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百科 1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主要介绍下在故事开始后很快会出现的东西，不放在正文里占字数了。 恐狼：群居类魔兽，一个中等规模的恐狼集群大约有上百头恐狼，体长约两米，高一点二米，极端迅捷，力量很大，防御力出色，但是不会攻击性魔法，天性嗜血残忍。成年恐狼至少有三阶魔兽的实力（魔兽与同阶战士实力相近），弱点是咽喉和腰部。一支恐狼集群会有一只恐狼王统领，恐狼王有五阶到六阶不等的实力。 树灵：低阶魔兽树精，在达到四阶后可以通过吞噬魔晶石或者被召唤师施法而进阶成为树灵。树灵至少拥有五阶的实力，极度精通木系魔法，亲近精灵，可以幻化成人形。树灵是很特殊的一种魔兽，他们有极高的智慧，所以也被认为是另一种族，他们的实力可以如其他种族一样不断提升，而不会像魔兽那般有瓶颈阶级。 穿冲震击箭：中阶魔法箭，只能由强击系魔弓手使用，需要长时间的蓄力，在遭遇战中难以施展。其效果是通过积蓄魔力，使得箭矢的射程、速度、精准度大幅度增加，并且巨幅提升箭矢的破甲能力，可以无视中阶和低阶的防御偏转类法术从而造成巨大伤害。 震荡魔法箭：低阶魔法箭，需要较少魔力，释放速度极快，可以使得箭矢冲击力加大，增强它的伤害能力并且震晕敌人，对体型较小的敌人还拥有击退效果。 致盲魔法箭：低阶魔法箭，需要长时间准备，可以为箭矢附加光系魔力，耀眼的光芒会使周围的人失明一段时间，对亡灵有杀伤效果。 守护挂坠：附魔饰品，价值高昂，自带技能“守护障壁”，可以抵御五阶以下的物理攻击，每次防御都需要消耗基于攻击伤害的魔力，在耗光魔力后会暂时失效，直到魔力重新积蓄为止。 精灵巡守：精灵族除五大军团（银月、朔月、影月、新月、栖月）外的士兵，受到良好训练，负责平日在生命结界附近进行巡逻任务并杀死或驱逐入侵者，其成员都经过严格地考核和挑选，战斗力很强，在战争期间编入五大军团参战。 魔法：在特里亚大陆，四处都溢满了充沛的魔法元素。很少一部分生来就有元素亲和力或者有很好领悟力掌控力的人，是可以通过后天学习来掌握某些特定的元素为自己所用的。这些人就是魔法师。他们所使用的力量就是魔法。 魔法有若干种类。最普通的一种是元素魔法，也是判断一个人是否是魔法师的标准。该魔法一共有十大派系对应十种元素，分别是火系、水系、雷系、神圣系、暗系、土系、金系、风系、自然系、时间系。每个派系下面还有若干分支，比如说亡灵系就是暗系魔法的分支，木系魔法是自然系的分支，等等。 元素魔法有八个阶级，第一到第三阶是初阶魔法，第四到第六阶是中阶魔法，第七第八阶是高阶魔法。一个魔法师的领悟力直接决定了他能掌握的魔法阶级。每个魔法都有一条魔法链，在掌握第一阶的某个魔法后可以通过冥想或其他方式领悟第二阶相对应的进阶魔法，以此类推。一个魔法师可以经常使用的魔法阶级就是魔法师的阶级。 一般来说，一个魔法师只能专精于一两系的魔法，除了千万里挑一的超级天才外，只可能在某种魔法上有所造诣，别的派系最多只会略有知晓。并且，每个种族都会有某些魔法的限制因素。譬如说，亡灵不可能学习光系魔法，天使不可能会暗魔法，矮人不会水魔法，等等。同一魔法也会因人而异。像精灵族的魔法就是用精灵语吟诵咒语，但也是元素魔法。让精灵用人族语言来念咒语，就会失败。 第二类魔法是天赋魔法，当一个魔法师达到三阶巅峰后就可以通过一些特定方式（比如说魔法书，签订契约，觉醒水晶，自行领悟）来发掘自己的天赋从而完成一次飞跃晋级四阶。这也是一个中阶初段魔法师比一个低阶高段魔法师强的多的原因。不过能有上述奇遇的毕竟是少数，所以中阶魔法师也更加稀少和珍贵。在晋级四阶后，每个魔法师都会领悟一个天赋魔法。这个魔法说白了也算是元素魔法，但是它的阶级只和魔法师的先天属性及天赋有关，而与魔法师当前阶级无关。比如说，一个天赋卓越的四阶法师，就有可能使用五阶甚至六阶的天赋魔法。 第三类魔法是星辰魔法。有的魔法师喜欢把它叫“九阶魔法”，在魔法师到达八阶巅峰后有极小的可能领悟。威力巨大。已知星辰魔法只有五个，分别隶属于光系、暗系、雷系、自然系、时间系。使用这种魔法会消耗极其巨大的精神力和魔力。 第四类魔法是龙语魔法。这个魔法比较特殊，只有拥有龙族血统的魔法师和龙才会使用。龙语魔法没有阶级，效果显著。 第五类魔法是临界法术，又被称之为“准七阶”，六阶与七阶对于魔法师来说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除非天赋异禀，否则往往要徘徊上很久才可能突破。在这期间，有的人会领悟一种新的魔法，威力强于六阶却低于七阶，故被称作临界法术。 还有就是一些其他的杂七杂八的魔法了，不一一介绍，后文可能会提到。 种族介绍（第一部分） 人族：繁育能力和生存能力都很强，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能力，但是胜在均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任何弱点。对任何魔法都有不错的亲和力，极少数有天赋的人可以在武技或者魔法上取得极高的造诣。分成四个帝国（星曜，火云，诺顿，天宇）和上百个依附于帝国而存在的小国度。种群内部并不团结，经常征战，但是其数量一直稳居大陆第一。其相貌和地球人完全一致。寿命约七十岁，精通武艺或者魔法的人可以依实力延长生命。信仰的神氏足有上百位。 精灵：分为精灵和暗精灵两个部族，生殖能力极其低下，怀胎十年方能产下一子，发育速度缓慢。因此种群数量非常稀少，数量只有不到二十万（算上暗精灵），现差不多全部隐匿于密语丛林。清纯美丽的面容、柔软轻盈的身体和尖长的双耳是他们最大的特征，被称为美的代言人，天神眷顾的宠儿。生来就有极高的自然元素亲和度，极端迅捷。但是他们弱点同样明显：体质低下，力量很小，大多数精灵完全不能学习火系魔法和暗系魔法。从军队上来说，精灵族盛产弓箭手和魔法师，但是非常缺少战士或者骑士，总体实力不强，所以只能勉强守护自己一方净土。精灵们心性平和、善良，但并不懦弱。信仰生命女神伊娃和自然之神玛法里奥。顺便说一下，精灵和很多种族在男女之事上观点不一样，他们不算迂腐，不在乎交往双方的性别如何（男男呐，女女呐，都可以），认为只要双方都开心就好。并且精灵无论性别如何，都可以生育后代。一般精灵寿命千年，一百二十岁算是成年。 第一章 洛寒天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我常常在想，赫拉上面的下一块魔魂石，该是什么样的。”对面的少年歪着脑袋，微笑。他看着十五六岁的年龄，眼瞳是诡异的翠绿色，头发则长及至腰，月光一样银白。 “你在说什么？”我看着他，不知道这家伙在卖什么关子：“要喝点什么东西吗？” “嗯，一杯奶昔，苹果味的。”少年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个作家，最近很苦恼，因为你没有好的作品，是吧？” “你知道？”我讶异的问道。 “所以你接下来要听好了。”少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优雅的抿了一口淡绿色的奶昔：“我的故事，要从三年前说起。” ………………………………………………………… “妈的，这怎么搞得完？那些混蛋！”云亦羽看着如同垃圾场般的教室，抚额长叹。他瞟了眼窗外的天空，昏暗无比。已经是六点半了，他却不能离开，还要搞该死的值日。 本来这事也轮不着他，但组里面其他几个人都在下课的瞬间从云亦羽的视线中消失，他很清楚班主任不会听自己的解释，如果不把这个弄好，明天早上自己一定会死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没办法，干吧！ 很久以后……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云亦羽拄着扫帚靠在门边，打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起码大片的纸屑废物是没有了，但仔细一看不难发现还有很多雪花一样散落着的小杂物。算了，明天早上再来搞吧，今天这么晚回家，肯定要被骂死了啦！他看了看腕表，表情越发着急起来，背了书包锁上门就向家走去。 走在空旷的大街上，云亦羽隐隐有种不好说的感觉。街道两侧的路灯可能是断电了，竟然没有一盏是亮着的，就连街边的各种小摊也早早的关了门，搞的跟邯郸鬼郡一样。他拢了拢领口，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但老天爷似乎都故意找茬，没走多久他就看到有一个人影迎面走来。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个人逐渐显出了一些细节，是个女孩的模样，头发很长，垂在面前，再加上这种环境，真是像极了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不会是贞子的吧？那是虚构出来的对吧？怎么可能嘛！再说就这么一条路，狭路相逢勇者胜。云亦羽这样想着，定了定神，端的是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在两人相擦过的一刹那，那个女孩突然停住了脚步。 “……贞子姐姐您大人有大量，别找我别找我……”云亦羽膝盖一颤，差点跪了下来。 “你在说什么？”贞子问道。云亦羽这才发现这个女的竟然是班里前天刚来的转学生，叫什么来着……他还真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也是个眉目清秀的美人。 “没，我说今天天气真好。”云亦羽立刻扯开话题去言他物。 “哦，是挺好的。”女孩淡淡道：“教室里还有人吗？我去拿点东西。” “没，没有了。”云亦羽下意识的答道。 “谢谢。”女孩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学校走去，很快背影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奇怪的人。”云亦羽摸了摸脑袋，正欲离开，忽然想起钥匙还在自己手上，他犹豫了一下，反正都已经晚了，再晚点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还是给她送过去好了。这么想着，他就打算追过去，一只有力的手却冷不丁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谁允许你跟她说话的？”那是一个混混，梳着一头除了黑色外什么颜色都能找到的头发，身后还有两个跟班，煞气逼人，简称煞逼。要说这事其实也巧得很，那个女孩生的美丽，追求者自然是不在话下。这个混混就是其中之一，说清楚了就是单相思。不过他单相思的很有水准，跟那女的一句话没说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人，还牛逼烘烘的跟手下大吹自己人格魅力，说好带他们一饱眼福，没想到刚好碰到她向云亦羽问路，便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对方勾引自己的“女友” “我没跟她说什么啊。”云亦羽倒退一步，他还真没想到会有这种把绿帽子往自己身上扣的家伙。 “哦？是吗？”混混眯着眼睛，照着他的胸口就猛推一把，直接把他推倒在地：“少TM跟我废话，亲眼看到你跟她讲，还说没有？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的女人是你能勾引的？” “好好好我有我有，我不该跟你的女人说话。”云亦羽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是白费力气，干脆一口咬死，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混混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立刻有人捧出打火机，殷勤的点燃。他猛吸一口蹲了下来，吐了个烟圈到云亦羽脸上：“早点认错不就好了？爷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这垃圾计较，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见一次打一次。”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云亦羽连连点头，满脸堆笑。 “嗯。”混混似乎满意的笑了笑，突然把烟头摁在云亦羽的校服上，一个大洞很快就烧了出来，空气出弥漫着纤维烧焦的味道：“我们走。”说罢便站起来，又踹了云亦羽一脚，转过身去。 “去你妈的。”云亦羽撑着地缓缓爬了起来，轻声念叨着。他没有能力跟这种混蛋干架，只能在心中发泄不满。 “嗯？你说什么？”混混忽然折过头，伸手指着自己的耳朵，但从他的表情明显可以看出他听清楚了云亦羽的话：“帮我吹下耳朵，有坨屎在叫我呢。”他猛地发力，一拳打在了云亦羽的小腹。云亦羽只觉得自己腹部传来撕裂一样的剧痛，眼前一黑几乎要昏过去。他倒退几步，靠上了电线杆才没有倒下。 “咳咳。”云亦羽弯着腰，痛苦的咳嗽。既然已经被听到了，那么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抬起头来，对着混混轻声重复道：“去你妈的。” 混混被激怒了，又是一脚踹在了云亦羽的膝侧。他显然颇有动手经验，知道关节最容易受伤。云亦羽感到自己的腿骨就像断了一样，身体失去了平衡就要向一旁栽倒。他扶着路边的栏杆，还是勉强站立着，直抽着冷气。 “我说，去你妈的。”云亦羽第三次重复，因为疼痛，他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纯粹是激怒对方的话，只是从心里不想认输认怂。他怂了十八年，不想再怂下去，怂上一辈子。 “垃圾！”混混按着云亦羽的额头，用力往后一掼。随着一声闷响，云亦羽后脑勺重重的磕在了电线杆上。他感到脑海中一阵眩晕，像有一柄铁锤狠砸了一下，巨大的钝痛几乎把他意识吞噬。他感到头发湿漉漉的，红色的液体慢慢浸没了眼睑。是血吧？他想着，终于撑不住，跪倒在地上。“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是个什么东西！”混混叫嚣着，一脚接着一脚踢在云亦羽身上。他痛苦的弓着腰，像是一个小虾米一样，抱着自己的头部蜷缩成一团。巨大的震荡和疼痛不断传来，他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位了。真是可笑啊，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同学被揍成这样，世界是怎么了？ “这个世界就是强者的世界！你这种垃圾，给老子舔鞋都不配，去死！去死！”混混踢烦了，又挥起拳头，重击在云亦羽的后背。后者伏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嘴角有一抹血丝。混混在他身上狠狠唾了一口：“滚！” “去、你、妈、的！”云亦羽笑着，脸色苍白，配合着鲜血竟然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混混显然也被吓到了，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举起拳头又要继续殴打。他挥拳，带起了阵阵风声。 “说的真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云亦羽身边探出，迎面握住了拳头。这个人声音很淡，可手上似有千钧之力，接住来势汹涌的一拳竟然没有一点颤抖，惬意的就像是接住了一个小孩扔的沙包。那是一个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留着齐肩黑发，嘴角露出一颗虎牙：“这个世界就是强者的世界，我真喜欢这句话。”他右手突然发力，把混混向着自己这边拉近，左臂微曲，迎着对方的腹部就是一个肘击。 快！准！狠！混混仰面跌倒，捂着自己的腹部哀叫着，咒骂着什么污言秽语。 “哦，还有后面那句话，也不错――我是说，你这种垃圾！”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混混，不屑的笑道。 “你特么……”混混一撑地面就要爬起来，少年跟着又是一拳，让他的下半句话和断牙一起吞到了胃里。“哎呦，你说什么？没听清呢。”少年微笑道：“这个人是我的朋友，这世上也只有我能欺负他。给你一个机会，要么滚，要么我们继续玩游戏。” 那个混混何时受过这种罪啊，他嚣张惯了，哪见过别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可对着这个少年他的心里竟然畏惧，畏惧的要死。他迟疑了一下，爬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了什么，转身就要跑。 “慢着，没听清我的话吗？”少年伸手搭在了混混的肩膀上，后者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那般打了个寒颤。“我说，滚。” “……”混混犹豫了很久，终究是又趴在地上，当真是“滚”了出去。另外两个跟班对视一眼，什么也不敢说，追着混混就去了，那架势，好似身后有一个择人而噬的罗刹。 “你没事吧？”男孩看向了依旧蜷伏在地的云亦羽。 云亦羽不敢答话，这家伙显然比混混还要可怕，很难想象一个少年可以把一个飞扬跋扈的混混揍到跪地求饶，那这少年本身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抬头，看看我，你认识我的。”少年蹲下身来，摸了摸云亦羽的头顶，看到他后脑勺的伤口，轻轻啧了一声。云亦羽闻言，慢慢的抬起了头，他伸手用力抹了抹脸上的鲜血，虽然视野还是有些模糊，但他看着那个男孩，越发觉得眼熟了起来：“你是……洛……寒天？”洛寒天是他发小，家里是武术世家，拳脚功夫颇为了得，所以当时学校附近治安超好。 “嗯对，你还没忘啊。”少年，也就是洛寒天，点了点头：“你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一点小事。”云亦羽终于不怕了，试着坐了起来，身上伤口被牵扯疼的他龇牙咧嘴：“你不是在辉浦读书吗？到合城干什么？” “我转学了，到学校周边看看环境，没想到刚好碰到你。”洛寒天扶着云亦羽，慢慢站了起来：“你要不要去医院？” “你……说呢？”云亦羽心神一放松，肾上腺激素也不再分泌，被压抑的疼痛宛如洪流般爆发：“痛死人了！” “好好好，我带你去。”洛寒天把云亦羽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两人一起向着远处缓缓走去。 “小羽啊。” “嗯？” “以后你有什么事，来找我就好了。” “嗯……” “只要我还在这，就由我来罩你。” “谢谢……”; 第二章 天择万物?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小羽，你还不睡？” “唔嗯，我马上就去睡，哥哥。”云亦羽没有扭头，依然是不停的刷新着电脑屏幕。 云亦瀚微微叹了一口气。一想到自从那件事后，自己的弟弟几乎就没有离开过电脑，一遍又一遍的去追寻不可能存在的希望，他就一阵阵心疼……那可是家里唯一一台电脑啊，要是烧坏了他就上不了网了！ “好吧……我先去睡觉了，你早点休息……”云亦瀚欲言又止，最后，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关上房门。 云亦羽敲打键盘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动了起来。他眉头紧锁，专注的盯着荧屏，扫视着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在找洛寒天，到今天为止，洛寒天失踪已经九天了…… 云亦羽此时的心情非常非常的糟糕，他唯一的朋友下落不明，简直可以说是生死不知。警察已经把他失踪的那个城区都差不多翻个底朝天了，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至今他仍旧保留着洛寒天的QQ号和密码。他很希望有一天这个账号可以再被使用，可是他明白，现在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你会在哪里呢？洛寒天？”云亦羽喃喃自语道。他关掉了本地的新闻网站，下意识的打开了洛寒天的QQ空间。委实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他还是在做，就像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嗯？”云亦羽突然注意到，洛寒天的空间里多了一条他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日志，那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网址。而转载的那一天……刚好是洛寒天失踪的那一天！ 他的手有点颤抖了，洛寒天的失踪和这个会不会有点关系？他点开了网址，一个黑色背景的网页打开了。页面上是两扇紧闭的铁门，门扉斑驳不知是经过了多少年的岁月。依稀可见门缝中透出了比背景更纯粹的黑色光芒，就像是远古洪荒。清水从门下流过，倒映着一个时间……五分钟，正在流逝。 “……是个游戏广告。”这就是云亦羽心中唯一的想法。可从来都没有听那些警察说过，也许是因为太过荒谬。在讲求三好四美五热爱的今天，这个东西简直就是扯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人口失踪案挂上一毛钱的关系，也就被忽略了。他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五十五分了，五分钟以后刚好会是十二点，难道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么？要不要看看？云亦羽有些迟疑。 算了，他一咬牙，不过是迟五分钟睡觉而已，有什么关系？他盯着微微发亮的荧屏…………四分钟、三分钟、二分钟、一分钟、三十秒…… “铛！铛！铛！铛！……”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了，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击在云亦羽的心口。与此同时，那扇门竟然缓缓打开了……钟声每响起一次，门就敞开一分，门缝中泄露出的黑色光芒也就更亮一分。云亦羽紧张的盯着屏幕，他突然觉得有一种并不强烈的眩晕感。第十二下钟声响起，门扉大开，里面是一片黑漆漆的薄雾…… 不知何时，云亦羽发现自己的衬衣竟然被冷汗濡湿了。我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他不觉轻笑一声。或许……是对于找到洛寒天的期望太大了吧……呵呵，我真是白痴，竟然会期望在一个游戏网站上找到线索…… 他定下神来，打量着这个网站，薄雾之下的图像渐渐显露出来……《天择万物》 “好二的游戏名……”云亦羽对此毫无兴趣，他很自然的把鼠标点向网页右上角的红叉。 嘣得弹出了一个提示：“你确定要离开此界面吗？” 确定……怎么没有确定？云亦羽惊讶的发现，下面的两个按钮居然全部都是“否”难道网站挂马了？他按下CTRL，DEL和ALT，准备从任务管理器中直接结束，没反应，再按！没反应！再按！对话框突然抖动了两下，仿佛是在嘲笑着云亦羽的不自量力。 呦呵，这病毒还挺嚣张的？云亦羽来气了，他直接俯身，拔下了电源。等会直接安全模式重启杀毒，看你这次还能得瑟成什么样？他抬起头，可这次他不仅被吓住了，而且还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失去了电源的电脑居然还在运转！这可是台式机啊！对话框又抖动了起来，云亦羽从中简直能感受到满满的恶意。他这次真的怂了，乖乖坐了下来，点了否。一排选项跳了出来。云亦羽大致扫了一遍，要写的是诸如姓名，性别云云。他突然冒出了一个恶搞的念头，在姓名那里写上了“王佳浩”三个字――他的一个同学的名字。点了提交……嘣！不存在的信息，请重新键入…… 什么意思？云亦羽愣住了。他把信息删掉，这一次在姓名那里填上了云亦羽，再点提交，显示提交成功！在他点下提交的那一刹那，黑雾突然又浓郁了起来，迅速吞噬了电脑上的界面……而后竟然从屏幕中溢出！迅速充满了整个房间！ 发生了什么？难道电脑烧了？云亦羽瞬间懵了，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在腾云驾雾一般，满眼都是灰色，他定了定神。向着一个方向走，那里应该会有墙的，只要摸到墙就能找到房门。但是他走了二十步，仍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触目所及，除了雾，还是雾！ 这个小房间不过十几平方，但是他居然找不到墙壁！云亦羽呆在原地。烦人的眩晕感又来了，这次似乎更加严重，云亦羽慢慢觉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莫名心慌……该死，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呢？ 这个地方，是没有挂钟的啊…… 眼前的一切突然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在一片黑暗中，他渐渐感受不到自己躯体的存在了，意识似乎也要消失。隐隐约约地他听见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说：“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第三章 精灵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清晨，太阳暖暖的挂在蓝天，洒下一点点柔和的光芒。一滴冰冷的露珠脱离了叶片，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滴在了云亦羽的额头上，把他从昏睡中惊醒。 “嗯……”他轻吟一声，昨晚好像做了个噩梦啊，梦见自己看了个奇怪的网页,结果电脑竟然都烧了…… 唉，也不知道洛寒天到底去哪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该不会出事了吧？ 话说电脑不会真的烧了吧？虽然被自己连轴转了40来个小时但毕竟也是四年前的小霸王机啊。要是坏了我还不得被云亦瀚给杀了。 云亦羽胡思乱想着，伸出手摸索着想要找昨天脱下来的衣服。 但是……没摸到……再摸！ 还是没摸到……什么啊，全是硬邦邦的木板，我的床垫呢？ 算了，看看在不在床头柜上……哎！手腕好痛哦！ 他迟钝昏沉的大脑终于发现了一些异样，忽的一下想坐起来，结果“砰！”的一声，又撞在了一堆木板上。 啊疼疼！他感到头上应该是肿了一个小包，想伸手揉揉，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一条铁链锁在了身后！而那些让他很不舒服的木板，其实是一个木头囚笼！ “这东西醒了？”一个冰冷的坚硬物体不轻不重地敲在云亦羽的脑门上，他不由得一哆嗦，原本还有点混沌的脑子一下子就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清醒了。他呆坐在那里，慢慢的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在被坑到病毒网站之后的六个小时内，他经历的一切，其不靠谱程度已经远超自己曾经度过的十八年人生中遇到的所有扯淡事情之和。为什么是曾经？因为当意识重新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当时的情况是这个样子的。他刚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似乎有一些异样，但是他也说不好，比较明显的变化就是全身的衣物似乎都不是自己的。那种衣服用一种不知名的布料缝合而成，穿着还是挺舒适的，就是有点问题……上衣是衬衫，下身是短裤，这些正常，但是为什么会绑着护膝呢？就当自己是突然想运动了，那么大腿侧面绑着的箭袋是什么鬼？里面居然插着用兽骨磨成的羽箭！不仅如此，头上似乎还套了个什么东西。他试着摸了摸，貌似是一个用很软的树枝编成的头带，还好，总比箭袋正常，然而他顺手往旁边一摸，摸到了一个尖尖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呢？云亦羽有些疑惑，手感柔软，暖暖的，表面还有一层细细的茸毛。这个东西，似乎是自己的……耳朵…… 耳朵？！云亦羽瞬间炸毛，他捏着那个尖尖的东西用力拧了一下，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没错，这个尖尖长长的东西就是他的耳朵，完全不同于人类的耳朵。 直到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现在他是一个精灵，就是北欧神话中那种拥有尖长双耳的魔法生物。他也终于知道身体为什么会有异样了，因为这个身体根本就不是他的！在一切试图从“梦”中醒来的努力都宣告失败之后，云亦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开始重新审视起周围的一切。他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森林，而且绝对不是地球上的森林，因为天上居然挂了三个太阳。周围看起来似乎没有别的生命存在，只有他一个人被孤零零的丢在了这里。 云亦羽很抓狂。他决定先离开这里。虽然不认识路，但是走着总比不走更好一些。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在丛林中游走，然后意外的碰到了一些人类。那些人类正在一个空地间休息，看着似乎都是佣兵打扮。抱着“可算是找到组织了”的想法云亦羽热情的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然后被人类一棒打晕。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事情就变成现在了这样。 “我看看…哟这小家伙的表情，看着有点傻了吧唧的。”一个大汉隔着笼子打量着云亦羽，那种眼神就像是宠物店主在打量着自己的商品一样。他扭头对另一个人吆喝道：“你是不是用力太大了？” “别把锅甩给我。”那个人类似乎气哼哼的：“你没看他这么快就醒来了么？也许他本来就是个傻瓜，要不然怎么会自投罗网？” “嗯，说的也是。”大汉重新看向云亦羽，脸上的表情让云亦羽毛骨悚然，那是一种混合了狂喜和猥亵的怪异笑容：“这下可真是太好了，没想到竟然能够白捡到一个精灵。嘛……虽然只是幼年精灵，不过肯定也能卖上一个好价钱。哥几个这次有福了。” 卖？精灵？云亦羽从他们的话中听到了这两个字眼。他不是傻瓜，他明白人类话中的意思。自己要被卖掉了？像一条狗一样被卖给其他人类？ “话说，他到底能卖多少钱啊？”完全没有顾及云亦羽心情的意思，那些人类越说越兴奋：“能不能卖到一百个金币？我记得约翰那家伙的盔甲才一个金币就得瑟的不行。回头把钱分了我要买个比他的那个贵上十倍的！” “能卖那么多？那太好了，这次我可以把隔壁的寡妇给娶回家了。” “你们也就这点出息！”最初说话的那个大汉似乎是头领，他一出声其他人就纷纷闭嘴了：“要不是我在，这精灵真被你们给糟蹋了。听好了乡巴佬们，精灵可是最稀有的东西，听说只要是个精灵，无论相貌年龄，至少也能卖这个数。”他伸出五个手指。 “五百金币？”一个佣兵几乎流出了口水。 “五百你个头！”头领一巴掌糊了过去：“五万，懂么？”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连云亦羽也不例外。虽然不知道五万金币是多少，但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同时这也意味着他麻烦大了。至于那些佣兵则几乎开心得恨不能互相拥抱，欢呼声差点震破云亦羽的耳膜。 “这个精灵虽然蠢了点，但是相貌，啧啧，绝对是上品。”头领手中捏着一根小棍子，在云亦羽的身上捣来捣去。云亦羽想躲开，但是这个笼子太狭小，他本来就只能蜷伏在里面，根本就无处躲闪。头领又拿棍子戳了戳云亦羽的耳朵。和自己触碰不同，这次云亦羽感觉耳尖传来一种夹杂着瘙痒的刺痛，不禁痛呼出声，听到精灵那有点尖细的喊声，佣兵们满意地哈哈大笑。 云亦羽默默地埋下了头，精灵到底能不能和人类沟通真的是一个问题，他也不愿再去做无谓的尝试，佣兵们有点自讨没趣，也就停了手。云亦羽终于能安静下来思考一个问题了，这个问题无关于他本人，但是却非常重要：既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与那个网页脱不开关系，那么洛寒天既然转载了那个网页，那么他肯定也是看过的吧！ 也就是说，洛寒天，也在这里！可是，他该怎么找他呢？ ; 第四章 同族救援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时间渐渐到了中午，空气愈发燥热了起来.云亦羽脑子昏昏沉沉的，实际上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了，每当他合上双眼想要休息一会的时候，那些人类就会用棍子戳他,或者制造各种噪音，总之就是不让他的精神放松片刻。忙碌了一上午的佣兵重新聚集在营地中央，架起篝火烤着不知名的野兽。看着佣兵们的动作，云亦羽感觉胃中传来了一阵由衷的空虚。午饭？那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头领倒是很“慷慨”的扔进来一个水壶，云亦羽费了很大劲才将水壶拧开，里面空空如也。看到他愤怒的样子，佣兵们又一次哈哈大笑，像是看着一幕喜剧。 他不知道佣兵们有什么计划，不过倒是明白如果情况再没有改善，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挂了，而且名头会是非常搞笑的“渴死的精灵”或者“饿死的精灵”之类的。但是他能做什么呢？整个上午他都在寻找逃脱的机会，可是无论佣兵做什么，都会留下三四个人专门看守云亦羽。 从他们的交谈中，云亦羽大致了解到了佣兵的打算，他们准备先消磨掉自己的体力，等到自己彻底陷入虚弱状态后再从这片被称为“密语丛林”的地方运走，进入毗邻森林的人类帝国诺顿。而离开的时间，就定在午饭后。 午饭后……云亦羽轻轻叹了口气，且不提束缚住自己的锁链和囚笼，单是从这么多人类之间逃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难道他刚刚开始的人生就要这样画上一个悲剧的休止符了么？看来是……玩游戏没充钱的后果。 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嚓嚓”声，有点像是草木被压弯的声音。云亦羽有些困惑，这片营地是建立在丛林中少有的空地上的，上面并没有覆盖什么植物。那些佣兵似乎没有注意到这点，仍旧是围着篝火胡吃海喝，时不时的还看向云亦羽。 难道是幻觉？云亦羽有点怀疑自己的感知。突然这声音变了，被一种咔吱咔吱的声音代替，这似乎是…什么东西在被拉扯。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了一瞬，云亦羽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停了下来，只有自己正前方百米之外的树丛中，一枚箭簇闪动着寒光。 “嗡！”箭矢离弦，但并不是一支，而是八支！飞箭从四面八方射向空地间的佣兵们。射箭者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他们竟然能做到同时拉弦同时放箭，不给佣兵一点反应的机会。 扑哧！皮肉被刺穿的声音响起，第一次攻击直接将近半佣兵射成了马蜂窝，血腥气味迅速弥散在空气中。云亦羽呆住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遵纪守法好青年，每天都活在和谐的不能再和谐的社会中，压根就没有亲眼见过尸体，更没有见过活生生的人类在自己面前变成尸体！ 佣兵们顿时乱了起来，很多人类举起盾牌试图遮蔽自己的要害，但是鬼魅般的箭矢总能找到他们的防御漏洞。惨叫声接连不断地在耳畔响起，十几几十的叠加起来，云亦羽感到自己仿佛置身地狱。他尽力蜷起身体保护住头部，毕竟被一箭射爆肯定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渐渐的，惨叫声少了，疏了，在一声仿佛野兽濒死的嘶吼声后，彻底陷入了沉寂。 “死了没？没死就赶快起来！”一个似乎有些愤怒的声音传入云亦羽耳中。这个声音所用的语言并不同于那些人类，但是云亦羽还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哦哦哦哦哦！”他一个翻身坐起来，再一次撞到了木栏。“嘣”的一声头上又多了一个包。 “哦什么哦？你是鸡么？”云亦羽看到一个穿着皮甲的少女，居高临下满脸鄙夷的看着自己。比较吸引他的是少女的外貌。她的双耳和自己的特征是一样的，她也是个精灵！这个精灵的体型介乎少女和女人之间，有一种大姐姐的感觉。额……身材A+，气质A+，五官非常清秀精致，特别是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更是给魅力加分不少，给个S！总结一下，超级大美女！ “行了别逗他了，黛荷。”一个看着像是青年的男性精灵走了过来，手中握着一把缀有蓝水晶的魔杖。随着他的出现，其余精灵也纷纷从树丛中现身，大都是背负弓箭的射手，总共有八人。 “小家伙，你没事吧？”那个男性精灵隔着笼子打量着云亦羽：“稍微忍耐一下，我这就放你出来。”他用魔杖随意一指，云亦羽感到周边的空气好像都要凝固了，冰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铁链上蔓延。被冻结的铁链出奇的脆弱，那个女精灵用刺剑轻轻一碰就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紧接着她又把剑当做刀，两三下削断了木头笼子。她似乎气鼓鼓的，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家长是谁？难道你的父母没有告诉过你，绝对，绝对绝对不能离开生命结界么？知不知道你给我们惹来多少麻烦！”一连串的诘责像拳头一样砸得云亦羽晕头转向，他张口结舌半天，一个都答不上来。 “黛荷。”男性精灵似乎是这一队精灵的领导者，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要这么急，你吓到他了。反正又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而且，他不是也放出火鸟传信了么？现在要做的是离开这里，呆得太久如果再遇到其他人类会很麻烦的。” “好啦，我知道啦。”黛荷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一次她语气缓和了很多，问道：“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云亦羽愣住了，双眼有些迷茫。我有家吗？我的家……在哪？ 为今之计，只有…… “什么？他忘了他家住哪？啊？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你你你你你再说一遍，他连怎么到这里的都记不清了？”那边，队长近乎崩溃的咆哮，让云亦羽为自己的演技更上一层楼而欣慰不已。但又有点内疚，这样欺骗书上描述很纯洁的精灵，真的好么？不过，也仅仅是“有点”内疚而已，转瞬即逝。 “难道是受到的惊吓太大了么？可是，这该怎么办。”看起来队长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孩子如果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就更不可能找到他的家人了。 “不如，先带他回我家吧，等日后他想起来住在哪里我再送他回去，怎样？” ; 第五章 艾尔尼亚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说这句话的人，是黛荷。 云亦羽觉得自己麻烦大了，这个精灵似乎有点暴力倾向啊…… 这肯定是云亦羽活到现在为止最棒的一天。这一天里，他烧了电脑，穿了越，被人抓被人打，变成了精灵。而现在，他正和一个堪称举世无双的美女坐在一头叫不出名字的野兽上飞驰。 胯下那东西一身雪白色的皮毛，很像是一匹骏马，但它额头上却有一只长长的银白色的角，相当接近童话里说的独角兽。独角兽看着远没有之前拉囚车的那些“马”强壮，但速度真是……云亦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脑子里一首歌却翻来覆去：“速度七十迈……” 黛荷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惬意的哼着小曲，轻轻摸了摸独角兽的脑袋，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面无血色正死死搂着自己腰的小精灵，心情大好。独自一个居住的寂寞是很少可以被他人理解的，这次总算有个伴了。嘛……虽然是个很不懂事的家伙，不过应该还是能管住的吧！她懒懒的伸了个腰，云亦羽立刻惊叫起来。 黛荷没说什么，嘴角笑意却越来越浓。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一个精灵是有什么变态癖好的，当然也包括虐待狂这一项。她开心并非因为孩子的痛苦，而是逗弄这样一个小家伙确实是一件让人放松的事。“也许速度是太快了。”她这么想着，发觉假如真把云亦羽甩下去那么回头捡人会是件很麻烦的事，便贴近独角兽的耳边轻语了一阵，独角兽明白了她的意思，嘶鸣一声，速度稍稍慢了下来。 不知过了几些时候，独角兽终于停了。云亦羽得以观察身边的一切。下一刻他就抑制不住惊呼一声。眼前是一面翠绿色的薄膜，向上向左向右都延展到视野的尽头，像是一个蛋壳一样笼罩了极大的一片密林。黛荷从独角兽上跳了下来，精致的脸蛋上充满了虔诚的信仰。她闭上双眼，手在胸前划着十字，口中呢喃着什么，声音很低很低，云亦羽连一个字都没听见。这也许是个很重要的仪式吧。过了一会儿，祈祷似乎结束了。她翻上独角兽。继续前进，速度却慢了很多。在通过那层“薄膜”的时候，云亦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像是穿过了什么流质液体，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在那层“膜”外面时，他看到的不过只是一样平凡的森林，而穿过来后，一棵高大的难以想象的巨大树木，呈现在远郊。那株树几乎和附近的山头平齐，树干上萦绕着淡淡的金色。枝叶繁茂，如华盖一般散开，遮蔽了一大片土地。树下好像是一座城池，一座烟雾缭绕的城池。 那就是庇护精灵城市的生命之树！ “看到了么？那就是艾尔尼亚。”黛荷指着那株巨树：“我们，到家了。” …………………… “我说，”云亦羽有些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这房子……真的不会塌么？”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我四遍了，”黛荷很不耐烦的撇起了眉头：“请问需要我再回答你第五遍么？” “可是这也太……”云亦羽被黛荷那极具杀伤力的眼神镇住了，说了一半的话硬是给憋了回去。 也无怪云亦羽如此讶异，毕竟精灵族的房屋实在是太挑战想象力了一点。清一色的小木屋也没什么，可问题就是说这是“木屋”好像不太妥当，更好的叫法应该是“树屋”才对：精灵族的住所，全部都是树木自然生成的！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很难想象，那些扭曲的树干编织成的小屋，会是什么景象？住惯了钢筋混凝土楼房的云亦羽真心难以接受。同样的原因，整个精灵城市艾尔尼亚只有在城墙那边才能看到一点土石结构的建筑，甚至连城主宫殿都是围绕着生命之树的树干生成的。 “好了，我们的好奇宝宝，你一路上已经问了我嗯……好像已经问了我八个常识性的问题了，我真怀疑你是失忆了还是成了白痴。”黛荷把箭袋挂在墙上，仔细打量着云亦羽：“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伤自尊了……云亦羽默默地捂脸，很想跟她说麻烦您去地球上转转，我保证你的反应和现在的我一模一样。 “那么，你就在这坐坐，我要去洗个澡。”黛荷拉来了一把木椅示意云亦羽坐下：“我个人建议你不要乱跑，如果有时间的话你最好能想想自己是谁。还有，别试图偷看我洗澡，不然我也许会把你那漂亮的双眼挖，下，来，哦。” 云亦羽身体一震：“放心放心，我绝对不会做那种龌龊的事情的！” “很好。”黛荷点点头，指着一旁的书架说道：“我知道你肯定还有很多问题，我不打算也没有时间回答，如果你还认得字的话，可以自己去找找，那些书中应该会有你所需要的答案，” “明白明白。”云亦羽继续点头，满心想着的就是赶快把这个瘟神送走。 “好吧，我保留对你的看法。”黛荷微微一笑，离开了房间，顺手把木门扣上。 “呼…………”云亦羽长叹一口气，瘫倒在椅子上，这么一个美女，怎么就这样暴力呢？跟她在一起真是有一种陪着定时炸弹的感觉啊。他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并不算大，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就是全部的家具。哦，还有墙上的那个书架！云亦羽猛然想起了黛荷临走前跟他说的话，站起身来，走到书架边细细打量着。虽然不知道书上的文字到底是什么，不过奇怪的是他居然都能看得懂。云亦羽盯着那有点类似于象形文字和楔形文字的组合体，总感觉这个世界处处透着诡异。“我看看哦……《龙语魔法通览》？什么东西？这个世界难道还有龙？《从新兵到巡守》？这是战场入门书么？《艾尔公约》？法律图书？”找完最下面的两排书架，云亦羽基本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仔细打量最后一排书籍，希望能获取一些必要的知识，起码，不要被别人当成白痴。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两本书上。《精灵族通史》以及《初级精灵魔法典籍》第一本很显然是历史书，应该可以让他对这个世界有点基础性的了解。至于第二本纯粹是云亦羽觉得好玩，以前看那些电影啊小说啊说主角会魔法怎么怎么牛，现在怎么说也是个穿越众，要是不学点魔法耍酷就太说不过去了吧！ 还是先干正事。云亦羽翻开那本厚的有点像牛津词典的通史，从头看了起来…… ; 第六章 我是魔法师?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四千年前――也许还要再早一些，由魔法孕育的精灵们从巨人的尸体上诞生，他们应该是诸神纪元末期最先出现的智慧生命。被称为神眷一族的精灵们，生来就有着清纯美丽的外形、柔软的身体和无与伦比的天赋，以及一颗善良的心。先祖们信仰自然与生命女神，并按照神的旨意在大陆上六个丛林中种下了总共三十六株生命之树，这些被神庇护的种子在一夜之间生根发芽，用了三天抽出新枝，又用了三年长为参天大树，最后又用了三百年开花结果。生命之树的果实并不能吃，因为每一颗果子都是最纯净的生命能量。在精灵们还不懂爱情的时候，小精灵正是从这些果实中诞生的。每一株生命之树都保护着一座精灵城市，所有的精灵都幸福的生活着，他们用大把空余的时间钻研魔法、学习技艺，就像最美丽的童话。 一千年前，诸神纪元宣告结束，力量时代到来了。大陆间各个种族失去了神的制约，开始为了资源和不同的信仰征战不休。精灵生来就不爱争斗，他们只是想守护自己的一方净土，因此对绝大多数的挑衅都视而不见。但还是有那么一小部分激进派的精灵，无法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从生命之树的庇护下迁徙出来，自立一派，向整个大陆宣战。他们抛弃了神所给予的一切，专注于可怕的黑魔法，从此被从精灵中除名。但现在大家习惯性称他们为暗精灵。直到一百年前，被迫于生存的需要。精灵王国联合人类向入侵的兽人帝国宣战。旷日持久的战争最后一人族和精灵联盟的胜利告终。正当大家准备举杯欢庆胜利的时候，贪婪的人族却倒打一耙，在无预警的情况下对大陆上所有精灵发起了全面战争，历史上将这次战争成为“暗月之潮”。疏于防备的精灵们死伤惨重，几乎所有生命之树都被付之一炬，只有位于风暴海海滨的密语丛林中尚有五棵生命之树留存。残存下来的精灵们都聚集到了这最后的五个城市：艾尔尼亚、塞布兰、莫瑞斯比、卡拉和皇城艾尔，苟延残喘地生活着。实际上，就算精灵们从大陆中隐去了踪迹仍旧不能为他们带来安宁。人族始终没有放弃对精灵的觊觎，不时十几几十个组成狩猎队进入密语丛林，希望抓到落单弱小的精灵满足他们对美丽的垂涎。可以说，即便是在密语丛林中，除了每个城市四周由高阶法师倾尽心血铸就生命之树的结界内，都是很危险的。至少，是对于精灵来说。 “…………”云亦羽心情复杂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原来在这里，精灵是这么的弱小。我的未来到底会怎么样呢？如果洛寒天在这里依旧是人类，我又能否有机会走出森林去找他呢？ 烦心的事情太多，索性不再去想。云亦羽干脆把那本书扔到了一边，翻开了《初级精灵魔法典籍》这本书更类似于地摊上卖的小册子，显然不是什么高级货，很符合书名中的“初级”二字。不过没有关系，云亦羽相信凭借自己这尊贵的穿越身份，随便放个魔法就能惊天动地吸引一大批高人前来围观，然后自己王霸之气一发，从此多了无数小弟。 他扫了一眼目录，嗯……索引上面说魔法从低到高一共有八个阶层，不同等级的魔法师只能使用相同或更低阶级的法术。所谓精灵魔法，就是通过感知元素，然后用精灵语和它们达成共鸣，进而召唤出元素重新排列成自己所需要的形式。看起来好高深的样子。不过仔细一想，好像归根结底就是念咒语就行了。也不是很难嘛。先弄一个试试看，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几阶的法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云亦羽翻阅着薄薄的册子。一阶法术：冰雹，一阶法术：叶刃，一阶法术：光箭。好像都不怎么样。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法术包含了土系、风系、自然系、水系，甚至还有光系。却惟独没有在所有小说中出场频率都很高的火系魔法！他又仔细翻了翻索引，原来精灵由于先天体质的原因，对于火元素几乎没有任何的亲和度，换言之，除非他能自行领悟，否则绝对学不会任何一个火系魔法。不仅如此，除了暗精灵外其他精灵也无法涉猎暗魔法。 “好吧，真是输给你了。”云亦羽撇撇嘴，什么精灵啊，看起来就像一个花瓶好么，这也不行那也不会的。“那就这个好了。”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三阶魔法上。先平心静气，然后，缓缓吟诵。 “寒冰之神，请您睁开您智慧的双眸，在无尽的黑夜中，一朵冰花也绽开了耀眼的光芒，降下您的神辉，为我铺平前进的道路。”云亦羽猛地睁开了双眼，一瞬间翠绿的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冰蓝，连他自己也不能察觉：“冰晶闪耀！” 一个小小的雪球出现在他的手掌心，明明是盛夏，屋内的温度却一下子降到了凛冬，云亦羽甚至看见自己呼出了白气！他突然觉得非常疲惫，而手中的冰球却像是得到了什么物质的滋养，急速膨胀了起来。 “天呐！你你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来！停下！”黛荷出现在门口，眼中充满了惊讶：“该死！你是魔法师？你想把这个房间毁掉么？” “停？怎么停？”云亦羽一愣，他也有点坚持不住了，维持这个状态似乎会消耗掉很多精力，可问题就是他妈的这本书没告诉他怎么停！ 他想象着，把冰球当成实体，用手向前一推。结果冰球却没有如他所料想飞出窗外，而是直直的落在了地上。 “轰！”一声巨响伴随着浓浓的白烟升起，过了许久才缓缓散去。屋子里变得一塌糊涂，几乎所有的物品上面，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甚至，连云亦羽也是。 “阿嚏！”他狠狠打了一个喷嚏，瑟瑟发抖。“他……他妈的，冻死老子了… ; 第七章 魔力测试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你真的对以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记得了么？”黛荷盯着脑袋上还敷着个热水袋的云亦羽，严肃的问道。 “不记得。”云亦羽点头很肯定的回答道：“我什么都忘了。” “可是……”黛荷心中似乎有莫大的疑惑一般：“你为什么能使出威力如此强大的冰晶闪耀？覆盖面积竟然达到了一个房间。” 这也就是云亦羽很不能接受的地方了，根据黛荷的介绍，冰晶闪耀这个魔法，名字很霸气，可它的实际功效仅仅是用来降温…… “不知道……”云亦羽摊摊手，如实回答道：“我真的不知道。” “啧”黛荷皱了皱眉头，一把扣上了云亦羽的手腕就把他往屋外拖去。 “你干嘛？”云亦羽被她吓到了，像个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一样一只手死死抓住门框：“我都感冒了！你要把我拽去哪里？” “我带你去看先知！”云亦羽的力量怎么可能跟黛荷抗衡，她只是稍稍一用力，就把云亦羽的手从门框上掰了下来。 “先知？先知是什么？看病的么？我跟你说，我没病，就是有点冷，真的！”云亦羽还在抵抗。 “果然是个白痴！”黛荷没好气的一拽，把他拉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我让他看看你到底有多少魔力，真是见鬼！一个小屁孩都能用这样的魔法，我们这些家伙岂不是虚度了百年的光阴？” “哦……”云亦羽松了口气，他其实是怕这个所谓“先知”真的有那么一点能耐，万一看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麻烦就大了，既然是去检测魔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从头上拿下热水袋，虽然被自己的魔法给炸了一顿，身体有点虚，不过只是走走路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对了，先知住在什么地方啊？” “不远，也就十来公里吧。” “扑通！” ……………… “你听好了，小兔崽子！”黛荷面色潮红，滴滴香汗从额头顺着完美的脸庞滚落：“如果测出来你不是法师，我就杀了你！” “嗯啊。”云亦羽点点头，还不忘给黛荷加油鼓劲：“黛荷姐姐，你怎么这么慢啊？不会是累了吧？您的身体素质也不好呢。” “你！”黛荷差点被气得一口气接不上来：“有本事，你，自，己，下，来，走！” 这就是他们现在的情况了，在云亦羽一再重申自己只要一走路就会倒地猝死后，外冷内热的黛荷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背着他上路。也得亏云亦羽现在身体轻盈的就像一只狐狸，否则黛荷十有八九会直接送他向死神大人报道。 “到了！”足足走了一个小时，黛荷走到了一座造型典雅的木屋门前，一把将云亦羽摔在地上：“给我滚下来！” “唔，是谁？虽说新月节将至，但是白天可不是我的办公时间啊。”一个有点慵懒的声音从木屋中传来，也没看到有人探出头，但随后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似乎还带了一点小小的惊讶：“噢哟！这不是黛荷么？哎？你旁边那个小精灵是谁？你儿子？” “知道是我还不开门？”黛荷好像很生气：“还有，你给我听好了！我才一百四十九岁！我一点都不老！麻烦你不要再调侃我的年龄了好么？” 一百四十九岁……一百四十九岁……云亦羽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这句话，还不老……一百四十九岁……还不老？ “美女你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啊。”那个声音似乎是带了一点笑意：“真是熟悉的感觉呢，好吧，既然是你那我就破个例。” 紧接着，云亦羽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周围的场景就像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一般，变得模模糊糊，当一切都清晰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和黛荷竟然都坐在一个宽大的藤椅上，他们对面，一个英俊的中年精灵正优雅的品茶。 “蒂卡尔，我的先知大人哦，您还是不愿意好好开门么？”黛荷很自然的端起桌上的茶水，浅浅地抿了一口，举杯示意：“茶不错。” “幽灵山岗的灰烬茶树，凝聚着深沉的悲伤，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被称为蒂卡尔的精灵淡然一笑，瞥了云亦羽一眼：“这些可是佣兵们的东西，很难得，小家伙，你也试试吧。” 云亦羽这才发现原来自己面前也有一杯泡好了的茶，晶莹剔透的水晶杯被淡灰色的茶水充满，看起来有种说不好的美感。他试着尝了尝……苦！非常苦！简直像是黄莲！要不是他强忍着，估计已经吐出来了。真不知道这样的茶，竟然会被他们认为是上品？ “他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悲伤。”蒂卡尔有些惋惜的摇摇头：“当然品尝不出绝望的美了，可惜了这杯好茶。” “行了，谈正事！你知道我不可能会专程跑半天来找你讨论你那些变态的茶叶，我是有事要你帮忙！”黛荷喝干了茶水，抹抹嘴巴。 “是关于他的吧？”蒂卡尔向着正为了憋住不吐而表情诡异的云亦羽努努嘴。 “我知道瞒不过你，你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无论我想什么你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黛荷点点头：“没错，我就是想请你帮忙看看，他是不是法师，如果是的话，又是几阶法师呢？” “哦？”蒂卡尔有些吃惊的问道：“居然只是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必要来找我吧。” “来麻烦你自然是有原因的，但现在我只需要你解答我的疑惑。”黛荷很不耐烦了。 “你可一点都不像是有求于人啊。”蒂卡尔摇摇头，转向了云亦羽：“把你的双手伸过来。” “哦！”云亦羽连忙把自己的手递上。蒂卡尔也伸出自己的双手，四只手在空中相握。云亦羽顿时感到一股暖流在自己的身体中流窜，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脱光了衣服一丝不挂的站在蒂卡尔面前，一切秘密都会为他所知。 “咦？”蒂卡尔有些疑惑的轻叹一声：“这孩子最近使用过魔法？” “是的。”黛荷答道：“三阶魔法，冰晶闪耀。但是威力却大得超乎我的想象，甚至可以暂时冻结周围的事物。” “都没进行过魔力检测，就让他使用魔法？”蒂卡尔更吃惊了：“你还真是疯狂。”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黛荷很奇怪。 “额……超阶使用魔法的话是会被元素反噬的，弄不好会死。”蒂卡尔感到自己的额头流出了冷汗，云亦羽此时的感觉也差不多……原来自己是和死神擦肩而过了一回啊！ “这……”测试好像有结果了，但蒂卡尔的反应却吓了云亦羽及黛荷一跳。他猛然睁开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了？”黛荷很关心的问道。 “他居然是个四阶法师！” ; 第八章 全系法师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四阶？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黛荷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且不说精灵，单单是人类，绝大多数的魔法师一生也只能止步于三阶，但是眼前这个跟白痴一样的小屁孩竟然是一个中级魔法师？ “他竟然是个四阶法师！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个孩子这么小怎么可能是四阶！？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蒂卡尔有点语无伦次，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右手轻轻在左手无名指上的宝石戒指上一抚，凭空取出了一枚流动着七彩光芒的水晶。 “觉醒水晶！”黛荷惊呼一声：“你居然还有这种东西？蒂卡尔，你要干什么？” “我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我的感觉错了，但觉醒水晶绝对不会出错！只有三阶之上的法师才能和觉醒水晶产生共鸣从而领悟天赋魔法，他到底是几阶，用这个来测量再合适不过了！”蒂卡尔把水晶递给了云亦羽：“吸收它！”他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 吸收？怎么吸收？云亦羽一愣，难道是把水晶吃掉？不会吧。他半信半疑的接过水晶，突然觉得心中涌起一丝悸动。水晶中光晕流转的速度骤然加快。 就在这一刻，他觉得掌心仿佛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就连头也疼得像是裂开了一样，冷汗瞬间流了下来，把柔软的衬衣沾湿。 “引导这些魔力流动！让你体内的魔力和觉醒水晶的魔力互相交融！”蒂卡尔紧皱眉头。他冒了险，很大的一个险……但是他不得不去做：觉醒水晶的力量非常冗杂，如果魔法师不能将其正确引导，非常容易出现反噬，到时候这个精灵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你特么的告诉我怎么引导？啊？怎么引导？云亦羽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想骂娘，但是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似乎能感到觉醒水晶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停的涌入自己的身体，在四肢百骸中奔腾，就像要挤爆他的身体。云亦羽咬着牙，试图控制住这种力量。疼痛越来越严重，他的眼前突然陷入黑暗，无数杂乱的线条闪过，似乎在编织着什么扭曲的图像。他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抓住。 万幸的是让他无法忍受的痛苦终于结束了，过了一段时间，那些抽象的图形消失了，但是他的视野并没有恢复。四周仍旧是一片黑暗。但是在黑暗之下，有着一些微微发光的东西……那是五颜六色的光点，绿色，红色，白色，黄色，蓝色……无所不有，仿佛全世界的色彩都汇聚在了这里。它们围绕着云亦羽漂浮着，聚起又消散。 一片混沌之中，他听见了蒂卡尔的声音，遥远得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似乎他已经挺过了融合阶段，现在他的意识应该正处于元素空间中，在那里，他将看到他的天赋所在。” 元素空间？是这里么？云亦羽环顾四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些光点，是不是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各种魔法元素？ “这需要多久？” “很快，在那里，他只能看见自己所掌控的那种元素，一般来说，魔法师的天赋越差，他们所能看见的代表元素的光点也就越少越难看见。按照他的天赋，应该不会很难……” 云亦羽又一次听见了黛荷和蒂卡尔的交谈。因为对这个世界所谓的魔法还不甚了解，他只能静静等待着，等待着蒂卡尔口中所说的自己能掌握的元素出现。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云亦羽觉得自己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但是周围并没有任何改变，那些光点没有消失也没有增多，依然是围绕着他，聚起又消散。他试着伸出手，抓向身边一枚红色的光点。光点接触到了他，立刻融入了他的身体中。随着光点的融入，这个黑色世界突然被一道亮光撕开。伴着光亮，云亦羽眼前朦朦胧胧的出现了一些景象。这一次远比刚刚清晰，那是……蒂卡尔和黛荷。 “你终于醒了？”黛荷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云亦羽从未见过的关怀。 “嗯…”云亦羽点点头，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那枚觉醒水晶滚落在自己手边，依然还有七色光芒流动：“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这枚觉醒水晶似乎是出现了一点点问题。”蒂卡尔的脸色有点不太自然，他像变戏法一样凭空取出了第二颗觉醒水晶：“我们换一个再测一次。” “有这必要吗？”云亦羽不明所以，说真的他很不想再体验一次刚刚那样的痛苦。 “当然有。觉醒水晶里面的元素没有脱离，说明你并没有找到那些元素。”蒂卡尔苦笑一声：“像你这样的魔法师，居然连一种元素都没看到，也太反常了。所以说，一定是水晶出问题了。” “唔……你说的是那些彩色光点吗？”云亦羽伸出自己的右手：“我看到了啊，有好多种呢。” 蒂卡尔手一抖，没有拿稳水晶，那个睡觉直直地落在云亦羽的右手。这一次和刚刚并不一样，云亦羽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觉醒水晶上的光芒却开始剥落……没错，就是剥落！先是黑色，然后是蓝色、黄色、紫色、绿色、白色，最后只剩下了纯净的红色。 “火系天赋！”蒂卡尔的脸色居然显出了震惊：“不……不对，你说你刚刚看到了很多种元素？” “是啊，很多种啊。”云亦羽不明所以地看着蒂卡尔，手中还托着一枚……红水晶。“我想想……有白色、蓝色、绿色、青色、灰色、黄色，还有红色，就是这七种。” “雷系、水系、自然系、风系、金系、土系……还有火系。”蒂卡尔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代表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看来你是一个……全系法师啊。” “全系？”黛荷愣住了：“全系？那不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吗？不对，不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而是所有全系魔法师，最后都成为了永远为人传颂的传说。” “没错，你是全系法师。”蒂卡尔看向云亦羽的目光变得很怪异：“你能够使用出威力极大的水属性魔法，说明你不会没有水魔法天赋，而刚刚，你又领悟了火系天赋魔法，这说明你同时也有了火魔法天赋。我本以为刚刚那些元素没有剥离是因为你没能看见元素，可结合这些我才明白，原来你看到的是一切。” ; 第十章 我的名字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耳畔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轻语声，好像有谁在低声说着什么。云亦羽试着睁眼，这并不困难，但眼前却是黑糊糊的一片。有人把我眼蒙上了么？云亦羽如是想着，想撑起身体，却压根无法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存在。现在苏醒的，不过是他的意识而已。 “外面有很多人类，不过，没有关系，有精灵使的帮助。”某处，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似乎有着一些疲倦，云亦羽从中听出了一丝虚弱感。 “谁？这是哪？”云亦羽很想问，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安，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个声音继续说着不知所云的话：“会好起来的……密语丛林还很安全，我们能到那里。” “小心！” “我好像走不了了……和你的诺言可能……无法实现了……我很抱歉。” “大人，达、达拉然已经回不去了……带他去艾尔尼亚……”那个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到最后几乎消失不见。但随即又突然升高了音调，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那般发出最后的光：“暗夜中……”他在吟唱咒语，云亦羽发现这句咒语好像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点火花化为燎原烈焰，火之神殿的守护者用他的一切力量施加于我，只为平息精灵的愤怒……” “你要好好活下去，我的孩子，赫安……带着我们的那份一起，活得……自由自在……” 这是云亦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四周重新又陷入了沉寂，连暂时清醒的意识也像被裹挟在其中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翌日。 作为边境城市的艾尔尼亚，这座小城似乎苏醒的格外的早。当太阳缓缓移出地平线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精灵在广场上弹起了竖琴。军营里也是非常热闹，巡守们身着翠绿色的轻甲或是布甲，仔细擦拭着手中的长剑，或者校对着腰弓，直到万无一失了才满意的点点头。一切莫不充满生机又极有秩序。 完成了准备工作的战士们列队向城外走去。街道两旁迎来了很多相送的精灵。多数不过还是孩子，在他们眼中这些身着戎装的哥哥姐姐们就像是这座城市的守护神。离了城，这人群就四散开来，按照惯有的分组，向着丛林不同方向摸去。 “又是一天啊！”巡守队长阿切尔拍拍自己的箭袋，一脸感叹时间流逝的哀伤感。不过在其他队员看来就是装深沉。“哎？黛荷呢？”他清点着队伍人数，发现少了一个麻烦制造器，立刻问道。 下面几个精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耸了耸肩。“好像听说昨天……她家爆炸了……”一个法师含糊不清的说道。 差不多同一时间，在艾尔尼亚东区，某间树屋内。已经苏醒的云亦羽正捧着那本《初级精灵魔法典籍》，坐在书桌旁一页页翻阅，并随手练习着。然而，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说他这“法师”的水分就像黑心猪肉一样，一捏一大把。能和元素共鸣，可他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精神力，更不可能会驱动精神力来为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魔法指定目标。这无疑是一场灾难。 “轻灵无形的风之元素啊，愿您化为无形的刀刃，给敌人带来恐惧和死亡。风刃术！”“嘶――哗――”墙上破了一个大洞。 “掌控着光的神灵啊，请您委身于我，让箭矢划过虚空，为敌人送上一场安息式。光箭！”“嗖――刺啦――”窗帘被活生生做了个穿孔手术。 “深沉的大地，不要再压抑你的愤怒，咆哮，让敌人颤抖。突石术！”“砰――啪――”一个木椅飞上了天。 “你到底在干什么？拆我房子啊！”黛荷好像终于忍无可忍或者说是终于发现了不对，门也不敲直接冲了进来。她的样子很吓人，但她来的不太是时候，因为云亦羽正在尝试使用一个三阶魔法“藤蔓缠绕”，如果魔法元素也有意识的话那它们一定是很高兴这次终于有了个目标。很多细长的墨绿色藤蔓极突兀的在黛荷脚下钻出，很快便把她缠了起来。 “臭小子，你……”黛荷眼角抽动，抽出身侧的匕首把藤蔓一刀两断：“造反？” “我……我……那个、嗯、很对不起……”云亦羽磕磕巴巴的解释，腿不住的发软，再加上本来就没有完全恢复，几乎要跪在地上。“这不是我的错啊！我、我也不会控制的。你知道的，我上次还把自己给冻住了……”这一点也算是蒙混过关的结果，毕竟，也许掌控方法可以遗忘，但实力却永远都忘不掉。 “不会控制还要硬来？”黛荷叹了口气，似乎也不是那么生气了：“不会就跟我讲，我教你便是。乱用魔法的话，伤到自己了怎么办？我还怎么跟阿切尔他们交代？” “你可以教我吗？”云亦羽大着胆子问道。 “唔……虽然说我不是法师，但平时用魔法箭也要引导魔力的，我想应该差不多吧。”黛荷不大确定的答道：“先说好，我可没有逼你，要不要试试，决定权在你。” “试，当然要试。”云亦羽急切的答道。做了可能不成功，不去做就一定不能成功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当然，他敢这般坚定和他对这个世界的无知以至于无法理解魔法反噬的伤害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好，有勇气。”黛荷赞许的点点头：“那么，现在随便使用一个指向性魔法，记住，凝聚魔力，压抑魔力，在我告诉你怎么合理释放前千万不要让自己精神扩散。” “哦。”云亦羽依言打开魔法书，翻了几页找到了一个很简单的魔法飞弹，一阶无属性魔法，差不多只要会念咒的人都能用。咒语也颇为简单，他只需扫过一眼就全记了下来。 “元素之神的长矛，与我同在。”他吟诵着，几枚紫色的光球在面前形成。云亦羽暂且还不懂精神力到底是个什么，只是盯着那几个看不清形状而且不停颤动的小玩意儿，碎碎念叨着别动别动。 “很好，现在，寻找一个合适的目标。”黛荷想了想，指了指窗外街道上的一块青石：“就那个吧。” “嗯。”云亦羽看着那快越有一米见方的石头，表面爬满了青苔，看来有些岁月了。他静静等待着黛荷的下一步指示。 “集中精神力到目标上，然后释放魔力，让魔力和精神力的轨迹吻合。” 吻合？什么是吻合？精神力轨迹又是什么？云亦羽对这几个也许在这个世界经常出现的字眼感到无力，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心里想着，把石头作为唯一的目标，然后撤去了放在飞弹上的注意力。几乎就是下一刻，一片破空声响起，魔法飞弹化为一片流转的紫色光晕眨眼间没入了青石之中。轻微的裂响传来，石头被削掉了一角，断面整齐而光滑。 “干得漂亮！”黛荷兴奋的击掌：“这就是中级魔法师的实力吗？连这种低级魔法的威力都超乎我的想象。” 这就是……掌控吗？云亦羽有些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很难相信自己随手一挥间就有如此威能。 “那么，你就先练习吧。”黛荷满意的转身向门外走去：“等会记得下来吃饭。” “对了，黛荷。”她听见背后传来了云亦羽的声音，微微停住了脚步。 “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叫赫安。” ; 第十一章 魔弓手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赫安吗？”黛荷自言自语道：“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名字。” 本来期待从黛荷那里听到点有用的信息来解释一下之前的梦境，但是黛荷却没有任何反应，云亦羽不由地有些泄气。他只好坐了下来，按照刚刚黛荷教他的方法继续练习，直到觉得肚子饿了才停下，楼下刚好也响起了黛荷的催促声。 “你怎么了，吃啊？”黛荷一边喝着碗里的卷心菜汤，一边奇怪的看着坐在一边正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面前盘子里那奇怪的东西的精灵。 “你确定，这东西吃了不会食物中毒？”云亦羽咽了口口水，本来差不多――不知道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胃里还是很空虚的，可是一看到这早饭全是素的，不知为何食欲就少了一大半，再仔细看看内容，食欲成负的了。盘子里那东西，形状不太好说，大概是种树藤，绿到发青，截面也在不停流出绿色的汁液，相当的――恶心。 “别挑三拣四的了，这是精灵的主食，我们叫它蕨根。”黛荷又好气又好笑：“我干嘛要害你？爱吃吃不吃算。” 云亦羽还是选择了妥协，不妥协也没办法。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和奇葩的外表不同，这东西的味道还算不错，虽然称不上美味，但是至少不难吃。 “你看，中毒了么？” 云亦羽很是尴尬，也不好回话，只是低下头专注于消灭盘中的食物。 “吃好了么？”云亦羽终于吃完了饭，还没来的及擦擦嘴黛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吃好了的话，我要跟你谈点事情。” “你说。” “经过刚刚那件事，我发现你确实是一名出色的魔法师。”黛荷看着云亦羽的眼神如看什么珍宝一般：“那么你想做什么？是依然做魔法师，还是当个魔弓手？” “魔弓手？”云亦羽重复道，语气中充满了疑惑。从心底里讲，他对于自己有如此实力还是颇有些兴奋的。然而，实力再强，也不是他的，不懂如何提升实力，必定会有落于人下的那一天。如果能为自己找到一个出路，自然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他大概明白，下一个选择很有可能就会直接影响到自己在精灵生涯中的命运，因此，哪怕能多了解一点信息也会对未来很有帮助。 “啊！对！”黛荷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脑袋：“我忘了您这位‘睿智’的魔法师失忆了呢。这样吧，魔法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么我就去讲讲魔弓手好了。所谓魔弓手呢，大体上就是魔法师与长弓手的复合体。只会弓箭不算什么，只会魔法也不少见，但如果这两点同时出现在一个主体身上譬如说精灵，那么就发生了质变。魔法的杀伤力和弓箭的破防能力相叠合，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可以说，放眼整片大陆，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达到这样的要求，注意我说的是‘人’，我们精灵生来就精于弓箭，也有颇为出色的魔法天赋，所以弓手会点魔法不算什么。” “啊，是吗？”云亦羽挠挠头，虽然不是很明白黛荷在说什么，不过看起来相当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呵呵，赫安，看来你是有点兴趣了。”黛荷背上自己的弓箭，向云亦羽勾了勾手指：“那么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什么……什么几斤几两？”云亦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当然是你的箭术，虽然你的魔力很强，但如果射箭能力不过关的话，想成为魔弓手那是不可能的。”黛荷抱着肩膀，一脸玩味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肚子好疼……”云亦羽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少来。”黛荷那靓丽的脸蛋顿时拉了下来：“箭术是精灵的立足之本，是每个精灵与生俱来的天赋，不可能会忘的，你大不必担心。” “可我们去哪练嘛。”云亦羽实在是找不到推脱的理由了，只好听天由命，心里却已经开始考虑等会露陷以后的说辞。 “跟着我来便是。”黛荷笑笑，指了指门旁的靴子示意云亦羽穿上，自己出了门，云亦羽连忙擦擦嘴收拾妥当后跟来。黛荷的家就在东城门旁边，因此出城的路比起找蒂卡尔来讲要短了很多。可就是这么一小截路，云亦羽依然走的非常吃力。我身体恢复能力有这么差吗？他这样想着，也不好问，更不好意思再让黛荷背自己了。所幸刚出城半里路，黛荷就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像是在找寻着什么，半晌，满意的点点头。 “就是这了。”她解下背后的箭囊，把跨在肩上的弓也取了下来，先是小心地校对了一番，才抽出一支骨箭，搭在弓上。 “看好了，我先给你做个示范。”云亦羽连忙集中注意力，仔细观察着黛荷的一举一动。只见黛荷先是屏声静气的张开弓弦，右手拇指和中指夹住了箭矢的尾羽，左手握住了弓身中部稍下一点的位置上，握稳了弓的同时还为稍后的射击起到了一个辅助支架的作用。她稳稳的，缓缓的调整着角度和力度，猛地松开了手。 “嗖！”一声轻响，云亦羽只看到一道微光在自己眼前划过，他们面前百余步外的一片落叶像是被什么带动了一般，向后一滑，落在地上。云亦羽不知自己眼力何以这么出色，但他看清了，黛荷刚刚的一箭，正中落叶中心。一百多米的距离，射击一个不过半个手掌大小的目标，这种精准度，放到地球奥运会上，拿个冠军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云亦羽如是想到。 “该你了。”黛荷把弓扔给了云亦羽，又递给他一只箭。 ……这东西该怎么用啊？云亦羽不知道也不敢问，只好有样学样，也像黛荷那般摆出了射击姿态。他正欲射击，却忽然愣住了。在他的眼中，面前的世界突然慢了下来，他甚至可以看到风卷落叶好像诡异的动画一样，一帧一帧的播放着。变慢了的世界在他看来又成倍成倍的放大，所有细节，尽收眼底。这就是精灵的射击天赋吗？他这样想着，集中所有精神，判断落叶下坠的轨迹。对了！就是现在！如同是与生俱来的直觉，没有什么计算也没有什么判定，就好似指哪打哪的外挂一样，全凭直觉的松了手。同样的破空声响起，但这一次的结果却让黛荷也愣了一下。 “……一片，两片，三片……”黛荷喃喃着。重新看向云亦羽，目光复杂。“看来，我低估你了啊……” “呵呵……是嘛……”云亦羽也被自己吓到了，如果不是还有别的精灵在场，他一定会叉腰狂笑，彰显自恋本色。 “看来这一关你是通过了。嗯，本来我也打算到此为止了，可现在我决定让你更进一步。”黛荷想了想，拉着云亦羽向城内走去：“我们先回去，让我来教教你如何将魔法和箭术结合在一起……差不多一年了啊，那个选拔，也快开始了。” “选拔？什么选拔？” “当然是，精灵巡守的选拔了。” ; 第十二章 化魔为羽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待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黛荷少见的没有要求云亦羽立刻修习箭术，而是先把午饭解决了。中午的食物和早上的大同小异，不过云亦羽分到了一小杯叫做百花酿的果酒，算是对他出色表现的奖励。 吃完午饭后黛荷又以云亦羽需要多休息为名把他赶到卧室去睡觉，自己则跑出了树屋不知干了些什么，直到日渐西斜了才回来。她拉上云亦羽，又奔向了上午考验箭术的那片树林。 “黛荷，我们又到这来干什么？”云亦羽不明所以的问道。 “你难道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吗？你的魔法天赋和射箭天赋都很不错，已经达到了魔弓手的标准了。但想要成为一个魔弓手，只是能用魔法和弓箭仍旧是不够的。你要学会把这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力量结合到一起。”黛荷低头擦拭着腰弓，答道。 “那怎么样才能结合？”云亦羽继续追问。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这也需要看看他们的天赋和参悟能力。”黛荷抬起头来看着他：“不过我想，你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现在，好好看我的示范，用心体会我魔力的轨迹。”她横起腰弓，一次搭上了三支羽箭，口中轻声呢喃着什么。云亦羽看着，不知道黛荷究竟是要干什么，他也真的无法感受到黛荷所说的“魔力的流动”。这下好像要砸了。他想着，也笑不出来了。 黛荷完成了咒语的颂唱，三支箭矢的顶端都带上了一抹诡异的冰蓝色。她松开了手，那三支箭分别向三个方向射去，在空中拉出了怪异的亮蓝尾光。清脆的晶体破碎声在远处草地上接连响起，凭空绽放出了三朵妖冶的冰花。附近的青草也覆上了寒霜。云亦羽甚至感到周围的气温都下降了一些。 “看到了吧，现在换你来试试。”黛荷放下腰弓，向云亦羽示意。云亦羽心说刚刚真的什么都没有看明白，但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近前。他对于魔法箭的理解还只是停留在射击的同时颂唱魔咒的阶段。事实上，他也就这么做了。这次，他选择的魔法依然是他最先掌握的“冰晶闪耀”。 客观来说，他的架势摆的是很好的，瞄的很稳，射的很准，也顺利完成了咒语的吟诵，但就是结果不尽如人意。一支没什么力量的箭矢先是划破虚空射向了百步外的一株大树，接着才是那团冰球，这次算给足了面子，摇摇晃晃速度挺快的也飞了过去。这显然不是“魔法箭”应有的境界，更合适的称为大概是“魔法”和“箭” “这……我……”云亦羽撇撇嘴，有些失落的放下了弓箭。 “怎么会？不应该啊。”黛荷不大能相信，又让云亦羽试了一次。但结果依然是一样的，箭矢和魔法连一丝契合度都没有，彻彻底底的失败。 “对不起，黛荷。”云亦羽苦涩的笑笑，信心一下子散掉了大半：“我没用，连这么简单的技巧都无法掌握……” “不，这不是你的问题。”黛荷居然没有生气，而是温柔的把云亦羽搂在了怀里，安慰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真的，对你的身世，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我忘了，全都忘了。”云亦羽虽然讶异黛荷这么对待自己，但是该怎么回答他还是很清楚的。 “如果忘了，那便算了。”黛荷也不再追问，而是凝视着云亦羽的额头，目光很有些复杂。云亦羽看着她的眼神，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自己额头怎么了？应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或者说是恐惧，颤巍巍的问道：“你看我额头……干什么？” “没什么。”黛荷笑笑，竟然低头在云亦羽窄窄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她在做什么？云亦羽脑子里懵了一瞬，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那还有着姐姐温度的额头。这是精灵族的什么礼仪吗？ “没关系，你做不了魔弓手，魔法师也一样是个很好的选择。”黛荷拉起了他的手：“我们回家。”说罢，没等云亦羽接着有什么反应，就把他拖回了艾尔尼亚。天边的太阳此时也已经缓缓沉入了地平线。最后如同回光返照了一般，瞬间亮了一下，然后彻底消失了。 紧随而来的，是长久的黑暗。 云亦羽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沉默。下午的失败，来得很突然也很彻底，就像当头棒喝，将他从梦中惊醒。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像以前看的玄幻小说一样，天生带着无与伦比的主角光环。但事实并非如此。他发现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他知道安于现状只会将希望埋葬，他不可能守着四阶法师的名号过一辈子。 我要变强！他握紧了拳头，不知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活下去，也许是为了去找洛寒天。但变强，是他心中唯一的念头。一遍努力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三遍不行，百遍千遍！他无法忘记黛荷下午看自己的眼神，他没有说，但不代表他看不出黛荷目光中的哀伤、怜悯和对别的什么东西的愤怒。她在愤怒什么？是自己的无能？不，应该不是，不仅是黛荷，就算是所有的精灵，都不像是口是心非的生物。他想问，但他不敢惊扰黛荷。夜已央天未亮，这座城市终究又归于沉寂。眺望着窗外的黑暗，他的手，抚上了魔法书微卷的封面。 不过此时黛荷并不在家。她正行走在夜色下的艾尔尼亚街头。出了家门向右走一公里，接着左转穿过学院区和行政区，她走到了方圆数十里之内唯一的湖泊――羽之湖旁。作为整个艾尔尼亚的水源地，羽之湖的湖水格外清澈。非常反常的，在这个充满风声的夜晚，水面却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清冷的月光，还有水中的点点繁星，像是什么未知的命运。 “你是个守时的人。”淡淡的男音，沙哑又有磁性。 “我知道。”黛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淡淡一笑：“我的先知大人，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关于他的名字，他的身世。” “当然，但你要做好准备。”蒂卡尔抚摸着自己的白袍，语气有点不寻常的意味：“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查到。” “什么！”黛荷惊讶地低呼一声，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错，这是他们第一次没有回答我的提问。”蒂卡尔无可奈何的笑笑：“你知道的，伊娃神殿是唯一一个我不能强求的地方。但，他们提到了一句话。他们说，点狙作翎……” “化魔为羽，落影成舞，和风而行……”黛荷下意识地接到。这句话并不是什么机密，几乎有些知识的精灵都知道这句话，这是精灵王洛西留下的，关于精灵一族复兴的传说。 “就是这句。”蒂卡尔微微点头：“他们说，这句传说，可能要实现了……他，就是魔羽。” “不，这不可能。”黛荷坚决的摇头：“我试过了，他的魔力是很强，可却无法掌握魔法箭。如果他会是魔羽，怎么可能用不了魔法箭？” “这就是让我疑惑的地方了。”蒂卡尔眉头紧锁：“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艾尔尼亚这两天根本就没有收到精灵失踪的报告，你不觉得奇怪吗？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或者，有其他解释，比如说，他根本就不属于艾尔尼亚。” “可是，最近的塞布兰也在数百里之外。” “或许，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城市。”蒂卡尔说道：“他想不起来家在哪，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家。也许，你就是他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 第十三章 巡守考核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黛荷静静的坐在那里，沉默了很久……天空黑极了，就像是黎明前的夜，总是最黑暗的。 天要亮了…… 她站了起来，快步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哈欠！”云亦羽揉了揉蓬松的睡眼，懒懒的伸了个腰。大概已经是上午了，明媚的阳光在窗扉上映出了耀斑。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想着，弯腰捡起地上那本被自己弄的有点褶皱的魔法书。目光停留在自己看到的最后一面。那一面，记录了魔法箭的原理论。 他闭上双眼，努力感知着自己体内的魔力流动和周围的元素。他能看见悬浮在自己身旁充裕的自然元素，那些泛着绿色光芒的小颗粒像是感受到了自己一般，欣喜的聚了过来。他拿起桌上的骨箭，注视了一会儿，无奈的摇摇头，苦笑着放了下来。他依然无法让元素和这些具象事物融合在一起。还是不行吗？他恨恨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没有什么理由，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只是差了一点，一个关键的点。 云亦羽索性不再去想这些了，他轻轻念叨了两句咒语，身边聚起了蒙蒙的水雾，在指尖汇集成了一个小小的水球。这种一阶魔法，他已经可以不费什么力气而随意使用了。浅尝了一口，几乎没有什么味道。魔法就是魔法，终究比不上本就存在的自然事物。云亦羽就着自己弄的水球梳洗干净，下了楼，却发现黛荷早已坐在餐桌旁。 “告诉我，你想不想变强？”黛荷语气相当反常，让云亦羽经不住就头皮发麻：这种知心姐姐一样的亲昵语气是什么节奏啊！肯定是有阴谋啊！但无论到底是什么，总不会害自己的……应该不会吧？ “嗯。”他点点头，谨小慎微的观察着黛荷下一步的反应。 “是嘛。”黛荷笑了起来：“那么，我这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云亦羽心里一松。 “那就是，去参加巡守考核吧。”黛荷靠在椅子上，自顾自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看似随意的说道。 “巡守？”云亦羽这才想起，她好像昨天是有提到这个词的。 “对，很对。成为巡守，将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去吧，我等你的消息。”黛荷起身，拿起了桌上卷着的地图，递给云亦羽，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亲切。明明是个艳阳天，云亦羽却觉得身体如坠冰窟，这……这果然还是有阴谋啊！ 考核的地点是位于艾尔尼亚中心的天语广场，紧邻生命之树。他刚到时着实震撼了一把，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精灵，人山人海说不上，但人头攒动是绝对有的了。不过如果他真的有时间好好看看，会发现人数远没有他所认为的多。毕竟嘛，精灵的生育率可仅比据说已经灭族的巨龙要稍稍高一点罢了。只是这广场太小，才给了他这种感觉。 云亦羽听到自己身旁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一个年轻精灵，穿着一套轻甲，背着一副长弓，很明显，他是个巡守，或许是这次报名的引导员。他拿起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清了清嗓子，说了起来。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通过那个玩意儿，却清楚的在所有人的耳畔回响。“见习巡守请跟我来，其余的报名者麻烦到新手引导员那边报名。” 什么是见习巡守？云亦羽很疑惑，他想找个人问问，正好身边就有一个少女，身材属于欠发育型的，不过从面容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请问，什么是见习巡守？” “你不知道吗？”少女瞥了一眼云亦羽，很罕见的，云亦羽居然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惊讶。“所谓见习巡守，就是指已经通过了笔试但还没有测试过实力的精灵。” 在场的精灵顿时分成了两拨。云亦羽想了想，站在了那个引导员身后。鬼知道笔试要考什么，这种东西能混过就混过去。他看看身边，自己这一拨的人数明显少了很多，只有五十不到，大概是总数的十分之一。那个刚刚和自己说话的少女也在。 “好了，各位。”那个年轻精灵看人都分好了，便扔掉那个“扩音器”，对云亦羽他们说道：“如果是有缘份的，我想你们可能去年就见过我了，不过现在再自我介绍一下也无妨。我是克雷蒂斯，也是诸位接下来将会经历的一系列试炼的引导员。希望你们可以努力，为了捍卫精灵族的荣耀而战。大家早已通过了笔试，那么有什么注意事项我想你们都很清楚了，所以我们就直接开始考验。”他半蹲下来，手掌按在地上，似乎在低吟着什么。云亦羽只感到自己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却已到了另一个空间。这是个一望无际的平原，在他们四周有很多光点飘动，没有任何规律，时而聚起，时而散开。 “不要讶异，这是广场地面上早已蚀刻好的固定魔法阵，可以暂时跃迁空间。”那个少女似乎猜到了云亦羽会有的反应，伏在他耳边低语道。云亦羽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这是第一个考验，箭术。”克雷蒂斯取下了背后的弓箭，解说道：“你们逐个进行测试，每人有十支箭，六十秒的时间，命中光点超过七个的算通过。就从，你开始。 “我？”云亦羽有些惊愕，他上前一步，接过克雷蒂斯手中的弓箭。他仔细观察着这些光点，它们的移动没有任何规律可循……但是应该不算太难吧？他张开弓箭，小心翼翼地射击，每一箭都尽量去瞄准。耗时有点久，总共五十七秒，成绩是十发十中。 “准头还不错，速度得再快点，啊？”克雷蒂斯点头认可，但依然不忘记挑出毛病。 他之后每个精灵都这般进行了这项最基础的测试。全数通过，不过只有两个人做到了全部命中，一个是云亦羽，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少女。她的表现非常引人注目，仅仅用了十二秒，就完成了射击，而成绩是，十八个。 ; 第十四章 我打坏了验魔石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还没有结束。”克雷蒂斯闭上双眼，再一次吟诵咒语。 一阵云雾在所有人脚下升起，遮蔽了他们的视线，散去时，云亦羽发现周围的环境又一次发生了变化。他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某个平台，一阵浓郁的雾气环绕着这里，他们只能看到平台的中央区域。那里有一块黑色的巨型水晶，散发出点点幽光。 “这个考验也很简单，只需要诸位使用自己最拿手的魔法，在这块验魔石上留下足够深的刻痕就可以了。”克雷蒂斯竖起一根手指：“注意，是最拿手的魔法哦。” 最拿手的魔法？云亦羽愣了一下，苍天可鉴啊，他连自己究竟会哪些魔法都不知道，哪里会什么“最拿手的魔法”？ “你不用紧张，随心而动就行。”少女又一次发现了他的不对，低声宽慰道。云亦羽看了她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注视着那枚黑色水晶。 “刚刚你们两个的成绩最好，这次也从你们开始吧。”克雷蒂斯看向那个少女：“你先来。” 少女微微躬身，依言站到了水晶前，闭上双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出右手，张开五指，轻声吟诵：“比那最冷的还要寒冷的冰霜之神啊，请您降下神辉，授予我您的力量。”一支冰蓝色的长矛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他举起长矛，对着水晶飞掷。 二阶魔法・冰矛刺骨 她为什么要投掷？云亦羽想不明白，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那就是精灵的力量小到不可思议，哪怕少女此时手中的是一把重剑，暂且不论她是否能够挥动，就算挥起来了，也绝不可能在水晶上留下印子，更何况现在她用的还是一支长矛？ 由冰晶构成的长矛撞击在黑色水晶上，发出了一连串的脆响，然后化为冰屑四散。水晶上闪过一丝蓝光，正中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凹痕。 “通过。”克雷蒂斯淡淡的说道，又把目光移向了云亦羽。 好吧！就知道是我！云亦羽苦笑了一下，也站到了水晶前，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用什么魔法好？藤蔓缠绕？不行，那没有威力。冰晶闪耀？这需要降温吗？叶刃？效果会不会太微弱了？他恍的想起了少女之前跟自己说的话。随心而动，对，就是听凭自己心灵的选择。 他闭上双眼，右手抚在了自己的心口。他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在那跳动声之下，仿佛又还隐藏着什么古老的文字在低声歌颂。歌颂着……一段熟悉又陌生的咒语：“暗夜中……”他嘴唇微张，把心灵的声音颂唱。 “……一点火花化为燎原烈焰，火之神殿的守护者用他的一切力量施加于我，只为平息精灵的愤怒……” 赤红的火球在他身边浮现，停留了一瞬后，开始向着试炼水晶发起冲击，每一枚火球在撞击后，都发生了令人心悸的爆裂。 六阶魔法・精灵之火 爆炸声前后响起了七次，每一次爆破验魔石的表面都会亮起一道耀眼的红光。随之而来的是清脆的破裂声。黑色的水晶碎片纷飞，随着最后一枚火球的撞击，早就千疮百孔的验魔石轰然破碎，化为一片黑色的烟雾消散。 他打坏了验魔石？！这可是能够承受所有低阶魔法攻击的珍贵物品啊！克雷蒂斯呆住了，半晌才有反应。“通、通过。”他点点头，还是掩盖不住眼底的震惊。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能够使用中阶魔法？而且，那还是火系魔法啊！不是说精灵从来都没有火元素亲和度的么？ 他又如同之前那般，开始吟唱。空间再一次变换，一枚新的验魔石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说……我把那东西打坏了？”云亦羽有些不知所措，他压低了声音问身旁的少女。 “嗯。”少女平静地点了点头。云亦羽不觉有些讶异，他发现无论发生了什么，这个少女似乎还从未表现出情绪波动，真是奇怪。 “那会不会让我赔啊。” “不会。” 乏味至极的对话。这会儿又有二十来个精灵完成了测试。这次比较惨烈，他们中足有一大半都没能达到要求。克雷蒂斯无奈的叹了口气，挥手把没通过的精灵们送出了这个空间。 “在这里我要祝贺诸位，通过了前两轮考核，这说明你们的能力是可以的，但并不代表你们能够走到尽头。”克雷蒂斯大声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明天我们会开始进行最后的试炼。”他招了招手，一堆光球漂浮在云亦羽他们面前。 “从里面拿一个。”克雷蒂斯命令道。 “这是干什么？”云亦羽偷偷看了一眼少女，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便小声问道。 “分组。”少女答道，怕云亦羽还有疑惑，又补充道：“明天是实战测试，我们每个人都会被分到一个已经成立的巡守小队，进行为期三天的巡防工作。这是很危险的，因为我们，真的会碰到人类佣兵。很多精灵第一次见血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这样吗……”云亦羽感觉心中有一种他也说不好的奇怪情感。他伸手随便抓了一个光球。那光球只是一触碰，就碰的炸了开来，像是地球上的礼花一般，金色的魔法粉末飘然而下，在云亦羽手心印出了一个数字：13。真不是个吉利的数字。 “好了，你们回去吧，好好准备。明天早上，来这里天语广场集合。”克雷蒂斯把手按在了地面上，翠绿的魔法纹路蔓延开来。云亦羽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又回到了人声鼎沸的艾尔尼亚城中。云亦羽想找那个少女，但却发现对方已经不见踪影。 云亦羽环顾四周，他看见一棵古树上有一幅新张贴的布告。黄色的牛皮纸上，是漂亮的精灵文字，内容正是组号和组长姓名。 云亦羽一行行找了过去，很快就找到了第十三组。他的目光顿住了，脸色变得很精彩很精彩。 组号：13 组长：阿切尔 副组长：黛荷 见鬼！怎么会这么巧？云亦羽想到这，嘴角浮现了一丝笑容，有个熟人的话，过关应该很容易吧？ ; 第十五章 艰难的路独自走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云亦羽按照那张很有抽象美感的地图，花了半天功夫才逆推出回家的路。走在整齐雅致的街道上，云亦羽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喜欢上了这里――鸟语花香，安静祥和，这方净土确实让人陶醉。也许未来真有一天，自己会为了守护这里而牺牲生命吧。云亦羽这样想着，哑然失笑。 回家的路并不漫长，不过半个小时他就到了家门。云亦羽试着推了推木门，门扉虚掩着，没有锁，伴着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向里推开。一楼的会客室很整齐，一切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很符合她的性格，但是很奇怪，黛荷并不在，她去哪了？ 云亦羽明白自己想也想不出什么，便扶着树藤上了二楼，回到那个暂且属于自己的房间。所有的东西都和他上午离开前差不多，那本魔法书也静静的躺在书桌上。既然没事干了，他就又拿起书来，从头看起，想要从字里行间找到那个突破口。随手在桌子上划拉着符咒，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暮色爬上了窗沿他才猛地回过神来。黛荷依然没有回来，天却黑了起来，该点灯了。 灯不难找，会客室的餐桌上就放着呢。云亦羽拿灯时才发现那盏有点像烛台的东西下面还压了一张字条，上面是漂亮的精灵文：“别看书了，下午新摘的青菜我放在橱柜里了，先吃吧，不必等我。你上午做的很好，我以你为荣。附：你最好早点休息，明天的事我都知道了，务必要保持良好的精神。另外，这盏魔法灯如果你能试着开启，那么将会对学习魔法箭有很大的帮助。弓箭我也挂在墙上了，有时间就多练练。”落款是黛荷。 云亦羽放下字条，心中百感交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知道还有人关心着自己，这种家的归属感正是他心中此时此刻所渴求的。然而比起这精神上的触动，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一个更直观的问题，就是说灯有了，但是……怎么开？ 他仔细观察着这盏他们口口声声说的魔法灯，这灯看不出材质，好像是某种金属制成的，没有灯芯也没有灯油，就是一个蚀刻了繁奥符文的底座上镶嵌了一枚材质一般的水晶。这灯咋用啊？总不会用火点吧！他这样想着，忽然有点恶趣味的想试试。火魔法行啊，他不就会一个嘛，只属于他的，天赋魔法。 “暗夜中，一点火花化为燎原烈焰，火之神殿的守护者用他的一切力量施加于我，只为平息精灵的愤怒。”他今天第二次念出了这句咒语，火球出现，炽热的似乎把空气也点燃。他控制着火球，一枚一枚的砸了上去。他清楚的看见，每一枚火球碰撞的同时，水晶表面都闪过了一层微光，但就是不亮。 云亦羽感到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个东西对魔法有反应，那么对魔力就一定也有反应。或许自己之所以不能成功，就是因为用了“魔法”而不是“魔力”。想到这，他把还有余热的魔法灯握在了自己的手里。闭上双眼努力感受着自己体内的魔力流动。就好像血液一样，那种浅红色的能量在他体内循环往复着。云亦羽试着改变魔力流动的轨迹，试了很多次终于有了效果。那些红色的东西开始向他的右手聚集，但却无法如他所愿流入魔法灯中。 算了。云亦羽一咬牙，直接撤掉了压抑的精神力。魔力一下子从手心涌出，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其中有很小的一部分钻入了魔法灯中，像是泥牛入海一样消失不见。那盏魔法灯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滋养，发出了莹莹的红光。 成功了？云亦羽忍住心头那种虚弱感，定定的看着那盏跟鬼火有的一拼的魔法灯。 成功了！他的出结论，之前的一切疲倦都一扫而空。他立刻跑到墙边摘下了弓箭，张开弓弦，如法炮制的让魔力从持箭的手中流出。这一次，箭上也蕴出了赤芒。 云亦羽并没有停止魔力的注入，他很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强点……再强点！他的手开始颤抖了，几乎所有的魔力都被他释放了出去。整支箭矢此时已经化成了赤红色，箭簇似乎还隐隐约约燃烧着火焰。 他松开了手，箭矢化为一道完全是红色的虚影，伴着刺耳的破空声激射而出，在墙上撕开了一个大洞，消失在灰暗的天际。在最高点，箭矢突然炸裂成了一朵巨大的火花，即便站得很远，云亦羽也能感受到迎面冲来的热浪。 这就是魔法箭吗？云亦羽看着那个大洞，洞口边缘很光滑，一般的飞箭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果然嘛，自己这种穿越众肯定还是有主角光环的！哈哈，回头再随便练他几个魔法，天下无敌了不就，还怕找不到洛寒天？云亦羽想到这，嘴角露出了一抹傻傻的笑容。 “很好笑，啊？”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我的墙，你说该怎么办呢？” ……………………………………云亦羽感到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声音，这口气，除了黛荷，还能有谁？ “啊，黛、黛荷，您回来啦！”他转身，脸上的表情一步到位，跟酒店外面的迎宾小姐差不多。 “嗯，看在你上午表现还不错，没丢我脸的份上，今天这事呢就不跟你计较了。”黛荷声音淡淡的：“但是我还是很想知道，你对我的墙做了什么？” “一点点意外……”云亦羽小声道：“真的只是……小小的意外。我也不知道附魔箭矢的威力会是这样……” “附魔箭矢？”黛荷眼睛一亮。她突然发现了那盏不起眼的魔法灯，将它拿了起来。云亦羽看见黛荷的手似乎有一点颤抖。“你使用了魔法箭？你是怎么做到的？” 云亦羽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给黛荷讲了。她听了以后沉思了一会，摇头：“你有进步，我很高兴，可是你还是差的很远，因为你并未学会真正的融合箭术与魔法。你的路，还很长呢。” “路还很长，也没关系。”虽然被否定了，但云亦羽并未觉得失望。毕竟他终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也许这条路很艰难，但是他还是要走下去。 ; 第十六章 琦兰山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翌日。 今天是巡守考核在城内的最后一天，艾尔尼亚也变得格外热闹。在军营外面那已经列好队伍的巡守之间，多了几个新鲜的身影。他们比起身边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显得稚嫩了很多，但再稚嫩，也掩盖不了脸上的期待和坚定。他们精神昂扬，斗志勃发……当然，还是有一个特例存在的。 云亦羽此时站在黛荷身后，头几乎是整个耷拉在她的后背上，满脸都是“不关我的事我很困我想回去继续睡”的表情，与周边这一派生机勃勃的场景格格不入。他对这个世界的白痴认知再一次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加压抑地释放全部魔力？这种蠢事恐怕也只有他能做出来了。魔力和精神力严重不足带来的副作用让他感到自己好像都在云端飘一样。 集合的最后时间已经到了，总共十六个参加试炼的精灵，全部到齐。在最后考验开始前，教官们先是站了出来，给这次活动赋予了崇高的意义，弄的气氛很是紧张，然后云亦羽就抓紧时间，睡的更欢了。 “喂！喂！醒醒！”云亦羽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还拍了拍自己的头。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刚好对上黛荷那三分无奈七分关切的目光。“你怎么这么没有精神。” “没什么，哈……欠。”云亦羽伸了个懒腰，精神稍稍好了一点：“讲到哪了？” “早就讲完了，你什么都没听吧。”黛荷没好气的说道。 “听了，怎么没听。”云亦羽刚想回答，却感到有人重重的拍了自己的肩膀：“嘿，小家伙。”回过头去，原来是在几天前救过自己的那个精灵，他好像是队长，那么他应该就叫阿切尔吧。 “干嘛？”云亦羽不明所以的问道。当然，他对阿切尔并不觉得讨厌，毕竟对方是救过自己一命的，更何况这次自己能否通过，还取决于他。 “没什么，就是亲眼看到完整的你，我觉得很高兴。”阿切尔压低了声音，像是怕什么听到一般。 什么叫“完整的自己”？云亦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结合着阿切尔那诡异的表情，想来这应该就是他的原话。可……这该怎么回答？“呃……谢谢关心。”他选择了一个最妥当的方式，这样即使黛荷听见了也不会怎么样，对双方都很好。 “还有就是，这次考核是要队长与副队长都同意才算通过的。”阿切尔又解释道：“我的那一票呢，你可以放心，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我都可以接受。关键是搞定她。”他向着黛荷的背影努努嘴。 “她？她怎么了？”云亦羽弄不清阿切尔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可能是忘了，她……啧啧，凡是落到她手里的参考者，基本上就没有通过的。”亚当斯咂咂嘴：“总之，你自己小心。”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黛荷好像听到了一点，忽然回过了头，目光犀利如电。 “啊……没什么，我就跟赫安说说今天的天气，你看这太阳啊，多圆……”阿切尔好像受惊的公鸡一般，一把搂住了云亦羽的肩膀。 “太阳？”云亦羽抬起头，怪咧，今天不是阴天嘛。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动身了。”阿切尔大概也发现自己说的话有问题，立刻把话题转移开来。不得不说，这一招很凑效，黛荷果然没有追问下去。 随着阿切尔的命令，那些精灵立刻停止了喧嚣，从天语广场陆陆续续向西城门走去。云亦羽跟在队伍中，努力搞清楚现在的状况，然而却什么也没弄明白，不得已，只好厚着脸皮去问阿切尔。 从他的口中云亦羽得知，这次他们被分配到的驻防路段是从艾尔尼亚城西的琦兰山一直到城北的镜溪，当然这个还只是从横方向来看，从距离上来说，镜溪离艾尔尼亚有十余公里的路程而琦兰山则足有二十公里，以至于他们的路线几乎全部都是暴露在生命之树结界外面的。这其中不吉利的意味就好似它的组号一般，十三，那是死神的数字。另外阿切尔还善意的提醒了云亦羽，虽然说他们的敌人主要是人类，但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森林中还是有很多被称为“魔兽”的可怕野兽。它们并不缺乏智慧，论速度论力量都远强于普通动物，同时还多多少少会用一点魔法，据说是魔界的遗民。 这两件事加在一起，云亦羽感到一个头两个大。正当他想问自己怎样才算过关的时候，阿切尔却像能洞察他的心思一般先给出了答案。考核能否通过和很多元素挂钩，譬如说思维是否缜密，是否能很好的团队协作，等等。当然唯一的依据还是正副队长的评价。简而言之，那就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其余的一切听天由命。而云亦羽这次被分到的岗位，是斥候。 大抵是怕云亦羽一个新手出差错把整个队伍害惨，阿切尔又挑选了另外两个经验丰富的斥候和他一起，而他们三个，此时正先于后续队伍向着琦兰山出发。 “见鬼，我们一定要拖着这个小东西吗？”一个相当年轻的男性精灵，一边揪着云亦羽的手，可着劲儿想把他从沼泽里拉上来，一边不耐烦的大声埋怨道。他就是斥候中的一个，被叫做费特，是个年轻气盛的家伙。精灵从来都是心直口快的生物，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顾忌，这在经历过地球上种种风雨的云亦羽看来是颇为难得的一种品质，再加上他也知道自己对队友来说是个拖累，所以只是低下头，什么也不敢反驳。 “闭嘴，你不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另一个老练了很多的精灵，也就是第二个斥候切尔诺，搭了把手，两人努力之下，云亦羽终于得以从泥潭中脱身。 “可我那时候有制造过这么多麻烦吗？”费特还是很不爽，凭着自己比云亦羽多出一个头的身高睥睨的看着他，眼里面就三个字：拖油瓶。 “你有意见，跟队长说去，找我抱怨可没用。”切尔诺耸耸肩，掏出一条手帕递给云亦羽，示意对方擦擦身上沾的污垢。云亦羽接过来，感激的点点头。 “他的决定真是让我摸不透。”费特声音立刻低了下来，但还是不甘心的小声抱怨着：“干嘛给他这种超乎能力的工作，安排个法师让他躲在最后不就好了。” “好了好了，忍忍吧，马上就进入森林深处了，到时候路会好走很多。”切尔诺安慰的摸了摸费特的头。 森林？森林里应该更难走吧，那些地上的藤蔓、枯枝落叶什么的，都是很大的阻碍啊。云亦羽心里奇怪的很，但是什么也没问。他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道理，自己静观其变就好了。 不过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的树木就逐渐多了起来，道路两边的林木茂密的像是墙一样，不一会儿，连路在哪都看不见了，他们已经彻彻底底的融入了这密语丛林中。头顶上枝与枝相连，叶与叶相接，编织在一起像是一柄大伞，遮挡了几乎所有的阳光。然而，即便是在树荫下无比昏暗的环境中，云亦羽讶异的发现自己仍旧可以看清周边的事物。再看看费特和切尔诺，他们的视觉似乎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或许，这就是精灵的一种特性吧。 很快，大自然又给了他一个新的惊喜。随着逐渐深入，脚下的杂物也越来越多，先是些枯落的树枝，渐渐就多了些野生的藤蔓，再往后甚至有大片的荆棘。但身为精灵，云亦羽他们三个却没有收到这片森林给予的一丝一毫的敌意。所有的阻碍，藤蔓也好荆棘也罢，只要是感受到了云亦羽的脚步，就自行向一边散开，留下了一条通途，在他通过后又缓缓合拢。 “以前看书上说精灵和大自然极为亲密，看来是真的啊。”云亦羽想到这里，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从心里升起。现在，他也明白了切尔诺之前的话语。这哪算什么森林嘛，照这种走法，都和平原差不多了。要是就这样散三天步，也蛮惬意的嘛。云亦羽想到这里，心情有了一丝轻快的感觉，之前的种种不快也渐渐淡忘。 这种轻快的心境，并没保持太久，只是一小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很挑战想象力的东西。那是一道薄膜，横隔在自己的眼前，散发着莹莹的绿光。可不就是他几天前看到的生命结界嘛。 “这结界，不用我跟你说是什么吧？”费特看着他：“只有我们精灵才能看到的，再往前，就很危险了，你自己小心，万一有了什么情况，我们不一定有余力保护你。” “嗯。”云亦羽点点头，目光谨慎了许多。然而穿过结界后，他才发现外面仍旧是一样的森林，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好比危险，总是藏在阴暗的角落，趁你不注意时，狠狠地咬你一口。不知又走了多久，切尔诺忽然停了下来。“到了。”他指了指眼前的密林。 “这就到琦兰山了？这么快啊。”云亦羽感到有点奇怪，按他的感觉自己之前不过走了两个小时，这点时间赶二十公里的路，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他失忆了，正常，正常。”费特打了个哈欠，道：“你自己看便是。” 看什么呢？云亦羽想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在转过一棵几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后，眼前豁然一亮。 那不算是山，似乎该叫做小丘，大约有一百多米高，地势没有一丝陡峭的地方。溪声潺潺，空气清新。整个山丘生满了树，生满了蓝色枝干的树！树枝上三三两两的停着鸟雀，蓝羽翠羽交织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美感。它们啼叫着，声音婉转悠扬。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站，琦兰山。 ; 第十七章 魔影渐生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真漂亮啊。”云亦羽由衷的感慨了一句。在地球作为一个旅游爱好者，他自认为看过的绝妙景致不在话下，然而直到今天他才见着了这样的美景，如梦似幻，端庄高雅。 “什么？你是说翡翠鸟么？”费特笑了笑。他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或许也并不怎么让云亦羽觉得讨厌。他撅着嘴模仿了两声鸟鸣，一只刚刚云亦羽才见过的小鸟就停在了他的肩头。 “我可以摸摸吗？”云亦羽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大着胆子问道。 “当然可以，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费特捏住鸟的翅膀把那个小生灵递给了云亦羽。云亦羽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才发现这鸟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似乎一点点也不想着逃走，反而对自己表现的很是亲密。云亦羽一松手，它就跳到了他的肩膀上，趴在他耳边啾啾的叫了起来。 “哎，看来它很喜欢你呢。”费特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云亦羽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 “当然啊，是听出来的。你难道听不见，它欢快的声音。”费特哈哈大笑，用力揉了揉云亦羽的头发。 “你们两个闹够了吗？”切尔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鬼魅一样出现在他们的身后：“费特，你怎么还跟个大孩子一样，现在不是玩的时候，我们还有点事要干。”翡翠鸟好像被他吓到了，拍打着翅膀转瞬消失不见。 “好吧，我错了。”费特对这个切尔诺还是很尊敬的，立刻表现出知错就改的态度。但云亦羽不大明白，他们探路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能有什么事情？ “哦，对，我要先跟你解释一下。”切尔诺忽然想起这边还有个新手，便转向了云亦羽。“虽然说我们已经安全的抵达这琦兰山了，但是在他们到达前，我们必须要进行前期的勘察。比如说，看看这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有没有人类经过，有没有魔兽出没，等等。” 看？怎么看？云亦羽环顾四周，除了树就是草，总不能说还装了摄像头吧。 “你在想，我们怎么知道，对不对？”切尔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笑了起来：“小家伙，这里，有眼睛。” “眼睛？”云亦羽问道，同时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无知又纯真，没办法，为了印象分嘛。要知道，没有那个家伙会拒绝回答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白的提问。 “对，眼睛，树的眼睛。”切尔诺耐心的解释道：“你看我的演示。”他走到一棵树前，右手轻轻的抚在粗壮的树干上，口中低吟着晦涩难懂的语句。云亦羽的视界里，他看见了切尔诺身体内好像有一股绿色的能量，通过手掌与树木相联结，光华流动，像是在沟通着什么。 “这里没有什么异常。”半晌，切尔诺睁开了眼睛，语气很轻松：“看到了么？就是这样。我们精灵生来就有和自然沟通的能力。我们在这里，整片森林都是我们的感官。用你的心，去体会它们的情感。” “我试试。”云亦羽点点头，目光移向了旁边的一棵小树，就打算要伸出手来照葫芦画瓢。 “等等。”切尔诺忽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云亦羽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道。 “刚刚那棵树已经告诉我了，这里没有什么异样，我只要再简单确认一下就可以了，你们去山的那边，看看那里的情况。”切尔诺指着一条蜿蜒上山的小路，说道。 云亦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便顺着小路走了上去，费特紧紧跟在他的后面，生怕有什么意外，那自己一定会被黛荷撕成碎片抛尸荒野。这山丘虽然非常矮，但是却着实挺大的。他们走了近半个小时才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林地，理论上来说，已经超出了切尔诺划定的范围。 “就这棵吧。”云亦羽把手搭在了一棵有几人合抱粗细的大树上。他并不清楚切尔诺之前念叨的是什么咒语，不过想来只是促进沟通的玩意，可有可无。他便试着，让魔力从自己身体中涌出，和这棵树木联系在一起。 他心中突然传来了一丝悸动。 那是一种难以描摹的情感，就像是一个妇人在声嘶力竭的哭泣着什么。好像有哀伤，有愤怒，还有深深的恐惧。这是树的情感吗？它在害怕吗？ “那个……费特啊……”云亦羽对着站在一边警戒的费特招了招手：“你来看看，我怎么觉得这棵树，好像很害怕？” “害怕？是你自己害怕吧？我不觉得你这种新手一次就能和它们沟通。”费特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走了过来，把自己的手也按在了树干上。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好看的眉毛也撇了起来。他猛地收了手，从背上取下弓箭。 “怎么了？”云亦羽第一次看见费特这么认真，他明白肯定是有什么出了差错。 “恐狼！”费特缓缓的、缓缓的转身，犀利的目光如刀剑般扫视着一切阴暗的角落。突然，他盯紧了云亦羽，喊道：“过来，快离开那里！” 离开？离开哪儿？云亦羽脑子里想着，没有及时做出任何反应，或者说，想反应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想要把自己撕成碎片。他听到了，一声扭曲的狼嚎。 身后那危险的气息忽然动了，如疾风一样迅速，如疾风一样静谧，向着自己直扑过来。他大叫一声，拼了命的往前面窜去，但一不留神，脚绊在了树桩上，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完了！这是他心中唯一的想法。 “震荡魔法箭！”一道亮丽的白色光芒忽然在他眼前拉开，带着破空声，擦过了云亦羽的头发向着身后激射。费特出手了，一出手就是强力的魔法箭。 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嚎，那个气息一顿，但是却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大。他终于跑到了费特身边，气喘吁吁的转过身来。 “天啊……”他低呼一声。 一只巨狼，伏在自己刚刚站立地方再往后不过几英尺处，那只狼有着黑色的皮毛，黑的发亮，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肌肉夸张的隆起。体型大到难以置信。睁着猩红色的瞳孔，里面是疯狂的杀戮欲望。一支晶莹剔透的水晶箭，正中他的面门，但没能伤及要害。红色的鲜血从伤口涌出，让那面目更显狰狞。就像是……地狱来的恶魔！ 还好，看来它也不是很强嘛。云亦羽自我安慰的想到：“快点，我们赶紧把它杀了，皮毛还能拿回去呢。” “呵呵……”费特忽然笑了起来，但是脸色很难看很难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恐狼是……”他的声音竟然在发抖：“嗜血残忍的，群居魔兽……” ; 第十八章 狼群围攻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嗷――呜――”那只魔兽忽然昂起了头，长嚎着。 “嗷――呜――”四处响起了回应声，层层交叠之下，云亦羽只觉得自己被恐惧掩埋。这一只恐狼，就如此强悍，那若是把敌人的数量增加几十倍，结果会怎么样？ 会死的！ “跑！跑啊！”他拉着费特想往来时的方向奔逃，但是费特却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挪动半分。 “跑？能跑哪里去？”费特脸色苍白：“你难道看不见，那些饿狼的眼睛？” 眼睛？云亦羽环顾四周，这才惊恐无比的发现，在他们前后左右，黑暗的密林中有无数和面前恐狼一模一样的眼睛，贪婪的猩红双眼。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你听着，赫安。”费特看着云亦羽，目光坚定且凝重：“等会我会尽量拖延住它们，一有机会你就跑，找到切尔诺就安全了。” “见鬼！谁要你做英雄！”云亦羽咬着牙，他知道自己不能跑，起码，不可以放弃队友。这说到底已经无关考核的事情了，只是心里面的那个信念，不想让别的生命为了救自己而死去：“就算要战斗，也一定要并肩而战！” “好小子，我欣赏你的勇气，但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们面对的是什么。”费特苦笑着摇了摇头，正想再说什么，那只最先出现的恐狼却又长嚎一声，狼群开始动了，它们从四面八方，向着云亦羽他们冲击。 “你照顾好自己！”费特丢下一句话，拉开长弓就射，他的箭比黛荷速度更快，而更快的速度往往意味着更强的穿透力和更棒的精准度。云亦羽只能看见一抹虚影在眼前拉过，留下淡蓝色的波痕，那同样是魔法箭！几支箭矢同时滞空，就像是舞动的星河。 没有一发落空，全部都刺入了狼群中，爆发出明亮的光芒。被直接命中的恐狼，刹那间就成了冰雕，而周边被魔法波及的狼群，身上也覆盖了寒霜，速度明显减缓了下来。 他这一次压制射击，暂时解除了正前方的威胁，但是其余三个方向的恐狼却借着这个机会，迅速接近到了百米之内，以它们的速度，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云亦羽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听见了跑在前头的恐狼磨牙的声音。 “寒冰之神，请您睁开您智慧的双眸，在无尽的黑夜中，一朵冰花也绽开了耀眼的光芒，降下您的神辉，为我铺平前进的道路。”云亦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以最快的速度念完了这句咒语：“冰晶闪耀！” 这个魔法经过云亦羽多次练习，已经发生了一点变化。现在浮现在云亦羽面前的，并非是第一次的那种冰雹，而是一团淡蓝色的能量球，云雾缭绕。他指引着能量球，向着左侧的狼群砸去。 一声脆响，能量球在狼群正中爆开，魔法的威力强于魔法箭，这是一个大家都公认的定理。四散的寒冷能量把周边的一大片空间冻结，那些恐狼保持着各种诡异的姿势，被活生生封在了厚重的冰块中。 “小心！”费特推开云亦羽，同时俯身从箭囊中抽出一根羽箭。他漂亮的转身，箭矢从左手交到右手，刺向云亦羽身后。云亦羽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背上，下意识的一摸，一手的鲜血！ 一只恐狼已经跃起，锋利的爪子几乎触到了云亦羽的后脑勺，在这最后一刻，费特的箭贯穿了它缺乏保护的脆弱咽喉。随着沉闷的落地声，那失去了生命的躯壳砸在地上。 “就这样，你继续释放魔法，我来保护你。”费特在对云亦羽的实力短暂的讶异过后立刻进行了最正确的选择。他用力把箭矢拔出，搭在弓上对着右侧的狼群就是一箭，一只体型较小的恐狼应声倒下。 “嗯。”云亦羽点点头，有了费特的掩护，他心里安稳了很多，立刻开始了第二个魔法的吟唱：“暗夜中，一点火花化为燎原烈焰，火之神殿的守护者用他的一切力量施加于我，只为平息精灵的愤怒。”火球的虚影又一次在他四周浮现，但是经过昨晚的过度消耗，他的精神力显然不是多充裕了，所以那些火球并未呈现出最佳状态的紫中带金的颜色，而是淡淡的粉红。 “精灵之火！”他指引着火球，往狼群最密集的地方砸去，一波波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然而这一次威力比之前试炼时小了很多，只有被直接击中的恐狼摇摇晃晃的倒下，周围的则只是被冲击波抛开，虽然着了火但依然在快速向前。 云亦羽恍然感到了一阵眩晕感，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有些不真实了，他强行稳住心神，对着右侧狼群就是一堆魔法飞弹轰炸，成功的将它们阻击在了五十米的地方。可是，左侧的狼群又一次涌了上来。 费特啧了一声，扔掉了已经不适合近战的弓箭，抽出腰间备用的匕首，精灵在是一个出色的射手时往往也是名优秀的刺客，他的匕首在虚空中舞出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刺入了一只扑起的恐狼腰部。狼族素有“铜头铁骨豆腐腰”之称，即便精灵不长于力量，这一下也让那只恐狼断了气。他低头闪过了另一只恐狼的扑击，与此同时一枚飞弹在恐狼身上炸开，把它远远抛出。 这是第几只了？费特已经忘了，这些该死的东西仿佛永远都不会死光。他与恐狼周旋着，想要尽可能为身后的孩子争取一点时间。但是他忽然发现支援魔法消失了。他诧异的扭过头去。 “我的魔力快用光了……”云亦羽感到身体一阵虚弱，头很痛，像是要裂开一样，他明白如果自己再使用魔法，很有可能无法支撑到咒语吟唱完成就昏过去，到时候就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什么？”费特愣住了，也就是这一下的失神，一只体型巨大的恐狼猛地撞击在他的胸口，冲击力把他往后抛出，仰面跌倒在地。那只恐狼发出一声意味着胜利的长嚎，踩在费特胸口，低下了那狰狞可怖的狼首，嘴巴咧开，露出了荆棘一样的利齿，缓缓的向着费特的咽喉咬去。 怎么办？云亦羽脑子里闪过很多种可能，他看见费特闭上了双眼，脸上有一种绝望的神情，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心疼了，疼得无以复加，是自己害死了他。不，还有机会，费特的匕首就掉在自己脚边。他弯腰捡起匕首，不再去理会身后那些依旧饥饿着的魔兽，向着那只压住了费特的恐狼扑去。 一步，两步，就要到了。他高高跃起，双手握住匕首，用力刺向恐狼的腰部。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匕首狠狠地插进了恐狼的身体，它仰起头长嚎一声，倒下了。 云亦羽摔倒在一边，他挣扎想着要爬起来，但是精神力严重匮乏，眼前一片模糊，刚刚站起来就又摔了下去。 他感到有个重物压在了自己背上，它上面附带的热量穿透了单薄的衬衣，几乎燃到了自己的心里。脖颈后方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带着鲜血气味的炽热鼻息，正逐渐向着自己的脖子接近。 呵，我一定是史上死的最快的穿越者了吧？他突然有些搞笑的想到，只是希望自己死了，费特能快点逃走，唉，不知道黛荷会不会伤心呢？还有寒天……希望你在这里，一切安好。 再见了，我遇到过的一切。云亦羽闭上了双眼，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够做到的一切，现在只能伏在地上，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皮肤上，力度在逐渐增加，皮肤发出了将要破裂的刺痛。然而那东西忽然停住了，第一次的，恐狼放弃了已经到口的猎物。不，恐狼不可能会停下，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云亦羽感到身后一轻，接着就是恐狼悲惨的哀鸣。 发生了什么？云亦羽艰难的抬起了头，第一个看见的是刚刚那耀武扬威的恐狼，此时正被地上冒出的尖刺状藤蔓刺了个透心凉，鲜血在地上染出了可怖的暗红血斑。第二眼看到的就是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个老者。那个老人白发飘飘，很有种得道成仙白日飞升的感觉，个子不算很高，额头正中有一个诡异的绿色符文，穿着一袭绿色的长袍。他是谁？ 而周围的狼群好像胆怯了，一个个都伏在地上，之前很有气势的狼嚎也听不见了。这点让云亦羽感到很奇怪，自己与费特联手杀了那么多恐狼那些魔兽都依然在冲锋，为什么这老者只是刚一出手那些东西就开始发抖？ “都给我滚！”老者挥手呵斥道，群狼们好像如蒙大赦一般，掉头就跑，十秒钟之后地上就只留下了被它们丢弃的狼尸。 “没死吧，小东西？”那个老人拽着云亦羽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谢谢，您是……”云亦羽感激的点点头，手忙脚乱的把懦弱的泪水擦掉。 “你是茂凯吧？”费特也自己爬了起来，问道。 “正是，没想到我现在都这么出名了。”那个老者哈哈大笑起来。 “树灵茂凯，艾尔尼亚的守护者之一，哪个精灵不知道啊？”费特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脸色渐渐缓了过来。 “嗯，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也就不用道谢了。分内的事而已。你们这应该是……进行考核吧？他的表现很不错。”老者点点头，满脸赞赏的表情。 “谢谢……”云亦羽被他这样一说，脸一下子红了大半。 “在最危险的时刻，不抛弃队友，不放弃希望，舍己救人，很好，很好。”老者笑呵呵的拍拍云亦羽的脑袋，手上一点绿芒闪过，云亦羽只觉得一股暖流流遍四肢百骸，头脑中昏重的感觉顿时消散了很多。茂凯是在治疗自己精神上的创伤吗？云亦羽抬起头，感激的看着他。 “既然是在考核，那我就不打扰了。祝你们好运。”老者丢下了这句话，轻吟一句咒语，化为绿色的烟雾隐去了。 “他到底是什么？”云亦羽呆呆的问道，这气势，太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一棵脾气古怪的”费特向着来时的路走去，清除了威胁，他们任务已经完成：“老树罢了。” ; 第十九章 三年之前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你们这是……撞鬼了？”云亦羽和费特没走多久，就遇到了闻声赶来的切尔诺。那个精灵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眼前那两个人中，费特灰头土脸，云亦羽膝盖则磕破了，鲜血染湿了短裤。 “这不是幽灵山岗这也没有鬼，我们不过是撞到恐狼群集罢了。”费特闷声闷气的答道。 “什么？你们遇到了恐狼群？”切尔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知道呢？或许你可以去问问那位什么都不干的先知大人。”费特耸了耸肩：“辛亏茂凯恰巧路过，不然我们肯定都没法来告知你这件事了。” “那个……我能说两句吗？”云亦羽声音很小，他并不善于在别人面前发表意见，但此时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点猜测。 “说吧。”切尔诺瞪了想要插嘴的费特一眼，和声慢调的应允道。 “就是说，恐狼是群居魔兽，对吧？”云亦羽问道。 “是，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费特不耐烦的点点头。 “那么，它们一般都有很强的领地观念吧？”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你的意思是我们误入了它们的领地？”切尔诺好像明白了一点：“不对，我们在这里进行过很多次巡逻任务了，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恐狼群。” “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恐狼在这里出现，有可能是……”云亦羽话说的很不确定：“有什么东西，侵占了它们的生存空间，迫使它们迁徙到了这里。” “…………”切尔诺没有回答，抚着额头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他点点头：“很合理的猜测，可你有什么依据？” “没有依据，但我们总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是么？”云亦羽答道。 又是长久的沉默，切尔诺没有做任何回答，但心里却想了很多，是的，总是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假如连恐狼这种强悍的群居魔兽都被迫放弃固有领地，那必然是有远强于它们的什么“东西”出现了。这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更高阶的魔兽，这倒不难处理，喜欢侵占领地的高阶魔兽必定也有很强的领地观念，只要不踏入它们的领地，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二种就比较麻烦了，那就是有其它种族的族民在它们领地驻扎下来并驱逐了它们。密语丛林只与诺顿帝国交界，和其他的国度或者种群之间都横隔着茫茫无边的风暴海。那么这入侵的“种族”就只能是人类了。这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能驱逐庞大的恐狼群，人类一定是有备而来。他们来干嘛？总不会是野营吧？答案就只有一个了……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件事，当时也是巡守考核的最后阶段，一群佣兵不知怎么得到了这个消息，设下诱饵俘获了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小精灵，然后又用完备的陷阱伏击了赶往救援的巡守小队，那一次战斗幸而有树灵助阵，巡守们得以从陷阱里脱身，但被抓走的小精灵却再也没有回来。 难道这个悲剧又要上演了吗？他皱起了眉头，看向云亦羽，这个孩子会不会就是他们下一个目标？他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们怎么了？没什么问题吧。”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们左侧的森林中响起，是阿切尔带领的后续队伍。他们的状态比之于云亦羽他们，就像是井冈山会师时的南昌红军和湖南红军相比，一边精神焕发衣冠整齐，一边伤痕累累有气无力。 “有，怎么没有！”费特抱着肩膀一脸不爽的表情：“我跟你讲，下次这工作我不干了！你爱叫谁叫谁！” “怎么了……天！”黛荷从阿切尔肩膀后探出了头，她一眼就看到了云亦羽膝盖上的那个伤口。“你怎么把自己弄伤了？” “伤？”云亦羽顺着黛荷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膝盖，才发现那里豁了一个口子，伤口附近还沾着泥土，应该是跌倒时擦伤的。那个伤口看起来并不浅，但是却已经不再流血，似乎还有点愈合的迹象。 “没事，跌伤的。”云亦羽松了口气，这伤口要是被恐狼咬的话，谁都说不准那些魔兽会不会有狂犬病呢？ “跌伤？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黛荷显然并不满意他的解释，追问道。 “啊，对，我忘记跟你说了，刚刚我和费特遇到了恐狼群。”云亦羽猛然想起她并不知道恐狼的事情。 “什么！你们遇到了狼群？它们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黛荷难以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还是让我来吧。”切尔诺把云亦羽拉到一边，微微弓腰，行了一个优雅的抚胸礼：“两位队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切尔诺。”阿切尔点点头，和黛荷一起跟着切尔诺向着一旁的树林走去，余下的精灵们则好奇而又关切的围着云亦羽和费特，询问他们的状况。 在一旁僻静的树林内…… “切尔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阿切尔止住了脚步，问道。 “恐狼在这里群集是一个很诡异的现象，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切尔诺转过身来，提了个问题。论资历，这个队伍里最老练的其实并非是黛荷或者阿切尔，而是切尔诺，尽管只凭外表是没法断言的，但是他的年龄却摆在那里：整整四百岁！因此，他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说无关紧要的废话。 “是很奇怪……”黛荷想了想，答道。 “所以我觉得，也许是……”切尔诺眼睛里有一丝仇恨的光芒：“他们，回来了。” “他们？谁？”阿切尔眉头微撇，张口询问道。 “克哈。”切尔诺嘴唇微动，吐出了一个简短的词组，阿切尔却猛地绷紧了身体：“那个佣兵团？是他们？” “不确定，但很有可能。毕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和那个时候非常相像。” “呵呵……”阿切尔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很轻很轻，与笑声截然相反的是，他清秀的面孔有些扭曲。 “要是真是他们，那就再好不过。”他握紧了腰间的短剑：“有些账，早就该算算了！”在丢下这句话后，他竟然扭头就走，不再理会身后的黛荷和切尔诺，这种无礼的作风，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性格。 然而，一滴清澈的水珠，在空中停留了一瞬，下坠，砸在草叶上，发出“啪”的一声微响。 那居然是，阿切尔的眼泪…… 黛荷不明所以的看着切尔诺，而后者则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小心，假如真是那个万恶的佣兵团，那赫安肯定就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黛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转身追着阿切尔或者说是奔着云亦羽去了。切尔诺坐在石头上，定定的盯着那草叶上的泪水，半晌，幽幽的叹了口气。三年了，很多事都被忘却了，但是他知道，看似阳光开朗的阿切尔，也有悲惨的过去。 三年前那个被掳走的精灵，是阿切尔唯一的儿子！ PS：断断续续也写了有五万字了，虽然写得很不好，但是能不能允许我厚着脸皮求点推荐，谢谢各位大大了。以后稳定一天两更，希望大家支持。 ; 第二十章 是非之心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翌日。 云亦羽蹲在地上，看着手中那根还在扭动的块状根茎，在吃与不吃之间艰难的徘徊着。周边的精灵们则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一脸围观白痴似的表情。 现在是琦兰山北面五公里处的塞纳盆地的早晨，也是他们巡逻路线的第二站，而云亦羽则正在吃早饭。这件事起先是黛荷面带歉意的跟云亦羽解释说行军要轻装上阵所以没什么吃的，让他将就一下，然而令云亦羽没有想到的是，这“将就”竟然将就到了这个程度。手里面那玩意，扭动的相当厉害，云亦羽一直在怀疑它到底算是植物还是动物。不过看着附近的精灵都若无其事的吃着同样的东西，他也不好意思搞特殊，只好捏着鼻子吞了下去。 很遗憾，这次的食物没能给他如前两次那般的惊喜，没有任何味道，也算是对得起它的长相了。云亦羽抚摸着自己的腹部，那玩意儿进了肚子后总算消停了下来，不然他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试着动了动受伤的左腿。精灵的愈合速度还真是出色，昨天挺大的一个口子，到了现在竟然就只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红痕，也不怎么疼了。云亦羽手撑地面站了起来，清清嗓子，颂唱了一段简单至极的咒语。魔力和精神力的交流通畅又顺利。蒙蒙的水雾在他身边浮现，渐渐地向着手心汇聚，最后凝成了一个小小的水球，清澈透明的水球。一阶魔法・幻水术，公认的鸡肋魔法，不过云亦羽发现了它的新用途，那就是可以用来洗脸刷牙外加解渴。他低下脑袋，把自己的银发用水球弄湿，细细的梳理着。在地球时，他并没有梳头的习惯，诚然作为一个**丝也没有这个必要，但是现在既然上天都赐给他这样一个完美（我的意思是单从相貌上来说）的躯体，可不能糟蹋了。 “你很闲，是吧？”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云亦羽手一颤，再加上脑子暂时短路，水球砰的一声破裂开来，四散的水雾弄了他一身。 “不、不是的，阿……啊不，队长。”云亦羽连忙转身，立正站好。 “是么？”阿切尔笑了起来，笑得竟然让云亦羽有种暧昧不明的感觉：“你有什么事么？” “我在……练习魔法，我真的很用功的。”云亦羽连忙找了个比较靠谱的理由，想着赶紧把他糊走。 “哦，这样啊……”阿切尔点了点头，接下来说了一句让云亦羽无比崩溃的话：“那你不用练了，继续去探路吧。” “探路？还要去哪里啊？”云亦羽心里面忽然有种想把这个队长撕巴撕巴喂狼的强烈愿望，但一想到那个试炼，还是忍了下来。 “我们的下一个哨点，我会让费特及切尔诺和你同去，他们会告诉你更详细的情况。你也不小了，有些东西是你必须得学，也必须要经历的。”阿切尔语重心长拍了拍云亦羽的头：“记住我的这句话。” “好吧，那我去找他们，马上动身。”云亦羽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就打算去找还趴在树枝上睡觉的费特。 “等一下，我知道你早上吃的很不开心，我对此深感歉意。”阿切尔叫住了他，从背囊里摸出了一个蛋糕：“把它吃了吧。” 云亦羽点点头，接过那个蛋糕。这甜点其实很小，但做工可以看出来是很精致的，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他两三下就吃完了：“谢谢你。” “照顾新人嘛，是我的职责。”阿切尔也笑了起来，贴着云亦羽的耳朵小声道：“你别跟他们说哟，不然那些不争气的家伙们又要说我藏私了。” “放心放心，我的口很严的。”云亦羽擦掉了嘴边的蛋糕屑，心情大好。 “那么很好。”阿切尔点了点头，眼底却有一丝黯淡的光芒闪过，可云亦羽尚未经人事，什么也看不出来。不知怎么想的，他又一次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云亦羽：“你要记住，很多时候，你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相信。” “哦。”云亦羽点点头，不就是要有防人之心么？他早就知道了：“那我走啦！” “嗯，去吧，我们稍后就到。”阿切尔笑着冲云亦羽挥了挥手，看着那个蹦蹦跳跳跑远的精灵，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甚至，连我也不行。”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是那后半句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云亦羽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切尔诺。但唤醒费特却颇费周折，无论他喊得多大声费特撑死也就翻个身。最后还是切尔诺出手，揪着费特的耳朵狠狠地拧了一圈，于是问题迎刃而解。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们就上路了。今天的任务时勘察恐狼迁徙的原因。他们在密林中穿梭了很久，并不见什么异样。云亦羽颇有些无聊的伸了个懒腰，难道这就是考核的全部内容了么？扣去面对恐狼的那一部分，还真是无趣啊！ “等下……”切尔诺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挥手拦住云亦羽和费特，压低了声音，思索片刻后，抱住左边的大树，手脚并用两三下就爬了上去。他伏在树枝上，眯着眼睛细细的观察着什么。“上来，你们两个。”他对着不明所以的云亦羽和已经有了点感觉的费特招了招手。 费特依言也唰唰的爬上了树，把云亦羽撂在地上干瞪眼。爬树？开玩笑的吧，在地球上，你摘朵花踩片草的都有大妈运起神功魔音穿脑，更别提什么爬树了。怎么爬？站着爬还是坐着爬啊？ “你磨叽什么呢？”费特不耐烦的催促道。 “啊？树……我不会爬哎……”云亦羽弱弱的回答道，一脸楚楚可怜的无辜样。 费特听了，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身形一晃差点又栽下来：“你失忆的很彻底，啊？这么基础的技能都忘了！”他抚着自己的额头，秀气的眉毛好像都在抽搐。半晌，他探下身子，向云亦羽伸出了手：“笨蛋！我拉你上来。” “哦哦。”云亦羽哪敢辩驳什么，听话的把手伸给了费特，那个精灵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轻喝一声，猛地发力。云亦羽只觉得一股力量从手臂传来，下意识的一跳，竟然稳稳的落在了费特身边的树枝上。天……这可有两米多高啊……我一跳能跳两米多？云亦羽脑子晕乎乎的，觉得自己有必要清醒一下。 “都上来了，有什么事？总不会是让我们锻炼身体吧。”费特仰头，对着爬到更高处的切尔诺喊道。 “声音小点白痴，我听的见！”切尔诺低声呵斥道：“有人类。” “人类？哪里？”费特顿时收起了嬉笑的神色，脸上终于有了种巡守应有的严肃感觉，他几乎是本能的取下腰弓，又抽出一根箭矢搭在弓弦上。 “你们的右边，目测距离，两百二十步。”切尔诺又观察了一下，伸手指了指目标的位置。云亦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影子。这点很奇怪，按理说在这种环境下一般人的视力根本就看不了那么远的地方，但他依然看到了个大概。只有一个人，并不是传闻中那些动辄几十上百人的佣兵团。 “我来吧。”费特跃跃欲试的举起弓箭就要瞄准。 “不用你出手，让赫安来试试好了，正好，我也想看看他的实力呢。”切尔诺对着费特使了个眼色，后者可惜的叹了口气，把腰弓和羽箭交给了还呆在一旁的云亦羽：“那就你来吧。” “啊？我？哦！哦！”云亦羽终于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接过弓箭就拉开弓弦瞄准。他明白这个道理，这个世界，是人吃人的世界，不在乎什么伦理道德，谁的拳头硬就是谁来说话。那些佣兵如果连精灵也不放过，那么必然是死有余辜的社会渣滓。 但是他又犹豫了，杀死一个生命，他云亦羽真的能做到么？应该不能吧，杀掉曾经的同类，尽管不是在一个世界，但依然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他咬着牙，强迫自己放弃怜悯的心，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起来。随着精神的集中，那个人类身上的细节也一层层的在他眼前展开。 云亦羽愣住了。 那个人，不过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背着个竹筐，弯着腰聚精会神的采集着什么东西，时而开心的笑笑。 那只是一个孩子啊…… 云亦羽的箭已经完成了校对，在这个距离上，他有把握一击即中。换句话说，只要云亦羽一松手，那个还在活蹦乱跳的大男孩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真的有勇气去做这件事么？ 不，这无关勇气。云亦羽的心颤抖了，是否只要是人类，就一定要杀掉才行？精灵与人类之间，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吗？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啊！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放下了弓箭。 “你怎么不动手？”切尔诺皱着眉毛，低声叱问道。 “那只是一个孩子，他对我们没有威胁，放过他吧……”云亦羽把弓箭还给了费特，蹲了下来，他感到自己好像都在发抖，亲手剥夺一个生命，真的很难很难。 “你……对他心存怜悯？”切尔诺问道。 “嗯。”云亦羽抱着自己的膝盖，轻轻点了点头。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巡守是不可以有怜悯之心的，你这样做，那你的考核也会失败。”切尔诺咄咄逼人的威胁道。 “嗯。”云亦羽还是点了点头：“我不后悔。” “啧。”切尔诺惋惜的摇了摇头：“你不能成为一个巡守了，我很遗憾。”他顿了顿，发现云亦羽没有什么反应，又道：“你应该可以想到的，那一个如此年轻的孩子，怎么可能只凭自己在这魔兽出没的密语丛林中生存下来？他的背后，会是什么？” “佣兵团么？”云亦羽下意识的问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放过他。” “只是……下不了手，去伤害这个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孩子。” “那要是再给你个机会，你还是会这样选择么？”切尔诺问道，但声音好像有点奇怪。 “我依然如此，你这是在考验我的坚定么？”云亦羽偏过头来，问道。 “不……不是，你们看看……看看我们四周，很近的地方……”切尔诺的声音突然像一根绷紧的弦一样，云亦羽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连忙抬眼望去，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上百名穿着不同装备的人类，从密林交叠间探出了头，似乎在向着这个方向窥视。这些家伙应该就所谓是佣兵吧？那么也就是说…… 他们三个精灵，被一个以捕捉精灵为目的被佣兵团包围了！ ; 第二十一章 遭遇佣兵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嘘……”切尔诺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云亦羽和费特不要说话。他们俩点点头，也紧张的压低了身体。云亦羽此时竟然有种庆幸的感觉，幸好刚刚没有射出那支箭，不然那些佣兵肯定会立刻找到他们。 但是……他的心中又有点儿难过，那个孩子，原来是佣兵团的诱饵吗？他们竟然用同伴的生命来引诱精灵现身？这种做法，未免太残忍了。 “祈祷他们别发现我们吧。”费特按着云亦羽的头，轻声嘀咕着：“见鬼，为什么我一跟着你，就总是这么倒霉，先是恐狼，现在又是佣兵。下次你可别把兽人给我招来了，啊？” “唔……”云亦羽心里说你想象力真丰富，但同时也难免奇怪，老天一定要给他安排那么多破事么？嗯，一定是对主角的磨练！哎，像我这么帅的，一般都是主角哟！ “恐怕……没有下次了。”切尔诺忽然瞪大了眼睛，喃喃道。怎么了？云亦羽挣开费特的手，向着切尔诺看的方向张望，那些人类，动了。他们有组织的行动起来，开始向着这里围拢，还是被发现了么？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怎么办？跟他们拼了？”费特把手伸向了摆在一边的腰弓，脸上有种决然的神色。 “拼个头！”切尔诺竟然毫无形象的骂了起来，那架势忽然让云亦羽联想到了地球上的小混混。“你看不见他们的旗帜？” 旗帜？云亦羽又搜索了一番，果然看到有一根高挑的长矛，上面挑着一面三角形的团旗，一把剑和一把刀交叉着叠放在血一般深红的衬里上，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克哈的佣兵团？”费特低呼一声。要说这个佣兵团，也算是恶名远扬了。他的成员本来是诺顿帝国的战场逃兵，按法律是要处死的，但是不知怎么的，控制着边境城市克哈的阿克图洛斯家族看中了这些家伙，把他们全都招揽到了自己麾下。阿克图洛斯是什么人，那是皇后的娘家！连国王都要礼让三分的角色。仗着家族势力，他们在克哈城中更是横行霸道，简单地说，就是一方恶霸，为了阿克图洛斯的利益，做尽坏事。但有了庞大家族的支持，他们的实力和人数都有了显著提高，这个佣兵团即使是在整个诺顿，都能排的上号。 “知道，你还拼？我们三个能拼掉一百多名精英佣兵？你脑子被恐狼吃了？”切尔诺气呼呼的一说一大堆，把云亦羽说的晕头转向，他到现在也没法明白克哈到底是什么东西。而费特却跟一个是做错了事的可怜小孩一样，低着脑袋，嗫嚅了半天才颤巍巍的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突围，趁着他们没有聚集到一起，我们向同一个方向冲击，或许能撕开一个口子，离开包围圈就好办了，只要再次融入森林，他们想找到我们，几乎不可能。” “行，就这样，我们往那边？”云亦羽点点头，很有些敬佩切尔诺的缜密思维。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够冷静的思考。这种时候，他就成了这个三人小团队的主心骨。 “从南边脱出，我们没有时间绕路，从那里突围，可以直接回到塞纳盆地。”费特插了一句。 “对，就这么做。”切尔诺点头同意，手一撑树干，竟然直接从三米多高的地方跳了下去。他落在地上顺势往前一冲，毫发无伤的站了起来。真是水准！云亦羽这样想着，也跳了下来。他看着扑向自己的地面，下意识的在着地瞬间蜷起身体，向右侧一滚，爬了起来，竟然没有一点因为碰撞而带来的损伤或疼痛。再看看身边，费特也跳了下来。 “跟紧我，隐蔽行踪，我不放箭，谁也不准攻击，明白么？”切尔诺特别是看着云亦羽：“我让你们放箭的时候，也不可以再心慈手软，这不是演练，稍有不慎……结果你应该知道吧。” “嗯。”云亦羽点点头，把自己的弓箭也摘了下来。这把短弓是黛荷送给自己的，用了某种他不知道的翠绿藤蔓编织而成，曲线优美，坚韧有力。上面还有她亲手雕刻的一个简单的风系魔法阵，可以增加弓箭的射程和速度。 “走。”切尔诺率先钻入了一侧的树丛中，费特立刻跟上了他，云亦羽愣了一下，也追着费特去了。一路上所有碍事的草叶枯枝，全都自觉的让开了路，云亦羽这才发现自己跑起来原来有这么快，目测速度大概跟萝卜丝，不，是罗伯特，差不多了。切尔诺说得对，这种速度再加上精灵的天赋，只要能离开包围圈，那些人类再想追上自己就不可能了。 但是他们真的能顺利离开么？ “嗖！”一声锐响忽然传出，那是羽箭以高速划破空气的声音，在精灵的耳中，格外清晰。“我怎么说的？谁射的箭？”切尔诺回过头来，脸上一种震怒的表情。 “不是我们的……”费特吞了一口吐沫，把手里握着的腰弓给切尔诺和云亦羽看。一支箭正插在那里。费特不愧是个弓箭手，反应速度之快以至于他能在看到箭矢的瞬间就举起腰弓把它挡下。 那支箭入弓并不很深，末端用来平衡的尾羽还在轻轻颤动着，可以看出来射箭的人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是箭簇却是诡异的绿色。云亦羽还没见过用生锈的青铜来做箭头的，那种事就算是地球上，也有一千多年没人干了，更何况这里？ “涂毒了。”切尔诺脸上透着憎恶：“是那个佣兵团，他们发现了我们。” “你很敏捷。”一个讥诮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好像并不很响亮，却清晰的在云亦羽他们耳边回响。这种语言和精灵语并不同，但云亦羽依然能听得懂意思。“束手就擒吧，你很清楚，你们没有机会。”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切尔诺大声喊了回去，用的是和那个声音一样的语言，同样非常流利。 “你们精灵很美丽，我可不想把你们弄伤了。”那个声音慢条斯理道：“放合作点，可以为我们双方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云亦羽不甚了解这种转弯抹角的对话方式，但是他隐约觉得，情况好像变得严重了…… ; 第二十二章 被擒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呵呵，你会在乎我们的安危么？你们在意的不过只是那些肮脏的金币！拜托，不要说的好像自己是个善人一样，把我们完好的捉住，应该是能给你们节省一大笔治疗费用吧。”费特也大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嘲讽。 那个人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可能是被费特的话给哽住了，半晌，他又冷笑起来，而且笑声离得渐渐地近了，更近了，一群人类突然出现在他们附近的草丛中。大约有百来人，从战士到弓箭手再到法师一应俱全，云亦羽甚至还看到有几个穿着白袍跟医生一样的身影。为首的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公子，啪啪的拍着手。孤零零的掌声在这里回响着，气氛诡异的吓人。 “不愧是以睿智和美貌并称的精灵啊，在下一直不信世上有如此完美的生物，如今终于能一饱眼福，实在是我蒙斯克的荣幸，不知几位美丽的精灵有没有兴趣来与我共度良宵呢？”自称为蒙斯克的贵公子笑着，脸上有一种贪婪又嘲弄的表情。云亦羽听了一阵恶寒，天呐，这家伙竟然是…有那种需求的，这还得了？ 切尔诺也冷笑了起来：“蒙斯克・阿克图洛斯，你这位三少爷竟然亲自来参与这场狩猎活动，可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哪里那里，不过是跟着来一开眼界而已，没想到，还真让我遇见了你们呢。”贵公子优雅的点点头：“哈克的手下还不错啊，他应该也快到了吧。如果诸位没什么要说的了，那就乖乖的跟我走吧。” 变态！云亦羽心中就这一个感受，这个世界人类的性取向都这样有问题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自己还真是好运气，他连想撞墙的心都有。 “如果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切尔诺做了一件让云亦羽大跌眼镜的事情。他竟然收起弓箭，把自己双手伸了出去：“我知道你们的规矩，但你这位大少爷恐怕没有体验过抓到一个精灵的感觉吧，想要试试么？” “这对我们都很好，放心，我不会用力的。”那个公子哥笑了起来，云亦羽从他脸上看到了恶心到不行的猥亵表情。他从身后的手下那接过一根绳索。云亦羽不能相信，这个最有经验的精灵不会真要投降吧？ 切尔诺突然轻喝一声，吟诵了一句繁奥的咒语，双手上竟然萦绕了点点绿芒，他挥起拳头，对着贵公子的胸口打去。这么近的距离，他避无可避。云亦羽不知道切尔诺这是什么魔法，但他是个稳重的精灵，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他这样，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能重伤乃至于杀了那个少爷。 拳头没有悬念的落在了贵公子的心口，但是在一刹那间，云亦羽清晰的看到有一点红色的光芒在他胸口闪过，他没有任何反应，切尔诺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抛了回来，直直的落向费特。后者在愣了一瞬间后，立刻伸手堪堪接住了他。巨大的冲力竟然把他们两个一起掀翻在地。 “守护障壁？！”切尔诺挣扎着怒视着他，眼里面尽是不甘的神色。 “很识货么。”贵公子冷冷的笑了起来：“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下手太狠了。把他们带回去！”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身后那些已经急不可耐的佣兵们说的。那些如狼似虎的大汉恐怕不知道什么叫怜悯，听了这话，一个个挥着手里面奇形怪状的武器，就冲着云亦羽他们而来。 “妈的你还要抱我到什么时候！”切尔诺一把将刚刚接着他的费特推开，取下弓箭就射，三支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刺出，三名佣兵应声倒下。他拍了拍费特肩膀，后者立刻会意，抽出短剑就与速度最快的几个佣兵拼杀在了一起，暂时拖延住了他们的脚步。切尔诺抓紧时间，握着弓和箭闭着眼睛吟诵着什么。他在准备魔法箭！云亦羽终于明白了过来。再看看费特，他此时正灵活的在人群中穿梭，进行袭扰性的攻击。他的短剑没法对佣兵造成致命威胁，可佣兵们也是一样，他们一直都留了一手，不敢出重手杀了费特，哪怕是重伤都不行。云亦羽看出来了，他们是打算耗尽费特的体力，然后将他生擒。几个大汉从战团中抽出了身，又扑向云亦羽。 “自然之神聆听我的祷告，用您的力量化为藤蔓，为我阻挡敌人的脚步！”云亦羽怕伤及队友，只能使用这招。无数藤蔓以他为中心出现，缠绕住了那几个佣兵。 佣兵们好像对云亦羽的魔法惊讶了一瞬，更多的人围向他，有几个竟然抽出了长剑，就对着云亦羽斩下。这个未免也太刺激了，云亦羽差点就要跪下，他转身朝着费特的方向逃去，身后的佣兵们穷追不舍。云亦羽忽然看见一柄长刀从视野的角落，向自己斩来，落点大概就是脖颈，但那个人类忽然调转了刀锋，向下，落在了云亦羽的左肩。布织的衬衣无法提供任何保护，他只觉得肩膀一痛，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刀口并不深，也没有伤及筋骨，但涌出的鲜血顿时把周围的衣物染出了血斑。他一下子没控制住平衡，摔倒在地上。他感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翻过身来试了几次，但竟然连爬都爬不起来，只有一个劲地向后缩。 “小家伙，你要到哪里去啊？”一个讥诮的声音忽然从云亦羽头顶传来，接着云亦羽感到自己的背抵到了某人的腿上。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那是张吊儿郎当的脸，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是那个取向严重偏斜的贵公子！天，没想到自己乱跑，竟然跑到了虎口。云亦羽这下甚至比刚才还要绝望一百倍。 “赫安，跑，快跑！”切尔诺忽然睁开了双眼，对着他大喊道。他举起弓箭，箭上蕴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好像一轮初生的朝阳。“致盲射击”他松了手，箭矢带着破空声飞向了高空，上面的光芒猛地炸裂开来，向四周扩散。那些人类忽然闭紧了眼睛，一个个痛苦的嚎叫着，竟然没法睁开双眼。 云亦羽挣扎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着切尔诺的方向跑去，费特也从围攻中脱了身，跟着云亦羽跑了过来。 “你受伤了？”云亦羽看到费特的胸口也有鲜血。 “小伤，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费特按着自己的胸口，安慰的笑了笑，但脸色忽然又变了：“致盲时间好像要到了！”有几个抵抗力更强的人类，甚至已经睁开了眼睛。 “用魔法。”切尔诺拍了拍云亦羽的右肩。 “嗯。”云亦羽点点头，他知道没有机会了，也不能再留手，此时他必须释放自己最强的一个魔法。他闭上双眼：“暗夜中，一点火花化为燎原烈焰，火之神殿的守护者用他的一切力量施加于我，只为平息精灵的愤怒。” 熟悉的红色元素又一次在他身边聚集。云亦羽却忽然觉得心底涌起一股悸动，脑袋像是被电击了一下，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的事物迅速的模糊下来，这是怎么了？云亦羽努力瞪大了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他跌坐在地上，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一切都像被雾气覆盖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烙印在他眼中的最后一幕，是切尔诺对着自己，似乎是满怀歉意的弯了弯腰。 他彻底昏了过去。 当佣兵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云亦羽，另外两个精灵却已不知所踪。 “追！”为首的一个头领模样的大汉，挥了挥手。 “不必了。”那个贵公子忽然阻止了他。他看着躺在地上失去知觉的孩子，轻笑着点了点头：“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人回去报信也是好事。把这个小家伙带回去。” “哦。”哈克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这个少爷又有了什么主意，不会还是像三年前一样吧？他摇了摇头，手搂着云亦羽那细细的腰，一发力，就把小精灵扛在了肩上：“收队！”他喊了一句，带头向着森林中的未知处走去。 ; 第二十三章 仇恨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阿切尔，你已经坐了很久了，没什么事吧？”黛荷看着犹自坐在青石上的阿切尔，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只是在想点事情。”阿切尔注视着他面前的地面，嘱咐道：“让他们准备好，等斥候回来我们就出发。” “嗯。”黛荷点点头，犹豫了半天，终于抛出了一个困扰她很久的疑惑：“你为什要让赫安去做斥候呢？他没有什么经验，这份工作对他来说，会不会太危险了。” “呵，你还不相信他的能力么？”阿切尔轻笑了起来：“你可曾见过哪个精灵，有他这般的魔法天赋？他会成为一个英雄，只是还缺点磨练。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那么，我们等你的命令。”黛荷微微弓腰，退了下去。 少了这一点儿人声，这片树林又陷入了长久的寂静，间或有几声鸟鸣，却苍凉的诡异。半晌，一声叹息悠悠传来。 阿切尔展开手心，呆呆的看着手中那个小小的吊坠。吊坠是淡绿色的，小巧又精致，如同一片舒展开来的四叶草。据说四叶草代表着好运，但这个吊坠却寄托了阿切尔最悲哀的记忆――这是他亲手制作的礼物，送给他儿子的礼物！他永远不会忘记，三年前，当自己看到一处杂乱的草丛中，这熟悉的吊坠浸没在鲜血中的那一幕，多少次的噩梦重复。他也忘不了，战场上他唯一的儿子，被佣兵掳走的一刻，绝望的眼神。最让他忘不了的，还是那面旗帜，那面刀剑交织，鲜血铺衬的旗帜。 阿切尔的面孔有点扭曲，手又用力地握紧，吊坠锋利的棱角刺破了皮肤也浑然不觉。他低着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咆哮。 阿克图洛斯！ 他喘着气，缓缓站了起来，平复着自己的心境。他看了眼快要爬到天空正中的太阳，时间差不多了吧，如果切尔诺的猜测没错，那么他们应该已经与佣兵遭遇了。阿切尔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他需要一个理由动手。当然他也可以把这事向上层汇报，等候增援部队，但那就太晚了，他必须赶在佣兵团离开密语丛林前把他们截杀。 而赫安，无疑就是最好的理由，他会成为这场杀戮的导火索。只要他落在了佣兵团的手里，黛荷必然会去营救，只要他阿切尔同意，战斗就在所难免。有茂凯的协助，他们必定坐拥优势。 所以，他在给那个孩子的蛋糕里，加了点东西，无色无味的魔法粉末“心灵尘埃”，会使摄入者在释放魔法时，消耗数倍于平常的精神力。他很清楚，赫安是一个魔法师，他在面对佣兵时会做什么呢？应该就是使用魔法了吧。只要他释放了多个魔法，瞬间透支的巨额精神力就能让他昏迷。费特倒没有什么关系，被一起抓了也无所谓，反正人类也不敢拿精灵怎么样，只要切尔诺能逃回来就行。 阿切尔满意的点点头，切尔诺的实力他是很放心的。他忽然听见了树林外巡守驻地传来了嘈杂声，立刻赶了过去。差不多所有的精灵，都围着两个灰头土脸狼狈至极的斥候，切尔诺和费特，询问着什么。 “该死，你们这不会是……”一个精灵这样说着。 “我看是。”另一个插嘴道。 “好了，好了，都让开吧。”阿切尔嘴角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走上前来。 “队长。”人群自觉的向两旁分开，形成了一道狭小的通路。阿切尔一直走到了离切尔诺只有两步远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问道：“你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赫安呢？” “队、队长。”费特惊魂未定的吞了口吐沫，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我们遇、遇到了、佣……佣兵团！赫安被他们掳走了。” “什么？！”巡守们哗然，黛荷竟然冲上前来，毫无形象的揪住了费特的领口，如同神力附体一样把他揪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咳咳！”费特本来呼吸就急促的很，又被她这么一折腾，差点背过气去，脸色顿时苍白的吓人：“我、我说，赫安被佣兵团抓走了。” 黛荷呆呆的松开了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切尔眉头微撇，把目光投向了一直低着头的切尔诺。 “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在探路时……”切尔诺察觉到了目光，便把一切细细说来，当然，略掉了云亦羽昏迷的那一部分，只说是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弄的，跑着跑着就找不到他了。听完了他的叙述，周围的精灵们沉默了很久，没人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队长，你怎么看。”好像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沉寂，最后还是黛荷打破了僵局，她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这种女汉子，难道还会哭么？这也是她少有的一次，称呼他为“队长”而不是直呼姓名：“我们……去救他吧？” “我是同意的，但你也要问问队员们的意见。”阿切尔忍住了心头的笑意，很好，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没有与计划偏离半步，唯一的不同就是费特竟然也跑回来了，但也没有关系，正好，这样可以防止那些佣兵这么快就满足。 “既然队长和副队长都这么说了……”下面的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望了半天终于有一个精灵出声道：“我们也愿意去，营救同胞，抵御外敌本就是我们的责任，可是……不算那个孩子，我们只有八个人，就这样去会不会是自投罗网？” “不，是十二个。”阿切尔微微笑了笑：“很快，你们就会见到他了。现在，你们分头准备，五分钟后在这里集合开始计划。” “是！”巡守们坚定的点头，互相拍了拍肩膀，各自散去。 “谢谢你。”阿切尔正要离开，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用谢，只希望到了明天，你不要恨我就好了……”阿切尔说着，声音越来越轻，到了最后那一句，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 第二十四章 佣兵的准备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时间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这是一片荒凉的空地，它的原住民已经被驱逐了，而胜利者――某些人类，此时正如同蚂蚁一样在忙碌着什么。 “都准备好了么？”蒙斯克看着站在桌子另一端的彪形大汉，端起茶碟，优雅的抿了一口杯中的红茶，轻声问道。 “是的，少爷。”哈克恭敬地深鞠躬，从身后的手下那接过一幅地图，铺在桌子上。“我们这次总共来了一百一十九个佣兵，都是战斗力很强的战场老手，算上我自己总共是一百二十人，分四组埋伏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据我所知，一个巡守小队不到十人，只要我们利用今天才抓到的那个小东西引诱他们掉入包围圈，那么胜利必然属于我们。” “听起来很不错，但不知道能否凑效？”蒙斯克拿起桌上的一把匕首，心不在焉的把玩着。 “我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有陷阱都快要完成了，他们只要出现，就一定万劫不复。”哈克在地图上比划着，把几个重要的地点都做了标注。 “很好。”蒙斯克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次行动如果成功，我一定会重重赏你。老头子总是说我不干事，这次我到让他看看，是我能干还是那两个饭桶能干。” “当然是您了。”哈克也算是官场老油条了，他自然知道蒙斯克口中说的“老头”就是指他的老爹，诺顿帝国的国丈，夏洛特公爵。这种人当然不是他一个佣兵头目能得罪的了的，不过也没有关系，在背后说说又不会掉几斤肉。 “那么你也去准备准备吧，我估计他们也快要行动了。”蒙斯克轻描淡写道。 哈克犹豫了一下，但是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还有什么事么？”蒙斯克偏过头，眼里是询问的神色。 “是这样的，不是我多嘴，只是……”哈克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方法，我们在三年前就用过一次，或许，他们会有所防备。” “防备？你是说你们能力不足么？”蒙斯克嘲讽的说道。 “不，不是……”哈克连忙低下了脑袋，少爷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但是在生气时，依然带着贵族天生的桀骜，给了他不小的威压。 “那么你还担心什么？”蒙斯克轻笑一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反抗都微不足道。” “但是我觉得有些奇怪，那个孩子……我是说那个精灵，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没有理由会突然昏倒而被我们抓住啊。”哈克声音大了起来：“我怕这是个陷阱。” “陷阱？可笑。从来都只有我给别人设陷阱，还没有哪个可以阴我。”蒙斯克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你是说精灵会设陷阱吗？拜托，他们的心机和白痴没什么两样。” “可是，恕我直言，防人之心不可无呐。”哈克还是忍不住劝道，他本来是只要执行就可以了，但是这次的情况在他看来，真的太反常。这才不管可能被扣上以下犯上的罪名，再三提出异议。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蒙斯克也收敛了笑声，目光重新又沉稳起来：“我会确定一下，让你的人做好准备。” “是。”哈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弓着腰退了下去。 “陷阱？陷阱……真是有意思……”蒙斯克喃喃着，握住匕首站了起来，转身信步走向营帐后部。在这个大营帐中，用拉起来的帘幕又分隔成了两个空间，前面的起一个指挥室的作用，后面的则是相对私密的多的生活空间。当然了，虽然是“私密空间”，但并不意味着只有他一个，起码，现在如此。他嘴角挑起了一个玩味的微笑，轻轻撩开了垂下的厚重帷幕。 入眼先是豪华奢侈的装饰，珍玩摆设不计其数。帐壁上挂着一个硕大的狼首――恐狼王的头颅，这次狩猎行动的战利品。不过它并不是唯一的一件，也不是最好的一件。最好的……应该是这个吧？他的目光，移向了蜷缩在床边的那个孩子。 那个男孩约莫着十二三岁的年纪，有着罕见的银白色长发，尖长的双耳透着一抹粉红，皮肤白皙，五官美丽又精致，身形纤细瘦弱，肩膀还受了点伤，草草包扎了一下。那种乖巧的样子，光是看着就能引起人们的爱怜欲。 但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地方，比如说他光滑的脖颈上就套了一个很紧的金属项圈，蒙斯克知道那是秘银制作的封魔环，可以封锁住不强的魔力流动，用来对付一个幼年期的精灵，绰绰有余。除此以外，他右脚脚踝还被一根铁链缠住，铁链的另一头捆在了用来支撑营帐的石柱上，这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然而现在看来，这些措施都是多余的，因为那个孩子，此时依然还在沉睡。他的睡相也一样可爱，眉头微撇着，或许是做了不好的梦吧？想到这，蒙斯克轻笑了起来，难道他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太有意思吧！还像是做噩梦，做什么噩梦？这不就是最可怕的噩梦。 “起床了。”他蹲下身来，拍了拍那俊俏的脸庞。 云亦羽此时感觉很不好，准确的说是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好像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一样，无法脱身。恍惚间，他觉得有什么在触摸自己的身体，一个激灵，如同回神一样惊醒过来。迷茫的睁开双眼，视野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填满，如同笼罩了一层薄雾。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他晃了晃脑袋，才注意到眼前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是黛荷吗？他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想得到那个熟悉的拥抱。 但是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云亦羽终于发现了不对，眼前的“薄雾”也渐渐散去。那不是黛荷，是一个人类，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他是谁，这不是密语丛林么？怎么会有人类出现？切尔诺呢？费特呢？他们在哪里？ 随着半昏迷状态的头脑慢慢清醒，云亦羽终于认出来了，心里顿时只有三个字：你妹啊。竟然是那个喜欢走后门的菊花党！他下意识的想站起来，但是刚一撑地就感到肩膀传来一阵刺痛，在往前一点脚上也有拉扯的力量，两者相加下他又跌坐回去。 “别白费力气了，你是挣脱不开的。”蒙斯克歪着头，笑道。 云亦羽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点什么，只好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歪着脑袋，冷冷的注视着，以不变应万变。其实现在有了时间，他也在细细的观察着这个世界的人类，和地球上的并无不同，从身高体型构造等等都是一样。 “怎么，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蒙斯克直觉得好笑，在他眼里，这个精灵表达愤怒的方式就像是小孩没能得到糖果时的表现一样，反而勾起了他心中的某种不好说的欲望。他很想了解，这些精灵脑子里想的到底都是些什么。 “人类，”云亦羽尝试着开口，发音又一次不自觉的转变了，这是不同于精灵语的另一种语言，直到数月后他才清楚，这是整个大陆几乎所有种族都会说的通用语，但是，称呼一个本来和自己同族的人冠以族群名称，他实在是很变扭。“放开我。” “放了你？你认为可能么？”蒙斯克俯下身子，近距离的看着那张和人类明显不同的面孔，嘴角笑意浓厚：“我可是很希望能有这样一个罕见又美丽的宠物啊。” 果然变态！云亦羽脸色一苦，把人……好吧，自己不是人，但是把有高级智慧的生命当“宠物”这样的东西，他的口味也太重了。 “既然你继续说下去也是这样的废话，那么不如把主动权交给我。”蒙斯克的语气突然一变，咄咄逼人：“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计划？”云亦羽愣了一下，这能有什么计划？就算有，他也没有理由不知道啊：“没听说过。” “哦？”蒙斯克故意拖长了音调，明显可以听出他并不相信云亦羽的回答，他的目光忽然一冷，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贴在云亦羽的脸颊上。云亦羽感到自己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骤然收缩，匕首上的寒意，清晰的进入了他的感知。“我告诉你，说实话有益于身体健康喔。如果你骗人的话……” “骗……骗人？”云亦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总算没有过分颤抖：“我真不知道，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依然不知道。” “很好。”蒙斯克翻转手腕，收起了匕首，脸上又出现了让云亦羽厌恶的那种胜券在握的笑容。要是有人跟他说国王裸奔了他也许会信，但要是有人跟他说一个小精灵会在这种情况下说谎，他一定会骂那人神经病。 “你们到底想我干什么？”云亦羽胆子好歹是大了点，出声问道。 “干什么？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蒙斯克笑容不减，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缠在云亦羽脚踝的铁链，把他揪了起来：“我带你去走走！” ; 第二十五章 诱饵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出了营帐，云亦羽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深夜，营地中四处都插着火把，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此时他终于有机会一睹佣兵营地的全貌。 入眼先是数十顶比蒙斯克的营帐小了很多的帐篷，想来应该是佣兵们休息的地方，几十步外有很多人类，举着火把在忙碌着什么，捣鼓着云亦羽看不清，就算看清了也看不懂的东西。 云亦羽不知道蒙斯克到底要做什么，不过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试着使用魔法，但是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与元素相沟通。他觉得很奇怪。更奇怪的就是云亦羽由此想起了之前被抓的时候，那段记忆已经很不清晰了，但他模糊的记得自己是要在释放天赋魔法的时候忽然失去了知觉，有点类似于前两次精神力透支的情况。可是他在早上还能在没有任何负荷的情况下使用魔法，上午也只是赶了点路，缺失的精神力都去了哪里？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右侧忽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笑声，接着是带着调笑意味的话语：“哟，蒙斯克，这个小家伙是谁啊？怎么生的如此怪异？莫不是传说中的精灵？”被别人这样称呼，云亦羽脸色顿时很不好看。循声望去，那是一个穿着雍容的少妇，她正盯着自己，表情无比暧昧。 “奈特莉，你的眼光果然不错。”蒙斯克也很不正经的笑了回去：“他可是我上午刚刚抓到的新宠物。”他像是要炫耀什么，不管云亦羽的感受，强硬的把他搂在了怀里，伸出一根手指，宣言一样在那少妇面前晃了晃：“是――我的哦。” “哼，这个我可管不着。”被喊作奈特莉的少妇笑容依然不减：“开个玩笑也这么无趣，但是我记得你哥哥在三年前就做过这样的事情，你……” “不必再说，哈克已经提醒过我了，我自然有我的安排，这次的计划不会失败。”蒙斯克打断了她的话，握起拳头很有自信的说道。 “那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你知道的，精灵很单纯，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很笨。”她懒懒的伸了一个腰：“我可没兴趣看你那卑鄙计划执行，所以，很抱歉我恐怕要先走一步了，这次就是来同你道别。我在沃索等你的消息，可别让父亲失望。” “父亲？他把我当过儿子吗？”蒙斯克的声音忽然一冷，脸上的笑容依旧，却似乎结着寒霜。 “虽然父亲没有说过，但他真的很爱你。”奈特莉伸手指了指蒙斯克的胸口：“他怕你出事，才托我把守护挂坠交给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 “好了，一切结束后我会再找他谈谈，你要走可就得赶快了，我估计那些家伙要来了。”蒙斯克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不再理会奈特莉，揪着云亦羽继续向前走去。他说的是哪些家伙？是……黛荷他们吗？还有三年前，三年前又怎么样了？云亦羽心中被这些疑惑困扰。他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眼前的蒙斯克是个纯的不能再纯的人类，那么问他点什么，应该也可以吧？ “盯着我干什么？没见过人类吗？”蒙斯克发现云亦羽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偏过头问道。 “没见过，很好奇。”云亦羽想着尽可能的把问题提的自然点，别引起他的疑心：“人类，是不是长得都和你一样？” “不是。”蒙斯克摇摇头，对这个小家伙并没有起戒心，毕竟嘛，一个小孩子，遇到点新奇的东西问一问也是很正常的，或许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对他是多么危险。想到这，蒙斯克不禁微微笑了起来，至于脑子里又出现了什么不正常不健康的画面，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有没有黑头发黑眼睛的？” “我没有见过，应该就是没有了。”蒙斯克道。 “哦……”云亦羽失落的低下了头，仍不甘心的询问：“你知道有个人叫洛寒天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姓氏？”蒙斯克随口答道，言下之意是他不知道。云亦羽心中的念想是彻底断了，看来洛寒天也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人类”了。那么他会是什么？ 也不是说就彻底无法寻找，要找也可以啊，龙族精灵亡灵兽人鲛人矮人地精哥布林，他不可能每个种族都去一遍吧？更别提那史书上记载的“天界”之类不靠谱的地方。或许，现在只能祈祷同样不靠谱而且耍了他很多次的“命运”了。 “少爷，少爷。”云亦羽看到之前的那个大汉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半跪在地上，语气非常急切：“我们与斥候失去了联系。” “他们来了？还真是令人惊叹的追踪能力啊。”蒙斯克好像根本就不在意生死不知的下属，而是玩味的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云亦羽：“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只靠他们一个巡守小队一定无法逃脱。” “那么就别让他们找太久了，挺累的，我看着心疼。”蒙斯克漫不经心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是，我这就去办。”大汉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目光移向了已经发现架势不对的云亦羽。他忽然回头，对着身后如狼似虎的佣兵命令道：“把他吊起来。” “你……你们干什么？不要……”云亦羽听到这话，脸色顿时白的像鬼，他声音颤抖着差点带上了哭腔。 “求饶是没有用的。”蒙斯克没有阻止佣兵们的动作，而是贴着他的耳尖，吁出的热气吹的云亦羽浑身发麻：“记住这句话，以后你肯定会用的上。” 很快，云亦羽就被捆住双手残暴的吊在了一棵大树的枝桠上，他自己虽然不重，但是肩部的伤口一拉扯，疼的他冷汗都流了下来。大汉像是还嫌不够，从佣兵手里接过一根皮鞭，狞笑一声，用力抽在了云亦羽的后背上。他只觉得身后一股大力传来，麻痹了一瞬后紧接着就是深入骨髓的刺痛感，皮肤的细腻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尖锐的疼痛让他低声**起来。 “大声点，再大声点。”大汉又是一鞭子抽在他的胸口，伴着清脆的撞击声衬衣顿时被撕开，可以看出他用的力道有多猛多大。云亦羽再也忍不住，哭了，也喊了，那种宛如鹿鸣一样的声音，在森林中传出很远。 “好了，准备好，他们马上就能找来。”大汉满意的点点头，终于停下了折磨的动作，和身后的佣兵们一起匿入了茂密的树丛中，只留下了依然被吊在显眼位置的云亦羽。现在，就算他再笨再不了解佣兵的想法，也看了出来：自己就是一个诱饵，引诱更多精灵现身的饵。被利用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他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但刚刚那几声恐怕已经被黛荷他们听到了，一切都太晚了。只是希望他们千万不要过来，走，走得越远越好！ ; 第二十六章 零点三十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但是他心里想的，有可能成为现实吗？云亦羽几乎不抱有任何希望。通过几天来的相处，他已经发现了精灵的特性或者说是一大弱点，他们的品性决定了他们不可能会丢下队友不管。他的心底忽然涌起一种别样的情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就像是流浪的旅人忽然找到了依靠，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家的归宿。在这密语丛林，能让他有这种感觉的，还能是什么呢？当然是他的族人。云亦羽艰难的抬起了头，他看见视野的远处，有几抹熟悉的影子，在树丛中跳跃，动作迅捷，身姿优雅，不正是小队里其他的巡守吗？ 果然，他们还是来了。云亦羽垂下眼帘，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被这么多人在意的感觉很好，可是他并不想让其他人因为自己而倒霉。精灵的速度很快，也就是这么一会功夫，他们已经到了离云亦羽百米之内，他甚至看清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精灵的面容，那是……黛荷。她的脸上，同样充满了对自己的担忧和对那些人类的愤怒。 随着几声轻响，远处数名放哨的佣兵应声倒下。蒙斯克并不笨，他没有撤走所有的佣兵，而是留下了几个，使得这里看起来像是一片陷入沉睡的普通营地。 消除威胁，黛荷扔下长弓，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直接顺着佣兵留下的小路，来到了云亦羽身旁。 “赫安，你怎么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天，你受伤了！”黛荷看清了云亦羽肩上的伤口，捂着嘴惊呼一声，伸手就想要先把他放下来。 “等、等等。”云亦羽深吸一口气，努力不使黛荷从自己的声音中听出痛苦，他不想她太过担心自己，况且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快走，别管我，没时间了！” “你在说什么？”黛荷疑惑的抬起了头，手里面动作却没停下，绳结比较复杂，她急的满头大汗。 “他在说，让你们赶紧离开。”蒙斯克的声音忽然响起，不知从哪里发出，却清晰的在所有人耳畔回响：“真是个舍己为人的孩子，我很喜欢他的性格，所以我打算带走他，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你是谁？”黛荷拔出腰间的短剑，脸上出现了戒备的表情，其余的精灵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他们紧张的把云亦羽护在中间，环顾着四周，留意每一处风吹草动。“听着，想把赫安带走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黛荷几句话，却说的云亦羽心中一暖，不禁想起了在地球时，曾有一个人说过和这几乎一模一样的话语，那就是他的亲哥哥，云亦瀚。不知他现在又怎么样了？自己失踪了，他大概会很伤心吧？ “很遗憾，这件事不由你说了算。不过我是个很善良的人，所以我打算把你，把你的同伴，一起带走，让你们做个伴总好过独自一个，不是嘛？”蒙斯克的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看看你们的附近，你当真以为你们来了，还能离开吗？” 附近？附近怎么了？云亦羽下意识的看去，顿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里是密语丛林中罕见的一片空地，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这是个人类营地，而他们的帐篷不可能搭在树木上，那就成树屋了，但以人类的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以此为媒介设置什么陷阱，也不是不可能的。比起这个，有另一件事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记得自己在关注队伍中的美女时，特意数过，这个队伍算上自己有九个人，四个男的五个女的，但现在还站在这里的，只有六个，扣掉自己还少了两张熟悉的面孔，切尔诺和阿切尔，他们在哪里？ “你只会躲在暗处装神弄鬼吗蒙斯克，可敢站出来光明正大的说话！”费特作为云亦羽的认识的人之一，此时也显得很着急，不过很有可能是被蒙斯克的话刺激到了：“哦，也对，你们人类一直就是这样。” “怎么不敢了？”蒙斯克说着，果然从隐蔽处站了起来，他身后的十多个佣兵犹豫了一瞬，也跟着站了起来。差不多就在他完全暴露在云亦羽视野中的一刹那，一声异响传来。云亦羽此时听力大不可同日而语，他清晰的分辨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那是扣弦声和箭矢的破空声。随即，他看见蒙斯克像吃了一惊，身体向后仰去，一道和之前一样的红光闪现，构成了触不到的护盾。一支绿翎箭被屏障拦住，悬浮在他的面前。与此同时，数百米之外的一棵大树上，切尔诺放下长弓，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趴在他身旁的阿切尔道：“确定了，是守护障壁，他没有说大话。我的狙击没有作用。”阿切尔点点头，目光多了点凝重，从树梢上一跃而下，遁入了丛林中，过了片刻，一团绿色的阴影也追着他而去。 “原来精灵也会这种偷袭的伎俩吗？看来我真的是小瞧你们了。”蒙斯克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也没有露出任何恐惧的神态，依然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惜，你们功课做的还不够，要是没有准备，我怎么可能会在以神弓著称的你们精灵面前现身？既然你们不愿意合作，那也就怪不得我了。”他的脸上充满了轻蔑：“动手吧。” 随着他这一声命令，两侧的树丛中忽然有大团大团的黑影被抛出，那些影子迎风膨胀舒展，终于露出了原貌――那是一张张足有五六米见方的巨网。而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片空地，没有任何遮蔽物，网子太大太密，精灵们根本就是避无可避。云亦羽或许不认得，但是在森林中活了一百多年的精灵却很清楚，这些网都是用狩猎蜘蛛的蛛丝编成的，自身就极为粘韧，四角还被佣兵系上了重物，一被扑倒就再也无法站起来。这一次突然袭击，除了离云亦羽极近的黛荷和费特有大树阻挡，其他精灵全部中招，丧失了行动能力。 “卑鄙的家伙，竟然用这种手段。”黛荷气得柳眉倒竖，声音都在颤抖。 “能让你这样的美人称赞，也是我的荣幸啊。”蒙斯克完美的诠释了“恬不知耻”这个成语的含义：“放弃吧，你们两个，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脱的。”随着他的话语，更多的佣兵从藏匿处现身，迅速把他们围在中间，有几个甚至已经有些动手动脚的倾向。 “队长告诉我，你们人类的话最不能信。”黛荷突忽然恢复了镇静，缓缓说道，这态度的转变，让云亦羽都目瞪口呆。 “不能信？我可没有强迫你哟。”蒙斯克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话，而是打了个哈欠。 “他还说，我们会在你手上吃亏，就像他一样。”黛荷抬头仰望着天空，继续说道。 “他？一样？你们队长是谁？”蒙斯克的声音突然严厉了起来，带着质问的味道，云亦羽不禁一愣，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敏感？阿切尔还在佣兵手上吃过亏？ “他告诉我，三年前，你们差点就毁掉了整个巡守小队，就像今天一样。”黛荷的音调依然平静，超平静的，就像她面对的不是上百个剑拔弩张的敌人，而是一个街边卖麻辣烫的大妈。 “他说，那一次他们失去了一个小精灵，那个孩子叫伊尔夫，你认识他吗？” ; 第二十七章 致命绽放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什么！”蒙斯克明显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你……是你们……三年前是你们？怎么可能？” “不，不是我们，只是他。”黛荷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很好看，但蒙斯克却像被毒蛇蛇信舔舐了一下，猛地打了个寒颤，半晌，他忽然冷笑起来：“你说了这么多，那么你的队长又在哪里呢？太晚了！都太晚了！三年前没有抓住他，现在再抓也不迟。” “你是在说我吗？真是遗憾，你的大哥好像不在啊。哦！那是谁？可是克哈佣兵团的团长？幸会幸会，我可是一直想着见你呢。”一个云亦羽无比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一刻场上一百来号人同时下意识的扭头看去，想看看是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用旁观者的语调发言。那是第三个精灵，长得同样俊美，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并不是契合精灵的温驯动物，而是……猎豹那样危险的东西！阿切尔，他终于现身了。 “是你？”哈克吃了一惊，旋即冷笑起来：“真可惜，三年前你差一点儿就能赢，可你还是输了，并且你将一直输下去，直到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这次也是一样。我倒要看看，凭你们三个，如何能对付得了我手下百名佣兵。” “说得好，我会把这句话刻在你的墓碑上的。”阿切尔脸色一寒，显然哈克触痛了某件他非常在意的东西。 “上，等抓到你，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能说。”蒙斯克彻底撕掉了做作的面具，右手狠狠挥下，上百名佣兵默契的同时冲锋，从四面八方向着他冲击，黛荷他们到反而被冷落到了一旁。跑在最前面的大汉，此时已经狞笑着，手中的长刀对着这个兀自站立的精灵当头劈下。 “奥术冲击！”随着一声闷响，大汉站立的地方忽然发生了爆炸，泥土岩石被炸得四散飞起，冲击波把他直接抛了回去。烟幕缓缓散去，一个老者立在那里。这个人云亦羽依稀有些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倒是费特低呼一声：“茂凯！他也在？” “你是谁？”蒙斯克盯着他，目光充满了疑惑，这个老头子没有精灵特有的尖长双耳，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今天这个局面，无论加入战斗的是什么，都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树灵，茂凯。”茂凯微微躬身，气定神闲。 “你为什么要帮助这些精灵？这不关你的事，离开这里，我可以不追究你之前的冒犯。”蒙斯克知道老者既然出手，必定是有坚定立场，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还是问道。 “我有我的契约。”茂凯没有废话，而是冷冷的丢下这一句，就不再理会这些佣兵，而是转向了阿切尔：“你确定要和我的魔法进行融合吗？你未必能够承受它的魔力负荷。” “我确定，只有亲手杀了他们，我才甘心。”阿切尔点点头。 “嘿，你这精灵大难临头了还口出狂言，杀谁？来试试啊。”一个佣兵叫嚣道。有了这个“好头”，更多的人类肆意叫骂起来，同时挪动脚步开始向他逼近。 “那么我们开始吧。”茂凯向阿切尔伸出了自己的手，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看那些凶神恶煞的佣兵们。 “嗯。”阿切尔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将手与茂凯相握。他和茂凯同时开始了吟诵。一个是冗长又复杂的精灵语，一个是简单但深奥的树灵语。 “在燃烧了千万年的噩梦荒原……” “和封印在永恒中的破碎深渊里，” “沉寂了无数时光的毒刺荆棘，” “和它蔓延千年的仇恨” “这一刻苏醒，把背负的罪与罚，” “对着敌人，绽放出最后一朵鲜花。” “我茂凯，以树灵的名义起誓。” “我阿切尔，以精灵的荣耀起誓。” 翠绿和金色的纹路从他们脚下生成，向四周蔓延，渐渐的形成了一个无比复杂的魔法阵，并且迅速扩散开来。 “不对，快回来！”蒙斯克忽然瞪大了眼睛，对着手下叫到：“快回来！” 但是太晚了。 “致命绽放！”最后一句，用了不同于云亦羽听过的任何一种语言，但是黛荷知道，那是数千年前的语言，神语传承下来的上古精灵语。 临界魔法・致命绽放！ 没有无比绚丽的特效，甚至没有云亦羽想象中的巨响，准确的说，这个魔法吞噬了一切声音。只是无形的冲击波从阿切尔和茂凯的脚下，向着四周扩散，围绕着他们的佣兵，靠的很近的竟然直接被从空间中抹去，远一些的则被看不见的能量撕成碎片，接近边缘那里的要稍好一些，被抛出了数十米的距离，一个个像沙包一样重重跌在地上，眼看不死也是重伤。云亦羽感到自己一定是幻视了，这血腥的场面真的是阿切尔干的？而且……他只是一击，刚刚耀武扬威的精英佣兵已经不复存在。现在还残存的，只有蒙斯克、团长和他们的几名近卫。 “该我们了。”黛荷冲着费特点点头，他们同时冲出，插在了近卫和他们主子之间，以精灵的迅捷，暂时缠住区区几个人类并不困难。 阿切尔作为一个精灵，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踩着一地的鲜血，向着蒙斯克走去，一步步的，像逼近的死神。哈克总算是想起了自己是个团长，拔出长剑就迎了上来。 “藤蔓缠绕。”茂凯伸手轻轻一挥，比云亦羽能使用的还要粗上很多的藤蔓从哈克脚下的泥土中钻出，把他定在了原地。他挣扎着拿长剑去斩击，但是一时并无太大进展。 “别看它了，看着我。”阿切尔站在了离他只有四步远的地方，恰巧超出了长剑的最大攻击范围：“你知道吗？三年来，我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找到你。”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哈克的声音宛如风中残烛一般颤抖着。 “可你知道伊尔夫是谁吗？他是我的，儿子！”阿切尔脸孔竟然有些扭曲。他抽出匕首，直接从哈克的咽喉抹过，带起一阵血雾。茂凯撤去了藤蔓，哈克捂着自己的喉咙，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软软的倒了下去。 “你等等，等等，有话好好说。”蒙斯克作为一个贵公子，此时贪生怕死的本性终于显露无遗，他语无伦次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儿子在哪，别杀我，我告诉你，都告诉你。他没有死，你知道我不会杀了他的！”他嘴角似乎微微上撇：“你知道吗，三年以来他一直很想你……” 听了蒙斯克的话，阿切尔突然愣住了，狰狞的表情慢慢散去，剩下三分迷茫，还有七分悲伤。他突然蹲下身子，捂着自己的头，撕扯着头发，状若癫狂。显然，蒙斯克的话触动了他心中绝对的禁忌。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觉得挺对不起你。”蒙斯克慢慢绕到了阿切尔的背后，弯下腰来，脸上竟然重新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他突然翻转手腕，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跃然而出，狠狠刺向了阿切尔的后背。在最后一刻，阿切尔终于反应了过来，翻向一边，堪堪躲过了刺击，但是却仰面摔在地上。蒙斯克抓住了机会，跨坐在他的腰上，左手掐住了他的咽喉，右手的匕首调整角度，向着他的心口刺下！阿切尔左手做出格挡姿态，右手把自己的匕首向着蒙斯克掷出。诡异的红光第三次出现，硬生生把匕首挡下。他立刻收力，双手握住了蒙斯克的手腕，双方僵持在了一起。 如果不看他们的动作，这种身位本来是相当令人浮想联翩的，但是加上动作就不一样了，现在进行的，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黛荷和费特正和近卫打得不可开交，双方谁都抽不出手，茂凯也不知为何，没有帮忙的意思。渐渐地，阿切尔显出了疲态。精灵的体力和力量都注定了他不可能在这种持久战上战胜人类。蒙斯克的匕首几乎都抵在了他的布甲上，再加一点点力量，就会见血。 “既然你活着那么痛苦，杀了你，对你也是一种解脱。”蒙斯克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把手中的力量又一次加大，阿切尔的皮肤已经破裂，殷红的鲜血把布甲染出了血斑。 “穿冲震击箭！” 一抹银光划破了虚空，那是一支飞矢，指向蒙斯克后心的飞矢！箭簇上摇曳着诡异的弧光。红色屏障又一次出现，但是遇到箭簇，却如同冰雪一样消融。穿！ 飞矢没入了蒙斯克后背，巨大的力量把他带的向下一歪，手中匕首脱力飞出。冲！ 灌注了魔力的箭簇紧接着爆裂，暴躁的魔法元素四散飞舞，震出了一个狰狞的伤口。震！ 失去了阻挡，箭矢长驱直入，一直深深没到了蒙斯克的后背，只留下兀自摇晃的箭翎。箭簇从他胸口透出。击！ 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低头疑惑的看了眼胸前的金属箭簇，又盯着阿切尔的脸庞，半晌吐出了一口鲜血。“……不会放过你。” “我等着。”阿切尔把已经失去了生机的尸体推到了一旁，目光移向了远方，他的话语，微不可闻。 “切尔诺……” ; 第二十八章 得而复失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他突然神经质的咳嗽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他捂着嘴，痛苦的弯下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半晌他停住了，目光充满了惊愕。云亦羽隐约觉得不对劲，但此时他仍被吊在树上，苦于角度问题看不清阿切尔手里是什么。事实上，不仅仅是他，就连黛荷和费特也没有看见。 那是一小摊殷红的鲜血。 “我提醒过你了，你的魔力远低于释放致命绽放所需要的，而且你的身体又太过纤弱，根本就无法承受临界魔法带来的负荷。”茂凯摇摇头，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你本不必这样的。”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不后悔。况且我知道做了这件事，长老会也是不可能放过我的。如果被剥夺力量放逐到森林边境，到时候死反而是件轻松的事吧？”阿切尔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请你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时间？” “三年的光阴就把你变得如此悲观？”茂凯叹了口气：“我没有说过你会丧命，只是你的经脉已经受到了巨大的损伤，从此以后，你恐怕再难有寸进了。”他留意到阿切尔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一个年轻的精灵，倘若被告知在漫长的生命里永远都无法变强，大概会比死了还难受吧？ “是……这样吗？”阿切尔苦笑一声：“也罢，这条路是我选择的，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在向赫安赎罪后，我就自行了断吧。” “赫安？你说那个孩子是赫安？”茂凯眉目间露出了惊讶地神色。 “怎么？”阿切尔把手中的血抹在已经被蒙斯克染红的草地上，问道。 “没、没什么。”茂凯摆摆手：“这孩子和我们树灵族内有些渊源，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佣兵团已经剿灭，我也该告辞了。”他说罢，不等阿切尔有下一步反应，就化为砰然破碎的翠绿光芒在空中飘散。阿切尔看出了不对，但没有询问的机会只好做罢。他收拾好心情，又换回了一张笑脸，回身对依旧静默着的队员们吆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被裹在网里很舒服吗？黛荷，还不快把他放下来。” 所有精灵这才发现自己不在状态，立刻该干嘛就干嘛。黛荷总算想起来自己还有一把匕首，抽出来将吊着云亦羽的绳索斩断。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去帮忙。”黛荷犹豫了一会儿，揉了揉云亦羽的脑袋，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云亦羽看得出她有很多话，但还有很多同伴需要帮助。趁着一片混乱没人注意，他忍痛站了起来，悄悄地摸到了蒙斯克的尸体旁。玩个RPG打怪都会掉钱掉装备，这家伙这般对待自己，从他身上捞点油水应该不算过分吧？云亦羽正欲动手，视线却对上了蒙斯克死不瞑目的双眼。眼眸是深灰色的，瞳仁放大，永远都没有了焦距，只倒映着被细叶分隔开的黑色夜空。他的欲望和野心，都与年轻的生命一起被埋葬。 “愿你的来生可以获得安宁。”云亦羽默默地祈祷着，伸出右手，帮蒙斯克合上了眼帘。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只是仔细看看蒙斯克，他也不过是个大孩子，怎么就死了呢？ 还是先干正事！云亦羽怀抱着一颗“怜悯”的心，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开始搜刮。他往蒙斯克左侧口袋一摸，一小把光芒各异的宝石，看着挺漂亮，拿着。右口袋一摸，一把晶莹剔透的水晶，也收了，肩膀疼得要死，就当是医药费！外套拉开后云亦羽又眼尖的发现蒙斯克腰部还系了一个布袋，拆开一看，是一块相当于他自己拳头大小的石头，表面是淡淡的绿色，在黑色的背景下，隐隐有绿芒折射而出。云亦羽只是接触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颇为活跃的风元素。这不是普通的石头！云亦羽立刻得出结论，往口袋里就是一塞。布袋他本想扔了算了，但袋底的一抹银光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枚指环，在云亦羽的视界里荡漾着灰色的光点，是他从没见过的魔法元素。他不明白这有什么用就好比他不认识那块“绿石头”，但一枚戒指并不会有什么妨碍，他随手扔进了行囊。 找了那么多，云亦羽仍旧皱着眉头。这些都不是他最想要的，他要找的，是奈特莉口中的“守护挂坠”。从她和切尔诺的话语中云亦羽可以猜到，那三次救了蒙斯克性命的红光必定和守护挂坠有某种分不开的联系。这个世界很危险，他可不想都没找到洛寒天就稀里糊涂的送了命或者又被捉住什么的。 有了！云亦羽看到蒙斯克脖颈上的挂带，眼前一亮。他拽着带子一点点往外面拉了出来。那是一块淡红色的水晶，但是晦暗无光。即使表面蚀刻了繁奥的符文可云亦羽仍感受不到一丝一毫魔力的流动。比起前面两样东西，这更像是一件普通的饰品，仅此而已。 尽管心中遗憾，但云亦羽不得不收手了。同伴们大都脱离了束缚，再继续翻下去的话，别说什么守护挂坠了，连他已经吞了的东西也得吐出来。他把坠饰挂到了自己脖子上，向同伴走去。至于地上那些尸体，自然会有野兽来啃食干净。 他们并没有返回塞纳盆地，而是直接沿着巡逻路线前行。因为受伤的缘故云亦羽留在了队伍中，阿切尔则亲自顶替了他的斥候职位。一路上云亦羽也发现了队伍似乎处于一个很诡异的氛围下，每个同伴脸上都有一种疑惑的表情。他知道那是什么，毕竟阿切尔刚刚使用的魔法确实已经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有机会的话……我要问问他。云亦羽默默想到。 一路上没有什么别的情况，大约两个小时候他们抵达了目标地，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自塞纳盆地流出，被称为塞纳河。它向西北方向蜿蜒曲折，最终流入镜溪，是它的支流之一。镜溪说是溪，其实是一条大江，和风暴海一起构成了密语丛林的天然屏障。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休息还是得休息的。由于巡逻需要轻装上阵，后勤方面自然难以保障，所以全队总共也就四顶帐篷，一顶是队长的，其余三顶给女性精灵，至于身体好一些的男性精灵，只好去树上凑合着眯一会儿。营地中漆黑一片，只有居中的帐篷中还亮着一盏魔法灯，在帐壁上投射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云亦羽。阿切尔以他很需休息为理由硬是把帐篷让给了他，自己去外面放哨。本来云亦羽也是困得不行，乐得有这么一个地方睡觉。但睡前他习惯性的把背囊打开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这一查就出了大问题――他背囊中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没有了。 ; 第二十九章 我原谅你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尼玛！我的东西呢？小偷……小偷啊！”云亦羽把行囊翻了个底朝天，非常崩溃，整个行囊里就剩下那枚闪动着金属光泽的戒指。他呆坐在地上，像是得了禅机一样喃喃自语。半晌，一个激灵，把硕果仅存的戒指放到手心攥紧，用力擦拭了两下。他心里有一丝疑惑，为什么别的东西都没了，就这个戒指还在？太小了，偷的人没发现吗？可这行囊一直背在自己的背上，他自问现在感知如此灵敏，放眼整个丛林，扣去族人以外还有谁能从他这偷东西？ 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云亦羽又一次将目光投向戒指，只剩下这个戒指是肯定有原因的。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把箭带从大腿外侧解开，放在了戒指旁边，静观其变。过了大约一分钟，箭袋忽然化为四散的光点，伴着一声轻响倏的被吸入了戒指中！云亦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戒指确实“吃”掉了自己的东西。他把戒指抛起，又接住，如此反复了很久，可不知从何下手。 他忽然攥住了戒指，尖尖的耳朵支棱起来，帐篷外传来了脚步声，是向着自己这边来的。步子很轻，不过并不像刻意压抑，而是生来如此。看来是哪个睡不着的族人。云亦羽把戒指揣进衣兜，财不外露的道理他很清楚，对谁都要留一手。 那人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帐篷边，轻声道：“赫安，睡了没有？” 云亦羽听出来了，是阿切尔的声音，他不是在放哨吗？这算是什么？队长带头擅离职守？“嗯，睡不着。”他觉得没必要撒谎，干脆就说实话。 “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阿切尔说道：“陪我看看月景吧，今天天气很好。” 云亦羽眼角抽动，擅离职守就算了，现在还要自己陪他看月亮？空虚寂寞求安慰吗？但是他没有拒绝的理由，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身上的伤口虽然经过了治疗，疼痛还没有完全消失，今夜怕是没法入眠的。他穿上衬衣，掀开了帐篷。站在他面前的果然是阿切尔，他看着自己，脸色竟然很复杂很纠结，弄的云亦羽心惊肉跳：“队长，怎么了？” “没什么，你跟我来吧。”阿切尔摇摇头，带着他走到河畔，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既然队长什么都没说，云亦羽也不好开口，挨着他坐下，抬头看向了夜空。繁星点点，一轮明月，确实是很不错的景致。如果这样一直过下去，其实也还好吧？他心头生出了这种想法，但一想到生死不知的洛寒天，心又沉了下来。 “伤口还疼吗？”阿切尔忽然问了一句。 “已经好多了。”云亦羽不明白他想问什么，不过肯定不是这种废话。“倒是队长您的身体，不要紧吧？” “只是情绪激动了一点，没事。”阿切尔淡淡的笑了笑：“你是不是要问，为什么我的情绪会这么激动？” “是。”云亦羽点头承认。 “三年前你在哪里？”阿切尔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一个似乎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忘了。”云亦羽不懂他怎么明知故问。 “其实你忘没忘，都没有区别，就算是现在，还有很多族人都不知道那件事。”阿切尔若有所思的说道，他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低了下来，声音更轻了：“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很有兴趣。”云亦羽点点头，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三年前，我已经是一个巡守队长了，不过当时我在第四组。那个时候巡守考核的内容和现在并没有什么区别，也是笔试、试炼、实战三个部分。那次考核我的儿子也参加了，哦对，我给他取名‘伊尔夫’，也就是通用语里精灵的音译。” “然后发生了什么？”云亦羽恍然想起黛荷也提到过这个名字，不由问道。 “很巧，就像你抽到你姐姐这组一样，他也被分配到了我的这组。你知道吗，他真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让他做的事他都能做好。我希望他更强，但也不希望他受到伤害，我很矛盾。最后，我让他担任斥候这个职位，出于对他能力的信任，我没有分人去保护他。”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云亦羽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阿切尔抬头看了他一样，苦笑一声：“你很聪明。他的能力是可以信任，但是他没有任何经验。前面几个任务他都很好的完成了，直到最后一天，到了约定时间他却没有回来……他失踪了。” “后来呢？” “我当时几乎要疯了，你可以理解吗？我自己的孩子在这森林里失踪了。我知道他肯定出了什么意外，带着所有的队员去寻找。找到踪迹并不困难，你应该知道我们精灵生来就可以和植物沟通，很容易的，我们就找到了他出事的地方。那是一个僻静的草丛，有些杂乱，也许是发生过搏斗。我看到草地上有一些鲜血，我闻了闻，是甜的。我们精灵的血，也是甜的。”阿切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他抱紧了自己，停了好一会才讲下去：“旁边还有很多脚印，是人类的脚印。现在我已经没法知道他们究竟是使用了怎样的手段诱捕了我的孩子，当时也没有心思想这些。我带着所有队员，顺着脚印追寻了过去。我被悲伤冲昏了头脑，跌入了佣兵早已设好的陷阱中，我们差点全军覆灭。我以为我完了，但在最后一刻附近的树灵终于赶到。他们很强，真的，把我们从几乎必死的境地里救了出来。但是他们救出了我，却没能救回我的儿子。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我的妻子因为这个，悲伤过度，离开了艾尔尼亚，不知所踪。”阿切尔说道这里，眼角已经有了些东西闪烁，他竟然流泪了。 云亦羽默然，这确实是一段悲伤的记忆。 “那个佣兵团，叫克哈。”阿切尔缓缓道。云亦羽身体一绷，他还记得，抓住自己的这伙佣兵，正是克哈佣兵团的成员。他感到心底有一条冰冷的小蛇爬过。三年，间隔三年，还是那群人，还是那个时间段，唯一不同的就是被当作诱饵的变成了自己。 甚至……连队长都是一样的！这是不是太巧合了？巧合的就像是有一只手，在幕后摆定了一切。 “当听到切尔诺跟我说到恐狼群迁徙的时候，我就有这种预感了，我私下里调查了一下，果然在离塞纳盆地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人类的足迹，我知道我们已经被盯上了，这很危险，但又何尝不是个机会？”阿切尔话锋忽然一转，咬牙切齿道：“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是说，一切都是你早就知道的？你为什么不说？”云亦羽问道。 “我不允许他们活着离开这里，他们不是喜欢下饵吗？我就给他们也下个饵。”阿切尔看着云亦羽，眼里又充满了歉意：“你知道吗？你在我的计划里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什么？难道说……”云亦羽感到自己抓住了什么，诱饵……自己……自己是诱饵？ “我需要一个诱饵，把他们拖住。”阿切尔缓缓道：“我很抱歉做了这种事，但是为了我的孩子，我没有别的选择了。真是可惜，三年前佣兵的首领是阿克图洛斯的长子瓦伦里安，他这次没来。” “……你为什要跟我说这些？”云亦羽问道。当听到阿切尔亲口说自己是诱饵时，他心里其实一瞬间咯噔了一下，数不清的情绪流过，有愤怒，有恐惧，还有一些他都说不清的东西。他现在就是想知道，阿切尔有机会把这事一直瞒下去，他为何还要说出来？ “我很快就会重归虚空，总是不想留下什么遗憾。”阿切尔从袖口里取出了一把短剑，左手轻轻摩擦着剑锋：“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不能让真相就这样被遗忘。今天以后，黛荷会是新的队长，她是个棒极了的女孩，我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才把你交给她抚养。”他闭上眼睛，把短剑横刀了自己咽喉，下一刻就会是血花飞溅。 “原谅你了。”一声叹息忽然传入了他的耳畔。 “什么？”阿切尔诧异的睁开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云亦羽。 “我说，原谅你咯。”云亦羽看着月光，轻声重复道：“我很高兴能帮你这个忙，可你难道就不想找你的儿子了吗？他还没有死，只要没死的，终究还是可以找到，也不是多晚，对吧？” 其实他想的不仅是这些，而是他从阿切尔的身上看到了如山一样的父爱。为了孩子，他可以做他能做到的一切，做不到的，想尽办法也要做到。为了给孩子报仇，他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就是他的爱，父亲的爱。云亦羽是个遗腹子，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为此也受过不少嘲笑。他一直想知道，父爱到底是什么样的，直到今天他才看清楚。 “你说你，原谅我？”阿切尔似乎还是不能相信，又一次问道。 “是啊，你烦不烦啊，说了原谅就是原谅，既往不咎了！”云亦羽收起心中的悸动，撇了撇嘴：“大丈夫，婆婆妈妈，像个什么？这件事，只在你我之间，我不承认，你就不会有事。好好活下去，哪怕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 “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云亦羽看着阿切尔：“你今天使用的那种魔法，我从来都未见你用过，而且你不是一个水系魔法师吗？为什么能够使用自然系的临界魔法？” “告诉你也无妨，这其实是一种魔法师之间特殊的能量传输过程。这是树灵一族掌握的特殊魔法，名为心灵链接。”阿切尔说道：“具体的作用就是借用一个人的魔力来释放魔法，所以魔法是茂凯的，但是在你们看来却是由我释放。” 这样么？云亦羽微微点了点头，他对这个魔法产生了一些兴趣，倘若真像阿切尔所说，这个魔法一定还有更大的作用。 ; 第三十章 怪异之梦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云亦羽看得出来，今晚这次谈话算是彻底解开了阿切尔的心结。他心中的一些疑惑也随之而解。精神上的松弛再加上伤口失血的缘故，他竟然感到了疲惫，缩在帐篷中不多时就阖上双眼，睡着了。 然而不多久，他本来黑暗的眼前忽然一亮，这是阳光透过眼睑的感觉。云亦羽有些不自在的翻了个身，嘴里自言自语道：“这就天亮了？怎么这么快……”他知道阿切尔应该躺在自己身边，声音提高了八度，问道：“队长，今天什么时候出发？” 没有回应。四周静悄悄的……也不全对，云亦羽可以听见流水的潺潺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他能听见这些微小的声音，但却听不见任何一个族人。而且，精灵的帐篷并不是四面透光的地摊货，没有理由可以看到这种光芒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睁开了双眼。 “一定是我睁眼方式不对。”他立刻闭眼，提了一口气，又缓缓睁开。眼前并不是什么帐篷或者塞纳河，而是一个他也没有见过的地方。柔软碧绿的草地从他脚下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左侧是一条小河，河水清澈透明，云亦羽可以一眼望见水底的石头。右侧则是一片树林，似乎是因为深秋季节而颜色斑驳。这和草叶的颜色形成了一个鲜明对比。这是什么地方？ “呃……有人在吗？”云亦羽试着喊了两声：“阿切尔？黛荷？”他能听见自己的回音，没有别人回答。他呆坐在地上，脑子里有点乱，他尝试着理清了思路。 首先，他喊得这么大声，以精灵的听力，方圆三公里之内绝对可以听见，可是没有人回应，只能说明他们都不在，自己现在是孤身一人。 其次，现在他所在的地方，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那么肯定是族人在他睡着的时候把他带到这个地方，然后就跑掉了？这大概是唯一合理的猜测……可是还是不对啊。他漫无目的的沿着树林的边缘行走，不知走了多久，却没有看见个头。他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忽然愣住了，因为他记得自己不久前才经过一株樟树，而今，一株一模一样的樟树矗立在他眼前。他奋力跑了起来，渐渐地他发现，身边的景物好像是一个单调的循环，大约每过两百米左右他就会回到两百米前的地方。 云亦羽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很像是魔法书上描述的结界魔法，只要结界的主人不同意，自己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可他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进了结界？他干脆一屁股坐在树下，支着脑袋想了起来。沉浸在自己意识中的他并没有注意，头顶的树丛一阵抖动，有一块硬物带着破空声砸下，不偏不倚，正中云亦羽的脑门。 “……操！”他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气急败坏的把元凶――一块绿色石头，用力掷了出去。石头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路滚进了河里，溅起一朵水花。 “……刚刚我扔的东西，怎么这么眼熟？”云亦羽突然记起那块石头好像是自己从蒙斯克身上搜刮过来的。他趴在河岸上向着水底窥视……这水很浅，约莫着只有一米左右。那块石头正卡在水底岩石的缝隙中，翠绿的外表在灰黑的背景衬托下格外显眼，不注意都不行。那果然是云亦羽丢失的东西。他刚想下水，突然注意到在绿石头的旁边，还躺着一块淡蓝色的宝石。那块宝石的颜色与背景很像以至于他一开始都差点忽略掉了。那是什么东西？ 照着样子看不下水是不行了。云亦羽试着先把脚伸到了水里，打了一个寒颤，水冰冷的吓人，他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都要被冻成冰渣，这水温同样很反常。他估计以自己的体质，最多可以扛个三五分钟，再长可能会冻出毛病。 云亦羽脱去了衣物，深吸一口气跳入水中，顿时感觉如坠冰窟。他小心地用脚一点一点摸索着。好，摸到了，他算准了位置，俯下身子就伸手去抓。当水把他彻底浸没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呆住了。 脚下的水底竟然一瞬间消失不见，他失去了支撑点，身体不受控制的下坠再下坠。入眼尽是幽蓝色的水域，在阳光都无法穿透的地方他的视力毫无用武之地。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惊恐的看着气泡从身边溢出，带走了宝贵的氧气，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在他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胸肺中突然又有了一点空气。肺叶开合，他的头脑开始变得清明。他诧异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一片淡蓝色的空间，好像是山地，再远点则没入了黑暗。他感到身上有点不自在的地方，但是想了半天却没有明白不自在在什么地方。他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他看到了什么？一群……鱼？那真是一群叫不出名字的银色小鱼，在他身边穿梭而过。天，世界是要毁灭了吗？鱼都会飞了？山地的缝隙中生着五彩斑斓的柔软植物，缓缓舒展着，气泡从夹缝中冒出……气泡？ 怎么是气泡？气泡不是在水里才能看见的吗？再联系上那“飞鱼”，不会是……自己还在水里吧？他伸手想摸摸自己的脑袋，看看有没有发烧。无意间触碰到自己的脖颈，摸到了一个很挑战想象力的东西。那是两片薄薄的半圆形的玩意，左右两侧都有，一张一合好像是在吐纳着什么。 生物学上，把这个东西叫做……鳃。 他终于知道自己身上不自在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他根本就不是在用鼻子呼吸，而是用鳃……精灵怎么会有鳃？怎么会！他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手里又是异样的触感。他感到自己耳朵的部位，竟然摸不到双耳，而是扇形一样的骨架，中间覆上了薄膜。他看到身前的石缝中就插着一个金属片，想要拽过来，但是伸了伸手发现够不到，必须得走两步。可他突然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他吃惊的看向自己下身，腰部以下一片蓝莹莹的，在水波中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再往前看，越来越细，看到尽头，是一个淡蓝色的，略有透明的，燕尾一样的，优雅摇晃着的，鱼尾巴？！ 上帝……真主……安拉…… 他伸出手，摸向蓝色的鳞片，入手很凉也很光滑，真实的令人恐怖。一小片一小片，每一片都精巧非常，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一层一层没有丝毫错乱。 他的左腿呢？他的右腿呢？ 他深吸一口气，试着在意识中摆摆双腿，尾巴也跟着摇了摇，掀起一点水波。根本就走不了路。他笨拙的试着划水……鱼尾可以暂且忽略不计，因为他不会用。请各位自行想象一下，一条优美的鱼人，拖着漂亮的长尾，用蛙泳一样的姿势，游泳的场景…… 手终于触到了金属片。云亦羽吃力的拽了出来，那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竟然一点锈蚀的痕迹也没有。云亦羽照着自己，他又呆住了，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脸。 金属片映射的面孔，介乎清秀和妖冶之间，是个十来岁的男孩的样子，头发和眼睛都是蓝色，耳侧果然如他先前感受到的一样，是象牙一样的纤细骨骼，支撑着轻纱那样的东西，淡蓝色的，像极了鱼鳍。他看看自己的身体，手指间，手肘处，还有其他一些地方，都生出了扇一样的鱼鳍。 现在穿越都有二次穿越了？不要这么扯吧。云亦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自己看起来，分明就是童话里经常出现的人鱼啊。可他是怎么变成人鱼的？还能不能变回去了？ 视野的远方忽然有一些黑影。云亦羽注意到了这点。他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希望不要是鲨鱼。他看向身后，那儿也有黑影游动，左侧右侧都是一样，形成了包围之势。他手足无措起来，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渐渐地，他看清了黑影的一些细节。那都是人类，几个人手中一起拉着一张大网。为首的人在向自己打着手势，云亦羽看懂了，那个意思是他们不会伤害自己，只要自己放弃抵抗乖乖被抓。靠！人类怎么都是这样！ 没等云亦羽好好抒发一下心中的愤懑，人类就把手中网的另一端扔给了云亦羽身后的同伴。他立刻就被大网缠住。人类死命的拉着，云亦羽感到身上越来越紧，挣扎也没有力量。悬浮在水中，他根本就无处借力，只是徒劳的把网晃得厉害，这对人类来说，丝毫影响也没有构成。 很快他就力竭了，伏在网中冷冷的看着那些人类。现在他的心中恨不得把这些人类干上一万遍，自己就是跟他们有仇，当精灵被抓，当人鱼也被抓，不给活路。身上突然传来了一种难受的感觉，他摸不到自己的脖颈，但他看到有点血烟从身侧升起。他明白了，自己的鳃在刚刚的挣扎中受了伤。这样的话……他估计要成为第一条淹死的人鱼了吧？ 人类互相打了手势，提着云亦羽开始向水面游去。云亦羽感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头很疼，就像要裂开，眼前也愈发昏暗。身侧忽然一凉，他被迫离开了水面，睁眼就看到一张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面孔。 蒙斯克！ 他眼前一黑，软软的晕了下去。 ……………… “赫安，起来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云亦羽慢慢睁开了双眼，入眼就是阿切尔的面孔。他摇了摇脑袋，自己不是变成了人鱼还被抓住了吗？可现在看来这里还是塞纳河畔，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出来吃点东西，昨天耽误了一些时间，今天会很赶。”阿切尔拍了拍云亦羽的头，退了出去。 云亦羽伸了个懒腰，感到屁股很疼，有什么硌得厉害。他伸手，摸到了那枚银色的戒指。应该是睡着后从衣袋滑下来的，被他翻身压在了身下。他看着戒指，有些迷茫。 戒指表面闪过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灰色的光。 ; 第三十一章 单挑魔兽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你的伤口好些了吗？”阿切尔压低了声音问正在洗漱的云亦羽。 “好多了。”云亦羽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肩，伤口基本已经愈合，连疤都掉了，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印，背后挨的两鞭子也不再淤青。他的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感动，没想到队长关怀自己到了这个地步。 “好些了就好。”阿切尔抿了一口泉水：“那你马上就继续你的任务吧。沿着这条河向西北，十几公里就能抵达镜溪，到了那里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哦，对了，为了加强对你的磨练，今天的这个是你必须独自完成的。” 云亦羽心中的感动怦然消散。 “队长……啊，我突然觉得肩膀有点疼，这么艰巨的任务我怕是做不来啊。”他抱着左肩，表情痛苦。 “没关系，我相信你的能力。想想看，要是你能带伤完成任务，这将是多么辉煌的事迹，就算是黛荷那样挑剔的家伙，也绝对找不出阻止你通过的理由。”阿切尔满脸笑容猛拍云亦羽的后背。 “可是我不是已经失去资格了嘛。”云亦羽深吸一口气，他还记得自己放过那个人族少年时，切尔诺的警告。 “哦，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你因为失去了资格，所以现在只是想跟在队伍里做一个混子么？”阿切尔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他直视着云亦羽的双眼：“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参加巡守试炼？仅仅是为了巡守这个职业吗？说真心话，假话是应付不了我的。” “……”云亦羽迟疑了一下。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测试而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黛荷的要求。是为了那两个一直埋藏于他心底里的字。 “变强。”云亦羽一字一顿道。 “很好。”阿切尔满意的点点头：“那么，只要是有利于实现目标的，都是有益的。所以我想你应该有自己的选择了吧？”他把匕首拍在云亦羽的右手，转过身去。 “对了，好心提醒你一件事，你真的以为我们所说的勇气就是敢于杀死人类么？你错了。”他留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云亦羽一时半会弄不明白。不过按照阿切尔的意思，自己可能还没有出局。他虽然不在意这职业之类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是知道自己还有机会，是个人都会觉得开心。他不由得吹了声口哨，把匕首插在了腰间，沿着阿切尔指的方向摸索过去。 很快，他身边的人声渐渐稀了，终究归于寂静。只有风吹树叶不时响起一阵沙沙声。这种氛围让云亦羽心中有点发毛，他顿住了脚步，把手搭在了临近的一棵大树上。经过了反复练习，现在他沟通自然简直就是轻车熟路。顺着树木的年轮，他的意识也如同蛛网一样一圈圈散开。 什么都没有。 云亦羽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异响，有点像是树叶划过空气的声音，却锐利百倍千倍，比起划过，更合适的形容词是撕裂。但是他刚刚凝神聆听时，声音又如同被橡皮擦掉一样消失了。不会是幻听吧？云亦羽摇摇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他刚抬起脚，耳畔又刮起了一阵凌厉的风声！很不对劲。他抽出匕首横在身前，微微弓腰，靠在了一棵树下。 声音在左边，如果是生物的话那么估计是小体型的东西，速度非常快，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云亦羽迅速做出了粗略的判断。灵敏的听力对他来说就像是最好用的声纳。这种速度就算是精灵也达不到，看起来应该是对自己有着敌意，必须小心防范。 一团阴影忽然从他身侧的树丛中跃出，当头撞向云亦羽。他上身后仰，双手扶地，那玩意儿就贴着他腹部划过。随着轻微的撕裂声，衬衣上出现了一个细长的口子。如果不是云亦羽反应够快，他此时大概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黑影一击没有得手，竟然于空中就强行改变了身体方向，在落地的一瞬间第二次弹起，利爪抓向云亦羽的头颅。云亦羽深吸一口气，就地向左侧翻滚，躲掉了第二次攻击。黑影落地后因为巨大的惯性向前翻滚，它很快就爬了起来，不过已经无法继续发起连贯攻击了。 现在云亦羽终于得以一睹这怪物的风采。那是一只蜥蜴一样的东西，指尖是十厘米长的指甲，闪烁着剑刃一样的寒光。它竟然有着人类腿部一样的结构，双腿站立着，踝骨反弯，支撑了所有的重量，同时也赋予了极其强大的爆发速度。 这是一种被叫做魔化蜥蜴的敏捷型魔兽。 “嘶――”魔化蜥蜴蹲伏，下一刻猛然跃起，从十数米外就发起了冲击。不可思议的弹跳力使他竟然直接从云亦羽头顶上跃过，在空中他翻身向下，利爪取向云亦羽的后颈要害。这种势头别说是肉体了，就算是一块钢板说不定也能被它穿透。但是它没能得手，凭空出现的藤蔓缠住了它的脚踝，将它狼狈的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三阶魔法・藤蔓缠绕。 云亦羽不认识这是什么，不过看起来应该算是魔兽，他奉行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弄死他。这丑蜥蜴看起来是要自己的命，当下便毫不客气的动用了魔法。 魔化蜥蜴被这一下弄得有点懵，它用力晃了晃脑袋，抬起头，蜡黄色的眼睛闪动着飘忽不定的光芒。迎接它的是一片从天而降的光幕。它显然意识到了危险，后腿用力，像弹簧一样从地上向后弹起，躲开了魔法飞弹。 看起来这头魔兽的实力超过了那些恐狼。云亦羽心中一沉，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敌人。但这个敌人不是那种送经验的史莱姆，而是一头颇为棘手的魔兽。 魔化蜥蜴又一次发起了攻击。它沿着飘忽不定的之字形路线快速向云亦羽接近。云亦羽并没有躲闪，而是蹲下身子右手按在地面，强迫自己集中全部精神盯住对手的一举一动。他们之间的距离急剧缩短，魔兽已经到了云亦羽身前，它右爪蓄力就要抓向云亦羽的咽喉，但是前冲的势头也因此微微停顿。 云亦羽等的就是这一刹那的停顿。他知道自己的魔法很难命中移动状态的敌人，但要是打静止的对手那就容易多了！蓄势已久的魔力瞬间释放，一块巨大的突石冲破了魔化蜥蜴脚下的地面，将它顶上了半空！蜥蜴手脚乱挥，但是在空中无处借力，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在蜥蜴即将被上抛到最高点的时候，云亦羽的魔法飞弹命中了它，巨大的冲击力把它向后方抛出，在落地的一刹那，云亦羽释放了另一个突石术。它再次被击飞。就像刚刚一样，云亦羽的魔法轻而易举的命中了无法躲闪的魔化蜥蜴，不过这一次他使用的不是魔法飞弹，而是试炼中那个少女曾经用过的刺骨冰矛。这发冰矛正中魔化蜥蜴的头颅，将它钉在了地上。 魔化蜥蜴嘶吼了一声，而后彻底没了动静。 看到这个威胁已经被解除，云亦羽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就在不久前他才与这个树林沟通过，确定了没有危险，可这魔兽是从哪跑过来的？森林是不可能欺骗他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纰漏。他走到近前打量着魔化蜥蜴，它遍体都是淤青和破裂伤，可后背却有一块烂肉泛着焦红的黑色，那是火焰炙烤的伤痕。然而云亦羽确信自己并没有使用任何火系魔法，这么看来，魔化蜥蜴显然是被什么东西追赶，在逃跑路途上碰巧遇到了自己。 能追这玩意的，是什么呢？云亦羽站起身子，在他眼里这已经死透了的魔化蜥蜴并没有什么价值，随意舍弃了也绝不可惜。要是一直逗留下去，碰到追兵就麻烦了。要不要把自己的发现报告给队长？他有点迟疑。 “咴啾！”一声嘹亮的鸟鸣在他身后响起。云亦羽下意识的看去，他看到了一团火，停在树梢上……是错觉吧！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终于看了个明白，那是一只浑身都是红色羽毛的大鸟，个头大约有云亦羽自己体型的三分之一，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你要做什么？”尽管知道这只鸟听不懂，但云亦羽还是下意识的问道。 “咴啾？”那只鸟又叫了一声，竟然展开双翼，向着云亦羽扑下。它的翼展足有两米多，速度奇快，连云亦羽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是那么一小会的失神，他发现自己的右手小臂一紧，什么重物压在了上面。是那只鸟，此时正立在自己的右臂上，狰狞的脚趾微微蜷起，刚好包住了云亦羽的小臂。云亦羽心里暗呼完蛋，以为自己的右手肯定要断了。可是鸟却没有任何侵犯性质的动作。恰恰相反，它竟然用自己的脑袋在云亦羽的胸口轻轻蹭了蹭，神态像极了讨好主人的宠物。 见鬼，这不会是宠物鸟吧！云亦羽眼尖的发现鸟的右爪用细丝系了一个薄薄的金属片。他拿起来看了看，有点磨损的金属上是极其漂亮的精灵文：赫安的风灵鸟。 还真是宠物鸟。云亦羽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只外表勇猛的鸟雀。所以说……之前阿切尔说的火鸟是“羽毛像火焰一样的鸟”的简称？ “咴啾？咴啾！”风灵鸟似乎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主人”没有像往常一样抚摸自己，把脑袋埋在云亦羽的胸口叫个不停。云亦羽本来没有养宠物的爱好，但是一看到风灵鸟，就改了主意。他记得精灵典籍上对这东西有着详细的记载：风灵鸟，精灵朋友，风属性低阶魔兽，速度卓越，常被饲养以做传讯之用，最高可达三阶，有一定的战斗力，通人性。 既然有战斗力，那么养养也无妨。 ;</:> 第三十二章 一对一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云亦羽抬起右臂，让风信鸟的脸紧贴着自己的脸庞：“华洛，我就叫你华洛吧，你说好吗，华洛？” “咕。” 风信鸟扭头，定定的盯着云亦羽。 它的眼睛居然和羽毛一样，都是纯粹的火红色。 被这种眼睛盯着，云亦羽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猛地抖了一下。 “看来你不反对，那么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斗破苍穹漫画http://www.chuixue.me/cx16/』===。” 云亦羽振臂，风信鸟展开双翼盘旋而上，在他的身边回旋。 “走吧，华洛……”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啊！华洛！不要咬我头发……哎！别拔啊，疼！” “你你你还来？信不信我把你毛拔光！” “那只食人魔看起来在睡觉，你别叫，我们偷偷绕过去……靠！你咬他你……” 被一只全魔法免疫的暴躁食人魔追着漫山遍野跑了半个钟头的云亦羽终于意识到，想让这只鸟乖乖听自己的话，那是扯淡。 唯一让云亦羽欣慰的是，自从甩掉食人魔之后，他们就再没有碰到过任何魔兽。 畅通无阻不知走了多久，渐渐地有隐隐约约的水声在他耳畔回响。 四周植物的情感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还有一点欢欣。 云亦羽暂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过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 云亦羽循着水声前行，又转过一棵数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后，他的眼前豁然一亮。 森林在这里到了尽头，他的面前，一条浩荡的大江从西向东，仿佛利剑一样把密语丛林一分两半，这就是他的目的地，镜溪。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觉得自己的身心仿佛都沉浸其中。 他闭上双眼，周围充裕的自然元素立刻围拢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云亦羽甚至有想要让自己成为大自然一部分的想法。 就在这时，有些许淡绿色的光点从周边繁茂的植物中蕴出，飘入了他的身体。 这是为正闭着双眼的他所不知道的。 当云亦羽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稍稍有些擦黑了，气温也明显降了下来。 他伸展右手，默念咒语，一团跃动着的火苗从他掌心升起。 “咦？” 云亦羽有些讶异的轻吟一声，他明显感到这次使用精灵之火的时候，魔力运转的更加通畅了，消耗的魔力似乎也变少了一点。 是错觉吗？ 他点燃了一小堆枯枝，借着变幻的火光观察四周的环境。 一切照旧，然而那只死鸟又不知道去哪了，简直就是制造麻烦的家伙。 想到这里，云亦羽不觉叹了口气。 耳畔忽而传来了拍击水面的声音，在千篇一律的水声中格外突兀。 他立刻警觉起来，随手一个幻水术熄灭了篝火，屛住呼吸倾听。 很久没有声音，正当他快沉不住气的时候，怪异的水声才又一次传来，尔后……再一次。 距离似乎又变近了不少。 云亦羽想了想，从怀中摸出匕首，在草丛的掩护下向声源潜去。 镜溪两岸有宽约五十米的空旷浅滩，所以云亦羽不能太过接近。 他隐隐约约看到有个窈窕的身影在水中沉浮，游泳……或者洗澡。 她的下半身在水下看不清楚，但水面上的上半身却身材很好，让人心生向往……不过问题是有些背光天还很暗，所以云亦羽也只能看个大概，正在他想再近一点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令他汗毛乍惊的声音……“咴啾！” 那个人影闻声明显一愣，转瞬就潜入水中无影无踪。 云亦羽僵硬的扭头，那只死鸟正蹲在地上，大眼睛眨巴着，满脸无辜的看着自己……“你这只死鸟！又坏我好事！嫌毛多了？” 云亦羽撸起袖子把华洛按在地上就准备动手，就在此时水声又一次响起了！ 他诧异的转过身去，只见那个人影漂浮在离自己二百来米远的水面上。 她举起左手，手中突然激起了两道刺目的白光。 白光扭曲变形，瞬息之间就化为了一张长弓。 云亦羽暗呼不妙。 果然，她右手虚拉弓弦，一支光芒四射的箭矢化为流华，直奔自己面门而来！ 见面就动手，能讲点理不？ 云亦羽猛地低头，飞箭擦着自己的头发过去，他感到头皮一阵刺痛。 身后“嗤” 的一声，两人合抱的大树上竟然被穿出了一个两寸直径的洞！ 第二支箭矢接踵而至，这次的位置是他的胸部。 云亦羽勉强仰身，一个标准的铁板桥动作，再次避开。 不过华洛刚好也处于弹道上，它躲闪不及，被此箭直中面门，撞入树丛之中。 “华洛！” 云亦羽下意识的大吼一声，心里面像是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 这只鸟再怎么没用，但也跟了自己一天，也算是自己的宠物，怎么就这样死掉了呢？ 难道自己弱到连一只鸟都保护不了吗? “是谁！” 他低吼，身边的空气被猛然搅动，飞速流动的空气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一个微型气旋，短暂的延迟后正面迎向了对方的飞矢，瞬时的真空把箭矢绞成了纷飞的碎片。 人影愣了一下，但是她并没有停下攻击。 她张开弓弦，一枚又一枚带着白色光芒的箭矢出现在了长弓四周。 她虚拉弓弦，所有箭矢都跟着她的动作微微向后浮动，尔后激射而出。 云亦羽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箭术。 不依仗实物就随手创造出箭雨，这简直突破了规则的束缚。 在箭雨带来的微光照耀下，她的容貌在云亦羽面前一闪而过。 一张很美的面孔。 耳朵很尖。 还很熟悉。 妈的，是她！ 云亦羽记起来了，她正是在第一次试炼时帮助自己的那个少女。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箭雨已经到了面前。 不容他多想，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念动咒语，无数细小的藤蔓钻破了他脚下的土层，在他面前编织成了一面盾牌。 用藤蔓来抵挡连树干都能洞穿的箭矢，听起来很愚蠢。 但是云亦羽判断对方的攻击早就超越了一般箭术的范畴，踏入了“魔法” 的境界。 而应对魔法攻击时，自然比的是双方的魔力高低，物理形态的强弱反而没有什么关系了。 说到魔力，他还真想不出艾尔尼亚的幼年精灵中有谁能超越自己。 但是当攻击真的到来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第一支箭矢撞上了藤蔓护盾，可云亦羽并没有从那上面感受到敌对魔力，他瞬间愣住了。 这枚箭矢居然属于物理攻击！ 这怎么可能？ 箭矢毫无悬念地洞穿了他的护盾，直指云亦羽的眉心。 在最后一刻，他的面前突然浮现出了一层红色光芒。 那枚箭矢撞上去就像是撞进了一个柔质物体之中，速度迅速降低，最终被光幕堪堪拦在了云亦羽面前五厘米的地方。 隔着这五厘米，云亦羽似乎已经能感受到箭簇上附带着的寒意。 其余箭矢此时也依次而至。 光幕频频浮现，将它们尽数拦下。 差不多在挡住最后一支箭矢的同时，光幕破碎了。 那些箭矢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 云亦羽扫了一眼，居然有整整九支。 云亦羽猛然想起，这红色光幕和昨天在蒙斯克身上出现的一模一样，是守护屏障救了自己的命。 他把坠饰从领口拽了出来，上面还残存着隐隐约约的光芒。 少女终于停下了攻势。 她向这边张望着，像是在打量云亦羽的情况。 那个藤蔓护盾虽然已经千疮百孔不过多少还树立在云亦羽面前，所以她一时也看不真切。 “喂！” 云亦羽把手按在藤蔓上，微微用力后那个东西就变得四分五裂了。 他此时很生气，相当的生气：“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袭击我！” 这一句话，他用的是精灵语。 “你？” 少女看着云亦羽，出乎云亦羽预料的是少女的声音居然还是那么的平静。 难道说她压根就不会有任何情感吗？ 就连最基础的惊讶和愧疚都没有吗？ 她收起长弓，摆动双臂，开始向云亦羽的方向游来。 云亦羽迎了上去。 今天他要好好的跟她说道说道。 双方差不多同时抵达了岸边。 镜溪的岸上覆满了湿滑的青苔，显然并不怎么好上。 云亦羽略微迟疑了一下，将手伸向了少女。 他的眼睛对上了少女，才发现对方的眼眸居然是蓝色的，就像一块冰一样，云亦羽从中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那显然不是看待朋友的眼神！ 少女一直在水下的右手突然抬起，手中握着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刀，直直地劈向云亦羽的脖颈。 刀背向着外面，说明她还不想要了云亦羽的命。 云亦羽下意识地后仰，差之毫厘地躲开了攻击。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女，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在误会解开后还会对着族人横刀相向！ 少女猛蹬湖底同时手在岩石上借力，出色的弹跳力使得她直接从水中弹起，在空中她翻转身体，短刀从右手交换到左手，直取云亦羽的后脑。 “你疯了么！” 云亦羽下蹲，同时举起了自己的匕首挡在头顶。 铛的一声双方的武器撞在一起。 云亦羽感到右手一阵麻痹。 对方的力量居然会这么大，一个精灵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等下我会给你解释。” 少女优雅地落在地上。 没有任何停顿，她的身体微微前倾，而后直接冲向云亦羽：“如果到时候你还能站着的话。” “让我看看你是什么水平。” 声音明明还在正前方，但是她人已经到了云亦羽的身后，左手探向云亦羽的后颈。 云亦羽狼狈的前扑。 委实说在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并不怎么参与锻炼，即便在变成精灵后拥有了更加灵敏的身体，可还是不擅长这种快节奏的近身搏斗。 “动作不够流畅，不过还算是有效的应对措施。” 少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可云亦羽看见一束银光出现在自己的右侧。 他竖起匕首格挡。 猛烈的撞击让他身形为之一顿。 “对于精灵来说，正面交锋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少女的身影在他面前一晃而过，云亦羽看准时机将手中的匕首刺向对方。 “正确的做法是，避其锋芒，或者……借力打力。” 少女把短刀在云亦羽的匕首下方轻轻一挑，本来必中的直刺被这一下带偏了目标。 云亦羽心中一沉，少女的这一次反击非常精妙，借用了他的惯性，在引开了他的攻击的同时还使得他暂时失去了对方向的有效控制。 “小心了！” 少女出声提醒，而她人就像一个鬼魅一样飘到了云亦羽的左侧，短刀划向他的后腰。 云亦羽暗呼不妙，他尽力收回匕首，反手格挡在了对方攻击的必经之路上。 少女突然变招了。 她的短刀像一条无法捉摸的蛇一样灵巧地绕开了云亦羽构筑的防御：“反手使用武器是大忌，你并没有熟练到可以保证在反手的时候依然拥有足够的敏捷。” 她左手按住云亦羽的手腕，右手短刀重重地拍在云亦羽的匕首上。 巨力之下他再也握不住自己的武器，匕首被少女轻易夺了过去。 “最后一点，时刻都要对别人保持戒心。” 少女将匕首和短刀插入地面，抬起头直视着云亦羽：“又见面了，我叫莉雅。” ; 第三十三章 卓尔不群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云亦羽愣住了，有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 “你叫什么，与我有何关系？”他怒视着这个自称莉雅的少女：“就在刚刚，你害死了我的风信鸟你知道吗？” “风信鸟？”莉雅伸手指向云亦羽身后：“你是在说这只么？” 云亦羽僵硬的扭头，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看到了华洛，正蹲在树梢上看着自己，一脸委屈的表情。这怎么可能？就在刚刚他分明看见那支飞箭正面命中了华洛，一只普通的风信鸟是绝对不可能在这样的攻击之下幸存下来的。 “好了，看我。”自称为莉雅的少女轻轻拍了拍云亦羽的肩膀：“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赫安。”云亦羽从华洛身上收回了目光，重新开始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少女。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个少女和其他精灵在某些地方不太一样。这并没有什么依据，仅仅是一种单纯的感觉，毕竟在过去的短短十分钟之内，他从对方身上已经收到了太多的惊讶。 “赫安。”少女轻声重复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她抬起头看向云亦羽，目光明亮：“知道吗，赫安，我觉得你和他们有点不一样。” “他们？” “就是别的精灵啊。”莉雅说道：“和他们比起来，你很多时候都表现的像一个白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白痴的精灵呢。” “你说的对，但是总不会一直这样。”云亦羽认真地看着对方。他知道莉雅说的是实话，但是他真的很不想听到这样的实话：“我现在确实很弱，但是我会变强的。所以，等到我变得比你更强的那一天，我希望莉雅你能够收回这句话。” 听闻此言，莉雅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抹笑意。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云亦羽看的非常清楚，她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而后立刻复原。她也会笑吗？她又在笑什么？ “我等着。”莉雅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水中，在水即将淹没她之时，她扭头看向云亦羽，说道：“你和他们还有别的不同之处，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不同之处。我相信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她潜入水中，向对岸游去。 她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云亦羽默默想到，根据这几天他的观察来看，精灵应该很少会对同族说出这样的话的。如果彼此都觉得对方与族人相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会不会他们才是同类呢？ 谁要和这样全图拉仇恨的家伙做同类啊！ 云亦羽用力摇了摇头，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特殊的箭矢搭在弓上，蓄力后向着天空射出。箭簇是中空的，类似于鸣镝。气流从中快速流过，发出了一声尖啸。这种声音只有精灵巡守们才知道它的含义：前方安全，立刻会和。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同样的尖啸，从对岸传来。 巡守第十三组本就在云亦羽身后五公里左右的地方，因此很快就赶来了。阿切尔一到就狠狠地夸了夸云亦羽，黛荷的脸上也是赞许的神色。晚饭后队员们按照原先的安排四散开来警戒。云亦羽并没有任务，因此他有了一段空闲时间。 他在帐篷中替华洛梳理好了羽毛。又闭上眼睛细细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在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后他离开了帐篷，走向与镜溪相反的方向。步入丛林后他转了个弯，开始顺着镜溪的流向走向下游。大约五分钟后他停了下来，今夜被划在这个区域警戒的，是黛荷。 “你怎么来了？”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只有声音，并没有人出现。 “我有些疑惑。”云亦羽说道：“我想问问你，可以吗？” “可是我现在正在执行任务。” “不会占用你多少时间的。”云亦羽坚持道。气氛变得有一点尴尬，短暂的沉默后黛荷从一棵大树后面闪了出来，将短弓收在背后：“那你说吧。” “你知道一个叫‘莉雅’的精灵吗？” “莉雅……”黛荷轻声重复道。云亦羽看见她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是，我知道，怎么了？” “我刚刚见到她了，我对她非常感兴趣，可以跟我说说关于她的事情吗？” “你见到她了？”黛荷的声音似乎有一点讶异，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也是，她似乎被分配到了第四组。如果按照往常时间来看那么第四组现在应该就驻扎在镜溪的对岸。” “她的箭术非常有意思。” “确实如此。”黛荷点头：“她在箭术方面有着远超于精灵的天赋，而且她似乎也拥有不弱的魔力。可不知为什么，她对于任何元素的亲和度都无限趋近于零。所以她完全无法使用任何高阶元素魔法。另一方面，她拥有相当强悍的身体素质和格斗技巧，应该说她是一个远近皆可的出色战士。这在精灵中是非常罕见的。” “还有什么吗？” “她还是精灵四大宗族的子弟之一，她的姓氏是艾略特。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除她以外的艾略特家族的人在艾尔尼亚出现。”黛荷沉吟道：“也就是说，在艾尔尼亚她是孤单的一个人。” “黛荷也是啊。”云亦羽看着她：“我从来都没有看到黛荷的家人呢。” “这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问题。”黛荷的语气突然变了，变得异常严肃。她重新没入了阴影之中：“这是最后一天，我可不希望出什么岔子。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云亦羽感到有些不解。但是他明白今天恐怕是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好向来路走去。在路过黛荷藏身的那棵大树的时候，他似乎听见黛荷在啜饮着什么。 他猛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当时在蒂卡尔家喝的那杯茶，只有绝望后的人才会觉得好喝。黛荷很喜欢那种茶，也就是说…… 黛荷经历过真正的悲伤？ ; 第三十四章 新月节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云亦羽径直回到了营地。在即将进入帐篷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心中没有来由的涌起一阵悸动，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夜空。他愣住了，因为在天上那一轮明月旁边，居然隐隐约约的浮现出了两团银色的虚影，看起来就像是月亮要变成三个了一样。 “终于来了吗。”他听见了阿切尔的声音，就在自己身边响起。云亦羽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赫安，你还记得这个吗？” “三轮月亮？”云亦羽眯起双眼，那些虚影不仅没有消失，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加凝实。 “是啊，这是新月节。”阿切尔沉吟一声：“每七年才有一次，三轮月亮会同时出现，我们也会把这个叫做‘三日月’，这是我们为月之女神艾恩露举行祭礼，祈求神恩的日子。今年是七年轮回的最后一年，而三轮月亮完全出现的时间就在明天。” “我明白了。”云亦羽点点头，钻入了帐篷内。 一夜无话，翌日。 为期三天的实战考核至此终于结束，各个小队在午前均返回了艾尔尼亚。这一次的考核还算是比较圆满的，因为没有出现任何人员损失状况。在返回的时候云亦羽发现城内的布置出现了一些变化。街道两旁摆满了鲜花，树梢上挂上了彩带，就连巡守们使用很久的武器也重新打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新月节到了，这座城市正处于一片节日氛围之中。 参与考核的小精灵被要求在天语广场等候消息，云亦羽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他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莉雅的身影。 等待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一个披着长袍的传令官就来到了这里。随着他的到来，所有精灵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凝聚在他手中的羊皮卷之上。 传令官登上讲台，锐利的目光在台下那十四个人脸上扫过。他应该是发现少了一个人，微微皱了皱眉毛，随后就打开了手中的羊皮卷：“我很荣幸在此宣布，这次考核中，通过的精灵所在的组别是……” “第一组，第二组，第三组，第五组……” 没有第四组？云亦羽愣了一下。他还记得黛荷说的话，莉雅应该是属于第四组的，她居然没有通过？这也太不应该了吧。等等……她今天没有出现在这里，难道她一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通过，所以连来都不来了？ “第六组，第七组，第八组，第九组，第十组，第十一组……” 云亦羽屛住了呼吸，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几乎要从嗓子里面冲了出来。 “第十二组，第十四组，第十五组。” 什么！没有我？云亦羽瞬间觉得如遭雷劈。为什么没有我？明明……明明那些任务我都完成了啊！是他漏说了吧？一定是他漏说了吧！ “通过的人员就是这些，这份名单的正式版本同时也已经张贴在了四个城门和军营处。这是最终决议。”书记官的话粉碎了云亦羽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他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大半力量，在他信心满满全力以赴的时候，现实又一次给了他迎头痛击。 人群已经散去了，留下了不知所措的云亦羽。此时的他觉得有些迷茫，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到哪里去，自己还能到哪里去。黛荷和阿切尔到现在也没有出现，或许是因为他们正在向上级汇报与佣兵交手的事情。也许，我应该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吧…… 云亦羽突然感到心头一颤，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他环顾四周，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个精灵站在街道的对面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身上的白袍证明了他的身份——先知。 “赫安。”蒂卡尔向云亦羽伸出了手：“到我这里来。”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云亦羽有气无力地看着他。 “不，我是来邀请你参加今天晚上的祭典的。”蒂卡尔笑了笑：“这会是一场非常盛大的庆典，少了你可不行。” “我没什么兴趣。”云亦羽摇了摇头，他现在的心情很烦躁，对于这种类似于舞会的东西提不起一点兴致。 “来吧，你不会后悔的。”蒂卡尔右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我可以保证。这也是黛荷的意思。” 黛荷吗？云亦羽愣了一下，半晌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今晚六点，还在天语广场，不见不散。” 云亦羽感觉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他最后抬起头看了一眼身前的生命之树，转身向家走去。 黛荷的树屋还像往常一样，房门紧闭，她现在应该还在军营，那么这里现在是没人的。云亦羽将手按在房门上，缓缓推开了门。 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好。”莉雅坐在正对着门的椅子上，双腿优雅地交叠着，身体微微前倾，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云亦羽：“我等了你很久。” “你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里吗？”莉雅嘴角微微上扬：“你或许记得，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这是我的家……”云亦羽有些无奈：“你至少应该先问问我。” “可是你不在啊。”莉雅挺直了身子：“我从中午开始就在这里了，总不能站着等你三个小时吧？” “你为什么不去天语广场？”云亦羽看着她：“我们本应该在那里相见才对。” “去不去并没有什么区别。”莉雅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我知道我不会被选中。” “你知道？” “是啊，我从一开始……”莉雅懒懒的伸了个腰：“就知道，他们不会让我成为一个巡守的。” “他们？他们是谁？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同意？” “说多了你也不明白。”莉雅没有回答云亦羽的问题。她扭过头，视线看向窗外：“今晚你也许就会知道答案了。” “那么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只是有一点东西想要确认清楚。”莉雅站了起来：“对了，提醒你一件事情。今晚将会有一场非常盛大的演出，也许你会看到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不要表现的太过惊讶。” 她从云亦羽身边径直走过，推开房门。在下午三点半的阳关笼罩中她微微回头道：“我该告辞了，晚上再见。” ; 第三十五章 夜空舞苍三日月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莫名其妙的跑到这里，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云亦羽注视着那扇还未合上的门，默默想道。 她还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晚上。云亦羽准时抵达了天语广场。蒂卡尔并没有出现，不仅是他，就连黛荷和阿切尔也没有在广场之中。云亦羽隐约觉得有一些奇怪。不过他还是找到了一个认识的人的――莉雅。 莉雅今晚的装束和白天明显不同。她居然换上了一条连衣裙，金色的长发用白色的发带束成了一个马尾辫的模样，显然她做了一些打扮。不仅是她，其他精灵的着装也多多少少有了节日的气氛。唯独云亦羽，还是一身毫无特点的布衣，银发随性的垂在腰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没有人告诉你应该穿的更正式一点吗？”莉雅抿着嘴，云亦羽看得出来她很想笑。 “毕竟我是白痴。”云亦羽耸了耸肩：“为什么要这样穿。” “好吧，只是你这样跳舞的话会有一点不搭。”莉雅突然拉住了云亦羽的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广场附近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在场的精灵们纷纷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男孩拉起了女孩的手。 “跳舞？什么跳舞……”他还想再说什么。可莉雅没有给他机会。她动了起来，那是一种非常优雅的舞姿，带着云亦羽开始缓缓旋转。 “这是对月之女神的献礼。”莉雅低声说道。尽管云亦羽完全没有练习过任何舞蹈，但是在莉雅的带动下他居然没有乱了节奏。 “每个人都必须要进行的舞蹈，祈祷在接下来的时日里神的荣光能够一直与我们同在。”莉雅轻声道：“放轻松点，今晚你是我的舞伴。” 云亦羽用余光撇了一下。确实如她所说，广场中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精灵在翩翩起舞。随着舞蹈的进行，一轮新月在天边冉冉升起……不，是三轮。三轮一模一样的新月同时出现在了空中。它们首尾相衔，组成了类似于图腾的图案。 “你今天下午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云亦羽实在压不下心中的困惑，压低了声音问道。 “今晚有一场很盛大的演出。”莉雅抬起头，看着空中的月亮：“有些人在表演着他们的故事，更多人在舞台下面欣赏。你是想做演员，还是想做观众？”她突然叹了一口气：“可是这并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啊。是演员还是观众，在演出开始前就已经注定了。” 音乐到了高潮部分。莉雅的舞步突然变了。云亦羽赶紧调整自己的动作，跟着她一起。高潮之后是竖琴弹出的悠远的尾声。精灵们缓缓停下了舞蹈，莉雅也不例外。当乐曲完全结束的那一刻，云亦羽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站在了生命之树的正前方！ 怎么这么巧？还是说……是莉雅故意调整舞步，使得他们刚好于乐曲结束的那一刻处于这个位置的？ 乐声停止，广场之中突然陷入了绝对的安静。随着一声微响，城主府巨大的木门被从内推开，两列身着洁白轻纱的少女缓步而出。她们双手平举在胸前，各自托着一枚发出温润光泽的水晶。这种轻纱很薄，完全遮盖不住她们已经开始发育的身体，不过这并没有关系，纯洁的精灵们绝不会对此心生非念，一切都是为了取悦她们所信仰的女神。 “她们是伊娃神殿的修女。”莉雅低声说道：“她们出现意味着这场祭礼的正式开始。” 少女们步下台阶，人群自发让开了一条道路。她们一路向前，最终在天语广场的正中心停了下来，围成了一个圈。更多的精灵从城主府中走出，与修女们不同，这群人都是身穿甲胄手持长剑的战士。有点出乎云亦羽意料的是，他们的领队居然是一名女性。那个精灵没有戴头盔，护额之下的脸上，有一条三寸长的伤疤。不过这不仅没有破坏她的美丽，反而为本就精致的脸庞平添了一份坚毅。 “这些是城主府的护卫，同时也守护着生命之树。”莉雅解释道：“他们被称之为圣树守卫。他们的领队是伊西利安，她在暗月之潮中立下过累累战功。” 卫兵们两两相对，站在了刚刚少女们通过的道路两侧，从城主府一直站到了天语广场。此时又有两个精灵从城主府中步出，一男一女。女的那位身着蓝色的礼服，尽管隔了很远但是云亦羽仍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强大气息。而男的，正是一身白袍的先知蒂卡尔。 他们并排前行，每经过一排卫兵，卫兵们就会行恭敬的抚胸礼。蒂卡尔已经看到了云亦羽，他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城主大人艾尔芙，先知大人蒂卡尔。”莉雅看着他们：“他们是这次祭礼的主持。” “按你之前的意思，他们就是出演的演员？”云亦羽轻声问道。 “也许吧。”莉雅回答的含糊不清。 “三轮新月同时出现。”蒂卡尔站在了少女们中央，他仰起头看着头顶的新月图腾，低声说道：“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向我们所信奉的月之女神艾恩露献上我们的敬意。准备好了吗？兄弟姐妹们。” “可以开始了。”伊西利安说道。 “好。”蒂卡尔右手猛地握拳，少女们同时举起双臂，缓缓托起了那些水晶。蒂卡尔低声吟唱着意义莫名的咒语，与此同时云亦羽听见同样的吟唱声从城主府中传来。伴随着阵阵低吟，一个无形的领域猛然张开，堪堪笼罩住了整个艾尔尼亚。 “让我们一起，用自己最虔诚的心去祷告。”蒂卡尔环顾身边的每个人：“诸位，拜托了。” “女神，我信奉您，敬拜您，仰望您，爱慕您，感谢您，赞美您，您是至高无上的神，是我们的救主。愿最高的荣耀和赞美归于您。感谢您创造我们，感谢您救赎我们；感谢女神艾恩露为我们降下光辉，在一片黑暗之中为我们指明前进的方向；感谢纯洁的月光受您的差遣与我们同在，帮助和圣化我。月之女神，感谢您赐给我丰盛的恩典……” 所有的精灵双手合十，双眼微闭，脸上只剩下绝对的虔诚。祈祷声在每个人的嘴中响起，以天语广场为中心，直到艾尔尼亚的每个角落，都响起了这远古的圣歌。 云亦羽清晰地看见，每个精灵的胸口都出现了一抹银色的光芒，光芒透出了他们的身体，化为一道流星向着天上的三轮新月汇聚而去。 “这是信仰之力。”莉雅伸出自己的手，同样的光芒从她手掌中飞出：“这是精灵们的信仰，他们可以为此而死。这种强烈的信仰在结界的作用下将会产生出巨大的力量。” 云亦羽点了点头，凝神看着新月图腾。似乎是因为信仰之力的注入，它们开始缓缓的旋转。伴随着旋转，被月亮围住的那片区域竟然浮现出了一幅乳白色的光幕！ “是神启！”云亦羽看到身边的精灵们突然骚动了起来，他们纷纷变了脸色，低声交谈着什么。短暂的混乱后他们闭上双眼，又一次开始祷告。难道今年有什么与往年不同的事情发生吗？云亦羽隐约觉得有一些奇怪。更奇怪的是，蒂卡尔、伊西利安和艾尔芙仍然面色如常，而莉雅则微微皱起了眉头。 蒂卡尔开始在自己的胸口划十字，口中又响起了无比冗长的吟唱。在吟唱声中，修女们也闭上了双眼。水晶离开了她们的双手，悬浮起来。 “……陨石撞不碎坚强，哪怕遍体鳞伤。水晶的光芒，从裂缝被释放。”蒂卡尔大声歌颂，随着一声脆响，所有的水晶同时爆裂，释放出了刺目的白光。一个巨大的法阵在她们脚下的地面上慢慢浮现。 “洒在沙漠蛮荒，无声息的成长。”随着吟唱的继续，法阵正中心突然爆发出了明亮的光芒，像利剑一样直刺天上的新月！ “……愿您把绚烂，照进我们眼眶。”蒂卡尔的吟唱到此结束，与此同时，光芒也熄灭了。广场上一时陷入了寂静。精灵们重新睁开双眼看向空中的光幕，在光芒注入后那片光幕已经变成了银灰色，看着就像是月光一样。 “女神艾恩露，聆听您的教诲是我们无上的荣幸。”艾尔芙开口了，她的话语打破了这份寂静。与此同时三轮新月终于有了下一步变化。那片光幕开始了轻微的颤动，伴随着一声轻吟，两道月光突然直直地落向了地面！ 云亦羽被突如其来的异象震惊了，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两束月光居然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和莉雅的身上！ 当被月光浸没的那一刹那，云亦羽感觉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就像是谁在对着他低语着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然而这种月光似乎带着奇怪的魔力，在魔力的影响下他只觉得内心无比的宁静，也便放弃了挣扎。 一些奇妙的变化正在他的身上发生。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视力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不仅是视力，他的每一种感知都被极大的放大了，身体似乎变得更加轻盈，思维也变得更加敏捷。通过眼角的余光他看到，莉雅的身上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她的金色长发像是被月光浸染了一样，居然从发梢开始一点一点的变成银白色。数十秒之后她的头发已经变的和云亦羽的一模一样。 “果然是这样……”云亦羽听到蒂卡尔低声说道。 ; 第三十六章 银月游侠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初次见面，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对面的女性精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云亦羽：“我是艾尔尼亚的卫队长，总教官伊西利安。” 这就是云亦羽目前的状况了。昨晚在被月光笼罩之后他没过多久就沉睡过去，再次苏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城主府之中，昨晚才见过的那个精灵卫队长就坐在自己的面前，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自己。 “我…我叫赫安…”云亦羽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感到非常的局促不安，只能挺直腰杆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听话的好学生。 “是，我知道。”伊西利安微微点了点头：“很抱歉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你带到这里。关于昨天的巡守考核，我认为我很有必要跟你谈谈。”她从怀中掏出一份报告，扫了一眼：“根据你的队长所提交的报告，你在被佣兵捉住后不顾自己安危，仍然坚持提醒队友不要掉进陷阱，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是非常值得赞扬的。” “但是。”她话锋一转，又掏出另一份报告：“你在面对人类的时候仍然心存怜悯，这违背了我们一直试图贯彻的巡守法则。要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生命的漠视！” 云亦羽低下了头。 “有人说你应该被破格提拔。”伊西利安扬起了第一份报告：“但也有人认为，你应该被赶出军队。”她又举起了第二份报告。“赫安，你怎么看？” “请…给我一次加入巡守的机会吧。”云亦羽抬起头，目光恳切，他真的很想变强，他不愿意一辈子就躲在别人的庇护下，看着他们阻拦黑暗，自己却一无是处。 “可在我这里，没有这一种可能。”伊西利安双手扯住第一份报告，微微用力，将它撕成了碎片。雪白的纸屑从她指尖飘落，就像是雪花一样。云亦羽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你听说过银月游侠吗？”伊西利安收起第二份报告，重新看向云亦羽。她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但是云亦羽感到她正在非常认真的打量着自己。 “什么？” “或许你还有第二次机会，赫安。”伊西利安平静地注视着云亦羽：“你的第二个机会就是，银月游侠。”她没有给云亦羽发问的机会：“你也许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我来告诉你，银月游侠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职业，并非所有的精灵都能成为银月游侠，只有在试炼中透露出可贵品质，并且被神启选中的幼年精灵才有成为游侠的机会。” “神启？难道是…” “没错，就是昨晚，试炼结束后新月仪式上那两道月光。”伊西利安平静的说道：“这就是神启，至于可贵品质…阿切尔应该跟你说过了吧，我们的勇气，不在于敢于杀死敌人，而是杀死有罪的，放过无辜的人。很少有精灵能够做到这一点，不是因为他们残忍，而是因为我们一族受到了人类太多的伤害，这几乎是铭刻在精灵们灵魂深处的反应。而你却做到了，从这点来说，你干的不错。”她的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笑意只是维持了短短的一刹那，伊西利安的脸又恢复了以往的严肃。“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想要成为真正的银月游侠，必须经过非常严格的训练，而且银月游侠并没有巡守那样明确的任务，你们的任务是…”她顿了顿，语气陡然严肃了起来：“作为战斗在最前沿的人，离开这里，踏足人类的世界。” 云亦羽瞬间呆住了，潜入人类世界意味着什么？他并不能算很清楚，但是自从被佣兵团抓到过一次后，他就明白了精灵在人类眼中到底是什么，是财富，是无尽的财富和享受不完的乐趣，而等着落入人类手中的精灵则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下场。进入人类世界，就意味着他无时无刻不面对着这样的威胁。 “看来你还是比较清楚以后会面临的困难。”伊西利安望着云亦羽；“现在，做出你的选择吧，我不强求你什么，这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命运。” “我问一下…”云亦羽咬了咬嘴唇。 “嗯？” “莉雅她有没有接受？她也同样被神启选中了吧？” “啧，真是出乎意料的问题。”伊西利安嘴上这么说，表情却依旧平静：“没错，她接受了。” “那么我也愿意。”云亦羽笃定的答道。他才不会相信自己会比那个叫莉雅的家伙差。更何况，进入人类世界虽然很危险，但同时也充满着机遇，充满着变强的道路，充满着找到洛寒天的可能…所以他不会拒绝。 “很好。”伊西利安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这下云亦羽倒是有些意外了：“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什么答应？” “我为什么要问？”伊西利安反问道：“你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吧？而且，无论你选择什么，都是命运的安排，我只是负责将你引向命运的道路罢了。” 命运命运，表面是个教官，其实是个神棍吗？云亦羽暗暗腹诽道。 “今天时间还有很多，既然你已决定要成为银月游侠，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伊西利安慢慢转过身体，向着宫殿更深处走去：“跟我来吧。”云亦羽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默默跟上。伊西利安带着他在宫殿中穿行着，穿过了几个大厅之后，他们到达了宫殿正中接近生命之树的位置。顺着树干，无数藤蔓编织成的楼梯一节一节延伸而上，每一节之间都有着不小的间隙。伊西利安微微提起一口气，腾跃而上，辗转挪移之间就已不见了踪影。云亦羽有些头大的看着这些阶梯，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开始向上爬，但是他的速度就慢了很多。这些楼梯像是永远都没有尽头，大约一个小时后云亦羽才抵达了目的地…大概比宫殿一层高出两百米左右的一个平台，应该是位于生命之树正中的位置。伊西利安正在这里等他。他纵身一跃，利用翻滚化去冲力，总算是落在了“地上”。云亦羽抬起头环顾四周，这个平台的边缘延伸出许多茎干与生命之树的树枝相连，到处都充满了浓郁的几乎能够化为实质的生命气息。而在他的正前方，生命之树的树干上，有一扇门…没错，就是门，一扇被藤蔓遮蔽着的门。 他刚想发问，就看到伊西利安上前一步，恭谨的半跪于地，低声吟唱道：“伟大的生命之树啊，您的儿女来请安了，请您将这位精灵引向属于他的命运吧。” 她在跟谁说话？这个想法刚在云亦羽脑海中出现，怪异的事情就发生了。一点一滴的绿色光芒开始在他们面前汇聚，最后成为了一枚闪烁着翠绿光芒的光球！一个苍老而又和善的声音从光球中传来：“这个孩子…孩子，你是将要成为银月游侠的精灵吗？” “我是。”云亦羽下意识的答道。 “你是…”光球突然移动到云亦羽的面前，这下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个光球竟然是由纯粹的生命元素和精神组成的元素体。“啊…是神启，你果然是被神启选中的孩子…”光球缓慢的围着云亦羽旋转，似乎在查探着什么：“我是圣树之魂，我会把你带向属于你的道路…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赫安。” “赫安吗…很好，我明白了，现在就开始吧…”光球慢慢离开了云亦羽，飞回到那扇门前，也不知道它做了什么，挡住门的藤蔓就向两边让开了，露出了进入生命之树的…入口。“随我来…”圣树之魂飘入那扇门，消失不见。伊西利安向云亦羽伸出了手，示意他牵着自己的手。云亦羽迟疑了一瞬，握住了她的手。伊西利安的手很细腻，但是却冰冷又有力，只有久经训练的强者才会拥有这样的一双手…他们穿过了门，进入了生命之树的内部。云亦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本以为生命之树和普通的树木在构造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事实却完全不是这样。这棵树的内部，至少在中段位置，是完全中空的！而在地面之上数米处，竟然有一枚翠绿色的巨型水晶，而且在像心脏一样跳动！更多的茎干将这枚水晶与生命之树的树干相连，一股一股纯粹的生命能量就从这里被输送到生命之树的各处，最后撒向艾尔尼亚的每一个角落！ “我是魂，它是心。”圣树之魂解释道：“它就是圣树之心，生命之树的核心，生命能量的源泉，艾尔尼亚的根基。在这里，你将会踏出成为游侠的第一步…接受洗礼，取得属于你的传承武器。” “传承武器？！”云亦羽一愣，这个名字听起来陡然有一种高大上的感觉，难道是属于他的金手指么？ “精灵一族，生生不息。”圣树之魂的声音古井不波：“每一个精灵，在生命结束之时，他们的灵魂都会回到接受洗礼的伊娃神殿安眠，等待着下一次新生命的出现。而他们中的强者归来时，回来的不仅仅是灵魂，还有他们的天赋与武器。这些天赋和武器将会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而它们的继承者，就是被神启选中的小精灵，也包括你，孩子。”他顿了顿，说道：“这是你成为游侠的第一步，接受洗礼，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感受你命运的印痕，属于你的道路自然会显现。” 云亦羽疑惑的看向伊西利安，后者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去吧，有些事你必须自己去克服，别人无法帮你。” 云亦羽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通常来说，幼年精灵只有在成年之时才能接受洗礼，而且必须在伊娃神殿的生命之泉中才能进行。”圣树之魂再一次化为光点，融入圣树之心中：“不过你比较特殊，毕竟你是候选者，所以你的洗礼现在就可以进行，而且不必前往伊娃神殿。”云亦羽静静聆听着。“所谓洗礼，就是用生命之泉浸泡身体，其中的生命元素将会融入精灵体内，为他们带去永恒的祝福，在精灵死亡之时，他们体中的生命元素也能指引灵魂回到自然女神的怀抱。泉水只是寄体，从根本来说进行洗礼的还是生命力量。说到生命元素，全艾尔尼亚也不会有比这里更加充裕的地方了。所以在这里洗礼再合适不过。”和生命之树心脏融为一体的圣树之魂解释道：“对于候选人来说，不同的精灵经历的洗礼都不一样，无法预知你将会在洗礼过程中遇到什么。不过无论发生什么，你只要记住一点，那就是听从内心，那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知道了。” “好，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请你站到圣树之心的正下方。”云亦羽依言。 “最后确定一次…”圣树之心开始有节奏的闪烁着光芒。“这条路，只要你选了，就很难再回头了。” “倘若用你们的话来说，这是我的命运，我选择接受。” “你这坚定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圣树之魂的声音渐渐变淡，在即将消失的时候，传来了一声隐隐约约的叹息…… 一根一根闪烁着绿色荧光的丝线从圣树之心中探出，卷向云亦羽。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但是接触到第一根丝线之后，他感觉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心安…丝线带着温度，暖暖的，充斥着生命与自然的气息，也就放弃了抵抗。光芒律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丝线也越来越多，渐渐的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变成了一枚绿色的茧。 “你会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呢？”伊西利安盯着那枚绿色的茧，喃喃道。 云亦羽此时的感觉有些奇怪，包裹他全身的丝线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一毫被束缚的感觉，它们就像是由元素构成的，没有形体的东西，但是却又一张一弛如生命那样在进行着呼吸，源源不断的生命之力通过这些丝线，灌注进他的身体，长途奔波后的疲惫感荡然无存。这就是传说中的洗礼吗？云亦羽试着移动身体，但是却遗憾的发现自己现在处于无法动弹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生命之力却像永远不会枯竭一样的灌注进来。尽管没有刻意去做，但是云亦羽发现自己还是吸收了其中的一部分化为自己的自然魔力。如果不是专注于洗礼，也许他还可以吸收更多。 突然，这生命之力消失了，消失的毫无征兆。云亦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眼前就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附着在丝线上的温度却没有消失，而且越来越高，最后已经到了他难以忍受的地步。空气变得干燥起来，灼热的气浪烘烤着他的皮肤。 发生了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心中传来了一种莫名的惊恐。耳畔渐渐传来了声音，不是鸟叫，而是一阵一阵的噼里啪啦声，和木材被烧裂的声音一模一样！他的神经不由得紧绷了起来…随即，似乎被一把利刃硬生生的切断。 ; 第三十七章 你会怎么选?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里皮乌斯！” “醒醒！里皮乌斯！” “可恶，没有时间了…不赶快离开这里的话…”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耳畔传来嘈杂的声音…空气非常燥热，一股接一股的热浪迎面扑来。云亦羽感觉自己躺在地上，身旁似乎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剑刃相交的声音不时传来… 他睁开眼睛，但是随即又立刻闭上…“不对。”他喃喃道：“不对，不对，不对，我不该在这里，这是错觉…”他深吸一口气，又一次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景象没有变化…他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在圣树之心，而是在某个地方…他不认得这里，这里和平时生气勃勃的森林完全不一样…这里，是一片火海！烈焰在他所能看见的每一个地方蔓延着、炙烤着。树木和精灵们的房屋被烈焰无情的吞噬，灰烬从天而降，就像是一场灰色的大雪……一个陌生的身影在雪中起舞，跳着刀锋上的舞蹈…那是另一个年轻的精灵，他手执对剑，正与数个人类交战！这几个人类不同于那些佣兵，他们配合默契，而且穿着同样的盔甲用着同样的剑法，显然他们是正规军！这里怎么会出现人类正规军？到底发生了什么？ 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没有太多，这些士兵中有人已经发现了云亦羽。“这里还有一个！”数个士兵立刻调转刀刃，向着云亦羽逼来。 他们是坏人！这个想法在云亦羽脑海中清晰了起来，他不能束手就擒。云亦羽后退一步，摸向自己腰间，很好，那里像往常一样挂着一把短剑。他手持剑刃，慢慢后退，尽量维持着自己与人类的距离。 “喝！”一个士兵突然大喝一声，率先向云亦羽冲来，他竖起盾牌，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却像一架人形坦克一样难以阻挡。“不能正面对抗！要避其锋芒！”这个想法在云亦羽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盯着那扇越来越近的盾牌，在行将碰撞的一刹那，闪身！盾牌擦肩而过，大汉看向云亦羽，表情充满了讶异，与此同时，云亦羽将剑刃送入了对方的咽喉… 敌人，还剩三个。 “混帐东西！”余下的战士同时发起了冲锋，三柄长剑刺向云亦羽的要害。“寒冰之神，请聆听我的呼唤，庇佑我吧。”水汽在云亦羽面前飞速集结，一边集结一边凝固，在剑刃袭来之前形成了一面冰盾。长剑刺在冰盾上难以发力，只是划出了几道白痕。 “晶体破碎！”紧接着云亦羽释放了第二个魔法，冰盾在清脆的破碎声下炸成了无数碎片。每一片碎片都是折射着火光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射向士兵们。魔力强化了脆弱的冰刃，它们轻易穿透了士兵们的盔甲，鲜血从每个人的身后喷出，他们无力地倒下了。云亦羽抬起头，发现那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那个精灵的实力似乎本就与士兵们差距不大，云亦羽替他吸引了一部分火力，对付剩下的几个自然没什么问题。 “赞美女神，你终于醒了！”那个精灵将双剑收回剑鞘，三步两步冲到云亦羽面前，激动的握住他的手：“里皮乌斯，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里皮乌斯？我？云亦羽愣了，他记得自己的名字不是这个，也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但为什么，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他打量着眼前的精灵，对方的样子并不像是认错了人……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原本只是在接受洗礼啊。 “我们现在在哪里，要做什么？”云亦羽克制不住心底的疑惑：“还有，你是谁？” “传送魔法难道扰乱了你的记忆么…”那个精灵眉宇间满是焦虑：“我是墨菲，达拉然已经陷落了，我们新月军团留在城内掩护平民撤离，最后的任务就要完成了。现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达拉然，和其他人会合。” 达拉然！云亦羽被吓了一跳。他记得自己不久前看过的那本厚的要死的《精灵通史》中有关于达拉然之战的记载！这场战役发生在五十年前由人类对精灵发起的暗月之潮战争中。达拉然位于诺顿帝国与密语丛林相对着的蝴蝶森林中，是那一片精灵领地的核心。暗月之潮战争在蝴蝶森林的最后一战就发生在这里。当时人类三大帝国和数十个国家纠结了百万大军，将新月军团的主力围困在达拉然城内，准备一网打尽。精灵们苦战月余最终仍无法解围，城门被攻破，人族大军潮水一样涌入，杀死精灵战士，掳掠平民，肆意狂欢，将城市付之一炬。新月军团奋力击破西门敌军，掩护平民从这里突围。平民离开以后，近一半战士自愿留下，分批拖延人族追击的脚步。据说，他们几乎全部牺牲了，但是他们拖住了联军整整三天！这宝贵的三天使得平民成功摆脱了人族追击，使得艾尔的银叶议会有机会布置巨型传送阵，使得达拉然的八万精灵逃出生天。精灵的历史将这些战士尊称为，银色新月之灵魂！ 而他云亦羽在此时，莫名其妙的站在了战场中间，成为了五十年前的战士之一。他并不懂什么时空魔法，但是他却明白变成这样不是没有原因的。无论如何，他决定还是跟着墨菲。 “我们…”云亦羽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们该怎么办？” “这里已经位于达拉然的西北角了，只要一直往南走，就可以从西门离开…”墨菲环顾四周：“我们的战士仍然坚守着西门附近的狭长地带，我们必须在那里失守前抵达，三天了，我们已经拖了三天了，银叶议会就算再慢也应该好了。” 三天…云亦羽心头一紧，也就是说，今天达拉然就会彻底失守，留在这里的新月军团行将覆灭。 “我明白了。”云亦羽尽量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现在就动身。” “等一下，还有一些东西要带上。”墨菲匆匆翻动着地上的尸体，收集他们的武器背在自己身上：“战士们的武器已经损坏的很厉害了，这些也许会有帮助。” 希望能有用上的机会…想到已经确定的结局，云亦羽心中就一阵阵发堵。那边墨菲已经收拾完毕，他重新拔出对剑：“可以出发了，里皮乌斯。”言罢，率先冲出。云亦羽紧随其后。 概凡精灵城市，布局总是大致相同的，给人的感觉也是相同的。但那只是平时。此时正在燃烧着的达拉然，再也没有了平日的安详，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语的恐怖。生命之树似乎已经枯萎了，失去了生命元素保护的城市正在烈焰之下走向毁灭。触目所及，每一个角落都跳动着火光，气温节节攀升，在这样的环境下，以精灵的体质随时都有可能昏厥。即便是经过训练的战士也无法撑太久，这道理就好比把人鱼扔到陆地上一样。 浓重的烟雾充斥着街道，云亦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这种地方精灵的视力毫无用处，他只能勉强跟上前面的墨菲。四周传来一阵一阵的喊杀声，有时很近，有时又很远，间杂着几声悲鸣。 “哧。”利刃撕破血肉的声音从云亦羽正前方传来。这里的烟雾已经浓到了几乎无法视物的地步，就算是云亦羽，也只能看清五米之内，十米外的一切就非常模糊了。说到底精灵的视力还是强于人类，墨菲发现了一个人类士兵，趁着对方还没有看见他，率先出手，一剑正中要害。云亦羽刚想说话，墨菲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原来跟在这个士兵身后的还有另一个人，那个人也没有看清前面的事情，只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他一边靠近一边喊着几个名字，显然他把墨菲当成了自己人。 墨菲紧握短剑，蓄势待发。士兵越靠越近，他终于看见了墨菲…墨菲突然暴起，身影因为高速而模糊，瞬间就突进到了士兵面前，右手短剑架起士兵的长剑，同时旋转身体，左手剑刃刺穿了士兵心脏。 云亦羽听见了破空声。他想拉回墨菲，但是来不及了。天上坠下十余支飞箭！他们遭遇的竟然是人类的弓箭手小队，这两个士兵不过是负责警戒的斥候而已。因为没有视野，所以这些箭矢的准头非常差，但是却数量众多。墨菲勉强闪过两支，但是还是被射中了腹部。精灵追求敏捷，向来不着盔甲，因此力道不是很重的箭矢却深深没入了墨菲的身体…他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倒在地上。 云亦羽瞬间爆炸，他最讨厌的就是软弱，而同伴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让他觉得自己软弱！一连串的火球在他身后出现，悬停了一瞬后向着前方激射。天赋魔法・精灵之火！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冲击波在正前方响起。激起的气浪把浓烟推开。云亦羽清楚的看见几个人类的尸体被炸得支离破碎。他冲到墨菲身旁，此时鲜血已经在墨菲的身下形成了一块巨大的血斑。 “里皮乌斯…真强啊。”墨菲捂着自己的伤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我没事…这点伤没事的，赶紧走…”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身后背负几把武器让他的动作显得无比艰难… 云亦羽皱起了眉头。仿佛是察觉到了云亦羽的想法，墨菲说道：“这些东西…还是拿回去比较好…里皮乌斯那么强，负责战斗就好啦……”云亦羽明白，墨菲此时完全是在逞强…在平时这些伤也许不会十分严重，但是放在本来就会使精灵虚弱的高温环境下，在受伤之后还这样做，很有可能会给身体带去严重的伤害！他微微闭上眼睛，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啊…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洛寒天？ “如果是我，我会让墨菲背负武器，我来保护他。”云亦羽所不知道的是，他现在所正经历的一切，其实，依茜丽安和圣树之魂都看得到。他的身体一直都未离开生命之树，所有的这些，不过是圣树之魂给予的试炼。“毕竟，如果自己背上武器的话，墨菲确实会轻松很多，但是如果遇到战斗，就有可能会影响实力的施展。而墨菲现在的样子显然无法参与战斗，他们两人连一人的战斗力都发挥不出来。”依茜丽安眉头紧锁：“那样的话，想要救一个人，但最后很有可能两个人都无法活下去，为了救一个人而牺牲更多的人，是很不明智的，我说的对吗？” “你说的很对，尊敬的教官。”圣树之魂也专注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但是他的声音非常平静：“从最大战斗力的角度来说，这样的选择无疑是最正确的。可是你知道吗？这正是你能成为优秀的教官，却无法成为游侠的原因。评判一个人的强弱，并不是只看战斗力的，除了那些表面的东西，还有心啊。” “心吗？”依茜丽安抚摸自己的心口，自言自语道。 “把你背上的武器给我。”云亦羽看着墨菲。 “可是…”“没有可是，给我，墨菲。”云亦羽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墨菲犹豫了一下，将背后的武器卸下，交给云亦羽。云亦羽试了试，六把长剑，一把手弩，加在一起的重量约有二十公斤，委实不算轻。他皱了皱眉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举动…他将武器扔到了一边！ “你、你在干什么？里皮乌斯？”墨菲有些不解，他想要捡起被云亦羽丢掉的武器，但是刚弯下腰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头栽向地面。云亦羽托住了他。他蹲下身子，托住墨菲的大腿，将他背了起来！ “东西…你放我下来…东西要拿上！”墨菲很着急：“同伴需要它们…” “同伴也需要你。”云亦羽迈开步子就走，头也不回，毫不理会墨菲的挣扎。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件看起来相当愚蠢的事情，但是就在刚刚，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和洛寒天重逢的那个夜晚，还有那句话…没有什么比朋友更加珍贵，所以，我会保护你。 “他在做什么？”依茜丽安大惊失色：“怎么会这么选？怎么能这么选？他的脑子里是什么啊？” “真的是这样呢…”圣树之魂的声音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你没有为了别人而牺牲更多人，但却为别人而先牺牲自己吗？还真是…和他一样呐。” 云亦羽站住了。他能感到自己已经很接近西门，但是他无法再前进了。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人类封锁线！士兵们持盾而立，他们身后是一排弓箭手，弓箭手之后还有几名法师！ “很多人类啊…里皮乌斯…”墨菲虚弱地在他耳边低语道：“放我下来，赶紧逃吧…” “在漆黑的夜里，一点火花也变成了燎原之火，火焰神殿的守护者将他的力量施加于我，只为平息精灵的愤怒！”云亦羽抬起头，也许是火光映照的缘故，他的瞳孔一片火红：“精灵之火！” 烈焰还是在燃烧着，这一片可以被烧着的东西应该已经燃尽了…烟雾渐渐散去，露出了漆黑的夜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云亦羽的身上，竟然意外的冷。 “还真是冷呐…”云亦羽微微偏过头，看向身边的墨菲：“冷的感觉骨头都麻木了…” “你不必…这样…的。”墨菲的声音细若蚊吟。 “但是我不能抛弃你啊…”云亦羽的眼睛缓缓阖上。最后的最后，他当然还是败了，那些人类，把他们打得遍体鳞伤，割开了他和墨菲的动脉，将他们扔在这里等着生命结束… “不管怎么说…和你一起战斗过…我很荣幸…”墨菲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雨还在下，越下越大。朦胧中云亦羽似乎看见一道光芒在自己身下亮起，而后视线又归于黑暗。 ;</:> 第三十九章 另一个空间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看我自己么？”云亦羽看着桌上的那把短弓，感到淡淡的忧伤。他最烦的就是自己领悟自己领悟，要是能自己领悟他会连真正的魔法箭都放不出来？他握住赫拉，闭上双眼，试着用魔力去感知这把短弓。但是赫拉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无论他倾注进多少魔力，转瞬间都消失不见。 既然实在是没有什么进展，云亦羽只好暂时放弃。他把赫拉放回桌上，注意力移向了戴在自己小指上的那枚戒指。这枚戒指总是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光芒，云亦羽早就觉得它有些奇怪。今天伊西利安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这戒指很有可能也是附魔装备。他试着将魔力注入到戒指中，果然，戒指上的铭刻的符文开始有节奏地发出强光。云亦羽思索了一下，轻轻拿起桌上的杯子，与戒指放在一起。杯子的表面突然也闪过一道微光，它像是被溶解了一样化为四散的光点，倏地融入了戒指之中。 “注入魔力后就会吸收附近的东西。”云亦羽打量着这枚戒指：“看来…这枚戒指应该拥有储物功能。”他又拿起赫拉，如法炮制地丢入了戒指中，准备抽个时间去问问蒂卡尔。但是在将赫拉放入空间戒指的一刹那，云亦羽突然感觉到一阵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魔法波动在戒指中被激起，似乎是赫拉与什么发生了共鸣。 他思索片刻，站起身关上了窗户。他准备进行一次大胆的尝试。他在注入魔力的基础上，把自己的精神也探入到了戒指之中。微光在他自己的身上亮起，他也化为了一片光点，融入空间戒指中。 “果然是这样。”云亦羽环顾四周。云淡淡天很蓝，在他右侧有一片树林，而左侧则是一条河流。这个地方和他在梦中去过的地方一模一样，这里是属于空间戒指的异度空间。他终于明白原来那一晚他并不是在做梦，而是沉睡中的他溢出的精神力无意间激活了空间戒指。 “是这块石头么？”循着魔力波动，云亦羽发现源头是那块从蒙斯克那里获得的绿色石头。他拿起石头，仔细端详着。这枚石头到底是什么构成的，云亦羽也说不出，不过按照大陆普遍的认识，这应该是一块“魔魂石”，魔物体内力量的结晶。只有实力强大的魔物才有可能会拥有魔魂石。魔魂石似乎有很多作用，比较常见的是提取魔力、辅助施法或者制造魔法物品。 “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云亦羽左手握着魔魂石，右手握着赫拉，脸色一片愁苦。它们当然不会说出答案。魔法波动…一切由魔力开始，因魔力结束。只要出现了魔法波动，就必须从魔法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云亦羽重新试着去感知这两样完全不一样的物品共鸣点在何处。他将魔力一点一点输送进赫拉和魔魂石，试着解析它们的魔力纹路。说简单点就是寻找魔力在它们之间运行的轨迹。对于魔魂石的感知并不算困难，毕竟这只是一块纯粹的魔力结晶而已，不过十几分钟云亦羽就已经掌握了它的纹路构造。但是赫拉就远没有这么容易了。每当云亦羽似乎能找到一点线索的时候，他所输送进入的魔力就会莫名中断，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不该是这样的啊，没有理由会中断才是。云亦羽起先以为是自己的精力不够集中，但是转念一想，在这个空间中精神力又怎么可能发散呢？问题应该出现在别的地方，可是究竟是哪里？不明白。云亦羽摇了摇头。毕竟对这个空间云亦羽也不熟悉，他不敢耽搁太久，便将精神力投射向这个空间之外。他如愿返回了现实中。 屋内光线很差，云亦羽推开窗户，外面已经是黄昏了，如血的残阳映照在天边。又是一天了，洛寒天，你还好吗？他凝视着夕阳，直到它彻底没入地平线后才收回目光，转身下楼。 黛荷已经回来了，她正伏在水池旁，背对着他，似乎是在清洗刚刚摘下来的蔬菜。云亦羽刚想从她身后溜过去，黛荷却发现了他。 “你同意了？”云亦羽有些尴尬，他踌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的。” 黛荷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你明白你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吗？” “我明白。”云亦羽答道。 “不，你不明白。”黛荷转过身，面向云亦羽。云亦羽此时才发现黛荷的眼睛似乎有一点红肿……她，哭过？“你不明白，很多时候你对别人来说也很重要…”黛荷直视着云亦羽的眼睛，她的目光让云亦羽有些难受，不自觉得躲避着视线接触。 “赫安，你听着。我知道你一直渴望变强，可是，你不应该选择这条最危险的路。如果你不在了，我会…”黛荷的声音顿住了，过了一会才小声道：“我会感到孤独的…请不要让我再独自一人了。”云亦羽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坏了，黛荷竟然会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生一样说话？她居然会有害怕的时候？这是他认识的那个黛荷吗？ “我说，有你这样咒人的吗？”云亦羽隐藏起内心的波动，佯做满不在乎的样子：“什么叫我不在了？我知道我现在是很弱，可是我也会变强啊。我…” “可你就是个傻子！”黛荷突然打断了她，她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了，坦白的说，云亦羽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黛荷：“你是个笨蛋！白痴！被别人利用了还帮着别人数钱的傻瓜！你什么都不懂，却还以为自己懂了很多？”她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语气非常坚决：“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每一个游侠都不过是精灵复兴的牺牲品！” 云亦羽愣住了，这是什么说法？ “今天和你说清楚。你可知道精灵们的一个传说？”黛荷说道：“自暗月之潮结束后，精灵们一直有这么一个说法，点狙作翎，化魔为羽，落影成舞，和风而行，这四个条件同时完成，那么精灵一族就将再度兴起。这四个条件，其实就是精灵对四个领域最强者的尊称，代表长弓手的狙翎、代表魔弓手的魔羽、代表刺客的影舞，还有代表剑舞者的风行。但是仅仅有实力也是不够的，他们还要真正有一颗能够成为巅峰强者的心。虽然精灵并不是没有星辰强者，但是他们还是差在了‘心’，唯一有可能在实力和心灵同时达到要求的，就是你们，这些被月之女神选中的小精灵。” 她停了一下，像是在观察着云亦羽的反应。云亦羽此时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然后呢？” 黛荷感到自己有点无力：“你是白痴？我说的还不明白吗？你是有可能实现精灵复兴预言的人，那些老东西为了族群的复兴是什么都可以做的！就算是牺牲掉你们这些小精灵也在所不惜。仅仅是呆在密语丛林并不能达到巅峰，选出你们，实际上就是要你们去大陆上游历，去试着变强，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告诉你，每七年都有可能会出现新的银月游侠，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银月游侠，能活到下一次七年轮回！”她越说越激动：“所以，除了能达到巅峰的人，其他游侠不过是为了精灵复兴而奉献一切的牺牲者！” “然后呢？” 黛荷被云亦羽的反应呛住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我听了啊。”云亦羽很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会很危险啊，但是我已经决定了嘛。为了变得更强，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个样子，真的是你希望的吗？” 这句话让云亦羽有些迟疑了，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最初的想法，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无非是因为四个字：找洛寒天。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最初的想法中是不是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呢？对新世界的疑惑、对黛荷那种他自己也说不好的情感、对莉雅的好奇，或许还有更多……可这些不是杂质啊，这些只是…只是梦想的延伸…他的初心始终没有改变。那么，呆在丛林里就可以找到洛寒天吗？他可不指望这里的洛寒天也是一个精灵。 “是。”云亦羽答道。 黛荷凝视着他，目光越来越复杂。她张口，看得出似乎是结了满嘴的话，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微微点了点头…她的意思是，我知道了。 第四十章 初涉魔法 - 天择万物 - 利亚顿 这一夜，云亦羽还是失眠了。 尽管已经向黛荷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但是云亦羽的内心并不能因此就感到平静。说真的，他很紧张，特别是当得知他的抉择很有可能会让自己丧命的时候。毕竟他不是圣人，他也会怕死。但是为了洛寒天，他不得不这么去做。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明。吃早饭时，黛荷突然说了一句话。 “蒂卡尔让你上午再去一次圣树之心。” 云亦羽的动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默默的吃完了早饭，云亦羽简单收拾后就出发了。没费什么劲他就找到了圣树之心，蒂卡尔正在这里等着他。 “又见面了，赫安。”蒂卡尔今天的装束有点反常，他居然脱去了从未离身的先知长袍，代之以一身浅绿色的衬甲。“说起来，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单独且正式的见面。” 他看出了云亦羽的困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笑道：“请不要在意我的衣服，因为今天我不是作为先知，而是作为你的老师出现在这里。” “我的老师？”云亦羽问道。 “是的。”蒂卡尔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要成为一名银月游侠，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也就应该接受训练了。” “游侠……”云亦羽重复道：“……你早就知道我会被选中，是吗？” “作为先知，我本就能在一定程度上看到他人命运的印痕。”蒂卡尔答道：“当然，我所看见的一切不过是模糊的幻影。不过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不是吗？” 他顿了顿，又说道：“既然你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之路，那么我所要做的就是引导你走下去。黛荷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那个关于精灵复兴的预言。” 云亦羽点头。 “以她的性格，我想也是如此。”蒂卡尔微微点头：“我不妨明白点说吧，你就是预言中将会成为魔羽的那个精灵。而我能教你的，便是魔法。” “魔法吗？” “是的，就是魔法。”蒂卡尔耐心的解释道：“我早先跟你说过，释放魔法必须同时具备三个要素：元素亲和度、魔力和精神力。这三个要素中，亲和度与生俱来，精神力无法增加，而我所能帮助你的，就是增加你的魔力。” 云亦羽静静地听着。 “每次你调动魔法元素时，都会消耗对应的魔力。而魔力是能够不断积累的。积累魔力的方式就是通过冥想来感知周围的元素，并且吸收它们。元素将会化为魔力在你的体内留存下来。”蒂卡尔说道：“举个例子，如果你在火元素充裕的地方冥想，那么在冥想结束后你就会获得更多的火元素魔力，于是你便能使用更加强大的火魔法。这你明白吗？” 云亦羽点头：“这么说，我通过某一种元素进行冥想，那么我也就能更加精通于这一系元素魔法？” “是这个意思，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蒂卡尔说道：“你是一位全系法师，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你想要增强实力，就必须同时积累所有种类的魔力才行。普通的修炼方法对你来说效率太过低下，所以你要懂得一些其他方法。” “什么？” “元素的转化。”蒂卡尔说道。 “理论上来说，绝大部分元素之间都是互相独立又互相克制的。可是你知道吗？自然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他伸展双臂，抬起头仰望着圣树之心，说道。“它孕育着万物，也生长着万物。万物的根源便是生命，生命的根源便是自然。” 他停了下来，像是在观察着云亦羽的反应，过了一会才有继续说道：“所以，自然元素和其他元素之间，是可以相互转化的。也就是说，你只要通过自然元素进行冥想，就能同时增加其他所有元素的魔力。” “这么说来我只要专注于吸收自然元素就可以了？” “是的。简单点说，最适合你冥想的地方，就在这里。”蒂卡尔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地面。 云亦羽明白了。毕竟如果只是吸收自然元素那么确实在整个艾尔尼亚都找不到比这圣树之心更加合适的地方了。 “接下来让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冥想。”蒂卡尔说道：“坐下来。” 云亦羽有点迟疑，蒂卡尔也看出来了这一点：“姿势并没有什么要求，你觉得舒服就可以了。” 云亦羽点头，依言坐在地上。 “集中精神去感知周围的自然元素，试着去吸收它们。但是不要急于求成。最重要的是不可以心存杂念。” 云亦羽闭上双眼，将感知向周围扩散开来。他很快就看到了那些绿色的光点在自己身边浮动。他屏息静气，将精神力收束在体内。曾经的那种恍惚之感又来了。在一片意识朦胧之中，云亦羽看到自己身边那些代表着自然元素的光点开始向自己聚集，并且飘入了自己体内。一股自然魔力开始在他的体内流动。虽然是来自于自然的魔力，但是云亦羽却从中感受到了很多……泥土般的厚重、微风般的轻浮、火焰般的炎热、坚冰般的寒冷……完全不同的感受正在他的身体中交织着，融合着。 “这就是……元素之间的相互转化吗？”他默默想到。 云亦羽的这次冥想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直到感觉饥饿他才停下。在清醒后云亦羽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轻松，虽然魔力没有明显增加，但是对于魔力的掌控似乎又提升了不少。 蒂卡尔还在这里，看起来他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云亦羽。 “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唔……虽然明明很努力的去冥想了，但是魔力似乎并没有明显增加。”云亦羽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升阶本就需要长时间的魔力积累。你的时间还有很多，这种事情也是急不来的。”蒂卡尔说道。 “一般来说，元素亲和度越高的人，吸收魔力的速度也就越快。以你的天赋，提升实力应该不难。”蒂卡尔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建议你把空余时间都用来进行冥想。其实对于我们精灵来说，冥想吸收自然元素的过程完全可以替代正常的寝食。不过关于这个我不强求，你自己权衡就好。”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