不够出彩即便也算不错可也已经落了下乘。一时间竟就僵住了,只是众人的目光却不住的在几个人身上转悠。 一位是翰林院的修撰,曾经的状元郎宁均。另一位是洛阳学院的诗才,山长的再传弟子,这届文首宋绶文。再有就是那边交头接耳的余良徐清辉二人了。 宁均见此情景无奈的顿了顿,终于是起身将手中的文章递了上去。 吴大学士接过这次的作品,已经是微微认真起来,却发现不是首诗,而是篇骈文,于是没有马上诵读而是将其递给了身边的水东流,毕竟这位才是位文章大家。 水东流略微读过,闭目回味片刻,终于睁眼,目露激赏之色,只单单的赞了一个“好”字。众人无不凝神,打算看看能让这位十分挑剔,曾将某个当朝学士的拙作骂了个狗血淋头的“闲散居士”仅用一个“好”字用来赞叹的大作会是什么样子。 只见水东流微微吐气,然后开口,声音清朗又带有一丝特别的韵味,让人听起来觉得赏心悦目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自洛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 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急湍甚箭,猛浪若奔。 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互相轩邈,争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蝉则千转不穷,猿则百叫无绝。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 “整篇文章结构纲举明张,脉络分明。形势上也有所突破,骈散结合,疏密相间,灵活洒脱,极具韵律。而且用字刻画清新自然,生动流畅,准确传神,详略适宜,轻重有度,实在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文。”水东流最终下了评语,眼中满是赞赏之意。当然能让他如此喜欢的原因还是因为这篇文章所表述的情思,隐隐流露出对追求名利之徒的蔑视,传达出一丝爱慕美好自然,避世退隐的高洁之趣正正对了他的胃口。当然这却是没有明说的,只能留给有心人细细体会。 场间众人咀嚼片刻,无不暗自叹服,便是有那不太能体会的听了水东流的评语也终于有所感悟,能让这位如此盛赞,可见这篇文章水准之高,怕是可以传世的佳作了,于是无不纷纷赞叹起来。却又暗自不动声色的再打量几人一眼,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吴大学士也十分赞赏的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道:“不愧是状元及第的大才子,文采斐然,后生可畏。只是不知道后生的后辈又该如何,难道我洛阳学院无人了吗?”说着眼睛已经看向一旁的宋绶文。 宋绶文抽了抽嘴角,心说这文首明明是你家吴用自己推掉不当的,怎的你如此记仇,都过去好几年了还要坑我一把,只能无奈硬着头皮将诗作递上去。 吴学士微微挑眉,打算先品读一番,只是诗作一入眼,便眼前一亮,不自觉诵读出声: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读到最后不禁有些恍神,待到缓过心神终于是忍不住拍案叫绝“好一个淡妆浓抹总相宜,妙啊,妙极,妙极。”竟是一连三个妙字可见对其喜爱。 众人也不觉暗自回味,只觉得意味深远,生动传神又引人遐思带有一种空灵之感。 吴学士顿了顿又转头对着水东流笑道:“文章之道我不如先生多矣,那篇文章我自然也是喜欢的,只是这首小诗却更对我的胃口,两者无法做比,却也是难分高下了。” 水东流点了点头,个人喜好本就有所不同,诗词文章各有涉猎喜好,若是私下里或许还要争出个高下来,此时却是不太适宜。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一直没有动作的余良和徐清辉两人。 场间众人的目光也随之一转,齐齐盯在这俩人身上。 余良正被徐清辉烦的有些受不了,此时感受到众人突然聚集的目光,顿时目光一转,心神一动,重重一脚踩在徐清辉的脚面上。 徐清辉“啊”的一声“腾”的站起身来,众人目光顿时一滞。徐夫人微微扶额暗骂一声两个小兔崽子。帷幕后的司马绮红也气的脸鼓鼓的对着清平不满的娇喊一声“瞧瞧,瞅着挺靠谱的人其实也是个蔫儿坏的。” 清平公主只是吃吃的笑却不答话。 吴学士和在场众人一样微微一愣,心说这又是哪冒出来一位,却也笑着说道:“我看这位小兄弟刚刚一直未曾动笔,莫不是已经胸有成竹,不如就此诵读出来,也让我等品鉴一番?” 徐清辉“啊?”了一声,转头四顾发现众人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说的是自己。不由的苦起了一张脸心说余良这个混蛋又坑了自己一回,自己哪里会做什么诗,只是看着自己老娘一旁要吃人的眼神不由得浑身一颤,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山,水是吧...山...呃...山?” 转头看着远处的山已经是欲哭无泪,只能继续胡编乱造:“一重山,两重山?嗯......嗯......”转眼又看到旁边开着的菊花“菊花开,菊花残!嗯.....呵呵就是这样!” 众人面面相觑,心说这是什么诗,不禁哄堂大笑。 便是吴大学士也有些哭笑不得,正要斥责两句,便见余良站起身来笑着一礼,说道:“诸位隔的有些远因此大概没有听的真切,我却是听全了的,这首诗全诗是这样的。”说着微微一顿,语气也有些萧瑟起来 “一重山,两重山。 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菊花残。 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堂下突然鸦雀无声。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四十九章 诗会(下) - 天之倾 - 老二三 虽说场间有许多未曾修行的普通人,显然座上几人都不在此列,因此当然不存在什么听错的可能性。 吴大学士微微一愣,却未点破,再细细咀嚼一番,便发觉这诗如此补完便是个难得的佳作,虽然不切时宜却是意境悠远,极其生动。笔调虽然平淡,却有一股淡淡的哀怨萦绕心间盘桓不去,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不禁脸色有些复杂的说了一个“好”字。这个“好”字既是赞这首诗本身,也是赞余良才思敏捷,着实不俗。 场间众人也都是心思剔透之辈,见吴大学士未曾点破便也默不作声。再细细体会这首诗的意境,想着余良如此仓促间能将这首诗补成这个样子,心地不禁都倒抽一口凉气。虽说这首诗不见得要强过前面两部作品,关键是几乎瞬间成诗,做不得假,这份才思就不得不让人心惊了。众人都眼神复杂的看向余良又再看看徐清辉,却是心中暗骂一声倒是让这人捡了个便宜。 徐夫人此时也是喜笑颜开,眼波流转,荡漾不休。心说这个孩子也太招人喜欢了,若是早个十几二十年...... 徐清辉便是再不懂诗词歌赋,此时听到这个“好”字,看到周围人的眼神,在看到自己老娘合不拢嘴的模样也终于明白余良是帮自己露了个大脸,不由得喜上眉梢,心说之前你坑我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好在没有傻到神志不清,连忙抱拳不伦不类的行了一礼,傻乐着说道:“承让,承让,呵呵!” “承让个锤子。”众人心中吐槽。 却是听到一声冷“哼”,原本坐在堂上的水东流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站了起来。此时重重冷哼一声,面色不善的开口说道:“油嘴滑舌之徒,我最是不喜,明明是那小子给你补完的,你如何做得这哗众取宠之举?”说着又转头看向余良面色更加难看起来:“我本以为能作出《红楼》这种意境深远的作品,作者该是个饱经世事又品行高洁之辈才是。却没想到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口是心非之徒,实在让人失望至极,这种看似的圆滑实则最为可恶。” 众人尽皆哑然,水东流这句话差不多是将场上所有人都骂到了。 老人却未停下,喘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如此想来,莫不是你们两个小辈串通好了,在人前演了一出戏给我们看?” 吴大学士微微皱眉,心说命题是我出的,你这话岂不是在指着鼻子骂我?堂下众人也隐约觉得不妥,那位状元郎宁均更是欲言又止。 水东流却是微微瞟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之前我就觉得《红楼》的用词老辣,笔锋细腻又隐含寓意,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沧桑感更是厚重无比,怎么想都不该是一个如此年青之人所作,莫不是《红楼》其实是你文抄之举,或者你根本不是什么小余先生?” 众人微微一愣,心说确实如此,虽说这位小余先生是受邀前来,可一来小余先生从无墨宝现世,场间又没有曾经亲眼见过小余先生之人,这样一想似乎并没有什么能证明这位就是真正小余先生的方法。 余良微微眯了眯眼睛,脸上无悲无喜,却也只是觉得老人或许是有些嫉恶如仇,因此觉得有些情有可原,并未如何恼怒。只是皱着眉头问了句:“请教先生,又当如何?” 老人长吸一口气,却是并未完全失去心智要将吴大学士得罪到死,而是缓缓说道:“既然是吴学士出的题我也不好置喙,便限个格律好了。吾今年七十有余,便限七律如何?” 余良轻吐一口气,心说既然如此便怪不得我了,本想随便混混闹个和气生财,你这是撞到我枪口上了呀。 于是闭眼微微凝神,又开口低沉说道:“您听好了。”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一首《登高》吟毕,场间针落可闻。 吴大学士初闻“风急”两字便眼前一亮,待到一句听过,已经是不自觉的跟着低声诵念。只是越听到后面神情越是呆滞,已经连跟着重复诵念都做不到,最后好似不可置信的一把抢过旁边负责记录之人的手中之卷。再次诵读一遍,才满目茫然的低声呢喃:“八句皆对,如此工整。一篇之中,句句皆律,一句之中,字字皆律。怎会如此?怎能如此?”说着转头看向余良仿佛见了鬼一般。 有那反应慢的众人听到这句点评,再仔细回味一遍,不觉心神巨震,也都呆滞的说不出话来。场间一时间竟然静默一片,无人能言。 终于是状元郎宁均率先回过神,眼神复杂的看向余良拱手一礼说道:“旷古烁今,佩服佩服!” 那位文首宋绶文更是,双手高举执了个弟子礼:“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受教受教!” 场间这才骤然一片哗然,纷纷不可思议的惊叫出声,一脸受到惊吓的看向余良,越想越是觉得可怕,心说世间怎么有如此才学之人,还让不让人活了。帷幕后的女眷更是目光闪动不休,有些人已经是暗自咬牙狠心想到:“不就是清平公主嘛,难不成还能为个男人把我杀了?” 良久,场间议论声才渐渐小了些,可众人仍是难掩震惊之色。 吴大学士定了定心神,才有些犹豫的说道:“这首诗......唉,高山仰止啊,此前自己还觉得有些自得的作品此时便都味同嚼蜡一般,怕是世间难出其左右者了。”说着转头看向水东流。 水东流此时也内心震撼不已,且因为某些原因竟是道心都颇受震动。心里轻叹了口气却是强压下一丝不适,面色难看的强行说道:“这首诗堪称绝响,可立意如此深远,又不切景,一听就不是新作,如何能证明你不是同样从那位《红楼》的作者手中抄来?” 吴大学士微微叹了口气,心说你这是为了什么连脸都不要了啊。刚想说句公道话,也尽力挽救下水东流的声名,水东流却是面色一狠说道:“《红楼》多有隐寓时政的萧瑟之意,我今日便舍了这张面皮不要,赌上我一生清名,请你再做一文,便说说这离国如何?” 吴大学士长叹一声,这便是连后路都不要了,何至如此啊?吴大学士隐隐觉得其中或许有些隐情,可既然水东流已经赌上一生清名他也不好再开口。 宁均和宋绶文也叹了口气退回座位,徐夫人则是目光一闪看向离染。离染则是一直面无表情,此时却若有所思的看向水东流,水东流则是目光死死盯住余良。 余良不禁气笑一声说道:“本只是品诗论文,你从别人文中听出品性情怀,到了我这里反而统统不认了。单只这《登高》七绝世间若是能再找出能与之比肩者,莫说是这点文名,便是我这大好头颅都给了你去。”水东流目光一闪说道:“此言当真?” 余良却并未搭话而是闭眼凝思片刻,仔细回想离国见闻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偏要针对于我。既然你想要作死,那便让你死个心服口服,接下来你可要再仔仔细细听好了,莫要再不认账了。” 刚想大吼一声:“拿笔来!”却陡然想到自己拿手字实在不能入目便只能喊了句:“记!”心中却是暗道该将练字提上日程了。 “  长恨歌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整整八百零四字的通篇长诗,刻画极为生动,使人仿佛身临其境,见证了一段动人情思,也见证了一个王朝的腐朽衰落。行文优美层层递进又如行云流水,却又是跟那首登高截然不同的风格。特别是结尾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更是将此诗整篇升华到了另一个境界。 通篇诵完,场间众人皆是目光呆滞,那些复杂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见,看向余良的目光已经是仿佛圣人般。 仅有的几个能做出反应的人却是反应各不相同。 吴大学士失神低语:“一长一断,千古绝唱,此宴怕是定要千古留名了,此生无憾了。” 水东流却是面色似笑非笑,只是突然有些解脱的自嘲一笑,继而道心崩碎,吐出一大口鲜血,昏死当场。 徐夫人却没有去管昏倒的水东流,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刚刚记录的诗稿,抢先一步将其夺下,想了想干脆塞进胸前藏了起来。 而帷幕后的清平公主却是面色煞白一片,面露痛苦的失神低语。 唯有坐在正首的离染,面色铁青,眼眶泛红,手臂青筋直冒“啪”的一声捏碎手中的酒杯,大喝一声“放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五十章 初现端倪 - 天之倾 - 老二三 此时在汇贤雅叙所依的山脚处,有一片郁郁匆匆的竹林,而在这片竹林深处有一处不为人知的凉亭。亭子有些破旧显然是鲜有人来,已经很久没有修缮,周围有些荒芜因此看起来有些萧瑟。亭外不远处却有一株白色杜鹃花,开的正艳。 此时亭子内有一个身穿玄色锦衣的男人立在其中。男子身形高大,型貌极具威仪,只是看起来有些很没精神,因此有些苍老,形容枯槁,便连身形都有些佝偻起来。男人一手轻轻扶在亭柱上,微微摩挲,眼神有些迷茫又有些缅怀的四处打量一番,最终停留在那株杜鹃花上,渐渐变得空洞。 许是感受到了男人的注视,杜鹃花微微摇晃,在男人空洞的眼神里连成一片,在这片静逸的白中的点点红色花蕊便显得愈发鲜艳,红的好似渗出血一般。 男人的神情便从迷茫到狰狞再到痛苦不堪,低喃一声:“你是在等我吧,是吗?”终于是忍受不住猛烈的咳嗽起来,熟练的取出锦帕捂住嘴巴,等到终于消停了些,锦帕上已经是殷红一片。男人却仿佛早已习以为常,面无表情的将锦帕收起,转过身走出凉亭。待到人一走出凉亭,所有的情绪都已经被收起,只有一片淡漠和威严。 男人微微一顿身形,眼前就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个有些厚重的身影,单膝跪地,低头双手一礼说道:“参见陛下。” 男人眼睛微眯,深吸了口气,伸出一只手说道:“拿来。” 这身影微微迟疑欲言又止,却还是从怀中取出一叠白纸,看样子是新书不久,笔迹还未干透。 男人接过白纸打开来开始仔细浏览,原来这竟是诗会内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包括几篇诗作,场间众人的反应俱是详细记录在内。 男人视线在纸上飞速游移,只在余良的《登高》一诗上略作停顿,眉头微皱又继续浏览下去,待看到《长恨歌》之时脸色终于微变,瞳孔微缩,随着继续浏览脸色也随之阴晴不定起来,待到看到最后一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时却是脸色又尽归平静。 男人缓缓吐出胸口一口浊气,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千古罪人吗?哈,也不差这一桩了!”又有些面色古怪的顿了顿,不禁眼神微惘的远眺向诗会的方向,微不可闻的低声自言自语: “你们,可莫要让朕失望啊!” 随后又对着单膝跪地的人微微颔首说道:“你去看看吧。” 厚重身影点头应道:“诺!” 随即抬头转身,从阴影里走出,挂上那副招牌的憨憨表情,几个闪动间已经消失不见。 ------------------------------------- “放肆!”离染眼泛血光,面目狰狞的一把捏碎手中酒杯,大喝道:“你竟敢影射非议我父皇,莫非是想被我将你格杀当场?” 场间众人骤逢此变无不噤若寒蝉,便是吴大学士也是面色微变,却是连昏死过去的老人都顾不上了。 余良却不卑不亢,甚至显得有些镇定自若说道:“影射非议?我只是在讲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罢了。至于离皇痴情一片,相思成疾这样用情至深之人我是真心感到敬佩的。离国现在不是好好的?我只是有些劝诫警示之意罢了,希望离皇莫要因此误国。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又何来影射之说?” 离染听了余良的解释怒气并没有就此散去,虽说不像最开始那般择人而噬,仍是死死的盯住余良。 徐夫人连忙挤出个笑容,说道:“都是误会一场,余良毕竟也是一片好意,没有什么坏心思,所幸殿下宽宏大量没有计较,余良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说着赶紧对着余良使了个眼色。 余良眼睛微眯,却是最终展颜一笑拱手一礼说道:“是我唐突了,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离染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静思片刻,最终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坐了回去。 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好在并未真的发生冲突,否则这次注定将要载入史册的一场宴饮怕是会走向另一个方向了。 吴大学士提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刚刚有一瞬间他都咬牙决定要冒死出头,保下余良这个千古难遇的大才了。也终于有空顾及昏倒在一旁的水东流了,只是将人扶起微微一探便内心长叹了口气说道:“好在暂时性命无恙。只是那口立身之本的浩然气已经随着一身清名消散了,再加上心神受创,怕是......时日也无多了。唉,又是何苦!”说着度过去一丝气机。 随着这口气机度过去,水东流终于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睛。只是微一感应只觉得虚弱无比,明白自己终究还是一无所有了,不由得微微苦笑:“本以为一身清静,原是浑浊不堪。水东流啊水东流,终究是一世浮华,皆付东流。呵呵,咳咳!!”说道后面竟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吴大学士刚要再度过去一口气机,却被他一把推开。 随即癫狂大笑:“我承认你这小儿的两首诗,一长一短皆是千古绝唱,世间怕是难有人能做出此等佳作。想必我此后定是要留下千古骂名了,骂名也罢,总比那些庸庸碌碌的庸人要好的多。只是你仍是无法证明你就是小余先生不是?” 余良面无表情的前踏一步,吴大学士面露苦笑再次叹道:“何苦?”。场间众人也都面面相觑,便连离染也面露厌恶之色。 “我能证明!” 一个有些焦急的声音隐隐从前面传来,众人皆是一愣的回首看去,场间原本有些僵硬的形势微微一顿。 只见一个富态的身影一路小跑着穿过人群,气喘吁吁的跑到场间,使劲喘了两口气才说道:“嗨,您看这不是误会大了嘛,我见过小余先生,我能证明啊!”说着又挠了挠头挂起了那个憨憨的笑容。 众人再次一愣,心说这是哪位?倒是宋绶文有些犹豫的问道:“是太平客栈的吴掌柜?” 吴意笑着点头应道:“是我是我,我这整日天南地北的跑,也难怪各位不认识。”说着又口风一变:“不过各位应该都是知道我是怎么发了家的,我是亲眼见过,也听过小余先生的人。”说着转头看向余良低头说道:“小余先生,又见面了,给您请好。”又转头对着众人说:“我以我的人头担保,这位绝对是我见过那个小余先生,不会有错!” 众人这才有些恍然大悟想起这位吴掌柜的发家史,若是这位亲自保证,那看来确实是本人无疑了。 离染微微皱眉,吴大学士有些惋惜,水东流面若死灰再次昏厥,而余良则是瞳孔微缩,隐隐感觉寒毛直竖。 余良用《长恨歌》来应对其实是存了试探的想法,毕竟水东流如此明显刻意的针对就差指着鼻子对着余良喊有问题了。因此余良一直在默默观察场间众人的反应,尤其是座首的离染。 可惜是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场间众人的变现并无异样,就连离染的微表情也显示,这位水东流显然不是他安排的,似乎有些隐藏在暗处的其他人在。而这位原本以太子客卿名义现身见了自己一面的吴掌柜,在出现的时候离染显然也并不知情,恐怕也是受了什么其他的人支使,便又是一股隐藏在侧的势力了。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余良却已经确认这洛阳城已经又陷入了某些自己未知的漩涡,而且由于某些原因自己应该是进入了这些人的视野,才会导致有人出手针对,吴意也才会冒着被猜忌的风险出面保下自己。 余良莫名想到之前在康平镇遇到的遭遇,虽说是有惊无险仍是有些后怕。而且这次明显跟自身有所牵连才会有人对自己连连出手。此时心里却是有些惴惴不安,心说上次就遇到两个boss,这次不会也这样吧,又想到隐藏着的武力值极高的两位“太虚一脉的前辈”和他们口中深不可测的国师只感觉愈发头皮发麻,恨不得赶紧离开洛阳这个是非之地。 自此这个小插曲也就告一段落,离染深深的看了吴意一眼,起身说了一句:“本宫不胜酒力,便先行告辞了。”说着竟是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 吴大学士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余良,说道:“此次诗会小余先生的诗才怕是真的要传遍天下了,此前赵英让天下剑修尽皆高山仰止,今天过后怕是于诗文一道又要多出一座绝顶了。只是你要.....小心些!”说着又喟然长叹一声:“也算不虚此行了!”随后又扶起昏厥的水东流告辞离开。 堂上之人已经离开,堂下的大山还在,场间众人此时也是心情复杂至极,有种史诗感的兴奋,又有些被打击到的沮丧,还有一丝未知的担忧。 余良想了想,假装没看见连连对着自己使眼色的徐清辉,便也告辞离开。剩下的人才如释重负的长松了一口气。 只是余良若有所思的刚出门口,便见到一个马车静静的停在路旁,见了自己出来才缓缓的驶过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五十一章 心思,遇袭 - 天之倾 - 老二三 马车缓缓驶近,余良身体紧绷,直到看到微微掀起窗帘,露出侧脸的清平公主才松了口气。 最终马车停在余良身前,清平却没有下车,只是将窗帘整个掀开,将小脑袋瓜搁在马车的窗口上痴痴的看着余良。 余良叹了口气,之前长恨歌里讲的故事,离皇也有个相似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就是清平的母妃,那位传言极为贤惠的俞贵妃。 离皇原本是个雄才大略的中兴之主,眼光独到,智谋过人,因此继位之后短短十几年就将离国从一个积弱小国治理的井井有条,若是再给他几十年时间或许世间诸国的格局都要变上一变。可是身处壮年雄心壮志的离皇差点死在了一次妖族的偷袭中,好在命大被人救起,这人就是后来的俞贵妃。 离皇在与俞贵妃的短暂相处中,发现了这个女人的不寻常,见识不凡且总能想他所想,言他所言,是个真正能懂他的人,终于是陷了进去,最终与其约法三章,然后力排众议娶了她。 “俞贵妃真是个活菩萨。”所有见过她甚至听过她事迹的人都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离皇在娶了俞贵妃之后听从其建议,大开言路,广开民智,休养生息,将离皇原本急于逐鹿的心思压下,真正让离国成了一片安宁的乐土。也才能让离国在十几年前的那场波及世间诸国的纷争里能够独善其身,使得无数生灵免于战火涂炭。又在纷争之际成立了教坊司,让离国女子的美名传遍世间。 或许是上天有些嫉妒这样一位奇女子,让她最终在诞下婴孩的时候死于难产,离皇也因此大受打击,意志消沉,整日借酒消愁,使得政事荒芜。好在之前打下的底子实在太好,离皇虎威犹在,诸国也在那场纷争过后迈入了一段相当平和的时期。因此即便不如何作为,一切仍旧如常运转。 清平公主就是那个婴孩。取名为舍,是因为那位女子最终在取舍之间舍了自己,也是因为离皇有太多的不舍。 也是如此离皇才对名为离舍的婴孩感情颇为复杂,又有些怜惜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最终赐号为清平也是因为那女子心中有个清平盛世,却还是舍弃了自己的清宁平安。 无论如何这都是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因此余良在诗会里那句“敬佩”确实是发自肺腑的。 “只是难免会触及了这个小姑娘的伤心处吧!”余良有些歉疚的心想。 名为离舍的清平公主,此时眼睛有些红肿,明显是刚刚哭过,面色也有些苍白,此时紧咬下唇,脑袋搁在窗口上,眼睛有些空洞的看着自己,怎么看都是一个有些可怜的小姑娘而已。 想到这个小姑娘可能在无数个寂静的夜里这样哭过,余良的愧疚和怜惜便更加沉重,已经牵的自己心中隐隐作痛起来,想到上次见面的画面,不禁有些犹豫,小心翼翼的说道:“清平?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小姑娘被余良轻唤一声,眼神才慢慢有了焦距,待到醒悟过来,下意识的微微缩头,轻轻的“嗯”了一声,脸上已经起了一丝羞红,随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中又隐隐泛起了泪花。 余良虽然有充足的哄骗小姑娘的经验,可是每次遇到类似这样的情况都是无奈退步求饶,此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眼看小姑娘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余良更是底气不足,使劲挠了挠头却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两人便都沉默下来。 最后还是清平开了口,有些小心翼翼的歪着头说道:“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是吧?” 余良身子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什么?” 小姑娘眨了眨眼,想了下说道:“其实原本是没那么喜欢的,可是一看见你就非常喜欢了,现在好像更加喜欢了。”犹豫了一下又眼带希翼的问道:“你喜欢我吗?” 余良微张着嘴愣在原地,心跳不争气了漏了一拍,手心也微微冒汗,半晌才挤出个笑容说道:“是喜欢的。” 小姑娘歪着头盯着余良看了许久,才有些欣喜的说道:“是喜欢啊。”又神情微惘的说道:“可惜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喜欢。” 余良呐呐无语,两人便再次沉默下来。 小姑娘突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探出了头说道:“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就像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一样,带着四处云游。我肯定比她听话,吃的也不多,我还有好多私房钱,可以买好多好多好吃的,这样她也不会生气了对不对?”说着又小心的四处看了一眼说道:“这里......有些黑。” 余良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空旷的街道确实黑漆漆的有些渗人,有些沉重的心情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平复了下来。 余良深吸了口气,笑了笑,说道:“好啊!” 小姑娘于是也笑了笑:“你骗我的对不对?可是你肯骗我,我也很开心呀。”又有些失落的说道:“可是还是有些伤心的。” 小姑娘突然用力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口,将脑袋停在余良身前问道:“为什么呀?是因为我不够漂亮吗?我听说你还会开心的用手放在她的头上揉。”或许是有些紧张,小姑娘的眼神有些闪烁。 余良犹豫了一下,终于是轻叹了口气,伸出手在小姑娘头上轻轻揉了揉。 小姑娘却仿佛受惊的兔子,“嗖”的一下将身子缩了回去,只在空中留下几滴晶莹。 片刻后,才有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有些飘渺的传了出来:“我好像没那么喜欢你了,你走吧,离洛阳越远越好。” 小姑娘咬了咬嘴唇,手在车厢上一拍,车夫才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驾”的一声,马车缓缓加速离开,最终在宽阔的街道上拉成一道长长的影子。 余良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这道影子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才觉得有些孤单。 而那驾马车里的一片黑暗里,一个小姑娘蜷缩着抱紧双腿,“滴答滴答”笑的有些伤心。 余良站立许久,直到马车的声音已经远不可闻才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稍微分辨了下方向,往韩府方向走去。 余良边走着又有些恍惚的再次轻叹一声。 余良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能做到铁石心肠的人,相反他很清楚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心软甚至显得有些优柔寡断。当然这种心软其实与善良并无关联,反而像是某种自我认知的体现。这也是老头子经常为之嗤之以鼻的原因。因为这种心软虽然在某些时候会让人更加坚定,但是更多时候却是一个有些明显的弱点。 譬如现在,沉浸在某种惆怅的余良便没能察觉到这片黑暗安静的有些异常,没能察觉到某块在暗处缓缓流动的阴影。 因此当他骤然遇袭的时候,反应才会慢了那么一瞬间,十分致命的一瞬间。 一道黑影瞬间暴起,就在这一瞬间将余良的身影洞穿。 只是黑影却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似乎刚刚的偷袭并未感到有击中实体的触感。 被洞穿的身影缓缓消散,余良却出现在不远处的街道中央,心中已经是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刚刚余良能够避开致命一击并不是他反应有多快而是靠着一张符,一张真正的“乾坤符”。与余良卖给顾青使用的不同的是这是一张真正的能够在自身处于危险时,无需意识自动激发的保命手段。只是因为制作难度有些大,材料又有些稀缺因此余良从头到尾只有这么一张。刚才余良已经躲闪不及,正是这张符自动激发才让余良躲过这一击,而黑影击中的只是符咒激发后所留下的残影。然而换句话说就是如果没有这道符,余良已经受到重创甚至可能直接死的不能再死。 即便如此,这一击的速度实在太快,余良还是没有完全躲过这一击,此时腹部已经被划开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虽然并无大碍可也殷红一片,余良甚至感到身子微微发麻,于是微微皱眉,似乎已经中了毒。 虽然保命手段没了十分心痛,好在没有直接身死,余良轻轻吸了口气,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黑影身上,更是感觉有些麻烦。这黑影在灵觉里居然十分古怪的有些若影若现,十分难以锁定。“怪不得自己灵觉一直外放仍然毫无所觉”余良暗暗心想。 “那恐怕要靠五感来捕捉黑影的动向了”余良如是想到。 可是黑影并没有继续给余良思考的时候,一击不中也只停顿了只够余良闪过两个想法的一瞬间,便毫不犹豫再次出手。 黑影一动,余良便清楚“靠五感来捕捉其动向”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快,实在是太快。”这是余良唯一来得及出现的想法。 余良只觉得黑影微微身形一顿,便消失在视野之中。快到空气中的震动都来不及反馈到他的眼睛和耳朵里,快到灵觉都有些难以捕捉,快到他的思维都有些跟不上,只是疯狂的发出“危险”的信号。 余良只来得及摆出个防御的姿势便感到一股极其尖锐的气息从身侧传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五十二章 不是每次遇见都是久别重逢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的防御甚至都未来得及完全展开,便被这股尖锐的气息突破,只来得略微拧身避开要害,黑影便一闪而过,带走余良腰侧一大块血肉。 余良闷哼一声,疼痛激发了心底深埋的一丝狠厉,血液的些许流失也使得余良的精力暂时亢奋起来。余良打起十二分精神趟步后撤,右手不经意的划过嘴角,两粒丹药便被含在嘴中,稍微吞咽入腹,便感到一股热流流遍周身,身上的麻痹感也略微减轻。这两粒丹药一枚是补气活血激发潜能的,一枚是解毒凝神的。两枚丹药入腹余良才有些放下心来,只是心里对黑影的忌惮已经提到了极致。 黑影再次一击没能完全建功似乎有些疑惑,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反而微微一顿,似乎在感应些什么。余良这才有机会打量一番并进行思考。 这黑影似乎本身就是黑暗一样的存在,因此完全看不出具体的形状,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看起来不似活物。动静之间仿佛液体般流动,只有在发起攻击的那一刻才隐隐出现一个姑且算是人形的轮廓。此时黑影在缓缓蠕动,只能大致的感到有一种诡异的闲庭信步的感觉。 “不像是人类。”这是余良第一个想法。 之前的偷袭余良还不敢肯定,可这一击余良终于确认这黑影的袭击竟然是完全没有借助任何元气,单只凭借肉身的力量就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余良虽然没有见过止境武夫的全力出手,但是恐怕这黑影展现出来的速度绝对不亚于止境武夫。可即便是止境武夫出手也大多需要借助天地元气,不会像黑影这样只是单纯的凭借肉体力量,也因此身形更加的难以捕捉。 “这里可是洛阳城,有大阵压胜的洛阳城。”余良隐隐感到头皮发麻“若是这黑影是处于被大阵压胜的情况下,必然还有些忌惮未曾全力出手。即便如此还能发挥出如此实力,那他本身的实力实在有些难以想象。” “绝对打不过。”余良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黑影单纯的压制正好克制了余良的诸多手段,秘法难以锁定,速度又完全跟不上,自身的拳法防御,肉身强度在黑影面前也形同虚设。余良咬了咬牙却不敢发出示警求援,即便韩府就隔了几个街区,可黑影既然敢在这么近的位置埋伏偷袭显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余良相信虽然黑影现在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其实就是在等待余良示警。若是余良胆敢松懈一瞬间,恐怕就将迎来雷霆一击,黑影绝对有把握在援兵到来之前将余良变成一具尸体。 余良不敢赌,可也绝对不能就这样僵持,这种高强度的精神集中极耗心神难以长久维系,于是心神一动消失在原地。 黑影却仿佛早有预料也消失不见。 余良却是用出了早就备好的“小乾坤符”,只是这“小乾坤符”也所剩无几只剩最后三张。心神一动间已经出现在隔了几十丈的另一条街道上。只是刚一落地,便有一股危险至极的感觉从身后传来,连忙轻啸一声强提气机试图躲避,又强行催发神魂秘法向四周发出冲击,同时一柄流光四溢的短剑从手中出现,电光般射向身后。 即便余良此时手段尽出,连那柄已经孕育出器灵的压箱底灵剑“流水”都已经用出,仍是感觉后腹一阵剧痛袭来。 黑影再次出手终于建功,这一击本应将余良洞穿,可余良的神魂冲击将黑影略微阻了一阻,让其有些犹豫,却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影响,若单是如此余良便逃不开一个肠穿肚烂,身形凝滞然后再被杀死的结果。还是那柄生了器灵的飞剑察觉到主人处于危机之中,对着黑影电射而至。黑影似乎对其有些忌惮,终于还是停下动作转而一击将其击飞,余良这才免于被洞穿的下场。飞剑被击飞后却极有灵性的再次一转自行御敌再次射向黑影,又为余良争取到宝贵的一息喘息之机。 余良此时后腹遭受重创几乎被洞穿,便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七窍不住的流血却是之前强行催发秘法的后果,此时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却是神志都有些模糊,只凭本能的连连催动“小乾坤符”再次离开原地。 于此同时不远处也传来一声“谁敢?”的大喝,声若雷霆,响彻整个洛阳城。 余良再次离开原地却是仅凭本能,连方位都难以分辨,落地后再次催动却是已经油尽灯枯,最后一张“小乾坤符”微微一亮便黯淡下来,竟是连完全催发都无法做到了。 余良吐出一大口鲜血,终于难以支撑忍不住扑倒在地,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咦?”的声音,强打精神微微睁眼,只看到一只系有红绳金铃的纤纤玉足,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黑影再次击飞飞剑,本欲再次追击余良,却是丝毫感受其气息,又在听到那一声“谁敢?”的大喝时微微犹豫,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于是毫不犹豫的转身撤走,消失在原地。 下一个瞬间怒目圆睁的韩汝便出现在这里,一身恐怖至极的气势肆意散开,一头长发随之微微飘荡,却是杀气四溢,宛若杀神,完全没有平时那股懒洋洋的样子。 几个身影听到这声大喝后也相继出现,只是看到韩汝这幅样子不禁眼睛微眯,有些骇然的同时也终于想起这位虽说很长时间都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却是个名副其实的杀神,当初那场纷乱正是他几乎凭一己之力给离国杀出了个“太平”。 韩汝见到几个熟人出现,并没有收敛气势,只是面无表情的四处打量,在余良几处遭遇袭击的地点略微查探,便将经过大概推测出来,直到看到那柄带有余良气息犹自颤动不休的飞剑才眼神微眯,暗自松了口气。 看战场情形余良竟是交手之时似乎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连连用“乾坤符”逃脱,地上有一大滩血迹恐怕仍是受伤不轻。好在飞剑灵韵犹在,只是失去了与主人的感应,余良应当性命无虞。只是此时所有气息都消失不见,一点都感应不到,韩汝因此仍是有些忧心。刚刚只隐隐感到一个黑影退去倒是看起来并未完全得手,只能暗自祈祷希望是余良有什么隐藏的后手因此逃过一劫,此时或许是使了什么手段以避开追杀才好。想了想强行收了这把灵剑,就此离开。 其他几个强者看到韩汝就此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各自对望一眼也就此离开,只是心中难免疑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是让韩汝如此大动干戈。又难免暗自嘀咕一句“韩汝可从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伙啊,只怕洛阳这次要被翻个底朝天了。” 韩汝却反常的没有真的动用手中权力将洛阳翻个底朝天,因为他很清楚袭击者竟然可以瞒过他的感应在如此近的距离袭击余良又能悄然退去,必然修为极其可怕。贸然动用人力搜遍全城不但未必能寻得其踪迹反而有可能将隐藏在暗处的余良惊出来,若是自己救援不及恐怕反而会坏事。 “刺客能瞒的过我,可那人掌控洛阳的大阵,该是必然瞒不过他才是。”韩汝眯了眯眼,起身径直去了永乐公主府,两人竟是一拍即合,深夜直闯禁宫,去找那位国师“讨个说法”去了。 韩汝那边如何先不去分说,余良明明就昏倒在几墙之隔的不远处,可包括刺客和韩汝在内的几位强手却都丝毫未曾察觉,才是真的有些怪异的事情了。 时间拉回到余良昏倒之时。 余良只隐隐听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哼唱曲调,接着是“咦?”的一声,在看到那只系着金铃的玉足后便陷入昏迷。 那只玉足缓缓前伸,便带出一只修长紧致的长腿,有些朦胧的在一袭轻纱下若隐若现,又在月色下微微反射出有些炫目的光来。向上越过那片随着行走间摇摆出的夸张弧度,便是盈盈一握的腰肢,只能隐约看到紧致的没有一丝赘肉的仿佛雕刻般的小腹。再向上越过那片重峦叠嶂,便是两片玉啄般的锁骨,再向上掠过天鹅般美丽的脖颈便是有些微尖的下巴和一个微微扬起的嘴角,此时一些不明含义却异常好听的曲调从嘴角缓缓飘出。再越过高耸的鼻梁,便是一双摄魂夺魄的眼睛,这双眼睛只微微眯起便使得整张脸都生动起来好似在开心的笑。可若细看去却又发现其实这双眼睛只是有些慵懒的眨了一眨,有些诱人却又像猫儿一样淡漠的可怕。 这猫儿一样的女子单手托腮懒懒的看着月光想着心事,看到昏倒的余良才停下哼唱的歌谣,刚想随手打发掉突然伸出鼻子嗅了嗅,有些疑惑的“咦”了一声。 随着微微晃荡的玉足“铃铃铃”清脆的响着的铃铛终于不甘的停歇下来。 女子的目光也从那轮明月中挪开,瞳孔微微发散盯在余良身上,宛若觅食的山猫。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五十三章 苏醒 - 天之倾 - 老二三 “礼乐崩坏,枉顾人伦,人又与妖魔何异?”“生儿,生儿,醒醒!”“别管我,快走,走的越远越好。”“天道?哈哈哈,好一个天道!” 闭目躺在榻上的余良眉头紧锁,眼皮下的眼珠飞速转动,突然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余良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大脑一片空白,尤其是刚刚经历了一个古怪又绵长的梦境,仔细回忆又完全想不起任何细节,现在整个人都还处于发懵的状态,呆呆的看着屋顶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过了好久,余良终于回过神来,渐渐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下意识的动了动,便牵动了伤口,不禁再次闷哼一声。这股疼痛也将余良有些游离的思绪完全拉回了现实。余良神情一变终于回想起昨天遇袭的情形,眼睛一眯又想到自己最后见到的画面,有些紧绷的身体又再次放松下来。 “既然自己还活着,应该就是脱离了险境了。”余良暗自心想,随即开始仔细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很素雅的客房,屋里陈设十分简单但用料和摆放都颇为讲究,透着一股利落大方的感觉。旁边的桌案上摆了一个香炉,此时一缕香烟正有徐徐飘荡,余良略一分辨,发现这香该是有宁神养气的功效,倒是正适合他现在这种近乎油尽灯枯的状态。 余良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一个软榻上,身上的伤口都被简单的包扎过。于是掀开身上盖着的被褥,尝试动了动身子。被子一被掀开就有一股清香弥散开来,既有某种余良不清楚的药香,又混合了一股女子的体香。余良尴尬的想到估计这被褥是某个女子的常用之物,只是临时搬来给自己用,还有身上被简单包扎的伤口,应该也是清洗过,还用了某些颇为灵验的伤药。脑袋里下意识就闪过那只挂着金铃的玉足。 连忙使劲甩了甩头,将一丝绮念甩开,只是又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便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余良折腾半天总算将自己的上半身立起来,半倚着坐在床榻边沿,闭目检查一下自己的状态。识海昨天强行连连催动符咒还有秘术,已经是接近枯竭,现在仍是丝毫不见起色,倒是从此可以推断自己昏倒时间并不算太久才是。身体受伤颇重,此时却已经好转许多,余良甚至能感到伤处微微发痒,显然也不知道是自己提前吃下的丹药还是后面被敷上的伤药足够灵验,已经在缓缓愈合了。“自己还是大意了”,余良又不禁后怕的吸了口气,或者是他对于“小乾坤符”太过自信,没有想到对面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竟然在自己落地的一瞬间就到了自己身后。再仔细回忆一番便明白若不是最后应对及时怕是当场就要被掏穿身体了,想到那一瞬间仿佛被刺穿的感觉不禁微微后怕。 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看向右手手腕,看到熟悉的手环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在,全幅身家都在里面了。只是......可惜了那柄自己好不容易才蕴育出器灵的灵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回来,最后好想隐隐听到一声大喝,该是韩叔听到我的轻啸示警了吧,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抓到那个刺客。” 余良想到这里又微微一愣,再次仔细将房间打量了一遍,确认了这不像是韩府后再次眯了眯眼想到“按说,若是韩叔及时赶到,我此时该是已经被接回韩府了才是,这里又不太像,自己最后到底随机传到了哪里?可毕竟是‘小乾坤符’距离有限总不该出了洛阳城才是,为何自己出现在了这里。” 余良正自思索间,便听到一阵轻声哼唱伴随着有些欢快的脚步声,余良凝神听去,发现这哼唱竟然好似吴音软语,莫名的好听,还有一丝隐约的熟悉。 “此番光景,公子要往哪去~何不与我,此地凭栏观鱼~~来日戌时,赏明月灯窗下皮影戏子,莫问花名,晨鸟朝露共佳期~~”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门前停下,随着“吱呀”一声,屋门便被打开,一个看着有些狡黠的少女恍若无人的哼唱着走进屋子,将手中的水盆搁置好,才长吐了一口气,还抹了抹脑袋上不存在的虚汗。只是圃一转身便看到坐在床沿盯着自己打量的余良,连忙“哎呀”一声的惊叫一声,还用手捂住双眼,只是两只大眼睛却又透过手指间的缝隙不住的在余良的身上打量。 过了片刻,在看到余良有些似笑非笑的表情后,才有些讪讪的放下了手,吐了下舌头说道:“公子你醒啦!”却是羞的脸色微红。 见此情形,余良戒心稍解,笑了笑回道:“刚醒。” 这少女被余良盯的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有些愣愣的呵呵一笑,说道:“公子的体格真好,昨天看着受了那么可怕的伤,我包扎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今天就醒了,我还以为怎么也要在躺几天的。”说着又好像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乱摸呀,就只是包扎而已。”又在心里暗暗补了一句“我也是第一看到男人的身体,偷偷摸两下也不过分吧!”想着脸就已经红到了耳根。 余良有些哭笑不得,心说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嘛“自己被吃了豆腐?”这种念头一闪而过,余良有些面色奇怪的想又注意到了其中的关键点:“我昏迷了一天?” “嗯,快有一天一夜了。”少女轻舒了口气,好像糊弄过去了。 余良也轻舒了口气,心说自己果然没有昏迷太久。想了想又问道:“这里是哪里,是你救了我?” 少女好似终于习惯了和余良的交流,发现男人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于是也放下心来,叽叽喳喳的说道:“这里是清音坊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嗯,是我救了你。你突然就出现在这里,把我吓了一跳,不过看你样子也不像坏人,我就帮你简单包扎了一下。不过你好重啊,把你搬进来把我累了个半死。”心里却有些忐忑的想,他应该不会发现脑袋撞在门上起的包吧。 余良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却疼的“嘶~”了一声,有些奇怪的心想自己脑袋应该没受过什么外伤才对,却也未曾在意心想可能是打斗中太过专注因此没有注意到罢了。 却是突然又一愣“清音坊?”清音坊号称洛阳第一歌舞坊,世间闻名。余良早就想来见识见识,只是被之前的诸多意外绊住因此一直没有机会,倒是没有想到以这样的方式进来。怪不得余良能隐隐听到一些丝竹和悦耳的轻唱声。 余良不经意的瞥过少女的脚踝,便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那倒是要谢谢姑娘你啦,我叫余良,不知道姑娘芳名。”心里却想着既然还在洛阳那应该就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了。 少女连连摆手说道:“什么芳名不芳名的,叫我绿娥就行。”又吐了吐舌头说道:“你这名字倒是与那小余先生同名。”说着又一顿,有些狐疑的盯着余良猛瞧。 “你不会就是小余先生吧?” 余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笑着点点头。 “真的?你不会骗我吧?”待看到余良有些无奈的神色才信了几分于是又“哎呀”叫了一声。 “你昨天斗诗的事情整个洛阳都传遍了,一场一短双绝更是据说是古往今来不曾有,被捧到了天上去。特别是那首《长恨歌》,小......姐姐们都爱惨了,有几个还读着读着就默默的掉眼泪,虽然我是不懂为什么啦!”说道这里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噔噔蹬”一股轻烟般的跑了出去。余良还能隐隐听到少女的大喊“不得了啦,那个人就是小余先生呀,就是那个写《长恨歌》的小余先生呀!”随即就是乱哄哄的一片喧闹。 余良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可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得外面一阵轰隆隆的脚步声,倒好似千军万马来袭般涌过来,余量心中更是发憷,只是这时候实在是动弹不得,便只能无奈苦笑硬着头皮等待。 只听“咣当”一声,屋门竟然被有些汹涌的人群挤的甩在一边,有气无力的耷拉着。 余良只感觉一群莺莺燕燕呼啸而过,瞬间就被一众旖旎风光淹没。许是刚刚在排练什么舞步,因此目光所及尽是姿容俱佳的宫装丽人。还有几人许是练的累了,香汗淋漓的,便将外面的轻纱都脱掉了,一片片雪白滑腻,触目惊心。此时俱都围在余良身边眼波流转,那胆大的还要在余良身上摸上一把。 余良有些呆滞,却又觉得气血翻涌不止,感觉再这样下去伤口都要崩裂开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五十四章 幻觉? - 天之倾 - 老二三 众女将余良团团围住,眼中更是放异彩连连,有几个不时的吃个豆腐的同时心里还在不住的想“听说那位徐夫人拿了诗会的手记稿被人以万两黄金收购都未曾出手,若是自己使些手段,能获得这位小余先生的真迹岂不是就发了天大的财。”手上的动作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余良看着情形愈发不对,已经开始隐隐往自己周身要害上招呼的意思更是感觉寒毛直竖,头皮发麻。 便听到一声隐含怒意的轻喝:“新皇登基在即,殿前一舞何其重要,让你们好好练个舞,结果我刚一转身就都不见了,难不成是练的少了,给你们这些小浪蹄子一个二个痒的受不了了?见到人就往身上扑。” 众美听到这声轻喝顿时微微一僵,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连忙又正了正身形低下头去。 一个身着锦衣的妇人走入屋中,众美连忙往边上靠了靠,将中间的余良让出来,余良这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这位妇人看着年岁已长,隐约可见眼角的鱼尾纹,身材却保养的极为出色,丰胸细腰翘臀隐在那件锦衣之下,此时步履摇晃间走来还能隐约看到其年轻时定然也是一位不俗的美女。 妇人眼神凌厉的喝止众美,看向余良的时候却又变得和蔼可亲起来说道:“却是没想到是救了位大家进来,这些妮子疏于管教,倒是让余大家看了笑话,若是有唐突的地方,还请多多海涵。”说着又眼睛一瞪喝道:“平时教你们的礼仪都哪去了?还不赶紧道声歉再滚回去接着练?” 众美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妇人平时积威更甚,因此都转过身对着余良齐齐一福:“还请余大家多多见谅。”然后才转身聘聘婷婷的走出,只有几个心有不甘的,临走之时还隐晦的对着余良抛了个媚眼。 妇人眉头微皱心说等下再收拾你们几个小浪蹄子,余良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看见。直到众美都走远了余良才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小失落。 妇人见余良默不作声,便试着开口询问:“余大家可是有什么心事或是难处?” 余良摇了摇头说道:“您可别这么叫,就叫我余良好了,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妇人心中微松想到“还好不是那些名士,狂人做派,看起来倒是个守礼可亲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受了伤被送了来”却是脸上丝毫不露声色的笑着说道:“我叫红烛,她们都喊我红姨,余......良你若是不嫌弃便也跟着这么叫就好。” 余良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便叫您红姨好了,听着也亲切。能不能劳烦您请人去韩大将军府一趟,告诉他们我在这里,请他们派人来接我,最好隐秘些。” 红姨一愣,却是点头应下,又问了句“还有其他什么交待的吗?” 余良摇了摇头说道:“没了。” 红姨这才笑着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马上就找个可靠的去带个话。”说着就退出了屋子。 屋子终于清静下来,余良却又不禁想起那位红姨的第一句话“新皇登基在即”“离皇要退位了?离染要继承皇位?不知道自己昏睡这一天都发生了些什么,怎么感觉好像过了好久的样子。” 余良正自思索便看到一个身影鬼头鬼脑的从门口走过,还探出个脑袋偷偷往里面瞧,正是那个少女绿娥。 余良无奈一笑说道:“进来吧,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绿娥见自己被发现了,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害怕的苦着一张脸,却高兴的蹦跳着进来,却是小声的“嘘”了一声说道:“你可别告诉红姨,她可凶了,我是偷溜过来的。” 说着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的是那个小余先生呀,有人说你是诗道绝顶。你是修行者吗?你又是被谁打伤的呀?”说着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吐了下舌头又有些犹豫的问道:“你能给我写几个字吗?听说现在都在求你的字,可值钱了。” 余良看着这个名义上自己的救命恩人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笑着点了点头,想了想却是从手环中将最后一张“小乾坤符”取了出来说道:“这是一道保命的符咒,已经激发了一半,我现在将其完全激发再封印起来,你若是遇到危险,直接撕开就能激发了。只是这符也只能使人挪移十几丈,并不能跑出太远,因此你使用的时候也要多加注意。”说着将自己刚刚积攒出来的些许元气用出激发符咒,同时又以秘术将其封印在将发未发的状态,然后递给绿娥。一番操作下来余良就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已经是又将元气挥霍一空。 少女小心翼翼的接过,有些好奇的瞅了一眼,皱着眉头问道:“这个字怎么这么......丑?” 余良嘴角抽了抽,正色说道:“你不懂,符咒上的字都是这样的,不能写的太好看,会不灵的。” 少女有些将信将疑,只是想到这位已经是个鼎鼎大名的余大家,又是个修行者,想来该是不会骗自己,连忙小心翼翼的收好,藏在怀中,还不放心的按了按才松了口气。 少女好像还要再说些什么,突然耳朵一动,隐隐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连忙对着余良摆了摆手道别,一溜烟跑了出去。 余良早已经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和隐约传来的嘈杂声,嘈杂声却是仅响起片刻便消失不见,仅剩几道有些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几道脚步声,正是韩汝和身后带着的几个抬着轿子的仆役,还有神色有些惊疑不定的红姨。 红姨却是没想到只是请人传个话,竟然让韩大将军亲自来接,不由得有些惊疑不定余良的身份,刚刚的骚乱正是韩汝强闯清音阁引发了,已经被她平息下去。 风尘仆仆的韩汝在红姨有些慌乱的引领下到了余良门前,微微一扫便见到倚坐在床边的余良,心神微松,连忙走近查探余良伤势,发现只是有些虚弱并无大碍后才终于松了口气。问道:“没事吧?” 余良见到韩汝也才真正放下心来,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只是有些虚弱,再就是这伤,有些行动不便。”余良指了指腰间的绷带。 韩汝早已经注意到余良上半身上几乎缠满的绷带,本来还以为受伤有多严重,刚刚查探一番才发现只是虚惊一场,此时顺着余良的手指看去,却是有些忍俊不禁。 余良有些诧异的看了韩汝一眼,然后望向腰间,才发现自己指着的地方打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似乎还怕不够牢固,还用丝线给缠了起来,一缕线头正在随着蝴蝶结微微飘荡,倒好像真似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 余良有些哭笑不得的心想,到底是个心大的小姑娘,倒也傻的可爱。 被这么一打岔余良才注意到韩汝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恐怕不止是担忧那么简单,好似还经历了一场战斗,只是此时在外人面前不便问起。 韩汝也是凑近了低声说道:“人没抓到,今天又有新的变动等下回府再跟你细说。”说着又微微一顿:“依依他们也想过来被我按在府里了,我这就带你离开。”说着对着身后一招,几个仆役立马轻手轻脚的将余良抬上软轿,随着韩汝向外走去。那位红姨则是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想了想又转头告诫身旁的人不要外传。 余良微微掀起轿帘,看着逐渐变远的“清音坊”的牌匾不禁有些恍惚起来。“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足系金玲的,莫不是我之前所见只是幻觉,还是跟那场有些诡异的梦境有关?” 只是余良走后不久,少女绿娥便通过一道长满青苔却有些新痕的木门去了隔壁。 与清音坊那边的热闹相比,这里截然相反显得有些萧条,很多地方已经结了蛛丝显然久未有人打理,只能通过用料和摆设能看出曾经有过的辉煌,院门前的匾额也有些黯淡,却仍能清晰的辨别出三个字“教坊司”,这里原来是已经解散的教坊司原址。 此时那个猫儿样的绝色女子正有些漫不经心的坐在中间的台阶上,足上的金铃也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铃铃”响着,绿娥便循着这声响准确的找到了这女子。 “小姐,他被接走了。”绿娥又有些犹豫的说道:“他看起来像是个好人呀。” 被称为小姐的女子神情淡漠,本不想作答,想了想却还是最终开口:“好人?那又如何呢?这世间所谓好人何其之多,其实不过是隐藏的更深更久些罢了。” 只是看着少女可怜兮兮的表情又有些心软:“其实好人坏人都与我无关,毕竟我只是过来看看她存在的痕迹,你却是莫要被那世间的所谓好人骗了。” 想了想又说道:“那个小子怕是没那么简单,我在他身上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又有一丝连我也感到心悸的气息。最终是你救了他,你也要小心点才是。” 少女有有些可怜兮兮的苦着脸说道:“哪里有那么可怕,我怎么感觉不到呀!” 女子却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刚刚那一丝让我感到心悸的气息是什么?” 韩汝看着等在院门口,又一把扑进余良怀里的小姑娘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五十五章 洛阳城的暗流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真的觉得自己的腰承受了它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伤痛,此时正捂着腰间的伤口龇牙咧嘴的,却又极力忍住没有痛哼出声,倒不是又遇到了什么袭击。只不过依依这一下当真的结结实实的“撞”进了余良的怀里,将余良差点顶翻,因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捂住自己的老腰。若是被经常混迹在怡红院的徐清辉看到,怕是要露出个你懂得的微笑。 余良却是真觉得这一下要了自己的半条命,心想自己侥幸逃过一劫,若是被这小丫头一头撞死也太过悲催了。可是看到依依这哭的稀里哗啦挂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余良实在不忍心将她摘下来,想了想就由她去了,干脆就这样进了府。 事实上余良遇袭的事情也只有韩府这一小范围知晓,并且在韩汝的一声令下后更是将这一消息把控的死死的。至于昨天夜里相继出现的人也仅能根据现场的痕迹知道大概有一场战斗发生过,却并不知道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加上韩汝一脸别惹我的样子,大家也都守口如瓶打算观望观望。只是没想到韩汝竟然会夜闯禁宫,直接找到了国师的头上,让几位强者有些惊疑不定的同时却是更加骇然,纷纷暗自猜测到底谁为了谁竟然做到这个地步,也让某些本来将遇袭者是余良这件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的家伙有些拿捏不准起来。经过一晚上不知道具体情形的“友好协商”后,又有一颗更大的重磅炸弹砸在众人心头,却是让这些人开始有些无暇他顾起来。 韩汝看着眼前这一副有些温馨的画面,忍不住还是笑了笑,将之前的想法甩开,却还是难以克制的闪过在自己按住依依那一刹那,心中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大黄则是一脸严肃,又对着余良象征似的打了个哈欠,以眼神示意“小余子回来了就好,朕心甚慰。”余良翻了个白眼没有理它。倒是顾青有些泪眼婆娑的小女儿姿态,看的余良有些头皮发麻,连忙示意快走几步躲的远远的,让顾青有些幽怨的瞪了一眼。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躺在熟悉的那个躺椅上,余良才惬意的舒了口气,感觉刚刚被依依撞掉的半条命又回到了身上,刚想伸个懒腰,结果发现胳膊被依依捉住无法动弹,低头看去就又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依依什么时候编了个黄色的手环,此时正捉住余良的胳膊给他系上。余良仔细看去顿时有些面色古怪的问道:“这是大黄的毛?你拔他毛就是为了编这个?” 依依梨花带雨的小脸难得的红了红红,偷偷瞥了他一眼,抓紧将手环系上,才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露出一口大白牙对着余良“呵呵!”傻乐了一声。 余良无奈的伸手揉了揉依依的头,有些替大黄心疼的想到“我看大黄的长毛整个都稀疏了一圈,竟然就编了个手环,也不知道大黄知道之后会不会哭出来。”直到手环系好余良才发现两只手一左一右一红一黄还挺对称的显得有些好看。余良正想干巴巴的夸依依两句,便看到韩汝走了进来。 韩汝看着余良似乎也没有让依依离开的意思,也就不再避讳。想了想将“流水”取出递给余良说道:“昨夜你失踪后,我去晚一步并没有留下刺客,又寻不到你的踪迹,只能把这把飞剑带了回来。” 余良有些意外之喜,没想到这柄飞剑还能失而复得,毕竟自己能死里逃脱都是靠着这把飞剑,仔细检查一番发现这飞剑竟然丝毫无损,看来其品质还在余良预料之上。余良将飞剑收起来之后想了一下又问道:“没能留下,是没见到刺客还是交手后让他跑了?” 韩汝摇了摇头:“我只隐隐见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便消失不见了。” 余良微微皱眉,对于其危险性的认知又提升了一个等级,脸色更是严肃起来说道:“刺客看起来像是一团模糊的影子,速度极其快,超出我的想象,便是我几次使用“乾坤符”仍是没能逃脱其袭击,若不是这柄飞剑立功,我恐怕已经身死了。”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刺客用的是纯粹的肉身力量,我怀疑它不是人族。” 韩汝眯了眯眼,却也未曾点破为什么余良之后气息消失不见,又是如何出现在清音坊里,毕竟这可能涉及到余良保命的本事,只是脸色十分凝重的说道:“妖族?在洛阳大阵里?若是按你所说其实力恐怕已经超越普通的真丹妖王级别了,应该是有什么隐匿或是速度方面的天赋神通才是,只是这种大妖王又为什么冒着被大阵镇压的风险来袭击你呢?”韩汝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余良说道:“昨天夜里我寻不到你的踪迹,实在担心,便夜闯禁宫去找到了国师,毕竟他掌握这洛阳的大阵,在我想来他应该是能找到袭击者的或者是你的踪迹才对。” 余良挑了挑眉头,心说怪不得韩叔一脸倦容看起来像是苦战过一场似的,便有些关心的问起:“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韩汝皱起了眉头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本来以我和妹妹的实力,两个止境武夫闯阵想来怎么都该激起些浪花才对,只是进了大阵中心才发觉有些不太对劲。国师始终不曾露面,我和妹妹心急之下对着其所在道观含怒出手,可却好似没有打到实物。后来不得已二人合力使了一些威力比较大的禁式,才隐隐发现其端倪,那道观好似已经与大阵连为一体,我和妹妹相当于在对抗整座大阵。好在最后出手威力巨大,国师终于迫不得已出面,却也推说自己什么都未曾感应到。我二人虽不尽信,可当时情形强行出手,想要做些什么怕是整个洛阳都要受到波及,便只能无奈收手。” 余良虽未曾亲眼目睹,但是“整个洛阳都要受到波及”显然这场不为人知的战斗没有韩汝所说的那么云淡风轻,有些感动的同时不禁也暗自叹了口气,却又想起了一个很紧要的问题。 “我听说太子离染要登基了,可有此事?” 韩汝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 余良有些不确定的问:“怎么这么巧就赶在你们闯宫之后,不会跟韩叔你们有什么关联吧?” 韩汝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真的就是凑巧而已,或许离皇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想法。可其实跟我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关联。只是我这么跟你说还好,怕是其他人都是不肯信的吧。” 余良也皱起了眉头:“那就麻烦了,这样看起来倒是有些像是逼宫的嫌疑。若是被有心人操作一番......” 韩汝无奈的叹了口气:“确实如此,不过此事其实还不算紧要,新皇登基牵扯甚广,各方都有些蠢蠢欲动。虽说看起来太子离染继位是顺理成章的消息,可那位已故的俞贵妃实在太过得民心,因此又有些消息传出说有人想法效法大周,强保出一位女帝来。” “女帝?”余良愣了愣神,才突然意识到韩汝说的是谁。不由得有些担忧的说道:“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啊。”清平的音容笑貌犹在耳边,余良心中想法有些复杂难明。 韩汝见到不忍余良的神色再次轻叹一声:“还有你诗会的事迹也已经传了出去,虽说你的诗才怕是要传遍天下,可也有些人对你的《长恨歌》颇有微词想必你心里也清楚。” 余良点了点头,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原本是想着能不能引出一些暗流来,可是现在洛阳的情形恐怕是一团乱麻,这反而变成了一件有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这其实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不过有些事情恐怕需要注意起来。”韩汝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毕竟是一国之主更替的大事,因此各国会派出使臣前来观礼,龙虎山封山这么久,恐怕各国心中也有些想法,因此使臣之中恐怕也会有些猫腻藏在其中。” “还有一件事,我隐隐感觉恐怕才是真正麻烦的地方。” 余良眼睛微眯,也终于认真起来。 “离国每次皇位更替都会向龙虎山传信报备,龙虎山也会在继位大典的时候派人到场,开启大阵为新皇赦封赐福。往常都是一位天师亲自到场,不过现在龙虎山情况特殊,会派出什么人来就不好说了。” “龙虎山赦封?”余良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登基,大阵,龙虎山来人,各国使臣,可能会被推上台面的清平以及背后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还有那个突然出现袭击自己的疑似妖王级别的大妖。”总感觉这其中的暗流汹涌,恐怕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脉络隐藏在其中,能将真相显现出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五十六章 那些将要面对命运的人儿 - 天之倾 - 老二三 像韩汝或是余良这样的知道些内幕的修行者还能感受到这种山雨欲来的气氛,普通人却毫无所觉。甚至由于皇位更替,新皇登基这样的大事,洛阳城开始变的更加热闹起来。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余良出的一份力——那两首诗被誉为千古绝唱,这诗会自然也成了能够流传千古的事迹了。于是汇贤雅叙也变得更加热闹起来,总有人想要来此瞻仰瞻仰,试图沾染一丝文气来。 想要进去沾沾光的人络绎不绝,比平时多出几倍有余,按理说徐夫人应该是有些喜笑颜开才是。可事实上徐夫人此时却有些愁眉不展,心烦意乱。虽说也和徐清辉又被关在家里,天天在家憋的难受变着法的搞幺蛾子有关。也是被天天各种上门出价购买那天诗会的手稿的人搞的不厌其烦,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些不好得罪的王公贵族,就更加只能小心陪着笑脸。后来实在是压不住了便索性发了狠,把手稿送给了司马老爷子,也算是尽了多年庇护的一点小小孝心。司马老爷子庇护徐家多年当然也从未图过什么回报,实在是大徐同志英勇就义就是为了救老爷子一命,老爷子当然会承这个情,曾经放出话来“只要司马家有他在一天,这徐家便会保住一天”。当然能收到这件意外之喜司马老爷子也是十分欣慰,顺便传话“赶紧让你家小子把我这倒霉孙女给办了,这姑娘一天天舞刀弄枪的瞅着是越来越要嫁不出去了。那兔崽子怎么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是的连个小丫头也收拾不住。”还附带了一个小道消息“最近洛阳城可能不太太平,最好低调些好,少赚些银钱没什么,命不在了就什么都没了。” 且不说老爷子因为这句豪言被自家婆娘甩了多少眼色,又被司马绮红揪掉几缕胡须,至少这话徐夫人是听进去了的。一边苦口婆心的叫徐清辉赶紧争口气从了司马绮红,一边又有些忧心的想是不是该把一些尾大不掉的产业变卖掉,免得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遭了秧。徐清辉本来展翅高飞,策马奔腾的愿望没能实现已经十分郁闷,此时被关在家里还要天天被老妈唠叨个不停,又说些什么自己不行的阴阳怪气的话,又时不时抹抹眼泪博取下同情心。徐清辉只感觉自己被折腾的欲仙欲死已经快要疯掉了,就愈发怀念曾经在外面自由翱翔的浪荡岁月,顺便再次问候下余良的亲人。 徐清辉在怀念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也有些怀念他,譬如那位“珠儿姐姐”。 “珠儿”姐姐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那些平时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公子哥都跑去附庸风雅,试图沾沾汇贤雅叙的文气,以便以后跟人吹嘘一番“我也是曾经见识过那场诗会的人!”,这里自然便冷清了些。没了事情可做的“珠儿”姐姐自然有些寂寞,便难得的想起了徐清辉,毕竟这位只是口花花最多过过手瘾又多金的自家小少爷其实傻的有些可爱。只是想到外面隐隐传出的消息“小余先生曾经在清音坊现身”便更加幽怨的恨自己没能把握住机会,又不禁恨恨的想“这下那帮小浪蹄子怕是下巴都要抬上天去了。” “下巴放低一点,抬那么高做什么,要飞上天去吗?”红姨指着其中一位舞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那位丽人正是几位对着余良抛媚眼的姑娘其中之一,此时被折腾了几天难免有些委屈,却是咬紧了牙不敢出声,眼中却已经泛起了泪花。红姨却是有些铁石心肠的喝到:“继续练,再出错就没有午饭吃。” 不是红姨有多冷酷无情,谁还不是这么被逼着熬过来的。不吃苦中苦,想要成为人上人,除非你有一个已经苦过的不能再苦的长辈。这群丽人大多都是些没了家的可怜孩子,若是离了清音坊的庇护还不知道要遭遇到些什么可怕事情,因此红姨只希望她们能再好一些,莫要重蹈她那一辈的覆辙。当然也不是说红姨没有些私心,只是她明明已经告诫过了,又不知道是谁的嘴巴管不住,把小余先生来过这里的消息传了出去。便难免会有些人前来窥探——也仅仅是窥探一番不敢多做些什么,毕竟这座清音坊传说与那位已故的俞贵妃有莫大的情谊,因此被接受过俞贵妃恩泽的人们多加庇护。红姨虽然有些心烦却对这些不痛不痒的窥伺不太在意,也只是随手打发了。好在没有将具体的详细情形也传出去,不然红姨会十分忐忑是否会承受那位韩大将军的怒火——与这些年轻一辈不同,红姨这一辈人是亲眼见证过韩汝的可怕的。 见证过韩汝的可怕的当然不止红姨一人,那天晚上随着韩汝现身的几人都曾不幸目睹,这其中有一位余良也认识,就是那位吴大学士。 这位吴大学士能够成为大学士,自然不是单凭“诗画双绝”这样的名头,眼界,手段缺一不可,更是一位上境的大符师,传闻与洛阳学院的山长,那位曾在浩然学宫担任祭酒的夫子也是莫逆之交。 此时吴大学士正在自家书房中写一副字帖,一张长宣铺在桌案之上竟是都无法完全放下,耷拉在外面的部分已经写满字迹,吴大学士仍在笔走龙蛇,正是那首《长恨歌》。而在桌案对面“读书郎”吴用则默然静立,却有些魂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顷,吴大学士终于写完整首《长恨歌》,笔劲雄厚,铁画银钩。只是吴大学士仍是皱了皱眉貌似不太满意。捧着字帖端详片刻终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眼神复杂的抬起头看向吴用,想了想还是斟酌着说道:“听说学宫最近有些热闹,不如你回去看看,我已经跟你们山长打了招呼,据说那位仲老夫子很是看好你,正好我也很多年没有回去了,你也顺便帮我给他老人家带个好。” 吴用却只是低着头不答话。吴大学士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哀求的意思:“你天赋悟性远胜于我,不出十年,甚至五年就有可能跻身上境,便是比之那位剑道绝顶也不差太多,若是再有仲老夫子的悉心栽培,未来前路实在可期,又何必非要现在搅到这一团乱麻里,再等等,再等几年吧,十几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年。” 吴用抿了抿嘴唇,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双膝跪地,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吴大学士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那副字帖上的字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绪开始颤动不休,吴大学士虚空一按,这些字竟然脱离纸面浮在空中,又被吴大学士大袖一挥,便都收了起来。 离染现在也有些痛苦,虽说昭告上是让他继位,可是此前他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之后再想拜见那位父皇却被拒之门外便让他更为忐忑。 “嘭!”离染罕见的没能控制住情绪,终于忍不住将案上价值连城的黄龙泥砚台一把推倒地上,忍不住青筋直冒,喘了口粗气。 “吴意竟然敢叛我,自己却动他不得。”如今太平客栈几乎已经插满了离国的驿路,消息传递方便至极,离染在太平客栈上花了多大的心力财力可想而知。眼见现在正是用的上的时候却突然不能用了,离染就仿佛聋了瞎了又没了钱袋子,又如何能不气,此时已经恨不得将吴意千刀万剐。“似乎是有人保了他,居然没人敢动他。可为什么这时候让我继位,又让我什么都不能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稍微发泄出来的离染终于微微冷静下来,眯了眯眼睛。“还有老师那晚和韩汝之间发生了什么,突然也联系不上了。”这位国师一直是离染最坚实的后盾,此时突然陷入了沉默,才是离染显得有些不安的原因。 离染视线微微转向东南方,想到某些不好的传闻又不禁想到“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有些蠢蠢欲动想去那座常乐殿看看却又忍耐住,只是有些惘然的叹了口气。 而此时的常乐殿,正有一位不速之人。 是人不是客,因为他本来就是这座宫殿的主人,确切的说,是整个皇宫,整个洛阳甚至整个离国的主人。他叫离仁,是离国的主人。 此时的离仁看起来还是那副形容枯槁的样子,甚至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但是他站的很直,甚至是自从那个人死后第一次站的这么直。 离仁有些面色复杂的看着跪坐在他面前咬着嘴唇不做声的少女,有些缅怀的说道:“你果然很像她!” 只是突然又神色痛苦的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咳咳,咳”的咳个不停,整个锦帕已经被染红,离仁却好似咳的十分快意,忍不住大笑起来,干脆扔掉锦帕,狠狠吐出一大口血,又呸了一声在地上砸出一朵红色的血花,随意用袖子抹了抹嘴唇。面上有些古怪的笑意,却又严肃的大喝一声: “你准备好了吗?”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五十七章 离仁的理想 - 天之倾 - 老二三 离仁看着跪坐在地上不发一言的少女,表情有些微惘说道:“你很像她,我知道你继承了她的天赋,所以你应该清楚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只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少女身体微僵,头又埋的低了些,一头秀发头发披散下来掩盖住她的面容,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离仁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在感受这里残留的曾经属于她的气息,又有些痛苦的睁开眼睛“其实还是有些恨的,只是恨自己实在无能保不住她,也恨她背弃了我们的诺言和理想,最终选择了你!”离仁的声音有些轻,却十分清晰的传到少女的耳中,于是少女猛的抬起头,眼露凶光死死的盯着眼睛这个男人,仿佛将要狩猎的幼兽。 离仁看到少女这个目光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更加开心的笑了起来说道:“没错,就是这个眼神,你要记住这个感觉,这将会是在绝望中唯一能支撑你前行的东西。你安静的太久,爪牙都不够尖利了。” 少女仔细感受男人的想法,狠厉的目光渐渐平静,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我呢?” 离仁笑了笑,即便知道少女已经得到了答案还是习惯性的开了口:“若是太平天下,离染该是个好皇帝吧,有心性、有手腕、有能力、有胸怀,又很勤勉想必可以做一代仁君吧。” 离仁的视线微微远眺,语气有些怅然的说道:“只是却不能是他,这个世界没有选择他,这在你母亲选择你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说着眼睛有些空洞的喃喃道:“天,要变了啊!” 离仁感叹一声便收回了视线,重新看着少女有些自嘲说道:“说起来还是我们的错,与你母亲说好要创造一个人妖共存天下大同的盛世,结果刚刚搭起的架子便都撒手不管了,才让某些诡魅之辈钻了空子,如今的离国看似一片清平盛世,其实早就暗流汹涌被蛀的千疮百孔了。” 即便少女已经知晓,可亲耳听到“人妖共存”这样的话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仍是不自觉的有些慌乱的低下头。 离仁却恍若未觉,甚至挂起了有些鼓励的温和笑意“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我和你母亲做过很多尝试。刚开始是尝试借鉴西边那群和尚的法子,只是后来才发现不过都是些骗己骗人的可笑伎俩罢了。我们只能无奈的自己摸索,只是又谈何容易呢?”离仁再次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 “刚开始还有些进展,后来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有些可笑。” “毕竟啊。人活世间就要吃鸡吃鸭吃猪吃狗吃牛吃羊吃天吃地,又哪里有道理可讲。可妖吃人又与我们吃鸡鸭猪狗有什么分别呢?像我和她这样抱有人妖共存想法的家伙才是世间的异类吧。” “当我们终于意识到这有多么艰难以后我们的想法也出现了分歧,你母亲希望能潜移默化的教化影响,让妖可以与人和平共处。我却认为这种教化难以实现,而且耗时太久,可能需要上千年甚至更久,我认为最快能让人妖和平共处的方法就是痛苦,只有足够强烈的痛苦才能让两方选择忘记人与妖之间的仇恨。” “可惜我们都没能来得及实践自己的想法。”离仁一口气说到这里,终于又忍不住开始咳嗽起来,连忙用袖子掩住,却是连袖子都被染的血红一片。 少女有些颤抖的张了张嘴唇,有些哀求的想要制止男人继续说下去。 离仁终于止住了咳,却是到后面已经有些无血可咳,感到微微有些眩晕,然而憋在心中多年的秘密终于能够一吐为快,男人此时觉得快意无比,干脆躬下身,两腿敞开,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侧对着少女咧嘴笑了笑才又说道:“选择你是因为你的身份,也是因为你比离染更能隐忍,也更狠。现在洛阳马上就要上演一出大戏,有人要权势,有人要复仇,有人要自由,有人求长生,有人隔岸观火,有人伺机而动。而我但求一死而已。” “只是不能就这么死了,毕竟这是我的离国,也将是你的离国,总要让他们付出些代价。” 男人自嘲的笑了笑“说来可笑,这时候倒是真的开始觉得对你有些歉疚,有些后悔没能好好待你,实在是有些虚伪的......恶心。” “所以你准备好,继承我和你母亲的梦想,和我们留给你的遗产了吗?”离仁说的有些云淡风轻,好像在交待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 “你松手好不好,让我自己试着走几步行不行?”余良有些无奈的看着拽住自己,一脸紧张的依依,微微叹了口气。 许是受到了惊吓,自从余良受伤回来之后便被依依盯的死死的,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地步。刚开始更是整个人都要挂在余良身上,便连睡觉都不撒手非要挤在一起,被余良好说歹说又义正言辞的警告一番才不情不愿的作罢,只是仍将余良看的紧紧的,生怕余良一不小心就又丢了。白天还好,到了晚上还赖在余良屋里死盯着余良不肯走。因此这几天顾青等人虽然嘴上不说,可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点鄙夷的眼神。 好在余良体质特殊,伤药又着实不赖,因此没几天余良已经感觉自己没什么大碍,可以稍作运动了。“好像是绿娥外敷的伤药有些不凡,伤势比自己意想之中要好的快些。”余良暗自思忖。 虽说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着实有些惬意,可是眼看顾青等人的鄙视眼神已经有些愈演愈烈,向着某些不可预料的方向转变,余良想了想还是决定宣布自己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甚至已经可以与“顾青大战个三百个回合。” 顾青本就有些小小怨气和不满,听到余良的的豪言壮语眼睛一亮,心想是不是要痛打落水狗,发泄发泄以前被余良虐待的生不如死的不满。只是看余良一脸云淡风轻的自信样子,便又有些拿不准,最后也不知道是出于心疼还是害怕的悻悻作罢。 余良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实在是顾青的拳法进步太快,余良都不确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能不能再镇住他了。只是刚洋洋得意的迈出一步来,就被依依拽住袖子的手拉住,绊了个趔趄,不由得有些懊恼,又无奈的白了依依一眼。 依依被白了一眼,只能可怜兮兮的松了手,只是仍然亦步亦趋的跟在一旁。 余良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随她去,稍微活动了下筋骨飘然落在院子中间,闭目凝神,摆了个寻常无比的太极起手势,却迟迟没有动作。 虽然这次余良受伤颇重,险些就身死,可也让他发现了自己的一些短板,所学驳杂,却都不精通。因此若是遇到和自己实力差距不大的人还好,若是遇到某些方面达到极致的家伙,便会被一力降十会的压制住。譬如那个刺客,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快字,便让余良一身本事都无法施展开来,只能狼狈逃走,甚至连逃走都无法做到,自己能够活下来其实还是运气有些好的原因。 因此余良在养伤的日子里痛定思痛,很是制定了一番自己接下来的修行计划。 首先是境界。余良本就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境界涨的飞快,虽说刚突破武胆境不久,可这次大战过后破后而立反而境界涨的愈发快起来,虽然离突破到武夫中三境最后一境雄魄境还有些距离,但已经隐隐可以看到那道门槛,让余良自己都暗自咂舌不已,心说若是这进境速度貌似比赵英还要恐怖,被人知道怕不是要把自己切片来研究一番。只是此时刚刚差点死过一次,便也顾不得许多,抓紧提升实力才是根本。 其次是秘术,符法。种类繁多的秘术一直是余良的立身之本,只是这次战斗余良发现这些秘术或都是些辅助修炼或者都是些威力巨大同时消耗也巨大的法门,现在甚至还有很多都无法使用,因此对现阶段的实战帮助实战有限。而本来余良还有心钻研的符法也被余良忍痛放弃,实在是没有系统的修习符法的法门,因此其实余良虽然悟性惊人可以自制一些稀有的符咒,可无论是施法的速度还是效果都大打折扣,远不如正统的符师。因此余良打算在做几张保命符的前提下,将这方面的钻研暂时搁置。 再次是拳法。这也是余良目前最主要的对敌手段,而太极拳自己仍然迟迟未能参透,迈入大成之境,因此也是余良决定要主攻的方向。余良隐隐觉得若是自己太极拳真能练至大成恐怕再次面对那个刺客,抵挡几下还是做得到的。只是拳法练到后面已经不是勤能补拙的事情,悟性实在太过重要,余良此时需要的也就是一些能领悟关窍的顿悟。 或许是这几天养伤的日子的悠闲让余良暂时放下诸多烦扰,因此正契合了太极追求的“静”的天人合一的状态,因此余良此时摒弃杂念刚一起势,便有些不同寻常,隐隐有所得。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五十八章 柳腰轻 - 天之倾 - 老二三 一缕清风拂过,余良心神一动,身形随之徐徐而动走起拳桩来。此时余良灵台一片空明,举手投足间便透露出一种清静自然的味道,一直运转不休的《浑元劲》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清静, 运转的更加随意圆满,已经完全不需要余良去刻意维持就生生不息的流转起来。随着这一丝不易察觉的改变,余良的拳势也有些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就好像高山流水,飞鸟游鱼,又好似吃饭呼吸这样的简单寻常。 一旁的顾青有些恍神,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进洛阳那天走过的那片花海,想起了那些随意起舞的蝴蝶,想起了那些笑容淳朴的农夫。依依也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刚到康平镇跟着余良骗吃骗喝的日子,那时候家务活还都是余良在做,“少爷做的叫化鸡才是真滴好吃哩”依依不禁有些傻傻的想,便就已经口舌生津了。便是本来有些蔫蔫的大黄也不禁甩了甩尾巴,却是有些烦恼的心想“也不知道那些老相好会不会想我?呸!还是不要想的好。” 虚空中泛起淡淡涟漪,韩汝心有所感,出现在院中,有些面色复杂看着场中恍若无人的走着拳桩的余良。 良久余良终于行拳完毕,缓缓收了拳势,却仍然在原地闭目驻足感悟片刻。 待到余良终于感悟完毕睁开双眼,韩汝才笑着说道:“可喜可贺,你已经隐约触摸到了‘道’的门槛。”余良笑着点头说道:“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只是可惜仍是差了些火候,没能真正圆满。” 韩汝不禁轻轻了摇了头说道:“你恐怕还未曾成年吧,如此年青便触摸到了‘道’的门槛,便是整个世间也是少有的天才了,刚刚幸亏是在我府里这座阵内气息才未外露,不然这个敏感的时候怕是又要生出不少事端来。” 余良心说那是你没见到李嗣,虽说有各种巧合因素在内,那小子可是实打实走在了余良之前,踏在了他自己的“道”上。只不过境界尚浅,所以此时还未曾崭露头角,余良倒是有些期待李嗣进入剑阁之后,不知道要惊掉多少眼球,再有名师指点后,境界和战力又会如何飞涨。“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按说差不多也该到了剑阁了吧。”余良突然有些怀念和李嗣在康平镇厮混的日子。 余良有些虽说有些遗憾,但是仍感觉自己的实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太极拳仅差一步便能大成,此时已经有了些不一样的威能,刚刚无意间拳意的“静”字决带动周围人的心绪便是如此。还有《浑元劲》此时也已经无需余良动念便能自行运转,不但已经成了被动的本能,而且运转之间还隐隐在身上形成一层护身罡气,让余良的防御力再提升一个台阶。 韩汝微微一顿,又接着说道:“虽说我对你的‘道’不了解,不过我也是个境界尚可的武夫,倒是有些小建议。” 余良微微凝神,洗耳恭听。 “虽说我对你那拳法的古怪之处不太了解,不过我以一个武夫的视角看来,你似乎有些太过注重技而忽略了力。虽说技巧本身已经到了某种接近出神入化的地步,可是没有力的支撑,仍旧显得有些不足。若是遇到像是刺客那种或是我这种一力降十会的,这个弊端就会暴露出来。换句话说就是你的拳法太软,没有刚在内里支撑,就不够刚柔并济。当然若是你能将这种技做到极致达到技近乎道的境界可能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余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柔用刚来支撑?好似有些道理,只是之前尝试将太极于八卦游身掌糅合在一起效果实在不太理想,那个所谓的‘黯然销魂掌’更只是个吓唬人的花架子罢了,或许是我之前对于拳法的理解仍然不够的原因,不过或许可以试试那个......”余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微眯陷入了沉思。 韩汝见余良似乎真的受到了启发便微微一笑,也就不便继续打扰的转身离开,只是微不可查的瞥了一旁的顾青一眼。 顾青则是在韩汝走过才松了口气,心想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位大伯都有些犯怵,又有些后怕的摇了摇头看向陷入沉思的余良,脸色开始复杂起来。 “本来以为我最近进境这么快,总应该快要能追上他才是,没想到竟然好像距离他的境界越来越远了,虽说自己不太了解,可是什么是‘道’自己还是听说过的。”顾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想。又有些后怕的抿了抿嘴唇“还好刚才没有答应跟他的‘切磋’。” 顾青有些后怕,徐清辉也有些后怕。当然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终于从被禁足的状态中解放了出来,“还好自己机智。”徐清辉此时站在韩府门前有些后怕的心想。 眼见着这几天徐夫人在劝说无效后已经开始上些非常规手段,打算配合司马绮红给徐清辉来个霸王硬上弓。今天更是过分倒开始在饭食里下药了,徐夫人一脸云淡风轻的嘘寒问暖演技满分,徐清辉便险些着了道。还好徐清辉在中招前看到了司马绮红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偷偷将饭菜喂了猫,结果那一声悠长的“喵~”浪的徐清辉身子狠狠颤了两颤,有些面色发白。 倒不是徐清辉有多么的冰清玉洁看不上司马绮红,只不过这他娘的真是个悲伤的故事。说到底其实还是被老许坑了,因为老许传给他的这套剑法叫做“纯阳剑法”,听这名字就应该知道这是套多么坑儿子的剑法了。没错因为,欲练此功必先~啊呸!这套剑法其实并无完全是剑法而是一套威力不俗的总纲,既有剑法,也有配套的心法,据说练到极致处可以一剑分化万千,威力实在不俗。只是这么强的剑法却有一个很坑儿子的限制,就是在这剑法练到大成之前必须保持纯阳之身,不然便会前功尽弃。 这也就是为什么徐清辉平时那般浪荡却始终也只是口花花不曾动过真格的。此时又抵死不从司马绮红也是这个原因,不是不想实在是不能啊。虽说徐清辉也在得知掉进这个大坑以后暗自在心里无数次腹诽过老许,不过一想到老许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这剑法也始终差了一丝未能大成,心里便稍微平衡了些。只是又一想到自己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脱坑不由得又有些悲从心来,只能把悲痛化做力量有些痛苦的更加卖力的练起剑来。 而此时徐清辉能被放出来可不是徐夫人突然就心软了,而是徐清辉突然灵机一动,在绝境之中敏锐的抓住了那么一线生机“娘,你看余良那小子,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也一直没个动静,你说他答应好的字帖不会就赖掉了吧。”徐夫人本来想要按住徐清辉往嘴里灌药的动作微微一滞,有些担忧的皱了下眉头说道:“不会吧,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再说了你不是他的朋友吗,他哪里好意思?” 徐清辉一看有戏赶忙不着痕迹的将徐夫人手中的碗接过,偷偷仍在一边,又添油加醋的说道:“余良啊他本就是个没有什么节操的,况且他记性又不太好,许是忘了也不一定,哎呀肯定是忘了。不如让我去提醒他一下,催一催,不然这事儿再拖一拖时间久了可就真的没准了。” 徐夫人看着徐清辉诚恳的目光终于是有些不置可否的点了头,却也撂下一句狠话:“老娘今天就等在这里,若是没要回来,下场你该是能想到的,便是把你五花大绑今天也要让绮红办了你。” 徐清辉想着那个场景再次不寒而栗的打了个寒颤,通报过后便急匆匆的直接杀到了余良眼前。一进院门便看到站在院子里低头沉思的余良,不由得热泪盈眶的喊道:“哎呦,余良,我的余大家,余祖宗哎,你可得救救我啊。” 余良微微一愣,只觉得这个画面有些似曾相识,想了想才想起之前李嗣也是这般样子扑过来求救的,不由得会心一笑的想到“今天倒是已经想起那家伙两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些什么感应在。” 徐清辉看到余良这不疾不徐的样子更是急的抓耳挠腮的说道:“书帖,书帖啊,答应给我娘的书帖,我后半生的自由和幸福可就都掌握在你手里啦!” 余良又是一愣,又一拍脑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却是真的忘了,实在是最近遇上的事情有些多。” 徐清辉有些急切的说道:“你有什么可忙的,整天缩在这里不出门,若不是韩将军压着不让说,怕是你这里早就门槛都被踏破了。” 余良心说自己遇袭的消息应该是没有流传出去,也不点破,看徐清辉的样子倒好像真的急的不行,也来不及问,便被推着走进书房里。 余良无奈的提起笔,可是怎么写写什么却是犯了难。 徐清辉眼见余良提笔才松了口气,忍不住提醒一句:“最好能写点新鲜的,夸我娘的,这样我娘或许一高兴就把我放了。” 余良略微思忖,终于落笔,是首小词。 “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 、佩环微颤。 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渐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笑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肠断。”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五十九章 吵闹的洛阳 - 天之倾 - 老二三 顾青眉毛微挑,有些诧异的看向这副字帖,又有些怀疑的看向余良。不是因为这幅字帖上的字一如既往的难看到没法看,而是这字竟然十分的......好看或者说是工整,只是缺少了积分灵气显得有些匠气太重。即便如此与余良之前鬼画符一样的字迹比起来也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顾青诧异的看向余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徐清辉则是还没有见过余良写的字,不过毕竟家底丰厚好字还是见过的,虽然这字看起来并不如何出彩,好歹也能入眼,关键是独一份,能应付自己老娘就足够了。不过粗略将这首小词读过一遍只清楚应该是不错的,只是具体对于这首小词的有多好却是完全分辨不出,只能斜着眼去看顾青的反应,此时看顾青有些面色古怪的看向余良,不禁也有些忐忑,有些焦急的看向余良说道:“余良你可不能坑我啊,这词到底好不好啊,实在不行你就写诗会上作的两首好了,万一我娘不满意我就真的惨了。” 余良翻了个白眼不理他,却是顾青有些犹豫的说道:“词自然是极好的,估计徐夫人看了会心生欢喜。只是这字......” 徐清辉愣了愣,莫非这字里有什么玄机? 余良却是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心说还好自己机智,凭借对肉身的掌控能力强行控制住整条手臂的肌肉,在心神中回想自己见过的字体,再按按心中所想临摹了出了这幅字帖。这是这种书写法子其实是类似于印刷的死板复刻,因此便少了灵动之意,显得有些呆板,不过总算可以应付交差,以免自己那副丑字让人见了笑掉大牙。只是这其中内景却是不好细说,只能无奈的对着徐清辉说道:“放心吧,没坑你,也不知道你搞什么鬼,急成这个样子,难不成你娘还能吃了你?” 徐清辉听到前半段刚松口气又听到后半段,不禁面色发苦的哭诉道:“我娘虽然不会吃了我,可是要把我送给别人吃呀。” 余良面色古怪的看向徐清辉,心说难不成徐夫人还是位吃人的妖怪?徐清辉却突然灵光一闪,又可怜兮兮的说道:“不然我让人把这字帖送回去,让我在这里住几天避避风头怎么样?” 余良再次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这院子小,装不下你,你问顾青,这里都算是他家的。” 徐清辉连忙转过头,一脸希翼的看着顾青,顾青则是微微一笑,送给他一个“滚”字。 徐清辉手捧着那副字帖,有些欲哭无泪的站在韩府院门外,不由得心生一股孤苦无依之感。 离染此时也有些孤苦无依,甚至有些四面楚歌的胆颤心惊之感。 自从那天过后,不止是吴意不听使唤,离染发现此时自己几乎是处处受制,不说平时交好的门客大臣突然都消失不见,便是连身边的近侍都被换了一批,自己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看着,近乎被软禁在了宫墙之内。离染很清楚,能悄无声息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只有自己那位父皇,即便不理政务多年他仍然是离国的天。因此离染此时的忐忑更多的还是不清楚自己的父皇到底要做些什么,这种未知便会催生恐惧,即便离染强做镇定,可是被握在手中略微颤抖的笔锋显示出其内心并不平静。 “你的心不静。”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出现,惊的离染的手微微一抖,便宣告这张价值不菲的符纸彻底作废。 离染有些惊喜的转过身,便看到一个面相颇古的老人正站在屋里有些随意的看向自己,赶忙定了定心神楫首一礼说道:“见过游师叔。” 老人看向离染手中的符纸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老师不是跟你说过,你不适合符箓之法,只适合修习五行术法,你又何必强求?” 离染有些忐忑不安,最终还是说道:“总是想试试。” 老人目光深邃的盯着离染,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你不信命?” 离染下意识想要低下头却又忍住,咬了咬牙说道:“老师说过,我们不该屈从所谓的命运。” 老人看着离染愈发坚定的目光,心中却是不禁有些古怪的想到“也不知道这次这位国师大人能不能挣脱自己的‘命运’。”想了想说:“你老师他现在正处于某种关键时刻,无法露面,我来也只是想试探试探你的想法。” 老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既然你不信命,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你父皇根本就没有想过让你继承离国,真正将要继承这一切的是那位你一直疼爱不已的妹妹。此时你父皇应该已经离开那座常乐殿,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了,你又该作何感想?” 离染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甚至被惊的倒退了几步,才有些失神的喃喃说道:“清平?为什么会是她?” 老人面无表情的看着离染。离染的表情由呆滞到茫然,到痛苦最终还是下了某种决定坚定的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低头说道:“还请师叔教我!” ------------------------------------- “但凭公主吩咐!” 常乐殿空旷的大殿之中,清平公主离舍有些孤单的坐在铺满华贵地毯的地上,双手抱住蜷缩起的双腿,歪着头把脑袋靠在膝盖上,有些恍惚的想着心事。 那位离国之主已经离开,常乐殿却还是两个人,另一个人单膝跪在离清平公主不远的光洁地面上,身形厚重正是那位被离染恨的牙痒痒的吴掌柜吴意,常将憨笑挂在脸上的吴意此时却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两人就保持这个姿势良久,久到让吴意有些怀疑这位清平公主是不是睡着了。却听到一句有些清冷的问话“你为什么不想杀我呢?” 许是两人隔着有些远,声音有些飘忽,吴意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却是不由得身形一僵,将头埋的更低了些。 清平似乎有些不太满意没能得到答案,终于将头微微抬起,看向吴意,认真的问道:“你明明恨我,为什么不想杀我呢?” 吴意低着头涩声回答:“公主在说些什么,小人不知。” 清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干脆起了身,站在大殿门口有些神情微惘的看向远方说道:“父皇大概没有跟你说过,我能听到人的心声哩!”,“除了他”少女在心里补充道。 清平又转了身,俯视着看向吴意,有些面色古怪的说道:“所以我便清楚你恨我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是秦家后人。虽说不是我本意,但是秦家满门毕竟是因为我随口一句话就被屠尽,按理说你该对我恨之入骨才对,可为什么你却不想杀我,难道兄弟之情真的可以比恨意更强烈,可以让你放下复仇的想法吗?” 吴意骇然的抬头,正对上清平有些疑惑又天真所以显得愈发残忍的目光,忍不住后撤一步,冷汗直流。 吴意瞬间回过神便又急忙低下头将表情藏在阴影里,只是又意识到这似乎没有意义,深吸了两口气定了定心神,才又涩声说道:“既然您已经知道,想必问的是您自己而不是我。只是在我想来,那时候的殿下毕竟还小,只是无心之失,况且首恶已经死了。我现在已经别无所求,我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秦家最后的血脉,我只想着能保住他的性命,其他都已经不重要了。” 清平微微眯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那个好看的小酒窝望向皇宫深处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首恶哪里死了,不是还还好待在那里?其实我也不觉得有多愧疚,记得那时候还开心了好久呀。”少女的笑容有些灿烂。 吴意瞬间抬头,眼睛通红死死盯住眼前的少女,浑身杀气弥漫,青筋虬起仿佛随时都将暴起,将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女毙杀当场。 少女却没有看他,甚至转过身,走出殿门,有些出神的看着天上变幻不定的云朵。不时有微风拂过,将她鬓角的发丝微微带起,明明有些平凡的面孔从侧面看去却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吴意看着这幅画面,心中的杀意随着那飘扬的发丝起伏不定,良久过后,最终却是无奈的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将杀意收起,再次涩声说道:“但凭公主吩咐。” 同样的话语,甚至语气都无甚变化,但是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前者是听命,后者是认命,便是将性命都心甘情愿的交了出去。 清平公主等着吴意终于做出了抉择,有些满足的笑了笑,却又觉得十分惋惜,便又灿烂的笑了起来,笑的花枝烂颤,笑的涕泪横流。 吴意看着这幅画面,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 清平公主却是止住了笑,回头眼带笑意的说道:“心疼我?”又转头远眺俯视整个洛阳。 “但愿父皇不会后悔,只是这洛阳......太吵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六十章 那些陷在过去里的人 - 天之倾 - 老二三 洛阳城确实有些吵闹。 这种吵闹不仅体现在洛阳人更加忙碌的生活,也是由于从各地奔赴而来,而显得更加络绎不绝的往来人流所致。这些人有的是听说了那场诗会想来瞻仰一番,有些则是为了那场登基大典而来,当然也少不了那些打算浑水摸鱼的浑人。为了应对越来越多蜂拥而来的游人们,洛阳城那原本常年不曾开启的几个城门此时也破例打开,才让十分臃肿的人流稍微瘦了些。只不过仍是拥挤不堪,便难免会惹得人有些许不满,再看到旁边那个只有一个老卒守着的很少有人通过的门洞,便会骂骂咧咧几句再试着看看使些银钱能不能混过去,然后在众多守门军卒似笑非笑的注视下,被老卒一脚踹出去。当然,钱还是要收的。 众人便会哄然大笑,这也算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乐趣了。若是资历老一些的还会喊上一句:“老郭,今天的酒钱可就落在你身上了。他娘的,这苦兮兮的活计真没甚意思,还没啥油水可捞,也就你能一屁股坐这十几年不挪窝。”被喊老郭的老卒若是心情好了便会摆摆手示意别打扰自己打盹,心情不好干脆连理也不理,当然,酒还是会请的。 “今天的天气有些热,还有今年这蝉是不是叫的早了些。”老郭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有些迷迷糊糊的想到。 老郭是个有些特殊的守门人,别看他一身军卒打扮,其实他并非是离国的军人。他在这里守门是因为答应过一个人会在她回来前守住这扇门,只可惜他恐怕永远都等不到了。当然没人会怀疑老郭会做出什么不利于洛阳不利于离国的事情。因为他等的那个人是那位俞贵妃,他本就是她的守门人,从一开始就是。 刚开始守的是房门,现在只不过换成了城门而已,没什么不同。 他没能到到她回来,等到的只是她香消玉殒的消息。那也是他这十几年唯一一天没有守门的日子,他闯进了皇宫,闯进了金銮殿,大声质问离仁为什么。也就是这时候人们才发现他竟然是一位不弱于上境的大修行者。 离仁没能给他答案,或者说没能给他想要的答案。 那也是是他第一次喝醉,醉眼惺忪间隐约看到那人笑着问他:“你怎的不守门了?” 第二日酒醒,他想 “那便继续守吧。” 便又是十几年。 当然在那场怒闯金銮殿之后离国没有动用武力强行将其镇压也是由于离仁的态度,他终究是有些亏歉的。洛阳便多了这么一个免费又强大的守门人。知道这个故事的洛阳人,既心惊于老郭是个大修行者,又佩服老郭的忠心或者是痴心。若不熟老郭整日邋里邋遢又不愿意理人的样子,就这番本事性情怕是早就被天赋异禀的洛阳人写成话本,意淫一番。事实上早年间确实有那心思灵活之辈将老郭的故事稍加润色,将他写成某个高冷俊逸的绝世剑客。这个故事还在洛阳颇为流行了一段时间,还有一些个小娘子羞羞答答的试图勾搭老郭。只不过被不堪其扰的老郭一脚踢了个狗吃屎,那一股风潮才渐渐平息。老郭也是暗中骂了某个老不修几句便摇了摇头作罢。 “阿嚏!”某个被念叨的老不修打了个喷嚏,正在苦思冥想剧情的思路被打断,难免有些不悦。却又挑了挑眉忍不住心想“莫不是珠儿妹妹想我这个好哥哥了?”正自浮想联翩间,便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连忙熟练的讲写到一半的手稿藏起,又取出一本诗集放在桌上做研读装,一脸肃然庄重的低声说了一句:“进来吧。”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书呆子低头进来,楫首行礼说道:“见过山长。” 被称为山长的老人有些诧异的看向来人,心说吴用这小子平日里屁都懒得放一个,今天怎么舍得说这么多话,却还是和颜悦色的说道:“倒是难得见你有事找我,是修行上的问题,还是有些学问上的疑惑?尽管说来,想必我还是可以解惑一二的。” 吴用低着头嘴唇微动,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开口。 老人却是有些分神的心想“可惜那场诗会他没参加,都是我那倒霉师兄的错,非让这孩子修什么狗屁‘子不语’”,“不然到是可以把之前那余良三人的故事写个续集,实在可惜。”“不过倒是可以写写宋小子,还有那个老货水东流,都是些闷骚货色。”老人念头一转有些满意的轻轻捋须,颇有一番德高望重的样子。 吴用终于斟酌完毕,轻吸了一口气问道:“何以报怨?” 老人捋须的动作微微一顿,皱眉说到:“当然以直报怨。” 吴用抬头,眼睛直视老人双眼再次问道:“何为直?” 老人眯了眯眼,将手放下,有些严肃的说到:“圣人教诲,直是希望我等能从旁人的角度公正的看待仇怨,不被仇恨冲昏了理智,正直的处理问题。” 吴用低头沉思片刻,再次认真的问了一句:“那何以报仇?” 老人面色复杂的看着吴用,叹了口气说道:“你既然这样问了,想必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又何必问我。” 吴用低首行礼,缓缓退出,只是最后转身离去之时低声呢喃了一句:“意难平,当以仇报仇。” 声音低微,却清晰的老人的耳间,老人只能面露苦笑的看着吴用离去,只是看着那身着白色儒衫的背影不禁有些恍惚的想起了自己年少求学的过往,只觉得像极了脾气极臭的某人,不由得低叹一声:“这执拗又记仇的性子倒是像极了那个老王八,怪不得那人想要收这小子当关门弟子。” 老人有些缅怀的轻轻摇头又叹道:“希望他能渡过这个心关吧,过得去便一飞冲天。终究是意难平啊。” 此时在那座金銮殿之上,空悬多年的那把龙椅终于等到了它的主人。只是这位主人此时却有些走神,看着底下正在争吵不休的某位大臣有些缅怀的想起过往。 不理政务多年的离仁宣布将要退位本该像是颗重磅炸弹,该将朝堂炸开了锅。诡异的是似乎有什么力量将这一切压下一直无法宣泄出来,就连太子离染也一直闭门不出,和洛阳城的热闹不同的是,朝堂之上一直安静的有些诡异,直到今天。 离皇毫无征兆的突然回到了金銮殿上,坐在了那把久违的椅子上,让底下的众位大臣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直到听到那人久违的声音才终于确认。短暂的肃静之后,这朝堂便陷入一片沸腾之中,涕泪纵横的有之,大倒苦水的有之,感慨苍天有眼的有之,喋喋不休表着衷心的也有之。 “确实有些吵。”离仁面色憔悴,却又有一丝不正常的红润,此时看着底下吵闹的众人,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离仁有些空洞的视线里那个吵的最欢,声音最大,喋喋不休表着衷心的人名叫何狴。是户部尚书,也是何家的家主。何家是离国传承千年的世家,虽然不如吴家和司马家那般悠久,仍然绝对算的上是根深蒂固。何狴更是当年年轻一辈的翘楚,也是离仁还未成为离皇的时候把酒言欢,志同道合,说过一起打天下的好友。 离仁看着何狴的面容,即便人到中年,仍旧保养的十分好,隐隐能看到年轻时俊逸非凡的样子,不禁又有些怀念的想到当初也是被她夸过长的好看的男子,也是少数得过她恩惠死里逃生的人。 何狴涕泪横流,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将大部分的声音都盖了过去,又不时青筋直冒的对着身旁有些走神的人怒目相视,完美的诠释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忠臣形象,大殿里便一直回响起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嘈杂。 与何狴这种激动的表现截然相反的是大殿之上一直有几个人默不作声,比如韩汝,比如司马大将军,比如那位吴大学士,还有太子李染。 众臣也在这几人的沉默中意识到什么,也都悄悄闭了嘴,一时间只有何狴自己的声音在回荡不休,何狴也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离仁这才回过神,有些似笑非笑的看向何狴。 半晌才开口问道:“我听说你暗地里搞了些小游戏?” 何狴有些愣神,恍惚间好似看到那个曾经杀伐果断果断的离皇,身子瞬间僵硬,不禁冷汗直流,连忙跪倒在地,以额抢地,浑身颤抖的不敢作声。 离仁声音有些飘忽说道:“你记不记得你对我和她保证过什么?” 何狴身子颤抖的愈发明显,涩声说道:“臣记得。” 离仁不置可否,却又有些惋惜说道:“记得就好,既然你这条命是她给的,那便还给她吧。” “拖出去吧,杖毙。” 众人闻言终于想起这个男人的铁血手段,不禁胆颤心惊,大殿之上一时间针落可闻。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六十一章 嘱咐 - 天之倾 - 老二三 两个金鸾卫从暗处走出,沉默的拉起何狴拖着向外走去。 “陛下,陛下还请看在微臣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臣一命啊,陛下......臣是何家......” 呼喝求饶的声音渐渐远去,金銮殿上出现了一股小小的骚动,几个年岁尚轻的官员似乎想要硬着头皮说些什么,却被身旁资历更长一些的大人们拦住。这股骚动来的很快,也很快的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中归于平静。殿上的大臣们终于明白,这金銮殿上只可以有一个人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就是高高坐在龙座的上的那位离皇。 离皇眯着眼没有说话,所以金銮殿上便很静,肃静又寂静。 可又算不上是安静,特别是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清晰的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甚至隐隐能听到额头上冷汗缓缓流淌的声音,只是尽量的把头埋低,即使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也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不敢去做,心中害怕的同时却又带有期盼的暗暗祈求这种煎熬快一些结束。 离仁的眼神有些涣散的沉默着,许久才终于似笑非笑的开口,也终于让这些人的煎熬告一段落,却又屏气凝神的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时间真是个有些可怕的东西,离仁有些感慨的想着。 “这位何尚书曾经是个胸怀抱负,意气风发,想要兼济天下的热血青年,也因此算是我的年少时志同道合的伙伴。只可惜不过几十年就变成了个贪婪无度,穷奢极恶的怪物。” “他在这洛阳城里设立了一个藏在暗处的斗兽场,所谓的兽却是从各处虏来的人,其中不乏年纪尚幼的孩童,将其豢养起来,使其相互厮杀,供其观赏取乐。” “我不否认出现这样的恶性是我疏于政务的原因。当然你们之中也还有人曾与之一起观赏取乐,或许还有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离仁的眼神逐渐锐利,脸色也变得漠然起来。 “这些其实我都不在乎,也不会把你们这些渣滓挨个揪出来杀掉。” 某些人紧绷的身体终于微微放松,只感觉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腿也有些软。 离仁微微向下一扫,却是神色狰狞的起了身,大声咆哮道:“可他不该起了不该有的的心思,散布谣言,成立什么俞党,还隐隐为首试图把爪子伸到我面前来。” “朕可以给,可你们不可以伸手讨要,若是想趁者朕不在偷偷去拿,那便该死,全家都要死!”离仁的声音越来越大,特别是最后的一个“死”字,声若雷霆,在大殿中来回回荡不休。 这个“死”字也仿佛当头一棒,将众臣的震的头皮发麻,不禁暗叹一声:“一个传承千年的世家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又不禁有些颤栗的心想这便是君王之怒吧。 这场有些措不及防的朝会就在这声来回回荡的“死”字中结束,显得有些来去匆匆,似乎这位离国的天只是为了捍卫自己不可侵犯的尊严,至于即将烟消云散的何家或许只是那只运气不好的猴子。可为什么偏偏是俞党之首的何狴,其中的隐藏意味却有些耐人寻味。 太子离染也弄不懂究竟为什么,特别是在听闻了游师叔所说的那个让人心惊的真相之后,便更加疑惑,又难免心存侥幸。因为不懂,所以他打算问一问,或许事情不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所幸,他这一次没有被拒之门外,只是真的来到了御书房门前,不免心中有些紧张,既害怕又期待那个答案。 如果说闺阁是女子的私密之地,那么书房一定是男人藏有秘密最多的地方。 御书房更是如此,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军国大事都是在这间屋子里谋划,又有不知道多少前贤权臣是因为进了这间小小的书房命运才发生了转变。 离染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只是有些坚定的推开了那扇门,静默着走了进去。 离仁的御书房并没有什么特别,入眼处依着墙壁是一排极高的书架,书架样式极为简单,只是用料是极为名贵的黄花梨,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摆列着各式书籍,有各种孤本手记,也有载有秘密的卷宗密档。 中间是一张长桌,随意的放着几张书纸,离仁就坐在桌子前,面色愈发憔悴,此时正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离染进门才对着他微微点点头。 桌案后的男人沉默的看着离染,似乎在等他开口。 离染低下头深吸了口气,终于有些忐忑的问出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什么?” 男人依旧沉默,只是想到自己不久前曾回答过一个一模一样的问题,不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口说道:“我答应过你母后会护你周全,你......离开离国吧。” 离染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男人,再次颤抖的问道:“为什么?” 离染咬了咬牙说道:“若是之前,您选清平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只是若是让天下人知晓她的身世,怕是离国将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她不是......” 男人的目光陡的一凝,锐意无比的盯住离染,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弥散开来压的离染有些喘不过气。 良久男人的气势才收起,离染终于松了口气却是仍然忍不住说到:“我并非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不过......” 男人摆了摆手止住了离染继续说下去的话,说到:“我知道你们感情亲厚。你母后走的早,因此她极为疼惜你,将你当亲生骨肉看待,你也很是亲近她,因此她走后也才格外照顾清平。你性子本就软弱也不会生出什么骨肉相残的想法。或许你之前便想过要退,只是有人告诉了你那个秘密,所以你不敢退。” 男人突然面色有些潮红的顿了顿,只不过又强行压下胸口的燥意,轻咳一声继续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若说是治理离国的能力,你该是几人中最出色的。只不过你的性子太软,接下来离国将要发生的事情恐怕将会超出你的承受能力,你反而成了最不适合的。清平最聪慧,也最懂得取舍最能狠下心,即便是你那装傻充愣的三弟也比你能够隐忍。其实他们率先找上的就是你三弟,也就是知道了那个秘密他才选择一直装傻充愣希望能置身事外。” 男人有些感慨的看向离染“反倒是你,性子最软,最容易受制于人。” 离染愣在原地,大脑有些空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男人将视线投向远处,却是难得认真的说道:“你记得,身为一国之主,便只能是孤家寡人,亲朋还有,师长将相皆可用而不可尽信,你错就错在信错了人。若是最后......你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 “喝,都喝下去,我就不信灌不倒你!”徐清辉恶狠狠的开口。 何家被抄家灭门的消息一瞬间便在洛阳传开来,将洛阳本来有些热闹的气氛微微冷却下来。人们还在疑惑是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看到被搜出的难以计数的用马车计量的财富,和那些衣衫褴褛模样凄惨已经不成人形的囚徒,才明白原来何家聚揽了如此多的钱财,又做出了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情,不禁恨恨的唾了一口,然后拍手叫好,恨不得能生啖其肉的样子。 当然这件事也便就成为了人们的谈资,有人拍手称快,有人叹息不已,也有人默默的多喝了些酒,譬如那位吴掌柜,不知道发了什么失心疯,豪气的说道:“今天太平客栈酒水免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补充道:“只有洛阳的太平客栈有效。”客栈众人哄然大笑,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原则纷纷吵闹着要不醉不归。 当然这些跟徐清辉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他身边摆着的一排酒坛也不是趁机在太平客栈白嫖的,而是那位徐夫人为了答谢余良的字帖派人拉来的一车好酒,整整五十坛年份超过五十年的桂花酿。这桂花酿可是离国的硬通货,颇受喜爱,只是酿制极为不易只有少数几家酒坊才有出产,因此五十年份的已经极为难得,据说当年有一坛百年的桂花酿便引的那位剑道绝顶和浩然学宫的某位老夫子大打出手。而这位徐夫人却是一出手就是五十坛五十年份的,怕是整个洛阳一年都未必能喝到这么多年份足够的桂花酿,洛阳最富有的女人果然名不虚传。 当然,徐夫人会送酒却是徐清辉耍了个滑头,谎称余良喜欢喝酒,实则是打着贿赂韩汝的主意打算赖在韩府不走了。是的,徐清辉终于在忐忑不安中迎来了久违的自由,徐夫人打开字帖喜笑颜开满意的神情让徐清辉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那死鬼老爹突然活过来了。于是徐夫人大手一挥,徐清辉终于得以解放,眼睛一转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打算在这里能蹭一天是一天,反正打死也不回去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六十二章 切磋 - 天之倾 - 老二三 一股氤氲的酒香飘散在韩将军府,经久不散,韩汝随手将手中的书册扔在院中的白玉桌上,满饮了一杯,才有些陶醉的轻轻晃动躺椅,有些眼神迷离的遥遥看向余良的小院子,心想韩府好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韩汝不愧是洛阳出了名喜欢好酒的,见到了徐清辉这一车桂花酿,就喜笑颜开的答应了他入住的请求,还叫人将余良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给他,好方便年轻人交流。余良虽然无奈却也没说什么。好在徐清辉也只是了为摆脱家里的两只吃人母老虎,因此刚来的时候还算老实,也只是偶尔来余良这里晃悠,顺便看看顾青练拳。 只是徐清辉毕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没过几天便有些原形毕露。再看到顾青慢慢悠悠的太极拳桩的时候就要阴阳怪气的说些什么“这是什么娘们使的拳法,莫不是打算给人挠痒痒嘛?”之类的怪话。 其实徐清辉也不是真的有多小瞧这拳法,虽然自己看不出什么门道,不过毕竟顾青是半路出家改练了拳,又能勉强胜过自己一次,可见这拳法必然不俗。徐清辉此时阴阳怪气的闲话,纯属于是憋的久了浑身有些痒痒,换句话也就是欠收拾了。 顾青本来不想理他,往往徐清辉也就是不痛不痒的刺挠几句就算,这天却不知道是怎么的,在旁边一直唠唠叨叨个不停,看样子是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顾青看了眼在躺在树荫下假寐的余良,终于是有些被烦的受不了的停下了拳桩,皱着眉头说道:“怎么的?不服练练?” 徐清辉却是说着说着想起了和顾青的那次交手,虽然自己终究是输了,其实内心颇不服气,特别是在余良的那一番解释后,更是觉得自己输给顾青只是一时大意又遭了算计。越想越气,便一直说个不停。此时听到顾青的邀战不禁眼神一亮,却是有些犹豫的说道:“不许用那个符了,堂堂正正跟我打一场如何?” 顾青不屑的摇摇头,说道:“现在的我,打你用不着乾坤符了。” 徐清辉看到顾青轻蔑的样子不禁更是火冒三丈,恨恨的说道:“打,现在打,看我不把你脸都打歪了。”随即飞身退后几步,取剑在手。 顾青面对徐清辉遥遥站定,脸上云淡风轻心里却也认真起来,也是时候检验自己进境成果了,随即对着徐清辉伸出一只手轻轻招了招。 徐清辉轻吸一口气,也不见如何引决,手中剑直接飞出以一化三,各自成弧形轨迹向着顾青要害攻去,角度刁钻,速度极快。 顾青早已有所防备,在徐清辉动作的一瞬间便前踏一步,双手在胸前大张,虚握报圆,中门大开。 说时迟那时快,三把飞剑竟然仿佛受到牵引般尽皆向着顾青的胸口飞去,原本速度极快几乎不可见的飞剑突兀的出现在顾青胸前一尺之处,却仿佛受到了阻碍般微微颤抖却进退不得。 徐清辉微微皱眉,便见顾青双手一震,虚按一下,便感到飞剑竟然与自己失去了感应,不由的心神大震。 顾青眼见身前的几把颤动不休的飞剑突然剑光黯淡下去,心神一振,随即脚下发力就虚抱着几柄飞剑趟步向前突进,一瞬间就突进到有些慌乱的徐清辉身前。 徐清辉没料顾青的拳法如此古怪,竟然让自己的飞剑失去联系,此时心神大乱,仓促间只能竖指发出一道剑气希望能阻拦一二。 顾青却是微微拧身抖肩,身周拳意流转将剑气卸开,随即一头撞进徐清辉胸口,却是使了个柔劲,将徐清辉顶飞。 徐清辉吃了这一撞,虽说没有受伤,仍是被顶的使出一记“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些吃痛的闷哼一声,却是呆呆的坐在原地看着顾青。“这就败了?”徐清辉有些难以置信。 “这就赢了?”顾青也有些难以置信,不禁有些怀疑的伸出双手看了看。 顾青并未真正用力,因此徐清辉也只是屁股摔的隐隐作痛,但是身体上的疼痛与内心的挫败相比实在不值一提,明明不久前顾青跟自己打还费力无比,甚至要借助外力才能勉强胜过一点点,这次却赢的如此轻松。关键是顾青才练拳多久,一个多月,两个月?徐清辉迟迟无法回神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你输得不冤。”本来闭着眼睛假寐的余良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了眼睛,有些懒洋洋的说道。 “只是运气差了些,顾青也是最近拳法才破了瓶颈,迈入小成,太极拳本就有粘劲,因此才能能做到牵引并控制住你的飞剑。只能说你正撞在枪口上了。” 余良微微伸了个懒腰站起了身,再次瞥了眼愣愣无语的徐清辉说道:“别看顾青好似简简单单的就胜了你,其实他已经用了全力,武夫对敌就是这样直来直去,往往是抓住一个破绽一击制敌,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手段。” 徐清辉这才有些回过神,默不作声的拍拍屁股起了身,只是仍有些眼神黯淡。 余良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还是你的剑意不够纯粹,或许是你有些急躁的缘故,你太过注重剑诀技巧,自身剑意却打磨的有些不够。同样的招式在老许手里威力比你大了十倍不止,剑意锐利无比,便是我都接不下。你的招式却显得威力欠缺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徐清辉眼睛微微亮了亮,若有所思的想道:“剑意不够纯粹吗?或许是自己有些心急了。”随即又看向余良欲言又止。 余良斜了他一眼说道:“老许应该提醒过你才是,你看我干嘛,难不成还得我教你怎么磨炼剑意?” 徐清辉呵呵的笑了一声说道:“要不你教我拳法怎么样,顾青这个半吊子都能这么短的时间久变的如此厉害,那要是我学会了还不得上天?” 余良呲然一笑说道:“做梦呢?顾青情况有些特殊,天生就适合我这套拳,可话说回来即便是我也没想到他这拳法进境能这么快。至于你,根本不是学拳的料,还是老老实实的耍你的剑吧。” 徐清辉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哪儿能啊,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许师傅临走的时候确实交待过让我不要心急,只是我当时有些伤心没太在意。” 余良眼睛一转,却是挂上一副顾青有些熟悉的笑容说道:“不过嘛,我这里确实有一门可以磨炼剑意的法门,叫做《剑身决》,独家秘诀,效率保证,假一赔十。” 顾青看到余良这幅样子不禁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想起自己被掏空的小金库,又暗自松了口气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到,“好在这次坑的不是我,姓徐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徐清辉一脸茫然说道:“啥?《剑身决》?你还会剑术?” 余良轻咳一声,顿了顿,悄无声息的在手上凝出一丝剑意。 顾青心神微震,眼神微眯,这还是余良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剑意,不禁心想“这就是韩叔所说余良藏起来的剑意?好恐怖的压迫感。” 被这剑意直接锁定的徐清辉感受更加强烈,已经是大脑有些空白,虽然剑意看起来微弱,可却觉得自身已经被这丝剑意锁定,浑身寒毛直竖,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笼罩全身,毫不怀疑这丝剑意能轻易的将自己洞穿。 剑意在余良指尖一闪而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让徐清辉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梦,可是看到顾青同样凝重的表情便明白刚才的剑意是真实存在的,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有些颤抖的指着余良说道:“这么恐怖的剑意,难不成你还是个大剑修?” 余良高深莫测的轻轻摇头,却是没有解释说道:“我不是剑修,不过你若是习练了《剑身决》,总有一天也能达到这种境界。”心里想的却是“我又没说我这剑意是修炼得来的,而只要你一直练这《剑身决》只要不死,应该是可以练到这种境界吧?那就不算是我骗你了。” 顾青看着也有些意动,只是一想到余良说过自己不适合学剑,又看到余良那副表情,便肯定这又是个大坑,便干脆闭了嘴不说话,只是表情却有些似笑非笑。 徐清辉却是激动的一把紧紧抓住余良,说道:“我学,我学,快教我。” 余良再次轻咳一声,却是一副死要钱的样子,伸出一只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搓了搓。 徐清辉有些犹豫的再次看了余良一眼,怎么看都觉得这幅样子跟当初许师傅哄骗自己学《纯阳剑法》的样子如出一辙,下意识就想拒绝,只是又想起刚刚那恐怖的感觉,感觉那剑意精纯恐怖甚至可能在老许之上,实在是禁不住诱惑终于还是轻轻点头,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要什么?” 余良满意的拍了拍徐清辉的肩膀,露出一口大白牙说道: “你猜?”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六十三章 小和尚 - 天之倾 - 老二三 “猜你个锤子”徐清辉有些愤愤的想,就余良这一脸坑人的样子,天知道他想要些什么东西。 徐清辉有些讪讪的笑了笑说道:“我猜你是打算免费送我。” 余良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不要脸的样子倒是像极了某人,想的还挺美。” 余良微微一顿说道:“放心,我这买卖一向是诚信待人,也不多要,你家大业大,给我多准备些符纸材料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我想好在告诉你。” 徐清辉有些犹豫的问道:“符纸材料倒是好说,虽然价格不菲,不过应该问题不大。至于其他的我可不敢随便答应,谁知道你要闹什么幺蛾子。” 余良摇了摇头说道:“放心,肯定是你力所能及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徐清辉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行吧,便信你一回,材料回头我让人给你买些送过来。那功法什么时候教我?” 余良面色有些似笑非笑说道:“随时都可以教你,不过这《剑身决》淬练剑意的时候也会用剑意同时淬炼肉身,可能会有些痛苦,就不知道你抗不扛得住。” 徐清辉拍了拍胸脯说道:“不就是疼吗,我一个爷们有什么可怕的?” 余良脸色一肃说道:“那你接好了,放松心神。”说着便一指点向徐清辉额头,正是灵犀指。 徐清辉被点中的一瞬间便僵立在原地陷入自身内景之中,只觉得关于《剑身决》的修炼法门和感悟悉数随着一股热流在脑海中浮现,只是刚一感受便觉得浑身剧痛无比,身子也开始无意识的抽搐不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清辉只感觉已经痛的有些麻木了才终于从内景中脱离出来,面色一片惨然,浑身更是被冷汗浸透,眼神也有些空洞。 良久徐清辉才终于回过神,想要说点什么却是浑身无力,只能有些咬牙切齿的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抓向余良。 余良轻飘飘的闪过有些戏谑的说道:“不是纯爷们吗?怎么一副身子被掏空的样子。” 徐清辉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踹了几口气才开口,只是声音沙哑显然是被折磨的不轻,“你那叫有些痛苦吗?我感觉浑身的肉都被削去一层,骨骼都被碾碎了一般,哪里是人受得住的。” 余良笑眯眯的点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这法门你也感受过了,淬炼剑意和肉身的双重法门,可是绝对难得,莫不是怕疼不敢练?”心中却暗自好笑想着“这可是加了料的痛苦,我曾经经历过的实实在在的粉身碎骨之痛啊,你才体会这么一会儿,我可是熬了整整几年。”想着那暗无天日独自煎熬的日子余良不由得也打了个寒颤。 徐清辉闭目略一感应,便清楚这《剑身决》绝对是极其难得的上乘修炼法门,刚刚只是微微的感悟就感觉自己的剑意精进了一丝“就是太折磨人了些”徐清辉暗自心想,却是咬了咬牙说道:“练,必须得练。”说着又恶狠狠的瞪了旁边一脸好笑的顾青一眼说道:“等我剑意大成,非把你这张脸打的鼻青脸肿不可。” 顾青不屑的“切”了一声,正想再奚落徐清辉几句,突然心神一动,有些诧异的转过身看向院门口。 一身白色儒衫的吴用提着两坛酒在仆役的引领下出现在门前。 顾青低声嘟囔一句“怎么都找过来了?” 吴用却只是对着他微微点头,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坐在地上直哆嗦的徐清辉,心说这是怎么了,却是直直的走向余良,以心声密语对着余良说了些什么。 余良闻言微微一愣,皱了皱眉头,抬头认真的看向吴用,注意到吴用有些严肃的表情,才微微点了点头,心说或许吴用知道些什么。 吴用得到余良肯定的回答,有些如释重负却又有些怅然,张了张嘴却是勉强挤出了个笑容说道:“那我就住这儿吧。”说着扭头环视一圈,最后干脆坐在地上,紧挨着徐清辉,递给他一坛酒,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便径自拍开一坛仰头“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徐清辉愣愣的结果酒坛,心说这是干嘛,却是正感觉浑身疼的厉害,想了想便也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的干了一大口,等到一大口酒下了肚,感受到从肚子里流窜上来的热流,终于是微微缓解了疼痛,才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吴用却是“咕咚咕咚”的将一整坛酒都喝了个精光,才长吐了一口气,咧了嘴笑道:“高兴!” 徐清辉嘴角抽了抽,心说高兴就高兴怎么一副死了人的样子,却见吴用一把扔掉了空酒坛子,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不禁挑了挑眉说道:“怎么滴,小老弟,这是想跟我拼拼酒量,不是我吹,我差不多是泡在酒坛里长大的,想跟我喝,怕是十个你都不好使。”说着伸手一挥,身边便出现一排未开封的酒坛子。 余良眼神一亮,心说没看出来这小子居然还趁储物法宝,不愧是家底丰厚。 吴用也不废话,眼见一排酒坛,直接随手捞起一个拍开,便又仰头喝起来。 徐清辉见状,连忙也抄起一个,对着“咕咚咕咚”喝起来。 两人对着沉默喝了半晌,一排酒坛大半已经喝光,徐清辉已经是有些眼神迷离,脸色涨红,吴用却是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仿佛刚才喝的都是水一样,甚至还有闲心四处打量,最后目光又落在那一排酒坛上。 徐清辉心说今天打架输给了顾青,莫非拼酒还能拼给这个闷葫芦,于是神色发狠又一挥手,再次取出一排酒坛大着舌头说到:“喝,都喝光,我就不信喝不倒你?” ------------------------------------- 此时洛阳城门处,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混在人群中,终于熬过长长的排队进入城洞之中,不由得皱着眉头长舒了一口气叹道:“总觉得那个打盹的老卒悄咪咪的盯着我看,这洛阳城还真是......” 城洞终于走到了尽头,小和尚也终于感受到了洛阳城的繁华,不禁眼神微亮的叹道:“热闹啊!” 只是想着临走时各位师兄的交待和期盼的眼神,又有些无奈的心想“也不知道那个小余先生住在哪里。”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三师兄想来找他辩心,结果半路上被那个烦人精读书人破了闭口禅。二师兄听说了这回事想着或许是有些误会便提了禅杖想着开导一番,结果半路上遇到了那个剑道绝顶,吃饭的家伙都被人劈成两段,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灰溜溜回来,怎么想都是运气实在是有些差呀。”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这个小师弟本事不济,实在是师兄们强行甩锅给我,这次来也是友好交流来的,可千万别让我遇到什么意外了。” 小和尚一边前行一边念叨了几句,又被洛阳城的繁华景象晃花了眼,只觉得热闹非凡,跟自家里的清淡景象完全不一样,不禁好奇的四处打量。突然一阵香风飘过,一件带着香气的粉白色布片落在小和尚光秃秃的头顶,小和尚有些诧异的伸手摘下,有些奇怪的心想这个形状是做什么用的?好香啊。想着又猛的嗅了嗅。 “咯咯咯,哎呦,这小和尚也真是个不知羞的,怎的抓着我的胸衣猛嗅,好不好闻,上来呀,姐姐让你闻个够。”轻倚朱栏的“珠儿”笑的花枝乱颤,本就圆润的身子像水一样微微荡漾,胸前的雄伟沟壑更是随着身子不安分的四处乱跳。 小和尚迷茫的抬头看去,立刻被这一片白花花晃的有些迷茫的愣了神,过了片刻才终于回过神,只觉得气血上涌,鼻子微热,脸色也变的涨红,又突然意识到手里拿的是什么,连忙“哎呀”的叫了一声将这布片扔回去,却仍是觉得鼻间还残留着一丝香味儿,赶紧又使劲多念了几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硬着头皮赶紧离开。却是听到背后那人还在娇笑道:“小和尚别跑呀,正巧姐姐得了闲,不若让姐姐好好布施布施你。”小和尚虽然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却是又加快了脚步,干脆跑着离开了。 待到终于跑远,才又长舒了口气,不禁后怕的的抹了抹脑袋喃喃说道:“这也太可怕了,感觉一不小心就要被吃掉的样子。”许是跑的累了,肚子突然传来“咕噜噜”的响声。于是又有些苦了脸说道:“哎,师兄们也真是抠门,就那么一点盘缠早就用光了,我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啊,怎么能挨饿呢?”说着嗅了嗅鼻子,便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便循着香味慢慢找去。 小和尚最终停在了一座四方小楼门前,门匾上正有四个字“太平客栈”,小和尚咽了咽口水,目光微微打量,最终停在一个一脸憨厚的富态中年人身上。 于是略微靠近,竖掌合十打了个楫首笑着说道: “施主,你与我佛有缘啊。”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六十四章 长安来人 - 天之倾 - 老二三 吴意看着面前打着楫首的清秀小和尚微微一愣,有些憨厚的笑了笑,再看到小和尚微不可查咽口水的动作才有些恍然,连忙也打了个楫首说道:“小师傅你稍等,我这就叫人给你准备些素菜。” 小和尚想说其实不用素菜也可以,有什么就吃什么便是,我看那烧鸡就挺不错的。但是吴意刚说完便已经转身去了后厨,小和尚只能有些悻悻的挠了挠头作罢。没过多久,吴意便亲自端了几样小菜上来,还有几个白馒头加上一碗清汤。几样素菜瞧着精致可口,还微微泛着水光,让小和尚看了便食指大动,连忙再次谢过一声,便寻了个角落狼吞虎咽的开吃起来。 吴意看小和尚吃的十分欢喜,便也轻轻点头笑了笑,想了想,却是又沏了壶茶水,眼看着小和尚吃的差不多了,才倒了一杯递给他。 小和尚风卷残云的将几样小菜全都吃的精光,有些满足的打了个嗝,却是还有些意犹未尽,连忙又低首作揖念叨着:“阿弥陀佛,佛祖勿怪,弟子晓得这已经是一路行来难得的一次饱餐,只是贪毒作祟,并非弟子不知足,弟子年纪还小,想必佛祖也不会怪罪,若是能让弟子再多吃个烧鸡就更好了。” 吴意正递水间,听到小和尚的喃喃自语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这小和尚口口声声的喊着佛祖却也太不拿清规戒律当回事儿了,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的轻笑了一声。 小和尚正自低语,突然听到这一声轻笑,看到吴意似笑非笑的递过茶水的样子,心知刚刚的喃喃自语“不小心”被听了去,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只能尴尬的接过茶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一饮而尽,又将茶杯递还给他,也不去提什么烧鸡的事情。 吴意笑眯眯的看着小和尚将茶水喝光,却也只是笑着接过茶杯不说话。 小和尚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见吴意依旧无动于衷只能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敢问这位施主,小僧听闻那位小余先生先前来了洛阳,不久前还曾引起好大的轰动,不知道小余先生是否还在洛阳城中?” 吴意眼睛微眯,不着痕迹的再次打量小和尚一眼,脸上笑容却未变,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还未请教小师傅法号,又是从哪里来,这小余先生确实是来了洛阳的,还做出两首千古绝唱的佳作诗篇,小师傅难道与那小余先生相熟,是来投奔他的?” 小和尚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说道:“小僧慧远,是从西洲来的。”说着又眼神一转可怜兮兮的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娘说我是小余先生的亲生骨肉,我这次来洛阳就是来认亲的。”一边说还努力的挤了挤眼睛试图挤出两滴眼泪。 吴意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险些翻出个白眼的无语想道“就小余先生那样子,看样子都未曾及冠,哪里来的这么大个孩子,这小和尚瞧着可爱,又看不出跟脚,莫不是个骗吃骗喝的小骗子?”想着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小师傅,出家人可不能乱打诳语啊,那小余先生比你大不了几岁,哪里能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小和尚慧远便脸色发苦的心想:“原本想着能写出这么多大作的人,怎么都该是个年纪不轻的中年人才是,这样自己即便是输了也是大人打孩子,总归不算难看,若是个比自己年纪大不了太多的,万一自己再输掉可也太丢人了些。”却又是眼睛一亮说道:“听施主的口气,莫非是亲眼见过小余先生的人,想来该是知道小余先生住在哪里的吧?” 吴意摸了摸后脑勺,想着这小和尚也不知道找小余先生是有什么事情,不过看着岁数不大想来应该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别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情才好。想了想最终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我也只遥遥见过一回,不过小余先生自从那次诗会后就一直未曾现身,不过倒是听说跟徐夫人和韩将军府关系不错,你倒是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小和尚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单手合十一礼,才笑着说道:“谢过施主指点迷津,您一看就是个善心人,定然会好人有好报,小僧便就此别过了。” 吴意见状便也笑着打个楫首作别,小和尚这才转身离去。 只是小和尚却是边走边有些神情惋惜的叹了口气想到“可惜这位施主如此聪慧,却是个没有慧根的,我都提示的那么明显了,最终还是与那只香喷喷的烧鸡遗憾错过。哎,罢了这大概是佛祖对我的警示吧,倒是可怜了那位施主,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面相,只可惜红尘业障缠身,怕是难得解脱呀。”一边走一边心里想着,却是又一拍脑门暗道糟糕说道:“倒是忘了问路了,却不知道该先去哪家,不过小僧运气一向不错,想来该不会走第二趟才是。” 正有些犹豫的想着该找谁问路,是那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壮汉,还是那个眼带笑意的书生?或者是那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却是突然眼睛一亮,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风风火火的闯进他的视线,小和尚不禁咽了口唾沫的暗自心想“乖乖,看着个头不大的样子,怎的那样波涛汹涌,简直吓死个人。” 连忙紧赶几步拦住少女的去路,低眉顺眼的合十一礼笑着说道:“阿弥陀佛,小姐姐你与我佛有缘啊,不知能否行个方便,给小僧指下路。” 司马绮红脚步一顿,有些狐疑的看向这个拦住她去路的看着有些贼兮兮的小和尚。 ------------------------------------- 那个眼带笑意神色温和的书生脚步微微一顿,眼神微不可查的扫过那个小和尚,没发现什么异样后才将视线移开,转过头发现那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又在挤眉弄眼的四处乱抛媚眼,不由得以手扶额无奈的对着那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壮汉说道:“卫刚,还不管管你家婆娘,那眼珠子都要飞到别人怀里去了。” 名为卫刚的壮汉却是伸手挠了挠头憨笑着说道:“莫得事,莫得事,这不是多少年都没回过娘家洛阳了,这许是恁们读书人说的......近乡...情怯,是吧?” 书生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好好说话吧,这近乡情怯四字要是知道会被人这么用,怕是都不敢再四个字一起出现了。” 壮汉再次挠了挠头憨笑一声,却是没有说话。反而是那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收回了四处乱飘的视线,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怎么说话呢,我男人说啥就是啥,我就是近乡情怯怎么了,碍着你啦?” 书生却是个好脾气的,也不恼怒只是微微一笑摇头说道:“随便你们,虽说我不清楚为什么那人一定要你们跟来,又要做些什么,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这里毕竟不是长安,最近恐怕又风云汇聚不会太过太平,你们行事还是要多加小心,莫要惹了不该惹的麻烦脱身不得。” 壮汉神色自若的点了点头,那妇人却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说道:“行啦,放心,老娘也是刀山火海里出来的,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知道分寸,你这啰啰嗦嗦的毛病莫不是被谁你那位师弟传染了?” 书生神情一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确实是被他唠叨的有些怕了,竟不自觉的也变的有些唠叨起来。想了想干脆拱手作别,转身走远。 妇人眼见书生走远,也终于松了口气,心说一路上被看的死死的,什么都做不得,这次总算到了地界分道扬镳,总算能放飞自我了,却是有些犹豫的心想,这么多年没回洛阳,也不知道有些什么变化,不如先试试那久违的桂花酿,长安的桂花酿被炒到了天价,寻常人难得一坛,想来洛阳总不该那般难得才是。想着便拉上壮汉,风风火火的朝着最繁华的酒楼寻去。 书生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随意穿行,虽是第一次到访洛阳,却仿佛对洛阳极为熟悉,行走间极为随意却目标十分清晰,偶尔遇到些难辨的岔路也只是微微一顿便能找准目标,随着一段不短的脚程走过,最终停在一座规模极大的书院门前。 洛阳城的大书院,自然便是洛阳书院。 书生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便抬脚走向门房说道:“烦请通报一声,长安李青,求见洛阳学院山长。” 洛阳书院的门房微微一愣,心说洛阳书院从来都没什么特别严厉的门禁,自己这门房几乎就是摆摆样子,倒是难得见到一个认真通名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啊,山长在后院,这个时间应该还在,你自去寻去就好了,无须通报。” 书生李青微微一愣,心说这洛阳果然与长安有些不同,不由得哑然失笑,便入乡随俗的抬脚往里走去。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六十五章 见面 - 天之倾 - 老二三 李青似乎对洛阳书院的布局也十分熟稔,有些随意的向后院走去,期间还颇有闲情的略作张望,只偶尔见到有些书院的学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似乎是在争论些什么,隐隐听到是在争执《登高》还是《长恨歌》更加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似乎还有人在为因其他事遗憾错过,没能亲历那场诗会而惋惜不已,又长叹没能亲眼见到小余先生,实在是后悔不已。 李青心神微动,其实心中也对被师弟王予推崇备至的余良十分感兴趣,本来还觉得余良只是有些善于舞文弄墨的读书人,可按师弟所说似乎此人对于这个世界,对于“道”有些异于常人的理解,只是没想到那两首诗横空出世,其中所展露出来的才华实在让人叹为观止,让学宫许多本来对这个“只会讲故事的小余先生”颇感不屑的人也乖乖闭上嘴。 李青思绪越飘越远,脚下却是不停,极为精准的走向后院,那些若有若无的议论之声便渐渐听不到了。李青走到一件独栋的小楼前,微微正冠,才轻轻扣门,声音轻柔的说道:“学宫李青,前来拜见冉师叔。” 小楼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嘈噪声,才听到一声轻咳,紧接着就是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屋门也就“吱呀”一声打开来,露出门内一个相貌英伟的老人来,老人似乎有些惊喜,面带笑意的说道:“你小子怎么会来洛阳,你们师兄弟几个,除了那个懒的要死的,就属你最不喜动了。” 李青神色有些无奈的心想,还不是为了躲那个话痨,自从他出门一趟回来以后不但话痨更加变本加厉,还有些神神叨叨整天的盯着树叶看,说非要悟出其中的道理不可。把老师气的一见到他就吹胡子瞪眼的,连累我们师兄弟都被骂了个遍。嘴上却是说道:“老师见我不喜动,便给我找了个差事,我现在在长安鸿胪寺任少卿之职,这次来洛阳是来见礼公干,刚到了洛阳,便想着先来拜见师叔。” 老人满意的点点头,有些开怀的笑道:“你们师兄弟几个,就你最懂事,知礼,又有分寸,不像那几个怪胎,跟你那个倒霉老师一样的让人看不顺眼,各有各的毛病。那老货倒是难得办了个靠谱的事儿,让你任个鸿胪寺少卿倒是不错,趁着年轻多多走动,别整天窝在学宫里不挪窝。”说着又一拍脑门说道:“看我这记性,快进屋里说,你这一路行来,可还幸苦?”随即让过身子,将李青引进屋内。 老人有些手忙脚乱的倒了杯茶水递给李青,顺手将某个露出一角的画册塞进去,两人才终于落座。 李青接过茶水,入手微凉,也未曾在意的微抿一口,才舒了口气说道:“还好,所幸路途不算遥远,且离国景色秀美,跟大周颇有不同,倒不觉得有什么幸苦的。” 老人微微颔首说道:“是极是极,想我刚来洛阳那阵儿,也是看花了眼,这离国山清水秀的,人杰地灵,便是女子都格外透着灵秀之气。”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挑眉说道:“若是我记得不错,你应该是已经行过冠礼,不知道可曾婚配?若是未曾婚配,老头子我倒是晓得不少洛阳的好女子,定然能让你觅得良配,便是已经婚配也不打紧,就当是涨涨见识也好,总不能来一回洛阳,美人美酒都不曾品过,岂不是如同空手而归?” 李青有些无奈的心想,这位冉师叔似乎来了洛阳以后如鱼得水,变得更加的...不羁了,刚想婉言谢绝。便见老人有些兴奋的一拍桌子说道:“就这么定了,只是最近那清音坊一直闭门谢客,师叔却是知道另一个好去处,也是洛阳最出名的好去处之一,跟我这书院一样也是个院子,名字叫怡红,怎么样,听着就极为不俗吧?”只是这用力一拍使得桌面一震,那本原本藏在底下的画册终于不甘寂寞的露出半个身子来,老人连忙轻咳一声悄悄的用袖子掩在下面。 李青假装没有看到老人的小动作,却是差点将再次喝了半口的茶水喷出去,强忍住才艰难的将这口茶水咽下,有些无奈的心想,怡红院如何能跟书院并论了,听着名字便是勾栏之地,若是被老师知道自己被拉着逛青楼,怕不是要......好像也没什么,不过怕是要被几位师兄弟烦死了。想要那般恐怖景象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连忙摆手说道:“师叔你大道如此想必无妨,学生却是志不在此,还是不劳烦了。”说着又害怕老人继续劝说,自己恐怕就真的难以脱身了,想起老人刚刚的小动作,心念急转生出急智的岔开话题说道:“倒是听说师叔你到了洛阳之后于笔墨之间颇有建树。” 老人正自有些窃喜,心说总算找了个理由可以去见见“珠儿”妹妹,也不知道她想我了没有,听到李青的话身子不由的微微一僵,笑容也变得有些生硬,有些尴尬的呵呵轻笑一声,想了想却又有些得意的扬起下巴捋了捋胡须说道:“那倒是,不瞒你说,老夫是凭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洛阳的文气,这份能耐也算得上独一份了。” 李青嘴角抽了抽,想着自己所知这些年开始在洛阳流行起来的艳俗话本,又看着老人有些得意洋洋的样子,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只能有些尴尬的温和一笑,却是眼神微动,有些生硬的再次转开话题:“师叔的才气自然是极高的,只是最近余良,那位小余先生到了洛阳,还做出两首千古难得一见的绝顶诗作,方才还听到学院弟子再议论纷纷,不知道师叔你如何作想?” 老人捋胡须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唏嘘的说道:“那位小余先生嘛,听说年纪轻轻,都没我徒孙年纪大,本事却是不小。本来想着也算是半个写话本的同行,故事也只比我写的精彩那么一丢丢,没想到扭头却作出那么两篇诗作来,当天那诗作被竞相摘录阅览连纸都有些不够用,竟是将洛阳纸价逼的上涨三成,简直不给喜好作诗的人留活路。” 老人却是又轻“咦”一声说道:“以你小子的性格,该是对这些声名从不在意,只是听你口气似乎对其颇为熟稔,莫非是熟人?” 李青微微摇头,有些无奈的笑着说道:“其实我并未见过其人,只是子玉师弟曾见过他一面,回来以后便经常念叨,叹其对世间‘道理’感悟颇深,见解独特,我便有些留心了。” 老人微微一愣,自然清楚这个“道理”并非简单的道理,于是有些疑惑的低声重复了一遍:“世间‘道理’吗?” ------------------------------------- “施主怎的如此不讲道理?”小和尚有些委屈的瘪瘪嘴说道。 司马绮红一挺酥胸,轻哼一声说道:“唯女子于小人难养也听过没,我两样全占了,需要跟你讲什么道理?” 小和尚不由得被司马绮红逼的退了一步,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有些窘迫的微微偏过视线,心中却暗自嘀咕一句“哪里小了?” 司马绮红见到小和尚面色涨红后退的样子才有些满意的挑了挑眉说道:“路我才懒得给你指,不过本姑娘正巧要杀去韩将军府,至于你跟不跟着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说着却又有些咬牙切齿的冷哼一声“那个混蛋这次竟然为了躲我缩在里面不出来,这次见面我非好好修理他一顿不可。” 小和尚看着司马绮红一脸恼恨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微微发颤,心说莫非是那个小余先生在外面惹的风流债,果然这些读书人都是花心鬼,又想着明明这位姑娘不肯给自己指路,却要说带着自己去那韩府,不禁又暗自感慨一句“师傅果然说的没错,山下的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老虎,真真是极骇人的。” 司马绮红有些恼怒的瞪了小和尚一眼,便不在理会,干脆又风风火火的启程杀奔韩将军府,小和尚连忙努力跟上。 只是一路疾行真到了韩府,司马绮红却并未真的就莽莽撞撞的“杀”进去,毕竟这里不是自家地盘,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只是有些客气的请门房通报一声,司马绮红来寻夫,要见徐清辉,又微微瞥了一眼小和尚说道,这个小和尚是来找余良的。 门房微微一愣,心说司马家和韩家因为都是军中重臣为了避嫌因此少有往来,倒是隐隐听说却是有这么一门婚事,便点点头又瞥了眼小和尚进门通报,心说这个小和尚又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最近来找这位小余先生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许是听到“余良”这样的关键词,本来在韩府里到处游荡正好走到门口的依依犹豫了一下向外走来,走至门前,露出半个身子,微微探出脑袋有些好奇的看向外面的玲珑少女,眼睛无辜的眨了一眨。 司马绮红看着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也有些无奈眨了眨眼。 小和尚微微转头看到探头出来的少女,瞬间呆若木鸡。 随即又看到随着少女也在下面探出头的大黄,瞬间如坠冰窟。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六十六章 心眼 - 天之倾 - 老二三 小和尚虽然年纪尚幼,却绝不简单。 西婆娑洲一向神秘,与其他洲相较截然不同。一州之地尽皆佛土,因此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国家存在,反而是类似一种僧众之间的供奉关系,因此西婆娑洲也被称为西洲佛国。“慧远”这个法号或许在其他洲名声不显,可在西洲尤其是在大大小小寺庙中可绝对不算陌生,因为“慧远”法师,是雷隐寺讲经首座新收的亲传弟子,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代首座,继承这座佛国的人选。 传闻这位“慧远”法师自降生之时就天降异象,梵音阵阵,金光冲霄,园中的睡莲一时之间尽皆盛放,引得神游的讲经首座注目,隔空传下法旨赐吓法号“慧远”,被定为亲传弟子,也是从出生起就背负了法师的名号。要知道法师一称一般只有有能力讲法的得到高僧才可以拥有,从这点来看这小和尚其实也算得上前无古人了。 “慧远”果然也没让人失望,天生就异于常人。自带某种类似于天眼通的神通,且聪慧异常,两岁便能言,三岁就被接近雷隐寺开始研习佛法,又过了三年便熟读“经”“律”“藏”总计近三千佛典,被誉为最有希望成就果位的佛子,也就是此时正式被讲经首座收为亲传弟子。只是小和尚几乎从降生起就一直呆在那座雷隐寺中,因此即便是西洲也只是听闻过这位“慧远”小和尚的事迹,却从未见到真人,至于与西洲往来甚少的其他各地,更是对其知之甚少了。 如此三年又三年,已经又是两个三年过去,小和尚已经是辩才无量,整座雷隐寺里能与其辩证佛法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恰逢几位外出想要找人辩论的师兄都被莫名其妙的挡了回来,小和尚便心神微动,冥冥中有感或许那人处有些未知的机缘在等着自己,终于静极思动,开始下山履红尘去也。 小和尚那呆若木鸡的表情,是因为自从降生后第一次“看”到像眼前这样的景象,这个“看”并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眼”也就是小和尚的天赋神通去看,这个神通可以透过人的表象直接看到其本质,甚至隐隐可以人的根本和因果。譬如自己师兄的本相有些是一截枯木,有的是一朵净莲,还有几位是禽畜之属,而自己的师傅,那位讲经首座,却是仿佛人间佛陀一般,千面千相,佛光普照,让人敬畏。 可是小和尚看到依依,却是第一次感觉有些看不真切,仿佛一种看到了世间万物的一种类似于“有”的存在,隐隐有一种仿佛直面“道”本身的感觉,却是又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小和尚还未来得及缓过心神,便又看到了下面紧跟着伸出的那颗狗头,却是直接浑身僵硬,这一次却是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某种极致的“恶”,看到了一双冷漠到有些残忍的眼睛,那双冥冥中的眼睛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注视,竟然微微闪动,向着自己回望了过来,小和尚瞬间便如坠冰窟,神智受到冲击,眼神都有些散乱起来,连忙闷哼一声倒退一步,默诵起静心咒来。 场间两个少女的目光也随着这一声闷哼转移开来,注视到小和尚身上,依依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却是终于将整个身子挪出了门外,看到小和尚的样子不由得起了些古怪的念头“呀,怎么这么小就没了头发,好生可怜,这难道就是少爷说过的秃驴吗?” 大黄却是眼睛微眯,竟然直接从门里跳了出来,有些似笑非笑的围着小和尚打量着转了一圈,最终歪着头定定的停在小和尚身前,似乎在琢磨从哪里下口好。 小和尚被大黄这么一盯,又听到心湖中隐隐传来一句话“你家大人没过教你眼睛不要随便乱看吗?”更是浑身颤抖的险些流出眼泪来。 司马绮红则是有些狐疑的看着小和尚,心说刚刚还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这是怎么了。于是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摆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做什么,莫非是看我好心带你过来感动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和尚看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的大黄,心里已经是欲哭无泪,只能连连摆手说道:“不敢动,不敢动。” 司马绮红目光一凛,心说不感动你还说个锤儿,眉头一拧,正想喝骂几句,却是进去通传的门房终于回来通报,请几人进府,司马绮红只能作罢的转身跟进,却没忘了狠狠瞪了小和尚一眼。 小和尚见几人似乎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正想着是不是要转身开溜却被大黄随意的一眼扫过,于是打算后撤的脚步一顿,只能有些悻悻的跟在几人身后也进了门,却是已经心生入了虎口,九死一生之感。 几人越接近小院,首先便闻到了那股弥散开来的极浓的酒香,司马绮红的眉头拧的更加厉害,心说徐清辉这混蛋莫不是背着自己胡天胡地了。若是寻常时候小和尚或许还会长吸一口气,在默默的咽下几口口水,此时却是完全生不成任何其他想法,只想着如何才能逃脱大黄的魔爪。 几人终于行至小院门前,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两排极为醒目的酒坛,有许多已经歪倒在一边,显然已经喝空。司马绮红皱着眉头拿眼睛微微一扫,便找到了徐清辉,原来竟是脸色通红,眼神迷离的抱着院中间那颗大槐树诉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很是不雅的念叨着什么,看的司马绮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便有些咬牙切齿的想要走上前去掐住徐清辉的耳朵。 小和尚也是微微一顿,注意力便转到了那个坐在酒坛子旁边犹自喝个不停的青年身上,心说这人文气汇集极为不凡,想来那位小余先生了,只是似乎有些因果劫难缠身,正自思考着就见依依小跑着跑向旁边的人,一边跑一边还喊着:“少爷,少爷,我见到秃驴了,果然是没有头发的,只是这样小小年纪就没了头发,冬天会不会冷呀?” 小和尚这才将注意力转到旁边之人身上,却是心神剧震,忍不住擦了擦眼睛,有些失神的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 原来在小和尚的“心眼”天赋之下竟是完全看不到这人的存在,因此刚刚才会下意识的将其忽略,这却也是小和尚第一次“看”到这种“无”的存在,肉眼和灵觉明明可以看到此人存在,心眼却完全感受不到,因此心神震动,有些难以置信。只不过先前已经被极为震撼,因此此时心中倒是有些麻木的仅仅是短暂失神便回复过来,只是心中仍不免有些打鼓,心说今天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 余良听到依依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心说哪有当着人家的面喊秃驴的,要喊也是偷偷的喊才对,只是却也有些好奇的转头看向小和尚,心里嘀咕一句“找我的小和尚,倒是有些稀奇。”却是面带笑意的开口说道:“我是余良,你有事找我?” 小和尚微微一愣,说道:“你是小余先生?”又转头一指坐在地上喝酒的吴用说道:“那他呢?” 余良也微微一愣,扭头看了一眼有些奇怪的说道:“他是吴用,算是我的朋友。” 小和尚嘴角微微一抽,却是想到了刚刚少女的称呼“少爷?”莫非这个少女是小余先生的婢女?又看了眼老老实实趴在依依脚下的大黄更是莫名有些心颤,讪笑着说道:“啊,没事,呵呵,我就是仰慕先生的才华,想来认识一下,既然已经见过了,那就此别过好不好?”说道后面已经是隐隐带有哀求的神色。 余良神色更是古怪起来,刚刚略作试探,便已经发觉眼前这个清秀的小和尚的不一般,看着不大竟是神魂强度隐隐比自己还要强些,要知道余良天生神魂强度就强大,又一直坚持以秘术锤炼神魂,能在同龄人中神魂上与之比肩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更遑论这个明显比他小很多的小和尚,余良心中已经隐隐对其出身有了猜测,心说该是西洲那边的天才才是了,略微一想便也想通这小和尚大概是来找回场子之类的,毕竟自己所传的《西游》其实立场对于那边实在不太友好。正感到有些棘手却又注意到小和尚的哀求神色心说怎么好像一副被吓怕了的样子,莫不是有些什么我不知道的误会?于是有些狐疑的在依依身上打量一番,最终眼神定在凶神恶煞的一把揪住徐清辉耳朵的司马绮红身上。 司马绮红本来有些气恼的瞅准徐清辉,正打算掐住他的耳朵,突然听到徐清辉搂着那颗大槐树有些含糊的低语什么“红红呀,你小时候那般可爱,怎的越长越变成了个母老虎一般,好像我娘一样非要把我管的死死的,我哪敢喜欢你呀。”又长叹了口气,挠了挠头说道:“其实还是有些喜欢的。” 司马绮红听到这里不由得羞红了眼,不着痕迹的偷偷瞥了眼毫无所觉的其他人才松了口气,心说这混蛋怎么这幅死样子,什么话都敢乱说,本来伸出的手却是下意识的收起来。 哪成想徐清辉说道这里却是嘿嘿一笑继续说道:“若是能有‘珠儿’姐姐那般可人儿,那就更好了,哎呦那柔弱无骨的小手,那能掐出水来的腰肢,还有那樱桃小口......”说着竟是撅起嘴对着那颗大槐树亲过去。 司马绮红本来有些羞红的脸色渐渐铁青,听到此处再也听不下去,眼中凶光一闪,终于是咬牙切齿的一把掐住徐清辉的耳朵。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六十七章 雨将至 - 天之倾 - 老二三 徐清辉的耳朵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熟悉的痛感,“哎呦”的痛叫一声,随着司马绮红手上同力才将头扭过来,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初时还有些迟钝的没有反应过来,待到看清面前面色不善咬牙切齿的司马绮红之后,瞬间打了个寒颤,本来有些迷糊的神志一下子清醒过来,原本的醉酒也就醒了大半。只是仍然有些不可置信的四处张望,发现自己确实是在余良的小院里而不是做梦以后才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你怎么来了这里?” 司马绮红看着徐清辉鬼头鬼脑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于是手上更加用力,怒喊一声:“你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了?我就那么可怕?为了躲我竟然躲到这里来了。” 徐清辉被这么一吼,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可是又实在吃痛,许是被压迫的久了,此时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有些拉不下脸面,终于是接着酒劲的心一横,使了个巧劲一把“啪”的一声拍掉司马绮红揪在自己耳朵上的玉手,耿着脖子叫道:“知道我躲你还跟过来,你看看你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哪里像是个女孩子,叫我怎么喜欢的起来,我就是喜欢那种小鸟依人软玉温香的女子怎么啦,你天天追在我后面跑烦不烦,我警告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休了你。” 司马绮红顿时愣住,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被打飞的手,又看向徐清辉,虽说徐清辉以前也会耍耍性子,可最多是软语相求,像今天这样一把打开自己的手开始第一次,更遑论言语中提及“休了你”这样的字眼,虽说也知道只是一时气话,可是一时间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顿时心中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少女终究是个强硬的性子,强行忍住泪水,有些恨恨的咬了咬嘴唇。 徐清辉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只是此时话已经撂下,只能强撑着希望少女能稍微退让些。 少女却是倔强的扭过头不再看他,嘴唇已经快要要出血,最后竟是强硬的说道:“好好,就当我的好心都喂了狗,瞎了眼看上你这个混蛋。既然你说要休了我,我也没脸再缠着你,不用你休,回去我就跟爷爷说取消这门婚事,从今往后你喜欢谁便自去喜欢,你我从此便两不相干了。”这句话说完,眼中的泪水终于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少女却一甩头将一串晶莹甩到空中,哭着向外跑去。 徐清辉张了张嘴,下意识的伸手却只接到空中洒落的几滴泪珠,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有些面色惨白的愣愣出神。 -------------------------------------(别怀疑,我这里就是故意分镜的。) “那学生就此告辞了,还望师叔珍重。”李青楫首一礼缓步退出,老人则是微笑着摆手作别。 李青信步踱出洛阳书院,脚步微顿看了眼有些微微发暗的天空,心说该是要落雨了,得赶紧找个地方落脚才是。想了想却是决定先去洛阳的驿管报备,毕竟自己还挂着个鸿胪寺的差事,于是脚步便加快了些。只是心中却仍在回想刚刚与老人的对话。“似乎这洛阳的局势倒不是如何纷乱,按师叔所说也便是两党相争,只是在我看来这种争斗却有些刻意,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这样又是为了什么呢?仅仅是为了皇位吗?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李青眼睛微眯,遥望向龙虎山方向,毕竟也是位极有名气的学宫亲传弟子,因此对于龙虎山的异样也早有耳闻,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查探一番,确认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变故。 “倒是那位小余先生,很是值得见一见。”李青有些古怪的心想,随即渐渐走远。 ------------------------------------- 离染有些愣愣的从御书房中退出来,房门也随之紧闭。离染默不作声的看着眼见紧闭的门扉,似乎能透过其看到里面那个有些衰弱却虎威犹存的身影。良久,终于转身抬头看着有些昏暗的天空,轻声呢喃了一句:“父皇,您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离染不清楚这位离国的主人想要做什么,但他终于弄清楚一件事,就是他想要看到洛阳“热闹”起来,或者说是这场党争是自己的父皇一手推动的。也清楚一件事,便是若是自己今天没有鼓起勇气踏进御书房,恐怕自己将一直被蒙在鼓里,或许自己的命运也会被安排走向另一条路。 离染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长长的廊道,终于迈出了脚步,恍然间却仿佛有一种沉重的使命感,不由得有些担忧的心想“清平怎么样了,她又选择了或者说被选择了一条怎么样的道路呢?” -------------------------------------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迈开脚步,追上去啊!”顾青看着呆立不语的徐清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吼道。 徐清辉有些傻傻的抬起头,有些犹豫又无助的看向几人。 余良终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男人嘛,就是要脸皮厚一些,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你要是不想后悔一辈子,最好赶紧追上去,我看着天气怕是要下雨了,别再让人姑娘家淋坏了身子。” 便连吴用也有些看不下去的说道:“快去,磨磨蹭蹭的像个娘儿们。” 小和尚一看场间的男人都已经开口,还在犹豫是不是自己也该说点什么,只是看着这人粉瘴缠身,心说这莫非就是师傅说过的桃花劫,可恶,自己怎么就没有这般福气。刚想开口,徐清辉的目光却越过他,有些坚定的“嗯!”了一声,便迈开脚步,撒丫子追了出去。小和尚吐到嗓子眼的话语只能强行咽回去,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又“呵呵”傻笑一声。突然眼睛一转说道:“我与那女施主一道过来的,想来也该一道离去才是,我观那女施主乌云罩顶,怕是有些劫难在身,我这便跟着去看看。”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慢着!”却是被余良似笑非笑的拦住了身形。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余良有些面色不善的说道。随即却又脸色一变,笑眯眯的说道:“你看这眼看着就要变天了,这位小师傅不如就在我这小院里停留片刻,避避雨,正巧我也有许多问题要向小师傅请教。” 小和尚看着几乎被余良堵的严严实实的院门,面色隐隐发白却是勉强笑道:“好说好说,小僧最会答问题了,呵呵。” 顾青有些奇怪的看着两人,心说总感觉两人之间的态度有些奇怪。正想着间,随着有些稀疏的“吧嗒,吧嗒”的声响,洛阳城终于迎来了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 于是众人便随着余良进入了屋内。 余良说有问题要跟小和尚请教却不是在客气,而是确有其事。原本按余良的想法,是打算尽早去一趟龙虎山查阅典籍看看自己是不是修炼出了什么岔子。只是先前一时间被各种琐事绊住了脚,又遭遇袭击在后,此时不知道那刺客是否仍在暗中窥伺,因此才一直缩在韩府里不出门,这去龙虎山的想法自然是泡了汤。可若是自己所料不差,这个小和尚真是出自那座雷隐寺,必定也是个极为出众的人物才能有如此根基在身,所知也定然不少。 余良一直以来使用的秘术都是自己挑挑拣拣的,很少有系统性的学习,因此在看到小和尚神色有些忐忑不安隐隐有些害怕自己的时候,便萌生了在小和尚身上“薅羊毛”的想法,想要套些系统性的修炼方法或是秘术,再者雷隐寺一向对于神魂研究颇深,或许可以看出自己神魂的异常之处,也或许能让自己弄明白识海中那团看不清楚的云雾中究竟隐藏了什么。 此时余良有求于人,只能尽量摆出个和善的笑脸,虽然不清楚这个小和尚在怕什么,但是不影响自己狐假虎威一把,想了想决定先示好一番,便吩咐依依给在场几人倒杯热茶。 顾青已经习惯了与余良依依的相处因此只是点头致意,只是有些奇怪的看向吴用,心说没看出来这个平时滴酒不沾的书呆子竟然是个千杯不醉的酒中豪杰。 吴用接过茶杯,低声道了句谢,却是面不改色的微微抿一口,有些眼神发亮,心说这是什么茶如此好喝却又无茶香外溢,抬头就看到顾青有些神色古怪的看向自己,顿时默默检查一番,才有些费解的想到“自己也没什么异常啊,为何这幅眼神看我。” 小和尚却是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茶水,只觉得暗处大黄盯着自己的眼神越发明亮了,就好像眼前这个小余先生看向自己的眼神一般,仿佛在看砧板上的肉。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六十八章 辩难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假装没有看见小和尚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微微顿了顿才笑眯眯的开口问道:“我看小师傅颇为不凡,是否出身自西洲雷隐寺?” 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除了有些懵懂的依依皆是微微一惊。 吴用因为本身就曾在浩然学宫求过学,又差点成为某个名望极高的老夫子的关门弟子,因此对几大圣地弟子都不陌生,只是西洲一向神秘,那座雷隐寺也很少涉世,更是不会轻易的踏出佛土。只听说每过百年都会有一位资质悟性极高的弟子会隐秘入世履红尘,是为佛门行走,若是行走能入世再出世必然会成为佛门大德,甚至在未来某天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代首座。吴用此时听闻余良的问话有些奇怪的心想“莫非这小和尚是这一代的佛门行走?只是这年纪也太过年轻了吧。” 而顾青则是完全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这可怜孩子虽然若有所觉,可其实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一家人都是龙虎山出身的大高手,只可惜碍于誓言只能保守这些秘密,也是因此顾青若不是遇到了余良,恐怕现在还卡在中境的门槛,成了徐清辉口中货真价实的绣花枕头,这也是顾青一直对余良这个亦师亦友的朋友感情有些复杂的原因。而吴用这个只能算是半个学宫弟子的闷葫芦实在是平时太过低调,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时听到余良这句话则是下意识的打起精神,扭头仔细的打量起这个有可能的“圣地弟子。” 小和尚微微一惊,却是反而定下心来,专注的回视向余良,脸色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微微低首,单手持前行了个佛礼微微一笑说道:“让施主见笑了,却是小僧修行不够,由妄入执,险生魔障。小僧法号慧远,确实是出自雷隐寺。” 顾青个吴用对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小和尚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余良也微微一愣,却是感觉此时的小和尚仿佛完全变个人一般,如果刚刚的小和尚在灵觉中给余良的感觉是一汪有些沸腾的滚水有些动荡不安,却是在一瞬间就安静下来,此时倒好像是一坛平静的湖水,幽静且有些深不可测,余良不禁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目光平静的小和尚。 两人四目相对,稍顷余良才发现有些不妥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却是反而有些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实在是似乎老头子对于西洲颇为不屑,山上关于西洲的记载除了一些古老的隐秘以外也多只是一些秘术了,很少有对其现状的记载,少有的几句评价也都不是什么客气话,让余良有些怀疑老头子是不是曾经在那边吃过亏才这般不忿。此时虽然余良猜除了小和尚的出身,其实仍然对其完全不了解,甚至可能都不如旁边的吴用知道的多些,想了想只能有些犹豫的说道:“小师傅你莫非真的只是来看看我而已?” 慧远小和尚脸上有些笑意的开口说道:“只是恰逢入世修行,不过确实是受了几位师兄所托来看上施主一看。” 吴用神情一凛,心想这小和尚果然是当代佛门行走,只怕绝不简单。 慧远说着微微一顿,却是神情也肃穆起来,低首轻唱佛号说道:“只是小僧心中有一问,还请施主解惑。” 余良见到小和尚的神情变化,心中也隐有所感,也是神情微凛,有些凝重的等着小和尚开口。 “我闻施主《西游》中所述,似乎整个西游都在讲一个‘是非’二字,且描述中似乎对我佛门颇为不满,莫非在施主心中的‘是非’就是如此吗?”慧远神情肃穆,低首发问。 余良眼睛微眯,心中却是有些无奈的感慨想到“自己所讲的西游,为了能更切近这个世界,其实更接近于元代杨景贤版本的元杂剧。元金时期佛道之争尤其酷烈,因此作品中也多有所指,自己已经在许多地方稍加注意,只是为了不破坏作品的完整性有些地方的表达难以柔化,因此在某些方面确实对于佛门行事不通人性隐有所指。此前也想过可能会招致某些非议,却没想过真的会引得雷隐寺来人。” 此时的余良还完全不知道若不是自己运气较好,恐怕已经和雷隐寺有过两次“友好交流”了。 余良看着眼前小和尚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头痛,心说这怕是要进入辩难的架势了?这些和尚最喜欢搞这么玄而又玄的东西实在麻烦的紧,却又神情一动,隐隐想起些什么,随即有些若有所思的陷入沉默之中。 慧远一句话问出口之后,也不去看余良,只是眼观鼻,鼻观心,极为平静的等待仿佛入定一般。 良久余良终于有些恍然的抬起头,却是微微一笑说道:“何谓是非?不过是心中所想,若我在我心之前,是是非,非是是,则是非或者就不再是是非,因此在我心之后是非才是是非,我之是非便无关乎是非本身,我之是非也并非你之是非。” 慧远表情古井无波,却是眼皮微睑沉声说道:“是非本在一心之前,无论你作何想,是非既是是非,自有真如自性觉悟。” 余良心神微松,再次开口,却是反问道:“既如此,是为心中所见,何谓心?心又在何处?” “一切世间十种异生,同将识心居在身内。纵观真佛青莲华眼,亦在佛面。我今观此浮根四尘,只在我面。如是识心,实居身内。”慧远朗声答道。 余良随即开口说道:“你现在坐在屋里,屋外已经开始下雨,你可知道外面院中是什么样子?” 慧远神情微抿说道:“自然便是它该有的样子。” 余良接着问道:“那你现在在屋内都看到了什么?” 慧远随即答道:“先见施主,后见众人,如是外望,方瞩外院。” 余良继续问道:“既然你看的到外面,那么有没有可能你身居室内看不到室内景象反而看得到外面呢?” 慧远神情微凛,有些犹豫的答道:“自然是......不行的。” 余良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的心识对于一切都明了,如果这个心的确是在你的身体之内,那么你应当先了知你身体内的情况。先看到身体内的情况,然后才能看到身体之外的情况,纵然不能看到心肝脾胃,那么毛发指甲的生长,筋脉的转动,总是应该可以看到的。可为什么不知道呢?既然不知道身体之内的情况,又怎么会知道身体之外的情况呢?因此心识不在身体内才是。” 慧远闭目沉思片刻,终于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余良说道:“先生所言似乎有理,小僧因此悟知我心实居身外。所以者何。譬如灯光然于室中,是灯必能先照室内,从其室门,后及庭际。一切众生,不见身中,独见身外。亦如灯光,居在室外,不能照室。是义必明,将无所惑。是耶?” 余良一指旁边的吴用接着说道:“我这位朋友今天喝了十几坛好酒,不知道你有没有醉酒之感?” 慧远神情有些讶异的问道:“这位先生喝的酒,我怎么会醉?” 余良点点头说道:“如果心识确实是在身体之外的话,身心是分离的,各不相干,心所了知的东西,身体不会觉察到,身体的感觉心也不能感知。我现在把手伸出来展现给你,你的眼睛看到后,心里能分辨出来吗?” 慧远微微颔首说道:“自然是能的。” 余良于是笑着说道:“如果能够感知分辩,那么怎么能够说心是在外呢?所以心应该不在身外才对。” 慧远再次低头皱眉陷入沉思。 良久后才终于抬头,眼中已经有些些敬佩的神色说道:“既然先生所言,不见内故,不居身内。身心相知,不相离故,不在身外。我今思惟,知在一处。”却是微微一顿才继续说道:“既不知内,而能见外。如我思忖,潜伏根里。犹如有人,取琉璃碗,合其两眼。虽有物合,而不留碍。彼根随见,随即分别。然我觉了能知之心,不见内者,为在根故。分明瞩外,无障碍者,潜根内故。” 余良微微摇头说道:“如你所言,心识潜伏在六根内,如同琉璃。人以琉璃罩眼,能见山河大地,能见琉璃本身么?” 慧远有些犹豫的思考片刻,才微微点头说道:“应该是看的见的。” 余良继续说道:“如果你的心识和琉璃一样潜伏六根,能够见到山河大地,为什么看不到眼睛本身呢?如果能够看到眼睛,那么眼睛就如同外境,不是潜伏根内了。如果不能见,怎么能说觉知的心潜伏根内呢?所以这个说法一样不对。” 这句话说完,场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顾青被两人来回的机锋绕的有些头晕,旁边的吴用也若有所思的看向余良,却是没想到余良居然如此擅长辩法。 慧远也再次陷入沉思,却是脸色已经有些凝重起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六十九章 雨中受袭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场洛阳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来的有些匆忙,很快便从“滴答滴答”的零星几点变的又急又骤起来,原本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街道,很快就变的空荡安静起来,便是那些躲闪不及的也大多就近找个商铺歇脚避避雨,只剩几个生活所迫的小贩仍在冒雨忙碌,洛阳终于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 清平公主最是喜欢安静,所以便格外的喜欢这场雨。此时清平正斜靠在窗边,听着有些急促的落雨声,似乎就连心绪也平静许多,不由得视线放空有些出神。 此时一个身着白色儒衫的身影缓步走出雨幕,身上却是干爽至极,这漫天的雨滴竟然未能沾染他分毫,这人行至清平身后,看到少女愣愣出神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微微叹息,却是声音低沉的说道:“何家暗中的人手已经收编好了,已经在按计划行事了。” 少女仿佛没有听到身后之人的话,良久才有些不知所措的微微低头,一头有些柔顺的秀发将面容隐隐藏起,某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闪过,少女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却只能是有些伤心的低叹一声:“为什么你不肯带我走呢?” ------------------------------------- “跟我走。”浑身淋透的徐清辉有些气喘吁吁的对着眼前的司马绮红说道,说着伸手去拉向少女。 少女也早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却是倔强的一把拍开徐清辉的手,赌气的喊道:“你走开,去找你的那个什么珠儿姐姐,还来找我做什么。”转身再次冲进雨幕中。 徐清辉见状下意识的一把拉住司马绮红的手,将想要用力跑开的少女拉的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徐清辉连忙手中用力,将少女拉了回来,少女被这一拉便撞进徐清辉怀中,下意识便开始挣扎。 徐清辉咬了咬牙,竟是用力将少女揽在怀中,任其拳打脚踢只是死死搂住不松手,他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有种砸落在身上的雨滴也是温热的错觉。 少女挣扎半晌,最终终于筋疲力尽,便连喊叫的心思都升不起,却是借着心中的怨气一口狠狠咬在徐清辉的肩膀上,这一口毫不留情,一丝蕴红在雨水冲刷下慢慢变淡,少女却仍旧能感到口中隐隐发咸的血腥气,表情终于变软,眼中也变得温热湿润起来,却是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徐清辉此时完全没有平时那种浪荡样子,表情沉默坚定至极,便是被司马绮红一口咬住肩膀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却是连闷哼一声都没有发出。只是在感受到少女终于放松下来的身体后才心神微松,也才缓缓放轻手臂的力道。 虽说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可两人这一番拉扯挣扎早已经落在不少人眼中,便已经有了不少看客,隔着窗扉雨幕一边看的津津有味一边轻叹一声年轻真好。 徐清辉微微测身,隔开那些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在感受到少女终于松口开始轻声缀泣后,微微打量四周,最终视线落在一处看起来极为僻静的巷口,那里有一道长檐,正好可以避避雨。于是他松开手臂,还未待少女反映过来,便将其打横抱起,快步跑向那个僻静的巷子。 这雨点仍旧有些杂乱的乱窜,徐清辉的心此时却已经安定许多,没有了刚刚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脚步也变得沉稳起来,踏在积雨中发出极有节奏的声响。随着极快的穿行,两人终于到了巷子里的那道长檐下,徐清辉微微打量一眼,发现巷子很是幽深,空无一人,才有些放心的轻舒了一口气,便将抱在怀中的少女放下。 少女默不作声,脸色平静,只是许是被雨淋的缘故,脸色有些发白,却有一丝动人的晕红,此时却是将头埋低,避开徐清辉有些炽热的视线。 徐清辉想了想却是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件衣服披在少女身上,又趁其不注意猛的靠近,双臂抵住墙壁用身子将少女箍在原地,少女有些受惊,下意识的抬头,咬了咬嘴唇声音微不可闻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徐清辉咬了咬牙,却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发现我其实是挺喜欢你的,就是你喜欢的那种喜欢。只不过我练的功法有些奇特,被许老坑了一把,在剑法大成之前不能破身,所以才一直躲着你,你别看我平时看起来很浪荡,其实什么都没做的。” 少女眼神有些茫然,似乎一时间没能理解徐清辉的意思。徐清辉却接着说道:“原本我想着或许要再等几年,若是自己修行顺利或许便不需太久,现在却发现许是自己相岔了,喜欢这事儿应该是无关乎修为,无关乎什么狗屁指腹为婚。我徐清辉在此立下道誓,此生非你司马绮红不娶,你愿意嫁给我,等我吗?” 少女有些紧绷的身子微微一松,似乎有些惋惜却有些欣喜,眼神极其明亮的看着徐清辉,只是被徐清辉盯得有些脸皮发热,不禁有些耳根羞红的再次低头,只轻轻的“嗯”了一声,却又害怕徐清辉听不真切,于是又抬起头,有些灿烂的哭笑着说道:“我愿意呀,多久都等。” 徐清辉有些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悬在心口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却是发现已经隐隐有些腿软,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两人离得实在太近,这一口炽热的气息正拂过少女的脸庞,少女便好似受惊的小兔子般微微缩了缩身子。徐清辉这才注意到两人有些暧昧的姿势,看着近在迟尺有些羞红的娇艳面容,不禁有些口干舌燥,暗自吞了口口水。 正当徐清辉终于要下定决心做些什么的什么却突然神情一凛,一把推开司马绮红,随即闷哼一声。 司马绮红被用力推开微微一愣,随即又被徐清辉揽住护在身后,只是一只手却轻掩住肋下,司马绮红凝神看去,才发现一抹血红渐渐从徐清辉捂住的地方蔓延开来,这抹血花越来越鲜艳,即便在雨水冲刷中也仍旧执拗的盛放开来。 司马绮红心中一惊,终于回过神,眼神极其凛厉的扫视一番,便在自己刚刚轻倚的墙壁处发现了一个极细的孔洞,却是已经将整个墙壁洞穿,想来若不是徐清辉反应快,自己怕是要被钉在墙上了。于是神情有些担忧的轻声问道:“伤的重不重?” “反映很快,避过了脏腑,不过恐怕仍是被剑气震伤了内腑,这伤说重其实也不算太重,只不过有些要命而已。”随着一个有些轻佻的声音,一个妖异的青年人凭空从雨幕中出现,站在徐清辉身前一丈之外。 徐清辉沉默不语,却是神情极其肃穆的盯着眼前之人,刚刚自己只是下意识的心生感应,并非真的察觉到了此人的攻击,而这人是如何诡异的凭空出现徐清辉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因此此时已经是心都跌倒了谷底,全身心在想着对策,却是没有回答司马绮红的问话。 这妖异青年眼见徐清辉沉默不语,似乎有些不满,有些自嘲的轻笑一声:“倒是我有些唐突了,实在是看你们俩你侬我侬的有些情不自禁,其实若是小兄弟你有些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也是可以代劳的。啊,顺便提一句,我叫何二三,何家的何,排行二十三,因为天生亲水,也有人管我叫何阿水。刚刚那剑只是随手一击并没有想着取你们性命,不过你的反应之快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徐清辉眼睛微眯心想“何家?那个被抄家的何家?”却是勉强挤出个笑容开口说道:“既然这位兄台有意留手想必是有所求,我听说何家办事一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若你开个价,但凡开口我绝不还价,只求放我二人离开如何?” 何二三微微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是极是极,小兄弟果然上道,又不愧是徐家公子,这财大气粗的口气让兄弟我很是心动呀。”只是却又做出个为难的表情摊开双手继续说道:“不瞒小兄弟,若是之前遇到你这么痛快的目标,那我定然是拿钱走人,只是如今换了个主子,规矩也就变了,所以只能是有些遗憾的拒绝你了。”说着又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徐清辉轻吸了口气,勉强压下腹中的剧痛,既然没法善了那便只能打了徐清辉有些凝重的心想,随即不着痕迹的取出一枚药丸含在口中,又隐晦的塞给司马绮红什么东西。随即以密语告知司马绮红“这是从余良那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敲诈来的乾坤符,一会儿我开打起来,你就施展符咒离开此地求援,不用担心我,我撑得住,实在不行我便也用符咒逃走。” 密语过后,口中同样出自余良的“回春丹”也已经入腹,只感觉一股热力缓缓游走,压下那股剧痛,只片刻伤口便不在流血,便是精神都微微一震,徐清辉心神一定,却是没想到这药真的跟余良吹嘘的一样好用。 何二三面色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完全没有动作,知道徐清辉面色稍缓心神微定才笑着开口:“是极是极,就是这种自信的表情,我最喜欢欣赏了,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储物法宝这种稀罕物什,这是合该我要发达呀,放心,主子说过不准伤你们性命,我肯定不会下死手的。” 随着这句话说完,何二三的身形缓缓变淡,似乎就将要如此消散在雨幕中。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七十章 巧遇 - 天之倾 - 老二三 司马绮红虽然是个看着极为娇小的少女,毕竟是将门虎女,这种危险境地很是分得清状况,因此也很清楚自己在真正的修行者眼中其实是个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花架子。别看徐清辉被她治的服服帖帖,其实都不过是让着她,由着她开心罢了。此时见徐清辉瞬间做出了判断,便选择了相信他。她很清楚自己留下来只会成为累赘,反而不如脱身尽快去寻找援手。因此此时也已经全神贯注,只等徐清辉示意便会驱动符咒离开,少女被护在身后,看着蓄势待发的徐清辉却是没来由的感到莫名的心安,不禁有些出神的想着“原来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当初那个经常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孩子,已经有了如此宽厚的臂膀。” 司马绮红藏在徐清辉身后,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那种坚定中隐藏的一丝不安。 徐清辉确实有些不安,虽说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对于战斗已经没有大碍,可是面前这个人诡异的又好似闲庭信步的表现让他有些摸不清深浅,这种感觉便好像是被猫戏耍的老鼠般无助。他不清楚自己能坚持多久,而那丝不安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说谎了。 所谓的还有乾坤符保命当然是假的。 且不说想要在激烈的战斗中激发自己本就不熟悉的符咒有多难,刚刚那张塞给司马绮红的符咒其实是他唯一的一张,就这张也是软磨硬泡花了大价钱才搞到手的,按余良所说这也是他手中最后的一张。也就是说徐清辉将唯一可能逃生的机会给了司马绮红,至于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或许就要看自己能坚持多久了。 徐清辉缓缓控制呼吸节奏,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眼中斗志陡升,雨幕中突然凭空出现三道剑光,在大雨的掩盖下更加隐秘难防,徐清辉出手便是全力,同时身形微微前倾,低喝一声:“走!” 司马绮红听到这声轻喝,毫不犹豫的运气激发符咒,符咒光芒微闪,同时徐清辉的三道飞剑急速斩向那道即将完全隐去的身影。 “定。”随着一声有些戏谑的声音响起,小巷之中漫天的雨幕突然凝结在空中一动不动,那几道隐秘穿行的剑光便就此现了真影,只是确好似收到了莫大阻力般凭空微微颤抖,却是动弹不得。司马绮红手中的符咒的光芒也是微微一亮随之黯淡了下来。 何二三的身影终于完全隐去,却有一道声音飘渺的传出来“哎,不是说过我天生亲水,因此有些寻常人类没有的天赋神通。虽说境界未到,可也能勉强用出些类似于大修行者的手段,此时这小巷之内的水幕之中已经是我自身之小天地,你的剑再快又怎么会快过我的念头,既然是我的小天地,那能使人挪移的符咒自然便也使不出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随着这句话落下,漫天的雨幕微微一顿却是幻化出无数个何二三的身影,又好似无数柄雨剑,向着徐清辉攒射而去。 徐清辉此时浑身僵硬被某种气息压胜禁锢住,无法动弹,看着漫天雨剑雨剑终于眼生绝望,只能勉力将司马绮红护在身下。 ------------------------------------- “妙净明心。遍一切处。无在无不在。而妄认缘尘。分别影事。以为心相。”余良看了看外面越下越大的暴雨,将心中的一丝担忧放下,神色肃穆的开口。 慧远默然不语,沉思良久,最终终于双手合十,轻叹一声:“阿弥陀佛,小僧受教了。” 顾青和吴用有些面面相觑,看着情形莫非这场有些云里雾里的心辩是余良胜了?只是场间众人都不出声,便只能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眼神对着余良示意。 余良目不斜视,看似神色平静其实心中也有些忐忑,其实对于这些唯心的东西他所知实在不多,这些话完全都是从自己曾经看过的某些典籍上生搬硬套的,此时也有些拿不准。 顾青的这一声轻咳终于打破了场间的尴尬,慧远小和尚也收起了那副肃穆的神情,有些苦笑着挠了挠头:“枉我还以为已经遍读三千佛典,想着或许是修行不足,心有微尘,原来竟是连什么是心都不清楚。” 余良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接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完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没想到小和尚却也是微微一愣,竟是起身深楫一礼说道:“受教,先生大才,小僧叹服。” 顾青的神情更加古怪起来,吴用也暗自感慨一声若是这场辩法传出去,怕是又要引起一番波澜了。 余良一把扶住小和尚,心中却是暗自松了口气,开口说道:“不敢受这一礼,我也是承前人遗泽罢了,其实本事实在寻常。” 小和尚听到余良这番话,却也未曾细想,只以为是谦虚之言,只是余良坚持不肯受这一拜便只能作罢坐回去,只是看着窗外的雨,就便又想到了极为多雨的西洲,有些为难的心想这次可是输的心服口服,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去交待,有些辜负的几位师兄的期盼,就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会不会有些失望,那便.....在外面多呆些时日吧。 余良看着窗外的暴雨,心说这事儿怕是告一段落了,只是这雨这么大,也不知道徐清辉两人现在如何了。 ------------------------------------- 李青此时正漫步在大雨之中,只是漫天大雨竟然不能近之分毫,仿佛身周有一股无形的屏障将雨水隔在外边,因此并不显得如何狼狈,反而步履极有章法显得有些悠闲。 只是李青心中却不这样想,事实上他却是心中十分无奈的叹息一声想到“户部的人也太不靠谱了,这洛阳的舆图怕是已经久未更新,东边的老城区还算准确,只是越向西越不准了,到底还是没能在雨落下之前赶到落脚处。”原来李青已经迷了路,这悠闲的步伐其实是在一边走一边认路,希望能找到能和自己心中的舆图对的上的地形。 李青再前行片刻,已经在犹豫是不是要原路返回或者寻个地方等雨停再说,却是突然神色一动,发现某处似乎与自己心中所知吻合,便顺势的拐了过去,只是刚走几步却又眉头微皱,鼻子微不可查的动了动,神色凝重起来,有些犹豫的扭头望向某个巷口,最终还是轻叹一声,消失在原地。 李青顺着微不可查的血腥味,极为突兀的出现在一处巷子里。刚一落地便眯起双眼,感受到一股极淡的水行术法痕迹,又似乎有些不同,略微一扫,入目中最显眼的是一个趴扶在地生死不知的身影,只是形状极惨烈,一大片鲜红色从起身下缓缓流出,在雨水冲刷下汇聚成一滩红色的溪流。 李青身形一闪落在这人身前,看这人情形浑身似乎被无数利剑洞穿,更惨的是右臂齐肘而断,地上这一大滩血液倒更多是出自手臂的断口,只是似乎血已经流尽,断口已经不在流血甚至有些微微发白。李青轻叹口气,心说受了如此重伤怕是...... 只是刚想到此处却又听到一丝极其轻微的呼吸声,神色一紧,连忙蹲下身查探此人的脉象。只觉得虚弱至极,只是好似有胸腹之中一股丹气强撑着这人才没能身死。 似乎是感受到李青的查探,这人勉力睁开眼睛,声音极轻的说出几个字:“韩将军府,找余良......”别头一歪,再次昏死过去。 李青本来还在犹豫是不是该管这桩闲事,听到“余良”两个字微微一愣,心说自己正打算去寻他,竟是如此巧合。终于不再犹豫,先生渡过一缕元气吊住徐清辉的性命,随即一把抱起他,略微辨认一番,才有些犹豫的喃喃自语“韩将军府,想来总不会标记错吧,不然这些地官真是都该打发了。”想着默运法决,身形在雨幕中连闪,向着韩将军府掠去。 余良看着雨正有些出神,突然只觉得虚空微微一震,整座韩府的大阵突然现出形状,还在微微荡着涟漪,便听到一声大喝:“什么人?”听这熟悉的声音竟然是韩汝,不由得心中微惊,心说莫非是那刺客闯府了? 随即又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朗声说道:“我是长安李青,无意冒犯,只是事关人命实在紧急,我手中伤重之人让我来此处寻余良,还请速速现身,若是迟些,怕是此人性命不保。” 余良心中“咯噔”一声,心中转了无数个年头,心说自己洛阳的熟人实在不多,若是勉强算的上朋友的,除了屋里的几人,便只有......徐清辉,连忙起身向外跑去。 却是有人已经先他一步出府,落在门外,正是韩汝。韩汝看着李青手中模样凄惨,奄奄一息的人,眉头微皱稍加辨认才认出是徐清辉,不由得神色一凛。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七十一章 医治 - 天之倾 - 老二三 在韩汝认出这个浑身血染,模样凄惨甚至还被砍掉一条右臂的时候不禁瞳孔微缩,一瞬间心里已经转过许多念头,譬如在这个暗流汹涌的节骨眼上,是谁会袭击这个年轻人,所求为何? 按理说虽然徐清辉算得上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修行天赋极佳,可是徐夫人一向手腕不俗,人缘极好,从未在洛阳竖敌。即便是那些年轻时曾为了她而争风吃醋过和自家男人吵闹过的妇人小姐,只要听到风声必然备上厚礼登门拜访,闲聊一番再到出门之时竟然就成了闺中密友般的亲密。后来又有司马老爷子放话做了靠山,甚至还重金礼聘了南海剑阁的一位颇有名声的剑师,因此才算是在洛阳扎稳了脚跟。 只是虽然徐家巨富,实际上与朝堂之上联系不深,本来老徐同志做到一方将领也算是事业有成,只可惜英年早逝,徐夫人小心翼翼笑脸迎人能保住在洛阳的家业已经十分不易,更不会轻易得罪人。若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必然也会得到司马家的警示,更会低调一些,哪里会有什么恩怨纠葛。 韩汝眼睛微眯,心说莫非是有人想对司马家下手,这只是殃及池鱼还是一次警告?虽然念头百转,其实也是过了短短一瞬间,赶忙引了眼前这个儒生进门。 只是转身之时又轻皱了下眉头暗自心想“长安李青?这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也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是巧合还是有些什么谋划?”只是还来不及细想便看到迎面跑来的余良。 余良有些匆忙的跑到近前,一眼就认出李青手中的徐清辉,尤其是看到这幅血染全身一动不动,又少了一条右臂的情形,不由得面色煞白,只是此时却来不及细想,连忙凑近几步,却听那个抱着他的青年开口说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便是这个样子,似乎提前服用了护住心脉的丹药,因此才没死,我又以一口浩然气为其吊住性命,只是看样子流血实在太多,需要赶紧救治。”说着又微微一顿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在原地找到他的断臂。” 余良听到这句话心头一缓,急忙稳住心神开口说道:“送到我的院子里,我能治。”随即转身带着几人飞奔进屋。 顾青和吴用看到徐清辉的凄惨模样也是神色大变,慧远小和尚也是轻叹一声心想这就是劫数啊,却是开口说道:“我也会些岐黄之术,可需要帮忙?” 余良却是微微摇头,没有答话,从李青手中接过徐清辉,沉默着进了卧室,随后便房门紧闭开始动手医治起来,只留下外面众人有些心焦的等待。 吴用却是此时才有心思注意到来人,不由得微微一愣,便微微一礼说到:“李师兄?” 李青也才注意到吴用,微微一愣有些无奈的以手扶额,心说刚逃过那个话多的要命的,又遇到这个聊天都需要靠猜的。这简简单单的带着疑问的三个字,怕是藏了数个问题不止,不由得叹了口气,打算从头开始说起,免得自己还需要再猜。 李青的无奈和讲述暂且不提,这边余良将徐清辉放在榻上,微微查探却是有些心惊。 余良说他能医治徐清辉却不是什么妄言,毕竟自己曾经肉身破碎,比这幅模样凄惨多了,所谓久病成良医,因此倒是心中却有把握。 此时查探之下发现徐清辉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好在都不深,没有形成贯穿,只有在肋下有一道洞穿的伤口。只是这些密密麻麻的伤口几乎都在背部,余良略微一想便能大致还原出当时的情形,看样子倒好像是在护住什么。余良微微一惊心说莫非是“司马绮红”?只是此时却来不及细想,再略一查探才略松口气好在应该是提前服用了自己给的回春丹,性命应该无碍,视线便又落在断臂之上,不由得面色微白,有些痛苦的抓了抓头发。 断口极为平整,显然是被利器切断,此时伤口已经不在流血,却是因为血已经几乎流尽而微微发白,断肢都不见了,显然无法接续,凭空使人生出肢体余良思遍所学仍是没有办法,只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终于是深吸一口气,抛却杂念,先将徐清辉从这种奄奄一息的状态中拉出来再说。 余良想了想先从手环中珍而重之的取出一个小瓶子,小心的倒出一枚朱红色丹丸,瓶子刚打开便又一股奇异的香气散出,却又莹然在余良身周三尺之地没有外溢,余良闻之精神一震,顿时感觉头脑清明许多,四肢百骸也生出一股诡异的酥麻感。 这个小瓶子里装的丹药名叫“大还丹”,看着名字如此恶俗随意便知道这和那“回春丹”都是一个系列,出自老头子之手。只不过“回春丹”属于给余良练手用的初级货色,这个“大还丹”却是由极其珍贵的材料炼制而成的圣品丹药,可以说当初余良肉身破碎能重新愈合便是靠着这“大还丹”的功效,而余良所剩也不多,算上手中这粒,也仅只有三颗。 这“大还丹”虽说名字看起来稀烂,却是个实打实的圣品,说是活死人,肉白骨有些夸张,不过也相去不远,最是裨益肉身,又滋补神魂,便是余良前些日子遇袭都没舍得用,此时却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想着徐清辉的断臂,余良不禁还是微微咬牙,将徐清辉的嘴微微掰开,又用劲将其弹入口中,心中念叨着,希望能有效吧。 丹药入口即化,化做药液入腹,随即化做热流,流转四肢百骸,源源不断补充着徐清辉失血过多造成的元气亏损。徐清辉原本气若游丝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余良轻舒一口气,能明显感到徐清辉的状态正在变好,于是又默运秘术,处理起徐清辉浑身的伤口。 一晃就是两个时辰过去,门外的李青已经将自己为什么来到洛阳,又将自己如何迷路,巧遇徐清辉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一旁的韩汝还详细询问了许多细节,期间依依还为众人换过两次茶水,小和尚慧远看着众人毫无所觉的样子,也壮着胆子尝试着跟依依说话,只是刚要开口就感到头皮一紧,于是又只能呆在原地装哑巴。李青见状微微一愣,却是并不清楚其中内情,便只能暗自记在心里。只是许久过去屋内始终没有动静,众人难免有些心焦。 好在屋门终于缓缓打开,余良一脸倦容的走了出来,开口说道:“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手臂怕是很难长出来了。”声音沙哑无比,将众人包括余良自己都吓了一跳。 依依连忙有些心疼的递过一杯有些微温的茶水,余良确实直接拿过茶壶,“咕咚咕咚”的喝了半天才感到稍微好受些,这才有些心思打量一下众人。 众人都是心中松了一口气,李青确实心神微动,注意到了余良用到的“很难”两字,心说这位小余先生倒是比王予形容的倒更博学些,只是却并未做声。倒是顾青犹豫了一下问道:“他醒了?” 余良微微摇头“元气损耗颇多,大概需要明天才能醒过来。”说着又转头看向李青说道:“还没来得及谢过这位.....” 李青微微一笑接到:“我叫李青,从长安来,嗯,我是王予那小子的三师兄,经常听他提起你。” 余良微微一愣,顾青连忙将之前李青说过的那番来洛阳是为公干,又巧遇徐清辉的说辞复述一遍,余良这才恍然大悟,却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原本想要问的问题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想了想终于换了个话题有些犹豫的问道:“敢问李师兄,徐清辉是在哪发现的,是否在现场还有其他人在?” 李青微微摇头:“是在城西一处偏僻的巷子里,我也是闻到一丝血腥味才发现的,我到之时他便趴倒在地,并无其他人在。”说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倒是到之时发现巷子里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水行术法痕迹,只是与我们寻常人驭使天气元气的方式不同,反而倒有些像是......”李青微微一顿才继续说道:“妖族的天赋神通。” 众人有些面面相觑,余良却不着痕迹和韩汝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前段时间余良遇袭的情形,不由得心神一凛,心说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李青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说余良果然是知道些什么,余良却是面无表情的低头沉思片刻才开口问道:“李师兄觉得,那袭击之人境界如何?” 李青微微沉吟片刻,才摇了摇头说道:“现场并未有太过明显的打斗痕迹,那位小兄弟怕是没有还手之力便被击伤,只不过从现场流下的气息判断,那人应该并非是上境的大修行者,许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将其禁锢住,我思来想去,恐怕只有类似上境术师的自身小世界了。” “小世界?”余良喃喃自语心想“怪不得徐清辉明明有张乾坤符,还是没能逃脱,原本想着许是给司马绮红了,这样说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七十二章 噩耗 - 天之倾 - 老二三 “如此说来,妹妹这些年是一直呆在长安了?”徐夫人微微一笑,顺手给眼前的妖娆妇人添上一杯桂花酿。 这妖娆妇人贪婪的吸了口酒香,拿起酒杯准备再次一饮而尽,想了想却停了手,只微微抿了一口,才浑身舒爽的长叹了口气,然后才有些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虽说多年不见,咱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高大姐你也莫要见外,还是跟原来一样叫我桂花就行。”说着却又顿了顿环顾四周唏嘘的说道:“以前就数大姐本身大,倒是没想到大姐你竟然能在洛阳挣出这么大一份家业。” 徐夫人神情有些恍惚的愣了片刻,才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倒是好久没听过有人这么叫我了,自从嫁到徐家......也有接近二十余春秋了。”这句话说完,看向眼前名叫桂花的妖娆妇人的目光已经柔和许多,那份潜藏在深处的一丝戒备也淡了许多。 这妇人正是和李青一起进入长安的那位。 妇人姿色只算中上,约莫三十出头,只是身段极佳,前凸后翘保养的又极好,顾盼间便有一股熟透的风韵流转,加之性情直爽又不做作,莫说寻常男子,便是许多怀春少女看了也要心折,因此此时在踏春酒楼轻倚窗栏的妇人便很是吸引人的眼球,有那几个在对面怡红躲雨的路人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却是就移不开目光了。 妇人随意的伸开双腿,姿势颇为不雅却毫不在意,接口说道:“其实也不是一直呆在长安,吃我们这碗饭也是个劳碌命的苦差事,天南地北的跑,难得清闲。这才回长安歇下没几天不就被打发到这里来了,好在这么多年不回来,也算是衣锦还乡,便应下了这份差事。哪里有大姐你这般潇洒,这桂花酿在长安可是很贵的要命,我那点卖命钱可喝不起。” 徐夫人轻轻摇头,再次添上新酒说道:“哪里潇洒,不过是衣食无忧罢了,其实我倒是羡慕你能到处走动,那才是真的逍遥。”说着又惋惜的叹了口气说道:“妹妹.....桂花你若是早些来就好了,那些年份久些的好酒前些日子都被掏了个空,早知道该留下几坛的。” 妇人连忙摆手说道:“不妨事,不妨事,能有的喝就不错了,奔波劳碌的命,哪里奢求那么多。” 徐夫人轻笑一声说道:“倒是没想过当初那个有些傻傻的小丫头,如今竟是变成了千杯不醉的酒中豪杰。” 妇人轻瞥一眼身边已经喝空的一排酒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才说道:“都是我家那个闷葫芦带的,我以前也是不喝酒的。” 徐夫人想起守在门外的那个憨厚汉子,有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是状似随意的问起:“看起来倒是个靠的住的男人,只是一直听你说是个劳碌奔波的命,却不知道你们平时都是做些什么?” 妇人微微一愣,却是有些犹豫片刻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两口子都是绣衣使,只不过平时都在大周活动,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给我们派到洛阳来了,至于我们要做些什么姐姐还是甭打听了,反正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徐夫人听到“绣衣使”三个字心中一凛,面上神色却是丝毫未变,状似不在意的随意打趣了几句。只是心中却仍不免暗自猜测,心说这“锦衣坊”怎么管到洛阳来了。 “锦衣坊”和“绣衣使”这名字恐怕会让不知情的人起了误会,以为许是哪家织造坊。实际上却是大周极为出名的半公开的特殊机构。 “绣衣”取刺探,缝补之意,是大周圣后执掌权柄之后所立的情报机构,直属于圣后一人。虽说是情报组织,其实并未藏在暗处,也并非是周后为了独断专行所设立的机构,反而是为了大周的安定所设,是为了处理各种突发和异常事件设立的组织。说白了就是大多情况下都是处理那些寻常官方难以处理的特殊事件,便大多是与妖魔打交道。因为所处理的事情大多极为复杂棘手,因此绣衣使有临场独断之权,权柄极大,也因此用人标准也极其苛刻,无论是本事还是性情都要经过层层筛选,更是每一次行动完毕都会有针对性的详细调查,以防滥杀无辜的情况发生。也因此“锦衣坊”行动效率极高,又几乎从不出差错,这种高效率也便使其天下闻名,而那位训练出如此多优秀“绣衣使”却从未有人见过的“锦衣坊主”也便成了世间公认的强者之一。 “若是细想起来,倒是与曾经的教坊司有些相似,只是可惜......”徐夫人脑中古怪的念头一闪而逝却是开口岔开话题说道:“倒是没想到桂花你混了这么个差事,想必也是吃了很多苦头,到了大姐这里定然要好好享享清福,但凡有什么想要吃的喝的,尽管开口。”说着又促狭的一笑说道:“别看你一口一个闷葫芦,大姐是过来人,想必妹妹心里不知道有多宝贝的紧,我看你提起自家男人的时候嘴都要笑歪了。” 妇人连忙摸了摸脸,心说有这么明显嘛。却是微微白了一眼说道:“瞧姐姐你说的,那个傻子不过就是听话些,体格壮实些,其他方面实在稀松寻常。” 徐夫人闻言,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又幽怨的白了妇人一眼。 妇人有些莫名其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发觉在这位寡居多年的姐姐面前提什么“体格壮实”似乎有些不妥,只能尴尬的轻咳“哈哈”一笑,强行转过话题,扭头看向窗口有些无奈的说道:“这雨也真是烦人,一直下个不停,本来想要逛街的计划都被打断了。”只是没想到话一出口,便是一个霹雳闪过,原本如注的暴雨竟是缓缓变小,原本有些阴暗的天空也终于开始慢慢放晴。 徐夫人见状便“咯咯”一笑,故作幽怨的说道:“看你这幅熟透的样子,想来必定是‘雨水甘霖’极多的,哪里知道我这儿都已经旱透了,瞧瞧,这怕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响了个霹雳。” 妇人虽说性子直爽,只是被这般调笑仍是有些吃不消,不由得面色微红,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徐夫人又笑着开口说道:“瞧你这幅样子,倒是隐约看出来小时候的影子了。我也不拿你打趣了,正好天要放晴了,不如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领你逛一逛这洛阳城,看看都有什么变化,再买几身漂亮的衣裳,以妹妹的风情,肯定能让你家男人眼睛都看直了。”说着便轻挽起妇人的手臂,作势起身。 只是还不待完全起身,便有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的闯进来,面色煞白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徐夫人面露不悦说道:“不是说了要稳重些,这幅慌张的样子做什么,起来说话。” 那小厮却是没有起身,只是声音哽咽着说道:“主母,大事不好了,刚韩将军府派人传话,公子他......他在路上遇袭身受重伤.....” 徐夫人微微一愣,才抢前几步一把扯起跪在地上的小厮,有些不可置信的回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厮被徐夫人用力扯住脖领,只觉呼吸困难,却仍是勉力挤出几个字说道:“公子......受重伤......已经被救治过......性命无虞......” 徐夫人这才松开小厮的衣领,有些茫然的喃喃自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小厮狠狠咳嗽了几声,却是仍哽咽着犹豫说道:“虽说性命无虞,只是......” 徐夫人眉头一拧,厉声吼道:“说!” “只是,公子他......使剑的手被砍断了!” 徐夫人大脑“嗡”的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一软,便向后跌坐而去。幸好桂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徐夫人,只是看着徐夫人神情呆滞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便默运心决在徐夫人眉间轻轻一抹。徐夫人这才有失神的恍惚中惊醒过来,却仍是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手断了?清辉他最喜练剑,怎么会断?怎么能断?是谁?”说道后面已经是眼睛通红,神色狰狞,好似择人而噬。 小厮却是仍然接着说道:“据韩府人递话,可能是少爷护着司马小姐,才被人所伤,司马小姐却不知所踪,小的已经派人去司马家问话,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回传了。” 徐夫人听到此处,终于起身狠狠的瞪了小厮一眼,借着刚刚桂花那一抹带来的一丝清明,却是强行压下怒气,转瞬之间已经想了极多。“自己从未竖敌,若是真如那边所说恐怕真正的目标是司马家,清辉只是被殃及的池鱼了?既然性命无虞......自己此时去了也于事无补”想着终于做出决断,将原本想要赶去探看徐清辉的念头压下。 深吸了口气说道:“派人问话怕是不行,恐怕得我亲自走一趟司马家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七十三章 又见周全 - 天之倾 - 老二三 徐夫人这句话说完以后,将原本眼中的意思担忧压下,勉强挤出个笑容对着身旁默不作声的妇人桂花说道:“怕是不能陪妹妹闲逛了,不过妹妹在洛阳的一应采买,皆算在我身上就行。”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印有“徐”字的牌子说道:“这是我徐家的客卿牌,妹妹若是不嫌弃便收下,持此牌在洛阳行走都可以记账,随后自会有人付账。” 妇人略作犹豫却也没有矫情的大方收下,并非贪图那些许钱财,只是这样可能在洛阳行走会便利许多,却是神情认真的对着徐夫人说道:“既然是姐姐的孩子出了事儿,便如我自家孩子一般,我自然也会出一份力,帮忙查探一番,我们夫妇能当上绣衣使这么多年还能平安活下来,自然是有些手段的,姐姐先去忙,我们夫妇这也就着手调查。”说着又有些犹豫的顿了顿,终于以心声密语隐晦提点了一句“姐姐你该是知道我们走到哪一般都是有些异常在的,姐姐还需多加小心。” 徐夫人微微点头,微微整理下仪容,又恢复成那副从容不迫的神态,就此径直快步奔向司马府去了。 随着徐夫人一行人快速离去,本来有些热闹的屋子便的空旷起来,而原本守在屋外默不作声的憨厚汉子也走了进来,看着妇人动了动嘴唇,有些欲言又止。 妇人轻叹一口气,无奈的白了汉子一眼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还是清楚的。”说着又转过头透过窗口看向因为雨停而渐渐出现人流的街道,有些头疼的喃喃自语“这洛阳啊,果然比以前热闹些了。” ------------------------------------- 这是洛阳城门守卒小张被打发来看门的第三个年头。 原本斗志昂扬心怀梦想的青年经过三年的风吹雨打,斗志已经被磨得差不多,倒是梦想还可以在午夜寂静无人时拿来想一想。许是风吹日晒的多了,因此青年很快便熬的有些老成,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倒好想三十几许的中年人一般。只可惜小张仍没能熬成老张,等到一个像曾经的他一样的新兵蛋仔给他使唤,因此大多数跑腿的活计都是他来做,下了值大伙凑一起喝酒也大多是他买账。当然他也从未计较过,反正光棍一个攒那么些银钱做什么。即便偶尔沉默寡言的老郭会请回客,小张也会把省下来的钱买只烧鸡,凑到老郭面前,俩人一起消灭了它。 老郭喜欢吃鸡屁股,小张喜欢吃鸡翅膀。 许是有些同病相怜,因此从不理人的老光棍儿老郭也只对这个小张小光棍儿能有些好脸色,至于其他人则是根本懒得搭理,平日里敢于没心没肺调笑老郭的闹着要请喝酒的,便也只有小张了。 “这见鬼的天气!”小张微微打了个寒噤,有些无奈的咒骂道。 随说在城门洞内不会被雨淋到,可大雨倾盆之下气候便会有些湿冷,原本身着单衣的小张此时便感到微微发寒,更加上随着人流而不免飞溅的泥泞,已经将小张的裤腿都喷上了一层泥巴,不由得又腹诽了几句,心中不由得在想下了值是不是可以阔气一回,去那醉仙楼吃一回“火锅儿”?据说这是从长安传过来的吃法,大周人最喜欢吃这个,只是价钱着实不便宜,小张也仅是陪着顶头上司咬着牙吃过一回,那股浑身热汗却酣畅淋漓的感觉至今仍记忆犹新。 “吃!不过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小张有些心不在焉的想,又状似随意的打量了眼前人一眼,摆手放行。 毕竟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年,说是阅人无数也不为过,面上虽然懒散,其实早就已经熟稔的把路过的人心中大致分了类,只微微一扫便能看的八九不离十。 只是小张原本有些懒散的神色却是微微一顿,有些疑惑的看向突然出现在城门外的一个人。 一个道人,一个仙风道骨一看就不凡的道人。 即便是刚刚大雨倾盆,道路有些泥泞,此时还有些冷冽的风吹过,这道人却浑身干净仿佛纤毫未染,那有些冷冽的风吹过带起道人的长须,便更有一种神仙中人的意味。离国人本就尊崇道人,这道人看着如此不凡自然便引起一阵骚动,已经有些虔诚的信众纷纷楫首以示尊重。 小张却是有些奇怪,这人仿佛凭空出现,想必是真正的修行者,说是神仙中人也不为过,只是这人的道袍样式却好像不是离国的样式。想了想却是并未做声,只是心中却嗤笑一声想到:“修行者又如何,只要不是那几座圣地出身,还不是得乖乖的从我这里过?” 那道人却是仿佛听到了小张的想法,若有所觉的瞥了他一眼,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轻轻摇头,却是转身走向了一旁孤零零打盹着的老郭。 老郭似乎感应到了有人接近,微微睁开眼睛看向道人,却是眉头微皱,神色有些无奈起来。 道人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多年不见,老郭你这幅半死不活的风采依旧呀,不知道还认不认识周某?” 老郭微微拧身,本不想搭理来人,只是想着这人的难缠劲,还是无奈的开了口说道:“你周全的名号,怕是修行界里少有人不知道,你来洛阳做什么?”许是久未开口说话,声音仿佛金石,有些沙哑却并不难听。 周全还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旁边的守门军卒尤其是小张却是大吃一惊,有些面面相觑的心说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老郭开口说话,之前还一直都以为老郭是个哑巴。却不知道这道人是什么来头能逼得几年不曾开口的老郭开口说话。 周全微微一笑却是开口说道:“哎呀,我还能做什么,自然便是些小本买卖了。也就是来给人递个话,顺便带个人走。放心这洛阳的浑水太深,老道我一向是洁身自好,不会往里趟的。” 老郭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心说你周全逃命的本事是出了名的厉害,若是真见到什么好处,真会不会捞一票就跑还真就难说。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赶紧走,赶紧办完事赶紧滚蛋,别打扰我睡觉。” 周全有些伤心的叹了口气说道:“老郭你这话可太伤我的心了,我还以为咱俩是一见如故的忘年交,好歹也是见过几次面的熟人了。” 只是老郭却是干脆的将头一埋不理他,心里却不无奈的嘀咕一句“屁的忘年交。” 周全见老郭不理人的样子却也不恼,自顾自的微微一笑往里走去,还不忘留下一句“等我办完了事儿,再回来请你喝一壶好酒。” 周全有些感慨的进了洛阳城,却是有些烦恼的心想“反正时间还早,不若去那闻名天下的清音坊瞧瞧,或者是去那怡红院看看,听说是个销魂窟啊,自己这幅形象似乎有些不妥。”顿了顿又想到“管他的,听老许说这怡红院正是那位主顾家的产业。啧啧,没想到老许本事不咋样却是运气不错碰到了个冤大头,这些年怕是没少搜刮,家底如此丰厚,提出的报酬实在让人难以拒绝呀,只是被揍的惨了些。” 周全想到这里便下定决心先去那怡红楼逛逛,毕竟与那位主顾有关,兴许还能白......piao,呸!那叫鉴赏。心里却不禁暗自嘀咕一声“拖延一会儿该不会有事儿吧?那叫徐清辉的小子总不能凭空飞了。”想了想便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好的念头甩开,眉开眼笑的掐指一算,便急匆匆的奔着怡红楼走去。 ------------------------------------- 司马家是离国历史最悠久的军武世家。 司马老爷子便是司马家的顶梁柱,虽说年事已高,家主之位也已经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可这位被御封为“护国公”的的老人仍然掌握着司马家绝对的话语权。当初那场波及世间诸国的纷争,正是老人和横空出世的韩汝将离国的乱象压下,若说韩汝是主杀伐的利矛,老人便是离国最坚不可摧的盾。和韩汝这位新崛起的杀神不同的是,司马家在离国更加根深蒂固,影响力也更为深远。 老人修为不俗,即便已经是花甲之年,可是仍旧精神矍铄,力能扛鼎。便时常能听到老人开怀的大笑,和闲着没事儿教训自己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的喝骂声,大意是都这么久了也没给自己弄出几个重孙子耍耍之类的浑话。 只是往日里有些热闹的司马府此时却一片死寂,便是平时不太注重规矩的下人此时也都噤若寒蝉,有些伤心又忧心。 老人正站在大堂中间,往日里和蔼的神情全然不见,有些肃然的看向堂下的徐夫人。 徐夫人身子微欠,却是无丝毫胆怯的抬头回望。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七十四章 办法 - 天之倾 - 老二三 老人凝视徐夫人片刻,才神色复杂的轻叹一口气问道:“徐小子......没事吧?” 徐夫人微微低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有些疲倦的低声说道:“总算还活着,至于其他的......总会有办法的。”说着又轻叹一声抬头有些犹豫的问起:“只是绮红那丫头......?” 老人摆了摆手打断徐夫人的话说到:“既然没下死手,必然是有所求了。现在洛阳局势有些纷乱,无非是希望我投鼠忌器,不要随意动作罢了,想必一时之间性命该是无虞,只需要耐心等消息就好了。倒是徐小子的情形我也听说了,我果然没看错人,是个不孬的爷们儿,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徐小子这份情我都记着呢,这个孙女婿我是认定了。不过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等徐小子清醒过来,把事情弄清楚才好。” 既然司马老爷子发话,这件事情便定了板,原本想要将洛阳翻个底朝天的司马家众人都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惊怒。 只是堂下一个神色凄然的端庄妇人仍是不免有些忧心的哀语一声:“那可是我家的独苗啊,岳丈你可不能狠心不管。”只是还不待继续说什么便被身旁的男人轻轻扯了扯,便只能有些痛苦的闭了眼住了嘴。 老人原本有些伤心的神情却是一下强硬起来:“我司马家屹立这么多年不倒,自然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拿捏的货色,若是暗中的鬼祟之辈想以红丫头勒索些无关紧要的,给了他便是。可若是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身为司马家的人,自然要懂得取舍,你懂了没?”说道后面已经是声如金戈,带了一丝铁血的萧杀意味。 那端庄妇人听闻这话,登时急怒攻心,却是昏了过去,身边的男人连忙扶住妇人,轻叹一声带其离去救治了。 老人却是没做理会,又转头看向徐夫人,散去身上的气势说道:“我这边你无须担心,该做的都会做,不该做的也绝对不会做,你还是赶快去看看徐小子吧,你能第一时间来我这里这份心思我认了,只是未免生分了些,哪有当娘的能忍住这份惊怒,不去见自己孩子反而跑来见我这个老头子的道理。” 徐夫人原本有些平静的表情也不禁便的凄然起来,却是强忍住那份悲意,微微一礼便转身急匆匆的离去,只觉得一刻也不愿多等,想要飞到徐清辉身旁。 老人神色平静的卡着徐夫人离去,却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想着:“这么多孩子,为什么偏偏是绮红这丫头呢?” ------------------------------------- “绮红~~”随着一声有些沙哑的惊叫,徐清辉骤然惊醒。 徐清辉有些茫然的微微四顾,只是周围安静的环境却有些陌生,让他怀疑自己此前是否是做了一个噩梦。只是浑身的酥麻,和右臂隐隐传来的空落感让徐清辉一下清醒,有些害怕的微微转头,果然原本因为常年练剑而健壮有力的右手已经不见,徐清辉不禁惨然的嘶吼一声。 屋内的两次惊叫清晰的传了出来,余良拦住想要一拥而进的众人,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只身进了屋。 徐清辉表情痛苦而茫然,甚至还有些呆滞的微微动了动右臂,那半截断臂便好似一截枯枝随意的摆动了几下,随着余良迈步进入,徐清辉有些茫然的转过头,却是又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 余良轻叹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向徐清辉,开口说道:“你身上其他地方的伤都已经无甚大碍,说起来你比我想的要醒的早的多,原本以为你至少要昏睡个一天一夜的。”余良微微一顿却是故意没有去提徐清辉的断臂,在榻边坐下说道:“说说吧,总要虽然我知道你不愿去想,可我们总该弄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人袭击了你们,你又为什么第一时间想的是来找我。毕竟,司马绮红应该是被人掳走了吧,总该要想法子将她救出来的。” 徐清辉原本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有些心急的问道:“绮红还活着?” 余良心中叹了口气想着果然是被掳走了,却是肯定的点头说道:“既然没有当时就下杀手,肯定是有所图谋,此时司马绮红应该性命无虞,你还是将当时的情景细细将一遍,我也才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清辉眼眶微红的喘了几口粗气,却是强行定了定心神,努力回忆起当时的细节,片刻后才幽幽的开口:“那人说他叫何二三,应该是何家的人。” 余良微微一愣,即便自己原本并不了解,可何家被抄家的事情早就传开。余良原本猜测那袭击之人或许是跟袭击自己的人有些瓜葛因此徐清辉才会想着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却怎么都没想到是何家的人。或许,他们本就是一路人? 余良这边心念百转却是没有开口询问,等着徐清辉继续说下去。 徐清辉微微一顿便已经理清了思绪,接着说道:“就是那个被抄家的何家,按他所说似乎是有一批他那样的刺客暗中改换了门庭。那人......境界我看不出,应该是远高于我,出手十分诡异,完全摸不到轨迹,又使了一种类似小天地的天赋神通,我被禁锢住动弹不得,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被重创。现在想来,那人当时应该是留了手,目标确实是绮红才对。”徐清辉说着微微一顿,有些惨然的说道:“至于这条手臂,应该是因为那条储物手镯,按他的原话是,顺手发了笔意外之财。” 余良听了默然不语,只是听到“天赋神通”的时候微微凝神,好像想起了什么。待到徐清辉终于住了口,余良才认真的重复问道:“你确定是天赋神通?” 徐清辉沉默的点了点头,却是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也不清楚,都是那人......自己说的。” 余良心中再次一叹,已经能想到当时那人一边随意的说些什么,一边又轻描淡写毫不留情的出手,将徐清辉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情形。心说恐怕不仅是断臂之痛,怕是心中的创伤更加严重的多。 “至于为什么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是在临昏迷之前隐隐听到那人提及过你的名字,因此才下意识的叫人带我来找你。”徐清辉说着微微一愣问道:“还不知道带我过来的那人是?” 余良微松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开始恢复思考能力就好,却是笑着开口说道:“是长安的一位李师兄,正巧是我一位朋友的师兄,与吴用也是熟人。” 徐清辉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说道:“吴用那个闷葫芦,只曾经在浩然学宫求过学,哪里会认识什么长安的熟人,想必肯定也是学宫的师兄了,必然也是个不俗的修行者了。原本我或许还会有些心思,只是现在我已经是连剑都拿不得的废人了。” 余良见到徐清辉有些意志消沉的模样不由得再次一叹,却是尝试宽慰着说道:“总还是可以使些驭剑的法门......” 只是见到徐清辉默然麻木的表情不由得又住了口,有些无奈却是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之前闪过的某个念头,才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倒是有个法子可以给你接上手骨,然后再重生血肉......” “什么法子?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徐家便是倾家荡产也出了。”徐清辉还不待开口,屋外便传来一个有些急切的清冷妇人声音。 随着这个余良隐隐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屋门便随之被推开,一脸苍白的徐夫人疾步迈入,待看到卧在榻上缺了一条右臂的徐清辉时,泪水终于止不住决堤而下,几步抢到床前,搂着徐清辉抱头痛哭。 余良只得悄然退开,有些感慨的静立一旁。 待到徐夫人哭了半晌,徐清辉却强笑着安慰道:“我这不挺好的,现在手也能接的上了。” 徐夫人这才止住泪水,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徐清辉的头,却是也强笑着转头看向余良说道:“真如你所说,能断肢重生?” 余良本来也只是有个模糊想法,此时被两人有些殷勤的目光盯着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徐夫人深吸一口气,欠身一礼说道:“本就觉得小余先生不凡,却没想到还是位杏林神仙,若是真能让清辉的手臂重生,先生但有所有我必答应,即便倾家荡产,舍了这家业也认了。” 余良连忙摆手说道:“没那么夸张,不过我也只是勉力一试。我仅是在宗卷上隐约看过,这断臂仅能用本身骨骼接续,若是强行接上他人的断骨反而会收到排斥,到时恐怕整条手臂都要废掉,不过那宗卷上却隐约提及,可以用带有天赋神通的灵骨接续,因为自带天地间的真意灵气,不但不会受到排斥,反而若是接续得法可能会使人继承一部分灵骨上的神通。” 徐夫人微微一愣,有些苦涩的说道:“虽说我不曾修行,不过这种有名的灵物还是听说过的,只是这种灵物听闻皆是妖王级别的大妖所出,便是修行界也是极为难得。”说着却又神色坚定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便放出消息高价收购,便是倾家荡产也要购得一份灵骨,只是不知道这些多是寻常的黄白之物能否真的换得一份。” 余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从储物手环里取出一物,正是那根扔在角落里吃灰的灵骨,眨了眨眼说道:“巧了,我这倒是正好有一根。”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七十五章 珠儿的怨念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跟灵骨就是当初在康平镇时,赵英从大黄口中抢下来的那根。 因为一直对其来路隐隐存疑,另一方面也是自己实在用不上,余良便一直没有动用。而刚刚对徐夫人所说也却是不是虚言,余良在山上确实曾经看到过类似的宗卷,只不过后面还附有老人的一句批注,“此法有伤人和,且对于材料和使用者都有较高要求,若是使用不当会使人发生些不好的变化,不宜轻用。” 余良不清楚这个“不好的变化”会什么情况,自己又从来没有试过,心中其实已经打了退堂鼓,只不过挨不过两人的哀求,便只能应承下来,却也言明利害恳切的说道:“此法我也从未试过,仅是看过相关记载,到底能否成功我也没有把握。且卷宗上已经注明此举有伤人和,不宜轻用,你们当真要试试吗?” 徐夫人微微犹豫,徐清辉却是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试试。” 余良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也能理解徐清辉的选择,便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如此,你且先修养一天,顺便交待些手尾和夫人叙叙旧。我也需要准备下材料,仔细想想该如何下手。等到你状态调整好了,趁着断处还未完全愈合,便试试此法。” 徐夫人微微一福,有些感激的说道:“余大家的这份恩情实在无以为报,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开口。”说着又看向余良手中那根流光溢彩的灵骨,有些犹豫的说道:“至于这份奇珍......”想了想却是咬了咬牙说道:“我愿意拿汇贤雅叙来换。” 饶是余良对钱财没什么概念此时也是被吓了一跳,实在是徐夫人这手笔实在太过阔绰了些。 要知道汇贤雅叙可是洛阳城一大盛景,在洛阳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又占地十分广阔却不显得单调,里面的心思巧妙定然是花了徐夫人极大的精力和心神的。如今又有那场诗会的热度在,已经更上一层楼,带有某种神秘的色彩在,说是日进斗金都未免轻看了这里。事实上也是如此,汇贤雅叙几乎是徐夫人发家的根基之地,里面投注进的心血自然难以言喻,只此一地的投入便几乎占了徐家的小半身家。却是没想到徐夫人竟然真的肯咬牙将这处宝地送出来。 余良虽然不清楚手中的灵骨到底有多珍贵,却也明白恐怕是不值这个价钱的,徐夫人肯如此怕也是存了偿还一份恩情的意思。却是没有犹豫的连连摆手说道:“受不起,这份大礼可太重了,我这灵骨说起来也是偶然得来,跟白捡的没啥区别,夫人大可不必如此。”说着见到徐夫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抢先说道:“倒是可以寻些珍惜的材料给我,我下山太久所剩也不多,另外这次需要用到什么我也会列个清单出来,之后给夫人,也麻烦夫人您收集一下。” 徐夫人见状微微一顿,便只能应了下来,笑着说道:“自当如此的,我一会便回去清点一下库存,所有材料一并拿来便是,若是缺些什么容我再想些办法。” 余良见到徐夫人如此阔气的手笔微微咂舌,却也是明白这应该也是她的底线,便也只能点头应下说道:“那我便出去准备一应俱细了,只是清辉他如今不宜多动,也最好别太耗心神,夫人还需注意。” 徐夫人微微点头,余良便楫首一礼退了出来。 余良顺手观赏房门,只是转过头来才发现众人有些神色奇怪的看着自己,不由得轻咳一声,众人这才有些回神,只是却仍然忍不住心中暗自猜测。 余良刚在屋内那番话语并未使用密语,是以屋外的众人都听到了,只是众人却有些神色各异。 顾青因为对余良有着一股近乎盲目的信任,又隐隐被韩汝隔在真正的修行圈外,因此对于其中的内情并不了解,只隐约知道灵骨确实是一种极为珍贵的材料,至于为什么余良会这种听起来就有些耸人听闻的秘术,反应反而比较平淡,毕竟余良所展现出的东西实在太多,实在见怪不怪。便是此时余良说能将徐清辉变成女人顾青或许都会下意识想一想徐清辉变成女人是什么样子,因此反而是面色最为平静的那个。 吴用和李青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担忧的神情,最后还是李青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此举......确实有伤人和,将妖修灵骨嫁接与人身,且不说是否真的可行,便是成了,嫁接之人会不会反而受到灵骨上的妖气影响,甚至逐渐化妖?” 慧远小和尚也有些疑惑的接口说道:“人身接上妖骨化妖,那是什么?难不成是人......妖?”而静立一旁的韩汝也是面色微不可查的一变,只是又极快的敛起,只是眼光更加深沉了些。 余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可真是个会起名的小机灵鬼,却也是耐心开口解释道:“放心,大多灵骨上都会有些怨气残留,我这根却是不太一样,之前已经有前辈看过说这跟灵骨上面只有最纯粹的真意,并无怨气。况且即便是有,我也有办法处理掉,只要徐清辉能承受住这份天地间的真意,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余良却是有些发愁,一是没有把握,二是想着自己本就不多的材料存货这次怕是又要被消耗一番,已经要见底了,希望这次徐夫人的库存能略作补充吧,心中却没抱有太大的期望。想着想着却是眼神幽幽的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幽怨的遥望远方,仿佛能透过虚空看到某个未知的存在,有些唏嘘的心想“别人家的主角都是到处发财捡宝,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反而倒成了个散财童子一般,到处给人送好处,可长点心吧。”一边想着眼神就更加幽怨了。 余良的幽怨且不去说,道人周全却是此时有些惊怒。 道人一副上好皮囊,本来高高兴兴,双手负后,有些随意却新奇的迈入怡红院,两条长袖随之微微晃荡,长须微动,自有一股不俗的神仙气度。将本来站在门前迎客的龟公和在堂中调笑的众人都惊的愣了神,心说这位老神仙莫不是来度化众生的,不由得面面相觑,几位心中有所信奉的姑娘更是下意识的拱手行礼。便是见多识光的老鸨也身子微微一僵,毕竟离国道门中人地位尊崇,便是真按捺不住了也自会有供奉,没有谁真的会跑来逛窑子的,心说这位看起来就不凡的老神仙是想要闹哪出,便有些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 周全确实是来度化的,只不过众生怕是力有不逮,目光微微一扫,掠过燕瘦环肥,便定定的停在一个身子能荡出水的尤物身上,随即便对着老鸨努努嘴。 老鸨神情有些不可置信,万没想到这位老神仙真是来逛的,只是到底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便嫣然一笑却也没敢对这位爷调笑几句,只是扭身亲自去与那人言语几句,才将那人领了下来。 “珠儿”姑娘不愧是能让某个老不修念念不忘的尤物,只是似乎有些特殊体质格外的招长者疼爱,便是周全也是在众美之中一眼相中了她。“珠儿”此时也有些目瞪口呆,只是很快就回过神来,却是笑的浑身荡漾不休,心说怎么这些老不修口味倒是像的很。 周全能在这美女如云的楼子里一眼相中“珠儿”自然不是仅仅因为她长相多出众,身姿又有多妙曼,而是实打实因为她确实有些特殊的体质,当然不是什么所谓的招长者疼爱,而是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异香,越是普通人越是难以察觉,反而是修行有成的修行者能隐隐感受到,相信那位山长便是如此,还有已经有些遗憾的离开此地的老许也是如此,只是却不如灵识敏锐异于常人的周全感受的这样明显。这股异香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异之处,只是会使修行者心神更加清明,反而极利于修行,修行修心两不误,岂不美哉? 却这股香味十分清淡并不浓郁,更不浑浊,显然其实这位“珠儿”姑娘虽然看着已经熟透,其实仍旧未经人事。久在勾栏之地竟然还能如此,实在有些稀奇。不,甚至可以说的上有些奇怪了才是。 当然这事儿其实还是和几个人脱离不开关系,要说最该怪的就是老许了。 老许当时到洛阳不久,从失意到得意,心中自然起了波澜,闲来无事便也就想着帮衬一下自己的主顾,照顾照顾人家生意,只是刚一进楼,便就如周全一般一眼相中了“珠儿”,那时的珠儿还是个有些青涩的少女,还未曾梳拢,又正巧被这位客卿相中,便有些忐忑的跟着进了屋,心说这便要如何如何了?哪成想这老许竟然跟一个花儿一样的姑娘聊了一夜的天,到最后甚至聊着聊着开始诉起苦来,说自己如何倒霉之类的话,听的珠儿眼角微跳,最后却又实在忍不住那股倦意,听着睡着了。 这便罢了,等到一觉醒来,竟然被告知,自己被这位爷要了去。相中自己竟然聊了一夜的天,明明包了自己,却又不给自己赎身,你听听这是人干的事儿嘛? 自此珠儿便成了怡红楼有些特殊的一个存在,不需要接客,至于调笑几句些无关痛痒的全看她自己心情,如此便时光荏苒,一个青涩少女硬是熬成了熟透的女子。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七十六章 何二三 - 天之倾 - 老二三 “珠儿”姑娘即便是再迟钝,可是等到遇到同样做派的那位洛阳山长,便也隐隐察觉了自己确实有些不同,再加上周全的表现便也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她很清楚,自己便好像一只青冥鸟,看似自zhe由,其实一直困在这座牢笼里不得解脱,看似已经有了许多姐妹没有的自由,其实也不过能在这一片方寸之地转挪腾移罢了。 “珠儿”姑娘也同样很清楚, 即便是这小小的自由也已经殊为难得,因此也很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什么。此时见了明显不凡的道人周全,便荡起了笑意,眼波流转,心中却在暗自想道“这人会是那只打开鸟笼的手吗?” 道人周全仅是灵觉比较敏锐,自然听不到珠儿心中的期盼。即便真的听到恐怕也不会真的做什么,反而可能会与几个老家伙好好交流一番,或许便能成为臭味相投的知己也说不准。 周全看着巧笑嫣然的“珠儿”姑娘,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只觉得灵台都清明许多,不由的暗自点头,怪不得这姑娘能让老许念念不忘,还说自己准能一眼就认出她来。周全来这怡红楼本就是为了看看这位“珠儿”姑娘,这也就是老许的顺嘴一提,希望看看这姑娘过的好不好。周全暗自思忖若不是老许被揍的太惨,连下床都做不到怕是早就跑回洛阳了。当然周全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这姑娘,可他此行洛阳的目的却另有其人,倒是也与这姑娘有些许关系,便是这怡红楼之主徐家的少东家徐清辉。 因此周全也仅仅是微微打量几眼,也没有真的做什么,便转身准备离开。倒不是周全突然变成了正人君子,只是他很能分的清楚看望这姑娘仅是这份交易的一部分,事关自己的小本生意,这点职业操守还是要有的。 老鸨和“珠儿”俱是一愣,没想到这道人仅是看了几眼便要转身离开,有些摸不清头脑的面面相觑。眼见道人即将走出门口,“珠儿”却突然福灵心至的想到了什么急声开口:“是许爷请您来的吗?他还好吗?” 道人听到这里也只是微微挑眉心说这姑娘倒是蛮机灵,只是却不打算作何回答,脚步不停的继续走去。却听到“珠儿”继续急急说道:“许爷的弟子,我家少东家徐清辉被人打成重伤道爷您可知晓?” 周全脚步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问道:“你再说一遍?是谁?” “珠儿”见状也是神情一滞,却是没想到道人反应如此之大,却仍是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徐清辉,徐少爷。” 周全顿时面色一变,有些惊怒交加,心说这位可是自己买卖里的正主怎么会出事,老许那王八蛋不是说那小子仅仅是个边缘小透明,应该跟洛阳城里的弯弯绕绕其实没半毛钱关系才对。连忙身形一闪到了珠儿面前,急切的问道:“伤的如何?重不重?不对既然是重伤那便是重了,有多重?总不会死翘翘了吧?”说着却是有些面色发苦的低声咒骂几句说道:“坏了坏了,自己这金字招牌可不能就这么砸了,话说最近自己的运气一直有些差啊,净做些赔本买卖。”连忙又问道:“那小子人在哪儿?” 珠儿本就被突然欺近的道人吓了一跳,再遇到这一连串没头没尾的问话便被问的有些发懵,瞬间卡了壳。再看到道人越来越急切的目光才恍然说道:“我也仅是听说,伤的多重我也不清楚,不过据说是被韩将军府的人救了去。” 周全得到这个答案便急切的转身欲走,只是突然又反映过来这个韩将军府该是那个杀星的府邸,不由得面色微变的暗叫一声“苦也。”只是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希望韩汝能忘记之前两人间的些许小小不愉快,手中已经是开始掐诀,测算韩府的方位。只是刚算到一半,突然闷哼一声,只觉得眼冒金星,鼻间流下两行鲜血,胸口也一阵发闷竟是隐隐伤了根本,更是生出一种面对大恐怖之感,不由得面色苍白,“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却是心中骇然的想到:“他娘的,算到哪位圣人头上了吗?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反噬。”登时息了去查探一番的想法,开玩笑这样的麻烦怎么敢往上去凑,还是观望修养一阵再说,想着却是强行压下不适,只是眼前阵阵发黑,便掏出一张银票拍个老鸨说道,给我找间安静的屋子,我要静养。 在这里找个安静的屋子老鸨微微犯难,却是珠儿开口说道:“去我那吧,我那僻静的很,又少有人来。”老鸨连忙笑着点头,看着周全的眼神虽然未变,心中却已经暗自在想“这位道爷看着仙风道骨的,只是这身子骨却是有些虚呀,怎的说着说着就开始吐血了,实在是让人忧心。”又隐晦的瞥了一眼珠儿心说可轻点折腾,若是折腾出个好歹来可就麻烦了。 ------------------------------------- “要不学士大人干脆弄死我算了?”何二三此时有些凄惨,浑身染血,有些妖异的面庞此时有些惨白,嘴角也挂着一丝鲜血,整条右臂更是耷拉下来,看起来竟是好似被打断了一般。 只是他的神情依旧有些懒散,甚至有些戏谑,便如说这话时的口气一般,有些浑不在意,似乎自己这般凄惨模样全然不存在。 何二三唾出一口鲜血,继续笑着说道:“又何必如此麻烦,半死不活的,实在有些不痛快。” 对面的那个白衣文士却毫不在意,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只是要让你弄明白,你的主子已经变了,规矩自然也变了,不要做那些不该有的小动作。说了仅是掳人,谁让你对其他人痛下杀手了,便要让你也受上同样的伤,涨涨记性。” 何二三微微耸肩有些无奈的说道:“哪里有下杀手,当时的情形我若杀他易如反掌,仅仅是有些见猎心喜罢了,我们是被训练成杀手,又不是保镖护院,谁叫那小子非要死护住目标不放呢。” 白衣文士微微皱眉看着这个硬受了自己所有手段却一声不吭,甚至还露出有些享受的表情的小怪物,不由得冷哼一声:“畜生就是畜生,果然难以教化。” 何二三有些开怀的咧大了嘴,眼睛却微微眯起,心中已经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杀意。 文士却浑不在意的冷哼一声,随意的一拂袖,空中便凭空浮现一抹墨意,随即化做一柄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中何二三的胸口,将其带起钉在身后的墙上。随后才说道:“凭你想杀我?莫说你境界不够,此处更是没有水气,你的本事十不存一,便只能任我炮制。” 文士这一击却是已经下了狠手,伤及何二三的内腑,何二三不由得咳出一大口鲜血来,只是面色却丝毫未变,微笑中带着一丝狠厉说道:“总会有机会的。” 文士这一击后便停了手,心中却也清楚这怪物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若是再打下去恐怕便真的弄死了,于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文士走后许久,何二三有些懒散的表情才缓缓收起,面无表情的用力,将把自己钉在墙上的利刃拔出。随着渐渐用力,原本就是洞穿的伤口更是扩张开来,鲜血四溅看着渗人不已,何二三却仿佛没有感受般将其一把扯下,这把利刃在离体之后却是微微一闪,化做一丝残留的符意消失不见。 何二三面无表情的取出伤药,一份内服,一份外敷,整理了好一阵才喘了口粗气停下。其实心中并不觉得有什么恨意或是其他想法,从无数次比这还要惨烈无数倍的调教和生死之中爬出来,这些许折磨几乎并不能给何二三造成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何二三仅仅是很单纯的想着若是有机会便会杀了文士,不是因为这点折磨,而是因为那句“畜生就是畜生”才让他起了杀意。 何二三在之前的袭击中展示出了远超徐清辉理解范围的手段,但是其实他本身的境界并不高,还未曾突破上境,若是严格算来其实他应该算是一个修习五行术法的道家练气士。 炼气士的修行体系与武夫不同,分为十二重楼。却也可以简单的分为上中下三境,只是每境却有四个小境界,分别为练气  、筑基  、融合 、心动、 金丹 、 元婴  、出窍 、 分神 、合体 、洞虚 、大乘  、渡劫十二重楼。 而何二三其实仅是勉强迈进分神境界的中境巅峰罢了,可若是算上其真实年龄其实并不比徐清辉大便有些骇人了。只是这份境界却是在无数次生死中强行透支潜力又靠着药物催化而来,早已经损了其大道根基,只是若是活着,根基什么的又算什么呢。 即便何二三真实境界没那么高,可因为其天赋异禀,水行天赋极高,又有些特殊的天赋在,因此虽然那白色文士面上毫不在意,其实却也心中有所堤防,给何二三安置在这个干燥的没有一丝水气的地方便是如此。若真给何二三像那天暴雨倾盆的环境,即便是文士这样的上境符师也可以试着杀杀看。 何二三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又随手将药物扔进新得的储物镯子中,像得了新奇玩具的孩子般,笑的极为开心想着果然很好用。又有些烦恼的舔了舔嘴唇说道:“这便有些麻烦了呀,又多出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了,还请学士大人千万要活的久一些才好。”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七十七章 何家的真相 - 天之倾 - 老二三 文士面色冷漠的迈步走出,心中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这批从何家遗产中继承的杀手,是名副其实的怪物。 何家的家主何狴因为年轻时便与离皇熟识,又在机缘巧合下被那位俞贵妃以神异手段救下,因此对于俞贵妃的身份多有猜测,之后更是对教坊司的底细略作调查,便知道了那个真相。 那个宅心仁厚的菩萨一样的俞贵妃竟然非人,而是妖。 这打破了何狴的认知,原本在他的心中妖应该是那种凶神恶煞,肆意杀戮的怪物才是。这让他有些惊惧不安的同时又隐隐起了一丝野心,只是被深埋在心底不曾显露。 直到俞贵妃突然横死,教坊司一夕之间近乎破灭。何狴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的猜测却也接近真相,而离皇也因此一蹶不振不理世事。也就是在这一刻何狴那丝野心悄无声息的膨胀起来,便在某位神秘人的帮助下,接收了教坊司为数不多的遗产之一。 是一批刚化人形的妖,心存因俞贵妃理想教化而对人间抱有善意的懵懂妖修。 可怕的是这批妖最终落在了心中藏有恶魔的何狴手里,原本的憧憬破灭,他们遭遇了比炼狱更可怕的折磨蹂躏。 何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掌控妖修的生死,心中病态的欲望和隐藏在心底的恐惧使其变本加厉,不但对其百般折磨更是答应了那名神秘人的请求,就是以这批妖修为蓝本进行试验改造,试图以此得到他想得到的一些秘密。 期间到底发生了多少骇人听闻,毫无人性的可怕事情已经鲜有人知,当时的那一批妖却早已经在各种折磨拆解中成了累累白骨,即便是这些白骨也早已经成了粉末,成了某些有着特殊功效的药物。 何狴被离皇一言决定生死,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何家毫无波澜便被覆灭,此举也彰显了离皇对于离国的统治力从未变弱过。 可只有那些亲历了抄家的修士才清楚曾经遭遇了多么激烈的抵抗,何狴暗中豢养制造的杀手锏也终于正式出现在众人眼中。 便是这批小怪物。和何九那样声名在外的面子不同,这批不为人知的怪物才是何家真正的里子,是何家研究多年制造出来的半人半妖的怪物,也是那批早已经死绝的妖修某种程度上的后裔。 这批怪物因为特质不同,又多擅长潜行暗杀,因此在正面抵抗中战力大打折扣,即便如此也让前去围剿的修士折损大半,最后不得不出动几位大修士才勉强压住,将其杀戮大半。 而为数不多残留下来的余孽,又在离皇的授意下被某人收编,何二三便是其中天赋实力出众的佼佼者。 只是这批怪物作为杀手被折磨训练多年,根本毫无人性可言,原本根植在内心深处的枷锁又被人摧毁,便更是野性难驯难以教化,这才是何二三领命而去行事却有些随心所欲的原因。 文士迈步前行,却是转身走进另一间密室,屋内便有几个和何二三同样的杀手在静静等待,只是这批人远不如何二三那么强,也容易驭使的多。只是文士进门之后也是眉头微皱,开口说道:“怎么少了一个,三十六哪去了?莫非是想不开跑了不成?” 想跑自然是不可能的,这些人身上都种下了禁制需要定期处理,若是擅自离去怕是不久后便会横死。文士微微凝神,想着若是没记错三十六该是派去盯梢的才是,便微微转头朝着一个面色同样冷漠身材矮小好似孩子般的少年问道:“你们这些人互为犄角,他应该是在你视线之内才对,人呢?” 少年闻言开口,表情便也条件反射的生动起来,好似一个真正的孩子般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说道:“死了呀,被人抓住了,就去死了。” 文士神情一滞,眉头却是拧成了“川”字型问道:“这洛阳,有谁能看穿你们的伪装?又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你们动手?” 孩子般的少年天真一笑:“是一个凶巴巴的汉子和一个娘儿们,只是好似能察觉出我们的异样,我也不敢太过靠近,只是隐隐听说他们是绣衣使哩。” 文士神情再次一滞,眼睛微眯默然不语,心中却在想着“绣衣使?怎么会到跑洛阳来,莫非是那位锦衣候察觉到了什么?” ------------------------------------- “可惜反应好快,我没来得及反应就自尽了。”在司马府周围一个隐蔽的巷子里,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手中提着一个少年,只是少年身子好似破布条一样软软的耷拉下来,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汉子略作检查,浑身凌厉的气势缓缓散尽,又恢复成那副憨憨的模样。 身旁的妇人翻了个白眼说道:“都怪你,那么急做什么,这里是洛阳不是长安,这样一来什么收获都没有,怕是已经惊动了暗中的那批人了。” 汉子憨憨一笑,有些愣愣的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歉意的说道:“我这不是笨嘛,哪有媳妇儿你这么聪明。” 妇人微微白了一眼汉子,看着汉子手中的少年有些怜惜的说道:“大人说的没错,这里果然也已经出现了这些......怪物,只是这洛阳的已经看着与人无异,这分明看起来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啊,若不是法器示警,你我又与之打交道这么多年怕是也分辨不出。” 汉子看着妇人有些心疼的模样,念头一转有些犹豫的试探道:“要不,咱也生一个?” 妇人暗自唾了汉子一声,一脚把汉子踢了个趔趄,恼怒的吼道:“想什么呢?今天晚上别想上老娘的床。” 汉子呵呵一笑,毫不在意,心里却想到:“上不上的去,那可不好说呢。” 妇人被这么一打岔原本心中那点怜惜便消失不见,只是又略作沉吟说道:“虽说已经打草惊蛇,只是既然这司马家被盯住,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罢休,定然还会派出另外的人来,只不过怕是要更加小心隐蔽才是,你我仍然只需守株待兔便是,最简单的法子也往往最实用。” 汉子点头应是,心中已经在开始琢磨晚上住在哪里去,最好是能找个安静又隔音好的的地方,那个太平客栈就不错。 妇人自然不清楚汉子心中的龌龊想法,只是微微打量片刻,便又闪身消失不见。 ------------------------------------- 而此时原本被掳走的司马绮红也幽幽转醒,有些茫然的四顾片刻,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华美的床上,周围铺设都极为考究。这里不像是囚牢,反而更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闺阁。 “便是我的闺房怕也没有如此......精致。”司马绮红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能符合自己想法的词语喃喃自语道。 许是听到了司马绮红的低语,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微微一笑说道:“你醒了?” 司马绮红看到来人下意识睁大了双眼,便也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清平?怎么是你,是你救了我吗?” 清平看着司马绮红的灿烂笑容有些恍神,却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去说道:“别装了,你瞒不过我的,是我叫人抓了你。”又有些伤心的扭头不去看她的表情说道:“你是矮又不傻,怎么会想不到。可你又怎么能想着骗我呢?” 司马绮红灿烂的笑容渐渐消退,表情转冷又有些心痛,若是平时可能还会不依的吵上几句“你才矮,你比我还矮。”之类的幼稚话,此时却只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颤着声音忍不住问道:“清辉他怎么样了?” 清平公主身子微僵,默然不语。 司马绮红看到清平公主的表现,不由得惨然一笑,却是表情狰狞的大怒着扑向清平喝道:“你竟然杀了他,枉我把你当做姐妹待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下得去手。” 清平只微微拧身便闪过了司马绮红的扑击,司马绮红一击落空,身子陡然一软便趴坐在地上,却是已经被禁制住修为因此便如一个普通的少女般软弱无力。司马绮红未再做挣扎,只是两行清泪却止不住的流下,面色惨白却有些恨恨的盯着清平公主默不出声。 清平轻叹一声,开口说道:“他没死,不过是手下的人出了岔子,将其重伤,现在已经被救治过来了。”却是怕司马绮红再受刺激略去了徐清辉断了一臂那段。 司马绮红完全面如死灰的表情陡然一变,灰暗的眼睛也重新亮了起来,急切的问道:“真的?” 清平却没有回答她,而是有些恍惚的说道:“你本是如此聪明的女子,此时却不担心自己处境,也不去去问我为什么让人抓了你,仅是担忧徐清辉那个傻子的安危,喜欢别人这件事便是如此让人执迷吗?” 说着却又自嘲的轻笑一声:“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大概如此,确实如此吧!”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七十八章 接骨 - 天之倾 - 老二三 司马大将军的宝贝孙女被人掳走的事情终于传了开来。司马家根深蒂固,司马老爷子更是军中的中流砥柱,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不小的事情。相反,那位身受重伤的徐家公子反而不那么令人在意,只会让人在谈及之时感慨一句是个爷儿们之类的话。 旁人或许还有些许闲心猜测一二,而本就负责洛阳安全的京兆尹张大人则是早就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司马老爷子心气不顺拿自己开刀。 虽说张大人是所谓负责洛阳安全的京兆尹,可他本身所辖大多都是些修为低微的兵卒捕役,又因为洛阳已经安宁了太久很少又什么事情发生,因此其实平时只是管些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很少遇到些大事。而这次让人完全找不到蛛丝马迹一看就是强大修行者手段的案件也早就超出了张大人的处理能力,这事儿应该归直属陛下统辖的那群修行者管才是。可是毕竟是名义上自己的辖区,若真要盘算只能落在自己头上,因此张大人此时站在大殿之后,不禁冷汗直流,心中不停的暗自打鼓。 虽说这事儿着实不小,可早就有何狴的惨状在前,大殿之中却是肃然一片,没有引起什么哗然争议。只是当事人司马老爷子的表现异常平静的仿佛丢的不是自己的宝贝疙瘩,就有些耐人寻味,还有那位据说沾上些关系的韩将军此时也平静的很,便连高坐龙椅的离皇陛下似乎也平静的让人心慌。 离皇终于又一次临朝,表情淡漠看不出喜怒,似乎对这些小事完全不关心,良久后才威严的开口,却是直接将大殿上的众人炸开了锅,惊的许多大人站立不稳。 “朕决定,传位给清平公主。” 大殿之上的众人瞬间哗然,许多老大人更是面色大变,直呼不可,众臣也开始议论纷纷,心中想着本来何狴平时表现明显是这位公主殿下的忠实拥护才对,却被陛下处死,原本想着这样皇位怎么都该是太子继位才对。太子殿下勤勉代政多年,将离国治理的井井有条,又怎么会改为传位公主,这于情于理皆不合,更是有悖传统,公主继位,百年之后的大统又将如何? 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已经是跪地高呼,“请陛下收回成命。” 离皇看着神色各异的殿中众人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是眼睛微转,目光投在了几个静立不动的人身上,其中就有那位丢了宝贝孙女儿的司马老爷子。于是开口问道:“我看司马老将军似乎不为所动,不知作何感想?” 司马老爷子听到离皇点名才有些愣然的迈出一步,有些愧疚的说了一句:“许是老臣年岁太大,没有听清陛下刚刚说什么,陛下您是说?” 离皇眼睛微眯,却是似乎丝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朕说,要传位给清平。”声若洪钟,在大殿中响彻不休。 老人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却是低头说道:“按说陛下既然已经传旨,那便是心意已决,哪里需要问我个这土埋半截的老头子。”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将头抬起直视离皇继续说道:“只是既然陛下问了,那老臣以为有些不妥,陛下为何要做出这种有悖纲常人伦的决定,总该有个理由才是。” 离皇敛起笑容,眯眼说道:“你说什么?” 老人挠了挠头,微微一笑说道:“臣说,不妥。” 离皇盯紧老人,一股磅礴的气势如山海般将殿中众人笼罩,原本有些许声音的大殿肃然一静,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 且不说大殿之上的局势如何紧张,殿中众人又是如何胆颤心惊,此时的余良其实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 没错,余良终于要对徐清辉“动手动脚”了。 徐清辉似乎在见过徐夫人后终于打开了心结,虽然也会忧虑司马绮红的安危,可是已经神色开朗了许多,甚至还能拿自己的断臂开开玩笑,只不过无形的变化已经出现,徐清辉仿佛一夕之间成熟稳重了许多,再也不会围着大黄转个不停,或许也不会对着顾青挤眉弄眼冷嘲热讽了。 嗯后面那句是个错觉,顾青今晨刚刚已经验证过,只是看在他是伤残人士的份上才勉强忍住揍他一顿的冲动。 经过一天一夜的修养,得益于那枚让余良心疼不已的“大还丹”,徐清辉终于将状态恢复的七七八八,已经恢复了活力,此时正一脸希翼的看着余良。 余良毕竟是从未试过这种法子,因此心中有些不安,不过想到徐夫人给自己带来的许多“意外之喜”不禁咬了咬牙,心说便是拼了老命也得努力试试才是。 徐夫人果然没有让余良失望,回去后就将整座材料库搬了过来,除去那些徐夫人本就知道的珍贵材料,更让余良感到惊喜的是许多堆放在一边徐夫人却并不认识的材料。这些东西余良却是认得的,竟大多是一些极其不俗的药材珍宝,有几样甚至曾经见老头子用过,虽说不知道名字,但显然是好东西没错了。余良赶忙心中笑开了花将其收入囊中,心说这次可算是大发一笔。 徐夫人也毫不在意,直说这些既然拿来了便都是送给你的,这般豪爽让感到余良十分的不好意思。 那便只能对治疗徐清辉更加用心了。余良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杂乱的思绪撇开,看着徐清辉认真说道:“我恐怕要破开你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割肉削骨,再用秘法和药物将灵骨接续上,这过程中你必须全程保持清醒,我才能收到反馈保证自己没有出错,其中的痛楚难熬恐怕难以想象,你准备好了吗?” 徐清辉也吸了口气,笑着眨眨眼说道:“你都说了几遍了,我心里早就有准备了,再过痛楚难熬又怎么能必失去一条手臂更可怕?你放心施为吧,我挺的住。” 徐清辉虽然说的好听,其实心中也忐忑不已,嘴角更是不易察觉的抽了抽,顿了顿还是有些犹豫的问道:“总不能是吃了痛,结果却又没接成那么惨吧?” 余良见到徐清辉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说这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徐清辉才是,撇了撇嘴说道:“那就看你运气好不好了。”却是被这么一打岔心中最后的那一丝不安也消失不见。于是微微凝神,脸色一肃说道:“我要开始了。” 徐清辉也脸色肃然的点点头,便见到一丝微不可查却凝练至极的剑意出现在余良两指之间,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余良却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取出一枚药丸递给徐清辉说道:“含在嘴里,一会儿若是痛的受不了再咬碎咽下,或许会让你的手臂好受许多。” 徐清辉听话接过含在嘴里,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便见余良手指微动,徐清辉微微一愣,仅仅感到断臂处微微一凉,正要说些什么,一股彻骨痛意才蔓延开来,不禁闷哼一声,双眼暴睁,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余良。 余良没去看徐清辉的表情,可也感受到了其有些不善的视线,只是微微嘱咐一句:“不要动,忍住。”便开始专注的处理伤口,比对,又将已经用药材处理过的灵骨取出,摆出合适的角度接上,辅以各种珍稀材料,然后便以秘法催动,引出徐清辉身中还远未被真正消耗光的“大还丹”的药力。随着药力被激发,在秘术的指引下,徐清辉的断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肉芽,并缓缓蠕动,接着便是血脉经络好似植株般一点点生长覆盖在灵骨上。这一幕十分神奇甚至有些诡异,看着简单,其实都是在余良的秘术指引下完成,经络的走向,血肉的生长,每一步都在余良的严密监视下,保证不会出差错。而为了做到这种精细的控制,余良每时每刻都在消耗大量的念力。随着余良识海中大量念力的疯狂消耗,徐清辉的断臂终于接续上灵骨,随着经络的覆盖,开始缓缓生出血肉。 徐清辉刚开始还心有余力咬着牙去看余良的动作,直到余良催动秘法引导药力使得血肉重生的时候徐清辉终于有些撑不住,不禁是这诡异的一幕让其头皮发麻,而是那股愈发强烈的痛楚之中还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奇痒,险些让徐清辉难以保持清醒失去神志,想着余良的叮嘱赶忙咬碎口中的药丸吞入腹中。心说便是能稍微减轻一点痛楚也是好的。 只是药丸刚一入腹,便感到一股刀搅般的剧痛从腹部传来,却是神志一清,那股疼痛便更加明显,徐清辉不禁再次闷哼一声,眼睛暴突出来,有些狠狠的看向余良,勉力咬牙吐出几个字:“这...他...娘...是什么...药丸?” 余良这边的断骨已经接好,血肉重生也已经开始进入了尾声,因此能稍微分神,却是不敢转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样?胳膊是不是没那么痛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七十九章 因祸得福 - 天之倾 - 老二三 若是还能勉力说上几句,徐清辉一定会狠狠骂上几句才算,只是此时腹部那股剧痛越来越明显,徐清辉竟然是开口都做不到了,只能有些恨恨的想着:“这他娘不疼个锤子,疼的我都说不出话来了。嘶~不过确实手臂上的那股痒痛之意淡了许多,这股痛痒反而因为腹部的剧痛变得有些麻木起来,这是什么道理。” 余良面色微白,显然是念力损耗过度,好在随着血脉经络已经完全覆盖灵骨,血肉重生也已经进入尾声,余良一直在用神识刺探并观察,从徐清辉的身体反馈来看这次断臂重生似乎还算成功,并未出现什么意外。余良心中微松,也才抽空解释了一句:“这粒丹药名叫惊阑,是我以前无意中鼓捣出来的,能使人神志极为清醒,我是怕你顶不住昏过去就麻烦了,只是会让人有些腹痛,却只是一种假象罢了,撑过去,反而对神魂有益,正巧可以以毒攻毒,痛上加痛,你是不是感觉反而没那么痛了?” 徐清辉此时已经疼的是青筋直冒,听到余良的话恨不得一剑捅死他,只是听到余良的解释后才发现似乎果然没有那么痛了,竟是痛的有些麻木了。于是才能有些生无可恋的开口说道:“呵呵,你开心就好,只是你最好祈祷我这手臂恢复的慢些,不然我怕会忍不住一剑砍死你。” 话音刚落便看到余良轻吐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涩声说道:“好了,只是之前我暂时封住了你手臂与身体的联系,现在我撤下秘法,你试试感觉如何,看看能不能运用自如。” 徐清辉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余良面色有些惨白,有些默然的心想该是消耗过度所致,心中叹息一声微微点了点头。 余良微微凝神,终于撤开双手,然后转过头看向新生的手臂。 徐清辉再次愣住,之前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消失不见,他能确切感受到那股血肉相连的感觉,于是也才敢看向自己新生的手臂。 许是血肉新生的缘故,看起来白嫩光滑至极,比寻常女子的手臂还要好看些,只是又能从其流畅起伏的线条中隐隐感到其中隐藏的力量感,便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美感。徐清辉微微吃惊,心说这就是自己的手臂吗?下意识便握了握拳。 拳头十分自然的握起张开,那股熟悉的血肉相连的感觉让徐清辉有些欣喜若狂,不由得有些哽咽的转头看向余良,想要说些什么。 余良看到拳头似乎运用自如才真正送了一口气,却又隐含期待的看向徐清辉问道:“你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没有?” 徐清辉有些疑惑的把新生的手臂放到身前看了看,才眉头轻皱的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好像隐隐感觉有些不太一样,自己似乎......” 徐清辉话音刚落,一丝燥意悄然生出,一股苍蓝色的火焰凭空在徐清辉手中生出,险些将凑近观察的余良的头发烧掉一大块。 两人俱都吓了一大跳,徐清辉连忙摆手,那股火焰便又消失不见。徐清辉有些茫然,余良却是有些欣喜的微微一顿说道:“这估计是就这块灵骨上的天赋神通了,之前就隐隐觉得看着这块灵骨时有些燥热,没想到竟然真的是火属性。看你刚接上就用的如此随意的样子,怕是与你十分契合才对。” 徐清辉眉头微挑,与火契合?莫非是那坑爹的《纯阳剑法》的原因?想着却是又有些犹豫的伸手尝试,于是那股苍蓝的火焰便有悄然浮现在徐清辉手中。徐清辉感觉十分奇特,这火焰一看就十分不凡,可是自己竟然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热意,心说这就是天赋神通的厉害之处吗?不由得又想起那天神出鬼没的的妖异青年何二三,又有些不甘的微微咬牙。 许是感受到徐清辉心中的那丝愤恨,火焰微微一跳,颜色微变,由蓝渐渐变白,空气中的燥意越发明显,甚至让徐清辉隐隐有种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的错觉。 余良哀嚎一声:“我的床褥!”原来竟是这床榻上的被褥和帷幔都承受这火焰散发的热意,已经被烤的微微发焦,甚至有开始燃烧的趋势。 徐清辉尴尬的轻咳一声,赶忙收起了手中的火焰,心中却是有些欣喜不已。 余良有些心疼的瞪了徐清辉一眼说道:“这火焰的威力不小,这还是你刚刚学会使用,若是以后熟练了,威能恐怕更加难以想象,你小子倒算是因祸得福。” 徐清辉显然也想到了此节,因此也有些喜笑颜开,刚要讨好余良几句,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即传来徐夫人有些惊慌的声音“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一声惊叫,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余良翻了个白眼,低声对着徐清辉恶狠狠说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药劲都过了,还躺在床上装死做什么,赶紧下来,看着架势再过一会儿我这房门都要被拍烂了。” 徐清辉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身上的痛楚已经消失不见,反而有一种通体舒泰的飘飘然之感,于是笑的更加开心起来,只是见到余良煞白的面色和不善的眼神赶紧收敛了笑意,轻咳一声对着屋外焦急等待的众人大声喊道:“没事儿,成啦,我还因祸得福,余良果然极为靠谱。”说着便兴冲冲的往外走去。 徐清辉精神熠熠的推门而出,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徐清辉新长出来的手臂上,只见这一截手臂皮肤如婴儿般细腻隐隐散发出白玉般的光泽,又充满力量感,若不是与上半截手臂颜色有异,完全看不出是新接上的,便仿佛浑然天成般,众人有些啧啧称奇,小和尚慧远更是极不见外的伸手摸了摸,看那双眼放光的样子似乎还想试试口感如何,所幸被眼疾手快的顾青一把拉开。 徐夫人看着徐清辉新生的手臂,看到徐清辉爽朗欣喜的笑容更是捂住嘴喜极而泣,拉着徐清辉端详不停,嘴唇微颤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清辉正想说些什么又突然想起余良还在后面,于是赶忙侧身让开,将站在门内的余良让了出来,人们这才注意到余良有些苍白的脸色,徐清辉正要讨好夸赞几句,小和尚慧远已经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余良的大腿,一边嘘寒问暖又一边扭头对着徐清辉吼道:“看把余先生给累的,还不赶紧搬个椅子来给先生歇歇脚。”这股子狗腿子味道哪里还有前几日与余良辩法的高深模样。 众人都是微微一愣,余良更是有些受到了惊吓心说这是发了哪门子疯,便想要默不作声的将大腿抽出来,只可惜小和尚实在抱的太紧,于是只能轻咳一声说道:“撒手!” 小和尚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只是又手脚麻利的搬来了余良的竹椅放在面前,一副你不坐下我就哭给你看的委屈样子。余良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便只能惊疑不定的坐下。 殊不知小和尚经过几日的相处,已经隐隐摸清了众人的路数,特别是余良依依主仆和那条表面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大黄狗。已经搞清楚只要自己不乱说话,不随意接近依依,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而这里众人又隐隐以余良为首。况且余良这手断肢接续的本事也是真的让小和尚心生叹服,小和尚心想那还不抱紧这条大腿等什么呢,便真的一把抱住了余良的大腿。 众人虽然对小和尚这番举动感到惊讶,不过好在都已经见识过余良身边的诸多神奇之处,便也见怪不怪。徐夫人微微愣神便又拉住徐清辉,转身面向余良,看样子竟是要行个大礼,惊得余良赶紧跳下来拦住两人说道:“夫人可别折我寿了,既然已经收了夫人的材料,这便都是我该做的。我和徐清辉本就是好友,若夫人再说些什么感谢之类的话就太过见外了,这般礼数更是万万使不得。” 徐夫人听到余良这句话,原本有些激动的神情也慢慢平息,再看向余良的目光已经变得和蔼了起来笑着说道:“倒确实是我有些见外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多嘴什么了,若是余良你不嫌弃我便把你当自家子侄看待,我徐家若是有任何用的到的地方只管开口。” 余良微微一愣,却是马上甜甜的叫了一声:“徐姨~” 徐夫人听到这声叫喊,更是开心的眼睛都眯的看不见了。这一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景让一旁的正牌儿子徐清辉颇为吃味,不由得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说道:“我这次也是因祸得福,不仅手臂恢复了,更是得到了一份天赋神通。”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众人微微让开。 随即伸出右手微微眯眼,心念一动,一股苍蓝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徐清辉手中轻轻跳动。 看的众人眼神微凝心神也随之微微荡漾。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八十章 秘密? - 天之倾 - 老二三 虽说余良之前就隐隐提过若是灵骨和宿主契合度够高便会得到一些天赋神通,可那毕竟只是猜测,又属于小概率事件,因此其实众人心中并没有抱有什么期望,只觉得能接上断臂就已经并能达到如臂指使的地步就已经殊为不易了。却没想到徐清辉真的能得到一份天赋神通。 因此众人此时心神已经随之微微荡起涟漪,再看向余良的目光已经开始隐隐放光。 余良被众人盯的有些不安,只能轻咳了一声说道:“都看我干嘛,这只能算是个意外,难不成你们还打算截掉一截手脚换一个试试?况且我也没有灵骨了,你们就不要妄想了。” 众人也才有些恍然的又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朵蓝色火焰上。而非要来凑这个热闹的李青此时微微皱眉问道:“这火焰看起来威力尚可,不过你原本不是个剑修吗?这应该更偏向于术法范畴才对吧,要如何使用,难不成还能丢出去把人烧死?” 徐清辉原本有些兴致盎然的样子也微微一滞,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头。 到底还是余良对于天赋神通有些了解,便有些犹豫的说道:“这属于天赋神通,并不局限于术法范畴,应该可以与清辉的剑意一起使用,你或许可以试着将其当作剑气来用,附着在剑上。” 徐清辉闻言眼睛一亮,便神情一肃从心湖中招出本命剑,接着便以剑气的使用方式尝试将这股火焰传递到剑上,原本只是抱着尝试的想法没想到竟然真的好用,极为轻易就成功做到,徐清辉甚至隐隐感到剑上仿佛带有一丝让人心悸的力量,心里却想着不知道威力如何,于是略作犹豫驭使飞剑全力对准院中的空地击去。 众人之间空中一道极其明亮的蓝色剑光闪过,随即便是“轰”的一声,原本平整的地面竟被炸出一个一丈见方的大坑来,便连府邸的法阵也被激发出来微微荡漾不休,众人不禁都倒抽一股凉气,有些骇然的看向徐清辉。 倒不是说这一击威势和杀伤力有多惊人,只是要知道徐清辉还只是个突破中境不久的剑修,而且这里其实在被法阵保护之中,因此这一击的威力应该也是被削弱过的,却仍然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便有些惊人了。 李青微微挑眉说道:“看这一击的威力,单论破坏力怕是已经极为接近上境剑修了,这位小兄弟应该是远未到达上境吧?” 徐清辉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却是感觉双腿有些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喘了几口粗气,才苦笑着摆了摆手对众人说道:“没事,就是好像有些脱力,歇一下就好。”随后才有些兴奋的说道:“我刚突破中境不久,何止远未到达上境。” 李青这才有些凝重的吸了口气,吐出几个字来:“厉害,佩服。” 这厉害自然是说徐清辉这一击的威力,若是假以时日徐清辉修为再高些,对这天赋神通运用更加娴熟些怕是杀伤力跟上境修士也有一拼。而这佩服却是说余良了,至少从结果来看,为徐清辉赋予这种天赋神通的手段已经堪称神乎其技了。 于是众人便又有些神色复杂的看向一旁的余良。便是在远处一直暗中关注这里的韩汝也有些感慨的轻叹一声,只是神色却有些忧虑。 ------------------------------------- “我担忧自己做什么。”司马绮红原本有些愤恨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费力的起了身,轻吐了一口气又重新走回到床边坐下。甚至又恢复到平时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还有闲心四处打量一番又继续说道:“若是你想念我了,想找我说些姐妹间的悄悄话何须如此麻烦,看之前掳我的阵仗显然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来想去那便只能是司马家的身份了。”司马绮红说到这里神情一滞有些自嘲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我想你大概是算计要落空了,我司马家的弟子从降生起就被教导军武之道,因此最是懂得取舍,爷爷更是如此。若你想以我为要挟做什么怕是想岔了。”说着又漫不经心的翘起一只二郎腿说道:“这闺房我还从未见过,这里便是你的寝宫?” 清平公主也从有些恍惚的状态里挣脱,微微一笑说道:“你不用试探了,这里确实是我的常乐殿,只不过已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此时周围已经布满了暗哨,你逃不出去的。” 司马绮红的小心思被拆穿,有些恼怒的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只觉得你虽然不好看好歹还算招人喜欢。如今却是愈发让人讨厌了,哪里有人一直揭人短的,你说我只顾念着清辉,那也是我的真心喜欢,就不知道你之前喜欢那位小余先生,是装出来的还是确实是真心,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还有真心了?” 清平公主神情一滞,却是面无表情的说道:“真心?你又懂什么是真心?你若真的能知道人的真心便不会如此天真了,我却是见惯了的。” 清平公主说着转过身又盯住了司马绮红说道:“至于为什么要抓你来,却并非想要拿你要挟什么,我比你更清楚司马家的人都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绝不会轻易妥协。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把自己看的太轻了,或许你比你想的要重要的多,也特殊的多。我抓你过来仅仅就只是因为你而已。你难道从未怀疑过,你身上有没有一些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已经隐隐察觉到的秘密?” 司马绮红面色微微一变。 ------------------------------------- “秘密?什么秘密?”周全享受着珠儿姑娘的玉手在太阳穴上的轻轻按压,有些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珠儿轻咬朱唇不依的娇声说道:“道爷可莫要骗我了,你们这些大修行者一个二个三个的都来拿我寻开心,又不真的做些什么。珠儿又不傻怎么会猜不到这其中肯定有些我不知道的原因?”一边说着手上微微用力。 周全只是装傻充楞,只是眼见珠儿身子贴的越来越近,似乎要使上什么特殊手段的样子,被缠的实在撑不住了才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也莫要多想,只是你身上应该有些特殊的天赋,在你身边的大修行者会感到心神清宁,十分利于修心。只不过这丝裨益其实仅仅聊胜于无,普通的修行者基本感受不打罢了。我估计老许本来也就是图个乐呵,不过不远万里还记得你估计是真的对你有些上心了。” 珠儿神情有些失落却又隐含期待的问起:“真是许老叫道爷您来看我的吗?他还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带我离开?” 周全咧了咧嘴,有些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其实他也仅仅是提了那么一嘴,不过我比较敬业,看你算是我和他那笔交易附赠的赠品吧。” “珠儿”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也有些自嘲的无声笑了笑。 周全好似没有注意到“珠儿”的停顿,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她的情绪变化,想了想问道:“徐清辉那小子现在如何了,还有怎么又送去了那韩将军府,难不成那里有什么特殊的人在不成?” “珠儿”听到周全的问话,赶紧收拾了情绪,手上又继续轻柔动作起来犹豫着说道:“听说是被人送到韩将军府救下的,伤势已经被治好了具体情形不太清楚,韩将军府的情况我一介青楼女子哪里能知晓。若说有什么特殊的人,倒是隐隐有消息说是那位名动天下的小余先生就落脚在韩将军府里。” 周全微微一愣,只觉得这个小余先生有些耳熟,不由得有些疑惑的问道:“小余先生?名动天下?” “珠儿”微微一笑说道:“哎呀!道爷是天上的神仙自然可能对这些俗世间的人物不太熟悉,这小余先生真名叫余良,之前写的几个故事便已经传遍了天下,前段时间有做出了两首千古难遇的诗作,已经被人誉为诗道绝顶了。” 周全只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更加熟悉了,略微回想才有些惊怒的说道:“余良?大周的那个余良?” “珠儿”顿时被周全的惊怒反应愣住,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倒是听说小余先生确实是大周来的。” 周全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说怎么又遇上了这个煞星。 之前周全在康平镇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只对其遥遥看了一眼便险些瞎了这还不算,自那以后周全就一直霉运连连,做的小买卖一直都是赔本买卖,差点把之前赚的家当都赔光了。 这次好不容易遇到老许这个肥羊还以为是时来运转,终于要转运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又遇上了这个煞星。这次更惨,竟是刚起卦便被反噬,所幸自己收手及时才没有惨死当场,只是已经隐隐伤到了根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养好。 周全此时老脸拉了老长,有些欲哭无泪的骂道:“他娘的,老许这王八蛋这次把我坑惨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八十一章 珠儿的异常 - 天之倾 - 老二三 周全一脸怒容的在心里将老许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才觉得微微消了气,狠狠喘了口粗气。只是骂完以后心里却又开始犯难,心里又有一丝疑惑。 按说自己那一眼虽然没看的真切,可那姓余的小子分明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啊,即便是比其他人天赋好些,运气好些,可怎么看都没到能让自己想要卜算一番就险些大道崩碎的地步,这怕是接近圣人才能有的实力才对了。 虽说已经连续两次在余良身上翻了车,周全已经打定主意离他远一点,可是心里那股好奇便好似猫爪挠心实在让人痒的不行,关键吃了两次亏还都是哑巴亏,人家压根就不知道这么一回事儿,也根本怪不到人家身上,这才是最闹心的。周全抓耳挠腮了半天,心说这小子也是邪门,哪里有麻烦事儿哪里就有他,越想越好奇不甘的要命,想了想还是觉得小命要紧,只是这事情总是要办的。想着又瞥了一眼一旁的珠儿姑娘,眼珠一转轻咳一声说道:“要不你替我去那韩将军府走一趟,看看那姓徐的小子怎么样了,顺便传个话,就说老许让我接他去剑阁。” 珠儿微微一愣,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我仅是一介青楼女子,韩将军府又哪里是我进得去的?” 周全眼睛一瞪说道:“就是传个话而已,有什么不行的,又不会吃了你。”周全说完微微一顿,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伸手向裆部掏去。 珠儿杏眼圆睁暗唾一声,心说这大白天的是要做些什么? 周全却是翻了个白眼凭空掏出了一块样式古朴上面印了个“许斌”字样的牌子递给珠儿说道:“这是老许剑阁的身份牌,那小子想必是认得的,你就拿着这牌子去,保证进得去,你需要把话递到,这个乱七八糟的节骨眼上,那小子该是会答应下来的。”周全微微一顿又状似不在意的说道:“进去好好看看,把见到的都记下来详细说给我听,特别若是有些什么异样...哎,反正你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就这样吧。” 珠儿正有些神色古怪的盯着周全凭空掏出牌子的地方猛瞧,听着这话便下意识的接过牌子,看到上面的字才有些心酸的想到原来老许叫徐斌,却是从来未曾说过,便有些感慨的说道:“剑阁呀,四大圣地之一。”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徐公子不是已经拜许老为师,据说练剑有成,又为什么要接去剑阁呢?” 周全呲笑一声说道:“你懂个屁,剑阁弟子虽说可以在外授徒,那不过是些宣传手段,外面这些学剑的弟子根本不能算是剑阁弟子,仅有真正的天才才会在师长报备后被接回剑阁,这时候才能算是真正得到剑阁传承,可以在外行走的时候自称剑阁弟子。那徐小子也算是天赋不错,老许怕是起了爱才之心将其视为传承弟子了。况且......” 周全说到这里却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心想的却是“况且这洛阳城现在可热闹的紧,老许也该是怕这小子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 周全想着却是嘬了嘬牙花子有些忐忑的心想“没成想还真出了意外,好在有惊无险,我得赶紧把这小子接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想到这里便没好气的拍了珠儿的翘臀一把冷哼一声说道:“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办事去。” 珠儿被这促然一拍“嘤咛”一声,有些羞涩的白了周全一眼,才应了一声款款的走了出去。 周全看着珠儿扭动的腰肢,下意识虚空抓了抓,“嘿嘿”笑了一声心道手感确实不错。 珠儿怀揣着那块名牌,柳步轻摇的走向韩将军府,将路上的男子的魂儿都勾了去,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心事“既然这道人靠不住,不如试试徐公子,正好要去剑阁,便求他把我也带去,就说自己也想老许想的紧了,反正先出了洛阳再说,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珠儿想到这里咬了咬嘴唇想到徐清辉平时揩油的浪荡样子心想“实在不行,我便给他尝些甜头,就是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身子骨受不受得了?”想到这了便有些忧心了。眼见了已经拐进了那条长街,前面就是韩府,珠儿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便出现一个铁塔般的壮汉,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猛瞧,不由吓的花容失色。 这汉子正是绣衣使卫刚,便是那个被妇人桂花一脚踹下了床的男人。 原来自那日在司马府逮到一个盯梢的之后,暗中的人便谨慎了许多,竟是再并未靠近,因此守株待兔的两人再无所获。两人此行洛阳本来的目标就是这些异类,桂花眼睛一转便决定两人分开,一个负责在四处巡视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另一个则是跟着徐夫人,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其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有一些意外收获。只是几天过去仍旧一无所获,负责保护徐夫人的卫刚正感到有些无聊,突然心神微动,感到胸口的法器微微发烫,连忙凝神注意四周,便看到一个珠圆玉润的窈窕身影拐入巷子里,慢慢走近韩府。 卫刚身影一闪,便出现在珠儿面前,只是一到这人面前才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不禁皱起了眉头。 虽然法器微微发烫,一直在提醒卫刚眼前这人是个异类,可是卫刚凭借的多年的经验和直觉判定,眼前的这个捂住嘴巴不敢出声被吓的六神无主的应该女子是个人才对。卫刚并非被珠儿的外貌所迷惑,而是她的身上没有那种怪物身上才有的戾气。即便隐藏的再好,在遇到身怀法器的自己的时候必然会下意识的露出破绽才是,可这女子无论是反应还是状态都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才是。 卫刚挠了挠头,心说难不成法器出错了不成,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的问道:“你是谁?” 珠儿强行忍住尖叫的冲动,既然眼前这人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必然也能悄无声息的让自己消失,她不敢赌有人会救下她。只是看着壮汉没有什么其他动作仅是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珠儿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心思才开始活泛起来的心想“这人是谁?是将军府的护卫?看着不太像。前面就是韩将军府,也不可能是劫路的登徒子。难不成是我了我怀里的牌子?” 珠儿心念百转间下意识拍了拍胸口,可是终究摸不到头绪,便微微低下头如实说道:“我是怡红院的珠儿,是来替剑阁来人给我家徐公子递个口信的。”珠儿着重点出剑阁来人几个字希望能吓退眼前的壮汉。 卫刚眉头微挑有些意外的问道:“剑阁?什么口信?” 珠儿神情一滞,这壮汉似乎并未所动,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剑阁派了人来接徐公子去剑阁的。” 壮汉再次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头,仔细的对着珠儿打量半晌,实在有些拿不定主意,心说若是自家婆娘在就好了,想了想最终轻叹一声消失不见。 珠儿有些后怕的眨了眨眼,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此人却是已经离开不见才轻拍胸脯松了口气,只是这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让珠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发了癔症。惊疑不定的呆立片刻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疾步紧赶了几步到了韩府,经过通报才得以进入。 此时在余良小院的众人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徐清辉试验自己新得到的天赋,还不时说些自己的想法探讨。听到通报不禁微微一愣,心说这个珠儿姑娘是谁来这里找徐清辉做什么。反倒是对其有些印象的徐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有些狐疑的看向徐清辉,心说不会是这个小王八蛋趁着老许不在干了什么吧?只是看徐清辉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便也未做声张,打算若是一会儿苗头不对就上前堵住那个浪蹄子的嘴。 珠儿姑娘随着仆从指引亦步亦趋的走到院前,一路上虽然也记着道人的吩咐,却是也不敢随意张望,只是一进小院却是神情一愣,没想到这院子之中竟然如此热闹,除了自己的几个人,还有几个从未见过的人在,倒是那个曾被自己调笑过的小余先生和小和尚竟然凑巧都在这里,而徐清辉那生龙活虎的哪里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只是珠儿却隐隐感到他有了些不同,便如此时看自己的眼神,似乎稳重了许多。 众人看到进入院中的珠儿姑娘不由得都转头将视线投过来,徐夫人更是悄悄前行几步若无其事的抢先开口问道:“你找清辉做什么?” 珠儿被众人一盯难免有些紧张,又见徐夫人有些面色不善的走来,便更有一种压迫感,连忙低下头开口解释道:“许师傅从剑阁请人来接清辉公子前往剑阁。”又有些害怕的补充了一句:“是要成为许师傅的剑阁传承弟子的。”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八十二章 离皇的交易 - 天之倾 - 老二三 徐夫人听到这里心神微松,还好不是徐清辉这小兔崽做了什么荒唐事,只不过这时候去剑阁?徐夫人思忖片刻,正好这阵子洛阳有些不太平,走了也好,便轻轻点头正想答应下来。 却听徐清辉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 珠儿有些茫然的看向徐清辉,心说道长不是说了应该不会被拒绝吗?想了想连忙取出怀中的牌子递给徐夫人说道:“这是许师傅叫人送来的身份铭牌,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徐夫人拿着铭牌端详片刻轻轻点头又转头看向徐清辉。 徐清辉轻吸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我没怀疑过珠儿姐姐骗我,也不是不想去剑阁学艺。只是现在绮红下落不明,我总不能就此离开,至少也要等到她安然无恙再说。” 徐夫人欲言又止,徐清辉轻轻摇头说道:“娘,你从小就让我要好好珍惜绮红,如今我也算是开了窍, 你不用再劝了。” 徐夫人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复杂,既有些欣慰又有些忧心,想了想便只能点点头对着珠儿说道:“你也听到了,既然清辉不想走我也不好强求,你便如实回禀吧,之后我会亲自去见那人登门致歉。” 珠儿虽说心中有些焦急但是也不便多说,只是有些小心的再次将院中情形记在心里才点点头退出。 眼见珠儿离去,徐清辉也从因祸得福的喜悦中冷静下来,转过头对着余良说道:“既然我已经没事了,也就不在这里逗留了,关于那天的刺客我该说的已经都说了,我也要去想法追查此人,若是你们有任何消息也请告诉我。” 余良张了张嘴想说你现在虽然实力大涨可对上那人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恐怕仍然没有胜算,可是想到徐清辉似乎成熟了很多的样子便也只是轻轻点头的说了句:“小心。” 徐清辉微微抱拳便拉着徐夫人就此离开。 李青本来是想跟余良探讨一番关于他所说的道理,可是最近余良琐事极多一直找不到开口的机会,好在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见识了余良的许多稀奇本事,心里原本对于余良的期待也不算失望。只是最近洛阳似乎局势似乎又有些变化,让他有些抽不开身,这次来凑这个热闹见证一番已经算是忙里偷闲,此时便也告辞离开。而吴用却是因为之前和余良的约定打定了主意跟在余良身边不走了,一定要等到那人现身。小和尚慧远却是有些纠结,自己现在似乎可以自由离开了,可到底要不要走呢?偷偷瞥了眼余良想了想还是一脸壮烈的决定留下来,心说在这里都不算修心哪里算? ------------------------------------- 转眼已经三天过去,周全自从听说徐清辉不打算跟自己走以后,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甚至都有动了强行将其掳走的想法。若不是这小子身边暗处跟着一个麻烦的话周全或许真会试一试。 跟在暗处的那位却是已经换成了桂花,自从听卫刚说那天见过一个有些疑点的女子,自己细问之下竟然是个青楼女子,那能荡出水的身子桂花暗中看过后就有些疑神疑鬼怀疑这个榆木疙瘩开了窍背着自己干了什么龌龊勾当,于是便跟他换了班,由她跟着徐夫人,徐夫人又一直宅在家中,便又变成了一直暗中跟在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徐清辉身后。 徐清辉一直在试着查些线索,可是整个洛阳都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他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有些心焦却无可奈何。 余良自从送走了徐清辉之后也短暂了清静了几天,便趁着这几天闲暇又补充了材料,又新制作了几张乾坤符防身。只不过这东西已经被徐清辉验证过,在对付可以成就自身小世界的上境大修行者时没那么好用,因此只做了几张便罢。反而是那次给徐清辉接上断臂的过程让其有了些心得,不但对于如何精细的控制念力有了长足进步,更是因此对于手臂脉络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无形中使拳之时也更加圆转如意起来。而吴用和小和尚也都安静的十分没有存在感,让余良这小院子着实有些安宁的意味。 只是此时的洛阳城实在说不上安宁。 甚至可以说是乱成了一锅粥。 离皇决定传位清平公主的旨意终于是传了出来,整个洛阳甚至离国顿时一片哗然,据说为了这事儿,离皇和司马老将军甚至大吵了一架,虽说具体内容不得而知,可是从司马家自从那一天开始就闭门谢客便可以隐隐嗅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意味。前些日子还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的洛阳人们,这时候也有些慌了神,有一种天塌之感。虽说不敢像高声反对,可暗地里的议论实在不少。虽说有很多受过俞贵妃恩惠的人在,可更多人还是不能理解离皇这么做的用意。有些老人还有些忧心的想,莫不是要效法大周,可就不怕再次引起一次波及整个世间的大乱吗? 而诸如李青这些来前来见礼的使者则也是有些心存疑虑,实在是此举太过异常,而且寻常这样的继位大典恐怕动辄要准备上几个月甚至半年,离皇却是宣布仅有月余便会继位大典,是不是有些太过心急了?李青不由也有些忧心的想,莫非是龙虎山上有什么异动被离皇知晓了? 余良初闻这个消息也是愣了半晌,印象中的清平还是那个努力挣出马车窗口,一脸希翼看着自己的小姑娘,自己还能隐隐记起当时手放在她头上她受惊的模样,还能记起那一道在漆黑街道里拉的长长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之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错过了什么。只是看着一脸新奇的支使小和尚跑东跑西的依依,便笑了笑,将那些纷杂的念头甩开。 当然,余良在这样看似无所事事的日子里其实并非一无所得,至少通过暗中各处的调查综合起来得知,那个刺杀自己的家伙或许跟袭击徐清辉的人是同出一源,只是整个洛阳几乎已经翻遍了,仍然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余良微微眯了眯眼,想道:“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过。”余良目光有些深邃的遥望某处,那里是离皇的住所,离宫。 说是离皇的住所其实不太准确,离皇虽然是离宫的主人,可这里其实还有很多其他人居住其中,而在这离宫最深处的最高处,便住了一个“人”。 这最高处自然是那座观星阁,里面住的自然是离国的国师。 观星阁今日却又迎来了一个客人,或者说主人。 他是离国的主人自然也是这观星阁的主人。 国师今天却没了那副懒散的模样,只是也算不上如何严肃,只是有些神色复杂的凝视着站在他身前的离皇。 离皇神色已经苍白至极,形容枯槁却极为挺拔的站在国师身前,神色默然的俯视着他。 国师凝视片刻才轻叹了一口气说到:“你真的决定好了要这样做?” 离皇默然不语,可那股坚定神色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国师有些疑惑的说道:“你可明白你一旦如此做便会成为千古罪人,甚至整个离国都有可能为之葬送。” 离皇撇了撇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是就在等这一天吗?你等了多久?几百年?上千年?” 国师神情一滞,又有些怅然的说道:“是啊,我等的太久了,正因为我等的太久我才不敢置信你真的会如此做。违背了祖宗礼法,违背了圣人教诲,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离皇嘴角的笑容淡去,有些默然的想了想,也有些神情惘然的轻叹一声:“是啊,值不值得呢?” 却又果断的说道:“值不值得又如何呢?朕曾经选错了所以后悔了一辈子,这次就算再错一次也没有一辈子可以悔了,那便做了试试看。” 国师再次凝视离皇,似乎想要透过其坚毅的面容看透他隐藏在内心里的真实想法。离皇却极为平静的与其对视回来。 良久国师终于确定离皇的决心已经不可动摇,微微颔首又有些犹豫的问道:“你是不是太过急躁了,龙虎山上一直安静的有些异常,又一直没有人下山回应,我总担心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或许大天师还未......” 离皇极为粗暴的打断了国师的问话说道:“那是我的事情,不是我太过急躁,而是我......撑不了多久了,我就要死了,难不成你想要错过这次机会,再这样遥遥无期的等下去,或许下一个一千年会有人跟朕一样想不开?”离皇自嘲的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答应你的事情都已经做到,我做不到的自然也会有人替我做到,只是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诺,不要忘了你都答应过我什么。” 离皇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大踏步离去。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八十二章 那些潜藏在无人角落的过往 - 天之倾 - 老二三 国师神色复杂的看着离皇离去,最终有些无奈的仰倒,望着星光熠熠的穹顶愣愣出神,若不是那一头银发,看起来倒像是个思乡的少年。 少年模样的国师神色有些恍惚,似乎从这闪动的星光中能依稀看到那个喜欢数星星的小丫头,能看到她笨笨的在自己后面跟着跑的影子,便是不小心摔倒了也会立即爬起来对着自己傻笑,没心没肺的样子浑然没注意自己缺了颗门牙。国师有些愣愣的心想“这样傻兮兮黑漆漆的小丫头怎么会成为那个救济苍生的俞贵妃呢?可是大概也只是她才会那么傻吧!可是这值得吗?”国师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过后,国师才突然睁开了双眼,却是眼中已经一片默然的冷声开口:“你在看什么?” 随着国师的话音落下,一团阴影缓缓从暗处出现,渐渐化成一个面容古朴的道人形象。道人微微躬身缓缓开口说道:“只是看殿下似乎正在缅怀故人,不忍打扰罢了。” 国师微微皱眉,眼神幽暗的盯着面前的道人,只是道人本身便仿佛一团漆黑阴影般幽深的难以看透。国师看了半晌后最终意味深长的收了目光说道:“当初三人里数你天赋最好,如今境界便是我也有些看不出深浅了,只是这称呼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听到过了,你想要说什么?” 道人身子躬的更低了些轻声说道:“殿下只是身在樊笼里有诸多限制罢了,倒是要恭喜殿下即将破封而出,洛阳城里封印的是离国国师,可破封而出的自然便是我妖族的殿下大人。” “妖族?呵!”国师自嘲的笑了笑才又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想要做什么?” 道人这才直起身子,面色平静的说道:“自然是完成殿下和她的夙愿,将您救出来了。” “夙愿?”国师面色更加冷漠,转而又面目狰狞的对着道人吼道:“你也配谈夙愿?我让你们护住那丫头,可为什么她最终死在你面前?你该死在她前面才对!” 道人一瞬间便双眼赤红,额头青筋直冒,也有些狰狞的嘶吼道:“我能做什么?即便是你也被那位圣人反手镇压,当时我便是动弹一下都做不到,你以为我不想替她去死吗?亲眼见到这一幕你知道我有痛苦吗?这些年我又何尝不是在日日煎熬中度过,我恨离仁那个废物,也恨自己的弱小,可我一想到那圣人令人绝望的强大,我便是连恨都不敢恨了。”有些凄厉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不休,仿佛怪兽的嘶吼。 国师嗤笑一声说道:“这便是你不如离仁的地方。” 道人发泄过后狠狠喘了几口粗气,赤红的双目渐渐变得幽深,便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却是微微低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没有在意国师的嘲笑只是顿了一顿才又继续说道:“她一开始就是为了救你出去而来,至于那些妄图创造一个人和妖共存的乐土的想法在我看来可笑至极。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便好似狼和羊,若是狼饱腹之时或许还会和平相处,可若是腹中空空,那羊便会成为果腹的食物。” 道人有些面色古怪的嘶哑笑道:“我们总以为自己是那头狼,其实人也是这么想的。” 道人说完又面色平静的抬头直视国师说道:“既然她忘了自己的初衷,便让我替她完成她未完的夙愿,现在大势已成,你很快就将脱困而出。而我,自然也会以自己的方式开始复仇。”道人说完这句话又深深看了国师一眼后便化作一团阴影,缓缓消散。 偌大的阁楼便又恢复了那般清冷的模样,国师有些恍然的想起当初领着小丫头一行五人到处游荡的热闹日子,如今却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不由得有些怀念的心想“那俩人......还好吧?” ------------------------------------- “那个人,还好吧?”此时清音坊里一间僻静的阁楼里,有些可爱的小丫头绿娥,有些随意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双脚凌空来回晃荡着,手中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张符咒,心说这还是自己收过的为数不多的礼物有些出神的想着。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绿娥连忙将手中的符咒藏在身后,对着来人轻轻吐了吐舌头。面色肃穆的红姨推门而入,在见到绿娥后神色才温和起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红姨见到绿娥有些可爱的样子微微一笑却是有些犹豫的试探着说道:“皇帝陛下下了旨,清平公主殿下会继承皇位。”看这样子反而有些请教的意味。 绿娥的笑容微微一滞,原本晃荡的双脚也停了下来,歪着头想了半天,才有些神情低落的轻轻“嗯”了一声。 红姨微微一愣,心说你这个“嗯”是什么意思。绿娥这才“哎呀”一声的说道:“就是知道了,不用理他们。” 红姨再次一愣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都不做?”绿娥轻轻点头又摆了摆手。 红姨这才轻吸了一口气,虽然有一肚子的想法可也只能咽下,缓步退了出去。 清音坊是天下第一舞坊,所有的舞者都是精心挑选自小培养的,因此舞姿精湛,姿容俱佳。清音坊自然有不少妙龄少女,只是红姨一向对这些少女极其严格,只有一个例外,便是绿娥。清音坊所有人都知道红姨极其疼爱绿娥,便是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让人不禁怀疑是否其中真的有些猫腻? 当然他们不清楚,绿娥才是清音坊的真正主人。 很少人知道这一点,就像很少人知道绿娥是曾经的教坊司两个管事之一。 更少人知道当初俞贵妃进入洛阳的时候其实带了三个人,两男一女,男人是护卫,女的是少女是丫鬟便是眼前的绿娥。 当初俞贵妃成立教坊司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缓和人与妖的纷争,是为了处理人与妖之间的争斗。两个管事之一是那个名为游旭之的护卫,负责“教化”那些野性难驯的妖修,而丫头绿娥能担任管事不是她修为有多高深或是头脑多灵光。事实上绿娥因为天赋所限又懒得出奇因此一直停留在将将化人的境界,修为实在不值一提。可天意总是如此莫测,绿娥却又拥有一项极其罕见的天赋神通,便是异乎寻常的治疗天赋。只要不是立死当场,再重的伤绿娥都救得回,甚至几天时间就可以生龙活虎的到处乱蹦跶。余良当初受了那般重的创伤能被救回又没几天就几乎痊愈其实大半都是绿娥的功劳。绿娥也是因此才成为教坊司另一位管事,负责救治那些争斗中或是被游旭之“教化”而受伤的人......或者妖。当初重伤垂死的何狴也是被她救活的。 “可惜救不了小姐。”绿娥眼眶微红有些伤心的想到。 “那些可恶的龙虎山臭道士!”绿娥有些咬牙切齿的踢了踢腿,似乎眼前空气中便是那位龙虎山圣人的脸。随即又有些怏怏的停下了动作,轻声喃喃自语说道:“那就该守护好她的孩子才是。” 绿娥并非不想救治俞贵妃,只是当初从龙虎山回来的只是她的尸首,确切的说,是已经化成灰的残骸。 当初离国已经被治理的井井有条,初见人妖共存的乐土景象,却突然发生了意外。俞贵妃和离皇为了心中的理想,前往龙虎山寻求帮助,也是希望能将自己的成果展现给圣人看,给这个天下看看。 圣人确实出手平息了乱局,只是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方式,俞贵妃就此香消玉殒,尸骨无存。到底在龙虎山发生了什么绿娥并不清楚,想必只有离皇和随行的游旭之才知道真相,可是两人却对此守口如瓶,也是自此之后几人变的形同陌路。教坊司也在几乎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绿娥实力低微,虽说对两人也恨极,可是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想做,想来想去只能选择留下守护她留下的血脉,清平公主。 而三人中另一人也是对俞贵妃最忠心的郭峰,也就是如今的老郭却是真真杀进了金銮殿大声质问了句“为什么?” 郭峰没有得到那个答案,他还依稀记得那并不如何美丽的女子傻笑着朝自己摆手离去的模样,而等她回来的承诺也最终成了一座他心中的一座山峰,将他压在洛阳城前动弹不得。 这夜月朗星稀,夜空十分好看,洛阳城门已经关闭,老郭便如往常般拎了壶劣酒,随意的寻了个没人的角落,靠在城墙根上斜躺着,微眯着眼睛出神的数她数了许多年都不曾数清的星星。 老郭提壶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恨意涌动的涩声说道:“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真名为游旭之的古朴道人从阴影处现身,轻倚墙根与郭峰并排而立,也有些出神的仰望星空,轻声说道: “我来给你那个答案,那个真相。”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八十四章 过往二 - 天之倾 - 老二三 “真相?”吴用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的看向眼前的慧远小和尚,似乎十分意外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小和尚轻咳一声有些神秘兮兮的说道:“嗨,我可是看在你让我住在你的院子里的份上才跟你说的,我看你这面相隐含煞气,怕是最近要发生些不太好的事情。”小和尚顿了一顿又有些摇头晃脑的继续说道:“而且我一看你就是有隐冤在身的,又修了那闭口禅似的法门,也不知道肚子里这些年都藏了多少真言了,肯定是憋着什么事儿呢。”小和尚又有些可怜的看向吴用说道:“看你这面相命格属于天煞孤星啊,上来就克父克母......”小和尚说到这里神情一滞,吞了吞口水把接下来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吴用双眼微眯,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隐隐萦绕在身周,仔细的打量了小和尚半晌才转过头去,收起气势轻声说道:“听不懂你说什么。” 小和尚惊魂未定的“呵呵”一笑,说道:“没事儿,我就瞎说着玩儿的,我啥都没看到。”却是恨不得扇自己两下心说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双眼睛,又到处乱看。只是看吴用这幅装傻充愣的样子又有些感慨的轻叹了口气,心说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小和尚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那个客栈老板,心说你们这油盐不进的性子倒是差不多,只不过那位怕是要惨的多。 太平客栈的老板吴意只觉得鼻尖微痒,忍不住打了喷嚏,挠了挠头有些纳闷的心想这大夏天的自己又没有受寒怎么就凭白打了个喷嚏。正在暗自琢磨的时候,客栈门口走来了一个有些邋遢的军卒,吴意一抬眼便认出是个熟客便笑着说道:“还是老样子,一斤烧刀子?” 军卒小张咧开嘴无声笑了笑,随意的递过酒葫芦点了点头。 太平客栈的烧刀子一样有些出名,它不像桂花酿那样温润可口,老郭却独独钟意这酒,小张便也学会了喝这酒,当然主要是这酒很便宜。这酒如其名,入喉便仿佛刀子一般滑进脏腑,刚喝的时候会很不习惯,可是喝久了,那股能让人脸红脖子粗的痛苦便也成了一种享受。至少,能让老郭和小张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因此小张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去打上一壶烧刀子。 只是这次却比以往来的早了些。 吴掌柜熟练的接过酒壶,亲自将酒壶灌满,熟练的笑着接过铜钱,甚至还送了小张一小包熟花生做下酒菜,确实是很招人喜欢的吴掌柜。 小张有些羞涩的接过那一小包花生,只是满脸的邋遢胡子,因此那倒是叫人看不出那股羞意,接着轻轻点头致意,转身,离开,就好像之前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吴掌柜笑着看他离开,又随意的清点了下账目,看了下后厨的存货,才有些满意的踱进后面自己的小院子。 吴掌柜在进入小院后便褪去笑容变成了吴意,轻轻合上房门,小心倾听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取出衣袖里藏着的一枚纸条,随着酒葫芦一起递过来的纸条。 纸条上仅有寥寥一行字,吴意却眼眶通红,如鲠在喉,仿佛满饮了一口烧刀子。 纸条上的字是“影子再次现身,与郭密谈。” “影子!”吴意眼睛通红咬牙切齿的恨恨说道。 吴意永远忘不了十几年前那个血色的夜晚,那个影子样的怪物仅用片刻就将整个秦府屠戮干净,而那个何九仅是站在院中静候,又顺手捡走了那把本属于自己的“流水”罢了。 整整一百三十七人,无论妇孺老幼皆无幸免,若不是吴意天生异于常人,心室在右怕是也已经死了,即便如此吴意当时整个左胸也已经被洞穿,按理说是绝无幸理。所幸是那个少女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并最终救了他。 吴意原名秦意,是秦家的大公子。 他还有个弟弟,叫秦用,因为贪玩留宿吴家幸免于难。 还不是吴学士的吴学士与秦羽的关系极好,因此决定收留二人。 吴意想到那团影子恐怖的实力,谢绝了他的好意,孤身去了那座战场打算拼死熬出些本事再回来复仇,仅仅将还有些懵懂的幼弟托付给吴学士。 从此世间再无秦家人,却多了一个吴家读书郎和一个独身在那座战场拼杀的狠人吴意。 吴家的读书郎读书天赋极好,修行资质更加出众,因此很小便被送去那座浩然学宫求学,短短几年就破境成为学宫最年轻的君子,甚至险些就成为那位极富盛名的老夫子的关门弟子。大好前程似锦,吴家读书郎却在这个时候放弃了一切毅然决定返家,因为他收到了一封家书,信上仅有寥寥几个字“意南归。”颇让人摸不着头脑。吴家读书郎最终谢绝了学宫众多师兄长辈的挽留,如倦鸟归林般赶回了家,成为了名扬离国的真正的“读书郎”,仅仅是为了看他兄长一眼。 可惜兄长没有看他,有些平淡的笑了笑便移开了视线。 “读书郎”名动天下,狠人吴意却只是吴意罢了。那座血肉战场比他更狠更不怕死甚至想死的人大有人在,比他强比他天赋还好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可悲的是,很多人都死了,他还活着。 热血和恨意渐渐被磨平,却没有被消耗干净,只是藏的更深了些。 多年的拼杀并非无用之功,至少吴意学会了如何忍耐如何隐藏自己,才能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活下来。事实也证明善用脑子的人总是更容易活下来。只可惜吴意的天赋实在一般,即便是常年在生死之间徘徊,修为仍是差强人意,甚至连突破的上境都无法做到。最终吴意倦了,怕了,有些心灰意冷的归了乡。 虽然两兄弟没有交谈过,甚至连眼神交汇都没有。可自从此时起,他们便清楚的知道,有一件等了许多年没有去做的事情可以开始尝试去做了,那便是复仇。 因为吴学士的身份和吴用“读书郎”的特殊,因此可以查阅许多隐藏起来的卷宗,秦府为何被灭门的原因也渐渐水落石出。说来可笑,表面上看来似乎只是因为一句无心之言,秦羽将军的一句无心之言和某个少女的一句无心之言。 秦羽因为不理朝政的离皇,酒后醉言“俞妃祸国”四字,而年幼的清平公主听到这句话更是极为简短的恨恨说了“该死”两个字。 所以便死了。 平心而论秦羽这话实在是有些偏激的醉话,可怎么会就这样便死了呢?秦家满门难道就是因为如此荒唐的理由而冤死的吗? 当然不是,已经见惯生死的吴意远比吴用更能沉的住气,也更清晰的察觉到了事情的关键点,或者说关键人物——何九,那么背后的何家必然脱不开干系。果不其然,吴意最终查到何家似乎在暗中做些惨无人道的秘密事情,而秦羽生前正在调查此事,何家此举意在灭口。 其实真正的幕后黑手应该是何家,还有那个影子般的怪物。 吴意便成了个四处打探消息的游商,搜集何家从四处掳人的证据,也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太平客栈的掌柜,也真正的进入到了离皇的视线之中,得到了他的认可成为了离皇手中将耳目布满离国的一颗棋子。也就是此时,吴意终于又一次见到了曾经现身与离皇密谈的那个影子。 吴意强行忍住心中的杀意,努力做到目不斜视。好在无数次生死中他已经学会了忍耐,因此还算游刃有余。只是那影子离去之时仍然有些耐人寻味的对着自己笑了笑,吴意也险些因此露出了马脚。吴意也终于知道了那人的名字“游旭之”。 在越来越深的调查中,吴意发现事情已经隐隐超脱了自己的掌控,也因此才知道原来这人竟然曾经追随过俞贵妃,而那个救了自己的少女,原来也曾经是俞贵妃身边的丫鬟。 吴意第一次感到有些茫然,一方面有些痛苦挣扎不知道是不是继续调查下去,又有些担心会不会发现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情,又不清楚自己的复仇到底是对是错。 吴意喝光了几坛烧刀子,朦胧中仿佛听到了少女的那句无心之言“该死!” 那就死吧,吴意心想。 何家该死,游旭之自然也该死。至于那少女...... 事情果然朝着吴意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下去,何家暗中所为毫无人性可言,与之相比,杀人灭口这种勾当似乎都显得有些仁慈。而何家所隐藏的实力更是隐隐让吴意感到绝望。 好在事情出现了转机,离皇似乎在谋划些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情,而吴意也被调配到那位少女手下。 少女远比吴意想象的可怕的多,见到吴意的第一眼便拆穿了他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让吴意骇然的不能自持。 好在少女仅仅是笑了笑,便与吴意做了个交易,代价是吴意的生命和忠诚。 所以,何家便死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八十五章 平静的洛阳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何家的灭亡让吴意快意了一阵,只是这种大仇得报的喜悦并不如何强烈,至少没有他原先以为的强烈。吴意甚至有些迷茫和恐惧,这种一言决定一个家族存亡的似曾相识的情形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离皇所隐藏的力量也让他恐惧的心生焦虑。好在还可以找些事情做,还有一个主要的仇人没有死。 吴意相信游旭之一定会做些什么,在洛阳潜藏多年一定是有所图谋,吴意现在很有耐心,他在等着他主动出现。 吴意没有贸然行动,他要弄清楚游旭之到底要做些什么。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洛阳,太过平静了。 自从离皇颁布那道让朝中众臣感到难以置信的旨意以来,各种反对的声音从来就断过,其中不乏德高望重的元老,更是有许多人长跪在金銮殿下的白玉长阶前以死明志。 离皇再一次展露出了他对这个国家强大的统治力,和坚定到近乎冷血的意志。 洛阳城进入了近乎封城的戒严,所有掌兵的将领都被严密监控起来,而那些以死明志的臣子也便真的死去,没有惊起任何的波澜。 于是反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是他们怕死,而是不值得,再说没看朝堂上最有分量的几个都没有说话?我们这些小人物急着送什么死。 这最有分量的几个,必然有司马家一份。 司马家作为离国最老的家族之一,一直掌握着离国近乎大半的军事力量,现在也依旧如此,这洛阳四周几乎所有的领军将领都曾经是司马老爷子的门生,是司马老爷子一手带出来的,若是司马老爷子真想做些什么,恐怕大部分将领都愿意响应一二。只是自那日朝堂议事后,司马府便闭门谢客,司马老爷子也告病不出,竟是一直沉默了下去。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所以这些将领便只能沉默。 如果说司马家是离国古老的军事家族,那么吴家绝对是离国历史最悠久的世家。吴家甚至在离国建立之前就已经存在,却有一条奇怪的家规,吴家只有文士无任何兵卒将领。因为吴家从未尝试过掌控兵权,因此吴家便一直低调的仿佛不存在般。可事实上朝堂上大多数的文臣都与吴家有些渊源,曾经都或是吴家门客或是门生。吴家可谓桃李满天下。 而在司马家沉默的时候,人们突然发现吴家却突然站了出来,却和众人的想法想悖,无声的站在了清平公主的身后,人们也才是在此时才意识到,吴家隐藏的力量有多强大。而这同样是一种态度,比司马家更明确的态度,于是文人们也沉默了。 当然,其他许多人的态度也不可忽视,譬如一直呆在东宫足不出户的太子殿下。这也是让众臣疑惑至极的一点,既然已经决意传位清平公主,为何太子仍旧是太子呢? 譬如一直都未曾露面的那位离国的继承人,清平公主殿下。传闻清平公主本就是性子孤僻清冷的性格,可即便是如此大的事情,也从未露面是否有些不妥?清平公主又有何德何能让离皇放弃一直勤于政务的太子离染? 当然最不可忽视的,一定是离国军方的另外半壁江山,个人武力极为可怕的那位杀神韩汝韩将军,更不要说他的妹妹韩懿还是先皇御赐封号“永宁”如今的长公主殿下。 只是韩将军府一向低调,自从战事平息这位韩大将军就始终龟缩在府中,便是连许多朝堂议事都经常缺席,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做个闲散人士。而与徐夫人这样经常需要抛头露面的情形不同,永宁公主韩懿也常年呆在自己的公主府里侍弄花草,几乎足不出户,显得很没有存在感。因此许多人已经渐渐将这个曾经名动天下的天下第一美人遗忘,甚至有人还以为这仅仅是一个传说。 如今整个洛阳都在沉默,有些人希望能见到韩家兄妹出来发出声音。 韩汝确实十分犹豫,因为如果真的清平公主继位,若是处理不当恐怕离国将战乱四起,到时候恐怕会很麻烦,而且韩汝十分清楚让清平公主继位这件事本身还藏着一个更大的麻烦。而出于与某人的约定,韩汝也最终选择了沉默。 整个洛阳便都沉默了下来。这种沉默本身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因此在封城以后被困在洛阳城的人们也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当然最忐忑不安的人一定有周全一个,周全此时感到十分欲哭无泪。本想着是来逛一圈就走的轻松差事,出了岔子便罢了,自己还受了不轻的伤,这也还罢了,最后洛阳城竟然封城出不去了。 当然周全自付以自己跟老郭的“交情”若是就此离开老郭大概会放行,可若真的就此离去怕是自己的金字招牌就真的砸了,周全犹豫半天终于决定就是绑也得把那小子绑走,实在是这洛阳城此时有些凶险,再说自己最近看那小子乌云盖顶,怕是有一遭劫难在身,还是早早带其离开才好。其实哪里需要卜算,只需看一眼徐清辉一脸憔悴风尘仆仆的样子,确实是称得上乌云盖顶了,周全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不敢随意的卜算,怕一个不小心再着了道,此时下定决心后火急火燎的找人一打听,却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娘,原来徐清辉那小子又跑去自己万万不敢靠近的韩府了。 徐清辉是被余良叫来韩府的,因为余良收到了一张纸条,纸条里提供了一些很有用的消息。 即便是清楚徐清辉会很努力的四处奔走,可余良看到徐清辉一脸憔悴的样子仍然被吓了一跳。眼前的徐清辉眼眶深陷,目光有些暗淡,头发也乱糟糟的显然饱经风霜久未打理,让余良几乎辨认不出来。 徐清辉一脸焦急又隐含期待的看着余良,余良心里轻叹一声也只好将劝慰的话收了回去,反而直接取出了字条拿给徐清辉看。 徐清辉小心翼翼的结果字条,细细的读下去,越看眼神越亮,可面色却又越来越难看起来,最后愣在原地,低着头沉默着不出声。 余良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面色也极为复杂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字条不大,因此字迹不多,可却极为言简意赅的点出了几条重要讯息,大意是“袭击余良的人名叫游旭之,是何家背后的幕后黑手,现在何家暗中的力量已经被收编,纳入清平公主麾下,由吴家执掌。” 良久徐清辉才神色复杂的抬起头,看着余良认真问道:“消息靠谱吗?” 余良略作犹豫摇了摇头说道:“消息来源我不清楚,这纸条是陌生人点名递给我的,因此我也无法确定,不过从目前种种迹象推断,或许可以试着信一部分。这样总比毫无头绪四处乱撞要好的多。” 徐清辉有些疑惑的问道:“一部分?” 余良点点头继续说道:“虽然不清楚传递这消息的人是处于什么目的,不过这消息里一定有至少一部分是真的,我们就可以从最容易验证的部分入手,便可以得知真假。” “最容易验证的部分?”徐清辉若有所思,便转头面色复杂的将目光投视在一旁的吴用身上。 吴用此时却有些走神,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吴用在看到这字条的第一瞬间便意识到这字条很可能更大程度上是为了让自己看到,是对自己的某种警告。前半段是让自己确认其真实性,后半段是希望自己能够置身事外,不要与吴家纠缠过深。 虽然自己其实并不姓吴,可毕竟吴家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尤其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吴大学士更是对自己言传身教,十分宠爱有加。真要置身事外又谈何容易,可吴家此时却又与灭自己满门的仇敌纠缠在了一起,吴用此时内心里的纠结和痛苦实在难以赘述。 吴用神游半天才注意到面前两人盯着自己的复杂眼神,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涩声说道:“我只知道那人确实是游旭之。”说着微微一顿又些痛苦的闭上眼睛继续说道:“别的我不清楚,也不会管。” 的确,自从吴用行了大礼从吴家离开起,他便已经做好了选择,读书郎吴用不复存在,有的仅是那个一心复仇的秦用。 徐清辉和余良微微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原本两人是想或许可以从吴用身上得到一些关于吴家的讯息,没想到截然相反,吴用确认了袭击者的名字,反而却对吴家的事情讳莫如深。两人对视一眼,这期间一定有些什么自己不清楚的事情,看吴用这般样子,似乎已经早就决定好了要与吴家划开界限。 余良却想到了更深一层“他一直知道袭击者是谁?”那么那日吴用来此就是打定了主意为此人而来了?是为什么?两人之间有仇怨在身? 余良脑海中隐隐有灵光闪过。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八十六章 波澜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最终也没有尝试再多问吴用些什么,既然吴用不愿多说显然是有难言之隐,况且自己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已经确认了消息的前半部分的真实性,那么后半部分就很有可能也是真的了。 “清平公主......吗?”余良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徐清辉也脸色复杂的看向余良,实在是清平喜欢余良的事情洛阳已经近乎人尽皆知了。 余良神色有些茫然,前几天还在想印象里的那个孤零零的小姑娘,怎么一转眼便似乎与袭击自己和掳走司马绮红的事情挂上钩了,余良此时脸上的茫然更多的还是不可置信,实在无法将那个有些可怜的小姑娘与这些事情的幕后黑手串联在一起。 “或许只是恰巧有些关联,并非她指使的。”余良有些不确定的心想。 其实虽说余良身边的人因为各种原因与洛阳中的乱局有各种各样的纠葛,余良本身却是仅仅是与那袭击者有些仇怨而已,而至今对于自己为什么遭遇袭击余良都一直摸不到头脑,曾经以为是因为顾青的缘故,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此时余良知道的越多就发现隐藏在深处的谜团更加令人难以捉摸,好似一团乱麻般纠葛在一起,让余良更加难以看清真相。 既然想不通那便不再去想,余良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先走出韩府试试看,试试看那人是否还会袭击自己。 “传递这个消息给我的人,又是想要我做些什么呢?”余良眯了眯眼睛,有些疑惑的的心想。 ------------------------------------- “你想要做什么?”何二三眼神轻佻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看起来寻常无奇,若不是那身华贵的宫装和若有若无的威严看起来倒是像是个乡野里的丑丫头。 清平公主有些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何二三,对其轻佻的目光视而不见,良久才“噗呲”的笑出声来。 何二三眼神微凝,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清平公主收住笑声,却仍是笑盈盈的开口说道:“本想着差点将差事办砸了的蹩脚货色是什么样子,若是看不顺眼正好杀了给绮红那丫头出出气,没想到却是个如此可怜的家伙。”少女巧笑嫣然,说的话却是冷血至极,似乎眼前人的生死只是能博人一笑的玩具。 何二三微微一笑,对于生死毫不在意,却是声音有些捉摸不定的问道:“可怜?” 清平公主微微侧身,歪着头侧耳倾听半晌才又笑眯眯的说道:“我笑你是个没人理会,没人在乎,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一心想死滴可怜人儿哩。” “啊,还是个小怪物!”清平轻轻拍手补充道。 何二三眼睛微眯,露出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心中已经起了杀意,即便这人是自己名义上的新主人,即便自己一定会死,可试试总是无妨的。 “你想杀我?”清平公主无辜的眨了眨眼,却是开心的跳了起来说道:“原本想着要杀了你,现在我改了主意了,你得活着才好啊,活着总比死了要痛苦的多,你说对吧?” 何二三压住暴起杀人的冲动,涩声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清平公主的笑容渐渐消失有些怅然的说道:“我只是有些无聊罢了。”又神情淡漠的看了何二三一眼说道:“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个怪物呢。” 何二三渐渐冷静下来,却是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少女不做声。 清平又无辜的眨了眨眼说道:“没用的,我听得到你的心声哦!”随即灿烂的笑了起来说道:“既然你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不如就为了我活着好了,我会帮你完成心中所想的两个愿望。” 少女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道:“若是不答应,我便杀光你那些兄弟姐妹怎么样?” 何二三额头青筋冒起,有些犹豫要不要拼死一搏。最终却是将所有的情绪强行压下,苦涩的深吸了一口气重重说道:“好!” 少女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轻放在何二三头上揉搓起来,好似在对新得的宠物宣示主权。一边揉一边还有些感慨的喃喃自语:“果然很舒适啊,难怪他那么喜欢。” 何二三面无表情的任少女摆布,只是心中有些疑惑的想这个“他”是谁。便听到少女满足的叹息一声后说道:“正好要杀人,这应该是你喜欢的事情吧!” 何二三身子微躬,让少女更便利舒适些,仿佛讨好主人的宠物般轻轻“嗯”了一声。 ------------------------------------- 洛阳城在这种极其压抑的平静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这丝波澜就好似滴在平静湖面上的水滴,极其迅速的扩大,在整个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洛阳城开始死人。 人总是会死的,生老病死是天地间的自然规律,便是圣人也不能免俗。可是不该是这样随意的被人杀死,又有这么多人在短时间内大量死去。 京兆尹张大人再一次急成了被架在火上烤的蚂蚁,这一次的事情确确实实的是他的职责范围之内,也只有他能在这个时候可以较为随意的动用人力查案。可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捕头也对于这次的凶案摸不着头绪,这些人死状各异,找不到任何相同点,就好似随手杀死般扔在一旁,又毫无任何痕迹留下,仅能确定应该又是修士所为。可这许多件凶案一起出现特别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本就有些异常,如何能让张大人不胆颤心惊? 普通的兵卒或是从未遇到类似情况的衙门中人或许寻不到一丝端倪,可常年应对类似状况的绣衣使却是对这种情形熟稔至极。 桂花和卫刚神色凝重的对视一眼,看着眼前的尸体轻叹了口气。 两人在事情刚开始发生的时候就隐约嗅到一丝不对劲,随后的情况发展果然不出二人所料,那些怪物终于一改之前的风格,开始频繁出动,大量的杀人。这些被杀之人看似毫无关联,有良家女子,有街边商贩,有权贵子弟,有异地旅客。可在与这些打过照面后两人发现情况显然并非如此,这些怪物的目标极为明确,显然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些人来的,而且又一改之前一击不中即刻远遁的风格,反而是拼死也要杀死目标,若是情况不对便会果断的自尽。既然这些怪物已经开始大量出现,两人自然无须继续守株待兔,加之袭击越来越频繁诡异,单独行动已经略感吃力因此二人不得不联手对敌。 面前的尸体有两具,一具是被袭击的目标,一具是那怪物。 两人神色凝重的原因不仅是怪物的冷血和狠辣,更是事件已经隐隐开始朝着两人难以预知的方向的发展。最关键的是,这里是洛阳城,所有的都城都应该有大阵压胜才对,可是看这些怪物如此猖獗的情形,洛阳城的大阵似乎对其完全不起作用,而且洛阳城隐藏的各大修士又迟迟未曾现身,这偌大的洛阳城好似此时已经完全不设防,任君采撷,不禁让两人感到浑身冰冷。 桂花打了个寒颤,有些害怕的暗暗骂了几句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锦衣候”,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大意接了这个差使,果然这些看似轻松的活计都不是人干的。 卫刚有些犹豫的四处看了看,才对着桂花说道:“要不咱们就此离去?反正也已经接触过,虽然没能弄清里面到底有些什么猫腻,可眼前的情况实在有些渗人,又施展不开手脚,怕是一不小心就要交待在这里。回去也能勉强交差,最多罚个几年俸禄,总好过丢了性命去。” 桂花有些纠结的咬了咬嘴唇说道:“话虽如此,可如今洛阳已经封城,想要出去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况且我那位姐姐一家......恐怕也跟这洛阳里面的古怪有些关联。”桂花说道这里不由得有些神色担忧的心想:“不知道姐姐她现在如何了?” 徐夫人的情况当然不算如何好,一方面是心疼徐清辉每天不顾身体四处奔走,都已经熬的不似人形了。另一方面却是有些无奈“没想到走了一个老许,却又来了一个周全。”徐夫人有些恨恨的心想。 这当然也不算如何不好,至少徐夫人现在无比安全,完全不需要担心任何意外,据司马老爷子隐晦提醒,这个周全可比老许名气大的多,本事自然也该强的多。 “只是也太缠人了。”徐夫人有些无奈的以手扶额。 当然,这缠人不是周全春心大动,打算死缠烂打对徐夫人展开追求。虽说周全看到徐夫人的时候眼前一亮,暗自心说这老许倒是个眼光毒辣的老货,这主顾未免也太有韵味了些。只不过周全自视甚高,加上一副好皮囊,自然是干不出那些臭不要脸的勾当。 周全整天缠着徐夫人是殷切的希望徐夫人能说服徐清辉跟自己离开。 当然,若是徐夫人对自己有什么想法自然也是极好的。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八十七章 意外的遭遇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有些心事重重的走在洛阳的街道上,确切的说,是余良一行人。 除了徐良,一行人包括徐清辉,顾青,还有一定要跟来的吴用和凑个热闹的慧远小和尚,当然在小院子里憋的久了依依终于有了出门游逛的几乎又哪里肯错过。 这一行人几乎都算的上是在洛阳有些名气的,又夹杂着一个清秀的小和尚和妙龄少女,因此算的上是极为惹人注目。尤其是在洛阳现在有些冷清的街道之中便更是如此。 洛阳确实有些冷清。随着莫名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消息终于弹压不住,在洛阳城里引起了恐慌,此时洛阳往日热闹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街道上仅有的少许行人,也是行色匆匆,人人自危,颇有风声鹤唳之感。 余良这行人有些悠闲的姿态便显得有些突兀,余良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料到事情跟自己想象的有很大的出入。短短几天洛阳的情势就急转直下,余良原本想要出门试探的想法几乎成为了泡影,此时洛阳人人自危,自己一行人在外行走似乎有些刻意,余良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余良却没有转身回去的想法,因此余良此行其实也是在验证自己心中的一个想法。 余良自从收到那张字条后就一直在思索,自己的一举一动果然都在某些人的视线之中。而再细数自己先前在洛阳遇到的几次袭击,似乎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根本不可能真的伤到自己,与最后一次遭遇袭击相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前者似乎是某种警告,只有最后那次才是真的动了杀机,也真正险些的杀掉自己。余良怀疑这风格截然相反的刺杀恐怕不是出自同一批人之手。因此余良在想通这点后有些明目张胆的出门逛荡也是在试探,看看是否会有人接触自己,给自己想要的讯息。 只是让余良有些失望的是,在外游荡许久也一无所获,并没有谁出现与自己会面,反而遭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战斗。 战斗来的极为突然,让余良有些错愕,便失去了离去的最佳时机,已经被人团团包围,如果面前这些能称之为人的话。 余良一行人本来正自漫无目的的游荡,只是在行至某个偏僻处时,耳朵微动,隐隐听到一丝轻微的打斗呼喝声又感到一股异常的波动。余良略作犹豫脑里第一时间便联想起洛阳城闹的沸沸扬扬的杀人事件,余良还未待细想,一个匆忙逃窜的纤细身影便从不远的一处巷口掠出,拐向余良一行人方向。 确切的说是两个人,一个身影是因为有一人身负重伤被背负在后,一动不动看不出生死。 那身影看到余良一行人后微微一愣,也便让余良看清了两人的模样,被背负在身后的是一个体型宽厚的壮汉,此时面色苍白看不出生死,仅仅能看到一溜血线顺着背负他那人的手臂淌下,该是受了极重的伤势,而背负他的却是个身姿妖娆的女子,几乎整个人都被身后的汉子覆盖住,若是从后面看去倒像是汉子凌空漂浮在空中一般。女子此时喘着粗气,脸色极为难看,身上也有多处挂彩,只是显然比那汉子的伤势要轻的多。 女子看到余良一行人,下意识想要呼救,只是看到这一行人多是少年少女尤其其中还有某个熟人的孩子,略作犹豫便咬咬牙准备转身跑向另一个方向。 仅是如此短暂的一个犹豫,便让女子后悔莫及,一个极小的身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一掠而过,女子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又背负这一个巨大的累赘,因此反应略慢了半拍,便被那身影在腹部带走一大块血肉,不由得痛哼一声停下了身形,心中有些绝望的咬了咬牙,伸手摸向胸口的法器,心说都是这该死的洛阳城,普通人太多许多手段都用不得。只是此时眼看已经在劫难逃,便也顾不得那许多,大不了一起死算了。 余良眼神一凝,那个身影的袭击方式让余良想起那天曾经险些杀死自己的那团阴影,只是那阴影要更快更强的多。 那身影一击建功,在阴影处停下现出身形,余良凝神看去,发现单从外表看去竟然仿佛一个半大的孩子,注意到余良的注视也有些无辜的回视过来,还颇为羞涩的笑了笑,若不是他手中那一大块血肉余良或许真会被他骗过去。也就是在此时几道身影闪过,将女子的去路堵住,也隐隐将余良一行人围在中间。 被追杀的仓皇逃窜的人自然便是桂花夫妇。许是桂花夫妇二人接连出手终于惹怒了背后之人,因此竟是集结了一批怪物袭杀二人,二人没有料到这次面对的是如此多的对手,大意之下陷入了埋伏。卫刚也在桂花有些心神失守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其挡住了致命一击,只是自己却也受到重创陷入了昏迷。本就处于劣势的二人便更是雪上加霜,桂花也短时间连连挂彩。终于是咬牙靠着杀手锏法器的爆发撕开了一道活路逃了出来,只是这爆发也已经几乎掏空了桂花的体力无法战斗,又在遇到余良一行人时因为犹豫再次被团团围住,桂花此时终于有些绝望。 眼见那孩子般的身影微微一顿,便又化做一道黑光杀向妇人,余良脚下微微用力消失不见,悍然出手,拦向那道黑光。 余良自然要出手,且不说徐清辉那有些异常的眼光,只说妇人的反应和周围几人身上隐隐散发的妖气,余良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在余良出手的一瞬间,一行人也仿佛心有灵犀般,身形微动,面朝外将妇人护在中间,仅有依依有些后知后觉的“哎呀”了一声,在众人有些无奈的目光中一路小跑着也进去了几人的防护之中,蹲下来看着胸口几乎被洞穿的汉子微微咂舌有些纠结的想了想,才极为不舍的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枚药丸递给妇人努了努嘴,示意给汉子吃下去。 妇人有些错愕,有心拒绝可是看着少女纯净的目光还是点点头接过,轻轻放下汉子喂下药丸,妇人神情一愣,明显感觉到汉子原先微弱的呼吸平稳了多,心中也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少女道了句谢。也终于有功夫打量起对峙的众人来。 除了那个神色急切的徐清辉自己熟知以外,这一行人桂花虽然不认识,但也稍加打探过,差不多可以对号入座,那个长的比自己还像女子的漂亮公子恐怕就是顾青了吧,那个读书人是学宫出身的吴用,自己倒是曾经远远见过,这个小和尚却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而一拳逼退那个小怪物的年轻人莫非是那个小余先生余良? 桂花有些讶异,从眼前几个少年所展露出来的气势来看,竟然都极为不俗,特别是处在最外圈的余良,徐清辉和吴用三人,隐隐成三才之势将所有人护在中间,看气势竟然与包围众人的怪物们不落下风。 吴用还可以理解,毕竟号称最年轻的君子,是浩然学宫也极为看好的后辈天才,可这小余先生竟然也是个让自己看不出深浅的修行者,难怪李青那碎嘴子一路上一直念叨此人,还有徐清辉那小子,虽说自己很长时间一直跟在他身后保护他,却从未见过他出手,明明只是个中境的剑修,为何又隐隐散发着让自己也感到心悸的波动。便是处于内圈成两仪之势站立的顾青和小和尚也看起来极为不简单,顾青随意的起了个古怪的拳桩,桂花却能感到顾青浑身拳意凝练,显然其拳法造诣也极为不俗,恐怕假以时日成就自己的拳道必定会大有可为。最古怪的是那个小和尚,明明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却让桂花有一种仿佛浑身上下皆被看穿的感觉,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 虽说这一行人给桂花带来了极大的惊喜,甚至已经有些相信这些人能带着自己闯出去,仍是有些担忧的提醒一句:“这些......家伙不是纯粹的人类,出手十分诡异难防,要小心些。” 余良轻轻点头以作回应,微微眯眼:“一、二、三......七,现身的一共有七个,至于藏在暗中的就不清楚了。”心说无需提醒,便是看也看的出来了。 实在是余良一拳将那孩童模样的怪人击退后,这些怪人的气势微微一变,竟然有些诡异的散发出强烈的妖气波动起来,而且个别几个的形貌已经略微发生了变化,出现了完全不应该出现在人类身上的异化。而自己那带有试探意味的一拳虽说未尽全力,可也绝不简单,寻常中境武夫都难以接下,却仿佛打在一团棉絮上轻飘飘的不受力。看着像是被自己一拳击飞,实际上那身影是随着自己的拳头飘然而退,根本未曾受伤。 “这便是将徐清辉重伤的怪物的同类吗?”余良神情严肃的想道。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八十八章 乱战(上)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还在冷静的思考,徐清辉却是已经有些急不可耐,虽然曾经袭击自己的那个人没有出现,可是这种与之类似的气息他实在太难以忘怀,心中闪过司马绮红的面容,于是面目狰狞的怒吼一声,竟是当先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怪人冲了出去。 徐清辉这一冲虽然看似急迫有些莽撞,实则心中十分清醒,却是一改之前的战斗风格,前冲之际已经持剑在手,经过《剑身决》凝练的剑意流转夹杂这一丝微不可查的火意附于剑上,一剑遥遥斩向近前的怪人,一道凌厉剑气当先斩出,徐清辉持剑紧随其后。 这怪人身形消瘦,肤色金黄隐隐又有光泽闪现,此时看到徐清辉剑气袭来,只是面无表情的单臂竖起,剑气斩到手臂上竟是仅仅听到一声极为清脆的金石敲击之声,就如此被挡住了。这怪人见到紧随其后持剑攻来的徐清辉,竟然不退反进,双手前探,一把抓向徐清辉手中的宝剑。徐清辉虽然也已经判断出这人身躯好似金石般坚硬异常仍是咬着牙一件刺出,只是用力又加了两分。只听到一阵极为刺耳的摩擦之声,隐隐能看到一溜火星四处飞溅,可最终怪人还是双手牢牢握住剑刃,剑尖就停留在怪人胸前三寸不得寸进。 徐清辉见此情形,眼泛血丝用力轻喝一声,一股极为炽烈的火意随之依附于剑上,怪人只感觉手中剑刃突然好似烈阳般灼热,竟然隐隐能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不由得面色微变,一脚踢向徐清辉。徐清辉微微撤步闪过这一脚,怪人顺势松开剑刃也撤步后退。随即眼睛微微一扫,双手已经焦黑一片,于是有些讶异的看向徐清辉,神色也认真了许多。 这短暂的交手其实二人算是平分秋色,只是怪人吃了大意的亏,因此徐清辉占了些便宜。只不过所有的怪人和被护在正中心的桂花都微微一愣,心说徐清辉这股运行起来毫无任何痕迹的火意看起来不像是任何修炼而成的术法,反而像是跟他们一样的天赋神通,甚至在品级上还远超与之交手的怪人,才能在一照面就将其烧伤。要知道这怪人本身就有金属性的天赋,因此浑身坚愈金铁,出手也刚猛无比,却被这火意灼伤,显然这火并不简单。 “好在他似乎并不能运用自如,应用的方式极为简陋。”在场的怪人心想。 显然徐清辉疑似天赋神通的手段引起了怪人们极大的关注,也就在徐清辉撤步的一瞬间,那个被余良一击打退的怪人黑光一闪,抓住徐清辉后撤的一个破绽偷袭而至。 眼见徐清辉躲闪不及,一个身影极为突兀的出现在徐清辉身侧,竟然后发先至的拦住黑光,正是余良。余良再次一拳击出,这次却用的是粘劲,黑光微微一顿,正准备借拳风退去,可是却发现拳头软绵绵的无法借力,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厉啸一声将身子团起,果然只见余良手腕微抖,团成一团的怪人便感到一股极为刚猛的劲力从拳头上钻出,透体而入,随即被这一击击飞,重重撞到一边的墙上。于之前的退去不同,这次怪人是将这一击接实了,若不是临机反应的快团起了身子将劲力尽量分散开,怕是这一击就能将怪人重创。即便如此怪人也受伤不浅,只觉得胸腹处一阵烦闷,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怪人吐出这口鲜血,却是眼神更加狠厉起来,悄然退到阴影之中。 余良的实力显然超出怪人的想象,一击打伤众多怪人之中速度最快最诡异难防又最会规避伤害的三十六,因此怪人们又已经将大半注意力集中到了余良身上。 事实上余良自己也有些意外,虽说自从那次自己遇袭击后痛定思痛,修炼极为勤勉,又一直以那天遇到的黑影为假想敌着重的练习身法。其实成果余良一直都不太满意,以自己目前的身法遇到那个黑影恐怕仍是连应对都做不到,没想到在却能如此轻易的拦下那个速度极快的怪人。 “是他不够快还是我比想象中快了些?”余良微微瞥了一眼身后低头诵念什么的小和尚慧远微微挑眉,只觉得一股若有若有的加持从小和尚身上传来,余良便感觉自己身子似乎轻便了许多,便连头脑也似乎清明了一些。余良暗中心想:“莫非这是雷隐寺的独门本事?自己却从未听说过。” 随着慧远小和尚的诵念加持,场间几人都感到身子一轻,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也都安定下来,神色也自若了很多。 怪人们显然也发现了这丝细微的变化,于是一个模样极其怪异甚至有些丑陋的怪人便张开嘴,发出无声的轻啸。 这无声的啸音除了拥有极为穿透的杀伤力震荡人的耳膜和五脏六腑,还拥有震荡神魂的特殊功效。因此除了余良和小和尚两个神魂强大的人未受影响,其余几人只觉得神魂震荡不休,眼前一黑,相对弱些的顾青已经开始口鼻流血。 余良眉头微皱,正打算出手止住那怪人的啸音,便听到身边传来一声极为响亮的喊声:“子不语!”声若洪钟隐含极其浩渺的浩然之气,正是吴用的真言。 这真言浩然之气极重,又是吴用的本命真言,大道所在,因此效果超乎寻常,那原本张嘴轻啸的怪人的啸叫戛然而止,便是周围的几个怪人都感到喉咙一紧,竟是都无法开口了。 余良暗自咂舌,心说这真言的效果怕是跟王予都差不多了,那可是都敢跟卫昇老爷子试手的猛人。 同时余良眉头微皱,只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飘荡过来,连忙屏气凝神,取出那瓶能解百毒的“百草丸”一人给了一粒含在口中,才感到胸中那股腥甜之意淡了许多。 怪人们对视一眼,感到颇为棘手,却是又神色狠厉的齐齐无声历喝一声,同时出手攻来,一时间各色身影四处闪动,围住中间的几人急速进退游走,却只是一触即退,绝不贪功,显然是打算以人数优势消耗众人了。 好在外围的三人此时都有加持在身,因此即便经常是同时面对几人的围攻也勉强应对的来,可仍旧不时有人突破外围的守护,袭向中心的几人,好在有顾青查缺补漏堵住这些漏网之鱼,只不过一直加持众人的小和尚看起来有些吃力,已经额头微微见汗了。 余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自己尚有余力,可是徐清辉那里已经有些招架不住,怪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因此便更是对其重点照顾,那些漏网之鱼多是从徐清辉手中突破的。这些怪人一触即走,始终无法真正击伤,若是再这样耗下去,等到小和尚坚持不住,怕是就更加难以应付了。 余良想到这里决定不再留手,于是大喝一声:“出全力,撑住!” 徐清辉听到余良的大喝,身形微滞,却是毫不犹豫的倾尽全力,将天赋催发到极致,一时间仿佛化身火神,手中之剑仿佛一道烈焰长鞭席卷而出,将四周密不透风的笼罩其中,只是看起青筋直冒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样子显然不能持久。 吴用听到这声大喝也是轻吸了一口气,神色肃然的开口喝到:“知及之,仁能守之。”随着这一声轻喝,吴用四周隐现一个半圆形的护罩,将身后众人也护在身后,只是这真言明显不是吴用所擅长的,因此护罩在怪人的侵袭下有些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余良在这一声大喝后却是主动出击,身法催动到了极致,双脚猛的一踏,便朝一直猛攻向徐清辉的那个皮肤好似金石的怪人一拳击去。 余良这一击含怒出手,又带有小和尚的加持,因此身形快到极致,那怪人只微一错愕余良已经一拳当胸打来。怪人虽然对余良颇为忌惮却又对自身的防御极为有信心,只是面对着当胸一拳却也未曾大意,双腿微沉,双臂架在胸前拦在这一拳之前,也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拳竟然如此刚猛,只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咣”,怪人便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力从双臂上传来,又带着股极强的穿透力,只隐约听到一声手臂断裂的“咔嚓”声,紧接着胸口一震,那股劲力透体而过,怪人只觉得内腑都被震的错了位,不禁闷哼一声被一拳打飞,飞退的身形竟是将身后的墙壁也一并击穿,手臂不自然的弯曲耷拉下来,只勉强的喷出一大口鲜血,便眼前一黑,生死不知了。 余良一击得手,并未做任何停顿,却是历啸一声,双手一抹,一股比徐清辉凌厉了无数倍的剑气应激而发,朝着一旁那个面目丑陋的怪人射去。 众怪人见到余良这一拳如此可怕已经是早就心生警惕,尽量避开,却没想到余良竟是转手发出一道可怕至极的剑气。 被剑气锁定的怪人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去路都已经被这剑气封死,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剑意,不由得面色惨白,目露绝望。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八十九章 乱战(中)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怪人目露绝望,却未束以待毙,而是勉力拧过身子避过要害,原本将要穿胸而过的剑气却是仅仅带走怪人一条手臂,怪人受次重创,眼神却愈发狠厉起来,竟然一只手插入自己的胸口,于此同时怪人浑身青筋暴起,血肉迅速干枯,看样子竟是不知道使了个极为可怕的秘法。这怪人转瞬间身子已经缩小了一半,只是面色越发狠厉又带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余良眼角微跳,这怪人这幅可怕的样子显然是打算拼命了,余良甚至能隐隐感到怪人体内被压缩的极致的妖力,若是瞬间爆发出来,威力恐怕难以想象。念头只微微一转便毫不犹豫的再次跺脚迈进,身子前倾,右臂单肘前顶,左手以掌心抵住拳头,以爆裂无比的姿态做了个顶心肘向着怪人撞去。这一击余良已经用了全力,打定主意要打断这怪人的动作。 只是其余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于是原本伺机而动的怪人瞬间一顿,齐齐向着余良使出各自手段。 最先拦向余良的是那孩童模样的怪人,怪人化成一道黑光电射而至,角度极其刁钻的攻向余良身侧肋下。余良此时已成奔雷之势,大半注意力都在那个酝酿大招的怪人身上,此前两次于这个速度极快的怪人交手也对其杀伤力有所了解,又对自己的肉身强度极有信心。因此只是全力催动护身的罡气,打算硬接这一击。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这怪人在袭击之时,也面色狠厉的无声轻啸,面色一白又是一红,随即原本与人类无异的双手竟然迅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双锋利异常的爪子。余良只觉得身侧的怪人气势一变,便有一股极其锋锐的气息从腋下袭来,感觉竟是不亚于剑修的剑气。 只是此时躲避显然已经来不及,于是余良眼泛血丝大喝一声,去势再快三分,同时一股极轻的肉体撕裂声响起,余良只感到一股剧痛传来,肋骨怕是已经断了一根,若是从身侧看去,便能发现这一击造成的创伤比余良想的严重的多,肋下有一道斜斜的贯穿伤,一股血箭飚射而出,甚至能透过伤口隐隐看到余良跳动的心脏。想来若是余良反应慢些让这一击真正得手,余良怕是要被直接洞穿心脏立死当场了。 余良受此重创,却没人注意到被护在最中心的依依神情一变,有些恼怒又有些迷茫。 余良虽然看不到具体伤势,却也感到十分后怕,又惊又怒之下,狂啸一声,同时左手手肘微撤顶去,一股脑将自己所剩无几的剑意通过这一肘送入重创自己的怪人胸口,同时借力去势再快一分。 这孩童模样的怪人一击得手,正有些喜悦间被一肘顶在胸口,只觉得一股霸道无比剑意随之涌入,瞬间就将自己的五脏六腑搅的稀烂,怪人喷出一口鲜血向后飞出,脸上狠厉和喜悦的神情瞬间定格,眼睛也在飞到半空中时直接灰暗下去,“扑通”一声落在远处,成为一具尸体。 余良去势更疾,脸色也狠厉起来,而那硬锁的几乎仅剩头颅的怪人身前也已经又出现一个怪人,怪人双眼微睑,余良靠近之时才猛的睁开,一双眼睛却诡异至极,仿佛昆虫般长有密密麻麻的复眼,余良被这目光一看只觉得精神猛的一滞陷入了黑暗之中,浑身仿佛陷入了泥潭般难以动弹,神志也有些恍惚起来,好在余良神魂坚韧无比,仅仅一个瞬间便意识到了自己中了幻术,因此默运清心咒,眼前便又恢复了光明,只是余良却眉头轻皱。原来自己感受到的那股陷入泥潭的晦涩之感并未假的,周身已经布满了肉眼难以察觉的丝线,将自己束缚住。 余良一再被阻,又受重创,心中恼怒已经到了极点,再次狂吼一声,却是以秘法透支体力挣开束缚,以比之前更为迅猛的架势前撞而去,直直撞在拦在自己身前的怪人胸口。 怪人没有料到余良竟然如此之快就挣脱神魂和肉体的双重束缚,被措不及防的一肘顶中,只觉得一股极有穿透力的劲力透体而入,胸口微微下陷,怪人面色大变,感到还有一股更加恐怖的劲力隐而未发。 余良一肘顶中身前怪人,却是脚下未停,顶着这怪人直直朝其身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怪物撞去。 眼见一击终于即将落实,酝酿许久的怪人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瞳孔消失不见,整个眼珠已经是一片雪白,仅剩头颅的怪物随即大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啸。 被这尖啸正面击中的被顶在半空中的怪人原本错愕的神情瞬间变得呆滞,在这无声的震荡中瞬间化做漫天的细碎血点,随后消弭无形,露出后面爆裂突进的余良来。 余良在受到这股尖啸的冲击之时也是感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失去了神志,坚不可摧肉身更是轻微震荡,原本早就已经弥合的肉身竟然又出现细微的裂缝,竟然好像要再次破碎般。 若不是这一击已经最大的威力已经被震的连渣滓都不剩的怪人挡下,余良怕是直接就被震成了血沫。即便如此余良也已经神志被夺,肉身隐隐龟裂,若是再继续被震荡下去,怕是也免不了身死的下场。 好在余良之前去势太猛,因此虽然被阻了一阻,身子仍是顺着惯性继续前冲,于是这已经失去了杀伤力的一肘还是顺势撞在那颗孤零零的头颅上。 这一肘很轻,仿佛情人间的玩闹,在这生死之间便显得有些可笑。尤其是这一肘还顶在那头颅的嘴上,肘尖已经撞近那怪物的嘴里顶着几颗牙齿,看起来倒像是啃着猪蹄的食客般滑稽。 可这轻轻一肘实在很是关键,因为他中断了头颅的尖啸,让余良免于肉身破碎的下场,也救了这周围所有人。 随着尖啸的中断,余良原本空白一片的大脑终于渐渐恢复了运转,于是轻轻摇晃疼的要命的脑袋,眼前有些模糊的景物也渐渐清晰起来。 余良模样极为凄惨。 身上大半衣物都在这震荡下被击碎,露出精壮的上身。左肋被洞穿了一条极深的伤口,浑身更是在之前挣脱束缚时被割出了无数细小的伤口,神魂和识海都受到了震荡,此时头疼欲裂,仅能勉强保持清醒。当然最过麻烦的还是藏在肉身深处那些看不见的细密裂缝,这才是伤及肉身根基的重伤。之前余良肉身破碎靠着无数天材地宝和老头子的秘术温养花了足足五年才修养好,如今这裂缝虽然没有那么严重,可也是件麻烦无比的事情,若是寻常办法怕是短时间内难以愈合。 除了余良以外,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极为凄惨,好在这一击大部分的威力都被那怪人和余良挡下,因此倒没有性命之忧。此时吴用神色苍白,原本忽明忽暗的半圆型护罩早已消失不见,吴用嘴角带着一丝鲜血大口喘着粗气,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吴用这番模样已经算是众人之中受创较轻的,倒是显现出其隐藏的实力怕是不俗,与余良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可其他人的模样就凄惨的多,徐清辉面色灰败,口鼻皆有血迹,手中的剑也跌落在一旁,此时有些茫然的坐在地上,显然也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小和尚许是神魂也坚韧无比,因此受伤不算多重,情况要好一些,虽然面色也惨白至极,可此时也是盘膝而坐,低着头陷入了冥想。 至于修为差些的顾青和原本就已经油尽灯枯的妇人桂花都已经躺倒在地昏了过去。 不仅是这二人,之前趁着余良突袭而出的空档袭向圈中之人的两名怪人此时也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余良努力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耳中更是一直轰鸣不直,余良强忍着疼痛从手环中取出一粒药丸服下,才觉得好受了许多,也渐渐恢复了思考能力,便就这样赤裸着上身向众人走去。 只是余良眯着眼睛走到一半却神情一变,瞳孔微缩,再次略微扫视:“一、二、三......六。”六个人,余良终于确定场间只有六个怪人在“少了一个,那人在哪?”余良想到这里不由得面色大变,身子下意识的绷紧,同时张嘴愈喊。 也是与此同时,一道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瞒过所有人,潜入圈子最中央,从地下破土而出,无数砖石仿佛利刃般射向身周众人,同时一掌拍向倒地生死不知的妇人。 此时场间众人或是昏迷不醒,或是油尽灯枯,唯一能够做出应对的余良却是距离最远,想要阻拦已经是来不及。便是相对较近的吴用也是仅能勉强运气拦下射向众人如同利刃的砖石,却是对于这怪人拍向妇人的一掌有些无可奈何。 只是无论是场间众人还是怪人都忽略了一个人,这个人仿佛毫无存在感,却又并未受到任何影响,无论是怪人的多次侵袭,还是最后那声让众人几乎全军覆没的尖啸,也仅是在余良被偷袭受到重伤的时候神色有些恼怒。 这个人是依依。 依依看着近在咫尺一掌拍来的怪人,有些恼怒,迷茫的神情渐渐不见,神色平静的微微拂袖。 仿佛在驱赶令人厌恶的蚊虫。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九十章 乱战(下)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站在这个有些熟悉的厢房中,看着终于支撑不住也昏睡过去的徐清辉和顾青被脑袋被包扎成粽子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尤其是那个让人感到熟悉的蝴蝶结,更是让一旁的吴用的嘴角也抽了抽。 余良微微摇头,心说总算有人跟自己一样感受过这种待遇了,却是神情有些恍惚,不由得想起来刚刚的经过。 那潜藏在地底的怪人显然是蓄谋已久,趁着众人都被那尖啸震荡到的功夫潜入地底,靠着坚实的大地抵消了大部分的震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仍然被震荡的余波波及还是之前的战斗已经受伤,给了场间众人一丝喘息之机才骤然暴起杀向妇人。只是当时情形众人几乎都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根本来不及救援,更别提若是怪人仍有余力,甚至可以将场间其余人逐一杀死。 在那怪人砖石如同暴雨一般的袭击中徐清辉已经坚持不住率先昏倒,场间唯一还能保持清醒的应该只有余良和吴用二人,二人却都有些绝望。 却没想到事情发生了让人意料之外的转折,甚至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毫发无伤的依依只是面色平静的看向怪人,微微拂袖,那怪人便随之被击飞,甚至于在空中直接消失,不是粉碎,不是消散,而是极为突兀的消失不见,仿佛其从来都未曾存在过。 余良和吴用大张着嘴巴,双眼瞪的溜圆,仿佛坐井观天的可笑蛤蟆。 “没有任何痕迹或是波动,无论是元气,念力,神识,还是什么其他的,甚至那怪人被击飞时连风声都未曾带起。”余良咽了咽口水有些茫然的心想。 “这种感觉,这种凭空使人消失的能力,好似言出法随的真言一般,可又比真言要强大可怕的多,根本没有任何限制,仿佛是大道规则本身......”吴用同样有些神色复杂的一脸茫然。 余良和吴用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却又迅速错开,余良尴尬的端起手边的茶水,想要润润喉,却是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势,轻“嘶”了一声,便不由得被呛的咳嗽了起来。余良身上同样打着蝴蝶结的绷带也隐隐渗出了红色。 余良同样被简单处理了伤势绑成了个大粽子,甚至比顾青和徐清辉要可笑的多,整个上半身被绑的严严实实仅仅露出双臂,好似木乃伊一般。当然与隔壁的桂花夫妇相比这番造型已经好了很多,至少没有绷带人的既视感。终于在徐清辉身上打好最后一个蝴蝶结的少女绿娥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抹脑袋上的虚汗,才有些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只是转头看到余良被茶水呛到的样子,还有身上有开始泛红的绷带,有些无奈的抽了抽鼻子,白了余良一眼,又有些纠结的想了半晌,才有些犹豫的说道:“余好人你莫要乱动,你身上的伤很重,也很......麻烦。”绿娥说着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旁有些神游天外的吴用才咬了咬牙说道:“你跟我来,我帮你治。” 余良微微一愣,却也未曾多想,只以为小姑娘是要为自己重新包扎一遍,刚想拒绝,绿娥却已经率先走了出去,余良无奈也只能跟着走了出去,脑海中却又浮现起刚才接下来的经过。 就在依依轻描淡写击飞怪人,余良的吴用都愣住的瞬间,余良感到暗中有一丝极轻极其隐晦的气息流露出来,不由得心中再次一惊。 只是那气息仿佛也被依依的手段骇住,竟是瞬间远去消失不见。现在想来那人怕是隐藏极深,也是被惊骇的不能自持才会露出那一丝气息。 依依在那一击后便有些茫然的挠了挠头,又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竟是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余良和吴用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有些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 余良却是又转头看向昏昏欲睡的依依,神色警惕的扫视一圈,突然意识到应该尽快离开此地,若是有其他人在暗中窥伺或者是这些怪人的同伴寻来怕是就难以脱身了。 恰巧小和尚慧远也在此时睁开双眼,于是余良带着将昏迷的众人和连连打着哈欠的依依稍微辨别了下方向迅速离开。 只是余良一行人本就是四处乱逛,加之这番乱战已经将四周破坏的不成样子,余良仅是靠着感觉随意的寻了个方向离去,本就对洛阳不熟悉,只想着尽量远离这里,因此具体去向哪里其实心中也没有底,而唯一认路的吴用此时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默默跟在余良身后不出声。 如此行进片刻,余良却是微微一愣,在一处院子前停下了脚步。这院子与此时安静的洛阳有些不用,隐隐听到一些丝竹夹杂着一些极有节奏的脚步声,院门上的匾额上也是余良有些熟悉的三个字“清音坊”。 余良下意识就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绿娥,和那个自己至今仍怀疑是否真的曾经见过的足带金玲的女子。 余良听着这带有节奏的脚步声,心说大概是为了不久后的继位大典在排练舞蹈,有些头疼的想起那一群其实算的上养眼的莺莺燕燕。 只是余良想着不知道是否有隐藏在暗处的追兵,又看了眼已经靠在余良手臂上差不多陷入熟睡的依依,终于是转头四处看看了便咬了咬牙,迈步走了进去。 清音坊的门房想必是之前那次被韩汝霸气的登门吓得不轻,因此记忆深刻竟是认识余良的,看着赤着上身模样极其惨烈的余良有些愣神,却是不敢阻拦而是匆匆进去报信。 只是这清音坊并非什么深宅大院,因此布局极为简单,从这大门进去便是一条直直的廊道,通往一处极为开阔的空地,而那群练舞的舞姬此时便在红姨的监督下随着因为翩翩起舞。 门房的腿脚并不比余良快上多少,余良此时也内心有些急迫并没有多想,因此门房赶到红姨身边的时候,余良一行人几乎也是后脚便到,舞姬们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原本整齐的阵型松散开来,这群莺莺燕燕突然惊叫出声,却又眼中异彩连连的看向赤着上身的余良。 红姨这时也才刚听完门房的通报,只是看着这群姑娘那股子浪劲儿,便也明白人已经到了,便狠狠瞪了门房一眼又冷哼一声,才转过头,尽量和蔼的笑着看向余良。 姑娘们被这一声冷哼惊醒,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却仍是忍不住偷偷看向余良,这般宽阔的胸膛,和那好看的流畅线条实在是让人心痒难耐,只是身上却遍布着伤口,让人心疼的同时又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心跳都漏了几拍。余良也是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这幅样子闯进来实在有些不妥。 红姨却是早就已经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只是看着余良这幅赤裸着上身的样子虽说心跳没有漏拍,却是眼角微微跳了跳,心说难怪那群浪蹄子一个二个都忍不住眼冒精光,只是看着余良浑身是伤的样子又皱了皱眉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问,便已经明白余良的来意。 毕竟是见惯了世面,又已经被多次提点过,也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引着余良去往曾经安顿过余良的那排厢房,同时又叫人把绿娥叫来给余良等人简单治疗一下。 余良见到红姨这般干净利落一句话不说的样子反而有些惊疑不定,只是看起引着走的方向隐隐有些熟悉,在看到那个有些熟悉的厢房,和一旁扑闪着眼睛的绿娥少女才有些哭笑不得的放下心来。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一幕,先是包扎伤势最重的桂花夫妇和余良,接着是陷入昏迷的顾青和徐清辉,吴用和小和尚慧远反而只是有些虚脱,没有受到什么外伤,不过需要将养一阵才行了。至于依依则是已经极为的香甜的睡了过去。 余良跟着小姑娘绿娥一路前行,竟是越过那排厢房,去往一处独栋的阁楼。小姑娘熟门熟路的推开门走了进去,随即在一个有些古怪的桌案前停了下来。余良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桌案,这桌案略微倾斜,上面盖有皮革制的软垫,若说是桌案倒不如说是一张床,而这古怪的样子让余良有些熟悉,倒是有些像是......“手术台?”余良面色古怪的心想,又看向一旁的小姑娘。 绿娥咬了咬嘴唇,轻轻拍了拍这张不伦不类的“手术台”,示意余良躺上去。 余良勉强扯了扯嘴角,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小姑娘一脸坚定的样子,便只能无奈躺了上去。 这张姑且称之为“床”的台子果然如余良所料质地柔软,躺上去极为舒适。 余良还未来得及感慨一声,便见到小姑娘神色严肃的伸出双手,按在余良胸口。 余良微微一愣,小姑娘手中突然蔓延出一片绿光,缓缓将余良全身笼罩起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九十一章 疗伤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险些惊的跳了起来。 随着绿娥手中的绿光蔓延至余良全身,余良明显感到身上的伤口在缓缓愈合,那股血肉生长的酥痒余良实在太熟悉不过,只不过被另一种清凉的感觉压制住,反而有一种奇异的舒爽之感。断掉的一根肋骨也自行生长接回去,甚至余良能感受到隐藏在自己肉身深处的裂纹也在缓缓弥合,原本心中隐隐的空洞感就此消失不见。余良瞳孔微缩,有些骇然的看向眼前的小姑娘。 余良实在无法不惊讶,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里虽然有各种丹药术法,可这种直接使人所有伤势全面愈合,甚至断骨重生的本事显然并不在术法范畴之内。不然余良也不会仅仅因为给徐清辉重新接上断臂而让众人惊讶叹服不已。而且余良身为一个境界不低的纯粹武夫,肉身本就十分坚韧,一般的攻击都很难重创余良,可一旦受伤,伤势便更加难以愈合。余良此时却明显感到自己的伤势正在全面的愈合,少女绿娥的这手本事已经打破了余良对这个世界修炼体系的固有认知。 “不,或许确实有办法可以做到。”余良突然想到之前战斗中那些怪人所展现出来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又想到灵骨又想到徐清辉,最后眼睛微眯脑海里只剩下“天赋神通”四个字。 余良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细心仔细感受,果然能感受到一丝极轻的妖气从少女绿娥身上散发出来,不由得筋肉紧绷,身子微僵。 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余良的变化,本就因为吃力而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是再白了一分,却是紧咬了咬嘴唇,将头深深埋低,尽量让余良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余良注意到了少女的细微变化,念头一转便也清楚自己带有戒备的反应恐怕已经伤到少女的心,不由得放松戒备身子松懈下来,再看到少女苍白的脸色和紧咬嘴唇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歉疚的心里轻叹了口气。原本想要开口询问的想法便也压下去。 “毫无疑问这是天赋神通。而且是极为稀少珍贵的天赋神通,竟然能将隐藏在身体最深处的暗伤也治愈好。”余良有些愣愣的想到。 要知道当初余良肉身破碎即便是老头子也是颇费脑筋,当然或许老头子的治疗没有那么简单,恐怕更多的还是为了余良神魂和识海的异状。 可这同样证明了这种天赋神通的强大和珍贵之处,怪不得少女会带自己来这里,恐怕也是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能力......和身份。 余良本身对所谓的“妖”甚至是之前战斗所遇到的怪物都不存喜恶,因此无论眼前的少女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余良都不关心,余良只清楚眼前的少女正在努力救治自己,这便足够了,况且......余良脑中闪过依依随意的将那怪人拍飞的情形。余良有些无奈的在心里再次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身边的秘密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少女现在确实很努力,甚至比余良想象的更“努力”,若是寻常的伤势还不至于让少女如此耗费心神,关键是隐藏在余良肉身深处的那些裂纹才是真正让少女感到吃力的原因。少女不清楚为什么一见到余良就感到莫名的亲切,或许是那首对俞贵妃颇为赞叹惋惜的《长恨歌》,便是那位大人都有些喜欢还曾经哼唱来听,或许是余良很得清平的喜欢,当然也或许是余良初见自己时那个灿烂又难看的笑容,也或许是那个字迹丑的让人发笑的符咒,让孤单躲藏久了的少女有些心安,也便认定了眼前人一定是一个“余好人”。 少女倔强的咬紧嘴唇,原本已经见底的妖力猛的一滞,少女却是拼了命甚至不惜透支生命力加大了输出,原本渐渐微弱的绿光猛然大涨,刺的余良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只隐约看到少女背后仿佛张开一双色彩斑斓的翅膀。 光芒一闪而逝,余良只感觉全身的伤势竟然已经消失不见,有些不可置信的握了握拳头,虚弱感消失不见,反而浑身精力充沛宛如新生,余良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上次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能在短短几天内恢复如初。便有些神色复杂的看向软软趴在自己身上已经昏睡过去的少女。 余良小心翼翼的查探一番,明白少女只是脱力才昏倒过去,并无大碍。余良轻轻将少女放在这个舒适的创伤,有些担忧的取出一瓶补气的药丸喂其服下,想了想干脆把一整瓶都留下放在少女身边,才轻叹了一口气退出去。 虽然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可余良想了想还是没有拆掉身上的绷带,既然少女不想暴露身份和这份能力,余良也不会轻易拆穿,余良看着身上那个有些可爱的蝴蝶结,又想到少女苍白的脸色,苦笑着摇了摇头,最后深深的看了少女一眼才迈步离去。 余良先是去探望了下桂花夫妇,发现两人都气息平稳没有大碍才又回到徐清辉几人所在的房间。 房间内顾青和徐清辉并排躺在榻上,顾青睡姿端正配上那副好看的皮囊便有些睡美人的感觉,反倒是一旁的徐清辉即便已经昏睡过去仍是有些不老实,四仰八叉的躺着,一只腿斜斜压在顾青的肚子上,看其驾驶似乎有继续向上攻占头部高地的想法。 依依趴在一旁的桌子旁边睡的也极为香甜,桌面上又久违的出现了那抹清泉,看的余良眼角微跳。 而小和尚慧远和吴用则是远离了依依相对而坐,看起来有些大眼瞪小眼,实则两人都在神游天外不知道想些什么,直到看到余良回来才有些恍然的回过神。 两人转头看向余良,吴用眉头轻皱只觉得余良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小和尚慧远则是看的更真切一些敏锐的发现余良的伤势似乎已经痊愈。不由得神情微愣,又想到刚刚领着余良离去的那个小姑娘,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余良。 余良此时也有些恍神,因此没有看到慧远小和尚意味深长的目光。即便余良对少女绿娥的可能是妖族的身份没有任何想法,可是仍是不免有些疑惑的思索为什么绿娥会选择躲在洛阳城里,那些明显也是使用各种天赋神通的怪人与其是否有些联系,之前那个隐藏在暗处被依依吓退的人又是谁,还有少女两次救了自己是否真的只是巧合? 余良很清楚少女救自己可能真的是出于好心,可余良同样清楚,自己身上恐怕仍然汇聚了不少的目光,这些目光的主人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真正触及了顶点的存在,因此用什么手段让自己接连遇到某些巧合并非不可能,就好像一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自己到达洛阳之后就一直阻拦着自己无法离去一样。 这也是余良其实内心深处一直藏着一丝焦躁不安的原因。 余良清楚自己身上有秘密,依依身上也有秘密,甚至通过小和尚慧远隐隐有些畏惧的目光终于确定便是大黄身上恐怕也藏着自己不清楚的秘密。自己在那些人的注视之下,或许他们也是在等着自己一点一点揭开这些秘密?而老头子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将自己踢入这个人间的呢? “呼”余良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一肚子的疑惑和不安统统吹走。 眼见余良似乎终于回过了神,小和尚慧远双手合十低着头默不作声,吴用却是深深吸气才有些犹豫的看向余良问道:“依依......?” 小和尚虽然默不作声,却是也耳朵微动屏气凝神等着余良的答案,心中显然也好奇到了极点,尤其是小和尚其实看到的更多,因为熟读典藏的原因懂的也远比余良和吴用多,更清楚当时依依的手段有多么不可思议。 是的,小和尚其实一直都意识清醒,只不过当时小和尚已经脱力,因此主动入定陷入了似醒非醒的状态之中,但是六识仍在自然也将依依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而由于自己特殊的心眼存在,小和尚看到的远比余良吴用两人多的多,在那一瞬间那怪人的身躯,神魂,包括因果都被无形的力量消弭干净,甚至小和尚有些怀疑若不是依依当时有一瞬间的犹豫,这怪人曾经存在的“概念”本身都会被消除,若真的能做到那种地步,世界上甚至都不会有人记得那怪人存在的痕迹。“这是凌驾于一切,甚至超越的道的本身的力量。”小和尚浑身颤抖的心想。 余良虽然不清楚两人此时心中都在转些什么年头,可是看到吴用的疑惑甚至有些恐惧的眼神,便也能猜出个大概,只是余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余良目光落在睡的香甜的依依身上沉思片刻,眼神明灭不定,最终才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 “她是依依啊。”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九十二章 真相? - 天之倾 - 老二三 吴用脸色一僵,小和尚则在余良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心说“谁他娘的不知道她是依依。哎呀,犯了嗔戒,佛祖莫怪。” 两人对于余良的答案很不满意,只是看余良的样子似乎也不算继续对二人解释什么,也不便开口再问,只能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余良微微一顿,却是仍旧低声说道:“我身上有些秘密,依依身上也有些秘密,可这都不重要,只要我认,她便是我家的小丫头依依,如此便好。”余良这番轻声呢喃既是在对两人解释也是在对自己解释。 余良说完这番话语便觉得浑身一轻,仿佛摆脱了某些桎梏。小和尚和吴用也对视一眼,明白已经不可能再得到什么其他答案,便微微点头陷入了沉默,屋内便如此沉默下来。 如此过了半晌,终究是余良打破了这份沉默,皱着眉头说道:“其实我们此时该担心的是,洛阳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一直在死人,而这夫妇二人又是为什么被那群怪人追杀。”余良说着转过身子,将屋门让了出来,露出身后面色苍白的妇人桂花,眼睛微眯试探着说道:“想必夫人应该可以为我们解答一二。” 桂花神色感激的微微一福,才苦笑着微微点头。 桂花毕竟是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绣衣使,即便已经脱力昏迷,可那股常年处于危险中所养成的机警仍在,因此在刚刚余良过去探望夫妇二人的时候桂花其实已经在潜意识的驱使下清醒过来。只不过出于谨慎又对自身所处环境不了解,便没有贸然睁开眼睛选择继续维持这种半昏迷的状态。直到余良有些心事丛丛的离去,桂花才悄无声息的醒来,略一打量才发现二人都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伤势,也才清楚自己夫妇二人应该是最终得救,如今应该算是安全了。 妇人一边暗自松了口气有些感激,又有些感慨这群年轻人远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强。再次稍微检查一番伤势才最终推开房门,打算对余良几人道谢,也就是此时余良转过身来问向桂花那个问题。 妇人先是对着几人道了谢,才微微一顿理了理思绪,开口娓娓道来:“我们夫妇是绣衣使。”妇人说完这句话抬眼看向众人,只是几人皆都有些茫然,唯有吴用有些意外的看向妇人。 妇人这才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解释道:“我们绣衣使是大周锦衣坊的干事,负责各地与妖有关的异常事件。” 余良这才有些恍然,只是却有些奇怪的心想:“按理说这样的事情老头子应该也记下一笔才是,是觉得这事不值得关心还是这锦衣坊是新成立不久的缘故?”只是想到这又有些奇怪的看向妇人问道:“大周?这里难道不是洛阳?” 妇人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也不清楚我们坊主是发了哪门子疯,把我们派来洛阳,按理说我们绣衣使从来只在大周境内活动,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大周到外面公干。只不过到底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我们也不清楚,命令是这样,我们只能照办就是了。” 余良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示意妇人继续。 妇人有些神色复杂的点点头,却是伸手一指睡姿极为不雅,已经一只脚蹬在顾青鼻子上的徐清辉说道:“我叫桂花,我男人叫卫刚。其实那小子我是认得的,他母亲与我是自从一起长大的玩伴,我前段时间还跟着这小子在洛阳到处游走,一方面是为了调查那些怪物,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余良微微一愣却是没有想到妇人竟然还与徐清辉有些瓜葛。 妇人却是未曾停顿继续说道:“因此虽然我从未见过你们,但是一见到那小子便也将你们的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你就是余良吧?” 余良微微点头,便听到妇人有些感慨的说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们的天赋和修为都如此之好,这次若不是你们出手相救,怕是我们夫妇就将尸骨无存了。” 余良没有说话,只是敏锐的注意到了妇人之前所有的一处关键点,微微皱眉。 妇人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才又神情严肃的继续说道:“本来不该说的,不过既然洛阳的事情已经闹的这么大,这次又是所幸被你们救下,便就直接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这次来本来就是为了调查这些怪物,这种怪物之前在大周已经隐隐出现踪迹,只不过大周的怪物还大多保持妖物的样子,很少有洛阳这种已经几乎与常人无异让人难辨真假的。” “这种怪物半人半妖,即继承了原本妖物身上的天赋神通,又能以人身修炼,因此打破了妖物本身修炼极为缓慢的桎梏。若是真给他们时间成长起来,怕是会到达极为可怕的地步。”桂花说到这里又微微看了一眼众人的神色,看到众人也变的有些严肃的样子才继续开口:“好在这些怪物似乎都有某种枷锁寿命较短,倒是很少有见到能长时间存活的,最让人感到担忧的是......” 妇人说到这里有些神色挣扎的犹豫片刻才终于说到:“这些怪物似乎是人为......制造的。” 场间众人听到这里俱是有些吃惊,尤其是余良更是瞳孔微缩,吴用和小和尚也突然想到拥有了天赋神通的徐清辉,下意识的看向余良。 妇人说到这里也神色复杂的看向余良,有些涩然的说道:“之前我就注意到那小子身上的火似乎与那些怪物一样是某种天赋神通,虽然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倒是听那小子的母亲说过他的伤是你治好的,再看他们俩的反应,想必这突然出现的天赋神通应该是与你有关。” 余良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开口解释一番。 妇人却轻轻摇头绕过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既然你们救了我,我便不会多问什么。只是你们自己心中要有数,最好告诉那小子不要轻易在旁人面前使那天赋。” 妇人轻叹一口气终于说到正题:“至于我为什么被那群怪物集结追杀,一来是我们夫妇确实干扰了他们的动作,另一方面我想,应该是我们隐隐把握到了怪物们这么做真正的目的。” 妇人神情严肃却又带着一丝犹豫说到:“我们在调查中发现,这些怪物杀人并非随意杀戮,而是目标明确都带着极强的目的性,又不达目的不罢休,便是自身死亡都要杀掉目标,仿佛有人在背后操纵,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一般。” 余良眼睛微眯想到字条上的那条信息:“何家暗中的力量已经被收编,纳入清平公主麾下,由吴家执掌。”不由得心神一凛,却又有些不敢置信。 “至于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妇人说道这里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胸口有些烦闷,有些口干舌燥。“恐怕是为了这洛阳城的大阵!” “大阵?”余良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 妇人苦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我们夫妇的猜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此时洛阳的大阵已经失去了对妖物的镇压效用,因此这些怪物才能肆无忌惮的行动。” 余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想难怪自己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只是又突然想起韩汝曾经说过这洛阳的大阵应该与那位国师有关,不由得轻皱眉头想着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关联? 妇人接着开口说道:“虽然这其中肯定也有我不清楚的其他原因在,不过我们调查发现那些死去的人几乎都是世代生长在洛阳的人,恐怕本身已经与洛阳与这座大阵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他们所死的地方看似随意其实也都有迹可循,我们怀疑恐怕就是这座大阵运行的节点所在。因此这些人死后所产生的怨气便会使这座大阵运转愈发晦涩,长此以往怕是离彻底失去效用也不远了。” 妇人接着又有些神色忧虑的开口说道:“据我所知,都城的这种大阵都隐隐与一国的气运相连......” 余良听到这里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与妇人对视一眼才沉声开口说道:“一国气运,难不成是过几日的继位大典?” 妇人这时也才神色极为凝重的点点头。 一旁的小和尚慧远双手合十,默诵了几遍佛经,一边为那些枉死之人超度一边也心中暗自轻叹了一口气想到:“怪不得自己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还以为是被大黄盯上了的原因。” 对面的吴用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想到:“吴家......这背后真的是你们在行如此惨无人道之事吗?” 便是余良也在脑海中闪过那个一脸希翼看着自己的小姑娘,有些愣愣的想到:“难不成这一切真与她有关,只是这到底为了什么,她不是已经被确立为下一任离皇了吗?”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九十三章 司马家的动作 - 天之倾 - 老二三 “那......绮红她又是因为什么被掳走?莫非此时也已经遭了毒手?”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随之响起。 余良随之转头看去,原来徐清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苏醒过来,却是正好听到了桂花的猜测。 余良这也才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复杂的看向徐清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原来自从司马绮红被掳走后,就一直杳无音讯,即没有人去与司马家交涉,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来,而司马家业一直平静的也有异常,仿佛司马绮红根本不存在一般。 徐清辉不清楚司马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才一直没有动作,可他是绝对无法坐视不理的,因此才一直心急如焚的四处奔走希望能查探到一些蛛丝马迹,直到余良收到消息并隐隐确定消息的真实性才猜测想到或许司马家已经在暗中与人达成了什么交易才一直沉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遇到那群怪人之时,徐清辉才会十分急躁的出手。 余良轻吸了口气沉声说道:“你别急,既然司马家一直没有动作,恐怕已经暗中得到了什么风声,司马绮红应该不会有事。” 徐清辉听到这里有些苍白的面容才有了一丝血色,有些茫然的看向余良,颤着声音喃喃自语说道:“是吧?绮红应该不会有事的,毕竟若是真是......她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才是。” 司马绮红确实没事,若是忽略掉将其牢牢看住无法出门的守卫,其实她过的可以说是相当舒适,只是司马绮红内心的焦躁不安也愈发明显,再加上某个碍眼的家伙的冷嘲热讽,司马绮红此时已经处在暴发的边缘。 “是极是极,你这幅强忍着不出声,一张小脸圆鼓鼓的样子,果然可爱的多,怪不得那个傻子宁肯死也要护着你。”倚在门边的何二三有些漫不经心的扫了司马绮红一眼,笑眯眯的说道。 本就对何二三恨极的司马绮红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终于是忍耐不住“噔蹬噔”几步窜到何二三身前,一边伸脚踹去,一遍怒吼出声:“是你奶奶个腿儿,可爱你奶奶个腿儿啊!!!你个王八蛋,打伤清辉不说,还敢来撩拨我,看我不一个飞脚......哎呦!” 司马绮红本就与何二三武力值相差极多,此时又被禁锢住修为如同普通少女一般,因此这一踢实在软绵无力,何二三甚至的懒得躲闪,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少女一脚踹在自己大腿上。 这一脚踹上去,司马绮红只觉得自己踹中的是一块石头,玉足先是微微一麻,紧接着就是一股钻心的剧痛,少女不禁痛呼出声。只是少女这时已经怒气攻心,只想着非要出口气不可,于是又强忍疼痛,微微躬身一头撞向何二三。 司马绮红本就身材娇小,这躬身一撞却是正撞向何二三腹部,何二三有些无奈的伸出一只手,心说别把脑袋也给撞坏了,那怕是公主大人不会轻易饶了自己,自己也少了个可以调侃解闷的对象。于是五指微张随意按在司马绮红的头上,也不需如何用劲,便拦住了少女的头槌撞击,只是何二三的手指十分纤细好看,少女又实在娇小,这一幕便好似无奈按住捣乱熊孩子的长辈,尤其是司马绮红还不甘心的使劲甩了甩脑袋,一头秀发也变得有些杂乱起来,便更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何二三只是有种古怪感觉一闪而逝,便下意识的中指微屈,赏了少女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司马绮红只觉得一股剧痛从头顶传来,再次“哎呦”叫了一声,便被一指弹飞,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有些发麻一直在嗡嗡作响。 随着这一坐,藏在司马绮红身后的烛台随之掉了出来,少女眼眶通红,再次恨恨的看了何二三一眼,有些绝望的百般委屈涌上心头,一直强忍着的泪水也终于止不住开始往下掉,只是少女却是倔强的不肯出声,只低头抱膝无声的缀泣。 何二三手指微动,那根烛台便回到了它本来该在的位置,随即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你不如再试试其他的方法?已经二十一次了,或许你凑满二十三次,我会一时开心,放你出去也说不定?” 司马绮红这次却没有理会何二三,只是有些愣愣的心想:“不过就是刺了你和余良几句,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讨厌的家伙守门,也未免太过小气了些。”想着想着便有些恼怒干脆止住了眼泪,这热闹了一阵子的偏殿便又陷入了安静之中。何二三很习惯这种安静,因此很也享受这种安静,便也终于有了那么一丝闲心有些悠然的心想,此时的洛阳大概不会很安静。 当然何二三此时还不清楚,那一整队怪人已经几乎全军覆没,因此此时的洛阳比他想象的要安静的多,就像一直沉默的司马家,安静的异常诡异,和可怕。 只是司马老爷子此时却有些心神不宁,面无表情的坐在大堂之中。 老爷子此时心中远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尤其是在越来越多的死无故死去之后,本身就与洛阳大阵有所关联的司马家,确切的说是司马老爷子敏锐的察觉到了大阵的异常。 关于这座大阵有一个极为久远的秘密,也是在司马家代代相传只有家主才能得知的秘密。那便是司马家掌握着这座大阵的三把钥匙之一,而另外两家是历史同样久远的吴家和皇室离姓。 而司马老爷子也是为数不多知道这座大阵真正功用的人,老爷子也隐隐猜到了为什么那人要掳走司马绮红,因为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少女身体里流淌的是最纯净的司马家的血脉,也就是司马家这代的大阵钥匙。 只是老人有些无法置信,那个堪称是离国近千年最杰出的离皇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这样做相当于自掘坟墓,甚至相当于违背了当初圣人的教诲,若是惹的圣人发怒,怕是整个离国都要为之陪葬。 老人自然不会坐视那样可怕的事情发生。没错,离皇是离国的主人。可离国同样是离人的,自然也便是他司马家的。 想着各处传来的消息,各种异动已经越来越接近洛阳,老人不安的挪了挪屁股,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开始有节奏的敲击起来,堂下被召集过来的众人神色微凛。 司马老爷子动了,便是司马家要动了。 司马家关闭许久的正门终于缓缓打开,许多指令随着骑手飞速前往各地。司马家业终于在这时展现出他的根深蒂固和对军事力量的掌控,犹在离皇之上。没人能拦住或者说没人会拦住带着司马家家徽的战马,便是已经封闭的洛阳城门也为之洞开。老郭或许可以,只是这时的老郭却也异常的沉默了下去,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骑手离去。 司马家或许从没有想着隐藏自己的动作和想法,因此这番举动有些明目张胆甚至是大张旗鼓的意味,或许这种姿态本身也是一种试探? 这样明显的举动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许多人都知道了,而离皇这位名义上离国的主人自然也便知晓。 知晓了就是知晓了,离皇却什么都没有做,事实上司马家的反应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只是需要那么一点时间,而现在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就绪,这件事情已经成为定局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司马家的动作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或许会少死些人。”离皇有些自嘲的心想,随即放下笔,看向跪坐在身前的清平公主。 此时的离皇眼眶深陷,脸色已经灰败至极完全看不到一丝血色,身子更是已经佝偻下来,便连合身定做的龙袍都显得有些宽大,看不出一丝威严,反而有些沐猴而冠的可笑意味。离皇已经呈现油尽灯枯之相,仍是有些温和的笑了笑,有些满意的看着刚刚完成的画卷,竟是有些看的痴了。 良久离皇突然神色微变,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只是这次却仅是衣袖微遮,待到咳嗽半晌终于好受了些,袖子上却并未看到那抹艳红,离皇竟然似乎已经无血可咳了。 离皇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画卷,发现其并未受到影响才舒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捧起来递给清平看,还有些得意的炫耀道:“怎么样,虽然你的丹青之术已经得了那姓吴的真传,不过若是这幅人像画,恐怕世界无人能比我画的更好。” 清平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老态龙钟的离皇,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画卷,心情复杂的开始揣摩起来。 画上是一个妇人,姿色不如何出众,只是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特殊气质,正十分爽朗的张嘴大笑着,做出伸脚愈踹的姿势。 “画上是你母妃,因为某些原因她的面容不可以留存于世,想来许多人都已经忘了她的样子。我却是记得的。” 离皇说道这里微微一顿,神情有些萧索的喃喃说道: “十五年又三百五十二天,皆做此画,日日不停。”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九十四章 应对 - 天之倾 - 老二三 “每日做完此画,然后再烧掉,你母妃便在我心中活过再死一回,我心中的不甘的愤恨便会再涨一分。”离皇有些痛苦的闭上双眼说道。 离皇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张开眼睛继续说道:“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在这不甘和愤恨的驱使下很快也将不再是试合格的帝王,甚至会成为遗臭万年的千古罪人。”离皇说到这里神色柔和下来看着眼前的少女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要你理解或者原谅我,即便是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仇恨这东西有多么可怕,会让人扭曲绝望,做出很多错事来。我后半生都活在悔恨中,我希望你可以挣脱他们。” 离皇说着有些缅怀的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虽然我和你母妃都很瞧不上那些和尚骗人骗己的伎俩,不过他们有些事情确实说的极对。怨憎会, 爱别离,求不得,确实苦极。你年纪尚浅,不必太过执着于此。” 少女自从结果那副画卷就一直沉默着不吭声,只是有些眼神迷离的看着画上的女子,似乎完全没听到离皇的劝诫。 这幅画也果然如离皇所说已经到达了某种极致,生动至极,画中女子一颦一笑都真实的让人分不清真假。少女有些空洞的目光似乎已经穿过这幅画卷看到那个爽朗的笑着的女子,一边笑闹着作势欲踢,一边却又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那是我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少女有些恍惚的轻声呢喃。 原本有些萧瑟的离皇微微一愣,有些愕然的看向恍然出神的少女,也仿佛看到了那个女子接下来的那个白眼,感受到了女子接下来那记十分结实的飞踢,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 “你别拉着我,看我不弄死丫的。”顾青此时脸色铁青,推开劝架的余良一脸狠厉的看着徐清辉说道。 只是顾青本就一副有些祸国殃民的面孔,这时苍白中又带着一丝恼怒的红晕便十分惹人怜惜,这份狠厉便带着一股异样的美感。嗯,若是忽略掉顾青脸上的鞋印的话。 这自然便是徐清辉的杰作。 原来徐清辉在有些茫然和心急之下难免脚下用力,只是以当时众人都未曾注意的状态——徐清辉其实醒来的时候正一脸茫然的一脚踩在顾青的脸上。在徐清辉脚下用力之下,顾青便也吃痛醒来,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徐清辉有些尴尬的陪着笑脸,顾青却有些不买账。并非顾青对自己的脸有多爱惜,其实更多的是心里一丝不便示人的小心思——眼看着自己终于翻身做主人将徐清辉打败,一转眼这小子却又走了狗屎运,得了份了不得的天赋神通,之前的战斗中已经隐隐成为主力,战斗能力更是又超过了自己,顾青难免心里有些不甘心,因此其实顾青也是在借机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眼见着平时十分好说话的顾青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般有些不依不饶,本就心中有些焦躁和不安的徐清辉也渐渐有些不耐起来,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瞥向顾青,似乎打算一言不合就真正上手的样子。 余良看着有些无理取闹的两人也突然莫名感到心中有些烦躁,忍不住开口大喝一声:“够了!” 只是这一喝过后余良便发现事情有些不对,自己绝对不是如此易怒之人,这两人的情绪也有些不太对劲。连忙默运一遍清心咒,心中那股燥意便如春阳化雪般消失无踪。 余良眉头微皱,扭头看向四周,果然吴用和小和尚慧远都有些神情呆滞,便是妇人桂花也有些不对劲,于是以秘术震荡神识试探着轻喝一声:“谁?” 众人在这记有着清心凝神功效的轻喝中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便有些警惕的四处张望起来。 只是这一记轻喝仅是将众人从某种情绪异常中拉了回来,却未曾有人回应。余良不由得神色凝重的轻吸了一口气想到:“这股无形中能影响人情绪的能力实在可怕,若非自己一直心存警惕,怕是众人都已经着了道,真正要自相残杀起来,关键是毫无痕迹可循,让人防不胜防。” 余良再次凝神等了片刻,始终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便轻皱了下眉头有些拿不准主意,不清楚是否是那些怪人的同伙追兵还是其他在暗中窥伺的人在。这人的能力实在太过可怕,出于谨慎考虑余良咬了咬下,狠心捏碎一直藏在手心的一张符咒。 几个片刻之后,浑身杀气肆意外放的韩汝极为突兀的出现在余良身边,神色肃然的扫视一圈。 这还是余良第一次见到韩汝这股杀气腾腾的样子,浑身杀气宛若实质压的余良几乎喘不上气,余良也终于有些恍然的明白为什么平时看起来十分闲散的韩汝会被称为“杀神”。 余良敢如此随意的在洛阳城游荡,自然不是嫌命长或是突然内心膨胀起来,而是因为余良刚刚手中捏碎的那张符。这张符其实并不如何稀罕,许多符师都会类似的符咒,这是一张子母符。 顾名思义,一张子符一张母符,是用来传讯之用,一旦子符便撕碎,母符便会有所感知并定位到子符的位置。这符其实颇为鸡肋,只是限制不多制造也不算多难,倒是常用来传递一些商量好的简单讯息。余良手中的是子符,而母符自然便在“杀神”韩汝手中。余良一旦遇险捏碎子符,在这洛阳城中几个呼吸韩汝便可赶到余良身边,韩汝才是余良敢如此招摇出门的“底牌”。 至于之前那般险境一是余良对于那声尖啸的杀伤力了解不够,另一方面也是在中招的一瞬间已经失去神志,一直都没有机会使用。而若不是依依的出手,最后那一刻余良或许会选择捏碎符咒,只是恐怕仍然阻止不了当时最后那怪人的偷袭。 余良艰难的吸了口气,才对着韩汝摆了摆手说道:“应该没事儿了。” 韩汝这才有些恍然的收起了杀气,只是看着余良几人几乎都被包成了粽子的样子微微挑了挑眉,心说这怕是已经经历过一番苦战了,便有些疑惑的看向余良。 余良挠了挠头说道:“我们几人刚刚无形中情绪被人影响,险些自相残杀起来,我又一直探查不出什么痕迹,此时状态又不太适宜战斗,迫于无奈便唤了韩叔你来。至于我们身上这伤......” 余良有些神色古怪的看向一旁的桂花,心说若是严格算起来自己这群人算是遭了无妄之灾才对。余良却也只微微一瞟便绕过缘由继续说道:“我们遇到了一群半人半妖的怪人,应该是最近洛阳一直在死人的罪魁祸首,司马绮红很有可能也是被他们的同伙掳走的。” 韩汝也看了一眼身旁的桂花,却是眼神一凝,在桂花身上那个特殊的标识上深深的看了一眼,便一眼认出这是绣衣使的标记,微微皱了下眉头,想到这群绣衣使也是常年跟那群妖物打交道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来了洛阳,余良遇到哪些怪物怕是可能也与此人有关。 韩汝心中念头百转,既然余良绕过这点不说,韩汝相信必然有他的原因,便也未曾点破。只是轻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份书信递给余良说道:“这是司马府刚递过来的消息,虽然有些语焉不详,但是大致意思却极为明显,是说离国陷入了极大的危机之中,这件事恐怕与洛阳的大阵和不久后的继位大典有关。” 韩汝说着微微一顿又有些犹豫的说道:“清平公主......恐怕真有些问题。” 余良有些面无表情的读完信件,眯了眯眼在心中数了数日子“一、二,还有十三天吗?” 韩汝看着余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在心里再次叹息一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余良愣愣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半晌才吐了口浊气说道:“既然都觉得她有些问题,那就无须拐弯抹角,直接去问问她好了。” 场间众人都愣住,完全没想到余良会给出这么个答案,都觉得有些不妥,可又觉得这么做似乎又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 余良说完这句话,也不去看众人,只是小心翼翼的背起熟睡着的依依,才大踏步向外走去。 依依似乎梦到什么难吃的东西,眉头轻皱有些不满的嘟囔着什么,知道余良轻轻将其背起,才满足的舒缓了眉头,把嘴巴上残留的口水在余良的肩头无意识的蹭了蹭。 余良感受到依依有些满足的想法,便也轻轻摇头笑了笑,将那个黑夜中拉的好长的影子甩出脑海,神色坚定的走了出去。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九十五章 月出 - 天之倾 - 老二三 清平公主面无表情的从那座书房离开,手中拿着那卷画卷,这也是接近是十六年来唯一能够幸免于难的一副。 清平脸上无悲无喜,心中也奇异的平静下来。因为知晓真相的她清楚父皇说的是对的,人总是会死的,那些被无故杀死的人如此,离皇如此,她自然也是如此。 只不过他们的生死其实都不由自己掌控,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当然也不是说清平会因此而摆脱那些罪恶感,这是她的选择,自然也会由她来承担。清平一个人走在那条离染曾经走过的长长廊道,只是她不喜欢多愁善感,自然也没有产生什么史诗感,神情清冷而孤寂。 “其实你不必承担这些的。”随着一声极为悦耳的轻叹,这句话传入清平的耳朵。 清平脚步微顿,才发现廊道拐角处站着一个极为妖异美丽的女子。女子赤足系着金玲,一身火红色的轻纱恰到好处的贴合在身上,使女子玲珑有致的身躯若隐若现,最令人难忘的女子的一双猫儿一样的眼睛,看似冰冷却又带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女子神情有些复杂,并非突然出现,而是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只是直到开口之前,清平都未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清平身子一僵,有些警惕的看向女子,特别是女子那双妖异的眼睛,让她心里有些不安。却仍是平静的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女子的神色有些恍惚,才笑了笑说道:“认真算起来,我应该算是你小姑姑。”女子此时终于注意到清平手中紧握着的画卷,便自然而然的接过,打开,看了看。 清平本来正紧紧攥着那画卷,那毕竟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能证明她母亲存在过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手。只是在女子伸手的瞬间却觉得神志有些恍惚,竟然不知不觉的下意识松开了手,眼睁睁的看着那画卷落入女子的手里。 清平这时才反应过来女子那句话里的意思,有些沉默的放下本想伸过去抢的双手,冷漠的看向女子。 冷漠是因为清平心中仍然警惕不安,不安是因为眼前的女子对她而言极为少见——她听不到女子的心声,就像余良一样。 女子认真看了那画卷很久,久到清平心中的不安渐渐变少,警惕却更多了些。于是清平认真而平静的开口说道:“那是我的东西。” 女子愕然的抬头,目光终于放在清平身上,却好似穿过时空看到了那个有些执拗的女子。“那是我的东西!”这是她常常会对这猫一样的女子说的话。 她最喜欢抢走她喜欢的东西,然后那女子便会有些认真的对自己这样开口,女子愣愣的有些失神心想。 也就是这片刻的失神,清平突然感觉自己的不安和警惕全都消失不见,反而有些亲近和一丝......茫然。 不仅是近在迟尺的清平,小半个洛阳的人的情绪都受到了影响,忧愁的人更加忧愁,欢喜的人更加欢喜,原本仅是有些恼怒的人突然大发雷霆,暴怒起来甚至大打出手。 好在女子很快从这短暂的失神中醒来,赶忙微微皱眉收起这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天赋神通,眼神复杂的看着清平,将画卷递还给她。 “你很像她。”女子有些感慨的开口。 清平有些害怕的低下头,这种陌生的亲切感让她有些茫然,只能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女子清楚自己的天赋已经对清平造成了影响,只能再次轻叹了一口气认真说道:“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带你去个无须承担这些痛苦和仇恨的地方,无忧无虑的生活。” 清平抬起头认真的看向女子,沉思片刻才有些迷茫的说道:“那样,那些人就都白死了呀。”“我的母亲也就白死了呀。”清平默默的在心里补充道。 女子有些无奈的想到,这倔强的样子倒是与她一模一样,只是想到那些更为冷酷的事实还是有些不忍的开口说道:“你们这样其实......都是徒劳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这里呆到洛阳的事情结束,你若是想通了可以在心中喊我的名字,我自然会出现。”女子顿了一下才说道:“我叫月出。”女子说完这些便转身准备离开。 清平有些紧张的攥了攥手掌,只觉得有些怅然若失,连忙急声问了句:“我母妃她是怎么样的人?” 女子脚步微顿却并未回头,只留下一句“跟你一样是个傻子”便消失不见。 清平愣了愣,再次攥紧手中的画卷,有些自嘲的喃喃自语“傻子吗?” ------------------------------------- “这小子怕不是个傻子吧?”周全愁眉苦脸的坐在一张方桌之前,唉声叹气的说道。眼见着这洛阳的局势越来越恶劣,特别是灵觉异于常人的周全最近经常能感受到一丝让他有些厌恶的气息在洛阳四处出没,而于此同时洛阳的大阵似乎也变得越来越薄弱,便又隐隐出现一丝让周全感到头皮发麻的气息,心说这洛阳到底藏了多少怪物? 周全想到这里却突然神情一滞,只觉得有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气息在撩拨着自己的心绪,转过头有些眼神凝重的看向皇宫方向。 察觉到这一点的不仅是周全,还有一直隐藏在暗中某处的游旭之。周全是因为灵觉敏锐,而他是因为对这种情况有些熟悉,确切的说是恰巧知晓。 于是在女子转身离去的时候,游旭之有些犹豫的跟了上去。 只是跟了一段距离以后,女子却突兀的消失,游旭之瞳孔微缩,紧接着心神巨震。原来女子竟是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虽然已经有些猜测,可是此时的游旭之还是心下骇然,心说不亏是整个妖族天赋最好的那个,如此年青就竟然已经与被封印的那位修为相差仿佛,都达到了......法相境。 游旭之随即低头,轻吸了一口气拱手说道:“见过郡主殿下。” 女子微微眯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游旭之却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开口说道:“我原本以为来的会是哪位统领一方的大妖王,没想到却是郡主亲至,莫非圣君真的有些意动?” 女子嗤笑一声,随即说道:“意动?你是不是在人界待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你以为什么是圣人?圣人的强大远非你能想象,就凭你也想算计龙虎山,算计圣人?” 游旭之却并未因女子的嗤笑动容,而是神情严肃的认真说道:“如果......圣人,不再是圣人了呢?” 女子嗤笑的表情一滞,也终于转头看向游旭之,神情严肃而认真。 ------------------------------------- 神情同样严肃认真的,还有此时的吴大学士。 吴家一直是个有些奇怪的家族,世代相传,历史悠久,却一直低调的没有什么名气。与在离国根深蒂固的司马家想必就更加显得寒酸怪异。尤其是与司马家树大根深,枝繁叶茂的情形不同的是,司马家的子嗣极为稀少,确切的说是一脉单传,几千年来代代如此,这便显得尤其怪异了。 只是历代的吴家家主都极为优秀,而又门客弟子众多,因此吴家虽然一直人丁稀少,却仍然可以稳稳的扎根在洛阳,若是不出什么意外,想必这样的情形还会继续持续下去,一直持续下去。 其实也出过一些波澜,比如曾经几乎不为人知的龙虎山的那场道辩,便曾经对离国产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影响,这种影响看似不起眼,却也是成了造成洛阳走到如此境地的元凶之一。再比如几十年前那场几乎波及整个世间的纷乱。只是这些波澜都有惊无险的度过,其实算不上什么绝境。 此时的洛阳,或者说是离国,才是真正的绝境。 吴家的传承远比人们知道的更为悠久,或许仅有包括司马老爷子在内的寥寥几人才知道,吴家的存在恐怕仍在离国之前。而每代吴家家主想要成为家主的先决条件就是需要记下,所有前辈们记载的密辛。 代代相传,吴大学士自然便是整个离国知晓秘密最多的人。 而吴家这么做的原因其实有些简单,因为吴家本来就是龙虎山的人,是龙虎山派来监察守护离国的人。换个说法,恐怕吴家,吴大学士才是此时的龙虎山传承最正统最悠久的弟子。 而因为这种特殊的身份和某些已经掩藏在历史长河里几乎被人遗忘的手段,吴大学士也隐隐察觉到了龙虎山上发生了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异变。 也是因此吴大学士才最终决定支持离皇做出这些几乎必然会葬送整个离国的举动和谋划。 吴大学士神情严肃认真,是为赴死。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九十六章 吴学士的世界 - 天之倾 - 老二三 所有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就绪,那些不该死的人也已经因他死去。大厦将倾,吴大学士不敢苟活,那便去死,是为求死。 只是此时的洛阳城虽然鱼龙混杂,但大多数有能力出手的人碍于各种缘由都无法出手,此时的洛阳城其实仅有位为不多的几个意外。 连那些怪物都已经近乎全部死去,吴大学士微微一笑,自己似乎确实该死上一死,与那些意外一起,是为赴死。 这几个意外有小有大,小的便如某个意外到此留名的小余先生,吴大学士爱极了他的两首诗,只是此时有些可惜。这样惊才艳绝的少年人,又如此年青若是真的死了,如何不可惜? 还有那两个如同苍蝇般凡人的绣衣使,竟然也逃过了一劫,这让吴大学士有些意外。当然这其实都是无关痛痒的小小意外,对大局其实无法产生什么影响。 恐怕唯一能真正做些什么的只有同样知晓很多秘密的司马老爷子,只是司马家的立场决定了老人不会毫无顾忌的出手,因此司马家其实并不能算是意外,反而会因为这种预料之中的举动成为原本就在计划中的基石。 而那个最大的意外,其实是韩汝。 韩汝的横空出世毫无痕迹,仿佛凭空出现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即便是离皇也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查不到他的跟脚。而作为龙虎山真正的嫡传,吴大学士知道太多的秘密,恐怕也是为数不多知道韩汝真正来历的人。因此吴大学士更加清楚韩汝远比人们知道的更加可怕,而要与这样可怕的人一同赴死自然不容易,好在吴大学士已经准备了很多年。 确切的说是整个吴家已经准备了很多年,吴大学士只需要在韩汝身上用掉一小部分应该就会足够。 “没想到居然凑到一起了,是天意吗?莫非天意也觉得我该死?”吴大学士自嘲的想了想,抬头看向率先迈步出现的余良,微微一笑,轻轻拂袖,只是余良却是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己,并未如意料之中般消失不见,吴大学士皱了皱眉头,伸出一只手在虚空中一抹,一股若有若无的符意消失不见,吴大学士轻喝一声:“赦!” 余良神色微变,只是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觉得一股厚重的符意裹住自己,随即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眼前一黑。 门前的余良,突兀的消失不见。 而门内的韩汝敏锐的察觉到了余良气息突然消失,反而出现了一个自己有些熟悉的气息,于是眉头一皱,闪身出现在余良消失的地方。 韩汝感受着余良的气息和那一丝残留的符意,也想起司马家那张信件中隐隐提及的吴家所扮演的角色,于是眯了眯眼,声音隐含杀意的说道:“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吴大学士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意,有些欣慰,于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放心,只是送他去了该去的地方,运气好的话应该死不了。” 吴大学士说到这里,严肃认真的正襟深深楫了一礼,朗声说道:“还请韩兄随我,赴死。” 韩汝看着吴大学士神情认真的样子,竟是有些被气笑了说道:“你莫非是读书读坏了脑子?就凭你?”说着浑身杀气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眼睛死死锁定吴大学士。 只是这些恐怖的杀气到了吴大学士身前却仿佛遇到了什么屏障般被隔开,吴学士的表情还是那般平静而认真,轻叹了一声开口说道:“上清,吴鸣,请赐教。” 韩汝刚刚才有些认真的表情微变,瞳孔微缩,终于彻底放下了轻视之心,有些惊疑不定却又有些恍然的说道:“原来你是龙虎山的人,怪不得......” 只是韩汝战意越发高涨起来,面色却越发平静,开口说道:“那便更好不过,你既然如此报名,显然也是了解我的来历的了,我攒了这么多的怨气,正好就拿你开刀,也要让你看看,我太虚一脉到底哪里不如你们上清?”韩汝说道这里已经是怒目圆睁,随即双脚用力猛的一踏,整条街道都被震的微微一颤,韩汝瞬间消失在原地,暴烈无比的一拳轰向街对面的吴学士。 吴学士只是伸手双指竖起,微微做了个术式,韩汝消失的身形便又突然出现,正处于吴学士的正前方,只是韩汝这重逾千钧的一拳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拦住,难以寸进。 韩汝吸了口气,随即再出一拳,虚空中隐隐传来一丝龟裂声。 吴学士眉头轻皱,双手虚按,虚空中的龟裂声戛然而止。 韩汝见状却是再次狂吼一声,脚下再次猛的用力一踏,整个人腾空飞起,以肘做拳,再次暴烈无比的撞向吴学士身前的虚空之中。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那虚空中的屏障应声而碎,韩汝这一肘也已经逼近吴学士身前三尺。 只是吴学士却是轻轻摇头,微微一笑。 韩汝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原本的街道消失不见,仿佛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布满了符咒的世界。 吴学士轻叹了口气神色无奈的摊开双手说道:“欢迎来到我的小世界,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个符师。你看到的这些符,全都是真实存在的,也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韩汝望着着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边际的符咒世界,神色终于凝重起来,试探的运了运气,发现这小世界里的元气粘稠无比,几乎难以调动。“好在对肉身的影响不大。”韩汝眯了眯眼睛想道。 “看来你确实有些能耐,竟然连小世界这种让人感到讨厌的东西也有,难怪有信心要杀我。只是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毕竟也是出自龙虎山,虽然不善使用,对符咒这些东西也十分了解。” 韩汝说道这里神色一肃,朗声开口。 于此同时与韩汝对面而立的吴学士也同时开口: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诵持万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两人竟是同时开口念出了龙虎山正宗的金光神咒。 只是两人对于这咒法的理解和运用大不相同,韩汝本身是太虚体修一脉,因此这金光神咒并非主修多是为了防护术法的攻击,兼之全面肉体强度和速度,这金光神咒也只是在体表覆盖了薄薄一层。 而吴学士却是主修符咒术法,因此对着金光神咒的理解远在韩汝之上,随着吟唱,吴学士身周出现一层浓郁的金黄色光芒,不禁防护力远在韩汝之上,对自身属性的提升也远超韩汝,更为难得的是,此时吴学士金光护身,犹如神明亲临,因此使用术式咒法更加便捷迅速,很多原本需要手印和咒语配合的术式此时甚至可以做到术由心生,威力更是提升了一大截。 韩汝眼睛一眯,却也无法多想,于是脚下用力,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而原本只能被动防护的吴学士也瞬间消失,竟然已经能隐隐跟的上韩汝的速度。 两人的身形在这片小世界中瞬间消失,再出现,吴学士竟然连续靠着金光咒接下韩汝数次攻击。 只是这也仅是韩汝初临这小世界的试探之举,因此并非全力出击有所保留。几番试探和接触之后韩汝终于适应了这方小世界,于是不在刻意留手。 虚空中传来一声轰然震响,原本看起来平分秋色的对撞却是突然一变,浑身金光浓郁的吴学士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狠狠击飞,那团浓郁的金光也稍微黯淡了一分。 韩汝得势不饶人,在虚空中猛的一踏,身子便再次瞬间消失,如同离弦的箭般追上被击飞的吴学士,又凌空一脚狠狠抽中那团金光。 吴学士被这从上而下的大力抽击正面击中胸口,只觉得胸口猛的一窒,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也随之猛的下坠,在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 韩汝却仍旧不肯罢休,再次电射而至到烟尘弥漫的大坑之上,奋力一脚踏下。 “这就有些过分了!”随着一个有些无奈的声音响起,韩汝只觉得这一脚仿佛踏在空处,却是将原本的大坑震的又扩大一倍。 韩汝从烟尘中缓缓走出,却是发现吴用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大坑,到了空中某处,于是眉头轻皱。 吴学士轻轻咳嗽,吐出一口淤血,才吸了口气说道:“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还想着跟你这正宗的太虚传人拼拼体术,却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吴学士说道这里注意到韩汝轻皱的眉头才又笑着说道:“不用猜了,没错,我用的是符咒,这里是符咒的世界,因此只要有符咒的地方我心念动处便可到达。” “所以说,你又怎么可能比我更快呢?”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九十七章 激斗 - 天之倾 - 老二三 韩汝微微皱眉,略微活动了下手脚,便又死死盯住空中的吴学士,身影再次一闪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拳打去。 吴学士却仅是微微摇头,瞬间消失在原处,却是出现在另一处空中。韩汝随即跟上再次袭来,如此几个闪动间,原本眼神玩味的吴学士也变的有些不耐烦起来。 终于在再次闪开韩汝的攻击之后终于皱眉开口:“你莫非就打算以这种笨法子一直追着我?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也让我对你这太虚嫡传有些失望,莫非太虚一脉当真如此不堪?” 韩汝终于止住了身形,面无表情的看向吴学士。却听吴学士继续说道:“难不成你是打算靠这种可笑的法子,耗尽这世界内的符咒?诚然这符咒用一张少一张,可若是按你这种法子,想要耗尽这世界内的符咒怕是至少需要几十年的时间。且不说这里的天地元气不能为你所用,一直都在用自身积蓄难以做到生生不息,接下来必然越来越衰弱。只是我耗得起,你可等得起?” 原本一直沉默的韩汝眯了眯眼,终于轻叹一声开口说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有些小看了你,只是若你真以为能靠这种藏头露尾的方法耗死我就太天真了。我虽然天赋所限难以到达最高处,可在外游历这许多年,仍是尝试着学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有些还有些不便示人,不过在你这小世界里恐怕倒是无碍了。” 韩汝说着眼睛微睑,低头双手合十,五指微张虚扣在一起。原本覆于体表的淡淡金光突然好似烈火般猛然跳动起来,而韩汝双手合十处也渐渐出现一道璀璨的光芒。韩汝猛的睁眼,大喝一声:“开!”双手也随之分开。 随着这一声轻喝,韩汝手中的金光猛的大涨,一柄长达一丈有余的长戟出现在韩汝手中。这长戟造型古朴,通体呈现出一种锈迹斑斑的暗红色,仿佛是干涸的血迹般透着股凶厉的气息,长戟表面又布满了未知的花纹,隐隐有一抹血光在花纹中流转,便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凶煞之气随之释放出来,竟然隐隐将韩汝四周的天地元气排空,仿佛将韩汝从这小世界中割离出来。 韩汝单手持戟,声音在这滔天凶威中也变得有些捉摸不定,只是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此戟名为杀生,乃是那场大战之后以我手下无数亡魂炼化而来,又兼用了些佛门手段和剑修的法门才最终成型。器成之后还从未在外人之前用过,你还是第一个能逼我用出它的修士,单凭这一点你就足以自傲了。” 吴学士神色也有些凝重起来,却是也神色冷漠的开口:“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后手,没成想却是如此不伦不类的外道手段,好好的龙虎山法门不去修行,却使这些邪门手段还引以为傲,你这太虚传人实在让人失望至极,我今日便除了你这个孽障清理门户。” 吴学士虽然嘴上对韩汝的手段不以为意,实则心中已经警惕到了极致。自从韩汝持戟在手,那股滔天的凶焰就愈发浓烈如有实质,甚至隐隐将他身周的天地元气吞噬点燃,竟然在强行将这小世界中天地元气夺为己用,韩汝的气势便再盛一分。 吴学士瞳孔微缩,心中明白若是这样下去恐怕韩汝当真会越战越强,甚至真有可能将这片小世界毁掉。 吴学士思索之间,原本持戢而立的韩汝突然消失不见,吴学士只觉得心头一凛,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身侧传来,连忙心念一动,身子消失在原地。 只听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原本吴学士所在之处已经被彻底轰碎,不仅如此,那处原本密密麻麻的符咒竟然也光芒微微一闪便黯淡下去,随即缓缓消散,那里的虚空竟然仿佛凭空被吞噬掉一块,仅剩一片虚无。 吴学士面色微变,浑身金光黯淡少许,自己竟然没有完全躲过这一击,韩汝在持戢之后竟然速度再增,竟然不比心念动处便可到达的自己慢上多少。或者说,这才是他没有被小世界压制时的本来速度。 而那一大片被击碎只剩虚无的符咒更是让吴学士有些面色难看,这长戟竟然果然不负其名,竟然连符咒上面无形的符意都能“杀”掉,因此那一块世界才会显得如此不堪一击直接破碎掉。 吴学士心念转动之间终于神色严肃起来,于是双手结莲花印,朗声诵念咒文: “元始安镇 普告万灵 岳渎真官 土地祗灵 左社右稷 不得妄惊 回向正道 内外澄清 各安方位 备守坛庭 太上有命 搜捕邪精 护法神王 保卫诵经 皈依大道 元亨利贞。” 要知道此时的吴学士在金光神咒的加持之下许多咒法都无须结印诵咒,心念一动便可默发。却仍是极为郑重的双手结印,口诵咒文,这咒法显然非比寻常。 随着吴学士诵咒的声音一顿,突然有两团极为刺眼的金光在吴学士身侧出现。金光随即猛然爆发,两位身高十数丈的金光巨人出现在吴学士左右两侧,神情漠然,威势惊人,恍若神明下凡。 事实上这两位金光巨人确实算得上是某种神明,他们正是由人心念香火而成的福德正神,左社右稷,而这咒法也正是龙虎山另一大咒法,安土神咒。 在这金光凛凛的高达十数丈的巨人面前,手持长戟的韩汝便仿佛蝼蚁般渺小,神情冷峻的韩汝却仍旧面色平静,显然无论面对什么,都相信自己可以战而胜之心中自信至极。且在见到这犹如神明下凡的金光巨人时反而目光微闪,一股滔天战意随之升起。立在虚空中的韩汝随之大喝一声,身形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经是巨人的头顶。韩汝此时抡圆了膀子,单手持戢对着巨人的头颅狠狠的自上而下竖劈而至。 巨人虽然看着身形巨大行动不便,实则有形无质,因此并不存在动作迟滞之说,反而在韩汝攻来的一瞬间便已经做出反应,略微抬手,一股极为恐怖的风压随之而起,巨人的手臂竟然赶在韩汝这记竖劈之前拦住长戟,巨人随即微微一用力,金光一闪间,韩汝便感到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从长戟上传来,随即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被击的倒飞而出,“轰”的一声深深砸入地表,又将地面犁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良久,韩汝才终于从那道烟尘散尽的沟壑中爬出,却是浑身金光黯淡至极,嘴角也挂上一丝血线。 “噗。”韩汝吐出一口淤血,才觉得有些烦闷的胸口好受了许多,随即稍微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右手,只觉得整条右臂已经隐隐失去知觉,于是轻轻吸了一口气,改为双手持戢,眼神更加凝重起来。 虽然吴学士口口声声说要让自己陪着他一起赴死,可自从进入这个小世界以来吴学士一直都处于被动防御之中,从未直接动手攻击自己,这还是自己首次受伤。当然这也与两人的修行体系和战斗方式有关,韩汝身为一个偏向武夫的体修,因此战斗方式简单粗暴,皮糙肉厚又破坏力极强注定了他一直是个进攻方。而吴学士虽然同出龙虎山一脉却是更侧重于术法符咒,因此除了刚开始那段双方互相试探的交手,一直都在靠各种手段躲避,防护自身的攻击,这不仅仅是一种避让之举,同时也是一种打算消耗韩汝的策略,毕竟在韩汝几乎毫发无伤又有金光加持的状态之下,那些寻常的术法攻击就像是挠痒痒般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作用。 直到吴学士终于发现韩汝的长戟“杀生”的可以强行夺取这小天地的元气的特殊性质,他面对的就是一个能够得到补充生生不息甚至会越战越勇的韩汝,那么这种消耗的策略显然已经化为泡影。 也因此他才果断使用了这龙虎山另一根本神咒之一,安土神咒。 这神咒召唤的金光巨人果然不凡,仅仅一击就击退了韩汝,还让他受了一些轻伤。 当然,韩汝也不是热血上头的愣头青,非要试试这巨人的斤两所以才选择强攻巨人,而是韩汝十分清楚,这安土神咒所召唤的巨人出现之时便已经将吴学士四周全部笼罩,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壁垒,并非肉眼所见的两个单纯的巨人而已,这巨人其实并非实质仅是符意神念所化,因此无论他从哪个方向攻去所面对都是巨人的雷霆一击。也因此这安土神咒堪称上清咒术一脉最强的防护手段之一,只是这咒法所耗极为惊人,绝非寻常弟子可以使用。韩汝看着吴学士尤有余力的样子微微皱眉,一般只有证得天师之位的真人才能如此轻松的使出这咒法,心中对于吴学士的忌惮之意又再提了一分。 韩汝轻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九十八章 太虚 - 天之倾 - 老二三 吴学士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中也对于韩汝忌惮到了极致。而他看似极为轻松的使出了这安土神咒,其实这却并未他自身的修为真的能和证得真身的高真天师相比。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本就是他的小世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漫天的符文,这些并非是他一人之功,而是整个吴家先贤持续了数千年不断的部分积累。 吴学士能如此轻易的使出这安土神咒便是靠着与他血脉相连的先贤积累的漫天符意。如果说韩汝是靠着手中那柄“杀生”长戟和手下的无数亡魂在与吴学士拼斗,吴学士却是背靠着整个吴家,与无数先贤一起战斗,这是吴家的底蕴,也是吴学士如此自信可以杀死韩汝的底牌。 只是吴学士听到韩汝的这一声喝问,却也有些神情恍惚,最终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不过是一介吴家不孝子罢了。”说着微微一顿又有些神情怪异的说道:“你既然对那佛门手段有所涉猎显然也是听说过所谓的转世轮回之说,却不知道这说话是否为真,若是真的,我这个不孝子第怕是真的无颜面对我吴家先贤了。” 韩汝微微晃了晃脖颈,却是有些杀意凛然的笑着说道:“无须担心,我定会将你挫骨扬灰,打的神魂俱灭,自然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吴学士微微颔首,笑着说道:“韩兄果然有心,有劳了。”随即神色一肃,又单手引决,漫天的符咒竟然都开始微微放光,仿佛受到某种感召。 饶是韩汝见惯了生死,看到这番场景也不禁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万万没有想到吴学士在使出安土神咒防护自身的同时,竟然尤有余力使用其他符咒。要知道这安土神咒虽然强悍却是需要一直分心维持才不会消散,同时消耗的念力一样十分恐怖。而再看到这漫天的符咒竟然近乎同时生出感应仿佛即将被激发,韩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同时不免神色一凛浑身紧绷,双手持戟斜于胸前,竟是破天荒做出个守势。 于此同时,无数符咒光芒大炽,随即化成各种术法幻象,铺天盖地的向着韩汝席卷而来,一时间无数光芒闪耀,各种飞禽走兽的幻影化作一道洪流将韩汝淹没。 饶是许多咒法的威力并不尽如人意,可如此多又不间断的术法袭击,即便单独一道对韩汝的消耗微乎其微,仍是瞬间就将韩汝压制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被动防御。 如此密集又不间断的咒法攻击简直骇人听闻,更为夸张的这些术法之间似乎又有某种关联,隐生呼应相生相克循环不休,使得威力更盛一分的同时又将韩汝身周所有空间封死,让韩汝无法躲避。 这番攻击一直持续了盏茶之久,漫天的符咒已经消失了一大片,饶是吴学士驱动这些符咒其实并非消耗自身念力仍是有些吃不消,额头微微见汗,呼吸也粗重了几分,终于是微微眯着眼,收了手上的的法决,凝神朝韩汝所在之处看去。 那将韩汝淹没的术法光影仍是持续了片刻才缓缓消散,终于露出被一直压在下面的韩汝来。 只见韩汝所立之处极为夸张的被轰出了了一个方圆近十丈的圆形大坑,大坑更是深达几丈有余,而大坑四周的土地竟然已经晶化反射出一丝冷冽的光泽,还在隐隐散发出一丝热气。而处于大坑最中央的韩汝此时持戢单膝跪地,模样极为凄惨。护身金光早已经被破开,身上那件材质极为不凡的法衣也已经破碎不堪,露出线条坚硬赤裸着的上身,只是此时这原本如同白玉般好看的躯体已经布满了数不清的微小伤口。而原本扎在脑后的一头秀发此时也披散开来,耷拉着脑袋将大半面容都遮住,看不清韩汝此时的表情,只有一条血线从其嘴角流下,殷红的鲜血“滴答滴答”的一点点砸在地面上。 韩汝此时一动不动,好似已经死去。 可微眯着眼睛的吴学士却并未放松警惕,甚至隐隐有些不安,因此按他所想韩汝虽然会受些伤,但万不该是如此凄惨的模样,除非是他主动放弃了防御,选择用肉身硬接这些术法,可这又是为什么?而且虽然此时的韩汝的气息有些微弱,可却绝非衰弱,吴学士甚至能感受到此时韩汝的气息之中隐藏着的那股极为可怕的感觉,让他也有些头皮发麻。 吴学士当机立断,竟然不退反进,这安土神咒所化的巨人因规则所限无法离开吴学士身周,既然如此那便我进一步好了。随着吴学士身形一闪,这巨人也到达韩汝所处坑洞之前,抬起一只巨足,仿佛天穹般笼罩住韩汝,狠狠的一脚踩下。 只是这宛若天倾的巨足却是在下落到一定程度后戛然而止,不得寸进。 “咚、咚、咚......”随着一阵巨大的心跳声响起,韩汝狂吼一声,竟然单臂擎住巨足,随即猛的用力,竟然将巨人一把掀开。 而此时已经与巨人隐成一体的吴用也是闷哼一声,后退数十丈,一脸骇然的看向韩汝。 韩汝原本微弱的气息暴然增强,瞬间便到了让吴学士感到心悸的程度,而随着这股气势增强的韩汝陡然发力,一股强烈的风压也随即四散发出,将原本近十丈的坑洞再次扩大一倍,整个地面都龟裂着破碎开来。原本披散在韩汝脸上的头发也随之扬起,吴学士也终于看清韩汝此时的面容。 吴学士心头再惊,此时的韩汝竟然是一双诡异的金瞳,整个面容也不复原本的俊美潇洒,反而是青筋虬起,口鼻双眼皆有鲜血流出,脸上也是一股极不正常的潮红之色。 韩汝再次狂喝一声,宣泄掉一部分杀意和让他有些控制不住的力量,甩动着长戟单手横持于身侧,才勉强保持住清醒的说道:“没想到能把我逼到这幅田地,既然看到了我这幅样子你就不得不死了,倒是要谢谢你让我暂时恢复到巅峰,也终于可以动用一些我太虚一脉真正的手段。” 吴学士微微一愣,却是看着韩汝手中光芒有些暗淡的长戟才意识到什么,有些骇然的说道:“难不成你竟然靠它吃掉了那些术法?” 韩汝咧了咧嘴,扯出个杀意凛然的笑容说道:“你倒不算太笨。”却是微微活动了下手脚便站在原地朝着那金光巨人猛的一戟扫去。 韩汝此时距离吴学士有几十丈之远,那长戟之上竟然光芒一闪,瞬间形成一个血红色的法相虚影,竟是长达近乎百丈扫向巨人,而一手持戢的韩汝便好似手持巨数的蝼蚁,这一幕极为迫人心神。 吴学士虽然也心下骇然,却是仍然勉力引决,两个巨人同时动作,竟然好似想要抱住那巨大的虚影。 只听一声巨大的“咣当”震响,吴学士只觉得瞬间失聪,同时喉头一甜,一股血箭从嘴中喷射而出。两个巨人竟然同时被击退,光芒黯淡些许,而吴学士也感到内腑都受到了震荡,再次骇然的看向韩汝。 韩汝硬拼这一击也并不好受,再次吐出一口淤血,手臂隐隐发麻,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 只是这一击过后韩汝却是笑的更加畅快起来。再次卸掉一部分难以运转自如的力量之后,韩汝神志再次清醒一分,脸上原来虬起的青筋也平复许多,十分快意的说道:“痛快,这下应该是没有什么影响了。” 说到这里竟然收起那柄“杀生”,而是神色认真的说道:“你所展现出来的手段早已超出普通弟子的范畴,便是一位天师真人恐怕在某些程度也不及你,确实不曾堕了上清一脉的名头,便是我也有些心惊。” 韩汝说着双手交叉在身前呈莲花状,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太虚一脉也不能让你小觑,这一式本来至少应该宗师之境才能使出,我如今借你之力暂时可以用出,也算是对你的敬意和还礼。” 韩汝说着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你可知道什么是太虚?”却又未待吴学士回答便手中引决,闭目轻诵:“太虚无形,气之本体,其聚其散,变化一心,是为道矣。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随着韩汝轻诵道决,站在原地的韩汝竟然身形渐渐模糊,紧接着,竟然有一个又一个的“韩汝”从他自己身上走出,片刻之间就已经有九个一样一样的韩汝出现在四周,遥遥呼应的与吴学士相对而立。 更加离谱的是吴学士竟然清晰的感知到这些身影竟然并未虚妄幻影,而是真是存在的韩汝,每一个都是真身,而在使出这咒法的韩汝的气息竟然丝毫没有减弱。 也就是说,韩汝以一化九,战力瞬间飙升九倍不止。 吴学士的神情由骇然,到呆滞,最终却却归于平静。 有些自嘲的苦笑着问道:“这是什么术式,竟然如此可怕?” 韩汝神色平静,答道:“太虚根本咒,这才是我太虚一脉的真正力量。”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九十九章 上清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才是我太虚一脉可以立足世间的根本之法!”随着韩汝话音落下,九个韩汝同时身影一闪,呈环形将吴学士和他身周的两个巨人围在中间。随即各自手中结不同印法,口中各自诵念不同真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这九字真言仿佛带有某种奇特的力量,在诵念之时整座小世界都在微微震荡,而随着这真言终于诵念完毕。虚空猛的一滞,九个韩汝之间仿佛冥冥中产生了某种联系,随即同时跃向空中,虚空中也同时出现一个身高近百丈仿佛顶天立地的半透明虚影,吴学士身边的金光巨人与之相比就好似孩童一般。 这巨人虽然是半透明的虚影,那股威压却有如实质,浑身散发出一股蛮荒古朴的凶历气息,浑身流转着血红色的煞气,空手赤足,一只手却虚托在头上仿佛擎天的巨人,而其面容却是有些模糊难以看清,仅能从那双漠然的的双眼中感到一股让人心悸的死寂。 这巨人似乎与韩汝有某种联系,只见立于虚空之中的韩汝微微低头,伸出一只手掌向下虚按。那巨人便也漠然低头,一只手掌突然由虚化实,随着韩汝的动作猛的向处于下方的金光巨人一压,吴学士见状连忙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同时全力驭使咒法,鲜血奇异的在空中直接消散化做极为精粹的符意落到巨人身上。巨人身上的金光猛的大炽,双双举掌上托,与那遮天蔽日般的巨掌对撞在一起。 两方这一击都已经用尽全力,可相撞之时却寂静无声。整个空间又猛的一滞,随即一股剧烈风压伴随着震荡从对撞处扩散开来,同时吴学士面色大变狂喷出一口鲜血。身周十数丈方圆的地面猛的龟裂开来,齐齐下陷数尺,才有一声响彻整个小世界的巨大轰鸣声传出来。 而在此一击后那两个金光巨人也变的极为黯淡,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即将消散。 吴学士鲜血狂喷受伤不浅便连号称最强防御的安土神咒也几乎被一击打破。而虚空中的韩汝却仅是面色微白,闷哼一声,看起来并未受伤。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显然是此时的韩汝更胜一筹,隐隐占据上分,看起来似乎再有一击便可以将吴学士抹杀,打开这座小世界。 只是这一击看似强横实则有些勉强,消耗之大让韩汝也有些吃不消,因此无法立刻乘胜追击,而是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进行调息。 而下方被这一击打的口中直吐鲜血的吴学士却是突然大笑起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韩汝,又透过巨大的虚影遥遥看向漫天的符咒,竟是表情渐渐变得无悲无喜,主动撤去了光芒明灭不定的金光巨人。 “太虚一脉果然没让我失望,我吴家世代居于洛阳宛若自囚,我总是对无法去往那座战场看遍天下豪杰心有不甘,此战也算尽兴算是了了这个心愿。” 吴学士说到这里双手虚托,以血脉之力与整个小世界的符咒遥相呼应,才继续说道:“若是我自己之力断然不是韩兄的对手,可我承载着吴家的使命,因此绝不能让你活着走出这片小世界。你问我什么是太虚?那你可知何为‘上清’?” 吴学士说到这里双眼微闭,整个身子竟然瞬间变的透明化,随即开口说道:“吴家不孝子弟吴鸣,还请各位先贤显圣。”整座小世界猛的一震,那漫天符咒竟然同时开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高上洞元,元生九天, 炁祖太无,众风乱玄, 玄曾绝散,上清抚闲, 帝一大洞尊君号上景, 连众摄烟,长契一运, 七世投闲,托灵属命, 返华自然,泯邈流虚,六曜沉迁, 陵梵玉帝君名衔晖, 西华白帝君名彰安, 并编帝简,尽得解源, 胎田符田邃路密地, 世发玉兰,灵光八晖,混生万神。” 随着吴学士缓缓诵出这段咒文,他的身形竟然渐渐完全透明仿佛消散于天地间,又仿佛与整个小世界合为一体,只有那越来越响亮的咒文响彻整个空间。 与此同时漫天的符咒同时光芒大涨又猛的黯淡下去,同时消散。 立于虚空的韩汝却突然心神剧震,瞳孔猛的缩成针尖大小。 原来随着那些符咒消失,虚空中竟然出现无数个吴学士的虚影,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这些虚影仿佛感受到韩汝的视线,同时张开眼睛看向韩汝,韩汝只觉得神念猛的受到冲击,识海动荡不安,险些难以自持,这百丈巨人的虚影也微不可查的闪了闪。 韩汝心下骇然,这漫天虚影分不清真伪,可那股磅礴似海的神念却绝对做不得假,竟是一眼望来就让他的道心隐隐有些不稳,这绝对已经超出普通修士的范畴,甚至隐隐由量引起了质变,触摸到了大道真理。韩汝想到吴学士刚刚话中似乎隐隐提及,终于意识到这恐怕是在吴家无数代积累下才能施展出的手段,绝非他一人之力能敌。 随着漫天的虚影齐齐睁眼,这些虚影又同时引决,脸色漠然的轻喝一声,随着响彻整个虚空的声响,一个“缚!”字凭空显现,这些虚影手中都凭空出现一道金光虚影,仿佛锁链般另一端与那巨人虚影相连。 韩汝瞬间便感到身上仿佛压上了万钧巨力,竟是被牢牢束缚住动弹不得。那虚影却突然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般不甘的开始挣扎起来,只是被那漫天的锁链牢牢锁住,连连挣扎却都仿佛徒劳之举。巨人猛的嘶吼一声,身子突然由半透明渐渐凝实。韩汝也猛的面色一白,全身血色尽褪,全身元气被抽空不说,甚至连一部分生机都被强行夺取,却是仿佛被巨人反噬一般。 巨人随即猛的身子一震用力甩动,竟隐隐牵动那漫天的锁链晃动,许多天空中的虚影也开始明灭不定,显然也是被这巨人奋力的挣扎消耗甚多。 韩汝却是感到自身生机又减一分,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还未等挣开束缚自己就要被活活耗死了,不由得面露急色甚至有一丝绝望的意味。 ------------------------------------- 韩汝和吴学士那里正在打生打死,此时的余良却正在有些小心翼翼的前行。 余良刚放出那般“豪言”,便被人抬手间丢进这里,心里其实有些忐忑和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恼怒,只能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毕竟那是个至少上境的大符师,看这手段恐怕还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只是余良在忐忑中还有一丝疑惑,那就是那位吴大学士为什么要把自己丢到这里来。虽然有消息说吴学士是幕后的黑手之一,可余良曾经在诗会见过吴学士一面,对其所言所行记忆犹新颇有好感,不相信如此儒雅的一个文士会无故做出那么多恶行来,况且他还是吴用那个闷葫芦的父亲。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吴用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君子,那么吴大学士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大恶人。 余良虽然如此作想倒也不会真的放松警惕,反而行进中格外的小心的走在这一片漆黑的空间中。 这里仿佛是一片独立的空间,只有一片死寂之感,感不到时间的流逝和上下左右之分,可余良却并不觉得自己会迷失方向。 因为这片空间狭窄的仿佛一条小路,笔直的通向前方,还能隐隐看到路的尽头有针尖大小的一片白芒,身后则是一片虚空。 刚到这里的余良只一打量便眼睛微眯,猜想那里应该便是出口。余良扭头看了眼背上仍然睡的香甜的依依,有些心安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既然如此,那边走出去看看吧。 因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余良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觉得以他的体魄也有些吃力的时候,那道白芒才终于能够看清,那确实是一道门。 余良略作修整,恢复了下体力,甚至在口中含上一枚回春丹,紧了紧背上的依依,神色凝重的走向那扇门——他不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因此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那扇门没有实感,余良只感觉有微微的眩晕之感,便眼前一亮,出现在一座宫殿之前。 余良眯了眯眼,适应了下骤然便亮的世界,才开始打量起四周来。 红墙白雪,琉璃瓦,廊桥流水,处处透着一股庄严肃穆之感。余良轻轻抬头,看向宫殿门上的匾额“常乐殿”,神情微愣,有些疑惑的在回想,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随即余良突然面色微变,悄无声息的拧身撤开两个身位,浑身紧绷,神色严肃的看向大殿门口。 一柄透明的冰晶利刃从余良脸侧掠过,又在空中缓缓消散,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一个妖异的青年出现在大殿门口,单手倚在门上,眉头微挑看向余良,颇有兴致的问道: “你是谁?”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章 离舍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神情严肃,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已经回忆起这“常乐殿”就是清平的寝宫,他不清楚吴大学士为什么将自己送来这里,难道就是因为自己那句“豪言”?余良在心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可余良却又突然意识到,这里恐怕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毕竟还有不知道多少“怪人”可能就藏在这里。 余良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妖异青年,瞳孔微缩,联系上刚刚青年毫无痕迹的冰刃偷袭,已经在脑海中隐隐将其与徐清辉所描述的袭击者重合到一起,不禁再次提高了警惕,浑身紧绷,轻吸一口气沉声开口问道:“你是何二三?” 何二三猛的睁大双眼,站直了身子有些欣喜的问道:“你认得我?莫非你哪位亲朋好友死在我手里?哎呀,我这个人就是喜欢交朋友,因此每次动手都告诉目标我的名字,又希望他能活下来。” 何二三突然歪过头,有些惋惜的看向余良:“只可惜,目前为止他们都死了,除了一个人。”说着又有些好笑的裂开嘴问道:“所以你是那个被我砍的半死不活的傻子的兄弟还是朋友?” 余良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人果然如徐清辉所说的很是......惹人厌。 何二三则是有些伤心的瘪了瘪嘴,开口说道:“我果然是个不会交朋友的可怜家伙啊。” 何二三说完这话,眼神冷漠的看向余良,却又隐隐感到对面身上散发出让自己有些不舒服的心悸气息,因此不打算在这种对目标完全未知的情况下主动出手。 而余良也同样冷漠的回视,却是再次紧了紧身上的依依,身子微弓,想着,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恐怕仍旧是需要闯进去的,那便试试看好了。 只是在这战斗一触即发之际,拐角处却突然走出一个有些清冷的身影,那身影看到殿前的余良微微一滞,“吧嗒”一声,手中的画卷掉落在地。 余良微微一顿,循声望去;何二三目光微闪,跃跃欲试;离舍柳眉倒竖,厉声轻喝:“退下!” 何二三已经探出半个上身的身形骤然一顿,有些疑惑的看向清平公主,在看到其冷冽甚至隐含杀意的目光时心神微颤,随即有些不甘的停步后撤,消失不见。 余良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有些苦涩的心想这人果真是受清平指使的吗?随即有些苦涩的避开清平的目光,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离舍本来正有些目光闪躲的看向余良,却在注意到余良最终沉默的低下头去后也目光黯淡的陷入了沉默。 离舍变回了清平公主,沉默的捡起画卷,沉默的走向大殿,表情淡漠的与余良擦肩而过。 在两人交错的一瞬间,余良有些恍惚,仿佛那个孤单的小姑娘正逐渐离自己远去,渐渐变成那个清冷的身影。有些茫然的抬起头,轻轻唤了句:“离舍?” 离舍的身子微僵,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 余良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又有些恍惚的想起了那个坐在马车里的小姑娘,只觉得她似乎长高了些,也变的漂亮了些,只是却也陌生了些。下意识微微抬起的右手僵在半空中,最终无力的垂落在身侧。 余良最终只是有些神色复杂的涩声开口问道:“是你......吗?” 隐藏在离舍眼中深处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这个问题很短,却又很长,问的是她却没有她,于是她只勉力扯了扯嘴角无声笑了笑,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余良突然间便有一种空落落怅然若失的感觉,下意识攥了攥拳,有些神色慌乱,眼见她即将走进那扇大门,才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答应带你离开好不好?” 离舍已经一只脚迈进门内,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身看向余良,眼中闪着晶莹的光,只是在看到被余良背着睡的依旧香甜的依依才又身子猛的一滞,歪着头仔仔细细的将余良打量一遍牢牢印在心里,才灿烂的笑着说道:“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已经晚了,我不是说了已经不喜欢你了,还呆在这洛阳做什么。”说着微微摆手,坚定的后退一步退入大殿之中。 余良前伸的手再次无力的落下,半张的嘴也最终闭合,沉默的看着大门缓缓闭合,那个身影也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有些茫然的心想“自己这算是得到了答案了吗?可是为什么呢?” 余良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依依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烦躁的心绪,不安的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余良的身子微僵,那股烦躁渐渐消失,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看了一眼那扇朱红色大门。 他没有听到脚步,所以她仍旧站在那扇大门后没有离开。余良轻吸一口气,仰头看看天,阳光有些刺眼,他转身准备离开。 “轰”一声巨响从皇宫外传来,余良神情微愣,略微辨认下终于想到传来声响的地方正是清音坊附近。余良神情一凛,脑中想起仍待在那处的同伴,所有的伤感和茫然都迅速收起,大踏步离开。 ------------------------------------- 就在韩汝生机大量流逝,陷入绝境之时,突然身子微僵,胸口的一个圆形坠饰微微放光,随即海量生机从这坠饰中涌出,倒灌入韩汝体内,瞬间就将韩汝体内生机补充完毕,甚至让韩汝面色潮红有种饱胀之感。韩汝得了这凭空而来的生机助力,却是更加惊怒的嘶吼一声,眼中隐隐流下血泪,随即化做滔天怒意看向漫天的虚影。 而巨人也仿佛感受到了韩汝的怒意,仰天长啸一声,再次抽取韩汝的生机,韩汝此时的生机却仿佛源源不绝一直从坠饰中补充而来。巨人的身影竟然一下是由虚转实,那股滔天凶焰便犹如实质,将虚空震荡的震颤不休。巨人长啸过后便猛的用力,这次漫天的锁链竟然难以完全束缚住巨人,只几个甩动间便被纷纷挣断。 巨人尤不解恨,竟然猛的在地上用力一踏,顿时整个地面方圆几百丈寸寸龟裂下陷三尺,巨人随即飞跃向空中的漫天虚影,一拳打向穹顶虚空处。 一阵阵涟漪随即从那处被击中的虚空处向外扩散,所有被这涟漪波及到的吴学士虚影都瞬间消散。甚至那处虚空处竟被打的破碎,隐隐的露出一个缺口。 虽然有大片的吴学士虚影被打的消散,可对比漫天虚影仍然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虚影见此情形却又只是表情淡漠的结印,口中轻喝:“随风离根,配天迁基,达变入玄,万神归元。” 随即所有虚影竟然练成一片,形成一个身高数百丈的巨大虚影,比韩汝所召的法相巨人还要大上几倍,只是这虚影却非实质而是符意所化与韩汝的法相有根本的区别。 巨大虚影一现身便又大喝一声:“凝!” 韩汝的法相巨人只觉得身子猛的一僵犹如被无尽巨涛压住,眼中凶光一闪,竟然勉力托起虚空,那符意所化巨大虚影竟然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开始黯淡,可即便如此虚影仍是有信心将韩汝斩杀。 只见虚影双手虚握持莲花印,神情肃穆的大喝一声:“斩!”整个虚影竟然瞬间由虚化实,缩小变化成一柄百丈巨剑对着法相巨人当头斩下。 法相巨人此时已经被压制的难以动弹,面对这已经由虚化实的巨剑毫无招架之力,眼见即将被一剑斩开,韩汝也将因此形神俱灭之时。 却听到虚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凤鸣,随即那处被法相巨人一击打出一丝裂缝的缺口迅速破开,一个宫装身影也随即打破壁垒闯入小世界之中厉喝一声:“你敢!” 随着这一声娇喝,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凤凰法相,竟然长达近千丈,空中再次响起一声清脆的凤鸣,那凤凰法相随即猛的掠过,双足猛的抓住那柄巨剑用力一握,爪上隐隐出现肉眼难见的透明火焰,巨剑竟然有些不堪重负的发出“咔嚓”的碎裂声。 只听到一声“闷哼”,这巨剑突然化做无数符意四散飞去,凤凰法相再次清鸣一声,虚空中生出无数无形火焰将漫天四散的符意统统焚烧一空,最终现出一脸灰败的吴学士真身。 这边凤凰法相大发神威,韩汝却是再次凄厉的嘶吼一声,宁肯修为受损仍是主动散去了法相巨人,大喝一声:“妹妹快住手,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原来那破开壁垒进入这方小世界的正是与韩汝血脉相连,感受到其处于险境的永宁公主韩懿。 韩懿听到韩汝这凄厉的嘶吼才微微犹豫,最终收起了法相,只是原本一头青丝,竟然也如韩汝一般变成一头白发,显然也是生机损耗过多所致,看的韩汝目眦欲裂。 而倒在一边的吴学士看着二人却是惨然一笑: “我一直以为已经高看了你们兄妹,没想到永宁公主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竟然早就超过了宗师之境,怕是距离大宗师也就一步之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零一章 生死 - 天之倾 - 老二三 随着吴学士惨然一笑,他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这方符咒小世界也终于无法支撑,先是寸寸龟裂,随后彻底消散,三人便又重新出现在清音坊门前的那条大街上,这里毫无异样仍然是刚开始的样子,与小世界内打的天崩地裂的情形截然相反。 而此时自从余良和韩汝被拉近吴学士的小世界开始就一直在原地焦急等待的众人,在看到突然出现模样凄惨的三人后也是神色各异,反应各不相同。 毫无疑问从外观来看最为凄惨的是韩汝,几乎浑身赤裸,身上布满了各种恐怖的伤口,鲜血直流,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甚至隐隐带有一股灰败之意。实在是韩汝接连受到重创又勉力使出本来无法使出的秘术,即便如此仍是险些被吴学士镇压,遭到反噬,若不是与其血脉相连的韩懿通过法器以自身磅礴生机倒灌,怕是韩汝当时就已经被抽成了人干,后来又为了防止韩懿消耗生机过多而强行逆转秘法,导致修为根基也受到重创。而在最后的决战之时韩懿也是使了燃烧生机的秘法才能用出那巨大的凤凰法相,两人虽然终于战胜吴学士破开这座小世界,可付出的代价是两人大半生机,不但根基受损,恐怕寿命也大大缩短,代价不可谓不惨重。 韩懿虽然只短短出手几次,表面看起来又没有受到任何创伤,可其实若论损耗仍旧在韩汝之上,体内大半生机短时间内几乎消耗一空,一部分是倒灌给韩汝,另一部分则是用在最后那式拼命救下韩汝的巨大法相上。若不是她本身修习的根本使得她生机格外磅礴,又天赋异禀修为高深怕是也早就支撑不住。即便如此韩懿仍是大道根基受损远比韩汝严重,原本已经一只脚踏在大宗师门槛上却是终生止步于此,难以寸进了。而此时的韩懿一头青丝也变作白发,面容有些难以掩饰的憔悴苍老,却是脸色焦急的一把扶住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的韩汝。 人群中的顾青看到两人这番模样,仿佛天雷轰顶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随即有些慌神的跑向二人,一边跑一边脸色煞白的掏出从余良那得来的丹药递给二人。 而一旁的吴学士却是面色灰败的躺在原地,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这座小世界与他大道根基相连,小世界破碎起他的大道根基,识海气府,浑身经脉全都寸寸断裂,便是圣人出手也断无救活他的可能了。 吴学士脑海中走马观花的回想起有些枯燥的一生,现在想来果然最快意的时候便是她在的时候。那时候的吴学士还是个吴用一般的书呆子,却是遇到了那样一个潇洒又志趣相投的女子。只是后来她遇到了他,救了他。于是吴学士最终错过了她。 吴学士先一步遇见她,若是说起来恐怕他才是真正和她有相同的怀柔理念的人,离皇太过霸道本想以杀止杀,只是他愿意迁就她为她做出改变。 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吴学士有些感慨的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那句“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仰面看着刺眼的天空,眼中的光芒终于即将消散。 只是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身前,为他遮住那愈发刺眼的天光,吴学士眼中的光芒跳动了几下,竟是猛的变的炙热起来,有些神色激动的挣扎了几下。 吴用嘴唇颤抖着迅速蹲下身,跪坐在吴学士面前,小心翼翼的将他软绵无力的身子捧在怀里,只觉得轻飘飘的感受不到任何重量,微红的眼眶终于再也止不住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却又被他强行凝在空中,生怕砸落在吴学士身上。 吴学士努力凝视着吴用,勉力挤出个笑容,只是此时浑身血脉骨骼已经寸寸断裂,只是靠着一口气在强撑着,仅以眼神示意吴用看向自己的胸口。 吴用尽量止住哽咽,抖着手从吴学士怀中取出一个极为老旧的香囊,却被吴学士贴身收藏,显然是极为重要之物。 吴学士见此情形有些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努力的挤出两个字:“足矣~”眼中的光芒便彻底消散,头一歪彻底死去。 吴用看着吴学士有些满足和自嘲的面容,终于抑制不住的痛哭出声,却又强行压住,只是眼中却已经流下两行血泪。 许是巧合,吴学士最终歪倒着的头颅正对着韩汝,韩汝被这哭声惊起,转头正看向似笑非笑的吴学士,只是看着其毫无生机,目光黯淡的模样便已经知道他已经死去。 韩汝有些神色复杂的沉默起来。 平心而论,韩汝与吴学士没有什么交集也不存在什么仇恨。无非是因为各自的立场因此才有了这场生死之战。虽然吴学士一开始就直言要杀了自己可韩汝其实对吴学士并无憎恨,反而隐隐有一丝敬意。无论是吴学士为了心中的坚持而坦然赴死的胸怀,还是吴学士所展露出来的远超他想象的实力都让他有些敬佩甚至是敬畏。 而这场战斗最终决出了生死,韩汝侥幸未死,其实已经输了。不仅是凭他一人之力根本难以赢过吴学士,而是从结果来看其实吴学士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无论是韩汝还是韩懿都在这场战斗中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短时间内别说恢复几分实力,就是保住目前的状态情况不再恶化都有些勉强。而对于近在迟尺的洛阳即将发生的变动恐怕是有心有力了。 吴学士终于还是拔掉了这个意外。 众人也被吴用压抑着的哭声惊醒,有些神色复杂的沉默无言,小和尚慧远轻叹一口气,默诵起《阿弥陀经》为吴学士超度。徐清辉略作犹豫才轻叹一口气靠近吴用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吴用的肩膀。 吴用压抑着的哭声戛然而止,转过头漠然的看了几人一眼,一把拍掉徐清辉的手,小心翼翼的合上吴学士的眼睛,抱起他沉默的站起身,背对着众人一言不发的离去。 徐清辉身子微僵,有些无奈的收回半伸出去的手,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静静的看着吴用有些孤单的背影。 也就是在此时,背着依依气喘吁吁的余良终于赶回到此处,却是一眼便愣住。 迎面便是眼睛通红,面无表情抱着吴学士尸体的吴用,冷漠的与余良擦肩而过。 余良呼吸有些急促,短时间内经历了两次这样的擦肩而过让他的大脑有些呆滞,有些愣愣的随着吴用的身影转身,却是喉咙发紧什么都说不出口,也什么都做不了,最终只能也静静的看着吴用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于是也低下头陷入了沉默。其实他也有问题想问吴学士,比如为什么会将他送到那座宫殿门口,比如他们想做的到底是什么,只是这时候都不重要了。 余良很快的回过神,转过头看向场间的其他人,只是在看清场间情形之时仍然不禁心神一震。 实在是韩汝和韩懿两人的情形有些骇人,其他人或许不知道这两人的实力,余良却是心知肚明。韩汝是只差一步就进入宗师之境的止境武夫,而据说韩懿的修为仍在他之上,妥妥的武道宗师。余良原本想着以这样的实力韩汝自己对付吴学士就绰绰有余,没想到不但韩汝此时模样凄惨至极,看情形竟然连韩懿也被牵连到战斗之中,甚至合两人之力仍然受创如此之重。余良能清晰的感知到两人此时早已不复之前生机勃勃的情形,反而有种迟暮之感,仿佛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也难怪余良心下骇然,实在是吴学士这番实力有些骇人听闻了,余良看着浑身布满伤痕的韩汝默然不语,可又想到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吴学士又有些神色复杂,最终还是摇头吸了一口气快步赶到两人身边,咬牙取出一枚“大还丹”一分为二,让两人服下。 这“大还丹”不愧是老头子亲自炼制的绝品灵药,两人刚将丹药服下便感到一股药力油然而生,将两人已经四处漏风的仍在不断受损的根基勉强止住衰败之势,两人正在逐渐衰弱的生机也得到补充,不再如烛火般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两人有些灰败的脸色此时也终于好看一些,轻轻松了一口气,而顾青则是感激的看向余良。 余良轻轻摇头,再次扫视一番才发现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那般剧烈的响动自己在皇宫内都听的清清楚楚,这里却仍然一直没有其他人出现,或许是因为此时洛阳人人自危,或许是因为这里早已经被有心人控制起来。 虽然此时心中也有许多疑惑和感慨,可是显然这里不是什么久留之地,另一方面余良也是怕若是真在这里起了什么争执,怕是这清音坊里的姑娘们未必能够安然无恙。 余良心念一起便抬头开口说道:“先回韩府,那里至少有大阵可以抵御一二,相对安全。”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零二章 帷幕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张战斗仿佛并未被任何人知晓,吴学士的死去也似乎悄无声息,并未在洛阳城惊起任何波澜。 洛阳城再次陷入到某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这是这次却略有不同。至少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杀人事件便如同出现时悄无声息的突然间戛然而止。只是余威犹在,洛阳城里的民众心中仍是有些不安。直到京兆尹张大人终于贴出榜文说明贼寇已经尽皆伏首,这次事件已经妥善处理,洛阳人才开始陆陆续续的开始放下心来。 当然能让他们如此迅速有安全感的却又同时隐隐有些担忧的原因还是因为此时洛阳城大量增长的巡视的兵卒。这些都是在司马家有所动作之后调入洛阳巡视守卫的精兵,按司马家的说法是登基大典在即,这是为了洛阳的安定,防止出现意外。这种说法当然说的过去,听起来也合情合理,只不过不是司马家擅自调动军队的理由,这种举动若是认真算起来甚至可以按谋反论处。 诡异的是,这次离皇竟然沉默着应允了。 只是洛阳城里的普通人却不清楚这些内情,只觉得安心了许多,甚至在有些心惊胆颤的憋闷了许久之后,这突如其来的安全感反而让某些脑子拎不清的家伙热血上头,格外的想要放纵一番。某些声色犬马的场所便诡异的格外热闹起来。当然,也不排除是这些人心中隐藏的那份恐惧太大,这其实是一种末日来临前的放纵。 而掌管经营着洛阳城里最大的几座销金窟的徐夫人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固然一部分是这种不正常的安静和热闹显得诡异异常,另一方面也是司马家的态度也让人有些捉摸不定。徐夫人曾经两次求见司马老爷子都被拒之门外,只是暗中递出消息让徐夫人若有可能就尽快离开洛阳。老爷子曾经说过只要司马家在一天就会保住徐家一天,徐夫人一直深信不疑,可司马家此时这种种暗示分明是说这次洛阳城的变动恐怕已经超出想象,司马家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因此才会劝徐夫人离去。 徐夫人当然很想离去,家业没了大不了再挣,人没了却是什么都没有了。只是徐清辉却是一个死脑筋的,打定了主意非要救出司马绮红不可。徐夫人苦口婆心方法用尽,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往日里无往不利的招数轮着来了几遍徐清辉仍是咬着牙不肯动摇,最后只能叹息着无奈作罢。而一直比徐夫人更焦急着想要离开洛阳的周全此时却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这种平静更多是一种无奈。周全轻叹一声,不是不想离开,而是已经无法离开,终究还是晚了,那小子已经搅进这乱局里,而洛阳城这场大戏终于就要缓缓拉开帷幕。 徐清辉此时却没有什么搅进乱局里的自觉,他此时内心的感觉很复杂,有些焦急,有些怅然,也隐隐有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焦急是因为司马绮红仍然没有消息,怅然是因为吴用也在那一天后就彻底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出现过,而那丝期待是因为他终于从余良口中证实了司马绮红是被清平公主带走,应该暂时性命无虞。只是得到这个消息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只能让徐清辉略微有些心安。因为此时的皇宫戒备更加森严,几乎封锁的严严实实,别说是人,就是一只青冥鸟都没法飞进去,想要救人就自然成了空谈。 而将这个消息带给徐清辉的余良此时坐在床边却有些失神。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到司马绮红,也没有从离舍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可是与那位妖异青年何二三的照面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司马绮红自然便在离舍的手中,甚至很有可能就在那座“常乐殿”之内。至于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余良其实并不清楚,而那句性命无虞其实是为了安慰徐清辉所说。 “明天应该就有答案了吧......”余良喃喃自语,看了眼依旧睡熟着的依依,轻轻掖了掖被子的一角,才有些担忧的轻叹一声,转身轻声关上门,退了出去。 余良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入院中,便连放在大槐树下平时喜欢的躺上去的竹椅也视而不见,只在那微微轻荡着的秋千上停留了下视线,脑海中浮现出依依新奇的在上面来回荡漾的模样。待到回过神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坐到了上面,有些惊愕的苦笑一声,脚下微微用力,竟然就这样荡起了秋千,仿佛想要将心中的烦恼甩掉。可越荡却越有些心事丛丛,便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依依自从那天以后就几乎一直陷入了沉睡之中,每天只有一小会儿清醒的时间,便会可怜兮兮的看着余良吵着肚子饿,余良便会手忙脚乱的准备些吃食,可往往狼吞虎咽却吃不了多少便会再次陷入沉睡,让余良一直忧心不已。 余良虽然不清楚到底真实情况如何,可也隐隐猜到恐怕是那天依依的动作消耗了某些自己不清楚的东西,导致消耗过度因此依依才会陷入了沉睡之中。依依这种嗜睡的情况其实余良也曾经见到过,只不过那时候的表现没有这么夸张,近乎整天都在沉睡。余良仔细回想那段时间的依依,有些茫然挠了挠头,似乎是个子窜的高了些,再就是那段时间依依几乎将余良大部分的丹药都吃光了。余良一狠心咬了咬牙,才试着将所剩不多的丹药和一部分新得的材料喂给依依,依依沉睡的时间果然稍微短了些只是却不太明显。而余良新得的大部分材料都无法直接使用,而想要短时间内将他们炼成成品也并不现实,便只能暂时作罢,打算将眼前洛阳的麻烦事度过去再说。 “这洛阳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余良有些无奈的再次叹了口气。 通过和韩汝的一番密谈,余良终于大概还原了那场战斗。只是即便余良已经心中有所准备仍是再次被吴大学士所隐藏的实力震撼到。按韩汝所说,他已经手段尽出,甚至强行暂时进入宗师境仍是被压制的不能动弹,若非有接近大宗师实力的韩懿拼死救下他又用上燃烧生机的手段,恐怕这次就栽在他的手上了。 余良一方面有些吃惊这位美的好似神仙一般的女子竟然是一位接近大宗师的大修行者,那岂不是有接近老人卫昇甚至是赵英那般强横的实力。另一方面却又惊讶于吴学士能在面对如此强横的战力时仍能以一敌二还重创二人,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身为符师的那位吴大学士已经突破了上境,到达十二重楼的顶峰甚至到了更高处? 还好韩汝为其解惑,通过战斗中的蛛丝马迹判断吴大学士能有如此强横的战力恐怕并非他一人之力,而是吴家的底蕴。也就是这时候余良才弄清楚原来这吴家竟然是龙虎山嫡系,恐怕有着最正统的龙虎山上清传承。余良想到这里也隐隐有些担忧,不清楚吴大学士的死会不会引起龙虎山的什么反应。 当然真正让余良感到担忧还是洛阳城的大幕还未拉开,便已经出现一个隐藏如此之深实力如此恐怖的吴大学士,那么潜藏在暗处的力量有多么恐怕余良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这点微末实力恐怕连自保都难以做到。而原本他在洛阳的两大靠山,韩家兄妹却都已经重伤难愈,短时间内也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在大还丹的效用和悉心的调养下,两人的伤势已经在慢慢好转,只是大道根基受损极重,生机损耗极多,因此效果极为缓慢。即便如此两人也有些喜出望外,原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伤势能有所好转便已经难能可贵,韩汝便又恢复了那般懒散的模样,韩懿脸上的苍老也消失不见,仍然美的不似凡间之人,只是那一头青丝却再也不见,变成了和韩汝一样的白发,却又平添一份妖异的美感。两人虽然毫不在意,顾青却有些揪心,也不知道暗地里有没有掉过眼泪。 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好的消息,许是最近战斗颇多的缘故,因此余良,徐清辉和顾青三人竟然都修为有所精进,尤其是徐清辉和余良,徐清辉在那次天赋神通的全面爆发之后竟然再进一层,对于其控制更加得心应手,威力也强了一分,连带着那纯阳剑法竟然也有所提升,再加上一直咬着牙苦练《剑身决》最近竟然隐隐有突破的迹象。顾青虽然拳法并未有大的突破可是在那场战斗之后竟然神魂强度有了极大的增长,让众人都有些讶异,连带着拳法用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经常有所感悟,看样子离再做突破也不远了。 而其实进步最大的是余良,余良此时已经悄无声息的修为再进一步,迈入中境巅峰——雄魄境。 只是这种提升并未能让余良有一丝安全感,反而有些茫然。 晃荡着的秋千终于失去了动力缓缓停下,余良有些失神的从上面下来,失去焦距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一旁趴着的大黄身上。 余良下意识的走到大黄面前蹲下,摸了摸下巴死死盯着大黄,心里却有些忐忑的心想: “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了啊。”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零三章 加冕 - 天之倾 - 老二三 洛阳城今日热闹非凡。 许是被压抑的太久,又或者是人们总是习惯的忽略掉那些伤痛,在这个对整个离国都意义非凡的日子里,洛阳城终于恢复了往昔的繁荣。 可或许又是因为这个日子太过重要,城中加派了无数的守备禁卫到处巡视,甚至连离皇手下那批修行者们也都散布在城中各处重点地点,以防发生什么意外。便让这般热闹中带上了一丝让人心悸的肃穆意味。而这些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冰冷的军卒并不能打消洛阳人看热闹的积极性。尽管其实他们无法凑近观看,只能勉强看到那些人的身影,可洛阳人总是喜欢看热闹,何况是这样一个可以一辈子才能看见一回的大热闹。 可事实上那些从一大早就开始站在那条白玉长阶下面等待的大人们其实非常不想凑这个热闹。 固然是这个登基大典实在太过劳心劳力,更多的却是因为这场大典实在太过不合礼法,又有太多怪异之处。只是碍于离皇的铁血手段威慑才不敢出声反对,毕竟那些曾经高声反对的都已经成为了尸体,这些大人清楚的记得,就是同样在这白玉长阶之下,数位德高望众的大人被无情的杖毙。这样的情景历历在目这些大人甚至能隐隐闻到一股腐朽的血腥味道,便有些胆颤心惊的将头埋的更低,看起来更加谦卑诚恳一些。 除了处在队伍之首的两位真正的重臣,司马老爷子和韩大将军。两人虽然神色也很肃穆可又透着一股心不在焉的感觉。当然也不免有些大人会心有疑惑的想到那位吴大学士怎么没有到场,这重要的日子都敢缺席,莫非不要命了? 处在长阶最高处的离皇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他很清楚下面这些人几乎没有几个真心赞同自己的做法的,他们只是在等着自己死去罢了。只是他不在乎,无论他们在想些什么或者是要做些什么,那都是在今天之后的事情,而今天......离皇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的眯了眯眼睛,扯出个有些古怪的笑容,微微抬头看了眼天空,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一旁的礼官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动作,额头微微见汗,赶忙跨前一步,藏住自己内心的所有情绪高声喊道:“吉时已到,请诏书~” 一个宦官毕恭毕敬的从一旁取出诏书,在离皇眼神示意下碎步走下台阶,竟是径直走到了司马老爷子眼前停下,弓着身子将诏书高举过头顶举在老爷子面前。 百官顿时一阵骚乱。 实在是这个举动不合礼制又太过突兀,诏书本应由专门的礼官宣读,即便不用礼官也应该是是德高望众的老大人来读,比如那些被杖毙的大人们,或者是吴大学士。众多大人想着身子微僵,这些人似乎都不在......亦或者是离皇陛下想要看看司马老将军的态度。 韩汝有些意外的用余光瞥了眼司马老爷子,老爷子似乎并不意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韩汝却能感受到老人眼中的那一丝犹豫。 老人确实在犹豫,因此杵在原地没有动作,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份诏书。身后的众臣见此情形不禁心神一颤,身子紧绷,额头见汗,心中开始暗暗祈祷起来。 老人的犹豫是因为他不清楚自己该不该相信离皇。那天在大殿之上他曾经问过离皇“总要有个理由吧。”离皇虽然没有立即给老人答案,可通过种种迹象和离皇的密信老人还是猜到了那个答案。 只是那个答案太过匪夷所思,老人不清楚是否应该相信离皇的直觉赌一把,或者这一切干脆只是离皇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所做出的荒唐选择。 拿整个离国做赌,赌赢了或许仍然是一个满目疮痍的离国,若是赌输了便是万劫不复,整个离国恐怕都将覆灭之后沦为地狱。似乎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自然是不赌更好。 老人眼神变的漠然,身子变得更加挺拔,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有些蠢蠢欲动微微抬起,似乎是要接过那份诏书,只是动作却又有些太急太快,很快的举到耳侧甚至看起来就要举过头顶。 老人的动作轻轻一顿,他看到了这宦官手中一抹熟悉的红色,是那种极为鲜艳的红,是司马绮红最喜欢的那抹红。 老人也仅是微微一顿,这并不能动摇他的决心,甚至让他眉头微皱,眼神更加坚定狠厉了些。 老人的身子再次一顿,韩汝心有所感,只觉得好像有谁在与老人以心湖密语,便见到老人眼中的那抹坚定狠厉迅速消失,有些错愕和不安,身形也微微晃动,变得没那么挺拔。 于是老人眼中的光芒敛去,有些黯然的动作顺势一变,接过那卷诏书。 老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踩着石阶向上走去,仿佛失去了浑身的精气神,直到台中部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整个洛阳,面无表情的打开诏书,沉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吾继位以来,国弱贫,百废待兴,幸得贤助,事农耕桑织,使民富国安,呈盛世之景,然......今国危在旦夕,圣人教诲犹在耳边。然吾力有未逮,是以不孝子离仁有逾祖制,传位离舍,号清平。是为国之存续,告天以慰之。钦此。” 整个诏书通篇几百字洋洋洒洒,开始并无异常,无非是些陈年往事,倒是让人们怀念起俞贵妃在时那个贤明的雄主,只是到了结尾处却有些云里雾里,让下面听诏的众臣都有些面面相觑,听不明白什么时候离国就危在旦夕了。却又隐隐察觉到了些什么似的有些胆颤心惊。 不仅是这些臣子听得不明不白,便是前来见礼的各国使者此时也有些讶异,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倒是其中的李青眯了眯眼,有些若有所思。 随着老人缓缓念完诏书退回到原来的位置,身着龙袍的清平公主离舍从一旁缓缓走出,迈入长阶,庄重无比的向上走去。 这还是许多大人第一次见到这位清平公主,不免有些好奇的悄悄打量一眼,只觉得似乎在这龙袍加持之下的女子此时威严无比,确实有一份皇者之威。 随着离舍终于走到台阶的尽头,走到离皇的身前,平视着他。离皇才发现这个少女竟然已经与自己一般高了,有些神色复杂的从头上取下那顶象征着离国最高权力的金冠。 离皇的动作微微一顿,再次带着一丝不忍的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在看到她眼中的那抹坚定后才轻叹一声,亲自为其戴上皇冠,正了正,才拉住离舍的手,离皇这才感受到少女的心绪并没有那么平静,因为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于是拉着她转过身俯视着整个洛阳,离皇声音微不可查的说了一声:“对不起。”随即高举起两人握住的手,向洛阳,向整个离国示意。 场间先是微微一顿,随即众臣便跪倒在地高呼:“圣哉~” 于是整个洛阳也便在短暂的寂静后,跪倒在地开始山呼海啸的高呼“圣哉~”。 这样的场景实在壮观,即便是原本心中忐忑不安的清平在看到这一幕时也不免有些心潮澎湃,又有些恍惚。 离仁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新任离皇了,即便情况可能不尽如人意,可你要记着你的每一个念头都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 离舍微微一愣从那种恍惚中清醒过来,沉默着微微点头。 随着山呼的声音渐渐平息,离仁轻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的取出一方玉玺,极为郑重的交给离舍。 即便离舍心中已经知晓,可是在看到这枚玉玺的时候仍是瞳孔微缩,有些颤抖的小心翼翼的接在手里,似乎连洛阳本身都感受到这交接的重要程度,微不可查的震了一震。 这是传国玉玺,与金冠这种只带有象征意义的冠饰不同,它的重要性实在非同小可。不仅是因为是圣人亲赐,还是因为它与离国的国运相连,也与洛阳城这种大阵相连,甚至隐隐与龙虎山有一丝联系。 离舍双手捧着玉玺迈步走出,眼中的那丝不安渐渐消失,变的坚定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凶狠。走到旁边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处祭坛面前。 下面的人群骚动了起来,当然最主要是来此见礼的各国使者,这个环节其实是他们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 接下来是祭天,请圣。 祭天自然是祭天地,请圣则是请圣人赐福。 这里是离国,自然便是请龙虎山的圣人,即便未必是那位圣人亲至,总要至少有一位天师赐福才可以。龙虎山已经封山百年未曾现世,整个世界都在好奇那座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真的如人们猜测的那般,圣人已经寿命耗尽,合道与天地。 同样为了这个目的来此的李青挺直了身子,神情凝重肃穆,很期待那个答案。 隐藏在暗处的余良一行人同样神色十分凝重,也有些好奇。 新任离皇离舍,动作缓慢又坚定的将玉玺放下,放置在祭坛正中央。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零四章 圣人? - 天之倾 - 老二三 随着玉玺落入祭坛之中,一道飘渺的七彩光芒直冲云霄,虚空中传来一丝隐晦的波动仿佛通向无穷远处。 随着那股波动渐渐变弱,祭坛处却猛的一亮,洛阳城的大阵猛的一滞,所有的能量全被抽空,彻底停止运转了那么一瞬间。与此同时那处虚空也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个身影出现在原地,竟然不知道穿越了几千万里的距离,直接到达此处。 随着身影渐渐凝实,无边无际的威压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绛紫色向四处散去,整个洛阳甚至更远处都感受到了这仿佛直面天道的煌煌之威,忍不住低下头去想要弯腰跪拜。 凡人如此,修行者也是如此,即便是离国名义上的前后两位主人也是如此。 因为这是圣人之威,圣人,才是离国真正的主人。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即便是从未见过真正的圣人,可这如天地般浩瀚的威压仍是让他们迅速做出判断。而曾经直面过这位圣人的寥寥几位比如韩汝兄妹之流更是骇然的几乎难以自持,下意识的跪在地上。 除了几个人,离仁,离舍,还有司马老爷子,面色冷漠中又带着一丝释然。 这便有些怪异。在整个世界都在对圣人表示臣服的时候,即便几人是离国的掌权者这般表现也有些不合时宜不够尊重,甚至那股冷漠中还透着一丝蔑视,这便更加有些匪夷所思了。 “难不成这几人疯了?”少数察觉到这一点的人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想,生怕这番表现会触怒圣人。 连这些人都能注意到的这一点,身为世间最强者的圣人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于是圣人微微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一起的父女两人,眼神漠然。 这种漠然与他们眼中的冷漠不同,更多的是一种冷酷和残忍,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挥手间让两人灰飞烟灭。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只有少数的一些人有些不同。 周全轻“咦”一声,李青皱了皱眉,小和尚慧远则是有些惊骇的低下头去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韩汝则是有些讶异的眯了眯眼,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印象中的那位圣人虽然也是带着一丝漠然,可乍一看其实看起来就像一个平平无奇的糟老头子,这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似乎有些太过......刻意了。韩汝想着想着竟是直起身子站了起来,让一旁一直无动于衷的司马老爷子有些惊讶又带着一丝赞赏。 所幸圣人或许是慈悲为怀,并没有真的动怒,而是开口问道:“尔等为何不跪?”声音浩荡缥缈,带着一丝无法违背的意志,险些让离舍当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只是被离仁一把拉住,又护在身后。离仁轻吸了一口气竟是冷漠的开口说道:“我为何要跪?” 声音并不算大,与圣人之音相比更是显得一丝威势也无,却极为清晰的传入场间众人的耳中,便宛若惊雷一般将所有人的炸的一懵,脸上净是些惊恐和不可置信的表情,便是那些从小起就被培养教育要效忠离皇的禁卫也有些骚动。 而韩汝听到这问答后眉头皱的更深了些,有些极为可怕的想法已经在悄然生出,于是有些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一直无动于衷的司马老爷子。 老人面色复杂至极,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韩汝心神剧震,大脑瞬间一块空白,便是识海都受到冲击竟是隐隐牵连到之前所受的伤势。 却见那圣人突然厉声喝道:“吾乃圣人,你怎敢不跪?”声若雷霆,许多未曾修行的普通人更是在这厉喝中面色一白,口鼻不受控制的开始流血,竟是隐隐伤到了神魄。 近在迟尺的离仁父女更是齐齐闷哼一声,面色煞白。离舍则是“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离仁却是面色狠厉的狂笑一声,说道:“圣人?你算什么圣人?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我呸!” 随着离仁这声狂啸,原本寻常的离仁却是陡然间气势飙升,竟然短时间内连破下中上几个大境界,甚至还未停止,直到超过上境巅峰一只脚踏在宗师之境才堪堪停止。 只是离仁的气息却十分驳杂,又透着一股死寂之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极重的妖气,让在场的修行者都微微一惊。 离仁在气势陡升之后竟然毫不犹豫,面带杀意的狂喝一声一拳打向圣人。 虽然离仁隐藏的修为高到让人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他面对的是世间最强的圣人,这样的修为在圣人眼中与蝼蚁无异,又怎么可能伤到圣人。圣人仅是微微拂袖,离仁暴烈无比的一拳便戛然而止,口中狂吐鲜血被击飞出去。 而与此同时在圣人身后那祭坛的阴影处却突然掠出一抹黑光,向着圣人背后袭去,这道黑光实在太快,甚至快到肉眼都难以捕捉,快到连思绪都有些跟不上,便结结实实的撞到圣人身后一尺处。 只是即便是再快的身影在圣人眼中似乎也没有意义,圣人仅是眉头微皱,那黑光便仿佛遇到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虚空中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不像是碰撞反而好似一种利刃交错而过的刺耳声响。那黑光竟是在转瞬之间就围着圣人四周转了无数圈,那股刺耳的声音便越来越响让人头皮发麻,连识海都隐隐受到了震荡。 “聒噪!”圣人冷哼一声,手掌虚握,那黑影便猛的一顿,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抓住动弹不得,人们才看清黑影的形体,竟然好似一团蠕动的阴影一般有些邪异恐怖。 “妖!”场间众人无不惊骇的在心中大喝一声,有些难以自持的转头看向一旁仍在呕血不止的离仁,心说没想到离皇居然会与妖勾结行刺圣人,只是又怎么可能成功,莫非得了失心疯? 而韩汝却是在这黑影出现之时就已经提高警惕,直到这黑影现出形体之时终于将其与余良的描述对上号,心中惊愕的同时脑海中又出现无数疑问,只觉得一团乱麻般一时间难以理清,又下意识的想起藏在暗处的余良。心说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想通这里面的关键之处。 此时的余良虽然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却只是呆立着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想都分不出太多的心神去想,若是身旁的人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余良此时的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失了心神。 余良本来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身着黄袍的离舍,直到圣人出现时才心头一惊回过神,却是瞬间又被圣人的煌煌之威笼罩,本来正有些不安的余良却是感到识海中那块始终被一块云雾笼罩之处似乎感受到了这圣人之威,竟然微微动荡起来,便使的余良整个识海都开始动荡,余良不得已才内视进入识海想要稳住动荡的识海,也是想要试着能不能趁机一窥究竟。 只是无论余良如何尝试,这一块都始终动荡不休,甚至愈演愈烈。而这弥漫天地间的圣人之威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丝异常,竟然不知道为何进入了识海。 余良只感觉那处猛的一顿,随即仿佛看到了一张无边巨口咬向圣人之威,那圣人之威竟然被一口吞噬掉。 圣人之威好似已经有了灵识,哪里能容易这样的挑衅,随即那股淡淡的绛紫色伴随的圣人之威猛的聚集向余良,将余良团团围住,仿佛一个紫色的大茧。 而一旁的小和尚慧远和徐清辉难免被这一幕吸引,连上面的战况都忘了去看,只是有些骇然的看向余良,又再转头看向台上的战斗,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两方异常实在太过明显,便使得徐清辉和小和尚慧远忽略了身旁的顾青,在这若有若有的紫气笼罩下表情有些迷茫的陷入了沉思。 而那黑影在被虚握住之后,圣人手掌又微微用力,那黑影顿时便被挤压的微微变形,竟是直接在空中爆开四处散去,只是却又飞速消失在阴影之中,看起来却并非直接死去而是通过某些方法逃掉了。 圣人眉头再次微皱,似乎有些不满。而韩汝此时也终于确定这圣人很不对劲,离仁和这黑影所展现出的实力强横无比,韩汝自问即便全盛的自己都未必能强过两人多少,可却被圣人随意的打伤,圣人使用的手段可谓简单粗暴有些返璞归真的感觉不可谓不强。 只是不够强,或者说对于圣人来说,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弱。 圣人作为最接近天道的世间顶级强者,举手投足间都已经带着道韵,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有不可思议之威能,怎么可能使出这种与之相比起来粗浅至极的手段对敌。竟是连这样两个对于圣人来讲该是蝼蚁的存在都无法杀死,仅是击伤。 随着韩汝反应过来,场间大部分修为高深着也发现了这份异常。 而与此同时,圣人所处之处却是突然猛的炸开,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竟自下而上是从白玉石阶中猛的窜出,将圣人带向空中。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零五章 亲临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身影面容沧桑,面色冷漠,双手五指虚扣,却掌心向外,手中散发出土黄色的氤氲光芒,高举着与圣人遥遥相对,这动作有些滑稽,好似要推门而入,却更像是将要紧闭门扉。 开门关门,这本就是他最擅长的事。因为他是洛阳城的守门人,整个洛阳大概无人不认识的老郭,郭峰。 老郭双掌向内微收,这动作便更加明显,是关门,谢客。 客非善客,自然拒之,是为拒之门外。 于是老郭手中土黄色的光芒大亮,整座洛阳都微微一顿,竟然暂时与这方天地隔绝开来。 场间所有修行者都微微一惊,竟然发现自己与天地间的元气失去了联系。 “这种感觉......”韩汝心下骇然,这种手段竟然与小世界无异,可是想要将洛阳化成自己的小世界这又怎么可能。韩汝心念急转,又将视线放在祭坛上,才发现那里的传国玉玺已经消失不见,不禁又瞳孔微缩。 这种手段竟是隐隐将传国玉玺炼化之后作为一次性消耗品,才能靠着大阵之力使洛阳短暂的与外面的天地隔绝开来,以这座大阵为基成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传国玉玺作为已经传承千万年的与离国气运相连的根本之物,就被这样废掉,代价不可谓不大,离仁这么做几乎是将整个离国的兴亡都赌上了。韩汝也突然意识到,前段时间那些杀人事件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削弱这座大阵,才能暂时得到大阵的控制权。 说是暂时,因为这座大阵本就是圣人所布置,他才是这座大阵的真正主人,这大阵又怎么能困的住他? 虽然这一刻圣人也与天地隔绝,甚至连这具身躯的根基都隐隐被切断此时脆弱无比,但是只要他心念动间,便可以取回这座大阵的控制权,这座以大阵为基而成的冒牌天地自然不攻而破。 圣人面无表情的瞥了郭峰几人一眼,或许下一刻他们就将成为尸体,因为圣人真切的感受到了一丝威胁,所以他决定将他们都杀死。圣人动念,天地间那股若有若无的紫意便应该在这一瞬间取得这座大阵的控制权,可是圣人却感到那股紫气仿佛被什么吸引住竟是有些不停使唤。于是圣人瞥了某处一眼后收回目光,即将再次动念。 可惜的是他再也没有那个机会。 双手虚扣的郭峰厉喝一声,浑身青筋直冒,双手猛的的分开,便好似又打开了那扇不存在的门。 开门,于是见山。郭峰便好似化做一座万钧大山,将圣人虚无的肉身和神魂甚至连思绪都禁锢镇压住一瞬间。 即便再重的山也不可能将圣人完全镇压,因此这禁锢也仅仅能持续一瞬间。 这一瞬间便也足够,原本倒地不起的离仁猛的嘶吼一声飞身而起,面目狰狞的一拳打向空中的那个身影,已经是将自己所有的修为和隐藏多年的怨恨都集中在这一拳之上,竟是隐隐带着一丝血红色的拳罡。 而隐藏在暗处的阴影也突然间从四面八方暴起,化做无数黑色利刃向着空中表情呆滞一动不动的身影攒射而去。 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屏息看着这一幕。 黑色利刃后发先至,这次竟然好似切过油脂般极为轻易的就击中那道身影,然后透体而过,人们脑海中甚至隐隐能听到那不存在的“噗噗噗”的利刃穿过肉体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那血红色仿佛带着无边杀意的的拳头,极为结实的打中那个身影。甚至在接触的一瞬间离仁又口鼻流血着暴喝一声,将所有的劲力都引爆开来。 于是那呆滞着的身影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定格下来,突然仿佛泡沫般碎裂开来。 随着这三人已经是几乎手段尽出用尽了全力的联手一击,三人也终于近乎虚脱般的摔倒在地上,而场间所有人此时都是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思考都难以做到。 实在是这个结果太过出人意料,甚至有些仓促和可笑。 “圣人竟然就这样被打败,消散于天地之间了?怎么可能?”这种难以置信是几乎所有人的想法,仿佛心中的某些信仰这种崩塌。 只有少数几位大修行者却瞳孔微缩,心下骇然。这种骇然却并非与那些普通人想法相同,而是他们能看到感受到更多的东西,比如那消散于天地间的圣人身影仿佛虚幻并非真实存在,在比如这身影消散之时有一股极为隐晦的波动竟然不受这座大阵和天地的约束隐隐传出,去了某处未知之地。 韩汝更是骇然到了极点,因为这种波动他有些熟悉,而那处未知之地更是世人难以寻去的龙虎山。 “这身影恐怕是借这大阵之力所成的投影,并非真身,难怪如此之弱。”韩汝苦笑着想到,原本以为的猜测却是被推翻,一个投影就如此恐怖,那真身又如何不是圣者?离仁又是如何推断这圣人是冒牌的? “更可怕的是,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恐怕是一个被触怒了的,圣人亲临。”韩汝表情严肃甚至隐隐带着一丝绝望的心想。 而一击建功的离仁三人此时也是神色凝重至极,显然也清楚这身影并非真身,也感受到了那一丝传向远处的波动。 他们很清楚自己击败的只不过是一个虚影,只是没想到即便只是一个虚影仍是强的可怕,三人全力出手竟然都险些失败,也让三人对即将面对的真正威胁感到有些恐惧,原本坚定的想法也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动摇。 就在这众人都有些迷茫却又心思各异之时,虚空中隐隐传来一声隐含怒意的大喝:“放肆!”这一声大喝竟然穿过小天地的阻隔清晰的传入众人脑海震的几乎所有人神魂震荡,识海不稳。 随着这一声大喝,这座洛阳小天地之中骤然间风云涌动,乌云密集,似乎感受到了那位未知存在的怒意,甚至整座天地都开始轻微晃荡。 随着震荡越来越激烈,众人几乎都站立不稳,甚至能感受到这方小天地竟然好似被挤压的有些扭曲开始微微变形。便几乎没人注意到离舍微微咬牙,竟是将祭坛下面的帷步掀开,露出里面昏迷不醒的一个人影。 也就是在此时,一旁暂时将洛阳变成自身小天地的郭峰却是面色一白,猛的喷出一大口鲜血委顿在地,原本震荡不休的这方小世界竟然猛的一顿,便好似一个气泡般破碎开来。与之相连的洛阳大阵也猛的一滞,彻底失去了功用。 一个道人也便出现在场间,就站在那长长的白玉石阶的尽头,面无表情的看向委顿在地的三人。 这道人与之前那个身影一模一样,只是与之相比要真实许多,浑身紫意流转,却不向之前那个身影有那般浩浩荡荡仿佛天威般的气势。 可所有人在见到这个身影之时都下意识的冒出“这才是圣人!”的想法,一是因为这道人身边隐隐出现的大道伦音,和若有若无的道韵,更是因为所有人在面对道人之时都感受到一股来自于心灵深处的敬畏,那种仿佛面对更高层次生命的颤栗时时刻刻在提醒所有人,道人才是超凡脱俗的真正圣人。 圣人面无表情,并非冷漠,冷酷,而是真正的无悲无喜,是真正的漠然,仿佛面前所有人不过是蝼蚁,既然是蝼蚁,自然无须在意。 可若是被蝼蚁叮咬了一口感受到那一丝轻微的刺痛,圣人也是人,便会动怒,这些蝼蚁自然便会死去,这无关喜恶,这是道理,圣人的道理。 于是圣人看向有些错愕的老郭一眼,老郭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迅速黯淡下去,悄无声息的死去。 老郭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又似乎带着一丝释然。 所有洛阳人都知道他叫老郭,可仅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真名叫郭峰。城郭的郭,山峰的峰,他因为承诺护着一个傻傻的有些可爱的女子来到这座城郭,有因为对女子的另一个承诺化做一座山峰,守了洛阳几十年,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一直在践行着自己的承诺,然后在她离去的整整第十六个年头悄无声息的死去。 不知道那个其实经常会偷偷抹眼泪的女子会不会因此而感到伤心,又或者是会有些恼怒的骂他是个傻子。他不傻,只是有些疯,那是他踏入人间之前的名字,他原本叫郭疯,她不喜欢,便给他改名叫郭峰,说是和山峰一般踏实可靠。 他很喜欢,果然变的山峰般可靠。 只是有些伤心。 圣人能感受到这种伤心,只不过这对于他没有意义,无论是死去的郭峰,还是即将死去的其他两人。只是漠然的转头,将视线投向一旁的离仁,下一刻,离仁也将死去,便再也体会不到这种悲伤。 只是天地间却猛的一滞,无数股强大至极的符意从洛阳各处出现,直冲云霄,竟然遮天盖日般将整个洛阳都笼罩其中。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零六章 飞蛾扑火 - 天之倾 - 老二三 随着漫天的符咒将整个洛阳都围住,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顿,竟是再次一变隐隐隔绝天地形成一个符咒的世界。 韩汝有些愣神,这场景实在太过熟悉,便是前些时日吴学士将他困住的手段,只是此时的符意要强大的多,数量也远非那时可比。 “请神!”随着一个清朗的声音,漫天的符咒突然一变,幻化成无数面目各不相同的老人,却并非虚影而是几乎有如实质般带着淡淡的威压。若是有认得的便会认出这些人都是吴家历代的大修行者,这些符咒便是他们临终前浑身修为所化,因此每一个都无比强大,几乎等同于宗师的一击。 “这才是吴家隐藏着的真正力量吗?”韩汝睁圆了双眼有些骇然的心想,随即视线便循着声音望向源头,那里有个面容坚毅的年轻人,正是吴用。 一直消失不见的吴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出现在祭坛边上,就站在离舍身旁。此时手中高举着一块令牌,面色苍白额头见汗显然驭使这些符咒十分吃力。 这令牌是吴学士留给他的,就在那个破旧的锦囊里。里面还有一张字条,详细的写明了前因后果,也将吴家真正隐藏的秘密和力量交给了吴用。吴学士并非他的亲生父亲,却最终选择了将吴家的传承交给了他。 这个令牌是吴家的家主令牌,是由龙虎山上一颗极为罕见的雷击木所制,不但可以起到强化温养神魂之效,更是能号令这漫天符咒的关键。 吴用更是在这令牌认主后从上面得到了吴学士遗留的馈赠,因此终于踏出了那一步,成为上境的大修士,也才能真正使用出这令牌所藏着的最终手段,便是这漫天吴家先贤遗留下来的符咒。只是一来境界未稳,二来吴用并非专精此道的符师,因此使用起来颇为吃力。即便如此,吴用仍是面露狠色大喝一声:“束!”这一喝之下竟是口鼻之中都开始流血。 随着这一声大喝,天空中所有身影俱是一手结莲花印,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强到难以形容的威压从天空中传来,仿佛末日崩塌般几乎站立不能。这些身影却是齐齐一顿,从另一只手出现一道宛若实质的金黄色光束仿佛绳索般投向场间的圣人。 只是圣人四周仿佛有着无形的屏障,这些绳索竟然无法接近分毫。身影手中印决一变,变成上清指印,这些金黄的绳索也猛的一变好似大网般联结在一起,又一层一层的将中间的圣人包裹住,好似一个大茧。 随着大茧的成型,内心带有一丝忐忑的吴用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却又猛的面色一变喷出一大口鲜血,只觉得从大茧之中传来了无边巨力恐怕下一刻其中的圣人便会破茧而出。 吴用再次历啸一声,七窍瞬间开始流血不止,额头青筋直冒的涩声喊道:“净!” 空中的身影齐齐一顿,竟是如同真人般有些神色复杂的轻轻叹息,随即正了正身形,对着天地拱手一礼。 这一礼敬天敬地,是为谢礼,是为告别。因为这一礼过后这些吴家先贤便会真正告别天地,肉身,神魂,甚至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不见。 这些身影一礼过后却并未起身,而是以袖掩面。既然不见,不如不见,那便眼不见为净,净是清静的净,也是干净的净,便是净化的净。 一股无形的泯灭之意凭空出现,那个大茧及其所在的空间竟是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未曾存在过。若不是那一块凭空消失的白玉石阶,众人甚至有一种身在梦中的错觉。 吴用手中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令牌渐渐暗淡下去,他却再次呕出一口鲜血,将染血的令牌放到祭坛之上,才栽倒在一旁。 众人被这一波三折的变化惊的一时间缓不过心神,只觉得恍若梦境下意识的看向栽倒的吴用,只有一人的注意力被吴用身旁一个昏迷着的身影吸引住。 是徐清辉,而他目不转睛的盯住的那个昏迷不醒的身影,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司马绮红。 此时的司马绮红闭着眼睛,好似陷入了沉睡,却被离舍虚扶在身前,离舍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是因为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怨恨,不甘,绝望,还隐隐带着一丝期待和解脱,太过麻烦,便干脆不做。 当然更多是因为离舍很清楚,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远非结束。吴家数千年积攒的底蕴果然十分强大,恐怕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一击下存活。 可那是圣人,虽然带着个人字却早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如同怪物般强大,又怎么会被这样的手段轻易杀死。 怪物自然只能由怪物来杀死。洛阳城的大阵已经彻底停下,现在只差最后的三道锁。 离舍瞥了眼栽倒在一旁的吴用,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舍,最终却还是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向着司马绮红的心口刺去。 两人几乎重叠站立,这一次既是刺向司马绮红的心口,也是刺向她自己的心口。 所有人此时都被震的有些麻木,因此并未能及时反映只能呆呆看向两人,直到离舍举起匕首刺去的时候才突然缓过神来,司马老爷子也是如此,因此目眦欲裂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徐清辉的注意力一直在司马绮红身上,因此远比所有人都要早注意到离舍的动作,也因此第一时间便惊怒交加的冲上前去,也亏的此时所有都处于呆滞的状态之中才没有人出手拦下他。 只是太远,他又不够快。 即便他已经无比努力的尝试让自己变强,可此时仍是不够强,所以他便来不及,只能同样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一幕发生,惊怒交加也最后随着那抹鲜红变成绝望。 一前一后,却是化做一抹鲜红心血落在祭坛之上。 没人能理解这一举动,徐清辉自然也不能,可有一个人隐隐猜到了离舍这么做的目的,而且她还在心中暗暗发誓要保护好离舍。 她是一个小姑娘,她叫绿娥,是陪着离舍长大又悄然离开的小丫鬟,也是这些年一直在默默守护离舍的人。 也是因此小姑娘远比其他人更早一步缓过神,在离舍匕首刚落下的时候便捏碎手中那枚珍惜无比的符咒,比所有人更快的落在二人身边,手中绽放出翠绿色的光芒,只需片刻,她便能将二人的伤势止住,保住性命,甚至治好。 只可惜只有很少人能认出小姑娘和她手中的绿光,便不清楚小姑娘的目的。此时暴怒无比已经失去神志的徐清辉自然也分辨不出,仅能感到那一丝淡淡的妖气。 于是徐清辉浑身燃起熊熊白炽的火焰,手持烈焰长剑,面目狰狞的带着滔天恨意向着小姑娘和她身后的离舍刺去。 小姑娘是只很可爱天赋很珍贵的小妖,只是有些懒,所以便很弱。她感受到了这徐清辉全力爆发下超出极限的炽热之意,她拦不下,离舍便会死。 于是她轻轻的笑了笑,带着一丝不舍将所有的修为一股脑的爆发出来,在两人身上形成了一道绿茧,将两人护住并继续疗伤。 由于妖力耗尽,因此她连勉强维持人形都有些困难,背后便出现了那双五彩斑斓的翅膀,好似一只蝴蝶般扑闪扑闪的很是好看。 小姑娘毅然的转过身,扑向暴怒的徐清辉,扑向那团暴烈的火焰。 便是飞蛾扑火。 “呲~”随着利刃刺破肉身的声音,一大捧鲜血喷溅到徐清辉的脸上,将徐清辉喷的一个激灵,也将徐清辉心中的怒火浇灭,瞬间回过神来。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徐清辉终于认出这个小姑娘,想起了小姑娘最喜欢绑的那个可笑的蝴蝶结,又看向处于那道绿茧中神色安详,呼吸平稳的二人,于是面色一白,有些难以置信的颤抖着后退一步,有些痛苦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小姑娘勉强笑了笑,却是连那可爱的小酒窝都挤不出来,只能有些伤心的渐渐闭上眼睛,却又有些开心的想着“余好人果然没有骗我,这符咒很好用哩!”原本紧握的一只手终于松开,一角符纸的残片也掉落下来,小姑娘便好似荧光般缓缓消散。 徐清辉下意识的伸手却只能抓住那一角残片,只能有些傻傻的呆在原地。 这时原本消失的那处虚空却猛的一胀,凭空出现一道裂缝,随即一只手坚定的将那道裂缝缓缓扒开。 消失的圣人从裂缝中走了出来,他并没有死,圣人又怎么可能被凡人杀死? 只是此时圣人的模样也有些变化,袖子缺了一角,原本一直流转不休的紫气黯淡了许多,便是一直无悲无喜的漠然表情也不复存在,而是一种冷漠,带着一丝残忍的冷漠。 圣人竟然被这些凡人戏耍了一番,因此便有些愤怒,所以他改变了主意,决定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杀死。 这是圣人的道理,理所当然,无关喜怒,所以残忍。 圣人目光微转,看向倒地的吴用。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零七章 解封 - 天之倾 - 老二三 圣人的强大让人有些绝望,只看了强大的老郭一眼他便死去,似乎修为在他的眼中已经失去了意义,因为他用的是“道”是这世界的规则,这已经超越了强弱的范畴。 如果不出意外,吴用和他身边的两个少女也会在下一刹那就死去,这是他们为自己所作所为所要付出的代价。 只是几人却仍旧安然无恙,因为有一道身影在圣人出现之时就已经果断的站在了几人身前,双臂微拢有些戒备的挡在圣人的视线之前。只是也仅仅一个瞬间,这身影脸上戒备的神情便彻底定格,目光黯淡下去,却仍旧执拗的保持着那个姿势不肯倒下。 这人脸上经常挂着有些憨厚的笑容,身材也有些发福,这个双臂前拢的姿势便有些滑稽可笑,仿佛一只肥胖的螳螂,圣人这带着某种规则的一眼便好似一辆无法阻止的马车。 这便是螳臂当车。 他是吴意,是那个人缘极好的吴意,是那个发誓会以生命守护离舍的吴意,他确实做到了。他也是秦意,是那个孤身北上的秦意,是那个为了复仇和自己弟弟而活下去的秦意,他也做到了。 只是会有些遗憾吧,或者某一个瞬间他也曾经这样想过,他终于是没能等到她。 而螳臂当车自然拦不住,因此这种无形的规则在轻易的杀死吴意之后便又继续前行,先是触及到守护着两个少女的那个绿色的护罩,护罩只坚持了断断一瞬间便被轻易的破开,消散,下一刻两个少女就将失去生命,如那两人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只是这一幕没有发生,这种规则极为突兀的消失了,仿佛被人抹去。 圣人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似乎有种规则保护了他们,只是又有谁能阻止自己,在自己离开的这短暂片刻内又发生了什么? 因为离舍的果决,才能在圣人从短暂放逐中逃脱之前完成仪式,彻底打开封印的最后三把锁。也因此圣人并不知晓,在刚刚的某一瞬间,有个被封印了几千年几乎一只脚踩在圣境上的大妖终于破封而出,整个洛阳在那一瞬间都在微微颤抖。 现在他知道了。 因为突然从虚空之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在圣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只是就将他一把攥住,高举到空中,而此时一个鹤发童颜身着七星长袍的道童也出现在空中,与被禁锢住的圣人四目相对。 道童深深的凝视着圣人,眼中仿佛有无数星辰幻灭,最后却有些惋惜又带着一丝庆幸的叹息一声:“你果然不是他。” 圣人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这时却有些意外又有些恍然的说道:“原来是你这妖孽,全盛的你都胜不过我,经过这几千年的消磨,现在侥幸逃了出来居然还敢对我出手,你莫非真的想死?” 道童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是啊,几千年了,我都几乎已经放弃了破封而出的想法。”随即又面色一变有些狠厉和狰狞的说道:“可你不该逼死她!而你其实又算个什么东西,若你真的是圣人本尊我自然不敢出手。圣人连我都容的下,又怎么不会容不下那个傻子。而你竟然连我出手的试探都躲不过,我猜想,你不过是个可怜又可笑的心魔罢了。”说着那巨手便猛的用力,似乎想就此将这圣人一把攥死。 圣人丝毫不为所动,而是大喝一声“荒谬”声若雷霆,响彻天地。随着这一声大喝,圣人身周散发出无数道刺目的金光,气势也猛的一变,变的仿佛同天地一样浩瀚威严。 而原本攥着圣人的大手,也在这恍若实质的金光之下渐渐被刺穿,然后缓缓消散,便是那鹤发童颜的道童也在这金光的照耀下消失无踪。圣人此时脚踏五彩祥云,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直视的金光,四周隐隐响起若有若无的大道伦音,又有无数飞禽走兽的虚影在虚空中不断的出现再消散,便衬托出圣人更加的神圣不凡,让人产生顶礼膜拜之感。 场间众人虽然将那道童的话听在耳里,可在见到这番场景之时已经下意识的认为那不过是些可笑的想法,如果这都不是圣人,那谁才是? 只是众人想法刚起,便感到整个洛阳都开始颤抖起来。先是轻微的震颤,紧接着便越来越剧烈,最后人们已经开始连站立都无法做到,无数的楼阁房屋也开始倒塌。 “吼!”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吼,一个无比巨大的巨拳猛的破开白玉石阶从地下伸出,一拳打向空中的圣人。随即整个皇宫都开始倒塌,一个巨大无比的身影也终于从地下窜出,完整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是一只银白色巨猿,身形巨大无比仿佛顶天立地一般,这打向圣人的一拳竟然隐隐散发出一股遮天蔽日的气势,便是圣人也有些凝重。 圣人伸出一只手,掐了一个上清玉虚指决,天地间便仿佛突然出现一道巨垒,拦住这一拳。 这一拳与那巨垒相撞,明明力量强大到了极致,却又被压缩到了极致,因为并无一丝气息余威外泄,场间的普通人才会免于被这一击的余波震死的下场,只是那相撞处却在刹那间有无数的生灭最终泯灭为一片虚无。 这一拳终究没能突破圣人的防御,巨猿却有些快意的大吼一声“水!”虚空中竟然凭空出现无边的巨浪,遮天盖日的涌向那道巨垒。而那些刚刚逃过一劫的普通人便都瞬间被震晕,纷纷躺倒,仅有为数不多的修行者能幸免于难,可这时整个洛阳都几乎成了战场,他们能做的也仅是尽量远离战场,避免自己不小心死于哪次交手的余波。在这些纷乱中,有些仍旧待在原地不为所动的人便格外惹眼。 比如口吐鲜血正抱着已经死去吴意无声哭泣的吴用,比如有些后悔自责又有些茫然的徘徊在两个少女身边的徐清辉,还有在几人身旁劝说的司马老爷子和韩汝。 只是司马老爷子又目光极为复杂的看向那些倒塌的宫殿,离仁和那个古怪黑影应该便是被埋在那里,却是不知道是生是死。 当然其实最为怪异或者说是惹眼的应该是此时的余良,只是他们一直隐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因此发生在他身上的异样才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只有小和尚慧远有些目瞪口呆又有些胆颤心惊的看着余良,还有顾青。 自从余良识海中仿佛凭空出现一张无形巨口开始啃咬起那些紫气之时,余良便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外面的一切,眼睁睁的看着离舍挥动匕首,眼睁睁的看着徐清辉暴怒冲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名叫绿娥的少女化做荧光缓缓消散,却什么都做不了。 因此他很愤怒,这种愤怒却并非对天上仍旧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位或是其他人,而是为了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而感到愤怒。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遇到那个名叫卫昇的老人,可其实那老人并未带着杀意,因此余良才可以继续心安理得的过着悠闲日子,自认勤勉的修行其实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现在余良终于再一次体会到那股无力感,这一次却更加无奈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恐惧。因为他亲眼见证了那个小姑娘的死去,亲眼见证了这些本可以避免的错误,此时又能真切的感受到那昏迷着的少女正在飞速流逝的生命。 他脑海中闪过小姑娘可爱的吐着舌头时脸上出现的那个小酒窝,和那个同样有些可爱的蝴蝶结,又再闪过另一个少女一脸希翼看着自己,和哭笑着拒绝自己的模样,于是心中的那种愤怒和不甘便愈发强烈。 于是此时在这紫色巨茧笼罩下的余良,面目狰狞,怒目圆睁,浑身青筋虬起,眼中甚至隐隐流下血泪,却只能呆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的大半心神此时都被困在识海里,被那仿佛被暴风吸入的紫色海洋团团围住,这些紫气仿佛无穷无尽,却又不断的被那张隐藏在识海那块迷雾中的巨口吞噬。而随着巨口吞噬越来越多的紫气,那团雾气也消散了一小块,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形体。 只是就连余良自己都未曾注意到,随着余良心中的怒意越来越强,那围绕着他的紫色巨茧也悄无声息的染上了一抹血红,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而小和尚慧远此时心中的惊骇倒是有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此,天赋异禀的他突然间仿佛看见了尸山血海,这种感觉他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次,只是这一次没有那么恐怖。 随着余良心中的怒意和恨意逐渐增强,那抹血色也越来越明显,直到到达某种极致后周围空间猛的一震,余良无声嘶吼一声,终于挣脱了这种无形的枷锁,那团大茧也终于破碎消散开来。 小和尚还来不及说什么,余良便身影一闪,面无表情的落在两个少女身前。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零八章 转折 - 天之倾 - 老二三 此时的余良双眼赤红还流着血泪,脸上青筋虬起却又面无表情,看着极为骇人。 徐清辉看到突然现身的余良微微一愣,却是有些颤抖的一把抓住余良急声说道:“救救她们,求求你救救她们。” 余良却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又极为厌恶的一把推开徐清辉的手,才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女。 只是他的手也有些颤抖,眼中已经带了一丝绝望,少女的生机已经几乎全部消散,那圣人的规则虽然没能立刻杀死二人,可到底还是影响到了她们,她们能坚持到现在本身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若是还有大还丹或许还可以试一试”余良有些痛苦的心想,只是最后一枚也已经在前几日给了韩家兄妹。即便如此余良仍是紧抱着离舍,有些颤抖的取出各种瓶瓶罐罐,想要尝试着挽留一二。 可就在此时余良感受到,司马绮红的生机在这一刹那终于完全消散。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徐清辉自然也是。 他身子微微一僵,有些茫然的看向司马绮红,少女似乎睡的极为香甜,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徐清辉下意识的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微微摇晃,再次感受到那一股死寂之后才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余良。却是瞬间眼睛通红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为什么不先救她?你为什么不先救她啊?”吼叫声越来越凄厉,最后却变成有些无力的呜咽。徐清辉埋着头将司马绮红的脸死死的贴在胸口,双目失神的无意识哽咽着。 余良面色复杂的瞥了徐清辉一眼,却是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离舍。 离舍似乎感受到了余良胸口的温度,原本已经生机近乎完全消散的少女却是突然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 余良眼神微动,有些手忙脚乱的想要给少女喂下丹药,却被少女极为执拗的眼神阻止。少女勉力握住余良的一只手,就那样静静的仔细的盯着余良看,眼神中有些讶异,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又有一丝欣喜。 最终少女满足的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却是仍旧有些不舍的张开嘴无声说了句什么,眼中的光芒也便突然黯淡下去,紧握着余良的那只手也终于垂落到一旁,掉出一张仍旧带着温度的小纸条。 余良一直紧绷的身子骤然一松,眼神变的有些痛苦也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捡起那张小纸条,上面是一首小诗,是他们初次见面他勉强着送给她的。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余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明明你知道不是写给你的,又何必如此喜欢呢?脑海中闪过数次与少女的见面,似乎每一次她都是笑着看向自己。面带羞红的浅笑,眼带希翼的微笑,梨花带雨的哭笑,和这个灿烂至极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少女最后有些满足和不舍无声说的是:“我终于听到你的心声了。”余良低着头有些茫然的沉默下去。 余良突然又面无表情的抬起头,轻轻放下手中的离舍,却是转头看向徐清辉,冷声说道:“她们是被你杀死的!” 原本有些呆滞的徐清辉茫然的抬起头,下意识的跟着重复说道:“她们是被你杀死的,她们是被你徐清辉杀死的,哈哈~呕~”徐清辉有些神经质的笑了笑却又突然呕出一口鲜血。 一旁的司马老爷子微微一惊,下意识的护在徐清辉身前皱着眉头说道:“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又何必再造恶果。” 余良只微微瞥了一眼却是冷冷留下一句:“之后我会找他算账。”便转过头看向空中大战的两人。 说是人并不准确,因为这两位其实都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一位是已经超凡入圣却被斥为心魔的圣人,另一位却是个不折不扣曾经一只脚踩在圣境门槛上的法相境大妖。 不知道这仿佛顶天立地的白猿是大妖的法相所化还是其真身,圣人的身躯与之相必渺小的好似蝼蚁。只是战况看起来却好像截然相反,圣人看起来并无太多变化,只是身上原本如渊似海的气息微不可查的淡了一些,仍旧显得深不可测。而那巨大白猿却身上多处受伤,尤其是小腹处竟然有一个极为恐怖前后贯穿的孔洞,只是这巨猿似乎肉身极为强横,竟然又生命力极为惊人,那处孔洞竟然并未流血,反而隐隐有血肉蠕动正在缓缓愈合。 余良眯了眯眼,看来那巨猿身上的多处伤口恐怕之前都是被洞穿,只不过已经缓缓愈合的几乎看不出痕迹了。余良又将视线望向浑身闪着金光的圣人,目光最后放在那个悬浮在圣人身侧的金光巨剑上,这巨剑仿佛带着一股极为凌厉的切割之意,让人一眼望之就感到双目刺痛,却又让余良隐隐有一种熟悉之感。余良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双目疼痛无比便赶忙移开视线,那巨剑却极为突兀的消失,余良目光一凝,那巨剑竟然仿佛脸空间都割裂直接出现在巨猿身边再次洞穿巨猿,原来那巨猿身上的伤竟然都是这把巨剑所致。 只是这样的伤势巨猿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拼命的一拳一拳打向那无形的巨垒,脸上带着一丝焦急之色。 余良略微凝神,便也发现了一丝异常之处,那无边无际的无形巨垒仍旧好似天堑一般牢不可破,可巨猿所掀起的滔天巨浪却仿佛无萍之水,已经渐渐难以压制巨垒,那巨垒便好似一道越来越大的天幕,隐隐将巨猿压在下面。情况似乎对巨猿越来越不利,余良眼神凝重起来。 只是场间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余良身形一闪后,那处一行人藏身之地仍旧有些异常,除了小和尚慧远。 因为余良的情形太过惹人注目因此所有人都忽略了顾青身上的那丝异样,起初小和尚慧远也并未注意,直到徐清辉也冲了出去,顾青却和余良一样呆在原地,他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余良的情形自不必说,小和尚纵然有些惊骇,可心中大半的忐忑还是此时的顾青带给他的。 顾青此时双目紧闭,呼吸缓慢而悠长竟然好似睡着了一般。而空中若有若无的紫气又随着顾青的呼吸被吸入腹中消失不见,让小和尚真正骇然的是他竟然隐隐“看”到顾青身上第二个极轻微的呼吸声。而原本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的顾青却是突然在小和尚心眼之中变的若隐若现,却是有些看不清楚了。 而在余良破茧而出之后,原本一直聚集在余良身边的紫气也终于挣开束缚,铺天盖地的飘向顾青,却是并未形成一样的大茧,而是在接触顾青的瞬间就消失不见,顾青此时就好似一个无底洞,将这些紫气统统吸去。 小和尚顿时身子一僵微微颤栗,他隐隐看到一个巨大的眼睛正在费力无比的缓缓睁开。 而这时天空中的战斗似乎也终于分出了胜负,那巨垒竟然仿佛化做一座大山向着巨猿当头罩下,而巨猿只能怒吼一声,双手高抬撑起缓缓下沉的巨峰,只是这巨峰仿佛带着无边巨力,巨猿的双脚已经陷入了大地,无数山脉河川就此崩断,整个洛阳开始剧烈摇晃仿佛陷入了末日一般。 那圣人见此情形微微一笑:“你这牲畜原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也敢跟我叫嚣。如今还不是要被我镇压住,你说我不是圣人,那还有谁是圣人?” 小和尚慧远脸色猛的一白,闷哼一声瞬间晕了过去,于此同时整个天地都猛的一滞,顾青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又能是谁呢?唉!”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顾青极为突兀的出现在空中,面色复杂的平视着眼前的圣人。 于此同时韩汝和韩懿俱都脸色一白,被封印的记忆就此解开,有些迷茫和惊骇的低声呢喃:“怎么会这样?” 而空中的圣人在见到眼前的顾青之时也是面色微变,第一次感受到一丝迷茫和恐惧,有些颤抖的开口问道:“你是谁?” 顾青神色复杂,最终却是神色温和的轻轻开口:“我是你啊~” 声音不大却仿佛雷霆将所有人震的难以自持,便是这圣人也是面色大变有些惊怒的开口喝到:“不可能,何方宵小,受死!” 说着手中连连掐诀,一瞬间空中出现无数金光巨剑斩向顾青,甚至那原本压住巨猿的巨垒也猛的缩小化做一方印玺压向顾青头顶。 “唉!~”顾青再次叹息一声,却是仅微微抬手一指,那空中无数的巨剑便猛的一滞,随后渐渐消失,露出本体,竟是一个造型古朴的木簪子。而那方印玺也猛的一顿,凝滞在半空中。 顾青随意的将印玺摘下,又将木簪子插在头上才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本就是我的东西,你拿这些来打我又怎么有用呢?” 顾青说着又有些苦涩的自嘲笑道:“就连你,其实也不过是我的一部分罢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零九章 再战 - 天之倾 - 老二三 顾青随即脸色一肃有些淡漠的看向眼前的圣人说道:“世人皆以为我是龙虎山天赋最好最接近天道的圣人,可随着我修为越深,越接近天道我内心的困惑就越多,甚至隐隐有些恐惧,这种恐惧便最终催生出了我的心魔。而我本来已经寿元无多,心魔骤起,便不甘于就此合道与天地,这种不甘竟是促使我做出了一个让我后悔无比的决定。” 顾青神情微惘,轻吸了以后起才继续说道:“这心魔与我同源,又与我大道根基息息相关难以斩灭,只要我不死便会一直存在,我最终迫于无奈只能将其降服却又无法将其彻底消灭。可这心魔狡诈异常又清楚我心中的那抹恐惧,在其隐晦的引导下我却又生出了另一个想法,便是让他暂时代替我坐镇龙虎山,而我可以选择兵解重修,这样我便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理寻找新的出路。” “虽然心魔一直表现的人畜无害,可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仍旧以大道根本封印心魔的神识和记忆,让他以为自己就是我,随后将龙虎山封山,而我则就此悄然离去兵解。” 顾青神色有些捉摸不定的说道:“我选择了韩家兄妹保护自己的安全,而为了防止消息走漏,我甚至改头换面,改了自身的因果,又封印了他们兄妹二人的记忆。我也因此神魂受损陷入了沉睡,若是不出意外我将在沉睡几十年或者修为达到上境之后才会醒来。” “只是我没想到心魔终究是心魔,魔性深种难以教化,短短几十年便连犯恶行,你此时修为大减又浑身戾气,我观龙虎山又一片死寂,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不可能!”那心魔所化的圣人难以置信的历啸一声,随即又连连掐诀,只是这方天地好似突然便的陌生起来,竟是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回应。 顾青再次轻叹一声说道:“你所有关于道的领悟都来源于我,又怎么会比我更强,此时只要我在,你便无法动用任何大道之力。” 心魔脸色微白,却又面目狰狞的狂喝一声,原本浑身金光流转紫气蒸腾的气象陡然一变,竟是变的全身充满了血红色的怨气,四周流转的也变成了宛若实质灰黑色的杀意。竟是放弃了那些规则和术法直接闪身到顾青面前,对其一拳轰去。 顾青这次却是眉头微皱,没有选择硬接,而是飘然退后躲过这一击,只是仍旧被一丝黑气侵袭到,不禁闷哼了一声! 那心魔微微一愣,随即才有些恍然的大笑起来说道:“原来如此,虽然你不知道为什么提前苏醒过来,可你此时肉身孱弱无比,修为也低的可怜,不过是一时间唬住了我罢了。” 心魔说着微微一顿,脸色也开始转冷甚至有些肆无忌惮的打量了顾青一眼才继续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那群龙虎山的牛鼻子为什么突然发了疯一样的要联手斩杀我,可惜终究还是太弱,便也只能被我杀了个精光。倒要谢谢你提前的苏醒,我神识中的封印也已经解开。这时候的你如此之弱,我只需要杀了你在杀光这里所有的人,我便是真正的圣人。” 心魔眼中血光一闪又继续说道:“或许我再吃掉了你,不但会恢复到全盛的实力,甚至可以再做突破,达到你未曾达到的境地也说不准。” 心魔说着再次历啸一声,浑身杀气有如实质化做无数巨蟒向顾青噬咬而去,而自己也紧随其后再次一拳攻向顾青。 顾青心中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这心魔所说的没错,他此时迫于外力提前苏醒,能勉强的控制住这方天地的规则不为心魔所用已经是极限。无论是肉身还是修为都实在太弱,连稍微艰深些的术法都无法使出,更是连这些在心魔手中如臂指使的道器都无力使用。因此此时在心魔的逼迫之下只能一退再退,小心躲避。 只是这心魔此时见到顾青只有招架之力之后心中大定,于是攻势更加凌厉狠辣起来,顾青看起来有些险象环生。 而就在此时一道银光闪过,狠狠撞在心魔所化的那团血光之上。 两道光芒一触即分,那团血光也在被击退后微微一顿现出心魔的身形,心魔眉头微皱,冷哼一声说道:“又是你这畜生,你莫非是脑子被打坏了,几千年前将你封印在此的是他不是我,你护着他做什么?” 这团银光也微微一顿停在顾青身前,却是一只缩小了无数倍常人大小的银色猿猴正是之前与心魔鏖战良久的国师所化。只是此时他却浑身是伤,模样十分凄惨,不但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不再愈合开始流血,一只手臂更是软软的耷拉下来,显然是在之前的撑天之举中受伤颇重已经几乎废掉。只是这他却仍旧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被封印在此我虽然心有不甘,可心中并不如何怨恨。我真正怨恨的是被你逼死的那个傻丫头,她本来可以做到一些我们都做不到的事情,都是因为你,比起我们来,你才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心魔在此冷哼一声说道:“愚蠢,我本以为你同属异类或许不会那般愚不可及,没想到却是如此天真可笑,竟然会被所谓的七情六欲所困。你此时已经虚弱到脸法相都幻化不出,还妄想阻拦我,我便将你们一同杀死。”说着身上血光猛的大涨竟是凶焰再涨三分,带着一股死寂之意化做无数巨蟒再次向二人冲来。 银猿同样怒吼一声,身后虚空凭空出现一道大湖,随即有无数道水流冲天而起,化做无数水龙与那些血红色的巨蟒缠斗在一起。而银猿也在虚空中猛的一踏,伸出那条完好的手臂拦住心魔再次与心魔战在一处。却不知是不是银猿含怒出手,因此这一番交战竟是隐隐占据了上风,那些血红色的巨浪竟是纷纷被水龙咬的支离破碎,便是与之交战的心魔也被打的连连后退,气息渐渐衰弱下去。 而处于下方的余良却微微皱了皱眉头,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实在是心魔这番表现与之前的强势截然相反,有些外强中干。要知道这心魔自从露出本相之后一直未曾使用其他手段,也未曾被击伤,短时间之内决不可能突然弱这么多。 余良略微凝神,目光突然盯在了那些被打散变的支离破碎的血气上,面色微变,毫不犹豫的一跺脚,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顾青身侧。 而与此同时那些四散的血气也突然一顿,瞬间绕过前方的银猿重新聚拢到一起,竟是出现了另一个心魔。或者说,这个才是心魔的真身。 这种方式匪夷所思又毫无痕迹,心魔便极为突兀的出现在顾青身侧,顾青也有些措手不及,想要再次躲避已经慢了一拍。好在余良已经提前有所察觉,因此也在这一瞬间拦在了心魔身前。 只是心魔却不为所动,只要顾青反应不及,那么眼前这个刚刚突破到上境的少年便根本无法拦住自己。上境?简直就是蝼蚁一般可笑。 没错,余良竟是在吸收了大量的紫气之后修为猛的再次一涨,竟是直接突破了一个大的瓶颈迈入上境,如此年青便迈入上境成为一个大修行者怕是几千年也难能一遇的天才也不为过,甚至余良还感到自己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异变,只是具体如何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领悟的。 这样的天才若是被世人知晓怕是更要引起轩然大波,只是余良首先先要活下来才行。因为他此时面对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战力,即便无法动用那些最为强悍的手段,几乎只能凭肉身对敌,可也绝对不是一个区区上境修行者能够抵挡的。可余良此时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事情到了这一地步真相什么暂且不提,可明显顾青才是这场战斗的关键。是顾青的存在才能让心魔无法使出那些异常强大的手段,若是顾青被心魔杀死,恐怕肆无忌惮的心魔会将这里所有人在下一瞬间杀死。因此无论如何余良都该试试,而且他隐隐觉得此时的自己有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改变,或许靠着本就极为强大的“太极”自己可以接住这一击。 余良微微吸气,瞬间双手虚抱于身前摆出阴阳拳架,虚空猛的一滞,隐隐能看到紫红二气在胸前缓缓流转,余良瞬间感到手中好似有一个小世界般踏实无比,自信便是宗师一击自己也能勉强拦下。 只是他太小瞧了心魔,即便是一再被削弱又被限制的心魔,可到底曾经是圣人之躯,便是单纯的肉身之力也绝非此时的余良能够抵挡。只见心魔面无表情甚至眼中带着一丝残忍的一拳打来,身形在余良身前那处虚空微微一滞好似却阻拦住,只是余良还来不及欣喜,虚空中隐隐传来一声清脆的破碎声,那处虚空便被击碎。 心魔眼中无悲无喜,一拳击中余良的胸口。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章 偷袭 - 天之倾 - 老二三 在心魔眼中余良本来就是一个蝼蚁一般的存在,即便这个蝼蚁能拦住自己短短一瞬间已经让自己有些讶异,可蝼蚁终究是蝼蚁又怎么可能真的拦住自己。因此心魔自然不会对杀死一个蝼蚁感到什么悲喜,他甚至已经隐隐看到这个蝼蚁在这一拳之下被打的神魂俱灭,消散于天地之间,然后便是他身后的顾青,那个让自己真正有些忌惮和畏惧的家伙。想到这里心魔心中难以遏制的产生了一丝喜悦,甚至眼中也微微亮起了血光。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一拳在击中余良胸口之时仿佛击中了某种皮革发出一声极为沉闷的“噗”的一声,竟是被拦下了。 心魔愣在了原地。 便是那回身救援的银猿也愣了愣,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愣住了,便是余良自己也不例外。 余良本来已经有些绝望,此时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胸口,甚至吞了口口水,伸出一只手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尝试去抓住胸口的那只拳头。 心魔却有些受到惊吓般瞬间消失在原地,退到远处惊疑不定的看着余良,受到自己全力一击竟然毫发无伤?这怎么可能,难不成这也是一位隐藏的极深的圣人? 余良有些愣愣的再次摸了摸胸口,却并未感受到丝毫异样,似乎之前那一拳打中的并非自己,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 只是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心魔那一拳击中余良的一瞬间,他左手上那那条黄色的手链上光芒微闪,这一拳便好似石沉大海余良安然无恙,可还呆在韩府里躺在一旁守护着依依大黄却是闷哼一声,随即浑身金毛乍起,有些阴恻恻的看向余良所在方向,又神色不善的骂骂咧咧几句才作罢。 除了顾青能感受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有些若有所思的看向余良的左手。 余良想了半天仍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的那丝后怕却是渐渐消失,只觉得自己或许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神通,肉身已经强到坚不可摧能够硬抗这心魔攻击的地步,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是某人代替他承受了这一拳。因此余良神色一振,一拍胸脯沉声说道:“来,朝这打,若是躲一下我就跟你姓。”说到这里愣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回头问顾青:“你是姓顾吧?” 顾青嘴角一抽没有应答,那心魔见状却是神色一闪,有些不信邪的再次一拳打来。 那银猿神色微惊,却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绕到余良身侧防止心魔故技重施声东击西。 却不成想这一拳毫无花俏的再次击中余良心口,余良微微一愣转过头才发现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趁机偷袭,于是怒喝一声返身一拳,却是一拳打了个寂寞。 刚刚趴下的大黄再次闷哼一声,极为恼怒的站起身来,龇牙咧嘴的露出个极为可怕的表情,心说余良这个王八蛋又在搞些什么。 而一拳打空的余良着实有些尴尬,虽然看起来心魔伤不到自己,可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实在太大,根本打不到对方,只能拦在这里被动防御。而心魔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于是心念一转,拳头暴风骤雨般落下。 余良见此情形脸色微变,心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抗的住,却又尽力睁大眼睛捕捉这些拳头的轨迹,将这些拳头一一用肉身接下。 于是大黄这里便感到一阵暴风骤雨般连环打击接踵而来,先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微微一愣,随后是愤怒至极的一声大吼,整个韩府的大阵在这吼叫之声都现出形状,甚至开始龟裂将要破碎。此时大黄暴怒至极眼中泛着极为可怕的血光,伏地身子大张着嘴露出极为可怕的獠牙,仿佛下一刻便会骤然暴起,扑向猎物。 只是在这一瞬间大黄却是耳朵微动,隐隐听到一声极清的呢喃,却是不知道依依梦到了什么,正微微张嘴流着口水嚷着让余良买给她吃。 于是大黄瞬间收了气势,有些生无可恋的坐在地上,却是扔能感受到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身子不住的一顿一顿的,尾巴也竖起又落下,干脆烦躁的呜咽一声,仰倒在地上,身子却仍旧不住的抽搐。 而心魔在经历了一番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后终于停了下手,即便是他短时间内如此高强度的全力出手仍是感到有些吃力,关键是那可恶的小子总能拦住自己的攻击,又好似浑然没受半点伤一样,简直是怪到了极点。 而此时同样拦在顾青身侧的银猿也有些目瞪口呆,心说便是自己身为法相境大妖肉身强悍无比,硬接这样的密集攻击怕是也有些吃不消,这小子却好像没事儿人一般简直可怕。只是又转念一想这小子的特殊,便又有些恍然的心想怕不是哪位圣人在暗中庇护着他。 而心魔在这一番攻击无果之后脸色也终于凝重起来,却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冷漠无比说道:“既然你能拦住我的拳头,我便换个方式好了,没想到竟会被你们逼到这一步。” 心魔说完这句话,原本的人形渐渐模糊,竟然渐渐变成一团模糊的血影还在微微蠕动,有些邪异又让余良隐隐有些熟悉。还不待余良细想,那血影猛的炸开,竟然变成无边无际的血色巨浪,向中间的余良几人当头罩下。 余良脸色微变,这样全方位覆盖的攻击他却是无法阻拦。身旁的银猿见状猛的大吼一声,虚空中再次出现那片大湖拦了上去,只是那大湖原本就已经被消耗极多,此时一接触之下竟是仿佛被污染般渐渐染成血色,银猿面色大变,竟是感到这与他心神相连的大湖有些不受控制,自己也被反噬的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于是几乎只这一瞬间,三人便被血色巨浪覆盖,眼看即将被淹没。 而此时虚空却猛的一震,隐隐传来阵阵梵音。 在之前余良冲出去硬接心魔一击的时候,小和尚慧远就一直有些神色焦急。上面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神仙打架,也不知道余良要上去凑什么热闹。只是余良最后却安全无恙的承受住了那一拳,甚至连其后的攻击都一一接住。余良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可天赋异禀的小和尚却看了个清清楚楚,也隐隐感受到了从韩府传来的那股怒气,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急的团团转。若说天上这些都是被削弱过无数个版本的圣人,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可是绝对近乎完全体的可怕存在,若真惹的它毫无顾忌的出手...... 小和尚想到了这里眼中已经隐隐泛起了泪花,想了想干脆一咬牙,扭过头找了个柱子,仿佛有着生死大仇般死死的盯了一眼才大喝一声一头撞了上去。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声响,小和尚瞬间头破血流仰面躺倒昏了过去。 眼见昏迷的的小和尚向后倒去马上就要触及地面,身子却凭空猛的一顿,竟是奇迹般猛的又向前直起,于此同时小和尚脑袋上的鲜血也猛的收回,伤口也瞬间愈合,一切又恢复原样仿佛时间倒流一般。 小和尚猛的张开双眼,原本有些狡黠的双眼此时却深邃的好似一谭死水般古井无波。 小和尚或者说此时的慧远法师无奈的轻叹一声,脸上隐现悲苦之意,望向已经变成一片滔天巨浪魔气汹涌的天空,双手合十轻念一声佛号,随即迈开脚步,竟然凭空踏在虚空,步步生莲,身后也隐隐放出夺目的金光,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佛国。 慧远法师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仿若大吕洪钟又带着一股大慈悲之意:“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啰诃帝.三藐三菩陀写......”正是被称为大光明咒又带有大慈悲净世之意的楞言咒。 而随着这专克邪魔的咒文响彻整个天地,原本铺天盖地的滔天血浪也猛的一滞,竟是肉眼可见的震荡不休,随即开始缓缓消褪。 可随着一声极为不甘的厉吼,那血色浪涛之中又猛的射出无数道血光对着空中的慧远法师射去,显然此时的慧远对心魔的克制极大,因此已经将他作为首要的攻击目标。 慧远此时双目紧闭,嘴角隐现血迹,显然吟诵这能克制心魔的咒文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无法分心他顾,更是无法防备这漫天的血光。余良略作犹豫终于身形一闪离开顾青拦住慧远身前,替他挡住这漫天的血光。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离开顾青的那瞬间,原本一脸焦急的银猿眼中光芒一闪,脸色渐渐变得漠然。 “叮铃铃......” 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极为清脆悦耳的铃声,一个身着红衣足系金铃的红衣女子,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顾青身前。 这女子美到了极致,一双妖异的瞳孔也冷漠到了极致,此时却是嘴角微微上扬,一只手伸向顾青的胸口。 好似撒娇的情人,又好像扑向猎物的野猫。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相 - 天之倾 - 老二三 女子的手极美极为修长,女子的气势无比强大,强大到让人感到有些绝望。 而这女子出现的又极为突兀,抓住了所有人都无暇他顾的一个空档,因为便没人能拦住她。 所有有脑海中几乎连惊愕的念头都来不及生出,那只纤纤玉手便按在了顾青的胸口。这时候余良脸上的表情才来得及微微一变,变的惊怒交加又有一丝迷茫。 而同时位于顾青身后的银猿也面无表情的一拳击中他的后心。 只是两人同时面色一变,变的有些惊怒交加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想象中顾青像破布般被一拳打穿胸口没有出现,这一前一后的拳头仿佛击中的只是棉絮轻飘飘的不受力,便是连声音都未曾发出来。 顾青只是微微抬头,面色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古井无波。 女子有些不可置信的迅速收手,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大变,身形微动想要逃离原地。 整个天地猛的一滞,所有的一切都停顿下来,漫天的血色巨浪,惊疑不定的心魔,惊怒交加的女子和银猿,有些错愕的余良,还有闭目诵经的慧远法师,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凝结。仅有一个面容威严的虚影缓缓的从顾青身上走出,凝立于天地间。 这虚影正是之前的圣人形象,身上没有任何气势和气息,却又好似天地本身一般与天地融为一体。虚影出现后有些神色复杂的轻叹了一声,便随手一拂将昏倒的顾青送到下方安全之处,随即一手指天,轻喝一声:“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漫天血海竟是瞬间消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一颗血色的种子,被虚影收入袖中。做完这些的虚影轻轻吐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看向仍旧凝结在原地银猿和红衣女子,似乎有些犹豫。 只是想着两人狠厉的手段和现在几乎全军覆没的龙虎山,若是就此放过二人恐怕自己消散之后便无人能治了,于是遥遥一指点去沉声喝到:“灭。” 那银猿竟然就如此仿佛被凭空抹去,消散于天地间,那女子却是仿佛若有所感,那双妖异的瞳孔猛的放出银白色的皎洁光芒,被凝结住的虚空竟然寸寸龟裂,而那女子也就此厉喝一声,浑身碎裂成无数血雾,竟是挣脱了束缚,瞬间飞遁逃离。虚影再次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如此果断自爆根基强行逃出了此境,天赋又有些特殊自己竟然没能拦住,自己果然还是太过勉强,此时实在太弱,也无力将其追回,好在看其情形应该也是元气大伤恐怕很长时间都难以恢复,想了想便随她去了。 虚影做完这一切才神色复杂的轻叹一声,转头看向有些惊疑不定的余良。 余良这时的情形有些特殊,整个天地似乎都被凝结,可他却仿佛不受此影响。只是余良此时却扔保持着那副姿势一是却是被这一连串的转折搞的大脑一片空白有些发懵,另一方面也是不清楚眼前的虚影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看到虚影转头神色复杂的看向自己,余良便清楚恐怕对方早已经有所察觉,便尴尬的笑了笑,站直了身子,同样面色复杂的回视。 余良心中渐渐平静了下来,因为他隐隐从虚影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熟悉之感,想了想竟是当先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顾青?还是圣人?” 虚影深深的看了余良一眼,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轻一拂袖。 余良便感觉天旋地转,再一定睛竟是仿佛到了无穷高处,看着下面犹如蚂蚁一般的芸芸众生。 而虚影就在余良对面,正对着他盘膝而坐,余良想了想便也坐了下来与其盘膝对坐。 虚影却没有看向余良而是看向下方有些缅怀的开口说道:“我是顾青,也不是顾青。” 余良眼角跳了跳,心说你们这些高人能不能说话不这么绕。 虚影瞥了余良一眼仿佛看到了他内心的想法才又缓缓开口:“我本名顾清,于三千年前成为龙虎山的圣人。严格来说你所认识的顾青是我的一部分,同那心魔一样,只不过......”虚影说到这里轻轻摇头。 余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与他所猜测的情形不谋而合,只是实在是有些猝不及防,让他难以相信,毕竟前几天还是个跟屁虫一样的顾青一下子变成了圣人,这个跨度实在太大。想了想却是微微一愣有些犹豫的问道:“那您带我来此时因为?” 虚影却是答非所问的轻叹一声说道:“我要消散了。” 余良彻底愣住,有些惊愕的反问:“消散?” 虚影轻轻点头,坦然看向余良说道:“没错,我当时确实弱到了极点,并非一直藏拙。虽然我也隐隐有所预感,不过最后确实是没有选择,是以我已经在那一瞬选择提前合道于天地,此时留在此地的不过是一缕残念罢了,马上也将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虚影说着微微一顿,又有些神色复杂的看向余良说道:“至于为什么带你来此,一方面是我在你身上隐隐感受到了老朋友的气息......” 余良微张着嘴,有些错愕,心说一位圣人的老朋友,心念一转却是瞬间瞪大了双眼,想着“难道是?” 虚影有些感慨的微微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那位。” 余良暗自咽了咽口水,心说他已经将老头子看的足够高,却没想到竟然还是小看了,竟然是一位圣人的老朋友,不由得脸上有些喜色,心说既然是老朋友,是不是能捞些好处? 虚影却又好似感知到了余良的想法,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其实说是老朋友也不太恰当,不过确实有些刻骨铭心,毕竟我的心魔就是被他忽悠出来的......” 余良:“......” 余良的身子瞬间一僵,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讪讪的,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想着没看出来老头子平时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竟然还有这种骚操作,连忙轻咳一声开口说道:“其实...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虚影却没有理会余良,只是轻轻摇头又继续说道:“我并非想要找你算账,现在想来也是我自己修行之路太过顺遂,修心有所欠缺,因此错非在他而在己。心里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余良这才松了口气,却是感觉后背已经湿透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虚影却是眉头微挑笑着说道:“当然怨气肯定是有一些的......” 余良再次感到有些头皮发麻便听到虚影继续说道:“不过这次见过了你,便算是报了一箭之仇,那点仇怨也就一笔勾销了......” 余良紧绷的身子又一次松懈下来有些苦笑着说道:“您还是给个痛快吧,别一阵一阵儿,让我提心吊胆的......”却是也心中有些疑惑的想道“为什么见过了我就算是报了仇,出了这口怨气?” 虚影眯着眼斟酌了一下才有些模棱两可的说道:“我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看到你,便隐隐猜到了他的想法。他...果然是不一样的,眼光比我等坐井观天的人要远的多,胸怀气魄也大的多,我虽然不是很赞同,但也着实佩服。” 余良心中微惊,虽然这话含糊不清,但是能让一位合道于天地的圣人说出这番由衷的敬佩之言,可见老头子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余良的想象。而对于虚影隐晦提及的关于老头子在自身上的谋划,余良却是只字不提。因为自一开始余良便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而无论如何,连一位圣人都不敢随意插手的谋划,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应该直面的事情。 余良想到这里微微低头避开虚影的视线,却是又有些疑惑的问道:“那老头子如此强大,莫非也是圣人,世间不是只有四个圣人吗?” 虚影听到这句问话微微一顿,有些意外的看向余良,随即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微微摇头,才又沉声问道:“在你心中,什么是圣人?” 余良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虚影,正对上虚影有些深沉的目光,竟然莫名的有些慌乱,便挠了挠头,有些心虚的试探的问道:“修为到了某种极致处,通过自身的道与天地相连,触及并尝试理解利用这个世界本身的道?” 虚影微微一愣,没想到余良的见解竟然如此简单又如此的深刻,几乎完全切中了要点,随即又有些恍然的意识到,毕竟是在那位的教导下成长的,有这样的见识也不足为奇。只是这话说起来简单,却又是不知道多少大修行者一辈子也悟不出的道理,便感慨的摇了摇头。 想了想又神色肃穆的看向余良,说道:“这也是我带你来此的第二个原因,你认为...什么是道?”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相二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微微一愣,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心说你是已经强大到了极点甚至可以自由的运用天地之间的规则的圣人,怎么会问自己这刚摸到一点门槛的半吊子。 虚影却是深深看了余良一眼,完全没有等他开口的意思才又自顾自说道:“道,就是天地间的规则?” 余良轻轻点头,虚影却是轻轻一叹有些迷茫的说道:“曾经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我也不清楚到底这个想法是否正确。” 虚影说着却是促狭的对着余良眨了眨眼睛说道:“便是因为这种迷茫和不确定我才产生了心魔。” 余良:“......”看这架势您老好像是完全不担心我也因此产生什么心魔的样子。 虚影说到这里有些感慨的微微一顿,才又继续说道:“我本来以为道就是规则,可随着我修为越深,掌握的规则越多,越接近天道心中的疑惑便越重,因为这个世界或者说天道似乎与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同。” 虚影说着微微低头手中微动,下方在战斗中几乎被完全摧毁的洛阳和无数被崩毁斩断的江河竟然仿佛时光倒流般恢复原状。 虚影一边修复着破碎的山河一边轻叹着说道:“那时候的我几乎已经修行到了世间修行者的极致,掌握了无数世间的规则,挥手间便可天崩地裂,山河倒转,便如此时。” 虚影手中的动作十分随意似乎毫不费力,可余良却敏锐的察觉到虚影微不可查的淡了一分。 “可有些东西无论我如何尝试都无法掌握,甚至连窥伺都无法做到,譬如生死,譬如这些规则的本质是什么?” “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尝试了无数种办法和手段。当然并非我贪生怕死,只是我觉得,大道不该如此之小......” 虚影说着又将目光放到余良身上说道:“直到我遇到了他,你口中的老头子,他只一开口便几乎让我道心崩碎......” 虚影轻吸了一口气:“他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道!” “所谓的道,不过是我们对这个世界规则的臆想罢了!” “我当然不肯相信,我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相信,加上我当时正值巅峰,便对其大打出手,想要以此证明他说的是错的!” 虚影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有些惘然的说道:“可我连碰都碰不到他,确切的说,他仅仅用一只手便将我按住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修为,什么天地规则,仿佛统统都不存在!” 虚影说到这里终于停下了手,陆地之上那幅山河破碎的情形早已恢复如初,若非那些仍旧毫无生机静静躺着的尸体,余良甚至有这一切不过是梦境的错觉,余良却也发觉虚影已经淡的几乎难以辨认了。 虚影再次深深看了一眼余良说道:“我知道你有些特殊,因此我才会问你...” “什么是圣人?什么又是道呢?” 余良有些心惊肉跳又有些恍然,最终却又低头沉默了下去,因为他清楚虚影想要的不是自己的答案,而是自己所知道的答案——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先贤们的答案。 而虚影显然还有一个未曾问出口的问题,便是韩汝曾经问过的那句“什么是飞升?这世界之外又是什么样子的?” 虚影有些感慨的自嘲一笑:“我终于发现,自己这所谓的圣人,不过是个趁着主人不在偷拿食物而不自知的可怜老鼠罢了......” 余良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总觉得虚影给自己有些似曾相识之感,最终微微凝神,神色肃穆的沉声开口: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虚影有些疑惑,有些茫然,又有些恍然,最终有些感慨的轻笑了一声:“这样...吗?”遥遥一指点向余良眉心,随即化做淡淡的金光,缓缓消散。 余良瞬间被定住,只觉得好似中了灵犀指,有许多心得感悟凭空涌现,只是这效果要比灵犀指要温和许多,便也闭目入了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余良终于从入定中醒来,却是发现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原样,自己正盘坐在那条白玉长阶上,而身旁正是昏迷不醒的顾青和小和尚慧远。 余良连忙略作检查,还好两人都只是类似虚脱的昏了过去,并没有大碍,只是余良却神色极为复杂的看向两人。 按圣人最后留给自己的讯息来看,曾经的圣人已经合道于天地,并且斩断了自身与顾青之间的联系,此时的顾青已经是完完全全是余良所熟悉的那个独立存在。而这个小和尚慧远,看之前爆发的威势看也绝对不简单,而且看他之前的表现总让余良有一种怪异之感,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只不过现在却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处理下手尾,并完成圣人交待的遗愿。 余良想着略微扫视四周,却是皱了皱眉头。 原本以为是被掩埋在废墟里的离仁和黑影消失不见,而一直守在这里的韩汝也不知所踪。 余良目光微微一滞,眼中已经再次泛起了血光,原来那处两个少女的尸首竟然少了一个,除了仍被徐清辉死死抱住不放的司马绮红,离舍竟然不知所踪,而司马老爷子和徐清辉全都神色委顿的倒在原地,看样子似乎受伤不浅。余良身形一闪,落在徐清辉身前,狞声说道:“她呢?” 徐清辉见到余良,黯然无比的目光微动,勉力吐出三个字:“何二三...”便又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余良心中杀意涌动不止,从来不曾感到如此愤怒,甚至隐隐有迁怒徐清辉的想法。只是还不等做什么,便听到一声轻叹,随即便见到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落在自己身前,拦住自己,却又不敢正眼看自己,只是苦笑着讪笑一声说道:“小兄弟你已经煞气攻心,莫要自误,不若暂时放过这小子如何?” 余良看着眼前这个道人,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低着头沉默不语。 ------------------------------------- 此时汇贤雅叙那处不为人所知的山脚竹林处,在那座破败的小亭子里,正一坐一站着两个身影。 说是坐也不准确,因位他是半倚着栏杆,大半身子都躺在地上,神色委顿不已,眼神黯淡至极,呼吸也极为微弱,恐怕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离死去不远了,这人正是离仁。 而那站着的身影虽然也极为凄惨,身上甚至多有扭曲之处看着极为骇人,却呼吸平稳显然并未受到致命伤害,这身影也便是化做人形的游旭之。 离仁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神也越来黯淡,甚至都开始神志不清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仍是勉力歪着头,睁大眼睛去看那朵在空中飘荡的杜鹃花,眼中却只能隐隐看到那一点红影,若隐若现。 游旭之面无表情的看着离仁,随即有些涩然的开口说道:“何必自欺欺人,你应该很清楚,这里什么都没有,这朵杜鹃花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可笑手段罢了。” 游旭之说着面目陡然变的狰狞起来:“因为她最后遗留下来的灵骨,被你做成了丹药吃掉了!!!否则以你那么差的资质又怎么能突破到上境。” 离仁眼中的光芒陡然变的炽热,神色也开始激动起来,甚至身体也开始剧烈颤抖,似乎想要辩解什么。 游旭之却是一脚踩在离仁的胸口,狞声说道:“不要说什么复仇的屁话,她虽然是被逼死,可最终做出选择和动手杀死她的都是你!你这个懦夫!!!你又有什么资格谈复仇,最该死的就是你!” 离仁剧烈颤抖的身子猛的一僵,无力的躺倒在地,脸上表情痛苦至极发出无声的嘶吼。 游旭之见状抬起踩在利刃胸口的脚,狠狠踹了口粗气,才又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居然还天真的以为我真的会原谅你?不,我就是在等着这一天,我就是要在你以为终于完成了心愿,得到自己想要的安宁之后戳穿这一切,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安宁,我要让你无比痛苦无比悔恨的慢慢死去,我要让你死不瞑目!” 离仁终于彻底放弃了挣扎,眼中的光芒缓缓消散。 游旭之却蹲下了身子,确保离仁能听到自己所说的话,继续开口说道:“我不但恨自己的无能,也恨你的虚伪,更恨她太傻,居然放弃了反抗任由你杀死。你猜猜看将灵骨炼制成灵丹的配方是哪里来的?没错就是我悄悄散布给你的。” 游旭之说着露出个极为古怪的笑容,声音轻柔的继续说道:“再告诉你个秘密,配方没问题,那灵骨却有问题,被我掉了包,你用的不是她的灵骨,而是我的灵骨!” 游旭之说着笑容变的极其狰狞:“我活生生的拆掉了自己的灵骨,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也就是因此你才会一直被那丹药反噬,日日咳血不停,而真正与她合为一体的是我,不是你!!!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游旭之笑的极为快意,甚至笑的涕泪横流,而离仁听到这里眼中的光芒猛的一亮,表情变的惊恐至极,最终彻底定格,眼中的光芒也彻底黯淡下去。 游旭之止住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看向那朵仍旧随风招摇的杜鹃花,眼中隐隐有血光闪动。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十一三章 约定? - 天之倾 - 老二三 此时洛阳百里之外,有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谷,而在这山谷之中有一汪清泉在蜿蜒流淌,这汪清泉的源头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 这寒潭冷冽异常,又幽深至极,偏偏又无一丝寒气外溢看起来毫无异样,只有偶尔落下的飞鸟在接触水面之时瞬间浑身僵硬冻成一块冰雕沉入谭底才能略窥一二。 此时这寒潭边上却站了一个人,面容俊美近妖,一头白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竟是韩汝,却不知道是为什么离开了洛阳到了此处。 韩汝神情极为专注的盯着寒潭深处,似乎想要透过幽深的谭水看到隐藏在这寒潭深处的秘密。 韩汝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了许久,便就这样盯了许久,似乎没有一点不耐可以一直这样站下去。 于是隐藏在寒潭深处的那位终于有些不耐烦,平静的潭水开始微微荡漾,显得有一丝不安和焦躁,然后在某个瞬间整个寒潭猛的一震,竟是瞬间凝结成了一块坚冰,而一个极小的银色身影也破开冰面跃入空中,与韩汝四目相对。 这身影极小,好似那些孩子的玩偶,却气势极为惊人,此时有些恼怒的看着韩汝。 韩汝面无表情,仿佛完全感受不到那股让人胆颤心惊的气势和若有若无的杀意,反而扯出个意味难明的笑容才开口说道:“国师大人,别来无恙?” 原来这身影竟是那个偷袭圣人的银猿,却不知道它明明已经在圣人那一击下灰飞烟灭,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 银猿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沉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韩汝咧了咧嘴无声笑了笑说道:“国师大人这一手金蝉脱壳没有任何痕迹留下,便是那位圣人也一时间没能察觉,几乎毫无破绽。只可惜,国师大人曾经和我有过一份约定,若是你真的就此消散与天地间,按理说这份契约应该失效了才是,我却感到这份契约的效力还在。” 韩汝说道这里有些无奈的轻轻摇头:“我也是用了些特殊手段,才顺着这若有若无的契约之力找到这里来的。” 银猿脸色有些阴沉,当时情况特殊,这韩家兄妹找上门的时候正是他用尽浑身妖力撬动大阵,也是他最弱的时候,又没想到这兄妹二人如此难缠因此将一部分真相道出又随意的扯了些好处,直言若是自己脱困必将厚报,没想到这韩汝竟然欣然应允,更没想到原来有这样的后手在等着自己。 银猿想到这里勉强露出了个笑容开口说道:“既然我已经脱困,必然会履约,只是如今有些元气大伤需要调养些时日,等我修养完毕,定会带着韩兄弟走一圈,完成兄弟的心愿。” 韩汝轻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的说到:“还是要谢谢国师的一片好意,只不过我现在似乎有了更好的选择。” 银猿眼睛微眯,冷然笑道:“你果然还是动了歪心思,不过我即便元气大伤也曾经是法相境圆满的大妖王,巅峰之时便是动动手指你便死了,看你的情形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又哪里来的自信敢对我出手?”说的气势猛的一涨,一股无比恐怖的威压猛的笼罩住韩汝,竟然有如实质压的韩汝闷哼一声。 只是韩汝却反而有些开怀的笑了起来说道:“你果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法相和肉身全被打碎仅剩一丝元灵,竟然还想着虚张声势的恫吓于我。我虽然也无法全力出手不过倒是正有些可以对付你的手段。” 韩汝说着瞳孔猛的一变,竟是变成了金色的竖瞳,于此同时一个同样白发的妙曼身影也落在场间,神色凛然又隐隐带着一丝忧虑的看向韩汝。 银猿见到这金色竖瞳好似想到了什么猛的面色一变,厉啸一声,整个山谷猛的一暗,瞬间便的寒冷无比,空中凭空出现无数寒冰利刃铺天盖地的射向二人,而他本体却抓住这个间隙不进反退,化做一道银光想要逃离此地。 韩懿眼神一凝双手掐诀,下一瞬间山谷之中又凭空响起一声清悦的唳鸣,隐约看到一个火红色的身影闪过,原本寒冷无比的山谷竟又瞬间变得温暖无比,空中的寒冰利刃也在瞬间就消融不见。 而韩汝也瞬间神情肃穆,两只金色竖瞳牢牢锁定空中那道马上就要逃离山谷的银光,韩汝面露狠色,眼中有两行鲜血流下同时大喝一声:“摄!” 那道银光猛的一顿,竟然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猛的抓住,竟是连连挣扎都无济于事,反而极为迅速的被拽向韩汝。 银猿神色惊骇无比,有些恐惧的看向那双竖瞳,有些不甘的历声喝道:“你竟然违背......” 只是说到此处却戛然而止,竟是仿佛虚幻般直接被吸入了韩汝的右眼之中。韩汝猛的用手按住右眼,大量的鲜血从指间的缝隙流淌出来,韩汝也极为痛苦的嘶吼几声,浑身都在颤抖不休。 良久过后,韩汝终于止住了颤抖,却是仍旧喘着粗气,显然就这样“吃掉”银猿的元灵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负荷。韩汝终于缓缓放下了双手,双眼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右眼有些黯淡无光似乎已经失去了效用,韩汝却极为畅快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韩懿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韩汝,又带着一丝担忧的轻声问道:“没事吧?” 韩汝轻轻摇头笑了笑说道:“不过是暂时失去一只眼睛罢了,比起死过一次的滋味又算的了什么。” 韩懿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韩汝却是早有预料的制止了韩懿有些感慨的说道:“虽然和预料之中有很大的出入,好在最终结果还算不错,甚至还得到了这件意外之喜。” 韩汝说着又转头看向洛阳方向,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捉摸不定的说道:“龙虎山竟然几乎全军覆没,恐怕会引起极大的动荡,却不知道那位圣人消散之前都留下了什么后手。不过想来自己总是处于一个极为有利的地位。”韩汝说着脑海里又闪过之前发生的林林总总,心里有一丝后怕闪过又有些奇怪的想到“那位圣人该是察觉了自己的一些异常才对,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没有拆穿,又不知道是在谋划些什么。”想着又想起那个果然给自己带来极大惊喜的余良,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 而此时的余良也终于从短暂的沉思中回过神来。 得益于眼前这个道人的阻拦,余良在这短暂的沉思中想了很多,也将脑海里纷杂的思绪稍作整理。当然促使余良能勉强压下心中怒气的其实还是道人那轻飘飘放在自己肩上的一只手。 道人周全此时苦着脸,一脸不甘不愿,又有些小心翼翼,甚至不敢拿正眼去瞧余良,余良却是不敢丝毫小觑这个道人,因为他仅仅用一只手就轻松至极的压住自己,让自己动弹不得。 余良虽然很清楚自己并不能算是什么强者,尤其是在经历过这场一波三折的变故,亲眼见识甚至亲历了接近圣人层面的战斗后,心中对于强者的定义已经再次拔高。可余良同样清楚此时突破到上境,尤其是在接受了圣人的一部分馈赠之后的自己,绝对不弱,真实的战力恐怕不弱于很多老牌上境修士,这样的自己仍是被轻飘飘的按下眼前这道人的实力显然非同一般。 加上这道人并无恶意,又是出手保护徐清辉,余良也不想贸然竖敌。并且余良隐隐觉得这道人这番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古怪,仿佛是认识自己,又隐隐让余良感到有些熟悉。 余良想到这里微微一愣,想到刚见到自己之时的小和尚慧远,于是微微皱眉有些狐疑的看向道人开口问道:“你认识我?” 周全神情一滞,神色更加凄苦,有些犹豫的说道:“是...还是不是呢?” 余良再次一愣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加上此时心乱如麻便也没心思打哑谜干脆吸了一口气,又瞥了一眼肩膀上的那只手开口问道:“你最好直说,我怕自己没什么耐心。” 周全身子一僵,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又讪讪的收了那只手才轻咳了一声说道:“其实我是见过你的,在康平镇,我和李兄弟是至交好友。记得那带着剑气的小册子不?还是我送给他家那小子的......” 余良神色更加狐疑,又猛的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那不是李嗣花了两万两买的吗?”又恍然大悟脸色古怪的说道:“你就是那个‘仙风道骨’的老骗子?你这样子倒确实是极唬人。”余良虽然嘴上不在意,可心中却是猛的一紧。眼前的道人深不可测,又一直隐隐和自己的经历有些交集,自己却从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因此心里已经起了十二分提防。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四章 收尾 - 天之倾 - 老二三 按理说以周全那张能当城墙用的厚脸皮,被人当面叫破糗事不但不会有丝毫愧疚,反而还会在听到那“仙风道骨”四字后得意洋洋的臭屁一番。可周全此时确实是心里有些忐忑,也难得的老脸一红有些呐呐的说道:“惭愧惭愧,其实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我与那李兄弟是至交,又岂会贪图那一点黄白之物......” 余良神色有些不置可否,显然不相信周全的说法,甚至悄无声息的后退一步。 周全神色有些焦急,实在是不想与这个有些古怪的煞星交恶,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一愣,有些神色复杂的微微一顿,才开口说道:“我叫周全,修行界里也小有名号,经常做些倒卖消息之类的小生意。我这次就是替剑阁来带身后这小子走的,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但求小兄弟高抬贵手,我可以拿一个你可能会感兴趣的消息来换。” 余良微微一愣,想起之前曾经听说剑阁来人要带徐清辉走,却没想到是这个道人而不是剑阁的人出手,这里面难不成有什么隐情,想着又眉头微皱,这么想来,洛阳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似乎从头到尾剑阁都没有露面,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周全见余良陷入沉默之中便也松了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其实这事儿也跟李兄弟有关,据我所知他们一家子本来是要去往剑阁落脚的,可是我却并未听说他们到达剑阁的消息。” 周全想了想才有些犹豫的说道:“反而是听说赵英再次破关而出,打破了剑阁的大阵,伤了无数弟子,驭剑北上杀去大周,我想这其中怕是有些关联......” 余良心神一颤,瞳孔微缩心想:“若真是如此,恐怕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老李一家被大周中途拦下......”余良猛的想起老人卫昇的提醒想到“难不成真的是被大周抓了回去不成?” 余良深吸了一口气,又深深的看了周全一眼,最后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余良此时心中矛盾至极,有些担心消息的真假又隐隐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当然无论如初余良当下要做的是按照圣人的遗愿将洛阳的烂摊子处理好。 余良被周全这么一打岔心中那股怒气也渐渐平息下去,头脑也清醒许多,却是面色有些茫然。这是余良第一次见识到修行者世界里的那种残酷,并非是那种恩怨生死,而是那种超出掌控的破坏力,大修行者的战斗余波就打的天崩地裂,无数凡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死去。而这其中夹杂衍生出的欲望和仇恨又使人变的无比扭曲,便又催生出更加可怕的恶果。 洛阳城里无辜死去的人如此,消失不见的离仁如此,那不该死去的几个少女也是如此,甚至连徐清辉或是余良自己都是如此,还有那些潜藏在暗处的...... 余良也仅仅是茫然了片刻又清醒过来,又恢复了理智冷静的思考。 离舍已经被何二三带走有一段时间,恐怕这时候再去追赶已经来不及。余良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却是又将目光看向昏迷不醒的几人。 ------------------------------------- 此时洛阳城外北方几十里外的一处山坳之中,一个妖异的青年正在面无表情的急速狂奔。突然青年的身形猛的一顿,浑身紧绷如临大敌的看向某处树丛。 “叮铃铃”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一只足系金铃通体雪白的山猫从那处树丛里缓缓走出,眼神冷漠又带着一丝懒散,看起来极为可爱又带着一丝致命的诱惑。 何二三眼角跳了跳,不禁冷汗直流有些涩然的说道:“你...您想做什么?” 这雪白色的山猫微微歪头,有些意外的看向何二三,一道妩媚又悦耳的声音撞进何二三的心湖“我以为你不怕死。” 何二三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才有些面无表情的说道:“现在我要活着。” 白猫眯了眯眼,似乎有些好奇又似乎漠不关心,只是身子微微弓起。 何二三深吸了一口气,从储物手环里取出那副离舍痴痴看了许久的画像高举过头展开来,速度极快的轻声说道:“我答应她要带她回去她母亲的家乡,所以我需要活着。” 白猫有些意外的看向那副画像,正是那天见过的那副,有些感慨的定定看了半晌又感应到眼前之人并未说谎才有些意兴阑珊的轻轻叫了一声: “喵~” 落在何二三耳中却是一句有些模糊的声音:“我叫月出。”随即何二三感到头上微微一震,名为月出的白猫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何二三头顶。伸出爪子在何二三头上按了按,便造出了一个极为舒适的小窝,竟是有些懒洋洋的趴了上去。 何二三心神微颤,突然一根闪着耀眼光芒的灵骨出现在他手中,随即一道声音再次传入心湖,惊的何二三猛的睁大了眼睛,双手也开始轻轻颤抖。 “你太弱了,又如何能穿过重重阻碍到达那里。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废物兄长的灵骨,恰巧与你属性相合,你身份特殊可以直接炼化了它,既可以补全你被透支的不成样子的根基又能让你的修为和神通更进一筹。” 即便何二三心性坚韧遇到这样的馈赠也不禁有些心神不稳,强行定了定心神才涩声问道:“为什么?” 月出有些迷糊的嗤笑一声说道:“别多想,我本来就与他没什么深厚感情只当是废物利用了,倒是没想到你还是个有些赤诚之心肯为了一个承诺去那十死无生之地。况且我此时元气大伤不好轻易出手,让你变强些也能更好的护着我。不过你要是起了什么歪心思,杀你也不过是股掌之间。”说着竟是略微打了个哈欠,声音渐渐低垂,有些慵懒的闭上了眼睛。 何二三闻言轻吐了一口浊气,将心中的那丝不安和其他想法都甩出脑海,将灵骨收起,有些谨慎的四处打量一番,才又迈步急速离去。 ------------------------------------- 李青有些犹豫的看向面前的老人,只是老人老神在在的样子显然不打算解释什么,半晌过后李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冉师叔为什么要拦着我,不让我出手?” 冉姓老人难得的正经许多,神色也有些凝重,只是看着李青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再听到李青的发问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废话,这是人家的私事,我这半个洛阳人都不好插手,你个外人瞎掺和什么。” 李青有些不解的看向老人。 老人叹了口气解释道:“你当几位圣人都是傻子?天地间的异变早就瞒不过圣人的眼睛,只不过这是龙虎山自己的事情所以我们不好插手,你看哪家不是派出个人意思一下就算,否则这种大事怎么都该出动些顶尖战力才是。” 老人说着狠狠挺了挺胸脯,似乎在说,就是我这样的顶尖战力。只是李青仍旧一脸愁容有些忧心的模样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老人的动作,老人只能又悻悻的弓起了身子,还有些龇牙咧嘴的皱了皱眉,心说好像扭到了腰。 老人说着便有些愁眉苦脸,也不知道是心疼自己的老腰还是为了芸芸众生的开口说道:“只不过这次动静确实有些大,实在是...太意外了,没想到龙虎山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几乎全军覆没,好在似乎留下了后手,不至于传承断绝,只是恐怕要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元气,更让人担忧的是,离国如今该何去何从,毕竟如此一来,没有龙虎山坐镇的离国难免引起暗处的窥伺,处理不好恐怕又是一场大大的人间惨事......” 李青有些愣愣的看向老人,有些不忍的开口说道:“这次死伤如此之大,无数普通人无辜枉死,之后恐怕又会动荡很久,不知道何时才能彻底安定下来,我们难不成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 老人眉头微挑,看着眼眶微红的李青有些恍惚的好似看到曾经的自己,不禁苦笑了一声,又有些面无表情的叹道:“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死些人的,你们还算好些,没有见识过几十年前的那场波及整个人间的大乱,那时候才是人命如草芥,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死,这样的场景见多了便也渐渐麻木了些,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拳头缩在身后还好,若是我们贸然出手,怕是隐藏在暗中的那些人便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搅动风云,说不定到时候死的人更多。” 老人说到这里有些感慨的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况且,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恐怕事情也不会向更坏的事情发展,这次事情闹的虽然大,可离国的根基始终未曾动摇,甚至在这之后局势猛的明朗起来,又祛除了大片顽疾,若是应对得当,恐怕离国很快便会恢复元气。” 李青微微一愣,又猛的想起那个一直未曾露面的离国太子,离染。 随即有些茫然的低声呢喃:“难道那位离皇连这样的结果都已经预料到了吗?”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十一五章 离别 - 天之倾 - 老二三 离染坐在御书房里,那个他父亲曾经坐着的位置,想着那人就是坐在这里对他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活到最后”不禁有些愣愣失神。 原本不能理解的一句话,这时候离染才明白其中包含了多少期望和无奈,而事实也似乎证明了,离皇其实一直都将离染当作离国的下一任继承人。 洛阳很快从这场大战中恢复过来,除了那些不幸死去的人,损失竟然出乎意料的小。而那些死去的人里有很大一部分竟然都是一些曾经让离染感到十分头疼的世家,离染突然想到了那些一开始就散布在洛阳城各处的禁军和修行者有些若有所思。 当然最让离染感到意外的是几乎在大战结束的同时,整个洛阳就极为高效的运转起来,重新整理户籍,抚恤伤亡者,肃清来历不明者,并且在司马老爷子的扶持之下,迅速推举离染上位,一切仿佛都已经是事前安排好的,简单粗暴又高效至极。 当然能让离染迅速站稳脚跟,除了司马老爷子的扶持,洛阳书院的山长竟然也罕见的发声支持。要知道此时离国最大的软肋就是没有了龙虎山作为靠山,那位山长虽然已经在洛阳呆了几十年可说到底是浩然学宫出身,此时发声自然也是代表了学宫的某种态度。原本有些想法的其他势力见此情形也大多偃旗息鼓。 而让所有人都有些吃惊的是,原本以为彻底崩塌的龙虎山竟然还有传承留续。继承龙虎山传承的却是那位原本浩然学宫极为看好的“读书郎”吴用,听说这位最年轻的君子在这场战斗中大放异彩,也不知不觉的再做突破成了一位上境的大修行者,如此年青的大修行者近百年来也排的进前三,也因此那位洛阳的山长对于错失一个如此好的读书苗子感到颇为惋惜。 而在韩汝的建议之下,韩懿也随着吴用离开洛阳,前往龙虎山助重续龙虎山传承,众人也是此时才突然发现原来韩家兄妹竟然都是龙虎山出身,心里有些讶异的同时又有些奇怪,似乎韩家兄妹在这次变故的表现实在太过低调,简直毫无存在感,韩汝却一是一直保持着那股不温不火的懒散样子,让人猜不到他的具体想法。 ------------------------------------- 时间转瞬即逝,一转眼已经是五天过去。 洛阳里的一切终于恢复了正轨,甚至与之前的那种死寂相比有一种百废待兴,欣欣向荣的感觉。 而此时在城门处有一行人正在告别。 或许是因为这场变故,因此洛阳城门难得的没有往常那么臃肿的人流,显得有些冷清。周全瞥了一眼正在告别的几人,有些意兴阑珊的悄然挪步,沉默着走向那张陪着老郭度过几十个寒暑的旧桌子,老郭已经不在,可周全记得,自己欠着他一壶酒。 于是周全取出一壶最好的五十年桂花酿,轻轻放下,才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准备转身离去。 “老郭他喝不惯这个。” 老郭虽然已经不在,可这张桌子并没有空置,一个有些年青却同样邋遢的军卒坐在原本老郭的位置,像曾经的老郭一样半眯着眼睛打着盹。 军卒鼻子微动,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睛,才看到放在桌上的那壶好酒,隐隐有一股极为浓郁的酒香传来,身为一个老酒虫的小张一瞬间就辨认出这是壶年份不低的桂花酿,不禁挑了挑眉,有些感慨的“啧啧”出声。随即扭头看向周全,又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从腰间解开曾经属于老郭的酒壶扔给周全。 周全有些意外的看向军卒,修为极低堪堪迈入修行门槛,资质和天赋也都平平,似乎有些想不通以那老郭的臭脾气怎么会将自己的宝贝法器留给这个军卒,神色便有些复杂难明。 军卒也有些意外,心说你都接过了酒壶还杵着不动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要连酒壶一起带走,那可不成,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好歹是老郭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周全似乎感受到了军卒的那丝意外,事实上军卒似乎也没有掩藏自己心思的想法,那股诧异和怀疑光明正大的摆在脸上似乎还在犹豫是不是该动手将酒壶抢回来。 周全面无表情的打开酒壶,仰着脖子猛的灌了一大口酒,一股极为辛辣的感觉自下而上直冲脑海,即使是修行有成的周全也不禁觉得有些呼吸困难,面色涨红,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于是微皱着眉头将酒壶扔还给军卒。 军卒见状似乎有些满意,很不厚道的笑了笑,接住被抛回来的酒壶之后便更加满意,竟然笑的岔了气,狠狠咳嗽了几声,却不知是被憋的还是笑的狠了,竟然有些眼眶泛红。 周全自然不会因为这带着调侃意味的笑而做些什么,像这样的普通人与修行者根本不在一个世界里,或许几十年过后这军卒就会化做一捧黄土,甚至还有可能更短命些,在某次意外或是病痛中提前离世,这样的人又怎么值得周全这样的大修行者为其浪费情绪? 周全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着眉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军卒微微一愣,却是有些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有些神情微惘的说道:“叫我小张就好,弓长张。” 他是小张,是那个经常蹭老郭酒经常和老郭吃一只烧鸡的小张,老郭喜欢吃鸡屁股,他喜欢吃鸡翅膀。 他也是小张,是那个被吴意救下带回来当作探子培养的小张,他一开始就是为了接触老郭而成为了城门守卒。 只是这两人都已经死去,悄无声息毫无波澜的死去,小张便有些迷茫。 他只是个平凡无奇的小张,什么都做不了,于是只能喝了一夜的闷酒,终于喝醉,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吴意拢着手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而一旁的老郭一如既往的眯着眼睛打着盹。 等到酒醒之后,小张有些迷茫的晃了晃脑袋,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门总是需要人守着的吧。” 于是小张便只能是小张,没有什么故事的小张,或许便会慢慢的熬成一个老张,然后等着另一个小王,小李什么的接替自己,继续守住这扇门。 周全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转过头就此离去,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这个连具体名字都没有的军卒似乎并不值得浪费他更多的时间。 而随着周全回到那一行人中,这一队人也终于就此分开,化做三伙,一伙三人南下去往剑阁,一伙三人西行去往龙虎山,而另一伙人数最众,五六人一起却是北上去往大周。 南下剑阁的自然是周全和徐清辉,还有那位珠儿姑娘。此时徐清辉神情呆滞,面若死灰,显然余良那句“她们是被你杀死的”对其伤害极大,还没有从自责和悔恨中缓过神来。珠儿便以照顾徐清辉为由主动请命,徐夫人一方面也是不放心从未出过远门的徐清辉,另一方面也是有些眼不见为净便答应的珠儿的请求,让她随徐清辉一起前往剑阁。 而去往龙虎山的一行三人却是吴用、顾青、和韩懿三人。虽然余良接受了圣人的馈赠,但是余良本身根本无法继承龙虎山的传承,因此犹豫再三最终将这份传承转赠给了吴用,因为无论如何似乎吴家才是龙虎山最嫡系的传人,而同样出身龙虎山的韩懿战力高绝即可以帮助吴用重建龙虎山,又可以作为龙虎山的护法防止一些宵小之辈趁机而入。至于顾青则是在余良的再三劝说之下也加入这一伍,虽然顾青本人毫无所觉,可余良很清楚顾青恐怕才是最适合接受龙虎山传承的人。只不过此时修为实在太低又有诸多限制束手束脚,现在圣人已经不在,韩家兄妹身上的束缚也被解除,在韩懿的悉心教导下和龙虎山的环境之中恐怕顾青的修为会以一个极为恐怖的速度增长,甚至会后来居上,超过吴用也不一定。 而北上去往大周的一行人自然便是余良一伙,却是搭了李青回返大周的顺风车,因此人数颇多,不但有李青和桂花夫妇,小和尚慧远也死活赖着非要跟着余良一行人不可,加上几人身上都有些伤势,依依又一直半睡半醒着的状态,便干脆乘了两辆马车。余良、依依、李青一辆在前面,桂花夫妇和小和尚一辆跟在后面。 只是场间的情形有些尴尬,众人都心思重重,没有往日那般欢闹调笑的景象,反而俱都沉默不语。 周全终于迈步走了回来,忍着心中隐隐传来的那股心惊胆战的感觉,一番简短的寒暄后便拉住有些呆滞的徐清辉和珠儿二人,脚下微动,御风而起,瞬间就远去消失不见。 随即便是吴用几人,在顾青有些依依不舍的眼神里微微拱手行礼,便也转身踏上了行程。 随着这两队人走远,余良一行人所在的马车也终于缓缓动作,驶向北方。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返往大周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马车是韩汝所赠,似乎并非寻常物事,车厢之上隐隐有符意流转,行走无声,又丝毫感受不到颠簸,内饰也颇为奢华,包裹着一层极为柔软的皮毛,因此舒适至极让人乘坐之时颇为惬意。 端坐在马车里的余良却是并未有太多舒适之感,并非是马车不够好,只不过是他此时心事重重,因此对此没有什么感觉罢了。 余良轻轻扶正仍旧沉睡,侧躺着的依依,只是依依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微皱着眉头扭动了下身子,竟是一时间脱离了余良的掌控,一头撞在余良的大腿上,又使劲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竟就这样趴在余良的腿上一动不动了。 李青嘴角扯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又极快的收敛不见。 余良身子一僵,眼角微跳,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一旁闭目养神的李青,看到他似乎无知无觉才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便也任由她去,有些神色凝重的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这次的变故中,整个洛阳城周围近百里几乎都被战斗波及,若不是最后圣人的手段怕是整个洛阳城都已经不复存在。可即便如此仍是死伤无数,最为让余良感到忧心的便是作为四大圣地的龙虎山已经近乎名存实亡了。 虽然余良很清楚圣人在最后为龙虎山留下了一些能够保证传承不灭的手段,可短时间内龙虎山几乎便形同虚设,彻底失去了力量和话语权。更让余良感到有些心悸的是,在这场不可谓不大的变故里,几乎完全没有看到任何其他势力出手的痕迹。无论是后来站出来支持离染的浩然学宫,还是自始至终从未露面的雷隐寺和剑阁。不知道是一开始就已经预见了这样的结局乐见其成,还是根本漠不关心。但是无论表面上看起来如何平静,这世界的大的格局恐怕要变上一变,余良甚至能隐隐预见到接来下各方肯定会有一些大的动作,怕是风起云涌,山雨欲来啊。 而且透过圣人的某些暗示余良隐隐感觉到洛阳这场变故里恐怕还隐藏着其他的变故,譬如那消失不见的离仁和那道阴影,那从圣人手中逃走的金铃女子,甚至是一直毫无存在感却莫名消失而又得益颇大的韩汝——余良隐隐感觉到韩汝似乎哪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也是因此余良才在处理好一切之后果断选择离开洛阳,北上去往大周。 当然并非只有这些让余良有些忧心的变故,其实余良在得到圣人一部分馈赠后余良也受益匪浅。不但得到了一整套一直让余良有些心心念念的符箓修习之法,对一直让余良有些忐忑的《浑元劲》也有了许多新的感悟,甚至连一直迟迟无法圆满的太极也隐隐触摸到了那道门槛。只是让余良有些讶异的是据圣人所知似乎《浑元劲》并非修行极为快速的功法,让修习《浑元劲》之后修为飞速提高的余良仍是有些忐忑。当然这种忐忑也已经变的极轻微甚至被余良抛在了脑后。一方面是这次余良所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大,另一方面也是自己识海中那始终云雾笼罩的一片区域终于渐渐露出一些端倪,至少余良已经隐隐能看到一个轮廓。而从那一块隐隐传来的极为熟悉的感觉也隐隐与自身运转不休的《浑元劲》相连,已经能极为清晰的被余良感知到。这一切无不证明恐怕这隐藏在云雾中的秘密才是真正让自己修为增长极快的罪魁祸首。而余良也隐隐发现自己在稀里糊涂的突破上境之后似乎也有些改变,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动手余良还只有有些猜想却并未来得及验证。 “总是有机会验证的。”余良有些忧心忡忡的心想。 据那名为周全的道人所说,似乎老李一家没能顺利的到达剑阁,而是被大周拦下,而据说赵英也因此愤而出手,去往大周,却不知道现在到底情形如何了。 “你似乎有些忧虑?”李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了眼睛,声音温和的问向余良。 余良微微一愣,看向李青极为真挚的双眼,才苦笑着说道:“我有个朋友,应该是被大周扣下了......”余良顿了顿又有些犹豫的试探着问道:“若是拿了某些极为重要的东西,大周一般会怎样处理?” 李青微微皱眉,有些犯难的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余良见状也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李青却突然有些歉意的抬头说道:“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大周的情况其实极为复杂,并非一时间可以说的清的,不知道你那朋友具体拿的是什么,我也好根据具体情况做些推测。” 余良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心说这些书生什么都好就是这股较真的劲儿让人有些不知所措。想着心里却又有些犯难心说也不知道关于那件圣器的事情能不能说出口。 李青见余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逼迫,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不好开口,那我便尽量简短的跟你从头说起吧。” 余良松了口气轻轻点头。 李青见状略作沉吟之后缓缓开口说道:“大周的情况有些复杂,自从武后继位之后,朝堂便大致分为了两派,一派是由忠于武后经由武后亲手提拔的新晋将领名士,其中以张相,姚将军隐隐为首,又有一些隐藏或者半隐藏的新立机构,譬如举世闻名的锦衣坊。另一派则是以李姓为首的保守派,大多是受先帝恩惠颇多的老臣。武后或许是心存掣肘和忌惮之意,因此一直并未对保守党重下杀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些保守派似乎最近愈发活跃,听说前些日子抓住钦天监办事不利的某个把柄......”李青说到这里眉头猛的一皱,有些讶异的看向余良。 余良有些尴尬的讪笑一声,也意识到李青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李青深深的看了余良一眼,眉头紧锁的想了想才有些无奈的说道:“你那朋友......还真是不太客气,事关大周一国的气运,又正巧是两派斗争的风口之上,怕是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怕是要出动不少皇室的供奉和军方的高手才是了。” 李青说着微微一顿对余良解释道:“这些皇室的供奉和军方的高手大多都掌握在李氏手中,如果说要真正出手抓住你那朋友恐怕这些人出手的可能性最大。” 余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李青又开口安慰道:“放心吧,这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虽说钦天监办事不利,可到底那件圣器和国运都没有什么损失,只不过这件事干系太大实在不容出现什么纰漏,因此即便真的抓了你那朋友,也多半不会有性命之忧。” 余良轻轻松了一口气,才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那些高手有多强?若是遇到反抗怎么办?” 李青微微一愣,想了片刻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最少也是一队大修行者,若是遇到反抗恐怕就更麻烦了,大周的作风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恐怕你那朋友再反抗也只是徒劳。” 余良张了张嘴,有些犹豫的试探着问道:“若是遇到剑阁的赵英前辈呢?” 李青神情微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余良问道:“那位剑道绝顶?怎么可能会牵扯到他?” 余良愣了愣,心说难道老人卫昇没有将遇到赵英的那一段报上去?怎么看样子李青并不清楚赵英曾经插手其中。 殊不知卫老难得出手若是被人知晓刚递上拳头就败给了一个后生,即便有所留手显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这事儿本来是大周自己家里的事情,赵英也是私底下背着剑阁出手,否则若是牵扯到剑阁插手那事情又要变的复杂的多。因此老人权衡一番便干脆将几人都封了口,再三警告没有什么赵英出现过,这事情算是差不多圆满的解决了。可虽然话是这么说,收回的大周气运却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异样,因此发生在李嗣身上的那些事情便根本无法遮掩。于是在有心人的逼迫之下,本就身为皇室供奉的赵璨只能迫于无奈的说出原委,这一下可算是炸开了锅,这事情说大不大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谁也不清楚那名叫李嗣的少年是否真的就完全斩断了那一丝联系。而且更让这些人感兴趣的是为什么这件圣物会和那名少年产生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又因为那圣物的特殊性有些人已经在隐隐猜想是不是这李嗣与那个死去的太子有什么关联。因此便着实出动了不小的阵容赶在老李一家离开大周之前将其拦下。 而老李本就对大周没有什么好感,一番交涉无果之下自然便只能动手,于是寡不敌众之下失手被擒。这倒也罢了,可本就有些不放心的赵英却是在给老李的那块牌子上做了些手脚,老李失手被擒被押往大周之时赵英便立即有所感应。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破开剑阁大阵,许多原本就对赵英心存不满的剑阁前辈率众拦截也被赵英击败,赵英竟然就这样单人单剑杀向了大周。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七章 袭击(上) - 天之倾 - 老二三 李青看着余良有些讶异的表情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神色便也凝重起来,皱着眉头说道:“如果那位剑道绝顶真的插手此事,恐怕事情会便的极为复杂,虽说按理说不应该贸然与这样一位剑圣传人交恶,可一来这位剑道绝顶在剑阁中的立场十分奇怪,二来大周本身的局势就极为复杂,恐怕会有些人故意招惹麻烦以求将水搅浑也未可知。” 李青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虽然那位前辈以战力高绝著称于世,可毕竟是在大周境内,若是真激起了大周的怒火,再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恐怕会惹来源源不断的军队和修行者围追堵截,那才是真的麻烦。” 余良听到这里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周作为世间第一强国,与离国这样积弱多年的国家不同,国力强盛且武风极盛,即便是寻常的军队成阵之后也可与修士一战,更遑论大周军中修行者的数量一直是世间之最,因此就是寻常的大修行者遇到大周的军队也往往要退避三舍,若是事情真的朝最坏的方向发展,恐怕就......余良又想到赵英那堪称有些“放荡不羁”的性格不禁额角微跳想着“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心中便更加忧虑了。 李青看了陷入沉默的余良若有所思却又突然话风一转说道:“其实你更应该担心自己才对,毕竟虽然仅仅极少数人亲眼看到最后那一幕,可纸总是包不住火,恐怕仍是有不少人已经知道龙虎山最后的传承与你有关,恐怕会有人已经将主意打到了你身上。便是我也有些好奇,圣人到底与你说了些什么,又为什么会将那份传承交给你。” 余良身子一紧,只是看到李青清澈的目光才意识到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摸着下巴想了想才有些模棱两可的说道:“或许是看我比较顺眼?” 李青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回答,便只能有些哭笑不得的轻轻摇头,以为只是余良不想谈及具体缘由的托辞。 余良这个回答从某种程度来说却并非托辞,那位圣人消散之前确实是看在曾经与余良的交集和余良身上带有的某个熟人的印记才在一番交谈后最终选择了余良,若是说是因为看余良顺眼也不算错。 李青又有些疑惑的看向余良问道:“既然那位余良将龙虎山的传承托付与你,你为什么最终又选择将它转交给别人,又如此匆忙的离开洛阳,即便是你那位朋友出了事,可也着实有些仓促了些。” 余良神情一滞,有些茫然的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才有些惆怅的说道:“其实那位圣人并未嘱咐我什么,不过我确实得到了一份来自于他的馈赠,而那份关于龙虎山的传承说起来有些复杂,不过我相信恐怕也只有吴用才比较适合继承。至于我为什么如此急着离开洛阳,是因为我一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一个声音催促着尽快离开。” 李青也轻皱眉头,最后有些忧虑的叹了口气说道:“虽然这件事看似处理的极为得当,可到底是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恐怕没了龙虎山威慑的离国很长一段时间都将陷入混乱,特别是在那变故中离皇所使用的手段恐怕与那些妖修关系匪浅,接下来的离国恐怕会混入大量的妖修了。” 余良突然便又想起了最后不知所踪的离舍,和那个化做荧光消散的小姑娘绿娥,有些惘然的低声呢喃:“妖,就一定是恶的吗?” 李青神情一肃,有些认真的说道:“虽然确实有些愿意与人相处的善良妖修,和绝大部分的妖对于我们人类而言都是极为可怕,冷漠甚至是残忍的存在。并非是他们有多恶,而是天性如此,在他们眼中我们人类本就是无法相容的竞争者。老师曾经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便是如此。” 余良抬头看着李青神色严肃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那个王予又有些好奇的想到,能教出这两个弟子的那位两人的“老师”又是个什么样的人,据余良所了解到的总觉得应该是个有些不太靠谱却又被王予极为尊敬的老人,看李青此时的神情恐怕也是对那位老师极为尊敬,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询问便看见李青突然眉头一皱。 几乎于此同时余良也心有所感,有些神色凝重的转头看向某处,随后身后那辆马车里才传来一声大喝:“什么人?” 两辆马车顿时停下,后车的桂花夫妇率先闪身出了马车,神色戒备的看向周围,随即余良和李青也闪身出现。 说是人并不恰当,因为众人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妖气,余良神色微变,因为这种气息他有些熟悉或者说恐怕很难忘记,这种气息正属于那个曾经偷袭甚至差点杀掉自己,后来又与离仁一起打碎心魔投影的那个黑影。只是当时便消失不见,余良原本以为即便他没死恐怕也身受重伤,而让余良感到有些心惊的是这股气息似乎更加强大了一些,甚至还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随着这一声大喝,一个身影也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带着离仁一起消失的游旭之。 余良轻吸了一口气,实在是对他那鬼魅一样的速度记忆犹新,心里已经打起了十二分警惕,要知道别看他似乎只是与那心魔虚影交战了短短片刻,可那毕竟是与圣人有关的战斗,能够最终打碎投影又最终存活下来,只能证明了这人的强大,至少远比自己强大。 可不代表余良便会向上次那样落荒而逃,现在的余良也早已今非昔比,突破了一个大境界不说,自身实力更是全方面的增强了一个台阶,自信正面对上这人也有一战之力,更何况身边还有几个战力未知却绝非弱手的帮手。桂花夫妇先不去说,常年与妖打交道自然有自保之力,况且余良通过与其交谈也了解到这夫妇似乎有些什么威力极大的杀手锏做为保命之用。而在之前的那场圣人与心魔的交战中,小和尚慧远也突然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展示出了远超寻常的手段,竟然隐隐能与那心魔相抗衡,一直让余良心惊不已,只是之后无论余良如何询问,小和尚慧远都一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显然也是有些余良不清楚的内情。至于李青虽然余良从未见过其出售,可身为王予的师兄,王予都是个敢跟武道宗师试手的猛人,想来李青只会更强一些才是。 只是让余良有些意外的是,游旭之并未出手,只是静静的看向余良,似乎有些疑惑。 余良眼睛微眯,搞不清楚他的来意,于是沉声开口问道:“你要做什么?” 游旭之脸上的疑惑渐渐消失,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漠然,声音沙哑的开口说道:“我之前就觉得你有些特殊,现在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怪不得那位圣人会选择你,却不知道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余良看着浑身黑雾缭绕,又隐隐带着一丝血色的游旭之竟然感到有另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却是来不及细想,只是有些愕然的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个而来?” 游旭之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想重复自己的问题。余良微微皱眉再次沉声开口说道:“其实什么都没有,除了龙虎山的传承我已经转赠给别人,其他的无非是些闲聊罢了。” 游旭之眼中血光一闪,显然并不相信余良所说,于是露出个古怪的笑容,身形缓缓消散。 余良心中却警铃大作,果不其然游旭之的身形虽然消散,却并非就此离去,而是化做一团阴影潜伏在暗中,而此时众人周围便突然被一圈阴影包围,这圈阴影缓缓蠕动,仿佛游旭之随时都会从某处暴起突袭。 余良神色凝重至极,极为迅速的在虚空中连点,一股淡淡的符意一闪而逝,一圈若有若无的金光围在众人身周,隐隐将阴影隔绝在外。 这却是一道余良新学的符咒,名为画地为牢。自从余良从圣人那里得到一套系统的符咒修习之法后,便开始尝试系统的练习使用符咒,许是余良实在是这方面的天才的缘故,因此竟然短短时间内就掌握了虚空画符的手法,要知道这可算的上是极为高明的画符手段,一般只有浸淫此道多年的符师才能掌握。而这道符咒的功用顾名思义就是防护所用,若是吴鸣那样的大符师所用,恐怕这一圈地面已经是金光灿然,不仅防御极为坚韧,还对妖魔之属有一定的克制之效。可余良毕竟习练这道符咒时间尚短,这道金光效果差上许多仅仅能勉强阻止阴影的侵袭,更多的是一种警示,能让余良心神遍布在这金光所处的范围内,以便及时应对阴影的袭击。 而与此同时某处阴影猛的一滞,一道黑光也越过那道金光猛的袭来,却并非攻击余良,而是选择了相对较弱的桂花夫妇。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袭击(下) - 天之倾 - 老二三 李青看着余良有些讶异的表情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神色便也凝重起来,皱着眉头说道:“如果那位剑道绝顶真的插手此事,恐怕事情会便的极为复杂,虽说按理说不应该贸然与这样一位剑圣传人交恶,可一来这位剑道绝顶在剑阁中的立场十分奇怪,二来大周本身的局势就极为复杂,恐怕会有些人故意招惹麻烦以求将水搅浑也未可知。” 李青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虽然那位前辈以战力高绝著称于世,可毕竟是在大周境内,若是真激起了大周的怒火,再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恐怕会惹来源源不断的军队和修行者围追堵截,那才是真的麻烦。” 余良听到这里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周作为世间第一强国,与离国这样积弱多年的国家不同,国力强盛且武风极盛,即便是寻常的军队成阵之后也可与修士一战,更遑论大周军中修行者的数量一直是世间之最,因此就是寻常的大修行者遇到大周的军队也往往要退避三舍,若是事情真的朝最坏的方向发展,恐怕就......余良又想到赵英那堪称有些“放荡不羁”的性格不禁额角微跳想着“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心中便更加忧虑了。 李青看了陷入沉默的余良若有所思却又突然话风一转说道:“其实你更应该担心自己才对,毕竟虽然仅仅极少数人亲眼看到最后那一幕,可纸总是包不住火,恐怕仍是有不少人已经知道龙虎山最后的传承与你有关,恐怕会有人已经将主意打到了你身上。便是我也有些好奇,圣人到底与你说了些什么,又为什么会将那份传承交给你。” 余良身子一紧,只是看到李青清澈的目光才意识到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摸着下巴想了想才有些模棱两可的说道:“或许是看我比较顺眼?” 李青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回答,便只能有些哭笑不得的轻轻摇头,以为只是余良不想谈及具体缘由的托辞。 余良这个回答从某种程度来说却并非托辞,那位圣人消散之前确实是看在曾经与余良的交集和余良身上带有的某个熟人的印记才在一番交谈后最终选择了余良,若是说是因为看余良顺眼也不算错。 李青又有些疑惑的看向余良问道:“既然那位余良将龙虎山的传承托付与你,你为什么最终又选择将它转交给别人,又如此匆忙的离开洛阳,即便是你那位朋友出了事,可也着实有些仓促了些。” 余良神情一滞,有些茫然的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才有些惆怅的说道:“其实那位圣人并未嘱咐我什么,不过我确实得到了一份来自于他的馈赠,而那份关于龙虎山的传承说起来有些复杂,不过我相信恐怕也只有吴用才比较适合继承。至于我为什么如此急着离开洛阳,是因为我一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一个声音催促着尽快离开。” 李青也轻皱眉头,最后有些忧虑的叹了口气说道:“虽然这件事看似处理的极为得当,可到底是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恐怕没了龙虎山威慑的离国很长一段时间都将陷入混乱,特别是在那变故中离皇所使用的手段恐怕与那些妖修关系匪浅,接下来的离国恐怕会混入大量的妖修了。” 余良突然便又想起了最后不知所踪的离舍,和那个化做荧光消散的小姑娘绿娥,有些惘然的低声呢喃:“妖,就一定是恶的吗?” 李青神情一肃,有些认真的说道:“虽然确实有些愿意与人相处的善良妖修,和绝大部分的妖对于我们人类而言都是极为可怕,冷漠甚至是残忍的存在。并非是他们有多恶,而是天性如此,在他们眼中我们人类本就是无法相容的竞争者。老师曾经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便是如此。” 余良抬头看着李青神色严肃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那个王予又有些好奇的想到,能教出这两个弟子的那位两人的“老师”又是个什么样的人,据余良所了解到的总觉得应该是个有些不太靠谱却又被王予极为尊敬的老人,看李青此时的神情恐怕也是对那位老师极为尊敬,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询问便看见李青突然眉头一皱。 几乎于此同时余良也心有所感,有些神色凝重的转头看向某处,随后身后那辆马车里才传来一声大喝:“什么人?” 两辆马车顿时停下,后车的桂花夫妇率先闪身出了马车,神色戒备的看向周围,随即余良和李青也闪身出现。 说是人并不恰当,因为众人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妖气,余良神色微变,因为这种气息他有些熟悉或者说恐怕很难忘记,这种气息正属于那个曾经偷袭甚至差点杀掉自己,后来又与离仁一起打碎心魔投影的那个黑影。只是当时便消失不见,余良原本以为即便他没死恐怕也身受重伤,而让余良感到有些心惊的是这股气息似乎更加强大了一些,甚至还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随着这一声大喝,一个身影也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带着离仁一起消失的游旭之。 余良轻吸了一口气,实在是对他那鬼魅一样的速度记忆犹新,心里已经打起了十二分警惕,要知道别看他似乎只是与那心魔虚影交战了短短片刻,可那毕竟是与圣人有关的战斗,能够最终打碎投影又最终存活下来,只能证明了这人的强大,至少远比自己强大。 可不代表余良便会向上次那样落荒而逃,现在的余良也早已今非昔比,突破了一个大境界不说,自身实力更是全方面的增强了一个台阶,自信正面对上这人也有一战之力,更何况身边还有几个战力未知却绝非弱手的帮手。桂花夫妇先不去说,常年与妖打交道自然有自保之力,况且余良通过与其交谈也了解到这夫妇似乎有些什么威力极大的杀手锏做为保命之用。而在之前的那场圣人与心魔的交战中,小和尚慧远也突然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展示出了远超寻常的手段,竟然隐隐能与那心魔相抗衡,一直让余良心惊不已,只是之后无论余良如何询问,小和尚慧远都一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显然也是有些余良不清楚的内情。至于李青虽然余良从未见过其出售,可身为王予的师兄,王予都是个敢跟武道宗师试手的猛人,想来李青只会更强一些才是。 只是让余良有些意外的是,游旭之并未出手,只是静静的看向余良,似乎有些疑惑。 余良眼睛微眯,搞不清楚他的来意,于是沉声开口问道:“你要做什么?” 游旭之脸上的疑惑渐渐消失,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漠然,声音沙哑的开口说道:“我之前就觉得你有些特殊,现在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怪不得那位圣人会选择你,却不知道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余良看着浑身黑雾缭绕,又隐隐带着一丝血色的游旭之竟然感到有另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却是来不及细想,只是有些愕然的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个而来?” 游旭之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想重复自己的问题。余良微微皱眉再次沉声开口说道:“其实什么都没有,除了龙虎山的传承我已经转赠给别人,其他的无非是些闲聊罢了。” 游旭之眼中血光一闪,显然并不相信余良所说,于是露出个古怪的笑容,身形缓缓消散。 余良心中却警铃大作,果不其然游旭之的身形虽然消散,却并非就此离去,而是化做一团阴影潜伏在暗中,而此时众人周围便突然被一圈阴影包围,这圈阴影缓缓蠕动,仿佛游旭之随时都会从某处暴起突袭。 余良神色凝重至极,极为迅速的在虚空中连点,一股淡淡的符意一闪而逝,一圈若有若无的金光围在众人身周,隐隐将阴影隔绝在外。 这却是一道余良新学的符咒,名为画地为牢。自从余良从圣人那里得到一套系统的符咒修习之法后,便开始尝试系统的练习使用符咒,许是余良实在是这方面的天才的缘故,因此竟然短短时间内就掌握了虚空画符的手法,要知道这可算的上是极为高明的画符手段,一般只有浸淫此道多年的符师才能掌握。而这道符咒的功用顾名思义就是防护所用,若是吴鸣那样的大符师所用,恐怕这一圈地面已经是金光灿然,不仅防御极为坚韧,还对妖魔之属有一定的克制之效。可余良毕竟习练这道符咒时间尚短,这道金光效果差上许多仅仅能勉强阻止阴影的侵袭,更多的是一种警示,能让余良心神遍布在这金光所处的范围内,以便及时应对阴影的袭击。 而与此同时某处阴影猛的一滞,一道黑光也越过那道金光猛的袭来,却并非攻击余良,而是选择了相对较弱的桂花夫妇。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姚元之 - 天之倾 - 老二三 淮阳镇距离长安约五百里,这个距离不远不近,若是缓步前行可能需要走上小半个月,可若是快马加鞭或者修行者急于赶路,大概甚至无需一日便可走完。而又因着淮阳所处乃是一个地势极好的四通八达之处,正巧在驿路之上,因此虽然说是镇却俨然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小城郭,往来行商络绎不绝十分热闹,甚至距离此处几十里外便有一只军队常年驻扎于此,也就会常常见到一些军卒三三两两的出现在这里打打牙祭。 只是今天这淮阳镇的军卒似乎有些多,确切的说是最近几天淮阳镇的军卒越来越多,往日里络绎不绝的行商走贩早已经被清场,仅剩这些兵卒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淮阳镇团团围住,不但是寻常士兵,更有不少平时难得一见的将军,而恐怕几乎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声誉极重的大周名将姚元之姚大将军今天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小镇。 姚大将军此时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一张略方的大脸也耷拉下来,略微扫了一眼四周隐隐有些忐忑的军卒,脸上表情罕见的极为严肃却又隐隐藏着一丝无奈。 只是若是为了应对那位威震世间的剑道绝顶,在怎么样严肃认真的对待似乎都不为过。 姚元之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脸颊,穿过重重封锁,脚步略显沉重的缓步走进小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军卒的心理作祟,只觉得这位姚大将军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感。 小镇早已经被清空,便是那些常年扎根于此的住户也早就见势不妙躲了起来,因此今天的小镇显得格外冷清,竟是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除了一个人,正大大咧咧好整以暇的坐在路边的一个小酒摊上,正饶有兴致的喝着一坛酒,酒香并不如何浓郁,姚元之只微微一闻便清楚这酒怕不是什么好酒,似乎还掺了些水。那人却喝的极快极快意,毕竟对于一个憋了许久又劳碌奔波风尘仆仆的寒酸鬼来说,这等不要钱的免费酒水实在是极为难得,那便着实不错。 这人再次“咕咚咕咚”的喝掉一整坛劣酒之后,才有些舒爽的长吐了一口气,伸手抹了抹嘴巴上残留的酒水,又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头发,正了正斜斜插在身侧的那根木剑,才若有所觉的抬起头看向姚元之,露出个明晃晃的笑容。 这个如此爱酒又浪荡的人自然便是赵英。 姚元之看着这个明晃晃的笑容莫名有些恍惚,却是有些无奈的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师弟,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若是有不知情的人在场间听到姚元之这话可能会大吃一惊,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姚元之剑术高绝,但是他竟然可以喊赵英一声师弟却绝不简单,要知道可以这么喊的必然只有剑阁的亲传弟子才行。没想到这位大周名将竟是出自剑阁? 赵英的表情有些讶异也有些恍然,于是有些感慨的说道:“没想到师兄你竟然在大周混的如此之好,那位武后也算是有些魄力,竟然真的敢用你。” 姚元之眼角微跳却是有些苦涩的说道:“还不是拜师弟所赐,我们这些师兄几乎都没脸继续呆在剑阁之中,只能出门游荡,所幸得圣后赏识,才能勉强有一个落脚之地。” 赵英的神情微滞,尴尬的挠了挠头才有些唏嘘的说道:“师兄,咱们非得这么端着说话吗?” 姚元之神情骤然变的极为严肃,眼角不易察觉的扫了扫,这小镇里确实一个军卒都没有,于是面色一变,额头青筋直跳,有些脸红脖子粗的一把攥住赵英的脖领子大声吼道:“赵英,我X你奶奶个腿儿,老子都躲到这么远来了,你非得上杆子来给我找麻烦是不是,信不信我一口唾沫淹死你。” 赵英被姚元之晃的直翻白眼,却是一言不发的被姚元之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直到姚元之终于发泄完毕再次狠狠瞪了赵英一眼,又使劲喘了几口粗气才有些无奈的擦去满脸的唾沫,有些无奈的低声嘟囔了句:“这也不知道是多少口唾沫了,话说师兄你这中午都吃的什么啊,带着一股子味儿。” 姚元之辈赵英这不咸不淡的一句噎的满脸涨红,差点背过气儿去,狠狠咳嗽了几口才终于缓过来,死死盯着赵英半晌才终于有些颓然的说道:“听师兄一句劝,退一步吧,圣后既然肯让我出面,便也是存了转圜之心,不想跟你闹的太僵,你又何必死犟在这里。” 赵英缓缓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有些认真的看着姚元之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退不得。” 姚元之看到赵英这幅有些熟悉的倔强样子心中无名火起却又强行压住,梗着脖子硬邦邦的说道:“有什么退不得的,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总该为剑阁想想,毕竟你现在身份不同,即便你说自己行事与剑阁无关,可你毕竟是剑圣大人的继承人,谁又会真的这么觉得?” 赵英深深的看了姚元之一眼,才神色严肃的说道:“师兄难道你也这么想?你我最早在战场相识,便是你将我引荐入剑阁,你应该很清楚我赵英行事从来都与他人无关,只做我想做的,老李你也认识,可如今被人打成重伤垂死,若不是我赶到及时怕是后果不堪设想,你叫我怎么退?难道就这样将老李一家子交出去,他们还能有活路?” 姚元之微微恍神,印象中赵英这般认真的说话似乎极少有过,便也声音微软的无奈说道:“我虽然不这么想,可其他人不会不这么想,无论如何你此时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剑阁,否则你以为我大周武力强盛至极又哪里会真的将一个大剑修放在眼中,即便是再强的修士面对我大周的军队绞杀也要低头的。至于老李那茬子事情我也已经查明,确实是我们有些疏忽,是有人携了私仇想要置老李于死地,只是如今大周局势错综复杂不好轻动,既然那领头之人已经被你杀死,我大周不追究你的责任已经算是退让一步,你又何必咄咄逼人,难不成真要逼个鱼死网破不成?” 赵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只是有些低落的说道:“师兄,你变了...” 姚元之微微一愣,才有些自嘲的苦笑着摇头,说道:“人总是会变的,又有谁能像师弟你一样,从来无需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只求自己活的快意,只是这样的活法,当真就是快意的吗?” 姚元之说着微微顿了顿,才极为认真的对着赵英说道:“我虽然确实经历了些改变,可此时我愿意以剑阁弟子的身份立下誓言,若你肯退让一步将老李一家几人交出来,我便会豁出性命护住他们周全,只要我活着一天便不会让他们有事,如何?难道你连我这位师兄都信不过?” 赵英看着姚元之真挚的目光,却是有些躲闪的避开了目光,想了想才有些惘然的轻声说道:“师兄的话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我信不过此时的大周,既然有人可以出尔反尔的袭击老李,恐怕还会有人继续暗中出手。我虽然不懂大周的情况到底如何,可也大致猜得到,师兄你越要护着老李一家,恐怕就更会惹人对他们痛下杀手,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如今我也算是懂得了些,还是不劳师兄你费心了。” 姚元之愣了愣,终于是有些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有些恍惚的苦笑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到底是我看轻了师弟你,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始终将你看成那个只顾一腔热血的愣头青,却是忘了你已经是那个名震天下的剑道绝顶了。” 姚元之说到这里神情一肃,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如此,叙旧已过,那从此刻起你我便暂无同门之谊,而是立场相对的敌人。关于你的决定我也会如是回禀,接下来你将面对的恐怕是整个大周的武力倾轧,你确定要继续僵持下去吗?” 赵英见状便也起了身,有些神色复杂的正对着姚元之轻轻颔首。 姚元之见状轻轻吸气,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又隐含期待的光芒,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有些兴奋的微微张开。 赵英却是微微低头,避开姚元之有些炽热的目光,一缕头发垂落在额前,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嗡~~~”虚空中传来一阵极为躁动不安的剑鸣,小镇周围几里的所有剑器俱都开始微微颤抖。 “锵~”随着一声清脆的剑吟,一道冲霄的剑气从小镇中央升气,似乎要横贯天地,将整个小镇中间斩出一道笔直的裂缝,又突兀的消失不见。 良久,一瘸一拐的姚元之才缓缓的从小镇里走出。 只是此时姚元之的模样有些凄惨,原本的全身甲此时却是已经被劈开,只剩一半耷拉在身上,最诡异的是竟然并非左右断开,而是斜斜的从身侧切开,整个屁 股被削掉一大块,而姚元之臀部的那块殷红显然便能说明为什么他会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章 心魔的真相 - 天之倾 - 老二三 不仅是受伤的屁 股,便是那柄能在大周排进前十的名剑“掠影”此时也已经断成两截,竟是也被一剑斩开,由此可见赵英那惊天一剑到底有多恐怖。 外面见到姚元之如此凄惨模样的众多军将也都微微一愣,有些面面相觑。到底是那位跟随姚元之多年的副官心思活泛,眼睛一转便轻咳一声笑嘻嘻的凑到姚元之面前,大声说道:“不愧是姚将军,先前痛骂那位剑道绝顶气势如虹,便是我等远离小镇也能感受到将军当时该是何等的威武霸气,如今竟然又与那位硬拼一记全身而退,可见将军的剑道修为已臻化境,与那厮也相差仿佛,怕是成为剑道第二也不为过啊。” 姚元之本来的神色复杂至极,既有得偿所愿能再次与赵英比试一番的欣喜,又隐隐有一丝挫败感,却是没想到自己终年苦练剑法本以为即便仍然有差距可总该不至于太大才是,却是没想到这位师弟不亏是能压的世间所有剑修都抬不起头的绝顶,两人的差距之大已经让姚元之有些绝望,怕是一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了。 当然更多的却是有一些恼怒,没想到这个王八蛋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甚至还特意照着自己屁 股出手,显然是对年轻时的事还记恨在心,嘴里师兄长师兄短下手却一点不含糊,我呸,真是个记仇的小心眼王八蛋。 姚元之正子愁眉苦脸间,冷不丁听到自己副官的吹捧被吓了一跳,只是细一琢磨一边觉得有些羞臊的脸色通红,一边却又有些飘飘然的想道似乎这人说的有些道理。想了想却是正了正神色皱着眉说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一天到晚不学些好,我说为什么我姚家军最近的风气都有些不对,感情全是你小子带的,罚你回去校场上负重三十圈,不跑完不许吃饭。”那副官正要哀嚎一声姚元之却又脸色一变有些满意的挑了挑眉继续说道:“不过你说的倒也算实情,那就下不为例,今天我心情不错,奖励你这个月例钱多出三两,回头记得买壶好酒送到我军帐里来。” 那副官的神情一变再变,从委屈到欣喜到无奈好似车轱辘般转了一个圈,最后有气无力的讪笑一声应是,心里却是暗暗将姚元之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实在是这姚元之太不是个东西,谁不知道他只喜欢喝那桂花酿,可长安这桂花酿价格贵的离谱,别说三两,就是十两银子怕也难得一壶,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中层将官向来都是有福享福,平时少有积蓄,这一来一去副官怕是要赔的底儿掉,连裤子都得卖了才是了。周围几个相熟的将官也是心知肚明,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的嘿嘿着相视一笑。 那副官见到这几个幸灾乐祸的货眼睛一转正要上前沟通一番,那几人却又连忙神色一正,摆出一副你别看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无赖架势让他有些无从下手,顿时感到有些心力交瘁感觉终究是错付了。只是副官又有些幽怨的看了眼仍旧一瘸一拐逐渐远去的姚元之却又不敢上去求饶。副官又隐晦的瞥了那一道从小镇中延伸出来的长长裂缝想起来之前那横贯天地的恐怖剑意,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心中想到“能在这么可怕的剑意中全身而退,我们姚大将军也是......” 副官想到这里有些抓耳挠腮的顿了顿,似乎是想憋出什么文雅点的词汇,最终却只能有些颓然的唏嘘着说道:“强的离谱啊!” ------------------------------------- “这就有些离谱了吧?”余良看着这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些无奈却又只能面无表情的说道。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余良却可以确定自己已经不在原地,甚至恐怕离李青等人距离极远,即便余良全力放开神识都无法寻到一丝熟悉的痕迹,更别提如何与李青等人汇合了。而这面无表情的的吐槽却并非喃喃自语,而是面对着眼前逐渐化成人形的游旭之所说。 许是游旭之进行偷袭又完成这一番布置所耗实在不小,因此竟是花了好一阵才缓缓化做人形,甚至在化成人形时仍旧面色苍白,气息有些不畅。可余良却有种诡异的感觉,似乎游旭之有某些变化,一直给余良有一种熟悉感,而且似乎此时游旭之的状态比之前几次见到都更加诡异,虽然受创不轻,可似乎却更加的......像是人了。 游旭之没有理会余良的吐槽,只是微微喘了口气才眯着眼睛有些意外的看向余良问道:“你似乎不怕我?你们联手都不能把我怎么样,此时我在一群人中将你带出来,你莫非以为凭你自己可以对付我?即便是我却是受了不轻的伤势,可若真是如此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余良歪了歪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是皱着眉头同样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有多远,可这一瞬间你至少将我带离原地几十上百里远,或许还更远。这早就超出了寻常的手段范畴,在我印象中几乎只有接近圣人的层次才能做到,可你显然不可能有那么强,否则一瞬间就可以灭掉我们。” 游旭之微微一愣却是有些恍惚的沉默下去,半晌才神色有些怅然的说道:“其实这并非我的力量,只不过是她...某人的馈赠罢了,我原本以为会用在其他地方,比如之前洛阳的那场大战,没想到却是没有用上,直到我终于隐隐发现了你的秘密才决定将这唯一的机会用到你,或者说是你们身上。”游旭之说着微微舔了舔嘴唇,神色炽热的扭头看向马车,似乎能透过那道帷幕看到里面的某人。 余良愣了愣,有些神色古怪的轻轻笑了笑,眼睛微眯,轻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游旭之只是死死的盯着马车,眼神渐渐变的狂热,声音有些颤抖却又有些刺耳的猖狂笑道:“看什么?自然便是看那个小姑娘。之前我见她突然爆发出的那股能够毁灭一切让我感到颤栗的力量便隐隐觉得不对。只是当时情况太过复杂我又被惊吓过度,因此才错过了良机......” 余良眼神一凝,瞬间便弄清楚原来那天隐藏在暗处的那人就是游旭之,心中有些后怕又暗道可惜。 游旭之却又嘿嘿一笑说道:“之后你硬接我如此多的全力攻击,竟然毫发无伤,我当时虽然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可后来也隐隐想清楚,恐怕仍旧是跟这个小姑娘有关,而这个小姑娘此时虚弱无比毫无还手之力,正是我的机会,只要我能再吞了她......” 余良心神剧震,瞳孔缩至针尖大小,因为他敏锐的注意到了游旭之话中的那个措辞“我的全力攻击”不禁有些声音微颤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游旭之神色古怪的愣了愣,却又目露赞赏的看向余良森然笑道:“你以为我是谁呢?”说话间原本清晰的面容竟然渐渐模糊,隐隐现出一些不同的相貌。 余良心神再震,终于明白那股熟悉感的来源,面前这人的面容一变再变,时而变作离仁模样,时而却又变作那血红色的圣人心魔模样,于是不禁脱口而出:“你是圣人的心魔?” 这面孔渐渐模糊最终又变回游旭之的模样,有些神色不满的皱眉说道:“我原本以为你会更聪明些,怎么会如此狭隘,我是心魔,又何来你我他之分,自从当年龙虎山那场见面开始,我便已经同时存在于几人心中,我即是圣人的心魔,也是离仁的心魔,更是自己的心魔。” 游旭之说着却是神色更加古怪:“只是我这一族本就极为特殊,一返回洛阳便发现了自己的不妥,因此便想尽办法想要摆脱心魔。只是我当初的想法却是有些错了,一直到某天我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煎熬,于是我便放开了神智,任由心魔吞噬掉自己。” 游旭之裂开嘴笑了笑:“或者说,是我吞噬掉了心魔。事到如今,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是游旭之还是心魔,可这都已经不重要,我终于发现了自己一直所追求的终极的力量,只要我不停的吞噬便会一直变强,而我的直觉告诉我,只要能吃掉这马车里的小姑娘,我恐怕会获得质的蜕变,成为超越人和妖甚至是圣人的存在。” 游旭之突然神色激动的神经质的笑了起来:“没错,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是能实现她心中和平的唯一途径,只有成为超越一切的神明,才可以做到这一地步。” 余良听到这里心中的震惊渐渐平息,脸色渐渐变的冷漠,眼神深邃幽暗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于是冷声开口:“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应该调息好了吧?” 说着又脸色狰狞目露杀意的踏前一步,狞声说道:“看你不爽很久了,你刚刚说要做什么?” 随即猛的暴然前冲,一拳直直打向游旭之,厉声喝到:“死!”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对战心魔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这一声爆喝极为简洁,是“死!”而并未“你该死!”或者“你去死!”便更加清晰无比的彰显出此时余良心中坚定无比的杀意,已经将眼前的游旭之认定为一个死人。 其实这种杀意已经在余良心中潜藏了有一段时日,自从那日洛阳大战余良心中的杀意和怒火就一直未曾熄灭,若不是当时被周全拦下恐怕徐清辉便会第一个承受这份怒火的人。 而让余良心中杀意涌动的原因不仅仅是死去的那几名少女,更重要的是余良第一次见识到了修行世界的残酷和那种几乎无视普通人生命的冷漠。这场大战在洛阳发生,无数人因此死去,可似乎从来没有人关心那些普通人的生死。在所有人都在权衡利弊,争夺利益的时候也完全没人站出来为这些普通人问问为什么?余良事后走在洛阳的街道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伤亡,洛阳一片素缟,让余良感到心寒的是那些有亲人离去的幸存者,眼中有悲伤有庆幸有惧怕却独独没有不甘和愤怒,似乎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而在那些修行者眼中似乎这样的牺牲也不足为道,他们更加担忧的是离国接下来该何去何从,而不是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这种漠视生命的看法让余良的某些固有认知渐渐崩塌,让余良有些疑惑的同时心里也有强烈的愤慨和不甘。 而在遇到这触碰了余良的逆鳞的心魔之时,这种不甘和杀意最终都凝聚在那一声厉喝中爆发出来,使得余良的这拳便的更快更强一些,甚至隐隐带上了一丝血色。 只可惜他遇到的一个曾经远强于他的对手,因此尽管这一拳的威势已经不容小觑,仍是被游旭之轻描淡写的接了下来。 要知道游旭之巅峰之时已经是接近真丹境顶峰的大妖王,便是已经一只脚踩在宗师境的韩汝也不敢轻易言胜。只是在那场战斗中被紧箍时不得已使了保命的法门导致元气大伤,伤到了神魂根基,修为大退险些连真丹境都保不住。最后却是在吞噬了离仁和一丝圣人心魔残魂下才勉强保住境界。却又因此根基驳杂,极为不稳,祸福相依之下却又了一丝异变,带上了属于“魔”的性质,可以通过吞噬某些特殊的存在增长修为。余良和依依就是他盯上的第一次目标。 为此他暗中盯梢策划了良久,终于寻到了这个机会,成功的将二人掳来,现在只剩下余良这最后一道屏障,他又怎么会失败,又怎么能失败? 游旭之伸出一只手正面接下了余良这狂暴的一拳,眉头微皱后退了一步,这拳似乎比想象的重了一些,游旭之却是不惊反喜,厉喝一声,提起一拳反向余良攻去,许是这拳太快,又抓住了余良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空档因此变结结实实的打在余良胸口。 余良竟被这一拳打的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连连后退直到马车旁边。 游旭之极为畅快的笑了起来说道:“你果然有些问题,之前好似完全不会受伤,现在却连我这只用了三分力的试探一拳都接不下,秘密就在你身后的车厢里吧?” 余良在喷出这一口鲜血之后也稍微冷静下来,随即认识到两人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实力差距。只是余良却绝不会就此束手待毙,因此心念百转间眼中厉芒一闪,为求能使符意更重些便咬破指尖,以鲜血在虚空中行符。随着一个血字在空中迅速成型,余良轻喝一声:“缚!”正是一个极为常见的缚字符。 只是以余良的修为想要靠着缚字符拦住游旭之明显不太可能,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缚字符在接触游旭之之时仅仅微微闪动存在了一瞬间便彻底消散。 余良想要的也仅仅是这拖延这短暂的一瞬间,因此在这一符过后他并未停下动作,反而神色严肃的闭上双眼,双手掐诀,一手掐上清玉虚指,另一手掐莲花印,同时口中轻诵: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却是一个简略版的金光神咒,正是得自圣人馈赠。只是以余良现在的修为无法念全整个金光神咒,因此无法做到像吴学士那么恐怖的提升,反而有些类似韩汝的那种金光咒。 只是这金光神咒毕竟是龙虎山八大根本咒之一,即便只是简略版的对于此时的余良来说提升也极为可怕,尤其是在肉身的强度和韧性上的提升几乎强行将余良的肉身再次拔高了几个层次,甚至堪堪达到了上境巅峰的程度。 此时余良全身覆映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感到浑身有无尽的力量在暗中涌动,浑身的气势节节攀升。余良随即缓缓睁开眼睛,虚空中仿佛有一抹电光闪过,余良也毫不犹豫的身形一动,再次电射而起攻向游旭之。 游旭之显然也注意到了余良身上的气势猛的一涨,竟是让自己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威胁,正暗自一凛便见余良猛的袭来,于是也猛的再次欺近一步,竟是打算跟余良再次硬拼一次。只是余良却并非再次鲁莽的直直一拳打来,而是在前掠之时,手中便连连掐诀,竟是在这金光咒的的加持之下可以做到符咒的瞬发,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符咒可要知道余良才修习符咒不久这份悟性便显得极为可怕了。 游旭之厉喝一声却是不闪不避迎着这些符咒直冲过去,吞噬了一丝圣人心魔残片的他很清楚这些符咒都是些威力低的可怜的垃圾货色,根本无法对自己造成实质的伤害,因此也便选择了无视。 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其实违背了游旭之一直以来的战斗风格,这却也是游旭有些之迫不得已而为之。虽然他很清楚余良这金光咒不可能持续太久,到时候再强攻要稳妥许多,可此时的他其实也并不好受,之前强行接下李青两次威力极大的真言对他损害极大,此时已经是强提修为冒着堕境的风险在与余良战斗,若是拖的久了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反噬,更何况那李青等人又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循着蛛丝马迹找来。因此他此时其实比余良更加急切,才会想要以这种粗暴的碾压式打法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那几个小符咒朝着游旭之迎面而来,在半空中变成各色术法光影,空中凭空出现一团藤蔓缠向游旭之,紧接着是一团火焰,一根冰刺,和一柄肉眼难见的风刃。只是这术法的威力实在差强人意,果然如游旭之所料在碰触游旭之的瞬间便破碎消散开来,甚至连游旭之的一根毫毛都不曾伤到。 游旭之却猛的一顿,开始有些谨慎的四处打量。 因为这些术法在撞到游旭之消散之时却猛的一变,水借火势,风助火势,竟是瞬间化做一片浓厚的大雾,雾中又隐隐有一丝异香混乱了游旭之的五感,余良也一头扎进了这大雾之中消失不见,别说是用双眼便是神识都察觉不到余良的身形位置。 游旭之微微皱眉,意识到这片雾气有些古怪,竟是隐隐隔绝了神识的探查,想了想却是猛的吸气大喝一声。雾气被这一声带着一丝异常波动的大喝震的微微荡漾,竟是肉眼可见的淡了许多,同时游旭之眼神一凝,敏锐的察觉到了某处传来的动静反馈,于是狞笑一声:“抓到你了!”竟是从周身射 出无数道黑光将那里全部覆盖,随即毫不犹豫的飞身而起,一拳打去。 就在游旭之飞身而起的一瞬间,游旭之隐隐听到一声轻笑“抓住你了!”随即一道明亮至极的剑光从那团掉落在游旭之脚边的藤蔓中射出。这剑光极淡极细,却并不微弱而是一股压缩到了极致的纯粹剑意。游旭之从来不曾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可怕的剑意,可怕到游旭之竟是连抵挡躲避的想法都无法生起,那道剑光便一闪而过,从游旭之当胸穿过。 一击得手的余良却并未掉以轻心,再次用掉最后一张小乾坤符,闪现在呆立住的游旭之身后,手中拿着那柄波光粼粼的法剑“流水”,对着游旭之脖颈处用尽全力一剑斩出,将其一剑枭首。 随着一声有些沉闷的响声,游旭之的头颅掉落在地,让余良有些意外的是并没有什么鲜血喷涌的场面,有些疑惑的凝神看去才发现似乎游旭之的身躯并非血肉所筑,余良心中一惊却见游旭之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身子也猛的栽倒在地。余良再次小心翼翼的确认这身躯确实是实质并非虚影才有些后怕的松了口气,于此同时那一直萦绕这雾气也渐渐散去。 余良再次确认游旭之已经没有气息,又小心的补了两剑才终于放下来心,身上的金光终于缓缓消散。 “噗!”余良瞬间瞪圆了双眼。 “你倒是足够谨慎!”一道有些冷漠的声音从余良身后传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黄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艰难的低下头,一道漆黑的利爪从后心处穿过余良的身体,将余良整个人钉在半空中。 余良脸上的表情瞬间转换,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后悔,有些惘然也有一丝绝望和解脱。最终无奈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彻底昏死过去。 游旭之掉落在地上的头颅缓缓张开双眼,有些不屑的冷笑一声说道:“我又不是人类,又怎么会被这样轻易杀死。” 随即游旭之随手将余良扔到一边,又拾起了自己的头颅放在身躯之上,竟是缓缓变化稍许便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游旭之面色猛的一白,气势猛降,却是终于压制不住伤势,受到了反噬,境界也开始飞快变低。 余良最后的补刀并非对游旭之造成多大的伤害,那一道精纯的剑意却是真正重创了游旭之,险些让游旭之当场就魂飞魄散。“只可惜你打错了地方!”游旭之似笑非笑的感慨了一句。却是鼻子猛的一嗅有些贪婪的看向余良。他竟然从余良的身体里闻到了一股极为浓郁的药香,若是能“吃掉”余良恐怕他的伤势很快便能稳住。 只是游旭之却又极快的压抑住这种冲动,有些兴奋的转过头看向马车,那里才是他真正追求的,能够彻底改变他的存在。 游旭之浑身的气势一降再降,几乎片刻间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变的无比孱弱,只是他眼中却闪烁着兴奋无比的光芒,全然不顾自身伤势的快步走向马车。只是走到马车之前却又有些忐忑,他确实能感受到马车里那一道微弱的的与寻常人无异的呼吸,只是游旭之绝对不会忘记这小姑娘曾经展现出的那让人感动颤栗的杀伤力。 游旭之轻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已经退无可退,他在赌,赌那个小姑娘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那种匪夷所思的力量之后必定孱弱无比,绝对无法阻止自己。 “一定是这样!”游旭之在心中不断的给自己打气,神色坚定的掀开了马车的帷布。 游旭之瞳孔微缩,又慢慢扩张到正常程度,嘴角慢慢扬起,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成了狂喜。 马车里果然是那个小姑娘,脸色苍白无比,有些虚弱的虚靠着座椅,有些双眼失神的透过掀起的帷步看向已经近乎没有任何气息的余良,小姑娘的表情有些伤心,眼中渐渐聚起一丝雾气。 游旭之眼中的狂喜终于抑制不住,发出一阵无比快意的大笑,又极快的抑制住,只是有些满足和贪婪的看向小姑娘,轻声说道:“别害怕,我会把你们都吃掉,这样你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游旭之说着身影渐渐变的模糊,竟然隐隐化做一张黑色的巨口,缓缓罩向依依。 依依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更加伤心了些,眼中的雾气终于努力凝成了一道泪花,轻轻落下,砸在一团柔软的金黄色上面。 游旭之前探的身形猛的一滞,脸上贪婪的表情渐渐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骇然和惊恐,然后便瞬间定格。 那团金黄色似乎被这一滴泪水砸的有些痛,于是有些无奈又有些愤慨的缓缓起身,抬起头看向游旭之。 明明是极小的一团身影,那身有些稀疏的毛发又有些可笑的好似一条土狗,游旭之却瞬间浑身冰冷,仿佛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甚至连思考都无法做到,这种感觉甚至比直面一位圣人还可怕。而它那双冷漠的眼睛里毫无任何情绪,看不到任何喜怒哀乐只有一片漠然,游旭之却能隐隐感到隐藏在这种漠然之下的那滔天怒火和一丝残忍。 “怎么会这样!”这是游旭之唯一能来得及出现的想法。 大黄嘴角扯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冷笑,轻飘飘的抬爪点向游旭之,游旭之的模糊的身形瞬间缩小,甚至远处还传来一声惨呼,一道拳头大的黑光瞬间从远处飘至,里面隐隐能看到游旭之有些绝望挣扎的身影,最终汇入大黄爪子前的那团阴影,这团阴影越变越小最终缩成米粒大小的一个小黑球,大黄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却是突然凭空冒出一丝纯白色的火焰,将那小黑球放在火中炼化片刻,虚空中隐隐传来数声惨嚎,那小黑球竟然渐渐由黑变白,又渐渐变成透明无色宛若琉璃。大黄这才有些满意的作势欲将这透明珠子丢入口中。 却是依依有些恼怒的一脚踢在大黄头上,将大黄踢了个趔趄。大黄只能有些委屈的呜咽一声,又有些无奈的看向依依,在依依有些愤怒的眼神逼视下终于只能缴械投降,身形一闪,落在余良身边。 大黄悄悄瞥了一眼依依,在依依看不到的角度上对着余良的脸狠狠踢了一脚,却是仍旧有些不解气,心说你这王八蛋害的老子一直捞不着什么油水也就罢了,竟然还害的老子一身漂亮的金毛都被薅的有些秃了,最可气的是老子还要时不时承受那些你承受不住的伤害,简直是造孽啊。越想越神色不善,便有些龇牙咧嘴的看着余良,似乎在琢磨要怎么报复回来。 此时余良的气息已经衰弱到了极致,近乎完全消失。因此依依的表情渐渐变的有些急切,充满怒意的看向大黄,嘴唇也抖了抖似乎要张嘴欲喊。 大黄只感到浑身一紧,瞬间冷汗直冒,连忙一爪子扒开余良的嘴,动作极为迅速麻利的将那透明的珠子塞进余良的嘴里,似乎是被吓的狠了,竟是动作有些粗暴的将余良的嘴都扯的有些歪。大黄却假装没有看见一样瞬间消失在原地,趴在依依脚底下摇尾乞怜。心里想着“么的事,反正吃了这大补丸连命都捡的回来,这点小伤肯定能修复好,就是有点浪费了,毕竟有一丝圣人精华在。”又有些心塞的想到自己果然是个劳碌的命,好处一点捞不到,竟给余良这王八蛋擦屁股了。 那颗透明珠子在进入余良口中后,竟然并非直入肺腑,而是化做无形之物,好似烟雾般穿过余良的身子,缓缓飘荡扩散开来隐隐化做一团白光将余良浑身笼罩起来。这些白雾所至之处,余良身上无论是外伤还是隐藏极深的外伤全部愈合,而余良胸口那个前后贯穿的极为恐怖的伤口竟然也开始缓缓愈合,几乎完全破碎的心脏也重新被粘合到一起又开始在未知力量的驱动下缓缓跳动起来。余良的气息从衰弱至极渐渐变的平稳,却又越来越盛,不但伤势完全恢复如初,似乎便连刚突破不久的修为都稳固了许多。而最为难得的其实是许多余良还没来得及消化的圣人馈赠也在这白雾的作用下渐渐的融于余良识海,只要余良想要,随时都可以彻底领悟。 随着余良的气息渐渐强盛,大黄有些不甘的打了个响鼻,虚弱无比的依依终于松了口气,于是终于压制不住那股倦意,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黄再次神色不善的看了一眼余良,却是有些忧心的想,是不是该想些什么办法给主子好好补一补。 ------------------------------------- 此时距离余良几人所在近千里处,在离国与大周的边境交界处有一处山谷。 这里绿意盎然,山谷内更是景色极好,一道小溪从山谷间蜿蜒而过,有不少不知名的树木就栽种在这小溪边上,此时正开出五彩斑斓的花朵,极为艳丽好看。 山谷里零零散散住着几十户人家,有许多姿容甚佳的妇人正在溪水边一边浆洗衣物,一边巧笑嫣然的说着些什么。 几个孩童正在来回嬉笑打闹,若是闹的不像话了便会惹来妇人的轻声训斥,这时候那些正在一旁辛劳耕作或是稍作休息的汉子便会心疼的说上几句,在被妇人瞪上一眼后便又会悻悻的住了嘴。 一个汉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意的抓了把稻谷,想着去给家里的宝贝老母鸡喂食,只是到了鸡笼却微微皱眉。“一、二......怎么少了一只?”有些焦急的再次数过一遍又四处找了找才有些气氛的扯开嗓子喊道:“哪个王八蛋敢偷我老王家的鸡,仔细你家媳妇!” 一个下巴间细的美貌妇人听了这话,有些焦急的起身问道:“啥?咱家鸡丢了,你个没用的......”突然又一愣,终于是反映过来于是柳眉倒竖冷然喝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男子连忙住了嘴,有些讪讪的笑了笑,低眉顺眼的开始求饶。 “哎!”古人诚不欺我啊,这里果然有一处世外桃源之地。 在这山谷一侧的山峰之上,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面容方正又隐隐带着股飘逸出尘之气。 若是忽略掉他那满嘴的油光,和手中的那半个鸡腿,其实相当称得上是气宇轩昂,颇为不凡。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巧遇 - 天之倾 - 老二三 老人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妇人一把掐住男人的耳朵,不依不饶的吵闹起来,便有些幸灾乐祸的微微一笑,又顺势啃了一口手里的鸡腿。狠狠嚼了几口才有些满足叹了口气说道:“这灵秀之地果然不一样,这鸡肉爽嫩可口,肥而不腻,着实难得。” 老人说着又一摸腰间,那里挂了一个颇为古旧的酒葫芦,只是老人将酒葫芦提在手里晃了晃却是垮下了脸,有些忧愁的哀叹道:“有肉没有酒,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啊。”老人说着便更加怀念起自家老三起来,实在是自己的几个弟子除了老三都是些不省心的,也只有这位弟子才会时不时的孝敬自己,记得给自己带些好酒。至于其他弟子都是些脑子有些问题的,自己不过是偷拿老二的文章换了些酒,结果便被老二追着不依不饶的絮叨了小半个月,你说至于吗?就那个唠叨劲儿简直快要比得上老四了。 不提老四还好,一想到老四老人就脑壳生疼,心说这老四自从出去溜达一圈儿以后回来是越来越邪乎了,一天到晚研究些有的没的,许多问题便是自己也一时想不出答案,还偏要一直追着问,简直烦死个人。“都怪那个什么狗屁小余先生,屁的先生,一个半大的孩子,怕是毛儿都没长齐,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些古怪想法。”老人想到这里有些恨恨的咬了几口鸡腿,将上面的肉啃了个精光,随后将其丢在一旁,那里竟然有一整只鸡的骨头,显然便是山谷里那只“走丢了”的鸡。 老人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儿,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帮帮那个已经在抱头鼠窜的汉子,突然眉头微皱,有些讶异的扭头看向远处,正是余良和依依所在那处。只是两地相距近千里之遥,也不知道老人到底感应到了什么,只是有些凝重的嗅了嗅鼻子,才倒吸了口气有些牙疼的叹道:“这感觉......很麻烦的样子啊~” ------------------------------------- “有些麻烦啊!”此时在长安大内的都市堂右上首坐了一个短须的男人,明明是一张还算英朗的脸,却是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便有种苦兮兮的感觉。再配上此时愁眉苦脸的表情,若不是他身上的那件袍服,怕是会被认成是个替人数钱的穷酸账房。 其实说是账房也并不算错,他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大周的“账房”,他叫张孟朗,也会有人背地里戏称一声“孟郎”,只是当面却是万万不敢如此叫,毕竟事涉了他一些颇让人感到唏嘘的过往,若是真被他听到哪个敢这么叫,虽说不见得会当面翻脸,背地里少不了一顿小鞋穿。你还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因为他是张相,是武后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张孟朗再次撮着牙花子叹了口气,随手丢掉手中的奏折,耳朵微动捕捉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于是耷拉着的眼皮勉强抬了抬,却是眼睛一亮,有些期待的开口问道:“怎么样?他肯不肯退?” 一个身影有些一瘸一拐的挪近门来,正是刚刚返回长安的姚元之。 姚元之有些吃力的挪到一个椅子前,一屁股坐了下去,却又忍不住“嘶”了一声险些又跳起来,才有些苦闷的摇了摇头说道:“他没答应。” 张孟朗见状便更加无奈,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再看到姚元之装模作样的样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别装了,你好歹是人家师兄,哪里会真对你下什么狠手,给外人装装样子就罢了,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在我这装什么可怜。” 姚元之顿时仿佛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跳将起来,撅起屁 股有些不忿的说道:“什么叫装,你瞅瞅老子这可是实实在在见红了的,谁能想到这混蛋是个记仇的,竟然真的下狠手,你是没见到那一剑,横贯天地,整个镇子都被一分为二,若不是我本事还算过得去,就要轮到你给我披麻戴孝了。” 张孟朗只斜着眼看着姚元之,一副你演你继续演的样子,也完全不在意姚元之隐晦的占自己便宜。 姚元之见张孟朗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便也没了褶,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尴尬的轻咳一声又扭着半个屁股坐了回去,这次却是结结实实的牵动了伤口,便真的疼的有些龇牙咧嘴。 张孟朗再一次以眼神打败姚元之之后才有些满足的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无奈的说道:“虽然大家都没抱什么期望,可你就这凄惨幅样子回来,伤势也不包扎,衣服也不换,卖惨给谁看啊?哪怕你不要脸,我大周还是要脸的。你又不是在乎什么虚名功勋的人,无非是想借此给你那位师弟说说好话,却不知这样一闹,大周便更没脸退让了。” 姚元之神色微变,有些焦急的看向张孟朗,急声问道:“那该怎么办,再拖下去恐怕便拖不住了,若是真让那些人插手恐怕就要借题发挥,弄成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到时候若惹得剑阁震怒......”姚元之说着微微一愣又目光一闪有些希翼的问道:“不知道学宫有没有消息传回来,你不是第一时间便派人去请那位夫子了吗?不知道他是否肯出山相助?” 张孟朗听到这里表情变的有些古怪,在姚元之的追问下才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说道:“学宫一向不理世事,恐怕也只有那位夫子有可能出手,可是已经在学宫闭门十几年不出的老夫子却是恰好在这个节骨眼出门云游去了。” 张孟朗说着扭头看向姚元之,神色意味难明,轻声呢喃着说道:“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很巧?” ------------------------------------- “这可真是有些巧了啊!”余良眯了眯眼睛,有些意味难明的看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妖异青年。 时间倒退到一个时辰之前。 随着余良身上的白光渐渐消散,那些白雾也彻底被余良吸收,又过了片刻之后,余良终于缓缓醒来。 余良先是有些神色迷茫,入目一片金光,不由心神一紧随即想起了之前的遭遇,于是有些心颤的想到:“我该是死了吧?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难道我又穿了?” 许是感到有些许不适,大黄的屁股不甘的挪了挪,于是余良眼前终于一亮,再次见到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余良微微一愣,随即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气急败坏的一把推开大黄,起身有些谨慎的四处张望一番,才发现自己仍旧呆在原地,又有些疑惑的下意识摸向胸口,这里之前分明已经被击穿连心脏都破碎了才是。余良神色一变,疯了一样的跑向马车,有些忐忑的掀开马车的帷布,在看到熟睡的依依后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后怕的一把攥住她的手,却是心里再次感到有些茫然。 这周围的环境有些熟悉仍旧是之前的模样,自己身上的伤势却已经消失不见,那个将自己掳来此地的游旭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若不是那些战斗中留下的术法痕迹仍在,余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余良在确认自己和依依终于安全下来后也终于静下了心,便也敏锐的注意到了自己似乎也有了些变化,不但伤势恢复如初,头脑更是清明了许多,头脑中似乎也多了许多感悟,那些之前自己无法领悟的符箓此时竟然仿佛可以随意用出,更让余良觉得诧异的是,明显能感到自己神魂的壮大,比之前强了不止一筹。 余良的神色有些复杂,按当时的情形,游旭之已经几乎得手,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和依依,更别提现在自己不但恢复了伤势还似乎得到了些莫名的好处。那便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出手救了自己,虽然余良很倾向于是依依出手,毕竟之前依依曾经展现过一次非凡的能力,可是潜意识却告诉余良,这次出手的并非依依,且不说依依出手一次就已经虚弱无比,至今还一直半睡半醒,就说大黄那幅样子其实早就浑身透着不对劲,只不过余良未曾点破,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毕竟依依都如此不寻常,天天跟在依依屁股后却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大黄又怎么会简单。你又见过那个寻常的黄狗能随便捡到一根价值连城的灵骨,还能让一口就让赵英胳膊见红的? 余良想着轻吸了一口气,却又总觉得嘴巴有些不对劲,使劲揉了揉才走到大黄跟前,蹲下身认真的看着它,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大黄不屑的打了个响鼻,扭过屁股不理他,余良眼角跳了跳,正要射手去扯大黄甩动的尾巴却又眉头微皱,有些戒备的看向某处。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言不合 - 天之倾 - 老二三 “叮铃铃~”一道有些清脆的铃声由远及近,刹那间便由微不可查变的犹在耳边,然后又戛然而止。 妖异青年何二三前掠的身形骤然停下,头上顶着一个睡的有些香甜的白猫,白猫的脚上系着一个金色的铃铛,那清脆的铃声便是由这铃铛所发出。何二三皱了皱眉头,有些戒备又有些意外的看向余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他,是巧合?还是专门在等他? 余良微张着嘴,一只手抓向大黄的尾巴,另一只手却被有些不满的大黄一口咬住,于是余良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又有些意外的看向何二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眯了眯眼,却没有看到被他带走的离舍,心中不知道是有些期待还是有些害怕的抽回自己的手,缓缓站起身,声音有些飘忽有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这可有些巧了,没想到会遇到你,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何二三微微一惊,却是通过余良有些的意外表情意识到只是两人巧合遇见,勉强扯了扯嘴角,便要绕过余良离去。 余良却是声音骤然转冷厉声喝道:“你想就这样离开?” 何二三微微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看了余良一眼说道:“我答应过她不会杀你。” 余良微微一愣,才意识到这个她指的是离舍,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却又沉声开口问道:“她......还活着?” 何二三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有些危险的看向余良说道:“我倒也希望她仍旧活着,这样我便可以试着杀了她,也就不会再被这些誓言束缚住。” 余良有些失望的微微低头,却又被何二三话语中的那股怨气激起了心中的怒火,于是神色微沉说道:“之前那次你对我出手,没能礼尚往来实在有些不甘心。既然现在你觉得不自在,那我便让你解脱了罢!”一边说着心中怒火更甚,竟是二话不说直接一步前探,伸手一拳直直砸了过去。 何二三自从见到余良之后就一直心中有些莫名的烦躁,此时见到余良率先出手,心中那股烦闷便更加明显,心中便也起了一丝邪火,有些恨恨的吼道:“虽然我答应她不会杀你,可把你打个半死总还是可以的。”说着面色变的有些狰狞,却是让过当胸一拳,将头上的白猫使了个巧劲送到一旁,然后才挪步拧身,身子微弓,手掌呈蛇状蜿蜒窜向余良脖颈处。 余良微微皱眉,趟步回撤,两隐隐交叉臂护在胸前,肩膀猛的一抖,一直手虚握成拳顺着这一抖猛的发力,炮弹般拦向那毒蛇一样前探的双掌。 “啪!”虚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两人俱都身形一震,各自后退一步。 两人脸上都有些意外,要知道余良本就是走的武夫路子,此时跻身上境,又有些不凡的奇遇,此时携怒之下这一拳之力绝对不可小觑,要知道上次见面何二三明明还未曾跻身上境,原本想着该是手到擒来,却只是和何二三拼了个半斤八两,因此由不得余良不意外。 何二三也有些意外,余良这一拳的实力完全出乎他的所料,要知道何二三不仅靠着那根称得上是世间最顶级又最适合他的灵骨突破了境界的桎梏,更是修复了大道根基,实力更上一层楼,更难得的是这灵骨是出自肉身强横无比的那位,因此何二三此时的肉身也便的强横无比,完全不弱于同境武夫,再加上变强了无数倍的天赋神通,何二三此时的实力暴涨已经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初一交锋俱是微微一惊,脸色有些凝重的对视一眼,却又同时选择了再次出手,这一次却又认真了许多。 余良轻喝一声,双腿微分,双手成阴阳之势一前一后虚抱,身形似动非动,双拳同时又随着身形不断变化,暗含着生灭阴阳之道,正是已经再有所悟趋近圆满的太极拳。 何二三眼中光芒一闪,双手仿佛瞬间变的透明,同时带着一股极为浓郁的水汽,身前的虚空却仿佛被利刃划过,竟然连空气都被切开。何二三的身形也变的若隐若现,身形微拧双手成掌从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斜斜砍向余良。 虚空中传来一连串沉闷的碰撞声,两人齐齐闷哼一声,各自再退三步,停下身形,拧着眉头看向对方。 即便是已经高看对方一眼,余良却是仍旧没想到这近乎全力的一击竟然还是没能占到半点便宜,甚至若不是自己拳法大进,恐怕这极其刁钻让人难以察觉的手刀便会突破防御击中自己。 而何二三同样是皱着眉头,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双手,只感觉自己刚开始好像击中的是一团棉花,却在自己刚要发力之时便被一股极大的反震之力震开,那股力道感觉极为熟悉,正是自己最惯用的手法,于是便醒悟这余良的拳法极为古怪,竟然能将自己的劲力反弹回来。 两人眼中光芒一闪,却又同时心中一动,不进反退。 何二三双手虚抬,场间瞬间布满了水汽,又变成了一道浓雾,与此同时何二三的身影也渐渐变淡,最后竟然完全消失在这大雾之中。 而余良却是双手掐诀,双眼微闭,口中轻诵: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这次却是将金光咒完全施展了出来,让余良自己也有些意外。于是余良浑身金光大亮,竟然有如实质的仿佛刺穿了这突然出现的浓雾。 不仅如此,余良双手呈莲花状在眼前一抹清喝道:“开!”于是余良眼中也闪过一道金光,竟是隐隐变成了一双金瞳。 于此同时这浓雾中隐隐传来一阵波动,竟然凭空出现无数柄由水汽凝结的利刃,从四面八方射 向浑身带着浓郁金光的余良。 只是这些利刃在碰到覆盖余良全身的金光之时便又化做水汽消散于空中,并未能给余良造成丝毫伤害。事实上何二三也并未期望这些利刃能给余良造成什么伤害,这不过是一些试探的攻击,真正的攻击却也在那些利刃消散的一瞬间悄然来袭。 一个完全看不到任何形体的手刀从余良身后视线死角出悄无声息的出现,却又带着一股极为锋利的切割之意,便连虚空也被割裂开来,那能轻易拦住水刃的金光竟然也在接触这手刀的时候微微凹陷,仿佛下一刻便会被切开。 只是余良却极为迅速,甚至显得极为自然的顺势转身,从侧方一把握住了那柄手刀。 余良反应如此迅速,除了金光的加持提高了他的反应力以外,更多的却是他眼中的那抹金光所致。这是一种类似开天眼的咒术,可以洞察天地元气的痕迹。因此即便何二三隐去了身形和气息,可他浑身运转不休的元气却暴露在余良的视线之中,余良也便能轻易的察觉何二三的踪迹。这后发先至的一抓却是余良蓄谋已久,守株待兔的结果。 余良厉喝一声眼中凶光一闪,同时手上用力稳稳攥住那柄手刀,同时拧身欺近,肘尖向前,正是一式顶心肘猛的顶向前方虚空中。 只是让余良有些意外的是这一肘竟然顶空了,明明在某一个瞬间感受到接触了什么,在下一瞬间那处流转不休的元气却猛的四散飞去,那柄握在手中的掌刀也瞬间化做水汽消散无踪。余良神色凝重的皱了皱眉,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击中对方,而且在这一击过后竟然无法感受到对方的元气流转了。 余良想着却微微一愣,眼里又出现了何二三流转不休的元气波动,余良眼光一凝正要主动出击却又猛的顿住。浓雾里竟然同时继续出现了三道一模一样的元气波动,将余良隐隐围在中间。 何二三此时却是有些后怕。 他完全没想到余良那护身金光的防御竟然如此之强,才让自己的攻击慢了一瞬间没能立即击伤余良,而接下来余良的反击也迅猛果决的让何二三有些心悸,若不是自己天赋神通已经远远今非昔比强了无数个层次,在反击临身的一瞬间由实化虚,移形换影,怕是将一那肘挨实了得丢掉半条命才是。 何二三也在同时便意识到了余良可以捕捉到自己的位置,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想来就是那双闪着金光的眼睛所致了。 何二三想到这里心神微沉,咬了咬牙决定不再保留,身形瞬间以一化三呈三才之势遥遥站定,将余良围住。 场面瞬间一滞,两人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余良暴喝一声双手掐诀,虚空中隐隐有符意涌动。 何二三怒目圆睁,却是一言不发,三个身影同时欺近袭向余良。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平分秋色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双手在空中连连虚点,随后猛的一按,几道符咒凭空出现又瞬间消失不见,余良身周的空气猛的一滞,几缕燥意随即出现瞬间又连成一片将余良身周的水汽排空,之后又凭空燃起一道圆形火焰将余良护在中心。 于此同时射向余良的三道身影在空中微微一顿,似乎对这火焰有所忌惮。只见几个身影竟然同时轻啸一声,空气中的水汽浓度却不增反减,便连那层浓雾也淡了许多,只是场间的温度却猛的一降,竟然瞬间变的好似寒冬一般冷冽,空中也凭空凝结出无数道冰刃,随着几个身影手指轻动仿佛瓢泼大雨般从四面八方攒射向中间的余良。 这火焰组成的屏障却是由数道符咒以相生之法组合而成的复合术法,并非单纯的火焰,因此这无数冰刃在遇到余良身边火焰屏障之时仅仅使火焰微微颤动便就消散还原为水汽逸散到空中。只是在几个身影不断驭使之下,这些水汽又很快凝结成新的冰刃射向余良,竟然好似无穷无尽般,从外看去余良好似是个被无数冰刺裹在中央的刺猬一般。 余良微微皱眉,虽然这道屏障极为克制水行术法,可在这些仿佛无穷无尽的冰刃消耗之下余良明显能感觉到这火焰在渐渐变弱,恐怕撑不了太久。 余良想到此处不再犹豫,手指微动,手中竟然出现两张一看就材质不凡的符纸。要知道余良此时在金光咒的加持下大多数符咒都可以凭空使出,这时却要用到符纸显然接下来要使用的符法绝不简单。余良神情微凝,从指尖逼出几滴鲜血,以血行符,虚空中竟然隐隐传来阵阵涟漪。 “风!”余良口中轻喝,一道符咒凭空消失,虚空中的那股涟漪也猛的一顿,却是有一股极为猛烈的风压以余良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竟然形成了龙卷之势。而那道原本已经渐渐便淡的火焰屏障也借这风势猛然一涨,却是同时顺着这大风向四周扩散开来,瞬间将空中的冰刃席扫一空,便是冰刃所化的那丝水汽都被瞬间点燃,所过之处连那浓雾也被瞬间清空。 几个何二三同时面色微变,瞬间后退想要暂时逼退这风火交加之势。于此同时只听从余良处隐隐又传来一声轻喝:“雷!” 只见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竟然后发先至,瞬间突破了那道火焰屏障在几个身影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便打在身上,好似一条锁链般将几个身影同时串联在一起。 只是这道雷鞭虽然迅捷无比,其实并没有多少杀伤力,因此几个身影也只是感到身子瞬间一麻,于是身形微微一滞,却并未受到重创。 这短短的一个停滞也便足够,那道汹涌的风火屏障便瞬间撞在几个身影身上。 余良眼睛一凝,其中两个身影瞬间化为一道水汽渐渐消散,却仍然有一个只是身形微微黯淡。于是手指微动,手中剩下大半的雷符瞬间消失,却并非化做雷光击中那道身影,而是悉数进入余良身中,余良闷哼一声,感觉身体在雷符的刺激之下力量和速度再次暴增已经到达了极致,于是脚下一动,竟然瞬间化做一道雷光消失于原地,又瞬间出现在那仅剩的一道身影之前,速度竟然快到让人完全捕捉不到任何痕迹仿佛瞬移一般。 余良神色严肃,眼神坚定,右拳在前呈半握状对着眼前身影直直一拳打去,却是在击中这身影的一瞬间又猛的一个抖动二次发力,使了个崩拳寸劲。正是吸取了先前一次的教训防止何二三再次逃脱。 这一拳余良几乎用尽全力,先是以风火作为掩护排除错误目标,又以雷符定住何二三的同时刺激身体潜能,爆发出远超寻常的速度和力量,因此这一击的威力几乎已经到了上境修行者所能打出的极致。 “噗!”清晰的触感传来,余良心神微松却又猛的一惊。 面前的何二三表情极为生动,由惊愕转为绝望然后又猛的一滞让余良一度以为自己终于击中了何二三的真身。只是在下一瞬间这身影便化作一滩清水,在这一拳下破碎开来。 “滴答!”随着这一声近在耳边的水滴声,余良心中顿时一沉。 那个刚刚被余良击碎的身影,便又猛的一滞,化作几道锁链将余良浑身缠住,在接触余良的一瞬间余良竟然感到浑身一僵,感到无比的寒冷竟然隐隐被冻结在原地不能动弹。 而何二三的身影竟然凭空从洒落在余良身上的一团水渍上出现,两手成刀面无表情的捅向余良腹部。 这一番兔起鹘落的交手看似缓慢却是几乎在短短的一瞬间完成,快到两人都已经全身心投入其中便是连多余的表情都无法做出。 因此两人此时都是面无表情,无论是僵立在原地的余良,还是即将得手的何二三。 只是在即将得手之际何二三却又猛的一顿,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变化,只来得及历啸一声便猛的退开来。 “嗡~~”一道淡绿色的光芒闪过,在空中流下一抹血红。 何二三退至极远处站定,才有些惊魂未定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轻轻皱了下眉头,那里有一道细小的伤口,空中的那抹血红正是从这道伤口带出来的。于是何二三眼睛微眯,看向那柄悬浮在余良身前的飞剑。 确切的说这是一把法剑,正是那柄多次立功的“流水”,此时正微微震颤,原本几不可见的剑身便变的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好似在向余良邀功。 余良轻轻收起“流水”,心中感觉有些可惜。 对于这个算是第一次正是交手的何二三余良一直抱有一些莫名的敌意,最初是因为徐清辉,后来是因为离舍,现在却也已经分不清具体原因了。只是交手之下余良却有些心惊的发现何二三的强大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还是余良第一次遇到能在同境界与自己打的不相上下的对手。 要知道余良一直遇到的都是些修为远高与自己大修行者,因此无论眼光和实力都绝对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也正是因此余良在面对何二三的时候便又多留了一些心眼,在最开始便不相信那三道身影会是何二三的真身。那道风火雷符是真,那暴烈的一拳是真,可这都不是余良真正的杀招。 换句话说前面的攻击也都只是诱饵,是为了引诱何二三真身出手,而余良真正的杀招便是在这漫天水汽里如鱼得水的那柄法剑“流水”。“流水”在余良出手之时便悄悄潜藏在这水汽中让人难以察觉,直到何二三真身出现才猛的刺出。 只可惜何二三毕竟是无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杀手,那一瞬间虽然并未察觉到真正的杀招却仍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猛然后撤,也才躲过了余良这蓄谋已久的一击。 两人战斗到此时虽然耗时极短,可无不是手段尽出,计谋和各自所长几乎都发挥到了极致,因此短短片刻两人的损耗却极大,都已经开始在微微喘着粗气。 只是战果却仍旧是近乎平分秋色,两人便都有些不甚满意。 何二三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再次出手却又神情一滞,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一旁。 余良心神一凛,却仍然死死盯着何二三防止他使出什么诡计。却见何二三猛的历啸一声,双手凝结出无数的水箭,这些水箭射出之时竟然在空中互相碰撞,又瞬间化做更多的水箭,铺天盖地的笼罩向余良。 余良神色微沉,双手虚托于身前,身子微拧,手臂微颤,双手顺势一抖,轻喝一声:“开!”这漫天射向余良的水箭竟然微微一滞被凭空托起,又仿佛一扇门被从中推开,化做水雾。 余良眉头微皱,这一招看似浩大却好像只是个花架子完全没有什么威力,而何二三却是已经消失不见,难不成真的是跑了? 余良却不敢掉以轻心,仍是有些警惕的扫视片刻才有些疑惑的轻轻吐了一口气缓缓散去身上的金光,于是转头看向一边,正是何二三神情大变看向的方向。 只是这一看之下余良却有些神色古怪,哭笑不得。 原来此时大黄正皱着眉头站在那里,一只爪子不住的扒拉着那只被何二三扔在地上的白猫。 那只白猫似乎怕到了极点,身子在不住的颤抖,在注意到余良看过来之时便有些无助的轻轻叫了一声“飞~” 余良微微一愣,这玩意儿难道不是猫? 却见大黄却是神色古怪的一顿,有些恶趣味的咧了咧嘴,竟然张开了大嘴一口叼住了这白猫的脑袋,在空中轻轻甩动,却又没有用力,看样子似乎只是在玩闹并没有吃掉它的想法。 余良脸色一僵,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白猫。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走到大黄面前,蹲下身一把按住了它。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人仲季 - 天之倾 - 老二三 大黄神色极为不满,心说你小子越来越过分了,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了,于是脸色凶恶的张口咬向余良。 “吧嗒!”那只白猫便终于脱离虎口掉落在地,只是却仍旧浑身颤抖一动不敢动。与此同时大黄也将一口咬住余良的胳膊。 余良却是微微一晃手臂,有意无意的露出手上那个金黄色的手环。大黄身子顿时一僵,虽然有些不甘仍是就此住了口,且不说余良这王八蛋肯定会告自己的黑状,这一口要是咬结实了最后承担这份伤痛的却是大黄自己,因此大黄权衡利弊之下只能选择放弃。却是有些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便又扭头去叼向白猫。 余良见状连忙眼疾手快的一个箭步将白猫捞在手里,大黄见状大怒,只是最后龇牙咧嘴了半天见到余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便只能悻悻作罢,竟是极为人性化的唾了余良一口才转身离去。 余良张大了嘴,实在难以想象大黄这张狗脸是怎么做出那么逼真的不屑表情,那一口利齿又是怎么完成这个唾弃的动作,额角不自觉的跳了跳。 余良狠狠喘了口粗气,才将心中的讶异和恼怒压下去,扭头看向拎在手里的白猫。 许是见余良将自己从虎口中救出,因此白猫此时有些可怜兮兮又带着一丝感动的对着余良轻轻叫了一声“飞~” 余良再次听到这叫声终于确定了眼前这小家伙不是猫,便又开始细细打量起来。这才发现这小家伙细看之下确实与猫不大相同,体型娇小,耳朵却更大更尖一些仿佛狐狸。而与猫截然不同的是身后有一条极长的毛绒绒的尾巴。“飞?这是什么动物?以前似乎从未见过。”余良摸了摸下巴有些捉摸不定的心想,却又微微一愣,眼睛落在那个系在后足上的金色铃铛上,总觉得有些眼熟。 余良想了想神色微变,有些犹豫的伸出了邪恶的魔爪。 于是白猫有些可怜兮兮的表情猛的一滞,身子剧烈的挣扎起来,又猛的一僵,那双妖异的眼睛猛的瞳孔一缩,竟是隐隐散发出让余良感到头皮发麻的危险气息来。 “母的啊!”余良正自皱眉沉吟猛的感到头皮发麻,连忙倒吸一口凉气,一把甩掉手里的白猫,却是正巧丢向大黄的方向。 于是正要再次暴起扑向余良的白猫便被大黄轻描淡写的伸出一只爪子按在地上,身子剧烈颤抖了一下便只能有些怏怏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大黄见状随意扒拉了两下竟然也失去了兴致,只是把它当做一个枕头枕在脑袋下面,竟然意外的有些舒适,便有些满意的摇了摇尾巴。 脑海中某个镜头一闪而过,余良却是来不及细想,有些心惊的看向自己刚刚拎着小家伙的左手,手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应该是被它抓伤的,按理说余良此时的体魄之强别说是一只猫,便是寻常刀剑都伤不到自己。这还不算,更让余良感到讶异的是伤口上有股淡淡的粉色扩散开来,又一直传来一股诡异的酥麻之感,竟是让余良感到有些神志恍惚,连精神都无法集中。 余良心神一动,连忙使了几个净化的咒法,又取出一枚“百草丸”含在口中。只是让余良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那股酥麻之感竟然丝毫没有减弱,反而隐隐有变强的趋势,余良眼中甚至已经隐隐开始出现幻觉。 余良终于大吃一惊,还是第一次遇到连净化和百草丸都无法祛除的异常,心说这到底是什么?眼前的幻觉却越来越明显,心神恍惚之下竟然开始病急乱投医,想着这不是什么病毒作祟,莫不是需要消消毒?于是又赶紧取出一坛徐夫人曾经送给他的桂花酿拍开,倒在伤口之上。 很快小半坛好酒便被浪费掉,浓郁的酒香四散开来。只可惜这法子仍是没有效果,反倒是那幻觉越来越重,余良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了。 “哎呀~这年轻人真是太过浪费啦,简直是痛煞我也!”余良此时面色潮红,眼睛迷茫,只隐隐听到这一声叫喊,便突然栽倒在地,身子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一个老人凭空出现,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空中的酒坛子,低头一看还有半坛有些心疼的同时又有些喜出望外,伸出鼻子猛的嗅了一口更是眼睛一亮说道:“至少五十年份的,赚大了啊!”说着正要牛饮一口,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倒在地上抽搐着的余良,脸色有些古怪的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又状若无意的扫过那边趴着不动的大黄,大黄微微睁眼,淡漠的扫了老人一眼便又闭上,显然是不想搭理他。 老人有些恼怒,正要撸起袖子又看到手中拎着的这坛好酒,想了想便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算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便美滋滋的举起手中的美酒,满饮了一大口才惬意的长吐了一口气。只是这一大口下来这坛酒便几乎被喝了个精光,于是又神色一动,有些阴恻恻的看向倒地的余良,也不知道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等到余良再次清醒之时却是已经过了几个时辰。 此时天色竟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场间空地中央升起了一个火堆,大黄和被他当作枕头的那只白猫仍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余良便躺在那火堆旁边,有些茫然的悠悠醒来。 余良有些迷茫的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个占满了整个视野的大脸,身子瞬间绷紧,竟是被吓了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老人见状也被吓了一跳,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又尽量挤出个慈祥的笑脸,有些讨好意味的说道:“你醒了啊?” 余良有些戒备的看了一眼老人,扭头扫视一圈,周围并无其他人,而大黄仍在。“那就应该没事。”余良有些后怕的心想。 老人见状也不恼,只是有些意味深长的颔首说道:“年轻人身子骨而不错!” 余良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老人意有所指便瞬间变的脸色涨红,羞的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老人见状嘿嘿一笑摆了摆手说道:“这有什么可害羞的,人之本性嘛!我有个师兄便是修此大道的,只可惜是个脑子不太好的怕是这辈子都悟不透啊。” 余良被老人这一打趣,那股羞意便淡了许多,心神便也渐渐安定下来,再次扫视了一眼周围才有些犹豫的轻声开口:“谢过前辈出手相救!”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什么都没有做,你中的那其实并非什么毒,因此寻常解毒之法全然无用。认真说起来,这东西似乎还对你有些裨益。我所做的不过起了一个火堆,在此看护了这么一会儿罢了。”老人说话间,一股山风轻轻拂过火堆,火光微微跳动暗了暗,于是老人便随后又扔了根干柴进去。 随着老人随意的拨弄,火光又渐渐亮了一些,于是余良便也借着火光将老人的形貌看的清楚了一些。 老人身着一身灰扑扑的儒衫,看样子恐怕已经穿了很久竟是有些破旧,面目方正看着有些威严偏偏又有些慈眉善目的挂着笑脸,看着便有些怪异。 余良想了想还是起身微微一礼说道:“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过老先生的,只是还未请教先生名讳?” 老人皱了皱眉,有些为难的心想要不要照实说,只不过若是实话实说了岂不是不太好拉下面子多骗些酒喝?老人想着微微一愣“面子?屁的面子!”于是撮了撮牙花子神色莫名的说道:“ 仲季!” 余良微微一愣,轻轻点头说道:“谢过仲先生!”又状似随意的问起:“不知道仲先生又为何出现在这处荒郊野岭,又是要去往何处?” 名为仲季的老人也愣了愣,有些讶异的看向余良,心说这小子穿这个儒衫竟然会不认识自己,莫非是个假的读书人?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声:“哎真实世风日下啊!” 想着却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恼怒的撇了撇嘴,挠了挠头想了想才有些犹豫的说道:“我......算是逃难吧!至于去哪里还没想好,就随遇而安吧!” 余良想着微微点头,心说这位估计是洛阳逃出来的,毕竟洛阳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往外出走逃难也属正常,却不知道是哪家书院的夫子,竟然混的如此凄惨,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正想着又一阵山风刮过,老人竟然好似有些受凉的缩了缩脖子,又将双手拢在袖子里,妥妥的一个穷酸老书生形象,看的余良不禁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 余良看着老人瑟缩的样子,却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惘然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既然仲老先生随遇而安,不如跟我一道走些时日,也好相互照应一番。” 一边说着一边又想了想取出一坛酒递给老人说道:“这酒可以御寒。”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七章 淮阳镇 - 天之倾 - 老二三 如果说“太平客栈”是离国最常见的客栈,那么“悦来客栈”在大周无论是数量还是名气都绝对不亚于太平客栈,甚至要论历史悠久,太平客栈连给它提前的资格都没有。大周最终的悦来客栈甚至可以追溯到几千年以前。只是这悦来客栈却不像太平客栈那么高调,短短几年就迅速布满了整个离国,而是在几千年的悠久岁月里悄无声息的渐渐变多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太平客栈的启发,这几年才开始猛的变多,只是许是大周的疆域实在太大,因此想要布满整个大周便有些困难,倒是以长安为中心向外渐渐铺开,几乎每个大些的城镇都会开上一间。 而在这淮阳镇中便有这样一间悦来客栈。 许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这客栈的老板竟是极少数的没有离开淮阳镇的人之一,只是大部分的伙计和唯一一个厨子都逃了去,仅剩一个年纪尚青的小二,此时客栈里便也只剩下一老一小,老的便是这客栈的老板。 这小二有一个很好养活又蛮应景的名字,便叫小二,让刚知道他真名的老掌柜很是嘀咕了好一阵,心里也不知道都转过些什么念头。 其实小二仔细看起来便能发现仍然是个少年,只不过许是生活所迫看着便有些少年老成,加上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做事又很麻利,这样的懂事又勤快的伙计自然便很招老掌柜喜欢。老人甚至偶尔会想想,若是自己就这样老死,这客栈倒是可以留给少年继续管着。 小二自然不清楚老掌柜的想法,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大多数时候是不去想,偶尔是不敢想,譬如现在。 小二先是照常打扫了一遍大堂,如今这小镇一个客人都没有,因此其实也不用太过仔细,小二却依然一丝不苟,将所有桌椅都擦了个遍,然后才稍稍停下,摸了摸头上的汗水。 小镇没有客人,悦来客栈却是有的,还不止一位,是四位。 “咳咳~~~”一阵短暂又急促的咳嗽声从二楼的某间里客房传出来,小二微微一愣,便又轻车熟路的走向后厨,那里有准备好的热水。 小二动作麻利的倒了一桶热水,然后又拎起这桶热水快步往上走去,晃晃荡荡却又脚步轻盈,好似一只喝醉酒的猫。 一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走出一个面色憔悴的妇人,这妇人身子颇为丰腴姿容也算尚佳只是却面带愁容,眼睛也布满了血丝,显然最近的遭遇不是很好。 妇人有些吃力的抬着一个水桶,里面的热水已经彻底变凉有些浑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妇人看着迎面走来的小二微微一愣,又有些感激的勉强挤出个笑容才轻轻吐了一口气,伸手去接小二手中的水桶。小二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让了一步,却是执拗的将热水一直送进了屋里,才又转身拎着那通冷水离开,只是在转身之时极为自然的抬头在一边的床榻上扫了一眼。 床榻上有一个人,原本铁塔一样的汉子,此时却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一只手臂被竹板固定住又用白纱包裹,那白纱上面又隐隐浸了一些血色。 这个人是老李,化名为李有财的李裕。 能让一个根基无比深厚的上境纯粹武夫昏迷不醒,显然老李此时的伤势不轻,不过小二却很清楚,老李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至少不像刚来时那么吓人,浑身鲜血,整条胳膊都不自然的弯曲着,更是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一幅撑不了多久的样子。 “也就是靠着那位大剑仙深不可测的修为硬生生给救了回来。”小二有些心不在焉的想道,脸上表情却丝毫不显,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吱呀~”那扇房门便又轻轻关闭。 小二又驾轻就熟的将脏水倒掉,添上一桶水再添了些柴火才吐了一口气,慢慢踱步到了大堂前面。抬眼一扫,老掌柜的正趴在柜台上打盹,于是小二便搬了个小马扎到门前,聚精会神的盯着门外看,似乎丝毫都不害怕惹怒外面懒懒躺在一张竹椅上晒太阳的赵英。 怕其实是怕的,这位可是一剑将整个小镇劈成两半,逼得整个大周都不敢妄动的大剑仙,他又如何能不怕。 只是却没有那么怕,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老掌柜那股大无畏的精神感染——当然小二一度曾经怀疑老掌柜只是腿脚不太灵便,实在跑不动了便只能留在这里认命了。反正小二此时却是已经豁出去了,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空地上的李嗣练剑,那股兴致勃勃的样子简直比被老掌柜着拾缀着去偷瞧隔壁许娘子洗澡还要专注。 小二这番举动其实颇为犯忌讳,若是遇到些在乎传承不想被偷师规矩大些的,怕是要吃上不少排头,甚至遇到更不讲理些的修行者,丢掉性命都不是不可能,也不知道该说是他运气好还是胆子够大。 只是一直被他盯着的李嗣却有些不太满意,当然不是说自己新学的仍旧耍的不伦不类的剑招被人看去有些不开心,只是那小二的目光太炽热,又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李嗣感觉自己似乎是个在场间戏耍而博人一笑的猴子,脸色自然就不太好看。 当然他本来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一方面是颇受了不少苦楚,一方面也是有些担心老李也担心自己接下来的境遇,因此头发有些凌乱,眼眶深陷,整个眼睛也都布满了血丝,倒是看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了。虽说脸上看不出,可李嗣本来的心情就有些烦闷,再被小二这么一盯便更是烦躁的很,心神就更加难以集中,手中的剑招也就开始变的散乱,那丝若有若无的剑意便猛的断掉。 李嗣轻轻吐了一口气,停下了身形,转过头有些神情阴郁的看向小二。 小二微微一愣,有些羞涩的笑了笑,似乎并不怕李嗣接机发难。 “继续练~”赵英伸出手在嘴上打了个哈欠,又勉强侧翻了下身子,有些懒洋洋的说道。心里想的却是“怪不得余良那小子喜欢晒太阳,果然感觉不错,只是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去了哪里,他酿的那些好酒我可是极为想念啊。” 李嗣狠狠瞪了赵英和小二一眼,便又转过身回到场间,脑海中的那些杂念快速的过了一遍,又极快的抛到脑后,单手持剑而立,竟是就这样立住不动入定了。 赵英有些意兴阑珊的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怀念那些被自己喝掉的美酒。 原本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的小二却是神情微微一僵,有些怅然若失的看着李嗣,心想“这让人羡慕嫉妒的该死天赋啊!”随后便有些失神的叹了口气,竟是眼不见为净,搬着小马扎又回去了大堂,不知道鼓捣些什么去了。 小镇里的小二有些失神失意,小镇外有两个人也有些失神失意。 这两个人其实算是老李的熟人,便是赵英也和他们有一面之缘。正是曾经出现在康平镇的鲁直和赵璨,至于那位大念师颜肃则是已经被告了御状,已经被羁压起来。若不是钦天监本身有些特殊,或许下场还会更惨一些。 失神的是鲁直,失意的是赵璨。 鲁直在军中摸打滚爬了大半辈子,如今已经年纪颇为不小,所立的功劳也又不少,若不是当初在那场动 乱中站错了队恐怕此时都可以成为统领一方的大将了。 只可惜世界没有如果,既然选错了那便只能承受选错的代价。事实上鲁直已经颇为满足,那位武后还算宽容,竟是饶过了许多人的性命,甚至许多人的职位都没有什么变动,鲁直便是其中之一。 鲁直的职位便也一直没有变过,无论立过多少功劳,做出什么功绩,始终便只是一个偏将,许多后辈和年轻人都已经远远将他甩在了后面。想想也确实应该如此,又有谁会真的会对忤逆自己的人完全放心,肯毫无保留的相信放权给他呢?因此鲁直其实心里也并没有什么怨言,久而久之鲁直便也认命,不去折腾什么幺蛾子,打算老老实实的享些清福算了。 “若是不去多管这桩闲事,恐怕自己真会如愿以偿,就这样慢慢老死吧?”鲁直微微失神,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又很快的敛起笑容,一脸坚毅的看向前方。 “我不甘心!”这是赵璨心里的想法。 他当然不甘心,身为一个出身不俗的世家子弟,又能在而立之年便成为一个上境的大剑师,成为一位皇家供奉。虽然这里面有些水分,借助了不少外力,可这不妨碍赵璨成为一个有些耀眼的新星,家里的资源甚至已经开始隐隐向他倾斜。若是再给他些时日,可能他会走的更远,变的更强,甚至会在未来某天像某些家族的老祖宗一样,成为大周最坚实的后盾。 只可惜他似乎等不到那天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李嗣的成长 - 天之倾 - 老二三 他们是来送死的。 这是所有人一开始就清楚的事情,整个大周都清楚,身边的军卒也清楚,鲁直和赵璨两人自然也很清楚。 不同的是鲁直表情坚毅似乎已经认命,甚至带了一丝解脱。而赵璨却十分不甘,眼中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愤恨。 只不过无论如何其实都没有意义,他们后背都有各自的亲友眷族,因此其实他们并没有选择。而所有人都清楚,一旦两人踏入小镇便必然会死去——即便赵英会放过他们,他们也不可以活着出来。 当然如果赵英能念在那份微薄的情谊,选择退让自然是最好。即便拒绝,无论如何大周都已经做出了交待。 这是大周对剑阁的交待,不是对赵英的交待。 事实上大周确实无须对赵英交待,那位用阴毒手段将李裕打成重伤的所谓将门新星已经在一个照面便被赵英切成了无数碎片,是真正的粉身碎骨,连一块尸体都没留下的那种。 其实这件事跟赵英并无任何瓜葛,认真算起来应该是赵英坏了规矩管到了大周内部纷争之上,而大周甚至也已经做出了一些退让,释放出一些友好的信号,表示不会追究此事。 可赵英显然不打算如此作罢,将老李一家交出去,他既然出手便是打定了主意要护住老李一家周全。只是放出话去,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与剑阁无关,而剑阁也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好像也已经默认了这个说法。 虽然赵英这样说,可显然大周不会就真的这样想。只是赵英这番作为已经触及了大周的底线和尊严,因此大周便不能退。 不能退,只能打。 却不能就这样开打,为了防止剑阁秋后算账,一定要有个更加充足的理由,死一个新星自然不够,那便再死几个。一个威望不错的老将,一个皇家的供奉想必应该够了。 所以鲁直和赵璨便应该死,必须死,只能死。 两人虽然内心有些复杂,却最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迈出那一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跨过那条贯穿整个小镇的鸿沟,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也就是在此时赵英终于若有所觉,有些无奈的懒洋洋起身,斜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鲁肃和赵璨缓缓走到镇子中央,眼睛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正在闭目单手持剑静立的李嗣,有些失神的魂游天外的赵英,还有听到响动探出脑袋望向外面的少年小二。 赵英也终于回过神,眯了迷眼睛微微挑眉,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就来了你们两个?也太看不起我了吧?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来送死的?”赵英说着微微摇头,只觉得有些烦心和失望。 鲁直和赵璨也感受到了赵英的那份失望,只是此时也没有其他选择,于是对望一眼,神色凝重的迈前一步,似乎就要这样出手,而赵璨同时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却见赵英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是来送死的,那就多说无益了,不过看在曾经认识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们留个体面的死法。” 赵英说着表情变的似笑非笑微嘲着看向赵璨说道:“以前便说过你不适合学剑,明明是杀伐手段到了你手里好像是娘儿们绣花一般,简直能笑死个人。” 赵璨微微一愣,却是瞬间双眼充血有些咬牙切齿的看向赵英说道:“你是公认的剑道绝顶,天赋惊人,千年难遇,可我不过是个天赋寻常的普通人,能勉强进入上境已是颇为不易。虽然天赋和修为远不如你,可也不堪受此等嘲笑,还请拔剑,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赵英仿佛听到了什么好像的笑话,脸色古怪的嗤笑一声说道:“就不用给自己找台阶下了,还想死前留个美名?心思都放在这些蝇营狗苟之上,难怪经常被老李嘲笑。就你这幅样子还想让我出剑?你也配?”赵英说着一指旁边的李嗣,别说是我,便是这小子你也未必能打得过。 赵璨扭头看去,只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才发现竟然是老李的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倒霉儿子,不由得大怒吼道:“岂有此理,焉能如此折辱于我?” 赵英站起来踢了李嗣一脚,李嗣这才从入定中醒来,有些茫然的看着赵英,却见赵英努了努嘴,指着赵璨说道:“喏,这老小子你记得不,之前揍你老爹的就又他一个,以前就没少给你爹使绊子,现在给你个机会,放开了手脚跟他打一架,死了算我的,若是你输了今天晚上晚饭就没了。” 李嗣有些目瞪口呆的转头看向赵璨,又不可置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问道:“我?跟他打?” 赵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废话,不然呢?这种杂鱼哪里需要我出手。你好歹被你爹打下了那么好的底子,机缘悟性又好的没有天理,又被我悉心调教了这么些日子,若是连他都打不过说出去我岂不是没脸见人了?”说着又微微挑眉说道:“怎么,怕了?那股为了一个鸡腿追着我跑了几条街的勇气哪去了?” 李嗣有些脸色微红的挠了挠头,心说还不是你诓着给我灌了大半坛酒水,自己当时迷迷糊糊的哪里还分得清谁是谁,自己又不是真的傻。只是被赵英这一激加上自己这些天心里也一直憋着口气烦的狠,便又转过头,提剑在手,神色认真的看向赵璨轻声说道:“请赐教!” 赵璨此时脸色青筋直冒,显然被两人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做派激的已经怒到了极致,眼睛通红的看向面色平静的李嗣,竟是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面色狰狞的笑了笑,猛的厉喝一声,随即一道剑光凭空出现,又仿佛跨越了空间一般瞬间出现在李嗣身侧,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说明这剑光已经快到了极致。 李嗣面对如此迅捷的一剑却不如何慌乱,只微微撤步,手中剑尖微挑,不快不慢的斜斜刺向某处虚空。 “叮~”虚空中百年传来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那道袭向李嗣的剑光猛的一滞,竟被如此简单的击飞出去。 赵璨微微一愣,心中的怒火被强行压下稍许,伸手召回了自己的本命剑,皱着眉头看向李嗣。 事实上除了赵英以外的所有人都愣了一愣,没想到赵璨气势汹汹的一剑竟然便如此轻易的被弹开,便是李嗣都有些意外,只是此时仍旧在对战之中,因此李嗣便也未曾多想。 赵璨皱着眉头这一看却是更加有些心惊,眼前这小子上次见面只是若是自己没记错还是个完全不曾修行的普通人,这才多久竟然已经是一个中境的剑修了?这速度也太过骇人听闻了,竟是比赵英当初的成长速度还要可怕?这样的天赋怪不得赵英对其信心满满。 让赵璨感到心颤的是,这小子持剑在手后便好似变了一个人。面色平静,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的心神波动,虽然站立和持剑姿势都较为随意,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大家风范,加上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剑意,显然得了名家指点,恐怕悟性也极为不俗。 只是若就如此也不应该如此轻易的便击飞自己的本命剑,毕竟两人差着一个大境界,这小子的剑意虽然纯粹却并不精深,怎么想都不应该才是。 赵璨想着突然瞳孔微缩,眼睛盯在剑尖那丝几不可见的淡淡白芒,有些骇然的脱口而出:“剑芒?” 几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要知道剑芒可几乎是大剑修的标志,只有可以开悟自身剑道的真正剑修才能拥有,也只有这样的剑修才配称作真正的大剑修,而并非简单的境界到了就可以。 “一个刚迈入中境就拥有剑芒的天才!!!”所有人都有些骇然的想到,这可是比赵英还要恐怖的天才。 “怪不得,怪不得!”鲁直也有些目光呆滞,心说怪不得赵英会撕破脸皮,拼死也要护住这一家子,有一个这样的天才,假以时日另一个一个战力逆天的赵英怕是又要横空出世,甚至在将来接过他的衣钵成为下一代剑圣都并非不可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赵璨目光迷茫的喃喃自语,却又突然目露狠色,表情狰狞的说道:“世间怎么可以有这么多天才?当然不可以有!”说着狂吼一声,那柄悬浮在他身侧的飞剑又猛的消失,竟是比之前快了无数倍的袭向李嗣。 赵璨想着突然瞳孔微缩,眼睛盯在剑尖那丝几不可见的淡淡白芒,有些骇然的脱口而出:“剑芒?” 几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要知道剑芒可几乎是大剑修的标志,只有可以开悟自身剑道的真正剑修才能拥有,也只有这样的剑修才配称作真正的大剑修,而并非简单的境界到了就可以。 “一个刚迈入中境就拥有剑芒的天才!!!”所有人都有些骇然的想到,这可是比赵英还要恐怖的天才。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九章 败退 - 天之倾 - 老二三 李嗣看到这欲择人而噬的火蟒心里微微一惊,没想到赵璨除了是个上境剑修还同时修习了术法,原本在面对赵璨全力爆发时就应付的颇为吃力,此时再来一道气势汹汹的火蟒,李嗣便不自觉的有些慌乱,漏出一丝轻微的破绽。 赵璨眼中精光一闪,那柄飞剑猛的一顿又瞬间加快,瞅准李嗣漏出的破绽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来,李嗣心中再次一惊。只是这一刺太快也太刁钻想要像之前那般格挡住显然已经无法做到,于是只能微微咬牙,勉强拧过过身子避让开来。可即便李嗣的反应已经很快,仍是没能完全躲开,被这一剑从肩膀上穿过,带起一抹血光。李嗣闷哼一声,一股钻心的剧痛从肩膀上传来,险些连剑都握不住。 于此同时那条火蟒也紧跟着窜到李嗣跟前。 赵英微微摇头,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心说也差不多就这样了。虽然赵英嘴上说李嗣可以击败赵璨,可事实上不过是为了激李嗣一下罢了,两人毕竟差着一个大境界,而且赵璨虽然在他眼里是个十足的绣花枕头,可毕竟是一个已经晋升到上境多年的剑修,修为摆在那里又哪是那么好击败的。 当然虽然赵英觉得有些惋惜可不代表他便对李嗣感到失望,要知道李嗣才在他指导下习剑月余而已,今天这场对战又是李嗣第一次对敌,对战经验几乎没有,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让赵英觉得颇为满意,赵英想到这里便微微抬手,想要结束这场不对等的战斗,只是赵英刚要出手时身子却又猛的一顿,眼睛微微眯了眯,脸上有些惋惜的表情也变的极为古怪。 眼见李嗣被一剑刺穿肩膀身子一滞,那条火蟒也将要趁机击中李嗣,赵璨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奋之意,手中剑诀一变,那柄刺穿肩膀李嗣的飞剑又猛的折返,悄无声息的从后方袭来刺向李嗣后心。 此时李嗣被前后夹击,几乎瞬间就陷入了绝境,本就没有什么对敌经验的他只觉得心神微颤大脑一片空白。 某个片段在李嗣脑中猛的闪过,有些发懵的李嗣便也下意识的按照本能行事做了个古怪的姿势,双脚一前一后微分,身子微弓,手中长剑倒竖在身前,这姿势颇为可笑,好似一个鹌鹑一样将身子缩在了一起,细看之下又好似一只刺猬。 赵璨眼中兴奋之色更浓,甚至已经隐隐看到李嗣好似一个破布一样被洞穿然后烧成灰烬的模样。便是旁边观战的鲁直和小二心中也有一丝不忍,和疑惑——难道赵英竟然真的不准备插手,任由这样一个天才这样死去吗? 只是下一瞬间他们心中的那丝疑惑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惊骇。 只见就在前后的攻击都将要击中李嗣之时,李嗣身子猛的一张,虚空猛的一滞,有一身清脆悠长至极的剑鸣还是嗡嗡作响,竟然震的四周的空气中都微微泛起涟漪,震的几人的识海都微微起了波澜。几人还不待细想便见李嗣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手中长剑随意的横抹而过。 处在李嗣对面的赵璨和鲁直只觉得心神一震,有一股头皮发麻的危险感觉瞬间出现,于是纷纷厉喝一声,使出压箱底的手段瞬间离开原地。 几乎同时一道极为灿烂的白色剑光横斩而过,瞬间抹过两人原先所处之地将两人留在原地的残影斩断,甚至去势仍然未减的继续向前,只听“轰隆隆”的一阵响动,竟是直接将远处的几幢房屋同时斩开,随即轰然倒塌下来。 几人瞬间脸色大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李嗣,便是赵英也十分意外。因为这一击的威力远远超出人们的预料,别说是中境的剑修,就是一个上境的剑修也无法轻易做到,至少赵璨自问自己单靠剑气怕是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杀伤力。 小二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眼睛发直的喃喃自语道:“这便是公认为杀力最大的剑修的杀伤力?也太过离谱了吧?这是一个中境剑修能有的破坏力?” 只有赵英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他隐约感觉到那道剑光里带了一丝剑芒和一道有些熟悉的剑意,便有些恍然和感慨的看向李嗣,心说这就是这小子的“剑道”之所在了吧,没想到竟然如此早就已经成型并可以使用出来,赵英有些似笑非笑的摩挲了一下下巴,心说这“剑道”倒是跟自己的有些相像,莫非天才都是相似的吗?不由得轻轻点头,觉得越看这小子越顺眼。就是身子骨太虚了些,这不就射 出这么一发就不行了,以后还是得好好操练操练才是。 李嗣斩出这一剑之后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也是顺着冥冥中的感觉随后而发,没想到竟然有这样可怕的破坏力,有些惊讶的同时又有些欣喜。只是这欣喜也便持续了一瞬间便消失无踪,实在是这一剑消耗太大,竟然一剑便抽空了李嗣的所有力气,此时便感觉好像身体被掏空,连腿都有些发软。李嗣想到这里终于再坚持不住,只觉得眼睛有些发黑,便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赵璨被这一剑的威力吓的片刻失神,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假的剑修,只是看到李嗣有些虚脱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便又立马回过神,明白这恐怕是这小子某些特殊本事,恐怕是将全部修为都集中在这一剑之上了,怪不得有如此威力。虽然如此,赵璨仍是心中妒火高涨,心说当初被老的奚落,莫非以后还要被这小的欺负不成,怒火中烧之下竟然好似失去了理智,双眼通红的厉啸一声,猛的伸手一招将本命剑握在手中,随即面目狰狞的欺身而进,刺向瘫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李嗣。 “叮~~~”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赵璨身形一滞,双目微突,有些难以置信的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即尚在半空中的身子便猛的倒退被击飞出去撞到一旁的墙壁上,那柄与他心神相连相伴了几十年的本命剑也断成了两截,掉落在他身旁。 赵英仍旧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只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收回一根手指,继续扣了扣鼻子。 赵璨有些茫然的看着掉在一旁的断剑,愣愣的将其捡起看了片刻。本命剑断裂,意味着他几十年苦修的剑道几乎被废,除非有高人出手或者绝品丹药否则便几乎成了一个废人。赵璨愣了片刻才有些痛苦的惨嚎一声,再次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双眼血红的看向赵英嘶吼着喊道:“你怎么能出手?你又怎么能出手?” 赵英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才冷笑着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出手的?难不成你还以为我真的会让你杀了这小子不成,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赵英说着又不屑的唾了一口继续说道:“老子为了这一家子都敢跟大周耗在这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想杀这小子。” 赵璨这才有些惨然的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至少你这位剑道绝顶,是要些脸皮的。” 赵英表情有些似笑非笑“脸皮?值几个钱?我什么时候会在意那些东西。我既然连自己的脸皮都不要了,想要出手的时候又怎么会顾忌别人的脸面。倒是你明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死的体面些,为什么到最后反而被怒火吞噬了理智,连最后那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赵璨被赵英这一连串的诘问问的哑口无言,只是又神色痛苦的呕出大大口鲜血,随即目光黯淡,面若死灰的仰面躺倒,竟是气急攻心就此昏了过去。 一旁的鲁直面露一丝不忍,张了张口,最终却只能无奈的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又神色坚毅的前踏一步,神情严肃的抱拳一礼。 赵英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跳的样子,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你也想来送死?事先说好,我现在心情有些不好,说不定出手掌握不好分寸,到时候你怕是连个全尸都未必会留下。” 鲁直脸色微微一滞,眼角跳了跳却是强行压下心中的那股恼怒,极为郑重的摆开拳架,双腿微曲,身子微弓,一拳在前一拳再侧,仿佛随时都将扑击而出的猛虎。 赵英微微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想理这个脑袋一根筋的家伙,有些无奈的想了想,却是眼睛一转扭头看向一旁站着看戏的小二,表情似笑非笑的说道:“要不你小子替我挨上两拳?我看你小子身子骨这么好,怕是挨上两拳也未必会死,你若真能抗下,我便传你两式剑招如何?” 小二微微一愣,眼睛猛的一亮似乎有些意动,只是看着赵英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有有些拿不准,心说听说这位行事风格有些不拘一格,换句话说就是......实在有些不太要脸,也不知道会不会说话算话。 看样子竟然自信至极,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两拳打死。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 章 裴文 - 天之倾 - 老二三 小二虽然颇为意动,只是想了想却仍是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还是算了,我怕我没命学。” 赵英微微挑眉,看着小二有些意外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怕死?” 小二有些讶异的回望过去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世上有谁会真的不怕死?” 赵英见状有些无奈的瘪了瘪嘴说道:“你既然怕死,又为什么一直在试探我的耐心,莫非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小二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讨好的说道:“我瞅着前辈您如此俊逸非凡,潇洒不羁实在让人心折便多看了几眼,实在是无心之举。像前辈这样的俊杰必然是处于世间修行者顶端的大人物,又哪里会在乎我这样的小人物。杀我岂非不是脏了您的手,不值当不值当。” 赵英有些唏嘘的叹了口气说道:“大周不亏是大周,果然是藏龙卧虎,你小子这马马虎虎的修为不说,这份脸皮确实是世间难得,已经可以踏足世间一流强者之列,怕是离我也相去不远了~” 小二有些汗颜的挠了挠头,才点头哈腰的腼腆一笑说道:“哪里哪里,前辈才是万中无一的山巅之人,实在是吾辈楷模,我还差的远的很~” 赵英冷哼一声,却又有些惋惜的说道:“只是可惜,你这根骨都已经成型,也不知道是什么锤炼法子,虽然有些不俗可却实在不适合改练其他,否则就你小子这不要脸的样子倒是真算是对了我的脾气,便是传你一些我独创的剑法也无妨。” 小二微微一愣,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赵英却没再理他而是若有所觉的微微一顿,然后又似笑非笑的扭头看向一旁有些尴尬的鲁直,说道:“你还不出手在等什么呢?” 鲁直愣了一下,有些气恼的心说还不是你不拦了我一下,又扭过头跟别人聊了起来。只是心里却又有些疑惑的看向小二,心说这又是哪位,听赵英的口气似乎对其颇为赞赏,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鲁直想到这里便又注意到小二有些古怪的目光,便有些恍然的尴尬一笑,随即轻吸了一口气将脑海中的杂念甩开,轻喝一声,脚步一踏,便要前冲而去一拳打向赵英。 小二眼中古怪的神色愈发明显,鲁直便又愣了愣,才有些疑惑的发现自己竟然没能冲出去,有些茫然的微微转头,才骇然的发现自己肩膀上压着一只手,轻飘飘的让自己毫无所觉,却又仿佛不可撼动一般将自己压在原地无法动弹。鲁直的目光便随着那只手缓缓后移,又扭头看向对面一动不动的赵英,随即张大了嘴,脸色也变的有些古怪起来。 无他,实在是这人若是抛却那张差距蛮大的面容,其他方面,包括衣着发式都跟对面的赵英一模一样,甚至连腰间也斜斜插着一把同样的竹剑,甚至让鲁直有些怀疑这俩人谁才是真正的赵英。 赵英见到来人,先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又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这人衣着发式都跟赵英一般无二,只是要比赵英略微高些,其实面容也要比赵英俊俏一些,带着一股极为爽朗洒脱的韵味,只是这般情况赵英却是万万不承认的,看他那一脸蛋疼的表情又不知道正在低声嘀咕着什么。 来人对着鲁直微微一笑便轻轻松开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又拱手对着赵英爽朗一笑说道:“赵师兄,好久不见。” 鲁直有些疑惑的微微皱眉,心说莫非是剑阁的哪位大剑修,只是不知道是哪位,还有剑阁不是一直不理此事吗? 赵英却仿佛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暴跳如雷吼道:“呸!呸~谁是你师兄,骂谁呢,那我岂不是凭空矮了那老王八一辈?” 来人却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赵英的反应,并不如何着恼只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身旁的鲁直却微微一愣,心说从未听说赵英和谁结仇,怎么会这般气急败坏的骂人老王八。想着却是身子猛的一僵,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来人,在看到那柄背负在他身后的长剑之时才声音微颤的说道:“莫非您是那位仲老夫子的二弟子,裴先生?” 来人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叫我什么裴先生,叫我裴文就行。” 鲁直目光微颤,却是神色变的激动起来,心神也安定了许多,想起了更多关于这位裴文先生的传闻。 要说这位裴文先生,其实比起仲老夫子其他几位常出现在世人眼中的弟子来说,并不算如何出名,甚至因为他几乎从未曾离开过仲老夫子身边,一直随侍在侧显的有些不起眼。更是在仲老夫子回到学宫之后便十几年一直闭门不出,久而久之便显得有些神秘起来。 只是却又一句仲老夫子不知道是喜还是忧愁的一句点评无意中被传了出来,才让人惊觉这位一直有些神秘的二弟子竟然如此强大。 那句点评原话是“这世间剑道最接近赵英的人。” 仲老夫子德高望重,学究天人,更重要的是仲老夫子教徒弟和看人的本领,若说自认第二,恐怕世间没人敢认第一才是。 因为他收徒极为严苛,一生只收了六个弟子。这些弟子无不惊才艳绝,天赋惊人,假以时日必然可以成为各自领域的执牛耳者。 仲老夫子的点评也极为准确从未出错,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天赋极佳之辈绞尽脑汁希望能得到他一句赞赏。 也因此几乎从未有人质疑过仲老夫子的评价,这位之前毫不起眼的二弟子裴文便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声名渐起,即便几乎从没人见过他出手,竟然隐隐有了除圣人外世间剑道第二的名号。 虽然大部分剑阁弟子对此不以为然,可至少大周人基本都相信了这个传言,鲁直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周人自然也是相信的。 “最关键的是,听闻这位裴先生淳孝至极,从不离开仲老夫子半步,若是......”鲁直目光微动,开始隐晦的四处打量起来。 赵英也猛的想到这一点,便有些狐疑的看向裴文,脸色开始变的阴晴不定起来。 裴文微微一愣,便有些恍然的想到了这一点,却是有些犯愁的挠了挠头,苦笑着说道:“老师他......没来,却是瞒过了我们几个师兄弟,溜出了学宫,不知道去哪里游玩去了~我这次出来也是受几位师兄弟所托寻找老师来的,半路听说了你来了这里,便想着来看看。” 赵英见状微微一愣,原本有些心虚的腰杆瞬间挺的溜直,鼻孔朝天的冷哼一声说道:“估计是听说我来了大周吓跑了,毕竟我修为高绝。只是这梁子既然结下了,早晚都要清算一番的,现在我实在有些脱不开身便暂时作罢。你来这里作甚,莫非是想要拦我?你们学宫规矩那么多,你莫非真想出手?” 裴文呵呵一笑说到:“并非我想要插手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顺道过来看看。” 说着微微一顿眼神有些跃跃欲试的说到:“不过确实是想要出手,仰慕赵师兄多年,闭门苦修十几载,如今也想试试自己到底走了多远,与赵师兄的差距又有多大。” 赵英微微皱眉,有些无奈的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你老师来了或许还行,你还差些意思,再说你不是一直不太喜欢打打杀杀这些事情,怎么这次却有些变了。” 裴文有些憨厚的挠了挠头,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许是在学宫憋的太久了,便难得想要活动活动。”说着神色一肃双手抱拳一礼说道:“请赐教!” 赵英有些蛋疼,心说你一个剑修非得行个不伦不类的抱拳礼算是怎么回事儿。 只是也不待赵英多想,便见裴文一手前伸竖起二指,竟是以指做剑轻轻一劈。 鲁直目瞪口呆,赵英心神微惊。一道极为璀璨又浑厚的剑光竟然便随着这一劈凭空出现,剑气之盛让一旁的鲁直都感到浑身战栗几乎无法站住身形,而随着这剑气前行地面上竟然随之出现一道极深极细的沟壑飞速延伸向赵英。 赵英微微皱眉,有些神色古怪的同样竖起二指,轻轻横抹,一道同样璀璨的剑光也凭空出现,横斩向那道竖直的剑光。 两道剑光似慢实快,瞬间便撞到一起,虚空便猛的一滞,随即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空气中才传来一阵极响的爆鸣,一股巨大的风压也随之传开,吹的对立的两人衣袍猎猎作响,而这两道剑光也几乎瞬间便相互抵消,消失不见。 赵英瞳孔微缩,有些诧异,实在是裴文所用的剑意他熟悉至极,几乎与他一模一样,便是他也难辨真假,更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两人这随意的一指剑气,看似平分秋色,实则竟然是裴文略胜一筹,比他所发出的剑气晚消失那么一刹那。 赵英神色终于变的有些严肃了些。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一章 激战 - 天之倾 - 老二三 赵英此时神色有些讶异,没想到十几年不见裴文的变化如此之大。 且不说那很是想让人吐槽一番的装束,单是这份剑道造诣就让赵英颇为吃惊,要知道赵英十几年前见到裴文之时他还分明看起来只是个有些木讷的读书人。 其实赵英也只见过裴文一次。那时候仲老夫子正在四处云游,裴文便一直随侍在侧,而赵英那时正是剑道初成之时,年轻气盛之下与云游的仲老夫子起了一丝小摩擦,便是一直让人津津乐道的“百年桂花酿之争”。当时虽然最终赵英惜败于仲老夫子手下,可仲老夫子事后对其评价之高堪称少有,称其为“三十年之后,圣人之下”由此可见赵英实力天赋何其卓绝。而亲眼目睹那一战的裴文竟是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开始迷上了剑道,天天缠在赵英屁股后问东问西,看那样子若不是害怕把仲老夫子气出个好歹来,甚至能跟着赵英跑回剑阁去。更让赵英感到有些诡异的是虽然仲老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却没有阻止裴文修习剑道。 而那一段短暂的相遇便是赵英与裴文唯一一次相遇,事后虽然也听到有关裴文的传言,不过其实赵英一直有些将信将疑,毕竟仲老头如此不要脸,便是胡吹些大气也是有可能的。 可今天一见面裴文展现出来剑道造诣便让赵英心头微惊,心说十几年便能有这样的实力也太过恐怖了些。更让赵英感到有些古怪的是,裴文所用的这一式剑指,分明是自己最擅长的手段之一,无论是剑诀还是运劲方式或者是剑意都几乎跟自己如出一辙。赵英有些蛋疼的撮了撮牙花子,倒是隐隐记得曾经跟裴文讲解过,难不成他就这样学会了?赵英想到这里便面色有些古怪起来。 只是裴文这一式试探性的剑指打出之后,竟是变的神色亢奋了起来,于此同时双手同时掐诀,竟是同时一甩手发出一横一竖两道剑气射向赵英。 赵英瞬间又变得面色古井无波,一手负后,另一只手一引一抹同样两道剑气对射而去,举手间颇为写意潇洒。 四道剑气瞬间相遇,然后又瞬间泯灭,竟是无一丝一毫气息外泄完全被抵消掉,由此可见双方剑意已经凝练到了极致,更能看出赵英对于剑气的掌控已经妙到巅峰连一丝多余都没有浪费,这份控制力显然要强于裴文些许。 裴文微微一顿,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里暗赞一声之余脸色却更加亢奋,竟是前踏一步轻喝一声,同时双手虚握互相交击,随即猛的甩出,竟是同时出现四道剑气射向赵英。 赵英眼角微跳,心说这就有些过分了,这剑气是被你玩出花来了?随即面色一肃,一直负于身后的那只手也不得不伸到前方,两手同时一抹再虚点一下,身前便也出现四道剑气回射向裴文。 八道剑气眨眼间便撞到了一起,空气猛的一滞,随即传出一声轰然巨响,几道残留的余波四散飞出,将四周的地面击的坑坑洼洼,显然是双方已经开始全力出手,无法做到之前那样细微的掌控,一旁旁观的几人也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避开。 还没等几人喘息片刻,裴文却是猛的再次踏前一步,双腿微弓,神色兴奋至极的双手掐莲花决,不断的在身前虚空连连轻点。 众人双眼瞬间呆滞,便是赵英也感到有些头皮发麻。原来随着裴文每一次手指轻点,身前便凭空出现一道剑气,虽然不如之前几道那般粗壮,可胜在数量极多,几乎一瞬间便出现十几道,密密麻麻的攒射向赵英,甚至裴文手上的动作还未停止,空气中的剑气也仍旧在飞速变多,别说是罩住赵英四面八方,便是他身后整个客栈都隐隐在这茫茫多的剑气笼罩之下。 赵英见状嘴角抽了抽,心里已经开始破口大骂,心说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夸张的玩法,这还能叫剑气吗?你这是个剑阵了吧?虽然心中有些惊诧,却仍是面色一肃,神色变的有些凝重,左手缓缓抬起握住插在身侧的那把竹剑。 场间众人俱都猛的睁大了眼睛,毕竟已经有很久没人见过赵英用过这柄竹剑,让人一度以为这不过是个装饰品,只是看赵英神色严肃的样子恐怕这是要出剑了? 只见赵英微微低头,凝神静气,眼睑微垂,竟然不去看那漫天剑气,只是嘴角扯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左手微动,那柄插在腰间的竹剑微不可查的向外拔出了一丝。 “嗡~~”天地间猛的传来一声清脆的嗡鸣,一道仿佛横贯天地的冲霄剑气凭空出现,瞬间将那漫天剑气席卷一空,甚至竟又余威不减势不可挡的继续斩向裴文。 鲁直被这一剑骇的两眼发直“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坐到李嗣旁边,而旁边的李嗣和小二也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口水,心说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见,只是这剑意实在是太强太过恐怖,让人无法不心颤,小二甚至已经开始隐隐有些后悔,没有答应赵英的要求。 而此时正面对着直直斩过来的冲霄剑气,裴文却是欣喜至极,眼光也变的无比明亮,收了之前的姿势长身而立,神色认真的伸手拔出那柄同样挂在腰间的竹剑,轻喝一声,横抹而过。 场间几人俱是一愣,并没有什么冲霄剑气,便是连之前那样的剑气都一丝没有出现,赵英却是瞳孔微缩,心中真的有些惊骇起来。 “叮~~~”虚空中传来一声清脆却又好似震耳欲聋的声响,那道射向裴文的惊天剑气竟然好似冰雪般迅速消融,一点一点凭空消散。鲁直和小二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剑道天赋同样极为出色的李嗣心头一惊,隐隐看到在那剑气前端有一道极为细小的微薄剑意,竟然将赵英这凝练至极的剑意都斩开来,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李嗣剑道天赋卓绝才能隐隐体会到这细小的剑意的恐怖之处,可赵英却远比李嗣清楚,这剑意已经并非可以用恐怖来形容,而是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赵英比所有人都清楚,这剑意是真正带着“道”的气息,而最让赵英感到难以置信的是这“道”的气息竟然如此熟悉,几乎与赵英本身的“道”一模一样。因此才让赵英感到匪夷所思,有些骇然的看向裴文,心说你学学我教你的剑术就罢了,难不成连我的“剑道”都学了去,那也太过分了吧! 裴文显然不清楚赵英此时的想法,只是有些惋惜了轻叹了一口气,毕竟虽然这一剑看起来仍然平分秋色,其实已经是他输了,赵英只是微微拔剑,那柄竹剑其实并未完全出鞘,而裴文却已经近乎用尽全力,因此显而易见是裴文输了。此时裴文便有些感慨的心想“果然不愧是赵师兄,竟然比那时强了这么许多,我还以为不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殊不知若是被赵英听到他的想法怕是要一口唾沫喷死他,心说你练个十几年便能练到这种程度,连我这剑道真意都学了去竟然还不满足,你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嘛? 赵英看到裴文有些惋惜的表情只觉得心里有一股邪火缓缓升起,额角的青筋微微跳了跳,正要说些什么却见裴文脸色猛的一变,竟然又变的极为兴奋,目光灼灼的盯着赵英,心下便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见裴文有些兴奋了咧了咧嘴开口说道:“赵师兄确实强的恐怖无愧剑道绝顶,我这些学自师兄的手段果然不太够用,倒是让师兄见效了。”裴文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才神色认真的继续说道:“接下来便是些我自己琢磨的本事,还望师兄指教。”说着将那柄竹剑小心翼翼的插回腰间,右手缓缓向后伸去,握住那柄一直被他背在身后的大剑。 赵英心中不详的预感更加重了些,便见裴文右手猛的用力,那柄一直被他背负在身后的大剑便被就此拔出。之前赵英只见到剑柄便觉得这剑似乎大的出奇,如今被裴文拔出之后不禁有些瞠目结舌,裴文身高已经算是极高,那大剑被拔出之后竟然好似比裴文身高还要长些,更是差不多能有一个半赵英那么长,这剑不仅长而且十分宽厚,说是剑还不如说是更像一个门板。 赵英正自有些目瞪口呆,那柄大剑便带着极强的风压被完全拔出,裴文单手持剑似乎毫不吃力,只是这剑实在太长,剑尖便有些轻描淡写的点在地上。 “轰!!!”整个小镇都在剑尖点在地上的那一刹那震动了一下,场间包括赵英都暗自吞了一口口水,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的看向裴文,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裴文轻轻晃了晃脖子,极为爽朗的笑了笑,裂开嘴说道: “剑名,五方!”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二章 舌尖上的老人 - 天之倾 - 老二三 “咕咚~~”老人仲季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眼冒精光的死死盯着那只架在火上烤的烧鸡。 余良微微一笑,心说就不信治不了你了,想着便又随手撒上些调料,顺便翻弄一番,再轻轻扇了扇,一股极为浓郁的香气便缓缓散开,仲老鼻子微动使劲嗅了嗅,只觉得异香扑鼻竟然让他有些忍不住想要一把扑上去,喉头在不自觉的耸动了一下。看的一旁的大黄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说没见识的家伙,就这? 显然大黄早就忘了当初被余良用一只同样的烧鸡收买的屈辱过往,此时虽然脸上不屑,可那同样紧盯着烧鸡不放的目光显然早就将它出卖,那副口水直流的模样其实比仲老强不到哪去。 余良再翻弄片刻,眼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取出自己调制的酱料,小心翼翼的在上面涂了薄薄一层才轻吐了一口气,心里却是不禁有些心疼,实在是这些调料都是之前在康平镇居住之时一点一点辨别搜集而来,数量稀少,如今又早已经离开那里,这些调料是用一点少一点,因此余良平时能不用就不用,更是在到了洛阳之后基本不会亲自动手弄些吃食。这次会动用一方面是落在荒郊野外只能自己弄些野味来吃,另一方面也是余良存了从仲老身上套话的心思。 此时距离余良苏醒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余良已经在老人的指点下弄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明白此时自己已经离大周边境不远,确实距离当初和李青几人分开之处至少有几千里之遥。一番思考过后想着恐怕此时往回赶已经来不及,李青等人未必会等待自己,便最终决定继续出发前往大周,想着或许可以在长安再见。当然余良也在与老人的交谈过程中发现老人绝非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那般简单,因为老人无意中展现出的博学让自问见多识广的余良感到目瞪口呆,几乎是无所不知,而且老人隐隐透露出来的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更是刷新了余良的认知,让他有些怀疑老人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是个外来人士。 只是在某些方面的分歧才让余良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望,有些苦笑着心想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这些分歧其实有些让人感到哭笑不得,譬如老人坚定的认为这个世界就是一块广袤无垠的大陆,而余良则在尝试让老人弄清楚什么是地心说。 最后显然是在老人一句吹胡子瞪眼的“老子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中宣布老人暂时略胜一筹,因为余良确实除了这次离国之行几乎从未外出过,老人这句话的真实性便极为可靠。 当然余良也不甘示弱的呛声回了一句:“吃的再多也没用,总要吃的对吃的好才是,否则还不是凭白浪费材料,吃着又有些什么味道?” “哼!”老人只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对于吃老人显然是极有发言权的,甚至老人觉得这世间恐怕没人比他更有发言权,毕竟老人是以“食”入道,想必总该确实如此才对。 只是老人内心笃定的想法此时却遭遇到了严重的危机,已经隐隐开始动摇,而动摇他想法的便是此时送到他面前的那只香喷喷的烧鸡。 余良终于有些满意的完成了这次烧鸡的制作,甚至隐隐觉得这恐怕是在老人的挑衅之下突破瓶颈做出的最好的一次烧鸡,便似笑非笑的轻轻摘下一只,递到老人身前。 老人看着余良那愈发显得可恶的笑脸,有些傲娇的冷哼一声,有心拒绝,可是那股香味实在太过浓郁扑鼻让人难以拒绝,微微低头看去,沾着酱料的烧鸡浑身散发着夺目的光泽,显然火候的拿捏也恰到好处。 “咕咚~”老人再次咽下一口口水,终于扛不住这美味的诱惑,貌似不情不愿的接过烧鸡,鼻子动了动,便又双眼放光的撕下一只鸡腿一口咬在嘴里。 老人眼睛猛的睁圆,一脸难以置信,才后知后觉的又顺势咀嚼了几下。于是那股扑鼻的辛香便化作切实的感受猛的在老人口中炸裂开来,在配合着那滑 嫩可口,肥而不腻的口感瞬间就让老人有些失神,竟然短时间内大脑一片空白。 余良见状微微一笑,对老人的反应极为满意,这才有空再次摘下一只烧鸡扔给已经十分不满的大黄。只是见了大黄大快朵颐的样子却又微微失神,有些忧愁的看向一旁仍旧昏睡着的依依,心想最喜欢吃这烧鸡是这傻丫头才是,便有些怅然的将剩下的烧鸡一起摘下作势要收起来想着留着等待依依睡醒了给她吃。只是又猛的看到呆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那只白猫,便有些犹豫的顿了顿,最终轻叹一声,把一只烧鸡放在它面前。白猫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余良,随即终于也抵不住诱惑轻轻叼起那只烧鸡躲到一边吃了起来。 待到余良做完这一切,老人才终于回过神来,却是仍旧有些难以置信的再次使劲啃了一口,那股难以言喻的美味顿时又塞满老人的口腔,甚至下入内腑,上抵天庭,让老人忍不住舒爽的打了个冷战。 老人竟是被这美味彻底征服,吃的涕泪横流,老泪纵横间又一眼瞥到正在大快朵颐的一猫一狗,不禁感到痛心疾首,急切之下便被呛到想要猛烈咳嗽起来,只是老人实在舍不得这口中的美味,便是一丝一毫都不愿浪费,于是强行运气压下喉间的不适,脸色涨红的强行将口中的食物咽下。 余良见状吓了一跳心说这也太夸张了,连忙手忙脚乱的的取出一坛酒水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酒坛拍开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直冲脑海,老人瞬间就判断出这坛桂花酿怕是至少是超过七十年的窖藏,眼中精光暴涨,猛的灌下一大口,只觉得浑身舒爽至极,便有些怅然的感慨一句:“如此美味,如此美酒,不负人间啊!”老人说着便有些脸色复杂起来,心说自己曾经几乎游遍了整个大陆却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烧鸡,这么多年的吃食岂不是都是白吃了。 老人想着有些纷乱的心神便已经在最终的冲击后渐渐安定下来,却是仍旧目露异彩的看着手中的烧鸡,想了想便又小心翼翼的啃了一大口,那股香味仍是让老人感到欲罢不能,竟是就着那坛桂花酿极快的就将整只烧鸡消灭干净,几乎连骨头都没有放过。待到整只烧鸡和一坛桂花酿都下了肚,老人才有些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却仍然有些意犹未尽,老人便目光一转盯在余良身上。 余良身子微微一僵,竟然感到隐隐有些头皮发麻。 老人的目光却掠过余良,死死盯着地上那几瓶还未来得及被余良收起的瓶瓶罐罐,眼中的精光犹如实质,让一旁的余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老人定了半晌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却又不着痕迹的悄然靠近了几步,几乎一屁股坐在那些调料之上,凑近了一张大脸看向余良,轻咳一声笑眯眯的说道:“我观你烹饪手段极为寻常,并无出奇之处,这烧鸡却是我此生未曾尝过之美味,想必便是眼前这些小瓶子的功劳,虽然有些我可以勉强辨认的出,可还有些不曾见过的,不如你给我说道说道。”说着双手一拢,将这些调料死死护住。 余良眼角跳了跳,有些无奈的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仲老你这是做什么,这些调味品可都是我千辛万苦经过无数次调试搭配才筛选出来的,哪有你这上来就要拿走的道理,再说我要是不给你讲解一番,你也未必能用的恰当,岂不是浪费了这些好东西?” 老人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却仍是不肯轻易放手,只是努了努嘴说道:“那你就给我说说,若是将清楚是如何取材和制作最好,我也好自己试着制一些,自然就不需要跟你借上一些了。” 余良嘴角抽了抽,心说你这哪里是借,只是看老人的架势显然不打算放手,便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东西大多是我托人寻找又自己栽培优化过的,很多都是其他地方找不到的,便是我手中也只有这些。” 余良说着微微一顿又继续说道:“我便给你简单的说一说,其实这烧鸡能如此鲜香主要的原因还是其中的几位配料,许多原材的名字我也不知道,都是我自己新取的名字。”说着指着其中一瓶说道:“这是辣椒,单独食之会有辛辣的刺激感,不易食用,晒干研磨成粉后若用量得当便会辛香扑鼻,且极为开胃让人欲罢不能。” 说着又指向其他几瓶说道:“这是酸枝,是酸的;这是蜜糖是提炼而来,是甜的;这个是桂皮,这个是八角......” “至于这个,便是能让这烧鸡口味如此独特难忘的秘密,这是孜然......”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好转 - 天之倾 - 老二三 老人仲季此时很满意,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甚至还有些得意的哼了些不知名的曲调。 显然让老人如此满意的原因是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些让他垂涎欲滴的佐料,不仅如此,许多调料的制作方法也已经被老人套了出来。 余良却也没有丝毫不满,甚至可以说是心甘情愿的将这些稀罕物什交给老人,还额外附赠了几坛桂花酿,让老人有些喜出望外。 能让余良如此心甘情愿,显然是老人也帮余良解除了心中最大的一份忧虑或者说是困扰,而作为交换老人帮余良解除的疑虑便是为什么依依会一直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虽然余良也多有猜测,但是老人却是在看过之后笃定的确认依依确实是陷入了某种虚弱期,而让余良没有想到的是老人还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丫头似乎有些隐藏的力量在缓缓觉醒,而并非只是简单的虚弱,若是想让她更快些醒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补充大量的能量,可以是元气也可以是天材地宝或者是高品丹药。” 余良闻言便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之前依依没有向余良开口,可余良一直在断断续续的给依依喂食各种丹药,只是余良也不清楚这么做是否真的有效,又有些担心会不会用药过猛反而得不偿失,可听老人的语气似乎是没有这么方面的顾虑?于是接下来的一幕便险些让老人瞪掉了眼睛。 只见余良轻轻一挥手,地上顿时出现了小山一样的一堆天材地宝,这些还只是徐夫人赠送给余良的一小部分颇为杂乱无章的堆放在一起,老人的眼角跳了跳,眼尖的发现许多药性相冲的珍贵药材就混杂在一起,不由得有些心疼的在心里暗骂一声败家子,正要说些什么便见到余良这这一堆天材地宝里挑挑拣拣,挑出其中最为珍贵让老人都有些眼热的几个,然后便一挥手将其他的一股脑收了回去。 随后余良便拿着这几样珍稀的药材走到依依身前,本来还在担心依依仍然处在昏睡之中难以投食,可当余良拿着这几件珍稀药材接近依依之时,依依竟然好似若有所觉的动了动嘴唇,余良见此有些喜出望外,连忙将药材喂给依依。站在身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老人嘴角抽了抽,这些吃下后能让寻常修行者撑到爆炸的药材就这样进了那小姑娘的肚子,竟然没有带起一丝波澜,小姑娘的气息竟是连一丝变化也没有,老人眯了眯眼,心说这小姑娘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古怪。 虽然依依的气息没有变化,可一直神情紧张盯着她的余良却敏锐的察觉到依依的眼睛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余良心头微喜,想要了便干脆取出一个灰不溜秋的小药瓶。虽然药瓶不起眼,里面的丹药却是自己一直珍藏着的最宝贵的丹药之一,丹名“大力丸”。 听这名字便能很轻易的辨认出这是出自某个老头子的手笔,说实话余良当初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很是愣了一阵,在亲眼见识过它的药效后便整个人陷入了呆滞,一方面是被它强悍的效力惊住,另一方面也是彻底对老头子起名的本事感到绝望。而这“大力丸”据说是老头子用某位以气力著称的大妖身上的灵骨辅以各种珍贵材料制成,只有肉身强悍的武道修行者才能服用,可以使人短时间内肉身坚韧无比,凭空多出千钧巨力,这丹药还有个特殊之处在于其中压缩蕴含着海量的天地元气,因此老人说完以后余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它,之前所用的药材不过是为了验证老人的猜想是否属实,这瓶丹药才是余良真正压箱底的东西。 余良小心翼翼的打开瓶子,一股浓郁的药香随即散发出来,让一旁原本怏怏的躺着装死的那只白猫精神一振,竟是有些躁动不安起来。而随着余良缓缓倒出一枚指尖大小的黑色丹药,身后的老人更是瞳孔微缩,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此时老人眼中所见不仅仅是那枚黑色丹药,而是仿佛一个蕴含无数天地元气的小太阳,让老人感到匪夷所思又有些心惊肉跳,心说这是什么样的疯子才会炼制出这么可怕的丹药,别说是普通人,怕是修行差一些的修行者吃了恐怕都要原地爆炸不可,老人想着看了眼一旁蠢蠢欲动的那只“白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想“不过倒是很适合这些天生体魄强韧无比能容纳更多天地元气的妖修。” 此时的余良却无暇搭理老人的想法,神色凝重的将这枚“大力丸”送进依依口中。随着丹药入口,瞬间化做药液进入依依腹中,余良微微一惊,只见依依一直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随即缓缓睁开,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余良。余良大喜过望,正要说些什么便见依依露出个甜甜的笑脸便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余良脸上的笑容僵在空中,有些惘然的张了张嘴,想了想竟是咬着牙再次倒出一粒丹药作势要喂给依依。一旁的老人见状倒抽了一口凉气,赶忙一把拉住余良有些无奈的说道:“够了够了,你当这小姑娘是无底洞不成,你仔细感应一下,她的气息正在缓缓变强,显然是正在消化药力,按这速度估计一天差不多能消化掉就不错了。你现在再喂一颗也未必有用,反而过犹不及。” 余良微微一愣,于是闭上眼睛细细感应一番,果然发现依依的气息正在微不可查极为缓慢的增长,于是睁眼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依依的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有效果便好,想必只要我一直坚持下去依依早晚都会恢复正常。”余良想到这里便终于松了口气,只觉得一块压在心头许久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将剩下的“大力丸”缓缓收起,看的一旁的某白猫焦急无比作势欲扑却被有些不耐烦的大黄一爪子按在地上,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老实了下来。 老人仲季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假装没有看见旁边那两只的小动作,却是不禁为余良的豪气感到咂舌,暗自咽了口口水有些忧愁的心想这小子难不成是那姓顾的千年老王八的私生子不成,这般完全不把宝贝当回事的做派实在让人眼馋。可怜自己好歹也是个还算出名的夫子,结果收的弟子一个比一个奇葩,更是穷的响叮当,只有那么一个家底殷实的,还天天躺在那里装死,结果自己一点孝敬都享受不到不说,还要搭上好多身家。最可怜的是原本打算收来养老的关门弟子,竟是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蛊惑一番,听说竟是要跑去龙虎山当那劳什子牛鼻子。眼见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老人越想越气,便干脆寻了个由头溜了出来,心说非得上龙虎山狠狠捞上一票...啊呸!讲讲道理才是。 老人越想越伤心,使劲挤了挤眼睛却是没能挤下半滴眼泪,于是便愈加伤心,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到:“你是哪家的子弟,那丹药霸道至极连我也不曾见过想必炼制它的人必然是这世间最顶尖的丹师才是,难道就没有教过你那些药材应该分门别类,否则药性相冲时间久了会凭白损失很多药力,向你那样胡乱堆在一起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余良微微一愣,有些恍惚的摇了摇头。 老人撮了撮牙花子说道:“我看你对那些药材极为熟稔,怎么连这些基础常识都不清楚,教你的老师也未免太过不负责任了。” 余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心说药理虽然他也懂得,可这批药材的总量太大他又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没有倒开时间整理一番却没想到被老人看在眼里。余良想了想却也没做解释,实在是老人那一脸忧愁的样子明显是有些吃味,于是开口说道:“其实我药理仅是懂得一点,没有老师教过这些,也只是家中长辈偶尔提点了几句,倒是让仲老笑话了。” 老人微微一愣,眼中猛的冒出精光,上下来回将余良打量个遍才又拔高了声音有些激动的问道:“你没有老师?” 余良微微一滞,皱着眉头思索了才有些犹豫的苦笑着说道:“认真说起来,我确实是没有老师,一身所学大多是自学而来。” 老人闻言眼睛瞪的溜圆心说你可不要骗我,你小子分明已经晋入上境而且根基无比扎实,看样子年纪轻轻甚至很可能都未曾及冠,这样年轻的大修行者在整个世间百年之内恐怕都不会超过一掌之数,结果你跟我说你他娘的是自学成材?你猜我是信还是不信? “我信!”余良看到老人不敢置信的样子刚想苦笑着解释一句便听到老人斩钉截铁的吐出这两个字。 紧接着老人脸色一变,咧开了嘴角笑着拍拍胸脯说道:“你看我当你老师咋样?” 余良微微一愣,眼睛盯在老人咧开的嘴上。 那里,缺了一颗门牙。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四章 炼炁士? - 天之倾 - 老二三 老人仲季作为浩然学宫最富盛名的老夫子,收徒教徒的本事若是自认第二怕是没人敢认第一,想要拜在老人身前求学的天才数不胜数,据说连大周那位颇有才命的二皇子殿下都想要拜在老人门下,只是这些人最终都被老人拒之门外,便是那位二皇子殿下想要做个记名弟子的请求都没有答应,由此也可见老人收徒门槛显然极高。 只是此时这位对那位二皇子都不假以辞色的老人却一笑谄笑的看着余良,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时而眉飞色舞时而涕泪横流让余良不禁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事实上老人此次出走虽说算是偷偷溜了出来,其实却找了一个极为冠冕堂皇的理由,美其名曰为自己的半个弟子保驾护航,在吴用成长到足够自保之前坐镇龙虎山,顺便处理掉那些因为龙虎山事变而蠢蠢欲动的牛鬼蛇神。原本老人是被心魔残魂的异常波动吸引至此,只是在赶来的过程中却猛的感受到了一股让他感到心惊肉跳的强大气息,而心魔残魂的气息却消失不见。老人惊疑不定之下还是选择了悄悄靠近,直到老人赶到后最终见到了即将陷入昏迷的余良。 虽然老人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实际上却一直在观察和小心提防那边看似人畜无害的一猫一狗,老人本就修为极高,又因为大道使然嗅觉极为敏感,便能察觉到那只白猫的状态,也隐隐察觉到大黄有一丝不对劲。只是二者一直保持着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让老人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出了差错的同时却又对余良和依依感到好奇。 而在通过几天的相处之后,老人讶异的发现依依的体质极为特殊不说,这个一眼便让自己感到有些亲切的小子不但境界不俗,难得的是见识广博,而且对这个世界有很多新奇的看法,关键是人还懂礼数又一看就是个家底丰厚的主儿。 老人心里原本内定的关门弟子就莫名其妙就没了心中正自惋惜,此时听说这小子没有老师顿时心中一喜,心说这样的好苗子绝对是可遇不可求便打定了主意要将余良忽悠进门。 “你别看老夫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其实平时还是很高冷的,有多少人哭着求我要当我弟子我都没答应。不是我吹,我这收徒教徒弟的本事绝对是世间独一份儿,小子你还犹豫个甚,还不赶紧纳头便拜,我就勉勉强强认下你当个关门弟子算了。”老人自觉这番说辞相当中肯,说着便有些满意的点头捋了捋胡须。 余良闻言有些表情古怪,心说你这般胡吹大气的样子简直跟自己忽悠顾青如出一辙,鬼才会信你好吗,还收徒?不瞒你说我那半个徒弟顾青其实是个圣人,你能跟我比? 老人剑余良面色古怪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心想,难道是自己太过低调让这小子看清了不成,于是清了清嗓子正要继续说下去便见余良呵呵一笑说道:“您老这么厉害,不知道教没教出个圣人出来?” 老人闻言面色一滞,险些忍不住一口浓痰唾在余良脸上,心说我要是教出个圣人还用得着这么苦兮兮的吗?圣人弟子没有,圣人师叔算不算? 老人想到这里便也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却是心念一转一拍大腿说道:“哎呀,这不就等你小子呢嘛?你要是拜我为师,保不齐过个几十上百年就是一个圣人呢?” 余良闻言也微微一滞,心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你老这脸皮竟然比我还厚我只能甘拜下风,于是只能有些无奈的说道:“仲老你可别说笑了,我是个武夫啊,我怎么看您都是个夫子,哪里教的了我?” 老人听到这里原本有些焦急的脸色却是渐渐平静下来,有些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说道:“武夫?屁的武夫!原本你说你是自学成材我还不太信,如今却是信了个八九分,也不知道该说是你天赋出众还是运气太好,竟然能懵懵懂懂的练到这个境界。” 余良愣了愣有些疑惑的看向老人,老人却是又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不过也难怪你自己会弄混淆,实在是这种古老的修炼功法大多失传,具体的修炼法子也已经鲜有人知,因此渐渐的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只有某些隐世不出的宗门才能保有一部分传承。” 老人说着微微一顿,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余良说道:“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修炼至今的,不过你这种路子虽然与武夫有些相像实际却颇为不同,这种如今已经几乎绝迹的传承其实在几千年前极为昌盛,几乎引领了一个时代,我们一般称其为‘炼炁士’。” 余良听到这里已经有些目瞪口呆,仔细想了想自己自修行以来无论是在康平镇晋升中境还是在之后修炼《浑元劲》都和寻常武夫有些不同,极少打熬体魄,原本还以为是《浑元劲》有些特殊所致,没想到竟然是误打误撞成为了所谓的“炼炁士”,余良想着便有些尴尬,心说自己一直靠着感觉修炼果然还是出了岔子,好在似乎结果不算太坏。余良想到这里又微微一愣,有些忐忑的问道:“那‘炼炁士’既然曾经如此兴盛又为何消失不见,现如今便是我连听都未曾听说?难不成是有什么弊端?” 老人闻言微微皱眉,有些模棱两可的犹豫着说道:“虽然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可据某些残册上记载似乎是修炼所谓‘炼炁’之法乃是纳天地之气与己身,因此为天道所不容,似乎还曾经发生了什么变故,最终导致‘炼炁士’元气大伤又被世间其他修行者群起而攻之,甚至大部分的传承也因此被毁,慢慢的‘炼炁士’便渐渐消失,而其他修行者为了遮掩又都选择不将这段往事记录在册,久而久之后来的人们便是连什么是‘炼炁士’都已经遗忘了。” 余良听到这里脸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虽然心中一直隐隐感到不对,没想到自己竟然误打误撞成为了一个“炼炁士”,听着架势似乎还和某些隐秘有关,感觉有些头疼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为什么老头子那里却没有记载这些,是觉得不值一提还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这段隐秘? 老人见余良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不禁微微颔首,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心说这次总该忽悠住你了吧,感觉拿下余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于是又晃了晃脑袋笑眯眯的说道:“虽然大多数关于此道的传承都已经断绝,可老夫博古通今,恰巧在某些残卷里见过一些,关于‘炼炁士’的修炼之法略知一二......”说完得意洋洋的看向余良,言下之意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小子还不赶紧乖乖就范? 余良嘴角抽了抽,有些犹豫的心说按理说老头子没有收自己为徒,那自己在外面认个老师应该没问题吧?只是感觉怪怪的,有种找了个野爹的感觉...... 老人见状更加满意心说这次怕是十拿九稳了,于是便微笑着点点头问道:“还犹豫什么?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说着微微一顿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疑惑的问道:“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叫什么呢?” 余良微微一愣,吸了口气才有些认真的轻声说道:“小子余良,富余的余,善良的良。” 老人捋须的手微微一顿,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听人说起过,仔细咀嚼片刻顿时愣住,想起这个一直被王予在嘴里念叨不停的名字,于是声调猛的拔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余良说道:“你说你叫余良?” 余良被老人的反应惊的再次愣住,有些茫然的轻轻点头。 老人的神色顿时便的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 ------------------------------------- “你说这是剑?”赵英有些无奈的喘了一口粗气看向裴文,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裴文则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却是没有开口接话。 而一旁的鲁直、李嗣和小二三人则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场间,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此时原本平整的空地已经变的坑坑洼洼,更是有几道极为恐怖的深沟纵横交错,远处 “你说这是剑?”赵英有些无奈的喘了一口粗气看向裴文,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裴文则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却是没有开口接话。 而一旁的鲁直、李嗣和小二三人则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场间,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老人捋须的手微微一顿,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听人说起过,仔细咀嚼片刻顿时愣住,想起这个一直被王予在嘴里念叨不停的名字,于是声调猛的拔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余良说道:“你说你叫余良?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来人 - 天之倾 - 老二三 自裴文用上那柄名为“五方”的巨剑开始赵英便一直有些被动,实在是那柄巨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铸成,重的可怕不说还坚韧无比。赵英一开始还试着用手硬接一击,却被那霸道无比的一击劈砍震的身子发麻,双脚深陷土里,整个地面都龟裂开来,只觉得胸口一阵烦闷,竟是被这巨剑仅凭重量就震的受了一丝轻微的内伤。好在赵英反应极快心惊之下随即骤然发力将巨剑卸开,同时那巨剑之上汹涌的剑气也猛的爆发开来,此时赵英身侧那条长长的沟壑和远处那一排倒塌的房屋便是这道剑气所造成的。 赵英瞳孔微缩,这巨剑似乎大有来历,那剑气自巨剑发出之后竟然变的极为霸道,一改之前类似赵英的锋锐性质变的爆裂无比,在击中目标之后竟然猛的爆炸开来,其中附带的震荡爆裂之意便是赵英也感到有些心惊,念头一转便改变了策略,不再与裴文硬拼而是选择尽量避让。于是这小镇便糟了秧被赵英躲闪卸开的剑气破坏的面目全非。 赵英略微扫视了一眼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小镇四周,又转头看向脸不红气不喘的裴文,嘴角微微一抽着实感到有些头痛,只能有些无奈的叹道:“你这是转行做了武夫不成,这剑怕是至少有千钧之重,我看你耍着却毫不费力,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天生神力呢?” 原本跃跃欲试的裴文闻言微微一愣,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这剑是我随师父云游之时在一处遗迹发现的,重约一千三百斤。我们还在附近发现了一个功法残卷,老师研究了半天便丢给了我让我修习,至于我的力气也是在修习了那功法之后才渐渐变大,现在已经可以随意的驭使‘五方’毫不吃力。” 赵英额角微跳心说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随随便便就能捡到这样强的功法,肉身便的强悍无比也就算了竟然还能自如的使用剑气,要知道纯粹武夫因为肉体被锤炼的无比强韧因此想要在体内行气便更加困难,可看样子裴文竟然似乎丝毫不受影响。赵英想着心里微酸又不禁暗自腹诽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姓仲的老王八想要拿这傻小子试验功法,只是这小子运气好恰巧练成了,只是话说回来肉身强韧又能使用剑气的人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怎么感觉有些熟悉的感觉呢? 赵英正皱着眉头想着什么便见裴文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来个大动作。于是神色微变连忙开口制止说道:“你不是想要把这小镇子整个都拆掉吧?话说你师傅那老混蛋都不来趟这趟子浑水,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难不成被我拍死的那个是你家亲戚?” 裴文身形闻言身形再次微微一滞,也有些无奈的开口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恰好听闻赵师兄再次,于是心血来潮想要来此试剑,至于其他的事与我一概无关。” 裴文说道这里微微一顿眼放精光的看向赵英继续说道:“当年有幸见到赵师兄与老师交手之时拔剑,那一剑剑势浩荡无比,好似煌煌天威,我只隐约得见一二分风采便双目刺痛被剑意所伤。因此赵师兄那一剑的风采我至今记忆犹新,如今修行有所得,便想着是否可以逼的师兄拔剑,让我再次窥见一二,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赵英微微一愣,却是突然若有所觉的微微侧目远眺,随即眼睛微眯的低声喃喃说道:“那你这来的也太巧了,巧的我险些以为你是和大周商量好了一样......” 与此同时周围几人也都后知后觉的望向小镇之外,心里有些骇然。 赵英拍死那个自然不是裴文的亲戚,据说裴文只是个战乱中的孤儿,恰巧被路过的仲老夫子收养,因此裴文待仲老夫子如师如父最是孝顺,只是裴文天性木讷有些死脑筋便不是很能领会老人的心意,常常会让老人又急又气,老人又深知裴文的秉性纯良便只能一边吹胡子瞪眼一边有有些无可奈何,却是又不忍心像对待其他几个弟子一般随意打骂,免得伤了裴文的心,因此老人对待裴文的态度一直有些复杂,颇有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当然能被赵英拍死的那位确实是某人的亲戚,毕竟一个可以统领一队上境修行者阻截老李的将领显然不会是什么小鱼小虾。 事实上那个将领在大周极为出名,名叫崔器,是大周军中一个冉冉升起的耀眼新星,不过而立之年便连连晋升成为统领一方的大将。而他之所以声名显耀又仕途顺利,是因为他有一个极为有名的叔叔,那人是崔诚,不但本身是个上境巅峰的武夫,而且是大周军中绝对的领军人物之一,威震世间的十万玄甲重骑之中那番号为“流羽”的三万重弓骑手便由他所统领。这三万重弓手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修行者,虽然境界低微却臂力惊人,配合那身堪称刀枪不入的重甲,在放弃了部分机动性的情况下却拥有让其他弓手感觉绝望的防御力和射程,甚至可以在缓慢行进中密集攒射敌人,在战阵配合之下便是修为高绝的大修行者也难以从这箭雨之下逃出升天。 此时让小镇中众人都感到骇然的便是天边的一道黑线,正是崔诚所统领的“流羽”军。 这十万玄甲重骑可以说是大周威慑世间的利刃,轻易不会出动,平时也都在某些要地驻守,而崔诚此次所带的一万“流羽”已经是此时短时间内大周所能抽调出的极限了。而派出这一万玄甲重骑之后无论是那位武后也好,或是暗中推波助澜的某些其他人都认为赵英必死无疑。 崔诚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人可以在这一万“流羽”的密集攻势下存活下来,即便你是威名赫赫的所谓剑道绝顶,可你最终仍旧还未成为圣人,那便只能死去。 可是似乎眼见便可大仇可报的崔诚却并不觉得如何开心,事实上此时崔诚面色平静的好似一滩深水,还带着一些深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之感,原因自然也是在那个死去的崔器身上。 崔家是个在大周历史极为悠久的豪族,地处博陵,家族世代从军子弟众多因此在军中有极高的威望。只是到了崔器这一代适逢那场波及整个世间的大战,不少崔氏俊杰也在那场大战中死去,便导致崔器这一代有些人才凋零,能算得上可堪造就的后辈寥寥无几,崔器正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虽然崔器的治军能力算不上如何出众,可好在修行天赋尚可,于是便在家族倾力栽培下在不到而立之年便晋升上境武夫,虽然说真实战力并不如何出众但是好歹也算是有了些本钱,于是又在家族的倾力帮助和崔诚的暗中提携下短短几年便晋升为统领一方的将领。原本按照崔诚的想法是将崔器按在这里熬上几年资历,再混些军功调教些领军治军的本事,或许便可以在自己荣退之后继承自己的位置,也可以让崔家的门阀地位依旧稳如泰山。 只是没想到如此大力栽培之下的崔器竟是就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 崔家当然会感到很愤怒,崔诚也是。只是这种愤怒却大多并非针对杀死他的赵英,而是那些暗地里拾缀崔器出手的某些人。崔诚很清楚让崔器出手并非是那些人真正的目的,真正的目的是要拉着崔家卷入这场漩涡里,而让崔诚更为恼怒的是即便自己清楚这些崔家仍是被崔器的死给搅合了进来,崔诚想到这里目光微微一闪,一抹狠色在脸上闪过,想着即便如此那便杀掉那位剑道绝顶好了,却不知道他手中之剑有多利,这一万好儿郎又会在这一战中死去多少? 崔诚便在这思考中带着一道黑线席卷而来,缓缓奔向小镇,一万“流羽”军奔行寂静无声,只有一阵极为规律的马蹄声,若是细心听去便能发现一万战马行进之间竟是同一频率,马蹄声丝毫不显得混乱仿佛一体,便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之势,便是此时围在小镇周围的守军也被这股压迫感压的感到头皮发麻,有些呼吸困难。 一万“流羽”似慢实快,不到盏茶功夫便已经临近小镇,崔诚微微扬手,于是这一万重骑的奔袭之势渐渐变缓,却仍未现出丝毫杂乱之意,最终在抵达小镇之时崔诚猛的一拉缰绳,于是整个骑军猛的一滞,竟是齐齐停在原地,只余骑行之时带起的烟尘仍在纷纷洒洒,看的众人目瞪口呆之时不禁为这“流羽”军容之整感到骇然。 崔诚微微眯眼,居高临下的看向负责看守此地的将领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神情猛的一滞。 一道璀璨无比的剑光突然从小镇之中升起,煌煌好似天威。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剑 - 天之倾 - 老二三 离国与大周世代交好又多受大周庇护,因此久而久之建筑的风格也渐渐受到大周的影响。这一点尤其是在洛阳城那些最近几十年新成的建筑物表现的更加明显,少了很多柔和精致的线条,反而开始渐渐追求那种简约大气的美感,即便是皇宫中那座几经修缮的御书房也渐渐的受到了这种影响,变的更加雍容华贵起来。 而处于长安城皇宫中的那座属于大周的御书房与之相比,则要线条更加简朴硬朗,却更加威严大气的多。 此时这座让全天下男人都十分好奇尊崇的御书房内正坐着一个同样让全天下男人都十分仰慕憧憬的女人,当然恐怕大部分女人也是如此作想。 女人许是有些乏了,因此并非正襟危坐,而是侧靠在一张长椅之上,腰侧靠着一个软枕,单手托腮,另一只手中捧着一份奏折,也不知道是看的太过专注还是在想些什么心事,竟是看了许久没有动作,看起来似乎有些走神。这个女人便是有着世间第一美人之称的武氏,也是如今大周的掌权人尊号为“圣武皇帝”的武周陛下。 从侧面看去女人眉如远山,肤如凝脂,岁月似乎格外眷顾这些美貌的女子竟然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看起来竟然仿佛双十年华的少女般明艳动人。而她的嘴角似乎也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极为引人遐思。 而若是从正面看去便又发现女子的嘴角只是自然的带着些许弧度,并非带着笑意反而透着股清冷的孤寂之感。可若是配上那高耸的鼻梁和那双仿佛带着无边魅惑的狐狸眼便又带着一股媚骨天成的意味,让人仅仅视之便不禁有些血脉喷张,可那双明明魅意无边的眼睛之中又带着无尽威严,便又让人心头微颤升不起丝毫邪念的同时反而心中那抹悸动便更加难以捉摸。 只能说不愧为世间第一美人,与美到极致不似凡人的韩懿不同的是,这女人似乎带着无尽的风情又能勾起人无尽的遐思,让人见之便终生难以忘怀。想必此时正低首站在下方的那位权倾一方的张相也是如此作想。 片刻过后女人终于从某种恍惚的境地中回过神来,略微晃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颈,才想起下首站着一个人,于是眉头微挑便带起无边风月有好似带着一丝少女般的天真烂漫。只可惜这一幕也只存在了断断一瞬间便消失无踪,竟是无人可以见识到那一抹风情着实让人感到唏嘘不已。 女子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便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顿时又带着无边的威严轻声说道:“我知道了,下去吧!”声音带着一股沙哑的质感,却又并不难听反而带着股魅惑之意直击张相的心湖。 好在张相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并非曾经那个懵懂的少年,因此便轻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喏!”说完便缓步后退,及至门口之时才转身离开。竟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即没有询问任何理由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议,实在不像是那个事必三问,做事细致甚至显得有些唠叨的张相。这实在是很不张相或者说是很不长安。 大周人好武,大周又是世间第一强国,因此大周人便难免带了一份天生的傲气。这种傲气并非什么盛气凌人颐气指使之类的臭毛病,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骨气,通俗的讲,就是好面儿!而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气则被住在长安这座天下第一雄城里的人们得到了最好的诠释——越骄傲的长安人便会表现的愈是客气宽容,因为这是长安人的风度,事实上长安人大多数情况下也确实极有风度。 可这种骄傲若是就这样憋着便实在有些可惜和......难受,所以长安人想了个更好的法子,那便是说话!从贩夫走卒到衙门厅堂,所有长安人都极擅长说话,上到世间修行者的传说秘闻下到街头巷尾的家长里短,好似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他们不清楚不知道的,若是不去看他们的形貌衣着你怕是很难分辨的出那些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气去说天下诸国和朝堂大事的人到底是个看门的伙计还是个朝堂之上的部堂。最可悲的是有时候即便从衣着上你也很难分的清,因为这座天子脚下的雄城里实在藏龙卧虎,谁也不清楚那个在路边摊上大快朵颐的老头儿是不是个宰相尚书之类的大官。在长安有这么一种说法,便是随手扔块砖头都能砸出两三个官宦世家子来,由此便可见一斑。也因此往往外人初到长安都会被长安人的热情和唠叨惊住,又有些担心若是拒绝对方会不会一不小心得罪了某个隐于市井的大人物,便难免压力山大,却仍有些人极为享受这种唠叨或者说是热闹,甚至本身也受到了感染,据不可靠的消息说仲老夫子的某位弟子便是在长安染上了话痨这个不治之症。 当然张相身为半个长安人也有这种喜欢唠叨的毛病,只不过长期相处之后的他对这位“圣武皇帝”实在有了些了解。清楚她说一不二的风格,又似乎很格外厌烦长安人的那种特有的唠叨,因此在面对她的时候便从来不会多浪费唇舌,尤其是她的语气越漫不经心话语越短,其实便意味着她的心念更加不可动摇。只是张相在退出这座让世人都憧憬十分的御书房后便神色有些恍惚,有些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心中暗叹了一口“多事之秋啊!”才微微摇头缓步离开。 而身处御书房中的那个女子在张相离开后便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想了想干脆半躺在椅子上,随意的将奏折丢在桌案上。突然又若有所觉的眼睛微眯,有些恍惚的遥望某处,嘴角也扯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来。 而此时女子所遥望的方向,在距离长安几百里之外的淮阳镇,一股惊天的剑意猛的升起,气冲云霄,横贯天地煌煌犹如天威,竟是将天空中的流云也全都荡散,一时间方圆几十里之内天空碧蓝如洗,所有云朵全都消失不见。 刚刚奔袭而至淮阳镇外的崔诚对这股惊天剑意的气势感觉尤其明显,即便是已经见惯沙场生死又已经身为上境巅峰的武道强者也不禁面色大变,历喝一声:“散开!”随即飘然落地神色冷峻的看向前方。 几乎就在同时那股充填剑意猛的爆发开来,一道难以言喻的恐怖剑气铺面而来,崔诚心中一悸入目间一片刺目的白芒。只是那道好似天威般的恐怖剑气却又好似遇到了什么阻碍,隐隐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大喝,随即那道剑气竟是在将要冲出小镇之时猛的分开,竟然好似被劈成两半。 崔诚瞳孔微缩,连忙凝神运气吐气开声双臂相交架在身前,拦在其中一道被分开的剑气之前。 这一切看似极慢实则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因此即便已经在听到了领军崔诚的指令的瞬间便做出反应,可即便再精锐强悍的队伍毕竟是一只重骑因此想要在这短短的瞬间内做出避让的动作已经来不及。 好在其中队伍在临近小镇之时变已经变阵成锋矢之势聚拢在一起,因此其中一道被分开的剑气便擦着这一万“流羽”重骑的侧翼而过,在地上留下一道宽深都达丈余的鸿沟。而崔诚所拦在的却是那道被分开后正直直朝着队伍射来的剑气。 在崔诚接触到这剑气之前竟是不知道使了什么秘法,身子猛的一涨竟是变的接近一丈一高,同时浑身赤红浓郁的血气萦绕在身周,身上也青筋虬起看起来恐怖无比好似非人。即便如此在崔诚与这道剑气相接之时仍是感到胸口猛的一滞,身形就是被撞了微微后退在地上犁出两道浅痕,竟是瞬间便被撞的受了内伤。崔诚神色发狠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同时怒目圆睁须发皆张,身上气势再次暴涨的踏前一步才终于止住身形。可一股钻心的剧痛也同时从手臂上传来,护身的铠甲尽皆粉碎,原本坚逾金铁的手臂竟是一瞬间便被削去无数血肉,已经露出里面好似白玉般光洁的臂骨。崔诚再次闷哼一声,双目赤红却是咬紧了牙关死撑在原地一步未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似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崔诚却又感觉好似过了一辈子那样漫长,已经感到有些支撑不住,那股霸道无比的恐怖剑气才终于突兀的消失不见。 其实崔诚并非完全挡下了那道剑气,那股剑气霸道无比好似根本无法阻拦,因此崔诚所能做到的其实只是像之前的某人一样,再次将那道剑气分开成为两股。即便如此崔诚也已经是竭尽全力,此时几乎已经力竭,模样更是凄惨无比。双臂几乎血肉尽去,浑身几近赤裸布满血渍,双目赤红的喘着粗气。 “这就是剑道绝顶的真正实力吗?”崔诚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却是突然有些痛苦的抽了抽眼角,才有些害怕的颤抖着嘴唇转身回望。 果然原本满编十伍的一万“流羽”此时两翼的两伍兵卒连人带马都已经消失不见,只能看到一些血肉残骸。 十伍一万人,两伍便是两千人。 赵英,淮阳一剑,破甲两千!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七章 搬山 - 天之倾 - 老二三 赵英这惊天一剑霸道无比,威力更是远超人的想象,在经过两次被阻挡拦截之后余威仍是不减,一剑破灭玄甲重骑两千有余,这种恐怖的杀伤力不禁让人为之胆寒。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可几乎被这一剑重创的崔诚仍是只能微微咬牙,暂避锋芒——死去的兵卒无不是千挑万选的精锐,尽管死的不明不白可既然已经死去那便再多想无用,当前最重要的是保存剩余的战力才对。虽然一开始就减员两成这绝对算是让崔诚心中惊怒无比的事实,可更惨烈的战事崔诚也见识的多的多,好在大部分“流羽”都避开这可怕的一剑,那么最不算最糟糕的结果,这一仗还有的打! 没错,尽管心中惊怒交加,可崔诚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良将,在经历内心最终的惊怒震动后便迅速定下了心神,已经彻底收起了轻视的想法,将这场人数比极为不对称的交锋彻底的当作一场战争来对待,而在进入战争状态后的崔诚也很快便展现出了其老辣的一面。 模样凄惨的崔诚瞳孔微缩,神色却在一瞬间的迷茫之后瞬间变的坚定,紧接着微微扬手示意。于是原本在这惊天一剑中惊魂未定而显得有些慌乱的剩余八千铁骑便迅速安定下来,仿佛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崔诚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军心仍在便有的打。于是手中微微作势打着旗语,“流羽”军微微一滞,紧接便如一片黑色的流云一般迅速退出三里开外才猛的停住,成燕返之势静立在原地。位于战阵最前端的崔诚微微眯眼,面无表情的看向远处的小镇,细细感应着小镇之中的情形,连一丝一毫的异样都不敢放过。神色也有些捉摸不定的心想“圣地传人果然可怕至极,杀伤力远超我等想象,可虽然是我大意轻视失手在前,情况却并非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至少此时小镇之中那股惊天剑意已经完全收敛,似乎这一剑也消耗颇大并非可以随意用出。” 崔诚想到这里微微一顿,丝毫不在意身上伤势的扬手示意,八千“流羽”军瞬间变得极为肃穆。崔诚紧接着猛的握拳,于是八千“流羽”军同时动作,八千张黑色重弓瞬间齐齐上弦,蓄势待发。说是弓其实却更像是弩,整个弓身由金属打造又装有机簧,再配合特殊鞣制而成的弓弦,在这些经过特殊训练比例惊人的“流羽”军手中便威力惊人,更是几乎可以做到几里开外的精确打击。此时四周百里无云无风,三里已经是“流羽”军在不丧失威力和精度之下所能达到的最大射程。 “既然如此,那便该我还击了。”崔诚想着紧握的拳头猛的张开。于是只听到一阵沉闷的“嗡嗡~”响动声连成一片,八千张重弓的弓弦同时弹动,一张黑色的巨网便猛的腾空而起,迅速笼罩向远方的小镇。 而此时小镇中的众人似乎还未从这惊天一剑的威势中回过神来,神情有些呆滞。 时间倒划到一刻钟之前,“流羽”刚从天边现身仿佛一片乌云席卷而来之时。 此时裴文刚放出豪言想要见识一下赵英拔剑的威力,神色兴奋又隐藏着一丝狂热紧接着便微微一愣,在赵英之后感应到了远处的重骑正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裴文凝目远眺发现这数目不明的骑军竟然是大周最为强大的战斗力之一玄甲重骑,于是神色变的极为凝重,心说看着规模怕是至少有上万骑,若是被团团围住便是自己恐怕也难以逃脱,于是又转头看向赵英。 只是赵英却只是在微微的怅然之后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只是有些深意的瞥了一眼旁边的小二,再回头之时却是嘴角已经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想看我拔剑?”赵英神色古怪的看向裴文,在看到裴文眼中坚定的神色后便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恍神,才又轻笑着摇头低叹一声:“我这柄剑呐~” 正说到此处远处的那片黑云却已经犹如小山般势不可挡的到达了小镇外围猛的停住。 于是赵英轻吸了一口气,神色变得无比专注,轻喝道:“那你便看清楚了!” 众人神情微变,竟是发现眼前的赵英气势一变,不再是那个有些浪荡的中年男人,而是仿佛一柄将要出鞘的神兵,而在赵英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一旁的李嗣却微微一滞,心中对于这一剑的感悟更加直观和清晰,于是便终于明白赵英或许还是存了教导之意,想到这里便连忙收敛心神,心目灼灼的看向赵英等他出剑。 而处于赵英对面的裴文此时神情也亢奋至极,脸色却又极为凝重,竟是由单手持剑改为双手持剑,手中巨剑斜斜上扬遥遥指向赵英,身上的气势也猛的变强,瞬间便突破了某种桎梏,竟然隐隐能与赵英呈分庭抗礼之势。 只是赵英却微微摇头,轻叹道:“剑,不该如此!”于是面色古井无波的看向裴文,右手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那柄竹剑。 赵英眼中无悲无喜,心中无我无他,仅仅是轻描淡写十分随意的拔出腰间的那柄竹剑。 于是众人眼中的天地猛的一变,所有其他都已经消失不见,入目所及只有那一柄好似横贯天地的冲霄剑意。 而正对着赵英的裴文也面色微变,生出一种力不能及的挫败之感,只是心中却又猛的升起一股滔天战意,于是咬紧牙关大喝一声,竟是主动前进向着赵英攻去。 而身处原地的赵英只是淡然的看了裴文一样,便好似极为随意的抬手下劈。 “这一剑,名曰‘搬山’!” 于是一道霸道无比的剑气便随着赵英这一式下劈爆发开来,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洪流带着无法阻挡的煌煌天威瞬间而至,将裴文淹没其中。 裴文在感受到这霸道无比的恐怖剑气之时便瞳孔微缩,心下惊骇的同时也清楚自己绝对无法力敌,只是心中的那抹跃跃欲试却仍促使他执拗的历喝一声,原本前冲的架势却猛的一变,改为剑尖朝下杵地的守势,同时全身修为尽皆爆发,全身青筋虬起正面迎向这道势不可挡的剑气洪流。 于是这原本势不可挡的剑气洪流竟然好似奇迹般的从中间分开,被裴文强行分成两股。这两股被分开的剑气洪流却威力不减瞬间摧毁了行进路线上的一切,也不知道是赵英有意还是无意,一道擦着外面的“流羽”军而过,另一道却直直撞向“流羽”,又被全力以赴的崔诚拼死拦下,再做分流,最终仅仅破甲两千。 这一剑过后,赵英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赞赏的看向对面的裴文,然后又极为随意的将那柄竹剑插回腰间。 而在这一剑过后,无论是小镇内外都瞬间便的安静无比,针落可闻,所有人都被这一剑的恐怖威力惊骇的不能自持,失神良久。 “咕咚!”许是年纪更长些,见识更多些的鲁直率先回过神,望着被这一剑余威直接摧毁掉近乎一半的小镇,和地上那长达一里有余的两道鸿沟,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心说自己刚刚就是想要对着这样可怕的家伙出拳吗? 随着这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小镇内的众人也都回过神来,只是俱都被这一剑之威惊骇的面面相觑,场间便仅能听见裴文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裴文此时虽然已经筋疲力尽近乎虚脱,可看起来情况却比小镇外的崔诚要好的多,竟是好似并未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势,仅仅是双手微微颤抖,嘴角也带着一缕血丝。 裴文猛的喘了几口粗气,脸上苦涩之意一闪而逝竟是又猛的眼冒精光,带着炽热之意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有些享受的闭上眼睛回味一番,才又轻吸了一口气兴奋的说道:“不愧是赵师兄,这一剑‘搬山’实在强的可怕,竟是比之前那一剑又强上许多,原本我以为至少可以接的住这一剑,现在看来还是要感谢师兄留手未尽全力,才让我侥幸得窥一二。”言下之意不仅是赵英未曾全力出剑,竟是隐隐点明裴文竟然将这一剑的剑意也学去了? 赵英微微一愣,眼睛微眯猛的想起某人,也终于想起自己那股熟悉感觉的来源。于是脸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的看向裴文,却又神色古怪的叹道:“我观你剑意虽盛,可似乎道不在此,又何必强行学剑?” 裴文也愣了愣,有些服气的在心里想到不愧是赵师兄,除了老师还不曾有人知道这一点,竟是被一眼看破,于是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说道:“因为用剑实在是很帅啊!” 场间的人听到这个回答都微微一愣,心说这是什么理由,却又隐隐觉得有些道理,只有李嗣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看样子已经对裴文心生好感,若不是此时情况复杂怕是恨不得将其引为知己,凑上去交流一番才是。 赵英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要再说些什么,便面色微变。 远处传来一片密集的“嗡嗡~”弓弦震动声,一张箭雨织成的黑色大网随即腾空而起,飞速罩向小镇中的众人。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八章 箭雨 - 天之倾 - 老二三 “流羽”军作为大周威慑世间的十万玄甲重骑之一,最为出名的便是其超远的射程和超强的杀伤力。不同于普通弓手,所有“流羽”的弓手都修习特殊的功法,眼里和臂力都远超常人,也只有如此才能拉动那些带有特殊工艺的黑色重弓。不仅是弓身,便是这些弓手所用的箭矢都是特殊制造而成,箭头由特殊工艺打磨极为锋锐成螺旋型,而箭杆通体也带有螺旋花纹,一旦射出,箭支在空中飞行过程中便会破开空气开始飞速旋转,借着这股螺旋的旋转之力配合尾羽的特殊弧度便会获得二次加速,使箭支获得更可怕的速度和杀伤力,这些箭支也因为这个特性有一个极为响亮的名字“朔风”。 更可怕的是这些朔风箭由于是飞速旋转着行进,因此在击中目标之时带着极大的破坏力——首先是穿刺,其实是搅动血肉的可怕绞杀力量,往往在击中敌人后便会在瞬间穿透敌人的同时带出一个极为恐怖的不规则伤口,即便并未击中要害,这样可怕的伤口所造成的附带流血也足以将敌人杀死。 这因为这些朔风箭的可怕杀伤力,“流羽”才能够成为威震世间的最可怕的杀戮机器,别说是寻常的敌人,便是大多数修行者都无法承受哪怕一支朔风箭的破坏力。也正是这个原因,崔诚才会在一开始就受挫的情况下仍然对杀死赵英抱有极大的信心。 “流羽”靠着朔风箭几乎无往不利,在世间闯下赫赫威名,也有无数亡魂丧与朔风之下。因此处于小镇中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片黑压压的箭网有多么可怕的杀伤力,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此时场间众人或许只有赵英和裴文可以正面接下这些箭支,只是现在裴文已经近乎脱离,因此阻拦这波箭雨的重担便完全落在赵英的身上。好在赵英已经在之前的拔剑中表现出了远超人想象的可怕实力,因此众人竟然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如此轻易的丧生在这波箭雨之下。 赵英自然也并非对这一波箭雨太过忌惮,可是作为曾经亲眼见识过“流羽”那可怕的杀伤力和作战力的人之一,赵英此时脸色却凝重至极,只来得及对重人轻喝一声:“都进客栈里去,我拦不下太多。” 众人微微一愣,在见到赵英严肃的脸色后也意识到这箭雨恐怕并不简单,连忙听话躲入客栈,而处在最远处的裴文微微一顿便顺手将一旁昏迷不醒的赵璨也扛着进了客栈。 这一些看似极慢,其实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而也就不过是这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一片黑压压的箭雨便跨过几里的距离转瞬而至,可见其速度到底有多快。 赵英轻吸一口气随即一跃而起,落在客栈顶棚之上,面色认真的看着这一片犹如大网黑色的剑雨。直到剑雨几乎临近身前才轻喝一声,左手微微扶住腰间竹剑拔出一丝。 于是瞬间须发皆扬,一股并不浩大却极为精纯的剑意勃然而发,竟是瞬间就将射向客栈四周的箭支全数斩成细微的粉末,随即消散于天地间。 处于客栈中的众人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却是在见到外面的情景后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那些并未被赵英斩碎的箭支在落在小镇之中时,竟是在击中目标的瞬间显示出极为可怕的破坏力,无论是击中房屋还是地面,都瞬间造成了一个碗大的孔洞,整个小镇瞬间就被这道煎雨打的千疮百孔,无数房屋也瞬间倒塌,原本就被破坏近半的小镇竟是在这一波箭雨中便几乎被夷为平地,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客栈暴露在正中间。 众人心中为这箭雨的可怕破坏力惊骇之际,又不禁有些庆幸,心说好在有赵英在,想必再可怕的攻击也是应付的来的吧。 只是赵英心中却不像众人那般乐观,甚至脸色还要更加凝重了些。因为他很清楚这第一波覆盖整个小镇的箭雨不过是试探,也是在为了清除障碍物的同时将幸存者清晰的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之下。这样的攻击方式赵英曾经见识过,因此也很清楚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更加可怕的攻击,于是微微凝神,左手也将腰间的竹剑握的更紧了些。 “第一波试探的覆盖打击过后,便该是精准的定位轮番箭雨了吧!”赵英微微眯眼,神色极为严肃。 仅仅用小范围的剑气斩灭客栈附近的箭支而不是将整个剑雨一剑破开,不是不能,而是不可以。因为接下来索要应对的更加可怕的连绵不断的攻击,也是“流羽”能够摧毁无数敌人无往不利的真正手段。因此赵英才选择了不使用大范围的攻击手段,是因为他不清楚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多少波攻击,便是连一丝一毫多余的剑气都不想浪费。 而此时处于远处的崔诚在见到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小镇和终于完全暴露出来的孤零零的客栈时却,虽然有些讶异赵英几乎做出了最正确的抉择却又心神微松。 崔诚有些神色复杂的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虽说看似是最正确的选择,又何尝不是最蠢的选择?”崔诚想到这里不禁有些神色恍惚。 其实赵英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在箭雨发出之际便以攻代守,瞬间突阵而至。想必以赵英的可怕实力,在突近这些弓手之后,将其歼灭并非太大的难事。可他最终却没有做出这样的抉择,而是为了小镇中的众人选择了被动防御,那便是选择了应对接下来的无数波后续攻击。 崔诚很清楚赵英作为一个能够成为之间顶级强者的人,不可能脸这点都想不到。也因此才会有些神色复杂,不禁在心里暗自感慨了一声“或许这便是所谓的仁义与只看重结果的真正战争的区别吧。” 崔诚虽然很敬佩赵英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甚至心中还有一丝庆幸,却并不意味着他会因此而心软。因为对他而言,这是一场战争。 战争,本来就只有赤裸裸的生死,无关乎仁义。 因此崔诚脸上的感慨神色也仅仅闪过了一瞬间便消隐不见,随后便极为坚定的举起右手,伸出四个手指,一个接一个的放下,直到完全握成一个拳头才又干净利落的垂落在身侧。 这是一个极为清晰的旗语,意味着八千人的“流羽”将会在接下来暂时分为四队,每队两伍两千人进行轮番的不间断定位攻击。而没有表明攻击次数则代表在崔诚再次下令之前,这种不间断的持续攻击将一直持续下去。 事实上“流羽”军的使用朔风箭所成的箭雨破坏力如此可怕,对弓手的负荷也不小,即便这些人都经过特殊的练习和强化,短时间内连续拉弓十次也几乎便到了极限,需要稍作休整,调试弓弩,若是强行继续进攻不但是弓弩会不堪重负受损便是这些射手也会吃不消,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创伤。 即便如此,每队剩余九箭分四队轮番攻击,也意味着赵英恐怕要再拦下至少不间断的三十六道箭雨,而这些箭雨比之前全范围的覆盖更加可怕,是极为精准的定点打击,密集度和破坏力更加可怕,且几乎不会超出客栈范围三丈之外。 随着崔诚的指令下达完毕,八千“流羽”军仿佛经过无数次演练般迅速分成前后交错的四个队伍。随即再一片静默的肃然之中沉默着搭箭、弯弓,一道小了许多却又密集许多的箭网瞬间腾起,向着远处孤零零的客栈罩去。而几乎在这道箭网腾空的一瞬间,这一队弓手便迅速后撤,由身后的一队补上,于是这一队弓手继续沉默这搭箭、弯弓,在前面那道箭网扔飞在半空之中时,下一道箭网便已经编织成型,腾空随之而去,而接下来下一队两千人也便准备完毕,如此周而复始,一道接一道的箭网仿佛无穷无尽的接连而至,将从未见过这可怕攻势的客栈中的众人都惊骇的有些不能自持,有些喃喃自语的想到“原来行伍之人也可以有如此可怕的攻势吗?”心中原本对赵英坚定的信心也稍微动摇了几分。 即便曾经见过一次,可轮到自己面对这番连绵不绝的恐怖攻势只是赵英也不禁瞳孔微缩,从这些冰冷的杀戮之器中感受到一股异样的压迫力,不禁眼睛微眯,便连身形也微微前倾。 这些箭网速度极快,几乎几个呼吸之间第一波箭雨便已经到达客栈上方,这些箭支竟然密集精准到了极致,几乎全部笼罩在客栈之上,箭支行进旋转间又带着可怕的呼啸声,显示出其上附带着的极为可怕的破坏力。 赵英微微面对这一道箭网神情由凝重渐渐便的平静,左手微微一动,于是竹剑微不可查的稍稍拔出一丝。 一道与之前几乎分毫不差的剑气便突兀出现,瞬间将这些当头罩下的箭网席卷一空,只有几只不在客栈范围内的箭支侥幸逃过一劫,落在客栈四周,在地上砸出几个不浅的孔洞。 而几乎就在几个呼吸之后,下一道箭网便呼啸而至。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九章 袁二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场发生在淮阳镇的交锋,可以说是一场人数极不对等的战争。 而这世间除了那座战场之外,已经许久没有赵英这样的大修行者和一国真正精锐的军队交手的情况发生,因此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此时在这座小镇周围便有许多人在暗中窥伺,便是远在百里之外的长安,也有许多人正在关注着这场战斗。 可按理说应该格外关注这场战斗的张相,此时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似乎毫不关心这场战斗的结果以及其后续可能对大周带来的影响。 自从张相有些唏嘘的从那座御书房离开之后,便一直保持眼前这一副不温不火的态势,有些慢悠悠的走过长廊,跨出宫闱,甚至连等在外面的软轿都没有乘坐,选择了继续慢悠悠的步行。随后七拐八拐的踱了半天,竟是去了一家毫不起眼的肉铺,笑着与那个满脸横肉的屠户打了个招呼。屠户微微一愣也颇为热络笑了笑,闲扯了几句便抄起放在的案上的尖刀试探着问道:“老样子,一斤熟羊肉,一斤熟牛肉,肥瘦相间,切好?”张相笑眯眯的点头,随手递过去一小锭银钱。 屠户随手结果银钱掂了掂,发现果然富余了一些,便愈发喜笑颜开,调减下刀之时也便愈发用心,干净利落的处理好,又将其分别用荷叶包扎好才递给张相。 张相便也满意的微微颔首,心说这家肉铺的价格虽然贵了些,可到底是老字号,用料和分量绝对不含糊,关键是这个裹在外面的荷叶还能使这两提牛羊肉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格外的入口。想着便微微一笑将两个荷叶包拎在手里,转身离开。只是在行走之时又微微眯着眼看了看天色,脚步竟然越发慢了起来,直到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才又熟门熟路的拐了几拐,拐入一个极深的巷子里。 刚前行几步,一股淡淡的酒香便缓缓飘过,再往前走片刻直到巷子尽头最深处才停下,这是一个有些不起眼的小院子,门口招摇着一个破旧到几乎认不出字迹的“酒”字幡。竟然有一个小酒铺隐藏在这里。只是虽说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说法,可这巷子未免太深,这酒香又似乎不够浓,于是这小小的酒铺便理所当然的门可罗雀,除了主人竟是完全看不到一个客人。张相却毫不在意,悠哉悠哉的推门而入。 主人家听到推门声微微一愣,原本忙碌的身影微微一顿,有些讶异的回首看来,这原本有些破败的小院子便凭空添了一分靓丽,主人家竟是一个女子? 说是女子似乎有些欠妥,看其发式应该是个妇人,还是个颇有韵味的妇人。 “韵味”是个极有意思的说法,因为这个妇人姿容并不如何出众,若是认真算来,十分满分大概有个六分左右,身材又不如何曼妙,远远算不上前凸后翘,与那低下头看不到脚尖便是的“人间绝色”更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简直单薄的紧,若是细看去,双手也有些粗大显然是常做些粗重活计更是要再减一分。 可偏偏妇人脸上的神色极为清冷,配合那不如何出众却极为和谐的五官和微微凌乱的发髻便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意味,再和着妇人额角的汗渍和那在微微错愕之后露出的那一抹浅浅的笑意,便格外动人。 这便是“韵味”。 妇人见到来人微微一笑,显然与张相颇为熟悉,于是放下手中的活计,扭身进了屋子,稍顷便拎了两坛酒水出来。 院子不大,有些破旧,角落里还堆了一堆杂物,可整个院子却被打扫的十分整洁,反而有一股格外干净的感觉,而在小院正中正摆放着一张同样有些破旧却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方桌,张相便走到这张方桌之前,轻轻放下手中的两提熟肉,才缓缓落座。妇人也便正好拎着两坛酒水走出,放在这方桌之上。 许是这满满两大坛酒水着实不轻,因此在酒坛落在方桌之上时便有些不稳,有几点酒水晃荡着洒在桌上,一股浓郁的氤氲酒香便飘荡出来,于是张相深深嗅了一口,才轻声赞道:“好香!” 也不知道是在说酒,还是在说人。 于是妇人便有些羞涩的脸色微红,再轻瞥一眼院门口,便愈加羞恼,于是干脆转了身几步便缩进了屋子里去,张相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便愈发的古怪了。 至于妇人为什么会瞥一眼院门,很简单,因为院门口有人。 此时院门口站了一个老人,正自顾自推门,还在纳闷今天怎么门都没关严实,便瞅到了坐在院子中间的张相,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再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后更是眼角微跳,神色愈发不善起来。于是冷哼一声,用力推了一把院门,本就有些年久失修的院门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 吟声。 张相脸色的笑意便愈发明显,于是连忙起身转头,却在转身的一瞬间收起脸上的笑意,神色变的极为恭谨,微微低头轻声喊道:“老师!” 这其貌不扬的老人竟然是圣眷正隆的张相的老师?却不知道这老人为何会住在这个破败的小院子里,张相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虽然张相表现的极为恭谨,可作为一手将其培养出来的老师,老人深知其秉性有多么恶劣,心里已经在暗自嘀咕心说这小王八蛋肯定是故意的,纯属来给自己找不痛快恶心下自己,别看现在老实的不行,刚才指不定脸上都笑出花儿来了,这次来又不知道憋了什么坏水儿。 眼见老人神色不善的走来,眉头紧皱,嘴巴微微张开似乎马上就要开始数落大骂自己一通,张相连忙抢先开口说道:“来的匆忙,没什么准备,只带了老师最喜欢吃的那家周记肉铺的牛羊肉各一斤。”说着微微侧身,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两个荷叶包。 老人张了张嘴,原本已经 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简直单薄的紧,若是细看去,双手也有些粗大显然是常做些粗重活计更是要再减一分。 可偏偏妇人脸上的神色极为清冷,配合那不如何出众却极为和谐的五官和微微凌乱的发髻便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意味,再和着妇人额角的汗渍和那在微微错愕之后露出的那一抹浅浅的笑意,便格外动人。 这便是“韵味”。 妇人见到来人微微一笑,显然与张相颇为熟悉,于是放下手中的活计,扭身进了屋子,稍顷便拎了两坛酒水出来。 院子不大,有些破旧,角落里还堆了一堆杂物,可整个院子却被打扫的十分整洁,反而有一股格外干净的感觉,而在小院正中正摆放着一张同样有些破旧却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方桌,张相便走到这张方桌之前,轻轻放下手中的两提熟肉,才缓缓落座。妇人也便正好拎着两坛酒水走出,放在这方桌之上。 许是这满满两大坛酒水着实不轻,因此在酒坛落在方桌之上时便有些不稳,有几点酒水晃荡着洒在桌上,一股浓郁的氤氲酒香便飘荡出来,于是张相深深嗅了一口,才轻声赞道:“好香!” 也不知道是在说酒,还是在说人。 于是妇人便有些羞涩的脸色微红,再轻瞥一眼院门口,便愈加羞恼,于是干脆转了身几步便缩进了屋子里去,张相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便愈发的古怪了。 至于妇人为什么会瞥一眼院门,很简单,因为院门口有人。 此时院门口站了一个老人,正自顾自推门,还在纳闷今天怎么门都没关严实,便瞅到了坐在院子中间的张相,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再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后更是眼角微跳,神色愈发不善起来。于是冷哼一声,用力推了一把院门,本就有些年久失修的院门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 吟声。 张相脸色的笑意便愈发明显,于是连忙起身转头,却在转身的一瞬间收起脸上的笑意,神色变的极为恭谨,微微低头轻声喊道:“老师!” 这其貌不扬的老人竟然是圣眷正隆的张相的老师?却不知道这老人为何会住在这个破败的小院子里,张相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虽然张相表现的极为恭谨,可作为一手将其培养出来的老师,老人深知其秉性有多么恶劣,心里已经在暗自嘀咕心说这小王八蛋肯定是故意的,纯属来给自己找不痛快恶心下自己,别看现在老实的不行,刚才指不定脸上都笑出花儿来了,这次来又不知道憋了什么坏水儿。 眼见老人神色不善的走来,眉头紧皱,嘴巴微微张开似乎马上就要开始数落大骂自己一通,张相连忙抢先开口说道:“来的匆忙,没什么准备,只带了老师最喜欢吃的那家周记肉铺的牛羊肉各一斤。”说着微微侧身,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两个荷叶包。 老人张了张嘴,原本已经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章 疑问 - 天之倾 - 老二三 张相不清楚自己这位号称世间第二的老师是否真的当得起这个名字,可他很清楚这位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老人眼光到底有毒辣,潜藏在老人这份平淡生活之下又有着多少深不可测的谋划。一如老人此时的目光,嬉笑怒骂皆自然。可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自始至终老人的目光最深处都隐藏着一份平静至极的淡然,仿佛一潭幽深的古井,能映射出你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即便张相已经早就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可在触及到老人眼中最深处的那抹熟悉的淡然时仍是莫名的心头一紧,才终于从有些恍然的思绪中回了神,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庞渐渐变得平静下来,竟是便如此住了嘴,微微低首,不言不语,不闻不问。 老人仿佛没有注意到张相的变化,只自顾自的胡吃一气,直到大半肉食入了肚,一坛美酒喝了个空才终于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皮,打了个惬意的饱嗝。而在这整个期间张相一直保持着那副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老人终于有些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说道:“倒是没有白混过这几年,心性有所长进。” 张相闻言微微抬头,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喜色。果不其然,紧接着老人便又轻轻摇头叹道:“只是未免笨了些,还差了些意思。” 要说张相这些年为大周所做出的功绩可谓数不胜数,可以说大周能从乱之中迅速安定下来又极快的再次站稳脚跟成为世间诸国之首,张相至少有一半的功劳。提到他下到贩夫走卒,上至“圣武皇帝”无不夸赞其才学本事,甚至有人称其为治世之能臣,有“千古一相”之说。可做出如此多耀眼功绩的张相在老人口中竟然也只得了个“笨了些”的评价不禁让人有些为其抱不平。 可此时的张相却并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还理由当然的接受了这个评价。 虽然没有见过其他师兄弟,可老人一直说自己只是老人那个最不成器的弟子。因此张相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面色平静的坐在原地等待老人继续说下去。 老人轻叹过后微微一顿,状似不在意的看了张相一眼接着说道:“你应该很清楚,现在这些响动无论结果如何其实都并不重要,最终都不会对大周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若是连这都想不到,你便不配坐在我面前。”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的将剩下的肉食重新包好,张相敏锐的注意到剩下的都是些精细的好肉,不由得有些神情恍惚却又听到老人摇摇头继续说道:“至于你来这里见我是为了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无论你想要做些什么,都不是时候,还需要再等等。” 张相闻言脸色微微一滞,身子却又有些如释重负的松弛下来,面露苦笑的自嘲心想:“几十年的准备都还不够吗......” 老人却也不去理会张相的想法,似乎看在这两斤熟肉的份上提点一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只是似乎肥肉吃的有些多便觉得口中有些油腻,便又拎起那坛几乎已经被喝空的酒坛子,高举过头顶的同时仰着脖子伸长舌头努力倾倒了半天,才收货了有些可怜的几滴酒底子,便只能有些意犹未尽的悻悻放下酒坛。 张相见状微微一愣,便伸手抓向另一坛没有开封的酒。只是手刚伸到一半便被老人一把拍掉,又有些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怕是过惯了舒坦日子,恁的浪费,这一坛子酒少说也能卖个二钱银子,就为了喝那么一口就打开做什么,莫不是你还想蹭我酒喝?”老人说到这里眉头微拧,竟是又恢复到了开始时那副神色不善的样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想要听的我都告诉你了还赖在这里干什么,我这里院子小,可没有给你住的地方,赶紧该哪去哪去,别打扰我安享晚年。”说着竟是直接起了身,拎着两小包肉食和那坛未开封的酒水急冲冲的往屋里赶,只留了个背影给张相,还不忘交待一句:“出去的时候把院门给我关好,轻点,若是碰坏了可得给我赔。” 张相眼见着老人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又在妇人有些不情愿的目光下死皮赖脸进了屋,最终“吱呀”一声,将屋门紧紧关上,于是便只能有些感慨的收回了目光,转身向外走去。却又想起了之前注意到的细节,便有些怅然的心想,这个这个堪称深不可测的老师也会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情感而做出改变吗?或许这边是老师所说的“命”? 只是张相在走到院门的时候才发现,那扇原本就有些破旧的院门果然已经坏掉,歪歪斜斜的搭在一边,于是嘴角一抽,心中的那点感慨全然消失不见,只能无奈的取出一锭银钱放在门口,心说便是这点细节也要坑上一回,自己这老师果然是死性不改,轻轻摇了摇头缓步离开。 只是走到一半却又心有不甘,于是干脆微微咬牙,返身快走几步走到门口,一脚将那耷拉在一旁的院门踢掉,又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句:“老师,飘香苑的红袖姑娘说是许久不见您,想的紧了,托我给您带个话儿!”吼完这一句却是浑身打了个激灵,又赶紧扭身头也不回的大步跑开。虽然已经离的稍远,却仍然能听到小院屋内传来重物落地的“咣当”声响和老人有些一声短促的惨叫声,紧接着房门迅速打开,老人双眼微红面带煞气的四处张望一番,可却又哪里能看到早已经脚底抹油的张相身影。 于是老人黑着脸骂骂咧咧的喘了口粗气,只是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微微一滞,轻轻摇头笑道:“确实是长进了不少,连我都敢算计了。” “啪!”老人微微一愣,随即迅速扭过身去,便发现房门竟是被紧紧反锁住,于是只能暗叹一声:“惨也!”便连连向着屋内的妇人告饶,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干出逛楼子那等腌臜事情来。 ------------------------------------- “真的没有?”老人仲季有些狐疑的围着余良四处打量,显然不太相信余良的说辞。 “真的没有!”余良勉强压下心中的羞恼之意,极为认真的看着老人说道。 老人瘪了瘪嘴,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余良说道:“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乍一看颇为惊人,细细琢磨下来却又有许多不值得推敲的地方,可叹也只有子玉那个傻子才会信了你的邪,变的有些神神叨叨的,要我说你的那些所谓道理其实大多狗屁不通,你小子也就写故事的本事还能看一看。我看你那故事里夹着眼睛骂人的本事就不错,很是值得学习一番。” 余良眼角微跳,有心辩解一番却见老人又嘿嘿一笑接着说道:“按说你小子写故事的本事如此出众,与我那便宜师兄算是半个同行,又恰巧跑到了洛阳去,以他的脾气怎么会没跟你探讨探讨人生哲学,带着你在那洛阳著名的楼子里逛上一逛,你要说你没去过那间‘怡红院’认识几个韵味十足的姑娘,反正我是不信的。” 余良神情微微一滞,脑海中闪过某个画面和某个身材丰腴的女子,于是嘴角一抽,只能无奈的“呵呵”一笑。 老人见状便也挤眉弄眼的“呵呵”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那艳名远播的徐夫人和你关系颇好啊,据说你的唯一一幅墨宝便是送了此人?” 余良闻言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心说这都是哪到哪,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极为君子的王予和李青两人都极为尊敬的老师,竟是个如此不着调的老不修,心中着实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便尝试着转移话题的带着疑惑问道:“您老的师兄?是哪位夫子?我确实未曾见过。” 老人有些讶异的看了余良一眼,在发现余良神色真挚不死作伪后才有些无奈的说道:“他啊,是洛阳学院的山长啊,我还以为你们会有很多交流的地方,毕竟他也算是风靡洛阳的那些话本的开山鼻祖了。” 余良张大了嘴,有些目光呆滞,心说您们这一辈都如此的玩世不恭吗?堂堂洛阳学院的山长,竟然是洛阳那些艳俗话本的开创者,难怪整个洛阳的文风都被带的歪了许多,又一直屡禁不止,原来源头在这里 看了余良一眼,在发现余良神色真挚不死作伪后才有些无奈的说道:“他啊,是洛阳学院的山长啊,我还以为你们会有很多交流的地方,毕竟他也算是风靡洛阳的那些话本的开山鼻祖了。” 余良张大了嘴,有些目光呆滞,心说您们这一辈都如此的玩世不恭吗?堂堂洛阳学院的山长,竟然是洛阳那些艳俗话本的开创者,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古怪 - 天之倾 - 老二三 虽然老人此时的表现极其不靠谱,可余良却不会像刚遇到老人之时一样将其当成一个寻常的教书先生。无论是老人在言谈之中所展露出的博学见识还是不经意间所施展的手段,都彰显着老人是个让余良只能感到深不可测的绝顶强者。当然还有一个更加直观的原因,因为老人自称是王予和李青的老师。 当时的情形有些尴尬,本来老人正对着余良苦口婆心的劝说,却是在听到余良的名字时微微一愣,再三反复确认这个“余良”便是老人知道的那个之后便脸色一黑,怒气冲冲的张口埋怨道:“就是你个小王八羔子忽悠了我家老四不说,还拐走我了准备用来养老的关门弟子?” 余良微微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心说仲老是不是认错了人,便有些错愕的看向老人。 老人像是听到了余良的心声,见到余良一脸无辜的样子却是更加怒气上涌,含怒喝道:“就是王予和吴用那两个傻子。” 余良闻言心头一惊,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说这位老夫子竟然是王予的老师,按照王予曾经隐隐提及,那岂不是浩然学宫的那位大祭酒?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的同时想到了老人提及的吴用又开始暗自打鼓,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吴用也是您老的弟子,为何没听他说过?” 老人见状怒气更甚,恨不得一口浓痰唾到余良脸上,于是一张大脸贴近了余良面前大声吼道:“放屁,整个学宫谁不知道吴用那小子是老子教出来的,否则又怎么会成为学宫最年轻的君子?若不是他当初年纪尚小又执意要返家,此时早就已经成了我的关门弟子。” 余良被老人猛的贴近的大脸吓了一跳,脑海中闪过某个画面,心说难怪吴用会叫李青师兄又颇为熟悉,原来还以为只是学宫中的同门之谊,现在想来恐怕还有这一层关系在,只是看着老人这张怒气冲冲的大脸,不由得又想起王予曾经讲过的那个关于“道理”而让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故事。于是心中那个王予的暴躁老师的形象完美的与老人此时的形象重合起来。余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原本听到这故事时还觉得好笑至极,可轮到自己面对这位怒气冲冲的老人便再也笑不出来,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于是余良勉强扯出了个笑脸,轻咳一声尴尬的说道:“我和王予也不过是探讨探讨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至于吴用的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是遵照圣人遗命,您老德高望重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老人闻言神色不善的“呸”了一声,就要口出恶言说道:“姓顾的那......”说到一半又突然住口,有些心虚的左右张望了一番,心说好在自己反应及时没真的骂出口,这里毕竟不是自家地盘还是低调点好。老人想到这里心中的怒火便暂时熄灭了大半,也稍微冷静了下来,却是又轻“咦”一声,有些狐疑的围着余良细细打量。 “你小子有些不对劲啊!”老人一边打量一边啧啧叹道,还一边点头一边摇头,也不知道到底说的是好还是坏。杵在原地被不住打量的余良便愈发感觉不妙,甚至已经生出想要夺路而逃的想法。 余良被老人啧啧称奇的打量看的愈发头皮发麻,便只能涩声试探着问道:“哪里有些不对?” 老人却是“嘿嘿”一笑,也并未回答余良的问题而是眼睛微动说道:“无论如何你拐跑了我的关门弟子是不争的事实,又正巧在这里让我遇见了你,这便是缘分,想来老天爷也是可怜老头子我,不想我临老还孤苦无依的,那便一换一,我勉强收你做个关门弟子当当算了。” 余良闻言只能有些无奈的心想“屁的孤苦无依,且不说我知道的这些个亲传弟子,就说学宫那号称三千君子的场面哪里又会真的让你这个大祭酒无依无靠了。”只是虽然心中这样想,可若是之前余良还可以婉言谢绝老人的要求,可如今似乎老人有了更加光明正大的理由,于是余良便只能咽了咽口水试探的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老人闻言冷哼一声,却是神色不善的斜瞥着余良不开口,显然是一副“你敢拒绝试试!”的架势。 余良见状愈发忐忑,心说这若是拒绝了老人怕是也要落得个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下场,不说是依依还需要照顾,若真是如此耽搁一番怕是等自己赶到长安之时便是黄花菜都要凉了,便闭眼咬牙准备狠心应下。 老人似乎也能感受到余良内心的那丝不甘,虽然面色依旧不善却是终于开口说道:“虽然不清楚你这功法是从哪里习得又能安然无恙的修到如此地步,不过我却能隐隐感到有些不太对劲,你可想清楚了,这世上比我更懂得‘炼炁士’的怕是屈指可数,你若是真的犯难我也不强求,甚至我还可以先帮你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引你真正入门之后,你再心甘情愿的入我门下也不迟。” 余良微微一愣,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才郑重的沉声应道:“好!” 老人见状微微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中却是已经乐开了花,心说不怕你不点头,等你尝到了甜头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于是伸出一只手,对着余良努努嘴说道:“手拿过来,我看看。” 余良闻言连忙递过手去,只是看着老人面无表情一把抓向自己的样子,心中便不禁想到了《西游》里那张罩向 时还觉得好笑至极,可轮到自己面对这位怒气冲冲的老人便再也笑不出来,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于是余良勉强扯出了个笑脸,轻咳一声尴尬的说道:“我和王予也不过是探讨探讨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至于吴用的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是遵照圣人遗命,您老德高望重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老人闻言神色不善的“呸”了一声,就要口出恶言说道:“姓顾的那......”说到一半又突然住口,有些心虚的左右张望了一番,心说好在自己反应及时没真的骂出口,这里毕竟不是自家地盘还是低调点好。老人想到这里心中的怒火便暂时熄灭了大半,也稍微冷静了下来,却是又轻“咦”一声,有些狐疑的围着余良细细打量。 “你小子有些不对劲啊!”老人一边打量一边啧啧叹道,还一边点头一边摇头,也不知道到底说的是好还是坏。杵在原地被不住打量的余良便愈发感觉不妙,甚至已经生出想要夺路而逃的想法。 余良被老人啧啧称奇的打量看的愈发头皮发麻,便只能涩声试探着问道:“哪里有些不对?” 老人却是“嘿嘿”一笑,也并未回答余良的问题而是眼睛微动说道:“无论如何你拐跑了我的关门弟子是不争的事实,又正巧在这里让我遇见了你,这便是缘分,想来老天爷也是可怜老头子我,不想我临老还孤苦无依的,那便一换一,我勉强收你做个关门弟子当当算了。” 余良闻言只能有些无奈的心想“屁的孤苦无依,且不说我知道的这些个亲传弟子,就说学宫那号称三千君子的场面哪里又会真的让你这个大祭酒无依无靠了。”只是虽然心中这样想,可若是之前余良还可以婉言谢绝老人的要求,可如今似乎老人有了更加光明正大的理由,于是余良便只能咽了咽口水试探的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老人闻言冷哼一声,却是神色不善的斜瞥着余良不开口,显然是一副“你敢拒绝试试!”的架势。 余良见状愈发忐忑,心说这若是拒绝了老人怕是也要落得个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下场,不说是依依还需要照顾,若真是如此耽搁一番怕是等自己赶到长安之时便是黄花菜都要凉了,便闭眼咬牙准备狠心应下。 老人似乎也能感受到余良内心的那丝不甘,虽然面色依旧不善却是终于开口说道:“虽然不清楚你这功法是从哪里习得又能安然无恙的修到如此地步,不过我却能隐隐感到有些不太对劲,你可想清楚了,这世上比我更懂得‘炼炁士’的怕是屈指可数,你若是真的犯难我也不强求,甚至我还可以先帮你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引你真正入门之后,你再心甘情愿的入我门下也不迟。” 余良微微一愣,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才郑重的沉声应道:“好!” 老人见状微微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中却是已经乐开了花,心说不怕你不点头,等你尝到了甜头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于是伸出一只手,对着余良努努嘴说道:“手拿过来,我看看。” 余良闻言连忙递过手去,只是看着老人面无表情一把抓向自己的样子,心中便不禁想到了《西游》里那张罩向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封印 - 天之倾 - 老二三 随着这一声闷哼,老人瞬间远离原地,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余良。余良则是有些尴尬的看向老人,随即微微一愣,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刚刚那一瞬间自己的神魂强度似乎猛增了一截,心中对于老人竟然也隐隐开始有一种熟悉感,知晓了关于老人的很多事迹,甚至在某一个瞬间还能隐隐感受到老人的想法,只是这种感觉随着老人远离一闪而逝,便再也感受不到了。 老人惊疑不定的打量余良半晌,终于确定刚才发生的一幕并非余良有意为之,心中却仍是有些惊悸,皱着眉头想了想才开口问道:“刚才......你识海里那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余良微微摇头,又连忙解释道:“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自己识海中有一处便是我自己都无法探查之地,只是在我时刻关注下却一直没发现其中有什么异常,而且我发现似乎它似乎与我神魂紧密相连又有助于修行,我能如此快也是与它有关。” 老人闻言皱着仔细回想片刻,神情渐渐变的严肃起来极为认真的问道:“那你清楚,这个‘它’是有灵识的吗?” 余良微微一愣,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老人继续说道:“虽然仅仅只有一瞬间,可我还是能清晰的感觉自己的那一缕分神是被吞噬掉,而并非被消灭,在那一瞬间我甚至隐隐感受到一股窥伺之感传来,所以才瞬间远离切断了那一丝与分神之前的联系。而这个‘它’必然是个诞生了灵识的活物,你说‘它’与你神魂相连,你是否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一些异样之感?” 余良心中的尴尬一闪而逝,心说自己总不能说自己的神魂貌似受到了反哺而变的强了一些,虽然老人未必会在意可也未免有些太怪异,想着心中却是有些毛骨悚然之感,没有想到自己识海中竟然“住”着一个活物,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起曾经在洛阳中发生的那一幕,原来那些圣人出现之时那些游离于天地之间的紫气也是被吞噬掉而反哺自身,几乎与眼前这一幕一模一样。想到这里心中的惊悸更甚,便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开口说道:“刚刚我确实感受到了一丝异样,能隐隐察觉到前辈的想法,神魂也受到反哺变的强了一些,只是我却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可什么,接下来我又该如何应对是好?” 老人微微眯眼,片刻后走近余良神色严肃的说道:“我心中有些猜想,让我再试一次,看看是否能弄清其中到底有什么古怪。” 余良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来吧。” “放松心神,这次我会认真一些。”老人说着眼中精光一闪,神色凝重的伸出右手虚按在余良灵台之上随即老人的分神又再次出现在余良识海之中。 如果说之前的一缕分神在这广袤的识海天地中仿佛一个蝼蚁般大小,这次出现在余良识海中的却是一个仿佛顶天立地的巨人,只微微动作便引动余良识海中的迷雾流转。只见巨人神色肃穆双手抵额口中轻喝一声:“开!”随即双眼之中射出一道犹如实质的金光,穿透重重雾气探向那处未知所在。 只是那处所在的未知存在似乎感受到了从这道金光上传来的危机感,隐隐听到一声无声的厉喝,随即余良的整个识海都开始动荡不安,原本充斥着识海中游离的白色雾气也仿佛受到某种感召瞬间变的躁动起来瞬间包围住巨人。巨人身形一滞,虽然有心动作又担心会伤及余良的识海,便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而在下一个瞬间原本无形物质的雾气却仿佛化成实质将巨人隐隐排斥在外。 老人眼前一黑,这一次竟是被强行推出了识海,于是眼中凝重的神色更重,甚至隐隐带了一丝忌惮。 余良此时目光呆滞,还未从老人踏入识海之中那好似顶天立地的分神巨人带给他的震撼中回过神,却是没有发现自己的鼻孔此时也开始淌下一缕血线。 老人见状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了一声:“这次我进入你识海之中的分神已经差不多是你识海能承受的极限,本想着强行探查出那处隐藏的真相,没想到它竟然能在察觉到危险后调动你识海中所有的‘炁’强行驱逐我,如果我当时强行动作虽然可能会探查出其中真相,可这样一来你的识海必然要遭受重创,后果不堪设想,我便只能无奈被驱逐出来。即便如此那一瞬间恐怕仍是让你的识海受到了些微震荡,好在无伤大碍,只需将养些时日。” 余良闻言才从那种有些恍惚的感觉中回过神,却是感到有一种头痛欲裂之感,仔细咀嚼着老人话中的信息愣愣的擦掉嘴唇上方的那丝血线,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老人神情复杂的看着余良继续说道:“虽然没能完全探查清楚,可它竟然能够调动你识海中所有的‘炁’这本就不同寻常,而且我也并非一无所获,隐隐看到了一些脉络。” 老人说着微微一顿,紧盯余良的双眼说道:“接下来说的你要认真记下,很有可能是一个关系到你自身的极大隐秘。” 余良微微一愣,神色才变得凝重起来。 老人微微颔首说道:“我隐隐看到了一些脉络,‘它’似乎下接你的肉身,上承你的神魂,又居于你的识海之中,几乎与你呈现三位一体之势,若非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它’与你截然不同的灵识甚至会以为‘它’就是你本身。” “既然你们并非一体,却很有可能出于同源。甚至我还猜想,或许我之前的某种想法已经触及到了一丝真相。” “我原本以为你的肉身和神魂互成封印,可如今看来却似乎并非如此,你的肉身和神魂上那种异常之感似乎都是为了将‘它’封印在你的识海里。甚至从某些痕迹看来,你的识海之上原本也应该有一道封印,三个封印三位一体才是一个完整的封印将其牢牢封印住。” “只是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其他的原因,你识海中的封印已经被打开,因此‘它’才有了苏醒的征兆,目前出现的这些异常很有可能只是它应对外界刺激本能的表现,还没有真正的突破封印。” 余良听到这里瞳孔微缩,实在是“封印”这样的字眼刺激到了他的神经,原本以为自己识海中的封印只是单纯的某种保护,如今看来似乎更加复杂。心中不禁苦笑想到:“也不知道老头子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自己身上有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老人微微一顿,眉头微微拧起有些犹豫的继续说道:“现在虽然暂时没有坏处,甚至还对你修行有着不小的助力可是随着你修为越来越高,‘它’也会越来越强,现在看似坚不可摧的封印早晚有一天会被破开,恐怕到时候你就要面对一个十分可怕的局面——就是一旦‘它’破开封印真正苏醒之后,便会自然而然的雀占鸠巢,吞噬掉你的灵识将你取而代之,而且这过程之中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干扰。” “你只能靠你自己,可以‘它’仅仅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可怕程度,苏醒过后到底有多强我甚至难以想象,你被吞噬的结局几乎已经是必然。”老人说着抬头望向余良的双眼,神色中有些不忍。 余良身形一僵,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想了许久之后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的对着老人长楫一礼问道:“敢情老师教我应对之法!” 老人眼角微跳,心说你小子倒是机灵的很,这时候倒是直接喊上老师了,这份不要脸的架势倒是颇合我胃口。只是此时显然不是调笑的时候,因此这样的念头也只一闪而过。 老人却是有些神色古怪的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炁’,什么又是‘炼炁士’吗?” 余良微微一愣,不清楚老人为什么又提到这茬,只是看着老人神色认真的样子显然并非随意发问,恐怕是与应对之法有关,便只能眼含期待的老实摇摇头。 老人轻咳一声,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飘渺了几分说道:“所谓‘炁’是很久以前的说法,我原本曾经以为便是指天地之中的元气。可在了解过后却发现其实两者之间还是有不小的差别。” “众所周知,如今的修行者修行之时并不能直接使用天地元气,而是要经过修行转化过后才能纳入体内,因为使用的方法不用所转化的元气最终效果也不用。武夫是内气,剑修是剑气,我浩然学宫是浩然之气,而术修和和尚又各自不同带着一些其他的神异之处。” “可‘炁’却并非如此,而是几乎直接纳天地元气为几用的同时,世间万物之气也都如此,可以说‘炼炁士’本身便是一种极为可怕的存在。”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三章 炼炁 - 天之倾 - 老二三 “炼炁士的可怕之处不仅是可以强行纳天地元气与己用,甚至可以将这世间万物之气也炼化,甚至据传说炼炁士最巅峰之时还可以强行炼炁,可以炼化其他修行者的气为己用。” 老人说到这里神情便变得严肃起来郑重的告诫余良:“这种方法已经触及了某些禁忌,因此才会为世间不容终于被群起而攻之,导致炼炁士的传承几乎灭绝。虽然这种方法已经失传,不过我还是需要告诫你不要重蹈覆辙走上这条不归路。” 余良闻言微微一愣,便也神色严肃的轻轻点头。 “因为炼炁士的修炼方式霸道无比,因此战力也十分惊人远超寻常修行者,而且只要天地元气不被隔绝便几乎不会气竭,即便体内的‘炁’消耗一空,也只需要片刻便能回复过来,因此持续作战的能力更是远超寻常修行者的想象。也就是因此在与炼炁士的惨烈战斗中,某些惊才艳绝的前辈开创了隔绝天气元气的小天地之法,才稳住了当时岌岌可危的形势,等到这种法门最终流传开来最终便克制住炼炁士将其彻底镇压消灭。” 老人说着瞥了余良一眼,神色看不出喜怒继续说道:“我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炼炁士固然强横无比,但也并非毫无弱点,如今修行有成的大修行者几乎必修自身小天地之法,因此你也要小心才是。” “而我给你说了这么久,也是因为解决你自身麻烦的方法只能靠你自己,那便是炼炁!”老人说着微微一顿,有些神色古怪的看着余良。 “啊!”余良愣愣的看着老人,心说我又不傻猜也猜到了便见老人神色开始变的无奈起来。 “所以说,其实你不清楚你识海中已经充满了‘炁’,因此你才根本无法调动分毫喽?” “啊?”余良张大了嘴,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老人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修炼的,明明对与“炼炁”一窍不通,识海之中的“炁”却好似无穷无尽,怕是比之老二也不遑多让,若是能完全炼化战力怕是要天翻地覆了,天知道为了帮老二炼炁自己到底费了多大的力气,怕是棺材本都掏空了。老人想着不禁有些蛋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才继续说道:“所以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学会真正的‘炼炁’之法,想办法把你识海中的‘炁’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样才能有与‘它’相抗衡的资本。” 老人突然顿了顿表情变的有些捉摸不定,轻叹了一口气说到:“不过看样子这些‘炁’已经隐隐处在它的掌控之中,所以你‘炼炁’的过程恐怕会格外艰辛,相当于在人家眼皮底下偷‘炁’用。” 老人说着便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自己还真是活久见,这小子明明是自己识海之中的炁却要好似做贼一样一点一点的“偷过来”,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余良眼角微跳,心说您老说的轻松可自己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太靠谱,于是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老人呲笑一声说道:“屁话,还有人喝水能给自己呛死呢。”顿了顿才又说道:“放心吧,毕竟‘它’还未苏醒,况且你识海中的‘炁’本就是你的东西,只不过你未曾炼化不会使用罢了,所以只要是炼化得当......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吧?”老人说到最后便也有些不确定的捋了捋胡须。 余良闻言心头一跳,心说您老好歹给个肯定的回答,这样我心里也有些底啊。正想着老人便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一顿,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只要你专心炼炁暂时别急着修炼,别再快速破境就好,想必在你突破到炼虚之境之前如果能完全炼化你识海之中的‘炁’就应该不会有问题。” 余良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问道:“炼虚之境?” 老人也愣了愣,才“啊”了一声继续解释道:“这是‘炼炁士’的境界,分别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虽说是四句其实是八个境界,认真算起来现在的修炼境界大多是以此借鉴转化而来,你小子现在应该是踩在炼神的门槛上,还早着呢。” 余良闻言再次“啊”了一声,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 老人说着微微一顿,神色肃穆的看着余良说道:“方法已经给你说了,现在你准备好要开始炼炁了吗?” 余良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郑重的点点头。 老人微微颔首点头说道:“你既然能修行至此却又不懂炼炁之法,想必是你修习的是一部行炁之法,虽然可以缓慢吸收天气中游历的‘炁’却不懂炼化之法,所以才会造就如今空有境界的局面,你且入定运行自己所修功法,我在此为你护法查探一番,然后再引导你开始炼炁。” 余良再次轻轻点头,随即盘膝而坐,默运起《浑元劲》的心法,渐渐进入入定的状态。 一旁的老人此时正轻捋胡须,仔细感应余良的状态,却是在余良渐渐入定以后心头一惊,险些一把拽下一缕胡须下来,便有些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更加古怪的看向余良,心说这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原本便感觉这小子身周的天地元气有些古怪似乎在被缓慢的被他吸收,只是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如今便终于确定不是错觉,余良所修行的功法确实有些古怪。 事实上随着余良入定全力运转《浑元劲》之后,他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猛增,已经不单单只能用快来形容,而是应该说是速度十分恐怖,此时余良便仿佛一个无底洞,天地元气飞快涌入甚至形成一个漩涡,老人甚至能隐隐感到天地元气快速涌过之时在脸上刮出刀割一样的痛感,不由得脸皮抽了抽,心说这也太可怕了些。 好在虽说天地元气滔滔不绝的涌入余良体内,可余良似乎并无一丝异样感觉,反而似乎颇为享受这种感觉,陷入某种空明的顿悟之感。老人见状脸皮抽动的更加明显,暗骂一声“小怪物!” 只是虽然能明显余良修习的功法绝对不凡,自己原本十拿九稳的把握现在也并无太大的信心,可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微微咬牙竟是也盘膝坐下,与余良相对而坐,同时摒弃杂念,瞬间入神。老人此时便显现出了高妙到不可思议的境界,随着这一入神,身周竟然隐隐有无数法相若隐若现,整个天地都微微一滞,便是原本狂暴不已涌向余良的天地元气都便的温顺了许多。 老人紧闭双眼,神色肃穆,微微低首,好似陷入酣睡之中,却突然沉声开口,声若洪钟大吕震人发聩。 “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系。” 陷入某种空明之境的余良随着老人这一声低喝便,下意识的遵循其法,心中空明更甚,呼吸吐纳渐渐得法,竟是渐渐进入虚无之境,开始摸到那一丝无形之‘炁’的行迹。 老人微微一顿便接着开口。 “人身如一小天地,心为天,肾为地,随着行炁,心性渐渐伏下,与肾炁交  合。” 余良随即照做,只觉得识海之中竟然好似开天辟地,清气上升,浊气下沉,于是那股无形之气终于现行,变为有形之“炁”。 又言“神意一体,心入炁中,秃包神外,混诧交  合,氰级不散。” 余良闻言神念猛的炸开,好似终于有所明悟,终于由虚返实,重新得见识海真形,便感到识海之中原本那些游离与天地之间难以调动的“炁”微微一颤,显现出与自身之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联系,心中豁然开朗,便按照冥冥之中的感觉开始尝试炼化那些“炁”。 随着余良终于开悟,得悟炼炁之法,盘膝对坐与他对面的仲季也终于睁开眼睛,有些赞赏的看了一眼余良。 与此同时原本狂暴涌向余良的天地元气猛的一顿,竟然渐渐平息下来,不再受余良的吸引,甚至便是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缓缓渗入余良体内的感觉都已经消失不见,此时余良便好似一个绝缘体,完全隔离了体外的天地元气。 老人不惊反喜,眼中赞赏之意更加明显,心说这小子的悟性也太好了些,一次就掌握了这炼炁之法不说,竟是又无师自通的完全悟透了这行炁之法,如今这天地元气不再涌入他体内,是因为余良终于能完全掌控这种行炁之法,主动停止了吸取天地之间的元气,这么做也是因为老人之前曾经告诫过他不可以修行太快的原因。老人想着又不禁想起了自己那个原本还觉得颇为满意的二弟子,心说与这小子想必那根木头说是头猪也不为过了,吸收天地元气行炁的速度奇慢无比,便是炼炁也是反复尝试了几次才成功,不禁微微摇头。 想着却又忍不住“嘿嘿”一笑,心说这小子现在也是自己的弟子了,自己之前便心有所感此行会有些收获,如今看来简直是大赚特赚啊。 只是老人神情又微微一滞,心说能在这小子体内布下这般惊天手段的人到底又有多么可怕自己简直难以想象,不由得眼皮微跳,轻叹一声: “感觉是个大坑啊!”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动作 - 天之倾 - 老二三 淮阳镇外。 随着整整三十余波箭雨接连不断的袭像小镇,原本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小镇彻底被夷为平地,在原址上只留下孤零零的那一个客栈,此时正被箭雨破空形成的狂风所带起的烟尘笼罩,只能隐隐看到些轮廓,却看不清客栈的具体情形。崔诚微微皱眉,随即轻轻摆手,于是八千重弓手齐齐一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终于停止了攻击。 虽然不清楚这一轮足以摧毁某些小型宗门的攻击具体成效如何,可有些出乎崔诚的意料的是从隐隐可以窥见的轮廓可知那座客栈竟然还为崩塌,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整整三十余波箭雨竟然被那人单人只剑完全挡下,虽然有些难以置信,可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毕竟见识过之前那惊天一剑的崔诚此时已经完全收起了轻视之心,甚至隐隐有一种这才配得上“剑道绝顶”这样的名号的感觉。 而虽然崔诚敬佩之余仍旧有些不甘,可此时几乎所有“流羽”都已经到了极限,不但是弓弩需要重新校正整备,便是短时间内连续强攻对于这些弓手的身体负荷也已经几乎到了极限,甚至后面的几波箭雨崔诚能明显感到精准度已经严重不足,原本的精准攒射近乎变成覆盖性的打击,许多箭支已经偏离了客栈落在小镇之中,是以才将已经破败不堪的小镇完全摧毁。不得已之下崔诚才终于下令停止了这波攻击下令修整片刻。 而随着这些连绵不绝的箭雨终于缓缓止住,原本笼罩着客栈的烟尘也渐渐消散,微微现出客栈此时的情形,正凝目观察的崔诚神色一凝,心头微紧,竖起手掌轻喝一声:“戒备!” 于是身后的“流羽”军齐齐止住手中动作,紧握缰绳随时蓄势待发。 位于客栈顶棚之上的赵英见状无奈的轻轻叹息一声,放弃了突袭的想法,手中若隐若现的剑光也黯淡下去,竟是直接原地坐下开始缓缓调息。远处凝神戒备的崔诚见状才松了一口气,缓缓放下竖起的手掌,于是整个“流羽”军也便心头微松,继续手中的动作,只是却仍是不敢掉以轻心时刻处于戒备之中。 随着这一番暗藏杀机的交锋,客栈周围飞扬的烟尘终于完全散尽,整个客栈的情形也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经过这三十几波箭雨的洗礼,这座客栈看起来竟然毫发无伤,这也就意味着所有的射向客栈的箭雨都被赵英拦下。只是虽然客栈毫发无伤,此时客栈周围的景象却着实有些骇人。不但整个小镇已经被夷为平地几乎看不出存在过的痕迹,便是客栈周围的地面也都仿佛被梨过一遍,地面整整被刮掉一层三尺有余,且周围散落着无数凌乱的箭矢,将客栈围在正中,从远处看起来到好似客栈正坐落在一个浅浅的大坑之中。让从未感受过这番狂风暴雨般的轰炸式袭击的客栈中的众人都心头后怕不已。 便是此时正坐下客栈之上打坐的调息的赵英都为这箭雨的威力感到有些心惊。作为直接正面与这些箭雨对抗的人,赵英能更为直观的感受到这箭雨的不同,不仅是那怪异箭头带来的可怕的穿透力和杀伤力,似乎连箭杆之上的螺纹也藏有猫腻,似乎是一些特殊的符文,使得箭支穿行之时可以带动并扰乱天地之间的元气,因此让赵英感到颇为棘手的不仅仅是箭雨那可怕的杀伤力,还有同时造成的天地元气的狂暴乱流。使得赵英在应对箭雨的同时还要同时拨开这些元气乱流,防止客栈被其冲垮。对于赵英来说应对这些不可捉摸的乱流却远比应对箭雨要可怕的多,便是赵英也感到颇为吃力,自付若是这箭雨的规模再大些,持续时间更久些怕是他也有些吃不消。 也因此虽然此时客栈表现看起来风平浪静,可其实在这箭支围成的的大坑之外天地元气却紊乱狂暴无比,让隐有所感的几人感到头皮发麻。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是赵英感到惋惜的轻叹一声的原因,事实上在箭雨停歇的那个瞬间,即便赵英此时已经颇为疲惫仍是还有一剑之力,有一次向着远方那八千“流羽”军出手的机会。 只可惜赵英犹豫了短暂的一个瞬间,便最终错过了那个最佳的机会。若是在之后崔诚所有察觉时赵英强行出剑,很有可能便会被其躲过——毕竟这些“流羽”军本质上仍是骑兵机动力颇为不俗,赵英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在对方有所察觉后一剑将其完全摧毁,想了想便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坐下开始调息。 而让赵英有所犹豫了一个瞬间,并非是赵英心存不忍或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而是在那个瞬间赵英敏锐的察觉到了某个人的蠢蠢欲动。时机抓的十分精准,正巧抓在赵英将要出手的那一瞬间之前,并且丝毫不加掩饰甚至显得有些明目张胆,赵英便是被这个变故导致微微分神,错过了出手最好的那个时机,最终只能有些惋惜的在心中微微一叹。 而那个蠢蠢欲动的人,十分让人意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至少赵英是这么觉得的。 那个人,是小二。 此时的小二有些诧异的看向裴文按在自己肩头上的手,微微挣扎身子却纹丝不动,最终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有些自嘲的尴尬着笑了笑,叹道:“我原本以为你应该已经脱力了才是。” 裴文皱着眉头看向小二,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眼中有些不解,便神色有些严肃的问道:“为什么?” 小二闻言却也没有开口,只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已经认命。 事实上小二的选择无比果断,时机精准又可怕,场中除了赵英的其他人几乎没人可以在那一瞬间拦住自己,便是赵英那时也在凝聚剑气想要出手无暇顾及自己,裴文已经脱离,而唯一可以阻拦自己的鲁肃立场所在又不会阻拦自己,所以小二当时选择出手想要制住李嗣用以要挟可以说无论是时机还是这个决定本身都正确且果断无比。 只可惜终于差了一点,只差一点便可以得手。 这却并非他的算计失误,其实应该算是个意外。所以便在出手的那一瞬间便被有所察觉的裴文瞬间拦下,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事实上这对于小儿来说确实只能算是个意外,裴文也确实如他所料在之前与赵英那惊天一剑的正面对抗中已经耗尽全力,陷入了短暂的力竭之中。只是所有人都不清楚的是裴文本身所修习的功法十分特殊,恢复速度奇快无比,因此在短短片刻之后便已经恢复了行动力,虽然只有大约距离全盛之时两三成的战力,可用来应付小二却是绝对绰绰有余。 客栈中众人面对这一变故都有些讶异,唯有一旁的鲁直微微一愣,好似想起了什么,随即便若有所思的轻轻摇头。 而裴文也突然若有所觉的目光一闪,只是眉头却皱的愈发紧了,有些犹豫的问道:“清烟阁?” 小二闻言身子微僵,低头陷入了沉默之中,虽未开口可显然已经默认。而此时后知后觉的李嗣才有些后怕的“啊!”了一声,有些讶异的看向裴文,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裴文轻叹了一口气,才开口解释道:“这清烟阁是大周一个较为隐秘的组织,与锦衣坊并称一坊一阁,虽然都是大周朝廷所设立,不过都是直属那位圣武皇帝一人。这清烟阁相较于锦衣坊却更加神秘一些,我也只是隐约听闻过,今日也还是第一次见。” 李嗣愣了愣轻轻点头,鲁直则是微微眯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实上作为在军中混了大半辈子的一个老人,鲁直对于清烟阁的了解还在裴文之上,之前也曾经与其接触过。因此鲁直便更加清楚清烟阁虽然远不如锦衣坊名气那么大,可若是论可怕程度恐怕仍旧在锦衣坊之上,只因为这清烟阁是个彻头彻尾的刺探情报的机构。 清烟阁,顾名思义,便是好似清烟一般无孔不入。事实上清烟阁也几乎做到了这一点,据说整个大周之内布满了清烟阁的探子暗子,虽说正面作战能力不如锦衣坊的那些怪物那么可怕,可若是论隐藏自身,审时度势和刺探情报的功夫恐怕无人能及,之前关于康平镇那件圣物的消息便是清烟阁暗中查探得来。鲁直想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想到:“无论如何,这人恐怕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会选择出手。”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无论小二的出手的结果如何,其实都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只不过是稍作拖延,尝试着可以使情况往另一个方向发展而已。 虽说小二最终失败了,可若是从结果来说似乎又并非如此,至少他成功的拖延住了赵英一个瞬间,也便相当于拯救了远方的“流羽”军。 一人换八千,怎么看似乎都是个划算的买卖。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五章 红拂 - 天之倾 - 老二三 长安城作为世间第一雄城,且不说城内的景致和布局有多大气,街头巷尾又是如何热闹非凡。便是那绵延过百里高达几十丈的好似看不到边际的城墙,便无愧于这个世间第一雄阔的称号,若是从城根看去更又一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从城墙上传来,再配上其布满岁月和战火的痕迹让人望而生畏。 而此时在这座让人感到敬畏的城墙上某处,正站着孤零零的一个人,一个女人。 在城墙上四处巡逻的军士好似看不到这个女人,或者说是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女人,即便迫不得已要从其身边走过也都尽量放轻脚步快速通过,然后在离开那段城墙之后便会有些后怕的松了一口气,显然对这个女人极为忌惮。 能让人畏如蛇蝎的女人,或是很丑或是美极,而这个女人显然便是后者。 女人身着一件大红色宫装,脸上略施粉黛,眉心一点殷红,五官精致至极,奇怪的是这样略显艳俗的穿着配合女人清冷的表情便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庄严肃穆之感,再加上女人窈窕的的身段,细柳一样的腰肢,怎么看都当的上绝美二字。 只是让人颇为惋惜的是,这绝美的女人盘了个妇人的发髻,便会让大部分胸怀天下的男子无奈的望而却步。 只是没能阻拦住此时直直走向女人的那个男人,事实上当然阻拦不住,因为这个男人是女人的男人——至少是名义上的,这个男人叫张柬之,正是大名鼎鼎的大周张相。 “在等人?”张之柬终于走到女人身后,有些神情恍惚的看向女人的背影,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声音温柔至极,完全看不出平时严肃的样子。 女人并没有回答,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张柬的问话,便是连一个表情都欠奉,只是静静的凝视远方天际,场面便迅速沉寂了下去,颇为让人有些尴尬。 只是张柬之却完全没有任何尴尬之感,因为他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事实上在他没话找话的开口询问之时内心便已经有了一丝后悔,害怕女人会就此拂袖离去。 张柬之想到这里不禁微微扯了扯嘴角,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因为女人的名字——正如这一身清冷的红色宫装,便叫做红拂。 只是张柬之又马上收敛了笑意,好似老农般拢在袖中的双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想帮女人理一理被大风吹的有些散乱的秀发,只是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作罢,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说道:“你等不到他的!” 女人的原本清冷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眼中一抹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随即便转头看向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相公,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想死吗?” 这样的回答显然十分过分,即便大周的女子向来彪悍,可这样当着自家相公的面直言生死也颇为不妥,若是按律甚至要被杖刑加身,便是心中已经有所准备的张柬之面对这样的一句冷冰冰的诘问也颇感吃不消,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有些尴尬的沉默下去。 这固然是张柬之心中对女子爱慕极深的缘故,可同时让张柬之沉默下去的原因是他很清楚女子这句话并非什么气话,他甚至想着若是自己敢应下一声或许女子便会毫不留情的出手,杀死自己。张柬之想到这里面色微白,心中却不可遏制的起了一丝波澜,冥冥中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催促他去尝试一番,看看女子是不是真的会毫不留情的出手。 “就这样死在她手里也不错!”这样疯狂的想法一旦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让张柬之有些蠢蠢欲动,最终却被女子一个冷冷的眼神打散,于是理智渐渐回到身体之中,张柬之便又成了张相,恢复了平时的那副严肃的模样。 张相怕老婆这事儿在长安不算什么秘密,甚至颇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时间久了怕是整个大周都差不多知道了这一回事儿。 只是却没人嘲笑张相,固然是因为长安人怕老婆几乎已经成为一种风尚,用张相的话来说便是“没有怕老婆的男人,那是疼爱你懂吗你?”,让人颇以为然之时,甚至大部分的长安人都有些羡慕张相。 除了张家夫人的绝色之外,更让人感到羡慕的是其身份,十分特殊的身份。 名为“红拂”的女子曾是圣武皇帝陛下最亲密疼爱的姐妹,即便是现在这份宠爱仍是丝毫不减,若说是圣武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绝对有她一席之地。 还有极少数人知道,红拂正是一坊一阁中“清烟阁”的主人,掌握着大周最为神秘可怕的情报组织,也是圣武皇帝的绝对心腹。 因此若是认真算起来,其实应该算是张相高攀了才是,书生张柬之正是在与红拂喜结连理之后才得到重用,步步高升直到成为今天的张相。这事儿也算是人尽皆知,所以其实也有不少人在张相背后乱嚼舌头,只是从没有人敢当面提及罢了。 因此张相从不怀疑女人那句“你想死吗?”的真实性,因为她不禁有这个魄力,更有这个能力。 “以一名暗子换八千‘流羽’军,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赚的,只是有些不太像是你的作风。”张相有些感慨的说道。 淮阳距离长安城至少有百里开外,可张相却仿佛对淮阳发生的一切了若指掌,便是掌控着整个清烟阁的女子此时也有些讶异,若有若无的看了男人一眼。 只是女子早已经习惯了张相各种神奇的手段,因此也只是心中微动便不再理会没有深究下去的想法。而或许是只有提到这些公事之时女子才会有和男人交谈的欲望,眼睛微眯,带着一股冷笑的意味说道:“莫说是八千‘流羽’,若是我不想便是整个军团三万人又如何比得上我苦心栽培的那些孩子,死便死了,又何谈盈亏之说?” 深知女人个性的张相却放弃了这个大好的交谈机会陷入沉默之中,只是在心中微微一叹,神色捉摸不定的看着远方。 倒是女子见到张相这幅样子微微一愣,想了想竟是柳眉倒竖,轻喝一声:“莫非你又做了什么多余的安排?” ------------------------------------- “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裴文轻叹了一声,又重新按住小二,同时手中微动,小二同时闷哼一声,原本涨红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竟是感到自己体内苦修而来的元气竟是瞬间好似被抽走了一般,体内便的空空荡荡,于是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原来刚刚裴文到底是心中有些不忍,于是便松开了按在小二肩上的手想要劝诫一番,却没想到在这一瞬间小二竟是不知道使了什么秘法,瞬间浑身青筋虬起,脸色涨红的暴跳而起,竟是悍不畏死的冲向李嗣,几乎瞬间便到了李嗣身前,这次竟是带着赤裸裸的杀意想要将其杀死。 只可惜境界的鸿沟终究难以逾越,即便裴文此时十分虚弱,小二这番暴起仍是被裴文及时拦下,更是被裴文使了某种不知名的手段暂时废去了修为。 虽然小二最终没有得逞,可仍是将客栈里的众人吓的悚然一惊,李嗣更是有些后怕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张望了一番最终咽了口口水选择躲在裴文身后。 裴文轻轻摆手示意李嗣安心,同时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鲁直。 鲁直微微一愣,不禁被裴文隐含深意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虽然自问对上此时的裴文未必会落在下风,可之前裴文硬撼赵英那惊天一剑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打死他也不会选择在此时触他的霉头,于是赶忙连连摇头,心说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进来,可若是这么死去就实在太过不甘,况且目前的情形尚不明朗,那便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了。想着竟是微微咬牙,脸色憋的涨红闷哼一声,竟是生生给自己憋出了内伤,这般怕死的样子不愧是在军中混迹了一辈子的老油条,全然不见一开始慷慨赴死的样子,让裴文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终于处理掉客栈之中隐患的裴文深吸了一口气,略微活动了下手脚感受了一番自身的状态,片刻功夫竟是又恢复了一两分实力。于是眼睛微眯的看向远方的那道黑线,眼见“流羽”军在经过短暂的修整过后似乎终于恢复过来,已经隐隐有要再次攻击的架势,便神色严肃的想了想,竟是背着自己那把大剑跃上屋顶,落在赵英身旁。 正在闭目调息的赵英感受到了裴文的动作,有些疑惑的看向来人。 裴文见此拍着大剑憨厚的笑了笑说道:“这样一直挨打也不是办法,我现在实力恢复了一些,想必应付个一两波箭雨还是撑得住的,不若我在这守着,这样你便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手,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 赵英闻言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裴文会愿意主动卷进这个漩涡之中,想了想便缓缓点头说道:“那好我便承你的情,将来若是见到你那混蛋老师便让容他骂我两句不还嘴。” 裴文神情微微一僵,心说这算什么事儿,赵英便已经长身而起,遥遥望向远方。 在远处一直密切注意着赵英的崔诚见状心头一紧,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厉喝一声:“结阵,搭弓!” 八千流羽军瞬间动作起来,只是崔诚心中的惊悸却不减反增,原本远处的赵英竟是一眨眼的瞬间便消失不见。 紧接着崔诚瞳孔猛的缩成针尖大小。 赵英竟是极为突兀的出现在崔诚眼前,与八千“流羽”军遥遥对立。 赵英神色平静,不羁的发丝甚至还未来得及落下,右手虚按在腰间竹剑之上,紧盯着崔诚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退,或者死!”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再见卫昇 - 天之倾 - 老二三 “退,或者死!”赵英面色平静,声音掷地有声。 崔诚瞳孔微缩,心头一片骇然。 尽管崔诚已经十分谨慎,时刻关注着赵英的动向,可仍是没想到几乎仅仅是一个瞬间便被赵英突到阵前。 并非是崔诚的应对不够好,反应不够迅速,而是赵英的实力实在是超越了崔诚的想象,竟然可以在完全挡住可以毁掉一个小型城郭的三十余波连番箭雨之后仍有余力,在崔诚来不及反应之前便出现在眼前。崔诚忽然有些明白那句传言“圣人之下”的评价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许赵英这样有望成为圣人的顶尖大修行者早已经超过了寻常修行者的范畴,显然并非区区不到一万“流羽”可以杀死的存在,甚至若不是对方一直有些投鼠忌器,这八千“流羽”可能根本无法威胁到对方。 “或许便是整个‘流羽’三万人齐至也未必能留下此人。”崔诚神色凝重的心想。 “我曾有幸见识过大周十万玄甲重骑齐至完整成阵之时的战斗,因此十分清楚你们完全状态下的战斗力有多可怕。自问若是十万铁骑齐至恐怕两轮冲杀我恐怕都坚持不下来。便是三万弓手齐至成阵,战力可以完全展开的情况下,正面对敌我恐怕也坚持不到一刻钟。只是此次将军前来仅带了一卫弓手也未免太过托大,又被我剑气所破连完整的阵势都施展不出来,恐怕真实战力连四成都未必能发挥出来。”赵英说着微微摇头,脸色有些复杂的感慨着轻叹一声。 “虽然将军肯定会心有不甘,不过胜负历来如此,不过是,你死,我活。所以我还是要多劝解一句,退,或者死!”赵英神色平静,眼神却极为诚恳,显然也是不希望多造杀业,只是赵英眼神却也十分坚定,那便是同时意味着这是赵英最后的通牒,不会有任何其他选择。 崔诚闻言微微一愣,心头的惊悸缓缓平复,面色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心跳却越跳越快,好似浑身热血都开始翻涌起来,甚至可以隐隐听到其强劲有力的“咚、咚”的心跳声。 崔诚深深的看了赵英一眼,竟是突然朗声大笑起来说道:“赵先生果然不愧是位人杰,本事通天见多识广不说,便是心胸也远非常人。竟是完全不提我那点小人心思,反倒是夸了我这‘流羽’军一通,饶是我脸皮恁厚也不禁要老脸一红,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了。”崔诚说着面色一变。 “只是先生也太看轻我等了,我等也算是经历过不少生死的,因此生死早就已经看淡。先生说曾经见过我大周玄甲重骑作战,那敢问先生何时曾见我大周退过?” 崔诚说着微微一顿,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高声吼道:“我大周军士,向来只进不退,唯死战尔!” 崔诚身后八千“流羽”军竟是也被崔诚这声大吼激起了心中的血性,同时齐声厉吼: “唯死战尔!!!”一时间声如雷霆,震彻九霄。 便是赵英的心神也险些为之所夺,有片刻的失神。 崔诚见状“哈哈”狂笑一声,同时身形微弓浑身青筋虬起,赤裸的上身隐隐缠绕着一丝血红色的煞气,双拳紧握身前,神色冷峻的喝到:“来战!”于此同时八千“流羽”军同时搭弓,牢牢锁定近在咫尺的赵英,竟是完全不顾及如此近距离的攻击怕是很大可能会误伤自己。 赵英见状深吸了一口,完全没想到竟是会适得其反,反而激发出对手的血性竟是做出不死不休的架势。只是想了想便也释然,想着怕是也只有这样的大周才能够威震世间吧。眼中一抹敬佩一闪而逝,神情渐渐变得冷漠下来,虚握在腰间竹剑上的手也微微紧了紧。 场间瞬间变的针落可闻,只能听到一丝有些萧瑟的风声,和若有若无的好似鼓点的紧密心跳声。大战一触即发,生死也便在此一线之间。 “屁的只进不退!”只是在这生死关头,却有一声大喝随着风从极远处传来,前两个字还有些模糊让人听不太真切,到后面却越来越响亮好似由远及近,等到最后一个字时竟是仿佛在耳边响起,有震人发聩之感。 随着“退......”这个好似洪钟大吕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天地间,一个神色有些气急败坏的老人瞬间出现在场间,一脚踹向崔诚腰间,竟是将崔诚踹了个趔趄,身上血红色的煞气也被一脚震散。 场间众人微微一愣,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变故,同时讶异的望向老人,那身后的八千“流羽”军更是险些手一抖直接一箭射向老人。 却见老人似乎犹不解气,又在崔诚身上补了一脚才恨恨的说道:“你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家伙也配代表大周?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臭毛病,一天天嚷嚷着要死要活的,能活着当然是要活下去,脸面这东西算个屁,哪里能比的上自己小命重要。” 崔诚被一脚踢了个踉跄,连拼命的秘法也被直接震散,心中惊怒之余回首望去,在看清老人相貌之时便瞬间哑火,竟是连老人紧跟着轻轻踢来的一脚都不敢闪开,脸皮狠狠抽动了一下,竟只能脸色涨红的听着老人将自己一顿数落,等到老人终于数落完之后才勉强扯出了一个笑脸,一边摆手示意“流羽”撤弓,一边苦笑着说道:“卫师您怎么来了。” “你还有脸说?我不来难不成让你就这样将一卫‘流羽’全部葬送在这里不成?”老人说着微微咬牙,实在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似乎要作势欲打,只是看着崔诚浑身是血,双臂血肉模糊几可见骨的凄惨模样终究是心头一软,仅是冷哼一声便就此作罢。却是扭头看向同样有些错愕的赵英,脸色一变竟是带上了一丝笑意。 赵英脸上的错愕也仅仅持续了片刻,在老人扭头看来之时便已经消失不见,反而带着一丝恍然和一抹隐藏极深的凝重意味,轻声叹道:“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再见到卫老!” 老人微微捋须,笑眯眯的说道:“康平镇一别,赵兄弟风采更甚往昔啊,竟是单人只剑直指我大周都城长安,便是老头子我初闻之际感到有些难以置信的同时也颇为敬佩,后生可畏啊。” 老人原来竟是卫昇,那个大周武道第一,曾经与赵英短暂交手的绝世强者,两人竟是短时间内便再次相遇,也不知道是巧合或是某种必然? 赵英闻言嘴角微抽,有些自嘲的苦笑说道:“卫老莫要打趣我了,赵某哪里敢剑指长安,不过是不得已为之,被逼无奈出手罢了。” 卫昇闻言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呸!你也知道我是打趣你,你莫不是上次被我的拳风震坏了脑子?还是因为老头子我手下留情给了你信心,竟然敢只身对抗我大周,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此时各地异动频发,大部分的军力都不好在此时擅自动作,你怕是早就被铁骑踏过,尸骨无存了。” 赵英闻言微微低头沉默了下去,片刻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拖了如此久只来了一卫弓手,我也隐约感到不太对劲。只是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其他选择,我也已经尽量克制,若非实在是被逼到了绝路我也不想大开杀戒。” “绝路?”老人声音猛的拔高,轻唾一声喝道:“放屁!” “你是不是脑子练剑练出了毛病,上次我已经隐隐提点过,有人在暗中护着他们一家,因此即便真的被带回长安也未必会有性命之忧,你怎么就突然犯浑,非要死护着他们一家子不放。” 赵英闻言微微一愣,却是神色认真的说道:“我不清楚这其中的内情,可我赶到之时老李已经重伤垂死,显然那群人是带着杀心而来,若非我及时赶到恐怕此时老李一家已经遭了毒手。” 大部分的军力都不好在此时擅自动作,你怕是早就被铁骑踏过,尸骨无存了。” 赵英闻言微微低头沉默了下去,片刻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拖了如此久只来了一卫弓手,我也隐约感到不太对劲。只是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其他选择,我也已经尽量克制,若非实在是被逼到了绝路我也不想大开杀戒。” “绝路?”老人声音猛的拔高,轻唾一声喝道:“放屁!” “你是不是脑子练剑练出了毛病,上次我已经隐隐提点过,有人在暗中护着他们一家,因此即便真的被带回长安也未必会有性命之忧,你怎么就突然犯浑,非要死护着他们一家子不放。” 赵英闻言微微一愣,却是神色认真的说道:“我不清楚这其中的内情,可我赶到之时老李已经重伤垂死,显然那群人是带着杀心而来,若非我及时赶到恐怕此时老李一家已经遭了毒手。”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战卫昇 - 天之倾 - 老二三 崔诚被老人狠狠瞪了一眼,瞬间就感到有些头皮发麻,面对赵英能喊出“唯死战尔”慷慨赴死的汉子竟是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这却并非是卫昇比赵英还要可怕,实在是卫昇作为大周名副其实的武道第一人,资历和威望在大周都远非寻常,且自卫昇成名开始,几乎整整几代的大周武道修行者都或多或少曾受过卫昇的点拨。而崔诚曾经做为修习武道的军中强者,年轻时更是在卫昇的手底下呆过一段十分难忘的岁月——确切的说是被卫昇几乎残忍的教导折腾了不短的时日,因此差不多已经在心中留下了阴影,此时听到老人的斥责便下意识的心头一紧,回想起曾经被老人支配的恐惧。 因此崔诚也仅仅犹豫了短暂片刻,在回想起老人堪称传奇的一生以后,便迅速做出决断神色肃穆的轻喝一声:“退!”随后竟是头也不回的直接转身,骑上自己的战马同八千“流羽”军迅速退走,远离二人所在之处。 事实上卫昇一生的耀眼战绩用传奇来形容毫不为过。从一个普通军卒做起,生生靠着自己一双铁拳在最为动荡的年代中杀出一条血路,将同代的无数强者悉数击败镇压,更是在大周军中推行武道,几乎凭着一己之力使原本已经式微的武道重新兴盛起来,可以说在卫昇最为巅峰之时比现在的赵英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不到不惑之年便已经突破宗师之境,曾经是最为被看好能在有生之年冲击武道圣境的古往今来第二人。 只可惜在据传闻卫昇在最为巅峰之时遇到了一位未知强者,大战几天几夜之后竟是不敌对方,身心俱都受到重创,境界也一直停滞不前,自此以后便几乎一直闭关不出,再也不去谈什么武道至境。 而赵英的横空出世,其实是在卫昇沉寂许久之后才发生,二人几乎都算的上是新老一代当时除圣人外的最强者。而此时两人即将再次交手,显然与上次那种点到即止的情形不太一样,即便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恐怕也需要动些真格的才是。 眼见崔诚终于退走之后,卫昇暗自再心底松了一口气。再看向赵英之时,眼中的恼怒全然消失不见,只有一片肃然。 却是赵英轻叹一声抢先开口说道:“许久不见,倒是要恭喜一声,卫老似乎打破了某些桎梏,境界有所进益。” 卫昇闻言笑了笑微微颔首答道:“你小子眼光倒是毒辣,我已经这般年纪有何谈进境,不过是拾回了之前的境界而已,不提也罢。”说着微微一顿又轻轻摇头继续说道:“倒是你之前的惊天一剑,便是我远在百里开外的长安也能感受到其凌厉可怕之处,所谓剑道绝顶名不虚传,某人说你还需十二年方能做到圣人之下无敌,我看不需那么久,怕是再有个三五年就差不多可以追上我了。” 赵英听到这里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怎么你们这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不要脸,明明上次见面还是个慈眉善目的前辈高人,如今竟是风格一变,言下之意竟然说自己才是那个圣人之下无敌的人。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原本想要寒暄一番的心思也淡去,只能轻咳了一声说道:“请!”同时虚按在竹剑之上的手又紧了紧。 卫昇见状眼角微跳,心说现在这年轻人也太没有幽默感了,心中颇感无奈之际却微微扬首说道:“看在你是后辈又经过之前一战,怕是损耗不小的份上,我也不占你便宜,便让你三招,你只管砍来我绝不还手!” 赵英微微一愣,险些被老人这番不值钱的做派给气笑了,于是脸色古怪的微微一顿,紧接着眼中精光一闪,右手便好似随意的微微一动,那柄插在腰间的竹剑竟是直接拔出,随即便传来赵英一句漫不经心的一句低吟:“搬山!” 老人也愣了愣,刚想说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心中突然猛的一惊,一股危险至极的感觉随之从那柄不起眼的竹剑上传来,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心说你小子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一上来就是大招? 随着“搬山”这句低吟若有若无的飘荡在天地间,那柄竹剑猛的下劈,随即便陡然出现一股霸道无匹的剑气洪流,势不可挡的涌向卫昇。 卫昇瞳孔微缩,这道剑气洪流的感觉如此熟悉,正是之前他远在百里之外的长安也能感受到的惊天一剑,心中暗骂一声的同时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神色也在瞬间变的平静无比,同时身子微弓,两腿微分,眼中闪过一抹炽热的光芒的同时轻喝一声:“真阳,开!”竟是瞬间全身变的金光灿灿,耀眼无比。而做完这些变的浑身金光闪闪的老人面对眼前这道霸道无比的剑气洪流竟是紧接着双掌前伸挡在胸前,竟然并没有选择避让而是选择硬接。 剑气洪流转瞬而至,瞬间便撞在老人双掌之上,老人身子微颤的同时身子猛的发力同时狂喝一声,身形便好似扎根于大地之中岿然不动,而那道霸道无比的剑气洪流便好似撞到了一道无形的壁垒,竟是始终不能突破老人双掌之前,即便如何前仆后继汹涌澎湃都难以前进分毫。 如此过了片刻,直到老人感到有些吃力之时这剑气洪流才终于消散,老人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便又听到一声轻喝:“倒海!” 老人脸色一僵,心中暗道不妙,虽然不清楚具体如何,可这明显与之前一样风格的剑招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随即便感到心中警兆连连,竟是比之前的感觉还要强烈许多,心中惊骇的同时不禁大喝一声:“真武,开!”随着这一声大喝,原本金光灿灿的老人竟是瞬间变的透明浑身好似琉璃一般光滑可鉴。 而随着“倒海!”这句轻喝开始回荡,赵英也神色认真的微微拧身,手中竹剑顺势横抹,一道锋锐无比横贯天地的可怕剑气随之出现,斩向卫昇。 卫昇面对这道锐意无比好似隐隐连虚空都能斩断的剑气,心中危险的感觉已经到达了极至,却不退反进,心中生出无限豪气的同时眼中精光一闪,口中低喝一声:“灵光,现!”随即本就琉璃般的双手之上又笼罩上一层若有若无的淡淡白芒,老人见状神色严肃的踏前一步,竟是直接双手前探成爪状抓向那道锐意无比的剑气。 只听虚空中隐隐传出一阵极其刺耳的“吱吱”锐器摩擦声,老人竟是真的仅凭双掌便抓住了那道横贯天地间的可怕剑气,只是在此同时老人也不禁闷哼一声,身形不自觉的带着后退一步。 此时老人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神色,大喝一声,瞬间便面目狰狞,浑身青筋虬起,同时手中猛的用力,紧接着一幕不可思议的情形便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只见那道横贯天地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可怕剑气竟然被老人用力一把分开,好似被硬生生从当中撕裂,碎散成无数道细小的剑气余波,将二人身处方圆几里之内炸出无数道深浅不一的坑洞。 这道分明比第一道更加可怕几分的剑气竟然被生生撕碎,直接颠覆了大多数人对于武夫手段的印象,着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便是与之对敌的赵英也有短暂的失神,让老人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息。 只是赵英很快便又恢复了心神,心中闪过一丝敬佩的同时战意也高涨了几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微眯,神色变的郑重无比,竟是变成了双手握剑竖于胸前,深深的看了老人一眼的同时朗声喝到:“摘星!” 刚刚喘了一口粗气的老人微微一惊,心中那抹危险的感觉竟是变的若有若无,同时无数年生死厮杀徘徊的经验又在疯狂的提醒他,老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隐隐感到若是正面硬接这一剑,自己恐怕必死无疑,因此自己只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死寂之意。老人瞳孔猛缩的同时也迅速抽身而退,同时咬牙口中大喝一声:“无量,开!” 随着老人这句大喝,老人原本便宛若琉璃好似透明的身躯竟然变的好似并非实体般若有若无,又好似在虚无混沌中隐隐流转,让人感到一股浩大又渺小的诡异之感。 而同时原本正亮的天光猛的一黯,却是赵英这一剑已经到达了某种极致,竟然引的天地共鸣,引动了天地异象,天上的太阳竟然好似也被 ,老人原本便宛若琉璃好似透明的身躯竟然变的好似并非实体般若有若无,又好似在虚无混沌中隐隐流转,让人感到一股浩大又渺小的诡异之感。 而同时原本正亮的天光猛的一黯,却是赵英这一剑已经到达了某种极致,竟然引的天地共鸣,引动了天地异象,天上的太阳竟然好似也被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战卫昇(下) - 天之倾 - 老二三 此时天地间一片幽暗,赵英所处方圆进百里范围尽皆被这天地异象笼罩,处在这异象之中的所有人不不禁身子微僵,从灵魂最深处生出一种恐惧的颤栗感,目光不由自主的被赵英手中那抹好似璀璨星辰的耀眼剑光所夺,生不出任何其他的想法。 赵英这一剑,甚至已经隐隐超出了剑道的层次,回归道之本源,已经有了一丝圣人之威。 几乎手段尽出的卫昇在这一剑起势的瞬间便已经感到不妙,因此第一时间便放弃了硬接的想法选择飞速后退,只是在飞退的同时心中的那抹死寂之意却愈发清晰,随即只见赵英神色凝重的双手微动,将手中那抹剑光轻轻前送,那抹死寂的感觉瞬间便到达了顶点,卫昇只来得及瞳孔微缩,便感到身体瞬间一僵。 没有任何铺天盖地或是霸气无比的威势,赵英仅仅是好似轻描淡写的将这一剑轻轻前送,那抹亮光便陡然消失不见,仅有一道极细的纯粹剑意凭空出现,甚至连一丝多余的剑气都不曾产生。 快,这一剑只有极致的快,甚至已经超越了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在送出之时便已经击中卫昇,卫昇甚至连躲避的想法便被这一剑洞穿。 从远处看便是一道璀璨的光芒细线突然出现,一端连接在赵英手中,贯穿卫昇的身体,另一端竟是看不到尽头通向不知多远的未知之处。 而直到身子被洞穿之后卫昇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中剑,眼中闪过一丝后怕的同时闷哼一声,低头看向自己被洞穿的左肩,眼种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一剑实在太过可怕,快到便是可堪为世间武道顶峰的卫昇也根本躲闪不及便被洞穿。更让卫昇感到骇然的是自己已经提升到极限防御的肉身,已经近乎虚无混沌,按理说根本无法被任何实质性的攻击击中才是,竟是仍被这一剑洞穿,便说明这一剑已经超越了单单是“剑”的层次,触及到了道的本源,卫昇自问便是自己在有所准备全力出手的情况之下恐怕也无法躲开这一剑。 而让卫昇神色复杂的原因是显然赵英这一剑已经留手,因此才会避过了老人的要害,仅仅是洞穿了老人的左肩,老人想到这里那抹好似通向无穷远处的剑意细线竟是凭空消失,老人不禁闷哼一声,单手捂肩神色阴晴不定起来。 若是按胜负来说这一剑便已经分出了胜负,若不是赵英留手恐怕卫昇可能已经被这一剑重创甚至身死。只是老人面对赵英这样杀力可怕的剑修却一直都未曾主动出手,而是一直在被动防御。这对武夫来说显然不太公平,因此认真说来其实又未必是老人真的弱于赵英,可毕竟是老人有言在先,因此老人此时也只能咬牙吃下这个闷亏。 只是未免有些不甘心,确切的说是老人此时心里极为憋屈,因此咬牙切齿了半晌后竟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急败坏的开口说道: “他娘的,你小子未免也太不厚道了,一点也不懂得尊老爱幼。我也就是客气客气,你小子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上来就是下死手,三剑一剑比一剑凶,险些真的要了老子的命!” 老人似乎越说越气,竟是狠狠唾了一口老痰接着说道:“若是简单的胜负之分老夫也不多做唇舌,干脆认输了事。不过此事干系重大我也是欠了别人一个天大的人情受人所托,再加上我心中也略有不甘,今天就舍了这张老脸,再出一拳,一拳过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认下。” 赵英这一剑过后便一直静立在原地,那柄竹剑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他的腰间。此时闻言眼睛微眯,心中暗叹一声微微点头。 别看赵英此时神色镇定,身子站的笔直,其实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原本就经过一轮大战消耗极大,虽然经过短暂的调息可回复毕竟有限,因此在和老人对阵之时已经是带着一丝疲惫之感,能再出三剑已经是赵英的极限,此时微微点头其实是已经连多余的动作都难以做到了,更别提要再硬接卫昇一拳。 老人在赵英点头后神色便猛的一变,脸色变的凝重至极,同时身上的异象也缓缓消散恢复了寻常的肉身,却是气势不减反增,浑身散发出一股好似洪荒巨兽般的滔天凶威。 老人前神渐渐变的淡漠,身子微微前倾低伏似动非动,待到气势到达某种顶点之后老人神色一凝,骤然发力跃至空中,地面瞬间寸寸龟裂,原地竟是出现一个深达数丈方圆几十丈的巨坑。 “龙犼!”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吼,老人跃至半空的身形周围竟然出现了一个高达数百丈的巨大法相。 这法相浑身金光粼粼,似龙却也非龙,而是长着一张狮首,身子雄壮却又好似龙身在空中蜿蜒,带着一股让所有生灵感到心悸的恐怖压迫感。 而原本漆黑的天空在这巨大法相现身之时竟然被彻底照亮,这法相随即发出一声响彻天地好似龙吟的巨吼,天光瞬间大亮,原本的天地异象竟是被这一吼驱散。于此同时处于狮首处的卫昇的大喝一声,浑身青筋虬起猛的发力,一拳打向立于原地不动的赵英,从远处看去便好似这凶恶巨兽猛的张口,带着滔天凶焰咬向赵英。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便早已经打破了大多数人对于强者的认知,赵英那一剑强过一剑的接连三剑已经让大部分人彻底心生绝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赵英会被称为剑道绝顶,是让同辈所有剑修只能仰望的存在。 却仍旧有那么一两个异类,说是心智坚定也好,说是没心没肺也罢,并没有因为这强大到让人感到绝望的三剑真正绝望,反而眼冒精光,有些目眩神迷的兴奋之感。 这自然说的便是此时站在远处客栈屋顶上观战的裴文。 裴文可以说对赵英仰慕已久,甚至因为赵英而踏足剑道,明明本身修行之道并不是剑道,却非要往剑道上加技能点,可以说也算是个奇葩了。而虽然裴文不止一次的被自己老师骂为死脑筋的榆木疙瘩,甚至隐隐已经和同被骂为“朽木不可雕”的王予并称为二木兄弟。可事实上裴文的悟性和资质绝非寻常,否则又怎么可能仅仅凭着赵英几句指点便完全复刻了赵英的几式看家本事,又在这种不务正业的情况达到这种只能让世间大多数修行者仰望的高度。 而正是因为这种非凡的悟性,裴文在赵英这三剑之中竟然隐有所悟,摸到一丝真意。而此时醉心于这几剑的裴文却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在看到这几剑时的表现也有些不用寻常。 这个人是李嗣。 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意外,按理说李嗣境界实在太低,恐怕连赵英是如何出剑都无法看清,可此时的李嗣却正愣愣的看着那几剑消失的方向,眼中有无数意气轨迹流转,身上竟是不自觉的隐隐出现一些剑意起伏不定。这却是因为李嗣在踏上了属于自己的剑道之时便与赵英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又悟性惊人,再加上赵英一直以来的悉心教导。因此若是认真算起来,此时对于这惊世三剑的领悟,恐怕李嗣要在所有其他人之上,便是裴文也有所不及,是真正得到了一二分神髓的。 至于其他的观战之人大多也只是看了个皮相便已经为这几剑的威势所震撼,而紧接着卫昇这能驱散原本天地之间异象的还击更是在憾动了这些人的心神,又隐隐期待着赵英会做出什么样的还击。 只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赵英竟然没有丝毫动作,还在惊疑不定的猜测是否是有什么特殊应对之法时,便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修为较低的修行者竟是被这一击所发出的声响直接震的受了些内伤,瞬间便感到有些头晕眼花。 那些修为尚可的修行者却瞳孔微缩。那道好似龙形的巨兽法相在击中赵英之时瞬间便烟尘弥漫,竟是看不清其中具体的情形,也不知道赵英是如何应对,只能见到法相仍旧猛的发力,在地上犁出一道深和宽均达几丈的巨型沟壑,一直向前不肯停歇,直到直直的撞向平地上那孤零零的客栈之后才猛的一滞,将整个客栈都撞散之后巨大的法相才缓缓消散。只在地上留下一道几里长的巨大沟壑和一个烟尘弥漫的巨大深坑。 所有观战之人都有些面面相觑,老人最后一击威势惊人,仅仅是声音的余波便让许多人被震伤显然威力不凡,只是在击中赵英之时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怎么感觉有些绣花枕头的感觉? 而且又始终未曾看到赵英是如何应对这一击,如今那处也一直烟尘弥漫让人看不清具体情形,便是天地元气也紊乱至极根本无法用神识探查。 远处的某人神色一滞,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九章 突破,领悟 - 天之倾 - 老二三 离国边境。 自余良遇到老人仲季,从初识到慢慢熟悉再到最后拜老人为师,已经过去了一段不算太短的时日,因此在这期间一行人已经渐渐远离洛阳,在余良终于开始学会炼炁之时已经距离离国边境相去不远,甚至若不是老人有意无意的拖延,一行人早就已经越过边境进入大周境内了。 老人想着心里满足的叹了一口气,心说好在终于在离开离国之前搞定了这小子,虽说耽搁了不少时日却十分值得,接下来怕是该去忙正事儿去了。只是当老人再次看向余良之时却突然变的面色古怪起来。 只见原本盘腿入定的余良本来已经渐入佳境,开始炼化体内的炁,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有所感的缓缓站起,先是摆了一个古怪的姿势,老人只是凭借余良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拳意判断出“这莫非是个拳架子?”紧接着便看到余良开始如老龟般缓缓动作起来。 老人眼角微跳,刚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却是越看越感到惊奇,最后竟是神色变的极为严肃,眼睛也亮的可怕。 老人发现随着余良的缓缓动作身周便自然流转着无形真意,动静自然,圆转如意,甚至随着余良的拳势渐渐铺开,周身的拳意竟是开始渐渐出现“炁”的雏形,竟然隐隐有要踏入天人合一之相的征兆。 老人瞳孔微缩,发现自己似乎小看了这位新收的关门弟子,原本只是察觉其身上有一道隐藏极深自己却十分熟悉的剑气,其他手段在老人眼中皆为寻常,想着还以为只是个空有境界的样子货,只是这套拳法却改变了老人的想法,在他看来这套拳法甚至远强过那道不伦不类的剑气,是真正有望大道的手段,恐怕也是余良的压箱底本事,只是似乎仍旧差了一丝火候未曾圆满,威力便会稍有欠缺。而随着余良开始习练这炼炁之法,似乎连带着这拳法也有所领悟,竟然隐隐有了突破圆满的迹象。 老人心中念头百转,而余良此时其实已经完全陷入了某种空明顿悟之境,至于这顺手使出的拳法正是他习练之根本《太极》。 余良此前在老人真言点拨之下如同醍醐灌顶,自然而然的陷入顿悟之境,于此同时那些深埋着余良脑海中还未曾完全领悟的圣人遗泽也开始发挥效用。在这些圣人的感悟和经验的帮助下不但学会了炼炁之法,将体内周身原本的元气转化而“炁”,甚至还完全掌握了行炁之法对于何为“炁”和如何运用这些“炁”也有所明悟。 而随着圣人的遗泽完全被感悟消化,这些明悟也渐渐清晰,余良的神识猛的一震,竟然隐隐能够看清这些“炁”是如何在体内流转不休,于是竟然无意识的便缓缓站起,使出了自己曾经习练无数次的那套《太极》拳法,而随着余良身形缓缓动作,拳势愈发凝练,拳意愈发饱满,周身的“炁”也隐隐与拳意相合,余良终于顿悟,感受到了那虚无缥缈的“道”,正式踏入天人合一的圆满之境。 在这一瞬间整个天地都突然静止下来,清风、落叶、时间、空间,便是修为已经高到不可思议的老人也微微一滞,感到自身竟是有一瞬间被强行挤出了这天地,不由得瞪园了双眼。 只是让老人更加骇然的还在后面。 只见余良身形微微一滞,便突然消失在老人的感知之中与天地相合,这种情形却与老人所想的略有不同,许是那些曾经属于圣人的感悟发挥了作用,竟是不知高明了多少的近乎“合道”的手段。 老人心中一惊,心说这小子不会就这么就真的“合道”了吧,便见余良身子又继续动作起来,于是天地之间那一瞬间的凝滞便恢复了原样好似没有发生过,而余良身上原本饱满的拳意却猛的褪去,好似完全消散。老人眼中的激赏之色却愈发明显,只觉得余良一举一动皆有真意,怕是已经入了返璞归真的圆满境界。 只是老人的惊讶却仍没有完。 却是余良在缓缓打过一遍圆满的拳法之后,竟然又福灵心至的心中一动,于是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眼中古井无波,身子微弓一脚虚点地,保持着一手斜向前指地,一手斜向后指天的姿势。 老人微微一愣,紧接着险些被惊得直接跳将起来,只见身处四周的景色猛的一变,原本树木绿植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天地。 老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说竟是直接开辟了自身小天地。要知道能开辟自身小天地的无不是惊才艳绝之辈,绝非寻常修行者可以做到,更关键的是,无论从那种角度来看余良都不该能开辟出自身的小天地。 因为从古至今能开辟自身小天地的都是精通精修术法秘术念力或是神魂强大无比的术修,无论是武夫还是近乎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的炼炁士从未听闻过有谁开辟出自身小天地来,如此看来余良恐怕算的上是古今第一人。 老人感到难以置信之时又微微一顿,想到了之前曾经发现的余良身上的异样,余良的念力和神魂虽然与他相比弱的可怜,可若是相较于寻常修士恐怕已经超出许多,而且又极为特殊,隐隐与那个让老人感到有些心悸的未知存在相连。“这么想来,似乎确实有一丝可能性!”老人想着微微颔首,只是却仍然嘴角微抽,心说那必然说明这小子对于天地之道的理解远超常人,怕是之前跟我也藏着掖着没说实话。 “再就是,这小天地看起来也有些不同寻常啊......”老人想到这里四处扫视一番略作感应,眼睛也不禁微微眯起。 老人略微打量发现这小天地竟是广袤的出乎意料,怕是至少有方圆几十里的大小,光是这大小就恐怕超出了绝大部分修行者。而且这处小天地颇为怪异,天地之中空无一物,又只有单调的黑白二色,老人凝目望去才发现天穹和地面都是一个黑白相间的图案,黑与白交汇其中,隐隐相融又泾渭分明,天与地隐隐相对又隐隐相连,自有大道真意流转其间。 老人看着看着眉头微挑,从中感受到一股特殊的韵味,想着这该便是余良所悟之道,那么认真算来余良该是以这套拳法开辟的自身小天地,如此说来想必这套拳法的强大仍旧在自己想象之上才是。 老人想着却又神色古怪的微皱眉头,不但这小天地之内的元气古怪至极无法运用,竟然还感到身周四处每时每刻都在传来一丝轻微的拉扯之力,似乎想要将自己体内的元气抽离出体外,再细微感受一下其强度不禁撮了撮牙花子脸皮也开始不自然的抽动起来。 这股拉扯之力虽然对于老人而言不足为道,甚至可以完全忽略,可对于大部分修行者,甚至是许多寻常上境的修行者恐怕都是无法完全豁免的。想必若是这些人被余良拉近这座小天地之内就要承受无处不在的撕扯之力,将体内的元气缓缓抽离自身,看这天地古怪之处和余良似乎丝毫不受其影响的样子,恐怕这些被抽离的天气元气便会被余良化为己用。老人想着不禁也头疼的揉了揉脸颊,心说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原本炼炁士就强横无比,如今这小子再有了这独一份的小天地,岂不是说唯一能够克制他一些的法门也失去了效用,反而会被他以小天地笼罩其中,这小天地又如此古怪可怕,那这小子岂不是要无敌?想来除非境界超出余良许多之人以大修为强行以小天地破去余良的小天地才可以吧?只是这样的大修行者怕是整个天下都屈指可数,无不是声名赫赫,震慑一方的强者。 就在老人观察这方小天地之时,余良也从略微恍神中回过神来,收了拳势有些好奇的细细感应。且不说余良在《太极》终于臻至圆满之后拳法的威力强出了多少,单说这座小天地便让余良心头微颤,同时又有一种天地尽皆掌握的古怪感觉。 那些老人觉得怪异的图案正是一副硕大无比的阴阳鱼图案,而那些老人觉得无法运用的充斥于天地之间的古怪元气,却是还未曾完全炼化的“炁”之雏形,已经带了一丝“炁”的特质,因此外人才无法运用,反而是余良在这些无处不在的“炁”之雏形的包围之中感到如鱼得水,有一种极为畅快之感。于是心念微动,那些“炁”之雏形与之呼应之下便显示出与寻常天地元气的不同之处,隐隐开始躁动起来。老人感受到的那无处不在的撕扯之力便是由此而来。 余良略微活动了下手脚,只觉得自己在这天地之中好似变的更强了些,无论是神识还是肉身都有所强化,各方面竟然堪比之前金光咒加持之下的自己。 想着便有些神色奕奕的看向对面自己新拜的老师,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竟是鬼使神差的轻咳一声。 老人被这一声轻咳吸引了注意力,便见到余良神色兴奋的一抱拳,咧着嘴笑着说道: “老师,请赐教!”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章 踹死你个龟孙儿 - 天之倾 - 老二三 就在余良开始炼炁之时,还在沉睡中的依依的眼皮便开始微微颤动,鼻子也开始轻轻抽动似乎在嗅些什么味道。直到余良终于有所明悟拳意突破圆满之境,不由自主的展开自身小天地之时,依依紧闭的双眼便猛的张开,有些神色迷茫的缓缓坐起,将一旁生无可恋被当做靠枕的某猫吓了一跳。 在刚刚某个瞬间,名为“月出”的某猫分明感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无丝毫异样的小姑娘身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并非修为上的压制,而是好似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来自更高层级的生命的威压。 这种感觉它实在难以忘怀,因为就在不久前便曾经感受过,甚至还因此被一击打成重伤连人形都无法保持,最终阴差阳错之下又成为了大黄的“靠枕”。月出想到这里变不免悲从心来,却又突然有所明悟,为什么分明如此恐怖的大黄居然会乖乖的任由一个小姑娘驱使而又无丝毫怨言。想着竟是心念微动,对着依依可怜兮兮的轻轻叫了一声:“朏~(fei)” 刚刚苏醒的依依似乎仍旧完全回神,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紧接着目光便直直的盯在空地上的某处,一眨也不眨,那里正是余良消失的地方。 若是有人能透过小世界无形的屏障看过去,便会发现依依此时目光紧紧盯着的正是小世界内的余良,甚至便是余良身形微动之时依依的目光也依旧随之闪动,没有离开过分毫。若是同在小世界内的老人仲季看到这一幕必定会惊的眼睛都掉下来,因为这意味着依依同时无视了内外两座天地的规则,简直是有悖常理,说不定还会因此而感到怀疑人生,连道心都会产生一丝动摇。 只可惜没人看到这一幕,而就在依依的眼神渐渐变的清明之时便听到了月出那一声轻微的带着一丝祈求意味的讨好叫声,于是轻轻转过头去,面无表情的看向月出。 大黄在这一瞬间便装作若无其事的将枕在月出身上的脑袋移开,耳朵微微竖起小心的观察依依的反应,好在让它感到心安的是依依似乎并非在意自己的小动作,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这个佯装可怜的家伙。 而月出则是尽量装出一副可怜样子,原本就异常摄人心魂的一双大眼中甚至已经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配合其极具迷惑性的可爱外表,简直是要让人的整颗心都融化了。 只可惜出乎月出和大黄意料的是,依依好似完全没有被月出这可爱的样子迷惑,反而有些疑惑的微微皱眉,紧接着便听到一阵有些急促的“咕噜噜”的声响从依依肚子里传来。 月出愣了愣才意识到少女似乎是肚子有些饿了,只是看着少女仍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便隐约感到有些不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少女的目光微微闪动似乎有些异样的想法。 果不其然,只见少女缓缓伸出手,轻柔却异常坚定的一把揪住月出的后颈,将其拎到眼睛仔细瞅了个遍,还耸着鼻子有些贪婪的嗅了嗅。 月出后颈一凉,浑身的毛发都微微乍起,只感到在少女打量自己的那一刻好似浑身上下由内到外都被看了个精光,甚至有一种未知的力量将自己由内到外梳理了一遍。再看到少女眼中有些渴望的目光,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可怕的想法,下意识便要挣扎起来。只是在依依的拿捏之下月出此时竟然感到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只能勉力抬起一只前爪尽量做出一副抗拒的样子。 殊不知这样在依依眼中便是将一只猫爪递到了嘴边。于是依依有些满意的弯了弯眼睛,张开大嘴“啊~呜~”一口含住这只肥嫩的猫爪。 月出眼中已经露出惊恐的表情,依依却微微一顿,没有用力咬下去。 “哎呦!” 随着一声有些哀怨的惨叫,余良凭空出现,只是出现之时却是身在空中,成平沙落雁屁股向后式倒飞而至,一屁股坐在依依身前。 场面顿时一静,依依嘴里叼着月出,一脸无辜的看向余良。而余良这一屁股坐的却十分结实,只觉得半个身子都有些发麻,却是在看到依依这幅样子之时吃惊的张大了嘴,竟是生生的将原本已经就要脱口而出的惨叫咽了回去,脸色的表情也精彩至极——既有一丝疼的龇牙咧嘴,又有两分惊讶喜悦,同时看到依依一脸无辜叼着白猫的这幅样子更是觉得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终化做一声带着多重意味的“嘶~”叫声。 而就在这声“嘶~”声落地之时,表情散漫又带着一丝舒心的老人仲季也出现在原地,却又眉头微皱看向余良的位置。 老人却并非看向余良,而是带着一丝疑惑的看向依依,只隐隐觉得依依似乎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可仔细探究一番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余良却是顾不得自己屁股的疼痛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而是麻利的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吃食递给依依——这些都是沿途猎取的各式野味,却是在老人的怂恿之下一路走来几乎将沿途的野味都一网打尽,让余良隐隐怀疑老人是不是长了一副跟大黄一样的鼻子。而其中有一半已经进了老人的腹中,另一半余良却一直都存了下来以备依依醒来之时享用。 依依见到余良哭笑不得的样子脸色微红,却又在余良递过香喷喷的野味之时开心的眼睛完成了一道月牙,终于松开了嘴里的月出,而是接过野味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于是月出便终于虎口脱险逃出生天,竟是感到浑身酸软使不出一丝力气“吧唧”一声掉在地上。 余良微微一愣,同样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便好心的想要安抚一下月出。只是在将要碰触到它之时,月出却浑身毛发全然乍起,竟是比刚才险些命丧依依之口的反应还要剧烈,显然之前的咸猪手给月出造成了不小的阴影,竟是宁死都不肯给余良碰一下。余良见状身子微微一滞,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心说咱们走着瞧。 等到这之后余良才微微放松心神,于是身上的酸麻和屁股上的疼痛感便一股脑涌了上来,不禁闷哼的一声,随即有些哀怨的看向一旁的老人,心说您老也太不客气了,那是真下死手啊。 事实上,在余良自觉实力暴增自信心爆棚,想要尝试摸一摸自己这位便宜老师的底之后,结果虽然不出情理之中却又在余良意料之外。 时间拉回到余良那句信心满满跃跃欲试的“老师,请赐教!”脱口而出之时。 老人当时有些意外的看向余良,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也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恼怒,反正是眼角微跳脸皮也开始微微抽动的冷哼了一声负手而立,同时微不可查的轻轻点头。 余良在接受到老人点头同意的表现后,神色一凛战意高涨的同时神情却又更加严肃,想了想这样能够毫无顾忌的检验自身实力的机会可不多,竟是打算全力施为开口吟诵直接使出了“金光神咒”加持。 只是这由“炁”加持而成的“金光神咒”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耀眼的金光变成淡淡的白芒,若是仔细看去又似乎有无数流光溢彩隐隐流转,余良略微感应心头一震竟是感到自身实力又凭空上涨两分,于是信心更加高涨起来。 而对面的老人看着余良的动作微微咬牙,心说这小子学的乱七八糟的本事还不少,简直要赶上自己那个修习“君子不器”的另一块木头弟子王予了,于是眼睛微眯,心中的怒气更甚。 余良在金光咒的加持之下却仍是没有贸然出手,竟是小心到了极致的甩手使出两道“纵横”剑气,两道剑气交叉而过带着无比纯粹的剑意在“炁”的加持下威力更胜从前,竟是隐隐有破开虚空之感。而余良也在这两道剑气之后猛的动作,随之使出自己已经臻至圆满的《太极》拳法趟步前突,一拳攻向老人。 余良在突进之时便紧紧盯着老人,盯紧了他身周每一寸闪躲空间,同时在心中预判老人可能的动作。只是让余良感到意外的是老人竟然就那样脸色平静,大咧咧的站在那里一动都没有动,似乎对眼前的攻击视而不见。 紧接着余良瞳孔微缩,只见老人似乎极为随意的缓慢抬手,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分明感到老人使的便是自己的《太极》拳意,竟是一拳便打散了那两道锐意无比的“纵横”剑气。余良心头一震略感不妙,下一瞬间便有一股危险的感觉从老人身上传来。 只见老人脸色突然便的有些古怪,微微张嘴似乎在说些什么,紧接着竟是瞬间消失在原地。 余良心中的危险预感瞬间到达极致,心下骇然只是瞬间停下身形,由攻势转为守势双手护住胸前。 下一瞬间老人便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余良身前,脸色阴沉的一脚踹在余良胸前。余良双眼暴突闷哼一声,只觉得这一脚势大力沉又玄妙无比,竟是强行阻断了自身于小天地的感应,这初生的小天地也隐隐响起一声哀鸣。 余良竟是被老人一脚强行踹出了自身小天地之外,只在耳边隐隐听到老人口中那句低喝。 “看我不踹死你个龟孙儿!”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告诫和分别 - 天之倾 - 老二三 即便余良已经有所准备,可自己这个便宜老师的实力仍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更是没想到老人仅仅一脚就直接将其从小天地里踹了出来,直到现在浑身上下都仍在隐隐做痛。 余良在投喂过依依之后龇牙咧嘴的揉了揉仍在发麻的屁  股,又屁颠屁颠的跑到老人身前偷偷打量了一眼老人的表情,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师您现在是什么境界啊?” 老人轻蔑的瞥了余良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境界?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我这一门弟子从来都不在乎这个,只要能打赢就好了,境界不过都是虚的。”老人说着微微一顿,伸手轻捋胡须有些模棱两可的继续说道:“若要是认真算来,勉强算是半个圣人吧?”语气轻飘飘的十分淡然。 饶是余良已经算是见过了大风大浪,仍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双眼发直有些呆滞的看向老人,心说自己竟然就在道边捡了一个圣人层级的老师?要知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于之前在洛阳遇到的那位圣人不同,那位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虚弱至极,只在最后合道之时才展现出了属于圣人的不可思议的大神通,竟是直接让时空凝滞山河倒转。 余良再次看了老人一眼,心说这个前些时日还跟大黄抢烧鸡吃的老人难道真的有那么强大吗?只是又想到老人之前一脚将自己踹飞的模样又突然有些释然,想着或许只有如此强大的老师才会教出像王予等人那样强的弟子吧? 老人见到余良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禁满意的微微颔首,心说可算是扳回一城,不拿出点真格的还镇不住你小子了?别看此时脸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恨不得余良狠狠夸他几句。 只是余良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便又回复过来,虽然想要拍一拍这位老师的马屁可又发现自己实在不是很擅长这个,心说别再弄巧成拙拍到了马腿上。想了想竟是轻咳一声,有些犹豫的诚恳问道:“老师,也不知道我有几位师兄?” 老人微微一愣,心说这小子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这问题的跨度有些大啊,不过这一句语气诚恳的“老师”已经让老人极为受用,于是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毫不在意的说道:“加上你,算是七个......半吧?”说着竟是感到有些伤感,便又斜着眼睛瞟了余良一眼。 余良闻言微微一滞,心说自己真实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半个估计就是被自己忽悠去龙虎山的吴用了,只是不知道其他人都是什么样的,至少自己所见过的几人好像都颇为不凡,甚至可以说是各有各的特点极为有辨识度了。想着便假装没看到老人斜自己的那一眼,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老人瞥了余良一眼后却并没有停下话茬,而是接着说道:“你那几个师兄各有各的修行,老四你是见过的便是让你忽悠的有些发痴的王予。而你既然从洛阳出来想必此时老三李青也见过了,老三也算是我这几个弟子里唯一一个能让我省省心的,其他的那些简直一个比一个奇葩,你还是多跟老三学学莫要学其他人。” 余良眼角微跳,心说这么说起来倒也没错,虽然自己见过的几人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可似乎都有些怪癖,只有李青看起来正常许多,温润如玉谦和有礼,余良想着微微一愣,自己竟然好似想不起李青的面貌如何了,便心头微惊,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原因,这位三师兄自己明明极有好感却又偏偏常常将其忽略,是他太没存在感了还是自己想的太太真了?想着便有些犹豫的问道:“三师兄他?......” 老人见状嘿嘿一笑,却又眉头微挑有些讶异的看向余良说道:“没想到你小子的心性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这点。那小子修习的大道有些特殊,因此便常常会让人忽略掉他。虽然会有些麻烦,不过比起其他几人已经算是让人省心的了。” 余良顿时有些无语,心说还是自己草率了,看来这几个师兄果然都非常人,也就自己算是比较正常。 殊不知在老人眼里余良才是那个最古怪的小怪物,年纪轻轻就有一身不俗修为不说,身上的秘密和疑点也颇多,若不是老人此时还有正事要办怕是恨不得将余良拆开来仔细研究一番。 老人正自转着念头,余良便轻咳一声,有些忐忑的问出了自己最想问出的那个问题:“那不知道我跟几位师兄相比,差距有多大?” 老人闻言动作一滞,有些古怪的看向余良,心说你小子也太没有自知之名了吧?就你现在这实力还差距多大?难不成自己之前用力过猛,给这小子吓到了?想着微微分神,竟是险些将自己的胡子给薅下一缕来,于是便疼的抽了抽脸颊,没好气的说道:“别不知足了,你的实力已经算是不错,便是在你们师兄弟几人中也能占在中游,如今差不多已经能跟被你忽悠傻了的王予试试手了,不过你小子才多大?” 余良微微一顿,才有些不确定的答道:“十六?” 老人闻言眼睛瞪的溜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余良,许是惊诧过度竟是忘了停下手中的动作真的扯下了一缕胡须,瞬间便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眶微红便连声音也有些走调的问道:“你确定?” 余良被老人的反应吓的一激灵,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若是认真算起来余良自苏醒到下山以后也不过八年半的功夫,老头子又从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些。因此其实余良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真实有多大,只能根据自己下山时身体刚刚开始发育的情形做个大致的估算。余良想了想最后只能犹豫着轻轻点头。 老人见状神色更加古怪了些,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十六?那才修行几年,总不能打娘胎里就修行,怕是修行十年都未曾有吧?” 余良微微一愣,心说若是认真算来自己真正踏上修行的时间怕是还不足一年,于是咬了咬牙试探着说道:“三年??” 老人瞬间便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跳将而起,声调猛的拔高难以置信的问道:“三年?你做梦呢?” 只是老人见到余良一脸纠结又似乎十分认真的样子瞅了半天,才发现余良似乎并非开玩笑于是微微定了定神,神色古怪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全力施为差不多已经有了寻常武道宗师的实力,你居然跟我说你只修行了三年?” 余良愣了愣,心说自己原本以为差不多有个上境巅峰已经算是不错,没想到竟然已经堪比寻常武道宗师,莫非是自己哪里有什么没有悟透的吗?只是想到即便如此仍是被老人一脚踹飞,不禁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个笑容,干巴巴的“啊!”了一声。 老人见到余良的反应脸皮不住的抽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想了想只能收起了那丝惊诧和激动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重深长的说道:“若说资质,你怕是在师兄弟几人里也算是最出众的几人之一了,只是你这修炼速度着实快了一些,若是让你那榆木疙瘩脑袋的二师兄听闻,怕是要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老人说着微微一顿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啊,忘了跟你说,你这二师兄也算是半个‘炼炁士’因此若是你有什么关于‘炁’的疑问,若我不在之时也可以找他询问,只是他那榆木脑袋......”老人说着微微摇头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余良心头一惊,心说原来老师竟然已经教导出一个“炼炁士”的弟子,难怪老人对于“炼炁”如此了解,只是看样子似乎这位师兄让老师颇为头痛也不知道是做了些什么。 老人轻轻摇头之后又神色严肃的看着余良说道:“虽然你的根基算的上扎实,可在我看来仍是有些根基不稳,尤其是在这次突破之后实力虽然算是突飞猛进,可恐怕你能真正发挥出来的战力怕是连一半都达不到,这也是为什么我能一脚把你踹出来的原因。” 余良闻言也神色一肃,凝神屏息听老人继续说道:“你所学颇为驳杂,虽然多却不精。在我看来最有可能成为你大道之基的应该是那套意蕴不凡的拳法,其次是符箓咒术,似乎也已经得了些真传,至于看起来杀力最大的半吊子剑气反而最为鸡肋。” “虽然已经说过一次,可我仍是要再提醒你一次,暂时不要提升修为,而是先把你所学彻底精通,将根基打的更扎实些才好。然后再想办法以‘炼炁’的方式将其融为一体,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一点,你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宗师级战力。” 老人张了张嘴似乎还要再说什么,却又微微一顿,脸色微变的转过头,眯着眼遥遥看向某个方向,似乎正在透过虚空看着某个极远处。 老人随即神色便的极为凝重,竟是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回荡在余良耳边。 “有些急事需要处理,你无需等我自行离去吧。只是记得不要去......北边那座战场......”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阻拦 - 天之倾 - 老二三 “别往北走,南下直接返往剑阁,如今多事之秋,大周能抽调的人手不多。想必路上也不会遇到太多的阻拦,只要出了大周地界应该就没问题了。”卫昇神情微松,有些无奈的对着赵英劝说道。 赵英此时脸色苍白,似乎是牵动了自身伤势的轻咳一声,面对卫昇的劝说却没有立即应答而是眉头微皱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一旁的裴文闻言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看了眼赵英的表情最终只能无奈的轻轻摇头没有开口,于是整个客栈就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其实赵英此时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内腑受到了轻微的震荡,刚刚那一声轻咳也不过是因为有些胸闷,真正让赵英感到有些忧心的是他此时体内空空荡荡。在经过连番鏖战特别是最后那已经有些透支自身的一剑之后,又被卫昇的拳风伤到内腑,此时可以说是虚弱无比,便是站立都有些困难。 而卫昇最后那气势恢宏的一拳,其实却雷声大雨点小,虽然造成的破坏力极大不逊与赵英的三剑可却在即将击中赵英之时微微一转,与他擦肩而过,结结实实的打在地面上,随后老人一把抓住赵英,在刻意为之的漫天烟尘的掩护下,顺势将其直直送回了客栈之中。 而老人其实在赵英最后一剑出手之后便已经隐隐察觉到赵英已经是强弩之末,因此最后一击仅仅是做做样子,一方面是因为赵英最后一剑手下留情避开了老人的要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老人觉得张柬之说的极有道理“赵英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大周手中。” 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地方,老人不介意甚至会很期待和赵英来一场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痛快战斗,毕竟困扰老人多年的桎梏终于勘破,虽然想要再进一步已经太晚,可重回巅峰后的卫昇其实也极为渴望一场这样的战斗。 只可惜如今却不是时候。若是认真想来可能与赵英在康平镇的初遇都比这个时间点都更适合打上那么一架,至少无须这么多的顾忌。不仅是这件事本身已经牵扯到大周内外的许多势力,更是因为如今的世道,着实不太平。 且不说离国那场大乱和龙虎山的变故已经让世人颇为震惊,其中某些内幕和隐秘更是举世哗然。而与此同时北方战场也出现异变,各地妖魔更是蠢蠢欲动,乱象频现,因此不仅是大周此时不敢妄动,几乎所有人都有些风声鹤唳的意味。 好在值此乱世之际,各大圣地也开始入世,派遣人手四处平乱降妖,因此此时的大周绝不可以乱,更不应该与此时于剑阁交恶。 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想得明白,老人自然也很清楚,因此才会破例出手,为的自然是希望可以尽量和平的解决这件事,至于所谓大周的颜面,老人则是嗤之以鼻,心说只有那些蠢货才会觉得这与什么大周的颜面有关。老人甚至对所谓的颜面本身颇为不屑,因为老人很清楚只有活人才有资格讲颜面二字,死人便只能躺在地上任由活人往他脸上泼脏水。 老人想着便无奈的叹了口气,甚至姿态放的更低了些有些蛋疼的说道:“我也不瞒你,你困在这里这段时日发生了件了不得的大事,说是天翻地覆也不为过,离国历经妖魔之祸整个离国人口锐减至少三成,龙虎山圣人合道整个龙虎山也遭逢大劫现在自身都难保,因此无论还是剑阁还是大周此时都不宜妄动更不该在此时交恶。大不了我帮你遮掩阻拦一番,你带着这一家子赶紧有多远走多远,想必这个节骨眼上是没什么人会愿意轻易插手的。” 赵英闻言微微一愣,抬头神色严肃的看向老人,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再想到本就有些波澜的剑阁,眼光微闪似乎有些意动。 “他可以走,但是有个人不能走!”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卫昇上一秒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有人轻易阻拦,下一秒便有人轻飘飘的开口,声音虽轻却犹如一击耳光重重扇在卫昇脸上,让老人不禁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于是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看向话语传来的方向喝到:“什么人?” “死人!”随着一声有些无奈的揶揄声,一个身影长身而起,瞬间出现在卫昇身前,又有些悠闲的打量了一眼四周。 卫昇瞳孔微缩,这人的身法奇快无比,便是他也仅仅能捕捉到一丝轨迹,于是便微微眯眼暗自猜测此时的来历。 虽然卫昇不认识,可不代表其他人不认识此人,至少李嗣在看到此人时心头一惊,有些骇然的同时却是转头下意识看向栽倒在地的小二,只是小二此时也面色煞白,一脸惊异的看向来人。 说是“死人”自然是一句调侃,可这个人从始至终便一直不曾有丝毫动作,便是连呼吸都几近于无毫无任何存在感,便让人下意识的将其忽略,如此说来说是“死人”似乎也并无不可? 这个人其实一直呆在客栈之中,只是却又被所有人都遗忘掉,小二更是对其熟悉无比,因为两人朝夕相处已经有些年头,这个人便是那个一直趴在柜台上好似睡着了的客栈老掌柜,可看小二的讶异神色似乎对于这个老掌柜的真实身份竟也完全不清楚。 老掌柜似乎对于自己出场给众人造成的震撼十分满意,有些憨厚的拢了拢袖子,神色却变的更加凄苦的佝偻着身子,再配上身上那件已经洗的发白的破旧青衫,说是路边的乞丐怕是都有人信。 只是老掌柜开口却是霸道至极,神色却有些无奈的说道:“不然你们一个都走不掉。” 卫昇闻言怒火更甚,神色却是冷静至极,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才有些淡然的说道:“就凭你?”话语中却是已经带了一丝淡淡的杀机。 老掌柜好似被吓了一跳,身子一仰,卫昇却是心头一惊,眼中瞬间失去了老掌柜的身影。 紧接着一道有些欣喜的声音从卫昇身后传来“果然不出所料,啧啧,堂堂剑圣传人此时竟然虚弱无比,毫无反抗之力,真是颇让人心动啊。” 卫昇心头一震,神情凝重的转过身,便看到老掌柜正蹲在赵英面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而一旁的裴文则是闷哼一声有些痛苦的向后仰倒,胸口上有一个若有若无的掌印。 卫昇见状表情渐渐转冷,声音微寒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哎!”老掌柜闻言竟是直接岔开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声音了充满了无奈。 “若是你俩全盛之时我自然是不敢招惹的,便是一人一剑一掌我也差不多就交待了。可此时你们二人一个毫无任何抵抗之力,一个受了不轻的伤的同时更是强行催动武身法相,如今其实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一身战力能剩个三四成便不错了。至于其他人......”老掌柜说着环顾一圈不屑的微微摇头,显然无论是裴文还是鲁直都未曾被他放在眼里。 “至于我,真的是个死人呀~”老人说着轻轻一叹,神色愈发凄苦。 卫昇轻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此人眼光如此毒辣,时机挑的又如此精准。诚如老掌柜所说自己此时战力已经大损,其实连三层都未必能有,实在是赵英那一剑远比自己想象的可怕,破掉了自己苦修多年的金身,最后那武身法相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卫昇想着又轻皱眉头,仔细琢磨着老掌柜一再强调的“死人”二字,若有所思的微微一顿。 卫昇只觉的心中有些灵光闪过却又实在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却是面色平静的开口问道:“你说有个人,是指哪个?” “哎!”老掌柜见卫昇还是未能猜出自己的身份便有些意兴阑珊,神色更加凄然的同时无奈的开口说道:“自然是李裕,李相公,这可是我家小姐亲自交待的。” 卫昇微微一滞,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在听到“我家小姐”这样的称呼时瞳孔微缩,在大周能使唤的动如此高手的女子实在不多,于是心头一惊,便突然灵光一闪,瞬间想起此人的身份。 卫昇脸上的惊骇之意无法掩饰,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老魏?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被称为“老魏”的老掌柜脸皮不自然的抽动片刻,也看不出是哭还是笑,脸上的表情也古怪至极的说道:“不然我又怎么说是死人呐?如今老头子我便有名无姓,唤做死人,你说妙不妙?” 其实这“老魏”与卫昇也算的上是熟人,尤其在卫昇声名鹊起大展拳脚的那段岁月,其实这位“老魏”也十分有名,曾经被称为大周第一刺客,风头仅在卫昇之下,只可惜却也是在卫昇受创闭关后突然消失,世人皆以为他已经身死。而虽然其他人不清楚老魏的来历,卫昇却十分清楚,这位“老魏”其实是某个女子的家臣。 那个女子名为红拂,正是如今清烟阁的主人。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三章 苏醒 - 天之倾 - 老二三 虽然卫昇其实与这个“老魏”并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爱恨情仇,却也毕竟是同一时期的名人,因此或多或少有些交集。卫昇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迅速定了定心神,却是在听到“老魏”想到留下的人是李裕之时表情有些复杂,觉得既有些意外又绝对在情理之中。因为据卫昇上次康平镇事后所知,暗中护着李裕的人便是红拂,而两人之间也确实有上那么一段陈年旧事,可以说是一段让人唏嘘不已又颇为老套的情仇爱恨了。 事实上作为李裕交情极深的兄弟,赵英对于这些陈年往事了解的可能比卫昇还要多些,因此在“老魏”提出他的要求之时,便勉强挣扎了一下,斩钉截铁的沉声说道:“不行!” “老魏”眉头微挑,有些讶异的看向赵英,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说道:“若是一个全盛的剑道绝顶说这话或许还有些份量,现在的你连动一动都有些困难,是谁给了你勇气?莫非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老魏”说着却又一拍脑门,神色凄苦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是了,小姐说过不能弄死你,可办法总是有的,老头子我炮制人的手段还算懂得不少,你想不想试试看?” 其实自称死人的“老魏”作为跟随红拂几十年,最为忠心耿耿的护卫家臣又曾是让无数人胆寒的大周第一刺客,“清烟阁”的建立也与他有莫大关联。最早的一批暗子便是由他亲手培养训练出来的,而一直在阴暗中行走杀戮的“老魏”,所懂得的折磨人的方法数不胜数,许多手段更是闻所未闻,便是让人听了都会胆颤心惊。“老魏”说着竟是眼光微亮,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似乎有些跃跃欲试。 虽然赵英此时仍旧面色平静,可许是老人古怪的表情在这狭小阴暗的场景里便显得有些可怖,因此一旁的李嗣便不安的咽了咽口水,甚至连对这位老掌柜颇为熟悉的小二也脸色煞白,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卫昇见状也神情一凛,浑身肌肉紧绷起来随时准备出手,场面顿时凝重至极。 “咳咳~~”这凝重的场面被一声有些意外的轻咳声打破。 “我跟你走!”随着这句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一重一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面色苍白的李裕在自家婆娘的搀扶下从二楼缓缓迈下,停在大堂之中。 “我跟你走,别为难其他人。”李裕轻吸了一口气,再次重复了一句缓缓说道。却是好似又牵动了受伤的内腑,于是眉头轻皱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身形也有些站立不稳。 李嗣见状连忙焦急的跑过,一把搀住自己老爹,有些忧心的紧紧抓住李裕的衣角,一旁的李夫人也一脸担忧的轻轻拍了拍李裕后背,脸上有些局促不安。 许是李夫人的的轻拍十分有效,李裕竟是极快的止住了咳,顺手摸了摸李嗣的脑袋,眼中竟是有了一丝满足的笑意。 “老魏”见到李裕一家三口这有些温馨的场面愣了愣,却是又神色莫名的笑了笑,对着李裕微微点头笑容和蔼的打了个招呼:“许久不见李相公,好似更加俊逸了些,想必我家小姐见了也会有些欢喜。” 说实话李裕的面容着实跟俊逸搭不上边,此时胡子邋遢的同时又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原本有些发福的身形再经过这场重伤后也瘦了许多好似皮包骨头一般,一条胳膊更是绑着绷带无力的耷拉着,看起来要有多凄惨有多凄惨。可偏偏“老魏”语气诚恳至极好像出自真心,话语中模棱两可又十分暧昧,让人着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场面一时间竟是有些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便是李裕也神情微僵,有些神情恍惚的看着这个陌生的老人,却又感到自家婆娘搀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紧,不禁额头微微见汗。 好在赵英见到终于苏醒的李裕神色有些激动又有些急切动了动,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于是李裕连忙伸手打断了赵英的开口,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沉声说道:“不必多言,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早晚都要面对。原本我就打算走一趟长安了却一些往事,虽然情况和我所想有些出入可也无甚大碍。赵兄你能不顾自身修行,千里迢迢的赶来救我一命我本就已经十分感激,又在此耽搁了如此之久,为我险些酿成大祸,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再奢求什么。”李裕说着微微一顿,才又神色认真的继续说道:“可我却要厚着脸皮求兄弟你能将我妻儿安全带离此地,还请兄弟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 赵英闻言激动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半张着的嘴也慢慢闭合,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不走!”出乎人意料的是,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却是搀着李裕的李夫人突然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便集中在妇人身上,一下子被众人的目光盯住,其中有几人还是几乎这个世界上最顶尖最强大的大修行者,即便只是探寻的目光其中带给妇人的压力也难以想象,远非一个不通修行的寻常妇人可以承受,妇人瞬间便脸色煞白似乎有些不堪重负。可许是天生性子使然,妇人在面对如此强大的的压力之下竟然微微咬牙,强行挣脱开来,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说道:“我不管,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我男人走到哪我都要跟着,况且看样子又有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狐狸精,想要我走,没门!” 场面顿时一肃,几人有些尴尬的瞥了一眼“老魏”,隐隐有些担心会触怒眼前的老人。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老魏”似乎并未有任何恼怒的神色,反而饶有兴致的看向妇人,甚至眼底还隐隐有一丝赞赏的神色。却是李裕轻咳一声说道:“别闹,听话!” 妇人闻言柳眉倒竖,这次却是倒不出手拧老李的耳朵,于是不着痕迹的踩了李裕一脚,李裕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能乖乖收声。 “我也不走!”李嗣见状也随之嚷嚷道。 “啪!”李裕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听到李嗣也趁机跟腔,于是没好气的一把拍在李嗣脑袋上喝到:“添什么乱,我和你娘难得能单独相处一次,你该哪去哪去,老老实实滚蛋!” 李裕这一拍竟是出奇的用力,将李嗣拍的有些头晕眼花,一屁股坐在赵英旁边,于是“哎呦”的轻叫一声,眼眶含泪,脸上写满了委屈。 终究是“老魏”有些看不下去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行了,别在这搞这些肉麻的戏码了,看着怪渗人的,我家小姐又不吃人,干什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好了我便带着你们夫妇回长安,至于这个小的便交给你们了。”“老魏”说着微微叹气的低声嘀咕了一句:“看着细皮嫩肉的,着实可惜了!”听的李嗣头皮发麻竟是将眼中的眼泪都生生吓了回去。 “老魏”见状微微一笑,却是又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一旁不住颤抖的小二有些诧异的说道:“任务失败,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小二闻言颤抖的身子猛的一僵,却是诡异的慢慢平静下来,面露苦笑的双膝跪地以头抢地轻声说道:“谢阁主栽培之恩,唯有来生再报!”说着竟是闷哼一声,栽倒在一旁。 妇人闻言柳眉倒竖,这次却是倒不出手拧老李的耳朵,于是不着痕迹的踩了李裕一脚,李裕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能乖乖收声。 “我也不走!”李嗣见状也随之嚷嚷道。 “啪!”李裕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听到李嗣也趁机跟腔,于是没好气的一把拍在李嗣脑袋上喝到:“添什么乱,我和你娘难得能单独相处一次,你该哪去哪去,老老实实滚蛋!” 李裕这一拍竟是出奇的用力,将李嗣拍的有些头晕眼花,一屁股坐在赵英旁边,于是“哎呦”的轻叫一声,眼眶含泪,脸上写满了委屈。 终究是“老魏”有些看不下去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行了,别在这搞这些肉麻的戏码了,看着怪渗人的,我家小姐又不吃人,干什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好了我便带着你们夫妇回长安,至于这个小的便交给你们了。”“老魏”说着微微叹气的低声嘀咕了一句:“看着细皮嫩肉的,着实可惜了!”听的李嗣头皮发麻竟是将眼中的眼泪都生生吓了回去。 “老魏”见状微微一笑,却是又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一旁不住颤抖的小二有些诧异的说道:“任务失败,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小二闻言颤抖的身子猛的一僵,却是诡异的慢慢平静下来,面露苦笑的双膝跪地以头抢地轻声说道:“谢阁主栽培之恩,唯有来生再报!”说着竟是闷哼一声,栽倒在一旁。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追杀 - 天之倾 - 老二三 随着两波人先后离开,原本有些拥挤的客栈大堂便空旷了许多,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显得有一种死寂甚至于阴森的意味。 有些悲伤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李嗣脑海中还在回想着老人的话,加上自小一直陪伴自己的双亲就这样被带走,心中空落落的同时又诡异的有一丝平静的感觉,竟是在一瞬间成长了许多。李嗣低着头想了想,终于神色复杂的起身,轻轻合上小二目光已经完全涣散的双眼,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赵英有些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缓缓站起了身。 其实这声叹息除了那丝无奈更多还有一些其他意味,譬如怅然,譬如惋惜。 怅然是因为以赵英对那女人的了解,性子霸道的女人虽然未必会狠心对李裕下杀手,可想必苦头绝不会少,况且此时的长安也并不算太平又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数,因此李裕夫妇此行可以说是生死难料。 至于惋惜,却是惋惜那位“老魏”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最终并没有出手。 虽然赵英此时却是虚弱无比,但身体并未受多重的伤,因此虽然无法使出之前那种威力巨大的剑气招式,可若是“老魏”真的在近距离对赵英出手,赵英有很大把握可以一剑重创他——其实赵英还可以勉强使出一剑,这一剑想必李嗣和余良都熟悉至极,重意不重气,正是余良曾经见过的那“纵横”之剑。虽然没有那么强大的威力剑意却纯粹无比,即便单是剑意也可伤人与无形之中。 赵英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李嗣,又转头看向裴文,视线在他胸口上那个掌印上停留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没事吧?” 裴文也缓缓起身,轻轻拍了拍胸口示意并无大碍,只是又看向赵英想了想,还是有些有些犹豫的问道:“赵师兄,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出手?” 赵英闻言顿时沉默了下去,表情有些恍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才终于回过神,有些自嘲的苦笑着说道:“因为我改主意了。” 裴文微微一愣,便是一旁低头沉默的李嗣也有些错愕的抬头看向赵英。 赵英顿了顿才又神色复杂的看向李嗣,轻声继续开口说道:“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你们一家安然带离此处,而从卫前辈话语中透露的讯息来看,龙虎山大变我剑阁却一直没有动静,恐怕我剑阁目前的情形也有些危急。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你父母交给他送往长安。” 李嗣闻言有些难以置信,脸色也有些涨红,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最终却又在赵英的注视下沉默了下去。 赵英见状在心里轻叹一声,又神色有些恍惚的开口解释道:“虽然我一向独来独往,可毕竟是剑阁弟子因此心里也有些忧心此时剑阁的状况,才会想要尽快了结这里的事情返往剑阁。虽然这样一来我一番作为看似都是无用之功,可其实至少你父母在她的手里不会有性命之虞,而且我也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即便看在我的面子上,暗地里想要做些什么的人也不好轻易对其下手。” 赵英说着微微一顿,语气突然有些凝重的说道:“况且比起要在长安这座天下第一雄城里杀一个被重重保护盯着的李裕,想必一个虚弱无比的赵英要更加有吸引力一些。而因为某些特殊原因,短时间内我的修为都难以恢复,。所以我才拦住了你,因为接下来在我恢复过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都要靠你了。”赵英说着扭头看向裴文,眼里带着一丝探寻意味。 裴文闻言挠了挠头,有些恍然的“啊”了一声,沉声应道:“应该的,只是......”想了想却最终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此时笼罩在客栈四周的烟尘也终于缓缓散尽,整个客栈便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于是赵英神色微凝,伸手按在李嗣肩膀上,对着裴文轻轻点头沉声说道:“走!” 裴文也轻轻点头示意,于是三人化做两道身影,瞬间拔地御风而起向着南方飞速掠去,只是此时赵英状态不佳又带着李嗣这个拖油瓶,因此看似极快的去势其实比来时慢了数倍不止。而这一幕落在那些在暗中窥伺良久的人眼中便好似释放了什么信号,终于有些按捺不住的随之起身,一瞬间竟是有许多道光芒拔地而起顺着几人离去的方向追去,其中几道光芒璀璨无比,气势也极为强大让前方破空的裴文神色都不禁微微一变,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赵英。 赵英却好似早已经有所预料,面色平静的说道:“不必理会只管前行,都是些曾经的手下败将罢了。”裴文闻言脸色便有些古怪,心说赵师兄这人缘不太好的传闻好像并不是空穴来风。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毕竟赵英能在最为动荡的年代威震天下,盖过当时无数惊才艳绝之辈成为那个最为耀眼的剑道绝顶,可是实打实杀出来的。 在那场波及整个世间的大乱里,强者辈出之时赵英却横空出世,成为剑圣传人。自然有无数人因此不满,或者想要求名者也伺机向赵英发起挑战,可赵英却将这些强者天才一一击败,甚至越战越强展现出令同辈感到绝望的强大战力,最终成为威名赫赫的剑道绝顶。只是赵英初时出手还极有分寸,却随着名气越来越大之后挑战者也愈发的多,因此在不厌其烦之下便无奈下重手希望能以此吓退那些挑战者。久而久之虽然最终成效确实不错,已经鲜有人敢再挑战赵英,可赵英因此也得罪了无数人,说是仇家满天下也不为过。 若是寻常之时,赵英本身便拥有强大无比的实力不说,其后更是靠着剑阁这个庞然大物,因此这些赵英的仇家便也只能按下心中的怨气,想着或许一辈子都复仇无望了。 可此时情况却有所不同,赵英经过连番大战即便不是重伤恐怕一身战力也十不存一,况且此时又值乱世,剑阁甚至都无暇他顾接应赵英,身后又有大周这个天然的背锅侠,简直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复仇时机了。“若是错过,恐怕此生报仇无望!”这恐怕是所有暗中窥伺之人的想法。因此在赵英有些仓促的御风而起离去之时,这些人便也随即微微咬牙心头发狠追了上来,甚至彼此间还形成了一些默契,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便是杀死赵英。 能够挑战赵英还能全身而退的必然也曾经是惊才艳绝的强者,因此在经过仇恨煎熬的十几年的打磨修炼之后,实力自然也强横无比,虽然与全盛之时的赵英无法相比,可若是面对此时的赵英却绝对有信心将其杀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过不到一个时辰赵英几人不过御风行进不足百里便被身后之人渐渐逼近,李嗣甚至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当先几人或是冰冷阴沉或是兴奋难耐的表情。 这些仇家终究是修为有所差异,或许也有些头脑灵活之辈心存忌惮,因此此时缀在赵英几人身后的其实仅仅只有三人。 虽然仅仅只有三人,可几人必然是对自身实力极有自信的最强者,气势强的让裴文都有些心惊,自付若是此时的自己恐怕对上一人可以勉强胜之,若是对上两人必败无疑,便有些忧心的看了赵英一眼。 赵英此时的神情却冷静无比,甚至还带着一丝散漫好似不在意的低声跟李嗣耳语说了些什么。 身后几人与赵英几人不过咫尺之遥,尤其是当中那个神色阴沉的配剑的中年男人离几人也最近,此时赵英几人甚至已经在这人的剑气触手可及的距离。 这中年男人脸色阴沉,眼眶泛红带着一丝狠厉的神色,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男人竟是缺了一只右耳。男人本来已经将要含怒出手,可是在见到赵英那有些漫不经心的表情是心头不禁微微一惊,实在是被赵英曾经的威势,和之前那能改变天相可怕无比的几剑吓的不轻,因此此时虽然愤恨无比,却又强行按捺住那份恨意,有些犹豫着心想会不会是赵英故意示敌以弱。 只是又如此过了片刻后赵英仍是这幅模样只顾闷头赶路,于是中年男人终于有所察觉想到“以赵英那自负无比的性格,恐怕不屑于做什么示敌以弱的事情。”于是心头微松的同时又为自己的小心感到有些羞愤,心头那被压下的恨意便又猛的高涨,于是神色狰狞的怒喝一声:“赵英狗贼,断耳之仇不共戴天,张某谨记此辱苦修十数载终于等到今天,今日便是你命丧之时,吃我一剑!” 说着手中长剑猛的出鞘,一道璀璨无比的剑光随之而起,好似一道势不可挡的洪流汹涌而至。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交手(上)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一剑剑气之盛、速度之快简直骇人听闻,便是这男人身边同行的两个追击着都不禁心头微惊,起了一丝忌惮之意。于此同时这浩荡的剑气几乎是瞬间便跨过了几十丈的距离射向赵英后背,被抓在赵英手里的李嗣几乎能隐隐感受到这剑气之中蕴藏着的可怕杀伤力。 就在这剑气即将击中赵英之时,赵英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微微拧身,同时以指做剑,指尖凝聚一点纯粹无比的剑意轻轻点向那道汹涌至极的剑气。 接下来的一幕让几乎零距离观察到一切的李嗣瞳孔微缩,有些目瞪口呆。只见赵英手指轻点虚按在那道浩瀚好似大河的剑气之上,明明是有形无质的剑气长河却被这一指分开,这幅画面看起来极为震撼,颇有蚍蜉撼树之感。 而赵英也在这一指过后收手借力,速度猛的增长了一截,几乎瞬间便远离的原地,拉开了与身后追击之人的距离。 明明这一道汹涌的剑气洪流被轻描淡写的一指劈开,这持剑男子却不惊反喜,大笑了一声喝道:“果然如此,赵英你果然已经是强弩之末,连我这试探的一击都无法彻底击散,那就别怪我趁你病要你命了!”说着面色发狠手中剑势一引,同时口中低喝一声:“天罗、地网!” 只见被赵英分开的那道剑气猛的一盛,却又突然四散成无数道细小游丝,瞬间交织成一道好似遮天蔽日的剑气大网,速度比之前快了无数倍笼罩向赵英几人。从远处看去又好似一张庞然巨口咬向几人,赵英几人眼见就将被被彻底笼罩。处于前方的裴文眼中精光一闪,拔出负在身后的大剑狂喝一声斩向眼前虚空之处,一道锐意无比的剑气汹涌而出意图在这道剑气大网中强行破开一道口子。 只是在这剑气出手的同时裴文却又有些神情恍惚的同时闷哼一声,鼻子渗出一道血迹,去势也不禁一缓,终究没能冲破这道剑网。只是配位此时却来不及抱怨,瞳孔微缩的同时心中不禁一惊的想到“有大念师!” 原来是身后追击之人在看到持剑中年男人试探出赵英虚实开始全力出手之后,也终于开始动用起看家手段,插入战局之中。而此时能抓住裴文出剑之后的空档,以念力撼动裴文识海使其受伤的正是身后三人之中居于左方之人。 这人看起来有些古怪,身着一件破旧的僧衣,却又留着一头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相貌俊秀,脸色平静中隐带慈悲之意,脸上却又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自眉间起直至嘴角显得极为可怕,便将原本尚佳的容貌破坏了个干净,隐隐透着股狰狞的感觉。 此时这刀疤脸双眼微眯,双手合十轻声诵念着什么,脸上慈悲之意更加明显的同时却又闷哼一声,双眼眼窍之中流下两行浅浅的血泪,显然是用了什么秘法所致。 虽然此人看起来颇为凄惨,可效果却极好,甚至有些出乎几人意料。 只见原本就识海受到震荡的裴文,脸色猛的一白同时眼前一黑,竟是感到识海这次受到的念力冲击要强过之前无数倍,心神都为之失守了一瞬间,原本御风疾行的裴文便就此一顿,栽向地面。 与裴文相比赵英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虽然赵英的识海坚韧无比,可刀疤脸本来念力全力出手对付的人便是赵英,裴文不过是顺带着为之罢了。更为可怕的是,此人出手又极为阴险竟是将大半的念力冲击对准了李嗣。 李嗣虽然天赋惊人,可修行时日尚短又哪能应对如此可怕的念力冲击,若是正面挨上这一击怕是轻则变成白痴重则直接头颅爆裂身死当场。好在赵英此时就在李嗣身边,因此便强行帮李嗣拦住了这记念力冲击,这却也正中刀疤脸的下怀。 刀疤脸的目标一直就是赵英,只不过曾经与之交手过的他很清楚赵英的识海坚韧无比,若是直接冲击赵英识海恐怕收效甚微,既然如此便不如换个目标,将大半念力冲击对准那个赵英一直护着的少年。这一计策也果然奏效,赵英无奈之下只能被迫替李嗣硬吃下这记念力冲击,饶是以赵英的修为也感到颇有些吃不消,面色微白的同时喉头一甜,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于此同时前方的裴文也栽向地面,赵英见状心中一惊的同时只能停住身形,心中无奈的轻叹一声随之落在地上,一把扶住裴文,才又转身脸色肃然的望向追击的几人。 于是宣告这场且追且试探你追我赶的追击终于迈入下一个环节,接下来便是实打实的交手了。 赵英仅仅是回望几人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看向裴文,轻声问道:“没事吧?” 裴文微微晃了晃脑袋,那股头痛欲裂的感觉才稍微减轻了些,于是轻吐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没事。”却是又微微皱眉说到:“这大念师有些古怪。” 赵英见状心神微松才又眯着眼睛说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人怕是从那西婆娑洲出来的弃徒,只不过不太检点,因此被我赏了一剑。虽然修为未必如何高强,可确实曾经是圣地弟子,念力惊人的同时又懂得许多诡异的秘术,让人防不胜防颇为麻烦。”赵英说着却又眉头微皱继续说道:“使剑的是一个散修,曾经也是享誉一洲的绝顶天才剑道天赋极为出色,只可惜德行有亏想要拜入剑阁却被拒绝,又屡次挑战我最后被我斩去一只耳朵才最终销声匿迹。只是这最后一人......我却毫无印象,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裴文闻言便也随之看向几人,只见那居右之人极为神秘,头上带了一个长长的兜帽将大半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浑身也好似着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影,此时明明天光极亮裴文竟然都难以窥见其真容,给人一种诡异阴冷之感。裴文心头微凛强行甩掉心中那一抹惊悸沉声开口说道:“那个念师我怕是不好应付,便挑了那个使剑的,至于其他二人......”裴文说着微微一顿,有些探寻意味的看向赵英。 赵英闻言轻轻颔首,算是同意了裴文的说法。 事实上裴文的选择可以说是极为正确,此时周围笼罩着一层剑网,虽然并非坚不可摧却又隐隐形成一个简陋的剑阵,因此再想要在身后几人虎视眈眈之下强行突围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三人之中明显是同属剑修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更强一些,裴文因为功法的原因本就不善于与念师作战,因此便主动挑下了其中的最强者,将念师和那个看起来神秘莫测的家伙交给赵英应付。虽然此时赵英一身战力十不存一,可这已经是最为无奈又最优的选择,那便是唯一的选择。 随着赵英轻轻点头,裴文竟是毫不拖泥带水轻喝一声拎着那柄巨剑狂喝一声直接飞跃而起,冲着当先持剑男子直直劈去。 而这男子显然也没有身为龙套反派的觉悟,非要寒暄几句或是撂下几句狠话,显然也是心中恨极心中满含杀意,之前追击之时啰嗦了几句其实本身也是某种试探之意,此时却面色冷然不再开口,打定了主意要报当年一剑断耳之仇,颇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感。眼见裴文持着那大到夸张的巨剑砍来,好似携着千钧之力破空之时竟是声若雷霆,心头微惊的同时却眼色泛红的大喝一声,竟是毫不相让的持剑回刺,一道汹涌的剑光当前激荡而出,男子身随剑光而走,紧随其后撞向裴文。 只听虚空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裴文撞向那道汹涌剑光之后竟是身形猛的一滞,随即感到有一波接着一波好似滔滔江水般的巨力从剑光之中传来,心头一震的同时手上猛的用力,竟是强行再进一步将这道好似连绵不绝的剑光强行分开,却是转瞬之间又与剑光之后的持剑男子双剑交击。 “叮~~”一道极为清脆的金铁交击声音随之传出,裴文面色一白退后一步。 而那男子却是同样面色瞬间煞白,只觉得无边巨力从手上传来,瞬间便胸口一闷,双手微麻,被这一剑击退,连连倒退了几步不止。 这一剑看似裴文略占上风。 文撞向那道汹涌剑光之后竟是身形猛的一滞,随即感到有一波接着一波好似滔滔江水般的巨力从剑光之中传来,心头一震的同时手上猛的用力,竟是强行再进一步将这道好似连绵不绝的剑光强行分开,却是转瞬之间又与剑光之后的持剑男子双剑交击。 “叮~~”一道极为清脆的金铁交击声音随之传出,裴文面色一白退后一步。 而那男子却是同样面色瞬间煞白,只觉得无边巨力从手上传来,瞬间便胸口一闷,双手微麻,被这一剑击退,连连倒退了几步不止。 这一剑看似裴文略占上风。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交手(中) - 天之倾 - 老二三 正面接下裴文这携带雷霆之势的千钧一击,持剑男人其实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此人自从败于赵英之手,更是遭受断耳之辱之后,心中愤恨不甘之下竟是投身与北面那座血肉战场,终日游走在生死边缘以此磨炼自身。而在与妖魔多年的厮杀之中男人也有些奇遇,得到了一些补益肉身的天材地宝,之后更是为此寻觅了许多修炼秘法,因此男人的肉身之强,便是比之同境界纯粹武夫也丝毫不逊色,这也是男人刚硬接这雷霆一击的原因。 只是出乎男人意料的是这一击的威力远超他的想象,在双剑交击的瞬间便感到有些不妙,感觉自己好似面对一座砸落的山峰,竟然好似完全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心头惊骇之下连忙暗运秘法将大半劲力卸开,却仍是不由自主的连退了几步,地面上顿时留下一排深陷入土的脚印。而男人终于停下身形之后也不禁感到双手发麻,胸口一阵发闷,再抬头看向裴文之时却是已经神色凝重了许多。 两人遥想对望,心中的警惕之意都已经升到了顶点,却又有些蠢蠢欲动,似乎下一刻便会又再次战成一团。 而在裴文与男人对拼之际,赵英也没闲着,安置下手中的李嗣,有些闲庭信步般的前行了几步,却是恰好停在了裴文身侧不远处,与其遥想呼应的同时又阻断了其余两人趁机偷袭的可能性。 随着赵英缓缓停下脚步,那居于右侧的神秘人竟是身影渐渐便淡,好似一团影子一般凭空消失在原地。赵英眼睛微眯,只感到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危机感潜伏在身周,却更加确认此人自己从未见过,只是这诡异手段却让赵英有一种熟悉之感,心中不禁一凛。 在这神秘人凭空消失在暗中伺机而动之时,那身着僧衣的刀疤男子却单手合十,缓缓开口:“阿弥陀佛,  赵施主好久不见,却是风采更甚许多,贫僧实在仰慕的紧。”声音低沉好似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 赵英此时却好似有些心不在焉,竟是不肯去看那人一眼,反而将目光投向裴文和持剑男子,片刻后才面无表情的淡淡开口说道:“仰慕我做什么,你这花和尚莫非是被我一剑劈傻了,连口味都变重了?”说着微微一顿又略带嘲笑的继续开口:“真是可惜了,原本你那一颗光头还算顺眼,怎么如今却学我留了这么一头烦恼丝,只是实在是太丑了些,怕是不及我的潇洒万一啊。” 那刀疤僧人被赵英无视又如此调笑却丝毫不恼,反而带着些许笑意直直盯着赵英,眼睛也变的明亮了许多轻声说道:“贫僧自然不及赵施主潇洒万一,赵施主战力高绝风姿也实在让人心折。贫僧此来却是要谢过施主的一剑之恩,替我斩断了许多尘缘孽障,脱离了红尘苦海。”说着微微一顿,有些感慨的轻叹一口气说到:“只是贫僧悟性实在太差,难以明空见真,脱了红尘却又心生烦恼。既生烦恼,自然便生三千烦恼丝,终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还请赵施主替我斩去这三千烦恼丝,贫僧不过是求个大自在而已。” 随着刀疤僧人缓缓开口,他的眼睛变的愈发明亮,这些话语仿佛带着奇异的力量钻入赵英的脑海,赵英竟然感到有些神志恍惚,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僧人的眼睛此时明亮至极,竟然隐隐发出刺目的光芒来。而眼见赵英有些昏昏欲睡僧人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嘴角咧到一个极为夸张的弧度,与那道狰狞的疤痕交织在一起便给人一种诡异恐怖之感。只听僧人声音渐渐变轻,好似怕吵醒昏昏欲睡的赵英,却又声调猛的拔高带着一丝有些疯狂的笑意说道:“若是赵施主不愿屈尊,贫僧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既然斩不掉三千烦恼丝,便斩去这带给我三千烦恼丝之人,你说可好?”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僧人原本披散在身后的头发猛的飘荡而起,竟是好似突然有了生命,蛇一般蜿蜒着前行,化做一道黑色的潮水,隐隐可见无数恐怖幻象夹杂其中涌向赵英,几乎瞬间就将赵英笼罩包围住。僧人脸上涌上一阵不自然的潮红,眼中充斥着兴奋和疯狂交杂着的光芒,同时双手合十猛的用力,瞬间额头便青筋直冒,原本微笑着的神色也变的狰狞至极。 而在僧人这一动作之后,那包裹着赵英着的头发形成的黑色大茧便猛的收紧,甚至还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黑烟,便是四周的空气都因此而微微扭曲。 “呲~~”随着一声轻响,这道黑色大茧竟是突然出现一道细长的裂口,紧接着一道耀眼的白色剑光随之透出。而随着这道剑光闪过,黑色大茧便被一分为二,赵英不紧不慢的缓缓走出,瞥了一眼带着淡淡黑烟的断发,轻皱着眉头说道:“你这头发有多久没洗了,都发臭了。” 这自然是句玩笑话,实际上这些黑烟虽然看着极淡,却是由至凶的怨煞之气以秘法炼化而成,实在是凶恶污秽至极专破肉身法宝,便是剑修的本命剑都可污秽,因此就是赵英也不敢轻易沾染半点。而这些怨气煞气却是僧人同样在那座血肉战场上多年,从战死的强者妖魔身上收集而成。这僧人与持剑男子便是在那座战场上相识,此次也是抱着同样的目标结伴前来寻仇。 不仅是这怨煞之气所练成的淡淡黑烟,便是被斩断的发丝也极为诡异,好似有生命般的缓缓蠕动,随即竟然又重新聚合接续起来,肆意的飘荡在空中,赵英见此不禁瞳孔微缩,颇感麻烦。 让赵英感到有些麻烦的不仅是这看起来极为诡异的僧人的手段,还有在暗处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那个神秘人。因此赵英才会在一开始假装被僧人所惑,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被围困住,为的就是希望能引动那神秘人出手,那道破开黑茧的剑光其实本来是留给那个神秘人的,毕竟与僧人相比,未知的危险其实更加可怕。即便从头到尾那神秘人都一直从未出手,可赵英却隐隐有种预感着神秘人恐怕才是几人中最难对付的那个。 而在赵英思索之际,那边的裴文已经再次与那持剑之人交手,竟然都是刚猛至极的打法,一时间便剑气四射,交击和震荡不休有种地动山摇之感。 似乎是看出赵英有些顾虑,僧人低首轻唱佛号,随即一股诡异的波动渐渐弥散在场间。那些飘荡在空中的发丝竟然突然变的兴奋至极,身上的黑烟也变的浓郁了几分竟隐隐能听到一些犹如活物的嘶吼之声,紧接着便又迅疾无比的缠绕向赵英。 赵英脸色不禁有些凝重的竖指成剑,指尖上带着淡淡的剑光,似乎想要再次将其斩断。只是在将要出手之际却又神色微变,眼中起了一丝杀意。 于此同时一道淡淡的影子悄然出现,正是消失的神秘人。却并非是趁机偷袭赵英,竟然是选择了被安置在一旁的李嗣悍然出手,时机选择的恰到好处,恰巧是裴文战至正酣,而赵英又即将出手的瞬间。 虽然赵英从未期望过这些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人会有什么廉耻之心,可真当有人如此不要脸面的偷袭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李嗣之时,赵英仍是心中震怒。 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被围困住,为的就是希望能引动那神秘人出手,那道破开黑茧的剑光其实本来是留给那个神秘人的,毕竟与僧人相比,未知的危险其实更加可怕。即便从头到尾那神秘人都一直从未出手,可赵英却隐隐有种预感着神秘人恐怕才是几人中最难对付的那个。 而在赵英思索之际,那边的裴文已经再次与那持剑之人交手,竟然都是刚猛至极的打法,一时间便剑气四射,交击和震荡不休有种地动山摇之感。 似乎是看出赵英有些顾虑,僧人低首轻唱佛号,随即一股诡异的波动渐渐弥散在场间。那些飘荡在空中的发丝竟然突然变的兴奋至极,身上的黑烟也变的浓郁了几分竟隐隐能听到一些犹如活物的嘶吼之声,紧接着便又迅疾无比的缠绕向赵英。 赵英脸色不禁有些凝重的竖指成剑,指尖上带着淡淡的剑光,似乎想要再次将其斩断。只是在将要出手之际却又神色微变,眼中起了一丝杀意。 于此同时一道淡淡的影子悄然出现,正是消失的神秘人。却并非是趁机偷袭赵英,竟然是选择了被安置在一旁的李嗣悍然出手,时机选择的恰到好处,恰巧是裴文战至正酣,而赵英又即将出手的瞬间。 虽然赵英从未期望过这些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人会有什么廉耻之心,可真当有人如此不要脸面的偷袭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李嗣之时,赵英仍是心中震怒。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七章 苦海无边 - 天之倾 - 老二三 被这一击击中的赵英身形一滞闷哼一声,嘴角留下一丝血迹的同时随着这些发丝的诡异蠕动,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线从赵英后背受创处出现,在皮肤之下快速游移,几乎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脖颈之处甚至还在继续向上蔓延。 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些黑线过处赵英坚韧无比的肉身竟是开始生疮,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弥漫在场间,好似已经腐烂的尸体般让人作呕。 这些黑色的发丝明显已经被炼制成了歹毒的法宝,这毁人肉身的能力简直骇人听闻,便是赵英也心中大骇感到有些站立不稳。 好在赵英的早就已经有所准备,自身修为又高绝,因此这黑线在击中赵英之后便一身被精纯的剑意逼迫住,也仅仅是在皮肤之下游移无法深入脏腑之中,否则赵英恐怕当场就要被坏了肉身身死道消。 虽然这些歹毒的黑线无法重创赵英,却也对其造成了很大的干扰,赵英此时便感觉好似浑身有无数利刃加身,万蚁噬咬的剧痛,便连凝聚心神都难以做到。而更让赵英感到骇然的却并非这黑线给他造成的麻烦。 真正让赵英感到骇然的是他手中的剑光在洞穿眼前的神秘人之时,竟然感到自己击中的并非实体,有种击在空处的诡异感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只见下一瞬间这神秘人竟是好似液体般缓缓流动,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神秘人竟是在剑光击中身体之前便化作液态,甚至还主动在胸口处开出个孔洞,好像早有准备一般的让过剑气,从而化解了这一击,紧接这液态的神秘人便又急速流转几乎瞬间便顺势缠绕包裹住赵英。 赵英心感不妙,再想要闪躲却已经来不及,只能任由自己被紧紧围住,只感到被一股阴冷的好似要侵入神魂的力量禁锢住,就连思绪都好像被冰冻般迟滞了许多。 在这生死关头之际,赵英很清楚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便会连思考都无法做到,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于是终于不再保留,将自己最后残存的剑意一起爆发出来。 场间好似凭空生出一轮太阳,全力爆发的赵英浑身散发出刺目的白芒,将周身围绕着的神秘人瞬间撕碎。这些白芒正是赵英的根本剑元所化,此时却用来爆发脱困,显然赵英已经是开始拼命了。 只能说这剑元不愧是赵英的大道根本,这番爆发效果也极其显著,不仅彻底挣脱开神秘人的束缚,甚至将侵入体内的恶毒黑线也尽数斩断驱逐。 “噗!”挣脱束缚的赵英只感觉胸口微闷,不禁吐出一口鲜血,这口鲜血却是呈现骇人的赤黑色,隐隐有黑色的雾气升腾。赵英喘了口粗气只觉得有种虚脱之感,脸色煞白表情也严肃至极,刚刚的爆发竟然也没能重创那神秘人,而且在那一瞬间竟是感受到一丝极淡的妖气。“终究还是出现了......”赵英想着直起身,却是感到有些眩晕,竟是有片刻的失神。 而在赵英爆发之时神秘人虽然被耀眼的剑芒切割成无数细小的碎片,这些碎片竟然又好似有生命般四散分开,遁入暗影之中。至于那些被剑元斩碎的黑线却好似彻底失去了生命力,在地上弹动了几下便变成灰白色彻底不动了。 虽然自己苦心炼制的“三千烦恼丝”被一击大半损毁,刀疤僧人却不怒反喜,又敏锐的注意到赵英神情恍惚的那一刹那,于是神情悲悯的双手合十,低首闭眼,轻声吟诵道: “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 奉请十方琉璃尊。” 随着僧人低声轻吟,赵英神情一滞只来得及最后瞥李嗣一眼便瞬间消失在原地。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刀疤僧人,看样子竟是强行将赵英带入自身小世界了。 要知道赵英自身境修为超出僧人许多,意志更是坚韧无比,若是正常情况下强行将其带入自身小世界,怕是不但无法压制住赵英,甚至很可能被赵英破开小世界导致损伤大道根本甚至身死道消。而此时僧人却是在赵英连自身剑元都已经用出之后,终于确认他此时虚弱无比,便抓住赵英失神的瞬间将其带入小世界,一是此时的小世界已经可以压制住赵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掩饰自己许多不可轻易示人的手段。 而被拉入这方小世界的赵英也在短暂的失神后迅速恢复过来,皱着眉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小世界。 这个小世界极大,一眼望去竟都难以望到尽头,按赵英估计至少也有一座洛阳城那么大。而众所周知小世界的大小与自身修为息息相关,由此看见这僧人的修为精深至极,按照佛门修行境界为聚元 、元心、意散、明心、舍利、金刚、罗汉  、  菩萨  、  真佛,怕是已经至少有罗汉境界。而雷隐寺又精通神魂和识念,因此这僧人比之寻常上境大念师还要可怕许多。 这小世界不但无比广袤,而且真实无比,已经隐隐可见一个世界的雏形。整个世界都被一层淡淡的佛光笼罩,地上铺满一层细密的金黄色砂砾,极远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而在山峰顶端有一座巍峨的寺庙若隐若现,阵阵梵音隐隐从寺庙中传出来,回荡在整个小世界之中,让人心生敬仰,有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而事实上在那座山峰的脚下正跪坐着无数虚影,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金光,正有些木讷的对着寺庙俯首叩拜。 而在小世界正中央有一条宽阔无比的大河,虽然平静至极却隐隐又有无数暗流汹涌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这大河又诡异的宽阔好似触不到边际一眼望去就像汪洋大海一般浩瀚。此时赵英便站在这大河的一边,皱眉看向对岸。 随着赵英视线投射过来,一点金光骤然出现,好似初升的骄阳般缓缓升起,随即光芒大盛,竟是凌空而起,凭空悬停在河面之上,正是这个小世界的主人“刀疤僧人”。 说是“刀疤僧人”似乎有些不妥,原来此时僧人脸上的刀疤竟然消失不见。不仅如此,就连面容都有些变化似乎俊朗了许多,那“三千烦恼丝”也轻轻束起搭在脑后,看起来实在是俊逸无比。再趁上背后那团夺目的金光,简直犹如真正的神仙中人,怕是要引的无数女子痴心妄想。 若是平时赵英或许还会有心调笑一番,心说这“刀疤和尚”怕是对自己的相貌皮囊已经入了执,进了小世界竟然变的如此骚包。 没了刀疤的“刀疤僧人”微微一笑,却是又轻蹙眉头轻叹一声:“原来小僧在赵施主心中竟是连名字都不配记得,这‘刀疤和尚’也未免太过粗鄙。无奈小僧悟性实在太差看不破心中执念,舍不去一身皮囊。说起来这刀疤也是施主所赐之因,小僧‘妄念’今日便还施主一个果报,如此你我具可解脱求得大自在,岂不妙哉?” 赵英闻言心中一惊,微微皱眉看向“妄念”和尚。 妄念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盯着赵英继续说道:“没错,小僧确实可以听到施主的心声,这却是这座小天地赋予我的神通‘他心通’,因此无论赵施主想要做什么,都逃不出我的掌控。” “譬如施主现在似乎很焦虑,很担忧外面的那个少年?咦?见识了我的佛国和神通,如此虚弱的你竟然还想要破开此界,你也未免太过自负了。” 说是“刀疤僧人”似乎有些不妥,原来此时僧人脸上的刀疤竟然消失不见。不仅如此,就连面容都有些变化似乎俊朗了许多,那“三千烦恼丝”也轻轻束起搭在脑后,看起来实在是俊逸无比。再趁上背后那团夺目的金光,简直犹如真正的神仙中人,怕是要引的无数女子痴心妄想。 若是平时赵英或许还会有心调笑一番,心说这“刀疤和尚”怕是对自己的相貌皮囊已经入了执,进了小世界竟然变的如此骚包。 没了刀疤的“刀疤僧人”微微一笑,却是又轻蹙眉头轻叹一声:“原来小僧在赵施主心中竟是连名字都不配记得,这‘刀疤和尚’也未免太过粗鄙。无奈小僧悟性实在太差看不破心中执念,舍不去一身皮囊。说起来这刀疤也是施主所赐之因,小僧‘妄念’今日便还施主一个果报,如此你我具可解脱求得大自在,岂不妙哉?” 赵英闻言心中一惊,微微皱眉看向“妄念”和尚。 妄念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盯着赵英继续说道:“没错,小僧确实可以听到施主的心声,这却是这座小天地赋予我的神通‘他心通’,因此无论赵施主想要做什么,都逃不出我的掌控。” “譬如施主现在似乎很焦虑,很担忧外面的那个少年?咦?见识了我的佛国和神通,如此虚弱的你竟然还想要破开此界,你也未免太过自负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回头是岸 - 天之倾 - 老二三 被这一击击中的赵英身形一滞闷哼一声,嘴角留下一丝血迹的同时随着这些发丝的诡异蠕动,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线从赵英后背受创处出现,在皮肤之下快速游移,几乎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脖颈之处甚至还在继续向上蔓延。 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些黑线过处赵英坚韧无比的肉身竟是开始生疮,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弥漫在场间,好似已经腐烂的尸体般让人作呕。 这些黑色的发丝明显已经被炼制成了歹毒的法宝,这毁人肉身的能力简直骇人听闻,便是赵英也心中大骇感到有些站立不稳。 好在赵英的早就已经有所准备,自身修为又高绝,因此这黑线在击中赵英之后便一身被精纯的剑意逼迫住,也仅仅是在皮肤之下游移无法深入脏腑之中,否则赵英恐怕当场就要被坏了肉身身死道消。 虽然这些歹毒的黑线无法重创赵英,却也对其造成了很大的干扰,赵英此时便感觉好似浑身有无数利刃加身,万蚁噬咬的剧痛,便连凝聚心神都难以做到。而更让赵英感到骇然的却并非这黑线给他造成的麻烦。 真正让赵英感到骇然的是他手中的剑光在洞穿眼前的神秘人之时,竟然感到自己击中的并非实体,有种击在空处的诡异感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只见下一瞬间这神秘人竟是好似液体般缓缓流动,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神秘人竟是在剑光击中身体之前便化作液态,甚至还主动在胸口处开出个孔洞,好像早有准备一般的让过剑气,从而化解了这一击,紧接这液态的神秘人便又急速流转几乎瞬间便顺势缠绕包裹住赵英。 赵英心感不妙,再想要闪躲却已经来不及,只能任由自己被紧紧围住,只感到被一股阴冷的好似要侵入神魂的力量禁锢住,就连思绪都好像被冰冻般迟滞了许多。 在这生死关头之际,赵英很清楚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便会连思考都无法做到,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于是终于不再保留,将自己最后残存的剑意一起爆发出来。 场间好似凭空生出一轮太阳,全力爆发的赵英浑身散发出刺目的白芒,将周身围绕着的神秘人瞬间撕碎。这些白芒正是赵英的根本剑元所化,此时却用来爆发脱困,显然赵英已经是开始拼命了。 只能说这剑元不愧是赵英的大道根本,这番爆发效果也极其显著,不仅彻底挣脱开神秘人的束缚,甚至将侵入体内的恶毒黑线也尽数斩断驱逐。 “噗!”挣脱束缚的赵英只感觉胸口微闷,不禁吐出一口鲜血,这口鲜血却是呈现骇人的赤黑色,隐隐有黑色的雾气升腾。赵英喘了口粗气只觉得有种虚脱之感,脸色煞白表情也严肃至极,刚刚的爆发竟然也没能重创那神秘人,而且在那一瞬间竟是感受到一丝极淡的妖气。“终究还是出现了......”赵英想着直起身,却是感到有些眩晕,竟是有片刻的失神。 而在赵英爆发之时神秘人虽然被耀眼的剑芒切割成无数细小的碎片,这些碎片竟然又好似有生命般四散分开,遁入暗影之中。至于那些被剑元斩碎的黑线却好似彻底失去了生命力,在地上弹动了几下便变成灰白色彻底不动了。 虽然自己苦心炼制的“三千烦恼丝”被一击大半损毁,刀疤僧人却不怒反喜,又敏锐的注意到赵英神情恍惚的那一刹那,于是神情悲悯的双手合十,低首闭眼,轻声吟诵道: “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 奉请十方琉璃尊。” 随着僧人低声轻吟,赵英神情一滞只来得及最后瞥李嗣一眼便瞬间消失在原地。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刀疤僧人,看样子竟是强行将赵英带入自身小世界了。 要知道赵英自身境修为超出僧人许多,意志更是坚韧无比,若是正常情况下强行将其带入自身小世界,怕是不但无法压制住赵英,甚至很可能被赵英破开小世界导致损伤大道根本甚至身死道消。而此时僧人却是在赵英连自身剑元都已经用出之后,终于确认他此时虚弱无比,便抓住赵英失神的瞬间将其带入小世界,一是此时的小世界已经可以压制住赵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掩饰自己许多不可轻易示人的手段。 而被拉入这方小世界的赵英也在短暂的失神后迅速恢复过来,皱着眉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小世界。 这个小世界极大,一眼望去竟都难以望到尽头,按赵英估计至少也有一座洛阳城那么大。而众所周知小世界的大小与自身修为息息相关,由此看见这僧人的修为精深至极,按照佛门修行境界为聚元 、元心、意散、明心、舍利、金刚、罗汉  、  菩萨  、  真佛,怕是已经至少有罗汉境界。而雷隐寺又精通神魂和识念,因此这僧人比之寻常上境大念师还要可怕许多。 这小世界不但无比广袤,而且真实无比,已经隐隐可见一个世界的雏形。整个世界都被一层淡淡的佛光笼罩,地上铺满一层细密的金黄色砂砾,极远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而在山峰顶端有一座巍峨的寺庙若隐若现,阵阵梵音隐隐从寺庙中传出来,回荡在整个小世界之中,让人心生敬仰,有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而事实上在那座山峰的脚下正跪坐着无数虚影,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金光,正有些木讷的对着寺庙俯首叩拜。 而在小世界正中央有一条宽阔无比的大河,虽然平静至极却隐隐又有无数暗流汹涌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这大河又诡异的宽阔好似触不到边际一眼望去就像汪洋大海一般浩瀚。此时赵英便站在这大河的一边,皱眉看向对岸。 随着赵英视线投射过来,一点金光骤然出现,好似初升的骄阳般缓缓升起,随即光芒大盛,竟是凌空而起,凭空悬停在河面之上,正是这个小世界的主人“刀疤僧人”。 说是“刀疤僧人”似乎有些不妥,原来此时僧人脸上的刀疤竟然消失不见。不仅如此,就连面容都有些变化似乎俊朗了许多,那“三千烦恼丝”也轻轻束起搭在脑后,看起来实在是俊逸无比。再趁上背后那团夺目的金光,简直犹如真正的神仙中人,怕是要引的无数女子痴心妄想。 若是平时赵英或许还会有心调笑一番,心说这“刀疤和尚”怕是对自己的相貌皮囊已经入了执,进了小世界竟然变的如此骚包。 没了刀疤的“刀疤僧人”微微一笑,却是又轻蹙眉头轻叹一声:“原来小僧在赵施主心中竟是连名字都不配记得,这‘刀疤和尚’也未免太过粗鄙。无奈小僧悟性实在太差看不破心中执念,舍不去一身皮囊。说起来这刀疤也是施主所赐之因,小僧‘妄念’今日便还施主一个果报,如此你我具可解脱求得大自在,岂不妙哉?” 赵英闻言心中一惊,微微皱眉看向“妄念”和尚。 妄念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盯着赵英继续说道:“没错,小僧确实可以听到施主的心声,这却是这座小天地赋予我的神通‘他心通’,因此无论赵施主想要做什么,都逃不出我的掌控。” “譬如施主现在似乎很焦虑,很担忧外面的那个少年?咦?见识了我的佛国和神通,如此虚弱的你竟然还想要破开此界,你也未免太过自负了。” 说是“刀疤僧人”似乎有些不妥,原来此时僧人脸上的刀疤竟然消失不见。不仅如此,就连面容都有些变化似乎俊朗了许多,那“三千烦恼丝”也轻轻束起搭在脑后,看起来实在是俊逸无比。再趁上背后那团夺目的金光,简直犹如真正的神仙中人,怕是要引的无数女子痴心妄想。 若是平时赵英或许还会有心调笑一番,心说这“刀疤和尚”怕是对自己的相貌皮囊已经入了执,进了小世界竟然变的如此骚包。 没了刀疤的“刀疤僧人”微微一笑,却是又轻蹙眉头轻叹一声:“原来小僧在赵施主心中竟是连名字都不配记得,这‘刀疤和尚’也未免太过粗鄙。无奈小僧悟性实在太差看不破心中执念,舍不去一身皮囊。说起来这刀疤也是施主所赐之因,小僧‘妄念’今日便还施主一个果报,如此你我具可解脱求得大自在,岂不妙哉?” 赵英闻言心中一惊,微微皱眉看向“妄念”和尚。 妄念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盯着赵英继续说道:“没错,小僧确实可以听到施主的心声,这却是这座小天地赋予我的神通‘他心通’,因此无论赵施主想要做什么,都逃不出我的掌控。” “譬如施主现在似乎很焦虑,很担忧外面的那个少年?咦?见识了我的佛国和神通,如此虚弱的你竟然还想要破开此界,你也未免太过自负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 天之倾 - 老二三 此时裴文正处于僵持之中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嗣被神秘人按在原地,同时身后也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一柄长剑从裴文后背刺入,当胸穿过露出明晃晃的剑尖,裴文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受次重创之后气力终究难以维续,汹涌的剑气长河陡然消失,那些已经被消磨的仅剩残余的一小截的黑色冰刺也终于得以脱开束缚,刺向裴文周身要穴,几乎瞬间便击中裴文,眼见就要透体而入,裴文眼中终于现出一丝绝望之意。 “滚开!” 在这即将尘埃落定的电光火石之间,只听极远处传来一阵清朗的大喝,而在声音落下的同时,一道淡淡的符意在场间闪过,紧接着一个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场间。 来人其势汹汹,面沉如水又隐含滔天怒火,双手成拳动作似慢实快,动静之间好似浑然天成带着惊人的拳道真意。而许是此人出现的太过突兀,动作又实在太快,快到场间众人竟然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见其当胸一拳砸向偷袭裴文的剑修。 这一拳暴烈无比迅猛至极,张姓剑修只觉这一拳竟然隐隐封死了自己所有闪避的可能,心头惊骇之下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拳击中。随着一声“嘎巴”清脆的骨裂声响起,竟是被这一拳打的胸口下陷,双眼暴突的被一拳击飞,同时狂喷一口鲜血落在远处,眼见竟是被一拳重创失去了战斗力。 而与此同时来人身形微拧,竟是在出拳之时仍有余力,另一只手紧握的拳头突然张开化做单掌在裴文身上轻轻一拂一震,那些即将透体而入的黑刺竟然便被这一拂所带的精纯至极拳意震散,化做点点冰晶消散于天地之中。 神秘人在听闻这声饱含杀意的大喝之时便已感到不妙,在那抹符意闪过之时更是心中一惊心生退走之意。 要知道神秘人此行虽然也是希望能杀死赵英引起剑阁和大周的纷争,可其实他主要的目标便是此时已经被他抓住无法动弹的李嗣,一是李嗣天赋惊人至极另一方面也是神秘人从隐秘的渠道得知李嗣竟然与事关大周气运的那件圣物有所交集,甚至据推测还从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而事关一洲气运,神秘人才会对李嗣极为看重,在他眼中李嗣身上的秘密甚至比杀死赵英还要重要的多。因此他也在瞬间便做出决定,手中用力抓紧李嗣便要御风而起。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突然冒出的家伙实力如此之强,速度又如此之快,一拳便重创那个耍剑的废物,又一掌轻拂解除了裴文的危机。神秘人刚抓紧李嗣准备退走之时便又见此人眼中精光一闪大喝一声,神秘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竟然真有一道夺目的剑光随着这一声轻喝从他口中吐出,斩向自己。 这剑光上面的剑意之重之精纯,甚至不亚于赵英多少,让神秘人心头大骇的同时只能选择无奈避开这道剑光,身形便不可避免的微微一顿。 这一个短暂的停顿便已经足够,又一股淡淡的符意闪过,这人竟是为保万无一失又极为奢侈的使出一张挪移符,只为跨过短短的几步之遥瞬间出现在神秘人身侧。 这么做虽然奢侈却极其有效,便是神秘人也感到有些措手不及,此时想要这样退去显然已经无法做到,想着竟是心头无名火起冷哼一声,伸手迅捷无比的抓向来人,手掌上隐隐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可怕寒意,便是周围的空气竟然都开始凝结。 这是这一掌虽快,可较之来人曾经遇到过的那个至今想来仍后怕不已的怪物却是还有些差距,而如今的他也早就今非昔比,因此仅是微微一侧便轻描淡写的让开了这一掌,紧接着竟是不退反进团身撞进神秘人怀中。 神秘人心中冷笑一声,心说自己这幅肉身特殊至极又怎么会畏惧这寻常的撞击,心神微动身子便好似化做液态的水流一般打算硬接这一撞,同时再次伸手抓向来人。 只是让神秘人没想到的是,在这一撞击中自身的时候,想象之中那股暴烈无比的冲击竟是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绵柔之力震荡开来,而随着这股震荡之力的同时又有一股诡异至极的可怕感觉,神秘人竟是感到浑身的妖力在这震荡之中变的紊乱不堪难以调用,甚至还从对方身上隐隐传来一股吸力,好似极为贪婪的要将自己的妖力吸走。 神秘人眼中闪过惊恐的神色,这感觉实在是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这恐怖的感觉他曾经感受过一次,只一次便终生难忘成为一声的梦魇,而陌生是因为这感觉实在有太久没有感受过。不,甚至这种感觉就不应该再次出现,应该早就湮没在历史长河了才是。 神秘人因为自己天赋的特殊之处可以抵消规避这世上的大多数攻击,可此人的手段却正正克制住他,因此他的最大依仗和诸多手段在浑身妖力紊乱之际都难以施展,已经化做液态的身躯也在这一震之时重新变回实体。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神秘人的胸口微榻,同时喉头一甜,竟然被这一撞直接重创。 这样的变故始料未及,可神秘人此时终于回想起久远之前的记忆,已经是亡魂皆冒顾不上自身情形,有些情不自禁惊怒交加的脱口而出:“太虚!!!???” 而随着这声惊叫,神秘人也终于无法顾忌一旁的李嗣,眼中发狠的猛一跺脚。于是一股诡异的波动闪过,神秘人竟是突然炸成漫天水雾,四散分开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秘法就此遁走逃去。 这一番电光火石、兔起鹘落的交手,看似极长,却不过是来人一拳、一抹、一撞的几下功夫,来人的动作又极快因此其实也只是过了几个眨眼的瞬间罢了。 而直到这人终于击退惊走神秘人,裴文还未完全缓过神,而呆立在原地的李嗣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惊喜喊道:“余良???” 没错,这个一拳重创张姓剑修,一抹解除裴文危局,又一撞惊退神秘人的人正是已经许久不见的余良。 此时余良已经今非昔比,从他这短短的几次出手便能看出其战力之强横,便是裴文也不禁有些心惊的同时却又带着一丝疑惑,竟然从这人身上感到一丝熟悉之感。 而余良在击退神秘人之时也微微一愣,轻皱眉头。这却是因为神秘人身上给他带来的那种有些熟悉的厌恶感觉,还有他在退走之前那句脱口而出的“太虚”两字,余良略一思忖便想起这是韩汝曾经提及的一段往事,若是认真算来余良身上还挂着一个“太虚宗主”的头衔,只是却不知真假。“这人给自己的感觉诡异至极,战力也绝不应该如此不堪,看来这‘太虚’二字也远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不知道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早知道就应该走一趟龙虎山才是。”余良想着眯了眯眼,心头已经暗暗记下这一节,而直到这时耳边才传来李嗣那句有些惊疑不定的“余良???”惊叫。 于是余良微微转身,扭头看向李嗣,露出了李嗣熟悉至极的灿烂笑容轻轻点头。李嗣见到这许久不见的温暖笑容,竟是感到微微失神,与余良分别这段时间发生的林林总总快速的在脑中掠过,于是百般委屈涌上心头,瞬间便红了眼眶。只是曾经可以任意撒娇哭鼻子的少年终究已经一去不复返,李嗣又强行忍住眼眶中的泪水,有些怯生生的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拉住余良却又有些不敢,好像在害怕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余良见状便有些好笑的挑了挑眉,笑着说道:“怎么了,不过些许时日不见便不认得我了?难不成我又帅了许多?”说着一把拉住李嗣。 这熟悉至极的挑眉让李嗣心头微松,而在余良一把搀住浑身酸软几乎站立不稳的李嗣之时,李嗣终于确定这一切并非虚妄,于是有些恍惚的哭笑着轻声呢喃道: “是良哥儿啊~~~” 这低至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喃,其中也不知道饱含着多少委屈和喜悦,便是自觉心智坚韧的余良也不禁心头一酸,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呼次,呼次~~~”直到此时一个李嗣同样熟悉至极的身影才气喘吁吁的跑来,正是身着一身红衣,怀中抱着一只奇怪的白猫的依依,身后也依旧跟着曾经天天与李嗣斗智斗勇的大黄。 李嗣再次见到依依,只觉得依依好似身姿越发挺拔,各自也高了许多,样子也更加明媚动人,竟是瞬间便脸色通红。于是之前的委屈统统被甩在了脑后,连眼中的泪水都颇为羞涩的躲了起来,只能呐呐的轻叫一声: “是依依呀!!~” 依依有些莫名其妙的瞪了李嗣一眼,心说这个傻劲儿真是一点没变。 余良见状便又想起了曾经在康平镇的惬意时光,便不由得会心一笑。 只是这一笑过后却又微微一顿,脸色古怪的转过头,看向一脸惊疑不定的裴文。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师兄弟的历史性会面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余良脸色古怪的原因其实有些好笑。 实在是裴文这一身打扮跟赵英简直一模一样,余良刚开始远远看过来还以为被前后夹击的人是赵英,直到使用乾坤符挪移过来才发现认错了人着实吓了一跳。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也来不及让人多想,况且一旁的李嗣也确实被那黑衣神秘人劫持住,因此余良才含怒出手。其实对于余良自己能如此干净利落的退敌心中也有些意外,毕竟裴文那汹涌浩瀚的剑气长河着实有些吓人,虽说剑意不如何凝练,到底是量大管饱,让余良咂舌之际也不禁羡慕至极。 其实余良能如此轻易的击伤击退两人实在是运气使然。要知道那张姓剑修已经和裴文激烈交锋良久,又一直被迫只能硬接裴文的猛攻,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过是在强撑着而已,若不是裴文自己中断了攻势怕是要不了多久他便要命丧裴文剑下。甚至连他最后偷袭裴文的一剑都有些软绵绵的后劲不足,因此裴文才没有被这一剑当场刺死。 至于那黑衣神秘人则更加倒霉,要数诡异和强大恐怕他是几人之中最强的那个,便是正面对上巅峰时的赵英怕是都可以打上一阵子不落败,只是恰巧被余良的功法所克制又加上内心有不小的阴影,惊骇之下竟是无心恋战直接使用秘法逃窜而去。其实若是神秘人若是没有被惊吓到慌了神,而是选择与余良游斗余良也奈何他不得。而这秘法虽然保命堪称一流不过后遗症实在不小,怕是此人多年的苦修都要折损在这里面了。 虽然这里面有很多巧合的成分,可实在也是因为余良已经成长了太多,尤其在经历过仲老夫子的传业点拨之后,实力更是获得了质的的飞跃,若是火力全开怕是已经不逊于寻常的武道宗师了。 而从余良这几下退敌的表现来说,可以说是相当的骇人了,至少裴文此时便有些目瞪口呆,一时间都难以回神。 要说裴文不愧是一副高大威猛的样子,体格也是真的好。此时自己胸口还在“呲呲”的冒血却好像没事人儿一样傻愣愣的看着余良,而这道血花小溪流也是在不甘寂寞的折腾了半晌之后便偃旗息鼓,看样子好像是伤口自己愈合了? 要说裴文此时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其实也情有可原,实在是余良这几下太过骇人。一拳重创和自己缠斗许久的那个剑修不说,又一撞便击退了那个自己都看不透自忖胜算也不大的神秘人。而再定睛看去,发现这做出一切的竟然不过是个少年郎,看样子甚至都未曾及冠比一旁的李嗣也大不了几岁,便由不得裴文不惊讶。只是这惊讶中又有一些疑惑,只感觉余良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和亲切之感。 而这时李嗣也终于后知后觉的看向余良,脸上写满了吃惊的问道:“你怎么变的这么强?” 要知道虽然余良在李嗣眼中确实算的上是无所不能甚至隐隐有些崇拜之感,可说到底两人分开不过几个月而已,而上次分别之际余良也不过是刚刚入了中境,属于跟自己一样是个只能打酱油的角色。李嗣虽然不清楚追杀自己的这几人具体有多强,可他是亲眼见过裴文和赵英对战时的强大实力的。便是如此强大的裴文也只能和这几人拼个旗鼓相当,而余良一来就将几人击退,李嗣又如何不吃惊。 余良闻言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心说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可真算的上是一言难尽了,若是真要说怕是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便只能无奈的轻轻摇头说道:“有些复杂,回头跟你说。”说着却是再次转头看向裴文,有些犹豫的试探着问道:“裴师兄?” 裴文闻言一愣,有些吃惊的看向余良,心说你是谁?我在哪?这又是怎么回事?吃惊之余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 余良见到裴文吃惊却又没有明确否认心里便有了底,心说好在自己没有认错人,于是便耐心的解释道:“我是仲夫子新收的弟子,我叫余良。” “啊~~!?”裴文仍旧保持那副呆滞的表情,口中发出一句含义莫名的叹息,让余良有些怀疑他是否真的听到了自己的话。 事实上裴文确确实实的听到了余良的解释,只不过是这一连串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又有些不可思议,让本就一根筋的裴文一时间没能转过弯来。 而至于为什么余良直接猜到了裴文的身份则说来话长。按说以仲老夫子的散漫性子对于自己的几个弟子也不过是略有提及,按原话是“反正早晚都见得到,知不知道都一样!”由此可见仲老夫子平时是有多懒。因此余良也不过是勉强清楚自己这位老师算上自己的正式弟子也不过七人而已,自己知道的已经有王予和李青,至于其他几人自己问及之时老人也都语焉不详一脸嫌弃的样子。可余良这鸡贼的家伙又哪里肯轻易罢休,尤其是听说自己的二师兄与自己一样算是半个“炼炁士”之后,便不依不饶的旁敲侧击之下终于在付出了几样配料秘方的代价之后得知,自己这位二师兄姓裴。 老人当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许是喝多了便连脸色都有些涨红的大骂着什么“榆木疙瘩”之类的话,按照老人前言不搭后语的醉话余良也在拼凑中得知,自己这位二师兄的悟性堪称惊人,只不过从没将心思用在正经的修炼之上,反而一门心思的修炼自己不擅长的剑道,至于修为则是什么时候想起来或者是修习剑道有了瓶颈之时才会想起来去突击一番,这样胡乱修了十几年,竟是炼神返虚都没能跨过去,余良闻言不禁微微咂舌心说这位二师兄这样算来也却是算的上一个奇葩了,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知道的王予和李青,甚至连吴用也算上的话好像都有些奇葩。于是脸皮微微抽动想着难不成老人所说自己几个弟子一个比一个奇葩并非虚言?那自己又算是怎么回事儿?老人痛骂吐槽一番又有些含糊不清的对余良说道:“你们所修的功法同出一源,若是你真的见到他,怕是便会立刻心生感应,若是看着那人是个十足的铁憨憨,那就八九不离十是他没错了!” 余良想着老人最后那句话,再看到裴文如今的样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心说便宜老师的话虽然糙了些,倒是形象至极。自己确实是一见到裴文就心生感应生出亲切熟悉之感,而这位裴师兄也果然憨憨的简直有些可爱。 而直到余良脑海之中诸如此类的念头都过了一遍,裴文才终于有些恍然大悟的回过神来,眼带笑意的看向余良应道:“是老师新收的小师弟啊!难怪我一眼看去便感觉亲切的紧。”看样子竟是也无须验证一番便直接信了余良的话,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如何不禁让余良感到有些无语。 殊不知裴文对于自家老师的信任已经达到了近乎盲目的地步,而或许是性子的缘故虽然很多时候都懒得去想可自身的灵觉却极为敏感。比如此时他就能清晰的感觉到余良心中的善意和诚意,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忐忑?只是这些都与裴文无关,裴文此时由衷的有些高兴,心说老师又收了个如此厉害的小师弟,那岂不是许多麻烦事儿都不用自己做啦?自己是不是就有更多的时间研习剑道了?这样想着脸上的笑意便越发明显,嘴角都要咧开到天上去。不禁让看到这一幕的余良有些担心,心说自己这位师兄不是脑子真的有些问题吧? 无论如何,两人这也算是寒暄过,完成了意义深远的第一次师兄弟之间的交流。而这时余良才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的轻皱眉头,转头看向李嗣问道:“李叔和李婶呢?” 原本脸上还有些笑意的李嗣闻言身子一僵,眼睛一亮却又想起便是强如赵英都无法将父母安全带离,想必余良恐怕也无法做到,想着便脸色不太自然的沉默了下去。 余良见状终于明白恐怕事情不太简单,要知道自从余良听闻赵英便为了救出老李一家而出手便急着赶去长安希望能做些什么,而自从返回大周以后便一直断断续续的听闻赵英已经开始与大周正面对峙的消息,心头一惊之余便弃了马车,好在此时的依依已经好转许多不需要再陷入长时间的沉睡,而余良也在再次突破之后,随着对于“炁”运用的纯熟更是初步掌握了御风而行的方法,便背上依依马不停蹄的朝着长安的方向赶来,而在远远便感受到了有大战的波动之时又看到李嗣被人抓住之时便心头一惊顾不得许多,竟是放下依依直接一个挪移符瞬移到了场间。 此时余良心头“咯噔”一声便急声问道:“还有赵前辈呢?莫非都已经被大周抓去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章 异样 - 天之倾 - 老二三 李嗣仍旧沉默不语,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反而是裴文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还不待裴文开口便又微微一顿,神色凝重的看向远处。 几乎同时余良也心有所感,皱了皱眉头看向同样的方向。 远处十几道光芒由远及近,速度极快又颜色各异,及到近处余良便眼睛微眯,发现这些竟然都是御风而行的大修行者,至于颜色各异则是因为这些人修习的功法和路数各不相同,有剑修、有符师、有念师、有武夫甚至其中还有和尚道士,这些人正是那些修为不及当先几人或者不善御风之法而落在后面的那些人。此时见到场间情形微微一愣的同时却又皱着眉头喝问道:“贼子赵英呢?躲到哪里去了?还是抛下你们几人跑掉了?” 余良闻言眼角微跳,心说我还想知道呢,只是“等一下?他说的是跑掉了?难不成......?”余良想到这里突然心头一阵悸动,生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便下意识的微微一让离开原地。 而就在下一瞬间,一道赤红色的光芒破开虚空突然出现,从余良刚刚所处的地方划过一闪而逝,几乎瞬间便到了那群人身前。 这些人心头一惊,只是这道红芒出现的毫无征兆太过突兀、速度又太快,快到他们甚至连躲闪的念头都来不及生出便击中当先几人,下一幕发生的事情让其余人无不胆颤心惊,亡魂皆冒。 只见明明极淡也并没有如何骇人气势的红芒在击中这几人之时,竟然毫无停滞好似没有遇到丝毫阻碍的一划而过,去了极远的未知处。而被红芒划过的几人却神情一滞随即目光黯淡下来,竟是直接被红芒一分为二身死当场。 而在这道光芒划过之后,两道身影也一先一后的相继凭空出现在场间。余良微微一愣随即便想通两人之前应该是在小天地内,此时突然出现想必是已经分出了胜负,余良看着赵英身上还未完全消散的淡淡红芒若有所思的心想:“想必那道红芒该是一剑破开了这个小世界吧,难怪有如此恐怖的杀伤力。” 此时突然出现在场间的两人正是赵英和妄念,只是两人一站一坐状态也不太相同。赵英此时站的笔直,表情看起来冷漠至极的同时面色煞白,口鼻之中都有血液流下,那件本就有些破旧的麻衫此时更是已经再填新伤勉强挂在身上,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而一旁的妄念则是盘膝坐在地上,表情无悲无喜,身上也干净至极好似纤毫未染。 若是从表面看去好像是赵英败了,便是余良都有些担忧的心想难不成是自己想岔了?只是下一刻却见妄念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神情有些恍惚的轻叹一声:“原来如此......” 而这一声轻叹也好像是某种信号一般,将呆立在原地的赵英猛的唤醒,于是原本冷漠至极的眼光微微闪动,渐渐有了一丝情感,直到片刻后才终于恢复正常。赵英也终于注意到场间的余良,和已经脱困无恙的裴文李嗣二人,于是终于放松了心神勉强扯了扯嘴角,却又在下一瞬间双眼微合直接仰面躺倒。 余良见状吓了一跳,连忙眼疾手快的扶住赵英,略微探查一番后才松了口气。虽然此时的赵英脉象虚弱无比,好像还受了不轻的内伤,可到底性命无虞只不过是身体被严重透支所致。余良想着撇了撇嘴,心说好在自己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再加上依依的特殊情况,这种情形如何应对余良早就有所准备。想着便极为利落熟练的取出几种补气养身的丹药塞进赵英的嘴里,然后又取出几样裨益根基神魂修复伤势的珍稀药材一股脑给赵英喂下,也不管赵英是不是也有依依那样非比寻常的消化吸收能力。直到做完这一切余良才终于放下了心,于是又转过头皱着眉看向对面幸存的几人。 本来这些人被那一道红芒就斩杀几人之后便心神大乱,而在赵英突然现身之后更是亡魂皆冒想要转身就跑,反应最快的几人已经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可仍有那么五六人也不知道是反应慢了半拍还是本来就跑的慢没能立即逃走。这些人脸色发青的同时可接下来的情势却又猛的一变,刚刚还站的笔直赵英竟是直接昏死过去,而好死不死余良又在救助赵英之时使了不少让了心头一热的丹药和药材。 都说财帛动人心,此时自然也不例外。 煞星赵英此时昏死过去,那个大个子模样也凄惨的紧看样子也受伤颇重,至于李嗣和一旁的依依则自然被这些人忽略,这样看来有反抗之力的也不过是那个那出各种丹药和药材的少年。一个少年?哈!那又能有多强,难不成能对付这么多的上境修行者不成?反倒是这少年那些珍贵的丹药随手一掏一大把,看样子还是有储物法宝的。他娘的,储物法宝啊,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散修做梦都想有的东西,这小子也太富有了。这剩下几人想到这里便眼睛一转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心中起了杀人夺宝的念头。 余良见到几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心里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于是暗自冷哼一声,瞥了一眼一旁坐下原地的僧人,再次确认他已经彻底失去反抗力,此时也不过是处于弥留之际才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对着裴文说道:“师兄,麻烦照顾好他们,这些人交给我!”说着竟是径直的走向对面几人。 此时的余良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在转着一些念头。余良在再次突破尤其是拳法圆满已经触及大道之后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自己似乎在洛阳的那场变故之后有了些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是受沉睡在自己识海中的那位影响,还是自己修为增长太过修心不足所致。余良感觉自己最近心中的暴戾之气越来越重,尤其是在再次“死”过一次之后这种状况越发明显。而在余良注意到对面某人暗自瞥向依依的目光之中的淫邪之意之后,余良心中的杀意便不可遏制的猛然腾起,若不是自己所修拳意便注意心境求自然无为怕是自己现在早就控制不住这种杀戮的冲动了。 尽管余良已经察觉的有些不对劲,可心中却隐隐有个声音一直在不厌其烦的叫嚣着“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杀死他们......”,这样的声响每回荡一次余良心中的杀意便越重,便连眼睛都染上一抹暗红色。而注意到这一点的对面几人也隐隐有些不安,只觉得余良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只是还不待几人多想,余良便暴戾的大喝一声同时一扬手,几人和余良竟是同时消失在原地被余良带入了自身的小世界。 看到这一幕的李嗣还不觉得有些什么,裴文却有些瞠目结舌,瞳孔也猛的一缩,心说这位小师弟不是个武夫吗?怎么会有小世界,武夫的自身小世界?简直闻所未闻。转念却又一想毕竟是老师的弟子,似乎再夸张都情有可原,想着又有些意兴阑珊心说自己修习的无论是“炼炁士”的法门还是剑道似乎都没有自身小天地这样有趣的法门,实在有些可惜。想着又轻皱眉头微微一愣,好像武夫之前也没有是吧?那难不成我也可以研究研究?“嘶~~好像真的可以研究研究啊,回头问问小师弟他是怎么弄出来的!!!”裴文想到这里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裴文只注意到了余良的小天地,却没有注意到余良自身的异样,事实上余良对于自身情绪的把控做的极好,场间几乎没有人发现在那一刻他的不对劲,除了依依。 一方面是因为依依本就对余良熟悉至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依依本就有些特殊能清晰的感知到余良的一切。因此在余良心智险些失控强行进入小世界之时,依依的神情便微微一滞脸上写满了担忧,便是那只抓着怀中白猫的手也不自觉的微微用力。 其实名为月出的白猫也颇为不易。虽然勉强被余良从依依的虎口之中救下,可那一幕已经在它的心中留下了巨大阴影。事后更是用尽手段百般讨好依依,可仍旧没能摆脱自己备用口粮的身份。不过待遇倒是有所提升,许是手感不错瞧着也很是喜人于是便被依依收入怀中。其实是依依觉得这玩意儿冬暖夏凉的还可以当枕头用,若是真饿急了抱在怀里吃着也方便,于是月出便被依依一路都抱在怀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依依的胸怀太过舒适让它忘了形,此时被依依用力一抓吃痛之际竟然还敢有些不依的轻叫出声。 “朏~~”我敢打赌这绝对不是猫叫,声音软糯轻柔带着淡淡的诱惑,又极具辨识度。 而随着这一声轻叫,原本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的僧人妄念,竟是突然睁开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一章 妄念 - 天之倾 - 老二三 雷隐寺的佛门行走是很特殊的存在,而能成为佛门行走的无一不是天资聪颖、悟性惊人又被寄予厚望的佛子。 这些佛子或是天赋异禀身具神通,或是有大智慧大慈悲心怀度世之心,只要历经最后一道试练——履红尘,入世再出世便可得证自身功德圆满,有望果位。自雷隐寺成立以来已经有无数佛子在历经履红尘之后,勘破红尘虚妄最终成为佛宗大能。却也有少数例外,最终被纷乱的红尘侵扰,渐渐迷失了本心再也没能走出来。 妄念,毫无疑问便是那个例外。 在走出那座佛国入世之前,妄念还不过是一个相貌清俊的小和尚,每日诚心礼佛、勤勉功课,小小年纪却已经是熟读佛门经典,颇有善名。若说大智慧可能不如当时还未降生的后辈慧远,也不具备慧远“天眼通”那样的神通,可若是论向佛的坚定之心和度世的大慈悲之意,怕是妄念要远超慧远许多。即便最后被驱逐出佛门,妄念也始终未有任何怨言,仍旧以佛门弟子自居。 至于妄念为何落入红尘业障中无法自拔,最终被佛门驱逐却是一个颇有些老套的故事。 有些事情或许是命中注定,那时还是怀着大慈悲度世之心入世履红尘的妄念小和尚,刚入世不久便遇到了他一生的劫难。 那时的妄念还有些懵懂,心怀大慈悲却又涉世未深,因此一入世竟是直直去往北方那座仿佛亘古便已经存在的血肉战场。也是在这里妄念见识到了太多的杀戮,这里仿佛经藏中所载的无间炼狱般,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和妖默默的死去。 妄念难免心存困惑,不明白这样看似没有意义的杀戮为什么存在,只是却没人能为他解答这份疑惑。而心怀这种困惑的妄念便也开始扎根于此,每日为那些死去的亡魂诵经超度,只希望能以这种方式减轻一些业障,甚至还暗中立下类似“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誓言。而这种做法当然很是让人嗤之以鼻,认为他不过是在做些无用之功,甚至有人还会在生死之间的大恐怖的逼迫下对其恶语相向,冷嘲热讽。 而正是这种看似好笑的无用之功让妄念招惹了一些暗处的目光,也便促使他遇到了他一声的心劫。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刚历经一场大战的午后,这座战场终于迎来了一段短暂的和平,阳光便好像格外温暖和煦。只是满地随处可见的断肢残骸却异常冰冷的宣示着这场大战到底有多残酷,又有多少生命再次无声无息的消亡。而妄念也便终于开始了他最近例行的课业——收敛尸骨,并为其诵经超度。 好在妄念这样的举动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因此虽然其他人心里不以为然却也不会像之前那样阻拦他。若是长此以往或许妄念真的会在若干年后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渺茫机会,感动上苍或是感动交战的双方,最终平息这场战争,完成他“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誓言。只是也正是在这个午后,妄念遇到了她。 或许用它更加准确,只是又有谁会在乎呢? 妄念一辈子都难以忘怀那个场景——阳光明媚的下午,遍地锈红色和不远处生机盎然的绿色森林交织在一起,在这静谧又略显沉闷的时刻,唯有他轻声诵念经文的声音轻轻回荡在林间。而也就是在这时,一个空灵的声音突兀的打破了这份安宁。 “朏~朏~” 诵经声戛然而止,妄念有些疑惑的循声望去,便见到了他毕生难忘的景象,一直通体雪白的妖兽在他眼前幻化成人形。 它或者说是她,美的不可方物,眉目如画、风姿绰约,有些好奇又巧笑嫣然的看了妄念一眼,笑着说道:“好俊俏的小和尚,这漂亮的小脸蛋真是惹人欢喜!”说着还伸手在妄念肥嘟嘟的脸蛋上掐了一把,正要再做些什么便又好像心有所感的微微一顿,吐了吐舌头说道:“哎呀,姐姐在叫我啦,小和尚我下次再来找你玩。”说完便轻轻一跃,几个纵身便消失在妄念视线之中。 而被调戏了的小和尚妄念此时早已经满脸通红说不出话,只觉得被这女子掐过的脸蛋酥酥麻麻的有些发痒,竟是连心里都有些痒了起来。而在女子走后妄念也突然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涉世未深的小和尚自然不知道此时的他已经入了劫,却牢牢记住了女子的那句话“小和尚,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之后的妄念看似并没有什么不同,仍是照例进行每日的课业——收敛尸骸、诵经超度。可无形的变化已经发生,小和尚妄念在课业之余又多了一份期盼,他一直在等着她再次出现。 这一等便是近十年。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够让一个人完成蜕变,小和尚妄念也早已经青涩不再,成为了名号颇响的妄念法师。他持之以恒的善举终于有了一丝成效,人们看他的目光已经不再怪异反而带着一丝敬畏——能够在座炼狱里存活下来,又十年如一日的行此善举显然妄念并非什么沽名钓誉之辈。而这十年之中也有许多人被妄念从死亡的边缘救下,甚至妄念所立方圆十丈之内都已经没有任何人在此厮杀,妄念可以说是凭借一己之力在这炼狱之中强行开辟了一处属于他的净土。 只是让他感到有些伤心的是,他仍旧没有等到她。 此时的妄念也已经明悟,这份等待和思念已经让他入了执,生了妄,她便是他的劫。 可他不后悔,也不勘破。 不是不可,是不愿,是不想,却也是不能。 而终于于此时,一个耀眼的新星突然出现,正是当时风头一时无两,一剑败尽世间诸多强者的赵英。而或许是锐意正盛,当时的赵英的杀性极大,无数大妖丧生与他手,便是许多挑战他的修行者也有不少被他狠辣的手段废掉。而正巧某天赵英在回到了这战场附近袭杀一只大妖之时,撞到了妄念。 此时的妄念的禅心已经接近圆满,大慈悲之心也有所感悟,在他心中人与妖都不应该被随意杀死,因此便无奈出手拦下了赵英。 妄念的天赋悟性虽然远不如赵英这样的天才,可在这座炼狱打熬了近十年,无论是肉身还是精神都已经趋于圆满,若不是心有劫难怕是已经可以踏破红尘得证自身了。而此时的赵英也是气势正盛又岂会轻易罢手?因此两人这一战可以说是惊天动地动辄摧山断江,便是不远处的那座炼狱都因此安静了许多。 两人这一战持续了两天两夜,双方皆是手段齐出用尽全力,杀伤力也极为惊人,方圆百里尽皆被这两人破坏的不成样子。最终在两人都接近油尽灯枯的情况下,赵英竟是于大战之中又有所悟,最终一剑“搬山”斩出,破去妄念趋近圆满的“大金刚身”甚至险些将其一剑劈为两段,最终成就赵英“剑道绝顶”的威名。 而就此落败的妄念虽然最终被人救下没有身死,可被一剑毁去肉身皮相之后的他,却是由执入妄,继而入魔。 “好俊俏的小和尚,这漂亮的小脸蛋真是惹人欢喜!” “这张面皮可是她非常喜欢的,就此被毁去,若是她不再喜欢,或是认不出我了该怎么办?”妄念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慌张,想尽办法想要进行补救,可赵英这一剑的剑意纯粹的让人绝望,竟是伤到了他的神魂,无论他如何做,最终都无法弥合这个伤口。而妄念越是执着越是想要补救,他的心魔便越大,最终竟是吞噬掉了妄念的一切。 随后妄念竟是偶然得到了一个秘法,可以修成自身小世界。“既然现实中的自己无法做到,那便换一个世界试试看!” 自此妄念不再诵经超度,而是吸收囚禁这些亡魂以构建自身的小世界。最终法师妄念不再,剩下的只有妖僧妄念。 时隔十几年,妄念甚至早已经绝望,对于重逢也不再抱有任何期望,却没有想到重逢会以这样的方式发生。 因此妄念此时的脸上表情复杂至极,有些迷茫,有些期待,有些忐忑不安,还有一丝慌乱。 却也只能这样呆呆的看向不远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或许是被妄念灼热的目光吸引,因此月出有些疑惑的转过头,轻轻瞟了妄念一眼,最终却是轻哼一声,有些厌恶的转过头去,似乎对妄念此时丑恶的样子极为不屑。 “她看过来了!” “她没有认出我!” 妄念微微一愣,心中有些失望,却又有些庆幸,最终变成释然,于是表情渐渐平静下来,却又带上了一抹笑意有些感慨的轻叹道:“也好。” 妄念双手合十,微微低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心中暗诵: “我愿化成一座石桥, 经受五百年的风吹, 五百年的日晒, 五百年的雨打, 只为她从桥上走过!” 最终妄念轻声低诵: “阿弥陀佛!”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二章 馈赠 - 天之倾 - 老二三 妄念双手合十,神色安详,低声唱偈:“阿弥陀佛!” 随着这一声佛偈轻诵,一直缠绕在妄念身上的戾气缓缓消散,盘膝而坐的妄念突然周身大放光明,身后也出现一道犹如实质的佛陀法相。 这法相不过丈许,仪态雍容双掌微合,脸上带着大慈悲的悲悯之意,脸上表情生动无比好似真人。而这法相竟然也真的犹如有了生命般最后深深的看了这个世界,随即双掌微分。 随着这个动作,法相身后便出现了一个宛若真实的浩瀚佛国,隐隐可以瞧见有无数虚影在其中走动。 而在这座佛国现世之后,这些虚影有的麻木的神情微微一滞,紧接着变成欣喜和解脱,竟是齐齐双手合十打了个楫首,诵念道:“恭送尊者!” 千百道声音汇聚到一起,宛如雷霆梵音,震的人心神微颤,却觉得灵台竟是清明了许多。而在这齐声诵念之后,这些虚影便化作点点金光消散,紧接着整座佛国也开始迅速崩溃,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一幕奇景蔚为壮观,所有人都不得不为之注目。便是依依也不例外,暂时放心心中的担忧,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而眼见自己的撒娇没有取得成效的月出也只能略带不甘的舔了舔脚掌,又下意识随着依依的目光看去,只是这一眼看去,竟是愣住了。 却是妄念在弥留之际,用残余的修为和肉身神魂为引,强行散去自己苦修多年的佛国,将这些被自己禁锢的亡魂超度而去。而随着佛国的溃散,他的肉身和神魂都已经彻底消亡,只剩一缕残念留存在原地。 那是一个相貌俊秀的小和尚,小脸圆嘟嘟的带着一些婴儿肥,看起来煞是可爱。 小和尚双掌合十,面带笑意对着月出微微颔首。 随即突然碎裂成无数淡淡的金光,消散于天地之间,却又有一道七彩的虹光出现于原地,隐隐与月出相连。 月出感受着从这道虹光传来的精纯的念力,感到自己原本极重的伤势竟是片刻便好了大半,不由得有些神色恍惚,于是终于在记忆深处想起了那种熟悉感的来源。 “朏~!” 这声轻叫低微而短促,显得有些哀婉,却不知道月出此时在想些什么? 而随着这声轻叫,场间的众人也终于回复了心神,一旁的李嗣却是看着四周漫天的金光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语:“我怎么感觉自己的修为好像涨了些。” 裴文闻言轻叹了一声:“那是自然,这些金光都是他一身精纯无比的修为所化,对于修为高深者或许没有什么用,可对于你这刚踏入修行不久的小菜鸡提升还是相当明显的。” 李嗣神情微滞却又眼神微亮,目光灼灼的看着周围的金光有些跃跃欲试。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裴文只能无奈的轻轻摇头叹道:“强求不来的,你得到多少就是多少,其他的都与你无缘,这些秃......和尚总是习惯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裴文说着却又微微一顿,脸上带着一丝敬佩之意说道:“虽然只有昙花一现,可这位法师确实是在最后得以明证自身,甚至已经是证得果位法相。这种盛景自己也仅仅是听老师曾经有所提及,自己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只可惜......”裴文说着有些感慨的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裴文没有言明的是,固然最后是因为妄念已经是油尽灯枯弥留之际,可雷隐寺证得果位的高僧大德往往都通晓许多有着不可思议功效的秘术,甚至裴文就曾听仲夫子讲过有某位佛宗大德舍弃了肉身,仅以神魂存世。裴文相信能够构建出一方佛国的妄念应该也通晓这样的秘术才是。而从种种迹象来看,最后应该是妄念主动散去了自身的功德果位,因此才会出现那道虹光,至于这些飘散与天地间的金光,不过是些边角料罢了。 裴文想着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与虹光一端相连的依依,心说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这样一位堪称尊者的和尚肯主动散去自身功德果位。 这却是因为视线的原因,裴文只能看到虹光隐隐与依依相连,却没能看清其实这道虹光连接的是被依依抱在怀里的月出。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道虹光既然是妄念的果位所化,其中所蕴含的修为必然极其惊人,可得到了大半的好处的月出却因为自身的特殊原因竟是一点异样都没有。反倒是依依此时一脸涨红,目光迷离好似喝醉了一般。 月出其实心里也有些委屈,这道虹光明明是小和尚留给自己的馈赠,可到了近前却又有一半被依依霸道无比的特殊体质强行分去了近半,不然按按她的估计这道虹光该是能将她的伤势完全治好才是,那时候还不是天高海阔,自己就可以找个机会偷偷溜走了。至于报复?开什么玩笑,这个完全让人生不出任何抵抗之心的小姑娘不说,便是那条可恶的大黄狗,到底有多恐怖自己心里都完全摸不准。只有一点她却很清楚,那就是若是大黄全力出手,自己恐怕连一丝挣扎都余地都没有。 此时的大黄正十分没有存在感的老老实实趴在依依脚边,有些怏怏的似乎都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就是妄念证得果位的那一刻它也仅是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随即便有些不屑的打了个响鼻趴了回去。这时这时候大黄却突然感到鼻子微痒,不禁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敏锐的灵觉告诉它肯定是有人在暗中说它坏话。 于是大黄阴恻恻的环视半圈,最终目光牢牢锁定了一旁的李嗣,心说肯定是这个小王八蛋又皮子痒痒了,以前在康平镇的时候这兔崽子就没少霍霍自己,指不定肚子里现在憋着什么闷屁呢。 只是这次大黄却是冤枉了李嗣,李嗣在听了裴文的解释后心里便有些失望,这时却也顺着裴文的目光看向了依依,便也终于注意到了依依满脸通红,有些摇摇晃晃的情形。心里吓了一跳的同时便有些担忧的扭头对着裴文问道:“依依她没事吧?” “依依?”裴文微微一愣,心里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脸上却神色不动的笑着说道:“没事儿,这虹光可比这漫天金光好处要多的多,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到她的,他现在只是一时有些撑到了,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裴文话音刚落便见依依猛的打了个饱嗝儿,随即又有些满足的长吐了一口气,脸色竟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正常,便是眼神也瞬间便回复了清明。 裴文见状脸皮狠狠抽了抽,心说自己说的“一会儿”可并不是真的那么一会儿,便是自己要消化如此精纯磅礴的能量怕也需要几个时辰,原本按他估计这个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的小姑娘怕是需要消化个一天一夜还差不多。哪成想竟是轻描淡写的打了个饱嗝儿就完了?裴文想着嘴里不禁暗自嘀咕道:“果然有些古怪!” 而随着依依有些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之后,那条七彩长虹也渐渐变淡直至最终消失不见,便连漫天的金光也都突然消失,于是妄念留存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便也彻底消散,明明伤势好了大半的月出便有些疑惑的甩了甩头,有了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人类的悲喜从不想通,人与妖之间似乎也在此列。 自然便没人感受到月出那一丝淡淡的哀愁,此时的李嗣甚至还有些欣喜的看向依依,有些讨好的神情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还未等李嗣开口,一个身影便又突然重新出现在场间,正是将几人带入自身小世界的余良。却也只有余良,那被带入小世界的几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余良此时眉头轻皱,身上衣衫多处破损充满了战斗的痕迹,比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赵英也好不了多少。可裴文仔细看去却又心头微惊,发现自己这位小师弟也仅是衣衫破损,浑身上下竟然找不到任何明显的伤口。 说来也有些奇怪,明明是不过一介少年的余良对阵五个上境修行者,场间几人都丝毫没有任何担忧的神色,似乎完全不担心余良会输。若是依依和李嗣这两个对着余良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的家伙也便罢了,便是月出也算是曾经见识过余良全力出手的样子,可裴文此时竟然也一点都不担心,也不知道是之前那一幕对于裴文的冲击过大还是裴文心大的缘故。 只是裴文虽然从没想过余良会输,却也没有想到余良会如此迅速的结束这场战斗,要知道从余良拉几人进入小世界开始算起直到现在也不过是过去了盏茶的时间而已。而他并非一对一而是只身对战五个上境修行者。虽然这些上境与妄念和神秘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便是与那张姓剑修也差了许多,可毕竟是实打实的上境修行者。裴文自忖即便自己巅峰之时想要以一敌五又如此快速的解决战斗,甚至连明显的伤痕都不曾留下,恐怕都很难做到。裴文想着眼睛微微一亮,心说该是这小天地的妙用,便不禁有些心痒难耐想着该怎么从余良嘴里套出这成就自身小天地的特殊办法。毕竟若是正常来看,武夫是无法成就自身小天地的,显然是余良有什么独特的方法才是。 于是裴文连忙抢前一步,将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的李嗣挤到一边,搓了搓手呵呵傻笑着说道:“小师弟,你是武夫对吧?” 余良正皱着眉头想着什么,闻言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裴文,心说自己这师兄也太迟钝了吧,这么半天竟是还没能反应过来?于是便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师兄,我跟你一样是‘炼炁士’啊!” “‘炼炁士’好,炼炁......”裴文正笑呵呵的搓着手,完全是顺口下意识的接到,待到意识到余良说是并非是“武夫”而是“炼炁士”时不仅心头一惊,大张着嘴脸上写满了骇然好像见了鬼一般,比刚开始见到余良的样子还要夸张许多。 “炼炁士?”裴文声调猛的拔高又重复了一遍问道,余良见状只能无语的点了点头。 裴文在得到余良肯定的回答后便好像失了魂,久久没能缓过来。心里也终于明白那隐隐的熟悉亲切感的缘由,只是心中却更加觉得难以置信。 这却并非他小题大做,虽然“武夫”成就自身小世界从未曾听说,可这也合乎道理。可“炼炁士”的修炼法门本就与天地相斥为天地所不容,因此自身小天地这样的法门才会隐隐克制“炼炁士”,而余良身为一个“炼炁士”竟然修出了自身小天地这不单单意味着这种克制已经对余良失效,更关键的是这种情形已经违背了原本天地之间的规则。换句话说就是余良的情况不仅是打破了人的认知,而是打破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小子莫非是天道的私生子不成?”裴文有些吃味的暗自嘀咕着,却又猛的眼冒精光死死盯着余良,瞧那热切的目光简直让余良有些怀疑自己这便宜师兄是不是要吃了自己。 “咳咳~~”余良被盯的有些浑身不自在便只能重重的咳了一声,示意裴文有话直说。 裴文见状才终于回过神来,于是也毫不拐弯抹角完全没有任何套话的觉悟,就那么直愣愣的问道:“你这小天地是咋练出来的?教教师兄我呗?” 余良闻言微微一愣,心说这也太直接了吧,哪有这么直接问人家要修炼法门的。只是看着裴文目光灼灼的样子才突然反应过来大概在自己这位师兄眼中并不存在什么门户之别。 余良想着却又顿了顿,神色变的有些古怪了起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过就是相遇,和别离 - 天之倾 - 老二三 由不得余良此时神色不古怪,实在是裴文此时一脸热切的表情余良太过熟悉。曾经余良便在顾青的脸上见过类似的表情,后来见识到余良手上《剑身决》的徐清辉也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余良想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禁起了想要趁机捞一笔的想法。只是却又微微挠头,心说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见的师兄,若是这样坑他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怕是有些带坏了门风的嫌疑。余良想着便又想起自己便宜老师跟自己死皮赖脸耍无赖蹭吃蹭喝的样子,心里暗骂一句:“呸!屁的门风!” 于是余良脸上便挂起了荡漾的笑容,若是顾青和徐清辉之流看到这熟悉至极的笑容怕是要菊花一紧,忍不住打个寒颤,可此时的场间怕也只有李嗣能看懂这笑容的含义了。而裴文虽然觉得余良脸上的笑容有些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却到底是正经的儒家出身,哪里有见识过余良这般臭不要脸的奸猾嘴脸,因此便也未曾放在心上。 终于是让余良得了逞,在经过一番友好的交流后,余良便从裴文身上捞到了十分满意的好处——当然并非是什么身外之物,裴文全身上下也就那把大剑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却是万万不可能拱手让人的。真正让余良满意的是从裴文嘴里套出的那些东西,譬如许多炼炁的诀窍,譬如裴文修习剑道的心得,其中甚至有一些极其独到的关于如何从别人身上偷师的窍门,据说裴文便是凭此窍门将赵英那身本事都学了个神似。总而言之余良这一次收获颇丰几乎将裴文肚子里的存货全部掏空,就连他那把大剑是怎么得来的都套了出来,而知晓这一点的余良也不禁心头微热,心说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也去试试? 当然余良赚了个盆满钵满,裴文也并非一无所得,至少裴文自己相当满意,两人也算的上是皆大欢喜。虽然结果跟裴文想象的有些出入,可到底算是收获颇丰,至少他弄清楚了余良的小天地是以拳入武道以拳意开辟自身小天地。让知道这一点的裴文不禁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不是跟自己最开始想的没有两样?只是余良接下来的话却让裴文明白事情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也让裴文感到有些蛋疼。 按余良的说法,这自身小天地的开辟之时是余良拳意圆满心有所感,心念神识触及大道真意才有所领悟成型。这里面其实颇为复杂,不禁有仲老夫子的传道解惑之助力,又是余良与天地交感的顿悟之机,而余良本身的神念又颇为不俗才能勉强领悟那些玄而又玄的大道规则,才在有所明悟之下开辟自身小天地,这里悟性、时机、修为缺一不可。 若是前面也便罢了,都是同一个老师想必也不会偏袒谁,而裴文虽然自觉悟性并不如何出众可又觉得好像顿悟并非什么难事,当然若是这种想法给其他修行者听到怕是要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至于突破的契机裴文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不行的,大不了少修炼一些剑道罢了,可真正让裴文感到蛋疼的是余良特别强调的神念。 按余良所说若是神念不够强大怕是无法完成天地交感难以捕捉到那玄而又玄的大道规则。而不巧的是,天生就一根直肠子的裴文的念力一直稀松平常,似乎是天生便对修行神念不敢兴趣,为此甚至连学宫几乎人人必练的浩然心法都懒得修习,让仲老夫子没少扯着脖子骂。最终仲老夫子无奈之际便只能带着裴文四处云游,最终在某处秘地寻了那残缺的“炼炁”法门交给裴文习练。 此时终于将这一切弄清楚的裴文不由得有些喜忧参半,喜的是余良并非藏私,甚至讲的极为细致也可以算的上是倾囊相授,裴文此时对于如何修成自身小天地的前半部分已经有了大半的把握。可忧的便是最后的神念一项,心说自己到底还是绕不开这个坎?想着便有些不甘心甚至开始抓耳挠腮显得烦躁不已的低声嘟囔着:“哎!神念啊,麻烦啊~~” 余良见状微微一愣,心说原本以为前面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才是不好把握的,怎么到了自己这师兄眼里反而是只担心自己的神念。想着便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裴文两眼又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心说难怪自己觉得自己这师兄有些直爽,这他娘的哪是直爽,这是脑子缺了根弦啊! 余良虽然心中暗自腹诽,脸上却仍是笑意盈盈,只是脸皮不自觉的狠狠抽了抽,心想自己这位师兄能在这种情况下修炼到这个境界,据说还是不好好修炼的结果,也不知道是因此反而受益可以格外专注还是老师教导的好的原因,可是显然裴文的天赋悟性比余良想像的还要好一些,再次刷新了余良的认知。余良想着却又眼睛一亮,心说喜欢练剑,又要锻炼心神?这不正好就是《剑身决》吗? 于是余良面色古怪的轻轻一咳,对裴文笑着说道:“裴师兄,我这里正好有一门功法,可以修习剑意,又可淬炼心神正好适合师兄现在的情况,不知道师兄感不感兴趣?” 裴文闻言大喜一把拉住余良说道:“当然了,什么功法说来我听听?” 余良嘴角一抽,第一次体会到裴文的怪力,以他现在可以近乎媲美武道宗师的强悍肉身竟然都感到被裴文抓着的胳膊隐隐作痛,可见裴文的蛮力有多么惊人。裴文也似乎注意到了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有些不好意思的松了手,讪讪的笑了笑。 余良也不以为意,心里已经是摸清了裴文的脾性,倒是对于这种有些一根筋的性格极为欣赏,心说总比某些闷葫芦要强得多。想着也不知道是心中有愧还是突然良心发现的说道:“这功法名叫《剑身决》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既然师兄需要那我便教给师兄便是,至于报酬则算了。都是同门师兄弟,以后在各位师兄面前多多照拂我一下便是。” 这话要是让徐清辉听见怕是要忍不住唾他一脸心说你这也算是够不要脸了。只是裴文听了反而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觉得余良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十分对他的胃口便笑着说道:“没问题,以后但凡哪位师弟欺负了小师弟你,尽管来找我,只要我打得过的我肯定替你教训他一顿出出气。” 余良虽然这句话哪里有些不对却也一时没有计较点点头说道:“还请师兄放松心神,我这便将这《剑身决》以秘法传授与你。” 裴文闻言微微一愣,却也没有多想依言照做。便见余良双指微并,指尖闪烁着淡淡的豪光一指点向裴文灵台。裴文心神下意识的一紧却又对余良极为信任,便任由余良这一指点在眉心。 此时的余良早已经今非昔比,这灵犀一指对于此时的他而言也并非之前那样消耗巨大,因此这一指不过一触即收,余良想着自己之前几次使用灵犀指的情形不禁心中有些唏嘘,心说最早使用这一指的时候自己近乎累的虚脱足足昏睡了接近一天一夜才有些好转,如今不过不足半年而已竟是已经没有任何吃力之感,自己这段时间内的变化实在不可谓不大。 只是正自感慨的余良却又愣了愣,有些讶异的看向裴文。要知道这《剑身决》修习之时痛苦无比,上次徐清辉受了同样的这样一指可是足足呆立在原地几个时辰,浑身大汗淋漓近乎虚脱。对此余良甚至隐隐有些期待,不知道这位裴师兄在尝受到那好似扒皮削骨的痛楚之时是什么反应。可让余良感到讶异的是,裴文仅仅是眼神迷茫了一刹那,然后便瞬间清醒过来,让余良有些怀疑自己的灵犀一指是不是失效了? 可裴文接下来脸上的兴奋神情显然便证明了余良的灵犀一指并没有失效,裴文确确实实的学会了这《剑身决》,也确确实实的对于那些可怕的痛楚没什么感觉。余良想着不禁咽了口口水,看来自己这个裴师兄是个十足十的修炼狂人,显然这些痛楚在他眼里是可以忽略的东西。“嗯,是个惹不起的狠人!”余良暗自心想。 余良想着便见到裴文有些兴高采烈的开口说道:“这《剑身决》果然是们不错的功法,虽然凝练剑意的方法对我而言收效甚微,可神念却受益颇多,我甚至能清晰的感到神念的增长。等我再修习一段时间神念怕是就要强出许多,到时肯定要与老师他好好显摆显摆。你不知道,老师一直拿我神念说事儿,为此没少臭骂我。哎,还有你这以神念传功的秘法也极其不凡,怕是比老师的‘子曰’还要管用一些,老师他......”裴文眉飞色舞的说到这里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愣住,大张着嘴巴看着余良。 余良见状也愣了愣,不明白裴文这是怎么了,正要开口询问便见裴文有些懊恼的一拍脑门,急声问道:“小师弟你是在哪里遇到老师的,老师现在在何处你可知晓?” 说着看着余良有些奇怪的表情才又开口解释道:“你大概不知道,我这次出来本就是受了各位师兄弟的嘱咐为了寻老师而来。一是有些担心老师他自己在外怕是照顾不好自己,另一方面也是怕老师离开的久了,我那几个师弟万一发了性子怕是没人制得住,整个学宫怕是都要被闹翻了天。” 余良闻言额角跳了跳,想着老人那身风尘仆仆的长衫,和好像饿死鬼投胎赖在自己身边蹭吃蹭喝的样子,心说自己这师兄怕是猜的八九不离十,心里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禁有些好奇,心说这另几个师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听裴文话里的意思若是真的动了真格的竟是连裴文和那些学宫的祭酒都压制不住他们?心里不禁隐隐有些暗戳戳的期待起来。 虽然心中念头百转,余良却仍是温和的笑了笑安慰着说道:“没事儿,我给老师留了许多吃食美酒,想必一时半会儿饿不着。我和他是在离国相遇,至于后来却是老师说他又急事才匆匆离去。” 余良说着眼睛微微眯起,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才皱着眉头继续说道:“虽然老师没说具体是去哪,可看他离去的方向,若我猜的不错的话,该是去了龙虎山才是。” 裴文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口中喃喃低语说道:“是了是了,这样也对,以老师的性子想必确实该是去了龙虎山。”裴文说着又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了一圈以后神色严肃的对着余良继续说道:“虽然如此,我仍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老师这些年都是我在照料,这次没我随侍在侧怕是有些不习惯。小师弟你实力强大,有你在这里照料护卫赵师兄几人也已经足够,只不过还是需要多加小心,此时各地乱象频现,此次南下怕是还有许多人在暗中窥视,绝对不可掉以轻心。言尽于此我就不多啰嗦了,若是去的晚了怕是要追不上老师了。”说着竟是略一拱手直接干净利落的起身,直接御风而起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余良的视线之中。 余良此时甚至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只微微张嘴无奈的看着裴文急匆匆的离去,脸皮微微一抽心说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会护着几人南下了。余良想着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心说好像自己也没什么其他选择便无奈的叹道:“自己还真是个劳碌命,这刚回大周没几天腿倒要跑断了结果又要南下!”说着便朝着看向一旁的李嗣,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李嗣原本还有些担忧的神情被余良这一瞪便烟消云散,竟是莫名的觉得有些心安,于是便只能讪讪的笑了笑却是又看着有些发呆的余良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余良确实是在发呆,确切的说是有些感慨。 因为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余良突然有些奇怪的发现,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似乎一直都没有机会去往那个世间第一雄城——长安。 “长安啊~~~是什么样的呢?”余良有些愣愣的心想。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四章 擦肩而过 - 天之倾 - 老二三 就在余良心心念念有所感慨之时,一辆马车人正通过那座巍峨的长安城的城门,进入这座雄城。 驭使这马车的是一个体型健壮好似一个铁塔的汉子,面相有些凶恶看起来却是憨厚至极。这汉子一脸严肃的驾驶马车靠近城门,而让周围人有些意外的是在这如此动荡不安的局势下,守门的军卒竟是仅仅微微打量了汉子一眼,目光在身上某处停留片刻便轻轻点头放行。 这实在有些不合道理——尤其是前段时间出现的那道惊天剑光和天地之间的异象,即便是相隔百里也仍旧看的清清楚楚,虽然周人一向有些傲气可面对这样好似天威的异象仍是有些不安。因此这座长安城也便象征性的进入了短暂的戒严,最直观的体现便是长安城竟是在十几年前的那次大乱之后再一次有了宵禁。不禁让那些喜欢夜晚在这座号称不夜城的长安销魂挥霍的豪绅颇为心伤,便是那些落魄的寒门子弟也因为无法再“偶遇”那些在夜间出没的不甘寂寞的女子而辗转难眠。当然还有另一个体现便是长安城那座雷打不动只有一队八个看门卒的正阳门,竟是破天荒多增派了两个守卫,虽然这两人看着有些无所事事十分不靠谱,可这也算是长安城不大不小的一个新鲜事儿了。 人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汉子被放行的时候,这两人对着汉子微微促狭的挑眉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对此汉子却仿佛视而不见,心里却已经暗暗记下心说下次考核的时候肯定要下狠手往死里揍这俩王八蛋。 显然这铁塔般的汉子与两人是旧识,因为他们身上都带有同样的印记,而这印记也正是那门卒略微扫视便直接放行的原因。 这印记是一道浅浅的云纹带着寻常人难以察觉的特殊波动,这样的印记独一无二乃是由锦衣坊顶尖的巧匠辅以特殊的材料制成,每个人的印记都有独特的编号报备自然无法被仿冒。拥有这些印记的也自然便是锦衣坊的绣衣使,这铁塔汉子也正是刚从离国归来的卫刚。 卫刚完全没有理会两个同僚脸上的调笑神色,一丝不苟的驭车前行直到马车驶入长安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于是马车再次强行一段距离之后便缓缓停下,一个挺拔的身影面露无奈的掀开前帘跨步而下,拱手一礼后好似逃命般头也不回的走开。 这人正是李青,而李青如此急切的匆匆离去也实在是被逼无奈。 自从当初余良被阴影掳走之后,李青焦急之下四处搜索,几乎将方圆几百里内寻了个遍却仍是没能发现余良的踪迹。最终无奈只能按照之前的约定赶往长安,同时暗自期望余良能够化险为夷与他们在长安汇合。虽然这种希望看似极为渺茫,可余良似乎本身就是个擅长创造奇迹的人。只是当李青一行人再次启程进入大周之后便听闻了赵英已经与大周对峙良久的消息,心下一惊的同时便连忙加紧行程赶来。可毕竟几人在离国搜寻余良花费了太久的时间,因此等几人赶到淮阳之时看到的仅是一片废墟,却是正巧与离去的赵英几人擦肩而过,不得不说有些让人无奈。 而更让李青感到无奈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场离国之行太过刺激,因此妇人桂花在离开离国重返大周之后便又恢复了那有些浪荡的本性,甚至愈加变本加厉经常跟李青开些荤腥不忌的玩笑。对此卫刚早就习以为常不以为杵,李青久而久之也便见怪不怪甚至连表情都懒得变一下。 只是可怜了一旁的小和尚慧远,哪里见过这般阵势。经常听的面红耳赤心里暗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却又仍不住竖起耳朵听下去,尤其是在听到某些精彩生动的字眼之时还要仔细琢磨一番才能回过味来,脸色便愈发涨红。最后是李青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规劝一番桂花才有所收敛,却似乎是突然起了兴致时不时的调息小和尚一番,让李青愈发感到无奈。 这也便罢,却是在刚刚马车距离长安不过几十里之时,小和尚慧远突然心有所感的凝目远眺,愣了愣之后便面带悲切,双眼竟是止不住的开始掉下眼泪来,而这时候正是远方的妄念化虹圆寂之时。 或许是是同为雷隐寺佛子的原因,慧远竟是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妄念得证果位,又以大慈悲之心散去果位化虹而去,因此才一脸悲切流泪不止。而一旁的桂花几人则是感受不到这一切反倒被慧远这幅样子吓了一跳。 一路行来,小和尚慧远一直是憨态可掬的天真模样,因此破招人怜爱。此时见到他泪流不止的模样一旁的桂花竟是母爱泛滥,一脸心疼的将其揽在怀里,将那颗圆滚滚的光头埋在胸口轻声安抚着。 李青见到这一幕脸皮微微抽动,实在是桂花浪荡的惯了,略显宽松的衣衫本就松松垮垮的系着,在这番动作之下原本那规模雄伟的坦荡已经呼之欲出,露出一大片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而更让李青无语的是,此时慧远的一张小脸正被深埋在桂花胸口,看慧远那略微挣扎的模样李青不禁有些怀疑,慧远那已经变成深紫色甚至隐隐有些发青的脖子是不是因为呼吸困难所致,而桂花还尤不自知的紧紧按住小和尚直到他似乎认命的不再挣扎才罢休。李青见状脸皮抽动的更加明显不禁以手扶额的无奈提醒道:“你别给人家憋死了......” 桂花闻言这才恍然大悟的轻叫一声,连忙松开手将小和尚挖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仔细打量几眼,却见这时候的小和尚已经是双眼微微泛白,明显是有些窒息了。 这时候马车也终于驶进了长安城缓缓停下。李青便也将原本想要寒暄叮嘱一番的事情甩在脑后,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急匆匆的离去。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卫刚的身世 - 天之倾 - 老二三 卫刚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青落荒而逃,却是不禁也觉得有些好笑。这时便见到桂花一脸担忧的拎着小和尚慧远对卫刚说到:“这小子怎么办?原本还想丢给那姓李的,他却是一溜烟跑了。总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不管,难不成要把它带回坊里去?” 卫刚闻言也不禁有些犯难,眼睛不着痕迹的在桂花的胸口扫过喉头微微耸动了一下才有些犹豫的说道:“要是按规矩怕是不成,虽说坊里看似一向管的宽松,可其实内里严着呢,哪里能轻易放外人进去?” 卫刚说着挠了挠头,在看到桂花越发紧皱的眉头之后才轻咳了一声继续试探着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桂花微微一愣,紧接着狐疑的看向卫刚。不是桂花不信任自家男人,实在是他太过了解卫刚,对其那堪称可怜的脑容量清楚的很,更是压根不相信卫刚回说出什么靠谱的办法来,至少之前卫刚每次装模作样每次出的却都是馊主意,这次桂花自然也不抱什么期望。 果不其然,只听卫刚顿了一顿便神色有些得意的说道:“就说这小和尚是咱俩的崽儿,那自然就不算外人了。” 桂花闻言翻了个白眼一脚踹了过去,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放你娘的屁,亏老娘还隐隐有些期待,这是什么馊主意?咱俩这才出来多久,两个月不到!哪可能就有了这么大的孩子,你当老娘是猪啊!” 卫刚站在原地硬吃了这不痛不痒的一脚,有些憨厚的笑了笑,甚至还有心想要提醒一句“就是猪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之类的话。桂花却好像未卜先知的瞟了卫刚一眼,卫刚便连忙讪讪的住了口,将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就知道你靠不住,不说这小子的年龄,便是这么明显的一颗光头,以坊主的本事怕是早就已经将他的身份调查清楚,甚至比你我对于他了解的还要多。” 桂花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慧远喃喃自语说道:“既然如此,坊主却任由我们将他带进了长安城,说不定坊主此时正等着我们将他带回去,毕竟西洲的和尚一向少见神秘兮兮的。说实话若不是我之前见识过这小和尚的特殊之处很难想象他是堂堂的佛子,说不定坊主便是已经对这小和尚起了什么兴趣。” 桂花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是有些笃定的微微点头,于是状似不在意的瞟了一眼卫刚问道:“是直接回坊里还是......?” 卫刚身形微微一滞,原本憨厚的表情也凝固了一瞬间沉默了下去。 卫刚想了想微微摇头,沉声说道:“回坊里吧!” 桂花闻言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又重新坐回了马车,卫刚便又驱使马车缓缓启程。 虽然桂花未曾言明,卫刚也没有提及哪怕半个字,可两人都极有默契的清楚各自省略的话语是想表达什么意思,这却涉及到了卫刚的隐秘身世。 卫刚在一众绣衣使里有些特殊。几乎除他之外的所有绣衣使都是从各地静心挑选的孤儿从小教导培养而成,而卫刚虽然也与所有其他人一同被教导培养长大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实际上他却又与其他人截然不同——他并不是孤儿。 他不仅不是孤儿,而且还有着相当显赫的家世,他出自大周一个不显山不露水却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卫家。这样说可能并不能让人十分直观的了解卫家的强大,那便举一个简单粗暴的例子:大周武道名副其实的第一人,当年威震整个天下的武道宗师卫昇便是卫刚的亲爷爷。 实在难以想象那个与所有人一同经历残酷无比的训练又经常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卫刚会身世如此惊人,可想着却又有些理所当然,恐怕也只有卫昇这样的强者才可以在锦衣坊里安插一个意外。这个意外却十分不意外,自从年幼的卫刚被送进锦衣坊之后便彻底断了与卫家的联系,便是卫刚自己在经历十几年的残酷训练后都已经隐隐将自己的身世忘记,有些怀疑这或许只是一个梦境? 而直到卫刚终于成年,并且顺利无比的完成自己的第一个任务,消失已久的卫家才终于重新出现。只是这时孤单久了的卫刚却有些恍惚,甚至隐隐有些抵触所谓的“认祖归宗”回到卫家。而桂花也是在无意之中瞧见了这一幕才知道这一点,也是所有绣衣使里唯一知道这一点的人。 卫刚的心思单纯因此实在无法做到轻易释怀,甚至若不是有桂花支撑着卫刚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能从那残酷的训练里坚持下来。而桂花作为绣衣使里为数不多最终坚持下来的雌性生物,可以说是相当的抢手,之前在城门遇到的两人之一便曾经是卫刚的情敌。其实关于卫刚如何和桂花走到了一起其实也颇有一段过往,卫刚作为一个各方面其实都并不如何出众的傻大个甚至一度有些怀疑桂花是不是脑子有些问题才会看中自己。当然这些也只能是偷偷想想,傻子才会说出来。 对此桂花倒是不置可否甚至有些嗤之以鼻,至于什么特殊的过往身世之类的则是完全不在意。毕竟若是认真算来谁还没有点过往,至于自己不也是有一个算是富可敌国的姐姐?“甚至......” 桂花不着痕迹了瞟了一眼李青离去的方向心想:“这长安城里又哪有什么简单角色!” 此时马车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拐过几个幽深的巷口直至一个死胡同里。卫刚却好似浑然不觉的继续前行,竟然直到尽头都没有停下,而随着马车接近尽头的墙壁,一股隐晦的波动从卫刚身上的云纹上传出,面前原本的墙壁竟然好似波纹般轻轻荡漾。卫刚轻喝一声,驾着马车驶进眼前的波纹之中,直直的穿过墙壁而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六章 考核 - 天之倾 - 老二三 经过短暂的眩晕感,卫刚终于穿过这道虚无的屏障返回到锦衣坊之中。 出人意料的是,这神秘至极的锦衣坊竟然并非寻常人想象的一座坊间衙门之类的样子,而是一大片亭台楼阁洋洋洒洒的错落有致。 锦衣坊占地极大。这便十分不合常理,要知道长安这座寸土寸金的地方怕是每一次土地都在标注规划之中,又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如此大一片建筑物又不被外人知晓?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便是这整个“锦衣坊”竟并非设立在现实的长安城中,而是处于一种类似于小天地的亚空间之中。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是一道真实存在的死胡同里再寻常不过的墙壁,却可以通向“锦衣坊”的原因。 这实在有些惊人,要知道这样的小天地的本质就是相当于强行以对天地规则的理解造就一个隔绝天地的空间,因此这小天地每容纳一个活物就要另外承担一份负担。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性所以虽然小天地是一种极为强大的手段却并不适用于应对大量的敌人,而能容纳活物的多寡也往往意味着这小天地的品级的高低。寻常的大修行者的自身小天地可以容纳一两个敌人已经便是极限,便是洛阳曾经险些杀死韩汝的吴大学士自身的小天地也不过容纳几人而已,而余良却能在自身小天地刚成型是便能拉入复数敌人却是从侧面印证了他的小天地有些特殊。 而这座“锦衣坊”的小天地却不仅可以容纳几百近千的人生活起居,其体量和品级实在高的可怕,更可怕的是这小世界竟然还可以一直长久的持续存在与真实世界无异,这便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简直是闻所未闻。 不,这世界上确实有同样的小世界,甚至比这“锦衣坊”更大存在时间更久,久到仿佛亘古之时便已经存在让人都已经忘记了它们也是一座小天地的事实。 但却没人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因为它们便是这个世界的最顶端的存在——四大圣地,“浩然学宫”、“龙虎山”、“雷隐寺”、“剑阁”。 虽然“锦衣坊”与四大圣地想必完全不值一提,可这种与其相同的手笔也实在惊人,也难怪“锦衣坊”几乎人尽皆知却从未有外人窥见“锦衣坊”的真实情形。而使用这样惊人手段可见创建“锦衣坊”之人的野心必然也极大,只是想要维持这样一个稳定的小世界所需要消耗的资源恐怕也极其惊人,恐怕也只有大周这样的庞然大物才能支撑的起这样的消耗了。 即便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可此时的卫刚也不禁有些许的紧张之感,一是因为他此时马车里的小和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自从踏入这片土地上便已经开始了每人每天必然经历的另一次考核。 这锦衣坊之内虽然开阔至极,却没有人什么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场面,甚至就连寻常衙门部门那种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的场景也没有出现,大部分人要不是外出公干要不就是闭门不出,只有少数几个人正各自分开懒洋洋的躺在外面晒太阳。 卫刚下意识瞟了一眼天上那难辨真假的烈阳眼角微跳暗自嘀咕了一句:“晒个屁的太阳,又不是真的。” 此时外面虽然只要这么零散的几个人,见到卫刚之时也并不觉得如何意外,甚至还友好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可卫刚却一脸凝重甚至隐隐有些头皮发麻,脸色也有些发白似乎心里有些阴影。 事实上不仅是卫刚,几乎每个生活在这座小世界里的人心里都或多或少有同样的阴影,只不过他们此时已经算是渡过这关因此才会有闲心在这散漫的晒太阳。而那对着明显刚返回这里的卫刚看似友好的点头打招呼其实带着某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看起来有些古怪,其实都源于这个小世界里每一个绣衣使每天都必然经历的一次考验——那就是找出谁是真正的“坊主”。 这听起来便更加古怪,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可笑。可每个经历过“坊主”堪称惨烈的惩罚手段的绣衣使却绝对不会这么想,甚至每每想到曾经受过的惩罚都会下意识的浑身一颤,头皮发麻。 而这听起来有些古怪的每日必然经历的考核其实也并不复杂,便是字面上的意思。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因为这位锦衣坊的“坊主”身上一直带着一件堪称独一无二的秘宝“千机”,这件名为“千机”秘宝只有一个功能便是可以随意隐藏改变佩戴着的身形样貌,甚至连声音都可以同时改变。这种变化几乎毫无破绽即便是大修行者都看不出任何端倪。 而正是因为“千机”的特殊能力,也或许是这位“坊主”的恶趣味因此锦衣坊便多了这么一项特殊的考核——“坊主”每天都会变化形貌装作他人的样子出现,若是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法通过各种蛛丝马迹判断出谁才是真正的“坊主”第二天就将面临那些种类繁多甚至颇为恶趣味的“酷刑”,而正是这些“酷刑”让几乎所有的绣衣使都已经有了心里阴影发誓绝对不想尝试第二次。 卫刚缓缓停下马车,看向眼前这个对着自己打招呼的男人。男人姓周比卫刚也不过大了几岁而已却是半头华发面色也有些苍老,这却是因为在一次任务之中失手险些身死,虽然最终救了回来却也丢掉了半条命,内脏严重受创所致,便是寿数都因此受损不少。只是能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因此这位常被称为老周的男人也颇为知足的转为文员,算是提前进入了养老的阶段。而也是因为老周这有些知足又有些老好人的性格又因为他文员的身份要经常跟每一个外出公干的绣衣使打交道,因此老周跟每一个绣衣使都算是熟人,也因此经常被“坊主”冒充,成为了每个绣衣使首要的怀疑目标。 老周因此常常有些哭笑不得,在这锦衣坊也可以说是让人又爱又恨。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七章 坊主 - 天之倾 - 老二三 卫刚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脸庞,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实在是卫刚便曾经数次栽在化为“老周”的坊主手里,可以说是整个锦衣坊里曾经受到惩罚最多的绣衣使了。若不是卫刚体格异于常人的健壮神经也极为大条怕是早就已经承受不住了,好在这种情形在之后遇到桂花之后便有所改观。卫刚想着便上下左右的将老周仔细打量了个遍,连一丝蛛丝马迹都不敢放过。 而老周见到卫刚此时一脸戒备的样子也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别看了,不是我。咱这都多熟了你怎么还认不出来?” 只是卫刚听了这话之后却又神情一紧,显然是不肯相信的说道:“之前坊主也这么说过......” 老周闻言更加无奈只能撇了撇嘴示意卫刚爱信不信没好气的说道:“不信拉倒,你能不能让让,你这大体格子挡道我晒太阳了知道不?” 卫刚闻言尴尬的挪了挪身子只是看着微微闭目似乎有些享受的老周有些犹豫的问道:“我欠你多少酒钱?” “十三两六钱”老周并未睁眼,有些随意的脱口而出显然熟悉至极。 卫刚得到这个真实的答案心头一松,终于有些放下心来便有些郝然的挠了挠头开口说道:“那看样字你确实是老周了,你也别介意,我实在是被整怕了。” 只是卫刚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有些无奈的沙哑嗓音声音从马车里传来说道:“你是不是傻?这是坊主啊,老周当时被你灌的稀里糊涂的又哪里能记得清我们顺走了多少酒钱?”随着这有些沙哑传出,桂花也从马车中走出,手上拎着半昏迷着的小和尚慧远微微一礼说道:“见过坊主!”说着对卫刚使了个眼色。 卫刚这才突然反应过来,有些后怕的“啊?!”了一声连忙也拱手一礼,额头上却已经浮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老周”被叫破身份也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有些无奈的瞥了一眼卫刚心说自己放水都如此明显了竟然都察觉不出,要不是你这媳妇儿怕是你早就被罚成一条狗了。想着便缓缓站起身来,有些不满的轻“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承认两人过关。而在听到这一声轻哼之后,卫刚也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却是感觉背后都已经湿了一片,反倒是周围远处几个打算看热闹的家伙失望的摇了摇头颇有些意兴阑珊的意味。 这些人多是刚刚完成外出公干任务能短暂休息的绣衣使,此时纯属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其实并没有心存恶意,卫刚对此习以为常因此也并不恼怒,甚至若是不出意外明天他也会是这样悠闲的看客之一。卫刚正在幻想着接下来的悠闲日子便听到对面的“坊主”有些悠然的开口说道:“你们夫妇两洛阳此行虽然并无建树,可也算是有些苦劳,而这场变故之大便是我都有些措手不及,因此也不追究你们夫妇擅自徇私玩忽职守的罪责。” 卫刚闻言脸上一喜,早在洛阳开始保护徐夫人一家擅自出手之时就已经有了受罚的准备却是没想到会逃过一劫,因此心里难免有些欣喜,只是卫刚脸上的喜色刚刚冒出个头便被桂花轻轻踹了一脚便连忙收敛了笑容。 “坊主”假装没有看到二人的小动作,只是面无表情的开口,话风却陡然一转继续说道:“虽然罪责可免可此风不可涨,因此还是要小惩以示警告,便罚你们夫妇二人一年的俸禄,你二人可有异议?” 卫刚闻言脸上的喜色一僵,瞬间垮了下来,心说这“坊主”怎么最近是盯上了自己的钱包了?自己之前已经被罚过几次已经有整整两年没有领过俸禄了,要不也不至于惨兮兮的去骗老周的酒钱。这再罚一年俸禄这是打算让自己吃土啊?卫刚想着脸色便愈发难看甚至隐隐开始发青起来。桂花见状却是又踹了卫刚一脚轻声应道:“我二人没有异议,谢过坊主开恩。” 本来以卫刚的性格突然跳将起来说“我不干”这样的事儿显然也并非不可能,可被桂花这一脚踹来即便心中再有不甘也只能无奈的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这语气中的不满也显而易见。 “坊主”见状也毫不在意,反而脸色古怪的轻轻点头轻咳一声说道:“这小和尚不错,我看了甚是欢喜。”说着抛给卫刚一个小袋子说道:“这里的东西价值一百两黄金,这个小和尚算是我买下了。”说着竟是直接从桂花手里接过慧远,施施然却头也不回的离去。 卫刚有些愣愣的接过抛过来的小袋子,下意识颠了颠,又转头看向桂花有些摸不着头脑。 桂花此时却低头不语,刚刚“坊主”伸手接过慧远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身子一紧险些出手阻止,此时想来却是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竟是不知不觉的已经将小和尚视作亲人下意识的想要保护他?作为一个常年游走危险边缘见惯生死的绣衣使来说,如此轻易的信任甚至想要保护一个不算熟悉的人自然有些异常,那一刻桂花甚至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感觉。桂花后怕之余不禁有些若有所思的心想“想必坊主早就已经察觉出有些不对劲,还是他本就知道些什么,而这样做也是为了给自己提个醒?”至于什么看这小和尚欢喜将其买下的蹩脚理由却是打死她也不信的......想到这里又瞟到卫刚愣愣的看向自己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便又对着卫刚踹了一脚。卫刚凭白无故又挨一脚脸上更加茫然好在本就神经大条的紧因此也很快的就将这些甩到一边,反而看见桂花轻舒了一口气的样子终于明白算是没事儿了,于是便一脸喜滋滋的打开小袋子,双眼放光的打算看看里面是什么。 而此时缓步离开的“坊主”脸上表情却渐渐转淡,冷冽十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八章 见面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作为锦衣坊的独揽大权的“坊主”,他掌握知晓太多秘密,又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事实上“坊主”除了每天例行的考核巡视之外几乎足不出户,有似乎永远看不完的宗卷和好像永远忙不完的事情。 这样忙的“坊主”自然不可能只是真的无聊的呆在门口晒太阳,他显然是在等人,等的是卫刚一行人。 却不是在等卫刚夫妇,确切的说他等的是如今被拎在他手中这个看似昏迷的小和尚。 也正是因为他知晓太多的秘密,所以他很清楚这个小和尚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桂花以为“坊主”没有阻止小和尚慧远进入这座小天地是他已经默许,可事实上是因为“坊主”不确定自己拦不拦得住,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个小和尚的真实身份怕是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复杂,和可怕。 “坊主”这样想着脸上那淡淡的冷冽神色渐渐变幻,带着一丝讥讽之意,迈步走进了一座独栋的小阁楼。 这座阁楼是“坊主”的居所其中藏有海量的卷宗,也是这个小天地绝对的禁区。虽然看似与其他楼阁并非异样,实际上却处于整个小天地的中心,其周所有的建筑物都是以遁甲之术辅以符阵之法排列所建,形成内外相连的几座大阵与整个小天地相互勾连。可以说只要这小天地没有被彻底摧毁,这座小楼便是最安全的所在,除了“坊主”谁也无法进入其中。而想要打破这座小天地,“坊主”自问即便是圣人亲自出手也要费些手脚。 就在“坊主”踏入这座阁楼的那一刻,“坊主”的身形瞬间变幻。有些佝偻的身子略微拔高,老周的样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形修长挺拔的身影,穿着一身有些宽松的袍服。这却是这座阁楼的特殊之处——所有的伪装在这阁楼里都无所遁形。只是虽然“坊主”虽然身形变幻为本来样子,脸上却仍然罩着一层朦胧的光雾让人看不到他真实的模样,若是有识货的人看见这一幕定然便会清楚这道朦胧的光雾就是秘宝“千机”的本体,“千机”本就是一张有些奇特的面具。 而事实上,这座阁楼里除了“坊主”之外确实也有个识货之人。 “坊主”踏入阁楼之后便随意的将慧远放下,而慧远也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坊主”却好似早就已经有所预料,双手负后好整以暇的与慧远相对而立,虽然看不到此时的神情,而那习惯性微微敲击的手指也说明此时的“坊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淡然而是陷入了高速思索之中。 “慧远”缓缓睁开双眼,脸上表情无悲无喜,眼中也好似幽谭一般古井无波与之前那天真可爱的样子截然相反透着一股诡异的平静,若是余良在这里便会觉得“慧远”此时的状态有些眼熟。 “慧远”神色平静的扫视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坊主”脸上那片朦胧的光雾之上,即便无法看到光雾后真实的样子,“慧远”也能感受到他此时打量自己的目光有些深沉,似乎还带着一丝玩味。“慧远”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片光雾看了许久,最终却也没能看透那片光雾。 于是有些感慨的轻叹一声开口:“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人之一‘锦衣候’竟然是一个完全不通修行的......普通...人?” 这句话无疑好似石破天惊,掌管着整个大周最神秘的特殊机构的“锦衣坊”的坊主竟然是个不会修行的普通人,若是传出去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更加可怕的是眼前古怪至极的“慧远”竟是一眼便看穿了这一点。可是“坊主”对于这一切却好像并不讶异,甚至连手指轻敲的频率都未曾变化。 这弹动的手指却也突然顿住,“坊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识的想要取下腰间的朱红色葫芦灌一口,只是又突然想起葫芦里的酒已经被老周敲诈一空便只能无奈作罢。想着轻轻摇头却是又微微抬头,视线竟是奇怪了落在了“慧远”身后的虚空某处,有些漫不经心隐含着一丝讥讽的开口说道:“我也没想到,堂堂一位首座居然会行如此让人不齿的手段,什么度化世人,真是可笑至极!” “慧远”闻言神色一凝脸上严肃至极甚至隐隐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而“坊主”也毫不示弱的回望过去。 两人相对而立,场间顿时杀意弥漫。 ------------------------------------- 桂花说的没错,长安城里很少有什么简单的角色,而作为仲老夫子的亲传弟子,李青也显然属于这种不简单的角色之一。 这不仅是因为李青是仲老夫子的弟子,更是因为李青的姓氏——李,这在大周绝对是一个不简单的姓氏,事实上这是大周几千几万年来的国姓,也是大周历代统治者的姓氏,只不过在最近这十几年出了一些意。虽然有一些意外发生,可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李”这个姓氏在大周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即便是当今的“圣武皇帝”本人也从没有怀疑过、避讳过这一点。 而鲜有人知的是李青的这个“李”也正是所有大周人都羡慕不已的那个“李”姓,他应该算是大周的皇族。 之所以用应该这样的字眼是因为李青的身世有些复杂。他并非是皇室宗亲,甚至出身颇为卑贱乃是一个婢女所出,年少之时又颇为坎坷,母亲早夭甚至连许多仆役都可以欺辱他。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可能便会在这种惨淡的境况下度过余生,然后悄无声息的死去。 可也许是天意弄人,老天爷也有些怜悯还是一个孩子的李青。李青在最为落魄的时候遇到了改变了他一生的老人。而老人也是颇为意外没想到终日生活在欺辱之中的李青竟然仍旧保持着赤子之心,也正是这份赤子之心让老人最终下了决定,将李青收入门墙成为亲传弟子。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李青 - 天之倾 - 老二三 而李青果然也不负老人所望,勤勉好学又最懂事不说,还时不时拿出自己的积蓄给老人买酒喝,算是老人唯数不多的贴心小棉袄了。 其实认真算来李青与当今声名渐隆的二皇子殿下算是表亲,当然若不是李青拜了仲老夫子为师恐怕他们一生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可如今却显然有些不同。 当然这却并不意味着二皇子对李青会有什么好感,事实上二皇子一直有些耿耿于怀,隐隐觉得是李青的突然出现夺去了他拜在仲老夫子门下的机会。 这当然有些不讲道理,可在二皇子看来又极有道理,毕竟若论天赋出身他都比李青要强上许多,即便是在没能拜入浩然学宫的情况下,仍是在刚刚及冠不久便突破到上境。一时间成为轰动了整个大周的风云人物。 虽然二皇子有点看不惯甚至隐隐有些厌恶李青,却绝对不会轻易的表达出这种感觉,因为如今身为仲老夫子亲传的李青已经截然不同,还有许多宗室的老人吵嚷着要将李青的名字记载在族谱之上,甚至还有将其打算请进宗庙祠堂之中的想法。对此二皇子心中嗤之以鼻,可此时看向李青之时却是笑脸相迎,一脸欣喜和意外,真诚至极。 此时李青正处于二皇子李重的府邸之中,李青看着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堂弟,表情有些恍惚心里也有些不安。 因为童年的遭遇李青比所有人都更早更清楚的见识过世间冷暖,便也会更加清楚的洞彻人心,因此他很清楚眼前笑意盈盈的二皇子和周围同样热切笑着的其他人不过是与他虚与委蛇罢了。李青想着顿了顿却是没有开口拆穿这并没有打算如何掩饰一番的做作客套,表情却是有些犹豫。 而或许是这没有开口应承又有些犹豫的表情与周围人格格不入,便着实让人有些下不了台,因此场面在短暂的热闹后便渐渐陷入了沉寂。 事实上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踏足这里,而李青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也实在是有些迫不得已。说起来有些尴尬,虽然李青是李家人,和十几年来他居住在长安的时日实在少之又少,虽然如今是在鸿胪寺任职却是刚上任不久,这又是一个少人人理会的闲差,因此可以说李青在长安城几乎没有一个熟人,唯一能扯上些关系又愿意出手相助的恐怕也只有一直有些蠢蠢欲动的李氏宗亲了。 而李青此时想要求助的事情也颇为棘手并非寻常人可以办到,因此李青思来想去便只能想到这唯一一个选择。至于李青想要求助的事情其实有两件: 一是希望能借助二皇子李重的人脉和权柄帮助寻找失踪的余良的下落; 二是想要探听出淮阳一战的真正情况,毕竟虽然外界传的沸沸扬扬可具体结果如何却众说纷纭都有些不靠谱,恐怕也只有李重这样的皇室嫡子才有可能得知其中的真相。 要知道如今的太子李显一直表现的碌碌无为荒唐无比,反倒是二皇子李重文成武功都出类拔萃惊艳无比,如今声誉渐隆的同时已经有大半人将赌注压在了他的身上,这其中又有尤其以崔姓为首的几个军武世家,可以说李重一方如今差不多掌握着近一半的军权,想要调查出这些事情自然并非难事。 李青略作犹豫之后终于缓缓开口,将自己此行的目的一一道出,随后便闭口不言静静看着李重。 而李重极有耐心的听着李青将一切都说完之后,却是微微皱眉低头陷入了沉思,场面便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李重终于缓缓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真挚的斟酌着说道:“余大家是新晋的诗道绝顶便是我也有些心折,按你所说他于离国被人掳走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虽然离国有些鞭长莫及可也会遣人寻觅一番,我也会使人在大周境内贴出悬赏告示,若是有人见到余大家的踪迹想必我也会很快知晓。” 李重说着微微一顿神色也渐渐严肃起来接着说道:“至于淮阳之战则情况有些复杂,便是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形,只知道有‘清烟阁’的人插手其中,而赵英与我大周卫武神一战最终胜负未知逃往南海。” 李青闻言愣了愣,表情有些复杂起来,显然结果与自己想象的有些出入。尤其是没想到“清烟阁”会插手其中,要知道这“清烟阁”绝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恐怕这里面也另有隐情。李青想到这里便感到有些头痛。 而李重也在注意到李青脸上表情的变幻停下之后缓缓开口:“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之后也会继续帮你调查一番,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做到。这也算是我李氏对于你以前的遭遇的表达的些许歉意,你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原本就是这样,我们无法阻止只能尽量去补救。无论如何你毕竟是我李氏族人,你我身上流淌着相通的血脉,因此只要是你的要求我李氏都会倾尽全力帮你完成。我也只希望得到你一个承诺,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得到你的支持。” 李青闻言愣了愣,表情有些复杂起来,显然结果与自己想象的有些出入。尤其是没想到“清烟阁”会插手其中,要知道这“清烟阁”绝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恐怕这里面也另有隐情。李青想到这里便感到有些头痛。 而李重也在注意到李青脸上表情的变幻停下之后缓缓开口:“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之后也会继续帮你调查一番,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做到。这也算是我李氏对于你以前的遭遇的表达的些许歉意,你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原本就是这样,我们无法阻止只能尽量去补救。无论如何你毕竟是我李氏族人,你我身上流淌着相通的血脉,因此只要是你的要求我李氏都会倾尽全力帮你完成。我也只希望得到你一个承诺,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得到你的支持。”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章 选择 - 天之倾 - 老二三 虽然李青是仲老夫子中所有弟子中最为平庸最不出彩的那个,可作为浩然学宫大祭酒为数不多的亲传弟子,这个身份本就代表了太多东西。更何况李青也是目前为止仲老夫子众多弟子中唯一与俗世有所关联的那个,甚至在李青被遣往长安任职鸿胪寺卿之时便引起了不少猜测,猜想是不是仲老夫子预感到什么。 仲老夫子预感到了什么众人并不清楚,可作为他弟子的李青确实有所预感,对于李重的蠢蠢欲动也心知肚明。 虽然李重从未表露过什么,可他的蠢蠢欲动实在太过明显,甚至明显到有些诡异的明目张胆,丝毫不加遮掩。 李青从不认为二皇子李重是一个蠢人,可在这种不加掩饰的蠢蠢欲动实在有些愚蠢,因此李青便有些疑惑,便忍不住出言提醒。可李重似乎完全没有领会李青好意的意思,只是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 李青的神情便更加疑惑甚至有些讶异,虽然李重的笑容意味难明,他却隐隐能读出一种苦涩的感觉。李青突然意识到这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并非来源于李重,而应该是整个李氏家族。 这便似乎可以理解,毕竟“李”这个姓氏统治了大周如此长的时间,却突然被一个女子打破了惯例,即便“圣武皇帝”表现出了完全不输于任何人的魄力和英明,甚至于在危境之中力挽狂澜将大周的乱局彻底平定,可说到底一个女人执掌国祚这种事情毫无先例,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说起来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说法其实一直颇有争议,因为从当时的情形来看那时还未成为“圣武皇帝”的武后其实手中持有先帝的遗诏,才能废去没有任何作为的前太子李宗即位为帝。只是这种遗诏太过匪夷所思因此一直为人诟病没人肯真的相信罢了。 当时适逢几千年未遇的大乱,又恰逢先帝病重殡天,当时代为监国的前太子李宗看似仁厚的表现又实在太过无能致使整个大周陷入动荡之中,几乎有倾覆之忧。值此危难之际本就同为监国的武后手持遗照,在神秘人的助力下以迅雷之势废去李宗的权柄继位为帝,又以雷霆手段攘外安内几乎以一己之力在短时间被便平定了乱局,而后知后觉的李氏想要再做些什么却已经有些来不及。而在之后的几十年里“圣武皇帝”也以他的铁血手腕和英明决策将大周统治的犹如铁桶一般。因此即使李氏不想,可却不得不承认“圣武皇帝”的强大和英明,恐怕只要她不懈怠李氏便不会有任何的机会。 而让李氏一族感到有些绝望的是,几十年过去强大的“圣武皇帝”似乎仍然看不到一丝松懈和疲态,甚至连容颜都没有丝毫变化仍旧美的让人惊艳,又让人畏惧,李氏便只能继续等待下去。 好在这种情况似乎出现了转机,一场丝毫不亚于几十年前那场大乱的暗流正在涌动,世间各处已经开始呈现乱象,便是大周也受到了不小影响以至于大半的武力都已经被牵扯进去。而“圣武皇帝”经营多年的暗中力量也开始渐渐浮出水面。而等待了几十年的李氏也终于按耐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李青突然想起自家老师曾经闲谈似的隐隐提及,便沉默了下去,有些感慨的心想:“原来老师早就料到了今天!”一时间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当时仲老夫子正美滋滋的喝着李青偷偷买给他的酒,喝到兴起之时便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那姓武的女子远比人们想象的更加聪明。虽然她看似没有对李氏一族做些什么,甚至还颇为看重安抚许多重要的位置也让了出来。可事实上李家的脊梁已经被不知不觉的抽了出去,李家啊~”说完便有些怜悯的看了李青一眼。 当时李青还有些莫名其妙不清楚老师为什么会这么说,而且李家明明仍旧掌握着大周大半的权柄可谓如日中天,李青却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恐怕仲老夫子说的是对的。 李青终于搞清楚那种隐隐不对劲的感觉是来自于哪里,他也终于清楚李重笑容苦涩的由来,是因为蠢蠢欲动的其实也并非是李氏——至少不是整个李氏。 当初“圣物皇帝”继位李氏自然不会善罢干休,很是做了些尝试。只是都被轻描淡写的平息甚至都没有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而在平息了来自于李氏的这些动作之后“圣武皇帝”却没有大动干戈将李氏拔除,只是惩处幽禁了几名首恶之后便放过了其他人,甚至后续还未了安抚将许多重要的位置交给李氏一族。这种做法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遭到了很多新晋官员的一致反对,最终却被“圣武皇帝”以强硬手段弹压下来。 虽然至今有很多人仍旧无法理解,可这种做法的狠辣之处已经开始显现,那便是现在的李氏早就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铁板一块。 是人就会有欲望,这种欲望便会促使人们做出不同的选择。而没有当年那些声望手段最强的几位领头人,再面对整个大周肆意取用的无数好处,此时的李氏早已经离心离德不复往昔。因此在经过几十年的等待之后再次面临选择之时,李氏一族便难免出现了分歧。一部分人选择了继续等待,而另一部分人则是早已经按捺不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恐怕太子李显便是选择继续等待的那些人,而很明显李重属于有些蠢蠢欲动的那些人。李青想着便有些若有所思的眯了迷眼睛,心说“或许不是李重做出了选择,而是这些人选择了他。” 李青的不知所措是因为他也终于明白当时老师便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很明显这一切“圣武皇帝”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因此这些人的结局似乎也已经注定。 李青有些犯难的心想: “原来,老师当时是在等着我做选择......”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一章 老李的忐忑 - 天之倾 - 老二三 李青正在艰难的做些选择,实际上此时在长安还有另一位姓李的在做选择。 只是这人虽然姓李,却与长安的李氏没有什么血缘上的联系。当然他却与大周的李氏甚至可以说与大周如今的乱局都有不小的关联,他是李裕,当然更多时候他喜欢叫自己李有财。 老李此时有些踌躇的在一座小院子前徘徊,似乎十分烦恼。 此时的老李身着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丝绸长衫,原本因为受到重创而形销骨立的身形也恢复了许多,或许是底子不错的原因竟是有了几分健硕的感觉。原本常年懒得打理的邋遢胡须此时也被精心处理过,配上那原本就刚毅的面容竟是隐隐有些帅气的感觉。 李青从不认为二皇子李重是一个蠢人,可在这种不加掩饰的蠢蠢欲动实在有些愚蠢,因此李青便有些疑惑,便忍不住出言提醒。可李重似乎完全没有领会李青好意的意思,只是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 李青的神情便更加疑惑甚至有些讶异,虽然李重的笑容意味难明,他却隐隐能读出一种苦涩的感觉。李青突然意识到这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并非来源于李重,而应该是整个李氏家族。 这便似乎可以理解,毕竟“李”这个姓氏统治了大周如此长的时间,却突然被一个女子打破了惯例,即便“圣武皇帝”表现出了完全不输于任何人的魄力和英明,甚至于在危境之中力挽狂澜将大周的乱局彻底平定,可说到底一个女人执掌国祚这种事情毫无先例,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说起来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说法其实一直颇有争议,因为从当时的情形来看那时还未成为“圣武皇帝”的武后其实手中持有先帝的遗诏,才能废去没有任何作为的前太子李宗即位为帝。只是这种遗诏太过匪夷所思因此一直为人诟病没人肯真的相信罢了。 当时适逢几千年未遇的大乱,又恰逢先帝病重殡天,当时代为监国的前太子李宗看似仁厚的表现又实在太过无能致使整个大周陷入动荡之中,几乎有倾覆之忧。值此危难之际本就同为监国的武后手持遗照,在神秘人的助力下以迅雷之势废去李宗的权柄继位为帝,又以雷霆手段攘外安内几乎以一己之力在短时间被便平定了乱局,而后知后觉的李氏想要再做些什么却已经有些来不及。而在之后的几十年里“圣武皇帝”也以他的铁血手腕和英明决策将大周统治的犹如铁桶一般。因此即使李氏不想,可却不得不承认“圣武皇帝”的强大和英明,恐怕只要她不懈怠李氏便不会有任何的机会。 而让李氏一族感到有些绝望的是,几十年过去强大的“圣武皇帝”似乎仍然看不到一丝松懈和疲态,甚至连容颜都没有丝毫变化仍旧美的让人惊艳,又让人畏惧,李氏便只能继续等待下去。 好在这种情况似乎出现了转机,一场丝毫不亚于几十年前那场大乱的暗流正在涌动,世间各处已经开始呈现乱象,便是大周也受到了不小影响以至于大半的武力都已经被牵扯进去。而“圣武皇帝”经营多年的暗中力量也开始渐渐浮出水面。而等待了几十年的李氏也终于按耐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李青突然想起自家老师曾经闲谈似的隐隐提及,便沉默了下去,有些感慨的心想:“原来老师早就料到了今天!”一时间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当时仲老夫子正美滋滋的喝着李青偷偷买给他的酒,喝到兴起之时便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那姓武的女子远比人们想象的更加聪明。虽然她看似没有对李氏一族做些什么,甚至还颇为看重安抚许多重要的位置也让了出来。可事实上李家的脊梁已经被不知不觉的抽了出去,李家啊~”说完便有些怜悯的看了李青一眼。 当时李青还有些莫名其妙不清楚老师为什么会这么说,而且李家明明仍旧掌握着大周大半的权柄可谓如日中天,李青却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恐怕仲老夫子说的是对的。 李青终于搞清楚那种隐隐不对劲的感觉是来自于哪里,他也终于清楚李重笑容苦涩的由来,是因为蠢蠢欲动的其实也并非是李氏——至少不是整个李氏。 当初“圣物皇帝”继位李氏自然不会善罢干休,很是做了些尝试。只是都被轻描淡写的平息甚至都没有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而在平息了来自于李氏的这些动作之后“圣武皇帝”却没有大动干戈将李氏拔除,只是惩处幽禁了几名首恶之后便放过了其他人,甚至后续还未了安抚将许多重要的位置交给李氏一族。这种做法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遭到了很多新晋官员的一致反对,最终却被“圣武皇帝”以强硬手段弹压下来。 虽然至今有很多人仍旧无法理解,可这种做法的狠辣之处已经开始显现,那便是现在的李氏早就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铁板一块。 是人就会有欲望,这种欲望便会促使人们做出不同的选择。而没有当年那些声望手段最强的几位领头人,再面对整个大周肆意取用的无数好处,此时的李氏早已经离心离德不复往昔。因此在经过几十年的等待之后再次面临选择之时,李氏一族便难免出现了分歧。一部分人选择了继续等待,而另一部分人则是早已经按捺不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恐怕太子李显便是选择继续等待的那些人,而很明显李重属于有些蠢蠢欲动的那些人。李青想着便有些若有所思的眯了迷眼睛,心说“或许不是李重做出了选择,而是这些人选择了他。” 李青的不知所措是因为他也终于明白当时老师便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很明显这一切“圣武皇帝”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因此这些人的结局似乎也已经注定。 李青有些犯难的心想: “原来,老师当时是在等着我做选择......”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二章 等待 - 天之倾 - 老二三 李青正在艰难的做些选择,实际上此时在长安还有另一位姓李的在做选择。 只是这人虽然姓李,却与长安的李氏没有什么血缘上的联系。当然他却与大周的李氏甚至可以说与大周如今的乱局都有不小的关联,他是李裕,可更多时候他喜欢听人叫自己李有财。 老李此时有些踌躇的在一座小院子前徘徊,似乎十分烦恼。 此时的老李身着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丝绸长衫,原本因为受到重创而形销骨立的身形也恢复了许多,或许是底子不错的原因竟是有了几分健硕的感觉。原本常年懒得打理的邋遢胡须此时也被精心处理过,配上那原本就刚毅的面容竟是隐隐有些沧桑的感觉。 若不是此时老李脸色仍旧有些苍白,甚至明显带着些忐忑不安恐怕还真的可以哄骗一些无知的少女。 老李已经在这小院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子,一脸愁云惨淡。隐晦的瞥了一眼小院之中的屋舍,再想起自己临来之时自家婆娘恶狠狠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禁头皮一紧,脸色有些隐隐发青。好在这座小院子绿意盎然的紧,倒是将老李脸上的菜色遮掩了过去。老李有些苦恼的再徘徊了半晌,似乎能感受到暗处哨位盯在自己脸上似笑非笑的目光,于是终于咬了咬牙眼睛一闭,伸手推开竹制的院门。 这是一座颇为雅致的小院,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座小院其实与余良曾经在康平镇住过的那个院子颇为相像,便让老李生出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只是这种熟悉感并不能让老李感到丝毫的心安,反而随着继续前行越来越接近院子正中那间房门紧闭的小屋,老李心中的忐忑不安便越重甚至额头都开始隐隐见汗。这小院本就不大,因此即便老李有意放慢了步伐仍是没几步就走到了尽头,停在中间的屋子门前。 “进来吧,门没关!”仿佛对老李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握之中,老李刚刚停下脚步一个清越的声音便从屋内传来,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老李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绪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骤然一顿,竟是开始渐渐平复下去。于是老李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平静起来,只是眼中仍是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慨意味,伸手轻轻推开房门。 虽然门扉渐渐大开,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倩影映入老李眼帘。老李望着眼前早已经青春不再的女子,视线尤其在她头上的高高盘起的发髻上停留了一瞬间,不禁突然有些感慨,想起女子曾经少女般明媚的笑脸和她笑起来时常眯起的双眼。 只是眼前的女子那明媚的笑容早已经不见,此时眉头也微微皱起,似乎在想些什么烦心事。许是老李的推门而入打断了女子的沉思,于是女子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老李。 熟悉至极的一袭红衣,陌生至极的冷漠表情。于是老李有了那么一刹那的恍惚,眼前的女子与记忆中的少女的影像缓缓重合又再次抽离,老李平静的表情也不禁开始轻微变幻,最终却是微微侧过头避开女子的视线沉默下去,气氛便就这样变的有些沉闷起来。 只是老李没有看到的是在他侧过头去的那一刻,对面的女子神情也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变化,带着一丝淡淡好似讥讽的笑意。 “......好久不见。”大抵是终于注意到了气氛的沉闷和尴尬,于是老李率先开口。只是仍没敢抬头,下意识的避开了女子的视线。 “二十一年一百八十二天......”女子看着躲躲闪闪不肯正面与自己对视的老李,脸上的讥讽神色又重了一分,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 只是女子却没有开口道出,脸上的讥讽神色也一闪而逝又恢复成原本漠然的神情开口问道:“为什么?” 老李愣了愣,眼神却是愈发闪躲有些支支吾吾的应道:“我也是追随殿下,迫不得已......” “进来吧,门没关!”仿佛对老李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握之中,老李刚刚停下脚步一个清越的声音便从屋内传来,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老李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绪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骤然一顿,竟是开始渐渐平复下去。于是老李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平静起来,只是眼中仍是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慨意味,伸手轻轻推开房门。 虽然门扉渐渐大开,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倩影映入老李眼帘。老李望着眼前早已经青春不再的女子,视线尤其在她头上的高高盘起的发髻上停留了一瞬间,不禁突然有些感慨,想起女子曾经少女般明媚的笑脸和她笑起来时常眯起的双眼。 只是眼前的女子那明媚的笑容早已经不见,此时眉头也微微皱起,似乎在想些什么烦心事。许是老李的推门而入打断了女子的沉思,于是女子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老李。 熟悉至极的一袭红衣,陌生至极的冷漠表情。于是老李有了那么一刹那的恍惚,眼前的女子与记忆中的少女的影像缓缓重合又再次抽离,老李平静的表情也不禁开始轻微变幻,最终却是微微侧过头避开女子的视线沉默下去,气氛便就这样变的有些沉闷起来。 只是老李没有看到的是在他侧过头去的那一刻,对面的女子神情也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变化,带着一丝淡淡好似讥讽的笑意。 “......好久不见。”大抵是终于注意到了气氛的沉闷和尴尬,于是老李率先开口。只是仍没敢抬头,下意识的避开了女子的视线。 “二十一年一百八十二天......”女子看着躲躲闪闪不肯正面与自己对视的老李,脸上的讥讽神色又重了一分,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 只是女子却没有开口道出,脸上的讥讽神色也一闪而逝又恢复成原本漠然的神情开口问道:“为什么?” 老李愣了愣,眼神却是愈发闪躲有些支支吾吾的应道:“我也是追随殿下,迫不得已......”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三章 煎熬 - 天之倾 - 老二三 女子眼神突然凌厉至极,似乎有些不耐烦。 只是这人虽然姓李,却与长安的李氏没有什么血缘上的联系。当然他却与大周的李氏甚至可以说与大周如今的乱局都有不小的关联,他是李裕,可更多时候他喜欢听人叫自己李有财。 老李此时有些踌躇的在一座小院子前徘徊,似乎十分烦恼。 此时的老李身着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丝绸长衫,原本因为受到重创而形销骨立的身形也恢复了许多,或许是底子不错的原因竟是有了几分健硕的感觉。原本常年懒得打理的邋遢胡须此时也被精心处理过,配上那原本就刚毅的面容竟是隐隐有些沧桑的感觉。 若不是此时老李脸色仍旧有些苍白,甚至明显带着些忐忑不安恐怕还真的可以哄骗一些无知的少女。 老李已经在这小院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子,一脸愁云惨淡。隐晦的瞥了一眼小院之中的屋舍,再想起自己临来之时自家婆娘恶狠狠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禁头皮一紧,脸色有些隐隐发青。好在这座小院子绿意盎然的紧,倒是将老李脸上的菜色遮掩了过去。老李有些苦恼的再徘徊了半晌,似乎能感受到暗处哨位盯在自己脸上似笑非笑的目光,于是终于咬了咬牙眼睛一闭,伸手推开竹制的院门。 这是一座颇为雅致的小院,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座小院其实与余良曾经在康平镇住过的那个院子颇为相像,便让老李生出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只是这种熟悉感并不能让老李感到丝毫的心安,反而随着继续前行越来越接近院子正中那间房门紧闭的小屋,老李心中的忐忑不安便越重甚至额头都开始隐隐见汗。这小院本就不大,因此即便老李有意放慢了步伐仍是没几步就走到了尽头,停在中间的屋子门前。 “进来吧,门没关!”仿佛对老李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握之中,老李刚刚停下脚步一个清越的声音便从屋内传来,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老李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绪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骤然一顿,竟是开始渐渐平复下去。于是老李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平静起来,只是眼中仍是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慨意味,伸手轻轻推开房门。 虽然门扉渐渐大开,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倩影映入老李眼帘。老李望着眼前早已经青春不再的女子,视线尤其在她头上的高高盘起的发髻上停留了一瞬间,不禁突然有些感慨,想起女子曾经少女般明媚的笑脸和她笑起来时常眯起的双眼。 只是眼前的女子那明媚的笑容早已经不见,此时眉头也微微皱起,似乎在想些什么烦心事。许是老李的推门而入打断了女子的沉思,于是女子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老李。 熟悉至极的一袭红衣,陌生至极的冷漠表情。于是老李有了那么一刹那的恍惚,眼前的女子与记忆中的少女的影像缓缓重合又再次抽离,老李平静的表情也不禁开始轻微变幻,最终却是微微侧过头避开女子的视线沉默下去,气氛便就这样变的有些沉闷起来。 只是老李没有看到的是在他侧过头去的那一刻,对面的女子神情也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变化,带着一丝淡淡好似讥讽的笑意。 “......好久不见。”大抵是终于注意到了气氛的沉闷和尴尬,于是老李率先开口。只是仍没敢抬头,下意识的避开了女子的视线。 “二十一年一百八十二天......”女子看着躲躲闪闪不肯正面与自己对视的老李,脸上的讥讽神色又重了一分,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 只是女子却没有开口道出,脸上的讥讽神色也一闪而逝又恢复成原本漠然的神情开口问道:“为什么?” 老李愣了愣,眼神却是愈发闪躲有些支支吾吾的应道:“我也是追随殿下,迫不得已......” “进来吧,门没关!”仿佛对老李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握之中,老李刚刚停下脚步一个清越的声音便从屋内传来,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老李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绪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骤然一顿,竟是开始渐渐平复下去。于是老李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平静起来,只是眼中仍是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慨意味,伸手轻轻推开房门。 虽然门扉渐渐大开,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倩影映入老李眼帘。老李望着眼前早已经青春不再的女子,视线尤其在她头上的高高盘起的发髻上停留了一瞬间,不禁突然有些感慨,想起女子曾经少女般明媚的笑脸和她笑起来时常眯起的双眼。 只是眼前的女子那明媚的笑容早已经不见,此时眉头也微微皱起,似乎在想些什么烦心事。许是老李的推门而入打断了女子的沉思,于是女子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老李。 熟悉至极的一袭红衣,陌生至极的冷漠表情。于是老李有了那么一刹那的恍惚,眼前的女子与记忆中的少女的影像缓缓重合又再次抽离,老李平静的表情也不禁开始轻微变幻,最终却是微微侧过头避开女子的视线沉默下去,气氛便就这样变的有些沉闷起来。 只是老李没有看到的是在他侧过头去的那一刻,对面的女子神情也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变化,带着一丝淡淡好似讥讽的笑意。 “......好久不见。”大抵是终于注意到了气氛的沉闷和尴尬,于是老李率先开口。只是仍没敢抬头,下意识的避开了女子的视线。 “二十一年一百八十二天......”女子看着躲躲闪闪不肯正面与自己对视的老李,脸上的讥讽神色又重了一分,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 只是女子却没有开口道出,脸上的讥讽神色也一闪而逝又恢复成原本漠然的神情开口问道:“为什么?” 老李愣了愣,眼神却是愈发闪躲有些支支吾吾的应道:“我也是追随殿下,迫不得已......”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四章 醒来 - 天之倾 - 老二三 虽然红拂并非一位真正的公主,可终究身份有别相差悬殊,好在有李宗暗中支持,倒也没有出现什么棒打鸳鸯的苦情戏码。 可即便如此两人想要在一起也并非难事,无奈之下的老李只能选择去了北方的那座战场,打算在此处建功立业拼出个前途身份来。而老李果然也并没有让人失望,在那里拼出了一个不小的名头的同时又结识了包括赵英在内的一众朋友,甚至还因此得了个“李三炮”的诨号。若是不出意外,想必用不了多久老李就可以荣归故里获得赦封,最后抱得美人归。 可天意就是如此弄人,就在老李志得意满之际却突然出了变故。先是天地大变,整个世界各处的妖魔都开始躁动不安,这座战场上的危险也突然成几何数的陡增,老李甚至险些在这陡然出现的暴乱中身死。可还没等老李缓过劲儿来,便又突然传来了大周圣上驾崩的噩耗,更让老李感到惊怒交加的是,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待自己如同手足的太子李宗竟是被废去监国之位,转而由武后继位登基。 这一连串的噩耗让老李几乎喘不上来气,好在通过隐秘的消息得知由于事关大周国运的圣器“圆缺”一直掌控在李宗手里,他也仅是被囚禁并没有被处死。于是老李当机立断的悄悄赶回长安,在有心的助力之下救出了李宗。可惜最终仍是出了纰漏,李宗也因此受了重伤命不久矣,最后与死前将“圆缺”托付给老李,老李也按照他的引导布置阵法将“圆缺”封印起来,最终在康平镇隐居数十年。 当然其中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便是在最初的时候还是有人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老李。好在这人虽然实力强大是个实打实的上境武夫,却被老李借着阵法和地利生生耗死,只是经此一战老李也身受重伤几乎身死当场。也就是在这时老李遇到了如今的李夫人,也正是李夫人将老李救了过来,甚至还悉心照料了老李许久直到老李伤势痊愈。 老李本来已经近乎完全死寂的心湖也终于被女人感化,又或许是孤单的太久了,因此在女人有意无意的勾搭之下,终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稀里糊涂的干柴烈火折腾起来。反正第二天的老李几乎是扶墙而出,让女人满面潮红的同时又不禁暗自担忧嘀咕“是不是旧伤复发了?”之类的话。 每每谈及此处的时候李夫人都不禁有些得意,既是为自己眼光毒辣出手果决也是因为自己一出手就让老李丢盔卸甲几乎溃不成军。不过老李可是拒不承认这点,坚持认为自己只是旧伤复发所致。 只是除了这一点老李不太满意,其他时间都较为满意甚是舒坦,甚至在李嗣出世之后这种平淡的日子过着便越发舒心,让老李生出了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感觉。 可老李也清楚想要一只过这样平淡的日子怕是只能是奢望,毕竟自己藏着一个大周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大秘密。甚至老李还隐隐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可以过这么久平淡的生活不被打扰,毕竟即便再如何低调隐藏,想要瞒过日渐变的更加强大的大周显然是一种奢望。 事到如今老李终于明白,能让他可以安稳的过上这十几年平静生活最大的原因,恐怕正是眼前的女子——红拂,掌握着大周最大最神秘情报组织的“清烟阁”的阁主。 若不是亲眼所见,直到现在老李仍旧有些难以置信,明明只是个不通任何修为的弱女子是如何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实力,又是如何成为“清烟阁”的阁主的。 “我过了二十年的平静日子,她是不是也便等了我二十年......”老李望着眼前的女子一时间不禁有些神色恍惚,眼神复杂起来。 这个答案虽然并不能让红拂满意可也确实触动了她的心弦,因此她才最终停手。只是在接触到老李回望向自己的复杂目光之时,却又莫名的觉得羞恼,于是拳化做掌,掌中劲力微吐,“吧唧”一声响亮的拍在老李脑门儿上,将老李一巴掌拍的坐在地上。 红拂好似感受到了老李的心声,竟是有些微嘲的开口说道:“不要自作多情了,难道你看不出,我也早就已经嫁做人妇,又怎么会傻子一般的苦等你二十年。”虽然口中这样说,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好在老李被这猝不及防的当头一掌拍的有些懵,屁股更是摔的七荤八素的一时间没能缓过劲儿来,便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直到过了好一阵儿老李才终于回过神,于是神色更加复杂,却没有起身干脆坐在地上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明明只是寻常不过的一句问候,可这句老李年少时曾无数次问过的话,却是再一次触动了红拂的心绪,让她的神情也有些恍惚,沉默了下去。 曾经少女红拂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变着法儿的捉弄老李,老李本身是个闷骚性子便也由着她折腾。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在老李开始修行踏入武道之后,便愈发皮糙肉厚,因此少女往往捉弄不成反被老李无意的动作弄伤,常常哭的梨花带雨的。而这时候的老李便只能一边焦急的搓手挠头,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好吧?”少女便会在看到老李紧张兮兮的神情后破涕为笑,继续乐此不疲的捉弄他。 这样的过往其实颇为寻常,可也正是因为寻常便更加动人,更加的让人难以忘怀。至少对于红拂来说足以让她记上几十年,甚至会记得更久。 虽然红拂脸色微讽,话语也有些刻薄,可实际上她确实是等了许久,甚至如她心中所说“二十一年一百八十二天”便是连天数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等待了多久便是煎熬了多久,二十多年的煎熬,尤其是在得知他已经娶妻生子之后又怎么能让她不恼恨,不怨憎呢??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三章 算计 - 天之倾 - 老二三 老李始终无法相信,也不清楚红拂这二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最终成为了如今的“清烟阁”阁主。想必知晓红拂真正身份的人也都十分好奇,可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煎熬和磨难恐怕也只有红拂自己才清楚了。 事实上在那场大乱发生之际红拂还是个少不经事的少女,却是几乎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包括她生存的依靠和心心念念的爱人老李。少女几近绝望好在本就与她极为要好的“圣武皇帝”保下了她,甚至还为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原本必死无疑的老李。而逃出生天没有死去的老李也几乎成了少女红拂活下去唯一的理由,等待和保护这个男人也便成了红拂唯一的念想。 恰逢“圣武皇帝”新政之时,原本一直暗中支撑着她的幕后之人原钦天监监正袁二突然要归隐,“圣武皇帝”便急需几个能够绝对信任的心腹。于是无依无靠仅剩“圣武皇帝”一人把她当做好友的红拂便被选中,成为袁二的记名弟子。在袁二逐渐淡出人们视野的同时,接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残酷教导训练,并逐步接收先人遗留的庞大情报网分割重组为如今的“清烟阁”和“锦衣坊”,红拂所执掌接受的便是“清烟阁”。 红拂虽然实力暴增一跃成为上境修行者,却也为此身体永久受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甚至在为了保护老李而选择接收“清烟阁”的同时,不得不牺牲了一部分的自由,嫁给了当时还寂寂无名的张柬之。 换句话说便是,张柬之与红拂之间的婚姻本就是一场将所有人都交织在一起的交易。 为此红拂所经历的艰辛和心中的苦楚简直无法想象。可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当她完全终于掌控“清烟阁”并将其壮大到布满整个大周之时,也终于寻觅到了老李的踪迹。可此时的老李却已经有了妻室,甚至还有了孩子。 多年的苦苦等待终成泡影,红拂当即万念俱灰甚至已经起了轻生的念头。可此时的红拂早已经经历过诸多磨难心智也坚韧的难以想象,心有不甘之下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做。既没有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也没有选择将一腔怨念发泄出来杀死老李这个负心人。甚至还神色复杂的将这一消息遮掩住,如此又心若死灰痛苦煎熬的过了近十年之久。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尤其是已经逐渐趋于安定的大周又突生变故,整个世间也隐隐开始躁动起来几乎与几十年前那场大乱如出一辙。于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圣武皇帝”终于按耐不住,遣人寻回了圣器“圆缺”。已经暗中守护多年的红拂终于没法继续隐瞒,只能暗中动了些手脚,派去的几人都是老李曾经的“熟人”,也是希望老李可以趁机逃脱。 虽然结果与红拂想象的不太一样,可老李终究是逃过一劫没有被杀死,圣器“圆缺”也被寻回,算是有了一个令人还算满意的结果。 老李始终无法相信,也不清楚红拂这二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最终成为了如今的“清烟阁”阁主。想必知晓红拂真正身份的人也都十分好奇,可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煎熬和磨难恐怕也只有红拂自己才清楚了。 事实上在那场大乱发生之际红拂还是个少不经事的少女,却是几乎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包括她生存的依靠和心心念念的爱人老李。少女几近绝望好在本就与她极为要好的“圣武皇帝”保下了她,甚至还为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原本必死无疑的老李。而逃出生天没有死去的老李也几乎成了少女红拂活下去唯一的理由,等待和保护这个男人也便成了红拂唯一的念想。 恰逢“圣武皇帝”新政之时,原本一直暗中支撑着她的幕后之人原钦天监监正袁二突然要归隐,“圣武皇帝”便急需几个能够绝对信任的心腹。于是无依无靠仅剩“圣武皇帝”一人把她当做好友的红拂便被选中,成为袁二的记名弟子。在袁二逐渐淡出人们视野的同时,接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残酷教导训练,并逐步接收先人遗留的庞大情报网分割重组为如今的“清烟阁”和“锦衣坊”,红拂所执掌接受的便是“清烟阁”。 红拂虽然实力暴增一跃成为上境修行者,却也为此身体永久受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甚至在为了保护老李而选择接收“清烟阁”的同时,不得不牺牲了一部分的自由,嫁给了当时还寂寂无名的张柬之。 换句话说便是,张柬之与红拂之间的婚姻本就是一场将所有人都交织在一起的交易。 为此红拂所经历的艰辛和心中的苦楚简直无法想象。可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当她完全终于掌控“清烟阁”并将其壮大到布满整个大周之时,也终于寻觅到了老李的踪迹。可此时的老李却已经有了妻室,甚至还有了孩子。 多年的苦苦等待终成泡影,红拂当即万念俱灰甚至已经起了轻生的念头。可此时的红拂早已经经历过诸多磨难心智也坚韧的难以想象,心有不甘之下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做。既没有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也没有选择将一腔怨念发泄出来杀死老李这个负心人。甚至还神色复杂的将这一消息遮掩住,如此又心若死灰痛苦煎熬的过了近十年之久。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尤其是已经逐渐趋于安定的大周又突生变故,整个世间也隐隐开始躁动起来几乎与几十年前那场大乱如出一辙。于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圣武皇帝”终于按耐不住,遣人寻回了圣器“圆缺”。已经暗中守护多年的红拂终于没法继续隐瞒,只能暗中动了些手脚,派去的几人都是老李曾经的“熟人”,也是希望老李可以趁机逃脱。 虽然结果与红拂想象的不太一样,可老李终究是逃过一劫没有被杀死,圣器“圆缺”也被寻回,算是有了一个令人还算满意的结果。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呵呵 - 天之倾 - 老二三 “既然如此,你还呆坐着在这里做什么?” 事实上在那场大乱发生之际红拂还是个少不经事的少女,却是几乎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包括她生存的依靠和心心念念的爱人老李。少女几近绝望好在本就与她极为要好的“圣武皇帝”保下了她,甚至还为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原本必死无疑的老李。而逃出生天没有死去的老李也几乎成了少女红拂活下去唯一的理由,等待和保护这个男人也便成了红拂唯一的念想。 恰逢“圣武皇帝”新政之时,原本一直暗中支撑着她的幕后之人原钦天监监正袁二突然要归隐,“圣武皇帝”便急需几个能够绝对信任的心腹。于是无依无靠仅剩“圣武皇帝”一人把她当做好友的红拂便被选中,成为袁二的记名弟子。在袁二逐渐淡出人们视野的同时,接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残酷教导训练,并逐步接收先人遗留的庞大情报网分割重组为如今的“清烟阁”和“锦衣坊”,红拂所执掌接受的便是“清烟阁”。 红拂虽然实力暴增一跃成为上境修行者,却也为此身体永久受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甚至在为了保护老李而选择接收“清烟阁”的同时,不得不牺牲了一部分的自由,嫁给了当时还寂寂无名的张柬之。 换句话说便是,张柬之与红拂之间的婚姻本就是一场将所有人都交织在一起的交易。 为此红拂所经历的艰辛和心中的苦楚简直无法想象。可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当她完全终于掌控“清烟阁”并将其壮大到布满整个大周之时,也终于寻觅到了老李的踪迹。可此时的老李却已经有了妻室,甚至还有了孩子。 多年的苦苦等待终成泡影,红拂当即万念俱灰甚至已经起了轻生的念头。可此时的红拂早已经经历过诸多磨难心智也坚韧的难以想象,心有不甘之下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做。既没有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也没有选择将一腔怨念发泄出来杀死老李这个负心人。甚至还神色复杂的将这一消息遮掩住,如此又心若死灰痛苦煎熬的过了近十年之久。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尤其是已经逐渐趋于安定的大周又突生变故,整个世间也隐隐开始躁动起来几乎与几十年前那场大乱如出一辙。于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圣武皇帝”终于按耐不住,遣人寻回了圣器“圆缺”。已经暗中守护多年的红拂终于没法继续隐瞒,只能暗中动了些手脚,派去的几人都是老李曾经的“熟人”,也是希望老李可以趁机逃脱。 虽然结果与红拂想象的不太一样,可老李终究是逃过一劫没有被杀死,圣器“圆缺”也被寻回,算是有了一个令人还算满意的结果,不过有人似乎并不这样想。这才有了后面老李一家被阻截,又经过一段曲折的遭遇后,最终红拂无奈出手将老李夫妇带回长安关押起来。 虽然从暂时的结局来看红拂成功的保下了老李夫妇又避免了大周与剑阁正面开战,可自从红拂被逼无奈派人出手她便已经输了。 幕后之人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仅仅派出个愣头青拨弄一番,不但将整个长安的各方势力都牵扯起来将水搅浑。且若是最严重的结果怕是会致使大周和剑阁正面开战,即便是如今最差的结果也逼的红拂不得不出手入局。要知道红拂作为“清烟阁”阁主只可以效命与“圣武皇帝”一人,往日里遮遮掩掩的“圣武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还罢了,如今红拂却近乎名目张胆的以权谋私直接出手救下老李夫妇。这简直是在打“圣武皇帝”的耳光,即便“圣武皇帝”对她再过宠信恐怕也要承担接下来的后果。 红拂也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尴尬处境和可能要面对的惩罚,只是此时的她却好像将这些全然忘却,只身前来与老李相见,仅仅是为了问出那句憋在心里十几年的疑问:“为什么?” 可老李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即便是在她一再逼迫之下,男人最终给她的答案其实也并未让她满意。 只是在接触男人那熟悉又陌生的坚定眼神之后,红拂还是停了手。 这坚定的眼神如此熟悉,红拂曾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想起男人在离去时曾经就用同样的眼神说过:“等我!”。这眼神却又如此陌生,不仅仅是因为男人的容颜沧桑了许多,更是因为红拂知道这坚定的眼神已经并不属于自己。 红拂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虽然男人未曾说出口,她其实也早就清楚男人只是爱上了另一个女人而已。再怎么样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似乎都及不过朝夕相伴、软玉温香。这让红拂不禁有些自嘲,突然发现自己十几年的等待和煎熬竟是如此的一文不值。 于是女人放下双手,看向男人神色认真的再次问道:“为什么?” 前两次发问是在问男人为什么没能完成承诺回来找她,也是在问为什么男人最终娶了别的女人,因此发问虽然面色冷漠却隐藏着极大的怨气。 可此时女人的脸色却是平静至极如一坛死水完全看不到一点波澜,却不知道这一句“为什么”是在问什么? 男人再次愣住,有些傻傻的看着女人平静的目光,一时间竟是有些手足无措想不出任何回答。于是男人便只能沉默,便再一次让女人失望的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失望至极的女人眼中似乎起了一片雾气,隐隐有风云涌动,更让人感到诧异的是竟是真的有阵阵风雷之声从虚空中传出,震的老李神念都有些不稳。 女子脸上的表情冷冽至极,周身有电光四处游走,一头秀发也猛的扬起衬的本就冷艳的女子犹如天女下凡。 “既然如此,那便去死吧!” 女子面色冷漠,一字一句的轻喝道。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七章 问题 - 天之倾 - 老二三 无论如何,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便无法再后悔。 事实上“坊主”除了每天例行的考核巡视之外几乎足不出户,有似乎永远看不完的宗卷和好像永远忙不完的事情。 这样忙的“坊主”自然不可能只是真的无聊的呆在门口晒太阳,他显然是在等人,等的是卫刚一行人。 却不是在等卫刚夫妇,确切的说他等的是如今被拎在他手中这个看似昏迷的小和尚。 也正是因为他知晓太多的秘密,所以他很清楚这个小和尚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桂花以为“坊主”没有阻止小和尚慧远进入这座小天地是他已经默许,可事实上是因为“坊主”不确定自己拦不拦得住,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个小和尚的真实身份怕是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复杂,和可怕。 “坊主”这样想着脸上那淡淡的冷冽神色渐渐变幻,带着一丝讥讽之意,迈步走进了一座独栋的小阁楼。 这座阁楼是“坊主”的居所其中藏有海量的卷宗,也是这个小天地绝对的禁区。虽然看似与其他楼阁并非异样,实际上却处于整个小天地的中心,其周所有的建筑物都是以遁甲之术辅以符阵之法排列所建,形成内外相连的几座大阵与整个小天地相互勾连。可以说只要这小天地没有被彻底摧毁,这座小楼便是最安全的所在,除了“坊主”谁也无法进入其中。而想要打破这座小天地,“坊主”自问即便是圣人亲自出手也要费些手脚。 就在“坊主”踏入这座阁楼的那一刻,“坊主”的身形瞬间变幻。有些佝偻的身子略微拔高,老周的样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形修长挺拔的身影,穿着一身有些宽松的袍服。这却是这座阁楼的特殊之处——所有的伪装在这阁楼里都无所遁形。只是虽然“坊主”虽然身形变幻为本来样子,脸上却仍然罩着一层朦胧的光雾让人看不到他真实的模样,若是有识货的人看见这一幕定然便会清楚这道朦胧的光雾就是秘宝“千机”的本体,“千机”本就是一张有些奇特的面具。 而事实上,这座阁楼里除了“坊主”之外确实也有个识货之人。 “坊主”踏入阁楼之后便随意的将慧远放下,而慧远也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坊主”却好似早就已经有所预料,双手负后好整以暇的与慧远相对而立,虽然看不到此时的神情,而那习惯性微微敲击的手指也说明此时的“坊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淡然而是陷入了高速思索之中。 “慧远”缓缓睁开双眼,脸上表情无悲无喜,眼中也好似幽谭一般古井无波与之前那天真可爱的样子截然相反透着一股诡异的平静,若是余良在这里便会觉得“慧远”此时的状态有些眼熟。 “慧远”神色平静的扫视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坊主”脸上那片朦胧的光雾之上,即便无法看到光雾后真实的样子,“慧远”也能感受到他此时打量自己的目光有些深沉,似乎还带着一丝玩味。“慧远”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片光雾看了许久,最终却也没能看透那片光雾。 于是有些感慨的轻叹一声开口:“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人之一‘锦衣候’竟然是一个完全不通修行的......普通...人?” 这句话无疑好似石破天惊,掌管着整个大周最神秘的特殊机构的“锦衣坊”的坊主竟然是个不会修行的普通人,若是传出去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更加可怕的是眼前古怪至极的“慧远”竟是一眼便看穿了这一点。可是“坊主”对于这一切却好像并不讶异,甚至连手指轻敲的频率都未曾变化。 这弹动的手指却也突然顿住,“坊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识的想要取下腰间的朱红色葫芦灌一口,只是又突然想起葫芦里的酒已经被老周敲诈一空便只能无奈作罢。想着轻轻摇头却是又微微抬头,视线竟是奇怪了落在了“慧远”身后的虚空某处,有些漫不经心隐含着一丝讥讽的开口说道:“我也没想到,堂堂一位首座居然会行如此让人不齿的手段,什么度化世人,真是可笑至极!” “慧远”闻言神色一凝脸上严肃至极甚至隐隐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而“坊主”也毫不示弱的回望过去。 两人相对而立,场间顿时杀意弥漫。 ------------------------------------- 桂花说的没错,长安城里很少有什么简单的角色,而作为仲老夫子的亲传弟子,李青也显然属于这种不简单的角色之一。 这不仅是因为李青是仲老夫子的弟子,更是因为李青的姓氏——李,这在大周绝对是一个不简单的姓氏,事实上这是大周几千几万年来的国姓,也是大周历代统治者的姓氏,只不过在最近这十几年出了一些意。虽然有一些意外发生,可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李”这个姓氏在大周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即便是当今的“圣武皇帝”本人也从没有怀疑过、避讳过这一点。 而鲜有人知的是李青的这个“李”也正是所有大周人都羡慕不已的那个“李”姓,他应该算是大周的皇族。 之所以用应该这样的字眼是因为李青的身世有些复杂。他并非是皇室宗亲,甚至出身颇为卑贱乃是一个婢女所出,年少之时又颇为坎坷,母亲早夭甚至连许多仆役都可以欺辱他。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可能便会在这种惨淡的境况下度过余生,然后悄无声息的死去。 可也许是天意弄人,老天爷也有些怜悯还是一个孩子的李青。李青在最为落魄的时候遇到了改变了他一生的老人。而老人也是颇为意外没想到终日生活在欺辱之中的李青竟然仍旧保持着赤子之心,也正是这份赤子之心让老人最终下了决定,将李青收入门墙成为亲传弟子。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八章 驭气决 - 天之倾 - 老二三 此时的李嗣一脸幽怨,满腹委屈。 也由不得李嗣不委屈,李嗣的心思单纯又哪里能看出这猜拳的奥妙,稀里糊涂的输了晚饭。更加让他感到气恼的是实际上这几只野味都是李嗣跑断了腿好不容易抓到的。实在是赵英本就有伤在身不宜轻动,余良又要在周围巡视以免再遇到敌人偷袭,至于依依李嗣又哪里敢使唤她。想来想去也便只有将觅食这个重担交给李嗣了。只是没想到李嗣辛辛苦苦抓到的几只野味,除了依依的那只竟都是进了赵英的虎口,奔波了一天的李嗣此时早已经饥肠辘辘也难免有些不满,便委屈的看向余良。 此时消灭了自己的食物的依依也意犹未尽的将油花花的双手随意的在月出身上抹了抹,便又将手伸向余良摇了摇,做出个期待的表情。 余良见状微微一笑,紧接着在赵英目瞪口呆之下凭空变出一个小方桌,上面放满了十几种不同的美味菜肴,色香俱全,看的李嗣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余良笑眯眯的看向赵英说道:“想必赵前辈吃饱了吧,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开吃吧。”说着对李嗣微微点头示意。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李嗣闻言大喜,也顾不得余良是怎么变出这么一大桌饭菜又为什么支使李嗣奔波劳碌了大半天和依依同时开始了风卷残云的大扫荡。 余良这桌饭菜自然是从储物手环中取出来的。这却是余良在离国到大周的长途奔波中吃野味吃腻了,于是寻了个酒楼豪掷千金,买下了整个酒楼所有的存量存在手环中。至于又为什么要支使李嗣忙碌半天也是存了和赵英相同的想法,希望借此让李嗣忘却忧愁,如今看来,确实十分有效。 赵英看着对面吃的津津有味的三人,又看了看已经被吃掉大半的烧鸡,突然就觉得自己手中的烧鸡似乎并没有那么香了。于是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我感觉还是有点饿。”说完却又下意识的打了个饱嗝。 余良见状翻了个白眼,李嗣也抽空嫌弃的瞟了赵英一眼,只有依依没有理会仍在埋头苦吃。赵英见几人不搭理自己只能瘪了瘪嘴,却是扔不由自由的悄悄的往桌边移动,还偷偷咽了口口水。余良见了心里嘿嘿一笑,又不动声色的取出一坛珍藏的“桂花酿”。 原本还勉强可以自持的赵英在看到这坛“桂花酿”的瞬间终于按耐不住,竟是不管不顾一个恶狗扑食直接飞扑过来,却是被早就有所准备的余良轻松躲过。眼见偷袭不成的赵英气喘吁吁的瞪了余良一眼,心说好你个小兔崽子要是自己伤好了非打的你哭爹喊娘不可。脸上却是扯出个老大的笑脸说道:“小余兄弟这是做什么,难不成忘了你我昔日在酒桌上的情分?当时你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要有福同享有难你当的!” 殊不知不提还好,这么一提余良便又想起曾经被赵英喝的不省人事,按着脑袋签下无数不平等条约的糗事。想着便额角微跳,脸色也隐隐有些发黑,心里冷哼一声脸上却故作讶异的问道:“赵前辈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当时醉的一塌糊涂又哪里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不过看您老者架势,难不成是要抢我手里这坛酒?” 赵英闻言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也不用演的这么假吧?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余良听到这句话才满意的微微颔首,却是并非开口直接将这坛桂花酿扔给了赵英。 事实上赵英想的没错,余良确实是早有预谋,即便没有猜拳输掉晚饭这一茬,余良也会想办法整上这么一出来。虽然余良没能亲眼看见赵英与卫昇那惊世一战,可旁边的李嗣可是实实在在的亲历者。因此在赵英昏迷的时候,余良便已经通过李嗣竹筒倒豆子一样的细细描述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方面为老李夫妇担忧另一方面却也是为赵英的强大感到心惊不已。 在余良与仲夫子的那场试手中,余良几乎瞬间便被踢出小世界,虽然因此可以感受到老师的强大无比却没有什么直观的印象。而与老人战力处于一个档次的赵英的彪悍战绩却是实打实的摆在余良面前——硬抗几十波上万玄甲重骑的箭雨之后将其逼退,又大战重返巅峰的大周最强武夫卫昇,甚至在处于强弩之末之时仍能破去一位一看就极为不凡的佛门高僧的佛国世界。这连番的苦战期间甚至几乎没有任何休息间隙。余良自付便是身为极为擅长持久战的“炼炁士”自己也未必能坚持的住。 而让余良尤其感到惊诧向往的便是李嗣诉说之时双眼放光的那与卫昇一战使出的惊世三剑“搬山”“倒海”和“摘星”。特别是最后的“摘星”一剑竟是直接引的天地出现异象,要知道这可是与小天地之流完全不同层次的概念。简而言之小天地不过像是在大道之下利用规则偷偷的取巧,而直接引动天地异象却是说明这一剑直接影响甚至暂时改变了天地之间的规则,这可是属于当着大道的面明抢了。 即便余良本身已经拳意大成踏足真正的武道,可这样强大的手段又有谁不会心动,况且余良身为“炼炁士”万物皆可炼,那剑技又有什么不行的呢?余良心痒难耐之下又想起了赵英见到自己酿的酒时那副恨不得刮地三尺的无赖嘴脸,于是眼睛一转便想到了这么个主意。 其实余良对于这烂主意能不能成心里也没有底,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即使不成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损失。却是没想到赵英不愧是个酒中饿鬼,虽然叫破的余良了小心思,却也是意味着他极为干脆的答应了余良接下来的请求,至少在余良看来就是如此。 这时赵英结果余良抛来的这坛桂花酿,有些意外的同时却也顾不得其他,伸手拍开纸封狠狠的吸了一口酒香,便好似貔貅一般开始仰头牛饮起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余良”初现 - 天之倾 - 老二三 眼见着一坛桂花酿迅速见底,赵英抹了抹嘴巴终于有些满足的长叹了一口气,却是又砸吧了一下嘴说道:“这桂花酿至少也有个五十年份,美则美矣,只是却不如你小子自己酿的那批烈酒够劲,喝起来不够过瘾啊!”说完又斜瞥向余良,做出个“你懂的”的表情。 余良见状却是再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酿的那点酒早都被你刮走了一坛不剩,这荒郊野领的就是你叫我上哪酿去。就这桂花酿也都没几坛了,原本还有不少不过都被我老师带走了。” 赵英闻言有些不满的哼唧了一声,刚要开口又突然一愣有些讶异的看向余良啧啧称奇的说道:“啧啧,我就说你神神秘秘的小子最近这变化怎么这么大,原来是有了师傅了?是哪位神仙能让你进步这么大,简直是骇人听闻了。难不成是哪个圣人不成?” 余良轻轻摇头,心说自己这进境如此快也实属偶然,认真算来也确实跟某位圣人有不小的关系,当然真正让自己实力突飞猛进取得质的飞跃的也确实是仲老夫子无疑,只是这却没法跟赵英一一解释。想了想却是脸色古怪的说道:“咳咳,其实我这老师你也是认得的,跟你应该算是熟人。” 赵英愣了愣,便注意到余良似笑非笑的古怪脸色,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便听到余良说道:“我这老师正是仲老夫子,听说当年把你打成了猪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岂有此理?别听那老匹夫信口胡诌,当年我也不过是输了个一招半式......”赵英刚开始还有些不敢置信,随即听到余良的调侃又开始暴跳如雷。 “这老王八简直欺人太甚,不过侥幸赢了一场竟是到处胡吹大气吹了几十年不说。如今竟是还带走了本应该属于我的美酒,夺酒之仇,不共戴天!”赵英说着杨足顿胸一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 “你接着演,我老师可没走远啊!”余良斜瞥了一眼上蹿下跳的赵英,过了好一阵儿才好整以暇的幽幽说道。 “嘶~~~”赵英的动作戛然而止,有些小心翼翼的扫视了一下四周才尴尬的“呵呵”一笑说道:“没有的事儿,仲老哥的本事我还是佩服的,小余兄弟你找了个了不得的师傅啊,他那教徒弟的本事差不多算是天下第一了,怕是圣人都比不过。” 余良眼角微跳,自动忽略了赵英话语里强行差辈的操作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取出一坛桂花酿扔过去说道:“最后一坛了,好歹是我老师,前辈你说话注意点,我是真不介意趁着你暂时是个弱鸡跟你切磋切磋的。” 赵英接过酒坛,顺手拍开了封口心里悲愤无比的想到:“他娘的没法活了,被老的欺负就算了,如今还要被小的欺负。嘶~~~八十年的桂花酿,真香!”想着竟是又一仰脖“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又喝掉大半坛才满意的打了个酒嗝,开口说道:“说吧,什么事儿!” 余良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却是破天荒的脸色有些羞红的说道:“我想学前辈你的那三剑!” 赵英愣了愣反问道:“什么三剑?” 余良神情微滞,勉强扯出个笑容说道:“我都听李嗣说了‘搬山’、‘倒海’、‘摘星’惊天三剑,一剑比一剑可怕,难不成你想赖账不成?” 赵英闻言“呵呵”一笑,干脆利落的说道:“不成!” 余良:“......!!!???” 此时的赵英突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心中冷笑想着:“哼,两坛酒就想学去我苦心研究多年的剑招,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赖账又怎么了,若是论不要脸怕是除了几个臭不要脸的老王八没人比的上我,今天就趁你个小王八蛋还没有从老王八身上得到不要脸的真传给你小子上一课。” 李嗣被赵英这突如其来的无赖嘴脸惊的大张着嘴竟是连饭都忘了吃,更是觉得赵英此前在自己心中绝世剑客的形象瞬间崩塌碎了一地。便是余良也被赵英这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样子惊到了,心里不自觉的起了一丝恼意,眼中也闪过不易察觉的淡淡红芒。一旁仍在埋头猛吃的依依动作突然一顿,好似感受到了余良心中的怒意,于是转过头静静的看着赵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本来心中正暗自得意的赵英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余良眼中闪过的那抹红光,心头一惊眉头微皱的同时却又被依依盯住,瞬间便感到头皮发麻竟是莫名有一种大恐怖之感。 赵英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同时,又猛的想到自己这南下剑阁的旅途怕是还要在余良眼皮子底下待上不短的时日,若是真的将余良得罪的狠了虽然未必真的会有什么大麻烦,可这一路吃不饱喝不够的小鞋怕是少不了。想了想便轻咳一声,苦着脸硬着头皮开口说道:“不是我不想教,是你学不了!” 余良闻言仍是那副拿鼻孔瞪着赵英的恼怒表情,显然是并不相信赵英的话。 赵英无奈之下便只能开口解释道:“且不说如今我修为尽失,根本使不出这三剑,便是我真的能用出来你也学不会。”赵英说着状若无意的瞥了李嗣一眼继续说道:“这三剑并非剑技剑招,而是实实在在的剑道,是我琢磨多年的自身剑道的具体衍化,根本没法依样画葫芦传授给你。倒是这小子,还有可能真的学会这几剑。”赵英说着微微扬头,下巴点向一旁还没缓过神来的李嗣。 余良愣了愣,有些狐疑的看向赵英,虽然有些不甘可看着赵英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却也信了七八分,只是仍旧有些不满意的鼻孔出气轻轻“嗯?”了一声。 赵英再次瞥了一眼李嗣才一脸蛋疼的开口说道:“不过我可以教你点别的东西,也是我的看家本事。虽然看起来不如这几剑强大直接,却更适合你,说起来我能创出这几剑也和这门本事有不小关系。”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八十章 长大 - 天之倾 - 老二三 五息的时间绝对算不上漫长,甚至李嗣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赵英也还在暗自皱眉思索的工夫,消失的余良便又重新出现在场间。 场间众人都是微微一惊,而在注意到出现的只有余良之后又愣了愣。同时瞳孔已经完全涣散失去意识的余良便向后倒去,好在早有准备的依依一把托住余良,将他揽在怀里。定定的在余良脸上瞧了一眼后才微微放松,脸上却是带上了一抹忧虑。 直到这时众人才终于回神,赵英伸手探查一番才终于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儿,就是脱力了。”虽然这样说着脸上却不免带上了一丝疑惑心想“以这小子的实力,短短五息竟然就脱力了?他干嘛了?难不成是用了什么威力很大的招式?还有......” 赵英刚想到这里便听到李嗣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刚刚是有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吧?我没有出现幻觉吧?人呢?” 赵英嘴角微微抽动心说我也想知道,却是极为肯定的开口说道:“你肯定是出现幻觉了,哪有什么黑影。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坏东西?我现在严重怀疑这桌饭菜有问题,我得试试毒!” 李嗣一脸狐疑,只是看着赵英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好像又不似作伪,便有些疑神疑鬼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却见赵英脸色一变开始对着桌上的剩菜一顿横扫,那吃相之夸张好似饿死鬼投胎了一样。李嗣见状大怒终于明白上了赵英的恶当,心中仅存的赵英的高大形象也荡然无存,已经完全变成了骗吃骗喝、厚颜无耻的形象。于是也不甘示弱的蹲下身和赵英争抢起来。 若是平时,极为护食的依依又怎么会容忍这两个活宝在自己眼前放肆。此时的她却完全没了任何兴致,只是静静的抱着余良,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此过了良久,直到一桌子菜肴都被赵英和李嗣打扫干净,两人也都涨着肚子打着饱嗝坐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昏睡着的余良才悠悠的醒来。 余良的瞳孔微微涣散似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和半张漂亮至极的小脸,此时这张有些忧愁的小脸随着余良的苏醒也终于展颜一笑,好似百花绽放般灿烂无比。也不知道是不是余良的错觉,余良竟是闻到一丝极为好闻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这香气却又并不如何浓郁反而有一种清爽之感让余良心绪都莫名安定下来,再加上软玉温香又有些毛茸茸的触感竟是突然觉得极为舒适,于是便下意识的微微摇头用脑袋蹭了蹭。 这张漂亮的小脸好似受到了惊吓,檀口微张,瞳孔微缩,脸色瞬间变的殷红无比好似熟透了的苹果,看的余良十分想要咬上一口。而随着余良这微微一蹭,一直被压在余良脑袋下的月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或是怨气,竟是开口轻轻的叫了一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委屈。 “朏~”这声叫声短促且轻微,而且由于声音的主人正被牢牢挤压在二人中间所以显得有些沉闷的听不出原本模样,甚至低至微不可闻。 可这轻微的叫声却好似一声闷雷一般将余良完全惊醒,余良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好看的弧度是什么,自己刚刚这一蹭又到底是蹭在了哪里,于是惊叫一声猛的跳将起来。 一直斜瞥着余良的赵英“嘿嘿”低笑了一声,而毫无所觉的李嗣则是一脸讶异的扭头看向余良问道:“呀?余良你醒啦?” 于是余良的这声惊叫便被凭空掐断,余良尴尬的瞥了二人一眼,尤其在李嗣茫然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才微微松了一口想到:“还好没让这小子看见,不然怕是要跟我拼命。不过看赵英这幅贱贱的表情,怕是一直在瞧热闹,我得想个办法堵上他的嘴才是。” 余良想着却又突然想起刚才瞧见的画面,还有萦绕在鼻尖的淡淡馨香,和那软糯的触感心中竟是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想到:“不过依依这......是真滴长大了呀......了不得!”想着却是又暗中一啐忍不住想扇自己一巴掌心说“余良啊余良,你瞎想什么呢?那么......大的丫头你也好意思乱想?”想到这里便有些咬牙切齿的陷入了纠结苦恼之中。 殊不知此时的依依也有些懊恼,脸上的潮红缓缓褪去,却仍旧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红晕。脸上的表情却是变的有些凶狠起来看向怀中的月出,咬着嘴唇眯着眼睛将其拎起。感受到依依心中的恼意的月出心中惊恐至极,感到自己备用粮的地位正遭受严重的打击。看依依那眼神怕是已经开始无限朝“野味”靠拢,说不定下一餐烤的就是它了。想着竟是求饶的连连拱手,却是叫也不敢叫,眼中硬是挤出两滴泪花来。看的大黄啧啧称奇,心说你这水行术法用的也是精髓,关键还没有一丝波动整的跟真的一样。 此时月出正处于决定它命运的生死边缘,身旁众人却丝毫未曾察觉。倒是赵英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消食完毕看着脸上表情变幻不定已经有些魔愣了的余良呲笑一声开口问道:“你刚刚在小世界里都干了什么?竟然就那么一小会儿就将自己榨干了,你小子这身板也不行呀?” 事实证明,“不行”几乎是每一个男人的禁区,便是余良也不能免俗。听到赵英的调侃即便余良的大脑还未来得及反应,嘴巴却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应对急声应道:“谁说不行?我哪里......?” 只是余良刚说到一半大脑便终于反应过来,也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自己的关注点不应该是“行不行”而应该是“在小世界里做了什么?”才是。 可余良却又微微一愣,有些茫然的转头看向赵英问道:“小世界?”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八十一章 钦天监 - 天之倾 - 老二三 “什么小世界?”余良有些愣愣的问道。 赵英闻言微微一愣,脸色瞬间便的严肃起来问道:“你都还记得些什么?你脑海里最后记得的是什么?” 余良自然而然的接口说道:“我正默运你教给我的心决,这心决确实好用让我炼炁的速度快了许多。这时候突然感到识海一阵有一些异样的感觉......”余良说到这里便猛的顿住,紧着这有些茫然的紧皱眉头继续说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完全不记得了,又好像有些印象......” 余良说着大脑飞速运转陷入沉思之中,突然几个断续的片段从脑海之中闪过,余良瞬间便觉得头疼欲裂难以自持,于是鼻子之中窜出一股热流,竟是闷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依依见状连忙又将余良接住,便也宣告着月出算是暂时逃过一劫。 一旁的李嗣和赵英则是对视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 只是在这对视之后两人的神情却又各自不同,赵英脸上的神色凝重无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嗣则是在若有若无的瞟了紧抱着余良的依依一眼后,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 李嗣一脸狐疑,只是看着赵英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好像又不似作伪,便有些疑神疑鬼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却见赵英脸色一变开始对着桌上的剩菜一顿横扫,那吃相之夸张好似饿死鬼投胎了一样。李嗣见状大怒终于明白上了赵英的恶当,心中仅存的赵英的高大形象也荡然无存,已经完全变成了骗吃骗喝、厚颜无耻的形象。于是也不甘示弱的蹲下身和赵英争抢起来。 若是平时,极为护食的依依又怎么会容忍这两个活宝在自己眼前放肆。此时的她却完全没了任何兴致,只是静静的抱着余良,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此过了良久,直到一桌子菜肴都被赵英和李嗣打扫干净,两人也都涨着肚子打着饱嗝坐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昏睡着的余良才悠悠的醒来。 余良的瞳孔微微涣散似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和半张漂亮至极的小脸,此时这张有些忧愁的小脸随着余良的苏醒也终于展颜一笑,好似百花绽放般灿烂无比。也不知道是不是余良的错觉,余良竟是闻到一丝极为好闻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这香气却又并不如何浓郁反而有一种清爽之感让余良心绪都莫名安定下来,再加上软玉温香又有些毛茸茸的触感竟是突然觉得极为舒适,于是便下意识的微微摇头用脑袋蹭了蹭。 这张漂亮的小脸好似受到了惊吓,檀口微张,瞳孔微缩,脸色瞬间变的殷红无比好似熟透了的苹果,看的余良十分想要咬上一口。而随着余良这微微一蹭,一直被压在余良脑袋下的月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或是怨气,竟是开口轻轻的叫了一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委屈。 “朏~”这声叫声短促且轻微,而且由于声音的主人正被牢牢挤压在二人中间所以显得有些沉闷的听不出原本模样,甚至低至微不可闻。 可这轻微的叫声却好似一声闷雷一般将余良完全惊醒,余良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好看的弧度是什么,自己刚刚这一蹭又到底是蹭在了哪里,于是惊叫一声猛的跳将起来。 一直斜瞥着余良的赵英“嘿嘿”低笑了一声,而毫无所觉的李嗣则是一脸讶异的扭头看向余良问道:“呀?余良你醒啦?” 于是余良的这声惊叫便被凭空掐断,余良尴尬的瞥了二人一眼,尤其在李嗣茫然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才微微松了一口想到:“还好没让这小子看见,不然怕是要跟我拼命。不过看赵英这幅情,怕是一直在瞧热闹,我得想个办法堵上他的嘴才是。” 余良想着却又突然想起刚才瞧见的画面,还有萦绕在鼻尖的淡淡馨香,和那软糯的触感心中竟是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想到:“不过依依这......是真滴长大了呀......了不得!”想着却是又暗中一啐忍不住想扇自己一巴掌心说“余良啊余良,你瞎想什么呢?那么......大的丫头你也好意思乱想?”想到这里便有些咬牙切齿的陷入了纠结苦恼之中。 殊不知此时的依依也有些懊恼,脸上的潮红缓缓褪去,却仍旧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红晕。脸上的表情却是变的有些凶狠起来看向怀中的月出,咬着嘴唇眯着眼睛将其拎起。感受到依依心中的恼意的月出心中惊恐至极,感到自己备用粮的地位正遭受严重的打击。看依依那眼神怕是已经开始无限朝“野味”靠拢,说不定下一餐烤的就是它了。想着竟是求饶的连连拱手,却是叫也不敢叫,眼中硬是挤出两滴泪花来。看的大黄啧啧称奇,心说你这水行术法用的也是精髓,关键还没有一丝波动整的跟真的一样。 此时月出正处于决定它命运的生死边缘,身旁众人却丝毫未曾察觉。倒是赵英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消食完毕看着脸上表情变幻不定已经有些魔愣了的余良呲笑一声开口问道:“你刚刚在小世界里都干了什么?竟然就那么一小会儿就将自己榨干了,你小子这身板也不行呀?” 事实证明,“不行”几乎是每一个男人的禁区,便是余良也不能免俗。听到赵英的调侃即便余良的大脑还未来得及反应,嘴巴却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应对急声应道:“谁说不行?我哪里......?” 只是余良刚说到一半大脑便终于反应过来,也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自己的关注点不应该是“行不行”而应该是“在小世界里做了什么?”才是。 可余良却又微微一愣,有些茫然的转头看向赵英问道:“小世界?”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这是你爹吗? - 天之倾 - 老二三 张柬之闻言瞬间暴怒,双眼通红的将手中的棋子一把扔到棋盘上,对着南仁大骂一句:“彼其娘之!”说着撸起袖子作势欲起,看样子竟是打算动上手了。 只是南仁仍旧笑眯眯的坐在原地,不慌不忙的躲过两颗飞溅而来的棋子,才又说道:“呦,竟然能让老张你不顾仪态破口大骂,看样子是真的触及你的痛脚了。行啦行啦,别装啦,不想认输就直说,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输不起?” 张柬之闻言身形一滞,脸上暴怒的表情消失不见,转而有些悻悻的坐回了原位,却是故作讶异的看向已经被打乱的棋盘说道:“哎呀!这棋怎么都被打乱了,可惜,本来我就要屠掉你的大龙了。罢了谁叫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这局就算让你的,算和棋吧!” 南仁不置可否的瘪了瘪嘴,随手从身旁拿起仍有余温的茶水捧在手里,好似田间老农般“吸溜吸溜”美滋滋的嘬了几口,才舒畅的叹了一口气看向对面的老友,一副你接着演我就当看戏了的样子。 张柬之见南仁不搭话,只能无趣的住了口,随即也抿了一口茶水悠悠的说道:“我老婆什么性子我还是清楚的,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不过是些陈年往事罢了,早理清了也好,也省的我烦心......” 南仁再次“吸溜”了一口茶水,以刚好能被张柬之能听到声音低声嘀咕了一句:“切,也不知道是谁,都十几年了还没爬上老婆的床......” 张柬之听了这明显故意说给他听的挑拨,不禁瞬间额头青筋直冒,眼角也开始不自然的抽动死死盯着南仁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将而起。 南仁见状也明白这句话怕是戳中了张柬之的痛处,完成了瞬间破防。连忙放下茶杯拱手说道:“哎?别生气啊,不要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你难得来一次总不能是单纯来串门的吧?有事儿赶紧说啊,我这还有好多公务呢。” 张柬之闻言微微一顿,想了想终于是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气闷声说道:“你们要做什么?” 南仁终于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样子,那双始终眯着的丹凤眼微微张开,却是好像看傻子一样看向张柬之,指指头做出个“你这里有问题?”的表情。 张柬之见状险些压制不住心中的无名之火,却是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说道:“如今长安也开始乱了起来,李家的那群老不死的正把李重往死路上逼,却一直没人出来阻止。无论是军部还是一楼一阁还有你这钦天监都在一旁看戏,就是陛下也一直默不作声。你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想要重蹈离国的覆辙吗?” 南仁闻言这才收起了之前的表情,却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口,只是一开口就险些让张柬之再次爆出粗口。 “我不过是一个闲散的监副,若是认真算来不过是一介五品毛官,怕是连张大人你的管家都不如。陛下她老人家什么心思,我又哪里知道?” 好在南仁又紧接着开口说道:“只是我们这些可怜人,只要陛下没开口我们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你又急什么,这里是长安,是大周,又怎么可能和离国一样?” 张柬之听到这里神情微松便见南仁意味深长的瞟了自己一眼说道:“况且,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张柬之愣了愣,却是变回正襟危坐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道:“你知道我只从老师那里学了治国的本事,一向不擅长这些弯弯绕绕,所以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着又微微前倾凑近了低声问道:“倒是你这下棋的本事,当真不是学自我老师的吗?” 南仁砸么了一下嘴巴才有些模棱两可的说道:“差不多吧!”说着便端起了茶杯吹了吹做出一个送客的姿势。 张柬之见状只能无奈的起身说道:“好歹认识了这许多年,上的茶还是碎茶沫子,你也真是好意思!”说着拱手一礼有些悻悻的转身离去。 只是转过身之后却是眼睛微眯想着“老师也叫我不要妄动,想必也是知道些什么,就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在做些什么,有没有趁心一些......” 且不说张柬之做如此想时是由衷的祝愿还是怀着什么阴暗的想法,至少此时被张柬之心心念念的他的师傅——袁二看起来并不趁心,甚至脸色隐隐有些发黑却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带着一丝敢怒不敢言的意味。 这事儿其实也并不能怪他,任谁心情舒畅的回了家以后,突然发现自己家里凭空多了一个孩子都会有些不开心。孩子这东西又不是银钱,当然不会自己生出来,也不可能是别人家的比较好用。“若是真的喜欢,咱可以自己生啊!”袁二想着吧唧吧唧了嘴巴暗自嘀咕了一句。尤其是这孩子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个圆澄澄光溜溜的小光头明显是个小秃驴嘛!就是喜欢孩子又哪有养个小和尚的道理。老人想着脸色愈加不善,心说自己最近这运势有些问题啊,是不是该破例算上一挂。 只是老人看着妇人喜滋滋搂着小和尚仔细打量的样子,心头微颤的同时脸色已经青中泛紫开始往黑发展,却是始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想了想终于无奈的开口问道:“你是从哪捡到这小子的?” 妇人闻言微微一顿,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怀中的小和尚,努努嘴对着外面一阵比划,老人看了半天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却是嘬了嘬牙花子心里在想着该怎么把这小和尚撵走,好继续过自己幸福的二人世界。 而这时一脸茫然有些发懵的小和尚终于获得了短暂的自由,于是微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老者,极为好奇的眨巴眨巴了眼睛说道:“姐姐,这是你阿爹吗?” 袁二闻言身子一僵,嘴角也开始不住的抽动,愈发的咬牙切齿了起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偶遇 - 天之倾 - 老二三 “姐姐,这是你阿爹吗?”小和尚眨了眨眼天真的问到。 因为天真,所以便更加真诚。这无意间的一问显然便真诚无比,于是便结结实实的戳到了袁二的痛处,让其脸皮抽动不已。 小和尚似乎有些羞涩,又补充了一句问道:“老爷爷,你没事吧?” 从“阿爹”到“老爷爷”凭空又涨了一辈,于是袁二只觉得心头一悸,眼前一黑险些被这句话气的背过气去,身形微微摇晃缓了好半天才终于缓过来。 张柬之闻言身形一滞,脸上暴怒的表情消失不见,转而有些悻悻的坐回了原位,却是故作讶异的看向已经被打乱的棋盘说道:“哎呀!这棋怎么都被打乱了,可惜,本来我就要屠掉你的大龙了。罢了谁叫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这局就算让你的,算和棋吧!” 南仁不置可否的瘪了瘪嘴,随手从身旁拿起仍有余温的茶水捧在手里,好似田间老农般“吸溜吸溜”美滋滋的嘬了几口,才舒畅的叹了一口气看向对面的老友,一副你接着演我就当看戏了的样子。 张柬之见南仁不搭话,只能无趣的住了口,随即也抿了一口茶水悠悠的说道:“我老婆什么性子我还是清楚的,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不过是些陈年往事罢了,早理清了也好,也省的我烦心......” 南仁再次“吸溜”了一口茶水,以刚好能被张柬之能听到声音低声嘀咕了一句:“切,也不知道是谁,都十几年了还没爬上老婆的床......” 张柬之听了这明显故意说给他听的挑拨,不禁瞬间额头青筋直冒,眼角也开始不自然的抽动死死盯着南仁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将而起。 南仁见状也明白这句话怕是戳中了张柬之的痛处,完成了瞬间破防。连忙放下茶杯拱手说道:“哎?别生气啊,不要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你难得来一次总不能是单纯来串门的吧?有事儿赶紧说啊,我这还有好多公务呢。” 张柬之闻言微微一顿,想了想终于是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气闷声说道:“你们要做什么?” 南仁终于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样子,那双始终眯着的丹凤眼微微张开,却是好像看傻子一样看向张柬之,指指头做出个“你这里有问题?”的表情。 张柬之见状险些压制不住心中的无名之火,却是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说道:“如今长安也开始乱了起来,李家的那群老不死的正把李重往死路上逼,却一直没人出来阻止。无论是军部还是一楼一阁还有你这钦天监都在一旁看戏,就是陛下也一直默不作声。你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想要重蹈离国的覆辙吗?” 南仁闻言这才收起了之前的表情,却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口,只是一开口就险些让张柬之再次爆出粗口。 “我不过是一个闲散的监副,若是认真算来不过是一介五品毛官,怕是连张大人你的管家都不如。陛下她老人家什么心思,我又哪里知道?” 好在南仁又紧接着开口说道:“只是我们这些可怜人,只要陛下没开口我们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你又急什么,这里是长安,是大周,又怎么可能和离国一样?” 张柬之听到这里神情微松便见南仁意味深长的瞟了自己一眼说道:“况且,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张柬之愣了愣,却是变回正襟危坐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道:“你知道我只从老师那里学了治国的本事,一向不擅长这些弯弯绕绕,所以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着又微微前倾凑近了低声问道:“倒是你这下棋的本事,当真不是学自我老师的吗?” 南仁砸么了一下嘴巴才有些模棱两可的说道:“差不多吧!”说着便端起了茶杯吹了吹做出一个送客的姿势。 张柬之见状只能无奈的起身说道:“好歹认识了这许多年,上的茶还是碎茶沫子,你也真是好意思!”说着拱手一礼有些悻悻的转身离去。 只是转过身之后却是眼睛微眯想着“老师也叫我不要妄动,想必也是知道些什么,就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在做些什么,有没有趁心一些......” 且不说张柬之做如此想时是由衷的祝愿还是怀着什么阴暗的想法,至少此时被张柬之心心念念的他的师傅——袁二看起来并不趁心,甚至脸色隐隐有些发黑却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带着一丝敢怒不敢言的意味。 这事儿其实也并不能怪他,任谁心情舒畅的回了家以后,突然发现自己家里凭空多了一个孩子都会有些不开心。孩子这东西又不是银钱,当然不会自己生出来,也不可能是别人家的比较好用。“若是真的喜欢,咱可以自己生啊!”袁二想着吧唧吧唧了嘴巴暗自嘀咕了一句。尤其是这孩子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个圆澄澄光溜溜的小光头明显是个小秃驴嘛!就是喜欢孩子又哪有养个小和尚的道理。老人想着脸色愈加不善,心说自己最近这运势有些问题啊,是不是该破例算上一挂。 只是老人看着妇人喜滋滋搂着小和尚仔细打量的样子,心头微颤的同时脸色已经青中泛紫开始往黑发展,却是始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想了想终于无奈的开口问道:“你是从哪捡到这小子的?” 妇人闻言微微一顿,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怀中的小和尚,努努嘴对着外面一阵比划,老人看了半天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却是嘬了嘬牙花子心里在想着该怎么把这小和尚撵走,好继续过自己幸福的二人世界。 而这时一脸茫然有些发懵的小和尚终于获得了短暂的自由,于是微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老者,极为好奇的眨巴眨巴了眼睛说道:“姐姐,这是你阿爹吗?” 袁二闻言身子一僵,嘴角也开始不住的抽动,愈发的咬牙切齿了起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妇人 - 天之倾 - 老二三 虽然不清楚具体缘由,但从老人的态度和四周的蛛丝马迹中小和尚慧远敏锐的发现,老人似乎是以普通人的身份隐居于此,这妇人竟是好似对老人的强大毫不知情。于是心念微动之下,便紧抱着妇人的大腿撒娇卖萌,打算以此蒙混过关,虽然听起来有些不靠谱可也算是逼不得已的行险一试了。 没想到这法子居然极其奏效,在妇人的维护之下老人果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那张拉了老长隐隐发黑的大脸显然证明老人此时心情不算太好,再加上那狠狠瞪过来的一眼竟是将慧远吓的一哆嗦又躲进了妇人的怀里。 妇人见状轻轻拍了拍慧远,竟是极其罕见的皱着眉头瞪了老人一眼。 老人被这一眼瞪来便只能讪讪的呵呵一笑,只是看着眼前一脸慈爱看着小和尚,难得笑的如此开心的妇人,便不由得有些失神。 妇人姓杨,是个十足的苦命女子,具体的名字没人知道,便是妇人自己都已经不记得,甚至这个杨的姓氏都是从她的亡夫身上继承而来,人们只知道她叫杨寡妇。若是认真算来妇人甚至还未至而立之年,正是在几十年前那场大乱中降生于世,在那最为纷乱人命如草芥的年代父母不知道何时便悄无声息的死去。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能够存活下来到底经历了多少艰辛,见过了多少黑暗已经不为人知。只是待少女长大之后已经无法再次开口说话,身子也受到严重创伤再也无法孕育后代。好在女子最为绝望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姓杨的男人,男人忠厚老实仅仅几张大饼就换来了女人。 女人便跟了男人过了几年平淡安心的日子,只可惜好景不长,男人竟是个短命的,在某场战争中丢了性命,仅仅给女人留下一个破旧的小院和一个姓氏。 这样饱经世间沧桑的女人说什么都算不上动人,甚至在常年困苦之下已经呈现一丝疲态的面容也跟漂亮扯不上什么太大的关系,所以在袁二看到这个女人而决定抛弃一切退隐之时,自然让人感到震惊,感到无法理解。张柬之很久以前就曾经问过老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当时老人也只是有些感慨的说道:“这是我的命!”当然张柬之不知道的是老人还在心里暗暗的补充了一句:“这个人,我等了一辈子,又怎么会不值得呢?” 要知道当时的袁二正值巅峰,运筹帷幄反手间便平定了世间乱象,更是几乎凭一几之力将“圣武皇帝”推上了皇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当得上“翻云覆雨”这样的称号,什么样的财富美人也不过是唾手可得。可却在见到这个连好看都算不上甚至连普通女子都有所不及的寡妇时,愣了许久,随即毅然决然的抛弃了一切,追着妇人离去。 为此袁二不仅放弃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权柄,碍于他本身的强大和智谋过人,为了保险起见便被“圣武皇帝”勒令不得离开长安,他也毫不在乎的应下就此甚至连自身的自由都交了出去。而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即便如此袁二也是在软磨硬泡了一年之后才初步得到妇人的认可,算是答应了和他搭伙过日子。 以前张柬之还有些不理解,可如今却也慢慢所有明悟。这固然是因为妇人不清楚袁二到底有多强大,可偶尔来此的张柬之却隐隐觉得即便真的知道了袁二的身份恐怕妇人还是如此,好像在妇人眼中,好人坏人,穷人富人,普通人和大修行者并没有什么不同,说到底不过是人而已。就好像小和尚此时在老人眼中,真实的身份其实也并不重要,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因此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的妇人,袁二也渐渐放下心中的芥蒂笑着说道:“我这就把火生了,这鱼正鲜又是肥嫩的好时节,用来熬汤正好,就是不知道这小和尚忌不忌口?” 小和尚慧远微微一愣,明显感到袁二此时的情绪有些变化竟是好像没了敌意,于是下意识的接口道:“阿弥陀佛,小僧不忌口,有位姓余的施主曾经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不必执着于外相!” 袁二闻言顿了顿,细细咀嚼了一番才轻轻点头说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有理,就冲你这句话我便放过你一次!” 小和尚心神微松心想“总算混了过去”却见妇人有些不满的再次瞪了老人一眼,于是老人只能讪讪的笑了笑说道:“我这就去生火......”说着便灰溜溜的进了屋。 也不知道是不是福临心至,小和尚却是突然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这次不算啊!” 老人身子微滞,有些无奈的轻轻摇头最终却是没有停下脚步,算是默认了小和尚这句话。只是没人注意到的是,在老人身子迈入屋子内的那一刹那,脸色却微微一白紧接着泛起一阵潮红,却又被老人强行压下。 老人皱了皱眉头,这自然不是因为老人有些后悔想要收回刚刚说过的话,而是为了保险起见老人在刚刚动念之间破例起了一卦。 虽然老人早已经不是钦天监的监正,长安城这座大阵也已经不在老人的掌控之中。可老人自称占卜第二显然并非胡吹大气,执掌这座大阵多年的他还是可以透过大阵的封锁,占卜到一些蛛丝马迹,弄清楚小和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虽然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这小和尚正是自己的好徒弟被外人称为“锦衣候”的家伙悄悄送来的。按照那人的脾性和这小和尚的特殊之处显然并非是随意的动作,而是为了试探自己,或者说是为了某人做出试探。 老人想到这里便想到那个高坐于上的女子,于是脸色微讽的暗自嘀咕了一句:“隐忍等待了十几年,终于还是有些坐不住了吗?”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八十五章 喜忧参半 - 天之倾 - 老二三 虽然有些意外,这样的试探却也在老人的意料之中,甚至老人心中已经早有准备,只觉得那女子的耐性已经是出奇的好,竟然可以忍了如此之久。 这样的占卜其实并不需要如何费力,更不会让老人面色煞白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反噬。这却是老人在小和尚身上那一团乱麻的因果之中看到了一条比较粗重的线条,显然是最近与其有所交集,而让老人有些的骇然的是这道因果线的尽头竟然好似一片虚无完全感应不到丝毫痕迹。老人好奇之下便顺着这道线条看去,只是刚一动念便察觉到了那处虚无附近竟然好像还隐藏着自己看不到的未知存在,竟然好像感受到了自己的窥视,而让老人面色一白受到反噬的也正是那人有些好奇的回望过来的目光。 ------------------------------------- 就在老人面色一白的瞬间,依依便若有所感的抬起头,遥遥看向长安城的方向。 妇人姓杨,是个十足的苦命女子,具体的名字没人知道,便是妇人自己都已经不记得,甚至这个杨的姓氏都是从她的亡夫身上继承而来,人们只知道她叫杨寡妇。若是认真算来妇人甚至还未至而立之年,正是在几十年前那场大乱中降生于世,在那最为纷乱人命如草芥的年代父母不知道何时便悄无声息的死去。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能够存活下来到底经历了多少艰辛,见过了多少黑暗已经不为人知。只是待少女长大之后已经无法再次开口说话,身子也受到严重创伤再也无法孕育后代。好在女子最为绝望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姓杨的男人,男人忠厚老实仅仅几张大饼就换来了女人。 女人便跟了男人过了几年平淡安心的日子,只可惜好景不长,男人竟是个短命的,在某场战争中丢了性命,仅仅给女人留下一个破旧的小院和一个姓氏。 这样饱经世间沧桑的女人说什么都算不上动人,甚至在常年困苦之下已经呈现一丝疲态的面容也跟漂亮扯不上什么太大的关系,所以在袁二看到这个女人而决定抛弃一切退隐之时,自然让人感到震惊,感到无法理解。张柬之很久以前就曾经问过老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当时老人也只是有些感慨的说道:“这是我的命!”当然张柬之不知道的是老人还在心里暗暗的补充了一句:“这个人,我等了一辈子,又怎么会不值得呢?” 要知道当时的袁二正值巅峰,运筹帷幄反手间便平定了世间乱象,更是几乎凭一几之力将“圣武皇帝”推上了皇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当得上“翻云覆雨”这样的称号,什么样的财富美人也不过是唾手可得。可却在见到这个连好看都算不上甚至连普通女子都有所不及的寡妇时,愣了许久,随即毅然决然的抛弃了一切,追着妇人离去。 为此袁二不仅放弃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权柄,碍于他本身的强大和智谋过人,为了保险起见便被“圣武皇帝”勒令不得离开长安,他也毫不在乎的应下就此甚至连自身的自由都交了出去。而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即便如此袁二也是在软磨硬泡了一年之后才初步得到妇人的认可,算是答应了和他搭伙过日子。 以前张柬之还有些不理解,可如今却也慢慢所有明悟。这固然是因为妇人不清楚袁二到底有多强大,可偶尔来此的张柬之却隐隐觉得即便真的知道了袁二的身份恐怕妇人还是如此,好像在妇人眼中,好人坏人,穷人富人,普通人和大修行者并没有什么不同,说到底不过是人而已。就好像小和尚此时在老人眼中,真实的身份其实也并不重要,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因此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的妇人,袁二也渐渐放下心中的芥蒂笑着说道:“我这就把火生了,这鱼正鲜又是肥嫩的好时节,用来熬汤正好,就是不知道这小和尚忌不忌口?” 小和尚慧远微微一愣,明显感到袁二此时的情绪有些变化竟是好像没了敌意,于是下意识的接口道:“阿弥陀佛,小僧不忌口,有位姓余的施主曾经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不必执着于外相!” 袁二闻言顿了顿,细细咀嚼了一番才轻轻点头说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有理,就冲你这句话我便放过你一次!” 小和尚心神微松心想“总算混了过去”却见妇人有些不满的再次瞪了老人一眼,于是老人只能讪讪的笑了笑说道:“我这就去生火......”说着便灰溜溜的进了屋。 也不知道是不是福临心至,小和尚却是突然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这次不算啊!” 老人身子微滞,有些无奈的轻轻摇头最终却是没有停下脚步,算是默认了小和尚这句话。只是没人注意到的是,在老人身子迈入屋子内的那一刹那,脸色却微微一白紧接着泛起一阵潮红,却又被老人强行压下。 老人皱了皱眉头,这自然不是因为老人有些后悔想要收回刚刚说过的话,而是为了保险起见老人在刚刚动念之间破例起了一卦。 虽然老人早已经不是钦天监的监正,长安城这座大阵也已经不在老人的掌控之中。可老人自称占卜第二显然并非胡吹大气,执掌这座大阵多年的他还是可以透过大阵的封锁,占卜到一些蛛丝马迹,弄清楚小和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虽然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这小和尚正是自己的好徒弟被外人称为“锦衣候”的家伙悄悄送来的。按照那人的脾性和这小和尚的特殊之处显然并非是随意的动作,而是为了试探自己,或者说是为了某人做出试探。 老人想到这里便想到那个高坐于上的女子,于是脸色微讽的暗自嘀咕了一句:“隐忍等待了十几年,终于还是有些坐不住了吗?”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南境 - 天之倾 - 老二三 跟余良所想的一样,赵英传授余良《驭气决》的初衷也是希望余良可以凭此领悟出适合自己的招式。 虽然从之前余良的异样和现在阴沉的脸色来看,恐怕余良陷入了一个极大的麻烦之中。只是余良一直沉默不语显然是事关自身隐秘,赵英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而且此时赵英的心情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随意,因为他很清楚,前面还有一个更加实际的麻烦在等待自己。不,恐怕远远不止一个。 赵英想到这里状似随意的瞥了余良一眼,才开口提醒道:“再翻过几道山前行十几里就是渔阳城了。” 余良愣了愣,这才突然意识到赵英话里的意有所指,于是阴沉的脸色微微变化带上了一抹严肃的意味。 渔阳城是一个很小的城郭,若是认真说来其实更像一个小镇子,没有什么奇特的风土人情,也没有好看的景致,和这世间大多数偏远的村镇没有太大区别。若说唯一的不同,那大概就是——渔阳城是一座边城,是大周和南境的边关。 至于为什么是南境,则颇有些曲折。 或许是因为剑阁出现的更晚的原因,也或许是几代剑圣的传奇经历犹在耳边,因此剑修在这几千年渐渐盛行了起来,以致于剑阁已经隐隐有了后来居上的趋势,它也便成了最贴近寻常人生活的一座圣地。尤其是近些年随着某个名为《蜀山》的话本流传开来,其中的剑仙风流、侠肝义胆实在让人心折,世间便经常有某位剑仙人物路遇不平挥剑斩之,或是三尺青锋荡尽妖魔的传说。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剑修大多是些性子直的愣头青的原因,总之是自从剑修盛行起,整个大陆以南海剑阁为轴心,方圆近万里几十个小国家散乱的罗列在一起的情形渐渐起了变化。实在是隔三差五总有一些剑修或是单人或是结伴扫荡而过,凡是见到这些为祸的人和妖,皆是不问青红皂白的一剑斩去。久而久之原本是盗匪横行,妖魔猖獗的景象渐渐不再,竟是将这些祸患统统除去,便是偶尔几个逃过一劫的也都被吓的魂不附体逃亡别处。甚至由于剑阁“还剑于天下”允许弟子在外教授基础剑技的特殊之处,许多自感大道无望的剑修也会在晚年离开剑阁,在外开馆收徒,一是为了安享晚年,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为剑阁寻到更多适合剑道的剑胚。 这样过了几百年以后,整个南部剑馆林立,人人以剑修为尊,原本的国家也渐渐名存实亡,最后这整个南部竟是几乎看不到其他的修行者,直到最近千年以来便被统称为南境。 如今余良一行人已经距离渔阳城不远,只要过了渔阳城,便是正式离开了大周,踏入了南境。可余良此时的表情却又严肃了起来,显然是因为事情并不简单。 按赵英所说,大周已经有所承诺不会在对他出手,显然之前那批追杀赵英的人实则是从北极入了大周,又尾随而来的,如今这批人已经几乎全部被杀死自然不会再有麻烦,看似只要进了南境以后便是到了剑阁的地盘,算的上可以高枕无忧了,而实际情况则是不然。 这却是因为年轻时的赵英实在太过锋芒毕露,或者说是闲的没事儿干。成天就是打打杀杀,别说是武者和术修,便是同为剑修都有不知道多少人被赵英击败过,毕竟剑道绝顶这样的名头可不是动动嘴就可以的,是需要实实在在打出来的。这就导致不仅是在其他地方,便是在南境赵英也可以说是仇人遍地。而剑阁的规矩向来是问剑不论生死,若是被击败甚至被杀死也不过是自身本事不济,绝不会事后追究。以赵英这些年来在南境横着走的性子,竖立的仇敌简直数都数不过来,若不是打不过赵英,怕是早就恨不得一哄而上将其碎尸万段了。 好在苍天有眼,这个没事儿就打着切磋的幌子来虐菜的混蛋总算是浪翻了车,这样报仇的机会傻子才会错过。 傻子多不多余良不清楚,但是自从踏入渔阳城这一刻起,他就知道赵英这家伙,仇人是真不少。 好家伙,如今这渔阳城,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无数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身上佩剑显然都是剑修,而且这些人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共同点,便是在赵英踏入渔阳城的那一瞬间都齐刷刷的转头看来。 这场面实在有些壮观,算得上是实实在在的万众瞩目,这些人的目光或是仇视或是冷漠或是讥讽或是兴奋不一而足复杂至极,让见识了不少大场面的余良都不禁心里暗暗打鼓,心说自己想要将赵英安全送到剑阁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好在这里是渔阳城,还处于大周境内,因此这些剑修也仅仅是冷冷的看着几人没有做出什么实际的动作。一方面是因为大周世间第一强国的威严不可侵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南境剑修的规矩——只有踏入南境才是问剑不分生死,在南境之外则不在此列。 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殊的规矩这些人才不敢动手,毕竟以赵英的身份若是没有这些规矩在,即便有谁真的得了手恐怕他也难以承受住剑阁的怒火,所以他们还需要等待片刻。 余良略微扫视了一圈,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心里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些剑修虽然数量看着有些吓人,可大多修为不强,别说是我恐怕有许多连李嗣都可以轻松对付。这却是有些奇怪,难不成那些真正的高手都自恃身份没有赶来,还是在南境路上等着呢?话说为什么赵英这样的强者会有这么多修为稀松的仇人啊,看这些人义愤填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刨了人家祖坟还是抢了人家老婆?”余良想到这里不禁面色有些古怪,极其隐晦的瞟了赵英一眼。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地一百八十七章 变化 - 天之倾 - 老二三 即使这一眼颇为隐蔽,还是被敏锐的赵英有所察觉,赵英见状却是有些得意的对着余良挑了挑眉头,那意思分明是在说:“怎么样哥厉害吧,看看这阵势大不大,壮不壮观?”余良见状则是有些无奈的回了一个白眼,心说修为且不说就您这脸皮可确实是够厚的。 虽然余良和赵英此时看似毫不在意实际心里已经在暗暗提防和打量。反倒是从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阵仗的李嗣正感到头皮发麻,面色煞白双腿也有些发软,若不是赵英的一只手始终按在他的肩膀上怕是已经瘫软在地了。恐怕此时这一行人里唯一对四周情形视若无睹的也只有同样沉默不语的依依了,或许还有他怀中抱着的月出,和有些无聊的打着哈欠的大黄。只是现在的依依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脸上也挂着一丝忧虑表情也有些恍惚。 只可惜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四周的余良没能看到这一幕,反而是脚步微微一顿,转身走向小镇正中,那里有立有一根长杆,有间客栈。 边城,是大周和南境的边关。 至于为什么是南境,则颇有些曲折。 或许是因为剑阁出现的更晚的原因,也或许是几代剑圣的传奇经历犹在耳边,因此剑修在这几千年渐渐盛行了起来,以致于剑阁已经隐隐有了后来居上的趋势,它也便成了最贴近寻常人生活的一座圣地。尤其是近些年随着某个名为《蜀山》的话本流传开来,其中的剑仙风流、侠肝义胆实在让人心折,世间便经常有某位剑仙人物路遇不平挥剑斩之,或是三尺青锋荡尽妖魔的传说。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剑修大多是些性子直的愣头青的原因,总之是自从剑修盛行起,整个大陆以南海剑阁为轴心,方圆近万里几十个小国家散乱的罗列在一起的情形渐渐起了变化。实在是隔三差五总有一些剑修或是单人或是结伴扫荡而过,凡是见到这些为祸的人和妖,皆是不问青红皂白的一剑斩去。久而久之原本是盗匪横行,妖魔猖獗的景象渐渐不再,竟是将这些祸患统统除去,便是偶尔几个逃过一劫的也都被吓的魂不附体逃亡别处。甚至由于剑阁“还剑于天下”允许弟子在外教授基础剑技的特殊之处,许多自感大道无望的剑修也会在晚年离开剑阁,在外开馆收徒,一是为了安享晚年,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为剑阁寻到更多适合剑道的剑胚。 这样过了几百年以后,整个南部剑馆林立,人人以剑修为尊,原本的国家也渐渐名存实亡,最后这整个南部竟是几乎看不到其他的修行者,直到最近千年以来便被统称为南境。 如今余良一行人已经距离渔阳城不远,只要过了渔阳城,便是正式离开了大周,踏入了南境。可余良此时的表情却又严肃了起来,显然是因为事情并不简单。 按赵英所说,大周已经有所承诺不会在对他出手,显然之前那批追杀赵英的人实则是从北极入了大周,又尾随而来的,如今这批人已经几乎全部被杀死自然不会再有麻烦,看似只要进了南境以后便是到了剑阁的地盘,算的上可以高枕无忧了,而实际情况则是不然。 这却是因为年轻时的赵英实在太过锋芒毕露,或者说是闲的没事儿干。成天就是打打杀杀,别说是武者和术修,便是同为剑修都有不知道多少人被赵英击败过,毕竟剑道绝顶这样的名头可不是动动嘴就可以的,是需要实实在在打出来的。这就导致不仅是在其他地方,便是在南境赵英也可以说是仇人遍地。而剑阁的规矩向来是问剑不论生死,若是被击败甚至被杀死也不过是自身本事不济,绝不会事后追究。以赵英这些年来在南境横着走的性子,竖立的仇敌简直数都数不过来,若不是打不过赵英,怕是早就恨不得一哄而上将其碎尸万段了。 好在苍天有眼,这个没事儿就打着切磋的幌子来虐菜的混蛋总算是浪翻了车,这样报仇的机会傻子才会错过。 傻子多不多余良不清楚,但是自从踏入渔阳城这一刻起,他就知道赵英这家伙,仇人是真不少。 好家伙,如今这渔阳城,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无数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身上佩剑显然都是剑修,而且这些人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共同点,便是在赵英踏入渔阳城的那一瞬间都齐刷刷的转头看来。 这场面实在有些壮观,算得上是实实在在的万众瞩目,这些人的目光或是仇视或是冷漠或是讥讽或是兴奋不一而足复杂至极,让见识了不少大场面的余良都不禁心里暗暗打鼓,心说自己想要将赵英安全送到剑阁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好在这里是渔阳城,还处于大周境内,因此这些剑修也仅仅是冷冷的看着几人没有做出什么实际的动作。一方面是因为大周世间第一强国的威严不可侵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南境剑修的规矩——只有踏入南境才是问剑不分生死,在南境之外则不在此列。 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殊的规矩这些人才不敢动手,毕竟以赵英的身份若是没有这些规矩在,即便有谁真的得了手恐怕他也难以承受住剑阁的怒火,所以他们还需要等待片刻。 余良略微扫视了一圈,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心里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些剑修虽然数量看着有些吓人,可大多修为不强,别说是我恐怕有许多连李嗣都可以轻松对付。这却是有些奇怪,难不成那些真正的高手都自恃身份没有赶来,还是在南境路上等着呢?话说为什么赵英这样的强者会有这么多修为稀松的仇人啊,看这些人义愤填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刨了人家祖坟还是抢了人家老婆?”余良想到这里不禁面色有些古怪,极其隐晦的瞟了赵英一眼。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八十八章 桂花深处 - 天之倾 - 老二三 事实上依依的变化还不止于此,余良还发现自从依依此次苏醒之后便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随意的取用自己储物环之内的物品,若是真的饿了也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余良对此感觉颇为复杂,既有一丝欣慰更多的却是一种未知的惶恐,好似突然失去了什么似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况且之前在离国自己几次身处险境中依依都有着极为不同寻常的表现,尤其是在与心魔的那场战斗之中,余良分明记得自己已经近乎被杀死,结果又安然无恙的活了过来,从事后的种种迹象来判断这恐怕也与依依脱不了关系。 余良一直很清楚依依的不同寻常,只是原本在他想来依依最多是个有些贪吃的小妖怪,可从依依几次所展现出的不俗表现来看事情显然不会这么简单。余良以前不愿想也不敢想,可随着依依渐渐的变化此时似乎终于到了不得不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了。余良想到这里神色便有些复杂纠结,嘴巴无声的张了张。 似乎是感受到了余良此时的纠结,依依突然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和不安,却是转过头看着余良抢先开口说道:“我们不去南边好不好,我......有些不好的感觉。” 余良愣了愣,看着依依微微皱起的眉头,脑海中突然有些恍惚的闪过某个小姑娘曾经以同样的表情和语气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一抹痛楚在心头闪过,余良下意识便要开口应下。只是还不待余良开口,依依便又浅浅一笑吐了吐舌头说道:“我胡说的而已啦,毕竟答应了别人嘛!大概是饿了,还有就是有些想念康平镇的桂花糕了!” 余良沉默了下,却是将心中的疑惑放下最终仅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都出来多久了,带来的桂花糕早都吃光了。”说着又突然想起自家小院里的那株桂花树有些喃喃自语的说道:“家里的那株桂花树,也到了快要开花的季节了吧~~” ------------------------------------- 如今已经是夏末,虽然渔阳地处南端仍然有些燥热,可此时大周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带上了一丝初秋的凉意。尤其是在地处北面的某些地方,天气已经有些凉薄,便是余良正有些想念着的桂花也开的比南方的早一些,此时开的正艳。 而在这一大片桂花林里,又一个余良同样正在心心念念的身影正在疾速前掠,只是从其有些诡异甚至是莽撞散乱的行进路线中能看出他似乎有些慌不择路,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余良”再次惊走的黑衣人,甚至此时被吓的魂不附体以至于在重创之下都有些神志不清,此时完全是在凭借着本能行进,尽量的远离余良所在的方向。 只是黑衣人高速行进的步伐猛的一顿,并非是突然清醒了过来,而是在这一瞬间他本能的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威胁,从眼前的桂花林深处传来。而在黑衣人停下身形之后不久,一个有些妖异的青年也微皱着眉头从林子中走出,有些意外的看向黑衣人。巧的是,这个人余良也极为熟悉,甚至不久前还曾经和他十分激烈的做过一场,只可惜当时最终并没能分出胜负。 何二三有些讶异的看向黑衣人,从其紊乱的气息可以判断这人明明是处于重伤状态,甚至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人的神念都有些散乱不堪说是一个疯子都不为过。可黑衣人却仍然能凭借本能发现自己,甚至此时何二三还能从黑衣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仿佛随时可以杀死自己,那此人没有受伤之前到底有多强大简直让人想想都觉得有些心惊。 可何二三在感受到这种久违的危险之时却又隐隐有些兴奋。这固然是因为何二三本身对于生死有着近乎病态的不同想法,也是因为危险越大收益也越大,这是何二三这些年杀手生涯所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甚至此时正戴在他手上的某个储物法宝便是得自某个倒霉鬼。这个一看就极为不凡的家伙显然家底会更加殷实一些,况且此人受了重伤,恐怕再也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出手时机了。 “只是可惜被提前发现了,看样子这种干燥的天气果然不适合自己啊,连行踪都不易隐藏......”何二三有些心不在焉的心想。 从眼前的桂花林深处传来。而在黑衣人停下身形之后不久,一个有些妖异的青年也微皱着眉头从林子中走出,有些意外的看向黑衣人。巧的是,这个人余良也极为熟悉,甚至不久前还曾经和他十分激烈的做过一场,只可惜当时最终并没能分出胜负。 何二三有些讶异的看向黑衣人,从其紊乱的气息可以判断这人明明是处于重伤状态,甚至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人的神念都有些散乱不堪说是一个疯子都不为过。可黑衣人却仍然能凭借本能发现自己,甚至此时何二三还能从黑衣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仿佛随时可以杀死自己,那此人没有受伤之前到底有多强大简直让人想想都觉得有些心惊。 可何二三在感受到这种久违的危险之时却又隐隐有些兴奋。这固然是因为何二三本身对于生死有着近乎病态的不同想法,也是因为危险越大收益也越大,这是何二三这些年杀手生涯所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甚至此时正戴在他手上的某个储物法宝便是得自某个倒霉鬼。这个一看就极为不凡的家伙显然家底会更加殷实一些,况且此人受了重伤,恐怕再也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出手时机了。 “只是可惜被提前发现了,看样子这种干燥的天气果然不适合自己啊,连行踪都不易隐藏......”何二三有些心不在焉的心想。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八十九章 怪物间的战斗(上)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何二三的表情突然有些玩味,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 事实上依依的变化还不止于此,余良还发现自从依依此次苏醒之后便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随意的取用自己储物环之内的物品,若是真的饿了也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余良对此感觉颇为复杂,既有一丝欣慰更多的却是一种未知的惶恐,好似突然失去了什么似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况且之前在离国自己几次身处险境中依依都有着极为不同寻常的表现,尤其是在与心魔的那场战斗之中,余良分明记得自己已经近乎被杀死,结果又安然无恙的活了过来,从事后的种种迹象来判断这恐怕也与依依脱不了关系。 余良一直很清楚依依的不同寻常,只是原本在他想来依依最多是个有些贪吃的小妖怪,可从依依几次所展现出的不俗表现来看事情显然不会这么简单。余良以前不愿想也不敢想,可随着依依渐渐的变化此时似乎终于到了不得不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了。余良想到这里神色便有些复杂纠结,嘴巴无声的张了张。 似乎是感受到了余良此时的纠结,依依突然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和不安,却是转过头看着余良抢先开口说道:“我们不去南边好不好,我......有些不好的感觉。” 余良愣了愣,看着依依微微皱起的眉头,脑海中突然有些恍惚的闪过某个小姑娘曾经以同样的表情和语气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一抹痛楚在心头闪过,余良下意识便要开口应下。只是还不待余良开口,依依便又浅浅一笑吐了吐舌头说道:“我胡说的而已啦,毕竟答应了别人嘛!大概是饿了,还有就是有些想念康平镇的桂花糕了!” 余良沉默了下,却是将心中的疑惑放下最终仅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都出来多久了,带来的桂花糕早都吃光了。”说着又突然想起自家小院里的那株桂花树有些喃喃自语的说道:“家里的那株桂花树,也到了快要开花的季节了吧~~~~~” 如今已经是夏末,虽然渔阳地处南端仍然有些燥热,可此时大周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带上了一丝初秋的凉意。尤其是在地处北面的某些地方,天气已经有些凉薄,便是余良正有些想念着的桂花也开的比南方的早一些,此时开的正艳。 而在这一大片桂花林里,又一个余良同样正在心心念念的身影正在疾速前掠,只是从其有些诡异甚至是莽撞散乱的行进路线中能看出他似乎有些慌不择路,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余良”再次惊走的黑衣人,甚至此时被吓的魂不附体以至于在重创之下都有些神志不清,此时完全是在凭借着本能行进,尽量的远离余良所在的方向。 只是黑衣人高速行进的步伐猛的一顿,并非是突然清醒了过来,而是在这一瞬间他本能的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威胁,从眼前的桂花林深处传来。而在黑衣人停下身形之后不久,一个有些妖异的青年也微皱着眉头从林子中走出,有些意外的看向黑衣人。巧的是,这个人余良也极为熟悉,甚至不久前还曾经和他十分激烈的做过一场,只可惜当时最终并没能分出胜负。 何二三有些讶异的看向黑衣人,从其紊乱的气息可以判断这人明明是处于重伤状态,甚至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人的神念都有些散乱不堪说是一个疯子都不为过。可黑衣人却仍然能凭借本能发现自己,甚至此时何二三还能从黑衣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仿佛随时可以杀死自己,那此人没有受伤之前到底有多强大简直让人想想都觉得有些心惊。 可何二三在感受到这种久违的危险之时却又隐隐有些兴奋。这固然是因为何二三本身对于生死有着近乎病态的不同想法,也是因为危险越大收益也越大,这是何二三这些年杀手生涯所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甚至此时正戴在他手上的某个储物法宝便是得自某个倒霉鬼。这个一看就极为不凡的家伙显然家底会更加殷实一些,况且此人受了重伤,恐怕再也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出手时机了。 “只是可惜被提前发现了,看样子这种干燥的天气果然不适合自己啊,连行踪都不易隐藏......”何二三有些心不在焉的心想。 从眼前的桂花林深处传来。而在黑衣人停下身形之后不久,一个有些妖异的青年也微皱着眉头从林子中走出,有些意外的看向黑衣人。巧的是,这个人余良也极为熟悉,甚至不久前还曾经和他十分激烈的做过一场,只可惜当时最终并没能分出胜负。 何二三有些讶异的看向黑衣人,从其紊乱的气息可以判断这人明明是处于重伤状态,甚至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人的神念都有些散乱不堪说是一个疯子都不为过。可黑衣人却仍然能凭借本能发现自己,甚至此时何二三还能从黑衣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仿佛随时可以杀死自己,那此人没有受伤之前到底有多强大简直让人想想都觉得有些心惊。 可何二三在感受到这种久违的危险之时却又隐隐有些兴奋。这固然是因为何二三本身对于生死有着近乎病态的不同想法,也是因为危险越大收益也越大,这是何二三这些年杀手生涯所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甚至此时正戴在他手上的某个储物法宝便是得自某个倒霉鬼。这个一看就极为不凡的家伙显然家底会更加殷实一些,况且此人受了重伤,恐怕再也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出手时机了。 “只是可惜被提前发现了,看样子这种干燥的天气果然不适合自己啊,连行踪都不易隐藏......”何二三有些心不在焉的心想。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章 怪物间的战斗(下) - 天之倾 - 老二三 或许是重伤的原因,原本始终萦绕在黑衣人身周的黑色迷雾此时竟然淡的几不可查,便终于露出黑衣人的真正面孔,只是黑衣人的面容诡异至极恐怕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 只见他的皮肤苍白到了极点看不到一丝血色甚至透着一股死寂的味道,一双眼睛却猩红无比十分骇人,而随着黑衣人有些古怪的笑容渐渐肆意起来,整个嘴巴都开始渐渐咧开,便露出一口锋利的绝非人类可以拥有的交错利齿,趁得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可怕。 黑衣人笑了笑眯着眼睛开口,声音沙哑晦涩无比同时又带着古怪的腔调说道:“天赋神通?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同类,或者说是半个?你身上的气息并不纯正,看来你是个杂种?” 原本即将离去的何二三听到这句嘲笑后身形一顿,脸色顿时变得冷漠无比。整个大雾便好似感受到了何二三的情绪开始变的阴冷起来,甚至地面上已经渐渐结上了一层白霜,而虚空中的无数虚影也渐渐凝实几乎变的与真人无异。 黑衣人好似完全不在意场间的变化反而眼中隐隐带着一丝兴奋神色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是你太过倒霉还是天不亡我,你这神通里带着一丝特殊的淡淡威压,尤其是那道水矛竟是直接将我散乱的神念弹压住使的我恢复了清醒。还有你这已经隐现轮廓的小天地雏形,若是其他人遇到你或许还会处处受制,可惜遇到了我。在我面前玩弄水行术法?简直是可笑至极,我这副身躯才是水行里的祖宗。你若是再强一些便还罢了,如今这些手段在我眼中简直就与孩童的伎俩一般无异。不过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已经实属不易,可见这幅躯体也是极好的。恰巧我受了重伤,待我吃掉了你,怕是我的伤势便可以好上大半。” 黑衣人言语之中对于何二三的虚实手段颇为不屑,且无论这些虚影如何变化身形都不为所动始终盯着虚空中的某处。何二三神色微沉,因为黑衣人一直盯着的正是他真身所在,显然他口中的话并非虚言,而是实打实的看穿了何二三的手段。 就在何二三心头微沉的时候,黑衣人眼中利芒一闪高声喝道:“也罢,便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水行术法!”说着身驱猛的爆开,却并非受到了何二三的攻击而是主动碎成了无数份,而这些碎裂的部分好似液体般四散开来又在空中凭空立住,瞬间便又变幻成了无数个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齐声开口,表情语调各不相同口中说的话却完全一样:“这才是真正的水行分身数,我这些分身皆为真实皆可为本体,只要有一滴留存于世便不会真正死去,又岂是你这唬人的手段可以比拟的!既然见过了我这逆天手段那便去死吧!”说着这些黑衣人竟是同时动作,化做无数道黑光袭向那处虚空,正是何二三本体所在。 只是在黑衣人有所动作之际,何二三原本微沉的表情竟是渐渐的变的平静起来,有些古怪的说道:“水行术法?你是不是有些什么误会?我的天赋神通又怎么会是什么可笑的水行术法?我真正的天赋一直都是对于水的控制啊!你说你是水行里的祖宗,可即便是再强大的水,也不过是水而已!你说我的神通不够强?那便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力量!”随着何二三话音落下,何二三的双眼瞬间变化,变成了一双刺目的金瞳。于此同时一道好似顶天立地的巨大银色巨猿虚影出现在何二三身后,仰天长啸一声散发出好似洪荒巨兽般的恐怖威压。 黑衣人在何二三开口说道一半的时候便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直到这道银色巨猿的声影突然出现,黑衣人瞬间便感到一股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颤栗感,不由得瞳孔微缩惊呼一声:“无支......” 只是黑衣人的声音却到此戛然而止。原来是在银色巨猿虚影出现后何二三便猛的伸手,五指微张虚空一按,紧接着虚空便顿时一凝,空中这些前掠的黑光便瞬间被定在空中现出身形。甚至在何二三心念微动间,这些黑衣人竟是渐渐消失不见,化成一滴滴黑色的水珠,原来这些水珠才是黑衣人的真身。一种微弱的抗拒感从这些水珠上传来,显然黑衣人仍然具有意识,只不过此时被何二三完全控制住因此无法动弹分毫。 “我认输,我愿意签订主仆契约发誓永不叛逃,只要少侠饶我一命,我愿意当牛做马任您驱策!我还知道很多秘密,有很多宝物藏在他处,只要您愿意放过我都可以献给你!只求饶我一命!!!”一道微弱的神念传至何二三心湖,在何二三心头极其一丝涟漪。何二三闻言眉头轻挑似乎有些意动,便有些犹豫的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不是假的?不如你拿出的诚意来证明一下,譬如像你这样的强者总该有随身的储物法宝吧?你这身躯也有些奇特我竟然完全感知不到任何宝物的气息?” 黑衣人闻言微微咬牙,虽然心痛无比,可此时生死攸关之际也顾不上其他,只能选择赌一把于是心念微动间一枚造型古朴的戒指便凭空出现,落在何二三手中。何二三接过戒指便发现其中的印记已经被抹除,显然黑衣人为了保命已经是豁了出去。何二三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却是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惋惜的说道:“不愧是老前辈,高人风范说到做到。可惜了,我答应过别人不再拿性命做交易。你看这样,我收了东西再把你杀死,这样是不是就不算交易了?” 黑衣人愣了愣,有些惶恐的大喊道:“年轻人,你不讲武德......” 只是话音刚到一半便又被掐断,只见何二三脸上露出个狰狞至极的笑容,瞬间抹去了黑衣人的意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一章 异宝 - 天之倾 - 老二三 “年轻人,你不讲武德......” 随着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黑衣人的意识便被何二三抹去,原本散乱着的黑色水珠也被何二三重新聚拢成为一团缓缓流动的黑色水球。这水球明明是液态却奇重无比期间隐隐有晦暗的气息涌动,虽然失去了意识但却似乎仍保持着一丝活性。 因此一个照面何二三就陷入了极大的被动,好在何二三在闪避的同时也已经另有准备,于是心念再动间原本将要布满身周空间的冰刺改为在身侧出现了一面厚实的冰盾,险而又险在黑衣人双爪临身之前拦在身前。 可还不待何二三松上一口气,那面厚实无比足以拦住上境修行者一击的冰盾竟是好像形同虚设,豆腐一般不堪一击。被黑衣人的双爪瞬间穿透,依旧速度不减的攻向何二三胸口要害。何二三心头一惊,只是这时想要再做躲闪已经来不及,好在这面冰盾并非全无作用为他争取了短暂的一个瞬间,何二三便借机努力扭转身形让过要害。 随即便听到一声尖锐的肉体被撕裂的声响,两人错身而过,空中留下一串飞溅出的血迹,何二三不禁闷哼一声飞身疾退,同时心念动间在空气之中布下数道冰晶屏障,最后退至空地边缘才停下身形,却是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只感到受伤的左臂被一股阴冷的气息侵入,几乎瞬间便变的麻木失去了知觉,想着便眉头紧锁神情凝重至极。 即便何二三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黑衣人的实力仍旧超出了他的预料,竟是在几乎仅凭本能行动的情况下一个回合便击伤了何二三,废掉了他的一只手,更麻烦的是何二三发现手臂上的这股阴冷的气息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仍有继续向着全身蔓延的趋势,让何二三不得不分出心神与其对抗,心神和行动力便不免受到了些许影响。 有些诡异的是黑衣人在一击得手后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犹如野兽般在何二三布置的几道屏障前缓缓游曳,好似一个捕食者在悠闲的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何二三眼角微跳,只觉得黑衣人身上危险的感觉直线上升,而且他身上原本紊乱至极的气息似乎在微不可查的渐渐平息,有了恢复理智的征兆。何二三见状暗骂一声竟是不再犹豫率先出手,只见何二三单手前伸动念之间,那几道冰晶屏障竟是瞬间碎裂成无数道细小冰刃好似洪流一般铺天盖地的袭向黑衣人。 黑衣人却是厉喝了一声,不退反进,一双漆黑的利爪好似尖刀般竖在身前将袭来的大半冰晶洪流尽数分开。而让何二三瞳孔微缩的是,那些偶尔击中黑衣人的冰晶竟然好似并非击中实物,在黑衣人身上荡起阵阵涟漪紧接着消失不见。何二三心里一惊的同时猛的大喝一声:“凝!”同时前伸的手掌做出一个握拳的动作。 于是这道被黑衣人以利爪一分为二的洪流竟是猛的一滞,紧接迅速聚拢好像一个被握紧的拳头般重新凝结在一起,将黑衣人包裹在正中心,可何二三神色却并未有丝毫放松,反而神色变得极为严肃,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秘法双眼竟是在下一瞬间带上了淡淡的金芒,于此同时何二三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有些诡异的是这口被吐出的长气竟然凝而不散带着淡淡白雾悬浮在空中,何二三紧接着单手掐诀做引,这道白气竟然随之变化,瞬间凝聚成一道极小的水矛。 几乎就在这道细小水矛形成的同时,那道包裹着黑衣人的冰球猛的炸裂开来碎成无数碎屑,何二三手中的这道水矛也在同时消失在原地,好似凭空出现般瞬间击中黑衣人。只是让何二三感到意外的是这道水矛击中黑衣人的瞬间,黑衣人的身体竟然好似液体一般凭空出现一个空洞,眼见便要让过水矛的穿刺。 “爆!”就在水矛将要从黑衣人身上的空洞穿过的瞬间,何二三猛的大喝一声,于是这道水矛竟是在瞬间爆开,瞬间变大无数倍,同时又有无数道冰刺从中突然出现延伸开来,瞬间便变的好似一个巨大无比的海胆。在这猝不及防的变化之下,黑衣人的身体也被刺穿并被撑大爆裂成无数道碎片四散开去,散乱在场间。 虽然黑衣人的诡异出乎了何二三的意料,好在何二三这招还藏有后手最终还是成功击中了黑衣人。只是何二三还没来得及庆幸便又神色微凝感到有些不对劲,因为黑衣人的气息并没有立即消失,那始终萦绕在何二三心头的危险感觉也并没有解除。反而是那些紊乱的气息渐渐趋于平稳,而那种危险的感觉也越发明显,已经在何二三心中开始疯狂的敲起警钟。 何二三心头惊骇之下低喝一声:“散!”于是原本碎成无数快漫天飞扬的细碎冰晶瞬间变化,重新化为水汽,空地之中便凭空出现一道大雾,何二三的身形也渐渐变淡消散于这片浓雾之中。 就在同时地上散落的无数黑衣人碎块也好似液体半缓缓流动,又向着正中间飞速聚拢聚合在一起,几乎片刻之间一个完好的黑衣人便重新出现在场间。而让何二三感到有些胆寒的是再次出现的黑衣人气息平稳无比,虽然伤势没有恢复可显然已经恢复了理智。也就是说接下来何二三将要面对的就不再是一个仅凭本能应对的“怪物”,而是一个修为深厚只不过负伤也颇重的恐怖修行者。 何二三想到这里心头微沉便生出了退走之意,虽然他很享受这种生死之间的刺激感觉,可若是死的很大可能性是他那就有些不太好玩了。于是何二三念头微转间,整个大雾之中竟是凭空出现了无数道何二三的虚影,让人难辨真假。 黑衣人看着这些凭空出现的虚影,却是表情变的似笑非笑有些古怪起来。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幻境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突然出现的身影浑身紫气缭绕,看不清具体的面容,气息却如渊似海磅礴无比,让何二三一眼望去便颤栗不休,甚至隐隐能听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哀鸣声。何二三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气息,即便是在洛阳曾经感受过的圣人都没有这个身影给他的感觉更加可怕。 还不待何二三做出反应,又有两道气息同样恐怖的身影凭空出现,只是这两个身影却好似并非实体仅是淡淡的虚影一左一右伫立在虚空之中,一道身影浑身散发出夺目的金光,另一道身影则是带着浩浩荡荡好似冲霄的清气,何二三骇然之下只觉得神魂都好似被这无边无际的恐怖气势压制的哀鸣不已,有种神念都要开始崩溃的错觉。 “防风你已经踏入了邪路,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你这样逆天而行终究会招致祸患,如今整个修行界也无法再容忍你的所做作为了,还不迷途知返?”处于正中的紫气缭绕的身影缓缓开口,声音肃穆宛若雷霆。 随着这道声音缓缓响起何二三只感觉身上被压制的不能动弹的气势突然一松,终于可以自如行动了。只是何二三却仍旧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因为他发现这身影开口之时正对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好似在对自己说话,何二三顿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继续。 “逆天而行?”一道闷雷般的声音从何二三身后传来,让何二三瞳孔微缩心头一滞又猛的一松,随着这道声音响起,何二三才发现前方的身影并非看着自己,而是看向自己身后的某处。“原来他是对着我身后之人说话并非看向我。”何二三想到这里微微一愣,又伸出双手凝神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并非真实而是带着淡淡的虚影于是便松了一口气想道:“是了,即便那样东西再过古怪又怎么可能将我凭空带到这种未知之处,何况这样恐怖的存在恐怕只能是圣人,又如何会同时现身,自己该是到了某种幻境才是!只是不知道这是过去曾经真实存在的景象,还是什么其他的......” 虽然有些疑虑可何二三其实极为倾向于这幻象是埋藏在岁月里的某些隐秘过往,毕竟一个如此大费周章的幻象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凭空捏造的必要。何二三想着却是又有些好奇,心说也不知道身后这人是哪位,竟然会让三位圣人级的强者齐聚,听口气竟然好像还是对立的立场,何二三想着便缓缓转身看向背后的那人。 只是当何二三转过身以后便又呼吸一滞,即便已经想通这里并非真实,可是在见到眼前的这个“人”时仍旧下意识的心头一颤感到头皮发麻,只觉得神魂颤栗不休,竟是比刚才见到圣人那一幕还要心惊许多。 其实眼前这道身影何二三也不清楚到底应不应该用“人”来形容。只因他虽然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型,可身形实在是太过巨大是个身高至少有几十丈的巨人。何二三曾见识过一些法相神通,还有大妖真身因此对于这样的大小其实感到并不如何出奇,便是他如今的底牌那个银色巨猿法相真身怕是更要几百丈之巨。眼前这个巨人却并非什么法相也并非妖魔,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族,身形却如此巨大简直是骇人听闻。更可怕的是这巨人身上的气息,并没有几个圣人那样浩荡之感,反而好像是被禁锢在身周几丈之内。 可让何二三感到头皮发麻的也正是这看起来并不如何浩荡的气息,因为在何二三的感知之下这些气息浓郁的犹如实质,粘稠无比竟是连四周的空间都被排斥开,而更诡异的是这些气息竟然好似活物般在巨人身周穿梭游曳,巨人四周的空间便被不断的击碎再重组,看样子这些好似活物的气息竟是将空间碎片当做了玩物一般。而让何二三感到骇然的还不止于此,不仅是巨人身边这犹如活物的诡异气息,还有巨人身上的浓郁血气也骇人无比,与此对应的便是巨人的身躯的强度便强的可怕好似洪荒巨兽一般,何二三觉得即便是那银色巨猿复活与这巨人相比恐怕也脆弱如同纸糊一样。何二三分明看到那些破碎的空间碎片划过巨人的身躯竟是连一点印记都无法留下,便不禁有些愣愣的咽了口口水。 “可笑至极!修炼至你我这样的境地,便也隐隐能看出一丝端倪。什么是天道?又哪里有什么天道?你我不过如同井底之蛙一般在这天盖之下苟延残喘罢了。只是这样的日子你们可以安然过得,我却实在是有些腻了,那便干脆掀了这个破盖子,我倒要看看这天盖之外的景色到底如何!”巨人面容古朴脸色刚毅眼神却带着一丝狂热之感,随着这句闷雷般的话语响彻在天地间,巨人身上的气息也开始躁动起来,身周的空间竟是开始寸寸龟裂,竟是好似承受不住巨人的随意动作。 “荒谬!”紫气身影厉声开口喝道。“且不说你说的是对是错,即便是真的又如何,你岂止你这样肆意妄为天下必然大乱,芸芸众生又如何自处?难不成都要为你的荒唐想法陪葬不成?这难道就是你的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处于左侧带着浩荡清气的身影也随之轻叹一声开口说道。 “阿弥陀佛,回头是岸啊!”处于右侧浑身散发出金光的身影也肃然开口劝道。 “哈哈哈~~”巨人却是猛的开始大笑起来接口说道:“你们在害怕?是不是因为你们也知道我才是对的,还是你们害怕自己是错的?” 只是巨人却又很快的收敛了笑容有些冷漠的说道:“其实谁对谁错如今都已经不再重要,只是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又哪里像你们这些懦夫,为了所谓的大义连真相都不敢去探寻。你们便带着你们的大义继续苟延残喘着吧,”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三章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你们就为了所谓的大义继续苟延残喘着吧,我要去看看这个天的真正模样!”巨人防风声音冷然无比又隐隐带着一丝狂热。 “执迷不悟!我等绝对不会坐视你做出如此灭绝人寰的祸事!”紫气生硬厉声开口说道。 还不待何二三做出反应,又有两道气息同样恐怖的身影凭空出现,只是这两个身影却好似并非实体仅是淡淡的虚影一左一右伫立在虚空之中,一道身影浑身散发出夺目的金光,另一道身影则是带着浩浩荡荡好似冲霄的清气,何二三骇然之下只...... 尽管当初在大凌河,他被皇太极俘虏过一次,双方之间也算是一份香火情了,但后来不是没谈拢吗,所以祖大寿才从建奴那边逃了回来。 刘黑娃闻到香气,连忙收了枪,说了一句“连长,俺去喊兄弟们吃饭”,然后就匆匆地跑了。 “老朋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诺兹多姆承担的职责与我们都不同,太过忘我以至于受困时间乱流,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别这么苛责。”玛里苟斯发声安抚道。 “嘶——”痛苦的嘶鸣戛然而止,浓雾里传出重物轰然倒地的沉闷声响。 村北石榴树林,砍倒的树和装满土石的口袋、箩筐组成了简易的防御工事,黄化带着一队兄弟在工事后严阵以待。 现在逃跑的话,很难跑出其他人的追杀,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跑。 所以这方圆几百里内,还有着不少见人就杀的尸鬼游荡部队,他们不断的为维娜创造着战斗力以及苦力。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矮桌,桌上的油灯已经亮了起来,散发着黄昏的灯光。 他作为宇智波悠夜之前的协助者,在当天都差点以为自己凉凉了。 所以最后孙元化决定对税务司的不管不问,还是按照当初赵牡和方云谈好的那样,由方云和王永民两人全权负责。 他随便取出来一个东西,都可以让人瞎目结舌,这些并不是最主要的。 和这些上层世界士兵不一样,黑暗大陆的人们大多数是因为这可谓惊天动地的一战才发觉有结界牢笼的,所以当笼罩这个世界的结界被打破时大家都能感受到了新的原力涌入的感觉,顿时觉得好多曾经的传说和谣言都是真的。 如果李松不说的话,相信大多数人以为他们是人类,毕竟它们真的是太逼真了,除了大脑被蚕食之外,它们的外观跟人类是一模一样的,有医生,有老师,总之外星人渗透在各个行业里面。 典韦是最先发现异常的。他并没有感知的能力,只是精神高度集中,也预感到今晚必定会出事,此时他听见了嗖嗖的声音,却不是直奔过来,而是绕营而过,好像要把他们包围起来。 熊一步步按照罗林的指示,割开了罗林背后衣服,当掀开那血衣的一瞬间,熊皱起了眉头。 毕竟,张峰的怒火狂潮技能,可是因为炎龙之怒药水的关系,已经变得能够连番施展,没有任何的冷却时间限制。 但是如今林晚天被三长老看重胡古月看重,修炼任务也重,她不能影响她。 赵伍倾尽全力,结果就好比垒土为堤,在奔腾的河水面前稍时变土崩瓦解,只能掀起阵阵波澜,给河伯稍添烦恼而已。 忽然耀夜周身一松,一个精致盾牌形状烙印出现耀夜的左手臂之上。耀夜猛然睁开眼睛大量四周发现一切都又变得不太一样,看的更真实更真切。 但是,他不管在什么地方创造世界,那个世界总是要有所依托,不可能独立存在。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四章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你们就为了所谓的大义继续苟延残喘着吧,我要去看看这个天的真正模样!”巨人防风声音冷然无比又隐隐带着一丝狂热。 “执迷不悟!我等绝对不会坐视你做出如此灭绝人寰的祸事!”紫气生硬厉声开口说道。 还不待何二三做出反应,又有两道气息同样恐怖的身影凭空出现,只是这两个身影却好似并非实体仅是淡淡的虚影一左一右伫立在虚空之中,一道身影浑身散发出夺目的金光,另一道身影则是带着浩浩荡荡好似冲霄的清气,何二三骇然之下只...... 再说了,他都知道她有一个儿子了,一般人避而远之都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还会大献殷勤呢? 然而陆青云岂能如其所愿,一声爆喝,二十道杀戮之剑,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带着毁灭的阴风,透过那灵念之体。 经过铁鹰公会一事,罗冲也长了教训,在没完全了解一个公会之前,绝对不要轻易加入。 当晚李二就带关露苹住进萧泥贸易公司,不过是一人一间房。几天没事李二同关露苹聊天。 男人这才道:“贵人,是不是想要?”声音很温和,听了就觉得舒服,一股阳刚之气之外却另有风味。 雨歇跟个没事人一样地盘起身子,闭起眼睛继续睡觉,整个乱哄哄的宫殿里就她最镇定,完全没有一点自己是罪魁祸首的自觉。 “我的命是捡来的,早已经死了无数次。”薛冷言语坚决,显然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他进了车子就准备开。 真是可恶,哪有男人拿着蔬菜走路,也跟国际名模似的!她气愤地想着。 还有周妈妈,在看到自己第一眼的时候就转头训斥周严,也是因为这个。 光芒全都消失了,升龙箭变得暗淡沉入泥土中,毕竟接连遭遇超级强者的抵抗和打击,灵力损失太大,已经不足以驱动飞回去了。 无疆乃是魔族的根基,有了无疆便是能够源源不断地产生的魔族。 “放下”就在这个时候,渺渺终于是出手了,一掌朝着叶然便是轰了过去。 秋羽居高临下的看过去,观察着空中乃至地上的战斗,星凌曼妙身形一扭,轻飘飘的来到他身边,宛若翩翩仙子似的,眸中涌现关切之意,紧盯着旁边年轻的脸庞。 可就在魔铁战士刚刚在海湾口站好队形,他就发现他好像猜错了,敌人的目的根本不是突围,而是准备占领海面上的白骨之地。 “当然不,要塞的存在关系着主人您的存在,这个规定不管什么情况都无法改变!但是当要塞升级到九星的时候,应该没有力量能够摧毁它的存在。”这时婉儿很自豪地说道。 此人身着绛紫仙袍,发冠是枚流动的水环,波痕在发间蜿蜒,很是奇异,身上没有仙威,不过目光却给人一种无法直视的感觉。 夜晚的富士山,披着一层淡淡的银霜,远望而去,富士山更加的神秘,坐落在静冈县,休眠的火山,似乎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岩浆一般。 严洛笙不能如实告诉夏云熙自己是去陪唐艺芯,也只好谎称是为了公司。 金色的光芒照耀在地面上,地面上正在厮杀的一些甲士身上突然被一层金色的光芒给笼罩了起来。就如同穿着一件黄金战甲一样,顿时那些甲士的实力突飞猛涨起来。 方才贺青莲失手打向她的那一戒尺,伤痕从后颈延伸到右耳,此刻还火辣辣的疼。 江岚拿起这枚贝壳发夹时,系统界面自动弹出来,它竟然自动收藏进系统的道具栏中。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五章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突然出现的身影浑身紫气缭绕,看不清具体的面容,气息却如渊似海磅礴无比,让何二三一眼望去便颤栗不休,甚至隐隐能听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哀鸣声。何二三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气息,即便是在洛阳曾经感受过的圣人都没有这个身影给他的感觉更加可怕。 还不待何二三做出反应,又有两道气息同样恐怖的身影凭空出现,只是这两个身影却好似并非实体仅是淡淡的虚影一左一右伫立在虚空之中,一道身影浑身散发出夺目的金光,另一道身影则是...... 虽然是争锋相对的两个完全不同的组织,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没有一方是绝对正确的,也没有一方是绝对错误的。这一次的猎杀人形危险种,维护帝都南部近郊安全的行动,就可谓是两个不同的组织正确性的一种完美体现。 “这个对你来说也是相当简单地!你只要在这个镇魔石的外围再布上一个阵法,将其屏蔽好就行了。”说到正事,老三也不敢开玩笑了,如果一个处理不好,那个布阵之人一旦发觉,那他就得重新找个主人了。 释空大师眼眸之中骤然放出两道精光来,与一半老道两人相视而笑。一凡在一旁听得心中大为感慨,只是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有这般洒脱超然的心境。 自始至终,那肥肥的掌柜也没有接过陆飞递出的十块上品仙石,仿佛在他眼中这十块上品仙石什么也不是一般,但陆飞对此却很是不屑,丫的,如果不是老子拿出这十块上品仙石,你丫的会出来吗?你丫的会让老子进来吗? “什么。”飞梅在笼子里看着突然被击晕的几名死神,有些惊讶。 叶菀瑶扶着潘云祺走了,只是潘云霏心里留下了个疙瘩。看来,娘和哥哥似乎还没死心,这意思,那禇家的亲事,竟是还要做下去么? 韩凝微微点头:“这样,将这一片十仗以里的地层全部刮开。”她就不信,百仗的布阵空间,主穴会超过十仗的防护。 “看来,我们该休息了。”韩凝轻轻叹息,为了自己,常启已经做了太多,就算自己当年救了他们一命,成全了他们在一起,这份恩情,常启和顾漫柔也早就偿还完了。 “好了,我也不是白给兵器你的,我还有一些事情要托付于你。”拍了拍高鹗的肩膀,陆明沉声道。 抬头往前看,破天之眼下,一个捂着手臂的身影就躲在一间房屋的背后。一凡甩手一剑,直接是将那房顶都削了一半,木梁四溅,直接是将那身影给逼了出来。 “是不是装腔作势,打过不就知道了?”李智伸出手指,对那个八阶强者钩了钩手指笑道。 不过他心中又是一动,万一这些家伙找的不是日本人留下的宝藏,而是闯王宝藏呢? 就是这么一点点犹豫,可能也就两、三秒的时间,数枚机枪子弹击中了飞机头部的发动机,螺旋桨发出一阵阵咔咔咔刺耳的声音,然后浓烟直冒,这具螺旋桨转了几下之后完全卡住,再也转不动。 羡慕嫉妒恨,郑吒当然不会承认这是自己对菲莉茜雅不肯赞助武器的怨念。 所有浮财,还有许许多多的店铺,除了一些众所周知的是被朱家巧取豪夺的产业,影响极其恶劣的那种,还给了原来的主人。 会议厅外,压抑着愤怒的许问峰领着黑月找了处很少人来往走动的角落才停下脚步。 那种痛苦几乎就已经达到了极限,足以把人痛晕过去之后,再痛醒过来。就好像被一万把刀子在浑身上下切割一样。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六章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你们这些懦夫就为了所谓的大义继续苟延残喘慢慢腐朽吧,我要去看看这个天到底是什么样子!”巨人防风声音冷厉无比又隐隐带着一丝狂热。 “执迷不悟!我等绝对不会坐视你做出如此灭绝人寰的祸事!”紫色身影厉喝一声,身周的紫气也随之动荡不休显然是不打算善罢干休。 巨人见状嗤笑一声说道:“说到底还是要打过才算,又何须多言,我防风氏何曾怕过,我这百万儿郎又何曾怕过,我倒要证明给你们看到底是谁更强,谁的道才是正确的!”...... 外星人在开会讨论的时候,特务部也在开会,他们在讨论外星人的接待安排。 “是不是傻?就那俩臭不要脸的货他会有耐心蹲在那盯着我们?早回去睡觉去了!”李远没好气的道,又不是什么重要工作,坑完人还蹲在这盯着,他俩有那么专注吗? 这可和大航海时代美洲殖民者的境遇存在天壤之别,没有危险,完善的后勤保障,那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盈蕊淡淡的蹙眉,眼中多了一种若有似无的复杂情感。 苍云也没有料到有这等变化,心念一动,将一股灵力透过玄阴神剑注入郝大力脑海之中,随后压制住玄阴神剑,统遂大墓中的微微动荡立即停止。 这些东西赵无极懂的不是很多,看雷克斯这么自信,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大家原地休息,等候援兵,坐标已经发出,如果再跑的话反倒不好,援兵找不到,再发出信号联络的话,说不定就被侦听到了。 悄无声息地施展了三十多下虚空闪烁,华夏九收敛身形,停了下来,借着白色云雾的遮掩,朝前方望去。 这样不断的重复着,也不知道多久之后,陈天浩似乎是真的没有力气了,终于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口中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我去,这怎么可能?!”安亦然显然是真了解这一届的得奖内幕,闻言顿时就低呼出声。 上官灵儿此刻没有了刚刚的成熟和冷静,然而变得非常柔弱、可怜,全身瑟瑟发抖,不停的抽搐,一直在哀求吴易将那针管还给他,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有是有,不过成功率却只有一半,能不能成功谁也说不准。”无极剑圣开口说道。 曾浩然三人凑在一起翻看王梦私人物件,评头论足,喋喋不休。王梦除了黑云布满脸,剩下的也只有苦笑的份。 因为不缺少材料,他才能完美的将这道阵法推演出来,然后按照步骤一步步布置。 下一刻,罗森只感觉眼前一黑,胡四海一把将他的身体就提了起来,重重地砸在地上,紧接着一只脚踩在罗森的咽喉上,罗森想反驳,可是,在强大的胡四海面前,他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自己虽然也是国安局的人,但是有些话林枫觉得自己还是不听的好。 可如今许坏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让他心里起了几分意动。如果有这深不可测的公主府暗中帮忙,保不准还真可以取而代之。 刹那间,身体里忽然散出了一种极为灼热的气息,急促地萦绕全身,衣服底下的皮肤瞬间发红,像桑拿房里高温蒸过似的。 我这里一吃痛,差点儿便跪在了地上,不过我仍旧是忍着痛,这里便转过身,朝着后面袭击我的那个纸人就是一刺。 师父一生醉生武学,境界之高,前所未有,如果不是萧一行盗走灵器,极有可能修成不死真身。 只不过,他愤怒的目光,依旧集中在杜飞身上,眼神中,遍布着杀意。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七章 - 天之倾 - 老二三 何二三瞳孔瞬间缩小至针尖大小,眼前的黑衣人此时几乎与他近在咫尺相对而望,黑衣人暴虐而杂乱的气息直冲他的脑海,何二三甚至能透过黑衣人身上淡淡的黑色迷雾看到他那双血红色的双眼。 这黑衣人的动作之快完全瞒过了何二三的感知,诡异的行动轨迹又完全无法被捕捉,因此一个照面何二三就陷入了极大的被动,好在何二三在闪避的同时也已经另有准备,于是心念再动间原本将要布满身周空间的冰刺改为在身侧出现了一面厚实的冰盾,险而又...... 现在看到她是没有受伤后,还是很是担心,只想狠狠的糅在血肉中才能放心。 “听天由命。”她答得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早就徘徊在崩溃的边缘了。 而江阮兮看着钦帝的脸色煞白,气息微弱,看着不像是装病,反而是真病,她心中很是疑惑。 瑞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半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和蔑视。再抬头时又恢复了亲切有礼的样子。 骑兵的铁甲由一片片精钢打造而成,宛如龙鳞般紧密贴合在骑兵的身上。 “你这个伪娘,滚。”朱茜一见聂子帆居然用‘兰花指’指着自己,顿时气得娇躯发抖,一句怼过去,骂得咬牙切齿。 林子洛低沉的声音响起,姚婧涵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林子洛说的什么意思。 饶是如此,他们也通过易迟迟的侧脸看出她此时的心情不是很美妙。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直接走,但是出现几个侍卫服装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陆晋现在借自己的势力捞政绩,自己依仗他的权利捞金子,等这家伙升迁以后,自己还可以依仗他走向更广阔的舞台。 "我就知道他这家伙不安好心!"幻想梦手持穿刺星辰之枪,看着须佐冷冷一笑道。 “没有关系,你们把他关起来就行,一会带我去关他的地方看下。”宋天机道。 宋天机看的咋了咋舌,这次的擂台赛果然跟先前的预热截然不同,很多拼命三郎涌现而出,怕死的,没有认清形势的,被对手凶悍吓着的基本被清除擂台,精灵的血气被血腥点燃,很多以命换命,以伤换命的战斗出现。 得到叶幻和路西菲尔来到纽约超级人类聚集地的消息,反抗军势力也有些收敛,毕竟他们可不想去惹叶幻这个杀神。 一阵尖叫响起,苏梦瑶突然睁开了眼睛,机械般生硬的坐了起来,两眼无光,脸色苍白。 只见他打出了一道又一道十分冗繁的手势,过了足足半个时辰,创始元灵才再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真的?”韩萧眼前一亮,忽然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意,伸手就朝虞采薇抓去。 “不算很多,一共只能装备三千人,至于能不能卖给北荒帝国,我待会可以和天尊沟通一下,若是他同意自然就可以。”吴天耸了耸肩说道。 “你说大少爷该不会真的看上了那个清风楼的夜清风了吧?”一个身穿绿色衣服,身材偏胖的矮个丫鬟对她身边那个身材削瘦的高个丫鬟说道。 拍到一百万之后竞价的人少了一些,毕竟这石头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的烂石。宋天机他们也在假意争夺,开始人多倒也没引人注意,到拍到二百万的时候也就五家,楼上三家楼下二家,人们发现又有5号和38号在追价。 老远看到江府的牌匾,穆青娘脸黑的堪比锅底,短短一天被这人劫持两次了,她看了这扇门就蛋疼。 古林笑了笑,甩掉了自己那些幼稚的想法,跟着那位老爷爷去了后面押送货物的马车那边。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八章 - 天之倾 - 老二三 五息的时间绝对算不上漫长,甚至李嗣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赵英也还在暗自皱眉思索的工夫,消失的余良便又重新出现在场间。 场间众人都是微微一惊,而在注意到出现的只有余良之后又愣了愣。同时瞳孔已经完全涣散失去意识的余良便向后倒去,好在早有准备的依依一把托住余良,将他揽在怀里。定定的在余良脸上瞧了一眼后才微微放松,脸上却是带上了一抹忧虑。 直到这时众人才终于回神,赵英伸手探查一番才终于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儿,就...... 这都是有可能的事情,而至少对于沙盒开放性世界玩法的游戏,该如何最大程度的让玩家能够沉浸在故事中,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游戏制作者们去研究的方向,但至少目前为止即便是楚河也没有办法给出什么非常好的办法。 韩茵茵抹了抹眼泪,再次朝床上看去,看着白乐裳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心里着实心疼。 心理课上,教官再三警告他们,不管在什么行动中,都要保持绝对的冷静,绝不可以被任务目标牵制情绪。 “本王是让你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北朔寒被这突如其来坐在自己怀抱内的人儿弄的惊慌失措,心里砰砰直跳,不由强作镇定道。 “无论如何,我认准了你,就不会轻易放过你。”北朔寒突然间郑重的承诺道。 她只是希望在这乱世中找到一份属于她自己的感情,然后相安无事,一直生活下去。 李映雪表现的却不像之前那般理直气壮,老老实实地呆在府里没有再出去‘惹是生非’。 圣骑士摘下头盔,头盔下是一张看起来历经沧桑的脸,他看起来至少有70岁,白发苍苍,脸上满是皱纹,每一道皱纹都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如同刀砍斧削出来的沟壑一般。 叶天一追上他,便直接怒吼了一声,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从他的手中爆发了出来,向着此人攻击了过去。 很久没有回来了,以前总是想要从这里离开,然而现在真正离开了回来的时候,李哀川却发现对这里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眷恋。 能封堵的道路全都封堵住,另外能够追回的兵力悉数追回固防,最主要的是趁着这里成为敌人警戒、观察重点区域的同时。刘逸飞又再次悄悄的将自己的侦查部队释放了出去。 片刻之后,场中刮起了大风。风沙向谷中猛袭过来,将众人吹得睁不开眼。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大风才慢慢减退。 少顷,李落到了关前,何月钩不知何时已经返回了这里,抱臂靠在关门前的石墙上,冷傲的盯着李落。 就算是自己要死,也不能就这样死去,至少,也要告诉大家,我死了。 只可惜,义魔终究是义魔,虽然有些赞赏,但不会影响他的判断。神色不变,右手一翻,再是一掌朝着萧清封印了过去。 李哀川反手关上房门,这间屋子不算密室,两边都有窗户,可以用来当作枪眼朝着外面射击,李哀川关了灯光,终于松了一口气。 艾琳娜在之前派自己过来的时候,就跟自己说过,一旦敌军的援军来到之后,自己只需带兵跟对方纠缠一下,然后便可以挥军撤退。 见两位天级高手都认为苏怀的天地元气没有问题,沈天星道“怀儿跟我来”。 “传我的命令,合谷城封城一个半月,在这期间任何人和物皆不许初入合谷城,直到云梦之境再次打开!”李东水平静的吩咐道,旋即转身,厌恶的望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李西流,径直的步入了合谷城分部之中。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九章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突然出现的身影浑身紫气缭绕,看不清具体的面容,气息却如渊似海磅礴无比,让何二三一眼望去便颤栗不休,甚至隐隐能听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哀鸣声。何二三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气息,即便是在洛阳曾经感受过的圣人都没有这个身影给他的感觉更加可怕。 还不待何二三做出反应,又有两道气息同样恐怖的身影凭空出现,只是这两个身影却好似并非实体仅是淡淡的虚影一左一右伫立在虚空之中,一道身影浑身散发出夺目的金光,另一道身影则是...... 顷刻间无数的枝条就将兽风包裹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绿色茧子。 天娇哪里受得了她的投怀送抱,往外推她,她趋势跨出门去,却一头撞上正要进来的人身上。燕姝见是慕容冲,衣袖又在他脸上扫了扫。慕容冲扶她站稳,奇怪地看着她。 苏太后仿佛第一次打量燕姝一样,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燕姝虽不看她,却被的目光灼得满面桃红。 “没完没了”陈云察觉不到任何的危机,多次的攻击直接击中陈云要害之处,要不是他身体强横,恐怕也是有些吃不消,虽然那些攻击对他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如此长时间下去,恐怕也会出现一些意外的隐患。 攻击临身,有液体一般的东西从那东西中流入高武身体之中,使他脑袋有些眩晕。 魔皇也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而是老老实实的来到了殿门前,与四人一起祭出令牌碎片。 海盗兵们追不上,只好放箭。更有那些礁石山中部和上部的洞孔里,也各自钻出海盗兵来,张弓搭箭,乱射张天赐。 “没事,娘亲我知道的。”衣衣爬在钱迷迷的耳朵说完了,又看了看房子里的人,直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去。 不过高武却是知道之前弓讯的情况,一身的生命能量已经所剩无几,这种情况下去要不了一个月就得寿命耗尽而亡。 “不碍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都不怕,你怕个啥”陈云会心一笑,拍了拍枫叶的肩膀笑道。 雷灵针具有很高的灵性,一击不能得手,便知李易不是易与之辈,呼的一声,朝相反的方向激射而去,想要远走高飞。 父亲的死,还有自家儿子的死,都与伊姆有关,要是斯卡蒂还能忍住这种怒火,留在伊姆身边的话,伊姆就会对她有些忌惮了。 这件复杂的事情自然交给了月景的团队,他们会收集各个赛区甚至是以前的比赛,把发生几率大的情况进行汇总然后编出一个模拟的剧情。 这位队长赫然也是剑门出身,而且看情况和袁欢的关系还匪浅,顾青自然也听到这一声喊,不过他并不意外,天地意志将他们算计来,自然也已经铺垫好了让他们和顾青为敌的理由。 “观哥,这首诗什么意思,我有几个字不认识。”徐清兰脸红了。 二十分钟,OMG到了高地塔下,安妮直接闪现大招,大树亚洲捆绑再次秒杀辅助射可可。 “那你怎么就这么走了?陈大人可是皇城术师公会的副会长,就算皇上见了他也得给上三分面子。”赵念诱导着说道。 “你知道我会再回来?而且是以现在的状态?”李逸晨不由深吸一口凉气,杜清的话已经令两世为人的他也感觉到有些匪夷所思。 待昆山落回甲板之后,李易又命阮圣荫和林仙蛾合力围攻昆山,本来这两尊尸魔的力量和防御,都远在昆山之上,但如今昆山有了法阵加持,面对两人围攻,竟是反而占据了上风。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两百章 - 天之倾 - 老二三 这突然出现的身影浑身紫气缭绕,看不清具体的面容,气息却如渊似海磅礴无比,让何二三一眼望去便颤栗不休,甚至隐隐能听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哀鸣声。何二三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气息,即便是在洛阳曾经感受过的圣人都没有这个身影给他的感觉更加可怕。 还不待何二三做出反应,又有两道气息同样恐怖的身影凭空出现,只是这两个身影却好似并非实体仅是淡淡的虚影一左一右伫立在虚空之中,一道身影浑身散发出夺目的金光,另一道身影则是...... 它其实一直在向虫后冲刺,只不过一直被魔荆缠住,所以移动得不够明显,让人忽视。可作为全场最高级的怪物,当它拼了命也要挣扎的时候,谁也不能忽视它。 只要对方手中有着来自于希尔家族弓兵的淬毒箭矢,那对他就有着极大的威胁。 九夜脸色一变,来着不善?好端端提天渊作甚?难道少主的这个朋友跟天渊有什么关系吗? 丑事被当场揭穿,还是在杜家主办的慈善晚宴上,别说杜家的人受不了这个打击,就连来宾都陷入了混乱当中,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了心境。 单是一个杀手组织其实并不足以引起秦策的重视,但这个组织里居然有人会巫蛊之术,这就秦策有些担心了。 “确实有些违背常理,不说别的,就是他刚才阻挡的这一下,谁看清了他是什么时候抬起得手?”洪武低声附和道。 所以在明心上来之前,几个玩家已经开溜了,他们放弃找东西,直接往下楼冲去。 被墨子一打岔,杨泽于也不好追问,只拿双眼在底下冒险者中搜寻。 这时,只见那第八冥子的眸子中闪现出了深深的绝望之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一向所尊敬的父亲竟然会在他的灵魂之中设下禁制。 那股暴躁的气场已经形成了实体,它比外面的大风更加狂暴,大自然的狂风硬生生的被这股狂暴的气场堵截在外面。 那是一块通体为幽绿与幽紫二色的令牌,牌面上是一个吐着舌头的獠牙鬼面,与众不同的是,鬼面头上似乎戴着一个冕冠。 手机传来一阵短信提示音,赵梦娇看了一眼短信,是机场发来的候机提醒。 施夷光有些不舍的看了眼那空碗,这才麻溜的跟着往外面跑,上了队长的车,发动继续上高速,绕个半圆圈过济州,接下来就是菏泽。 据说,杜菁兰还以龙听深未婚妻的身份到过龙氏的助理办公室,掌掴了裴怡冰好几个巴掌。 随着不断的深入,陆倾川的眼前迎来了光亮,原本一本正经的脸上一见到这光亮,便露出喜色。这意味着圣灵树就在前方等着他呢,这怎么能不让他兴奋。 王守心想着,苦笑了一下,是不是该去见一下子那个号称天下才有一担,我独得八斗风流的上官隐? 掐断电话,随手将手机放置在中间的置物槽里,手指轻触中控屏,音乐声在车厢内响起。 而且那块陨石流转的查克拉波动,似乎很像宇智波京的那块陨石,但又有些不同。 刺耳的蝙蝠叫声中,隐约听见有人在爆喝,随即便是长刀折断的声音。不过接下来,蝙蝠龙卷也随之蓬的爆碎。 只见他身后的华雄数步过去,一把接过木箱,曹操心叫:“这恶贼真有戒备心。”不仅有华雄,周围林立卫兵。 每一次皇朝大比,每个王朝参加修者的人数是绝对固定的!皇朝大比,每个王朝都只允许派出五十名修者。所以其名额可谓非常珍贵。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二百零一章 - 天之倾 - 老二三 或许是重伤的原因,原本始终萦绕在黑衣人身周的黑色迷雾此时竟然淡的几不可查,便终于露出黑衣人的真正面孔,只是黑衣人的面容诡异至极恐怕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 只见他的皮肤苍白到了极点看不到一丝血色甚至透着一股死寂的味道,一双眼睛却猩红无比十分骇人,而随着黑衣人有些古怪的笑容渐渐肆意起来,整个嘴巴都开始渐渐咧开,便露出一口锋利的绝非人类可以拥有的交错利齿,趁得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可怕。 黑衣人笑了笑眯着眼...... 郭纯和乔馨的母亲就已经想要在一起了,可是这最后让秦俊熙给弄的直接来到了这里了。 段寒欣和朱倩回来之后,没有打秦俊熙的电话,而是直接前往了乔馨妈妈住着的病房。 其中却有着另一种感觉,让人不安,因为消解的磁场中,明显还有着另一种的力量。 大概在三局游戏之前,他还是在一百多名徘徊,现在却一举突围来到了前五十的阵地。 一来到926航班,王展就向着那个挟持着程所长的王尚明问道。 走到深处,就能看见五颜六色的曜晶矿石镶嵌在岩石层里,非常奇妙美丽。但来此之前,他们就听说了有些曜晶矿石有很强的放射性和致幻性,最好不要靠近,更不要触碰,免得身体被放射性物质污染。 时间在这个时候凝固了下来,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呼吸声还是听得见的。 加之辛家的原因在,对于赤漓皇朝,在其没有触碰她底线的情况下,她还是愿意能拉便拉一把的。 少昊和象不及阻拦,眼睁睁的看着陆压飞远,二人更不敢妄动,只好焦急的等待陆压回返。 喊完,他提着长枪向渭水河龙宫孽龙三太子张三疯手中刺去的宝剑轻轻一挑,瞬间,孽龙三太子手中的宝剑飞上了天空。 “我也有些担心,万一惹急了,鬼子把武器弹药都给炸毁了,倒头来,咱们可是白辛苦一场。”三营长也说。 我比赛完了,也没有事情做,就蹲在角落里看比赛,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别人的比赛。 也正是这一刻,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启动,周远黛和她旗下相关的所有产业,才第一次真正浮现在大众眼前。亦如深海之下的巨兽,只有到它奄奄一息,肚皮朝天的时候,才出现在海面。 叶风举着香烟又抽了一口,烟草的味道呛得玲娜直皱眉头,但是却并沒有出声,仅仅只是别过了头去。 言师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充满了浆糊一般,混乱的言师甚至想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辆印有帝国首相纹章的华丽马车在所有人的跷着企盼中,终于沿着大街蹒蹒而來,穿过数层严密的封锁线,停在了卡修利波斯家的门口。 一夜之间,从绝望到重燃希望,偌大的危机,压抑得李婉儿喘不过气的困境,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趟过去了。 街角处,突然亮了几十支火把,雷老大手提大环刀,大步流星朝他走过来。 ‘还好戴面具了,对不起,大不了以后出现敌人,补偿给他们就完事。’李云想着点了点头,至于写的名字——卡尔诺斯。 “看来这里也不全是骗人的把戏,这位道长就是有真功夫的!”楚倾城也叹道。 换以前的篝火宴,那都是不醉不归的,许多不省人事的直接倒在祠堂外,呼呼睡到大天亮。 “苏诺,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对我使用这种下贱的招数,你以为这样你这样就能勾引到我吗?”洛印虽是笑着,但是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两百零二章 - 天之倾 - 老二三 或许是重伤的原因,原本始终萦绕在黑衣人身周的黑色迷雾此时竟然淡的几不可查,便终于露出黑衣人的真正面孔,只是黑衣人的面容诡异至极恐怕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 只见他的皮肤苍白到了极点看不到一丝血色甚至透着一股死寂的味道,一双眼睛却猩红无比十分骇人,而随着黑衣人有些古怪的笑容渐渐肆意起来,整个嘴巴都开始渐渐咧开,便露出一口锋利的绝非人类可以拥有的交错利齿,趁得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可怕。 黑衣人笑了笑眯着眼...... 一百个杀威棒打完,朱仝早已奄奄一息,伏在地上咬紧牙关,尽量不发出声响。 此时茅草顶的牌门虚掩着,里面漏出一点子极为昏暗的光,里面声音不大,是有人来回踱步。 在昏黄的灯火下,其实吓人得厉害。尤其是,灯火照不到的地方尚且一片漆黑。 他们可是贵族,怎么可以死在枢区防线之上,果然联盟上层做出了妥协。 灯花一晃,一阵风便对着顾遥吹过来,昏黄灯火里的影子也是一晃。 扑鼻的臭味让两人作呕,他们俩个捏住脖子,举着油灯往尸体的胸腔探了探,看着冷光反射的暗红色血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自己九五之尊,虽然不可能彻底独占李师师,但与自己共享李师师的,总要是一些有一定身份的人吧?要是随便来个阿猫阿狗也能拜见李师师,自己的颜面何存? 顾遥心里忽地膨胀起欢喜来,眼睫一颤,嘴角微微浮起一点弧度。 但是他们杜家干孟辞什么事,这些都是她自己的事情,靠不得别人。 “你看。”云飞羽脸上的笑容让柳耀溪感到了一丝阴谋,随后便朝云飞羽的视线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聊得正火热的云时尘和柳梦媱二人。 我与威武也退出乾清宫正殿,来到西配殿候命,布木布泰稍后定会召见我。 司圣弦听到这话先是一愕,随后是一脸的不甘色,可是他也知道,方才向罡天所立的誓言中,可没有说不带自己走这一条。一句‘依我所命’,包含的东西可是有不少的。但只要是能保住命,其它的事情,是可以慢慢来的。 那黑猩猩一个跳跃,下一刻已经出现在我的上方,我赶紧双腿一夹,血龙驹带着我飞到一侧,“轰”地上被那黑猩猩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四人都停下,因为在前方十几丈远,就是一面高墙,将这条街在那里终结。 苏雅婷心里不舒服,她的父亲刚刚差点被这个的羞辱,她可不想那么简单就放过这个男的。 作为一名服务员,她自然知道这张传说般的银行卡价值,有这银行卡在,就意味着眼前这个男人有资格承担起任何的消费,而就在刚刚,她居然将这么一个高贵的人,认为一个吓下等人。 “云清!”我失声惊叫。这乞丐虽然脏乱乌黑,却不影响我认出他的相貌。他真的长的与千年前的云清一模一样,难怪刚才威武会发出惊叹。难道他是云清的转世? 这时,慕容楚楚一边吻还一边握住陈肖然的手掌,牵引着他的大手,覆盖住自己胸前的饱满。 “火龙…”守城将军恐惧喊道。他当年在立阳呆过,见识过这东西,常因此做恶梦。 他发自内心地笑了,羡慕她心中有广阔的天地,不管身在何处,都能自由翱翔。他就永远说不出那样不负责任的话来,虽然他讨厌他这个身份,可成为冥王是他逃不掉的宿命。 看到两人全都很给面子的闭上了嘴,紫韵满意的没笑一下后立刻继续开始了她的工作。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两百零三章 - 天之倾 - 老二三 即使这一眼颇为隐蔽,还是被敏锐的赵英有所察觉,赵英见状却是有些得意的对着余良挑了挑眉头,那意思分明是在说:“怎么样哥厉害吧,看看这阵势大不大,壮不壮观?”余良见状则是有些无奈的回了一个白眼,心说修为且不说就您这脸皮可确实是够厚的。 虽然余良和赵英此时看似毫不在意实际心里已经在暗暗提防和打量。反倒是从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阵仗的李嗣正感到头皮发麻,面色煞白双腿也有些发软,若不是赵英的一只手始终按在他的肩膀上...... 容雅冲着云瑶点点头,两人离开内殿,朝着正殿而去。到的时候,后宫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妃嫔都坐在那里,徐美人沉默着,似乎兴致并不是很高;而杜良人和蒋美人却聊的有些火热。 龙傲狼捧起一把雪吞了下去,白雪入口遂即化作一道冰冷的寒流直下肺腑,让龙傲狼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心神也顿时一清。 而且这些人的住的地方都不是固定的,通常隔个两三天就换一次,可就是这样还是被他们给找到了。 守在魔皇的眼神突然一亮,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刚才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甚至两人已经在识海当中‘交’战了起来。 刘爽哈哈的笑了,这老家伙!被梵土看破心事,刘爽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反而更加的尊敬这位老态龙钟的长老。 天色很暗,晶盘已经露出了影子。罗丽能看到一些树藤探头探脑地从大树后伸出来,接近几人的时候,又猛地缩了回去,好像还伴随着一声惊叫,就跟被突然吓了一下似的。 瑞走出树屋,仔细地关好木门,坐在树杈上,背靠着树干,仰头看着明亮起来的晶盘。 可没想到先是林静横空出世,引来十八朵丹云,然后又是秦明成为客卿,一时间简直就是声望无两,甚至有直追洛阳,成为百花宫真传弟子第一的趋势。 他这选择无疑让莫玉惊呆了,不过她心中欢喜得很,当即拉着他回到家中,然后很善解人意地拿出了一瓶上好的红酒。 作为一个以脚踹门,以脚破蛋的萌妹纸,就这么跳两下就扭着脚了,那么医院的接骨科,可就有的忙了。 不等贼笑的肖胜说完,四处打量一番的赵绮红,用眼神制止他的‘暗示’。 其紧紧地贴近他的肌肤,甚至半堵住鼻孔,让其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高。 这一次进化虽然仓促,但凭借着他如实质般的恐怖杀意,硬是把腐蚀毒蟾晶核中的剧毒因子,融合到了极寒血脉之中。 面带微笑的回答这句话后,肖胜自顾自的抽出一根含在嘴中,慢条斯理的点着了香烟。 板着脸的韩亚妮严声‘斥责’着身边的肖胜,可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她能叫的醒?更要命的是,伸进去的右手,还时不时不老实的蠕.动几下。 现在的‘胜哥’,于马胖子而言,那都是镶了金边的财神爷。还指望这厮,事情过后再赴雷石走个穴啥的。届时,事先先在圈子里打广告。 就跟在凡界时候的陈飞尘一样,都只是顶着一个师尊的名头,却没有师尊之实。 刀姐走了进来捡起一怒红颜交到杨哲手上说道,对于这个爱独秀他所知不少,是一个可怜又顽强的家伙。 现在刚好有现成的,利用完其开枝散叶,就可以变相地让其成为一个免费的打杂妹。 杨哲认真听着,食之无味,转过头去看着刀姐说道,完全的被吓到了。 “兄弟们,你们也看到太子怎么对我们的了,还值得我们为他卖命吗?”刚刚那校尉马上借机再度蛊惑大家,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知道现在大局已定,这次的任务成定了。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两百零四章 - 天之倾 - 老二三 跟余良所想的一样,赵英传授余良《驭气决》的初衷也是希望余良可以凭此领悟出适合自己的招式。 虽然从之前余良的异样和现在阴沉的脸色来看,恐怕余良陷入了一个极大的麻烦之中。只是余良一直沉默不语显然是事关自身隐秘,赵英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而且此时赵英的心情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随意,因为他很清楚,前面还有一个更加实际的麻烦在等待自己。不,恐怕远远不止一个。 赵英想到这里状似随意的瞥了余良一眼,才开口提醒道:“再...... 任毅此时状态十分不好,对于吕灵雎明显是安慰自己的话,没有丝毫的起疑。 安淑这句话纯属是脱口而出的惊讶,等说完了才察觉出失态,桃儿的事自然是和李姨娘有关的。 虽说向侧妃如今有了身孕,宜妃娘娘正宝贝着她,想来也不会给她娘家姐妹做什么,可是皇后娘娘这举止,也不怎么像她素日行事。 侯旭脸色一黑,立马恼怒的咆哮一声,然而他往日的霸气似乎已然不在了,此时发出的却只是奶里奶气的萌娃声音。 沾染了血淤的残破面具也掉在地上,来回滚动了两圈,停留在了原地。 雷茂回忆起他们在一起的场景,一开始沐寒笙还是拒绝的,到最后时间久了,便接受了韩秋烟,两人说说笑笑,犹如神仙眷侣,而跟他在一起时,却也只是他单一方面的跪舔,对方为从未笑过。 缔灵峰前,旬寒抬头看着这座百余丈的山峰,山峰之上长满了树木花草,仔细一看,这些树木花草犹如灵气所化,摆动间,犹如灵决的招式。 旬寒一行回到客栈之内,几人相互嘱咐后,便各自回到房间之内。 他去灶房取了木桶,把蛇身放入木桶,转身一言不发朝河边走去。 “落闸!”梁腾一声令下,城内守军扳动机关,城门处一堵沉重木门落下,正好封住被破坏城门后方通道。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里的豪华,但是这个房子,真的是她所见过最好的。 因为常年没有和男性打交道的原因,抚子明日香也不知道该如何和自来也交流感情,自来也好像非常不想和她结婚,这也让她很为难。 “噢,还有这么一回事,那瑶瑶说她想不想去?”老爷子好奇道。 这可是她第一次亲手熬粥,虽然按照视频里面的方式做出来的,可总有些担心味道不那么让人满意,说实话,她还蛮紧张的。 “有些不对劲?”骷髅跑进去把老鼠尸体拖出来,索隆一边施展噬血决摄取精血,一边皱着眉有些纳闷。 出国出差居然还想着带礼物给她,而且还是精心挑选过的,就连带回头的化妆品都是格外符合她肤质的,这样一份情谊,怎能不让人动容。 玉景泽看见妹妹那一脸自信的表情,决定等会儿就算那鱼再难吃自己也要吃了它,而且也要让弟弟们吃了,不能打击到妹妹。 虽然青莲只是用不知所踪来解释,可是她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故事。 因为知道在这里和两人解释过之后,就算他们相信,等一会见到恙神涯那些人的时候,自己估计还是得再解释一遍。为了省事,许万均只是笑了笑便带着两人来到了葬仪社的基地。 美中不足的便是别墅可能刚刚建成不久,外部环境还没有做成,显得有些光秃秃的,只有些残枝败柳堆在地上,与周围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左非白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将周围环境多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第二卷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第两百零五章 - 天之倾 - 老二三 跟余良所想的一样,赵英传授余良《驭气决》的初衷也是希望余良可以凭此领悟出适合自己的招式。 虽然从之前余良的异样和现在阴沉的脸色来看,恐怕余良陷入了一个极大的麻烦之中。只是余良一直沉默不语显然是事关自身隐秘,赵英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而且此时赵英的心情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随意,因为他很清楚,前面还有一个更加实际的麻烦在等待自己。不,恐怕远远不止一个。 赵英想到这里状似随意的瞥了余良一眼,才开口提醒道:“再...... 刹那,一股灵气包围了一袭白衣的年轻符咒师,那飘飘的长发都飞扬起来,浮在脑后。 就那样,我在地上坐到了晚上。居然一点儿饿意也没有,脑子里回想着很多的事情。回想着我过去的点点滴滴,在自己的这段生活里,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有一个聪明的儿子,李二陛下大部分时候是很开心的,但是有时候也有一些忧虑,不过现在皇子们的年龄都还不大,现在担忧确实有点早了。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面容基本上已经定型,如果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只能说明,他的生命力受到了极大的损失,看他如今的模样,至少损失了一半。 这些人的嘴可就没有那么严了,即使是在私底下告诉别人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时间长了,大家就都知道了。 “没事,装作没看见,我们先找一家酒楼吃饭。”王远很是淡定。 二月就是租了一间这样相对外面的房子来说,便宜又省钱的单间地下室住。 金虎从肩膀上取下一动不动的死神渡鸦,踏步向前,一步一步地朝着无面者前行。 在这个时候,他也是意识到了事情有不对的地方,这罗牧野还是有些手段的。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你只需要知道,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葛晋冷漠至极。 “冥儿,四大护法对本尊一直忠心耿耿,此前他们见本尊爱云玥,所以便听从本尊的话,将云玥当成了主子。 说完转过身,打开门往外走了出去。门内的莫嫣然的脸上楚楚可怜的神情不在,紧紧的咬住下唇,被怨恨扭曲的面容丑陋至极。 如此想着,绍凡不免有些心疼,因为沐扶夕并不是第一次这般的隐忍着什么了。 “好家伙,这下子是来真的了。”玄天沉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应战。 黑发男子点点头,又从袖中顺出一把长刀,对着只持匕首的林梵音便杀了过去。 苏睿白摇摇头,她不是夜猫子,睡眠一直都是挺好的,熬一整晚不困的时间兼职就是少之又少。 水镜月要醒了,凤独舞顿时喜形于色,差一点就忘了身处的环境就要奔入空间去看看。 “姑娘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只想知晓姑娘芳名,以图后报。”风绍流收起了他的桀骜不羁,风度翩翩的回答。 南若熏没有说话,只是爬在郑寒飞肩膀上哭泣,她怕,她真的怕这是一个梦,她现在只想紧紧抱住郑寒飞,不让这个梦消失。 虽然他们是步行,不过万里之遥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情,说话间就已经来到了亡灵城城门口。 “哥!你怎么了!”看着胡傲已经没有了丝毫气息,蓉蓉尖叫了一声,身体瞬间扑了过去,从星辰怀中将胡傲那满是伤痕的身体抢了过去,抱着胡傲的身体痛哭起来。 福田美玲子由于学过几年的剑道,这一脚踹出去还是有板有眼的,角度正好是奔着黄云飞的胸口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