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冷宫血镜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铅灰色的云死死压着紫禁城的琉璃瓦,沉甸甸,湿漉漉,像一块吸饱了脓血的裹尸布。沈惊鸿蜷在冷宫冰硬的墙角,身下稻草的硬梗深深扎进皮肉,可她早麻木了。喉咙里翻涌着腥甜,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腑,喷出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不,是刚宰的羊,热腾腾的血沫混着滑腻羊水的腥膻。 “咳咳……”一口粘稠的血喷溅在面前的破铜镜上。镜面污浊,映出个不成人形的鬼影:头发板结成块,脸上糊着干涸的污血,右眼角那颗曾经惹人垂怜的泪痣,如今肿胀如烂肉,丑陋地鼓着。 “姐姐,陛下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呢。”娇得能滴出水的声音撞破死寂。柳如烟提着一盏幽幽的羊角宫灯,裙裾扫过门口新落的薄雪,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她身上那件月白狐裘,是去年沈惊鸿随手赏她的,此刻却光洁如新,衬得她面颊红润,眉眼生春。 沈惊鸿扯了扯嘴角,想笑,干裂的唇瓣只撕开一道血口子。她的视线死死钉在柳如烟手中托着的黑漆盘上。白玉酒杯盛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昏黄宫灯下泛着诡谲的光,那股甜腻到发齁的杏仁味,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和当年她亲手喂给襁褓中孩儿的蚀骨香,一模一样! “喝了吧,姐姐。”柳如烟蹲下身,杯沿几乎贴上沈惊鸿溃烂的唇,金簪垂下的珍珠在她眼前晃荡。“陛下念旧情,好歹留你个全尸体面。” “噗——!”沈惊鸿猛地抬头,一口带着脏腑碎末的血沫狠狠喷在柳如烟白腻的手背上。“柳如烟!”她的声音嘶哑破败,像钝锯在朽木上拉扯,“我的儿子……才三个月大……你怎么……怎么敢?!” 柳如烟嫌恶地蹙眉,慢条斯理用绣帕擦拭手背,笑容却愈发甜美,甜得像淬了毒的蜜:“姐姐糊涂了?那孽障本就不该来这世上碍眼。哦,瞧我这记性,”她掩口轻笑,眼波流转,“忘了告诉你,你爹,还有你那个好大哥,昨儿个已经在午门外问斩啦,人头还挂着呢,血淋淋的,啧啧。” “你说什么——?!”沈惊鸿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一股暴戾的血气直冲头顶,她像濒死的母兽般猛地扑向柳如烟的脖颈!柳如烟却轻盈得像片羽毛,轻易闪开。沈惊鸿枯槁的身体重重撞上墙角的破桌,“哐当”一声,那面破铜镜直直砸落在地。 “咯咯咯……”柳如烟的笑声清脆如银铃,在死寂的冷宫里格外瘆人,她用帕子虚掩着口鼻,“镇国公府?早成一捧灰啦!姐姐啊姐姐,你怎么还看不透?你,还有你那个老顽固爹,不过是陛下脚下一块垫脚石罢了。”她弯下腰,捡起地上沾血的铜镜,故意凑近沈惊鸿的脸晃了晃,“瞧瞧你这鬼样子,哪还有半分国公嫡女的体面?对了,陛下金口玉言,等你咽了气,就丢去乱葬岗……喂狗。” 野狗……沈惊鸿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镜中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刹那间,儿子冻得青紫发僵的小脸清晰地浮现出来。一股滚烫的腥甜再次凶猛地涌上喉头!她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抓起地上最锋利的碎瓷片,狠狠、决绝地割开了自己枯瘦的手腕! 温热的血,带着她最后的生机,像条小溪汩汩涌出,滴滴答答落在冰冷的破铜镜上。柳如烟惊呼着退了一步。就在此时,镜面上黏稠的血珠诡异地蠕动、汇聚,形成一个幽深的漩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祥的暗红光芒。 “我沈惊鸿……以魂飞魄散为祭……”她的声音微弱下去,每一个字却淬着万载寒冰般的刻骨恨意,“若有来世……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瞬,模糊的视野里,那血光漩涡深处,似乎闪过一角玄色的衣摆,冷冷地,立在漫天飘落的紫斑枯叶之中。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求您了!” 画春带着哭腔的尖利呼喊像根针,狠狠扎进沈惊鸿混沌的意识。她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溺毙的深潭里挣扎出来,浑身冷汗涔涔。 “小姐!您可算醒了!菩萨保佑!”画春见她睁眼,眼泪瞬间决堤,手忙脚乱地捧过一杯温水,“您都昏睡一天了!大夫说是撞了头,吓死奴婢了!” 沈惊鸿下意识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那真实的温度烫得她灵魂一颤!她猛地环顾四周——雕花繁复的拔步床,垂着流苏的锦帐,案几上熟悉的“醉流霞”香炉氤氲着甜暖的气息…… 这不是阴冷潮湿的冷宫!这是她未出阁时的闺房,镇国公府! 她颤抖着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光滑,饱满,充满弹性的肌肤,没有一丝疤痕的触感!她掀开身上柔软锦被,看向自己的手——十指纤纤,白皙如玉,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泽,哪里是冷宫里那双枯槁如鸡爪的手? “画春……”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一种自己都陌生的冰冷,“今夕……是何年?” “小姐您真撞糊涂了?”画春抹着泪,带着哭腔,“昨儿您去后园扑蝶,不小心绊在太湖石上磕了头!现在是元启十五年,八月初六啊!” 元启十五年……八月初六!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是真的!她回来了!回到了十五岁,回到了所有悲剧尚未拉开血腥帷幕的起点! 她一把掀开锦被,赤着脚踩在冰凉坚硬的青砖地上,几步冲到妆台前。光亮的铜镜里,清晰地映出一张少女的脸庞: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右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晶莹剔透,正是十五岁含苞待放的沈惊鸿! 然而,镜中那双本该清澈懵懂的眸子里,此刻却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冰冷和锐利,像淬了剧毒的寒刃,再无半分少女的天真烂漫。那是从地狱血海里爬回来,被仇恨和绝望反复淬炼过的眼神! “小姐?您……您怎么了?脸色白得吓人!”画春跟过来,担忧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惊惧和不解。 沈惊鸿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贪婪地盯着镜中的自己,仿佛要将这副鲜活的皮囊刻进灵魂深处。前世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脑海:儿子蜷缩成小小一团冻僵的尸体、父亲和兄长怒目圆睁血淋淋的头颅、柳如烟在慕容轩怀中得意轻蔑的笑脸、慕容轩那双毫无温度的冷漠眼睛…… 心口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猛地低头,扯开中衣领口——白皙的肌肤上,一道极淡、却异常清晰的暗红印记,正烙在心口的位置,像被地狱的业火灼烧过一般,若隐若现! “小姐!您是不是心口疼?”画春吓得伸手想扶她。 “别碰我!”沈惊鸿如同被毒蛇咬到,猛地甩开画春的手,声音冷厉如刀。她看到画春瞬间煞白的小脸和眼中滚落的委屈泪水,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沈惊鸿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恨意和戾气。对不起,画春……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你为我流尽最后一滴血。 她转过身,用力握住了画春冰凉颤抖的手,努力让僵硬的声线带上一点温度:“我没事……只是魇着了,噩梦……太真了。”她顿了顿,眼底寒芒一闪,状似随意地问:“画春,今日……柳姨娘那边,是不是送了新制的玫瑰露过来?” 画春吸了吸鼻子,点头:“是呢,柳姨娘说是今早刚采的露水玫瑰做的,特意送来给小姐润喉养颜。奴婢温在小厨房暖笼里了,这就去给您端来?” “不必。”沈惊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森然杀机,“倒了。一滴也别剩。再去库房拿些雄黄粉来,要最烈的那种,仔细地……洒在西跨院那几棵老桂树的树根下。” 画春看着自家小姐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冰寒,心头莫名一悸,虽满腹疑惑,却不敢多问,只喏喏应下:“是,小姐……” 沈惊鸿走到紧闭的雕花木窗前,“哗啦”一声猛地推开。初秋微凉的风裹挟着浓郁的桂花甜香,扑面而来。清新,醉人。可她贪婪吸入的每一口甜香,都让她胃里翻腾起冰冷的杀意。 这甜腻的香气之下,掩盖着多少蛇蝎心肠,多少即将喷溅的鲜血! 柳如烟……慕容轩……韦太后……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你们等着。 我回来了。 从地狱最深处,踩着尸山血海,爬回来向你们……索命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那压抑了太久、即将喷薄而出的、嗜血的兴奋。 血债,必须血偿。 这场精心策划的复仇盛宴……现在,开席了。 第二章 毒露迷香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八月初七,晴。镇国公府后花园的粉玫瑰开得嚣张,花瓣上的露珠反射着太阳的灼光,刺眼又奢靡。 柳如烟提着食盒,步履又轻又慢,粉裙扫过草叶,沙沙作响。路上遇见丫鬟婆子,她唇边便绽开一抹恰到好处的柔笑,点头致意,温婉得无可挑剔。 没人知道,食盒里装的不是玫瑰露,是索命的毒。 昨天听说沈惊鸿晕了,她吓得魂飞魄散,以为事败。后来才知只是撞了头。机会又来了。她连夜弄到了“魅香”——这玩意下在酒露里,无色无味,饮下后浑身燥热如焚,神志模糊任人摆布,专毁女子名节。等沈惊鸿喝下去,药性发作时,就该“巧遇”太子慕容轩了…… 想到沈惊鸿那高高在上的嫡女,到时候衣不蔽体、满面潮红、失声**的模样,柳如烟心口就像被毒虫噬咬般又痒又快意。沈惊鸿,你的清高,你的尊贵,今儿个,我亲手撕碎了它! 行至揽月阁门口,她深吸一口气,瞬间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壳,连嗓音都掐出几分柔弱甜腻:“姐姐?妹妹来看你了。” 画春的声音响起:“是柳小姐啊,快请进,小姐刚醒呢。” 柳如烟提着食盒进去。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正好笼在窗边看书的沈惊鸿身上。她只穿了身月白素色襦裙,墨发松松挽着,周身镀着一层暖金的光晕,静谧得像尊玉观音。 “姐姐,听说你昨日受了惊吓,妹妹特意做了玫瑰露给你压压惊,姐姐尝尝?”柳如烟笑得殷勤,将食盒放上桌案,掀开盖。一只精致的白玉小瓶躺在里头,浓郁得发腻的玫瑰香瞬间弥漫开来。 沈惊鸿抬眸,目光先落在白玉瓶上,冰凉的,没温度。随后才缓缓抬起眼,看向柳如烟。那眼神,像淬了寒冰的针,直直钉进柳如烟眼里。 “有劳妹妹费心。”声音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 柳如烟心里咯噔一跳。不对!沈惊鸿往日见了她,总是一脸和煦春风,今日这眼神……怎么这般瘆人? 一丝慌乱迅速压下,她拿起瓶子,小心地倒出一小杯玫瑰色的露液,殷切地捧到沈惊鸿面前:“姐姐快尝尝,妹妹守着小炉熬了小半夜呢。” 沈惊鸿没接杯。目光落在柳如烟端着杯子的手上,嘴角慢慢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近乎无声地刺出:“妹妹的手……今日怎地这般冰凉?” 柳如烟手腕一抖,下意识想缩回,却被一只冰凉彻骨的手铁钳般攥住了腕子! 那力道极大,骨头被捏得生疼,根本不像养尊处优的闺秀所有!柳如烟疼得吸气,委屈瞬间涌上眼底,蓄满了泪:“姐姐……你……你弄疼我了……” 沈惊鸿恍若未闻。指腹紧紧压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带着隐秘的惊悸和恐慌,清晰地传来。眼角余光,飞快掠过柳如烟被自己攥得微卷起的袖口——那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冷光一闪。 电光石火间,沈惊鸿拿着杯子的手腕似乎不堪重负,陡然一倾! “呀!”柳如烟惊叫。冰凉黏腻的玫瑰露兜头泼在她胸前,湿透了轻薄夏衫,粉嫩的布料瞬间变成深色,紧紧贴住肌肤轮廓。慌乱间她后退一步,砰!后背撞在几案边缘,案上茶杯摔落,碎裂声刺耳。 沈惊鸿顺势松手,眼神冷漠地扫过柳如烟狼狈的胸口。深湿的衣料下,隐隐透出里头一抹不同寻常的绣样…… “妹妹,真是对不住,失手了。”她语含歉意,眸底却只有一片冻湖。她弯下身,假意去拾地上碎片,指尖却极其迅疾地在柳如烟打湿黏贴在腿侧的裙摆上擦过。 指尖!一股难以言喻的滑腻感缠上来,伴随的并非花香,是一种更浓烈、更甜腥、带着几分靡靡腐败气息的暖香——像盛夏里闷死的花。 果然是魅香! 柳如烟手忙脚乱地揪起湿透的衣襟,试图遮掩,嘴里语无伦次:“没事……没事的姐姐,我…我回去换身衣服就好……”声音里的颤意怎么也压不住。 沈惊鸿缓缓起身。目光却猛地定在那张撞歪的几案下。方才那混乱一撞,一小节闪烁着寒芒的银亮物件,从柳如烟袖口甩出,静静躺在阴影里。 她不动声色挪步,脚尖轻轻一勾,那物件便悄无声息滚到她脚边。她垂眸,看清了——寸许长的银针,针尖凝着几粒细不可查的暗红色粉末,像干涸的血痂。 心,瞬间沉入冰窖。银针!暗红粉末!魅香!柳如烟要的,怕不只是败她名节那么简单!那东西,恐怕要命! 柳如烟终于用帕子胡乱按干了胸口,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姐姐,我、我先告辞了。” 转身就要逃。 “站住!” 沈惊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钉住柳如烟的脚步。 柳如烟僵硬地转过身。 沈惊鸿弯下腰,动作优雅地从地上拈起那枚细针。阳光顺着银针滑落,针尖那点暗红触目惊心。她举到两人之间,悠悠把玩,声音轻飘飘落下:“妹妹,你掉了这个……是什么好东西?怎得藏在袖子里?” 针尖直指柳如烟的鼻尖! 柳如烟那张精心粉饰的脸,血色“唰”地褪尽,惨白如纸。眼里的惊恐再也藏不住,毒蛇般窜出:“不……不是我的!姐姐看错了!” 声音尖利得劈了嗓。 “哦?” 沈惊鸿挑眉,往前逼近一步,那股寒气几乎喷在柳如烟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字字如冰锥扎心:“柳如烟,想好了再张嘴。这东西……可不是小娘子该有的玩意儿。” 她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裹挟的杀机,让柳如烟如坠冰窟,牙齿都开始打颤。 是她!是那个冷宫镜子里满脸血污怨恨至深的沈惊鸿回来了!那双眼睛,是吃人的深渊! 沈惊鸿看着这张此刻写满恐惧的脸,前世蚀骨的剧痛和血海深仇轰然冲垮理智!就是这个看似纯善的毒妇,害得她骨肉成灰!害得她家破人亡!恨意像毒藤绞紧心脏,几乎要破胸而出,将这贱人当场撕碎! 就在这时—— “小姐,药来了。” 画春端着药碗掀帘进来,撞见屋里剑拔弩张的诡异气氛,愣住了。 柳如烟如同抓到最后一根浮木,带着哭腔尖叫:“我、我走!”猛地一把推开挡路的沈惊鸿,踉跄着夺门而逃,狼狈得像身后有恶鬼索命。 沈惊鸿站在原地,指间那枚银针被死死攥进掌心,锐利的针尖刺入皮肉,几乎嵌入骨缝,渗出血丝她也毫无所觉。 “小姐?” 画春看着跑掉的柳如烟和神色异样的主子,担忧道:“这…柳小姐她……” 沈惊鸿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翻涌的暴戾杀意,摊开血肉模糊的掌心,任由画春惊呼着去拿干净的帕子。她将那枚染了自己血的银针收好,声线恢复淡漠:“无事,吓着她了。画春,把这瓶玫瑰露拿出去,倒得越远越好,野狗野猫都不许沾!” 画春虽不明所以,但毫不迟疑地点头,捧起那瓶白玉露转身出去。 沈惊鸿走到窗边,目光死死咬住柳如烟消失在月洞门后那道粉色的身影,幽深的眼底,翻涌着的是地狱幽焰。 柳如烟,这才……只是开始!前世你饮我血肉,今生我要你千倍万倍,血债血偿! 她摊开染血的左手,掌心刺痛,上面还粘腻着柳如烟裙摆上魅香的气息和方才泼洒玫瑰露的滑腻。一阵令人作呕的污秽感从掌心直冲脑髓。 恶心! 她抓起案上干净的白帕,发狠般擦着手,一下,又一下,皮肤火辣辣地痛,仿佛要蹭掉一层皮,连同那深入骨髓的恶心记忆也擦掉! 就在她擦拭得近乎疯狂时,窗外的石板道上,突兀地传来辚辚车辙声。声音沉缓威严,由远及近。 沈惊鸿擦手的动作猛地顿住。 一辆通体乌沉、气势迫人的四驾马车,在一队黑色甲胄护卫的簇拥下,缓缓碾过路上的落叶。脆硬的叶片在沉重的车轮下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一阵夏末微燥的风恰好吹过,深色的车窗帘微微掀起一角—— 里面,一截用金线暗绣着繁复蟒纹的玄色衣摆,在沉郁的车厢内,晃过刺眼的华光。 沈惊鸿的心跳,骤然停了半拍! 玄色蟒纹…… 是冷宫镜中,那个曾掠过她弥留眼眸的身影! 瑞王……萧璟渊? 记忆中那个深居简出、缠绵病榻的病秧子王爷……此刻竟声势赫赫地出现在镇国公府后街? 指尖残留的污秽感与那惊鸿一瞥的玄色蟒纹交织在一起。沈惊鸿攥紧带血的帕子,唇边慢慢凝出一抹冰凉莫测的笑意。看来重生这盘棋局,对手比前世……还要有趣得多。 也好。 这潭水越浑,搅起来,才越有滋味。 她转身走到妆台前,拿起那面曾映照过她前世冰冷尸骸的铜镜。 镜面映出一张少女的脸庞。唇在笑,但那眼底的锋锐冷光,几乎要刺破镜面而出,看得人脊背生寒。 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 枯树诡毒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八月初九,宜祭祀,忌动土。镇国公府西跨院那棵几十年树龄的老桂树,死了。 不是寻常凋零,是暴毙。昨日还枝叶苍翠,一夜间,满树叶子枯焦蜷缩,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尸黄,硬邦邦地挂在光秃嶙峋的枝桠上。风一过,簌簌往下砸,落在石板地上啪嚓作响,声音刺耳又死寂。 画春端了温水进来,就见沈惊鸿立在窗边,一双眼沉得吓人,直勾勾盯着西跨院的方向。 “小姐?看什么呢?一大早脸色就不好。”画春放下水盆走近。 沈惊鸿没回头,声音绷着:“那桂树,昨天还好端端的,今天怎么就……”她的记忆清晰无比——前世此时,这棵树分明花满枝头!这枯萎,来得太邪性!而且,昨天画春回来说,树根附近弥漫着一股…像是烂透了的臭鸡蛋混合某种腐败腥臊的气味。 蚀骨香?沈惊鸿的心脏像被冰冷的毒蛇缠紧。前世冷宫,柳如烟给她儿子灌下那玩意儿发作时,就飘着这种令人作呕的死亡之味! “哎呀,许是到年头了呗。再者说,早晚也转凉了。”画春没在意,拧了热巾子,“小姐快洗脸吧,仔细水凉了。” 沈惊鸿猛地转身,眸底冰寒一片:“跟我去西跨院。” 画春被她眼神慑住,忙不迭跟上:“小姐!您病才好些……大夫说要多静养……” 沈惊鸿的脚步又冷又急,裙裾翻飞,直奔那片死气弥漫之地。 人还未进院门,那股浓烈到粘稠的恶臭就撞了上来,比画春描述的更臭十倍!像无数枚臭鸡蛋被碾碎在死蛇堆里,又闷又腥,直冲天灵盖。画春脸色发青,死死捂住口鼻:“唔…这什么味儿!呕……” 沈惊鸿却像失去了嗅觉,一双脚径直踏上那紫黑泥泞的地面,直走到虬结盘错的树根旁。这哪是泥土?分明是一片被剧毒浸泡过、正在腐烂的膏肓之地!深紫近黑的地表,丝丝缕缕冒着浑浊热气。灰褐的树干上,密密麻麻爬满同样紫黑色的霉斑,触手黏腻湿滑,竟隐隐透着…暖意?死物之下藏匿的、阴森的活气! “小姐!您瞧这个!”画春惊呼,强忍着恶心,用帕子隔着,指向树根旁半埋在烂泥里的一片焦叶。叶子上,蜿蜒着几道更加深邃近黑的紫痕,狰狞如毒虫。 沈惊鸿俯身,用指甲尖小心撬起那片毒叶,凑到鼻下,屏息一嗅——刺鼻的腐臭直冲脑髓,但在这股浓烈到熏人的死味深处,竟隐隐藏着一缕熟悉而甜腻的、带着靡靡暖意的幽香!与那日柳如烟湿透裙裾上沾着的“魅香”本质相通,却更腥、更烈、更致命! 蚀骨香! 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天灵盖!这不是天灾,是人祸!是淬了毒的警告!有人要用这幽冥宫的阴诡手段,在这里,对她沈惊鸿,立一根无形的绞刑架! 谁?柳如烟!她当然想!她也够毒!可蚀骨香——幽冥宫压箱底的秘药!柳如烟,区区一个寄人篱下表小姐,凭什么? 锁骨下那片妖异的彼岸花纹身猛地撞入脑海! 幽冥宫的标志! 柳如烟…幽冥宫的人? 这念头炸开,沈惊鸿背后瞬间浸出一层冰冷的薄汗。若真如此,柳如烟这条毒蛇背后,竟盘踞着如此黑暗恐怖的庞然大物!难怪她敢如此肆无忌惮! “小姐!”画春看到她陡然煞白的脸上那双冻彻骨髓的眼,骇得声音都在抖,“您别吓我!您脸色……” 沈惊鸿狠狠咬了下舌尖,腥甜的铁锈味压下了翻涌的惊涛。不能慌!越险,越要定! “去拿生石灰来,”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刃,“换掉这树下三尺的毒土!每一寸土,都要用滚开滚开的水烫透!听明白了吗?”她盯着画春的眼睛,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气,“此事,若有半句传到柳姨娘、尤其是柳如烟耳朵里……”她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让画春生生打了个寒战。 画春的脸也白了,用力点头:“奴婢…奴婢知道了!绝不敢提半个字!”捧着惊悸转身就跑。 沈惊鸿再次低头,看手中那片裹着粘稠紫斑的毒叶。腐臭与阴冷的甜香交织,柳如烟那清纯皮囊下究竟藏着多少张毒网?她收起叶子,指尖残留的湿黏毒斑像烧红的烙铁。行至院门,眼角余光扫过墙角一道石柱——方才分明有个模糊的黑影一晃而过! 心念电闪,她猝然转身,无声疾掠过去! 墙角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落叶,沙沙声响如同暗处的嘲笑。空寂。死寂。是她错觉?方才那黑影的衣角质地…那沉厚的、隐带冷光的料子……是瑞王府精锐“玄甲卫”的制式? 又是瑞王萧璟渊!那个深宫镜影里的男人! 他为何在此?是盯住了国公府?还是…盯住了她沈惊鸿?一潭水还未搅浑,更深的阴影已笼罩下来!沈惊鸿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冰冷的目光穿透回廊——柳如烟才是一切的根!先把这条毒蛇拔掉! 压下心头的重重阴霾,她转身往揽月阁走。刚跨进院子,迎头撞上柳如烟——一袭鹅黄娇嫩的襦裙,脸上端着恰到好处的温婉关切,款款而来。 “姐姐!”柳如烟嗓音甜得像浸了蜜糖,“听说您早上身子不爽利,妹妹心疼死了!这不,特意守着炉子炖了上好的血燕羹,想给姐姐补补元气呢。” 沈惊鸿目光平静如古井深潭:“劳妹妹挂念,已无碍。” 柳如烟仿佛浑然不觉那层冰,亲热地挨上来,眼角眉梢都是“姐妹情深”:“姐姐莫怪妹妹多嘴,您昨日那失手一推,可把妹妹吓得不轻呢!一杯玫瑰露而已,哪儿及姐姐身子重要?”她笑吟吟地示意身后丫鬟捧上托盘。剔透的玉碗里,橙红晶莹的燕窝羹微微颤动,甜腻的香气飘出来。 “妹妹一片心意,姐姐尝尝?”柳如烟笑得滴水不漏,目光却极快极快地在沈惊鸿手上扫过。 沈惊鸿心头冷笑一声,面上无波,故意抬手理了下鬓角,指腹上那几点刺目的紫黑毒斑清晰暴露在光线下! 柳如烟瞳孔骤然一缩!尽管她立刻掩饰地低下头去摆弄裙带,但那瞬间的僵硬和眼底闪过的惊惧,如同投入滚油的水珠,啪地炸开在沈惊鸿面前! “妹妹好意我心领了,”沈惊鸿收回手,声音淡漠如冰,“可惜刚用过膳,胃里实在放不下了。”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第一次裂开缝隙,那甜腻几乎挂不住:“啊…这样啊…那…”她强笑着转头,“放下吧,等姐姐有了胃口再暖着。”丫鬟依言放下玉碗。柳如烟的目光,黏腻又带着一丝窥探,再次扫过沈惊鸿。 “妹妹若无它事,我乏了。”沈惊鸿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哦…好,好!姐姐千万保重身子!”柳如烟立刻应声,带着丫鬟匆匆离开,背影透出一丝被看穿狼狈后的仓皇。 沈惊鸿盯着那逃也似的鹅黄身影,脸上最后一丝温度消失殆尽,眼底只余冰封千尺的寒潭。柳如烟,你的刀尖舞得挺好,可惜,我已经看到你颤抖的手了。 关门落闩。揽月阁内瞬间隔绝了外界所有喧嚣和暖意。 沈惊鸿缓步走到桌边,那碗精心熬煮的血燕羹在玉碗里泛着诱人的温润光泽。她伸出纤白的手指,指尖没有半点那诡异的紫斑,方才不过是借力沾了画春递来的颜料。 冰冷的指尖轻轻拂过碗壁。她居高临下,看着那橙红晶莹的羹液,红唇无声勾起一个极其冷厉又带着一丝残忍兴味的弧度。 让我看看,这次,你又往里面……加了什么“好料”? 第四章 初遇病王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八月初十,秋阳晒得人骨头发懒。沈惊鸿支开了黏人的丫鬟,只带了画春,说去街上透透气。镇国公府里那棵暴毙的桂树散发的阴腐味儿,像鬼爪似的揪着她的心肺。必须出来,避开耳目,也探探柳如烟背后那幽冥鬼宫的蛛丝马迹。 京城的街市喧嚣扑面而来。香料铺子混着酱醋坊的气息,叫卖声震得人耳膜发颤。画春像只出笼的雀儿,拽着她往一个糖画摊跑:“小姐!您瞧!凤凰!” 那熬成金红的糖浆在石板上流淌,老师傅手腕翻飞,一只火羽华冠的凤凰顷刻成形。阳光下,糖液璀璨欲滴,看得人心头微暖。画春捧着自己那只凤凰,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沈惊鸿看着她,心头那根紧绷的弦松了一瞬。这一世,粉身碎骨也要护住这点真。 “小姐!”画春突然扯她衣袖,压着嗓子,“那边!瑞王的马车!” 沈惊鸿心头一紧。目光穿过人群,街对面停着一辆通体玄黑、形制古朴却威压沉沉的马车。车辕旁立着几名黑衣护卫,身姿如标枪,眼神锐利得能剥开人皮,正是瑞王府的亲卫“玄甲卫”。厚重的车帘被一只冷白的手自内掀开一角—— 两个健仆躬身扶下一个男人。 轮椅。厚厚的玄色绒毯覆盖着双腿,一直盖至膝上。毯子上沿,只露出一双搭在扶手上的手,指骨修长明晰,冷玉般的肤色下透出青色的脉络,带着一股浸入骨髓的病气。他抬起头。 剑眉入鬓,鼻峰陡峭,薄唇血色淡得几近透明。整张脸俊美得如同冰雪雕刻,却又被一层常年不见天日的、瓷器般的冷白覆盖着,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那双眼睛却深不见底,像淬了寒冰的渊,扫过来时,周遭的喧嚣似乎都被冻住了。 瑞王,萧璟渊。 沈惊鸿的呼吸下意识地屏住了。重生后的初见,竟是在这车水马龙间。前世对这个病弱王爷的印象模糊得像隔世的烟雾,此刻这活生生的、病骨支离却又气场迫人的模样,让她心口莫名发堵。不对!冷宫镜影里那双眼睛,绝非病夫所有! 就在她心神激荡的刹那,脚下不知踩了什么湿滑东西,身形猛地一歪! “啊——!”画春的尖叫卡在喉咙。 身体失控地向前扑倒!眼看坚硬的青石板路在眼前急速放大,沈惊鸿脑子里空白了一瞬。 没有预想中的痛。一条温热的臂膀如同铁箍,稳稳地勒住了她的腰肢!巨大的力道带着她猛地回旋,半边身子撞进一个清冽又带着异样暖意的胸膛。 冷冽的松香猛地灌满鼻腔!霸道、凛冽,像雪山之巅挺立的巨松。她的脸颊隔着薄薄衣料,撞在对方坚实的胸膛上,隔着那层绒毯,她甚至清晰地感知到了布料下肌肉骤然绷紧的纹理。 滚烫! 那绝不是长期卧床病弱之躯该有的、蕴藏着力量的温度! 惊魂甫定,她猛地抬头——直直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渊之中!距离太近了!近得能看清他浓密得不像话的睫毛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探究?还是别的什么?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那份病态的苍白衬得那双眼睛愈加深邃、锐利。那只扣在她腰间的手隔着衣料传递着惊人的热力,甚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强硬,指节扣住的位置微妙而有力。 沈惊鸿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脸上,烫得惊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耳垂在烧。 “姑娘当心。”声音很低,像沉水寒玉相击,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哑,却敲在她耳膜上,震得心尖跟着一跳。 “王……王爷恕罪!多谢王爷!” 沈惊鸿猛地一挣,像被烙铁烫到般退开,指尖都带着细微的颤抖。方才那一撞,她情急之下为了稳住自己,手掌本能地抵住了他撑在轮椅扶手上的那条手臂——坚硬如铁!线条紧绷流畅!这绝不是瘫痪多年的胳膊! 萧璟渊的目光在她瞬间红透的耳垂和脖颈上滑过,唇角极淡地向上牵了一下,又迅速平复,快得如同错觉。他没再言语,只对身边侍从微一颔首。侍从无声地推动轮椅,朝旁边的药铺大门走去。 直到那玄黑的身影没入药铺门槛,沈惊鸿才敢重重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颗心还在擂鼓般撞击肋骨。手心里,刚才抵住他胳膊的地方,那残留的灼热和坚硬触感,挥之不去。 “小、小姐……”画春吓得脸色发白,抓着沈惊鸿的胳膊,“您……您还好吗?” 沈惊鸿目光复杂地望向那间名为“济世堂”的药铺门楣。深居简出的病王?不问世事的闲人?笑话!那臂膀的力量,那眼神的穿透力……全是欲盖弥彰的假象! “不逛了,”沈惊鸿声音有点发涩,“回府。” 她需要立刻理清!萧璟渊为何突然现身人前?又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刻,出现在那个位置,恰好接住她?巧合? 两人匆匆折返。刚走出几十步,沈惊鸿的步伐骤然钉在原地!右手缩在袖中,指尖触到了一个绝对不属于她的、冰凉坚硬又圆润的小东西! 心跳骤停!她不动声色地用宽袖掩盖,指尖攥紧——那是一个小巧的、凉丝丝的物事。 借着街头人群的掩护,她迅速缩回手拢在袖袋里,触到的是一个丝绒质感的小囊袋。 黑!暗沉沉的黑!指尖抚过表面细微的凸起纹路——云纹!极其简洁流畅,绝非市井之物!刚才……她扑进萧璟渊怀里,指尖是否慌乱中擦过了他腰间?是他!绝对是他塞进来的! 这黑沉的香囊,像块灼手的炭!沈惊鸿强压着翻腾的心绪,指尖捻开紧扣的暗扣。里面没有香料,只有冰冷沉重的触感——半块玉佩。 玉佩触手生寒,乌黑如墨,油润的光泽在昏暗的袖中流转。指腹摸到中央,一个阴刻的符号触手清晰——扭曲繁复,像凝固的星辰被某种力量强行拉伸变形。 这符号!沈惊鸿脑袋里嗡的一声!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她疾步如飞回到揽月阁,关门落闩,连画春都拒在门外。颤抖的手指打开妆奁最深的暗格,小心翼翼捧出一块贴身携带多年的白脂玉佩。脂白温润,带着她的体温。玉佩中央,同样刻着一个符号——如同破碎的月轮,恰好与那黑佩的扭曲“星辰”遥相呼应。 她屏住呼吸,将黑白两块玉小心翼翼地拼合在掌心。 嗡——! 两块沉寂千年的玉石像是忽然活了过来!柔和但不容忽视的星月辉光无声地漫溢而出,照亮了她骤然收缩的瞳孔!那扭曲的星辰与破碎的月轮,严丝合缝地嵌合在一起,瞬息间点亮了整幅秘图——深邃!浩瀚!一片从未见过的星空,仿佛从远古流淌而来,烙印在玉佩之上! 冷松香、铁箍般的手臂、深渊似的眼神、怀中瞬间的接触与此刻掌心被点亮的星空……沈惊鸿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瞬间褪得冰凉! 生母临终紧握的白佩与萧璟渊悄然塞来的黑佩……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那位早逝的、身份卑微的娘亲,和这深宫病骨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瑞王……究竟是何等天大的秘密将他们扭结在一起? 无数的线头在脑中炸开!惊骇、混乱,却又夹杂着一丝被卷入巨大漩涡边缘的、难以言喻的颤栗!沈惊鸿的手指死死攥紧了那两块灼热又冰凉的玉佩,指节捏得泛白。 瑞王萧璟渊!这盘死局里,你……到底是谁?! 第五章 夜半惊魂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玉佩沉甸甸地坠在沈惊鸿心口,像一块冰,从萧璟渊那日强塞入她手中起,这寒意就没散过。是福?是祸?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光滑的玉石轮廓,白日里翻来覆去琢磨,只觉那上面镌刻的奇异星空图,与她贴身藏匿的命运溯光镜边缘流淌的星纹,隐隐呼应,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柳如烟这几日反常的安静,更像是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呼……”沈惊鸿在锦被里烦躁地翻了个身,白日搜寻玉佩秘密的徒劳和柳如烟蛰伏的阴影搅得她心神难安。窗棂纸透进惨淡的月光,将室内器物拉出幢幢鬼影。 死寂里,一丝异响猛地刺破宁静! 咯…嗒…咯…嗒… 极轻,极快,像夜猫踏过积灰的瓦片,由远及近,直逼她闺房屋顶! 沈惊鸿浑身一僵,血液瞬间冻住。不是错觉!她猛地屏息,心脏在死寂中狂跳如擂鼓,几乎撞碎肋骨。是谁?柳如烟按捺不住终于动手?还是……幽冥宫的索命恶鬼? 她赤足落地,悄无声息地滑向窗边,指尖冰凉地捻起厚重帘幔一角。 清冷的月光泼洒下来,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正无声掠过屋脊!那人身形矫捷如夜枭,手中一抹寒光在月下毒蛇般一闪——是一柄淬了杀意的匕首!方向,赫然是她这扇窗! 寒意瞬间窜上脊背!沈惊鸿猛地缩回手,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完了!她手无寸铁,如何抵挡?画春!画春睡在外间!电光火石间,她猛地扑向床边,手伸进枕下疯狂摸索——那根从柳如烟身上掉落的、淬着幽蓝寒光的银针!指尖所及,却只有柔软冰凉的锦缎! 空了! 冷汗瞬间浸透她单薄的寝衣。什么时候?是画春收拾时……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门轴“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地狱之门洞开!一道裹挟着浓重夜露寒气的黑影,已如鬼魅般滑入房中!匕首的锋刃在月光下反射出刺骨的惨白。 黑影一步步逼近,无声无息,每一步都像踩在沈惊鸿绷紧欲断的神经上。浓重的压迫感几乎让她窒息。月光斜斜映亮来者下半张脸,一块黑布蒙面,只余一双眼睛——冰冷,死寂,翻涌着纯粹的、毫无人性的杀机! “谁?!”沈惊鸿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自己都厌恶的颤抖,“你想干什么?!” 回答她的,是骤然撕裂空气的尖啸!匕首化作一道惨白匹练,直刺她心口!快!快得她瞳孔骤缩,连闭眼都来不及!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嗡—— 胸口骤然滚烫!是那面紧贴肌肤的命运溯光镜!一股灼热洪流猛地冲入脑海——血红的视野瞬间炸开!画面里,同一把匕首,同一个位置,狠狠扎入她跳动的心脏!鲜血喷溅! 血瞳预警!生死一线! “呃啊!”沈惊鸿几乎是凭着身体被那灼热驱策的本能,用尽全身力气朝旁一扑! “噗嗤!”沉闷的撕裂声紧随而至!冰冷的匕首紧贴着她腰侧擦过,狠狠扎进她身后坚硬的红木床板!木屑四溅,几片碎屑擦过她脸颊,火辣辣地疼! 冷汗瞬间浸透全身,她手脚并用地滚向雕花圆桌下,心脏疯狂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桌布垂下的阴影勉强将她遮蔽。 黑影显然没料到这必杀一击竟会落空,动作有刹那凝滞。随即,一股更暴戾的杀机弥漫开来。他拔出深陷床板的匕首,没有半分犹豫,锋刃一转,毒蛇般朝着桌底阴影猛地刺下! 冰冷的刀锋刺破桌布阴影! “啊——!”沈惊鸿惊叫出声,仓惶地向后缩去。后背猛地撞上冰冷的桌腿,同时,她的手胡乱挥舞,指尖骤然触到一件冰冷圆润的硬物——是桌上那只青玉细颈花瓶!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抓起沉重的花瓶,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恐惧,朝着桌布外那团浓黑的人影狠狠砸了过去! “哐——啷——!” 刺耳的碎裂声炸响!瓷片如利刃般四散飞溅!黑影发出一声被堵在喉咙里的闷哼,高大的身形晃了晃,显然被这沉重的一击砸懵了。 就是现在!沈惊鸿像被烫到般从桌底弹起,不管不顾地朝着敞开的房门冲去!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她散落的长发!剧痛从头顶瞬间炸开,扯得她头皮像要被生生撕裂!身体不受控制地被这股巨力狠狠拽回! “呃!” 天旋地转,她重重摔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眼前金星乱冒。 浓重的阴影兜头罩下,带着血腥和夜露的混合气味。那双死寂的眸子近在咫尺,冰冷的匕首尖精准地抵住她单薄寝衣下剧烈起伏的心口。刀锋的寒意透过布料,刺得她肌肤一阵战栗。 “说!” 嘶哑扭曲的声音,如同砂纸刮过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幽冥宫的东西,藏哪儿了?!”刀尖微微下压,一股锐痛传来,温热的液体瞬间濡湿了衣襟。 幽冥宫?!沈惊鸿瞳孔骤缩。柳如烟!是那个贱人! “我不知道!”她嘶声反驳,头皮被撕扯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是柳如烟!是她陷害我!她才是幽冥宫的人!” “放屁!”黑影的耐心彻底耗尽,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匕首无情地刺破皮肤,更深地嵌入血肉!“贱人!柳如烟亲口指认!交出东西!否则——现在就送你下去!” 尖锐的剧痛和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甚至能感觉到刀尖下自己心脏狂跳的搏动!重生一世,大仇未报,亲人未护,就要这样窝囊地死在这里? 不!绝不! 嗡——! 胸口的溯光镜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滚烫!几乎要将她的皮肉灼穿!一幅画面蛮横地撞入脑海:幽暗的光线下,萧璟渊坐在轮椅上,指间把玩着那块漆黑的玉佩,唇边竟噙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诡笑! 萧璟渊!这个名字像一道滚烫的烙印,猛地烫穿了绝望的冰层!一股混杂着不甘、愤怒和强烈求生欲的狂暴力量,从四肢百骸轰然炸开! “去死!”沈惊鸿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蜷缩的膝盖用尽毕生力气,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朝着上方那片浓黑阴影的下腹,狠狠撞了上去! “呜——!”黑影发出一声痛苦的、被强行掐断的哀鸣!全身力道瞬间泄去,紧抓她头发的手猛地松开,匕首“当啷”一声脱手坠落! 就是现在!沈惊鸿像被电击般弹起,不顾一切地扑向地上那抹寒光!冰冷的刀柄入手,带着铁器的沉重和死神的邀请。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团因剧痛而蜷缩抽搐的阴影,双手紧握刀柄,借着身体前冲的全部力量,狠狠向后捅去! 噗嗤——! 利刃刺破皮肉,切断筋络,穿透脏腑的闷响,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嗬…嗬……”身后传来喉咙被血块堵住的、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沉重的东西轰然倒地,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沈惊鸿像被烫到般猛地松开手,踉跄着连连后退,直到冰冷的墙壁抵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大口喘着粗气,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鼻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死死捂住嘴,才没当场呕吐出来。 月光透过窗棂,惨白地照亮地上那具蜷曲的尸体。黑影面朝下趴着,她捅进去的那把匕首,只剩下漆黑的刀柄突兀地竖立在背心,深色的液体正无声无息地从伤口周围疯狂地洇开,在冰冷的地砖上蜿蜒流淌,形成一汪不断扩大的、粘稠的暗红湖泊。 死了。她杀人了。 冰冷的战栗感从脚底窜上头顶,胃部剧烈地痉挛着。她靠着墙,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双腿软得如同烂泥。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奴婢听到……”房门被猛地撞开,画春惊恐的声音和摇曳的灯光一同闯入。油灯昏黄的光圈扫过地上的尸体和那滩刺目的暗红,画春的尖叫瞬间撕裂了死寂:“啊——!!!尸……尸……血……” 油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火苗挣扎了一下,熄灭,只留下浓重的灯油味混着血腥气。 “闭嘴!”沈惊鸿的声音嘶哑冰冷,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陌生的、强行压制的铁血。她撑着墙壁,强迫自己站直,一步,一步,走向那具尸体。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血泊边缘,发出轻微的、令人作呕的“啪嗒”声。 她蹲下身,无视画春惊恐到极致的抽泣,冰凉的手指捏住尸脸上那块湿透的黑布边缘,猛地一扯! 一张狰狞的脸暴露在惨淡的月光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刀疤,如同丑陋的蜈蚣,从额头蜿蜒爬过鼻梁,一直撕裂到下巴。扭曲的皮肉翻卷着,带着地狱般的恶意。 柳如烟……幽冥宫…… 沈惊鸿缓缓站起身,指尖残留着黑布湿冷的触感和一丝尚未冷却的、尸体皮肤的油腻。她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白皙、此刻却沾满点点暗红血渍的双手。胃里翻涌的恶心感依旧强烈,但一种更深沉、更坚硬的东西,正从这血腥和恐惧的废墟里破土而出。 她不再是前世那个任人鱼肉的沈惊鸿了。 “画春。”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在这死寂的夜里清晰无比,“去,叫暗卫进来,处理干净。”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滩不断扩大的暗红,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记住,今夜之事,若漏出去半个字——” 她没说完,但画春猛地打了个寒颤,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是!是!奴婢这就去!绝不说!死也不说!” 沈惊鸿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紧闭的窗扇。冰冷的夜风裹挟着庭院里草木的气息灌入,猛烈地冲击着她,却吹不散屋内的血腥,也吹不冷她心头燃起的火焰。她望着窗外沉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夜,眼神淬了冰,又燃着火。 退无可退。从匕首刺破她皮肤的那一刻起,她和柳如烟,和幽冥宫,和所有潜伏在暗处的豺狼虎豹,已是不死不休! 胸口再次传来熟悉的温热感。命运溯光镜紧贴着她狂跳的心脏,微光在黑暗中隐隐流转,如同活物在呼吸。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指间沾染的、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指尖用力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这痛,清晰地提醒着她刚刚经历的一切,也点燃了胸腔里那团名为复仇的熊熊烈焰。 柳如烟……幽冥宫……还有那些藏在幕后,欠下沈家血债的鬼魅…… 等着。 这场以命相搏的游戏,才刚刚撕开猩红的序幕。 而我沈惊鸿,一定会活到最后,看着你们——一个,一个,下地狱。 第六章 夜半刺青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三更梆子那“梆——梆——梆——”的尾音还没彻底散尽,沈惊鸿的靴底已经无声地碾过柳如烟闺房外冰冷的瓦片,轻盈落地。窗纸上透出的那团昏黄光影里,清晰地映着一个女子慢条斯理解开发髻的侧影。那动作,不像是在梳理青丝,倒像是在精心盘弄一条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毒蛇,透着股令人作呕的阴毒。 沈惊鸿眼神冷得像冰。她袖中的手指无声捻动,一小包硬质的迷香蜡丸被指力瞬间碾碎成齑粉。细如尘埃的粉末,顺着窗棂那道细微的缝隙,被夜风悄然送了进去。 房间里,柳如烟解开发簪的动作突兀地一顿。紧接着,是“哐当”一声脆响!像是瓷器狠狠砸在坚硬的地砖上,碎裂开来。 沈惊鸿不再犹豫,手指在门缝处一探一拨,那虚掩着的房门便被她无声推开。一股浓郁的、廉价刺鼻的栀子花香精气味混杂着淡淡的呕吐物酸气扑面而来。柳如烟正背对着门,双手死死撑着梳妆台的边缘,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干呕声。烛光下,她那张平日里精心妆点的脸,此刻惨白得如同刷了一层劣质的白垩。 “哎呀,妹妹这是怎么了?”沈惊鸿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惊讶,脚步却快如鬼魅。话音未落,她人已闪至柳如烟身后,冰凉的指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狠狠按在了对方后颈那块凸起的骨头上——大椎穴! “呃!”柳如烟浑身猛地一抽,像是瞬间被抽掉了所有筋骨,连哼都没能哼出一声,整个人便软泥般瘫滑下去,重重跌坐在身后的雕花木椅上。那双因惊惧和药物反应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死死盯着沈惊鸿,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里面全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沈惊鸿俯下身,那张在摇曳烛光下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凑近柳如烟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细微的绒毛因战栗而竖起。一把淬着幽蓝暗芒的匕首不知何时已抵在了柳如烟纤细脆弱的脖颈上,冰冷的金属触感激得柳如烟浑身筛糠般抖动起来。 “嘘——”沈惊鸿的唇几乎要贴上柳如烟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却只带来地狱般的寒意。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轻柔,“别叫。敢发出一点声音,我就让你这身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细皮嫩肉……”匕首的锋刃极其缓慢地往下压了一分,一丝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红线立刻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一点一点地,划开。像剥开一张没用的皮。” 柳如烟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泪和鼻涕瞬间糊了满脸,却死死咬着嘴唇,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惊鸿用匕首冰冷的刀身,极其轻佻地抬起了柳如烟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露出那截天鹅般的颈项。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钢针,钉在对方因极度恐惧而剧烈颤抖、毫无血色的嘴唇上。 “现在,说说吧。”沈惊鸿的声音像冰棱划过琉璃,“你右边锁骨下面那朵……见不得人的彼岸花,什么时候偷偷纹上去的?” 柳如烟眼中的惊骇瞬间炸裂!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如同见了真正的恶鬼!那是一种被扒光了所有伪装、窥见了最肮脏秘密的极致恐惧! 沈惊鸿嗤笑一声,那笑声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讥讽和恨意。握着匕首的手腕猛地一翻,刀尖精准地刺入柳如烟衣襟边缘的丝绸里。 “嗤啦——!” 一声裂帛般的撕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光滑的丝绸如同脆弱的宣纸般应声而破,露出了底下白皙的肌肤。就在那精致的右锁骨下方,一朵妖异的殷红色花朵赫然在目!花瓣狭长卷曲,边缘晕染着诡异的墨色,如同凝固的毒血——正是幽冥宫独有、象征着死亡与不祥的彼岸花标记! 廉价香精的甜腻、呕吐物的酸馊、还有柳如烟身上因恐惧而大量分泌出的冷汗的咸腥……这些令人窒息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疯狂地钻进沈惊鸿的鼻腔。她冰冷的指尖,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力度,重重按在了那朵妖花之上。触感冰凉滑腻,如同毒蛇的鳞片。 “你……你怎么会……”柳如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不堪。 “我怎么知道?”沈惊鸿的指尖在那刺青上狠狠一刮,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仿佛要生生剜掉这污秽的印记。“我知道的,比你这条毒蛇能想象的……多得多!”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你以为,靠着幽冥宫给你的这点下三滥的蚀骨香,就能像前世那样,毁了我的清白,让我生不如死?” 镜中的画面如同毒藤蔓般瞬间缠绕住沈惊鸿的心脏——前世,就是这个女人,用这阴毒手段让她染上恶疾,全身皮肤溃烂流脓,在无尽的痛苦和屈辱中腐烂至死!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如同火山熔岩般轰然喷发!她掐住柳如烟肩膀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深陷,几乎要抠进对方的骨头缝里!剧烈的疼痛让柳如烟猛地弓起身体,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眼泪疯狂涌出。 (我心里想,“疼吗?柳贱人!这连利息都算不上!当年你哄骗我儿,亲手喂他吃下蚀骨香时,可曾想过他有多疼?他才三岁!那蚀骨的痛楚,他小小的身体怎么承受?!你加诸在他身上的每一分痛苦,我都要你十倍、百倍、千倍地还回来!我要你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一点一点偿还这滔天的血债!) 就在这恨意翻腾到顶点的刹那! “喀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沈惊鸿耳边的脆响!是窗外瓦片被踩动的声音! 沈惊鸿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动作在千分之一秒内凝固!没有半分迟疑,她反手一挥,“噗”地一声,桌上的烛火应声而灭!房间瞬间被浓稠如墨的黑暗彻底吞噬!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她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扯下柳如烟身上刚被划破的丝绸衣料,粗暴地塞进对方因剧痛而大张的嘴里,堵死所有可能的尖叫。同时抄起桌上一根束帘子的丝绦,在柳如烟被卸掉力气的双臂和椅背之间飞快缠绕、打结,将她死死捆缚在椅子上。 这一切刚完成—— “咻!” 一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极其利落地翻窗而入,轻盈地落在地板上,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清冷的月光从窗口泻入,恰好照亮了来人曳地的玄色衣摆,那布料在月光下流淌着一种冷冽如冰刃的幽光。 轮椅的木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呵。”一声低低的、带着金属般质感的轻笑在黑暗中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漠然。 “沈小姐深夜造访表妹闺房,兴致倒是……别致得很。”萧璟渊的声音如同寒泉滴落深潭,清晰地回荡在黑暗的空间里。他坐在轮椅上,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条。他修长冷白的手指间,正随意地把玩着一个物件——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绣着缠枝莲纹的香囊。 正是沈惊鸿昨夜潜入柳如烟房中时,不慎遗落的那一个! 他薄唇微勾,那弧度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凉薄,似笑非笑。 “是在找这个么?” 第七章 香囊碎片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沈惊鸿的心脏在胸腔里狠狠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萧璟渊周身裹挟着一股深秋夜雨的寒气,湿冷的潮意无声地弥漫开来,显然刚从外面回来。轮椅那特制的木轮碾过光洁的地面,发出沉重而清晰的“嘎吱”声,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王爷深夜擅闯女子闺房,”沈惊鸿的声音竭力维持着冷静,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向后滑开半步,右手悄然探入袖中,握紧了冰冷的匕首柄。镜中的血瞳预警疯狂闪烁,一片混乱的红光,却无法穿透眼前这男人深不可测的意图,只留下更深的焦躁。“就不怕传出去,坏了您清贵无暇的名声?” 萧璟渊并未回答这带着刺的问题。他坐在轮椅上,月光和远处烛火残余的光线勾勒出他侧脸冷硬的轮廓。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却透着力量感的手随意一扬,那个小巧的缠枝莲纹香囊便划出一道弧线,朝着沈惊鸿飞来。 她下意识地抬手接住。入手是丝绸的冰凉柔滑,但随即,香囊的系绳似乎在他抛出时已被刻意挑开,布料松散开来—— “啪嗒。” 一小块硬物从香囊里掉出,恰好落在她摊开的掌心。 冰凉!刺骨的冰凉瞬间从掌心蔓延至整条手臂,激得她指尖都微微发麻! 那是一块玉佩!半块玉佩! 断口处参差嶙峋,透着一股被暴力损毁的惨烈。玉质温润细腻,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内敛的光泽。沈惊鸿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死死抠住那熟悉的边缘弧度,目光死死钉在玉佩残缺的表面上——那里,清晰地刻着半个残缺的、却无比熟悉的星型图案! 是她生母苏晚晴唯一的遗物!她贴身珍藏了十几年、却在幼年一次意外中神秘丢失的那半块!前世直到死,她都没能找到的另一半!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轮椅上的男人,却在一瞬间凝固!萧璟渊此刻恰好微微抬起了手臂,玄色宽大的袖口滑落了一小截,露出了里面一截冷硬的银色护腕!护腕表面,繁复而古老的纹路在微弱光线下若隐若现——那纹路,与她心口那面神秘命石(命运溯光镜)边缘镌刻的星纹,几乎一模一样! “这玉佩……”沈惊鸿的声音像是被砂石磨过,干涩发紧,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王爷……从何处得来?!”前世种种在脑中翻涌,母亲苏晚晴,一个深居简出的官家夫人,怎么可能与权倾朝野、深不可测的瑞王萧璟渊扯上关系?她从未听闻! 轮椅的轮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萧璟渊驱动着它,无声地向前靠近了几分。昏黄的光线终于照亮了他低垂的眼眸深处——那里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鲜红血丝,透着一股深重的疲惫,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沉痛。 “你母亲,苏晚晴,”他的声音低沉,如同古井深潭里投入的石子,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冰冷回响,“是我的师父。” 师父?!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得沈惊鸿脑中一片空白! “当年她难产而死,”萧璟渊的目光穿透昏暗,沉沉地压在她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凿进她的心脏,“对外宣称是血崩,实则是被幽冥宫……灭口。” “轰——!” 沈惊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她身体晃了一下,死死扶住旁边的梳妆台才勉强站稳,猛地抬头,撞进萧璟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就在这目光相接的刹那! 心口命石骤然滚烫!镜中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无数被尘封的碎片,汹涌地冲入她的脑海! ——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刮过悬崖,卷起砂石,带来浓烈的、咸腥的海风气息。年轻的母亲苏晚晴紧紧抱着年幼的她,脸色惨白如纸,额角全是冷汗,单薄的后背衣衫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她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灼热的气息喷在年幼沈惊鸿的颈窝里。 ——身后,是几个如影随形的黑衣人!他们袖口翻飞间,赫然绣着那妖异的、象征死亡的幽冥宫彼岸花!杀意凛冽! ——而在不远处的乱石堆后,一个同样年幼的男孩死死捂着嘴,将自己缩成一团。他惊恐的眼睛透过石缝,死死盯着悬崖边绝望的母女。他脏兮兮的小手里,正紧紧攥着半块玉佩!那断裂的星形图案边缘,还染着新鲜的血迹!正是她掌心里的这一半! 是萧璟渊!年幼的萧璟渊! 所有的碎片瞬间串联成线! 鼻尖仿佛再次涌入悬崖边那冰冷咸腥的风,耳畔清晰地回响起母亲濒死时那急促而痛苦的喘息声,指尖甚至能幻痛般感受到母亲后背衣衫被鲜血浸透后那粘稠湿冷的触感! “你……”沈惊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震惊和汹涌而来的悲愤让她几乎失语,她死死盯着萧璟渊,眼神锐利得如同要将他剥皮拆骨,“你早就知道我是谁!”这不是疑问,而是带着滔天恨意的控诉和肯定!重生以来,他那些看似巧合的相遇,那些意味深长的注视,那些若有若无的接近……原来从最初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的算计!他看着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复仇的路上跌跌撞撞,看着她对幽冥宫和柳如烟恨之入骨,却始终冷眼旁观! “是。”萧璟渊的回答冰冷而干脆。 话音未落,他那只戴着银色护腕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出!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沈惊鸿甚至来不及反应,手腕便被他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 “呃!”一股剧痛传来!那力道大得惊人,像是要将她的腕骨生生捏碎!她被迫踉跄着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到呼吸可闻! “沈惊鸿,”萧璟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每一个字都砸在她的心坎上,“你以为,单凭你一个人,这点微末伎俩,就能斗得过深宫里那只盘踞了几十年、根深蒂固的老毒蝎——韦太后?”他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刃,刮过她苍白的脸,“别忘了,你心口那块石头是什么东西!你每动用一次它窥探天机、逆转生死,你心口那业火的印记,就多烧一分!多深一分!直到把你从里到外,烧成一捧灰烬!” 就在他厉声警告的同时,他扣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的拇指,竟隔着薄薄的衣料,重重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力道,按在了她心口下方——那业火印记所在的位置! “啊!”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烫感瞬间穿透衣物,狠狠烙在敏感的皮肤上!仿佛他指尖带着地狱的业火!沈惊鸿浑身剧颤,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生理性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太近了! 近到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此刻却霸道地混杂着一股淡淡的、如同铁锈般的血腥味,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将她密密实实地包裹住。而他带着薄茧的指腹,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料,在她心口那块隐秘的、滚烫的印记上,甚至带着某种审判般的力度,重重地摩挲了一下! **衣料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那粗粝的薄茧刮过她从未被外人触碰过的敏感皮肤,带来一阵战栗的刺痛和令人心悸的灼热,仿佛有细小的电流从那接触点窜向四肢百骸。与此同时,她腰间贴身悬挂的、属于她母亲的那半块玉佩,与他护腕上冰冷的星纹,仿佛产生了某种神秘的联系,竟同时发出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震颤共鸣!像两颗濒死的心脏在绝望地共振!那奇异的共鸣感穿透衣物,直抵她的皮肤,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酥麻感!** “放开我!”沈惊鸿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强烈侵犯意味的触碰和那诡异的共鸣激得又羞又怒,所有的理智都被烧断!她猛地爆发出全身力气挣扎! 就在她奋力挣脱钳制的瞬间—— “哐当!” 一直紧握在她左手中的匕首,因为手腕被强行扭转带来的剧痛而脱手滑落!锋利的刀尖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寒光一闪! “嗤——!”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皮肉割裂声响起! 匕首锐利的尖端,精准地划过萧璟渊扣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的手背! 一滴,两滴…… 温热的、猩红的血珠,如同红玛瑙般,从那道狭长的伤口中迅速渗出,汇聚,然后坠落。 不偏不倚,恰好滴落在沈惊鸿摊开的右掌心——那半块染血的、属于她母亲的玉佩之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萧璟渊的鲜血触碰到玉佩断口处那早已干涸的陈旧血迹的刹那! 嗡——! 两块玉佩——她掌心的半块,和他护腕上引起共鸣的另一半——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纯粹的金色光芒! 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瞬间挣脱了物质的束缚,在空中急速交汇、缠绕!那些断裂的星形线条在金光中疯狂地生长、延伸、完美地拼合在一起! 一个古老、威严、散发着浩瀚莫测气息的完整图腾,在两人之间、在昏暗的闺房内,煌煌显现! 司命星君图腾! 第八章 镜碎人非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玉佩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瞬间刺入沈惊鸿的双眼,同时心口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捅穿!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袖中的命运溯光镜骤然滚烫,几乎要灼透布料。她颤抖着掏出镜子,只见光滑的镜面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镶嵌其上的七颗命石疯狂闪烁,发出濒死般的诡异光芒。 “不好!”萧璟渊的厉喝炸响在耳边,脸色煞白如纸。他猛地探手抓向镜子,指尖刚触到边缘,一股无形的巨力便狠狠撞在他胸口,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喉间涌上腥甜。 沈惊鸿双膝一软,直直跪倒在地。碎裂的镜面里,无数混乱的碎片画面狠狠砸进她的脑海: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婴儿(她自己!)被塞进狭小的木箱缝隙,浓烈刺鼻的樟脑味混合着陈旧木头的气息,呛得她无法呼吸,同时粗糙的襁褓布料紧紧束缚着幼小的身体,勒得生疼,动弹不得。箱子外,一个女人压抑到极致的、绝望的呜咽,断断续续,像钝刀子割在心尖。画面扭曲,柳如烟的生母抱着一个同样襁褓中的婴儿,走向那端坐高位的、模糊却威严的韦太后身影。最后闪过的是萧璟渊的乳母,正将半块温润的玉佩,小心翼翼地塞进一个婴孩的襁褓——那婴孩的眉眼,依稀正是幼年的萧璟渊! 混乱的画面和感官冲击让她头痛欲裂。一个冰冷彻骨的认知,从灵魂深处尖叫着破土而出,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原来…被换走的那个…是我……”她失神地低喃,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冰渣。心口那业火留下的印记,此刻如同活了过来,疯狂地灼烧、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她的皮肉,破胸而出!镜面彻底碎裂前的最后一瞬,定格在一张模糊却无比熟悉、无比温柔的脸——她的母亲!母亲的嘴唇无声地翕动,那口型清晰无比,是三个字: “活下去!” “别信那镜子里的幻象!”萧璟渊强撑着剧痛冲回她身边,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手掌滚烫,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按在她后心,一股精纯却带着血腥气的内力汹涌地渡入她濒临枯竭的经脉。“是苏师母!当年她是为了护住你的命,才不惜动用秘术,强行改写了你的命格!那镜子承受不住真相的反噬,它要碎了!” 他的声音,隔着嗡嗡作响的耳鸣和一层厚重的水雾传来,显得遥远而不真实。沈惊鸿死死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指甲透过布料,深深掐进他皮肉里,留下深深的血痕。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绝望将她淹没。 “那我算什么?”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更像野兽受伤后的悲鸣,“镇国公府的嫡女…呵…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一个鸠占鹊巢的笑话?” **这个认知像毒蛇啃噬着她的心脏:难怪柳如烟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那女人恨她抢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地位,自己本该拥有的一切!难怪韦太后那个老妖婆,处心积虑要灭沈家满门!原来根子在这里!从她呱呱坠地那一刻起,她就是不该存在的错误!一个带着诅咒的祸根!** 轰隆——! 窗外毫无征兆地炸响一声惊雷,惨白的电光撕裂了浓重的夜幕。紧接着,瓢泼大雨如同天河倒灌,狂暴地砸落下来,瞬间将天地笼罩在一片混沌的雨幕之中。狂风猛地撞开窗棂,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和湿气席卷而入,将屋内的烛火尽数扑灭。 “小心!”萧璟渊低吼一声,反应快如闪电,抱着沈惊鸿就地一滚,险险躲到一张沉重的紫檀木桌下。几乎同时,“哐当”一声巨响!他倚靠的轮椅被狂暴的风狠狠掀翻,沉重的木架砸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惊的碎裂声。 狭小的桌下空间,瞬间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喘息和外面狂风暴雨的嘶吼。沈惊鸿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鬓发,脸颊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穿透他湿透的衣衫,直直钻进她的鼻腔,比刚才他撞在墙上时更浓烈、更刺鼻。 “你的伤……”她挣扎着想抬起头查看。 “闭嘴!”他低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压着她的后颈,将她颤抖的脸更深地按进自己怀中。带着薄茧的指腹,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温柔,梳理着她被冷汗和雨水浸透、黏在脸颊上的湿发。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带着滚烫的、不容置疑的力量砸在她耳边: “在我萧璟渊面前,你永远都是沈惊鸿。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堂堂正正的嫡女!” 第9章 血瞳预警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最后又被铁衣武馆的馆主楚天霸重创,幸而厉山临阵突破,将其救走。 电话号码自然是红毛的手机,备注名是他埋掉后者尸体后,顺手改的。 高云冲和他一起到教室,跟同学们讲了一下军训注意事项,就走了。 陈耀东没送他,一边写收据,一边在心里盘算自己能拿多少提成。 尼玛,谢建勇还有宋昌海那几个挂着研发总监名头的王八蛋,三天两头就催促进度……还时不时来两句带毒的心灵鸡汤,说什么年轻的时候要努力,不然老了想要努力也努力不了。 那個男生明明是个年轻人,但脸像一团厕纸,扔在茅坑里又被风卷到地上,吹开了。 但后面追加的七级前装备不会损坏,七级后装备概率损坏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然而,下一刹那,当他的目光扫过叶锦儿胸前的白玉宝珠时,右手却突然开始发抖,不自觉地作出虚抓的动作。 所有的领民与兵种们都围聚在领主府的附近,以篝火晚宴欢庆着今日的胜利。 可惜他的手段根本无济于事,叶然出手无情,迅速击溃魁梧妖魔身后的先祖虚影。 “大家收拾准备,今天在神秘花园随便逛逛,轻松一下,明天出发,我还有点事情。”众人士气高昂,恒毅也一身轻松,利塔族的情况的确很理想。 不过这一诡异的现象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龙胤的黯淡,周围恢复了平静,如同先前的气氛是一种错觉。 “十息已到,打!”时间在董成的犹豫之中流失过去,于士前说到做到,一个箭步便冲了上来,后者下意识的就是挥拳挡住,两个校尉竟在阵前空手肉搏起来。 画像正下方即是桌子的主位,上面坐着一位童颜鹤发山羊胡的老者,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道袍,看起来仙气满满的样子。 师父待她如生母般,如今听闻师父在殿中出了事,千沐瑶早已心急如焚。 看着自己的父亲在这种战术下走向失败的绝望。其心情,可以想象。 如今的黄玄灵虽然已经十三岁,身高方面已直追黄玄真,但面容依旧稚嫩,让人一看,便知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这样年轻就拥有了堪比武师三层的内力修为,这叫眼前这位黑衣人如何不惊?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张帆才刚走出城门,系统便传来了提示。 “?”看着自己的箱子微微颤动,卡西乌斯头上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好。 张烈咆哮着挥拳冲向叶寒,同时破口大骂,然而话才说到一半,便被堵了回去,叶寒微微转身,片刻后一声骨骼断裂之音响起,张烈的整条手臂断了,他涨红了脸,片刻后杀猪似的惨嚎连天响。 “这是天级强者!你看他飞行不稳,这是刚入天级的强者!”天级强者,借用天空的力量,能够御空飞行,所以比地级强大了百倍。而林枫乃是修炼者,直接感悟天地,所以现在虽然是玄级,但也能勉强飞升在天。 兕丹坊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条件反射的弹跳起来,对着更木剑八毕恭毕敬的点着头。一双粗壮的大手用力一推,静灵延西门就已经被兕丹坊这个力大如牛的人打开了。 要知道,这万鬼殿可是经过他以及自己三名弟子耗费无数精力打造而成的。比起先天至宝而言,眼前的万鬼殿只强不弱。 李大志一边上蹿下跳着,一边呼救,只是这些人,原本就是曾经被他坑过的人,在这会儿,看见有人收拾李大志,叫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上手帮忙。 因为无法确定艾尔撒是不是真的有危险,林枫只得先扔下这个红衣护法,他不能拿艾尔撒的命来开玩笑,如果艾尔撒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的话,他一定会很难过的,这是他心里现在的感觉,他喜欢艾尔撒,很喜欢的那种。 本来准备和张灵一起到哪去去玩的,不过被张灵一句话给呛得不行。 望着眼前的这道虚影,萧锋眉头一挑。他可以感受到,这道化身上的力量并不强大,只不过相当于半步界神强者而已。 突然,有几道身影直接在进入大门的瞬间倒飞出来,竟然是睿瑶和玉龙菲菲。 北辰看向了浪红尘,他正百无聊赖的躺在红砂上面,翘着二郎腿看向天空。 领袖对三人说道:“我在此代表全族人民,感谢你们今天为我们做出巨大的贡献,你们这份恩情我们全族子民将会铭记心中”。 我们立刻降落了下来,以为会是线索,还藏进了山林里,在一看,居然是朱雀那个害人精,也是他妈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她居然也找到了这里。 但必须得给他们传个口信,他们若想来救我,必然会去找老色鬼或者洛阳,我也让海瑟薇帮我传话了。 “咻”那东西一出来,便把狼人没头没脸的一古脑儿全部包裹在里面。 我们立刻笑呵呵的,向着刚才餐厅服务生所说的地方走去,又隐藏好了气息,绝对不会引人的注意。 “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你爸知道,我怕他知道了会责怪你,会不高兴的。”薛飞想悄悄的查摩托车的事情,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以免走漏消息,打草惊蛇。 就那么盯着电脑屏幕,时间在一分一秒种流逝,收件箱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大猫喵喵乱叫这又扑了过来,正好在脑袋冲上,一只眼瞎了,满脑袋是血,非常吓人。 紫冰心挑眉,看着蓝媚儿手中的斧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是什么武器,竟然会说话? 第10章 将计就计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那团裹挟着致命甜香的紫雾扑面而来,几乎要糊住沈惊鸿的口鼻!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袖中命运溯光镜残留的最后一丝灼热猛地刺入脑海——血瞳预警的景象再次闪现! **镜中画面清晰得令人窒息:她向左急闪的瞬间,柳如烟眼中会闪过一丝得逞的狞笑,同时右脚精准地踩向树根旁一块不起眼的凸起泥土!那里,埋着她昨夜亲手布下的、装着剧毒黑蝎的竹筒陷阱!** 原来杀招在这里!柳如烟算准了她会本能闪避毒雾的方向! 沈惊鸿眼底寒光乍现,非但没有向左闪避,反而在毒雾袭面的刹那猛地屏住呼吸!身体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向右侧旋开,同时,左脚脚尖状似无意地、极其精准地勾住了柳如烟曳地的素白裙摆! “妹妹这是何苦?”沈惊鸿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叹息,仿佛真的在惋惜,动作却快如鬼魅。 柳如烟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计算沈惊鸿的闪避路线,根本没想到对方会不退反进,还使出这阴险的一勾!身体失去平衡,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她预想中沈惊鸿该闪避的方向——那树根旁的凸起处——踉跄栽倒!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令人头皮发麻的破裂声响起!紧接着是柳如烟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划破了花园死寂的空气! “啊——!蝎子!毒蝎!救我!!” 她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右脚,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泥泞里。只见她白皙的小腿肚上,赫然钉着一只通体漆黑、尾针狰狞的毒蝎!那毒蝎的尾针深深刺入皮肉,周围一圈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胀、发黑,那诡异的黑色还在飞快地向四周蔓延,与她之前丫鬟春桃中毒时的惨状一模一样! 柳如烟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狠毒从容。她拼命用手去拍打小腿,试图甩掉毒蝎,却只让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和毒素扩散得更快!黑色的纹路像蛛网般爬上她的小腿,触目惊心。 沈惊鸿冷冷地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泥水里翻滚、哀嚎,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她慢条斯理地弯腰,捡起柳如烟刚才掉落在地上的那个血红色符纹香囊。 “用我的生辰八字祭炼?”沈惊鸿掂量着香囊,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绝对掌控力的弧度,“真是可惜。你算错了。”她盯着柳如烟惊恐绝望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过去,“我母亲,早在我出生不久,就用秘术改了我的命格,自然也包括这生辰八字。你费尽心机弄来的,不过是个假货罢了。” 在柳如烟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沈惊鸿修长的手指捏住香囊,用力一撕! 嗤啦! 里面装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幽冥血池祭炼的紫桂花粉!而是大量普通的、带着淡淡草木香气的花粉,只不过被浓稠的苋菜汁染成了刺眼的深紫色! “你……你……” 柳如烟疼得浑身抽搐,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被彻底愚弄的怨毒!她显然没料到,自己精心策划的杀局,竟早已被对方识破,还反过来成了自己的坟墓!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毒?” 沈惊鸿俯视着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她指尖捻起一撮染红的普通花粉,轻轻一搓。细碎的红色粉末如同肮脏的血沫,簌簌落下,精准地洒在柳如烟那张因痛苦和怨恨而扭曲的惨白脸上,像一道道狰狞的血痕,刺眼又屈辱。 就在这时,管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眼前这骇人的一幕,吓得一个趔趄,连忙低下头,声音都变了调:“大…大小姐!宫…宫里来人了!传太后懿旨,请您…请您明日务必入宫,参加太后娘娘举办的赏菊宴!” 赏菊宴? 沈惊鸿眸光一凝。镜中瞬间闪过韦太后那张保养得宜、却透着刻骨阴冷的脸庞。赏花?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分明是场鸿门宴! 她转过身,不再看地上如同烂泥般哀嚎的柳如烟。经过她身边时,沈惊鸿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却精准地、带着千钧之力,狠狠一脚踩在了柳如烟试图支撑身体的手腕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轻响被柳如烟陡然拔高的、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淹没! 沈惊鸿甚至没有低头,只是鞋跟在那脆弱的手腕骨上毫不留情地碾了一下,感受着脚下骨骼的错位和对方身体剧烈的痉挛。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清晰地穿透了柳如烟的惨叫: “妹妹就在府里好好养伤吧。明日宴会上,姐姐我,会替你向太子殿下问好的。”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柳如烟的心窝。 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安神的熏香,却驱不散沈惊鸿眼底的寒冰。画春已经手脚麻利地准备好了一套华贵的衣裙,正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 沈惊鸿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倒映出的容颜。苍白的脸色难掩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燃烧着复仇和野心的火焰。右眼眼角下那颗小小的泪痣,在摇曳的烛光映照下,竟泛着一丝诡异的、血色的光泽。 “画春,”沈惊鸿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去把母亲留下的那支赤金点翠凤凰步摇找出来。” 她抬手,轻轻按在心口业火印记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昏迷前,萧璟渊掌心按在那里输送内力时滚烫的温度,一种复杂的、带着痛楚的暖意。 镜面微光晃动,突然毫无征兆地闪过一个画面:滂沱大雨中,萧璟渊独自一人站在王府庭院里,雨水顺着他冷峻的侧脸滑落。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温润的玉佩,眼神幽深难辨,复杂得像化不开的浓墨,直直地望向镜中的她,或者说,透过镜子,望向她的灵魂深处。 沈惊鸿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那双眼睛刺穿。她倏地握紧拳头,指甲狠狠嵌入柔软的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痕,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巨浪。 这一世,她要的,绝不仅仅是复仇!她要将那些被偷走、被践踏、被夺走的一切,连本带利地夺回来!她要站在那权力的巅峰,让所有曾经轻贱她、算计她、伤害她的人,都匍匐在她脚下! 第11章 菊宴杀机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赤金点翠凤凰步摇被稳稳簪入发髻,簪尾垂下的那颗浑圆东珠,位置精准得仿佛计算过千百遍,恰好悬停在沈惊鸿右眼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下方。铜镜中映出的人影,华贵中透着一丝惊心动魄的凄艳。步摇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轻轻颤动,珠光流转,与那泪痣的微光交叠,竟隐隐透出一种泣血般的破碎感。 画春捧着存放步摇的锦盒,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声音带着惊惧:“小姐…这支步摇…是老夫人临终前交给您的遗物…太扎眼了…太后娘娘若是看见…” “就是要让她看见。”沈惊鸿打断她,声音平静无波,指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抚过步摇上镶嵌的那颗鸽血红宝石——那是母亲苏晚晴当年从幽冥宫带出的唯一信物,据说蕴含着神秘的力量,能与某些特定的命石产生共鸣。她脑海中清晰地闪过细纲里血瞳预警的画面:富丽堂皇的暖阁中,韦太后那双戴着翡翠护甲的手,会亲自端起一只镶着碧玉的茶盏,带着“慈祥”的笑意,将致命的毒药赐给她。 马车碾过宫道沉闷的青石板,发出单调的声响。沈惊鸿微微掀开车窗帘一角。深秋的御花园,各色名品菊花正开得铺天盖地,黄白交织,如同锦缎。在那片绚烂却冰冷的花海边缘,临水的回廊下,一抹藕荷色的身影格外醒目——柳如烟。她似乎恢复得不错,姿态柔弱地站在那里,手腕上那只水头极好的暖玉镯子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显然是新得的赏赐。当沈惊鸿的目光穿透帘隙落在她身上时,柳如烟也恰好抬眼望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对方眼底那淬毒般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而她下意识缩回的袖口,隐约露出半截深紫色的丝帕一角! 沈惊鸿的心沉了沉,放下帘子。 “哎哟,沈姑娘可算是来了!太后娘娘都等得不耐烦了呢!”一个面皮白净、嗓音尖细的太监迎了上来,脸上堆着假笑,眼角的皱纹里都像是刻满了算计。沈惊鸿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他腰间,那里挂着一枚雕工精巧的双鱼玉佩——那是韦氏门生最鲜明的标志。 暖阁内,龙涎香浓郁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人胸口。但这股名贵的香气之下,沈惊鸿敏锐的嗅觉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若有似无的甜腥气,如同腐败的血液。韦太后斜倚在铺着明黄锦褥的软榻上,雍容华贵,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她右手戴着三寸长的翡翠护甲,那锋利的尖端正百无聊赖地划过手中一只白瓷茶盏的边缘,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细微锐响。 “惊鸿来了?快坐,不必多礼。”韦太后抬了抬眼皮,声音带着慵懒的腔调,随意指了指下首唯一空着的座位。那位置正对着她,面前摆着一套温润通透的白玉茶具,小巧的茶壶嘴处,精雕细琢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在从窗棂透入的阳光下,泛着冰冷而诱人的光泽。 “谢太后娘娘恩典。”沈惊鸿依礼福身,动作优雅流畅。当她抬起头时,发髻上那支赤金点翠凤凰步摇折射着烛火的光芒,尤其是那点翠羽毛流转出的幽蓝光泽,瞬间吸引了暖阁内所有人的视线。韦太后的目光落在步摇上那颗硕大的红宝石上时,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瞬。 沈惊鸿刚在白玉茶具前落座,柳如烟便端着一个精致的红木茶盘,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温婉柔顺、无懈可击的笑容,仿佛昨日花园里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从未存在过。 “姐姐一路车马劳顿,想必口渴了。这是太后娘娘特意赏下的贡品菊花茶,最是清心降火。”柳如烟声音娇柔,亲手执起白玉茶壶,将琥珀色的茶水注入一只同样材质的、镶着碧玉边沿的茶盏中。她双手捧着那杯热气氤氲的茶,恭敬地递到沈惊鸿面前,姿态无可挑剔。“妹妹敬姐姐一杯,还请姐姐赏脸。” 茶盏递到唇边,温热的茶气混合着菊花的清香扑鼻而来。就在沈惊鸿似乎要抬手去接的刹那,她伸出的手却猛地一转方向,快如闪电般扣住了柳如烟端着茶盏的手腕! “啊!”柳如烟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 “妹妹的手,怎么冰凉得吓人?”沈惊鸿脸上带着关切的笑意,声音温柔,但扣住对方手腕的指力却如同铁钳!她的指甲甚至隔着薄薄的衣料,精准地掐进了柳如烟腕骨脆弱的缝隙里! 剧烈的疼痛让柳如烟脸色一白,手指瞬间脱力! “哐当——!” 镶玉的白玉茶盏脱手摔落,狠狠砸在坚硬的金砖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四溅,泼洒在沈惊鸿华丽的裙摆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暖阁内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堆碎裂的瓷片上。只见一片较大的白玉碎片下,赫然压着一只小小的飞蛾尸体!那飞蛾原本灰扑扑的翅膀,此刻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身体僵硬扭曲,显然是被剧毒瞬间毙命! 毒! 柳如烟袖中那半截深紫色的丝帕,也随着她刚才的惊慌失措,彻底滑落出来,轻飘飘地掉在溅湿的地砖上。丝帕一角,一朵妖异绽放的、用金线勾勒的彼岸花图案,在暖阁的光线下,刺目地映入众人眼帘! 第12章 玉镯碎影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只有那只紫黑色飞蛾的尸体,在碎裂的白玉瓷片间无声地昭示着剧毒的存在。 韦太后搭在软榻扶手上的手猛地收紧,戴着翡翠护甲的指尖深深掐进名贵的紫檀木中,发出细微的“嘎吱”声。她保养得宜的脸上,那层雍容的假面终于裂开一丝缝隙,透出底下冰冷的怒意。 柳如烟面无人色,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磕在金砖上发出闷响:“太后娘娘饶命!臣女…臣女不是故意的!是手滑…是手滑啊!”声音尖利,充满了恐惧。 “不是故意?”沈惊鸿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她弯腰,用指尖捻起一片沾着毒茶水的锋利碎瓷,举到眼前,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其上,映出茶水中残留的、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紫色粉末。“这茶盏里的东西若是无毒,一只小小的飞蛾,怎会顷刻毙命,尸身发紫?柳如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太后娘娘的赏菊宴上,当着太后娘娘的面行凶刺杀,该当何罪?!” 她的声音清亮,字字如刀,响彻寂静的暖阁。说话间,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韦太后因愤怒而微微起伏的袖口。那宽大的明黄凤袍袖笼深处,竟隐约露出一抹更为鲜艳、更为刺目的明黄色锦缎衬里!那色泽…绝非太后仪制该有的颜色!倒像是…龙袍?! **镜中血光一闪,前世被刻意遗忘的画面瞬间撕裂脑海:同样富丽堂皇的宫殿,韦太后就是穿着这样一身明黄的龙袍,脸上带着悲悯又冷酷的笑意,亲手将一杯毒酒,递给了她跪在阶下的父亲!那杯酒,葬送了沈家满门的性命!** **(原来如此!这老妖婆竟早已私藏龙袍,心怀不轨!难怪她如此急切地要除掉手握重兵的沈家,难怪她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沈家,是她谋朝篡位最大的绊脚石!)** “够了!”韦太后猛地从软榻上站起,声音尖利刺耳,带着被戳破隐秘的暴怒!她一步跨到沈惊鸿面前,戴着锋利翡翠护甲的手猛地挥出! “啪!” 一声脆响! 沈惊鸿只觉得左脸颊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瞬间沿着颧骨滑落。那冰冷的翡翠护甲边缘,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划开了一道细长的血口! “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歹毒!”韦太后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构陷亲妹不成,还敢在此妖言惑众!来人!给哀家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拖下去,杖毙!” “太后息怒。” 一个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响起,仿佛带着奇特的魔力,瞬间压下了暖阁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瑞王萧璟渊端坐在他那架特制的轮椅上,被一名沉默的侍卫推了进来。他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衣摆下缘沾着几片新鲜的、湿漉漉的黄色菊花瓣,显然是刚从御花园过来。 轮椅的木质轮子碾过地上散落的碎瓷片,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在死寂的暖阁里格外清晰。沈惊鸿的目光锐利如鹰,瞬间捕捉到他随意搭在膝上那条雪白狐裘下的异常——一抹冰冷的、泛着暗沉银光的金属护腕边缘!那独特的鹰首纹饰…是天枢十二卫! 萧璟渊的指尖看似随意地摩挲着轮椅扶手上精细的蟠龙雕花,目光掠过沈惊鸿脸颊上的血痕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沉了下去,快得让人抓不住,只有靠近眼尾的肌肉,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皇嫂请暂息雷霆之怒。”萧璟渊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臣弟方才在御花园赏菊,恰好看到柳小姐端着茶盘经过惊鸿姑娘身边时,脚下似乎被裙裾绊了一下,不慎撞到了惊鸿姑娘的手臂,这才导致茶盏脱手。想来,只是一场意外罢了,并非柳小姐有意为之,更谈不上惊鸿姑娘构陷。” “瑞王?”韦太后的声音像是淬了冰,目光阴冷地钉在萧璟渊身上,“你倒是来得‘巧’!也要来管哀家的闲事?”她虽未再下令拖人,但那股杀意却丝毫未减。 柳如烟见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她惊魂未定,眼神怨毒地扫过沈惊鸿,当看到沈惊鸿发髻上那支即使在混乱中依旧熠熠生辉的赤金点翠凤凰步摇时,眼中猛地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她像是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突然尖声叫道: “太后娘娘!您看她戴的步摇!那是前朝妖妃苏妲己佩戴过的邪物!据说沾染了无数人命,是不祥之物!她戴着这种东西入宫,分明是包藏祸心,意图诅咒太后娘娘和陛下啊!” 此言一出,暖阁内众人脸色骤变!前朝妖妃之物?诅咒?这罪名一旦坐实,可是诛九族的大祸!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惊鸿发髻那支华美的步摇上,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沈惊鸿却只是轻轻抬手,动作从容不迫地取下了那支步摇。赤金点翠的凤凰在众人注视下闪烁着幽光。她没有丝毫慌乱,甚至唇角还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在柳如烟怨毒又带着一丝得意的目光中,在韦太后审视而冰冷的目光中,沈惊鸿的手指突然用力,精准地掰断了步摇凤凰尾部一支不起眼的、纤细的簪脚! “啪嗒。” 一声轻响。 一颗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通体浑圆、颜色如同凝固鲜血般的暗红色珠子,从断裂的簪脚中滚落出来,掉在沈惊鸿的掌心! 那珠子一接触到空气,瞬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内里似乎有极其细微的金色丝线在缓缓流动! “此物,乃是臣女生母苏晚晴留下的唯一遗物,并非什么前朝妖妃之物。”沈惊鸿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她摊开掌心,那颗血色的珠子在光线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至于所谓的不祥……”她抬眼,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剑,直直刺向高踞上位的韦太后,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弧度,“比起某些人私藏龙袍,意图不轨的滔天大罪,臣女这点‘不祥’,恐怕还差得远!”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掌心中那颗血色的珠子猛地变得滚烫!一股强烈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悸动感,伴随着尖锐的嗡鸣,狠狠撞进她的脑海——血瞳预警,再次降临! 第13章 密室残卷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赏菊宴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暗流汹涌中草草收场。走出那金碧辉煌的牢笼时,天际只剩一抹残阳如血。沈惊鸿脸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血珠凝结在颧骨上,带来细微的刺痒。她刚踏出宫门,正要登上自家马车,后颈猛地袭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刺鼻的酸腐味直冲鼻腔,混杂着陈旧染料和潮湿霉变的气息。她发现自己被丢在一辆颠簸行进的马车里,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绑在身后,勒得腕骨生疼。马车在狭窄曲折的巷弄里疯狂地拐了七八个急弯,最终猛地停住。车帘被粗暴掀开,两个蒙面黑衣人不由分说地将她拖拽下车。 眼前是一处废弃已久的染坊,巨大的染缸布满裂痕,晾布的木架歪斜倒塌,在昏暗中投下狰狞的怪影。她被推搡着穿过布满蛛网的作坊,进入一间隐蔽的地下密室。 密室里光线极其昏暗,只有一盏黄豆大小的油灯在墙角跳跃,勉强照亮方寸之地。摇曳的光晕映在墙壁上,那里挂着一张巨大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地图”——那竟是用数块干瘪、纹理清晰的人皮拼合而成,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描绘着诡异的山川河流! 萧璟渊就坐在那幅惊悚地图的下方,轮椅的轮廓在幽暗中显得格外冷硬。他苍白的指尖,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颗从步摇中掉出的血色命石。珠子在他指间滚动,流转着妖异的暗红光泽。 “苏师母当年留下的命石,果然在你这里。”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打破了密室的死寂。 沈惊鸿强压下心头的惊悸和怒火,一步步逼近他。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比他衣袍上沾染的菊花瓣气息更加浓烈刺鼻,几乎盖过了染坊的酸腐气。“我母亲到底是谁?”她死死盯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声音因为压抑而微微发颤,“你说她是你师父,为何我父亲对此只字未提?他从未说过母亲与幽冥宫有瓜葛!” 萧璟渊没有回答。他突然出手,快如闪电!冰冷的手掌猛地扣住沈惊鸿被反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另一只手则毫不犹豫地将那颗滚烫的血色命石,狠狠按在了她心口业火印记的位置! “呃啊——!” 一股难以想象的灼热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直接烫穿了皮肉!瞬间从心口炸开,沿着四肢百骸疯狂蔓延!沈惊鸿痛得眼前发黑,身体剧烈地痉挛。 与此同时,命运溯光镜残存的碎片在她脑海中疯狂震动,强行投射出残缺不全却无比清晰的画面: * **视觉:** 母亲苏晚晴!她穿着一身繁复华丽、绣着幽冥彼岸花纹的玄色宫装,正是幽冥宫主的服饰!她满脸泪水,眼神绝望而决绝,正将一个襁褓(襁褓里是她!)用力塞进一个狭小的木箱! * **视觉:** 阴暗角落的梁柱后,一个约莫五六岁、面容精致却透着早熟阴郁的男孩(萧璟渊!)正死死攥着半块温润的玉佩,惊恐又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 **触觉:** 命石烫得皮肤仿佛要焦糊!萧璟渊扣着她手腕的掌心带着薄茧,冰冷又粗糙,带来禁锢的刺痛感! * **听觉:** 墙角那盏油灯突然“噼啪”一声爆出一朵巨大的灯花,声响在死寂的密室里格外惊心! “你母亲是幽冥宫前任宫主苏晚晴。”萧璟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沉痛的回响,他的手依旧死死按着那颗灼热的命石,迫使她承受着真相的炙烤,“当年幽冥宫遭逢大难,韦氏派死士围剿。苏师母为了护住襁褓中的你,不得已假死脱身,将你托付给镇国公。而我…只来得及从火场废墟里救出昏迷的你,还有…这半块玉佩。” 灼烧的剧痛和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沈惊鸿头晕目眩。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抽回被禁锢的手腕! “哗啦——!” 身体失控的后退撞翻了旁边一个陈旧的木质药柜!柜子轰然倒地,里面无数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摔落下来,碎裂一地。各种不知名的药粉、干枯的草药散落开来,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混杂刺鼻的气味。 就在这堆狼藉中,一卷用暗褐色皮革包裹的残破书卷滚落出来,摊开在地。油灯昏黄的光线照在残卷上,上面用暗红近黑的颜料描绘着繁复的星纹图案——那图案,竟与命运溯光镜背面的星图如出一辙!在星图下方,还有一行用同样暗红颜料书写的、字迹扭曲狂放的血字: **“天枢星使,命定劫数,双星缠斗,不死不休!”** “天枢星使?”沈惊鸿瞳孔骤缩,强忍着心口的灼痛,弯腰捡起那卷残破的皮革。她下意识地翻转过来,残卷的背面,赫然刻着几行清晰的小字——是萧璟渊的生辰八字!旁边还有一行细小的批注:“承劫者”。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她猛地抬头,看向轮椅上脸色更加苍白的萧璟渊,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尖锐:“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我们的命轨会纠缠在一起!所以你才一次次接近我?救我?你到底在图谋什么?!” 萧璟渊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地抬手,修长的手指解开了自己玄色锦袍的襟口,一层层扯开里衣。昏黄的灯光下,他线条分明的左胸上方,靠近锁骨的位置,赫然烙印着一个狰狞的疤痕!那疤痕的形状,正是半块玉佩碎片的样子!边缘扭曲凸起,仿佛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烙刻进去的! “当年苏师母为了替你逆天改命,躲避韦氏的追杀,动用了幽冥宫最凶险的禁术。”萧璟渊的声音低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带着沉重的血腥气,“她献祭了自己的寿元,强行扭曲了你的命格。但禁术的反噬…却阴差阳错地将我的命格也缠了进去。”他幽深的目光锁住沈惊鸿,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复杂情绪,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她拿着残卷的手,强硬地按在了自己胸口的疤痕上! “感受到了吗?”他几乎是咬着牙,胸膛剧烈起伏,那疤痕下的心脏在她掌心下狂跳,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搏动,“这就是代价!现在你该明白了,为什么每次你动用那面该死的镜子,我都会受到反噬!为什么我靠近你,伤就会加重!为什么我的血…会替你流!” 第14章 毒簪情动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而在查看资料之际,罗毅发现兽人世界,还真是一个宝地,各种兽耳萌物。因此,罗毅也决定等有机会一定要去兽族地界去建立萌神教分教,将那片宝地开发出来。 看到那70级强者化作蝙蝠逃出了魔法阵范围,青灵也是迅速将四圣之珠聚合,随后,轰了过去。 这样一来,洞天仙府之中,经过无数年的发展里面灵气浓郁,适合修行。 此时,龙腾在考虑,究竟将这一滴鼠类妖兽的精血,给予谁才是最好的。白麟等人,龙腾可是说过,要为他们找到更加好的妖兽精血的。 “这是一次意外,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周白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天可怜见,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谁知道会这么顺利呢。 脑袋被埋进了巨大的柔软之中,这顿时让诺诺本能的有种窒息感,虽然,在梦境世界中不存在窒息一说,但对于第一次进入梦境世界的诺诺来说,显然还没有能习惯。 望着对方的模样,有着八分和自己的相似,只是那一头披散的黑色长发,还有那妖异泛着白色光芒的眸子不相同外,龙腾还真得会相信,对方可能就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了。毕竟,两人也是实在的太相似了。 本来,龙腾还向着要在森林里击杀一些四五级的妖兽,取得妖兽经血的。毕竟,他还记得,似乎自己还差陈家一滴妖兽经精血,现在在这个密林里有机会取得,那龙腾当然是不会放过了。 慧觉拼尽全力的一击,对于青阳道人而言,似乎只有早有预料的一个过程罢了。 术中叶离一度昏迷,只觉得血好像决堤了一样,争先恐后,从她的身体中涌出,等到醒来,已经是几天之后。她身体的情况很坏,只能躺在病床上,不停的输液。 刚才因为是她,他都在强撑着用自己的力气,结果胸口隐隐作疼。 果然,沈韵其实是被那一些扰乱人思绪的事情给麻痹了,这脑子依旧还是灵光的。 只彩排了一遍,等着正式开始的时候,除了他们两个没有特别多的互动。工作人员与现场的导演们都格外的满意。 自然,等到莫邵东搭最早一班飞机回国,一切已经算是尘埃落定。 虽然韩世良这么说,可是宁寒却没有开口,一直把楚凝儿送到了楚府大门前。 加刑天斗技之间衔接十分紧密,若是换成一般的斗皇强者必然会被这套连招打乱节奏。 这豆腐也没几个钱,买石磨和黄豆的钱都能买好些天的豆腐连续吃了。 少年短发黑衣,看似柔弱比陈琼年长不了几岁,他面目平静面色敦厚,相貌平平,正大步流星的朝他们走来。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安诺才知道为什么顾千渝会那么开心。为什么会让自己起的那么早? 洛无笙打断了车富顺,对着老钱提出了疑问:“我既然拿了玉佩取银子,哪里还有不给取的道理?还是说你这富顺钱庄拿着一块并不能取银子的破玉佩活生生的讹了我近百万两银子不成?”洛无笙的语气由轻及重,不怒自威。 郑延仲把责任包揽,算是勉强帮尹智圆了场,让他下了台,但实际尹智的流血情况如何,在场的亲戚都已心知肚明了。 翌日,当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穿过重重大气,射到周天眼睛时,周天也是睁开了双眼。 “好好,我不跑了,有啥事你就说吧。”为了不引起其他玩家的胡乱猜测,我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已经离着我不远的星儿两人说道。 的时候说道,天鹰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已经将天鹰送入了无底的冰窖之中。 金猴王吐了好久,以为炎舞被他口吐的火焰所伤,岂料想,炎舞竟然会是毫发无损,金猴王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口中依旧吐着烈焰,不断的向炎舞袭来。 “懒得搭理你,说正事,前面有一处黑魔哨所,里面有四只黑魔弓箭手,六只黑魔战士,怪物的等级都是79级,我看咱们就直接冲过去灭了他们得了。”欧阳绝瞟了一眼七杀,随后将前面的情况跟我们交代了一下。 林凤娇躯一颤,呼吸立刻 急促起来,胡思乱想的心思又开始出现。 “你这是想要独吞?百花谷的胃口也太大了吧?”左凌震惊过后,望着梅妆淡淡说道。 而火狸并不知道,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而她在这里将会有另一番的成就,而这当然只是后话。 “从来没有听过买酒付银子不算,还要用粮食换,不知道哪个狗日的想出来的点子,这不是整治人吗?”于学忠愤怒的骂了一句,有些恋恋不舍的望着车上三包麦子。 “奴隶,给我滚开,你们没资格看罗马军人受罚。”当阿米尼乌斯看到卡拉比斯等宿营奴隶也在凑前围观时,狠狠将卡拉比斯往后一推,威吓道。 那羽箭眼见要射到曹元化眉心,突然间他身上一环青色的灵光一闪而出,羽箭射在其上,如触坚石硬铁,竟是应声而断了。 再问他们有没有别的物品时,却说什么都没有,就这么一个锦盒,因为那有块石碑,上面写着一些字,所以才知道是地图。 “回皇上,臣只是有个初步地想法而已,现在臣还没来得及实施呢。这时说了也只是说大话而已。”没造出火药之前,王伟知道说什么也白搭,没人会理解热武器的厉害。 不过也因为如此,海盗头子扎磊这个家伙出手了。他所要进行的运动,是一个名为抛球的游戏。同时扎磊也使用出了他的念力,是具现化的能力,具现化出了十三个体型各不相同的傀儡。 所以说,对唐奇这个恋爱经验严重缺乏的男人,看到白晓竹这样的场面,哭着说出这样的话,他真的感动了,一种来自于灵魂中的悸动,让他突然有种想好好谈场恋爱的感觉。 阿莫人,一个跟伦特人很像的种族,彼此然通婚,因为不能产生后代,由此引发的一些故事是两个种族无聊时的话题。 第15章 宫墙血月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玉簪落地的脆响,像冰棱砸在琉璃瓦上,碎了一地。那声响未歇,夜空中骤然响起梆子声——“笃!笃!笃!”三更天的报时,硬邦邦地砸下来,死寂的宫苑被震得微微发颤。抬头望去,一轮血月当空,妖异的红光泼洒下来,浸透了层层叠叠的宫墙。那光浓稠得像刚凝住的血,琉璃瓦顶吸饱了这颜色,幽幽地泛着暗红,死气沉沉。 萧璟渊撑着轮椅扶手,竟稳稳站了起来。那条伤腿还有些跛,动作却带着股沉甸甸的、不容抗拒的力道。他没看沈惊鸿,只低声道:“跟上。”干燥温热的手掌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很重,指腹和虎口上那些常年握剑磨出的薄茧,粗糙地蹭过她腕间的细嫩皮肤,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 地道口在他们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那片令人心悸的血色天穹。一股阴冷的、带着浓重霉腐气息的风立刻裹了上来。墙壁湿漉漉的,凝结的水珠不断渗出,冰冷地滴进沈惊鸿的后颈,激得她浑身一缩。脚下踩着的石板滑腻异常,厚厚的青苔像一层恶心的活物,每一步都让人提心吊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混杂着木头朽烂的酸腐气,直往鼻子里钻,胃里顿时翻搅起来。 出口掩在御花园一座巨大假山的缝隙里。沈惊鸿手脚并用地爬出来,湿冷的泥土蹭了满手。她刚探出头,目光便被不远处桂树下的两个人影牢牢攫住。 柳如烟扶着慕容轩,两人挨得极近,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清晰地刺入沈惊鸿耳中。 “……定北王已死,剩下的那些残兵败将,翻不起浪了……”柳如烟的声音里,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如同毒蛇吐信,丝丝缕缕地钻出来。她微微侧头,月光照亮她半边姣好的脸,那笑意却冷得瘆人。“等拿到沈惊鸿的命石,太后娘娘的血祭大阵,就成了!” 定北王……父亲! 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惊鸿心口。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炸开,沿着脊椎骨疯狂窜上头顶。眼前猛地一黑,意识深处那面沉寂的镜面骤然爆开刺目的血光!无数猩红的瞳孔在镜中疯狂闪烁、扭曲、挤压! 幻象撕裂了现实。 她看见高高的城门楼,粗粝的旗杆顶端,一颗头颅被悬挂着,在夜风中微微摇晃。那是父亲!须发戟张,双目圆睁,死死地瞪着这片吞噬了他的宫闱!血污凝结在脸上,那眼神里凝固着滔天的恨与不甘,死不瞑目! 视线骤然拉近,越过重重宫墙,落到一座由白骨和黑石垒成的巨大祭坛中央。韦太后一身玄黑凤袍,立于血泊之中,嘴角噙着残忍的笑意。她手中高高托举着一面古镜——正是那面能窥探命运、逆转生死的溯光镜!镜面幽光流转,映照出祭坛周围堆积如山的尸体,扭曲、苍白、流尽最后一滴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隔着幻境几乎要令人窒息呕吐! “呃……”一声短促的抽气被沈惊鸿死死咬在牙关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剧痛逼自己清醒。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夜风一吹,刺骨的冷。 就在这时,一股温热的气息毫无征兆地拂过她的耳廓。萧璟渊不知何时已无声地贴近她身后,薄唇几乎擦着她的耳垂,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钻进她嗡嗡作响的脑海:“想不想知道……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那气息烫得惊人,吹得她耳廓一片酥麻痒意,像细小的电流窜过。沈惊鸿身体瞬间绷紧,汗毛倒竖。还未等她有任何反应,一只大手已不容分说地裹住了她冰冷僵硬的手指,将一枚坚硬、冰凉的东西用力塞进了她指缝间。 是银针!针尖的寒意瞬间刺透皮肤,直抵神经,将那股被惊惧和愤怒冲昏的热血猛地冻住! “去偷信,”萧璟渊的声音压得更低,斩钉截铁,“我在暗处。” 话音未落,那只大手已抽离。他猛地一推轮椅扶手,木轮碾过地上厚厚的枯叶,发出“沙沙——嘎吱——”一阵令人心头发紧的细碎声响,迅速退入假山更深的阴影里,如同从未出现过。 偷信?去柳如烟和慕容轩眼皮底下?! 沈惊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更疯狂的速度撞击着胸腔,咚咚咚!震得她肋骨都在发痛,几乎喘不上气。她死死盯着桂树下那两个人影,目光最终钉死在慕容轩手中那封黄皮信函上——封口处,一点刺目的暗红血蜡,清晰地烙印着韦氏一族的狰狞兽形徽记! 就是它!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带着青草和泥土味的冷冽空气冲入肺腑,强行压下翻腾的恐惧和滔天的恨意。没有时间犹豫,没有退路!她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身体伏低,紧贴着假山冰冷的石壁,将自己完全融入浓重的树影之中,一步,一步,朝着那棵散发着甜腻香气的桂树潜行过去。 脚下的草叶柔软,每一次落脚都屏住呼吸,生怕发出半点声响。距离在无声地缩短。五步……三步……慕容轩微微侧头,似乎在看柳如烟。柳如烟正抬手,似乎想拂去他肩头并不存在的落叶…… 就是现在! 沈惊鸿眼中寒光一闪,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积蓄的力量就要爆发,指尖的银针蓄势待发! “谁?!” 一声尖利得几乎要撕裂夜空的叱喝猛地炸响!柳如烟的头,毫无征兆地、像被无形的手强行扳动一般,唰地扭了过来!两道淬了毒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穿透稀薄的夜色,精准无比地钉在了沈惊鸿刚刚藏身的那片阴影上! 冰冷的死寂,只持续了不到半次心跳的时间。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被这声厉喝惊起的夜鸟,带着决绝的狠劲,从桂树虬结根部的浓重阴影里猛地扑了出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目标,慕容轩手中紧握的那封信! 沈惊鸿全部的意志、全部的恐惧、全部的恨意,都凝聚在这一次扑击之中。身体在半空中绷成一道蓄满力量的直线,右手闪电般探出,直取信函! 柳如烟脸上的惊愕瞬间被狠戾取代。她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沈惊鸿扑出的同时,左脚已如毒蝎摆尾般狠狠踹向慕容轩身侧的石凳!沉重的石凳带着沉闷的风声,呼啸着砸向沈惊鸿扑来的必经之路! 该死!沈惊鸿瞳孔骤缩,人在半空,强行拧腰!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旋,险之又险地擦着石凳的边缘掠过!石凳重重砸在她身后的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泥土飞溅! 这一下强行变向,彻底打乱了她蓄势已久的节奏。身体不可避免地微微失衡,前冲的势头受阻。 就是这毫厘之差!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得意,她等的就是这个!她甚至没有去管被这变故惊得后退半步的慕容轩,整个人如同扑食的母豹,揉身欺近!右手五指成爪,指甲在血月下泛着幽蓝的冷光,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狠辣无比地抓向沈惊鸿的咽喉!左手则如毒蛇出洞,刁钻地探向沈惊鸿握着银针的右手手腕,意图夺针! 沈惊鸿刚勉强稳住身形,劲风已然扑面!柳如烟的速度和狠辣远超她的预估!那抓向咽喉的手爪带起的腥风,激得她颈后寒毛根根倒竖! 避无可避!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沈惊鸿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镜中父亲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在燃烧!一股近乎狂暴的力量从身体最深处炸开!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借着身体前倾的余势,左脚在地上狠狠一蹬,整个人以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姿态,不退反进,猛地撞向柳如烟怀中! 这完全违背常理的拼命打法,显然也出乎柳如烟的意料。她抓向咽喉的一爪瞬间落空,探向手腕的左手也因距离的骤然拉近而失去了准头。 噗! 两人重重撞在一起!柔软的躯体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沈惊鸿只觉得撞上了一堵充满弹性的墙,胸口一阵窒息的闷痛,巨大的反震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要向后跌倒。 柳如烟也被撞得闷哼一声,身形一晃,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凝滞。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更深的暴怒。这个贱人,竟敢如此! 就是现在! 借着撞击的反作用力,沈惊鸿强行稳住身体,在身体被弹开、两人距离拉开不到一尺的瞬间——她那只一直紧握在身侧、几乎要被遗忘的左手,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以快得只剩一道模糊银线的速度,由下而上,疾刺而出! 目标,柳如烟那因惊怒而微微张开的、线条优美的下颌! 冰凉的针尖,带着沈惊鸿所有的恨意与孤注一掷的决绝,精准无比地抵在了柳如烟咽喉下方最柔软、最致命的凹陷处!那一点尖锐的寒意,透过薄薄的皮肤,直刺神经! 柳如烟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表情,所有的狠戾,都在这一刻彻底冻结。她清晰地感觉到那点致命的冰凉,正死死钉在自己生死攸关的要害之上。只要对方手腕轻轻一送……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正疯狂地撞击着那冰冷的针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血月的光,冰冷地泼洒在两张近在咫尺、同样苍白的脸上。柳如烟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深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被死亡扼住咽喉的恐惧。她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沈惊鸿剧烈地喘息着,胸口急剧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握着银针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微微颤抖,针尖却稳如磐石,没有一丝偏移,死死钉在那片温热的皮肤上。她死死盯着柳如烟的眼睛,那双曾经满是轻蔑和算计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自己布满冷汗、眼神却亮得惊人的脸。 无声的对峙。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沉重得令人窒息。只有远处不知名的夜虫,在死寂中发出单调而凄凉的鸣叫。 第16章 偷香窃玉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银针的尖端在血月下划出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冷芒,破空之声细微却尖锐!沈惊鸿的身体在柳如烟僵住的瞬间,已如离弦之箭,不是后退,而是猛地扑向近在咫尺的慕容轩背后! 宽大的袖口一扬,一道黑影“哗啦”一声振翅而出!玄鸟曜影舒展开漆黑的羽翼,带起一股劲风,猛地扑扇在柳如烟散乱的长发和惊愕的脸上!羽毛、发丝瞬间糊住了她的视线,尖锐的鸟喙几乎啄到她眼睛! 混乱,只在刹那! 沈惊鸿的指尖快如鬼魅,借着玄鸟翅膀的遮掩,精准地探入慕容轩腰间悬着的锦袋。那枚冰凉的银针在她指间灵活得像有了生命,轻轻一挑——袋口的丝绳无声断开!她的手指闪电般夹住袋中那封硬挺的信函,猛地抽出! 信纸入手,带着慕容轩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浓郁的龙涎香,沉甸甸地压在掌心。 “什么人?!”慕容轩惊觉腰后一轻,猛地回头!眼前却只有一片翻飞飘落的漆黑鸟羽,玄鸟曜影已化作一道残影没入沈惊鸿袖中。柳如烟凄厉的尖叫同时炸响:“贱人!留下!”她扬手就是一片粉红色的毒雾,细密的粉末带着甜腻的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沈惊鸿早已屏住呼吸,身体在毒雾及身的瞬间猛地侧旋!毒粉擦着她的面颊飞过,几粒落在她肩头的衣料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她看也不看,握着信转身就朝假山方向急掠! 手腕,却骤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慕容轩的手如同铁钳,在她转身的刹那死死扣住了她的腕骨!指甲深深嵌入她细嫩的皮肉里,几乎要掐断骨头!那力道凶狠得让她眼前一黑,手中的信差点脱手! “呃啊……”痛呼被她死死咬在齿间。镜中血瞳疯狂跳动!猩红的画面撕裂脑海——大批手持火把、腰挎长刀的巡夜侍卫正转过远处的宫墙拐角!脚步声沉闷如雷,火把的光晕已隐约可见!被抓住,就是死! 插翅难飞! 绝望的冰冷刚爬上脊椎—— “放开她!” 一声压抑着暴怒的低吼如同惊雷,撕裂了混乱的夜空!假山阴影里,一道身影裹挟着凌厉的破风声狂飙而出!沉重的木制轮椅带着千钧之力,车轮碾过碎石枯枝,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如同失控的凶兽,狠狠撞向慕容轩毫无防备的膝盖弯! “咔嚓!”令人心悸的骨裂闷响! “啊——!”慕容轩猝不及防,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扣着沈惊鸿的手瞬间脱力!沈惊鸿只觉得腕上一松,那钻心的疼痛都来不及感受,求生的本能让她像一尾滑溜的鱼,猛地挣脱,朝着假山那道幽深的缝隙扑去! 就在她身体没入阴影的瞬间,洞口垂挂的厚密藤蔓如同活物般无声滑落,严丝合缝地遮住了入口。外面,只剩下慕容轩痛苦的嘶吼、柳如烟气急败坏的尖叫和侍卫们越来越近的奔跑声、呼喝声。 地道里瞬间沉入绝对的黑暗和死寂。浓重的霉味、泥土腥气和刚才毒粉残留的那一丝甜腻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呼……呼哧……” 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就在沈惊鸿耳边炸开,近在咫尺!黑暗中,一股带着体温的热源紧贴着她,是萧璟渊!他刚经历了一场爆发式的冲击,胸腔剧烈起伏,灼热的呼吸喷在沈惊鸿汗湿的鬓角和颈侧,激起一片细小的颗粒。地道狭窄,他身体散发出的热力和一种独属于战场、混合着药草与铁锈的凛冽气息,霸道地侵占了沈惊鸿所有的感官。 “拿到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喘息余韵,在密闭的空间里嗡嗡回响。一只大手在黑暗中急切地摸索过来,带着滚烫的温度,猛地抓住了她刚刚被慕容轩狠狠掐过的手腕! “嘶——”沈惊鸿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慕容轩的指甲在她腕上留下了深深的月牙形伤口,正火辣辣地渗着血。萧璟渊滚烫的手指正好按在伤口边缘,刺痛尖锐无比! “嗯。”她强忍着痛楚,将另一只手中紧攥的信函塞过去。信纸带着她的体温和汗湿,也带着慕容轩那令人作呕的龙涎香。 就在信离手的瞬间,一个念头如同鬼魅般钻入沈惊鸿的脑海——细纲里那个设定……那个被刻意安排的、带着露骨诱惑的转折点。 地道里浓稠的黑暗像一层无形的纱,包裹着两人剧烈的心跳和未散的惊悸。危险暂时退去,一种奇异的、带着劫后余生的躁动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沈惊鸿的身体,在黑暗中无声地向前凑近了一寸。她的唇,几乎要贴上萧璟渊近在咫尺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带着她特有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轻轻拂过他耳后敏感的皮肤,像羽毛最尖端的搔刮。 “王爷刚才救我……”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气息不稳,却带着一种刻意拉长的、磨人的柔软,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钩子,钻进萧璟渊的耳膜,“……想要什么回报?”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触感。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被她气息拂过的那片皮肤瞬间绷紧!被她握住的、他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力道骤然加重!指腹下,那层薄薄的皮肤下,是她腕间疯狂跳动的脉搏,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粗糙的指腹,快得如同密集的鼓点。 萧璟渊的呼吸猛地一窒!随即变得更深、更沉、更急促,如同拉动的风箱,滚烫的气流喷在沈惊鸿颈侧的皮肤上。地道里太安静,这压抑的喘息声被无限放大,充满了某种危险的、濒临失控的张力。 “现在……不是时候。”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从滚烫的沙砾里磨出来,带着一种极力克制的颤抖。那只紧握着她手腕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没有松开半分,反而像烙铁一样箍得更紧。拇指的指腹,带着常年握剑磨出的薄茧,在她腕骨内侧那块细腻的皮肤上,无意识地、缓慢地摩挲了一下。 那一下粗糙的摩擦,带着电流般的战栗感,瞬间窜过沈惊鸿的脊椎!她身体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是吗?”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气音的低笑,像嘲讽,又像挑衅。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死死盯着眼前那片模糊的、属于萧璟渊面部的轮廓阴影。 那只没受伤的手,带着一种近乎大胆的从容,悄无声息地抬起。冰凉的指尖,如同探索未知领域的毒蛇,带着一点试探的意味,轻轻点在了萧璟渊胸前——隔着薄薄的衣料,触碰到了一道明显凸起的、蜿蜒的硬物。 是疤痕!一道深刻的、狰狞的旧伤! 指尖下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萧璟渊整个人如同被冻结般僵硬!连那沉重的喘息都在这一刻停滞了!黑暗里,沈惊鸿甚至能“听”到他牙关咬紧的细微声响。 她的指尖没有离开,反而顺着那道疤痕的走向,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温柔,缓缓地、向下滑动了寸许。指尖清晰地描摹着那疤痕的轮廓,感受着那凹凸不平的触感下,蕴藏的爆发性力量和此刻死一般的僵硬。 “可我觉得……”她的唇几乎贴上了他的耳垂,温热的气息钻进他耳蜗深处,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热度,像火星溅落在干燥的引线上,“……现在正好。” 第17章 命石共鸣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指尖触到那道狰狞疤痕的瞬间,沈惊鸿甚至没看清萧璟渊的动作,手腕已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力道之大,骨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发出不堪重负的**。 “呃!”她痛哼出声,另一只手本能地想去掰开他的禁锢。 地道顶渗下的冰冷水珠,恰在此时滴落在她敏感的颈窝。刺骨的凉意与他掌心传来的、几乎要将她皮肤灼伤的滚烫形成极致反差,激得她浑身一颤,汗毛倒竖。 “别玩火。”他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可那只紧扣的手,却并未将她推开分毫。 沈惊鸿几乎能“听”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狂暴的跳动,一下,又一下,沉重而迅猛地撞击着肋骨,那汹涌的生命力透过两人之间薄薄的衣衫,清晰地传递到她紧贴着他胸膛的手心。滚烫、有力、混乱。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顺着指尖窜上脊椎。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她袖中的“命运溯光镜”毫无征兆地嗡鸣发热!一幅破碎的画面强行撞入脑海: 冷宫残垣外,风雪肆虐。萧璟渊颓然坐在墙角,脚边是散落的空酒坛。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支褪色的、沾满污泥的珠花——那是她前世遗落的唯一物件。月光惨白,将他孤绝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人,被无边的寂寥和某种刻骨的痛楚吞噬。 那画面带来的冲击如此强烈,几乎盖过了手腕的剧痛和颈间的冰凉。 “玩火?”沈惊鸿抬起头,迎上他幽深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眸。前世那个月下孤影与眼前这个浑身紧绷、充满危险气息的男人重叠在一起。一股混杂着报复、试探和某种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猛地攫住了她。 “我偏要!”她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带着孤注一掷的倔强。脚尖猛地踮起,身体前倾,温热的、带着她自己气息的唇,毫不犹豫地朝他紧抿的薄唇印去! 距离瞬间缩短至毫厘。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骤然收缩,感受到他身体瞬间爆发的僵硬,以及那陡然变得更加粗重滚烫的呼吸,喷拂在她脸颊上,带着男性特有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地道里潮湿腐朽的空气仿佛被点燃,充满了令人心跳失序的、一触即发的暧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噗! 怀中的密信骤然变得滚烫!几乎同时,袖中的“命运溯光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仿佛要挣脱束缚! 嗡——! 七道截然不同的光芒毫无预兆地从他们身上迸发而出!赤红如血,湛蓝如海,翠绿如翡,金黄耀目,土褐沉凝,青紫妖异,纯白圣洁!七色光芒交织缠绕,如同七条狂舞的光蛇,瞬间撕裂了地道的绝对黑暗,将每一寸粗糙石壁、每一滴悬垂的水珠都映照得纤毫毕现,亮如白昼!整个狭小的空间被一种近乎神迹的、却又充满不祥的磅礴能量彻底充斥! “不好!”萧璟渊的脸色在强光映照下瞬间惨白如纸,眼中所有的迷乱瞬间被惊骇取代。他猛地发力,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将沈惊鸿狠狠推开! “命石共鸣!幽冥宫的人会被立刻引来!”他的吼声在光怪陆离的地道中炸响,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迫和凝重。 话音未落—— 哗啦…哗啦啦…锵…锵锵… 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酸的金属拖拽声,混合着锁链沉重撞击石壁的钝响,如同跗骨之蛆,从地道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处,层层叠叠、由远及近地碾压过来!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疯狂回荡、放大,带着一种冰冷粘稠的恶意,狠狠刮擦着人的神经。 沈惊鸿被推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湿冷的石壁上,闷痛传来。但死亡的威胁瞬间压过了所有杂念。她反手拔出腰间淬毒的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心神稍定。袖中宝镜血光一闪,预警信息清晰浮现:前方三丈,右侧拐角后,三个!黑衣!淬毒弯刀! 镜中画面精准同步——三个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正无声而迅捷地贴着石壁潜行。为首一人手中的弯刀,在七色命石光芒的映照下,刃口流淌着一层幽蓝诡谲的光泽,剧毒!刀尖正滴落一滴粘稠的墨绿色液体,无声地腐蚀着脚下的苔藓。 “跟紧我!”萧璟渊的低吼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目光一扫,竟闪电般抄起地上那架沉重的、由精铁和硬木打造的轮椅!那轮椅在他手中轻若无物般被单臂擎起,厚重的椅背和坚固的金属轮毂瞬间化作一面最坚实的盾牌,横亘在他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拐角处狂飚而出!没有呼喝,只有破空的尖啸!三道幽蓝的刀光撕裂斑斓的光幕,带着致命的腥风,呈品字形狠狠劈砍向挡在最前的萧璟渊! 铛!铛铛——!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骤然爆发!淬毒弯刀狠狠斩在精铁轮毂和硬木椅背上,火星如同爆裂的烟花般疯狂四溅!在五光十色的命石光芒映衬下,这火星显得格外妖异刺目。巨大的冲击力让轮椅猛地一震,萧璟渊脚下的碎石都被碾得粉碎,但他如山岳般岿然不动! 就是现在! 沈惊鸿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在火星爆开的瞬间,借着强光和巨响的掩护,身体紧贴冰冷潮湿的石壁,如一道无声的阴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从轮椅侧下方滑了出去! 目标:最后方那个因攻击落空而身形微滞的黑衣杀手! 匕首!带着她所有的力量和前世积累的、刻入骨髓的杀人技巧!没有花哨,只有最直接、最致命的轨迹!冰冷的锋刃切开空气,精准无比地刺向那毫无防备的咽喉! 噗嗤! 利器入肉的闷响格外清晰。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腥甜的液体,猛地喷溅而出!有几滴甚至溅到了沈惊鸿的手背和脸颊上。 滚烫!粘稠! 这触感,这气味……像一把淬毒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在记忆最深处、最黑暗的闸门! 镜中画面不受控制地疯狂闪现: 冰冷宫殿,寒光一闪!母亲温热的血,如同此刻手背上的一样,喷溅在她稚嫩的脸上!那张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庞,瞬间被难以置信的痛苦和凝固的绝望取代,缓缓倒下……那双至死都望着她的眼睛,充满了无尽的眷恋和不甘…… “娘……”一个破碎的音节几乎要冲口而出。巨大的悲伤和滔天的恨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紧握着匕首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沾满鲜血的匕首,此刻仿佛重逾千斤,几乎要脱手掉落。眼前杀手的尸体和记忆中母亲倒下的身影重叠、扭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别看!” 一声炸雷般的厉喝在耳边响起!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狠狠向后一带! 沈惊鸿猝不及防,跌入一个坚硬滚烫的怀抱。 萧璟渊刚刚一脚将面前被轮椅格挡住的杀手踹得胸骨塌陷,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生死不知。他看也没看那结果,转身就死死抓住了几乎被心魔吞噬的沈惊鸿! 他的手掌如同烧红的烙铁,隔着衣物都烫得惊人,用力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肩骨!那力道不是伤害,而是一种近乎粗暴的唤醒! “看着我!”他强迫她抬头,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锐利得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刃,死死钉进她涣散惊恐的瞳孔深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撕裂黑暗的强悍意志。“记住!你是沈惊鸿!不是前世冷宫里那个任人宰割、只能眼睁睁看着至亲死去的羔羊!”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狠狠砸在她的心脏上! “你的命,你母亲的仇,都在你自己手里攥着!现在,给我握紧你的刀!” 最后一句低吼,如同惊雷,劈开了她脑中翻腾的血色记忆! 沈惊鸿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那剧烈的颤抖奇迹般地停止了。指尖传来的匕首冰冷坚硬的触感,清晰地告诉她:他在!武器在!力量在! 她不是一个人! 就在这时—— 嗡…嗡…嗡… 原本交织狂舞、将地道照得如同神境的七色命石光芒,毫无预兆地开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更深处,那锁链拖地的、令人牙酸的“哗啦…锵锵…”声,陡然变得密集、清晰、迫近!仿佛就在下一个拐角之后!一股比地道本身的阴冷潮湿更加深沉、更加粘稠、带着浓郁死亡和不详气息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汹涌地弥漫过来,瞬间扼住了两人的呼吸! 黑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贪婪地吞噬着摇曳的命石光芒。 萧璟渊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抓着沈惊鸿肩膀的手收得更紧,指节泛白。 “来了……”他喉结滚动,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回响,目光死死锁住光芒即将彻底湮灭的前方黑暗。 “真正的麻烦,到了。” 第18章 血祭密档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地道尽头豁然洞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仿佛陈年屠宰场混合着铁锈的腥甜气味,如同实质的粘稠潮水般扑面而来,狠狠灌入沈惊鸿的鼻腔和口腔!她胃里一阵翻搅,几乎窒息。 前方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室。最后一丝摇曳的命石光芒艰难地穿透黑暗,勉强勾勒出中央一口巨大石棺的狰狞轮廓。那石棺如同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不祥的死寂。 沈惊鸿一脚踢开挡路的杀手尸体,尸体沉闷的滚动声在死寂的石室里格外刺耳。她强忍着呕吐感,一步步走向石棺。越靠近,那股血腥味越是浓烈得化不开,几乎粘在皮肤上。冰冷的石质棺盖上,赫然雕刻着与“命运溯光镜”背面一模一样的、繁复而神秘的星纹图案!更骇人的是,棺盖与棺体的缝隙里,正不断渗出暗红近黑的粘稠液体,如同垂死巨兽的污血,沿着星纹的凹槽缓缓流淌、汇聚,最终滴落在地面,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的、散发着恶臭的血池! 粘稠的血液甚至有几滴溅到了她的鞋尖上,留下暗红的污迹。 “这是…”萧璟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快步上前,指尖毫不犹豫地按向棺盖上那被污血浸染的星纹中心。触感冰凉滑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血祭台!”他猛地抬头,眼中寒光如冰刃,“韦氏一直在用活人精血祭炼命石!定北王…恐怕就是她选中的,最重要的祭品之一!” “祭品?”沈惊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利爪骤然攥紧!袖中的“命运溯光镜”仿佛呼应着她的悲愤,猛地发烫震动!镜面血光一闪,预警画面强行刺入脑海—— 棺内!正是她的父亲,定北王沈巍!他穿着象征王爵威严的玄黑朝服,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棺中,面容因失血而灰败。然而,那朝服的心口位置,却被大片大片凝固的、呈现出触目惊心黑红色的血渍彻底浸透!一柄造型诡异、通体漆黑的匕首,正正插在他的心口!匕首柄上,一朵用血色宝石镶嵌而成的彼岸花,在棺内的幽暗中,妖异地闪烁着微光! 那画面带来的冲击,如同万钧雷霆,狠狠劈在她的灵魂上! “畜生——!!!”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沈惊鸿喉咙深处爆发出来!滔天的恨意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她甚至没看清自己的动作,紧握的拳头已经裹挟着全身的力量和所有的悲愤,狠狠砸向冰冷的棺盖! 咚——! 沉闷的巨响在石室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棺盖纹丝不动,反震的力道却让她指骨剧痛欲裂,皮开肉绽,鲜血瞬间从指缝渗出。七颗命石在她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光芒急促闪烁,发出不安的嗡鸣。 萧璟渊的目光落在她脚边一具黑衣杀手尸体旁散落的羊皮卷上——正是沈惊鸿从慕容轩处偷来的密档!他迅速弯腰拾起,展开。 借着命石微弱闪烁的光芒,羊皮卷上用朱砂书写的文字狰狞地跳入眼帘。那并非普通墨迹,粘稠的朱砂仿佛还在缓缓流动,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和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邪恶波动。上面清晰记载着一种禁忌仪轨:“七曜血魄阵”! “需要七颗完整的命石作为阵眼…”萧璟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最后一行小字上,捏着羊皮卷边缘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青筋暴起。“…以天枢星使的心头热血为引,方可逆转阴阳,窃取星命之力…沈惊鸿,”他猛地抬头,视线穿透昏暗,牢牢锁住她,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了然和如释重负的平静,“他们的目标,一直是我。”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轰隆隆! 沉重的石门摩擦地面的巨响猛地从石室唯一的入口处传来!紧接着是密集如暴雨般的、整齐划一的沉重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甲叶铿锵碰撞的冰冷声响,如同死亡的潮水,瞬间填满了整个石室! 火把的光芒骤然亮起,驱散了命石最后的微光,将石室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种跳动的、充满压迫感的橘红色之中。 韦太后,在一群全副武装、手持强弓劲弩的禁军簇拥下,缓步踏入石室。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再无半分平日雍容的伪装,只剩下一种混合着狂热、贪婪和扭曲的疯狂。她手上那副价值连城的翡翠护甲,在火光的跳跃下,折射出森冷幽绿的光芒,如同毒蛇的眼睛。 “瑞王果然在此,”她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阴冷的弧度,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先扫过萧璟渊,最终贪婪地黏在沈惊鸿身上,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还有本宫的‘好侄女’惊鸿…真是天命所归,省了本宫多少功夫!” 她的目光落在沈惊鸿染血的拳头和棺椁上,笑意更深,带着残忍的快意:“看来,你已经见过你父亲了?也好,黄泉路上,你们父女也算有个伴!” “动手!一个不留!”韦太后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冷酷与杀意。她猛地抬起戴着翡翠护甲的手,狠狠向下一挥! 铮——! 数十张强弓瞬间拉满的弓弦震动声汇成一片令人头皮炸裂、心脏骤停的死亡颤音!冰冷的箭镞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如同毒蛇的獠牙,齐齐对准了石室中央孤立无援的两人! 沈惊鸿瞳孔骤缩!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她的四肢百骸!她下意识地握紧袖中的“命运溯光镜”,镜身滚烫,那道贯穿镜面的裂痕在掌心下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她猛地看向萧璟渊—— 几乎在她目光触及的同一刹那! 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猛地从侧后方传来!萧璟渊竟在箭雨离弦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狠狠推向石棺的方向!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用自己的身体,在她与那泼天箭雨之间,筑起了一道血肉之墙! 噗!噗噗! 利刃撕裂血肉的闷响,清晰得如同就在沈惊鸿耳边炸开! 她被他巨大的冲力推得踉跄扑倒在冰冷的棺椁旁,脸颊甚至蹭到了棺盖上那粘稠冰冷的污血!惊骇回头—— 只见萧璟渊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至少三支羽箭,带着可怕的贯穿力,深深钉入了他的后背和肩胛!其中一支甚至穿透了他的右肩,染血的箭镞带着碎骨和血肉,狰狞地从他胸前透出小半截! 鲜血,如同失控的泉眼,瞬间浸透了他玄色的外袍,在火把的光线下,晕开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迅速扩大的深色印记!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他身上原本的沉水香气息,形成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残酷味道。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他紧咬的齿缝间溢出。剧痛让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但他竟然没有倒下!那双深邃的眼眸隔着飞溅的血沫和弥漫的尘灰,死死锁住扑倒在地的沈惊鸿,里面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催促她活下去的执念! “萧璟渊——!!!”沈惊鸿的嘶喊带着哭腔,心脏像是被那透体而出的箭镞狠狠贯穿!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冲过去。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石棺缝隙中不断渗出的暗红污血,以及地面上那滩粘稠的血池,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竟开始微微震颤!与此同时,沈惊鸿怀中七颗命石的光芒骤然变得极其不稳定,疯狂地明灭闪烁! 紧接着,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吸力,猛地从七颗命石上传来! 地面上,萧璟渊伤口处涌出的、还带着他体温的滚烫鲜血,竟有几滴脱离了地心引力,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诡异地悬浮起来,化作几缕极细的血线,朝着沈惊鸿怀中的命石——特别是那颗代表着“天枢”的赤红色命石——缓缓飘去! 血线触碰到命石的瞬间,赤红命石猛地爆发出妖异刺目的红光! 整个石室,被这突如其来的、吸吮着鲜血的光芒,映照得一片猩红! 第19章 镜碎人全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噗嗤!” 一声闷响,钝得像是厚布被撕裂,又像是重物砸进烂泥里。沈惊鸿脑子里嗡地一声,瞬间被抽成了真空。她眼睁睁看着那支漆黑的羽箭,深深没入萧璟渊宽阔的后背,只留下短短一截箭羽在外面,兀自震颤。 血,暗红的、粘稠的血,几乎是立刻就从他玄色的衣料下洇了出来,迅速蔓延开,像一条恶毒蜿蜒的蛇。一滴,两滴……砸落在冰冷的地砖上,积成小小一滩,那刺目的红,烫得沈惊鸿眼球生疼,心脏像是被那支箭同时贯穿,猛地一抽! “萧璟渊——!”她喉咙里迸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喊,身体先于意识扑了过去,只想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然而,迎接她的是一股凶狠的、几乎带着毁灭意味的力道!萧璟渊猛地回身,手臂狠狠一挥,像驱赶什么致命的东西。沈惊鸿只觉得一股巨力撞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脚下虚浮,差点直接摔倒。 就在她心神俱裂的瞬间,意识深处那面沉寂的镜面骤然爆开!猩红的血瞳密密麻麻地浮现、挤压、疯狂闪烁!尖锐的预警几乎要撕裂她的识海! 猩红的视野里,韦太后那张因狂喜而扭曲的脸被无限放大。她手中高高举起的,赫然是一柄通体乌黑、泛着不祥幽光的匕首!陨铁!能破开一切命石防御的凶器!锋刃在四周摇曳的火光下,反射出毒蛇般的冰冷光泽。 “血祭大阵!给我开——!”韦太后尖锐的、带着癫狂笑意的嘶吼划破空气。她整个人如同扑食的秃鹫,握着那把陨铁匕首,带着千钧之力,朝着萧璟渊毫无防备、正对着她的心口狠狠刺下! 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害怕! 沈惊鸿的身体比她的念头更快!她像一道被本能驱动的影子,猛地插在了萧璟渊身前!手中一直紧握的命运溯光镜被她用尽全力挡了出去! 镜面冰凉坚硬的触感,瞬间穿透掌心,直抵灵魂深处。 铛——!!! 匕首的尖端狠狠砍在光滑的镜面上! 那声音,尖锐、高亢、刺耳欲聋!像是无数根生锈的铁钉在玻璃上用力刮擦,瞬间钻进脑髓!沈惊鸿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这声音掀飞,牙齿酸得发软,浑身汗毛倒竖! “噼啪!噼啪!噼啪——!” 几乎同时,镶嵌在镜框边缘的七颗命石,如同被点燃的爆竹,一颗接一颗,毫无预兆地炸裂开来!细碎的光点伴随着刺耳的脆响四下飞溅! 蛛网般的裂痕,以匕首撞击点为中心,闪电般爬满了整面光滑的镜面!每一道裂痕都闪烁着濒死的微光! “呃啊——!”沈惊鸿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贯穿!剧痛让她眼前一黑,瞬间弓起了身体!心口那个业火的烙印更是如同活了过来,疯狂燃烧、膨胀,带来灭顶的灼烧感,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从内到外炸得粉碎! “不——!!!” 一声绝望的、如同困兽濒死的怒吼在她耳边炸开!是萧璟渊!他猛地转过身,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凤眸此刻赤红一片,里面翻涌着撕心裂肺的恐惧。他伸出双臂,不顾一切地将她软倒的身体死死捞进怀里!那力道大得惊人,手臂如同钢铁的牢笼,将她紧紧箍住,骨骼都被勒得咯咯作响,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揉碎、嵌进自己的骨血里! 碎裂的镜面在沈惊鸿急速涣散的视线里晃动。最后一丝清晰的影像闪过——是她母亲温柔的脸庞。镜中的母亲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口型分明是三个字: **活下去。** 温热的液体瞬间模糊了视线,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解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费力地牵动嘴角,想扯出一个笑,一丝腥甜却先涌了上来,顺着嘴角蜿蜒流下,带着铁锈的咸涩味道。 “原来……碎镜……才是解脱……”气若游丝的低喃,消散在浓重的血腥气里。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听到的最后声音,是萧璟渊那声撕心裂肺、仿佛灵魂都被扯碎的痛吼,充满了她从未想象过的恐惧和彻底的绝望。紧随其后的,是玄鸟曜影愤怒到极致的尖利长鸣,那翅膀疯狂拍打空气的呼啸声,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 …… ……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千斤巨石。一丝微弱的光感刺入黑暗。 沈惊鸿费力地掀开一丝眼缝。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绣着缠枝莲纹的流苏帐幔顶子。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熟悉的安神香和药膏苦涩的气息。 是……镇国公府?她的闺房? “呜……小姐……小姐你醒了?!老天爷!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啊!”一个带着浓浓哭腔、又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沈惊鸿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了画春那张哭得眼睛红肿、涕泪横流的脸。一滴温热的泪珠正巧砸落在她搭在锦被外的手背上,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画春正拿着浸了药汁的软布,小心翼翼擦拭她的手腕,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看到她睁眼,画春手里的布“啪嗒”一声掉在锦被上,整个人扑到床边,又哭又笑,语无伦次:“吓死奴婢了……吓死奴婢了!您都昏了三天了!瑞王殿下……殿下他……” 瑞王殿下?萧璟渊!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的记忆!沈惊鸿猛地一个激灵,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气,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心口处传来一阵闷痛,却远不如之前那毁天灭地的灼烧感。她下意识地低头扯开衣襟去看—— 那片狰狞的、如同活物烙印般的业火印记,竟然……消失了! 只留下了一圈淡淡的、粉红色的痕迹,如同初愈的伤疤。 怎么回事?碎镜……业火也熄灭了? “他怎么了?!萧璟渊怎么了?!”沈惊鸿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一把抓住画春的手腕,力气大得让画春吃痛地抽了口气。 画春被她眼中瞬间爆发的骇人光芒吓住,眼泪又涌了出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殿下……殿下他把您送回来……浑身是血……把您交到国公爷手里……自己……自己却……”她哽咽着,巨大的恐惧让她说不下去。 沈惊鸿的心瞬间沉到了冰冷的谷底!就在这时,意识深处那面本该碎裂的镜子,竟诡异地浮现出一片模糊的水纹,随即,清晰的画面强行挤入她的脑海—— 阴冷!潮湿!只有高处一个狭小气窗透进惨淡的光。粗如儿臂的铁栅栏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被沉重的铁链锁在冰冷的石壁上。他低垂着头,玄色的衣衫破烂不堪,凝固着大片大片的暗褐色血迹。最触目惊心的是,一条皮管连接着他无力垂落的手腕,暗红的血液正顺着皮管,一滴、一滴,缓慢而持续地滴落进下方一个硕大的铜盆里……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惨白得没有一丝人色,如同玉雕的鬼魅。 天牢!抽血!韦太后! “啊——!”一股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怒火瞬间冲垮了沈惊鸿所有的理智!她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野兽般的低吼,猛地掀开身上的锦被! 双脚落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身体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眼前阵阵发黑。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剧痛逼迫自己站稳。萧璟渊……他在被放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流逝生机! 目光扫过床头,一件东西猛地攫住了她的视线。 半块玉佩。 莹白的羊脂玉,断裂的边缘参差不齐,上面沾染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那是萧璟渊从不离身的那半块!是他在那个地道里,在生死关头塞给她的信物! 她颤抖着伸出手,将那半块玉佩紧紧攥在手心。 入手冰凉刺骨,像握着一块寒冰。然而,在那冰凉的玉质深处,却仿佛还固执地残留着一丝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属于他的体温。 第20章 天牢血契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梆——梆梆梆!” 五更的梆子声,干涩、悠长,像垂死者的叹息,在死寂的皇城根下荡开,撞在厚重的宫墙上,又弹回来,更添几分瘆人的空旷。沈惊鸿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贴着天牢外冰冷潮湿、长满滑腻苔藓的石壁移动。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合着陈年霉烂和排泄物的恶臭,毫无遮拦地冲进鼻腔,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她屏住呼吸,指尖触到牢门上巨大的生铁环,冰冷刺骨,上面厚厚的锈迹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腻感。 沉重的铁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那点惨淡的天光。牢房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远处墙上插着的、快要燃尽的火把,投下几缕摇曳不定、昏黄如鬼火的光晕。 借着那点微光,她看到了他。 粗大的、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陨铁锁链,一端深深嵌入墙壁,另一端缠绕着萧璟渊的手腕脚踝,将他整个人呈“大”字形吊在冰冷的刑架上。那身玄色的亲王常服早已破烂不堪,一条条褴褛的布条下,是纵横交错、皮肉翻卷的鞭痕,暗红的血痂覆盖着新绽开的伤口,有些地方还在缓慢地渗出深色的液体。最刺目的,是他左胸那道深刻的旧疤,此刻被一道新添的、深可见骨的刀伤再次撕裂,鲜血浸透了周围的衣料,在昏暗中洇开一大片粘稠的暗红。 他低垂着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面容。 沈惊鸿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疼得她几乎窒息。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动静,那颗低垂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火光终于照亮了他的脸。 惨白。毫无血色的惨白,像是被水泡了多日的宣纸。嘴唇干裂,结着深褐色的血痂。唯独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在看清她的瞬间,如同死寂的深潭投入了一颗石子,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亮起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光,像狂风里随时会熄灭的残烛。 “你……”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破碎得不成调子。仅仅一个字,似乎就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牵扯到身上的伤口,让他眉头痛苦地紧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不该来。” 沈惊鸿的目光死死钉在他被铁链锁住的手腕上。那里,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皮肉外翻,颜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边缘的皮肤已经发黑坏死,正丝丝缕缕地散发着不祥的腥气。 毒! 一股冰冷的怒火夹杂着尖锐的心疼,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 “我来带你走。”她的声音绷得极紧,像拉满的弓弦,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袖中寒光一闪,淬了毒的锋利匕首被她反手握住,用尽全力朝着束缚他右腕的陨铁锁链狠狠劈下! “铿——!”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死寂的牢房里炸响!火星四溅! 虎口被震得发麻,匕首险些脱手。再看那锁链,黝黑的链身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连个豁口都没有! 与此同时,意识深处那面沉寂的镜面骤然泛起猩红!血瞳预警疯狂闪烁,冰冷的讯息如同钢针扎入脑海:【陨铁锁链,符文禁锢。非天枢星使之血,不可解。】 她的目光倏地扫向锁链表面——在昏暗摇曳的火光下,那看似光滑的陨铁链身上,果然隐隐流动着极其细密、如同活物般扭曲的暗金色符文! 天枢星使……她的血?! “呵……”一声低哑的、带着浓重血腥气的轻笑从刑架上传来。萧璟渊咳了几声,嘴角又溢出一道蜿蜒的血痕,滴落在他脚下的污秽地面上,绽开一朵小小的、妖异的花。“傻丫头……”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有责备,有痛楚,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绝望的温柔,“……过来。” 沈惊鸿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前,靠近刑架。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劣质金疮药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然而,在这令人作呕的气味深处,她竟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清冽冷松香——独属于他的气息。 就在她靠近的瞬间,萧璟渊猛地低头!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凶狠! “嗯!”沈惊鸿猝不及防,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竟用牙齿狠狠咬破了她左手食指的指腹!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唇齿。 紧接着,不等她反应,他沾满血污和冷汗的脸颊贴了上来,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她涌血的指尖死死按在了右腕那粗粝冰冷的陨铁锁链上!按在了那流淌着暗金色符文的中心! 温热的、带着她独特气息的血液,甫一接触黝黑的陨铁链身—— “滋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寒冰之上!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强酸腐蚀金属的刺耳声响猛地爆发出来!暗金色的符文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活蛇,疯狂扭曲、挣扎,发出濒死的尖啸!那坚硬无比、连精钢匕首都无法撼动分毫的陨铁锁链,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接触她血液的地方迅速变红、软化、熔解!冒起缕缕带着浓重铁锈味的青烟! “呃……”萧璟渊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而猛烈抽搐,锁链熔解的剧痛让他闷哼出声,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起。但他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指更深地按在那熔化的锁链上,不容她退缩分毫! “记住……”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赤红眼眸死死锁住她惊愕的双眼,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他沾满血污和铁锈的手,猛地抓住她按在锁链上的手,强硬地拉起,然后重重按在了自己赤裸的、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掌心下,是他滚烫的皮肤,狰狞的伤疤,以及……那微弱得仿佛随时会停止、却又带着一种磐石般固执力量的心跳! “从今往后……”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肺腑里挤出来,带着血沫,“你的命……是我的!我的命……也是你的!” 噗!噗! 右腕和脚踝的锁链几乎同时熔断! 就在萧璟渊身体失去束缚、向前软倒的刹那—— “轰隆——!!!” 头顶的石质穹顶毫无预兆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块大块的碎石裹挟着烟尘,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整个天牢都在剧烈摇晃! “唳——!” 一声穿金裂石、饱含愤怒与急切的尖利鸟鸣撕裂了混乱!一道迅疾如闪电的黑影,撞碎纷落的碎石,带着决绝的气势俯冲而下! 是玄鸟曜影! 它尖锐的喙中,赫然叼着一把造型古朴奇特的青铜钥匙!钥匙的柄端,赫然雕刻着与命运溯光镜边缘如出一辙的、繁复神秘的星纹!此刻,那星纹正流转着与沈惊鸿血液同源的、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银色光晕! “接住!”沈惊鸿脑中念头刚起,玄鸟已精准地将钥匙抛向她! 她下意识地伸手,冰冷的青铜钥匙稳稳落入掌心。钥匙入手微沉,星纹的光芒接触到她掌心血迹的刹那,骤然亮了一瞬! “禁军集结!” “逆贼在此!格杀勿论——!” 牢房外,震耳欲聋的呐喊声、铠甲碰撞声、脚步声如同汹涌的潮水,由远及近,瞬间将整个天牢包围! “走!” 一声低吼,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萧璟渊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手臂猛地揽住沈惊鸿的腰,将她死死护在身侧。另一只手并指如刀,凝聚着仅存的、狂暴的内力,狠狠劈向那扇厚重的生铁牢门! “轰!” 精铁铸造的门栓应声断裂!沉重的牢门被狂暴的气劲硬生生轰开! 烟尘碎石弥漫中,两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冲破牢笼,撞入外面熹微的晨光里!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微弱的晨曦如同稀释的血色,涂抹在皇城森严的轮廓之上。 沈惊鸿在疾驰中被萧璟渊紧紧护在身侧,仓促间回头一瞥—— 高高的宫墙之上,一道身着玄黑凤袍的身影如同索命的厉鬼,笔直地矗立着。韦太后的脸在晨光中扭曲变形,手里死死攥着半块布满裂痕、光泽尽失的命石碎片。那双眼睛里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怨毒不甘,死死钉在他们逃离的方向,仿佛要将他们的背影烧穿! 就在这一瞥的瞬间,意识深处,那面沉寂的镜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最后一圈温柔的涟漪。 涟漪中,母亲温柔的面容清晰浮现。她微笑着,眼神温暖而坚定,仿佛从未离开。手中那半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命石,正被她轻轻抬起,如同最珍贵的礼物,缓缓按向沈惊鸿的眉心…… “鸿儿,”母亲温暖的声音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带着无限的爱怜与期许,“去……改写你的命运吧。” 第21章 陨铁囚笼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夜风裹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狠狠灌进沈惊鸿的鼻腔。她几乎是半拖半抱着萧璟渊,踉跄冲出天牢厚重的阴影。男人的重量压在她肩上,每一次急促的喘息都带着血腥的湿气,烫得她心头发慌。 “快!这边!”她低喝,试图辨认假山丛中那条狭窄的逃生缝隙。 头顶猛地一暗!巨大的阴影带着罡风压下——是玄鸟曜影!它漆黑的羽翼擦着沈惊鸿的肩膀掠过,几片沾着暗红粘稠血迹的翎毛飘落,粘在她汗湿的颈侧。那血,冰冷又滚烫。 身后,禁军铠甲撞击的铿锵声和狂暴的喊杀声如同涨潮的海啸,越来越近,震得脚下青石板都在嗡鸣。火把的光亮已经能映红巷尾的墙壁。 “没时间了!”萧璟渊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喉咙。他猛地发力,那只沾满自己与敌人鲜血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滚烫的血温,狠狠将沈惊鸿推向假山石壁间那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罅隙。“走!去天机阁…找老狐狸!快!” 那一推的力道极大,沈惊鸿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石头上,肩胛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一声轻响。剧痛让她眼前瞬间发黑。就在这眩晕的刹那,她脑中毫无预兆地闪过母亲临终前苍白如纸的脸,那双失去焦点的眼睛死死望着她,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吐出最后半句断续的遗言:“天枢…星使的血…能…” 能什么?!母亲!后面是什么?! “我不走!”沈惊鸿从齿缝里挤出嘶吼,剧痛和巨大的恐慌瞬间被更强烈的愤怒与不甘淹没。她猛地转身,不是逃跑,而是像濒死的困兽般扑回去,冰凉的手指死死扣住萧璟渊的手腕!指尖精准地按在他腕间的脉门上——那跳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这触感让她心胆俱裂。 巷口的光亮骤然被一片肃杀的黑影切断。 一队黑衣卫如同鬼魅般无声涌出,堵死了去路。为首之人身形精悍,腰间悬着的双鱼玉佩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阴冷的玉光——韦太后那条最忠心的恶犬! 萧璟渊眼中最后一点犹豫彻底消失,只剩下玉石俱焚的决绝。他反手,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精准地抽出了沈惊鸿发髻间那支不起眼的素银簪! “你做什么?!”沈惊鸿惊骇。 回答她的是利刃刺破皮肉的闷响。萧璟渊眼都不眨,簪尖狠狠刺入自己尚在淌血的掌心!更深,更狠! 温热的、带着奇异金芒的鲜血,大滴大滴砸落在脚下冰冷的青石板上。 嗤——! 那血滴落地的瞬间,竟如同活物般骤然膨胀、蔓延,瞬息间炸开成一朵妖异而巨大的血色莲花!花瓣边缘蒸腾着淡淡的金红雾气。 与此同时,萧璟渊身后,一片浩瀚而虚幻的星图轰然展开!无数璀璨的光点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游走、旋转,交织成玄奥莫测的轨迹。箭矢破空的厉啸声已至,数支闪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呼啸而来,却在触及那流转星图的刹那,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纷纷被弹开、绞碎! “天枢…星阵?!”沈惊鸿瞳孔骤缩,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膛!母亲留下的那卷残破不堪的兽皮古卷上,那模糊褪色的笔迹描绘的星轨运行图…和眼前这玄奥的星图虚影,何其相似!他怎么会…? 萧璟渊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他沾满自己滚烫鲜血的手掌,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意味,猛地按在了沈惊鸿的眉心! “呃!”沈惊鸿闷哼一声。那血异常灼热,如同熔化的金液,瞬间渗入她的皮肤,直抵灵魂深处。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燥热猛地在她心口炸开!那沉寂已久的、形似火焰的暗红色业火印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在她衣襟下若隐若现,烫得她皮肉生疼。 “拿着!”萧璟渊的声音带着濒死的喘息,却异常清晰。他将一块边缘焦黑、触手粘腻的布片强行塞进她手中。布片上,用未干的血迹潦草地勾勒出复杂的路线,指向一个地方——天机阁。 他的眼神穿透星图的光影,死死锁住她,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烙印在她神魂深处:“记住!无论…在天机阁看到什么…都别信!一个字…都别信!” 话音未落——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 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角度刁钻至极的冷箭,带着幽蓝的淬毒光芒,毫无阻碍地洞穿了萧璟渊的肩胛!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体猛地向前一跄! “不——!!!”沈惊鸿的尖叫声撕破了夜空,带着绝望的泣音。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要扶住他轰然欲倒的身体。 “走啊——!!!” 萧璟渊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眼赤红。他体内残存的所有内力,在生命急速流逝的瞬间被榨取出来,化作一股狂暴而柔和的推力,狠狠撞在沈惊鸿身上! 这股力量精准而霸道,沈惊鸿感觉自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毫无反抗之力地倒飞出去,后背再次撞上冰冷的假山石壁,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涌上腥甜。 “唳——!” 早已盘旋在侧的玄鸟曜影,发出一声凄厉决绝的长鸣,如同黑色闪电般俯冲而下!尖锐的喙精准地叼住了沈惊鸿被扯破的衣袖,巨大的翅膀奋力拍打,拖着她,强行将她拽向那条狭窄的、代表着最后生机的黑暗缝隙! “萧璟渊——!”沈惊鸿在玄鸟的力量下徒劳地挣扎,目眦欲裂地回头望去。 最后映入她血泪模糊视野的,是地狱般的景象: 萧璟渊单膝跪在那朵逐渐黯淡的血色莲花中心,肩胛上那支幽蓝的毒箭颤动着。他周身那曾璀璨夺目、阻挡万箭的浩瀚星图,正发出令人心碎的、琉璃崩裂般的“咔嚓”脆响。无数代表星辰的光点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光芒急速熄灭、逸散,化作漫天晶莹却致命的碎片,裹挟着最后的力量,狠狠射向扑上来的黑衣卫,引起一片惨叫。 那曾经支撑天地的星图,在他身后,彻底破碎,散落如尘。 如同他正在流逝的生命。 冰冷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沈惊鸿。 玄鸟曜影的利爪紧紧抓住她的肩头,翅膀撕裂空气,带着她冲入假山深处蜿蜒曲折、不见天日的密道。身后,是爱人垂死的星火,身前,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母亲遗言中那未解的、指向“天机阁”的谜团。 “无论看到什么…都别信…” 萧璟渊最后的警告,混合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她狂跳的心脏,坠入深渊。 第22章 血羽破阵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冰冷的陨铁锁链如同活物,贪婪地缠绕、收紧。粗糙的链环深陷进沈惊鸿手腕和腰间的皮肉,每一次挣扎都换来更深的勒痕和刺骨的寒意。那寒意仿佛带着倒刺的毒蛇,钻进骨髓,啃噬着气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粘滞。 “呃……”沈惊鸿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对抗着那要将人灵魂都冻结的阴寒。 “知道这玩意儿为什么叫‘锁魂链’吗?”蒙面女人——柳青璃,踱着优雅而残忍的步子,停在囚笼边缘。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隔着一根冰冷的锁链,几乎要触到沈惊鸿的脸颊,语气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中了它,三日内,魂魄就像被这链子一点点绞碎、吸干,死得透透的,连轮回都别想。” 她说话时,袖口微微滑落一截。火光跳跃下,沈惊鸿清晰地看到那白皙手腕内侧,一朵妖异绽放的彼岸花刺青!猩红的花瓣,墨绿的叶,带着不祥的死亡气息。 这个刺青……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的记忆!母亲留下的那本泛黄手札里,关于幽冥宫秘辛的记载骤然浮现:幽冥宫前任宫主柳青璃座下,有一名心腹侍女,形影不离,代行宫主之权,地位超然。此女……手腕必有彼岸花刺青,眉心一点朱砂痣,是柳青璃亲手点下的力量印记! 手腕刺青!眉心朱砂痣!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柳青璃本人!她是替身!是那个被母亲手札称为“红姑”的影子! 电光火石间,沈惊鸿心中已有了计较。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故意露出混杂着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愕,声音因锁链的压迫而微微发颤:“你……你不是柳青璃!你是……红姑?!” “红姑”两个字出口的瞬间,沈惊鸿清晰地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那精心维持的、属于柳青璃的怨毒气场,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缝! 就是现在! 沈惊鸿一直紧握在袖中的左手,在锁链的间隙里,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探向发髻——那里,玄鸟曜影在她冲入铁匠铺前,悄无声息留下的一根尾羽!漆黑如墨,坚硬如铁,尖端一点幽蓝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如同淬炼的星辰碎片! 指尖触到羽毛根部的瞬间,一股血脉相连的温热感传来。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所有的意念都凝聚在一点:刺破朱砂痣! “嗤——!” 羽毛尖端撕裂空气,发出极其细微却又清越如金石交击的锐响!带着沈惊鸿全身仅存的爆发力,也带着曜影赋予的破邪之力,精准无比地刺向红姑眉心那点猩红! 噗! 一声微乎其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穿透声响起。羽毛尖端传来极其短暂的、刺破某种坚韧薄膜般的轻微阻力,随即顺畅没入! “呃啊——!!!” 红姑脸上的得意和残忍瞬间凝固,转化为一种极致的、扭曲的惊恐!她那双与柳如烟相似的眼睛骤然瞪大到极限,瞳孔剧烈收缩,映照出沈惊鸿冰冷决绝的面容。喉咙里爆发出半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咔嚓!咔嚓嚓——!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禁锢着沈惊鸿的陨铁锁链应声发出刺耳的悲鸣!那些坚不可摧的链条,瞬间失去了所有幽暗的光泽和禁锢的力量,如同被抽去了脊骨的巨蟒,沉重地、哗啦啦地断裂、滑落,砸在满是灰尘和铁屑的地面上! 沈惊鸿身体骤然一轻,失去束缚的力量让她踉跄一步,差点跪倒。冰冷的寒气迅速从四肢百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脱力的虚浮感。但她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红姑! 红姑捂住鲜血淋漓的眉心,那里,漆黑的羽毛根部触目惊心。力量核心被破的反噬如同在她体内引爆了炸药,她痛苦地蜷缩下去,身体剧烈抽搐,再也握不住手中的东西。 “当啷!” 那枚暗沉古朴、布满奇异纹路的陨铁钥匙,掉落在沈惊鸿脚边不远处。 钥匙!沈惊鸿强忍着眩晕和四肢的酸麻,一个箭步冲过去,毫不犹豫地将钥匙紧紧攥在手心!冰冷、坚硬、沉重,带着一种奇异的脉动感。 就在钥匙入手、指尖触碰到那繁复纹路的瞬间,沈惊鸿的目光凝固在钥匙中央——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规整的星形凹槽! 星形凹槽?! 这个形状……沈惊鸿心脏猛地一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摸向怀中,命运溯光镜的碎片正隔着衣料散发出熟悉的温热! 嗡…… 碎片在她掌心微微震动,一段模糊却清晰的画面强行挤入脑海:母亲沈清歌年轻的面容,眼神温柔而坚定。她手中,正托着一块鸽子蛋大小、流光溢彩的奇异石头。母亲的手指在陨铁钥匙的凹槽上轻轻拂过,那块流光溢彩的石头竟如同融化般,精准无比地嵌入其中,严丝合缝!钥匙上黯淡的星纹瞬间被点亮,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光辉! 画面戛然而止。 沈惊鸿倒抽一口冷气,看着手中钥匙中央那缺失的星形凹槽,再联想到碎片传递的信息,一个惊雷般的念头炸响: “原来如此……这钥匙……是命石的容器!”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母亲当年,竟将如此重要的东西嵌入了钥匙!这钥匙本身,就是开启血祭密档的核心,而命石,就是驱动它的“钥匙芯”! 来不及细想!萧璟渊! 红姑濒死的惨嚎还在身后回荡,铁匠铺内弥漫着血腥和硫磺的恶臭。沈惊鸿将钥匙死死攥紧,仿佛握着萧璟渊唯一的生机,转身撞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朝着巷口的方向发足狂奔! 晨光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些,却依旧驱不散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巷口越来越近,沈惊鸿的心却沉得如同坠了铅块——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 冲进巷口,眼前的景象让沈惊鸿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萧璟渊高大的身躯靠着冰冷的石墙,滑坐在地上,头无力地垂在胸前。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泛着一种不祥的灰败气息,嘴唇呈现出诡异的乌紫色。他紧闭着眼,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萧璟渊!”沈惊鸿扑到他身边,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冰冷的手指颤抖着探向他的颈侧脉搏——那跳动微弱、迟缓、时断时续,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停止! 血契相连的那一丝微弱感应,此刻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灭! 怎么会这样?!明明离开时…… 沈惊鸿猛地撕开他胸前被血浸透的衣襟!狰狞的箭伤周围,皮肉泛着青黑色。但更让她瞳孔骤缩的是——在萧璟渊左胸心脏上方,一个她从未注意过的、由几道细微疤痕组成的星形印记,此刻正散发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墨汁般的黑气!那黑气如同活物,丝丝缕缕地侵蚀着周围的皮肤,甚至隐隐有向心脏蔓延的趋势! 陨铁毒!而且是极其霸道的、直攻心脉的陨铁剧毒!是那支箭!箭簇上淬了毒! 沈惊鸿瞬间明白了。这星形疤痕,恐怕是某种旧伤或者封印,此刻成了毒素爆发的***和放大器! “撑住!听见没有!你给我撑住!”沈惊鸿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狠厉,她用力拍打萧璟渊冰冷的脸颊,试图唤醒他一丝意识,却毫无反应。 怎么办?解药?根本没有!红姑濒死,远水救不了近火! 命石!钥匙!容器! 碎片传递的画面再次闪现!母亲将命石嵌入钥匙……钥匙…… 沈惊鸿的目光死死锁住萧璟渊胸口那发黑的星形疤痕,又猛地看向手中陨铁钥匙中央那个同样形状的星形凹槽!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她心中燃起! 没有命石……但这凹槽的形状,和他胸口的星形疤痕……一模一样! 赌了! 沈惊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枚冰冷沉重的陨铁钥匙,对准萧璟渊胸口那散发着浓郁黑气的星形疤痕,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按了下去! 嗡——! 钥匙与疤痕接触的瞬间,一声低沉却清晰的嗡鸣,仿佛从萧璟渊胸腔深处震荡而出!那星形凹槽的边缘,竟与疤痕的边缘产生了奇异的共鸣,严丝合缝地卡在了一起! 紧接着,奇迹发生了! 钥匙上那些原本黯淡的、仿佛只是装饰的星纹,骤然亮起!不是柔和的光,而是一种带着强大吸力的幽暗光芒!萧璟渊胸口那浓墨般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剧毒黑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一阵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疯狂地、争先恐后地顺着钥匙上的星纹纹路,被强行抽离出来! 黑色的毒液如同粘稠的沥青,顺着钥匙的纹路蜿蜒流淌,滴落在地上,迅速积成一小滩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水!那黑水接触地面的青苔,竟发出轻微的腐蚀声响,冒出丝丝白烟! 随着毒素被钥匙疯狂吸出,萧璟渊胸口那星形疤痕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退!他那灰败的脸色也开始一点点回转,虽然依旧苍白得吓人,但那种死气沉沉的乌紫却褪去了。颈侧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也终于变得清晰、有力了一些! 沈惊鸿紧紧握着钥匙,感受着它吸收毒素时传来的微热和震动,看着萧璟渊胸口那致命的黑色一点点褪去,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瞬,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上,让她几乎虚脱。 然而,这口气还没喘匀—— 巷口另一端,骤然传来沉重而整齐的铁靴踏地声!伴随着金属甲叶摩擦碰撞的冰冷声响,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搜!血迹到这里断了!逆贼萧璟渊和同党沈惊鸿,必定藏匿在此!太后有旨,格杀勿论!” 禁军!追兵到了!而且听声音,人数不少! 沈惊鸿猛地抬头,看向巷口方向,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她刚拔出钥匙,毒素虽被吸走大半,但萧璟渊依旧昏迷不醒,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紧握钥匙的手掌,清晰地感觉到钥匙中央那个星形凹槽的边缘,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陨铁本身的温润气息,从凹槽深处逸散出来! 第23章 密档玄机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冰冷的陨铁钥匙紧贴着手心,上面蜿蜒流淌的剧毒黑水还在散发着刺鼻的腥臭。沈惊鸿刚把它从萧璟渊胸口的星形疤痕上拔起,异变陡生! 嗡——! 钥匙猛地在她掌心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生命般滚烫发热!原本暗沉的陨铁表面,竟如同被无形的笔触划过,浮现出无数道细密、扭曲、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暗红色纹路!这些纹路迅速交织、汇聚,最终凝结成几行古老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色文字! 晨光熹微,沈惊鸿强压住心头的惊涛骇浪,借着那微弱的光线,屏息辨认: “血祭逆乱,天枢当空。双星引血,燃尽命石,其阵自崩。” “天枢双星……”沈惊鸿喃喃念出这四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猛地低头看向怀中依旧昏迷、但气息总算平稳了些的萧璟渊。他左胸心脏上方,那刚刚褪去黑气的星形疤痕,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刺目。 天枢星!细纲里的设定如同闪电劈开迷雾——萧璟渊是天枢星的命定之人!那对应的辅星…… 沈惊鸿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曾经有一道业火留下的灼痛印记,如今虽已消失不见,但那份被标记的感觉却深入骨髓。 双星之血!燃尽七颗命石! 这就是破解血祭大阵的关键!可“燃尽命石”……沈惊鸿的心猛地一沉,碎片般的记忆涌上心头——母亲临终前虚弱却异常清晰的话语:“……命石之力,至刚至纯,然……有尽时……七次为限……” 七次为限!难道……她之前看到的命运溯光镜碎裂,并非终结,而仅仅是一个开始?是韦太后精心布置的陷阱?! “唳——!” 一声急促的鸟鸣打断了她的思绪。玄鸟曜影如同离弦之箭俯冲而下,尖锐的喙中叼着一小块烧得焦黑卷曲的纸片,精准地丢在沈惊鸿面前的地上。 沈惊鸿瞳孔骤然收缩!她顾不得脏污,一把抓起那片残页。 残页的边缘还在散发着焦糊味,但上面残留的图案却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那是祭坛!高耸、阴森,刻满诡异符文的祭坛!祭坛中央站着一个身着华丽凤袍的身影,那睥睨的姿态,正是韦太后!而她的手中,赫然托举着一面镜子! 镜子!完整的命运溯光镜!镜面光洁如新,没有一丝裂痕!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镜中清晰地映照出七颗鸽子蛋大小、流光溢彩、散发着磅礴力量的石头——七颗完好无损的命石! “嘶……”沈惊鸿倒抽一口冷气,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假的……我们看到的碎镜……是假的!”她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韦太后……她早就集齐了命石!她故意让我们看到镜碎,引我们放松警惕,甚至……引我们主动去‘寻找’破解之法!我们中计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感,甚至比刚才面对锁魂链时更甚!从头到尾,他们都在韦太后的算计之中! “走!”沈惊鸿当机立断,强忍着脱力的虚浮感,将萧璟渊沉重的身体奋力架起,“必须离开这里!快!” 然而,就在她架着萧璟渊,踉跄着刚冲出巷口的瞬间—— “嗒!嗒!嗒!” 沉重、整齐、如同闷雷滚过的铁靴踏地声,骤然从四面八方响起!冰冷刺眼的甲胄寒光瞬间填满了狭窄的巷口! 一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禁军队伍,如同铁壁般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之人,身披玄色重甲,甲胄胸口处,一个狰狞咆哮的猛虎图腾——正是韦氏家徽!他头盔下的目光冰冷如毒蛇,右手随意地提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人头! 花白的头发被血污黏成一绺绺,怒目圆睁的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愤怒与不甘,脖颈断裂处还在滴着粘稠的暗红——正是定北王萧震霆! “咚!” 将军手臂随意一甩,定北王的头颅像破麻袋一样被扔在沈惊鸿脚边的泥泞里,溅起的血点落在她的裙摆上,冰冷粘腻。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空洞地“盯”着她。 “沈小姐,瑞王殿下,”将军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在死寂的巷口回荡,“太后有旨,命末将‘请’二位回宫……叙叙旧。” 第24章 鸿门宴刀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揉面、拍面、撒粉,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拖泥带水。 艾疑惑的看着戴着眼镜的腼腆男孩子,这让他想起了那个亲爱的弟弟。 到了医院,安沐交了住院费,又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之后就去了楼上的特护病房。 荒神自然看到了那飞来的一箭,然后他全力的阻挡,却丝毫动摇不了,那一箭如同虚无一般,穿过了他的力量障壁,闯过了他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胸口上,穿胸而过。 一边说着,神宫寺玖惠澄勾起了一抹甜蜜的笑容。可是听在花开院秋玄的耳中,则如晴天霹雳。 几十个漩涡鸣人的影分身兴致勃勃的盯着前面,自动排成两队,踩着肩膀搭人梯想要通过天照之炎。 老实说经验太宝贵了,本来就不多,系统这丫的还成天打他经验的主意。 此时夜华若非是知道王岳很大概率在这里,她真的向抓住陈晨的衣领大声的问他,他自己什么样子,心里都没有底吗? 现在太阳刚刚升起,地面还不算太热,但过不了一会,就会被日头晒的滚烫,慈宁宫门前又都是青石板,连个绿荫都没有,在这种地方跪着,凭皇后的身体哪里受得了。 备注:作为将来要成为美食掌厨人的骚年,必须学会客观合理评价别人制作的食物。 “我不知道,还是先把这手治好吧,估计得花点时间。”黑人首先说话了。 袁圆木灵力透掌而出,直入封不欠体内,并迅速向其灵海处涌去。 晨曦没有什么聚餐的癖好,更何况这次擂台赛那么好的开场局面还是被追回来了,之后的团队赛虽然赢了,但是也没有说绝对压了一头的说法。 不少看热闹的人都已经认出龙威手中的结账发票。纷纷议论了起来。 谋杀之谜李长乐就是个不错的郎中,但他看着写着几样西药的药方,竟看不出哪里不对?这几种药都是治心脏病的,还都是好药,不该有问题呀? 道士听闻是陈家村嫡传弟子之后,穆然起敬,神色往然。因为陈家村在历史上,与自家师门有一份深厚渊源。 “那你考虑好跟我走了?”盖亚问道。诺曼儿这个丫头倒是很主动的飞到盖亚的肩膀上,一副亲昵的模样。 双方见面,只是简单地点了一下头,便向刚刚打开的城门走去。他们刚踏进城门洞,就明显感觉到大地一阵颤动,城墙上的尘土也扑簌簌的向下掉,接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城内传来。 听到王璐瑶毫无感情的回绝话语,周明似乎并不死心。他一脸媚笑的刚想说话,却欲言又止。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龙威身上。 一夏警惕的望着陈方平,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人,他的话她不是不信,只不过在顷刻之间这个男人还是能轻易的扭转局面,所以,一夏不得不防,防止他的瞬间反转。 蛟龙先是用一身浑厚妖元结成的护体罡气接下前两重天劫,然后又借助肉身硬抗过中间三重天劫,接着以雷劫元神挡下三重天劫。 没少和日本人打交道的,倪嗣冲岂会不知道日本人是怎么做生意的,可归根到底,从日本人那买枪,还不是图他们一个便宜,若不然……龟孙子才买日本货。 “徐指挥使遣人来说,郭琼郭将军已经准备就绪,愿听军上军令行事。不过郭将军说,朝廷有令,不到万不得以时,不能私启战事。”有人回道。 “好了,看你满头大汗的,要不要在江边吹吹风?“邵大亨说着就让司机把车停在了香江边上。 呼延弘义怒了,他急不可耐地冲锋在前。他一手举大盾,一手提着云梯,硬是凭借着自己一人的力气,将云梯靠在城墙上,但他伟岸的身躯成了极好的靶子,他不过是刚刚登了几步。箭矢便从斜刺里射来。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刺骨杀意,王月天却是双臂一横,周身一转。登时,一直包裹在他身上的长衫在这旋转之力的带动之下瞬间伸展开来。 不过说起来,他往上海这边儿走动的机会也是经常会有的,倒是不用担心没有碰面的机会,毕竟此事童玉山已经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了,只要范亨到上海来,肯定能见到童玉山等人过来迎接。 那日大总统向他们三人求教之后,第二天,梁士诒便亲自登门拜访,谈了大总统的难处,谈了李致远的安置,而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一个,就是让他这位国务卿主动辞职让贤,如此一来,至少可落得“贤相”之名。 何况那记内力波央权并没有使出几分内力,只不过作为对雷生的警告而已。 “莱娜!”内森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朝这边挥手,看这家伙的表情,丝毫不亚于刚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 这种质量超好的军表是光动能的,防水可以达到两百米以上,质量是杠杠的,怎么居然没用两个月就坏了? 有了魔宗以后,普攻也是可以叠被动的,所以在将魔宗进化为魔切的过程里,度会提升很多。 雷百川阴沉着脸,一挥手,那筑灵初期修士当即踏上炎火台阶,火光闪耀,烈焰熊熊,却并未将其吞噬,反而是在周遭炎火的拱卫下,显得更为神秘强大。 这爆熊也马上就被点着了,和那头一样,在此地疯狂的挣扎起来,但什么能够经得住烈火灼烧,没多久,这两头爆熊就倒了下来,身上传出来一阵阵肉香。 这甚至让燕北心底笃定无比的信仰都开始崩塌……冥冥之间自有定数,举头三尺便是神明。 长时间的思考事关自身发展的事情,让朱元璋也是非常的累,他需要换一下脑子,轻松一下。 不过数息,就看到一道细长的白光从孔廉明的百会穴处飞出,想要遁入虚空逃窜。 “大师,要报酬?要不你现在背我过去,今晚我就归你,怎么样?”大仙也调凯道。 第25章 血祭启动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左臂传来的剧痛如同烈火灼烧,几乎要将沈惊鸿的意识撕裂。温热的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流淌,滴落在身下冰冷的泥土里,也染红了刚从萧璟渊怀中掏出的那卷东西。 那是一卷用特殊皮纸制成的密档,此刻已被萧璟渊的鲜血彻底浸透,呈现出一种沉重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皮纸入手的感觉异常柔软粘腻,带着生命的温热和浓重的铁锈味。 沈惊鸿强忍着眩晕和手臂的剧痛,用染血的右手颤抖着将密档展开! 皮纸上绘制的,是一个庞大、精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阵法图案!无数扭曲的符文和诡异的线条交织成一片猩红的网,阵法的核心是一个巨大的祭坛。而在祭坛中央,最核心的两个阵眼位置,赫然用朱砂写着两行生辰八字! 那字迹……沈惊鸿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她自己的!而旁边那个……是萧璟渊的! 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原来如此……”沈惊鸿猛地抬起头,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住不远处的韦氏将军,“韦太后……她从一开始要的就不是皇位!她要用我们的血!用天枢双星的血,来启动这血祭大阵!逆天改命!” “现在才知道?晚了!”将军脸上露出残忍而得意的笑容,他猛地从腰间扯下那个玄色香囊,用力一捏! “叮铃铃——!!!” 一声尖锐、高亢、仿佛能直接刺穿灵魂的铃声骤然响起!那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直接扎进了沈惊鸿的脑海深处!同时,她怀中的命运溯光镜碎片,以及之前接触过的陨铁钥匙,瞬间变得滚烫无比!仿佛烧红的烙铁紧贴着她的皮肤!一股狂暴的、不受控制的力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血管和神经! “呃啊——!”沈惊鸿痛苦地蜷缩起来,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密档! 摄魂铃!它在强行引动命石碎片的力量! “启动!”将军高举香囊,如同宣告末日审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轰隆隆——!!! 大地毫无征兆地猛烈震颤起来!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沈惊鸿和萧璟渊身下的地面,瞬间如同蛛网般寸寸龟裂!无数根粗如儿臂、冰冷漆黑的陨铁锁链,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浓烈的硫磺腥气,如同地狱伸出的鬼爪,破土而出! 太快了!太密集了!沈惊鸿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些沉重的锁链已经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瞬间捆缚住她的四肢、腰身、脖颈!冰冷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禁锢感瞬间将她淹没!萧璟渊同样被数根锁链死死缠住,拖拽过去! “萧璟渊!”沈惊鸿嘶声大喊,不顾一切地挣扎,锁链摩擦着伤口,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她看到了远处——皇宫的方向! 轰!轰!轰!轰!轰!轰!轰! 七道粗大无比、颜色各异、散发着毁天灭地般恐怖气息的光柱,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猛地从皇宫深处冲天而起!赤、橙、黄、绿、青、蓝、紫!光柱贯穿云霄,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妖异的彩色!整个京城都在光柱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七命石齐聚!血祭大阵……正式启动了! 镜中血瞳预警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画面清晰地映照出:皇宫深处最高的祭坛之上,韦太后身着繁复的祭袍,手持那面完好无损、流光溢彩的命运溯光镜,脸上带着狂热而扭曲的笑容,正俯瞰着整个京城!而她和萧璟渊,正被那冰冷的陨铁锁链,拖拽着,朝着那七色光柱汇聚的核心——祭坛的方向,飞速滑去! 速度越来越快!风声在耳边呼啸!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锁链的冰冷几乎冻僵了沈惊鸿的血液,左臂的伤口在剧烈摩擦下更是痛得钻心。但她看着同样被锁链缠绕、气息奄奄的萧璟渊,看着镜中韦太后那张狂喜的脸,一股绝境中爆发的不屈和狠厉,如同烈火般在她胸中燃烧起来! 她艰难地转动被锁链禁锢的右手,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卷染血的密档狠狠撕成两半!一半,塞进了萧璟渊那只尚能微微动弹的手里,死死握住! 另一半,被她自己的血手,紧紧攥在掌心!纸张的柔软与血液的粘腻混在一起。 然后,她转过头,望向锁链另一端那个为她挡箭、为她陷入死地的男人。风声猎猎,吹动她染血的发丝,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一切喧嚣的力量,清晰地传入萧璟渊耳中: “萧璟渊……”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还记得血契吗?” 她染血的手指,艰难地、一点点地,穿过冰冷锁链的缝隙,摸索着,最终紧紧抓住了他同样冰冷的手。 “你死我活……这次,换我护着你。” 第26章 双星共鸣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冰冷粗糙的陨铁锁链如同巨蟒缠绕,将沈惊鸿和萧璟渊死死捆缚,拖拽着在坚硬的石板路上飞速摩擦!尖锐的棱角刮擦着皮肉,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沈惊鸿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碾碎了,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艰难地侧过头,看向同样被锁链拖行、脸色惨白如纸的萧璟渊。他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生命正在被那诡异的锁链和皇宫光柱疯狂抽取! 双星之血…燃尽命石…净化! 一个被遗忘的细纲设定,如同黑暗中的闪电,猛地劈开她混乱的意识!天枢双星的血,不是启动大阵的引子,而是……净化命石的关键! 希望如同星火,瞬间点燃! “曜影——!!!”沈惊鸿用尽全身残存的内力,不顾喉间涌上的腥甜,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唤!那呼唤带着灵魂的共鸣,穿透锁链的冰冷和风声的呼啸! “唳——!” 回应她的,是玄鸟曜影穿金裂石的怒鸣!它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无视周围禁军的箭矢,以惊人的速度俯冲而下!尖锐如刀的鸟喙,带着决绝的力量,精准无比地啄向沈惊鸿被锁链勒得发紫的指尖! 噗!尖锐的刺痛传来,一滴殷红的血珠瞬间沁出! 曜影毫不停顿,闪电般调转方向,再次啄向萧璟渊同样被禁锢的手指! 噗!又一滴血珠! 就在两滴饱含着天枢与辅星本源力量的血珠脱离指尖、悬浮于冰冷的空气中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仿佛从九天之上降临!两滴血珠骤然爆发出万丈金光!那光芒纯粹、神圣、带着涤荡一切污秽的伟力,瞬间将昏暗的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更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沈惊鸿怀中的命石碎片,以及萧璟渊胸口星形疤痕深处残留的命石气息,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不受控制地挣脱束缚,化作数道流光溢彩的星芒,从两人体内狂飙而出! 这些星芒如同忠诚的卫士,围绕着那两滴悬浮交融、散发着煌煌神威的金色血珠,高速旋转起来!形成一个璀璨夺目的金色漩涡! 滋滋滋——! 缠绕在两人身上的陨铁锁链,在接触到这神圣金光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发出凄厉的哀鸣!上面附着的阴邪符文寸寸崩解,坚固无比的链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扭曲、最终在刺目的金光中——寸寸断裂!化为齑粉! “不——!这不可能!!!”不远处正欲指挥追击的将军,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骇和恐惧!他如同见了鬼魅,踉跄着后退数步,手中那控制命石的摄魂铃,“当啷”一声掉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机会! 沈惊鸿在锁链崩碎的瞬间,身体因惯性重重摔在地上,左臂的伤口再次崩裂,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眼神狠厉如狼,死死盯着那掉落的摄魂铃! 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染血的手掌死死抓住那冰冷的铃铛!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高高举起,朝着地上最坚硬的青石板棱角,狠狠地砸了下去! “给我碎——!!!” 咔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起!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摄魂铃,在金色光芒的余威下,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四分五裂!铃芯内一缕扭曲的黑气尖啸着逸散,被金光彻底净化! “噗!”远处皇宫方向那七道冲天的彩色光柱,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剧烈摇晃了一下,光芒骤然暗淡了一瞬! “走!”沈惊鸿强忍着眩晕和剧痛,连滚带爬地扑到萧璟渊身边,抓住他冰冷的手臂,将他沉重的身体奋力架起,朝着与皇宫光柱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亡命奔逃! 身后,是将军气急败坏的、几乎破音的嘶吼:“拦住他们!放箭!格杀勿论!!!”以及禁军铁靴踏地、甲叶碰撞的冰冷追兵声! 第27章 城门喋血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沈惊鸿架着萧璟渊,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左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半边衣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和撕裂般的痛楚。萧璟渊的身体越来越沉,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他的意识似乎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城门!高大的城门轮廓在夜色中如同巨兽的剪影,那是通往生路的唯一希望!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城门洞还有十几步之遥时—— 嗡……嗡…… 一种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被缓缓拉至满月的紧绷声,如同死神的低语,从高高的城门楼阴影处传来!不止一处! 镜中血瞳预警骤然亮起,血红色的光芒疯狂闪烁!清晰的画面刺入脑海:城墙垛口后,一排排冰冷的弩机已经架好,淬毒的箭簇在黑暗中反射着幽绿的、如同毒蛇信子般的致命光泽!箭头涂抹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阎罗笑”! 沈惊鸿心脏骤停!前有埋伏,后有追兵!真正的绝境! “躲!”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一声,猛地将几乎失去意识的萧璟渊狠狠推向城门洞下相对安全的阴影里!同时,她自己的身体极限扭转,将玄鸟曜影召唤挡在身前! 咻——!!! 第一支淬毒的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阴毒的毒蛇,直射沈惊鸿的咽喉! 曜影巨大的羽翼猛地一扇! 铛!火星四溅!毒箭被坚硬的翎羽格开,斜斜地钉入一旁的石墙,箭尾犹自剧烈颤抖! “小心——!!!”一个嘶哑、虚弱却带着无尽惊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是萧璟渊!他竟然在生死关头强行恢复了一丝清明! 沈惊鸿甚至来不及回头,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侧面撞来!是萧璟渊!他竟拖着残躯,用尽最后的力量扑了出来,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死死地护在怀中! 噗嗤——!!! 第二支角度刁钻、无声无息的毒箭,如同死神的亲吻,精准无比地射入了他毫无防备的后背!箭头穿透皮甲,深深没入血肉!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如同喷泉般溅射而出!沈惊鸿只觉得颈侧一片滚烫的濡湿,随即是血滴滑落衣领、渗入皮肤的冰凉粘腻! “呃……”萧璟渊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沉重地压在沈惊鸿身上,滚烫的鲜血迅速浸透了她背后的衣衫。 “萧璟渊!!!”沈惊鸿肝胆俱裂,猛地转身,接住他软倒的身体。他的头无力地垂在她的颈窝,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那支淬毒的箭矢,箭杆末端赫然刻着一个狰狞的凤凰图腾——韦太后的专属标记! 镜中血瞳预警的光芒瞬间变得刺目欲裂!血红的画面强行占据她的意识:皇宫祭坛顶端,韦太后那张疯狂扭曲的脸正对着命运溯光镜,镜面幽光流转,贪婪地、源源不断地从镜中映出的萧璟渊虚影身上抽取着生命力!他的影子正变得越来越淡! “不能……让她得逞……”萧璟渊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手指,艰难地摸索着,抓住沈惊鸿颤抖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它死死按在自己左胸心脏上方——那枚星形的疤痕上! “血……你的血……激活……天枢……”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他最后的生机。 沈惊鸿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没有犹豫!她猛地抽出匕首,锋利的刀刃在掌心狠狠划过!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 她将那只染满自己鲜血的手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狠狠地、紧紧地按在了萧璟渊胸口那冰冷的星形疤痕之上! 第28章 天枢逆转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掌心温热的鲜血接触到星形疤痕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星辰的磅礴力量,以萧璟渊胸口的星痕为核心,骤然爆发!金色的光芒不再是之前净化时的柔和神圣,而是如同初升的朝阳,带着撕裂黑暗、涤荡乾坤的煌煌神威,冲天而起! 那金光瞬间将萧璟渊整个人包裹!他后背那支淬毒的箭矢,在接触到金光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排斥,“噗”地一声自动弹射而出,带起一串暗红的血珠!更令人震撼的是,那深可见骨、周围皮肉已经泛着幽绿毒光的伤口,在金光的笼罩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愈合着!新鲜的肉芽疯狂生长,毒素被金光彻底净化、驱散! 几乎在萧璟渊身上金光爆发的同时,沈惊鸿也感到体内深处传来一阵强烈的共鸣!那些融入她血肉的命石碎片,以及她作为辅星的本源力量,被萧璟渊身上那纯粹的天枢之力彻底点燃!轰——!另一道同样璀璨、却更加柔和包容的金色光柱,从沈惊鸿身上爆发出来! 两道巨大的金色光柱,如同支撑天地的神柱,在城门洞前拔地而起!它们交相辉映,光芒万丈,瞬间刺破了京城的沉沉夜幕,与远处皇宫方向那七道妖异的彩色光柱形成了鲜明而震撼的对峙! “天……天枢逆转?!不——!!!”刚刚带着残兵追至城门口、正欲指挥放箭的将军,看到这毁天灭地般的景象,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认出了这传说中的景象!那是天枢双星本源共鸣、足以逆转乾坤的力量!他所有的野心和凶戾在这一刻化为齑粉,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太后懿旨,什么格杀令,发出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尖叫,转身就朝着黑暗的巷子里亡命奔逃! “想跑?!”沈惊鸿眼中寒光爆射!新生的力量在她体内奔涌,左臂的伤口在金光照耀下迅速止血结痂!她目光如电,锁定了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脚尖一挑,地上那枚刚刚净化了锁链、此刻正静静躺着的陨铁钥匙,被她稳稳抄在手中! 冰冷、沉重、带着命运的质感! “还给你!”沈惊鸿一声清叱,手腕灌注了天枢之力,猛地将钥匙掷出! 嗡! 钥匙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速度之快,超越了肉眼所能捕捉的极限! 噗嗤——! 一声沉闷而清晰的穿透声响起! 金色的流光精准无比地从将军的后心贯入,前胸透出!带起一蓬滚烫的血雨! 将军狂奔的身影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透出的、染血的钥匙尖端。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大口的鲜血,最终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悔恨,轰然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再无生息。 “将军死了!” “快跑啊!他们是怪物!” 剩下的禁军目睹这如同神罚的一幕,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停留,瞬间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消失在黑暗的街巷中。 城门口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道冲天的金色光柱,如同灯塔般照耀着满地的狼藉和血污。 沈惊鸿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前所未有的连接感。她走到萧璟渊身边。金光已经收敛,他胸口的伤口奇迹般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痕。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有力,那双深邃的眼睛也重新恢复了神采,正静静地看着她。 “能走吗?”沈惊鸿伸出手。 萧璟渊握住她的手,借力稳稳站起。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嗯。”他低声应道,目光扫过满地的禁军尸体和将军的尸首,最后落在那巍峨却散发着妖异光柱的皇宫方向。“该去结束这一切了。” 沈惊鸿点头,扶着他,两人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令人惊奇的是,他们每一步落下,被鲜血浸透的冰冷石板路上,竟悄然绽放出一朵由纯粹金光凝聚而成的、虚幻而圣洁的花朵,转瞬即逝,如同神迹的脚印。 镜中血瞳预警的画面再次浮现:祭坛之上,韦太后看着那两道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她周身环绕的彩色命石光芒剧烈波动、明灭不定,甚至开始反噬她的身体,皮肤上出现道道焦黑的裂痕!她引以为傲的力量,正在被双星之力疯狂压制、瓦解! “快到了……”萧璟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他修长的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轻轻拂过沈惊鸿手背上那道刚刚划开、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微凉的触感让沈惊鸿微微一颤。 他看着她染血却依旧明亮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温柔:“等这事彻底了结……我带你去看塞北的雪。真正的……万里冰封,天地一色。” 塞北的雪…… 这五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沈惊鸿记忆深处最痛楚也最温暖的匣子。前世……也是在这样绝望的奔逃之后,他也是这样,用沾血的手抚过她的脸,说着同样的话……可最终,他倒在了去往塞北的路上,血染黄沙,再也未能看到那片纯净的雪原。 巨大的酸楚和失而复得的庆幸猛地冲上鼻尖,沈惊鸿用力地点头,想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滚烫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好……这次……我们一起去看。”她哽咽着,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 第29章 祭坛对决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皇宫深处,高耸的祭坛如同巨兽的脊骨,直刺向被七色光柱和两道金光搅得风云变色的夜空。祭坛顶端,韦太后的身影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显得异常扭曲可怖。 她已经面目全非。原本保养得宜的脸庞爬满了蛛网般的彩色裂痕,仿佛破裂的瓷器。七颗命石不再是悬浮在她周围,而是如同活物般,深深嵌入她的四肢百骸!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不断变幻的斑斓色彩,像打翻的调色盘。她的眼睛完全被疯狂和怨毒占据,只剩下毁灭一切的欲望。庞大的、混乱的命石能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让她如同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彩色火球! “你们——找——死——!!!” 看到沈惊鸿和萧璟渊踏着金光铺就的道路走上祭坛,韦太后发出非人的嘶吼,声音尖利得仿佛能刺穿耳膜!她猛地抬起一只镶嵌着绿色命石的手臂,五指箕张!周围狂暴的能量瞬间被吸引,在她掌心疯狂汇聚、压缩,形成一个急速旋转、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彩色光球!光球内部,七色能量相互撕扯、湮灭,释放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去死吧!”她歇斯底里地咆哮,将那颗蕴含着足以炸平半个皇宫力量的光球,狠狠推向并肩而立的两人!光球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沈惊鸿瞳孔骤缩!她能感觉到那光球蕴含的恐怖力量!没有丝毫犹豫,她心念一动,玄鸟曜影发出一声悲壮的怒鸣,巨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黑色屏障,挡在主人身前! 轰隆——!!! 光球狠狠撞在曜影的羽翼之上!刺眼欲盲的彩色光芒轰然炸开!如同千万道雷霆同时炸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祭坛! “唳——!”曜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无数根坚逾精钢的黑色翎羽在爆炸的冲击中崩断、纷飞!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令人心碎的烧焦羽毛的气味!巨大的玄鸟被这股沛然巨力震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祭坛边缘,挣扎着,一时竟无法起身! 沈惊鸿也被爆炸的余波震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一道身影,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猛地踏前一步,挡在了沈惊鸿身前! 是萧璟渊! 他周身的天枢金光瞬间暴涨!形成一个凝实无比、流转着古老星纹的巨大金色防护罩,如同最坚固的盾牌,将沈惊鸿牢牢护在身后! 轰!!! 彩色光球剩余的力量狠狠撞在金色护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护罩剧烈地波动、凹陷,发出刺耳的**,仿佛随时都会破碎,但终究是硬生生扛下了这毁灭性的冲击! “不——!该死!你们都该死!”韦太后看到萧璟渊竟然能挡住她的全力一击,彻底陷入了癫狂!她眼中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湮灭,只剩下同归于尽的疯狂! “一起下地狱吧!!”她尖啸着,不再顾忌自身承受的极限!镶嵌在她身体各处的七颗命石同时爆发出最刺目的光芒!她张开双臂,如同献祭自身,将体内所有混乱狂暴的命石能量,毫无保留地、如同决堤洪水般,疯狂注入那颗尚未消散的彩色光球之中! 光球瞬间膨胀了数倍!颜色变得混乱而粘稠,散发出令人绝望的毁灭气息!祭坛周围支撑的巨大石柱,在这股恐怖力量的压迫下,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碎石簌簌落下! 整个祭坛,摇摇欲坠!空间都仿佛要被这股力量撕裂! 沈惊鸿看着萧璟渊那挺拔却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看着他背后那金光璀璨、却承受着万钧之力的护罩,看着他护罩上剧烈波动的星纹…… 一个念头,如同划破混沌的惊雷,猛地在她脑海中炸响!贯穿了所有的线索和细纲的真意! 天枢双星……不是牺牲!是融合!是力量的共鸣与合一! 第30章 命石归一 - 天枢劫:凤逆九重 - 狗尾巴草的种子 毁灭的彩色光球,带着韦太后同归于尽的疯狂意志,如同坠落的星辰,狠狠撞向萧璟渊撑起的金色护罩!护罩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金色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沈惊鸿动了!她没有后退,没有躲避,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前扑去!她的目标不是光球,而是萧璟渊! 她的手,带着自己尚未干涸的鲜血和孤注一掷的决绝,穿过狂暴的能量乱流,狠狠地、死死地抓住了萧璟渊同样染血的手! 十指紧扣!掌心相贴!两人的血液,在这一刻,毫无阻碍地交融在一起!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浩瀚、磅礴、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伟岸力量,以两人交握的手掌为中心,轰然爆发!那力量不再是简单的金光,而是化作了贯穿天地的、纯粹到极致的煌煌光柱! 光柱冲霄而起!瞬间吞噬了那毁灭的彩色光球!光球如同投入烈阳的冰雪,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就被彻底同化、净化! 这融合了天枢与辅星本源、达到了力量顶点的金色光柱,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它如同宇宙中最强大的磁石,爆发出无可抗拒的恐怖吸力! “不!我的力量!我的命石!!”韦太后发出惊恐到极点的尖叫!她感觉到镶嵌在自己体内的七颗命石,正被一股无法形容的伟力强行剥离!无论她如何催动力量抵抗,都是徒劳!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七声轻响!七颗流光溢彩、蕴含着庞大能量的命石,硬生生地从韦太后扭曲的身体中被吸扯出来!它们如同被驯服的星辰,环绕着那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顺从地、高速地旋转着! 韦太后的身体,在命石离体的瞬间,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沙雕,开始寸寸瓦解!皮肤、血肉、骨骼……在那金色光柱散逸出的纯净力量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污秽,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融、分解!她凄厉到非人的惨叫响彻夜空,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不甘和怨毒,却无法阻止身体化为飞灰的过程! “啊——!!!我不甘心——!!!”最后一声充满极致怨恨的尖啸戛然而止。韦太后,连同她疯狂的野心,彻底消散在金色的光芒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七颗命石在金色光柱的引导下,排列成一副玄奥无比的星图轨迹。它们彼此吸引、靠近,光芒相互交融、渗透。 嗡——! 一声宏大悠远、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嗡鸣响起!七颗命石的光芒在瞬间达到极致,然后猛地向内坍缩、融合! 刺目的光芒让整个天地都为之失色! 当光芒渐渐收敛,尘埃落定。摇摇欲坠的祭坛顶端,只剩下沈惊鸿和萧璟渊两人,相互扶持着站立。 沈惊鸿缓缓摊开紧握的手掌。 掌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浑圆、呈现出深邃宇宙星云般色泽的石头。它不再像之前的命石那样光芒四射,而是内敛、温润,仿佛蕴含着整个星空的奥秘与力量——七颗命石,最终归一。 镜中血瞳预警的光芒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镜面之上,不再是警示的画面,而是清晰地映照出母亲沈清歌温柔的笑脸,眼中满是欣慰与释然。 萧璟渊从身后轻轻拥住沈惊鸿,下巴抵在她柔软却沾染了血污的发顶。他高大的身躯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声音沙哑低沉,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结束了……” 沈惊鸿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和坚实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与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冷冽松香。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和汹涌的情感几乎将她淹没。 她转过身,深深地、用力地回抱住他,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眼泪无声地滑落,却是喜悦的泪水。 她抬起头,看着萧璟渊深邃眼眸中映出的、同样狼狈却光彩夺目的自己,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同初生的星辰。 “不,”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期冀,“是新的开始。” 镜中,那枚融合归一的命石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如同初生的晨曦。光芒流淌过镜面,镜身上那些曾经狰狞的裂痕,竟在这光芒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弥合、消失,最终恢复成一片光滑如水的澄澈。镜面清晰地映照出祭坛下,皇宫之外——晨曦微露的天际线下,无数身披甲胄、打着定北王旗号的将士身影,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正朝着皇宫方向肃然集结,准备迎接一个真正属于黎明的新时代。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