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天元殿 - 天罚 - 刑天文 天元殿内的空间既宽且深,却只有金阶之上的八座鹤鸣烛台上燃着白烛,把龙书案附近一丈之内照亮。金阶之下,烛光迅速被黑暗吞没,黑沉沉一片死寂。 龙书案后的金翅大鹏椅上坐着一个容貌威严的老人,虽然眼角已经有些下垂,但瞳仁之中仍闪烁着精光;脸上的皮肤也有点松弛了,但颧骨下颌仍然棱角分明,颇具英武之气。 龙书案右侧六尺外,一个容貌更加苍老的老者端坐在一把铁木圈椅中。他脸颊消瘦,须发皆白,相貌高古。此刻,他略微低头,手捻白髯,陷入了沉思中。 一阵清凉的夜风拂过威严壮丽的天元殿,斗拱飞檐下悬挂的燕翅铁铃发出一串串空灵的响声。 “叮铃铃……叮铃铃……” 老者闻声抬头,望着天元殿外黑如墨染的夜空,干瘪的嘴唇中吐出苍老的声音:“陛下,依老臣之见,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争储之战虽然在陛下的弹压下渐趋平静,但那只是表象。” 大帝叹了口气,目光中混杂着复杂的情绪:愤怒、心痛、惋惜…… 老者看了大帝一眼,继续说:“如果征战沙场,二皇子恐怕不是四皇子的对手。” 大帝苦笑道:“除寡人和阳凌君外,普天下没人是广帅的对手。” “四皇子天纵英才,若生在乱世,创建的功业恐怕不会次于陛下。但是,帝国经过陛下二十余载的励精图治,早已威名远扬,胆敢无视陛下天威来犯者唯有那中山国的蛮人。中山国虽屡次来犯,却无野心,徒逞匹夫之勇,乃癣疥之疾。在此情势下,帝国需要的是一个善于治国的继承者,而非能征善战的元帅。”老者渭然长叹,双目望向殿外`阴沉沉的夜空。 大帝眉头微皱,说:“能征善战的元帅,未必做不成明君。寡人便是实例。” 老者摇头道:“领兵打仗,四皇子颇有陛下英姿,都是大帅之才。但除此之外,四皇子与陛下又有诸多不同。” “嗯?”大帝眉头一挑,双目炯炯地看着老者,沉声道:“说下去。” “陛下领兵之时攻城略地无算,却从未屠城,俘虏敌兵敌将无算,却从不虐俘,尽显仁者无敌之大气象。四皇子领兵,虽每战必胜,却也干了不少屠城坑俘之事,尽显残忍好杀的凶顽本性,若其继承大统,恐非帝国之福啊。” 大帝一拍龙书案,怒道:“魏西风!四皇子的本领是寡人一手传授的,你这哪里是说四皇子,分明是在影射寡人!” 魏西风一点也没有慌张,只是略微低了低头,右手虚按心口:“陛下慧眼如炬,老臣的确是在影射陛下。” 大帝腾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指着魏西风:“大胆!你……你竟敢……” “老臣惶恐,请陛下治罪。”魏西风口中说惶恐,却没有一点惶恐的样子,仍然稳稳当当地坐在铁木圈椅中,只稍稍低了低头而已。 转眼间,大帝的满脸怒容烟消云散,哈哈大笑道:“你这个老东西。举朝上下,也就你敢这么顶撞寡人。” 魏西风淡淡道:“老臣没别的本事,胆子大点,敢说真话而已。” 大帝走到魏西风面前,用手指捏起他的雪白长须,饶有兴致地比量着胡须的长度。魏西风就像泥塑的人像一样,低眉垂目,一动不动,就像被扯着胡须的不是他一样。 “三十年前,你陪着寡人东征西讨的时候,就是这幅老不死的样子,胡子也是这么白这么长。当时我就想,这老东西怕是活不了几天了。一转眼,三十年过去了,我老得胡子都白了一半了,你却还是这幅要死不死的模样,就连胡子的长度都没改变一丝一毫。” 大帝放开魏西风的胡须,退后两步,满面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有时候,寡人真疑心你是只幻化了人形的老狐狸。” 魏西风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大帝说笑了。老臣若真是什么狐妖,大帝双目如炬,岂有看不出来之理?” 大帝转身坐回到金翅大鹏椅上,叹气道:“寡人若真是双目如炬,又怎会造成今日之局面?兄弟阋墙,令我这为君为父者痛心啊!” 魏西风脸上那一丝笑意早已不见,严肃坚决地说道:“痛心就更应该早做决断。大帝的态度若不明朗,二皇子和四皇子就都会认为自己还有机会,争斗只会愈演愈烈!” 大帝皱眉道:“但是,寡人若痛下决断,你怎能保证广帅不会惹出更大的祸患?” “老臣不能保证。”魏西风袍袖一甩,站了起来,“八年前,老臣就劝阻过陛下,四皇子天纵英才不假,但野心极大,志在继承大统,必须限制其势力。陛下听不进去,还授予了四皇子开府权,领私兵一万。现在,四皇子的天帅府人才济济,堪比小半个朝廷,私兵也早不止一万,且战力之强绝不下于陛下的禁卫军,尾大不掉之势已然成形。若陛下下诏封二皇子为太子,将来陛下驾鹤之后,四皇子必然出兵夺权。若陛下逐步裁撤四皇子的势力,四皇子等不及陛下驾鹤就作出大逆之事也未可知。” 大帝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身子往后一仰,无力地靠在金翅大鹏椅的靠背上,过了半晌,才低沉地说:“雪国那边,你都安排好了吗?” 魏西风闻听此言,知道大帝终于痛下决心了,他踏上一步说道:“数日前,雪国密使已经应应允。这次密使再来,想是商议具体事宜,我回府即与其细谈。陛下放心,只要雪国给予方便,此事便万无一失。” 大帝挥挥手:“夜深了,你回府休息去吧。明天退朝后你留下,再详谈。” “多谢陛下。也请陛下早点休息,老臣告退。”魏西风深鞠一躬后,步下金阶。 魏西风的步子迈得并不大,速度却很快,只见他袍袖挥舞、飘飘摇摇,好像只走了几步就跨越了从金阶到天元殿门外的丹墀那二十三丈的距离,迅速隐没在天元殿外的夜色之中。 林锋正在英武门的崇楼上巡视,老远就看到一个高瘦的白衣老者从天元殿方向走了过来。凝神一看,那老者大袖飘飘,仙风道骨,定是魏国师无疑。林锋赶紧从崇楼上跑下来,吩咐兵士把国师的坐骑独角白龙驹牵来,然后恭恭敬敬地侧身站在甬路边垂手候着。 帝国的武装力量主要分为正规军和武卒团两部分。正规军一共有24军,但真正归属兵省统辖的只有22个军,威武禁卫军和京畿禁卫军是大帝的直属部队,只受大帝一人调遣,地位超然。威武禁卫军主要负责帝宫和帝都东部的防卫,京畿禁卫军主要负责帝都西部和帝都之外京畿郡的防卫。 林锋是威武禁卫军的三个副统领之一,具体负责威武宫的防卫,是大帝非常信任的近臣。所以,就算是见了当朝大员,林锋脸上都有几分倨傲之色。但面对魏西风的时候,再给林锋一个胆,他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恭敬――魏西风是帝国的国师。 五年前,九皇子当街强抢民女巧遇魏国师,被魏国师施展神通拿下,押到大帝面前请大帝治罪。九皇子素得大帝喜爱,恃宠骄横,居然趁魏国师与大帝交谈时突然向其左侧脸颊吐痰。以魏国师之能,躲过一口痰易如反掌,但大帝正走到他附近,他担心污物溅到大帝身上,于是左手一挥,用袍袖将那口痰和无数唾沫星子尽数接住。随即,右手并指如刀在左袖上一划,半截脏污了的袍袖飘落脚边。 大帝勃然大怒,凌空跃起,使出金翅大鹏爪向九皇子天灵盖抓去,眼看就要将其毙于掌下。魏国师抬掌一挡,九皇子算是捡了一条命。但大帝内功深厚,五道指风把九皇子的脑袋抓出五道血槽,鲜血直流。被吓傻掉的九皇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跪地认错,磕头如捣蒜。 此后,魏国师在大帝心中的地位那是尽人皆知了,再也无人敢捋其虎须。 “国师,您这么晚才回府,可够辛苦的。”林锋恭敬地说。 魏国师只轻轻“嗯”了一声,就算打过招呼了。同时,把一只瘦骨嶙峋的大手伸到林锋面前。林锋赶紧把独角白龙驹的缰绳递上去。举朝上下,能够享受到威武禁卫军林副统领亲自牵马坠蹬这份“殊荣”的,只此一人。 魏国师左手抓过缰绳,右手在独角白龙驹的额头上轻按了一下,随后说道:“林副统领,独角白龙驹等我等这么久,三升精料可不够吃啊,下次喂五升。” “请国师放心,下次一定喂足五升精料。”林锋只感觉背后嗖嗖冒凉风,心说国师往马头上一摸就能和马说话,真是有不凡的本领啊,难怪大帝如此倚重。 魏国师双脚一点地,轻飘飘地跃上了马背。就在此时,漆黑的夜空突然有些发红,大家都很诧异,纷纷仰头望天。只见一个火球从东方天际斜飞过来,所过之处留下了赤红的尾焰,就像锋利的刀子割破皮肤后渗出的鲜血。 火球炽白色的球部和长长的赤红尾焰都有散发着惊人的热量,所有仰面观看的人都感觉自己的脸在急速升温。只见那火球以惊人的速度坠落过来,好像下一息就会砸到帝都内一样,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好在这火球看着近实则远,擦着帝都的头皮飞向了西方,三五息就消逝在了夜空尽头,不知坠落到了何处。众人都以手拂额,暗呼侥幸。 火球虽然坠落到了别处,但其残留的尾焰仍然威力惊人,就像一条愤怒的火蛇一般,扭动着身子处处都在喷吐着炽热的红焰。平民区内很多人家茅草屋顶的柴房都禁不住炙烤,烧了起来,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兵士们禁不住火蛇的强大热力,再不敢仰视,纷纷埋头蹲下。林锋功力不俗,勉强耐得住热力,他故意要在部下面前立威,双手叉腰,挺立当场,仰首望天,颇有英雄气概。兵士们都蹲在地上,只看得到他神武的身躯,自然看不到他被炙烤得呲牙咧嘴的表情。 魏国师就潇洒从容得多了,宽大的衣襟和袍袖无风自摆,好似有一股气场围绕在他身边,替他抵挡热力一般。他满面凝重,双目眯成一条线,眼中射出两道精光,不惧火球的光芒和炽热,一直盯着它坠落在西方天际。然后又仔细观察横挂夜空的火蛇,右手当空比量,左手掐着神诀,好像在卜算着什么。 好在这火蛇来得快去得也快,半盏茶功夫就渐渐失去了热力,随即凌空消散。 蹲在地上的兵士抱着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往天上看看,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林锋没好气地骂道:“瞅你们那点出息吧。站直了,都给我站直了!” 正在此时,独角白龙驹突然“希溜溜”连声嘶鸣,前蹄用力一踏高高扬起,只用后腿站立起来,二尺长的墨色独角直至苍穹,好不神骏。 魏国师骑在马上满面庄严,袍袖鼓荡,状如天神下凡。在场兵士,神志皆为其所夺。 沉思片刻后,魏国师右手向天一指,喝道:“祥瑞!此乃天降祥瑞!” 每个人心头都“砰”地一跳,好像魏国师的声音并不是耳朵听来的,而是从自己心里响起的一样。 林锋见机极快,马上跟着大喊:“祥瑞啊,这是上天赐予帝国的大祥瑞啊!” 兵士们搞不懂这差点把自己烤熟了的火球和火蛇怎么就成了祥瑞,但既然神鬼莫测的国师和神武英勇的林副统领都说这是祥瑞,那就祥瑞吧。于是,兵士们齐声高呼:“祥瑞――天降祥瑞啊――” 同一时刻,大帝正站在天元殿外的丹墀上,满面凝重地遥望着西方天际。突然,心中一震,魏西风苍老遒劲的声音响起:“此乃祥瑞!天降祥瑞!”片刻后,耳边又飘来众兵士的齐声高呼:“祥瑞――天降祥瑞――” 大帝面色一松,转头望着英武门的方向笑道:“这个老东西,真有办法。” 大帝脸上的笑容只维持了短短的两三息,随即就恢复了之前的凝重表情。偌大一个夏阳帝国,到底要交给哪一个皇子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呢?望望西南――四皇子天帅府的方向,又看看东南――二皇子宏仁府的方向,最后叹了一口气,迈开沉重的步伐转身向后殿走去。 其时,启明星已升,东边天际隐约现出了鱼肚白。天元殿殿脊两端的紫琉璃龙首大吻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张牙舞爪,一副狰狞模样。 第一章 金边芝 - 天罚 - 刑天文 这是一片草木繁茂、山奇水秀的山野丛林。虽然已是阳光普照但光线仍然很暗——大部分光线都被高大的云杉和红松遮挡住了——只有抬头仰望,才能看到几条懒散而柔和的阳光从树冠层的空隙照射下来。 在这个人迹罕至的蓝旗岭深处,却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快速穿行。 他叫郭烈,住在山下的峡口镇。父亲郭慕海是帝国第七军的一名曲长,常年在北方边境值守,所以他从小就和母亲叶千婼二人相依为命。 郭慕海饷银丰厚,每隔数月就通过邮驿把大部分饷银邮寄回乡,把妻儿照顾得衣食无忧、妥妥帖帖。但不知为什么,从一年前开始,郭慕海就没再给家里邮寄过银两。叶千婼多次到邮驿询问,始终没问到详情,她时时刻刻牵挂着远方夫君的安危,夜夜不得安睡。 郭烈本是个淘气贪玩的孩子,整日价与街坊邻居家的孩子打混架。仗着自己体壮力大,又从父亲那里学过一些粗浅功夫,倒也没吃过亏,是小镇里的“常胜将军”。但自从父亲失去音信之后,他就像突然长大了一样,不但不去和别的孩子打架,反而主动把劈柴挑水一类的粗活承担下来,为日渐憔悴的母亲分忧。 三天前,叶千婼又到安峡县的邮驿打听夫君的消息。驿使告诉她,郡府入云城的邮驿司新来了一位驿令,听说是从北方雪郡邮驿司调过来的,也许会知道帝国第七军的一些情况。叶千婼一听这话,激动得一阵眩晕,向驿使道谢后匆匆回家来。 经过十字街时,一直沉浸于激动忐忑心情中的叶千婼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自己一走好几天,儿子怎么办?干脆把儿子也带着吧,于是转向北街,来到了虢先生的学堂向他告假。 虢先生却道:“你就别带烈儿去了,他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多了一份花费。就让烈儿住在学堂里,我替你照看。” 叶千婼歉然道:“虢先生,自从失去夫君音信后,多次蒙您照顾,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次又要麻烦您……” 虢先生摆手道:“你这就见外了,郭虢本是一家,还说什么照顾不照顾?再者说,郭慕海老弟一身正气,老哥哥我非常钦佩,引为知己好友。照顾好友的儿子,实在是分内之事。客套话你就不要再说了,赶紧回家准备吧。” 叶千婼知道,在这个古道热肠的老哥哥面前,再说道谢的话反而显得虚情假意了,只好裣衽一礼,垂首道:“虢先生说的是,我这就回家收拾行囊,随后把烈儿送来,请您严加管教。从入云城打听到了消息,回来后一定先来告诉您,免您牵挂。” 第二天一大早,叶千婼就搭张家布庄上货的驴车出发了。 虢先生素来早起,用上等绿茶明目净口之后,便在后院桃花林中修习内功。时而单腿独立不动如山,时而大步纵跃飘渺如仙;吐纳间暗合天地大义,呼吸时桃花随之开阖。若是有人看到他练功时的情景,定会以为这个身量高大面貌清奇的老者是个下凡的神仙。 半个时辰后,虢先生双臂缓缓展开,在身前画了一个大圆圈,最后双手分上下凝于心口,双掌微凹,好似手捧一个无形圆球一般。 虢先生功行圆满后,感觉内功又精进了一丝。 此时,初升的红日刚刚驱散晨雾,发出道道红光,将绵延险峻的蓝旗岭尽染血色。虢先生负手而立,遥望西方,深邃的双目中似乎蕴含着悲天悯人的大情怀。 入云郡地处帝国西方边陲,隔蓝旗岭与大陆上的另一强国中央联盟接壤。峡口镇位于入云郡的西北角,背靠一座长五十余里的石壁高峡——烈风峡,因此得名。 夏阳帝国与邻国中央联盟素有不睦,大小战事连年不断,所以入云郡等边境地区人口稀少,经济落后。但敢于世代生活在战火边缘的人,都是身强体壮、彪悍勇猛之辈。 四百年前,夏阳帝国所在的这片广袤领土历经数个短命朝代的战乱,被大小诸侯分割得七零八落,百姓生活苦不堪言。长期以来,中央联盟利用这种混乱控制了部分诸侯,攫取了惊人的利益。直到三百年前,惊世绝艳的夏王夏君林横空出世,才打破了这种混乱局面。 中央联盟作为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国家,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蓝旗岭以东的大小势力统一起来,成立一个强大到足可以和自己分庭抗礼的帝国。在夏君林出世之前,也有一些不甘心与现状妥协的诸侯致力于统一大业,都在中央联盟或明或暗地阻挠下失败了。 以中央联盟的强大实力,如果一开始就尽全力对待羽翼未丰的夏君林,他也难有作为。但在自大惯了的中央联盟统治者的眼里,夏君林只是一个稍微厉害一点的跳梁小丑而已,根本不值得对他大动干戈。 上古战神铁木真曾说过,“小心谨慎,一千次也不打紧;大意轻敌,一次就会致命!” 这次,中央联盟的确是大意了。 当时的大陆上,夏君林的天纵神勇的确不做第二人想,他敏锐地察觉到中央联盟“连打带拉”的战略中蕴藏着的宝贵机会。夏君林充分利用各方实力的矛盾,在夹缝中求生存、在战斗中增实力,经过了八年艰苦的战争,终于控制了蓝旗岭以东、蓝河以北的大部分区域。随后,开始筹划立国。 此时,夏君林的军事力量已经非常强大了,虽然比之中央联盟仍然有明显差距,但凭借天险蓝旗岭,保家卫国是足够了。但后知后觉的中央联盟可不想就此放弃,他们通过细作了解到,夏君林将赶往入云城与中山国国君会面。为了表示诚意,夏君林将只带三千亲兵。 于是,中央联盟谋划了一次“斩首行动”——派三万精兵翻越蓝旗岭,奇袭入云城,将夏君林生俘或击杀。 夏君林的眼力何等锐利,早就通过种种迹象识破了亲兵副将是细作,一直没有揭穿他的身份,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利用他来个将计就计。 入云城一带的蓝旗岭地势比较奇特,山脊西侧相对平缓,军队行进没有太大问题。但山脊东侧却山势陡峭,荆棘密布,暗藏许多不知名的猛兽怪蛇,根本不可能大规模行军。就算全选精兵好手强行翻山,行军速度也必然大受限制,无法达到奇袭的效果。但是,千年前的一次地震造就了一条横穿蓝旗岭东麓最险要部分的绝佳近路——烈风峡。 烈风峡绵延五十余里,两侧都是百丈悬崖,峡底宽度却不足两丈——兵家称之为“绝地”。若能够保证行军安全,三万精兵穿越烈风峡东麓只需两个时辰。但若遭遇埋伏,就只有全军覆没一种结局了。 这次,中央联盟再次犯了轻敌的错误——当然,这也是夏君林利用细作因势利导的结果——三万精兵鱼贯而入烈风峡。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歼灭战,战况之惨烈、结局之残忍、战场之血腥,即使最豪迈奔放的吟游诗人都不忍直接描述。 在烈风峡内,中央联盟失去了最精锐的三万军队,此后,再也无心无力阻止夏君林立国了。 二百九十年前,夏君林建立夏阳帝国,自号神武大帝。 立国后,神武大帝下令在烈风峡西侧修建了陷阱关,在东侧修建了全歼关,其讽刺和威慑的用意十分明显。烈风峡也因为近三百年的军事管制变得愈发神秘。 郭烈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对帝国战争史充满了好奇,每次父亲回家探亲,他都会缠着父亲讲战争故事。其中,郭烈最喜欢听的,就是威武大帝的传奇和烈风峡内的歼灭战。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一听到有人谈论烈风峡,郭烈都会挤上前去听个究竟。 这天是四月十五,大集市的日子,黎明时分就有农家挑着自家土产来到十字街占位置了。郭烈早早起床,先回到家中洒扫院子,然后锁好院门,来到了人来熙攘的十字街集市上闲逛。上一次大集的时候,新来了个姓章的说书先生,说了一段烈风峡传奇,相当精彩,郭烈一直惦记着呢。 郭烈走到上次章先生说书的地段,左顾右盼却不见其人,想是那章先生这次去了别的集镇。突然,郭烈突然听到街对面有人说烈风峡如何如何,赶紧凑过去一听究竟。 一个四十多岁的药材商站在一挂牛车前,和东街猎户赵大叔反复商议什么东西的价钱。他回身揭开牛车苫布的一角,拉出一个抽屉,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药材来,深褐色,像一个带把的耳朵。郭烈在章家药铺见过这东西,知道它叫灵芝,是种非常名贵的药材。 “大兄弟,不是我故意压你的价,你那朵实在一般了点。”药材商指着自己这朵灵芝,“你看看我这朵,品形完整,内外俱润,而且还是朵柄芝。这是我两天前在清风镇收的,纹银十两。你的呢,小一圈不说,还缺了一块,而且是普通的无柄芝。我给你三两已经不少了。” 赵大叔不解地说:“可俺这朵子是在烈风峡跟前儿摘的,上次大集的时候,你不是说烈风峡的药材好吗?” 药材商没好气地说:“我说的是烈风峡里的药材好,可没说烈风峡跟前儿的药材也好。” 围观的乡亲们都哄笑起来,把赵大叔闹了个大红脸。 赵大叔还不甘心,继续还价:“就算你那个带把儿,俺的不带把儿,也该给俺一半的价钱吧。五两,五两俺就卖给你。” 乡亲们又是一阵哄笑。几个嘎小子哄道:“赵大叔,原来你不带把儿呀。” 药材商笑得浑身乱颤,差点把灵芝掉到地上,赶紧绷住脸把灵芝小心翼翼地放回去,然后看着赵大叔接着笑,一双贼溜溜的眯眯眼还直往他两腿间直瞟。 赵大叔红着脸赶跑了那几个嘎小子,有点气急败坏地说:“你咋还笑个没完咧?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药材商一看对方火了,赶紧正了正神色,说:“你开的这个价也算合理……” 赵大叔右手把灵芝往前一送,左手一摊,“五两,赶紧给俺银子!” 药材商没好气地笑道:“你可真是个急性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他轻轻地把灵芝从赵大叔手中拿起,仔细端详着,又送到鼻端嗅了嗅,“五两银子是整朵的价,你这缺了一块的……四两。” 赵大叔还要说道说道,药材商抢着说:“看得出你是猎户,你应该懂得整张狐狸皮最值钱的道理吧。你这灵芝,就像破了个洞的狐狸皮,不能指望着和整张的卖一个价。” 这两句话说的入情入理,赵大叔也只好点头:“四两就四两吧,谁让俺嘴馋咬了一口呢?”舔了舔嘴唇说,“幸亏味道不咋地,要不然就叫俺吃光了。” 药材商为之绝倒——他收药材二十年了,还是头一次碰见因嘴馋而生吃灵芝的。 赵大叔揣好了银子,一边走还一边嘟囔,似乎对自己馋嘴的毛病非常不满。药材商在后面喊:“大兄弟,下次嘴馋去馆子吧,四两银子够摆两大桌酒席喽。” 赵大叔的脸都红到脚后跟了,在众乡亲的哄笑声中骤然加快了脚步。 乡亲们散去后,郭烈却没走,他想起了母亲的手。以前,那双修长白嫩的手是写蝇头小楷画工笔莲藕的;现在,为了赚钱养家不得不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那双手被针线磨出了道道勒痕,更加令他心如刀割。如果自己也能去烈风峡摘两朵灵芝回来,母亲就不用那么劳累了。 药材商突然发现一个少年站那愣神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兄弟,小兄弟,你怎么不走啊?你也有灵芝吗?” 郭烈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问道:“大叔,你刚才说烈风峡里的药材特别值钱是不是?” 药材商点点头:“没错。烈风峡崖壁上生长的药材都特别好,也特别值钱。” 郭烈又问:“刚才你拿的那朵值十两银子,要是长在烈风峡崖壁上同样大小的一朵,值多少钱?” 药材商一歪脖子,砸吧着嘴说:“啧啧啧,小兄弟你不会真想去烈风峡吧?刚才那个猎户都不敢去。” 郭烈笑笑:“我就是问问,想跟您见识见识。” 药材商听了挺高兴,乐呵呵地说:“行,反正今儿的药材也收得差不多了,本大爷就让你长长见识。”他甩动一身的肥肉向上一蹦,坐到了车辕上,眉飞色舞地甩开了腮帮子,“烈风峡里的灵芝是药材中的极品,叫做金边灵芝,耳朵大一朵就值纹银百两。而且,烈风峡崖壁上长的灵芝形态和气味也很奇特。别的不说,单单那一圈金边儿就黄灿灿的耀人眼目。我入这行也二十年了,一共才收过三朵烈风峡里的金边灵芝……” 第二章 泼猴恶 - 天罚 - 刑天文 郭烈肩头斜背一卷大绳,匆匆在林间赶路。他手中拿着根木棍,听到草丛中有轻微响动就伸棍子打两下,以防蛇虫接近。他腰间别着一把匕首,那是一年多以前父亲最后一次回家探亲时送给他的。匕首造型古朴却暗藏锋锐,着实是一把难得的利刃。 丛林茂密,山路崎岖,郭烈面色凝重匆匆而行。如此急行军般地走了一个多时辰后,面前出现了一座石壁。这石壁高达三十丈,陡峭异常,几乎如院墙般直插地下。石壁边缘常年迎风,经过不知多少万年的烈风猛吹,很多岩石都已经风化得酥脆了,大风刮过时,常有碎石被吹落。石壁脚下的碎石已经垒起来一人多高了,还有很多动物的骨骼夹杂其中,想是猿猴在石壁上攀援的时候踩到酥脆的石头跌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郭烈暗叫乖乖,怪不得当年中央联盟的军队宁可冒险走烈风峡也不去翻山,这道石岭怪山就像一座南北走向的大墙一样,连猿猴都要葬身于此,顶盔贯甲的兵士就更不可能翻越了。而且,这还仅仅是眼前所见,听说这道石壁南北长几千里,东西宽近百里里,石壁顶上目力所不及之处,不知道还有多少险恶的所在。 此前,上山的山路一直是向西的,到了石壁前就转向了南。郭烈清楚地记得父亲曾带自己来过这里,说沿着路继续走会走到一个神秘的山庄之中;若要接近烈风峡,则要在此处沿着石壁向北再走五里。 郭烈把后腰上的水囊解下来喝了几大口,稍事休息,然后甩开大步向北走。走着走着,突然头顶一痛,抬头一看,石壁上有只猴子正呲牙咧嘴地看着他,手里还抓着个核桃大小的石块。郭烈伸手到头顶一摸,见血了,可把他气坏了。 “死猴子,你敢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石壁脚下有很多碎石,郭烈捡起一把来,嗖嗖嗖连珠炮似地一阵扔,把猴子打得上窜下跳。好在猴子懂得护头不护腚的道理,挨打的时候都护住了宝贵的猴头。猴子当然想反击,但石壁上大小合适的碎石不多,太大的扔不远,太小的没威力,可把它急得够呛。 打了一阵后,郭烈见那猴子露出惧意,于是停手,笑道:“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猴子在一处突出的石台上坐了下来,温顺地轻轻叫了两声,颇有求饶之意。 郭烈气早消了,见这猴子挺通人性,心中喜爱,就向前走了几步,拍手叫道:“我不打你了,你下来吧,来呀,来呀。” 只见那猴子突然一呲牙,从屁股底下抓起一把小石子劈头盖脸就扔了过来。郭烈万没想到这猴子如此狡猾,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危急之中只好学猴子一样抱住脑袋转身就跑。脑袋是保住了,但脊背和屁股被很多石子打中。这次距离近,猴子居高临下外加蓄势待发,石子的劲头还真不小,把郭烈疼得也呲牙咧嘴如同泼猴一般。 跑到猴子扔不到的地方后,郭烈指着猴子破口大骂:“你个死东西,我都不打你了,你还来暗算我!岂有此理!” 郭烈抓起石块再扔,猴子接连向上蹿了几下,很快就消失在了石壁顶端。他这才回过味而来,猴子要想跑很容易,只是刚才被他抽冷子打了两下,心有不甘,这才假装屈服诱他上当。报仇雪恨之后,自然逃之夭夭了。 郭烈恨恨道:“真没想到,猴子都这么狡猾。嘶――”头上被打破的地方还真疼,好像还流了点血,头发有点黏。郭烈从小打混架惯了,流点血也不太在乎,抓了一把树叶擦擦手,继续向烈风峡前进。 半个多时辰后,郭烈终于来到烈风峡边,地面上那条横贯东西的大裂缝深不可测,十分险恶。小心地走到近处,探着头向下一看,光溜溜的崖壁寸草不生,没有丝毫可以落脚的地方。顺着崖壁一直向下看,隐约可看到峡底有一条平路,由于距离太远,看起来细如绳索一般。 二百九十年前,神武大帝就是在这里全歼了中央联盟的三万精兵。 仔细想想,歼敌的过程并不难,神武大帝只需让那三千亲兵在峡口一堵,再率领数千身强力壮的农民兄弟埋伏在裂缝两边,只要敌人全部进入烈风峡,大家就滚木雷石往下一扔,下边的人连个躲藏之处都找不到,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 难的是怎么让敌人放心大胆地进入烈风峡。大队人马开进这种“绝地”,绝对是兵家大忌。中央联盟的将军都是傻子吗,仅凭细作的消息就不加戒备、放心大胆地往“绝地”里钻? 郭烈暗想,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父亲再回来时,一定要好好问问。 他左左右右仔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半个灵芝。金边灵芝之类的东西,别是那个药材商信口胡诌的吧?郭烈把大绳扔到地上,捡起一头系在附近一颗粗壮的树上,把另一头抛向悬崖下,只见这二十几丈长的大绳被峡中烈风吹得飘飘荡荡四处乱甩,烈风峡真是名副其实啊。 郭烈站在悬崖边,手握大绳目视峡底,运了半天的劲,也没鼓起下崖的勇气。毕竟是百丈高崖啊,万一一个失手,摔下去就成肉饼了。最恼人的是,八成还得和中央联盟的三万冤魂死到一块,想想都恶心。 正犹豫呢,林子里突然一阵喧嚣,十几只猴子冲了出来,领头的正是把郭烈打得头破血流的那只。它伸出毛毛手向郭烈一指,叽叽喳喳地向同伴说着什么。郭烈当然听不懂猴语,但从一张张呲牙咧嘴的猴脸上也看得出它们来者不善,赶紧把大绳往上拽,准备溜之大吉。 那只猴子突然大叫了一声,好像下命令一样,猴群在郭烈面前散开,迅速捡起一切能扔的东西向他扔过去。一眨眼的功夫,成百上千的石块、木棍就迎面扑来。猴群发飙果然威势惊人。 郭烈自幼就常和镇上的孩子们打架,别看孩子们年纪小,却都懂得“愿赌服输”的道理,一旦打输了,往往会找能打的大孩子讨教,以期下次打架时赚回来。没想到这刁钻顽劣的猴子丝毫不讲峡口镇的规矩,打输了不认输,反而厚颜无耻地纠集一帮子猴打手前来群殴自己。 那只猴子大仇得报,真可算扬眉吐气了,拍手呲牙地大笑了几声,然后特意跑到后边捡了几块儿鹅蛋大的石头,瞄准了郭烈的脑袋奋力扔去。 如果对面是两三只猴子,郭烈就算打不过也跑得过。可问题是,对面的猴子足有十几只,除了身后的悬崖外,周围全是猴子,就连树上都有几只。它们用石块、木棍和松塔组成了要命的交叉火力,再配合着尖利的猴叫,的确声势惊人。郭烈都被这帮猴子打蒙了,叮叮当当几下,头顶留下的热血就把一只眼睛糊住了。 猴群打得发了性,也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捡起来就扔。一只猴子顺手捡起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冲着郭烈扔了过去,东西出手之后它才看清楚竟然是只大黑蝎子,在空中举着俩大钳子怒气冲冲地乱夹,吓得它嘴一咧,爪一麻,后怕不已。 郭烈被猴群打得无路可逃,只好学猴子般护头不护腚,蜷缩在地上护住头脸装死。突然间啪的一声响,好像什么东西掉到跟前,与此同时,暴风骤雨般的火力打击也停止了。他慢慢抬起胳膊,先贴着地皮向猴群看了看,发现猴子们都呆呆地看着自己,咧着嘴缩着脖,一副不忍卒睹的表情。正纳闷呢,眼角突然瞥见一团黑影向自己面门冲了过来,下意识地用右胳膊往外一挡,随即就感觉胳膊像用刀子剜下去一块肉那么疼。定睛一看,一个大黑蝎子正怒气冲冲地挥舞着大钳子向自己面门冲锋呢,尾刺上还挂着自己的血。 郭烈气得大叫:“我又没招你,你干嘛蜇我?你要是毒液过剩,就跑回去把那群臭猴子全都蜇死!” 可惜蝎子听不懂人话,就认准眼前这主了,一个劲地挥舞着锐利的尾刺向前扎。郭烈知道蝎毒厉害,不敢再挡,只好一个翻身躲开。慌乱中,他忘记了自己已经处在悬崖边上了,这一翻身,两条腿就甩到了悬崖外边,身子骤然下坠! 最可气的就是那只猴子,看到郭烈摔下悬崖,把它高兴得直跳脚,好像过猴子年一样兴奋。 郭烈的反应也够快的,反手抓住了大绳,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蝎子见“敌人”退却了,也就慢慢走开了。郭烈长出一口气,连蹬带挠地向上爬。 那泼猴可真是坏透腔了,不等郭烈爬上来,就号召群猴继续扔石子。郭烈半边身子还在悬崖外边呢,根本腾不出手去遮挡头部,成了猴子们的活靶子了。眨眼间,脑袋和肩膀接连剧痛,好几股热血顺着头皮往下流。 郭烈心里明白,再这么僵持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脑袋就开瓢了,必须速战速决。于是他强忍右臂的酸麻,双臂轮番较力,用最快地速度爬了上来。就在他爬上悬崖的一刹那,绳子突然一松――那只天杀的恶猴把系在大树上的绳子解开了。 绳子松掉的一刹那,郭烈已经蹲到悬崖边上了,只是身子还没蹲稳当,两只胳膊前后划拉着,努力保持着平衡。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那只恶猴又号召群猴们来了一轮石块齐射。 “砰砰砰砰……” 郭烈被七八块石块击中,再也无法控制平衡,鼻口窜血仰面朝天地向悬崖下跌落。 第三章 火球坠 - 天罚 - 刑天文 郭烈跌入烈风峡的一瞬间,濒死的恐惧激发了感官的潜能,使他对周遭情况的感觉变得异常敏锐。郭烈顺着下落的方向看去,一株老树扎根于石缝内,短粗的树干向外支棱着。 也是郭烈命不该绝,这悬崖绝壁上长着老树的大小石峰并不算少,但前后数百丈范围内,树干长到石缝外面的就只此一处。电光火石间,郭烈就坠到了老树近前,他双手抓着大绳向外展开,正好套中了老树的主干。 人到了命悬一线的危急关头,真能激发出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如此之快的下坠速度,冲击力量何等强烈,换做平时,郭烈一出溜就摔下去了。他也不知哪里冒出来一股邪劲,愣是死死攥住了绳子,下滑了两三丈后渐渐停住了。剧烈的摩擦把他的双手和手臂全都磨破了皮,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处涌出,顺着胳膊肘流淌下去。 郭烈被峡谷中剧烈的风吹得左右乱摆,再加上双手流血剧痛,右臂上被蝎子蜇的伤口也开始逐渐麻木。他知道,再这样坚持下去,绝对是死路一条,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死中求活的机会! 此时已是正午,太阳升到了烈风峡的正上方,一道耀眼的阳光射了进来,将原本阴暗晦涩的峡壁照亮了许多。 郭烈借着阳光到处观察,终于发现不远处的崖壁上有一道裂缝,借着风势用力一荡的话,也许可以扒住缝隙。 借着风势,郭烈用荡秋千的方法用力荡了几个来回,然后看准角度大吼一声松开了手。他像飞起来了一样在崖壁上飘过,灰色的岩壁不断从眼前滑过,强劲的烈风吹得他耳鼓疼痛。 郭烈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虽然身体强健,也练过粗浅的入门武功,却并未修习轻功,以他的身手,根本没可能把握住这种转瞬即逝的机会。但在他舍命一拼之下,左手奇迹般地抠住了缝隙的边缘,一只脚也插到了裂缝中,连番较劲之后,终于一点点挪进了约有三尺宽的石缝中。郭烈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劫后余生。 不过,现在说“劫后”还为时过早,因为这道裂缝距离峡底还有三十多丈的高度,郭烈失了大绳,根本没办法安然下到峡底。现在的局面用一句古语来形容非常贴切,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更为不妙的是,郭烈的右臂渐渐失去了知觉。使劲攥攥拳,手掌竟然不听使唤了,无论怎么使劲,手指都在毫无意义地颤抖,好像这只有手已经不属于他了。郭烈这下可真害怕了!撸起袖子一看,整条胳膊已经肿胀了两圈,被大绳擦破的地方已经不流血了,而是迅速渗出一种褐色的粘稠液体,与此同时,麻木胀痛的感觉还在顺着右臂向上蔓延,转几息间就冲过胳膊肘了,蝎子尾针的毒性果然厉害! 俗话说,死罪好受,活罪难熬!如果刚才一把没抓住,摔死就是一眨眼的事,可能还没来得及害怕就一命呜呼了。现在是眼睁睁看着身体的一部分先行死亡,自己却没有丝毫办法。那种感觉就像用钝刀子一点点割自己的肉一样,疼痛、麻木、酸胀等诸多恶感混合着恐惧缓缓侵入灵魂深处! 看着这条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胳膊,郭烈的心陷入了绝望之井的深处。现在,就算立刻来人把他救下来,恐怕也难解开蝎毒救他的小命了。 “都怪那个药材商,说什么金边灵芝值钱,害得我一冲动就来寻宝了。结果宝没找到,反倒葬身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石缝里了。娘回家后找不到我,不知道该有多着急。”想起疼爱自己的娘亲,郭烈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绝望的打击,泪水汩汩而出。 泪眼朦胧中,郭烈看到一个东西很眼熟,擦擦泪眼仔细观瞧――石缝里有一株干干巴巴的树杈子,枝叶早已折断枯死了,只剩下一截胳膊粗细的主干七扭八歪地支棱着,主干中间裂了一个半尺长的缝隙,缝隙正中长出来一截三村长的细把,细把的顶端向四周伸展,长成一个大耳朵一样的东西,还长着一圈金黄色的边儿…… “金边灵芝!”郭烈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左手掏出匕首,小心翼翼地把它连根挖下仔细观察,愈发确定这的确是胖药材商所说的金边灵芝。 “灵芝呀灵芝,你这么大的个头,也许能值千两白银,可惜我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要你也没什么用。”他托着灵芝端详着,忽而看看灵芝赤红的细柄,忽而看看自己肿胀的右掌,突然灵机一动,“我不如学学赵大叔,吃了这东西,能解蝎毒也说不定。” 郭烈本就是个胆大的少年,现在陷入了绝境,更是想干就干,张嘴就啃了一大口,结果刚嚼两下就给吐出来了。 “这玩意咋这么苦啊?比黄莲那味儿还冲!”郭烈呸呸了半天也吐不干净嘴里的苦味儿,气的他真想把灵芝扔出去。不过看看肿得和大腿一样粗的右胳膊,一股浓郁的绝望和悲愤从胸口翻腾上来,暗想,“都要死的人了,还怕什么苦!”猛张开嘴咬了一大口,发狠般咀嚼,用力咽下。片刻工夫,就把那朵金边灵芝吃了个干净。 郭烈吧嗒吧嗒嘴,感觉灵芝把的味道还不错,苦味淡了很多,还有种淡淡的香味儿。过了一会,感觉肚子里热乎乎的,好像刚吃下去一碗热汤肉丝面一样。突然间,这股热力猛然像四周膨胀开来。郭烈感觉浑身发热,就像被扔到火堆里烧烤一样难受得要死。只片刻功夫,就感觉头晕目眩,意识渐渐模糊。 “坏了,这玩意比蝎子还毒。”这道意念飘过之后,郭烈陷入了深度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郭烈悠悠醒来,虽然仍很乏累,但隐隐感觉肚子里边热乎乎的,很舒服。再看看右手,竟然消肿了,握拳伸掌都很自如。这下可把他高兴坏了,一个劲地摆弄右手,尽情享受失而复得的喜悦。惊人的变化还不仅限于右手,他的左手也被大绳勒得破了皮,头上身上被猴子打伤多处,现在全都好了。 兴奋劲还没完全过去,浓浓的睡意再次袭来。郭烈连大了三个大哈欠,再度斜靠在石壁上沉沉睡去。这次,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郭烈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父亲,他哭着扑到父亲怀里,诉说着对父亲的思念。父亲微笑着说,这么长时间没回家是因为在执行一项特殊任务。郭烈急着问是什么特殊任务。父亲严肃地说,这个任务必须要严格保密,因为一旦让世人知道了,就会造成惊天动地的影响…… 还没等父亲说出那惊天动地的任务,郭烈就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啸叫声惊醒。他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只听见刺耳的啸叫声越来越大,漆黑的夜空也变得通红一片。他从石缝中探出头去一看,只见一个赤红的火球直直向自己飞来。 郭烈目瞪口呆地说:“我就是吃了个金边灵芝,老天爷犯不上用这么大个火球来砸我吧?” 好在那个火球的飞行方向偏了那么一点,从郭烈头顶飞过之后才砸到了山上。“轰隆隆”一阵巨响,震得峡谷内外地动山摇。石缝内更是剧烈摇晃,头顶不住地掉落碎石,脚下的石头更是崩塌坠落,一副天塌地陷的惨烈景象。郭烈站不住脚,赶紧骑到那株老树上双臂举起护住头脸。别看老树干干巴巴一副随时都会折断的样子,其坚韧的程度却是世上少有,至少化解了一半的震动,帮助郭烈再次躲过一劫。 片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郭烈仰头一看,可高兴坏了,剧烈的震动把石壁上这道裂缝扩大延长了不少,向下可达峡底,向上则倾斜着通向崖顶。郭烈拍拍老树笑道:“树兄啊树兄,多谢你连救我两次。这次我大难不死,将来一定回来报答你!” 郭烈顺着裂缝一点点往上爬,没多一会就爬到了崖顶。四下看看,应该是在山上那条纵贯南北的“石墙”上边。这上边的地形果真奇特而险恶,石头都竖着长,像一根根剑戟一样直挺挺伸出地面,别说是行军了,就连攀爬都十分困难。 郭烈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比往日轻了不少,刚才在裂缝里爬了几十丈高一点都不觉得累。眼前这一人高的石梁,原本得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现在用力一跳就上去了。而且用力的时候,肚子里就会热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边释放能量一样。郭烈这个高兴啊,谁说嘴馋不能吃灵芝啊,吃了灵芝就身轻如燕,苦点也值了! 站在石梁上向一看,西边不远处有一片乱石正冒着热气,好像还有火光,应该是那个火球坠落之处。郭烈在石头剑戟中灵巧地穿行、翻越,很快就来到了近前。这片地方被砸出来庭院那么大、一人多深的一个个坑,坑底有一个冬瓜大小的东西正在燃烧,火焰飘忽不定,一会蓝一会红的。 郭烈挺纳闷,刚才在石缝中看的那一眼,感觉那个火球有间屋子那么大,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小了呢?站到高处眺望了一圈,别处没有异常,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冒火的冬瓜,真是奇怪。 又过了一会,火焰渐渐转成了纯蓝色,一跳一跳的,很快就彻底熄灭了。郭烈小心地走近了些仔细观看,那东西好像冰做的一样,有点半透明的意思。 “咔……咔……咔嚓!” 那东西突然响了几下,然后一下子裂成两半,掉出一根一尺多长的石棍来。 郭烈退后几步,捡起几个小石子扔到石棍和裂成两半的“冬瓜”上,没什么异常。这才大着胆子走过去,伸手去捡石棍。这根石棍通体青黑,表面光滑。一端的截面呈扁圆状,握在手里正合适;另一端则渐渐变细变薄,有点像一柄剑的剑尖,只是特别圆钝罢了。 不知不觉中,东方天际悄然现出了鱼肚白,黎明就要到来了。 第四章 四虎淫 - 天罚 - 刑天文 郭烈一看天色将亮心中暗叫不好,本来想搞到灵芝就赶紧回去的,没想到在这耽误了一天一夜,虢先生肯定急疯了。唉,一顿手板恐怕是逃不掉了。 想到这里,郭烈把石棍别到腰间,又捡起半个大“冬瓜”抗在肩上,匆匆下山去了。一边赶路还一边琢磨,虽然灵芝被我吃了,但这天上掉下来的东西也能值不少钱吧,看这晶莹剔透的模样,搞不好是块价值连城的大水晶呢。 峡口镇里静悄悄的,而且空气中还有一股焦糊的味道,仔细一看,好些人家房顶的草都烧成灰了。郭烈心头一惊,赶紧跑回家里。柴房已经烧成一堆黑炭了,幸好正房是泥瓦顶的,没什么变化。 郭烈一琢磨,明白了,怒气冲冲地把半个“冬瓜”扔到地上,喊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一把火把我家柴房都烧没了!”又从腰间抽出石棍,“还有你,飞就飞吧,干嘛还边飞边放火?和四虎子家那头叫驴一个德行,边走边拉拉尿!” 说到气愤处,郭烈一甩手就把石棍向青石井台扔了过去,“叫你放火,我摔碎乎你!” 预期中清脆的撞击声并没有出现,反而发出“哧”的一声,再一看,那根石棍已经插到了青石井台中。这可奇怪了,井台什么时候变成泥巴糊的了?郭烈走过去摸摸,的确是硬梆梆的大青石,石棍再硬也不可能插进去吧! 郭烈正在井台前观察那根插进去半截的石棍,突然感觉后脑头皮发炸,这是一种危险来临的直觉。他条件反射般地侧身后踢,正踢中来袭者的肚子。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一个胖大的身影从院门飞了出去。 郭烈追出门去一看,原来是同在虢先生的学堂读书的四虎,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两个人从小就在虢先生的学堂一起读书,平时总打打闹闹的,没少挨虢先生的手板。 “死不了的,快起来吧。”郭烈伸手把四虎拉了起来。 四虎疼得弯着腰捂着肚子:“哎呦,疼死我了,你怎么那么大劲儿呀?” 郭烈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哪知道是你啊。对了,你干嘛在我身后暗算我呀?” 四虎咧着嘴说:“什么叫暗算啊?我就是看你这段时间瘪瘪个嘴,像吃了俩驴粪蛋儿一样难过,就想跟你玩儿两把,逗你开开心。没想到……哎呦……”四虎一边“哎呦”着,一边绕到郭烈身后,伸手扒拉他后脑勺上的头发。 “干嘛?”郭烈打掉四虎的手,一连戒备地抬起了右腿。 四虎吓了一跳,赶紧说:“你快把那驴腿放下,我瞅着眼晕。我看看你后脑勺上长没长眼睛,我刚才挺小心的,怎么就被你发现了呢?” “滚蛋吧你。你后脑勺上才长眼睛了呢。”郭烈笑骂了两句后,自己突然也愣了。心说是啊,刚才我没看到影子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而且我还在全神贯注地研究那根石棍,怎么就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危险呢?对了,那一瞬间有种后脑勺头皮发炸的感觉,以前可从没有过。嗯,八成还是肚里的灵芝搞的鬼。 “想什么呢?你小子今天怎么古古怪怪的?”四虎伸手在郭烈眼前晃了晃,“对了,你三天没去虢先生那了,虢先生找你都找疯了。你上哪去了?” “三天?”郭烈差点一个高蹦到房顶上去,他抓住四虎双肩瞪大了眼睛问他,“你说什么,我三天没去学堂?” 四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郭烈:“你跑了几天自己不知道吗?” “一天!”郭烈十分肯定地说。 “完了完了,你傻的连我家的驴都不如了。”四虎摇摇头,一脸悲哀。 郭烈见四虎不像使诈的样,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了。他拍拍自己的脑袋,苦恼地说:“难道我失忆了?不能啊!十五早晨走的,十六早晨回来,整整好好就是一天啊!” “虢大少爷,你发烧烧糊涂了吧。”四虎没好气地说,“今天是十八,不是十六!” “啊?十八了?不能啊――”郭烈一脸的茫然,倒真像被高烧烧坏了脑子的模样。 “豆腐――白白嫩嫩的豆腐嘞――”阵阵叫卖声由远及近,四虎扭头一看,一个窈窕的身影推着一辆豆腐车走了过来。 四虎一见这卖豆腐的女人,兴奋得像吃了神仙草一样,淫笑着迎了上去:“李婶,李婶,我记不清今天是啥日子了,好像是十六,又好像是十八?” “你这小鬼头,记差日子有差出去两天的吗?你就贫吧你。”李婶伸出白嫩嫩的豆腐手,在四虎脸蛋上轻轻掐了一把。 “哎呦呦――好疼啦――”四虎嘴里叫着疼,却是一脸享受的表情。 李婶笑骂道:“你这个小东西,真是随你爹的根儿。我告诉你,今儿是十八。再记不住,我就打你的小屁股。呵呵。” 又对郭烈说,“小洌子,这几天你跑哪去了?郭老头找你都找疯了,今儿早晨还问我看没看见你呢。你小子……怎么了?你这什么表情啊?” 四虎见郭烈愣傻傻的失神了,赶紧把话头接过来:“李婶,他这几天发烧给烧糊涂了。我们不耽误你卖豆腐了,明儿早晨我去你家里买,别忘了给我留两块软软嫩嫩的。”四虎边说边把郭烈推进了院,反手关上了门。 “古古怪怪的,不知道又打我的什么坏主意了,和他爹一个德行。”李婶推起豆腐车,撇着嘴扭着屁股地走了。 四虎轻轻打开一扇门探头出去看李婶的背影,砸吧着嘴说:“啧啧啧……圆圆的屁股细细腰,迷人的风情随风飘,豆腐李妹儿一眨眼,我的心儿怦怦跳。” 郭烈扯着脖领子把四虎拽了回来,疑道:“你这哪学的词儿,还一套一套的?不会是你老爹编的吧?” “你真聪明,一猜就中。嘿,细腰翘臀,真乃人间绝品也――” 郭烈叹道:“我终于明白大人们说的一脸淫相是副什么德行了。” 四虎甩甩胖脸,用力吸溜一下嘴丫子上的口水,正色道:“好吧,说点正事。你怎么向虢先生交代?生病发烧一类的谎话就不用编了,你走的当天我就替你编过一次了,虢先生到你家一看,没人,回来就打了我二十个手板。” 郭烈一拍四虎肩头:“好兄弟,讲义气。来,我把捡回来的宝贝分给你一半。” “哪呢?哪呢?”四虎一听有宝贝,比见了豆腐李婶还兴奋。 郭烈伸脚踢了踢地上的半边“冬瓜”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看起来不像普通的东西,应该是个宝贝。” 四虎蹲下仔细摸摸:“很润的感觉,可能是块玉吧。” 郭烈也一边摸一边说:“我猜也差不多。我娘有块玉佩,摸起来也是很润的手感。娘说玉要润才是好玉,这块摸起来不错,应该能值几百两银子。” “几百两?”四虎吓了一跳,“乖乖,我爹的米铺一个月才赚二三十两银子而已。这东西真能那么值钱吗?卖给谁呢?” 郭烈说:“昨天早晨,哦,应该是十五那天早晨,我去十字街逛了逛集市,看到一个外来的药材商正在收药材。赵大叔拿了一个小碗口那么大的灵芝去卖,你猜卖了多少钱,四两银子!” 四虎叫道:“四两银子?在我家可以买一石大米了!那玩意真那么值钱啊?” “灵芝可是药中珍宝,值钱着呢。那个药材商还说了,赵大叔那个是最普通的灵芝,算最不值钱的一种。如果是烈风峡里长的一种金边芝,耳朵那么大一朵,就值一百两银子,巴掌大的值七八百两!” “乖乖,去搞几个回来卖,可比开米铺赚钱多了。” 郭烈叹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然后就上了蓝旗岭进了烈风峡,还差点把命搭在里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朵。” “什么,你找到了一朵?快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四虎迫不及待地自己动手搜身了。 郭烈抓住四虎的手,放到自己腹部,说:“摸摸,在这呢。” 四虎五根胖胖的手指一抓二揉三抚摸,没感觉衣服下边有什么东西,疑道:“我怎么什么都没摸到啊?是不被你压瘪乎了?快拿出来看看呀!” 郭烈憋着笑说:“你想看吗?真的想看?” 四虎见郭烈笑得古怪,忙退后两步,谨慎地点点头:“想看,怎么样?” “今儿你是看不着了,真想看的话,明天你起早过来,在茅厕旁边等着。”郭烈再也憋不住笑了,“赶早来,给你看热乎的。哈哈……” “你给吃了?”四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郭烈点点头。 四虎一下子就泄气了,蹲到了井台旁边愤愤道:“你真是个败家的吃货!”胳膊一动,恰好碰到那根插入井台的石棍上,“对了,还没问你呢,这根石头棍子是怎么回事?刚才我见你一扔就插到石头里了。”使劲往外拔了拔,纹丝不动,“嘿,还挺结实!” 郭烈走过去往外一拔,竟然悄无声息地就拔出来了,好像还没费多大劲。他自语道:“自从吃了那个金边灵芝,我就发生了很多变化,身体更轻了,更有劲儿了,直觉更灵敏了。看来,那个灵芝还真是个宝贝。” 四虎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我说……要不咱俩再去一趟烈风峡,再找一个带金边的灵芝,我也尝尝鲜儿。” 郭烈也背倚着井台蹲了下来,把他上蓝旗岭入烈风峡的惊险过程说了一遍,最后看着手中的石棍说:“现在你还想去吗?” 四虎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算了吧,我可不想被那帮骚猴子拿石头砸死,我还得留着小命去李妹儿家吃她的豆腐呢。”一想起那白白嫩嫩的豆腐,四虎脸上又浮现出了淫贱的笑容。 郭烈笑道:“你小子可真够淫的,啥时候都忘不了你李妹儿。不过现在想想,要是知道差一点就把小命儿丢到烈风峡里,我也不会去的。当时就是挺心疼我娘的,不想让她为了银子发愁,就上来一股狠劲儿。” 四虎艳羡地说:“这就叫阴差阳错因祸得福,算你小子捡个大便宜。” “咣当!”院门突然被人推开,虢先生满面怒容地站在门口。 第五章 先生奇 - 天罚 - 刑天文 峡口镇地处偏僻,人口不多,一直以来都没有个教书先生。以至于在这个几百口人的镇子里,识字的人两个巴掌就数得过来。 十八年前,一位五十多岁的教书先生来到了峡口镇,在北街买下了一座大宅子,在门口挂上了一块匾额,上书五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虢先生学堂。 大部分人家都愿意让自家孩子认识些常用的字句,跟着先生长长见识。但大家看虢先生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不用问,学资一定高得吓人,都不敢贸然送孩子去。几天后,虢先生在门边又挂出一块小一些的竖幅木匾:“教书育人,不收学资”。附近居民喜出望外,奔走相告。很快,虢先生的学堂就门庭若市了。 虢先生果真言出必行,十八年间,从没收过一文钱的学资。有些人家知恩图报,趁着年节拿些米面山货来答谢先生,他也一概不收。不但如此,他还经常主动资助家庭贫困的学生,多年来善举颇多。 虢先生学识渊博见识不凡,谁家遇上个为难的事,都愿意找虢先生去寻个主意。常人看来难以决断之事,到了虢先生眼里,就简单得像小孩儿过家家一样,三言两语就切中要害,道出了最好的解决办法。时间长了人们渐渐发现,很多人在进虢先生学堂之前都是愁眉苦脸的,出来的时候却都换了喜笑颜开的表情。 虢先生虽然无官无职,算是个平头百姓,但他在镇子里的威望却是首屈一指的。有时两户人家起了争执,一言不合动起手来,长正(镇最高长官)来了都劝不住。虢先生闻讯而来,沉着脸咳嗽两声就能镇住局面,再入情入理地说上几句,争执双方都会恍然顿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愚蠢。刚才还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转眼就化干戈为玉帛,变成情同手足的好乡亲了。 虢先生的医术也相当高超,人们得了小病自然去章家药铺让章郎中诊治,要是得了疑难杂症,都会直接去找虢先生。就连章郎中也时不时地向虢先生讨教,学到不少治病救人的妙招。 十八年来,虢先生用学究天人的渊博学识和一心为民的高尚德操,赢得了全镇人发自内心的敬重。 虢家与郭家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虢先生将郭烈的父亲郭慕海引为忘年好友,颇为交心。十四年前,小郭烈周岁的时候,就是虢先生主持的抓周洗周。 抓周洗周是夏阳帝国传承已久的风俗,当孩子周岁时,父母会邀请德高望重的老者主持抓周,借以判断孩子的兴趣爱好。再由老者为其洗周,用浸泡着艾叶的温水清洗全身,有驱除晦气、保佑孩子健康成长的寓意。 一般的孩子,周岁时刚刚学会走路,而且摇摇晃晃的走不稳当。小郭烈却与众不同,七八个月就会走路了,到了周岁时,已经能跑能跳了,虢先生看了都啧啧称奇。 抓周时,地上散放着二十几件小玩意,叶千婼特意把一支毛笔放到小郭烈的近前,希望他抓住毛笔,将来写得好字做得好文章,做个像虢先生一样的清高文人。但小郭烈却跨过毛笔,径直走到父亲近前抓起了一柄小木剑,一边胡乱挥舞一边咧着嘴哈哈笑。 郭慕海见儿子酷肖自己,非常高兴,抱起来猛亲一口,爽朗地大笑起来。 虢先生也很高兴,抚掌道:“烈儿虽年幼,却已显乃父雄风,颇有男儿气概。假以时日,不可限量啊!” 叶千婼见儿子“弃文从武”,虽然小有遗憾,但又一想,儿子将来若像虢先生一样仙风道骨自然很好,但若成长为酷似夫君的那种铮铮铁骨、气宇轩昂的男子汉,也是很不错的。 叶千婼见虢先生眼中透着无限喜爱,赶紧趁热打铁:“虢先生,有劳您为烈儿洗周。” 虢先生点点头,问道:“热水烧好了吗?” 叶千婼说:“烧好了,我这就去拎来。” 郭慕海把儿子交给妻子,说:“你照看好烈儿,我去拎水。” 不多时,木澡盆和温水就准备好了。 虢先生挽起袖子,伸手试了试水温,说:“再添少许凉水,搅匀。把烈儿交给我,你们出去等候。” 一般来说,洗周都是老者亲自动手,全家人在旁边围观,并无需要回避之处。所以,当叶千婼听到虢先生的话之后有些迟疑。当然,她对虢先生是完全信任的,这种迟疑完全是母性的本能使然。 郭慕海心说,虢先生是个深不可测的奇人,让我们回避,定是要用不可外传的高深内功为烈儿强筋骨、筑根基,实在是难得的机遇。想到这里,他赶紧说:“有劳先生了,我们到堂屋等候,有事尽管吩咐。”他握住妻子的手轻轻一捏,叶千婼会意,和夫君一起走了出去,再回身关紧房门。 不多时,一阵奇特的药香从卧房飘了出来。随后,虢先生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而悠长,似乎在催动一种高深的内功。然后传来“啪啪”的轻响声,应该是虢先生在郭烈的穴位上拍打。这声响配合着呼吸声时快时慢,仿佛暗合着某种节奏,甚是奇异。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面有喜色。他们知道虢先生医术奇高,精心配置的药材肯定有强筋壮骨之功效,再加上他深不可测的内力相助,烈儿这次真是受益良多。 半个时辰之后,虢先生长吁了一口气,说:“你们进来吧。” 二人忙推门而入,只见虢先生笑吟吟地站在塌边,看着榻上已然入睡的小郭烈。郭慕海粗中有细,看到虢先生额角鬓边隐隐有汗迹,心里十分感激。 郭慕海歉然道:“本来就说是给烈儿洗周,没想到让您既劳神又劳力,真是过意不去。” 虢先生微笑道:“俗话说‘父强子不弱’,老弟你自幼习武,身体健壮,烈儿也因此受益,自然而然地比别的孩子更加强壮矫健。刚才,我已用秘制药材为烈儿洗筋换骨,等他长大了,身体之强健定会青出于蓝。” “那可真是太好了,哈哈。”郭慕海简直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是叶千婼心细,回头看看澡盆,说道:“金边灵芝和神仙草是世所罕见的宝物,其它十几味草药也都很名贵,先生您破费至斯,真是让我们心中不安呐。” 虢先生洒然一笑,说:“一捧草根而已,不必挂怀。”转头看看熟睡中的小郭烈,又说,“刚才,我已经用本门内功打通了烈儿的十二经脉,将来若修习内功必然事半功倍。只是他尚且年幼,承受不住太强的内力,所以奇经八脉仍未贯通。” 郭慕海夫妻又要道谢,虢先生伸手一挥,略显不快道:“郭虢本是一家,我都没拿你们贤伉俪当外人,你们又何必见外呢?”顿了顿,又说,“夜深了,我也该回学堂了。你们好好照看烈儿,不必相送。”说罢,袍袖飘飘洒然而去。 从郭烈很小的时候开始,母亲就给他讲述郭虢两家的故事,讲述虢先生那些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所以,别看郭烈年纪小,却也明白虢先生是一位不出世的高人,而且对自己、对自己家,都有着偌大的恩情。在郭烈小小的心灵里,早就把虢先生放到了仅次于父母的重要位置上。所以,当虢先生突然出现在面前时,郭烈在烈风峡里拼死求生的勇气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嗫嚅着叫了声“先生”,便垂头跪倒,伸出左手等待虢先生的惩戒。 虢先生的眼光何等锐利,一眼便看到了井台旁边的半个“冬瓜”和那根不知名的石棍,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虢先生两手向身后一挥,两丈外的院门就自动关闭了。 郭烈早就知道虢先生是高人,却从未见他显露武功,今日一见,果然神乎其技,一般的武林高手恐怕都望尘莫及。四虎更是吃惊,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整条酱肘。 虢先生右手一晃,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张灵符,默念了一句咒语,灵符就烧了起来。虢先生手捏灵符一甩,便出现了一个荡漾着波光的水球,把他们三人罩在其中。又向着四虎凌空一指,四虎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动弹不得、耳目闭塞。 郭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得是多大的神通啊,太神了吧! 虢先生好像看透了郭烈的想法一样,淡然道:“这算不上神通,只是一张寂静屏障符而已。现在,外面的人看不到咱们,也听不到咱们说话,咱们却可以看到外面,听到外面。四虎只是暂时不能动,不碍的。好了,时间紧迫,你把这三天的经过挑要紧地说一遍。” 郭烈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把自己的奇遇说了一遍。最后说:“刚才四虎来找我,我把这些事情都跟他说了。不过,我已经嘱咐他保密了,相信就算他爹问他,他不会说的。” 虢先生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四虎,说道:“四虎虽然沾染了他爹好色的毛病,对于义气二字却看得很重,我相信你的判断。不过,此事涉及到一件流传数百年的大秘闻,关系十分重大,一旦走漏了消息,就会惹来弥天大祸。四虎知道了这件事,是祸非福啊。” 郭烈一听虢先生如此说,顿时后悔不已,都怪自己嘴快,搞不好会害了四虎。不过,生米已经做成熟饭,倒也没什么办法了。 虢先生稍一沉吟,走到四虎身后,左手虚按脑顶泥丸宫,右手向他的后心凌空虚拍,一个淡淡的手掌虚影拍在四虎背上,拍得他浑身一颤。与此同时,泥丸宫中似乎钻出了一股淡淡的黄气,飘飘摇摇地被虢先生吸入掌中。 随后,虢先生后退两步,双掌遥遥一推,四虎就滑到了寂静屏障的范围外,再凌空一指,恢复了他的神智。 四虎打了个哆嗦,连忙站起来,懊丧地说:“他妈的,无缘无故也会摔跟头,幸亏小烈子还没回来,要是让他看到了,还不笑话死我。”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扭头离开了院子。 “他,他,真的看不见?”郭烈吃惊地说。 虢先生淡淡道:“我施展的寂静屏障符,神通高手都看不破,何况四虎呢。这次,我用抽灵掌将四虎有关你这次奇遇的记忆抽了出来,可保他平安。” 郭烈倒吸一口冷气,说:“先生,您竟然能够抹去人的记忆,这也太神了吧!您是不是已经天下无敌了?” 虢先生洒然一笑,说道:“我自然有些不凡的手段,但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神通超过我的能人,也是有的,只是你没机会见到罢了。” 说罢,虢先生凌空一抓,郭烈扔在井台旁边的石棍和半个“冬瓜”嗖的一下就飞了起来。虢先生把腰间一个银丝绣囊的口一敞,这两件东西就落入其中。再看那绣囊,仍旧瘪瘪的,好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人吞入一粒花生一样,跟没吞一样,真不知道其中的空间究竟有多大。 突然,虢先生施展风影无形的神通,以瞬息十里的速度离开了。在郭烈看来,虢先生人影一闪就不见了,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现在要把这两件东西送回原位,你在此等候。” 到得烈风峡近前,虢先生敏锐地察觉到烈风峡附近有几处强大的法力气息在活动。于是,虢先生施展消影灭踪神通,悄悄地在远处观瞧。果然,火球坠落处四周已经被三十六名达到炼骨级的侍卫围住,还有五名神通境的高手四处巡查。 四皇子的铁卫果然名不虚传,每一个都达到了炼骨级的巅峰,有七八个甚至已有踏入神通境的迹象。而那五名神通境的高手,面色各有不同,有土黄色的、有赤金色的、有水蓝色的、有火红色的、还有一个面带年轮一样的纹理,显然是分别修行了五行神通。 虢先生一皱眉,心说还是来晚了一步。他小心谨慎地潜伏下来,静观其变。 第六章 皇子争 - 天罚 - 刑天文 夏阳帝国皇室向来不立储君,所有皇子都有资格竞争下一任大帝。大帝会指派皇子处理军政要务,借此考验皇子治国的能力和态度。这种优胜劣汰的选拔方式可以充分激发皇子们的上进心,使每位皇子都得到充分的锻炼和成长,最终,在大帝即将驾崩之时,选出一个最优秀的皇子继承大统。 但是,这种方式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皇子之间的竞争往往充斥着阴谋、血腥、邪恶和杀戮,一旦放任自流,其后果恐怕难以收拾。所以,历任大帝都会暗中关注皇子之间的竞争,一旦有皇子做了出格的事,大帝便会降下严厉的责罚。 现任大帝自号威武,于帝国历二百六十六年登基,至今已有二十四年。威武大帝不仅在治国方面有杰出的才能,在后宫里也是挞伐四方硕果累累,育有皇子五十二名,公主六十三位。在诸位已经成年的皇子当中,二皇子宽广仁厚,得到朝中大臣拥护颇多,在百姓中的人望也最高;四皇子天纵英才,用兵如神,酷肖大帝,也得到很多势力的支持;七皇子默默实干,做了很多事实,也颇得大帝信任,颇受一些风骨大臣的推崇。 其他皇子因为自身天资所限,根本无法获得大帝的青睐,也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所以都选择依附一位人望较高的皇子。六成皇子都依附于二皇子,依附四皇子的也有将近四成,唯独七皇子门庭冷落,只有五皇子和十六皇子与其交好。 天显异象,火球西坠,举国为之沸腾。虽然市井百姓对魏国师天降祥瑞的说法深信不疑,但诸位皇子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这次火球西坠的时间和方位,都与那个流传了数百年的大秘闻完全契合。二皇子和四皇子都在第一时间派出得力手下,前往西方火球坠落处一探究竟。四皇子行事果断,先派人出发再与心腹商议,是以先到。 虢先生正在暗中观瞧,突然眉头一皱,向东方望去,他感觉到一个修为精深之人正在迅速接近。片刻后,火球砸出的大坑内跃出一人,也向东方遥望。 此人深眼窝,鹰钩鼻,一双大手干枯有力,好似鹰爪。虢先生一望便知,正是四皇子的得力手下利爪鹰王。 利爪鹰王冷笑一声,下令道:“三十六铁卫,摆阵。五行真人,咱们欢迎一下老朋友吧。” 众人眼前一花,一位长袍高冠的白眉老者出现在了利爪鹰王面前,五十名手下排列身后。他一甩袍袖,冷笑道:“鹰王,你来得好快啊。那宝物已经收入囊中了吧。” 鹰王苦笑道:“天云子,我要是说什么都没找到,你信吗?” 天云子微一愕然,随后点头道:“我信,告辞。”说罢,转身便走。 鹰王被他的举动弄糊涂了,抬手问道:“你怎么……” 天云子突然反手一挥,施展出一门神通――大鹏吸云。刹那间,鹰王的身体就被吸了起来,迅速向天云子飞去。五行真人各自抄法宝向天云子攻击,都被他左手的上品灵器云盖伞轻松化解,三十六铁卫更是被强大的风力压制得动弹不得。 虢先生暗自心惊,这天云子和自己一样,都达到了聚灵境。而且,看他这挥洒自如尤有余力的模样,恐怕修为比自己还要略胜一筹,只差一步就可炼出体内金丹了。嘿,二皇子手下果然藏龙卧虎。 皇子之间暗斗可以,明抢就犯忌了。所以天云子志不在鹰王,而在鹰王率先夺取的天降宝物。一旦鹰王落入天云子掌握,他就立即施展大寂静咒,把自己和鹰王封闭到一个寂静空间内搜身夺宝。得手之后,收入吞山囊中,让鹰王有理也说不清。 突然,鹰王腰间系着的一个软囊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一个紫金宝印的虚影透囊而出,向天云子迎面拍了过去。 天云子低喝一声,云盖伞光华暴涨,和金印虚影碰在一处,发出一声巨响。响声过后,鹰王连退数步后终于站定,看着吃了暗亏的天云子连连阴笑。 天云子急忙查看云盖伞,确认并无破损,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白眉一挑,沉声道:“天帅府的人,都是这么阴险狡诈吗?” 鹰王笑道:“你已然告辞,又反手发难,好个光明正大呀!哈哈,哈哈哈哈!” 天云子冷哼一声,说道:“占了先手,未必能笑到最后。”转回身,一挥手,带着手下匆匆离去了。 虢先生在暗处看得真切,那紫金天宝印的虚影分明缺了一角,不知是鹰王修为不足所致,还是那紫金天宝印本身就有残缺。 五行真人中的木真人讶道:“主上连紫金天宝印这种宝器都赠与鹰王,将来的兵马大元帅一职,恐怕非鹰王莫属了。” 其实谁都知道,紫金天宝印这种威力极大的宝器,就连皇宫里都不见得有,绝对称得上是世间至宝,四皇子根本不可能将其赠送给利爪鹰王。木真人这么说,只不过是拍鹰王的马屁罢了。其他四位真人也纷纷附和,大小马屁轮番拍出,威力堪比紫金天宝印。 鹰王在闻够了马屁之后,志得意满地摆手笑道:“众位真人谬赞了,紫金天宝印这等宝器天下难寻,我道行尚浅,哪配拥有。只不过是主上暂时交与我来使用罢了。”鹰王面色一变,叹气道:“天云子以为咱们赚了个盆满钵满,可实际上咱们什么都没找到,回到天帅府,怎么向主上交代?” 虢先生心道不好,应该还有半个“冬瓜”留在那个坑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找到呢?难道在鹰王之前,还有人捷足先登? 想到这,虢先生施展风影无形,回到峡口镇郭烈家中。进院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郭烈不见了! 寂静屏障已然消失,井台上贴着一张字符:“今夜亥时,烈风峡。”虢先生看过之后,字符自己燃火焚化了,显然是高人所下。 虢先生长叹一声,心说刚才还和郭烈说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没想到一语成谶,果真被高人摆了一道。虽然郭烈取回的宝物在自己的锦绣河山囊中,但郭烈的性命不能不救,那人定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没有在此设伏夺宝,而是掳走郭烈,下书于此。说不定,自己的身份已然被那人探知。可惜自己隐居十八年,还是功亏一篑啊。 又思忖片刻后,虢先生身形一闪,返回学堂。 虢先生携半个冬瓜和石棍离开后,郭烈揣测着虢先生口中的弥天大祸究竟会如何,心中惴惴不安。忽然,寂静屏障上的水波纹开始剧烈晃动,外面的景物也跟着摇摆扭曲难以看清。郭烈只恍惚看到一个人影疾速迫近,寂静屏障就像一个肥皂泡一样破裂消失了。一个黑影当头罩下,郭烈一阵眩晕后,摔到了一个黑暗的空间内。 这一下摔得可不轻,郭烈若不是自幼被虢先生洗筋换骨,怕是得摔个骨断筋折。郭烈摸摸地下,凉凉的很平整。用指尖仔细抚摸,地面上还有很多细细浅浅的凹槽蜿蜒曲折,颇为古怪。郭烈把父亲送给他的匕首握在手中,慢慢站起,伸手向上摸摸,摸不到顶,再跳着摸,仍然摸不到顶。 郭烈运了运气,大声喊道:“嘿!有人吗?有人在吗?” 没人回答。 他又喊:“你是谁?为什么把我抓到这来?” 还是没有回应。 突然间,郭烈有些害怕了。 俗话说,看不见的才是最害怕的。即便掉进烈风峡内,郭烈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害怕,毕竟那时还能看到附近的情况,还能在毫无可能之中拼出一次机会来。可现在,他什么都看不到,对周遭情况完全没有感知,那种惊慌和无助,恐怕只有初盲之人才能体会到。 在这种渗人的恐惧压迫下,郭烈渐渐狂乱了,在漆黑一片中徒劳地挥舞着匕首。突然,脑海深处灵光一闪般爆发出一丝清明,让他不由得大喊:“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救自己!”他硬生生定住双脚,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呼吸也平稳一些了,于是盘膝坐下,默默地想,如果父亲遇到这般情况,会如何应对呢?嗯,应该通过事发时的情况进行推测。 郭烈想起了虢先生拿一个软囊,把那石棍和半个冬瓜吸进去的情景。莫非是虢先生回来把自己也吸进去了?不会的,如果是虢先生,肯定会先跟我说一下,不可能这么没头没脑地就把我弄进来。 此人先把寂静屏障弄得乱七八糟的,让我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然后再突然施法把我吸进来,就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样貌。搞不好,他还是个我认识的人。 虢先生说过,他施展的寂静屏障符,神通高手都看不破。此人不但看破了,还把屏障破坏掉了,肯定比神通高手还高一层。虽然未必及得上虢先生,但也肯定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这家伙为什么要抓我呢?哼,八成是为了那个石棍和半个冬瓜。嗯,他肯定知道这两件东西没在我身上,所以才抓住我向虢先生要挟。嘿,这家伙知道的事情肯定不少。 郭烈又想,刚才胡乱划拉,肯定摸不到头脑。这次,我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看看能不能摸到点什么。他站起来,向着自己正前方迈步走去,右手则攥着匕首在前面探路。 “当”的一声脆响,匕首碰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上。郭烈大喜,赶紧用手上下摸索,发现这是一道铁门,不但坚固异常,而且连个窗子都没有,就是只老鼠也逃不出去。再仔细摸摸,突然摸到门上粘着一张纸条。他顺手一扯,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把他猛地弹了出去。 郭烈想不到一张小小纸条竟然有这么大威力,一下摔了个四仰八叉,手中的匕首都差点磕飞。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再去摸那张纸条,发现它仍然完好无损,而且,只要是轻轻捏着它,它也不会有反应。 “我知道了,这是一张符。”郭烈恍然说道。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白了,这张符就像一把锁一样控制着这扇门,想要出去,就必须把符揭下来或者破坏掉。郭烈已经被重重地摔了两次,屁股又疼又痒,十分难受,他可不想再摔一次了。于是,他改用匕首去扎那符。为了提防再出什么意外,还特意侧着身子,用匕首的尖轻轻一捅。 就在匕首尖碰触到符的一刹那,一团火光突然燃气,眨眼间就把符烧了个干净。片刻后,那扇铁门自动打开了。 郭烈半蹲着,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准备着门开之后一跃而出。同时双手劲握匕首,如果有人阻拦,就合身扑上给他个一刀穿心。 门开了,郭烈也泄气了,因为门外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他逃出了小牢笼,却仍然在大牢笼之中。 突然,黑暗之中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咦?你竟然能破掉玄通固锁符?” 郭烈猛地一震,看见一片黑暗之中亮起了两点绿芒。 第七章 白狐尾 - 天罚 - 刑天文 郭烈知道,人眼是不会在黑暗之中发光的,会发光的必是兽类。能够发出这种幽幽绿光的,则很可能是狼或者狐狸。郭烈没出声,把匕首前伸,小心戒备着。 “喂,你不用这么小心防备,我不会害你的。”她的话里带着笑音儿,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而且,话音绵软,听起来倒像少女的声音。 郭烈仍没出声,心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知道是这眼冒绿光的野兽会说人话,还是我能听懂兽语。总之,这两点幽幽绿光冒着邪性,我还是离远点的好。想到这,郭烈向旁边缓缓挪动,匕首仍然指向那双幽幽绿眼。 “呵呵,你可真有趣儿。”她竟然笑了起来,“别躲了,躲也出不去的。” 郭烈心说,这么漆黑一片的,她竟然能看出来我在躲她,难道我眼睛也冒绿光,被她看到了?不会不会,我是人,眼睛不会发光。定然是这妖兽修炼成精了,不畏黑暗。妖兽,成精,那岂不就是妖精?! 想到面前有一只会说人话的妖精,郭烈就打了个冷颤,赶紧加快了逃离的步伐。 “唉,那边不能走!”她似乎有点急了。 郭烈更不敢答话了,低下头加速逃跑。 “不行,你快停住,停住……” “砰”的一声大响,郭烈一头撞到了坚硬的墙壁上,然后,再一次仰面朝天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 “呵呵,你可真倔,叫你别走你偏走。怎么样,撞墙了吧。” 郭烈这一头撞得可够实在的,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没爬起来。其实他没昏死过去,已经是托了虢先生为他洗筋换骨的洪福了。要换了一般人,这么猛地一头撞到铜墙铁壁上,脑浆迸裂的可能性是九成九。 “起来吧,你没伤到筋骨。爬起来,陪我说说话。” 郭烈定了定神,挣扎着坐起来,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呵呵,”她轻声笑道,“我不是人,也不是鬼。” “那……你是什么东西?” “嗯,我给你个亮儿,你一看便知。”顿了顿,又说,“小屁孩儿,我长得妖里妖气的,很是恐怖,会不会吓到你啊?” 郭烈蹭一下站了起来,怒道:“你才是小屁孩儿,我什么妖精没见过,还会怕你?笑话!”打气提神的大话说出去了,匕首却还是横握胸前,做好应变准备。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突然就飘出来一个发光的小球,把周围两三丈的空间照得雪白。在这光亮的中心,趴着一只雪白的狐狸。也许是有了光亮的原因,她的眼睛不再发出绿光,而是现出两点漆黑,很有神采。 “果然是只妖精,哼!”看清楚情况后,郭烈反而不怕了,他踏上一步,匕首遥遥一点那白狐,一副即将降妖除魔的威武姿态。 “你想杀我?” “当然!” “我并没有伤害你,你为什么动杀念?” “邪魔歪道,人人都可诛之!”一着急,把戏词搬出来了。 “可我只是一直狐狸,不是邪魔,也不是歪道啊。” “呃――那就算了吧。” 白狐被他的话逗得娇笑连连,“这么轻易就算了,看来你也不是什么正派弟子吧。呵呵。” 郭烈揉揉额头上的大包,无奈道:“不算还能怎么着啊?我又打不过你。” “我只是一只弱小的狐狸,你只需要拿匕首向这么一扔,不就降妖除魔了吗。”白狐看着郭烈手中的匕首,双眼闪烁着精光。 郭烈嘿嘿一笑,说:“你想要我的匕首就直说,干嘛拐着弯骗我呢?” “咦?”白狐把秀美的脑袋抬高了点,认真地看着郭烈,“没想到,我还小看了你的智慧。好吧,我承认你看透了我的心思,我向你道歉。” 郭烈一撇嘴:“道歉?你就趴在那儿向我道歉吗?” 白狐站了起来,缓缓垂下了头,真诚地说:“我心术不正,被你识破,非常羞愧。现在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这还有点道歉的样子,我接受。”郭烈突然发现白狐身后拖着一条铁链,讶道,“怎么回事,你被人栓在这了?” 白狐像是很虚弱的样子,站了这么一下就累得摇摇晃晃,赶紧又趴下了,说道:“自从水秀仙子把我捉进这紫金梳妆奁,就用这条九阳真火链锁住了我,将我的法力牢牢禁锢。现在,施展这样一个小小的萤火照明术已是我的极限。” 郭烈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愤然道:“这个水屁仙子真够坏的,先用铁链锁住了你,又把我关到小黑屋里。哼,等我出去的,一脚就把她踹得连屁都放不出来!嘶――”他气得双手挥舞,不小心碰到了额头的伤处,疼得他直咧嘴吸气。 “别乱动,坐下慢慢说。”白狐的语气中没了笑意,却多了几分关切。 郭烈摆摆手,说:“怎么帮你把链子弄断?用匕首直接砍吗?” 白狐说:“你只需将链条砍破一个缺口,九阳真火法力就会破损三分,我的法力则会恢复三成,到时候一切都好办了。” 郭烈走到九阳真火链旁边,选取中间拖在地上的一截来砍。举起匕首时,他突然想起个重要的事情,于是问道:“我砍下去的话,这链子会不会反弹出一股力量?” 白狐点头道:“恐怕会的,有劳你稍加忍耐。” 郭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白狐越是说得娓娓可怜,他越是被激发出男子汉的气概,也不再管后果如何了,攒足了力气就砍了下来。 照例,又是一股大力爆发出来,将郭烈轰了出去。他脑海中念头一闪,为什么我的屁股这么多灾多难呢?紧接着扑通一声,第四次重重摔倒。 “水屁仙子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踹烂你的屁股!” 白狐噗哧一下掩口而笑,说道:“好,到时候我帮你,她也把我害得不轻。”她看看九阳真火链,顿时喜出望外,“已经砍出缺口了,我能感觉到,禁锢我的法力正在减弱。来,再砍几下。” 郭烈这回豁出去了,攒足了力气猛砍几下,终于“堂啷啷”一串脆响,九阳真火链寸寸碎裂。 白狐双眼中绿芒大盛,显然是恢复了部分法力。然后她再次闭眼,手捏玄诀,继续默默恢复法力。 忽然间,郭烈发现白狐身后的尾巴多出来一条,两条尾巴飘飘摇摇的很是好看。他以为自己眼花,揉揉眼睛再看,天呐,三条了!不一会功夫,白狐竟然变出来五条尾巴,加上原来的一条,一共六条尾巴! 白狐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郭烈惊愕的表情后,莞尔一笑,解释道:“我是六尾灵狐,相当于你们人类的神通境。若是修炼成九尾天狐,就可以炼出体内金丹,相当于人类的金丹境了。” 郭烈挠挠头说:“神通境?金丹境?还有银丹境铜丹境吗?” 白狐叹口气,惋惜地说道:“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想的,如此一块璞玉浑金,却不精雕细琢。算了,我来解释一下修炼之人的境界吧。” “好啊,快说快说。” “很多门派都可以修炼法力,得道成仙,他们虽然门派不同,神通各异,但修炼的阶段却是大同小异的,都分为筑基、壮力、煅筋、炼骨、神通、凝宝、聚灵、金丹、飞升、仙门十个层次。筑基级就是给身体打根基,为今后的修行做好准备;壮力级主要是锻炼力量和反应;煅筋级是用内功修炼身体内部的筋膜;炼骨级则是强化骨骼。一般人来说,修炼到煅筋级就已经算是高手,可以在大镖局混个镖师了。” “我在哪一层?” “你呀,呵呵,你已然到了筑基级,再加把劲儿就到壮力级了。” 郭烈苦恼地摇摇头,随即又问:“你呢?我猜你可能得比炼骨级还高,应该是炼尾级。” “你这小鬼头,竟然这么油嘴滑舌。”一双美丽的狐目风情万种地瞥了郭烈一眼,搞得他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她接着说,“从筑基到炼骨这四级,都是凡人修炼的层次。大部分人受限于自身天资,终其一生的努力,也只能达到煅筋级。达到炼骨级的就更少了,都是天资极高又肯下苦功之人。但是,有一种为数极少的人天生就是修行法力的材料,炼骨级修炼圆满之后,还会再有突破,达到神通境。” 郭烈向往道:“神通境的高人,肯定相当了不起。” 白狐说:“一入神通境,便可凝出元神,借元神之力,可以操控诸般灵器法宝,又可自行修炼许多神通手段,自然是炼骨级远不能及的。我的修为,就是神通境的。只不过,受这九阳真火链禁锢得久了,现在只恢复了七八成的法力。你若仔细看就会发现,有一条尾巴只是个虚影。待我法力全部恢复,才能凝结成真实的第六尾。” 郭烈仔细一看,果然如此。 白狐接着说:“一入神通境,便不同于凡人,可以驾驭灵器上天入地,法力无边。如果入仕,即使在夏阳帝国这样的大国里,也会受到重用的。不过,神通境远远不是顶点,其上还有凝宝境、聚灵境、和金丹境。” “金丹境?听起来就挺了不起的。” “的确如此。”白狐点头道,“神通境以上,便是不断修炼元神的过程。除修炼外,还要借助灵丹妙药和一些有妙用的灵器辅助,渐渐地把元神凝入诸多法宝的神通,再凝聚出天地五行之灵气,就可以把元神凝聚为金丹了。修炼出金丹以后,使用任何灵器都会威力大增。而且,金丹境的高人还会一些独门的大神通,移山搬海都不在话下,威力无边,难以想象。” “听起来就很复杂,金丹境的高人很少吧?” 白狐点头道:“是啊,修成金丹实在是太难了,单靠自身修行是远远不够的。别的不说,就是凝聚天地五行之灵气这一关,若没有大机缘,是无论如何都过不了的。目前,整个夏阳帝国范围内的金丹境恐怕也不超过十人,而且,这些人还往往隐居不出,实在是难得一见。” “对了,最后还有飞升和仙门呢?” “那是成千上万修道之人日夜梦想的境界,可以白日飞升,遁入仙门,谁不想呢?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即便是天才,若没有大奇遇、大机缘、大造化、大决心,也休想达到飞升境,仙门境就更是不要奢望了。据我所知,从古至今万余年间,修炼到飞升境的只有洪荒古尊、轩辕帝君、血煞皇、莲花仙尊等寥寥数人。至于仙门境,那仿佛只是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境界,没听说有谁能够修炼到这一境界。” 也许是被这番话勾起了心思,白狐脸上也现出向往神色。且不必说那飞升境仙门境,就算修炼到了金丹境的九尾天狐,就会有三千年寿元,可以千变万化,即使身无灵器也可脚踏祥云飞翔。那种逍遥自在的美妙景象,想想就动心啊。 就在此时,这个黑暗的空间突然猛地晃动起来。 第八章 搞破坏 - 天罚 - 刑天文 黑暗的空间猛然晃动起来,白狐修为不低,自然不怕。郭烈却不行,噗通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了,气得他揉着屁股把水秀仙子全家都问候了个遍。 片刻后,晃动渐渐停歇了,郭烈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想想,又坐下了,免得一会儿再晃起来,屁股又要受罪。 “哎,你叫什么呀?” “我叫郭烈,你呢?” “我叫白悦。对了,你被收进这紫金梳妆奁之后,为什么那么多房间都不去,偏偏破了我这房间的玄通固锁符,进来把我救了?” “什么?”郭烈一下子跳起来,挠着后脑勺说,“我以为我是往外走了一层,怎么变成往里进了?” 白狐掩口笑道:“看来你真是个雏儿,什么都不懂。紫金梳妆奁是一件威力颇大的中品灵器,从外面看起来只有巴掌大小,但里面却有极为深广的空间,装进去几千人都不在话下。它的内部中央是一个大厅,四周围绕着七七四十九个单独的房间,每个房间门外都有一张玄通固锁符镇着。玄通固锁符只是下品灵符,单拿出来并不算什么,我随便就能破掉十张八张的,但与这紫金梳妆奁配合使用就威力极大,莫说是我,就算是金丹境的高人,一旦被吸进来,封上玄通固锁符,也绝难逃出生天。” 郭烈恍然大悟:“是了是了,这张符若是锁我的,又怎么会贴在门里呢。嘿,我可真是后知后觉啊。”又暗想,这个水屁仙子在收我的时候,定然是知道到虢先生马上就回来,慌乱中来不及把我关到房间里再镇上玄通固锁符,只是随手把我扔进来了事。而且我连最简单的法术都没有,她也不怕我作怪。他又想,这个水屁仙子心思缜密手段毒辣,八成是有厉害手段对付虢先生。现在又无法通知虢先生,可真是急死人了。 白狐看着郭烈一会皱眉一会咧嘴的,就猜到他心中所想。她轻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急,这紫金梳妆奁异常牢固,咱们即使没有玄通固锁符镇着,也不可能逃得出去的。” “你说的对,水屁仙子法力怎么说也比我高那么一点半点的,没那么容易逃出去。不过,搞搞破坏还是做得到的。”郭烈扬扬手中的匕首,坏笑着说。 白狐看着郭烈的匕首,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这把匕首大有来头,你一握住它,我就感觉得到它隐隐散发出一种强大的威能,很可能是一件上品灵器,而且被高人通过玄奥手段祭炼,与你血脉相连,只认你这一个主人。只是你现在并无法力,根本不能发挥出它强大的威力。不过,”她也学郭烈的样子坏坏一笑,“搞搞破坏还是做得到的。” 白狐法力恢复大半,收了萤火照明术,施放出一个照明效果更好的月满光华神通,把附近十几丈的范围都照得雪亮,再稍远一些,也能看到轮廓。白狐拉着郭烈的胳膊,施展神通,来去如风,片刻功夫就把剩下的四十八张玄通固锁符全部破除,放出来的东西五花八门,有呲着毒牙的双头蛇、黑黝黝的毒蝎子、小鸟般大小的蚊子等等等等,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紫金梳妆奁内上蹿下跳来回飞舞,闹了个不亦乐乎。 打开最后一个房间,发现里面并没有怪物,而是放着两本书籍和一个大葫芦。白狐带着郭烈进入房间后,随手施放了一个法术封住门口,不让动物进入。 白狐拿起一本书籍扫了一眼,惊呼道:“《紫玉梵天*》!天呐,原来水秀仙子竟是紫玉无瑕门的弟子。” “紫玉无瑕门?很厉害吗?”郭烈一边问,一边向那《紫玉梵天*》看去。随着白狐的翻动,他发现书中文字不多,倒是每页都有一副裸体女人的图画,上面有很多细线和小圆点,旁边还有小字标注,八成是修炼内功的图解。 白狐道:“天下习武修仙的门派如过江之鲤,数不胜数,但真正有实力的也不过几十个门派而已。其中,被公认为仙道正统的有七大门派,紫玉无瑕门位列第五,实力超卓。掌门紫玉仙尊已有七百多年寿元,修为深不可测。” 郭烈撇撇嘴:“才排第五,也不算怎么厉害嘛。这个水屁仙子要是真有本事,也不必这么藏头露尾的了。而且,你看看她收的这些东西吧,稀奇古怪的,白瞎这个梳妆盒了。” 白狐笑着摇摇头:“水秀仙子把你这个睚眦必报的小子给得罪了,真是走错了一步棋。现在,我真的开始担心她的屁股了。” 郭烈嘿嘿一笑:“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谁要是害我一次,我必害他一生。这不叫睚眦必报,这叫恩怨分明。” 白狐又查看了其它物品后,对郭烈说:“也许你说得对,水秀仙子的修为并不如何高深,但不可否认的是,紫玉梵天*之博大精深,世所罕见。但是,紫玉无瑕门中都是女人,这功法也只适合女人修炼,对你无用。另一本铁杉门的功法秘籍,你倒是可以试着修炼。” “铁杉门我听说过,就在入云城外的铁杉岭上。听说,安峡县的李县令就是铁杉门的弟子。有一次,江洋大盗夜蝠吴光逃到我们峡口镇,很多江湖豪杰围追堵截都无功而返,最后被李县令率领门下六大弟子把他抓了回去。” 白狐点点头:“铁杉门只能算是个中流门派,但一向行事正派,善恶分明,也为一方百姓做过些好事,在夏阳帝国西北数郡颇有人望。而且,与主张脱俗入仙的几个大门派不同,铁杉门主张入世修行,门人弟子多在世俗行走,当官的也不在少数。安峡县县令便是铁杉门青武堂堂主李山裂。” “噢,早就听说李县令身手了得,原来是青武堂堂主,怪不得呢。对了,你和他,谁厉害一些?” 白狐失笑道:“我都说了,铁杉门只是个中流门派,一个炼骨级的堂主又如何能与天狐门十三公主相提并论。” “哦――原来你是天狐门的十三公主啊!”郭烈吃惊地看着白狐。 “哎呀,一不留神说漏了嘴,被你这小鬼头知道了底细。”随后冷哼一声,“要不是三年前我修炼天狐魔音*时出了岔子,也不会让那个水屁仙子占到这么大的便宜。” “水屁仙子?”郭烈讶道。 白狐娇笑道:“呵呵,都是被你这个小坏蛋给带坏了。” 说笑了一阵后,郭烈的情绪渐渐低落下来,说:“咱们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的,也不见水屁仙子进来收拾收拾,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知道这里边发生的事情?” “不会的。”白狐摇头道:“神通境以上的修为,灵器法宝就如同自色体一般,其中若有什么变化,主人是一定会有所感觉的。”而且,管理自己的灵器法宝,并不需要大动干戈,只需向灵器内注入一丝自身的法力即可。咱们把这里弄的天翻地覆也不见她来查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郭烈暗想,难道水屁仙子和虢先生打起来了?不会的,如果是斗法,她肯定会把这里边的毒虫抓出去丢虢先生的。没道理晃几下之后就这么静悄悄的了。想到这,郭烈冲口而出:“对,水屁仙子肯定是藏在暗处偷看高人之间的斗法,所以不敢泄露一丝法力,免得被高人察觉。” 白狐缓缓点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见识却是不凡。” ` 虢先生回到学堂后,先给孩子们放了三天假,然后脚步沉重地来后院桃花林中。 这桃花林虽然占地不算广阔,却暗藏璇玑,不但每一株桃树的位置都暗合虢先生奇门阵法的阵形,阵眼处还埋着一块十分难得的蕴藏着磅礴雷电法力的紫晶石。虢先生进入桃花林中,只需要施放出有限的法力,便可启动桃花紫雷阵法。此时,若有人隐踪匿迹偷入桃花林,便会触动桃花紫雷阵,独吞一颗万雷劈身、神行具灭的苦果。 虢先生拿出一面三棱水晶柱,转动角度,让一缕阳光射入,地面上就折射出七色彩光。虢先生左手凌空画了一个神诀,弹出一个波光粼粼的光球,将地面上的七色彩光笼罩其中。一瞬间,那彩光中显出人影来,赫然便是虢先生。 虢先生心思极为缜密,在为郭烈洗筋换骨时,便以独门秘法在眉心处暗藏了一颗只若米粒大小的天光神眼。不论合适何地,只要以元神催动三棱水晶柱,便可显现出郭烈过去和现在所看到的景象、听到的声音。 此时,七彩光影中的虢先生洒然一笑,说道:“我自然有些不凡的手段,但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神通超过我的能人,也是有的,只是你没机会见到罢了。” 说罢,虢先生将石棍和半个“冬瓜”收入腰间囊中,人影一闪就不见了,只是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现在要把这两件东西送回原位,你在此等候。” 虢先生微微点头,心道:“幸亏我有此法宝,定叫那黑心贼子无所遁形。” 接下来,七彩光影中的寂静屏障始剧烈晃动,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疾速迫近。随后,寂静屏障破裂消失,一个黑影当头罩下。 再接下来,影像全无。 虢先生收了法宝紧锁眉头,暗道:“此人心机深沉,法术高强,绝非善类。而且,我在明处他在暗,单刀赴会恐怕凶多吉少。不过,若能救得郭烈的性命,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亥时。 月上中天,星斗璀璨。 虢先生一身青袍长衫来到烈风峡。 不多时,一位长袍高冠的白眉老者急速赶来,不是旁人,正是在鹰王的紫金天宝印下吃了暗亏的天云子。 虢先生一皱眉,似乎难以相信天云子这等修为之人能够干出绑票要挟这等下作之事。不过又一想,为了夺取天降神物,他不也在鹰王面前使诈了吗。这种朝廷鹰犬,为了自身利益,又哪顾得什么礼义廉耻了。这天云子看起来仙风道骨,行事却阴狠毒辣,绝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天云子远远看见了虢先生,突然光华一闪,一道凌厉的剑气疾速刺来,直指虢先生心口。 第九章 惊天斗 - 天罚 - 刑天文 虢先生见天云子按时赴约,心中默默盘算应对之策,却没想到他一言不发,直接就向自己心口射过来一道十分凌厉的剑气。虢先生心中大怒,右手凌空挥舞,画出一面由法力凝结而成的小盾牌来。 “嗤!” 一声短促尖锐的厉响之后,剑气和盾牌都化为点点星光消散无踪。 天云子邪笑道:“好,果然好手段,只怪我那五十名手下学艺不精。”说着,双手掐出一个古怪的剑诀,又是一道剑气疾速飞向虢先生。 虢先生听天云子所言古怪,忙说:“别忙动手,其中必有……”话未说完,剑气已到身前。虢先生再次画出一道光盾挡在身前。 “嗤”的一声之后,光盾再次化为点点星光。但是,这一道剑气却只损失了第一节,后面隐藏的两节趁着光盾消散之际,迅猛前刺,眼看就要刺入虢先生胸膛。 虢先生失色,意念一动,挂在心口的一道灵符骤然闪出夺目光华,瞬间凝结成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光盾。这面光盾极为耀眼,一看便知其中蕴含着惊人的能量。果然,天云子发出的后两道剑气刺到光盾上,就如泥牛入海般,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好手段,竟然暗藏神光凝气符,连我的三雷连环针都挡得住!”天云子说着,伸手向腰间一拍,一柄银白色的小伞飞到他身前,撑开后光华四射,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保护罩。 神光凝气符乃是上品灵符,威力强横,但炼制起来却十分麻烦,需要数种难以寻觅的金石、灵药不说,单单是需要注入的法力就是一般修道者难以承担的。所以,天云子一看到虢先生引发了神光凝气符,就知道对方法力不俗,需要小心应对,立刻祭出了上品灵器云盖伞护住周身。 果然,虢先生炼制的神光凝气符藏有后招,挡住了三雷连环针之后并未就地消散,而是光华暴涨,以奔雷般的速度向天云子拍了过去。 天云子暗道侥幸,若不是自己小心谨慎,提前祭出云盖伞,现在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天云子心里一番个儿,同时法力迸发,催动云盖伞在身前急速旋转,形成了一个强大无俦的屏障。 “轰!” 两股强横之极的法力猛烈地碰撞,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响,一些飞逸而出的零散法力都具有强大的穿透力,把周围石块击碎、打飞不计其数。 虢先生在身前凝聚出一道光盾,阻挡乱飞的法力乱流。即使如此,他也被迫退后了三四丈,身上的玄色长袍裂开了十余处大小口子,露出了里面穿的月白内衣,形象颇为不雅。但他气息悠长稳健,眼中闪烁着点点光芒,显然并未受伤。 反观天云子,在云盖伞的强力保护下只后退了三步,全身上下毫发无损,仍旧是一副得道高人高古脱俗的形象。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双眼通红、气息紊乱,显然是在这一记硬拼之下受了内伤。 虢先生心中冷哼,你的修为的确略胜我一筹,但却为了面子一味硬拼,不懂避其锋锐伺机制敌的道理,又岂是我的对手。 “天云子,你也是修心得道之人,怎么不问清楚缘由,上来就下杀手?”虢先生负手而立,冷冷问道。 “是你,果然是你!嘿嘿,这次,你别想从我手下逃出生天了!” 天云子一见虢先生迎风挺立、一身傲骨的样子,立刻厉吼着把云盖伞向上一抛,右手遥点云盖伞的把儿,一股凝炼的法力从指尖激射而出,注入到云盖伞当中。旋即,云盖伞光华暴涨,像个直径十丈的的巨大锅盖一般,把虢先生笼罩其中。 这云盖伞乃是难得一见的上品灵器,威力无俦,且有收束、挤压、炼化的妙用。虢先生猝不及防之下,只得运法力与云盖伞抗衡,没想到那云盖伞骤然合拢,渐渐地把虢先生挤在一轮光华之中。而且,云盖伞越收越窄,显然是要把虢先生活活挤死。 “哈哈哈哈,原以为你有多大神通,能片刻功夫尽杀我手下。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哼,能死在我云盖伞下,也算你的福气!”说话间,天云子连捏法诀,操控那云盖伞加紧收缩。“我这云盖伞乃是上品灵器,任你多大神通,都要骨断筋折、神行具灭。哈哈……” 若是虢先生听到这番话,当可推断出天云子因何对自己产生这么大误会。但此时的虢先生正运气全身法力与强大的云盖伞相抗衡,无瑕旁顾,而且云盖伞的法力圈也有隔断六识的作用。所以,最后一次解开误会的机会,就在天云子放纵的狂笑中流失了。 感觉到云盖伞内的法力波动渐渐停歇下来,天云子不由得一阵长笑,连捏玄奥法诀,准备引发云盖伞内的五彩灵火,把虢先生彻底炼化。 “嘎嘣、嘎嘣、嘎嘣嘣……” 天云子一皱眉,侧耳倾听,这种奇怪的响声竟然是从云盖伞中传出来的,难道他另有强横的法宝?不会的,这定然是他骨断筋折发出的声音。嘿嘿,原来炼化聚灵境的修道高人会发出这么爽的声音。 “啊!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啊!” 嘎嘣嘣一阵乱响之后,天云子突然发现云盖伞上出现了一道裂痕。而且,这道裂痕还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扩大。要知道,云盖伞可是一件威力极大的上品灵器,对敌之事还从未落过下风,即便对上了比更高一级的紫金天宝印,也未曾破损。所以,在天云子心中,云盖伞几乎就是天下无敌的。他敲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云盖伞居然会出现破损,心神巨震之下,免不了惊叫连连。 短暂的惊慌之后,天云子调动全身法力猛地向云盖伞催发。天云子虽然修为精深,但毕竟刚刚吃了暗亏,现在气息未平就强行把法力急速调动至巅峰,肉身也有些承受不住,闷吭一声,吐出一小口鲜血。他当然知道这样做的危害,但现在情势万分紧急,只要能保住云盖伞,受点伤也是值得的。 但是,当天云子眼睁睁看着云盖伞在自己全身法力催发之下,仍然出现了第二道、第三道裂痕的时候,一种无力感难以抑制地袭上心头。 “嘎嘣嘎嘣——嘡!” 一声惊天巨响的同时,云盖伞猛然炸开,冲天飞起,直钻入月夜高处。 法宝与主人心灵相通、血肉相连,云盖伞受到严重损伤,天云子与其相连的经脉就像被钝刀生生割裂一般疼痛,体内法力乱窜,一口腥咸的血雾冲口而出。 “你那云盖伞被紫金天宝印所伤,还敢拿出来充数。若不施展大神通,你还以为我人善可欺!” 虢先生长衫上出现了无数破口,被夜风一吹,飘飘摇摇的好似一件乞丐服。显然,他在云盖伞下也不好过。不过,他眼神凝聚,呼吸急而不乱,显然并没有受伤。他左手掐着繁奥的法诀,右手执一杆一尺二寸长的乌黑怪笔也在凌空挥洒,好像在施展一门威力极大的神通。 “点石成金笔!你究竟是谁!” 天云子看到虢先生手中法宝,极为吃惊,两条修长的白眉连连跳动。 “我的身份你不必知晓,你只需知道,我的点石成金笔下从不留活口。” 虢先生性格爽朗,以德报怨的事情也做过一些。但这次,天云子不顾他的解释,屡下狠手欲将其置于死地而后快,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点石成金笔通体乌黑,只有笔尖闪烁着点点金光,随着虢先生纵横捭阖的挥洒,凌空画出一个桌面大小的“冲”字。金光一闪,这个字突然凝聚成一股强大的法力奔流,向天云子袭去。 天云子毕竟是聚灵境的修为,法力精深,虽然失了得力法宝云盖伞,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但自身的法力修为也非同小可。他瞬间施放出两道法力,一道在心脉四周布下法阵,以策万全,另一道则在身前凝聚成一面法力光盾。单从这光盾的的法力凝练程度看,比虢先生之前发出的法力光盾还要稍强一些。 果然,“冲”字乱流冲到光盾上,虽然咆哮者向前冲刺,却被法力光盾牢牢挡住,不能寸进。片刻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今日,我也不留活口!” 一招奏效,天云子法宝被毁的沮丧心情一扫而空,狞笑着发出一柄通体雪白的飞剑。这柄飞剑是天云子赖以成名的法宝,名为白雪神貂剑,虽然只是中品灵器,但胜在飞行速度极快,好似雪中白貂一样上下纵跃,令人难以捉摸。即使对方法宝强大,也难以击中白雪神貂剑。 天云子以法力操控白雪神貂剑围着虢先生上下翻飞,多次砍下,都被他以灵巧身法避过。天云子一看可高兴了,心说你法宝虽强,却无我飞剑之锋利,以至于不敢正面抵挡。于是,操控飞剑纵横捭阖大砍大砸。 同时,天云子向腰间的吞山囊注入一丝法力,暗中敞开囊口,猛吸虢先生手中的点石成金笔。 虢先生冷冷一笑,那吞山囊只是一件中品灵器,如何能威胁到点石成金笔。只见他笔随意动,凌空书写间,笔体发出一层淡淡金光,那吞山囊的吸力顿时失去了目标,无奈地合拢了囊口。 天云子偷袭失败,暗叫可惜。但他也看到,对方因为加紧书写,身法已经不如刚才灵活了,于是催动白雪神貂剑闪电般进攻。 突然,虢先生不再躲避,任凭飞剑向自己咽喉刺来。天云子大喜若狂,猛催飞剑狠刺。正在此时,点石成金笔正好写完最后的一捺。只见笔端金光闪烁,现出一个“定”字,不但那柄飞剑被定在空中,就连天云子都受到波及,动作明显迟钝下来。虢先生左手一拍腰间锦绣河山囊,“嗖”一下就把白雪神貂剑收入囊中。 锦绣河山囊是上品灵器,对付白雪神貂剑绰绰有余,囊内法阵一转,就把这柄剑绞得粉碎。 “你……呃噗——” 又是一件血肉相连的法宝被毁,天云子照例又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幸亏刚才布置了法阵护住心脉,否则,很可能当场就昏死过去。 天云子一看,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飞剑被敌人收了,气得肺都快炸了,虎吼一声,法力迸发,冲破了“定”字禁制,身体活动恢复自由。刚要凝聚法力再次法难,却看见一个硕大的“压”字迎头压下。天云子双臂交叉向上一迎,挥出两道浑厚的法力剑气与那金光闪闪的“压”字迎面撞上。一连串的爆响之后,天云子发出的两道剑气消散于无形,而那“压”字却仍残留着一个“土”压了下来。 “啊!好厉害!” 天云子大惊,怒吼中,连忙再发两道剑气才把残留的“土”字击碎。但因为过于靠近头顶,法力撞击的乱流炸碎了他头上的玉簪,一头雪白长发迎风飘起,凌乱不堪。 天云子心中的惊悸简直难以形容,对方的法力明明不如自己,却屡屡倚仗神奇的法宝把自己压得死死的。自己最强的法宝云盖伞受损严重,成名法宝白雪神貂剑先被收后被毁,搞得自己吐了两口血,内伤不轻。吞山囊中虽然还有几件法宝,但都是中、下品灵器,拿出来恐怕也只是便宜了对方。嘿,这还怎么打呀? 虢先生本想连下杀手,把这不讲理的天云子立毙当场,但此时见他面色变换,似乎隐隐有悔意。于是,虢先生压了压火气,做最后一次努力。 “天云子,你也是成名的人物了,怎么丝毫不讲道理,上来就是拼命的打法?这中间,必然有恶人挑唆,布下迷局。你辨不清道理,认不出真凶,徒让亲者痛仇者快。还不醒悟!” 最后一句“还不醒悟”,虢先生用上了独门秘功。天云子心头都“砰”地一跳,好像这声音并不是耳朵听来的,而是从自己心里响起的一样。 “还不醒悟……还不醒悟……还不醒悟……是啊,我应该醒悟了!” 天云子低语了几句后,面色渐渐舒缓,戾气渐消,一双血红的眼睛也恢复了常色。虢先生眉头一松,心说成了,只要天云子恢复清明,真相就不难查清,真凶就不难伏法。 突然,天云子微微一颤,刚刚消散的戾气又重新聚拢起来,带着血丝的嘴角裂开了一个难看的角度,阴笑着说:“我的醒悟就是,要——你——死!” 第十章 厉鬼嚎 - 天罚 - 刑天文 天云子本是个长袍高冠的修道高人,须发皆白的模样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现在可全变样了,嘴角断断续续地向下流着殷红粘稠的血液,一滴滴洒到道袍上,斑斑驳驳的显出异样恐怖。高绾的发髻也被打散了,一头雪白的乱发迎风乱舞,再配上一副狰狞的表情,哪有半点修道高人模样,反倒像刚从地底深渊中爬出来的白毛僵尸。 “冥顽不灵,找死!”虢先生擎起点石成金笔,厉声喝道。 天云子突然掏出一颗异常火红妖艳的丹药来,张口就要吞下。这可不是寻常的可以快速恢复法力的丹药,而是具有邪恶魔力的损寿神魔丹。 自出道以来,天云子一直顺风顺水,未与挫折,近来更是被二皇子器重,屡次委以重任。这次率队西行夺取天降宝物,更是受了二皇子的重托。结果,不但宝物被四皇子手下抢先夺走,自己带来的五十名手下也被人以残忍手法全部杀死,好不容易找到真凶,却又不是他的对手,乃至于云盖伞损毁,白雪神貂剑被收,自身更是被对方的神秘法宝压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连番打击,让天云子神智陷于崩溃,拼着折损一半寿元,也要吞服这损寿神魔丹来换取*力,将眼前之人立毙当场,挫骨扬灰。 “吸!” 虢先生见机极快,一眼就认出这颗丹药是阴损之极却也威力强大的损寿神魔丹,若是被天云子吞下,自己可就立于险地了。他没有一丝迟疑,一拍腰间锦绣河山囊,一股纤细却十分凝练的法力猛然吸向天云子手中的损寿神魔丹。 这次,天云子却有了防范,施展法力再次凝成一面法力光盾,挡在锦绣河山囊的吸力之前。虢先生眉头一皱,低喝一声,锦绣河山囊光华一闪,吸力猛然加大,突破了天云子的法力光盾,吸了过去。 但是,也就是这一挡一破的功夫,天云子已然把损寿神魔丹扔到了口中。损寿神魔丹一入口,立刻华为丹液,顺着喉咙就向下流去。 “定!” 危机时刻,虢先生点石成金笔急速挥洒,画出一个金灿灿的“定”字,“唰”一下就把天云子罩在其中。已然流到喉头的丹液瞬间定住,不再向下流动一分。 天云子在吞下丹药的瞬间,眼前看到的都是法力大增之后的自己,轻轻松松就把对方撕成碎片、血雾漫天的情景,稍一走神,却在这关键时候被对方法力定住,一口丹液就在喉头,却说什么也咽不下去,真是气得七窍生烟五雷轰顶。 斗到现在,天云子连番吃亏,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他毕竟修为精深,点石成金笔的“定”字诀不能把他完全定住。他一边引导体内法力向喉头天突穴冲撞,一边另发出一丝法力,引发了袍袖中暗藏的一道威力强大的灵符。 这道灵符青光一闪,冲入地下岩石之中。几乎就在同时,虢先生周围的岩石突然有了灵性一般,生出七八根粗大的石枪,向他急速刺来。还有几个大块儿的岩石自行组成一柄巨大的石锤,由一只无形巨手抓着一样,用尽全力地向虢先生砸下。那锤头足有荷花缸大小,尚未落下,罡风就吹得地面上飞沙走砾,威势刚猛,着实惊人。 虢先生虽然占尽上风,但在天云子的垂死反扑下,处境也十分危险。因为无论修为多高,肉身都不可能刀枪不入,若真的被石枪刺穿、被石锤砸扁,再高的修为都会化为乌有。以他的修为,随手施放几个光盾就可抵挡这些石系法术。但天云子的喉头已经开始上下蹿动,眼看就要在这一点上突破“定”字诀的法力封印,一旦丹液入腹,法力大增,立刻就能全面破去“定”字封印。 两边的威胁都是致命的,必须同时解决。若立刻击杀天云子,自身也会死在石枪、石锤之下;若施放光盾抵挡石枪、石锤,则天云子丹液入腹,法力暴涨,根本斗他不过。嘿,真是十足的进退维谷。 天云子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对手根本不可能在同一时刻施放两个足够级别的神通,根本就是陷入了无解死局。僵硬的脸上也不由得挤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而且,他已经感觉到,法力连番上冲之后,喉头天突穴上的禁制已经非常薄弱了,再奋力冲击两三次就会成功。 就在这时,虢先生身上猛然迸发出的一道夺目光华,把天云子嘲讽的笑容彻底凝固――他再次引发了一张神光凝气符! 在虢先生法力操控下,耀目的光华除了护住周身上下之外,还分出十几道法力奔流,分别迎向石枪、石锤。一连串密集的爆炸声之后,石枪、石锤都被炸回了原形,散落一地。 刚刚完成“定”字诀后,虢先生就又开始凌空挥洒那支乌黑神秘的点石成金笔,但这次所书写的并不是一个字,而是四个字。而且,由于所需法力格外澎湃之故,虢先生挥笔的动作比之前凝重了许多,仿佛每一笔都用足了法力一般。第二张神光凝气符引爆的同时,他也终于写完了这四个字的最后一笔――一笔锐气十足的悬针竖! “层峦叠嶂”四个金字闪烁着强横法力剧烈波动的光芒,以万马奔腾之势冲向天云子。 此时,天云子终于冲破了喉头天突穴,喉结猛烈地颤动了一下。但是,这一下颤动来得晚了一线,第一个“层”字已经拍到了他的胸膛上。 有时候,一线之差,即是生死之隔。 一道血剑从天云子的口中飙出。天云子的眼珠像要挣脱眼眶的束缚一样猛烈地突出,眼球之中满是不甘心和难以置信。是啊,谁会想得到虢先生竟然拥有两道万分珍贵的上品灵符! 转瞬之后,“峦”字也击中了天云子。 一蓬血雾从他的口鼻喷出。而他的眼珠,也终于挣脱了眼眶,获取了永久的自由。 “叠”字击中。 天云子一直坚持着护住心脉的体内法阵终于被打散,七窍喷血,生机全无。 最后一个“嶂”字击中天云子的时候,他就像一个被铁棍猛烈抽打的皮囊一样,飞出去几十丈远,经过数次撞击和弹跳后,倒挂到了一根石梁上。损寿神魔丹的丹液从食道中倒流出来,从嘴角流到了黑洞洞的眼眶里,说不出的诡谲,说不出的讽刺。 写完“层峦叠嶂”四个字之后,虢先生仿佛用尽了全身法力一样,疲累之极,前心后背都被汗水湿透。虽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他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和兴奋,反而沉重之极。这种不死不休、两败俱伤的打法实在是得不偿失,天云子固然失败得够彻底,而自己就是胜利者吗?恐怕不然。那个躲在暗处,以翻云覆雨的手法调转乾坤之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令虢先生深深忧虑的是,那人布下陷阱,等着天云子和自己跳入其中,他不可能不在暗中观察。此时,又是自己法力薄弱之时,若他骤然法难,定是雷霆一击,难以抵挡。 俗话说得好,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呜――” 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风中隐隐传出冤死厉鬼的幽幽哀嚎,甚为恐怖。天上也飘来了片片乌云,翻滚转动间,把雪白的月光完全遮住,四周一片幽暗迷蒙。 虢先生定睛一看,顿时明白这是一种邪恶的神通――群鬼厉嚎。魔王级别的人物发动这种神通称为九幽厉鬼嚎,阴风里会演化出九只九幽厉鬼,围着敌人嘶声哀嚎,那种凄厉的声音足以直接穿透肉体震散灵魂。只要被这九只九幽厉鬼围住,片刻功夫就会魂飞魄散,变成一尊行尸走肉,然后被施法者吸入法宝增长幽冥法力。 而这片阴风中却只演化出八只厉鬼,显然是魔灵施放的,神通尚未大成。因为魔王施放的是九只九幽厉鬼,嚎叫声能够穿透一般的护体神通,直接震散灵魂;而魔灵以下级别施放的是普通厉鬼,嚎叫声需要先震散护体神通,才能透体而入,震散灵魂。 所以,别看只少了一只厉鬼,却有质的不同,杀伤力也相差甚远。 如果虢先生面对的是九幽厉鬼嚎,他会立刻施展神通溜之大吉,不会有丝毫犹豫。但现在吗,即使是在大战之后,面对八只厉鬼,仍可一战。 虢先生并不急于破解,而是以少量法力在前后左右凝出四面法力盾牌,抵挡八只厉鬼的嚎叫。他的法力并不算十分精深,但胜在足够精纯,所以别看只是若有若无的四面薄盾,八只厉鬼高低各异的嚎叫却没有一声能够突破法力盾牌的防护,对他造成直接伤害。 八只厉鬼见厉嚎不能奏效,于是改变策略,飞速旋转并轮番向法力盾牌冲击。厉鬼最大的特点是能给敌人带来无穷无尽的恐惧,但自己却没有任何恐惧感,即使遇到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也会一次次顽强地进攻,直至鬼影破碎鬼魂消散也不会退却。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虽然这四面法力光盾并不算很强,却也把这八只厉鬼撞得外形残缺,脑瘪齿断,但他们仍然义无反顾地勇猛地撞击。法力光盾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几下,眼看就要消失。 远处一块巨石后面,隐隐传出一声喋喋怪笑,仿佛看到穷途末路的虢先生被厉鬼嚎叫震散魂魄的情景。 就在此时,虢先生刚才一直默念的法诀终于完成了,只见他一扬手,一只闪烁着紫色暗芒的法宝被扔到了高空。 “兹啦――兹啦――” 几声电流蹿动的声音后,八道大腿般粗细的紫色雷电“咔嚓”一声炸响就同时劈了下来。那八只厉鬼连嚎叫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给劈得鬼影破碎鬼魂消散了。 “啊?九天引雷锥!” 巨石后一声惊叫,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连连闪动,迅速向远方逃窜。 “哼哼,你施展魔界神通,招来惨云厉鬼,反倒为我的九天引雷锥带来了雷力,这就叫玩火自焚!” 虢先生手掐法诀遥遥一点悬浮在乌云中的九天引雷锥,又一指那急速逃窜的黑影。云层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紫红的电光如蛛网般飞速蹿动,把天地间照得如同九幽地域般暗红可怖。一瞬间,九天引雷锥就聚积了足够的雷力,蓄势待发。 “咔嚓!”一道树干粗的紫雷劈向那道黑影。 那人也当真了得,竟然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猛然向旁一滚,躲开了那道闪电。如果是在土地上,这一下就算躲得漂亮了,闪电的余威并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可现在的地点却是蓝旗岭的石壁之上,地面是厚厚的岩石。闪电劈到岩石上,“轰”的一声大响,大小石块向四面八方激射,至少有七八块打到黑影的身上。他身形一滞,差点摔倒。 虢先生冷笑一声,引导九天引雷锥连发三道粗大的闪电向黑影劈去,都被他以灵活之极的身法躲开,但每次也都被激射的石块打得不轻。 天上的乌云是那黑影用群鬼厉嚎神通人为制造出来的,蕴含的雷力并不算丰厚,经过九天引雷锥多次强力提取后,雷力渐渐单薄。 “着!” 虢先生凝聚了乌云中最后的雷力,通过九天引雷锥直劈过去。那黑影被几十个大小石块先后击中,身形逃离的速度稍慢了一些,闪躲的身法也不似刚才那般灵活了。这最后一道雷电不偏不倚,正好劈在他腰间。他一下就佝偻成了一条大虾米,摔倒在地,手脚被余电刺激得像垂死的蟑螂一样直勾勾。 虢先生见乌云消散,无法再发出雷击,于是收了法宝,凝神戒备。 黑影不知服下了什么丹药,身上闪过一道紫色光华,旋即跳起来继续逃跑。 虢先生双眉紧锁,心道:“此人虽然法力平平,但也有几件通灵的丹药法宝,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元气。”他连番大战后,法力损耗颇大,又担心追踪途中再遭埋伏。于是当机立断,施展风影无形神通迅速离开了。 “唉,来晚一步!” 虢先生刚走,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他刚才驻足之处。他望着虢先生离去的方向,不由得焦急慨叹。 第十一章 万物灵 - 天罚 - 刑天文 紫金梳妆奁晃动了几下后,又重归于平静。郭烈和白狐分析,八成是水秀仙子躲在暗处观看高人之间斗法,不敢使用法力查看紫金梳妆奁内部情况。 突然之间,紫金梳妆奁更加剧烈地晃动了几下,郭烈被震得滑出去老远,就连白狐也不复刚才的优雅姿态,不得不紧紧贴着地面以保持平衡。 “跟我来。” 晃动刚一停歇,白狐就托着郭烈的胳膊迅速回到大厅中。她挥出几道法力,把那些群魔乱舞的奇怪动物全都赶回到各个房间内。 白狐指指侧面墙壁,轻声道:“你看,紫金梳妆奁的状态很不稳定。” 郭烈定睛一看,果然,漆黑一片的墙上泛起了淡淡的水波纹状的法力波动。他突然想起,虢先生施放的寂静屏障符被破坏之前,也出现了类似的水波纹。这是否表示,紫金梳妆奁也可能被破坏呢? “你刚才的推测很准确,水秀仙子一定是在偷看高人斗法,而且,这几位高人法力强横,法宝惊奇。法力碰撞的破坏性非常之大,水秀仙子躲在远处都受到波及,对紫金梳妆奁造成了轻微的损坏。”白狐的脸上显出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凝重。 郭烈听到这也很兴奋,挥着拳头说:“那就再多碰撞几次,把这个破奁子彻底搞坏,咱们就出去了!” 白狐点点头,说道:“你站近一些,一有机会,我就带你一起出去。有高人在左近,谅那水秀仙子也不敢把咱们如何。” “咔嚓!” 一个炸雷就在附近猛烈炸开,把郭烈吓得一个激灵。紧接着,又接连响起几声炸雷,而且一次比一次响,一次比一次近,强烈的电流扰动搞得郭烈头发都根根树立,看起来倒像肩膀上顶着个大刺猬。 就在郭烈惊魂未定的时候,最后一个炸雷正正当当地劈在了紫金梳妆奁上,强烈的电流刹那间就钻进了内部空间,那些奇怪的昆虫走兽,一下子就电得挺尸当场。若不是白狐施放法力保护,郭烈恐怕也难以幸免。 电闪雷鸣的瞬间,白狐屏气凝神,聚全僧修为奋力挥出一记法力光刃,向波动最厉害的地方横劈过去。 “咔嗒”一声响,紫金梳妆奁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白狐一扯郭烈,飘然而出。 郭烈四处张望,马上就认出这正是烈风峡附近火球坠落的地方。峡口镇方向,一个高大的身影晃了几下倏忽不见,像极了虢先生。只可惜来晚一步,没看真切。 他在水秀仙子的紫金梳妆奁中呆了几个时辰,感觉上,却如同过了数年一般漫长。母亲已经走了好几天了,要是回到家中找不到自己,还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子呢!真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回家中。 一转身,准备和白狐告个别就下山去,却发现她正捏着一枚紫色丹药认真地研究。 “我们虽然逃出生天,但处境仍然很危险。”白狐缓缓道。 郭烈想了想,说:“你说对了一半。” “一半?”白狐疑道。 郭烈分析道:“水屁仙子虽然暂时被高人吓跑了,但迟早还是会找上咱们的。她手段阴险、法宝惊奇,相当难缠。我估计,如果你有六条尾巴,也许还能和她一斗,现在嘛,恐怕你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白狐仍然不解:“你说的对啊,不过,既然我都不是她的对手,你就更白给了。怎么说我只说对了一半呢?” 郭烈苦笑道:“嘿,你是天狐门的十三公主,斗不过她至少可以回天狐门啊,她总不至于杀到天狐门去吧。所以说,处境仍然很危险的是我,不是我们。” 白狐恍然,掩口轻笑道:“都说天狐心有七窍,最聪明伶俐不过。我看啊,你的心恐怕有八窍九窍,小小的年纪,什么都分析得头头是道。你说我是炼尾级,我看你是炼心级炼窍级的呢。”说这最后一句时,白狐媚声连连,一对美目已然水润含春。 郭烈虽然聪慧机敏,但情窦未开,对白狐若有若无的暗示并无特殊感觉,只是会心一笑,随后叹道:“我看呐,你还是赶紧回天狐门把第六条尾巴修炼出来。我去找虢先生,他肯定能保我万全。” 白狐幽幽叹道:“天狐门位于云梦共和国,离此地足有七八千里。我现在失了第六尾,不能幻化人形,如何能平安到达?你就忍心看着我一只小小白狐,葬身于猎户的钢叉下、歹人的法宝中?” 天狐一族最是狡猾机敏,若她一心隐匿行踪、昼伏夜出,安然回到天狐门并非难事。其实她另有隐情,根本不想回天狐门,所以故意把沿途险恶夸大数倍。她看准了郭烈心性善良,自己如此一说,便不肯放自己孤身离去。 果然,郭烈紧皱眉头说:“咱们是过命的朋友,我帮你是义不容辞的。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也帮不上你什么啊?” 白狐嘻嘻一笑,说道:“以前也许你帮不上我,不过,有了这枚紫玉千转丹,你就帮得上了。” “哦?这药丸如此厉害?”郭烈凑过去仔细观看,没发现那紫玉千转丹有什么神奇之处,只是闻到它散发出一种古怪的香气。 “当年,我修习天狐*冲击六尾境界时被水秀仙子偷袭受伤,然后就被吸入紫金梳妆奁中被九阳真火链锁住,不但不能继续修炼,内伤也没有复原。而水秀仙子遗失的这枚紫玉千转丹,正是滋补元阴的上品灵丹。我服下它,加以炼化,不但内伤立即痊愈,还会助我提升功力,一举达到六尾灵狐的境界。”白狐目光流转,水光盈然地看着郭烈,低声央求,“如果你没有特别紧要的事情,就请你帮我护法,助我一臂之力。” 顿了顿,她又说:“我达到六尾灵狐的境界后,就能幻化人形了,你……不想看看吗?” “想看,当然想看!” 郭烈毕竟只有十五岁,还是个大孩子,一听说眼前这只漂亮的白狐能变成人的形状,简直太神奇、太令他兴奋了。那种蠢蠢欲动的好奇心根本无法抑制,直想立即看到由狐变人的神奇变化。 白狐心中一热,一股一样暖流上下蹿动。她看着郭烈初现棱角的脸庞,暗说,才十五岁就隐隐透出英伟洒脱之气,若再过个三五年,还不帅得一塌糊涂啊!嗯,一定要把握机会,捷足先登。 想到这,白狐说道:“这里太过空旷,咱们到那边林中去。”她架着郭烈的胳膊,施展法术,很快就下了石壁,来到蓝旗岭山麓的密林中。 “可以开始了。” 郭烈拔出匕首,背向白狐,面向幽暗的丛林,一副小心戒备的姿态。 白狐看着郭烈比同龄人更加宽阔的肩膀和脊背,心中又涌起一股热流。她连忙运起天狐门的独特功法,将波动的心绪抚平,渐渐进入古井不波的内视状态。 人为万物之灵长,但有灵者并非只是人类,有些得了奇遇的动物会开灵智,甚至有些植物都会因为吸收了大量的天地灵气而演化出智慧。当然,能够得奇遇而开灵智的动物、植物非常稀少,可以说万中无一。而且,即便是开了灵智的动物,多数也保有茹毛饮血的本能,被人类视为妖孽,欲除之而后快。即使是开了灵智的植物,只餐风饮露,从不残害生灵,也被人类视为邪怪,亦不为人类所接受。 在大千世界数不胜数的动物种类中,狐狸是极为聪明伶俐的一种,也是最易开灵智的一种。开了灵智的狐类为了自保,便聚集一处,成立了天狐门。经过了数千年的发展,天狐门已然成为妖类当中势力最强、修为最深的一个门派了。这一代的天狐门门主正是白悦的父亲,一只寿元已达两千年的九尾天狐,狐门尊称为天狐仙尊。 一般的妖类灵智有限,只会修习一两门功法。天狐门却不同,各类功法多达十几种,不同天资和习性的狐妖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功法进行修习。在这十几种功法里,天狐魔音*是最为玄妙、威力最大的一种,只有天狐仙尊的子女和极少数天分极高的狐妖才能修炼。 不论修习哪种功法,只要修炼出五条尾巴,便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幻化人形。只不过这种幻化需要大量法力真元支持,而且不能长久。一旦修炼出六条尾巴,便能永久地变狐为人,而且不再额外消耗法力真元,称之为六尾灵狐。 白悦天资聪慧,修习天狐魔音*进境颇快,十年前就修炼出了五条狐尾。三年前,她终于迎来了跃升为六尾灵狐的关键时刻。她并不知道的是,水秀仙子盯上她已经很久了。就在她专心修炼天天狐魔音*的时候,水秀仙子突然出手,击毙了护法狐仙,击伤了白悦。白悦惊慌逃走,终因伤势拖累,被水秀仙子追上,收入紫金梳妆奁中。 水秀仙子修习紫玉梵天*也到了关键一步,急需用法宝炼化一只六尾灵狐助她登上聚灵境。她发现白悦后,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次天赐良机,于是苦等数年,等的就是她修炼成六尾灵狐的这一刻,施展雷霆手段,一举将其收入紫金梳妆奁中。没想到,白悦身上暗藏天狐仙尊亲手炼制的护体灵符,在千钧一发之际发出一道威猛罡气,将紫金梳妆奁击退,并留下暗伤。到最后,虽仍把白悦捉住,却因连番剧斗,导致白悦受重伤,又退回了五尾级别,炼化了也没有太大意义。水秀仙子也无良策,只好把白悦用九阳真火链锁住,关在紫金梳妆奁中。 白悦在紫金梳妆奁中被九阳真火链所困,不得修炼,孤独寂寞,苦渡岁月。直至今日偶遇郭烈,又有虢先生阴差阳错地引天雷劈伤紫金梳妆奁,终得脱困。 狐妖在六尾之前,每向上晋升一个层次,都是量的变化,而非质变。相对而言,变化较为柔和,易于掌握。一旦上升到六尾灵狐的层次,就相当于人类的神通境,可凝出元神,从而借元神之力操控诸般灵器法宝,还可驾驭灵器上天入地,法力无边。但是,诸多灵器都有自身的脾气秉性,想要操控自如,必须以极大的定力加以控制。如果定力浅薄,不但控制不住灵器,反而会被灵器控制自己的心智,非常危险。 三年前,白悦倚仗天狐门的灵丹秘药辅助修炼,偃苗助长,暗藏极大的隐忧。水秀仙子不请自来,用尽法宝,终将白悦囚困于困紫金梳妆奁内。这三年中,白悦虽然无法修习功法,却也磨练了心性,增强了毅力,不知不觉间平稳度过了晋升六尾灵狐的心魔之劫。 这次,白悦服用了水秀仙子遗落的紫玉千转丹,再冲击六尾灵狐的层次,正可谓水到渠成,一蹴而就。 水秀仙子为了大图谋,先困白狐后捉郭烈,把虢先生都耍得团团转,又令天云子和他的五十名手下做了糊涂鬼。真可谓智计百出、算无遗策。但她怎么都想不到,两次滴水不漏的计划都在阴差阳错下功亏一篑。最后,不但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被虢先生引天雷劈伤,紫金梳妆奁也严重受损,多年收集来的奇异动物更是被天雷劈成了一匣子飞灰。最后,师尊亲手炼制的上品灵丹紫玉九转丹也因此而遗失,白白为她人做了嫁衣裳,真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郭烈虽然和平常少年一样拥有强烈的好奇心,但却也拥有远超同龄少年的责任心。他知道白狐到了修炼的关键时刻,万一再被歹人接近、破坏,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强压着好奇心不回头去看,而是背向着白狐,瞪大眼睛观察着丛林深处,竖起耳朵细听风吹草动。 “嗯~~~~” 慵懒娇憨的声音自郭烈身后传来,他一转身,便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绝色美景。 第十二章 狐美人 - 天罚 - 刑天文 郭烈回身一看,白狐不见踪迹,却见一个全身赤裸的美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那伸着懒腰。这少女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窈窕挺拔,只比郭烈稍矮。只见她柳眉含翠,星眸如波,唇檀凝朱,鼻如玉琢,当真美得勾魂摄魄。尤其是她胸前那两道圆润挺翘的优美弧线,真个叫人难以自控,遐思连篇。 “啊――幻化人形的感觉真好!呵呵!”白悦伸完了懒腰,喜滋滋地说。 “我美吗?”她看着郭烈,一双美目波光闪烁。 “美!”郭烈干脆地回答。 “那……你喜欢我吗?”问这话时,她粉嫩的俏脸上已是红晕纷飞,看着郭烈的一双汪汪水眸充满着如痴醉意,委实娇艳无匹。 “喜欢倒谈不上,咱们是朋友嘛,又不是夫妻。”郭烈挠挠头,有点为难地说,“不过,你这么光不出溜的也太不像话了。你要是不嫌我一身臭汗的话,我可以把外衣借给你。” 听到郭烈如此回答,白悦既有点小失望,又欣赏郭烈有一颗毫无杂质的心。她没有再用言语撩拨郭烈,而是点点头,欣然接受了郭烈的提议。 宽大的外衣并不能完全掩盖住白悦那惊心动魄的身材,尤其是她妙手生春地在腰间衲了几个褶,更是把胸前的高耸挺拔和腰肢的纤细灵活加以对比,营造出山峦起伏的诱人美景。 白悦顺着郭烈凝视的目光看去,发觉衣服的下襟只堪堪遮挡住了膝盖,一双如白藕般的水嫩小腿暴露在夜色中,散发着特别的诱惑力。她不禁暗自得意,心说:“上古圣人说过,‘食色,性也。’看来郭烈虽未成年,却也被我天生的美态勾动了色心。” 想到这,她挪了挪脚步,把一双小腿摆了个好看的姿态让郭烈尽情欣赏。 郭烈却有些不忍似地皱了皱眉。 “怎么了?”白悦不解。 郭烈突然脱下了鞋子放到白悦脚边,说:“可能大了些,但总比光着脚强。” 白悦的心头突然涌起了一种很久很久未曾有过的情绪,这种情绪的名字叫感动。她忽然想,很多男人都会被自己的美貌迷的神魂颠倒,但不会再有人像郭烈这般对自己纯粹的赤诚相待。 “把鞋子给了我,你怎么办?” 郭烈一摆手,满不在乎地说:“我和四虎他们经常打架打得丢了鞋,光着脚一样继续打,没事。哎,你快穿上吧,别扎坏了脚。” “是大了点,不过穿着很舒服。” 白悦穿上了鞋,感觉里面还有郭烈的体温,暖暖的。 二人简单商议了一下,决定趁着夜色回到峡口镇郭烈的家里,找出一套郭烈母亲的衣服给白悦换上,然后再连夜找虢先生把这一天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请他做个决断。计议已定,二人便一同下山。 郭烈为了展现自己结实耐磨的脚板儿,特意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恍然不知白悦已然在他脚上施展了小小的防护法术。 ` 帝都。 宏仁府。 二皇子夏广仁正在书房内时缓时急地踱步,面色时而阴沉时而疑虑,显然是为了一件事而心烦意乱。 一张极品鸡血木制成的圈椅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天云子的师兄天罡子。二人的老师是八大散修之首――天风真人。据说,天风真人早在百多年前就达到了飞升境,一身天风罡气的大神通有断流之能、拔山之力,玄妙之极。很多人都劝他开门立派,他却嫌麻烦,情愿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修。天风真人在收徒方面也颇疲懒,上千年的光阴里只收了两个弟子,天罡子和天云子。 收天罡子为徒时,天风真人还有些兴趣,教得也算认真,所以天罡子十年前就达到了金丹境,修为精深。到了天云子那儿,天风真人就有点不耐烦了,有时候干脆把天云子扔给天罡子去调教,自己要么闭关参悟,要么云游四海。弄来弄去,把个天资不凡的天云子弄成了上不上下不下的夹生饭,在聚灵境溜达了几十年都无法突破,最后终于受了水秀仙子的算计,惨死在虢先生手下。 此次,天云子率领五十名手下一去不返,着实令天罡子颜面无光。 “谁!” 二皇子手一挥,隔空推开了房门。 一名丫鬟用紫木盘端着两盏烛台站在门外,看见主上面色不豫,吓得她停住脚步,低着头不知所措。 “刚才我吩咐下人们都在环廊外等候。你没听见吗?” “奴婢……奴婢听见了。可是……奴婢见书房内烛光闪烁,怕耽误主上议事,斗胆……斗胆送来两个烛台。”丫鬟听二皇子语气不善,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流利了。 二皇子重重哼了一声:“违了规矩,就是错!休得巧言狡辩!” 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接连磕头求饶:“求主上念奴婢初犯,饶了奴婢这一次,今后一定不会再犯。求主上饶了奴婢……” “若不加以惩戒,今后必会再犯。”二皇子冷冷一笑,右手缓缓抬起。 “啪嗒。”西窗外响了一下。 二皇子右手顺势一挥,隔空推开窗子,厉声道:“谁!” 正在此时,那丫鬟猛地抬头,露出一张俏丽坚忍的面庞,双目射出激烈的仇恨,同时两手抓住烛台用力一扬,两道白光一上一下向二皇子激射而去。 竟是一名女刺客。 从烛台疾若闪电的速度看,这女刺客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炼骨级。十八九岁的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已算难得了。而且,她选择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二皇子和天罡子的视线都望向西窗,暂时忽略了匍匐在地的小丫鬟,而且二皇子的右手刚刚向西窗发出一道法力,正处于旧力将竭新力未生之际。果然,二皇子尚未有所反应,那两盏烛台就射到了他的面门和心口。蜡烛已掉,烛台锋利的尖端眼看就要透体而入。 “嘿!” 二皇子一声断喝,全身上下发出一层淡黄色的金光,虽然只有薄薄的半寸厚,却硬愈钢铁。那两盏烛台发出“铛铛”两声脆响,掉到地上。 二皇子掸掸衣袖,毫发无损。 女刺客知道已经刺杀无望了,当机立断,先侧面一个翻滚,然后猛弹双腿,身子团成一个团儿向门外夜空纵跃而去。 “哪里走!” 也不见天罡子有什么动作,那女刺客竟然被凌空拉了回来,摔在地上。 “金丹面前,也敢放肆?”天罡子右手轻轻一点,女刺客的身子就被无形的力量摆布成跪姿。 女刺客的修为放到同龄人当中,已经算是难得的高手了,但与金丹境的高人相比,实在是天差地远,没有丝毫抗衡的可能。天罡子看着女刺客,面上的表情就像看着一只蚂蚁一样,带着嘲讽的微笑。 二皇子踢了踢地上的烛台,尖端在灯光映照下透出紫芒,显然是淬了剧毒。 回廊内外一阵忙乱,十几个护卫拥到了书房门口,前面二人正是总管朱旭和总护卫童威。看到书房内的情况,他们全都变了脸色。 “朱旭失职,请主上责罚。”朱旭当先跪下请罪。 童威和众护院也一齐跪下请罪。 二皇子治下并不像四皇子那般严苛,而是一向恩威并施宽严相济。今晚的事虽然是他们失职,但毕竟没有造成什么后果,若在平时,他责骂几句也就算了。但今晚不同,天云子那队人马音信全无,令他心中非常不安,若真是全军覆没,那天降宝物自然就落入四皇子手中,对他的实力的打击可谓不小。本就糟糕的心情,再被这女刺客一搅合,便生出几分暴戾之气来。他一阵冷笑,阴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不住扫视,心中盘算着该如何严惩这帮废物。 天罡子站了起来,走到朱旭身前,面向二皇子道:“朱管家和童总护卫固然有失察之责,但也是错有错着,如此处心积虑狡猾刁钻的刺客都未能伤到主上丝毫,反倒凸显主上坐拥如虹气运。念他们初犯,再看在老朽的面子上,请主上从轻发落吧。” 二皇子心说:“成大事者必须有容人之量,如果此时重罚,倒显得我气量太窄了。再说,天罡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如就给他个顺水人情。” “若不是天罡子真人说情,孤王必定要严惩尔等。起来吧。” 朱旭、童威等人站起身来,谢过二皇子和天罡子,在二皇子的示意下,组织全体护卫加强巡查去了。 “啊――” 天罡子突然面色一紧,双眼怔怔望着西窗外的夜空。 “真人,还有刺客吗?”二皇子双目向外凝视,却没发现异常。 “嘿――师弟已然殁了。”天罡子神情落寞地说。 二皇子抚掌叹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转而问天罡子,“真人,知道凶手是谁吗?” “师弟以本门秘法在最后关头传回了一丝讯息,但事起仓促,讯息凌乱,我只隐约分辨出凶手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书生模样的人,修为嘛,也只是聚灵境而已。师弟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说明此人必定极其狡诈阴险,且有一些威力强大的法宝、灵符。总的来说,此人的能力应该与一般的金丹境相仿。” 天罡子见识不凡,仅凭师弟临终时传来的凌乱信息,就把虢先生的形象和实力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看来,此次要劳真人亲自出手了。孤王还有几件厉害法宝,真人一并带上。”说着,二皇子向书架走去,准备入密室取法宝。 “不必。”天罡子一摆手,罕见地面露凶相,“莫说他还不是金丹,就算他真的步入金丹境,也远不是我的对手。哼,不出三日,我定会把他投入八荒罡气鼎中,把他炼为肉泥血汁。” 二皇子见真人动了真怒,也就不再相劝了,抱拳道:“如此,谨祝真人手到擒来,早日凯旋。” “主上放心,不日,就给主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罢,天罡子身影闪烁,倏忽不见。 “咣当。” 二皇子一挥手臂,所有的门窗都随之关闭。他走到仍然跪在地上的女刺客身前,双手凌空一抓,她的衣服就被他的法力撕得粉碎,飘落一地。而她的肌肤却连道红印都没有,显示出二皇子精确的法力操控能力。 仅这一下,女刺客就看出二皇子至少是凝宝境的高手。她原以为他是神通境的修为,自己营造出种种形势,趁机拼死一击,至少有五分成功的希望,却没想到他已经登上了凝宝境。以炼骨级的修为,跨越两级去偷袭一个凝宝境的高手,连一分成功的可能性都不存在。一念之差导致失手被擒,现在悔之晚矣,真个是万念俱灰。 二皇子伸食指在她下巴上一勾,她便不可抗拒地扬起了脸。他绕着她裸跪的身子慢慢地转着圈儿,饶有兴趣地欣赏曲线曼妙却又充满爆炸力的优美身段,和那秀美中透着刚毅坚忍的脸庞。 “知道你自己像什么吗?你像一只豹,一只美丽的雌豹。可不幸的是,你这只愚蠢的雌豹落入了我这个聪明的猎人之手。瞧瞧,你那择人而噬的眼神儿多凶狠,和豹子一模一样。你放心,一会儿我就拔了你的小牙儿,让你温顺得像一只猫咪。” 二皇子邪笑了一阵,接着说:“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秘密、很多故事,急着向我倾诉。别着急,我给你找个隐秘的地方,慢慢儿和你聊。” 他走到女刺客身后,俯下身,左手揽住她结实平滑的小腹,右手轻抚她胸前坚挺的山峰。突然,双手用力一抓,把她一下抱起,大踏步走入密室之中,只留下满室淫邪的笑声。 女刺客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因为她知道,眼泪不会给自己增加力量,反而会满足恶人暴虐的变态心理。而且,她也自己神智的坚忍程度有足够的信心,她绝不会因疼痛和凌辱而屈服。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还活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惨烈的代价。”密室的石门关闭的一瞬间,女刺客坚定地对自己说。 第十三章 血影出 - 天罚 - 刑天文 帝都。 天元殿。 金阶之上,仍然只有大帝和魏国师二人。 “你所说的‘天降祥瑞’,究竟是什么东西?”大帝沉声问道。 魏国师从袍袖中伸出干枯有力的大手,在腰间一抓,就抓出半个冬瓜样的东西来。随手画出一个微型法阵,把它扔了上去,它就悬浮在法阵上缓缓翻转,方便大帝从各个角度观察。 大帝凝视片刻后,伸出食指,向那半个冬瓜射出一道精纯法力,却感觉里面空荡荡的,不蕴含任何能量,也没有任何属性。大帝坐拥全帝国的财富,可以说什么珍奇的物品都见识过,却没有任何一件物品与此物类似。 魏国师干咳了两声,缓缓说道:“火球坠落后,我施展神通,立即赶去,却还是晚到了一步,只找到这么一件东西。看样子,这是某件棍状物的半边外壳,只有找到另外半边外壳和中间的棍状物,三者合一,才有可能探察出它的秘密。” “嗯,应该如此。不过,既然有人捷足先登,为何不一并拿走,反倒留下这半边呢?” 魏国师眉头一皱:“此事不合常理,我也颇感疑惑。而且,在我之后,天帅府鹰王先到,宏仁府天云子晚到片刻,都无功而返。” “帝国平静了二十年,终于有人沉不住气,要跳出来兴风作浪了。”顿了顿,又问,“鹰王率队返回,天云子一行人马却踪迹全无。国师,你可知内情?” 魏国师摇摇头:“昨夜从帝宫离去时,雪国密使已经在国师府密室内等候商议。我因赶去烈风峡追寻天降宝物,耽搁了时间。因此,取得此物后,稍作探察,便匆忙赶回,不知天云子等人失踪的内情。”他手捻雪白须髯,缓缓道,“依我看,此事不会是鹰王做的,他没有实力留下天云子。也不应该是四皇子另派高手所为,他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大帝也认同他的看法:“广帅虽然桀骜不驯,但做事却利害分明,对他不利之事,他是不会做的。天云子虽然是广仁的左膀右臂,但其修为与天罡子想去深远,除之并不能动摇其根本,反而会引起广仁的反击和寡人的猜忌,得不偿失。反而是那抢先一步拿到天坠宝物的人,最具嫌疑。” 魏国师眯成一条线的老眼中射出一道精光,沉声道:“这股兴风作浪的势力已经对帝国的安全构成威胁,必须尽早查清,连根铲除。明日,我再到烈风峡走一趟。” 大帝一挥手:“你不要去了,我派血影去。”随后看着魏国师雪白的须髯,戏谑地笑着说,“老东西,你都老得走不动路了,别挨那份儿累了。哈哈。” “多谢陛下体察下情。”魏国师一拱手,脸上也难得地现出一丝笑意。 “雪国密使说了什么?” “他说此事风险实在太大,恐怕难以周全。” “哼!” 大帝手掌在金翅大鹏椅上一拍,冷冷道:“雪无疆那老狐狸跟我玩儿以退为进的手段,当我看不出来吗?十万斤铁力精铁和十万石军马精料,还嫌少吗?” “陛下英明。老臣也是这般看法。雪国出尔反尔、贪得无厌,的确令人始料未及。为今之计,恐怕要另作打算。” 大帝阴沉着脸思索了半晌,最后下定决心似地重重哼了一声,斩钉截铁地说:“你去告诉雪国密使,既然风险实在太大,又担心难以周全,那此事就作罢。明年,雪国国君登基四十年大典,寡人必定亲自登门答谢。” 魏西风白眉一挑,赞道:“陛下当断则断,令人钦佩。” 大帝沉声道:“天坠火球,吉凶难辨,又有神秘势力在广仁和广帅之间暗中挑拨。这一切都预示着乱象将至,在此敏感时期,寡人怎可自毁良将?广仁和广帅虽然争斗不断,但也都识大体,肯担当。有寡人坐镇天元殿,谅他们也闹不出大乱子来。” 魏西风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运道之玄妙,令人根本无从测度。昨日之前,帝国还是一片太平景象。短短数个时辰,便发生了天坠火球、神秘势力等诸多大事。最重要的是,隐隐透出乱世将至的预兆。形势改,则手段变。乱世若至,四皇子的作用就大到难以估量了。” “我也是如此考虑的,有广帅和阳凌君在,即便两线作战,帝国也稳占上风。另外,虽然雪国言而无信,但也从侧面说明其与神秘势力并无瓜葛,对帝国也无敌意。否则,定会慷慨应允寡人的条件,使帝国失去一员能征善战的元帅。” “陛下,天云子若遭遇不测,他的师兄天罡子必然会去烈风峡调查详情,如果受那神秘势力的有意误导,怕是会对四皇子不利。虽然天罡子一向行事谨慎,但我们也不得不防。” “你考虑得有道理,我会派人处理的。时候不早了,回府休息去吧。” “也请陛下保重龙体,早些休息。老臣告退。” 魏国师退下后,金阶之下的空间一阵扭曲,一个暗红色的影子浮现出来。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扩散开来。 大帝手一挥,一道玉牌闪电般射入红色影子里。 “要你办的事就封印在玉牌里,去吧。”大帝皱着眉头,似乎不愿与其多谈。 血影也不回话,身影一阵扭曲,凭空消失了。 ` 郭烈和白悦回到峡口镇时,已是月上中天,夜深人静。 转过十字街,不多远就是郭烈的家。当他远远地看到家中一片黑暗时,心中惴惴难安,不知母亲尚未回来,还是已经在家中安睡。走进几步,突然看到门外没有上锁,心中大喜,急匆匆推门入院,却失望得发现屋门上面铁将军把门。这时才恍然想起,这院门是今天早晨从烈风峡回来时自己打开的,此后变故骤生,就一直这样了。郭烈叹了口气,呆呆地坐在了井台上。 “在担心你娘?” 白悦在小院里轻盈盈地走了一圈,看院子里收拾得整齐干净,就想得到女主人是一个洁净爱美之人。又见郭烈面露担忧之色,于是轻声询问。 郭烈以手支颐,闷闷地说:“娘走了六天了,也该回来了。也不知道张家布庄上货的驴车回来没。” “我劝你也不要急。那驿令是新调到入云城的,公务繁忙,哪是说见就见得着的。你娘定是在入云城多待几日,寻找见那驿令的机会。” “公务再繁忙,也不会连说几句话的工夫都没有。我娘日日挂念我爹,心急如焚,他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呢?” “你还真当他一心为公啊?若拿些银子送进去,他就算公务再怎么繁忙,也会立刻挤出时间来见你。若银子够份量,他还会把你敬若上宾。若不使银子,就算见他正进入青楼楚馆,他也会说要进去办些公务,实在没有时间。” 白悦被水秀仙子收入紫金梳妆奁之前,曾数次幻化人形到大城小镇中游戏人间,把官场上的各种潜规则都摸得一清二楚。 “当真可恶!”郭烈跳起来,一只脚踏着井台,愤然道,“将来我若有了本事,定将这些吸食民脂民膏的猪狗贪官杀他个干干净净,还百姓一方晴朗朗的天!” 郭烈心情愤懑,不知不觉把戏词说出来了。别看他只有十五岁,那手指苍天脚踏大地的架势,还真有几分顶天立地的气概,隐约透出旷世枭雄独有的凛凛杀气。 这份英姿,把白悦迷得心弦颤动,目眩神迷,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勃发的春`情,作出过分亲昵的举动。要知道,白狐性淫,勾引男人是她们的一种本能。像白悦这种已经算是腼腆的了,若换了天狐门以放浪著称的十六公主,早就把郭烈扒得一丝不挂扔到榻上行云布雨了。 郭烈放下高举的手臂时,突然看到白悦秋波松媚、水光盈然的一双美眸,不由得愣了一下。白悦忙垂下头,不让郭烈看到她的媚态。同时心中也颇后悔,郭烈还是个情窦未开的大孩子,操之过急恐怕会适得其反。 “进院儿半天了,都没想起来把娘的衣服找出来一套给你,都把你冻出眼泪来了。真个对你不住。” 郭烈奓着手,颇为尴尬。 白悦心中暗喜:“还真是一块璞玉浑金呐,呵呵……”看他那副认真的表情,她就像捡了个宝一样开心,可又不敢大声笑,只好背过身子以手掩口,忍得很辛苦。 郭烈并无与女子相处的经验,哪猜的透白悦的心思,看到她脊背一抖一抖的,却以为她正捂着嘴抽泣,心下内疚,赶紧打开房门的锁头,让白悦到他娘的卧房找几件合适的衣服自己换上。郭烈关紧房门,退回院中等候。 “烈儿,你没事吧?” 郭烈听声音熟悉,猛一转身,虢先生站在井台旁正目光闪烁地看着自己。连忙回答:“虢先生,烈儿没事,却遭遇了一些离奇的变故。先是……” 虢先生一摆手,截断道:“屋内何人?” 郭烈向来极为尊重、信任虢先生,于是也没隐瞒,直接回答:“哦,她是天狐门的十三公主,名叫白悦。虽然与她结识的时间不长,却是共同经历过一些磨难,最后齐心协力才逃出来的。”稍一顿,又补充了一句,“依烈儿看,她是个好人。” “依你看?魔道妖孽的狡诈奸猾,你见识过几次?况且,她也不是人,她是妖。”转而冲屋内说,“你没逃,很好,算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白悦从屋内翩然走出,只见她上身穿了一件月白色紧袖长衫,下穿鹅黄色百褶长裙,外套一件米色绣花的丝绸比甲。她的身材与叶千婼相仿,所以这套衣服穿在身上大小肥瘦都正合适,好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异常悦目。 白悦上前两步,裣衽一礼,轻声说:“先生您法力精深,小女子万不是对手,是以主动见过先生,请先生发落。” “哦?你修成人形,想必那天狐魔音*也有了相当的造诣,若一心想逃,也有三分机会。” “俗话说,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小女子若这么不清不白地逃了,先生也许会以为郭烈结交歹人,重重惩戒。是以留下,说明前因后果,求先生抛弃世俗之偏见,以包罗天地之心胸,公平处置。” 夜风吹拂,白悦衣袂随风飘飘,更显她婀娜绰约,玉软花柔,委实娇美夺目。 虢先生心头一惊,心说:“这妖狐好生厉害,她不但一眼就看出我的修为深浅,更是在烈儿面前故意表现得知书达理、重情重义,借以骗取他的同情和好感。哼,你越是奸诈狡猾,我越留你不得!” 虢先生不露声色地凝聚法力,准备骤然发难,一举将妖狐击杀。突然间,他身影一动,却不是向白悦下手,而是转身面向院门。 第十四章 金丹境 - 天罚 - 刑天文 虢先生见郭烈对那狐妖颇有好感,担心他受狐妖诱惑,品行堕落,便对那狐妖起了杀心。突然间,感觉一个法力十分强大之人迅速接近,不得不暂时放那狐妖一马,转身凝神戒备。 “先用卑鄙手段害了我师弟,又想偷袭小狐狸猛下杀手,看来,虢先生的品行不怎么样啊。” 声音不高,却浑厚刚劲,悠远绵长,显然修为极高。话音刚落,一位须发皆白的高大老者出现在院门外。 虢先生心头一跳,暗想:“来人定是那天云子的师兄天罡子,十年前就达到金丹境的大高手。我杀那天云子时已经使用独门功法阻断他的六识,没想到他也有独到的本领,向他师兄暗传了信息。嘿,被这天罡子盯上,还真是个麻烦事。” 天罡子微微一笑,眼神轻蔑地看着虢先生,就像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你这老头好不讲道理,虢先生与你师弟动手时,你在旁边吗?你若不在当场,没有亲眼所见,凭什么说虢先生是用卑鄙手段害了你师弟呢?”郭烈知道这种级别的争斗没有自己插嘴的份儿,但一见天罡子那种蔑视的眼神就实在气不过,一番质问言辞脱口而出。 “无知小子,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虢先生虽然是在训斥郭烈,眼神中却含有褒奖之意。又对那天罡子说,“我与天云子素无恩怨瓜葛,本不该生死相斗。我和他都是受了奸邪之人的暗中挑拨,才起了误会,以至于酿成恶果。以您金丹境的修为,不该看不透吧?” 天罡子冷冷一笑:“你说的,我都知道。那暗中挑拨之人才是罪魁祸首,你只是他所利用的工具而已。不过,不管你如何巧言开脱,都不可否认我师弟是死在你手中的。所以,你,以及那从中挑拨的祸首,都要死。” 说话间,天罡子两手一抬,凌空挥舞了几下,发动了天风罡气神通。这门神通是天罡子的师父天风真人所创,一经施展便有移山填海之绝大威力。虽然天罡子的修为远不及天风真人,但金丹境的修为和法力,也绝不是聚灵境的虢先生所能抗衡的。 虽然虢先生击败了修为比自己更高一筹的天云子,但他们毕竟都是聚灵境的修为,程度上有差别,本质上却都是一样的。但是,与天罡子的修为相比,虢先生就要低了整整一个层次。两个层次之间的差别,除了体内蕴藏法力的不同之外,更主要的,则是对五行真气的感知、对空间时间法则的理解和对生命本源的认识有质的不同。 换句话说,云盖伞在天云子手中,最后落得个伞破人亡的结局。若是在天罡子手中,结局就会恰恰相反。即便云盖伞在紫金天宝印下受了暗伤,也一样能把虢先生连同他的点石成金笔一同祭炼。 现在,虢先生真切地体会到了天风罡气的恐怖威力,身前身后全是罡风疾速飞旋,就像一万把锐利的飞到在绕着他切割。若不是他把护体法力提升到极限,恐怕早就血肉模糊了。 “破!” 虢先生掏出点石成金笔,凌空挥洒出一个闪着金光的“破”字。斗大的金字闪着光芒向外猛冲,却被飞旋的罡风吹得七零八落,闪了几下就消失了。 “冲!” “压!” “扫!” 连写三个大字,终于把这刚猛无俦的天风罡气击破了。 “嗯?” 天罡子发出惊讶之声,说道:“你这点石成金笔的确神奇,竟可四字连出,破掉我的天风罡气。”又对稍远处护着郭烈的白悦说,“你这小狐狸是天狐门的吧,为什么不逃走,反倒要护着这小子?你修习的是天狐魔音*,应该是个公主吧。” “嗨!” 虢先生一声大叫,高高地抛出一物,正是那九天引雷锥。此时,天空之上只有几片薄云,被九天引雷锥吸了一次,就变成万里无云的朗朗夜空了。 天罡子抬头一望,便知那法宝的作用。他冷冷一笑,抬手一挥,便在头顶布设了一层三尺厚的无形罡风。九天引雷锥激射而下的闪电劈到那层罡风上,就如泥牛入海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收!” 天罡子低喝一声,那九天引雷锥在天上挣扎了几下,就无奈地被层层罡风胁迫着卷入了天罡子宽大的袍袖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 一出手就把对手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还轻而易举地收了一件中品灵器,不由得心情舒畅,纵声长笑。突然间,右侧袍袖内强光一闪,一股极为强大的法力爆发出来。天罡子老脸一红,急运法力与之抗衡。与此同时,他那双精光闪烁的三角眼突然瞪得溜圆儿,眼珠内倒影出“层峦叠嶂”四个大字。 天罡子也当真了得,袍袖内的法力不减,额外发出一部分法力,在身前布下三道护体罡风。 说时迟那时快,最后一道护体罡风堪堪布完,第一个“层”字就猛地碰了上来。这次,四个字向着同一个方向猛冲,一波叠加一拨,一浪高过一浪,终于把三道护体罡风消耗殆尽,最后一个“嶂”字向天罡子的胸口猛拍过去。 此时,天罡子刚刚把九天引雷锥的自爆压制住,腾出手来迎面拍到了那个金光闪烁的“嶂”字上。又是一股剧烈的法力激荡,“嶂”字被天罡子凝练浑厚的法力击碎。 金丹境的修为真是非同小可。一件中品灵器在袍袖中自爆,威力巨大不说,还紧贴身体,可以说是必杀的招数。天罡子却以浑厚法力强行压制,同时还能额外施展神通布下三重护体罡风。虽然闹了个手忙脚乱,却也是有惊无险。 天罡子双臂一振,突然感觉右臂凉飕飕的,扭头一看,九天引雷锥自爆时强大的法力冲击把右边袍袖炸了个纷纷碎,一条雪白的胳膊暴露在漆黑的夜空里,显得诡异且滑稽。天罡子成名已久,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这次竟然被别人给算计了,还弄了副衣不蔽体的惨象,把他气得花白的眉毛连连抽动,显然动了真怒。 突然,井台旁的地面上闪耀出一个光华内敛的法阵来,虢先生抓着郭烈的胳膊迈步跨入,唰一下就不见了。虢先生故意不带白悦走,想是借天罡子之手除掉她。但白悦见机极快,双腿一弹便要跃入法阵,只比郭烈慢了一线而已。 天罡子暴怒之下,举掌隔空猛击,一下拍到了白悦背上。白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摔入法阵内,连同法阵一起消失不见。 “小小的传送法阵,逃不过周围五里范围。哼,就让你再多活一时三刻也无妨!”说罢,天罡子掏出一面古朴铜镜,向西面八方连连照射,探测法阵的另一端所在的方位。 郭烈被虢先生扯着手臂从法阵的另一端安然跃出,举目一看,四周全是桃树、景物熟悉,立刻明白这是学堂的后院。 “扑通”一声,白悦从法阵中摔了出来,直接趴到地上,嘴角鲜血直流。 “白悦,白悦你怎么了?”郭烈大惊失色,把白悦扶起来,令她背靠一株桃树坐着,连连呼喊她的名字。 虢先生瞥了一眼,说道:“她中了天罡子的天风罡气掌,恐怕命不久矣。” 他口中说话,双手不停,向着不同方向连点七下,射出七道法力,激活了桃花林中暗藏的七块法力晶石,发动了桃花紫雷阵。虽然那天罡子是金丹境的大高手,但若硬闯桃花紫雷阵,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才有可能。 “虢先生,白悦受伤很重,求你出手救她!”眼见白悦进气少出气多,郭烈心急如焚。 “莫说我不想救她,就算我想,也不可能在强敌将至的时候,自损功力去救一只狐妖。你也要离她远一些,免得被这淫狐迷失了心智!”说到后来,虢先生已是声色俱厉,希望能够令郭烈警醒。 郭烈却仰头道:“虢先生,白悦是狐妖不假,但她不曾做过坏事。那些吸食民脂民膏的贪官是人,却做尽了丧尽天良的坏事。难道是人,便可以做尽坏事仍可升官发财;是妖,不论好坏都要一概击杀吗?” 一道暗黄的光芒四处照射,虢先生知道那是天罡子的法宝发出的光芒,不多时便会找到这儿来。现在时间紧迫,没时间和这小子理论人与妖之间的问题,得为郭慕海老弟保住这点骨血。虢先生走到一株桃树下,从怀里掏出一块法力晶石放到一个特殊位置上,突然间光华流转,浮现出一道传送法阵出来。 “烈儿,时间不多了,你快从这个传送法阵中逃脱。三个月之内,不要回到峡口镇。” “虢先生,你不走吗?” “我先留下来与天罡子周旋。在这桃花紫雷阵中,他未必胜的过我。另外,我本打算等你父亲回来之后由他亲授你武艺,现在为形势所迫,也顾不得许多了。”说着,递给郭烈一本小册子和一个小葫芦,“这是本门的练功心法紫云诀,你每日都要勤加参悟,多做修习,尽快提升实力以求自保。葫芦里的三粒白玉凝露丹是上品灵丹,有固本培源、提升修为之妙用,但不可随意服用,要细读书里的服用方法后方可服用。” 郭烈细心收好小册子和小葫芦后,指指身受重伤的白悦:“我要带她一起走。” 虢先生眉毛一立,怒道:“人妖殊途,你怎可与狐妖为伍!” “虢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何对狐妖有如此之深的成见。我不知道别的狐妖性情如何,但我知道白悦,因为我曾与她同生共死,知道她是个信得过的朋友。” “烈儿,你才十五岁,世间的险恶根本超出你的想像。狐妖就是妖孽,看似对你好,重情义,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就是要骗取你的同情和信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暴露出淫邪的本性加害于你。到了那时,你就悔之晚矣!你怎可如此糊涂,一错再错!”虢先生越说越气愤,加之天罡子法宝发出的黄光越来越逼近,逼得他心浮气躁,举起手来就打了郭烈一个耳光。 郭烈不闪不避,平静地挨了这个力道十足的耳光,然后恭敬地说:“先生,我知道您对我,对我们虢家都有大恩。我出生这十五年来,您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我,烈儿感恩于心,永不忘记。但是,再大的恩情,也不能强迫我走一条本不属于我的路。现在,要么我带她一起走,要么一起留下来和那天罡老贼拼了,粉身碎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竖子冥顽不灵!” 虢先生做梦都想不到,一向听话的郭烈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倔强,居然敢一再顶撞自己。最可气的就是他那副“要打你就打,但休想让我改变想法”的坦然表情,好像真理就握在他一个人手里似的。 “嗨――这都是孽障!自己的路,自己走去吧!” 眼看夜空中的黄光步步逼近,虢先生长叹一口气,袍袖一挥,将郭烈和白悦一起推入桃树下的传送法阵中。光华一闪,二人和法阵一起消失了。 传送法阵的布置极其复杂,不仅需要在法阵的两端都按照法阵要求设置高密度的法力晶石,还需要设置者具有极高的法力操控能力和法阵的设计能力。一个设计精良的传送法阵,不仅能够随时开启,传送迅速,还有很强的抗干扰能力,即使近处有人施放某种干扰,也可顺利地将人或物品传送到法阵的另一端。 像现在这种情况,天罡子的法宝发出的黄光在夜空中扫来扫去的,威力极大。若是法阵设计得不够合理,或者法力晶石中蕴含的法力不足,传送时被这黄光一扫,就会立刻“半途而废”。幸好虢先生把传送法阵设计得相当精奇,法力晶石也是高档货色,郭烈和白悦才没被天罡子的法宝“打回原形”,而是顺利地到达了传送法阵的另一端。 当郭烈抱着奄奄一息的白悦从法阵中走出来的时候,却看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双手提着罗裙蹲在面前五尺远的地方哗哗作响。 第十五章 醉花楼 - 天罚 - 刑天文 “啊!谁?”那女人被吓了一跳,尖叫着问。 说实话,郭烈也被吓得不轻。按照常理,法阵应该设置在一个隐蔽幽静之处,比如树林里、桥洞下、柴房中等等。可现在这情景,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茅房。虢先生丰神轩朗、洒脱出尘,怎么也不至于把法阵设在茅厕里吧! 那女人见郭烈面色不善,还横抱着一个死人,八成是个杀人越货的脚色,别起了灭口之心把我也干掉。女人一个激灵,尿也给吓没了,站起来就跑。 郭烈一看要坏,赶紧把白悦放下,紧跑几步追到她身后,右手抓住她的胳膊往怀里一带,左胳膊就勒住了她的脖子。 “别出声!” 女人一看跑不掉,态度立马来了个大转弯,腻着嗓子说:“呦――爷呀,我这儿跟您躲猫猫玩儿呢,您怎么还当真了呢?” 郭烈正运着劲防备她拼死反抗呢,根本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愣神的工夫,攥着她手臂的手反倒被她抓着按到了一个丰盈柔犬处。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摸的是什么部位,立马把手甩开退后两步,好像她胸口藏了块儿烧红的烙铁。 女人转过身,借着茅房门框上挂着的气死风灯细看郭烈的面貌,心说原来是个半大孩子,长得还挺招人稀罕的,不像是亡命之徒。想到这,刚才那种恐惧心理也就没了大半。 “这位小爷,一看你就是眼光独到之人,前厅里那么多姑娘你都看不上,专门跑到茅厕里找姐姐来了。嘻嘻,这就是缘分呐。”说着,女人上前一步抬手就去往郭烈的肩头搭。 郭烈又退后一步,结结巴巴地说:“你……什么意思?这里是什么……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当然是茅厕了,醉花楼的茅厕。你不会没上过茅厕吧?哈哈……” “醉花楼?妓院?”郭烈心中叫苦,虢先生你把传送阵弄到茅厕里已经够离谱的了,没想到还是妓院的茅厕,这也实在太……太……太他妈隐蔽了吧! “你……你叫什么名字……”既然弄清楚了状况,郭烈的反应还算机敏,只是很不习惯与妓女打交道,说起话来不免磕磕绊绊。 “姐姐我叫赛小凤,就是比小凤凰还漂亮的意思。来,到姐姐房里喝一杯如何?”她指指白悦,“那个女人是哪个楼里的姑娘,我怎么没见过?” “呃――这位姐姐是今天才新来的,你当然没见过了。刚才她喝酒喝太多,我扶她过来吐一下。”这还是郭烈第一次编谎,心中之忐忑难以言表,看到赛小凤并没有怀疑,这才稍稍放心。 “你跟我走吧,一会叫个大茶壶把她弄出去就是。快走快走,这里好臭的。”恐惧心理一扫而空,嗅觉倒灵敏起来了。 “我看,还是把她搀到你房里去吧。大不了,我多给你些银子就是了。”郭烈受白悦启发,知道多撒银子好办事的道理。 果然,赛小凤一听这位小爷肯多打赏,也顾不上跟新来的姐妹儿争风吃醋了,兴高采烈地和郭烈一块儿扶着白悦就离开了茅厕。一路上灯光昏暗,她并未发现白悦衣服上的血迹。好在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一路上只遇到几个醉醺醺的客人和妓女,并没遇到大茶壶和嬷嬷,无惊无险地来到了赛小凤的房间。 进屋之后,郭烈先把白悦架到榻上躺下,然后趁赛小凤反身关门之际,一挥手就砍在她脖梗子上。这是从说书先生那听来的招式,虽然这妓女挨这一下有点冤,但郭烈身处险境,也顾不得许多了。 也不知道是郭烈的动作不标准,还是赛小凤的脖子过于强韧,总之,她“哎呦”一声却没倒下。反而转回身,摸着脖子质问郭烈为什么打她。 郭烈心头一惊,怕赛小凤喊人,赶紧照脖子又猛砍一下。赛小凤终究没练过金钟罩,惊叫一声摔倒在地。不过还是没昏,在地上直蹬歪,嘴里还嘟囔着大爷饶命之类的话。 “对不住了,日后定当加倍补偿。”郭烈低声道了歉,然后解开地上捆酒坛子的麻绳,把赛小凤的手脚捆住,又从地上捡起她掉落的手帕塞到她嘴里。最后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到了床榻的内侧。 郭烈初次遇到这么复杂的情况,又置身于从未涉足的青楼楚馆之中,没有手足无措,已经可以算作智勇双全了。他再次返回房门处,轻轻打开,探出头去左右看看,左右无人,于是关门,插好门闩,这才稍稍放心。直到此时,郭烈才腾出工夫仔细查看白悦的伤势。 那天罡子是金丹境的大高手,盛怒之下出手威力极大。白悦刚刚突破到六尾灵狐的境界,比天罡子足足低了三个层次,说是天差地远也不过分,没直接死掉已然是命大了。她俏脸煞白、呼吸微弱,可以说命悬一线。但郭烈却连最基本的内功心法都不会,虽然拼了命地想救她,却实在不知道该从何救起,一会工夫就急的他满头大汗青筋暴起。 突然间,他想起刚才虢先生给了他一个小葫芦,说里面有三粒十分珍贵的上品灵丹白玉凝露丹,有固本培源、提升修为之妙用,想来也可以助受内伤之人迅速恢复伤势。郭烈此刻心急如焚,顾不得什么服用方法,掏出小葫芦倒出一粒圆滚滚的丹药就喂到了白悦口中。 那白玉凝露丹果真神奇,一入口中就自然化为丹液,顺着舌根喉咙流了下去。片刻之后,白悦苍白的脸上就起了一丝血色,呼吸也不似刚才那般微弱了。郭烈大喜,如果白悦能马上好起来,就算把三粒上品灵丹全都给她,他都不会迟疑。不过郭烈并非莽撞之人,他想,既然这么快就见好,说明这丹药效力强劲,一时半刻间未必能消耗得完。若是药力尚存就再喂她服用一颗,搞不好反而弄巧成拙,还是等一等再说。 果然,过了一会儿,白悦轻轻哼了两声,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郭烈关切地问。 白悦一双美目接连眨动,定了定神,看到郭烈后,轻轻嘘出一口气,神情也放松了一些。 “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来了。”白悦缓缓歪过头看看房间里的摆设,微微一皱眉,“这是哪啊?” “哦,这是一间妓……一间安静的房间。”妓院这词儿还真不容易说出口。 “咦,这怎么还捆了个人呢?”白悦胳膊一动,碰到了被捆住的赛小凤。 郭烈嘿嘿一笑:“先委屈她一下,等你养好伤势再重重谢她。对了,我刚才给你吃了一粒白玉凝露丹,你是不是要消化消化?” 白悦被郭烈逗得噗哧一笑,说“呵呵,那叫运功炼化。来,扶我坐起来。” 郭烈小心地扶着白悦盘膝坐好,又用棉被把赛小凤的头脸盖住,免得她看到听到些什么,然后依照她的吩咐手持匕首为她护法。 白玉凝露丹的主要功效并非疗伤,而是固本培源、提升修为。但是,作为上品灵丹,自然也有医治内伤的功效,而且比一般的丹药效果还要好的多。天狐门虽然人丁兴旺功法神奇,但在鼎炉炼丹方面毕竟比不过万年传承的正道门派。所以,白悦虽然贵为天狐门公主,却也未曾服用过白玉凝露丹这样的上品灵丹。 此时,丹液的药力在体内逐渐扩散开来,在内视状态下,她看到体内有丝丝白气从丹田缓缓发出,顺着奇经八脉,向四肢百骸缓缓飘荡而去。白气所过之处,不但因天风罡气掌而闭塞的经脉重新变得通畅,甚至肌体腠理都舒爽万分。 一炷香的工夫后,白悦感觉药力已经全部炼化,于是睁开眼睛,跳下地来。 “啊?你的伤全好了?真是太好了!”郭烈惊喜交加,说话的声音不免大了一些。 白悦伸食指在唇上“嘘――”了那么一下,然后特意压低声音说:“你叫那么大声,是想把摩摩和大茶壶都叫过来吗?” “啊……你都知道了啊,嘿嘿。”郭烈脸一红,颇有些不自然。是啊,孤男寡女的,在妓院的客房里独处,怎么都会有些春宵帐暖的异样情绪。“对了,你的伤势都好了吗?” “那天罡老儿当真厉害,一掌拍得我差点就魂飞魄散了。幸好我及时护住了心脉,再加上你的白玉凝露丹功效神奇,这才算捡回一条小命来。不过,一身法力也尽数消散,需要慢慢调理、修习。” “法力没了?那你怎么还……” “你是想问,我法力全失怎么还能保持人形对吧。这可多亏了你的白玉凝露丹了,别看你的虢先生人品不怎么样,炼丹的水平还真是不俗,这丹药通畅经脉、固本培源的效力十分强劲。所以,虽然法力尽失,但根基未损,可以保持人形不散。”白悦突然靠近一步,目光涟涟地看着郭烈问,“你说,要是我这次伤得重了,变回了狐形,你还会喜欢我吗?” 郭烈的脸一下就红了,看着白悦高挺的胸脯上散布着点点血迹,心底突然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小腹发热,心发慌,口舌发干,脑袋发懵。 “当然不会……不是,我是说我会……可是,那也不算那个……喜欢。我们是朋友嘛……喜不喜欢的……我也不会扔下你……这个,嗯――呃――” 白悦也不愿逼他太紧,掩口一笑,开心地说:“好啦,看你那傻样。现在,本姑娘饿了,你得弄点吃的来。” “好,我马上就去弄。”郭烈如获大赦似的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转身尴尬笑道,“我……没带钱。” 白悦双手一摊,无辜地说:“刚好我也没带钱哎。” 郭烈一咬牙,低声说:“嘿,那就只好再委屈她一次了。”说罢,到床里把赛小凤翻过身来,不理她的挣扎抗议,从她腰间翻出来一个绣花荷包,打开一看,大概有二三两散碎银子,足够点几个好菜的了。再把她推进去盖上被,转身急匆匆推门而去。 可怜那赛小凤,本来还等着这位小爷多给些银子,没想到自己身上的银子还被洗劫一空。 醉仙楼规模不算很大,顺着回廊一转,再下一层楼就到了前厅。现在已是后半夜了,客人们都搂着姑娘进房间尽享经丘寻壑之乐去了,只有一个大茶壶趴在桌子上打着呼噜。 “爷,您需要点什么?” 这大茶壶还真是有专业水准,听见有人敲桌面,扑棱一下站起来,口水还没擦就把套词儿说了一遍。 郭烈回忆着前年过生日母亲带他下饭馆时的情景,吩咐道:“给我弄四个荤素好菜,四盘干果点心,送到三楼赛小凤的房里。”说着,拿出两块碎银放到桌上。 “您先回屋快活去,小的这就去后厨吩咐,一会做得了给您送过去。您就擎好吧――”大茶壶收了银子,兴高采烈地小跑着奔后厨去了。 郭烈刚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擦了把冷汗,转身回房。上到二楼时,一人匆忙走过,和他撞到了一起。 “你他妈没张眼睛啊……”那人骂骂咧咧地伸手推了郭烈一把。 郭烈刚要回嘴,突然间那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说出一句他做梦也想不到的话。 “公子,您怎么来了?” ・ 今天是圣诞节,祝大家圣诞愉快;) 第十六章 易容术 - 天罚 - 刑天文 “嗯?你说什么?”郭烈一愣,反问道。 “福泉冲撞了公子,请公子责罚。”那人躬身垂头,态度很恭敬。 若是从前,郭烈肯定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家公子”。但一件接一件的变故,使得郭烈迅速地成长起来,也有了一些随机应变的能力。郭烈向回廊的阴暗处挪了一步,不阴不阳地说:“责罚倒不必了。不过我看你倒是常来这醉花楼,逍遥得很啊。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福泉一听“公子”话里有责备之意,吓得不轻,赶紧说:“福泉时刻不敢忘记自己是福王府的二管家,不敢给王爷丢人。这次是王顺那小子拉小人来的,说是为了感谢我前几日借给他十两银子帮他给他娘抓药。若是我不来,就是不给他面子,他就不还我银子。我实在抹不开,只好来了。而且,我特意挑人少的时候从后门进来的。” 郭烈点点头说:“嗯,你考虑得也算周详。不过,以后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万一撞见熟人,你倒没什么,老爷的面子上可不好看。去吧。” “以后再不敢来,再不敢来。”福泉连连作揖,待郭烈走远了才退回房中,连刚才想去干什么都忘了。 过了一会,郭烈轻手轻脚地折了回来,附耳在门缝处。 只听见一把动听的女人声音说:“你好歹也是王府二管家,至于被公子吓成这样吗?再说了,王爷喜欢的是老二和老五,又不是这个老六。” “你知道什么!王爷虽然不喜欢他,但老太太却最疼爱这个小孙子,简直要把他宠上天了。这小杂种也是个鬼机灵,知道老爹不待见自己,想要什么就总问老太太要,哄老太太几句好话,就什么好处都有了。我要是不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儿来,他回头跟老太太那儿说我几句坏话,可就够我受的了。嘿嘿,你还真当我怕了那小杂种呢?” 郭烈心中冷冷一笑,好一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当面公子长公子短的,一转脸就成小杂种了。 那女人一阵娇笑,说:“我就说嘛,堂堂福王府的二管家,哪能怕他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呢。对了,你不是要去茅房吗?” “哎,你这一说,肚子又疼上了。” 郭烈听福泉脚步声迫近,赶紧背转身子快步离去。 回到赛小凤的房间后,郭烈把刚才发生的怪事向白悦说了一遍。 “看来,你果真和那福王的小公子长得很像。” 郭烈摇摇头:“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我看不能,也许我和他只是有几分相似而已,再加上回廊里灯光昏暗,他才会认错人。” “那二管家做了坏事儿被公子发现,心中慌张,根本不敢仔细看你,才叫你蒙混过关。不过,如果有易容高手巧手改扮,足以让你骗过熟人。”白悦美丽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心中已有了初步的构想。 郭烈笑道:“算了吧,万一被人拆穿,或者和正主撞个脸对脸,那可就惨喽。”顿了顿,又说,“反正咱们已经在入云城了,不如多呆些日子,打听打听我娘的消息。” “这是正事,我举双手赞成。”白悦真地举起了白嫩的双手,一脸娇憨俏皮模样。 郭烈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心中想,白悦如此通情达理,娘见了也一定会喜欢的。 突然,白悦表情一变,说道:“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咣当”一声,一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嘴里嚷嚷着:“玲珑小妞儿,本公子我回来了!” “嘿!你走错房了吧!”郭烈厉声道。 “嗯?八成是少上了一层楼,哈哈哈……” 那人看清楚屋内摆设后,明白自己走错了,笑着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住,回头盯着白悦猛看。 “看什么看?还不回你自己房间去!”郭烈横跨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突然,郭烈发现这人不但年龄和自己相仿,相貌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一脸的淫相与自己大不相同。 那人向旁边躲了一步,淫笑着对白悦说:“啊,你长得好美啊,我猜你不是醉花楼新来的头牌姑娘,就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说着,就向白悦扑了过去。 郭烈这下可火大了,抓住他脖领子猛地一扯,怒道:“你要是再胡闹,小心我手里的刀子不长眼睛。”说着,掏出匕首抵住他的后心。 不管多大年纪的男人,只要在女人面前,都会勇气倍增、龙精虎猛,因为保护女人本就是男人的天性和职责。郭烈年纪不大,却秉性刚烈正直,路见不平都会拔刀相助,更何况看到自己法力全失的“伙伴”受辱。 “滚你娘的蛋!” 没想到这小子蛮横惯了,根本不理郭烈这茬,仍然叫骂着向前挣扎,竟然一把抓住了白悦的手腕。 白悦惊叫一声,用力甩他的手却甩不脱。其实,她虽然法力全无,眼力却还是有的,完全可以躲开他的手。但是,她早就发现来人相貌与郭烈相似,肯定就是那个福王的小儿子。正愁没机会引他入瓮呢,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天赐良机啊。于是,当他伸手去抓的时候,白悦不动声色地把手腕向前一送,故意让他抓住。 “啊!你找死!” 郭烈可真急了,用尽全力把他向后一拉,匕首轻轻向前一捅,准备给他点苦头吃。 白悦看准时机,趁那人身子向后一仰的时机,顺势向他身上一扑。这下,那人完全失去平衡,重重仰倒在郭烈身上。郭烈的匕首何其锋锐,无声无息地刺入了他的后心。 那人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双眼猛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郭烈突然明白自己闯祸了,双手一撒,目瞪口呆。 白悦赶紧关上房门,以免被人听到动静。好在青楼之中常有吃醋打架的事情,刚才只短短喊叫了几下,应该不会惊动旁人。 从小到大,郭烈没少打架,但却都是小孩子间的胡闹,只是捶两拳踢两脚的事,从没真正伤过人,更别提杀人了。这次虽然事出有因,却毕竟掠夺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对郭烈的内心冲击极大。他看着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背后渐渐渗出鲜血来,心中着实恐怖。 白悦走到郭烈身边,摸着他颤抖的手臂柔声说道:“这不怪你,是他找茬在先的。何况,若不是他轻薄我,你也不会动刀子。” 郭烈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我没事。只要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白悦心中滚过一道暖流,带着满足的微笑,把头靠在郭烈肩头,轻声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话,你要永远记住哦。” “嗯,我永远都记在心里,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白悦满足地微笑着,回味着。过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郭烈的肩头,指着地上的死尸说:“把他用地毯卷起来,拴上块石头扔到茅厕里算了。” “恐怕不妥吧,活生生一个人不见了,他家人肯定要告官的。捕快到这来一查,不难找到尸首。”郭烈虽然是第一次杀人,但评书挺多了,也懂得些捕快办案的手段。 “要是他的家人不去告官呢?”白悦笑着说。 “怎么可能不去告官?谁家走失了一口人,都会去告官的。”他看着白悦别有用意的笑容,再看看死者那张和自己颇为相像的脸,突然醒悟,“你是说,让我去他家代替他的身份?” “孺子可教也。”白悦笑嘻嘻地点点头。 “不行不行不行。”郭烈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和他也就是乍一看挺像,仔细一看就露馅了,不可能瞒得过他的家人。再说了,他要真是那个什么福王的公子,家里生活肯定相当好,又有很多礼数,我一天那样日子都没过过,根本装不来。” “第一,天罡子恐怕很快就会追来,咱们如果住在普通客栈,很容易就会被他发现,如何抵挡?第二,咱们只有赛小凤这几两银子,几天就花光了,如何生活?第三,这个小王爷死在了青楼,福王肯定封锁全城来个大搜捕,如何躲藏?第四,咱们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朝不保夕,如何寻找你娘?” 白悦伸出四个手指在郭烈眼前晃动,一脸调皮相。 郭烈无奈地笑道:“你这四个如何,我一个都解决不了。” “冒充他的身份,进福王府做小公子,就全解决喽。”见郭烈仍存疑虑,白悦又掰着手指一条一条解释,“第一,天罡子再厉害,也不可能随意出入福王府,王府里也有高人的,咱们住在王福里自然既安全又温暖;第二,那老太太对你百依百顺,你随便一张口,银子花花地有,咱们自然就不缺钱花了;第三,你去做小王爷,那小王爷就根本没死,自然没有全城大搜捕喽;第四,咱们在王府安定下来,自然可以每天去各处打听你娘的消息,而且,还可以倚仗身份直接去问那个驿令,说不定你娘和你爹的消息他全都知道呢。” 郭烈挠挠头:“刚才是四个如何,现在又来了四个自然。你简直比说书的章先生还厉害。” “别打岔,你究竟去不去福王府做小公子?” “你都自然而然了,我能不去嘛。嘿,就怕装得不像,反倒捅了马蜂窝。” “这你放心,我给你易容一下,包他们全家上下都看不出来!” “你还会易容术?”郭烈听章先生说书时讲过易容术的神奇,一直非常佩服,没想到今天能看到白悦亲手为自己易容。能用绝世妙手把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容貌,让所有最熟悉他的人都看不破,简直乐趣无穷,想想都激动。 白悦点点头:“你和他的脸形五官都很像,就是你的眉眼更有棱角一些,嘴角的线条也比较直,透着些许霸气。而他的眉眼嘴角都有点弧度,一副轻浮面相。所以,只需要把你的眉眼和嘴角稍作易容即可,并不难。” “那好啊,快准备准备吧。”郭烈简直有点迫不及待了。 白悦撸撸袖子说:“不需要准备,我空手就能易容。” 郭烈神色一正,心说白悦不愧是修为精深的六尾灵狐,虽然失了法力,仍然可以空手易容,这等神通,着实令人钦佩。 “我要开始了哦。”白悦嘴角闪过一抹坏笑,攥紧了白白嫩嫩的小拳头,冲着郭烈眼角挥了过去。 第十七章 新身份 - 天罚 - 刑天文 “唉!你不是要给我易容吗?怎么打我啊?” 郭烈正兴冲冲地等着白悦给他妙手易容呢,没想到却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拳。 “你稍作忍耐,马上就好。”白悦笑嘻嘻地挥舞着小拳头,乒乒乓乓地又是几拳。 “啊?原来你是用拳头给我易容啊?”郭烈一阵哀嚎,认命了。 “易容完毕,你自己看看。” 白悦拿来一面铜镜,郭烈一照,眼眶青了,嘴角也肿了,右边腮帮子鼓起来老高像含了半个馒头一样。郭烈心说,别说福王府的人辨别不出真假来,就连我娘都认不出我来了。 “你这小拳头还真有劲儿!”郭烈一碰嘴角,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让福王府的人看不出问题来。过几天,你的伤慢慢好了,逐日变化,他们也就能渐渐习惯了你的本来面貌了。”白悦撒娇般地拉着郭烈的胳膊,“打了你,可是却疼在人家心里,你不要怪人家。最多,哪天你心情不好,就你打回来喽。” 郭烈笑道:“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打我是为了解决四个如何,是正事。我哪能打你呢?” “就说你最好了。”白悦满意地一笑,指着地上的尸体说,“咱们趁天没亮,赶紧把他处理掉,天亮之后,咱们就大摇大摆地回家去。” 既然决定了,郭烈也就不再犹豫,立刻把死尸搜了一遍身,大小物品查看清楚后全都揣入自己囊中。然后用沾了血的地毯把他卷起来,捆牢。不过郭烈怎么都没忍心把他扔到茅厕里,而是绑上几块大石头,悄悄扔到了醉花楼后院的小池塘的廊桥下。已是初夏,气候渐暖,鱼虾们日渐活跃,用不上几日就会把尸首吃个干净。到时候,就算有人发现一具尸骸,也无法辨认相貌,官府来查也只能无功而返。 一切搞定之后,天也亮了。郭烈推开窗,向东望去。入云城是西北第一大城,人口百万,恢宏浩大。一眼望去,高高低低的房屋没有尽头。许多房屋已经升起了灰白的炊烟,一条条一缕缕,飘荡在城市的上空。黎明的曙光,就是这样在烟云笼罩中,静谧地浸了过来。可郭烈却感觉在这闲适、祥和中,透着阵阵苍凉。 郭烈思绪万千。 几日前,他还和母亲一起安稳度日,早起砍柴、挑水、帮母亲生火做饭,房顶的烟囱里,也日日飘出这般袅袅炊烟。这样的生活虽然平淡,但也温馨幸福。这才数日工夫,他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变得母子分离,变得遭人追杀,变得失手杀人,变得毁尸灭迹,甚至变得要去冒充一个死人的身份求得苟活的机会。总之,周遭一切没有一样没发生改变的。世界这么大,为什么就容不下一个只想平静生活的小小家庭? 白悦静静站在郭烈身旁,看着他不断变换的表情,心中为他感到难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大了,就算是个成年人都未必承受得起这种压力,何况他还只是个大孩子。但是没办法,身处这个纷繁复杂的大世界中,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只能顺着命运的方向随波逐流,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别说卑微渺小的普通人无力抗争命运,就算是威武大帝,甚至是强大的夏阳帝国,都在那个流传了数百年的大秘闻面前战战兢兢,欲反抗而无处着力。 命运这东西,实在是世界上最为玄妙的了,恐怕就连金丹境、飞升境的高人都参悟不透。那么,踏入仙门境的仙人们能看到命运之河流向何方吗?白悦不知道,恐怕也没人能够知道。 白悦靠在郭烈身边,一只玉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叹了一口气之后,轻声说:“我知道,你为自己的遭遇愤愤不平。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遭遇固然不幸,但你是最不幸的吗?” 顺着白悦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不远处的街边,一个佝偻着身子的母亲正给年幼的孩子脖领子里插上一束稻草。这个身患重病的母亲自知时日无多,为了不让孩子饿毙街头,只好忍着剜心的剧痛,为孩子找一户殷实人家卖掉。 郭烈悚然一惊,自己虽然遭遇诸多不幸,但至少还是健康的、强壮的,还能在毫无机会的环境里闯出一条路来,总有拨云见日的希望在。而她呢,自己将死,却又眼睁睁看着孩子不得不卖给别人,那种眼睁睁看着骨血分离的的痛苦、绝望和对这世界的怨恨、愤怒,可以说超过自己十倍百倍。 白悦见郭烈突然攥紧钱袋,就知道他想要帮那女人,于是说道:“你现在有了一些银子,当然可以帮那女人。但天下受苦受难的人多如过江之鲤,你散尽银两又帮得了几人?吸食民脂民膏的狗官数不胜数,你拼得性命又杀得了几个?” 郭烈闻言一振,掏出了虢先生给他的练功心法,目光炯炯地说:“我可以练功,我练成了高深的武功、无边的神通,就可以帮很多苦难之人渡过难关,就可以杀尽天下狗官!”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现在处境虽然困难,但我们仍然大有机会。虢先生的练功心法必然极其高深,炼成之后法力无边。只要你苦心修炼,定能取得大成就!” 白悦经历过心魔劫,深知心魔的危险和渡劫的困难。这一番话,正是有意引导郭烈,让他明白不要对自己的遭遇怨天怨地,那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使心魔膨胀,走上一条自怨自艾的道路。现在,郭烈经她指引,认清了眼前的路,明白了世间本有不平事,只有勤修苦练、迎难而上,方能摆脱困境。 郭烈沉思片刻,神情沉稳、内敛了许多,眼神也比以前更加坚定了。他对白悦微微一笑,说道:“你的这一番话,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谢谢你。” 白悦嫣然一笑,轻声道:“虢先生打了你的耳光,你都不肯不管我,终于救了我的命。这份情,我一生一世都报答不完。和你说这么几句话,又何足挂齿?” “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挺怕虢先生的,从来不敢不听他的话。这次也是状况紧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当面顶撞他。其实虢先生是十足的好人,只是在这件事上对你们存有偏见,而且根深蒂固,一时半刻间难以扭转。”说到这,郭烈还真有些为难,若是日后白悦再与虢先生见面,该如何相处? 突然,他看到街边有一个穿着光鲜的富人走到卖孩子的女人跟前,伸手去抬那孩子下颌,口中还说着什么。 “糟了,有人要买那孩子。咱们快去。” “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郭烈心中着急,也没问白悦为什么要晚去一步,摸摸怀中钱袋无恙,急匆匆就出了醉花楼。 “你这个孩子,一看就是个穷命相,要不是老爷我大发善心,你在这坐上三天三夜都不会有人答理。一张口就是十两银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那富人长了一副尖酸相,说起话来也阴损刻薄。 “大老爷,大善人,我这好歹是个孩子呀,要您十两银子还多吗?求您行行好,做件善事吧。”女人用瘦得皮包骨的手抚摸着孩子的头顶,低声求着那富人。 富人一撇嘴:“你看看你看看,刚才还说不为了钱,就为给孩子找一户殷实人家养她长大成人。怎么着,现在开始要钱了,早干嘛去了?” “我是说不图钱财,但是,这么好个孩子也不能白白送人不是?您多少也得给几两银子吧?我死活我所谓,可是我家里还有重病的婆婆等着抓药救命呢!” “这么好个孩子?”富人一阵哂笑,“瞧你瘦得跟排骨似的,连口奶都挤不出来吧,瞅瞅那孩子,饿得脸儿都绿了,我抱回去第一件事就得雇个奶妈伺候他。这还不叫善事吗?把他从小养到大,得花多少银子,这不叫做善事吗?” 女人辩驳不过他,但总是觉得不能平白无故地让他把孩子抱走,只好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默默流泪。 “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计较,别让人说我欺负一个花子,我丢不起那人。”富人伸手在怀里一掏,抓出几块儿散碎银子来,用手指尖儿捏起一块儿来扔到女人腿上,“瞧见没,白花花的三两银子,给你了。这回行了吧。”他把剩余的银子小心地揣回怀里,然后就去抱那孩子。 “住手!” 郭烈及时赶到,急忙出言阻止。 那富人吓了一跳,回身一看,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站在那儿瞅着自己呢。 “这是谁家的小猴崽子儿?让人家揍得鼻青脸肿的,又上我这抖威风来了。你当你大爷好欺负是不是?”这家伙露胳膊挽袖子地就要动手。 “哼,你要敢动我一下,我就让你满门抄斩!” 郭烈冷笑着掏出一块两寸见方的金牌伸到他眼前。那金牌乃是纯金打造,造型典雅庄重,充溢着皇家贵气,周围雕刻着的龙虎云纹流畅饱满,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在金牌正中,是一个寸许大的“福”字。 那富人也见过些世面,知道这龙虎云纹乃皇家专用,而且看这材质雕工,肯定不会是赝品。如此说来,这小子必然身份显赫,八成是福王的子孙。冲撞了他,那可真是找死啊。 “还不快滚!”郭烈踏上一步,双目炯炯地瞪着他,同时举起了右拳。 “大人饶命,小的即刻就滚。” 那富人哪敢跟帝王贵胄家的公子理论,急匆匆抓起刚扔给女人那块儿银子,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说实话,郭烈冒充福王小儿子夏康辉的身份,心里还真挺别扭的,他总觉着这帮皇亲国戚都是为富不仁的猪狗,冒充他们的身份简直令人作呕。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以冒牌身份出现就做了件大善事,心中畅快难以言表。 第十八章 贫民区 - 天罚 - 刑天文 白悦走到那穷苦女人跟前,指着郭烈说道:“我家这位公子可是个真正的大善人,最爱帮助穷苦人。有他相助,你就不用再卖孩子了。”说完,她看了看郭烈手中的金牌,冲他眨眼一笑,似乎在说,“怎么样,夏康辉的身份也不错吧,好好利用一样可以扬善惩恶。” “啊?你说的话……当真?”女人受惯了冷眼恶言,竟不敢相信,“不卖孩子,我也养不活他呀。而且,没有银子,家中生病的婆婆也恐怕要……” 郭烈揣起金牌,正色道:“你不必担心,抱着孩子,带我去你家。若真有大困难,我一肩承担。” 女人看郭烈穿戴普通又满面青肿,不像个稳重正经之人,恐怕也无财力“一肩承担”,于是更不敢听信他的话了,虽然连连道谢,却始终不肯起身带路。 郭烈哭笑不得地瞪了白悦一眼,心说都是你这“易容术”害的,人家都不肯信我。 白悦调皮地一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蹲到女人身边,细声细语、入情入理地劝解她。俗话说,只有女人懂女人,这话一点不假,片刻功夫,那女人就站了起来,答应先带他们回家去看看情况。 “别忙,孩子饿坏了,我先去找个奶妈来给孩子喂喂奶。” 白悦从郭烈处要了点银子就匆忙走了。不多时,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回来了。那妇人腰身肥大、胸脯高耸,一看就是做奶妈的好材料。她也不避讳,抱起孩子就扯开了衣领。郭烈可不是四虎,见了鼓胀的胸脯就要往上扑。他脸一红,赶紧背过身去。 那孩子何曾吃过如此饱满的奶,使足了劲儿地吮吸,发出咕叽咕叽咕的响声。 “嘿,这孩子可真是饿得不轻,咬得真带劲儿啊。” 那奶妈把孩子换了个方向,让他吃另一只。又吃了一阵儿,那孩子打了个响亮的奶嗝,心满意足地闭上嘴,睡了。 “怎么样,还成吧?” 奶妈整理好衣服,胸脯一挺,傲然问道。 那女人小心地抱过孩子,感激地说:“你的奶可真好,我这孩子还是头一回吃得这样饱。” 白悦对这奶妈也相当满意,当即决定用这个奶妈了。奶妈开出的价钱是每月五钱银子,白悦却还价每月五两,条件是只能喂养这一个孩子,而且须与这母女一同居住,早晚照应。 这奶妈的奶再好,最多就能同时喂养三个孩子,一个月能赚到二三两银子就不错了。五两银子,还供吃供住,那可是相当优厚的条件了。把她高兴得直点头,忙不迭答应下来。白悦先给了她一两银子,让她今天先回家收拾东西,和家里人交待交待,明天早晨再到此处来。那奶妈仔细收了银子,欢天喜地地回家去了。 郭烈以为这就可以走了,没想到白悦又带着她们去了成衣铺,给那母子俩和家里的婆婆各买了一套像样的衣服,又给郭烈和自己各买了一套丝绸面料的高档衣服。众人纷纷净面,轮番到里间换上新衣。 郭烈还从没穿过这么华美精致的衣服,多少有点不自在,但也不得不承认“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穿上这带云纹刺绣的绸缎衣衫,果然显出几分贵气来,和那夏康辉的身份气质贴近了一些。 再看那穷苦女人,简单梳妆一下之后就和刚才大不相同了。刚才是一副叫花子模样,现在却眉目清秀,朱唇一点,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就是瘦得眼窝和腮帮凹陷下去,有点脱相了。 最后一结账,五套衣服一共是十七两银子。郭烈怀里有硬货,也终于找到了点大富人家的感觉,掏出两个银元宝放到柜台上,吩咐掌柜的不必找了,给那女人和孩子再挑几套衣服凑足二十两即可。 那女人恐怕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感激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白悦包好衣服,替她拿着,让她带路回家去。 一路上,那女人说了自己的身世经历。她叫李玉春,今年刚刚十八岁。在她小的时候,父亲李刚是北方雪郡邮驿司的驿令,收入颇丰,一家人生活富足。后来不知李刚犯了什么事情,突然获罪被贬为平民。李刚的家产尽数被查抄,只好带着全家辗转到入云城投靠世交黄仁。 没想到那姓黄的却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看他大女儿长得漂亮,就找机会霸占了她的身子。李刚一气之下打伤了黄仁,抢回了女儿。没成想黄仁反倒恶人先告状,诬告李刚偷了他家的钱财。衙门定是收了黄仁的贿赂,不听李刚申辩就把他投入大牢,十年来一直没有音信。李刚的妻子为了躲避黄仁的骚扰,带着两个女儿连夜搬了家,然后急火攻心,两个月不到就死了。没过多久,李玉春的姐姐也不知所踪了,她一个小姑娘孤孤单单的无法生活,只好流落街头要饭吃。 十六岁那年,李玉春被一个老太太收留,给儿子做了老婆。李玉春和那男人虽然没有感情,但能够混口饱饭吃也就不错了,况且男人和她婆婆待她也都不错,第二年又生下了儿子,她真的挺满足了。没成想好景不长,孩子刚过完百日,她男人为一个大户人家盖房子时从高出摔下来,当场就死了。那户人家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只买了副薄板棺材给她男人发了丧,扔下十两银子了事。李玉春的婆婆老年丧子,心中悲痛,一病不起。十两银子并不算多,给婆婆抓了几次药就所剩不多了,吃喝方面只能省之又省。到了最后,李玉春也积劳成疾,又没钱抓药,恐怕也来日无多了,不得已才抱着孩子上街来卖,想着为孩子找户好人家,让他可以平安长大、衣食无忧。 李玉春说得声泪俱下,数次都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白悦劝她不要说了,免得过于悲伤。她却说,上天派了大救星下凡来就她们娘仨,她一定要把来龙去脉都说出来,让他们做了善事也知道事情的始末。就这样,她一路走一路说,待得说完时,已经来到了入云城中贫民聚居的一片区域。 “真是对不住二位。要不是为了我,二位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脏乱的地方。”李玉春擦干眼泪,歉然道。 “没事儿,比这更脏的地方我也去过。”说话间,郭烈一不留神踩到一坨狗屎。 白悦捏着鼻子冲他做了个鬼脸,灵巧地从两坨狗屎和一摊脏水之间跳过,没踩到一点脏东西。 “前面那个草房就是我家,脏得很,要不我把凳子擦干净搬出来,二位在门口坐坐吧。”终于到家了,李玉春却越发的手足无措,怕狭小脏乱的屋子弄脏了二位恩人的衣服。 “不必麻烦,我们进去就是了。”说着,郭烈率先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狭小、低矮且昏暗的堂屋,泥土夯就的地面坑坑洼洼,几处土坑里还残留着前几日下雨时漏下来的雨水。提鼻子一问,隐约有那么点药味儿,显然老太太断药已经有日子了。白悦掀开米缸一看,里面连一粒米都没有。 “嘿,你们家可真是连老鼠都不来呀。”郭烈环视了一圈后,不禁叹道。 “谁啊?”东屋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伴随着一连串咳嗽声。 “娘,我今天遇到了两位善人,说要帮助咱们度过难关呢。这不,人家来咱们家了。”李玉春掀帘子进了东屋,把郭烈和白悦请了进去。 老太太一听来了大善人,激动地就要爬起来给郭烈磕头,被郭烈和白悦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二人一商量,觉得李玉春人品不错,如果偷点摸点,或者干脆卖身入青楼,都不至于过得如此贫寒交加。而且,丈夫死了,自己又病了,却时刻想着给婆婆抓药,的确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善良女子。这样的女子,的确值得帮助。 最后,二人决定在条件好一些的城区买一间像样点的小院,让她们母子三人尽快搬过去,再请郎中给她们瞧瞧病,争取三五日内就安顿下来。 李玉春本以为他们能施舍几两银子,万万想不到会给自己一家这么大的恩情,激动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临走时,郭烈掏出两个银锭要交给李玉春,却被白悦拦住了。 “不是我舍不得银子,只是担心周围邻居发现你们突然有了银子,起了疑心。我们帮得了一家两家,帮不了十家百家。先给你些散碎银子,足够你们两三日内的花销了。待你们搬到新家之后,再多给些银两,把家什都置办整齐。”说话间,白悦给了李玉春几块散碎银两,然后和郭烈一起离开了。 老太太望着郭烈二人的背影,嗫嚅着说:“他们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贵人?不会一去不返吧?” “应该不会吧,我看他们说话办事都很认真,不像是来消遣咱们来的。”李玉春攥着手心里的碎银,也是满腹狐疑。 这一夜,李玉春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她总觉着白天的经历就像做梦似的,当真会有人买下一座好好的房屋院落让她们去住?怎么想都不像是真的呀!但那公子的表情语气,却又和那些浮夸纨绔大不相同,透着真挚和诚实,倒像个平常人家的大孩子,应该不会骗她。 堂屋里悉悉索索地响起了一阵声音,随后又悄然消失了。她无声地苦笑着,这种声音她每天晚上都要听见几次,那是老鼠出来觅食却又无功而返的声音。以前丈夫活着的时候,米缸中总还有些粮食,一家人都要想尽办法防着老鼠偷吃。现在可好,请老鼠来转一圈,老鼠都会后悔。 她又想起了自己初入家门的那一天,他站在堂屋里看着自己,挠着后脑勺嘿嘿傻笑,然后从他母亲手里抢过炒勺,十分用力地在灶上烧菜。那天,他烧了六盘菜,每盘菜里都有肉丝,简直是她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她极力地想维持一个女人贤惠内敛的仪态,但长期的饥饿和营养不良使她看见饭菜比看见爹娘还亲,一会儿工夫就吃掉了半桌子的饭菜,她放下碗筷,摸着好像怀了孕的鼓溜溜的肚皮,满面窘态。他却笑呵呵地说,吃吧吃吧,吃胖些才好看。 那一晚,她吃得很饱,炕被烧得很热。 虽然不是每天都有肉吃,但顿顿都能吃饱,半月功夫,她就如他所愿地吃胖了些。 那一天,他顺理成章地成了她的丈夫,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约,没有鼓乐吹奏如云宾客,只有一对红烛和一方红盖头。但她心里还是很满足,一个失去了全部亲人的孤儿,能够摆脱街头行乞的命运,过上虽不富足却平实安稳的生活,已经算前世积下的德行了。 那一夜,她羞涩、恐慌地闭着眼,感受着他的强壮,他的疯狂和他事后的怜惜。在他的要求下,她半推半就地抚摸着他的身子,她感觉到他皮肤的紧绷和肌肉的坚实,还有他脖颈上油一样的汗水…… 李玉春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不知不觉间,东方天际已然现出了鱼肚白。她万般疼爱地轻轻抚摸着孩子并不鼓溜的脸蛋,幽幽叹了一口气,阖上了酸胀的双眼。 第十九章 新势力 - 天罚 - 刑天文 “你说的真对,我的遭遇固然不幸,但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人比我更加不幸。在这一片地方,每个房子里都有一个不幸的家庭,整日奔波并不是为了生活得更加幸福,而仅仅是为了不被饿死。” “所以说,你更应该去福王府做你的小公子,那样的话,你就可以从老太太那儿要来许多银子,帮助这些苦难的家庭。”白悦一脸狡黠的笑容。 郭烈双掌一拍,大声说:“说得对!现在,我越来越喜欢这个身份了!走,咱们回府!” 二人边走边说,很快就要走出这片又脏又臭的贫民区了。突然之间,一个身影从一条小巷里窜了出来,在郭烈前方不远处摔到了臭水坑里,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与此同时,小巷深处传来了几个人的怒骂声,越来越近。 郭烈自幼就有侠义之心,所以看到这人倒在水坑里,身后又有多人叫骂追逐,下意识地就倾向于保护弱者,对白悦说了句“先救人”,就冲到水坑旁把那人抱起来,向大路跑过去。 白悦反应机敏,先跑到路旁接应,正好看到一辆带蓬的驴车经过,上去就塞给车老板一大块银子。车老板哪见过这么阔绰的主顾,乐颠颠地为郭烈掀开车帘儿,帮他把那昏迷的人扶到车厢里。 “莫问去哪,先跑起来。”白悦灵巧地跳上车,吩咐着。 “好嘞!”车老板啪一下甩出一个鞭花,小毛驴儿欢叫一声就跑了起来。 就在此时,小巷里窜出来五六个人,东张西望地没找到人。他们虽然看到了驴车,但丝毫没有想到那个如丧家之犬的小子会被人救到驴车之中。 白悦摸了摸那人的脉搏,又掀开眼皮看了看,轻声说:“受了点内伤,不重。” “那怎么突然昏了呢?” “你看他眼圈发黑,满脸疲惫之色,八成是被仇家追了很久,累脱力了。一会找郎中开两剂滋补的方子,喝下去,再睡一觉就没事了。” 郭烈稍稍放心,说:“那一帮人追他自己,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好等他醒过来再问了。”又转头对前面说,“车老板,你知不知道哪有青砖小院儿卖?” “巧了,我家前边的坞里巷正好有户人家要卖房子,青砖瓦房,还有个小院儿。要不,我带你们去看看?” “好,就去那儿吧。” 不多时,驴车停在了一条小巷里。郭烈和白悦下车一看,院门开着,一个中年妇人正在洒扫院子。 “李大姐,你说巧不巧,这两位贵人坐我的车,问我知不知道哪有青砖小院儿要卖,我一听就乐了,赶紧把他们带过来了。”车老板大步走进院里,笑呵呵地和女主人说话,一看就是关系稔熟的老邻居了。 李大姐见买主登门,非常高兴,赶紧把郭烈二人让进院儿,又对车老板笑着说:“老驴你终于干了件好事儿,改日我可得好好谢你。” “嗨,十几年的老邻居了,谈什么谢呀。你这一走,我和我媳妇都怪舍不得你的。不说闲话了,你赶紧招呼买主吧,我上车等着去!” 郭烈小声问道:“他真的姓驴吗?” 李大姐哈哈一笑,说:“他呀,姓吕,因为赶驴车,老邻居们就喊他老驴,让您见笑了。” 郭烈哑然失笑,说道:“没事没事,这样称呼倒显得亲切。” “院子不大,但还算干净整洁,小柴房里能做饭,还能放些杂物。来,二位再进屋看看,中间堂屋,两边各有一间卧房,三五口人都住得下。我家的东西都搬走了,二位要是相中了,随时都能住进来。”李大姐在前面引路,热情地介绍着。 二人眼神一对,都看好这间房了,李大姐要价二百两银子也算公道,当下掏出一锭银元宝交给她,算是定钱,嘱咐她明日正午过来办理房契手续,李大姐接过银子,留下钥匙,乐颠颠地走了。 李大姐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口之后,郭烈才叫上老驴,帮着他把驴车上昏迷的那个人抬进屋,放到榻上。别看老驴为人爽朗,总是嘻嘻哈哈的,对待这种事情却很有分寸,自始至终没问缘由,郭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白悦见这间房子虽然整洁干净,却连套被褥桌椅都没有,于是给了老驴二十两银子,让他赶车到集市上买点被褥桌椅、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然后请个郎中一起过来。老驴接过银子,大步走了。半个时辰不到,便赶着驴车回来了。先把郎中请进屋,然后屋里屋外地一趟趟跑,不一会就把这套房子堂得差不多了。 “吕大哥,你那驴车装得了这么多东西吗?”郭烈看看屋里这么多东西,再看看门口的小驴车,好奇地问。 老驴哈哈一笑,说:“嗨,您二位可别怪老驴自作主张啊。我看您二位着急用东西,又不缺钱,就另雇了两辆车,把这些东西一遭拉回来了。” 郭烈恍然一笑,说:“怎么会怪你呢,你做得对。对了,郎中说我这位朋友并无大碍,喝几幅汤药就能痊愈,一会劳烦你送郎中回去,再顺便抓几幅药回来。诊金和药钱我已经付过了,这是给你的车钱。” 老驴大手一推,说道:“嘿,姑娘刚才赏了我小半头驴钱,已经够多的了,可不敢再收你的钱。”转头对郎中说,“先生,我送您回去吧。” 白悦看着老驴的背影,低声说:“此人性格爽朗,但做事有分寸,不贪财,是个可交之人。” 郭烈点点头:“我虽然身入王府,却不能全靠着王府的人办事,必须逐渐培养起自己的势力来,就从屋内之人和这老驴开始吧。” 白悦看着郭烈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惊叹不已。她的本意是想提醒郭烈交几个用得着的朋友,以后办事会有诸多方便。没想到他看得更远,竟然在正式进福王府之前,就开始着手培养自己独立于王府之外的势力了。 “此子越有压力,便越是成长得快,未来不可限量。”白悦暗暗在心里给郭烈下了定语。 又过了一会,老驴拎着一贯熬好的汤药赶回来了,经过一路风吹,温度到刚好合适。郭烈扶着那人的头,把汤药缓缓灌入口中。老驴把药罐子洗干净,赶着驴车去药铺送还药罐子去了。 那人喝下汤药,脸色渐渐红润了点,哼哼几声之后,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细长的眼睛,眼珠比常人要小一圈,但漆黑漆黑的十分有神,而且转动得极为灵活,显然是个眼力极强、精神头十足的精明人。 “我们救了你,你不要急着说话,休息一阵,恢复恢复体力再说。”郭烈微微一笑,嘱咐道。 白悦则拿了湿毛巾,给他的头脸擦擦,然后端过一碗开水放在一边。 那人眼一瞪挣扎着坐了起来,双手仔细摸摸裤腰处,然后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白悦心中一动,心说此人肯定身负重大机密,这才被人追杀。再看郭烈,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眉毛一挑,却没有直接询问,而是问他饿不饿、渴不渴、还感觉哪里不舒服等等。 那人见郭烈询问得真挚,不似另有企图之人,表情慢慢放松了下来,喝了两大碗热水,又吃了些包子咸菜,揉揉鼓起来的肚子,一言不发,倒头又睡。 郭烈摇头一笑,低声对白悦说:“看来他确实乏累了,让他睡,咱们走吧。” 白悦点点头,盯着那人的脸仔细看了一会,然后和郭烈一起离开了。临走时,郭烈还不忘拿出两个银元宝轻轻放在那人手边。 郭烈前脚刚走,那人双眼一睁便跳了起来,脚不沾地般灵巧地来到院门内侧耳倾听。最神奇的是,他的脚步轻灵之极,纵跃间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 白悦法力虽失,但六识仍然极为敏锐,耳朵一动,听到了极为轻微的脚步声。她狡黠地一笑,故意放慢脚步,说道:“你说,那人会不会醒过来拿了银子就跑掉了?” “我看他一定会走。” “为什么这么说?” 郭烈想想说:“他被那么多人穷追,肯定有惊人的故事。现在他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而且,救人者也未必都是好人,有些人救人只是为了获得被救人的信任,从而获取更多的利益。我看他眼珠灵活,极为有神,肯定是个心思敏捷之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最保险的方法当然不是等咱们回去,而是醒来后拿了银子走掉。” “那你还给他二十两银子?” “看那双灵活的眼睛和瘦长有力的手指,就知道他是个精明果敢之人,我当然想结交。但结交朋友不能仅凭一厢情愿,更不能耍滑使诈。他若情愿与我结交自然是好事,他若信不着我,也是人之常情。他身陷逆境,必定缺少花销,我送他银两,也算相识有缘。” 那人听郭烈二人脚步声渐远,悄悄探出头来,只见坞里巷青石铺地,狭窄瘦长,两边都是干干净净的青砖小院,一副宁静祥和的氛围。在巷子尽头,一男一女脚步一转,拐入大路向北走去。 “你猜我一定走,我却偏偏不走!哼!” 出了坞里巷之后,白悦突然问道:“你知道福王府在什么地方吗?” 郭烈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咱们怎么回家呢?” 郭烈哈哈一笑,说:“看你那忍俊不禁的样儿,就知道你在耍我。”说着,他叫来一辆驴车,说了声“去福王府”,就拉着白悦一同上车钻入车篷中。 驴车穿过了一片闹市区之后,拐上了一条干净且空旷的大道,车老板停住车,请郭烈二人下车。 郭烈四下看看,纳闷道:“咦?这是哪儿啊,应该没到福王府吧?” 车老板歉然道:“对不住对不住,前面那个高大的门牌楼就是福王府了。王府门前规矩多,一不留神就会被杀驴砸车,小人不敢过去。” 郭烈和白悦对视一眼,均想,福王府门外的下人就如此蛮横无理,福王府里上上下下面对百姓时,是何等凶神恶煞的模样就可想而知了。他付了车钱,大踏步向福王府高大威严的府门走去。 第二十章 风月院 - 天罚 - 刑天文 “来者何人?胆敢冲撞福王府!” 郭烈刚一靠近府门,几个侍卫就凶神恶煞般喊叫起来,拎着腰刀就冲了过来。 “大胆奴才,竟敢对本公子不敬,活腻歪了吧!”郭烈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入戏极快,教训起下人来声色俱厉、横眉立目。 王府的侍卫纯粹是狗仗人势,看到普通人就像活阎王般凶恶,说打便打,说抓就抓;看到主子或者大官,就像哈巴狗一样挂着假惺惺的笑容摇尾示好。他们初见郭烈满面青肿,还以为是哪条街上的泼皮,没想到此人一张嘴竟然比自己还横,不由得愣住了,他们看看郭烈又互相看看,不知道是该继续张狂,还是该卑躬屈膝。 “你们这帮不长眼的奴才,怎么连六公子都不认识了?” 一人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正是二管家福泉。 侍卫们一听,眼前这鼻青脸肿的家伙居然是府里赫赫有名的混世魔王,顿时吓得魂飞天外,齐齐跪倒,请公子饶命。 郭烈冷哼一声,赏他们每个人一个分量十足的大耳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他们躲都不敢躲,就那么直挺挺跪着挨了打,口中还叨咕着“谢六公子责罚”。这就是权利的好处,让人身上挨着打,口中还得为打自己的凶手歌功颂德、磕头拜谢。 “六公子您息怒,我想这帮奴才也不可能故意冲撞您,借给他们十个胆儿他们也不敢呐!八成是您今儿换了身行头,他们眼拙,没认出来您,这才起了误会。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让他们蹲水牢了。”福泉适时地帮侍卫们打了个圆场,赢得一片感激的眼神。 郭烈明白,福泉虽然是掌握实权的二管家,但说到底毕竟只是个奴才,想要地位稳固、办事方便,少不了下人们的支持。这次,他为这些侍卫免去一场灾祸,日后他们自然唯福泉的马首是瞻。那晚,郭烈偷听到福泉和妓女说的话,知道他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对他极其厌恶,早晚要狠狠整治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在自己新来乍到的这段时间里,这个二管家还是有些用处的。于是,也就点头应允了。 “这位是……” 福泉让侍卫们谢恩后退下,然后看着白悦迟疑着问道。 “噢,这是我新买的丫鬟。” 郭烈说出了和白悦商量好的说辞。只有这样,白悦才能名正言顺地住进福王府,常伴郭烈左右。 福泉忙不迭地夸赞道:“六公子的眼力真是一绝啊,瞧这姑娘长得多水灵,一准把公子伺候得欲仙欲死。一会先到公子房里熟悉一下,然后到帐房登记造册,月钱照一般的丫鬟加倍。” 就算郭烈年纪不大、情窦未开,也知道欲仙欲死指的是榻上之事。他瞟了一眼白悦,正好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目光一撞,擦出些异样火花来。白悦红了脸,垂下头去。郭烈的脸也是通红一片,好在被白悦“易容”之后青一块紫一块的,也看不大出来。 郭烈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好,先到我房里,你带路。” 福泉心里一怔,不明白六公子回自己房,怎么还得我带路呢?不过他为人机灵,并没有表现出来,应了一声好,然后率先领路。他并没有走在路的中间,而是偏左侧两步,不会挡住少主人的视线。 郭烈跟在二管家身后,边走边暗记道路,同时打量着各处建筑、景致。 福王是大帝的堂兄,年轻时陪在大帝左右东征西讨,很得大帝信任。四方太平后,大帝就把福王封在了西北要地入云城,统辖西北诸郡军政事务。所以,在西北诸郡范围内,福王府都是最为宏大,最为奢华,最具皇家贵气的府邸。 郭烈一路走来,脚下踩的不是蓝河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就是由基力王国特产的铁树建造的廊桥,各种建筑高低不同错落有致,别样景色花红柳绿秀美宜人。途径一个大花园,院内松柏叠翠,遍布花竹奇石,还有白石砌就的池塘,一支支粉红的荷花骨朵刚刚探出水皮儿,一群群小鱼儿忽快忽慢地游着,好不自在。 又走了一段路,进入了一片楼阁密集的住宅区。郭烈看到不远处耸立着一座重檐飞翘、气势雄伟的五层八角木楼,八成就是那福王居住的地方了。福泉带着郭烈向相反方向的路上一转,又走了一小段路,停住脚步,恭敬地站在一个装帧秀美的门楼旁。 “六公子,您的风月院到了。” 郭烈一听这名字就是一皱眉,心说夏康辉这小子真是轻浮,连自己居住之地都起了这么个香艳的名字。 “公子,您回来了!” 随着一把银铃般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一个身着翠绿衣裙的二八少女飞奔出来。一见郭烈鼻青脸肿的模样,大惊失色。 “天呐,谁把您打成这样啊!”随即一咬牙,狠狠道,“你等着,我去告诉老太太去,让老太太派二百侍卫帮您报仇!” 这姑娘可真是个急性子,话音未落就向后宅跑过去了。 郭烈赶紧把她叫了回来,斟酌着用词说:“老太太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就先不要惊动她老人家了。此事另有隐情,你不必多问。”转头对福泉说,“这没你的事儿了,下去吧。” 福泉躬身应了声“是”,转身走了。 “公子,她是谁啊?”那姑娘指着白悦问道。 白悦双手捏着手帕抬至左胸,双腿微曲做了个万福,说:“我叫悦儿,是公子新买的丫鬟。姐姐生的好漂亮,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一听,公子又买了个丫鬟,顿时面显怒容,只是碍于规矩不得不福了福,恶声恶气地说:“我叫春凤儿。”随即拉住郭烈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说:“有我们四凤儿姐妹服侍你还不够吗,居然还要再买丫鬟回来?” 郭烈头都大了,心说这个夏康辉怎么淫乱至此,四个小丫鬟全都不放过,当真该死!他用力甩脱春凤儿的手,沉着脸大步走入院中。春凤儿见公子生气了,也不敢使小性了,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郭烈身后。 进得厅堂后,郭烈居中而坐,白悦站在郭烈身旁。 春凤儿到偏厅沏好茶水端上来后,说道:“公子,老祖母近来身子不太爽利,夏凤儿她们三个特意去万寿院照顾老祖母去了。我这就去把她们叫回来吧。” 郭烈知道,她是想把那三凤儿叫回来商量对付白悦的主意,当然不能让她得逞,于是说道:“不必了,让她们代我在老太太跟前尽点孝心也好。稍后,我自会到老太太处请安。你下去吧。” 春凤儿心里一阵委屈,心说公子这是怎么了,不让自己服侍,反倒让这个新来的丫鬟随侍左右,真是气死人了。她见公子面色不豫,也不敢问,只好恶狠狠地瞪了白悦一眼,不情不愿地转身到厢房去了。 郭烈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叹道:“瞒过了这小丫鬟,好歹算是过了第一关。” 白悦带着别有意味的笑容:“看起来,你和这小丫鬟感情不一般啊。” 郭烈的脸再红一次,尴尬地说:“你就别拿我开心了,都是夏康辉那小子造的孽。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么复杂的局面。” “如果她是普通丫鬟还好说,瞒过了这一次也就不会再出纰漏了。可是从她的反应看,摆明了与夏康辉有过鱼水之欢。你和他再像,也不可能身体的每个部位都一模一样,迟早都会被她发现的。” 白悦的话里又是“鱼水之欢”又是“每个部位”的,把郭烈听得一阵阵的脸红,赶紧端起茶碗猛喝。 “你说得对,这四凤儿留在身边,始终都是威胁。得想个法子把她们弄走。嗯,又不能太直接,否则会引人起疑,必须找一个恰当的机会才好。”郭烈眉头微皱看着地面,心中盘算着一种种可能性。 “公子,沈熠沈大少来找您了。” 春凤儿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儿。此人十七八岁的年纪,挺拔的身躯比郭烈略高,面貌俊朗,一表人才。只是,眉眼间的神情总是有些不稳重,嘴角也翘起一个轻浮的弧度,令人感觉此人智慧不凡却不可靠。 “六少,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儿了?”沈熠一见郭烈这幅模样,也是大惊失色,快步走到近前,啧啧叹道,“打你的人惨了,太惨了。” 郭烈奇道:“我被打,你怎么说打我的人惨了呢?”随后一挥手,让春凤儿退下。 沈熠也不用主人请,一个转身坐进了圈椅中,阴笑着说:“谁不知道六少睚眦必报的秉性混世魔王的威名啊,敢把六少打成这样,那凶手不被抄家灭族都奇了怪了。” 从沈熠的话里,郭烈不难想到那个真的夏康辉是如何飞扬跋扈、欺压良善的。嘿,自己冒充了这么个脚色,真是令人作呕。 “没那么严重,这纯属一场误会,误会。哦哈哈……”郭烈想象着夏康辉的说话习惯,发出了自己都恶心的淫贱笑声。 “不应该呀,这可不是你的作风!”沈熠脊背一挺,目光炯炯地盯着郭烈仔细看。 郭烈心头一振,心说此人异常精明,让他这样仔细地看下去,非看出破绽不可。又不能拂袖而去,那样太不合常理了,也会令他起疑。 “沈公子,请喝茶。”白悦恰到好处地打破了僵局,笑盈盈地端上来一碗香茗,“这是刚从云梦共和国快马运来的极品云雾茶,请沈公子品鉴。” 沈熠见白悦皓腕如雪,风姿绰约,立刻神为其夺,魄为其摄,一双眼睛眯了起来,射出道道淫光在白悦身上逡巡不已。 白悦微微一笑,把茶盘送回偏厅,然后返回郭烈身边侍立。 “明白了!全明白了!”沈熠猛拍自己大腿,大声道。 郭烈一愣,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沈熠指着白悦,肯定地说:“打你的人,就是她!” 第二十一章 紫云诀 - 天罚 - 刑天文 就算让郭烈猜上一百次,他也绝对猜不到沈熠竟然一语中的,说出打自己的人正是白悦这样的话来。 “怎么样,让我猜个正着吧。”沈熠哈哈大笑,看着郭烈的眼神极为得意。 郭烈沉声问:“何出此言?”左手已向靴筒中的匕首悄悄摸去。白悦也面色连变,霎时间想出数个脱身的计策。 “六少你是什么脾气大伙儿都知道,那可是你骂我一句我抄你全家的主。这回挨了揍,不但没招呼大伙儿一块和你去报仇,反而心平气和,波澜不惊,这就大违常理了。再看你身边多了这位花容月貌艳色绝伦的美人儿,一切就顺理成章了。”沈熠从腰间抽出折扇,拍打着手心,一副什么都逃不过我的双眼的神气样儿,“一定是你路遇这个绝色美人儿,就欲霸王硬上弓,美人儿当然不从,挥拳反抗,把你打了个鼻青脸肿。但六少你就喜欢这口辣味儿,执着追求,终于打动了美人儿的心。于是美人儿尽弃前嫌以身相许,被你带回了王府风月院中,坐拥美人在怀,尽享巫山云雨之乐。哈哈哈……” 这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直把郭烈听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白悦掩口轻笑,给了郭烈一个“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的眼神。 郭烈无奈地笑笑,转而对沈熠说:“算你猜中了吧。” “嗨,我就说猜个正着吧!”沈熠把折扇啪地往手上一拍,得意洋洋,“对了,雅韵阁新来了一位绝色美女,只弹琴谈天,不陪酒说笑,据说风韵无俦。走,一块儿看看去?” 郭烈刚从青楼出来,一听又要去青楼,头都大了一圈,赶紧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这幅尊容,怎么去啊?再说,老太太身子不爽利,我得去看看。” “也行,等过几日,六少你恢复丰神如玉的俊朗样儿,本公子再陪你一起去。今儿,我要独踏花丛。走也――”沈熠把折扇往腰间一插,起身走了。 郭烈擦了一把冷汗:“又过一关。” “第三关来了。”白悦笑着向外一指。 郭烈抬头一看,一个衣着打扮和春凤儿相仿的丫鬟匆忙走了进来。春凤儿从厢房快步迎了出去,和她低声嘀咕了几句,然后一起向厅堂走来。 春凤儿说:“公子,夏凤儿从老祖母那儿回来了。” “夏凤儿给公子请安了。”夏凤儿施了个万福,恭敬地说,“老祖母听说您回来了,让您赶紧过去呢。” 郭烈点点头:“你们先到厢房等候,下去吧。” 二凤儿恭敬退下。临走时,都狠狠剜了白悦一眼。 到得厢房中,春凤儿叹气道:“刚才告诉你你还不信,这回亲眼所见,信了吧?” 夏凤儿跺脚道:“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对咱们姐妹这么冷淡?还有那个新来的丫鬟,从哪儿冒出来的?” 春凤儿一咬牙,说:“等秋凤儿冬凤儿回来,咱们姐妹四个一起商量个计策,用不上三五日就把她排挤出去。” “对,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怎么斗得过咱们姐妹四个!” 二人又悄声耳语,商量着害白悦的种种阴毒手段。 二凤儿走后,郭烈急道:“悦儿,怎么办?小丫鬟们好应付,大不了把她们赶下去。老太太可怎么对付?我又不能不去,万一被她看出破绽可怎么办?” 白悦却说:“我看呀,最难对付的不是老太太,而是你的那些哥哥。幸亏先见的是老太太,给你一个熟悉的过程。” 郭烈眉头一动,说:“你是说,老太太老眼昏花,不容易看出问题;我那些哥哥年轻精明,又精于算计内斗,反倒容易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对呀,你想想,老太太见了你顶多摸摸头顶拉拉手,说几句贴心话。只要你嘴儿甜点儿,多说几句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话,就能哄得她高高兴兴。老太太要是问你什么你答不上来的话,你就拿块儿点心喂她吃,她一高兴就忘了这茬了。” 郭烈深吸一口气,稳了稳神,一拍大腿:“好!走吧!”郭烈叫上二凤儿领路,和白悦一起来到了万寿院。 此时夜色渐浓,万寿院中挑起了盏盏红灯,一副温馨气象。 郭烈刚进万寿院的门楼,就有丫鬟接引,带着他直接到了内室。房间里虽然燃着上等熏香,却仍盖不住浓浓的药味。一位大约八十岁年纪的老太太侧卧在榻上,两个丫鬟正为其轻捶腰腿。 “老祖母,六公子来了。”负责接引的丫鬟轻轻通报了一声。 “六儿来了?快扶我起来!”看来老太太真的极宠爱这个六孙子,一听说他来了,赶紧挣扎着坐了起来。 郭烈紧走几步到老太太跟前,说:“祖母大人,您身子好些没?” 老太太一挥手,不在乎地说:“没事没事,这几天都见强了。倒是你啊,我这心尖尖,怎么叫人打成这样啊?告诉祖母,祖母给你出气,灭他全家。” “祖母别担心,这只是个小小误会,孙儿已经自己出完气了。” “真的?你可别屈着自己个儿,要真实受了委屈,甭管他是哪家的人物,祖母都会抄了他的家给你出气。” 郭烈心说,福王府可真是权势熏天,深居宅院深处的老太太都张口抄家闭口灭门的! “没事,真没事。祖母您放心,孙儿也不是那吃亏的人呐。就甭操心了,啊。” “好好好,你们这帮淘气孩子的事啊,我也懒得管了,只要你别吃亏就行。”说着噗哧一笑,“我琢磨着,打你那小子啊,肯定被你打得更惨。没事儿,放手打,打死了人祖母给你撑腰。” 郭烈这个汗呐,这老太太总怂恿孙子把人往死里打,能教出好孩子来都怪了。虽然他的言谈举止和声音都与那正牌的夏康辉有少许区别,好在他鼻青脸肿的,的确起到了很好的掩饰效果,再加上老太太眼神儿也不太行,根本就没起疑心。郭烈陪着老太太吃了晚饭,然后硬着头皮接着跟老太太闲聊,没几句话就说一次希望祖母身子骨硬朗,再过一会儿又说要去找个好郎中给祖母好好瞧瞧,把自己恶心得够呛,老太太倒是高兴,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后来,郭烈实在扛不住了,就说祖母身子不爽利,还是早点歇息的好。老太太也有点乏累,点点头应了。临走时,还特意赏给他十个金元宝,让他补补身子。 回到风月院,郭烈让四凤儿到厢房去,随后把十个金元宝掏出来,在桌上摆成两行。 “一打赏就是百两黄金,老太太还真是出手阔绰呢。” 从小到大,他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一笔钱,不禁有些感怀。 白悦说:“可不是嘛,福王府统辖西北诸郡,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这百两黄金对咱们来说算是巨款了,但对福王府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看看这里的奢华,就知道外面的百姓为何穷苦了。” 说到这,郭烈可是感同身受,说道:“在峡口镇,一户人家一年的总花销也不过三四十两银子,这十个金元宝,足够一户人家生活三十年的了。在这儿,却只不过是随口一赏。”叹了口气,对白悦说,“第三关也过了,看来你的易容术还真不错呢。” “那是,下次有需要的话,我再给你易容。”白悦笑嘻嘻地伸出了雪白的小拳头。 “那还是算了吧,你的易容术领教一次就怕了。” 郭烈把金元宝给了白悦五个,自己收起来五个,随后把四凤儿叫进来,告诉他们以后没什么事都在厢房等候,不叫她们,不许到正房来。 秋凤儿上前一步,福了福,说:“悦儿姐姐新来,我们姐妹都想和她亲近近亲,还是让她到厢房里同我们一起住的好。” 冬凤儿也说:“是啊是啊,我们都想和悦儿姐姐亲近呢。而且,悦儿姐姐恐怕不熟悉府里的很多规矩,我们住在一起,朝夕相处,她也熟悉得快些。” 春凤儿夏凤儿也趁机帮腔,姐姐长姐姐短的,亲热劲儿就甭提了。 郭烈本已做好了准备,如果四凤儿胡搅蛮缠,就怒骂她们一顿,再不听话,就干脆把她们逐出风月院,交与福泉处置。没想到她们突然改变了态度,不但不反对郭烈的“新政”,还十分诚挚地邀请白悦到厢房与她们同住。四凤儿如此通情达理,处处透着亲热劲儿,郭烈若是断然拒绝,倒显得他气量太窄了。 白悦走到四凤儿中间,笑盈盈地说:“刚才我还跟公子说,担心姐妹们容不下我呢。没想到你们这么热情,待我像亲姊妹一样亲切,真是太好了。”转头对郭烈说,“我就先和四凤儿姐妹们一起住厢房吧,正好向她们请教请教府里的规矩。” “也好,也好。”郭烈虽然口中答应,但眼神里却透着关切。 “多谢公子成全。”白悦冲郭烈挤了挤眼睛,意思是,别看我法力全失,对付这几个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就放心吧。 郭烈微微一笑,让她们下去休息了。 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了,郭烈静了静心,到卧房里盘腿坐在榻上,掏出虢先生送给他的练功秘籍紫云诀细细研读。 紫云诀是一门相当精深的内功心法,从最低的筑基级到最高的仙门境,共分十层境界。其特点是深入浅出,先易后难,所以郭烈看第一篇筑基感觉十分简单,依照图画上的经络穴位方向的指引,很快就感觉一股“气流”随着意念缓缓而动,盘旋了三个周天之后,在丹田处缓缓凝聚。 “唰――” 郭烈精神一振,知道自己已然突破了入门的筑基级,跃升到了壮力级。其实,并非郭烈天资过人一学就会,而是他出生百日之时,虢先生已经用独门秘法为他洗筋换骨,打造了极为坚实的修炼根基。只是虢先生因为种种考虑,一直没有正式传授郭烈修习功法的口诀、方法,所以郭烈也就一直朦朦胧胧地停留在了筑基级内。此时,一旦领会了修炼的要诀,向上突破也就水到渠成了。 郭烈精深为之一振,继续操控“气流”顺着各大经脉转动,但很快就感到心浮气躁、头晕脑胀。他猛然警醒,紫云诀中有云,修炼内功心法不可贪功冒进,否则极易陷入走火入魔的危险境地。 最后,郭烈双臂缓缓展开,在身前画了一个大圆圈,最后双手分上下凝于心口,双掌微凹,好似手捧一个无形圆球一般。收功之后,心浮气躁的感觉自然消失。 “啊――” 厢房里传出一声讶异的惊叫。 第二十二章 凤姐儿 - 天罚 - 刑天文 毫无疑问,四凤儿都是上等美女,不论是娇美的脸蛋儿、撩人的媚态还是前凸后翘的身材,都是普通丫鬟望尘莫及的,也因此得到了六公子夏康辉的宠爱。以往,只要六公子一回到风月院,必定把她们叫道身边,同享鱼水之欢,然后选二凤儿侍寝,其余二人睡到偏厅。虽然厢房才是丫鬟的居住之所,也有她们四人的床榻,她们却极少居住。 郭烈与夏康辉的外貌虽很相似,但毕竟不是一母双生,细微之处还是有很多差别的。相貌方面已经被白悦“易容”不算,其实声音也有差异,郭烈的嗓音稍微浑厚一些,说话的音调也不似夏康辉那般带着轻佻的尾音。另外,郭烈并不知道夏康辉的习惯动作和口头禅,这些方面虽尽力贴合一个王府阔少应该有的生活习惯,但也肯定有所不同。 以四凤儿对六公子的熟悉程度,若留心观察,一定会发现一些不同之处的。但强烈的嫉妒心,使她们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新来的竞争对手身上,反而没有留意到六公子的反常之处。 郭烈在万寿院陪老太太聊天吃饭的时候,把白悦带在身边随侍,四凤儿正好顺势到外厅等候,小声商量了许多对付白悦的手段。在她们的花言巧语之下,白悦和她们一同住进了厢房,那些毒辣的手段计策,终于可以一一付诸于实施了。 进入厢房后,四凤儿脸上都挂着笑容,嘘寒问暖的,好像对白悦极为热情亲切的样子。但在白悦数百年的修为面前,这小小的伪装伎俩根本不值一提。她也不说破,装作毫不知情地样子和她们聊得热热闹闹的。 “姐妹们,我烧了热水,大家都洗洗脚,解解乏。” 春凤儿从厢房外的柴房拎来一大壶开水,夏凤儿、秋凤儿摆铜盆放凉水,冬凤儿则拦着白悦不让她伸手帮忙。 “好了,水都放好了,大家坐下洗脚吧。”春凤儿又对白悦说,“悦儿姐姐,特意给你拿了个新铜盆,放心洗吧。” “春凤儿姐姐想得真周全,多谢啦。” 白悦一看,自己那盆水略微有热气腾起,温度明显比其它四盆高,用来拔鸡毛正合适。 “愣着做什么?快洗呀。一会儿水凉了就不解乏了。”春凤儿催促道。 白悦心中冷笑,你是怕水凉了就烫不着我了吧。既然这个坏主意是你出的,那就报应在你身上好了。 想到这,白悦笑着应允,坐到圆凳上抬脚脱鞋。 春凤儿向另外三凤儿使了个颜色,她们都暂停手中的动作,等待着白悦双脚放入热水中发出发出惨叫。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坏笑,又控制面部肌肉尽力掩饰,表情古怪之极。 白悦双手一甩袖口,装作要绾袖子,双手却缩在袖口各摸出一粒小石子,悄无声息地向春凤儿膝盖鹤顶穴弹去。白悦虽然法力尽失,但煅筋、炼骨级的肉身功夫还在。这些功夫没有了法力加持,威力大大受到限制,但对付几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小丫鬟还是绰绰有余的。 春凤儿正憋着一脸坏笑等着看笑话呢,突然感觉右腿一疼,不由自主地向下跪,整个身子向白悦脚下的那一盆热水趴了过去。这一下她可被吓得魂飞天外,要是一头扎到热水盆里,这张俏脸就算交代了。对这些靠脸蛋儿吃饭的丫鬟来说,毁容,比死亡更加可怕。 夏秋冬三凤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惊叫着冲上前去扶春凤儿,但她们站的位置稍远,根本来不及。 春凤儿赶紧蹬左脚保持平衡,左腿膝盖下却也莫名其妙地疼了一下,彻底失去平衡,向那一盆热水趴了过去。好在白悦还心存一丝善念,伸手扶了她肩头一把,她才借这一缓的瞬间把双手伸到盆中支撑住了身子。 “啊~~~~~” 春凤儿一声惨叫,翻滚在地,双手已然被烫得红肿不堪。 白悦惊讶道:“怎么会这样?洗脚水怎么会这么烫?” 春凤儿挣扎着站起来,面目狰狞地就要发作,夏凤儿赶紧把她拦住,挤眉弄眼地暗示她现在不要撕破脸皮,否则,下面的阴谋就没办法实施了。春凤儿一跺脚,坐到自己的床榻上,夏凤儿则找出烫伤药帮她涂抹在伤处。 经过这一番变故,大家的脚也都洗不成了,把铜盆都收拾走准备就寝了。 秋凤儿摆弄着衣服下襟,发现一处线头,于是说道:“冬凤儿妹妹,你那有剪刀吗,借给我剪一下线头。”又拉着白悦的手说,“悦儿姐姐,你女红一定好,帮我看看这儿怎么剪才好看?” 其实,这也是她们商量的一个阴谋,冬凤儿趁着白悦背对自己的时候把剑刀扔了过去,目标正是她的小腿。剪刀出手之后,冬凤儿就等着白悦中招,然后自己大喊一声:“秋凤儿姐姐,你怎么不接着点呢?”然后春凤儿夏凤儿假模假样地把自己数落一番,多耽误点时间再找纱布给她包扎,让她多流点血。 白悦六识何等敏锐,冬凤儿剪刀一出手,她就知道目标是自己左侧小腿。而且这丫头心黑手狠,扔得既准且狠,这一下肯定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白悦佯装不知,扔低着头和秋凤儿商量着剪线头的位置,只是左腿向外轻轻挪了半步。 刹那间,剪刀擦着白悦的裤腿儿而过,剪刀尖儿正戳到秋凤儿小腿上。 “啊~~~~~” 秋凤儿一声惨叫,翻倒在塌上,双手想去捂着伤处,又怕碰到伤口更加疼痛,左右为难,只好张着双手虚按在伤处上方一个劲儿地喊疼,刹那功夫,额头上就满是汗珠。 “呀!冬凤儿你怎么这样冒失,剪刀是能扔的吗!”春凤儿夏凤儿厉声呵斥,快步走过来查看秋凤儿的伤势。只这片刻功夫,湖绿的绸缎裤子就被鲜血染透,变成一片暗红的颜色。 冬凤儿误伤了姐妹,心中惊讶、不解、内疚等多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傻愣愣地站起来说:“其实我是瞄着……” 夏凤儿急忙回头瞪了他一眼,暗示她不要说破,虽然这次又莫名其妙遇到意外,但咱们还有更厉害的后手,一准让她吃个大亏。 冬凤儿登时醒悟,改口说:“我是瞄着……瞄着床榻扔过去的,没想到失了准头,伤了秋凤儿姐姐……”秋凤儿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把她下面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上药、止血、包扎……又是一番忙乱。 安静下来之后,四凤儿看着白悦的眼神都有些异样,春凤儿那次是意外,这次也是意外吗?如果都是意外的话,那也过于巧合了了吧? “忙了这么半天,姊妹们也都乏累了吧,来,大家赶快就寝吧。”春凤儿、秋凤儿受了伤,冬凤儿正暗自内疚,只好有夏凤儿独撑大局了。她帮白悦铺好了床榻,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坐到榻沿上,说,“被褥都是新的,你放心盖,快躺下睡吧。”说着,还热情地帮她掀开被子,等着她躺进去。 白悦看着四凤儿热切的表情,不由得心中冷笑,心说你们这几个臭丫头真是贼心不死啊,那好,我就再让你吃些苦头。想到这,白悦一下把夏凤儿搂住,说:“我新来乍到,不敢独睡一铺,凤儿姐姐你陪我一起睡吧。” 夏凤儿顿时花容失色,刚想站起,就被白悦在腰后一掐,霎时没了力气,顺着白悦的搂抱推搡滚到了床榻内侧。 四凤儿在褥子下面暗藏了三根大铜钉,两寸长的尖儿冲上,只被一层褥子虚掩着。夏凤儿身子一滚,顿时就像滚了钉板一样被扎得三孔冒血,疼得惨叫连连。 三凤儿大惊失色,连忙赶过来拉夏凤儿起来。 白悦笑道:“又怎么了?姐姐们,你们今晚儿怎么总出意外啊?”说着,攒足了力气用脚跟踩了尚未受伤的冬凤儿一脚。 冬凤儿刚拉着秋凤儿的肩膀把她拽得坐起来,就感觉五根脚趾齐齐剧痛,好像趾骨都碎裂了一样。她连一声惨叫扑到了夏凤儿身上。夏凤儿心里这个冤呐,这种倒霉事儿怎么还带梅开二度的?又是一声惨叫,她雪白的玉背又多出来三个血眼。 “姐妹们,跟她拼了!”冬凤儿率先扑了上去。其余三凤儿也争相响应号召,就连双手烫肿的春凤儿都一跳老高抡起了大飞脚。 “暗的不成,就来明的了吗?”白悦谈笑间躲过飞脚,闪过剪刀,顺脚踢了秋凤儿的伤腿又踩了冬凤儿的伤脚,时不时捏捏春凤儿的手,戳了戳夏凤儿背上的血洞。总之,这四个凤姐儿连白悦的衣角都没碰到,反而被白悦整治得伤上加伤,痛上加痛,惨叫声如蓝河水一般此起彼伏。 “你听,风月院又开始了,这次好像特别来劲儿耶。” “是啊是啊,听这声音,好像是四凤齐上啊。” “四凤齐上都叫得这么高亢惨烈,想不到六公子挨了揍还这么生龙活虎的。” “你知道什么啊,这就叫天赋异禀。你们听,四凤儿要抵挡不住了。或许明天六公子会把我调入风月院哦。” “想得美吧,你要是真去了风月院,恐怕一声还没叫出来就翻白眼儿了吧。” 临近宅院里的丫鬟们纷纷从梦中惊醒,猜测着风月院里发生了怎样的香艳故事。 第二十三章 燕子李 - 天罚 - 刑天文 王府里的生活,看起来风光无限,实则充斥着你争我夺、勾心斗角,并不轻松。在各种各样的斗争中,四凤儿一直都是胜利者,牢牢把持着六公子的宠溺。随着六公子年龄的增长,她们甚至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变一变身份,即便做不了正房夫人,做六公子的姬妾也是一步登天啊。 也许是四凤儿提前透支了自己的好运,这次到了还账的时候。六公子性情大变,对她们冷言冷语不说,还新来了一个鬼神莫测的丫鬟白悦,无论用什么样的阴谋诡计算计她,都反而会算计到自己身上。可不是嘛,要论起心眼来,她们四个绑一块儿都赶不上白悦的十分之一。 当第二天早晨,白悦率领四凤儿给郭烈请早安的时候,郭烈都不忍心看她们的惨象了。一个包着双手的,两个拄着拐棍一瘸一拐的,还有一个满后背都包满了纱布,鼓鼓团团的活像个大乌龟。 “你怎么把四凤儿弄成了四残?”白悦走到郭烈身侧时,他低声问道,面带不忍之色。 白悦倒没什么避讳的,笑吟吟地大声说:“我也不想啊,可是,如果我手软一软的话,我就会变成她们现在的样子,而且是四伤加于一身。你舍得啊?” 郭烈本以为是白悦主动整治四凤儿的,没想到是四凤儿算计白悦在先,而白悦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郭烈大怒,一拍扶手站了起来:“你们四个小小丫鬟,不安心本分地做事,反而想出诸多阴谋诡计要加害悦儿,其心何其毒也!” “六公子息怒,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四凤儿本以为六公子见了四姐妹这幅惨象,肯定会责骂白悦下手歹毒,所以才坚持带伤给公子请安。她们甚至都想好了搬弄是非、恶意中伤的种种说辞。没想到六公子不但不怜惜“四残”,反而大发雷霆,顿时把她们吓得魂飞天外,齐齐跪倒求饶。 要知道,在福王府这种地方,等级之森严甚于郡府衙门。在整个王府范围内,福王说一句话就是圣旨。而在这风月院内,六公子夏康辉就是绝对权威,讨得他的欢心,他可以金银珠宝随手赏赐;他要是一翻脸,四凤儿立刻就会被打回小丫鬟的原形,随时都可能被赶到洗衣房出苦力。再说严重点,就算六公子打死几个丫鬟也是小事一桩,不用老太太出面撑腰也没人敢来福王府讨说法。 郭烈看着四凤儿跪在地上颤抖不已,不住口地求饶,心中越来越厌烦,说道:“你们张口闭口求饶,可有求饶的理由?犯下无心之过者方可得到饶恕,像你们这种为了一己私利故意设下陷阱引人跳下的歹毒心肠之人,我是坚决不饶!你们四个,回厢房好好反省!” 出了王府之后,白悦赞叹道:“刚才你处置四凤儿的时候,还真有点杀伐决断的英武气概。就算给你一支军队,你也一定能指挥若定,冲锋破阵!” 郭烈笑道:“率领军队鏖战沙场嘛,将来我一定行,但现在还差的很远。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要清楚的。四凤儿就是过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你的能力,才弄得那么狼狈。” “对了,你刚才说坚决不饶,可是没说具体怎么处置她们啊。” “我本意想把她们逐出福王府,却不知道她们是夏康辉从府外直接买回风月院的,还是从别的宅院要过来的。不同的来路要有不同的处置方法,还是先问清楚周遭关节再做决定,别说了不合规矩的话反倒惹她们生疑。”郭烈凝神想了想,说,“回府后,还是得去找那个二管家福泉,从他嘴里还能套出一些有用的话来。” 白悦心中感慨。初见郭烈时,他还只是个勇气可嘉却没什么心计的傻小子,才过去短短三天,他在智谋心机方面的进步就令人刮目相看了。 走出福王府范围之后,郭烈叫了驴车赶往坞里巷。 推门进入小院儿之后,一个瘦高精干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昨日郭烈所救之人。只见他脚踏诡异步伐前突后冲,步步都出乎意料之外。明明看他一步踏向前,他的身子却偏偏向左飘去;看他上身向后一仰,双脚连勾却向前滑去。总之,他步法诡异,身形灵活,即便遇到强大敌手,打不过也不会轻易被抓住。 那人见郭烈和白悦进院,并没有立刻收功,而是故意展示自己身法一样纵跃如猿,来去如风。最后,唰一下突然出现在郭烈眼前,站得笔直笔直,纹丝不动。别的不说,就这从动到静的变化速度,就是寻常高手难以企及的。 郭烈退后一步拍手赞道:“好功夫!好功夫!请问大哥高姓大名?” 那人双手环抱胸前,傲然道:“燕子李三是也。” “原来是独行万里不留名的李大侠,久仰大名,如雷贯耳。”郭烈这两句倒不是吹捧,他真听过燕子李三的故事。 以前,每到赶集,郭烈总会到集市上去听章先生说书。他常说的段子,除了神威大帝烈风峡全歼中央联盟大军和安峡县李县令义薄云天这两段之外,就数燕子李三的段子了。据传,燕子李三是江湖上有名的侠盗,不偷平民百姓,专盗达官贵人,做了好些让穷苦百姓拍手称快的案子。有时候郭烈甚至想,如果自己能有燕子李三那样神奇的身法和功夫,可以来无影去无踪地深入大官儿的内宅,盗取惊天宝物,还于平民百姓,那该有多么畅快,多么神气! 燕子李三性情古怪,若别人和他说话言不由衷,他一准拂袖而去,临走还会留下几句尖酸刻薄的讥樊词。但他察言观色,发现郭烈再说“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的时候,的确想起了许多令人神往的回忆,显然是发自肺腑的赞叹。 “你这人不错,不说假话。”燕子李三点点头,露出了一丝笑容。 郭烈哈哈一笑,说道:“假话虽不常说,但若形势所迫,说上一两句也是可能的。但面对朋友时,我从不说假话。” 燕子李三一拍郭烈肩头:“看你年纪不大,却是条真汉子。说吧,谁把你打成这样,我替你报仇。” 郭烈果然尽显“不对朋友说假话”的本色,伸手一指白悦。 李三一愣,说:“开什么玩笑?”见郭烈一脸认真,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开怀大笑,“小两口打架,李三儿可不能伸手。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脸上吃的亏,到榻上找回来不就是了。” 郭烈一愣,心说吃了亏怎么要到榻上找?找什么?转脸一看白悦满面红霞,突然明白了李三话里隐含的意思,不由得也有些尴尬。 “来,大家进屋谈话。”郭烈和李三进入正厅,白悦在后关闭院门,随后也进入正厅。 “李三哥,你的功夫如此了得,而且身法之妙举世无双,昨日怎么会……” “哈哈,怎么会被人撵得像一条丧家之犬,对吧?” “也不能这么说,李三哥是孤军奋战,对方却是人多势众,即使落了下风也没什么丢人的。”倚多为胜,即便胜了也不光彩。 燕子李三收了笑容,正色道:“江湖历来不存在公平,想要公平就别来江湖。输了就是输了,不能说对方人多就不算输。你想想,一百个人打你一个,够不公平了吧,可是你被这一百个人打死了就不算死吗?一样死得不能再死!” “李三哥说得对,小弟受教了。”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存有一杆公平秤,发生了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之类的事,首要任务就是把这杆秤翻出来说,这不公平。其实人们往往忽略了一个事实,这世界原本就是不公平的。王侯将相的子孙,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即便是个傻子也能娶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这公平吗?穷苦百姓家的孩子,生下来就得忍饥挨饿,受尽官府的盘剥和欺侮,这公平吗?甚至有的人生下来就是残疾,人人都有的一副健康身体,他却没有,这公平吗? 在一个处处都不公平的世界里,却总拿公平二字去要求别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当你的敌人比你强、比你势力大的时候,第一件事就要忘记公平,因为敌人不会跟你讲公平的。只有努力提升实力、壮大势力,才是反败为胜的正道。 燕子李三见郭烈听了他的话之后,脸色变了数次,显是从中领悟到了一些道理,不由得暗暗点头,心说此子待人真诚又如此善于纳谏,前途不可限量。 李三行走江湖十多年,不是没动过投靠一方势力的念头。但他为人乖僻,到哪都不合群,受排挤。后来干脆断了这个念头,做了个千里不留影的独行侠。独行侠虽然不受拘束,来去自由,但个人的力量毕竟是微薄的,做不成真正的大事。这次被战龙帮数百手下追得如此狼狈,差一点丢了性命,也正是吃了人单势孤的亏。 数日前,江湖上流传了百多年的一个大秘闻应验了,不但江湖上风起云涌,就连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暗中加快了部署势力的速度。李三想,这种风云际会的机会几百年才有一次,若不投靠一方势力,建立丰功伟业,实在可惜了自己这一身本事。但二皇子、四皇子身边能人众多,就算去了也不会受到重视。江湖上的几大势力都要结交官府,更不愿接纳自己这个得罪了太多达官贵人的家伙。 而今,李三发现这个少年虽然鼻青脸肿,但衣着华贵、言辞不凡,隐隐有大将之风,身份定然不凡。一番衡量之后,李三动了投靠郭烈的念头。虽然郭烈无权无势,现在投靠于他似乎并不划算。但李三精于赌技,知道只有押得大押得早,才有可能取得最大回报的道理。 白悦早猜到了李三心中所想,她轻轻推了郭烈一下,给他一个眼神暗示。郭烈微一点头,表示明白。 “李三哥,适才未向你通报名号已是我的不对,但李三哥对我以诚相待,我也不能再有所隐瞒。”郭烈一振衣袖,拿出来点公子的派头,“在下夏康辉,是福王府的六公子。” 第二十四章 天下势 - 天罚 - 刑天文 燕子李三瘦高的身躯猛然一抖,立刻明白自己这一票是押对了,他毫不迟疑,翻身下拜。 “李三儿拜见六公子!今后愿为六公子效犬庐劳!若有二心,不得好死!”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郭烈面前单膝下跪,发下效犬庐劳的宏愿。而且,跪在面前的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是他从小就崇拜的大侠。郭烈心中感慨万千,伸手就要阻拦。白悦却轻咳一声,对他摇了摇头。郭烈登时醒悟,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郭烈,而是福王府的六公子夏康辉,受这乡野游侠一拜还不是理所当然吗。于是,他挺了挺腰杆,接受了李三全套礼节之后才伸手相搀,回忆着章先生说书的情节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气话。 行了参拜大礼之后,燕子李三就不再落座了,而是恭敬地站在一边。郭烈让其不必拘礼,随意坐下就是。他却说:“主上在,岂有小人的座位。” 郭烈摆摆手,说道:“别看本公子家世显赫、规矩森严,但出得府门,就不必遵循府中诸多繁杂规矩。李三哥,你我兄弟相称岂不更好。来来来,坐下说话才轻松随意。”说着,握着李三的胳膊硬把他拉着坐下。 李三号称万里独行侠,脚下的功夫是相当厉害的,多年来,无论南方蓝河还是北方雪岭,无论是繁荣的帝都还是荒凉苍茫的西北大草原,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可以说,帝国上上下下的大事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甚至周边国家的一些奇闻异事,他知道的也着实不少。郭烈刚从偏僻的峡口镇走出来,对帝国形势两眼一抹黑,正好借此良机让李三好好讲说一番。 李三也不推辞,喝下一大口茶水之后,滔滔不绝地讲开了。 帝国在军事方面主要划分为五个防区,分别是中央防区、西北防区、东北防区、东南防区和西南防区。除京畿禁卫军和神武禁卫军之外,其余22个军分别驻扎在这五个防区内。其中,福王管辖的西北防区要同时戒备北方雪国、蓝旗高地内的中山国和蓝旗岭以西的中央联盟这三个国家,是帝国五大防区中最为责任重大的一个,同时也是实力最为强悍的一个。上四军中的蓝旗军、中八军中的神武步三军、骑三军,以及下十军中的帝国第一二三军均为福王统辖,共计六个军,四十二万兵力。若把福王的两万私兵和若干编外辅助兵种都算在内,总兵力可达五十万之巨。 无论在军中还是在朝野,说话的份量都是和所统辖的军力成正比的,福王实力强大,说起话来自然分量十足,受人尊崇。多年来,在福王的强力干涉下,兵省拨给西北防区的饷银粮草都是超额发放的。就算遇到灾年,其他防区的饷银粮草按八成发放,西北防区却仍然足额发放。兵省省尚(正职)厉海虽然多有怨言,但也没办法可想,每次到了拨发粮草饷银的时候,从帝都向西北方向行进的车队,总要比另几支车队要庞大得多。 福王并没有把多要来的粮饷中饱私囊,而是全部拨发到各级军中,练就了一支战力卓著,在帝国五大防区中首屈一指的铁军。也正因为如此,虽然福王在朝中军中得罪的人也不少,但仍然受到大帝的器重,地位之稳固无人能比。 虽然福王可以“统辖西北诸郡军政事务”,但事实上福王的精力主要放在军事上,地方行政事务很少插手,各郡郡守均可自行做主。 在西北诸郡当中,入云郡是人口最多的一个,郡府入云城更是最为繁华昌盛的一座大城。而且,因为福王府也在入云城内,就更使得这座城市拥有了一种帝王皇家才有的宏大气象。目前,入云郡郡守是颇具传奇色彩的“帝国能吏”曹峥。 二十年前,曹峥初任安峡县县令时,训练乡勇,攻破了三个为祸一方却又长期无人能制的土匪山寨,为一方百姓造福良多。其后,曹峥历任入云城城守、民省省郎(副职)、工省省郎,在每一任上都建树颇多,被大帝钦点为“帝国能吏”。一年前,大帝亲调曹峥回入云郡,担任入云郡郡守,并兼任入云城城守。 帝国西北部数郡民风彪悍,乡野里土匪出没,城市里帮会横行,数百年间均是如此。曹峥在安峡县县令和入云城城守任上时,都大力铲除土匪山寨,威震四方匪贼。正当这些地下势力战战兢兢时,曹峥被调到民省担任省郎去了,令这些恶人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一年前,曹峥调回入云郡时,地下势力已经利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单单入云城内,就有大小帮会三十多个,渗透到了上至官府衙门下至贫民小巷的各个角落。曹峥虽然本领不凡,但面对这样一个复杂纷乱的情况,也有老虎吃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面对如此乱局,肯定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曹峥并不是安于现状之人,他向福王借来军队,以雷霆之势横扫三大帮会,把地下势力重新打回地下。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打掉帮会的风头不难,想要彻底铲除却势比登天。况且,福王的军队只能临时配合曹峥的行动,不可能长期归他指挥,而衙门里的衙役捕快根本不顶事。军队一走,帮会势力很快又会爬出来兴风作浪。 战龙帮,就是入云城里一个势力不小的帮会,主要控制着李玉春居住的那片贫民区。 郭烈听到此处心中一动,问道:“李三哥,昨日追杀你的那帮人,是否是战龙帮的?” “正是。”燕子李三叹了口气,“可叹我做过多少惊天大案,从未失手,这次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原来,那战龙帮帮主飞龙是个凶恶残暴之人,放印子钱、强买强卖、贩卖儿童妇女等种种令人痛恨的行为都是他敛财的手段。燕子李三早就想惩治这个家伙,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数日前,李三打听到飞龙将只率领少数亲信,到银满钵赌坊豪赌一番,于是,在半路劫杀之。没想到那飞龙已经修炼到了炼骨级,轻身功夫不下于李三,拳脚功夫更是胜过李三一筹。一番争斗之后,李三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被飞龙打了一掌,仗着身法灵活勉强脱身而去。战龙帮人多势众,又是地头蛇,占尽了地利人和,把个形只影单的燕子李三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精疲力尽当街晕倒。若不是郭烈和白悦恰巧经过,把他救了,燕子李三现在恐怕已经只是个传说了。 听到这,郭烈轻轻“嘿”了一声。 “主上,您可是想到了什么?”李三一拱手,问道。 “你可听说过开国大帝夏君林在烈风峡内全歼中央联盟三万精锐的故事?” “听说过。据说,神武大帝早已知道身边暗藏着中央联盟的细作,反而利用此人传递回去假消息,把中央联盟引入瓮中,一举全歼。”李三眉头一跳,“主上是说,我所得到的消息,是飞龙故意放出来的?” “我虽未亲见,但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大。你想,即使飞龙的修为比你略高,但你是这方面的大行家,又是精心策划的暗中突袭,怎么可能一击不中?而且,听你所说,战龙帮的人追你的时候是分数拨同时进行,常常分进合击,或者齐头推进,往往你刚躲过一拨又立刻被另一拨发现。战龙帮再怎么纪律严明,也不可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做到这么滴水不漏。定是事先在周围布置好人手,组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就等着你往上撞。” “原来如此!”燕子李三霍然站起,“若不亲手除掉飞龙,我誓不为人!” 他行走江湖这么久,从来都是算计别人,让别人吃哑巴亏,没想到这回轮到自己被算计了。吃这么个大瘪,就甭提多憋屈了。看他那立眉瞪目的凶相,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双手撕飞龙,脚踏战龙帮。 郭烈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虽然不必等十年那么久,但也不必急于一时三刻。眼下,搞清楚战龙帮的虚实才是最重要的。” 李三压了压火,点头坐下,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道:“江湖上流传,飞龙的功夫最是狠毒。但通过这次交手我却发现,他的掌法里除了狠毒之外,还有一丝邪味,值得怀疑。” 郭烈想起了自己吃了金边灵芝之后突然变得身体轻巧一事,说道:“这么说来,战龙帮可能新加入了厉害人物,或者飞龙有了一些奇遇,所以才会功力大增。” “我也是这么怀疑的,否则,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从他打到我背上的一掌看,他对掌力的控制也并不完全,像是初学乍练一般,虽然打上却并未打实,我受伤并不重。若是过些时日他功法大成的话,我恐怕就没有逃脱的机会了。” 郭烈面色凝重,说道:“李三哥,你修养几日后,还得去探察探察战龙帮的底细。” 李三一拍胸脯:“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我一会儿就去。” “也好。”郭烈想想,又说道,“听说入云城的邮驿司新调来一位驿令,你顺便把此人的情况调查清楚。” 说罢,郭烈掏出十锭银元宝交给燕子李三作为资费。李三也不推辞,瘦长的大手抓了两把,就把十锭元宝尽数揣入怀中,然后风风火火地去了。 郭烈沉吟片刻,问道:“悦儿,铁杉门也是一个帮会,为何官府不管?这帮会与帮会之间的不同,官府如何辨别?”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就是说,玩弄笔杆子的和玩弄刀枪棍棒的,都是帝国严管严查的。但正如不能让天下人都不准识字写字一样,也不能让所有习武之人自废武功,所以帝国对帮会采取登记造册的管理办法。铁杉门虽然不算大门派,但也是在官府登记造册的正经门派,自然不会受到官府的打压。而战龙帮那种帮会,是根本没有经过登记造册手续的地下帮会,自然是官府打击的对象。” “原来如此。”郭烈恍然而悟,继而肯定地说,“登记造册的正经门派的人诶自也不会好过,他们肯定经常受到官府的欺压索贿,又不能用非法的手段敛财,根本不可能有大的发展。所以,飞龙这种贪婪黑心之人,宁可冒着被官府剿灭的危险,也不肯去登记造册。” 白悦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在别的地方,这些地下帮会通常都会与大小官员达成默契,官匪勾结,无人能制。在入云郡和入云城内,因为有曹峥这样一个不与地下帮会妥协的好官,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 “地下帮会横行,官府与匪类勾结,实在是帝国的一颗毒瘤。人们常说朗朗乾坤,天道昭彰。其实乾坤未必郎朗,天道也不见得昭彰。昨天,若不是你我偶遇李玉春,救了她一家三口。她未来的命运,还不知道会有多悲惨。” 白悦轻轻一笑:“现在知道这六公子的好处了吧。若换了峡口镇那个穷小子,哪有财力帮李玉春一家买下这么好的青砖小院?又怎么可能把燕子李三那样的人物收于麾下?” 郭烈看着白悦那佯装得意的娇憨模样,正想夸她高瞻远瞩,忽听一架驴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知道是老驴来了。 第二十五章 马车行 - 天罚 - 刑天文 在2010年的最后一天的晚上,刑天文祝众位书友:新年到来喜事多,合家团圆幸福多;心情愉快朋友多,身体健康快乐多;一切顺利福气多,新年吉祥生意多;祝您好事多!多!多! ================ 老驴赶着驴车,拉着房主李大姐一起来了。郭烈把剩余的一百九十两白银如数交给她,她忙拿出房契来给郭烈过目,然后和郭烈一起去官府盖了转换房主的红契。只不过,房屋的新主一栏写的并不是夏康辉,而是李玉春。这么做是不合帝国律法的,房屋交易时买卖双方都必须到场才被官府认可,盖上红契。 当然了,律法虽然是铁面无私的,但执掌律法的人却是有七情六欲的,贪欲一项更是格外发达。光凭着帝国发下来的月俸,养家糊口都不够,更何况他还要醉花楼里的姐儿买些首饰,换取夜夜欢娱。揣一锭银元宝入怀,那官差只想着榻上美景,还哪管郭烈往房契上写些什么名字,就算写上阿猫阿狗,他也一样照盖红契。 在峡口镇时,郭烈时常听说官场阴暗,却并没有切身体会。他实在想不到,才短短几日,自己就亲手为本已阴暗的官场又涂抹上了一道墨色。郭烈走出官府衙门后,回头看看巍峨的建筑在地面上的阴影,恰似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郭烈走之前,嘱咐白悦和老驴去接李玉春一家三口。他回到坞里巷小院之后,老驴的驴车也恰好回来了。 “公子,一家三口都接来了。”白悦欢笑着跳下车辕。 当李玉春和她婆婆由白悦和老驴搀扶着从驴车上下来,看到这座整洁敞亮的宅院时,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了。李玉春紧走几步,用颤巍巍的手去抚摸着一扇厚实坚固的大门,同时向院内张望着,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老太太苦熬了大半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更是激动得筛糠般浑身颤抖,腿一软,就要跪下答谢,被白悦和老驴给架住了。 “公子,按您的吩咐,除了少量有念想的东西外,什么都没拿,轻装简行,没有惊扰邻居。”白悦把手一伸,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一副讨赏的娇憨模样。 “干得好,赏翡翠玉镯一只。”说着,郭烈从怀里掏出一只翠绿色、半透明的镯子,放到了白悦那只讨赏的手上。 白悦讨赏本是玩笑,见郭烈伸手入怀她也挺高兴,以为郭烈会配合她,赏出一锭银子来,没想到却是一只圆润光洁的翡翠玉镯。她的笑容顿时变成了惊讶的表情,愣愣地看着镯子,又傻傻地看看郭烈。 “怎么?这镯子有什么问题吗?哦,我也是第一次买这种贵重的东西,怕是不懂行,被人骗了吧。”这只玉镯是郭烈办完房契手续回坞里巷的途中,在一家珠宝店花二十两银子买的。他见白悦表情“古怪”,还以为自己不识货,被店家骗了呢。 “不是的,这镯子很好,我很喜欢。”白悦一抬头,看到郭烈关切的眼神,羞涩地垂下眼帘,把镯子轻轻套在了左腕上。玉镯翠绿温润,越发衬得皓腕白如新月,再配上她那娇美无匹的脸蛋,愣是把郭烈都看得心神为之一荡。 “我陪她们进屋看看。”白悦扔下一句话后,满心欢喜地去了。 “公子,你可真是好眼力,好福气啊。”老驴看着白悦袅娜轻灵的背影,摇头晃脑地赞叹着。 郭烈脸一红,尴尬笑道:“吕大哥,你就别笑我了。对了,一路上你可曾小心留意?”贫民区里人杂,很多穷疯了的泼皮无赖整天想着如何弄点快钱花花,若是让这帮坏邻居知道李玉春一家“发达”了,肯定后患无穷。 “放心吧,出了贫民区,我把车赶得飞快,东拐西绕得兜了大大小小四五个圈子,这才来到坞里巷,肯定不会有人知道她们的新家在这。” “吕大哥办事果然谨慎。” “那是,带干不干也赶十年驴车了。”一提起赶驴车,老驴脸上就有说不出的自豪,好像天下最好的职业便是赶驴车一样。 “吕大哥,如果我有意开一个马车行,你愿意帮我打理吗?” “啊?这个……公子你说笑呢吧?”老驴没想到郭烈会有这样一个提议,还以为郭烈在拿他开心,“公子,你都不知道我的底细,咋这么容易就给我银子?” 郭烈看出来老驴有些意动,只是因为双方都并不熟悉,不敢贸然同意下来。郭烈心说,火候差不多了,又到了亮出身份的时候了。他微微一笑,露出强大的信心:“实话告诉你,我乃是福王府六公子夏康辉。还怕你拿了我的银子跑掉不成?” “福王府?!”老驴双眼瞪得如同驴眼一样大,不敢置信般地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少年。 郭烈暗叹一声,心说自己经过易容之后的这幅尊容,的确不容易让人相信福王府公子的身份。只好再次掏出了那个福王府的金牌,伸到老驴眼前。 “乖乖,纯金的吧。”老驴轻轻摸了摸金牌的一角,就像触摸婴儿幼嫩的脸蛋儿一样轻柔。 “怎么样,现在相信我的身份了吧。”郭烈收起金牌,背手挺立,努力显露出几分贵气来。 “信,当然信了。”老驴嘿嘿一笑,“我早就看您一身贵气,肯定大有来头的。这年头,像您这么显贵的身份,还做这么多的善事,真是少见呐。” “人和人是不同的,比方说都是穷人,有的人受不住穷就去偷去抢,女人就卖身为妓,很快就富了;可有的穷人,就算饿死也不会去做那些丧良心的事。”想起近日来的所见所闻,郭烈颇有感慨。 老驴整日行走市井,郭烈所说之人见得多了,也颇有共鸣,点了点头。 郭烈接着说:“一样的道理,富人和富人也是有所不同的。虽然大部分富人都是为富不仁,但也有一些常常主动帮助穷人。” “公子您就是这样的人。”老驴一挑大指。 “我做得还少,不值得一提。不过,这马车行关系重大,做得好的话,银子赚得多了,就能帮助更多穷人。但我身为福王府的公子,不便抛头露面,这才请吕大哥你从旁协助。” 其实,虢洌开办马车行除了要接济穷人之外,更重要的用途是在收集消息方面。可以想见,数千甚至数万辆马车,每日行走于帝国的大街小巷,搭载着商人巨富、千金小姐、微服高官、千里游侠,可以听取到的消息数不胜数。有些消息虽然不那么直接,但把多条消息综合起来加以分析,也能得出有用的结论。不过,这只是虢洌心底的想法,在一切尚未明朗之前,不必向老驴透露。 “好,小人就高攀六公子了。”郭烈拿银子的手向前伸了伸,老驴便不再犹豫,一把抓住银子揣入怀中,然后机警地左右看看,小声问道,“您的身份是不是得保密?” 郭烈点点头。 “这你放心,小人嘴严得很。”又为难地说,“不过,小人说话没份量,有些事恐怕很难办好。” “你放胆去办,需要同官府打交道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打通关节。” 郭烈仔细交代了需要打听的事项之后,老驴点点头,面色庄重地踏着大步走出去了。他赶了十年驴车,最大的梦想就是攒够钱之后换一辆马车。这次,好运从天而降,即将能够能管理一个马车行,还可以协助六公子救济穷人,就像一个最底层的小小衙役突然被大帝指派担任入云城城守一般,心中的激动和畅快实在难以言表。 虽然燕子李三和这老驴都已经为己所用了,但郭烈心中明镜似的,这只是万里之行的第一步。无论是李三还是老驴,现在还都是试探的心态,有枣没枣都打一竿子,有银子花总是好的。但过些时日,如果自己不能组织起相应规模的势力,不能让他们感觉到跟着自己走的前途和好处,他们自然会另投明主。就算仍然跟着自己,也很可能是被别人收买了,作为一个细作留在自己身边。 郭烈在院中伫立半晌,把下一步该做的事情盘算清楚之后,走入屋内。白悦六识敏锐,虽然在屋内与李玉春和她婆婆攀谈,同时也把郭烈和老驴的对话收入耳中。当郭烈关上院门,走入屋内时,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当郭烈把写有李玉春名字的房契交到她手中时,她的感激之情化作了满腔热泪喷涌而出,弄得郭烈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好在身边有白悦这么个能说会道的帮手,低声细语地劝了一阵,李玉春渐渐平静下来。 “公子,您对我们一家的恩情,我们做牛做马都报答不完。今后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您就说,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皱一下眉头。” 李玉春的话平静里透着坚定,一双眼睛也终于有了神采。老太太也高兴,额头的皱纹都像少了几根似的,整个人也精神焕发,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家里大物件都置办齐了,但针头线脑手绢衣物之类的琐碎物件还缺着不少呢。”白悦左手拉着李玉春,右手又向郭烈面前一审,“公子,赏点银子我们去好去置办。然后还要接那个奶妈过来,小宝宝可等着吃奶呢。” 郭烈拿出五锭银元宝,给白悦三锭让她买置办物件,给李玉春两锭维持日常生活。李玉春红着脸不要,说已经受了这么大的恩惠了,不敢过分贪心。 “我们家公子做善事就一定要做到底,你不收他不高兴哦。”白悦把银子硬塞入她手里,嘱咐婆婆照看孩子,然后拉着她到最热闹的集市街去了。 离开峡口镇之前,郭烈囊中钱最多的时候是一百枚铜钱,只相当于一钱银子。而他和母亲二人一个月的花销,也不过二三两银子。自从假冒夏康辉入了福王府,他就像掉进银库里一样,一甩手就花出去百十两银子。这还没到中午呢,已经花出去整整三百两了。 “怪不得早上出门时,悦儿让我多带银子呢。嘿,每天都带着几十斤银子上街,简直和做苦力差不多了。”郭烈苦笑着想。 李玉春的婆婆身体不好,激动了一阵之后就乏累了。郭烈让她带着孩子上塌休息,自己则到附近随意走走。出门之后,郭烈转向小巷深处缓步走去。坞里巷只有五六步宽,悠长而曲折,青色的铺地方砖应该有些年头了,棱角处都被鞋底磨得圆润光滑。小巷两侧都是青石小院,砖瓦房屋,看来这坞里巷中都是些殷实人家。 远处的院落里传来孩童嬉戏和母亲假意训斥的声音,郭烈不仅感慨万千。几天前,他也和母亲二人在家里幸福度日,虽然时常牵挂着父亲的安危,但总的来说,还算温馨平安。仅仅几天时间,他的生活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今以后,这种嬉戏玩闹、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望而不可及了。 郭烈满腹心事,边想边走,也不知走了多远,一抬头,看到一扇漆黑的大门旁贴着一张卖房告示。郭烈想,小院送给李玉春一家了,以后自然不便让燕子李三再住,不如再买一处宅院作为自己的秘密聚点。 推门而入,发现这个院子比送给李玉春的那个开阔不少,东西两侧各有一座厢房,看样子都能住下五六个人。正房也很敞亮,青砖黑瓦,高大整洁,可能是坞里巷中最好的一幢房子了。院子东南角有一个高大的葡萄架,翠绿的葡萄蔓晚宴盘绕,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遮阳篷。葡萄架下是一方石桌,四个石凳,在此下下棋,喝喝酒倒是很有情趣。 “谁呀?” 听见院内有脚步声,竹帘一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二人一对面,都是一愣。这户房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福王府的二管家福泉。 ` ================ 上传完这章之后,《天罚》就十万字了,希望各位书友能够用点击、收藏、红票、捧场等各种形式给刑天文以支持。不给支持的,我也欢迎您常来看看;给了支持的,我更加感谢!总之,在即将到来的2011年,刑天文必将以更加饱满的创作热情回报广大读者朋友! 第二十六章 收福泉 - 天罚 - 刑天文 今天是元旦,恭祝各位书友新年愉快,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 “公子……您……怎么……怎么……” 福泉被六公子意外撞见两次,越发感觉他高深莫测,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全乎了,只好尴尬地笑笑。 郭烈强压下心中惊讶,并不说话,只是故作镇静地冷笑,同时快速盘算着如何答对才能不被怀疑,而且还会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话来。 福泉看着六公子嘴角的冷笑,感觉后背飕飕冒凉风。心说为什么我每次干坏事的时候,都会遇到六公子呢?要说都是巧合,那也太他妈的巧了吧! “福泉儿,这就是你的外宅了吧。”只三五息工夫,郭烈就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故作轻松地背着手边走边说,“要我说,你这外宅也太小气了点吧,配不上你的身份呀。对了,门口贴着卖房告示呢,要换大宅院了吧?你的月俸银子够吗?不够的话,求求我,我给你点?” 福泉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六公子饶命,六公子饶命。” “起来。” 福泉不敢起身,仍然跪着求饶。 “叫你起来你就给我起来,再他妈不听话,我就把你的脑袋打成狗脑袋!”郭烈不耐烦起来,低声喝骂着。和四虎他们打混架常说的词儿,终于派上了用场。 福泉赶紧站起来,诚惶诚恐地垂手站立一旁,恭听少主人训斥。郭烈当然不会被他的表演蒙骗,他可知道这二管家是个两面三刀的主。 “你知道我想知道些什么,说吧,说到点子上,我不但会为你保密,还会送你些银子。”郭烈好整以暇地坐到葡萄架的石凳上,随手摘下一片嫩叶,轻柔地把玩着。“若是说不到点子上,哼哼。”他把嫩叶搓成一团扔到地上,抬脚踏上,轻轻一碾,那片绿叶就变成了一团脏兮兮粘乎乎的东西。 福泉浑身哆嗦了一下,知道六公子这并非只是言语恐吓,他真有把自己踩在脚下的能力。别的不说,只要他到老太太那说自己几句坏话,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十天后是您的生日,老太太给您准备了生日宴席,王爷和几位公子都会参加……” “挑要紧的说,哪天生日我自己不知道吗!”郭烈心说,幸亏你提醒,我还真就不知道“我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 “昨日偶然听到五公子和四公子商议,让你在生日宴上丢个大丑,让王爷对你彻底失去信心。” “他们想用什么手段啊?” “这个……呃……” “什么这个那个的,快说。” 福泉擦擦额头上的汗,强挤出尴尬的笑容说:“小的只听到这一句,他们看到我之后就不说了。” “一句有用的都没有。”郭烈站了起来。 “六公子您别走,别走。我这还有消息没说呢。” “快说。本公子耐心有限。” “刚才出府之前,风月院的四凤儿去找大公子的丫鬟金铃儿,说了您新带回来的丫鬟很多坏话。金铃儿最得大公子夫人喜爱,而大公子夫人最得王妃喜爱。所以,这番坏话肯定已经传到了王妃耳中。”他抬头看了看郭烈,似乎有话不敢说。 郭烈一挥手:“没什么要避讳的,只要是真话就大胆说。” 福泉又擦了一把汗,放低声音说:“六公子您毕竟是庶出,王妃早就看您不顺眼,这次得着机会,一定会找您麻烦的。” 郭烈心说,怪不得上次福泉跟醉花楼里的姑娘说王爷最喜欢的是二公子和五公子,而对我却有些看不上眼,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呀。可按理说老太太更应该不喜欢我才对啊,不是都说老人家更在乎什么嫡呀庶呀这些规矩吗,为什么老太太却对我格外偏爱呢?另外,大公子为何也不得宠呢,难道也是庶出吗?这里边肯定有故事,但不能问福泉,不能让他察觉到我说的话与六公子的身份不符。 “哼,庶出未必不成材,嫡子也不一定就成气候。据我所知,威武大帝就不是上一任大帝的嫡子,还不是凭借强势手腕一统江山。在王府诸位公子中,本公子虽然年纪最小,但志气最高,将来的成就未必就低于前面那五个!”郭烈按照六公子的身份,说出了一番愤愤不平的话来。 “那是,那是。那几位公子虽然得到王爷的宠爱多一些,但也不过是因为年纪大些,为王爷办事的机会多一些而已。六公子您马上十六岁了,也到了可以为王爷分忧的年纪了。日后为王爷办几件出彩的大事,定会夺得满堂光辉一身彩!俗话说得好,最是少年出英雄,六公子您大有所为啊!” 其实福泉心里早把六公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心说你不过是个废柴,仗着老太太的宠爱就整日吃喝嫖赌胡作非为,还敢拿大帝自比,真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但他的小辫子抓在六公子手里,当然得顺着人家的思路说下去,大大地捧上几把才行。 而且,这福泉撺掇六公子为王爷办事也没安好心,他深知以六公子出众的“才智”,无论办什么正事都会办砸,而且是砸得不能再砸那种。如此一来,六公子定会被王爷严加管教,说不定会勒令他闭门思过,让他吃点苦头之外,也省得他总盯着自己不放。 郭烈却是心中一动,他毕竟不是六公子,整日在王府中出入,保不齐哪一次就被人看出破绽来了。到时候,王爷雷霆一怒,自己恐怕连具尸首都弄不整装。如果能外出为王爷办事,不但能摆脱王府内的众多“熟人”,也能借机锻炼锻炼自己。 想到这,郭烈微微点头道:“这件事还算有点意思,不过本公子也早有耳闻,不新鲜了。” 虽然福泉垂着头,但郭烈还是看出来他咬牙切齿眼珠乱转的模样,冷哼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吗?” 福泉吓得一个激灵,没敢吱声。 郭烈阴森森地说:“你在想,听我说明白了,你就说早有耳闻,就说我说的不新鲜了,你这小杂种要是落到我的手里……” 这番话,正是刚才福泉心中所想。 这次,福泉可真是魂飞天外了,噗通跪下,连连求饶。 郭烈看这次的火候也差不多了,不能把他逼得太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自己的紫云诀才刚刚入门,八成打不过这老狗。 “福泉,本公子也不是非要和你过不去,只是让你知道本公子的厉害。今后,只要你效忠本公子,本公子就会给你好处。你的忠心有多大,好处就有多大。”连打带拉的这种驭人手段,郭烈在章先生说的书里听得多了,用起来也得心应手。 “六公子,小人是王府的管家,自然是效忠王爷的了。当然,除了王爷之外,小人最亲近的自然就是六公子您了。” 福泉虽然心中仍然不服六公子,而且也严重怀疑六公子能给自己多大的好处,但形势比人强,让六公子连续两次抓住小辫子,不低头也不行呀。犹豫片刻后,他终于决定向六公子透露一个重要消息。他谨慎地探头到门外看看,然后轻轻关上门。 郭烈心中暗自警惕,这老狗不会真的要狗急跳墙吧,要不然干嘛关门呢?难道屋里还藏有埋伏?他一边想,一边绕道石桌后面,同时把手伸向匕首。 福泉关上门后一转身,看到六公子警惕的模样,哑然笑道:“六公子您多虑了,再给小人八个胆儿,小人也不敢作出犯上之事。只是小人要说之事关系重大,不得不小心谨慎。” “谨慎一些是应该的,你说吧。”虢洌虽然作出释然表情,却仍然在暗中戒备。 “最近,五公子行为诡秘,而且,每天深夜都在他的银光院中练功。” “练功也不足为奇啊。” “但是他所练的功法非常奇特,隐隐有女人哭号之声,不像什么正经功法。而且,我偶然间在银光院外碰到五公子和一个长相阴鸷之人在一起,而且五公子对那人颇为敬重,好像是法师一类的人物。” “哦?这等功法的确不同寻常。接着说。”这五公子八成是勾结了邪派人物,每天夜里教他修炼邪恶秘功。 “王爷最是刚正不阿,若是知道五公子修炼这等丧尽天良的邪恶功法,肯定会重重惩罚。到时候,公子您的对手就少了一个。” “嗯,这个消息倒是还有点份量。”看到六公子点头,福泉一直紧张的表情也放松了几分。不过,郭烈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以后,表面上你以前干什么还干什么,暗地里要成为我的耳目,多留意有价值的消息。如果你作出对我不利的事情,我不但会把你中饱私囊购置外宅寻花问柳败坏家风等等坏事全都抖出来,还会用点小小计谋,让五哥欲杀你而后快。”郭烈嘴角带着笑意问道,“你信吗?” “我信,我信!小人万万不敢做出对六公子您不利的事儿来,往后小人就是您的耳目,随时听您差遣。” 郭烈心想,福泉当然不会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所用,但至少短期内不会有二心了。于是,吩咐他晚些时候把四凤儿的卖身契和相关的登记册子拿到风月院去,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然后就离开了福泉的外宅,回到李玉春的青石小院中。 白悦果然已经从集市回来了,针头线脑之类的小物件买了好几箩筐,终于把这间房子置办得有个家的样子了。她还顺便把奶妈也接了过来,正在卧房里给孩子喂奶吃。郭烈把白悦叫道一旁,把刚才再次撞见福泉一事和她说了一遍,征询她的意见。 白悦又询问了几处对话细节后,赞许道:“六公子果然行事缜密,前前后后都没露出什么破绽,反而套出了很多有用的话来。大有进步啊!” 郭烈笑道:“你就别捧我了,咱们还是赶快商量一下应对之策。” “嗯。”白悦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接着说,“首先,这坞里巷咱们是不能常来了。那福泉奸猾得很,若是被他发现李玉春和咱们的关系,总是个隐患。” 郭烈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咱们得尽快另挑隐蔽处另买一处大点的宅院,供燕子李三以及其他门客居住。这事等下午老驴回来,我让他去办。” 李玉春小时候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还是懂一些规矩的,见郭烈和白悦在厅堂里低声议事,便嘱咐婆婆在卧房内照看孩子,自己则叫上奶娘一起到柴房去准备午餐。 到了午饭时间,郭烈和白悦商量得差不多了,李玉春也端上了六盘荤素搭配的菜肴,虽算不上精致佳肴,但也称得上色香味俱全。大家边吃饭边说笑,小孩子仿佛受到快乐气氛的感染,在一旁悠悠床里发出清脆好听的笑声,逗得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好不热闹。 正在此时,院门“咣当”一声被撞开,老驴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第二十七章 斗志燃 - 天罚 - 刑天文 老驴在午饭的当口跌跌撞撞闯了进来,郭烈悚然一惊,知道必是出了大事。李玉春很是乖巧,帮白悦搀扶着老驴到偏厅休息,沏了一壶热茶放在几上之后,就悄无声息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公子,我去集市各处打听开马车行的情况,被战龙帮的几个小混混缠住,非要让我给他们些买路钱。这路是大家的,凭什么给他买路钱,这不是明抢吗!我不给,他们就杀了我的驴,砸了我的车,还把我打成这样。”老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和郭烈那张易了容的花脸有一拼。 “好嚣张的战龙帮!”郭烈愤然站起,“本公子若不踏平战龙帮,生擒飞龙,誓不为人。” 白悦踏前一步说:“战龙帮豢养一群泼皮无赖为害一方,老百姓哪个不欲除之而后快?但据说战龙帮帮众多达千人,煅筋级的硬手就有七八个,想要为民除害也不是轻松的事。况且那飞龙更是炼骨级的高手,燕子李三那种有名的侠客都伤在他手下。” 郭烈明白,白悦这是在给自己提醒,不要一时激愤说出豪言壮语,到时候无法兑现就丢人现眼了。好在自己并没有说出踏平战龙帮的具体时间,也算是留出了回旋余地。 “不可能,燕子李三那种千里独行侠怎么会败在飞龙手下?不可能,不可能!”看来老驴也没少听说书先生讲燕子李三的段子,不肯相信传奇般的英雄会败在一个泼皮头子手里,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郭烈叹气道:“这是真的。昨日我们救的那人,就是燕子李三。” 白悦把李三如何刺杀飞龙,又如何被飞龙打了一掌不敌而逃最后发誓效忠六公子等等经过说了一遍,把老驴听得目瞪口呆。 “这么说,战龙帮就无法无天了?飞龙就逍遥法外了?”老驴一脸的不甘,愤然道。 郭烈冷哼道:“当然不会让他们逍遥太久。李三哥伤势无碍,已经去探察战龙帮的消息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不能因为受了委屈就热血冲脑,作出错误决定。” 说罢,郭烈一转身,给了白悦一个感谢的微笑。因为刚才热血冲脑的正是自己,若不是白悦出言点醒,恐怕自己已经作出大错特错的决定了。白悦会心一笑,转身出去,给奶妈些银子,让她去买几贴上好的外伤膏药回来给老驴贴上。郭烈把囊中仅存的十锭元宝给了老驴,让他回家好好将养身体,然后再买一匹好马和一挂马车。 安排妥当之后,郭烈和白悦回到了福王府风月院。四凤不在,想是仍在大公子的烈日院内告郭烈的刁状。郭烈乐得清静,和白悦一起对卧房、书房进行一番彻底搜查。 书房明匣里的几百两银子已经用光,老太太赏下来的金元宝太惹眼,不方便使用,现在郭烈囊中空空,的确到了该“提款”的时候了。 白悦经验丰富,很快就在书房内找到两个装满银元宝的木箱,共有十两一锭的小元宝五百锭,五十两一锭的大元宝一百锭。在卧榻上发现两个暗隔,其中一个装了金元宝五十锭、百两金砖十块,另一个装满了各种珠宝首饰,下面压着大宝钱庄的银票五万两。 大略一算,这六公子的私产竟然有七八万两白银之多,若再加上几十件珠宝首饰,恐怕要有十万两之巨。 “乖乖,我敢打赌,四虎家的米行一百年也赚不来这么多银子。”郭烈看着白花花金灿灿一片,惊讶得几乎合不拢嘴。 白悦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丝毫没被这些黄白之物震住,撇撇嘴说:“才十来万两,比我估计的要少得多。八成这个六公子不但好嫖,还好赌,赢少输多,所以才没攒下多少银子。你的那几个哥哥,每人至少得有二三十万两的私产,受宠的二公子和五公子肯定更多。” 郭烈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老百姓家里都那么穷呢,原来银子都跑到这来了。” 白悦笑道“你应该多送点银子给穷苦百姓,也算帮夏康辉积点阴德。” 郭烈笑道:“本公子正有此意。”随手把那张五万辆的银票拿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银票吧,是不是买东西的时候递过去,就和给人家银子一样了?” 白悦掩口笑道:“你这是听章先生说的吧。” 郭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的“江湖经验”大部分都是从章先生说书段子中得到的。 “如果银票拿出去就花,那也太不安全了。你想啊,如果带银子上街,被偷了也不会损失太多,但如果你揣着这张五万两的银票上街,丢了,损失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是啊,一次丢失几万两白银,就算是福王府也承受不起呀。”郭烈点点头,若有所思。 白悦见他思考,就不往下说了,笑吟吟地等着。 郭烈一拍掌,说道:“对了,给银票加上密印,小偷偷去也没用了。” “聪明。来,姐姐赏你一个。” 白悦笑嘻嘻地拿起一个金元宝向前一伸,郭烈则学着受老太太赏的样子,恭恭敬敬地接过来,还一本正经地说“谢祖母赏赐”。白悦摸摸他的头顶说,“六孙儿真乖”。郭烈抬起头,二人相视大笑,十分开心。 笑声停歇后,白悦接着说:“普通人家,碎银都很少见到,更别提银票了。只有商号和富人家因为趁钱太多了,放在店里、家里怕小偷光顾,这才存在钱庄里以求稳妥。看,这个圆圈里金灿灿的元宝就是西北诸郡最有名气的大宝钱庄的标记。再看这处,是银主的签字。另外,各家钱庄都会在银票上做上隐蔽的记号,很难造假。” “原来薄薄的一张银票里,竟然有这么多学问。”郭烈把银票拿到近前细看,果然看到夏康辉三个字,撇撇嘴说:“嘿,这字写得可不怎么样,像虫子爬出来的似的。” “就算是蚯蚓爬你也得模仿,去钱庄支银子的时候,必须核对签字印鉴。” 郭烈手指在大腿上比划着,说:“要是只模仿这三个字,倒也不难,我练上半个时辰就能有八分像。” “那足够了。夏康辉预留的印鉴,八成就是那个福字金牌。等你练好了,咱们就去大宝钱庄,把这五万两的大银票分存成一千两一张的,到时候用着方便。” “那岂不是每次用银票我都要跑去钱庄签字画押,太麻烦了吧?” “刚说你聪明,你就又笨上了。”白悦笑嘻嘻地伸指点了郭烈脑门一下,“如果银主自愿,也可以存一种只留签字不留印鉴的银票,任何人都可以拿这种银票到钱庄支出银子来。这种银票往往会有个明显的‘支’字标记,俗称支票。” 郭烈恍然道:“怪不得章先生口中的人物总是可以随手花出去银票,根本不用核对签字印鉴什么的,原来他们用的都是支票啊。” 白悦笑道:“看来你从章先生那学来的东西,比虢先生教给你的还多得多。” 一提到虢先生,郭烈心中就是一沉。那天罡子法力强悍,虢先生明显不是对手。如果能逃走,就算是万幸了。 见郭烈面色一暗,白悦就知道他在担心虢先生。虽然虢先生差一点就对白悦下了杀手,但白悦知道那是绝大部分人对狐妖的正常反应,并不记恨他。相反的,正因为虢先生的出现,才引出了郭烈为救自己不惜出言顶撞恩师的一幕,让她深受感动。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看虢先生不是简单人物,虽然法力比天罡子略逊,但法宝众多,阵法神奇,也没那么容易败下阵来。” 郭烈叹道:“我要是有点本事,也不至于什么忙都帮不上了。对了,昨晚我修习了紫云诀,感觉已经突破筑基级,到达壮力级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紫云诀,请白悦帮她参悟其中几个难点。 白悦却说:“这是虢先生传授给你的,未经他允许,我不能看。偷师学艺,是大忌。” “又不是让你偷学,只是看一看口诀,帮我解决几个问题。不必这么认真吧?” 白悦正色道:“天狐门名声并不好,这与我的同类们过于狡猾贪婪的本性有直接的关系。我虽出身天狐门,却并不赞同采取狡猾手段巧取豪夺的作风。虢先生对我本就有成见,我更要洁身自好,不可作出破坏规矩之事。” 白悦向窗口走了几步,望着天上悠悠飘过白云,漆黑的双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郭烈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忽然,他的内心涌起一种很想把她拥入怀中的奇怪感觉。虽然他以前也有想把娘拥入怀中的感觉,但那纯粹是亲情使然,温馨而安宁。这次的感觉却不同,他近乎本能地在期待着一种未知的经历,却又紧张到手足无措,犹豫着是该大胆地拥她入怀,还是应该继续保持这宁谧的气氛。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白悦轻轻摇了摇头,嘴角重新挂上了淡淡的笑容,转身说:“虽然我不能看你的修炼口诀,但是可以指点你修习内功的一些基本方法,对你还是有些助益的。” 白悦的话打断了郭烈的思潮,也助他摆脱了窘境。随后,郭烈描述了他修炼时体内“气流”顺经脉流动的感觉,以及导致“气流”隐隐受阻的几个地方。白悦根据自身的经验,结合郭烈的情况加以分析、推断,给出了一些意见。郭烈按照白悦的方法再次运气循环,果然顺畅了许多。 “丹田里的气息比刚才凝固了许多,你的方法果然灵验。”收功之后,郭烈感到内功有所精进,十分欣喜。 “虢先生学究天人,修为精深。可以想见,紫云诀也必然是一门威力强大的功法。只是无人带你入门,才导致你刚刚进入壮力级就遇到了阻滞。不过你悟性很强,我稍加点拨就明白了许多道理。今后,只要你按照紫云诀上所写的要点认真修炼,只需两三年时间就会有所小成的。” “我一定勤加修炼,尽快取得突破。”不说别的,只要一想起横行霸道的战龙帮,郭烈心中就燃气熊熊斗志。 第二十八章 狐媚相 - 天罚 - 刑天文 傍晚时分,一个丫鬟走入风月院的门楼,径直向主宅走来。 白悦抿嘴一笑,轻声道:“八成是四凤儿搞的鬼,你又有关要闯了。” 郭烈头皮阵阵发麻,心说这一关一关又一关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不过事到临头,躲也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小丫鬟走入厅堂,俏生生往地当间儿一站,还真是个够水灵儿的可人儿,不过她的脸色就远没有她的长相那么可人了。她面上带出些许不屑神色,似乎并不把这个鼻青脸肿的六公子放在眼里。 “六公子,我家夫人叫你带着新来的丫鬟过去一起用晚餐。”说话时,嘴角眉梢都带出一股傲慢,好像她是主子一般。 郭烈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大嫂说的可是叫我过去?你原话回禀。” 小丫鬟愣了愣,低声回到:“夫人的原话是,请六公子携新丫鬟白悦移步烈日院,与大公子和夫人同享晚宴,并有事情商议。” “哼,你个小小丫鬟,竟敢任意篡改主子的原话,对本公子不敬。你可知道,坏了王府规矩,要如何惩罚?” 小丫鬟脸色变了变,忽一咬牙,刃带硬地说:“奴婢即便犯有小错,也绝非故意。即便惩罚,也必须由大公子和夫人定夺。” 郭烈大怒,厉斥道,“你未经传秉擅入风月院,看到本公子也不见礼,见本公子脸上带伤又面露不屑神色,胆大妄为篡改主子原话,本公子加以训斥你竟敢回嘴。有此五错,还不知悔改吗?” 郭烈的训斥不但气势十足,而且句句在理,让小丫鬟无从反驳。但她平素就看不起游手好闲的六公子,又仗着自己是烈日院的人,所以即使理屈,也不甘心词穷。 “请六公子移步烈日院,向大公子夫人说明缘由,由夫人惩罚奴婢。”她本就是大公子夫人身边的贴身小丫鬟,深受夫人喜爱,真是到了夫人那,肯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胆!”郭烈站了起来,“你在风月院犯错,本公子就理应代大哥大嫂加以惩戒。悦儿,掌嘴!” 小丫鬟没想到六公子竟然来真格的,大惊失色,转身就要跑。白悦身法多快,一把就扯住她,劈哩啪啦扇了她六个耳光。 “主子惩戒,你非但不领谢,还意图逃走。错上加错,再掌嘴!” 噼里啪啦,又是六个耳光。 “金铃儿姐姐,你脸太瘦了,有些硌手呢。”白悦笑着甩甩细嫩白皙的小手。就连挨打的金铃儿都难以相信,这只柔柔弱弱的小手,竟然把自己打得这样疼痛难忍。 金铃儿甫一入王府就被大公子夫人看中,要到烈日院做她的贴身丫鬟。几年来,她每日帮着夫人梳妆打扮,陪着夫人聊天散步,大公子不在的时候,她甚至可以与夫人食同桌眠同塌,过着比普通富家小姐还要悠闲奢华的日子。即便偶尔做错事,夫人也只是沉着脸训斥几句,从来没有过一指加身的时候。她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被人连打十二个耳光,而且还是在烈日院以外的地方。 “走,去烈日院。”郭烈一振衣袖,当先而行。这段时间,郭烈数次出入王府时都暗记道路,几位公子和王爷的宅院位置已经牢记心中。 金铃儿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恨不得现在就把白悦按到地上乱棍打死。但白悦毕竟是依六公子之命行事,她也不敢当面报复,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心中恨恨地想:“等到了夫人面前,我一定要把刚才所受的,加倍还给这个臭丫头!最好乱棍打死!” 前面身影一闪,福泉迎面走了过来,刚要向六公子请安,突然发现大公子烈日院中的丫鬟金铃儿跟在后面,而且原来水嫩嫩的脸蛋儿肿得跟猪头似的。他心想这里边肯定有事,还是别当着这丫鬟表现出对六公子格外殷勤。 “六公子,您好。”福泉规规矩矩给郭烈请了个安。 郭烈明白福泉的意思,故意大声说:“前些天你从我这借走二十两银子,怎么还不还?悦儿,你带她到一旁等候,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说话如放屁的狗奴才。” “是,公子。”白悦和金铃儿走到十几步开外静静等候。 “刚才我是做戏给金铃儿那鬼丫头看的,你别当真啊。”郭烈压低声音,不阴不阳地说。 “哪能呢,您是主子,就算真骂奴才几句,那也是对奴才的厚爱。”福泉脸上挂着标准的奴才式笑容。 郭烈心里微微讶异,因为这次他没能从福泉的脸上看出来一丝的不满和怨恨。看来,这个二管家还真不简单呐。 经过一番低声交谈,郭烈知道了四凤儿的来历,以及其他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末了,郭烈把身子背着金铃儿的方向,掏出两个刚刚带在身上的金元宝送给福泉:“我说过,你的忠心有多大,好处就有多大。这次表现得还不错,这是赏你的。” 福泉接过金元宝,揣入怀中,千恩万谢地走了。 又走了一会,郭烈三人来到了大公子的烈日院门外。 烈日院的景象与风月院大不相同,门楼既高大又威严,上面还有烈日光芒普照大地的浮雕,气势磅礴。围墙也比风月院高得多长得多,拐角处都有两层高的角楼,上有两名护院向外瞭望。总之,郭烈尚未进门,就感受到烈日院所独具的长子气派。 门楼内有一个丫鬟侍立,见郭烈到来,先施了个万福,问六公子好,然后当前带路。 风月院仅仅是一重院落,这烈日院却有三进院落,以九曲回廊贯穿,规模宏大又具有几分典雅韵味。靠近外围有几座厢房和柴房,传出各自不同的声音,不知道里面的丫鬟小厮都在忙些什么。东南角还传来阵阵马匹嘶鸣,想是马厩所在。这一座烈日院,丫鬟小厮不下几十人,还有精明强干的护院防卫,简直比寻常富商的豪宅大院都要气派。 看到如此景象,郭烈不由得心中感慨,大公子虽然是长子,但毕竟不是最受宠的,他的宅院已经如此气度非凡,最受福王欣赏的二公子和五公子的宅院,会是如何一番气派景象,整座福王府又该是怎样一番气势恢宏的景象!恐怕,也只有大帝居住的帝宫可以凌驾其上吧。 郭烈一路走来遇到七八个丫鬟,不论远近,都停住脚步,恭敬地向他万福。郭烈暗想:“看来烈日院中的下人都调教得不错,很懂规矩,为何金铃儿却敢对我如此不敬?对了,听说她是大公子夫人的贴身丫鬟,看来必然是那夫人平日里多有娇纵,才宠得她忘乎所以。” 再穿过一片青石铺就的小院之后,郭烈终于来到了烈日院的主宅前。七级汉白玉台阶之上,大公子夏康雷和夫人正俯视着郭烈。大公子三十多岁的模样,身材高大,肩宽背厚,一张方脸棱角分明,一望便知他是一名强悍刚猛的武将。他的夫人则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美丽妇人,只见她云鬓高绾,衣饰华贵,气度雍容。 郭烈尚未开口,金铃儿却小嘴儿一扁,哭了出来。她跑到夫人身边,悲悲切切地告了好大一个刁状。夫人见金铃儿双颊红肿就吃了一惊,再听她所说,更是怒上眉梢,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瞪视着郭烈和白悦,同时靠近大公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大公子听了夫人的悄悄话,眉头更是皱成了川字,沉声道:“六弟,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简直是胡闹!”说罢,一甩袍袖,转身进入厅堂。 郭烈看了一眼白悦,给了她一个“过关”的眼神。白悦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攥了攥小拳头,意思是“多亏我的易容术够好”。 “六弟,金铃儿只是去传话的,若有什么过失,你告诉嫂嫂,嫂嫂必定严惩不贷。可你却在风月院中就命人掌了金铃儿的嘴,想必金铃儿犯下了什么滔天大错,才让六弟你如此怒不可遏的吧。” 落座后,大公子尚未说话,夫人便沉着脸兴师问罪了。也是,金铃儿是她宠爱的贴身丫鬟,她自己都还没舍得一指加身呢,就被外人胖揍了一顿,心里这股火说什么也压不住了。 “大嫂,此事并非如你所想。其实……”话未说完,郭烈胳膊肘一拐,不小心把茶碗碰掉,一声脆响,摔得粉粹。 “大嫂,我……”郭烈尴尬地笑笑,站了起来退后两步,白悦乖巧地蹲下收拾。 即便夫人心中不爽,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大发雷霆,只好让丫鬟重新沏了一碗茶端了上来。大公子轻轻摇摇头,对六弟这毛手毛脚的样儿很不满,但并没有说话。 重新落座之后,大公子夫人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说:“六弟,金铃儿一向乖巧懂事,不可能犯下什么大错吧。倒是你身后的这个小丫鬟,一脸的狐媚相,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丫头。”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这番话可正是戳到了白悦的痛处,她一直带着柔和笑容的脸沉了下来。 郭烈端起茶碗吹了吹,刚要抿上一口,听大公子夫人说话如此刁蛮专横,不由得冷冷一笑,把茶碗扔到了地上。又是啪的一声脆响,摔得粉碎。 第二十九章 月儿弯 - 天罚 - 刑天文 虽然大公子夫人说白悦一脸狐媚相多少有点欠缺涵养,但白悦现在的身份毕竟是个丫鬟,别说含沙射影地说上几句,就算夫人骂她几句她都得受着。主子与下人身份上的差别,就像天空与泥沼之间的差别那么大。 但郭烈在大公子宅中故意摔碎茶碗,的确有些过分。就算回护自己的丫鬟,也大可不必使用如此激烈的方法。 大公子一拍桌子,责问道:“老六,你在做什么!” “难道你仗着老太太的恩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夫人这回可占到理了,她柳眉倒竖,厉声叱道,“看清楚,这儿是烈日院。想耍威风,回你的风月院耍去!” 大公子点点头,对夫人所说深以为然。说实话,他对这个六弟也一向头痛,有时想要管教管教,又有老太太护着,根本无从下手。这次,风月院中的四凤儿带伤前来告状,诉说了六公子和新来的丫鬟白悦的种种恶行之后,请求大公子和夫人为她们做主。看到四凤儿的惨样,大公子也心有不忍,暗恨六弟如此胡闹,竟然纵容丫鬟行凶伤人。再不管教,成何体统! “六弟,你近日所为,已经越来越出格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大公子沉着脸问道。 郭烈避而不答,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小弟先后打碎了两只茶碗,为何大哥大嫂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呢?” 白悦突然明白了郭烈的用意,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金铃儿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心说这一主一仆可真是烂土豆配上个糠萝卜――都不是好货。主子犯了失心疯,敢在烈日院中摔茶碗,丫鬟死到临头都不害怕,居然还偷着笑,真是傻有傻福。哼,一会儿就让你知道醋打哪酸,盐打哪咸! 夫人叱道:“那能一样吗?第一次你是没留神,第二次你是故意的。无心之失,谁都可以原谅。但故意摔茶碗,就是对大公子不敬,就是在烈日院中发威!”她看了大公子一眼,接着说,“除非你现就在鞠躬认错,否则难以令人谅解!” 她最宠爱的贴身丫鬟被打成了猪头,正愁找不到机会还以颜色,正好六公子临时发疯连摔两个茶碗,让她逮到了绝好的机会。她看大公子的那一眼,就是暗示他不要顾及兄弟情分,一定要拿出做长兄的威严来,严惩不贷。 大公子对夫人轻轻点头,示意明白。这次,他下定决心要管教管教这个整日胡闹的六弟。如果能令其有所悔改,做点正事,就算老太太骂自己一顿也值了。 “大哥大嫂,请先赎小弟不敬之罪。”郭烈站起身,向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六公子是府内有名的混世魔王,除了王爷之外,不向任何人低头。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鞠躬认错,大出大公子和夫人的意料之外。不过,既然六公子真的照她的意思认了错,那倒也不好再深究了。大公子夫人憋着一肚子硬词儿正准备爆发的当口,突然哑火了,搞得她就像憋着个打喷嚏却怎么都打不出来那么难受,摆摆手让六公子坐下,自己气得猛喝茶水。 “正如大嫂所言,无心之失谁都可以原谅,但若故意犯错,就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了,难以令人原谅。若是故意犯串后,不但不悔改,反而巧言狡辩,甚至意图逃走,那就根本不能原谅了!”郭烈对着高贵的美妇微微一笑,“就像刚才,若我非但不认错,反而继续摔茶碗,恐怕大嫂也不会原谅我的。” 夫人美目一横,不置可否。 大公子目光闪烁地看着郭烈,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看不透这个六弟了,他真的是那个整日游手好闲,入青楼出赌馆的混世小魔王吗? “金铃儿到我风月院中传话,却未经传秉而擅入,看到我也不见礼,见我脸上带伤又面露不屑神色,胆大妄为篡改主子原话。这四错,都不是无心之失,而是故意犯错。她态度如此恶劣,我加以训斥,她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回嘴反驳,简直错上加错。有此五错,我难道还不能代大哥惩戒一二吗?” 郭烈洋洋洒洒一番话,有理有据,令在场众人都无法反驳。大公子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夫人,似乎在说,六弟所言怎和你所说的不同?夫人逃避了大公子询问的眼光,又不敢与一脸正气的郭烈对视,一双美目无处可落,最后干脆狠狠剜了白悦一眼。白悦也不恼,而是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对着夫人轻轻福了福,更是把她气得美目横嗔。 郭烈接着说:“我令悦儿对金铃儿掌嘴几下,略施薄惩。没想到金铃儿非但不认错,不认罚,还意图逃走。大哥,你烈日院里有这样的规矩吗?” 大公子面沉似水:“下人若觉得主上处罚不公,可以事后找管家说明缘由,以求清白。但不管如何,当时必须接受惩罚。” “大哥说的是。如果主上一惩罚下人,下人就可以逃走,那咱们王府里上千名下人还不跑光了?金铃儿不认罚,转身就逃,若不是悦儿练过些粗浅功夫,还真就叫她得逞了。”郭烈看着夫人淡淡一笑,“不过听说金铃儿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有些脾气也是应该的。这次,倒是小弟我鲁莽了。大嫂,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弟则个。” 大公子脸上挂不住了,沉声道:“金铃儿,你犯错在先,六公子略施薄惩也是应该的,你怎可不服?又怎敢胆大包天意图逃脱?” 金铃儿委屈地看着夫人,夫人心下不忍,就要开口求情。 大公子一摆手,阻止了夫人,对金铃儿说:“刚才见你一脸冤屈的模样,还以为六弟如何处事不公呢。现在看来,你这顿打挨得不冤。而且,你在外坏了我烈日院的规矩,我若不加以惩处,下人们必定暗自效仿。” 金铃儿一听还要挨打,顿时慌了神儿,一个劲儿用哀求的眼神看夫人。夫人念金铃儿日日陪伴左右,不忍心让她当众受罚,于是陪着笑脸求情道:“金铃儿已经带伤,要不然就暂且记下这顿打……” 大公子再次挥手打断,怒道:“若不是你往日里多有纵容,她也不会如此没有规矩。听说我不在时,金铃儿与你食同桌寝同塌,连点下人的样子都没有。今后若再敢如此,我定将她扫出府门!” 夫人见大公子动了真怒,再不敢多言,只是怨毒地看着郭烈。 大公子冷冷道:“你知错了没?” “奴婢知错了。”金铃儿哭着连连点头。 “知错了就自己掌嘴十下,然后到柴房砍柴三日。” 离开烈日院时,郭烈带走了四凤,让二管家福泉找一处僻静厢房给她们养伤。福泉当然心领神会,当即找了一处隐秘的院落把四凤儿扔了进去,软禁了起来,等待六公子的进一步指示。随后,又派了四个乖巧懂事的丫鬟到风月院中。 回到风月院后,白悦笑着夸郭烈处变不惊、机智勇敢,无情地挫败了敌人的阴谋诡计,大大地长了自己的威风! “我怎么说都是公子,怎可受一个小丫鬟的气。只可惜现在时机未到,不能收拾那个大公子夫人给你出气。”郭烈恨恨地冷哼一声。 “这可不是着急的事儿。再说了,她说我一脸狐媚相也没说错啊,人家本来就是个狐狸精嘛。你怕不怕呀?”白悦张牙舞爪,尽显狐妖本色。 郭烈大笑道:“若是你们天狐门里的大小狐妖全都像你这样善良可爱,那可真就天下太平喽。对了,同是天狐门中人,为什么你的心性与众不同呢?” “是啊,我从小就与天狐门中的大小姐妹格格不入,所以才特别迷恋人世,不愿回到天狐门去。就连我父亲天狐仙尊都说我是个异数,比较适合入世修行。有时候,我也搞不清楚我自己,为什么我的想法总是和同类迥然不同呢?”此时已然入夜,银色的月光从窗子洒进来,照到白悦脸上,更显得她肌肤赛雪,眉目如画。只是那一双时常带着三分媚态的眼睛,却如清晨的湖水般,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 片刻之后,白悦淡淡一笑,转回身说:“我看那大公子为人不错,是个称职的大哥,只是脑筋慢了点。他夫人却不是善与之辈,你要加倍小心。” 郭烈叹气道:“现在你法力尽失,我又武功低微,实在没办法才只好在这福王府中周旋。若是你法力恢复,我的紫云诀大成,还用看她脸色?一巴掌就拍死她!” “嗯,拍死她。”白悦痴痴地看着郭烈,随口附和着。 其实很多时候女人并不在乎男人说的对不对,而是在乎男人说话时的神情和气质。郭烈虽然年少,但偶尔透出来的豪爽和霸气,仍然让白悦为之心醉神迷。 郭烈察觉到白悦语气有异,仔细一看,发觉她刚才还被薄雾掩映着的双眸,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漆黑晶亮,散发出浓浓的魅惑气息。突然,那种想把她拥入怀中的奇特感觉又涌了出来,搞得他心里阵阵发慌。 “呃――今晚月亮真圆,呵呵。”郭烈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只好转移话题。 白悦轻笑着伸手指指窗外夜空。 郭烈伸头看看,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前两天还挺圆的,今儿肯定是被天狗咬去一大口。” 突然,白悦挺翘的鼻子轻轻吸了两下,随后神色凝重地说:“你闻闻,好像有股血腥味儿。” 第三十章 煅筋级 - 天罚 - 刑天文 月上中天,占地广大的福王府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只偶尔听见马厩中隐约传来马匹的低声哼鸣。整座福王府都在月色普照下,保持着一种宁静闲适的氛围,只有两个地方除外。一座重檐飞翘、气势雄伟的木楼耸立在在王府中央,它的上部急剧收束成锐利的尖顶。即便柔和的月光照耀其上,也折射出阴冷的萧杀之光,散发着磅礴的无形威压。而五公子夏康睿的银光院内,虽然遍植花木,却并没有娴雅舒适的气氛,反而散发着忽淡忽浓的血腥气息。银白的月光照到银光院中,便显得黯淡了几分似的,一片诡异景象。 这时,在银光院一墙之隔的风月院中,两条人影静静地站在墙边的一小片竹林中,正是郭烈和白悦二人。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银光院的血腥气味更加浓重,令人恹恹作呕。 “肯定如福泉所说,五公子正偷着修炼邪恶的魔功,说不定正在残害生灵呢。”白悦把小嘴儿靠近郭烈耳边,吐气如兰地轻声说。 郭烈扯扯白悦的衣袖,二人回到主宅。 “悦儿,这事儿有点不合常理。” “怎么说?” “从福泉所言来看,五公子修炼某种魔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为什么之前并没有发出如此浓重的血腥气味?而且,福泉说他隐隐听到有女人哭号的声音,也未必作准。这夜深人静的,要是真有个女人哭,还不把全王府的人都弄醒了。刚才咱们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女人声音嘛。”郭烈缓缓踱着步,思索着说,“魔功,毕竟是邪魔歪道,为世人所不齿,也上不得台面。五公子有权有钱,为什么放着那么多正道功夫不学,非要入魔道呢?” “魔道功法虽然有诸多弊端,但也有一个显著的优势,那就是进境极快。也许,五公子正在与某人激烈竞争,为了拔得头筹才出此下策。”白悦话说一半,意图引导郭烈自己思考。 “二公子,他一定是在与二公子竞争。二公子年长一些,修为自然更深。五公子想要反超,必须剑走偏锋才行。”郭烈一点就透,层层分析道,“不过,修习魔道功法进境固然快,但以牺牲他人性命换取自身修为法力,岂非伤天害理!迟早要遭天谴的!再者说,进境快必然不稳,大有隐患,实在是饮鸩止渴,得不偿失。” 白悦叹气道:“你说的道理很多人都懂,但大部分人都做不到。就像赌钱,谁都明白赌到最后是个什么结果,但就是有那么多人痴迷与赌钱,就算输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也要厚着脸皮借来钱再去赌,以求翻身!实在翻不了身的,就去偷去抢。很多坏人都是从赌桌上堕落的。” 郭烈深以为然:“说到底,就是贪婪之心在作祟。人们常说狐类贪婪,但我看人类的贪心更强。”他看看银光院的方向,“即便贵为王府公子,也会被贪念蒙蔽了灵智,为了攫取更大的权利和金钱,自甘堕入魔道。”他突然叹了口气,“若是我修为高一些,或者你恢复法力,我们就可以前去一探究竟,现在却只能坐以待毙。” 白悦站起身说:“担忧也没用,夜深了,你还是抓紧时间修习一下紫云诀吧,我到偏厅为你护法。” 郭烈他忽地一拍手,说道:“对了,我这还有两粒白玉凝露丹,给你服下,怎么也能恢复一些法力吧。” 白悦摇头道:“白玉凝露丹虽是上品灵丹,但功效主要在固本培源、提升修为方面,并没有帮助我恢复法力的作用。倒是你应该仔细看看紫云诀,配合这修炼过程服用下去,可以迅速提升修为。” “我想起来了,李三哥说过江湖上有个神秘的组织叫暗影,专门买卖各种神奇的东西,能够恢复法力的灵丹妙药应该也能买得到。明天我就让李三哥联络一下,尽快敲定。” 又商议了片刻之后,白悦到偏厅去了,而郭烈则盘膝凝神,修习紫云诀。引导“气流”缓缓运行了十二个周天之后,郭烈感觉丹田内的凝聚感又强烈了几分。但经脉中的“气流”却变得更为稀薄了。郭烈明白,这是因为原来的经脉还较为窄浅,很容易就被充满了;而现在的经脉经过反复冲刷,变得宽阔深邃了许多,却没有更多的“气流”充溢进来,所以就显得稀薄了一些。翻开紫云诀仔细查看,郭烈确定现在是服用一粒白玉凝露丹的时机了。 从怀中取出小葫芦,拔开塞子后轻轻一倒,一粒晶莹圆润的丹药就跳到手心里滴溜溜乱转,仿佛有灵性一般。同时,一股淡淡的药香飘然而出。郭烈用力吸气,感觉那药香随着气息沁入心脾,全身上下都说不出的舒爽。 “上品灵丹果然妙用无穷,闻一闻就这么爽。”郭烈心中惊喜,把丹药放入口中。 白玉凝露丹果然神奇,不需咀嚼,入口即化。郭烈只感觉一股清凉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急速流下,进入胃中也并没有停留,而是一路向下进入肠道。随着丹液在肠道中九曲十八弯地盘旋下行,那一丝清凉的感觉渐渐散发到整个腹腔内。而丹田内日渐膨胀的阳火也被它压制了下去,变成一团半冷半热的古怪所在。郭烈知道炼化丹液的关键时刻来了,立即驱动丹田内的气息急速旋转起来,然后顺着各条经脉喷涌而出。 紫云诀是一门十分神奇的功法,修炼到神通境之后,法力雄浑而悠长,与高自己一级的人对战也可立于不败之地。但越是雄浑而悠长的法力,就越是需要极其宽阔深邃的经脉做支撑。所以紫云诀修习之初就与别家功法不同,不重内功修炼而重开发经脉潜质。就像新建设一座城池,普通设计者的做法都是先建设主要的楼房、市井,而紫云诀的做法则相当于先把大小道路修建整齐,而且修建得比一般城市要宽阔得多。这样一来,后续建设的发展空间就会非常大,不论开工建设多少楼房、市井,都不会发生人车拥堵的状况。 郭烈现在所经历的过程,就是“修建道路”的过程。 上品灵丹的药力非常强悍,至少要到煅筋级的修为才能够承受。但郭烈知道,虢先生在自己年幼时曾用本门秘法为自己洗筋换骨,经脉的宽阔程度远超常人。所以他才敢在刚入壮力级的时候,服下白玉凝露丹。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感觉半冷半热的古怪“气流”十分汹涌澎湃,把他的经脉冲刷得膨胀起来,发出难以忍受的胀痛感。他一方面咬牙坚持,另一方面引导“气流”加快运转。紫云诀中说得明白,配合白玉凝露丹冲刷经脉时,“忍十倍痛则得十倍利,忍百倍痛则得百倍利,不破不立,先苦而后甜。” 说时容易做时难,郭烈现在的感受痛苦到了极点,而且这种痛并不是被人击打的那种皮肉疼痛,而是从身体内部各条经脉发出的由内而外的痛,痛彻心扉,痛入骨髓!若非郭烈打小就是个倔脾气,又因为接踵而至的打击把他的心性锻炼得越来越坚韧,恐怕也根本承受不住这种超常的痛苦。 运行了十二周天之后,郭烈缓缓睁开双眼,发觉竟然已经是拂晓时分了。 他站起来,感觉身体由内而外都发生了一些变化。抬头一看,窗外树枝上的小鸟儿欢快地跳来跳去,燕子的身影急速从窗口掠过,鲜艳的花朵儿在迎风摇摆……这一切都比以前清晰数倍。侧耳倾听,厢房内四个丫鬟的呼吸声都收入耳中,远处某个马厩里有几匹马在不安分地刨着蹄子,一个厨子掀开锅盖偷吃了两个包子……种种声音都清晰可辨,神奇之至。 突然,轻快的脚步声传来,郭烈先一步走过去拉开卧房门。 “啊――”白悦伸手推门,却一掌推空。她轻拍心口,说:“你是故意的?难道,你听得见我的脚步声?” 郭烈笑着点点头,说:“能看出我有什么变化吗?” 白悦退后两步,上下打量,惊喜道:“天呐,只一夜的功夫你就冲到了煅筋级?!这也太神了吧!而且,脸上的青肿也消褪了大半。” “这就是白玉凝露丹和紫云诀相配合的威力。”郭烈攥攥拳,感觉一股强横的力量被握在拳心。他掏出一锭银元宝,伸三指用力一捏,就印上了三个深深的指印。郭烈哈哈一笑,说道:“我喜欢这种拥有力量的感觉。” 白悦也为他高兴,说道:“你不是还有一粒白玉凝露丹吗,今晚服下去,说不定可以冲到炼骨级呢。” 郭烈摇摇头,冷静地说:“白玉凝露丹虽然有固本培源、提升修为的神奇功效,但必须配合紫云诀的修炼过程,到冲关的紧要关头服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不论修习什么功法,都必须靠着自身的苦修才能修炼出真功夫,如果过分倚重丹药,投机取巧的话,就算提升了修为也并不扎实。紫云诀的修炼过程是先易后难,想要修炼到炼骨级,恐怕需要一些时日了。” 白悦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刚才还担心你过于依靠丹药,轻视修炼的过程,现在完全放心啦。” “虽然我还算不上真正的高手,但至少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郭烈先把那张五万两的银票揣好,又带了几十个金银元宝,说,“今天的事情不少,我们赶早出发吧。” 二人刚出风月院,就见一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带着邪异的笑容迎面走来,正是五公子夏康睿。 第三十一章 老三味 - 天罚 - 刑天文 郭烈和白悦二人刚出风月院,就见前方道路上人影一闪,一个白衣青年摇着折扇走了过来。他身穿一身月白色的绸缎长衣,绣有浅浅的华丽云纹,显得高贵又文雅。郭烈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但从他的相貌和衣着气质上,还是立即认出他就是五公子夏康睿。 “六弟,什么事这么急,大清早就要出府啊?”五公子在郭烈身前五步处站定,面带微笑地打着招呼。晨风轻抚,他的长衣随风摆动,更显得他玉树临风、睿智天纵。 “去南街老三味吃点喝点,五哥,一起去吗?”郭烈想,昨夜刚刚闻到他修炼魔功时散发出的浓浓血腥味,今晨就在此相遇,恐怕不是巧遇那么简单的。还是说些云山雾罩的话比较好,以免让他察觉到什么漏洞。 五公哈哈笑道:“你有俏丫鬟相伴,我就不去碍眼了。”又上下打量着白悦,微笑着赞道,“六弟你好眼光呀,此女初看风情万种、艳丽无匹,细品则外媚而内端,心如秋月之皎洁。不错,不错,的确是人间奇葩。”他每说一句“不错”,就用合起来的折扇拍打一下手心,再配合他俊朗的外表和挺拔的身材,透出既高贵又潇洒风流的气质。 “五哥,虽然你武功修为比我高,但在阅女方面,就不如小弟我啦。怎么样,如此美貌天成的俏丫鬟,你银光院中没有吧,哈哈。”郭烈回忆着夏康辉醉酒后的笑容和语气,尽量把他轻浮和油滑的表情模仿得逼真一些,双眼也色眯眯地向五公子身后的一位娇俏丫鬟身上瞟去,挑大指赞道,“不过,五哥你的丫鬟也不差。瞧瞧,满眼柔情,嘴含巧笑,双眸盈光,柔情万种,委实娇美夺目啊。” 五公子光华闪烁的双目中掠过一丝不屑的神色,笑道:“南街老三味的鸡汁儿灌汤包可是一绝啊,去完了就得等明天了。” “好,五哥再会。” 走出王府大门百步之后,一直神色如常的郭烈看看左右无人,突然用衣袖抹了抹额头,吁出一口气道:“好险好险,又过一关。” 白悦笑道:“刚才瞧你那色迷迷的眼神和轻浮的言语,我都差点分不清你到底是郭烈扮的六公子还是真正如假包换的六公子了。对了,你那个满眼柔情、嘴含巧笑、双眸盈光什么的说得还真不错呢,虢先生教你的?” 郭烈尴尬道:“跟四虎学的,那小子跟他老爹学了不少花花词儿,常跟我叨咕,我也就……呵呵……” 二人说说笑笑,来到了小吃云集的南街,找到了热闹拥挤的老三味。 “客官您来点儿什么?”柜台后面的掌柜的见来了生客,格外热情地打着招呼。 “听说老三味的鸡汁儿灌汤包是入云城里的一绝,特地来尝尝。” 说话间,郭烈走近了些。掌柜地看清楚他衣着华丽气度不凡,连忙吆喝伙计到楼上清出一张靠窗的雅座,然后忙不迭地介绍着店里的各种美味:“我们老三味可是百多年的老字号了,不但鸡汁儿灌汤包美味无双,鸭血羹和鹅蹼脆也是有名的美味,二位何不一一品尝一番?” “听起来就别具风味,真是食指大动呢。”白悦笑嘻嘻的,差点流出了口水。 郭烈愕然想到,狐狸最爱偷吃鸡鸭之类的家禽,不知道白悦是被老三味浓浓的香气勾起了食欲,还是回忆起了做狐狸时偷鸡偷鸭的有趣回忆? “愣在那干嘛,快来啊。”白悦回头催促道。 “呃——刚才突然感觉丹田内有异动,调息了一下。”郭烈低声撒了个小谎,不由得脸红了。 白悦关切地低声问:“那现在怎么样了?”看到郭烈脸色发红,更是有些担心,“那白玉凝露丹药效强大,定是你没有完全炼化。快,找个僻静所在好好炼化,我给你护法。” “应该已经完全炼化了,只是刚刚晋升了煅筋级,有些不太适应罢了。现在没事了,我们上楼吧。”郭烈真是体会到了说谎的坏处,为了掩饰第一个谎言,就必须继续捏造第二个谎言,如此这般,将会大谎套小谎,新谎套旧谎,总有被戳穿的一天。 临窗雅座果然位置优越,热闹的街景尽收眼底,使得在等待上菜的时候不至于无聊。况且老三味的服务也的确周到,客人刚一落座,四色美味小菜、三种精品点心和一壶上好的香茗就先端上桌来。当然了,这种服务也只有楼上雅座才能享受。 不多时,老三味最富盛名的三样佳肴端了上来,尚未入口就浓香扑鼻,大大地勾动了二人肚中的馋虫。入口细品,更是滋味独特,回味无穷。以至于下楼的时候,郭烈都要扶着点栏杆,因为撑起来的肚皮挡住了视线,使他无法看清楚自己的脚尖。 “客官,您吃好了吗?味道如何?” “吃好了,味道很好,不愧是百年老号。” “客官您走好,往后常来啊!” 掌柜的极会做生意,不论顾客出入,都是那么热情洋溢,让顾客肚里吃得饱饱的,心里也暖暖的。 离开南街后,郭烈二人来到了坞里巷小院,果然找到了燕子李三。 “主上,小人正要找您,战龙帮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李玉春一家见过礼之后就进卧房了,李三忙向郭烈禀报调查结果。 “哦,说说看。” “我已查清,战龙帮新来了一位神秘军师,一身玄功深不可测,肯定是神通境以上级别的高人,最大的可能性是聚灵境,不过这点尚未证实。飞龙正是在此人的指点下,才学会了一门阴毒的功夫——九阴绝命掌。据说此掌法大成之后,被打中之人精血会被尽数吸取,全身筋肉迅速萎缩,受三日折磨方才死去。飞龙打我时,这套掌法刚刚入门,至多发挥出一成威力,我才侥幸无恙。”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过程。如果死得干脆利落倒也无妨,但这种精血被人吸尽,全身枯萎蜷缩,受尽折磨而死的死法太过恐怖,即使李三这种硬汉想想都觉得后怕。 郭烈一拍椅子扶手,愤然道:“这种魔道功法都不是苦修而来,大多需要以活人祭炼或者用人血为媒,其过程十分残忍暴虐。竟然修炼这种阴损的功法,简直丧尽天良,十恶不赦。”这句话即是骂飞龙,也是骂同样修炼魔功的五公子。 李三又说了战龙帮的一些变化之后,郭烈沉吟道:“目前,咱们羽翼未丰,尚不能与战龙帮正面抗衡。所以李三哥你今后的主要任务,仍然是收集与战龙帮有关的消息,最紧要的是要搞清楚那个神秘军师的情况。” 白悦沉吟道:“既然这个军士修为如此之高,恐怕寄身战龙帮也是另有图谋的。对于一个聚灵境的高人来说,小小战龙帮,根本没有足够的诱惑力。” 郭烈点头道:“李三哥,一定要小心一些,宁可不要消息也不可身犯险境。留得有用之身,今后还有大用。” 李三感激道:“谢主上,小人一定不负重望。” 白悦暗暗点头,心中赞叹郭烈的驭人之术已经日渐成熟了。 “那个驿令的事查得怎么样了?”说实话,郭烈心中最记挂的,还是母亲叶千婼。 “那个驿令名叫欧阳泽,四十岁,上个月刚从雪郡邮驿司调来。此人有几分才干,又懂得上下逢迎之术,与同僚的关系也处理得很好,在雪郡任上颇受好评。这次调来入云城属于平调,是他在吏省省郎崔雪淞处使了两万两银子才办成的。” “哦,既然是平调,为何还要花银子?”郭烈疑道。 “这有两重原因。其一,欧阳泽去年到入云城为福王祝寿,在宴席上与福王的十六女夏瑶结识,惊为天人。这次调来入云城,主要目的是想拉近与夏瑶的距离。一旦欧阳泽能够攀上这根高枝儿,好处之大胜过他在官场上打拼二十年。其二,入云郡是西北第一大郡,又是福王所在之地,人丁兴旺,街市繁荣,远超北方苦寒之地的雪郡。作为一个有狼有节制的贪官,欧阳泽不想在穷乡僻壤过分搜刮以激起民愤,那么,调到相对富饶的入云郡就理所当然是个更好的选择了。” 燕子李三果然神通广大,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调查到这么多消息。最可贵的是,每条消息都条理清晰、信息明确,参考价值极大。 “那夏瑶芳龄几何?”这句问话差一点冲口而出,幸好郭烈及时醒悟,想明白自己身为福王府六公子,妹妹的年龄怎么可能需要去问一个外人。于是改口道,“欧阳泽府邸何处?最近十日内,他的府邸和邮驿司官衙可有什么人出入?呃……我是指故作平民打扮的美貌妇人。” “欧阳泽的府邸在东官城的福临街,不算很气派,但府内遍植竹木、小桥流水,颇为雅致,想是为了迎合夏瑶的喜好而故意设置的。至于故作平民打扮的妇人,主上请给小人点时间,一经查清,即刻回禀。”燕子李三经验老到,即使主上要调查的事项颇为奇怪,他也并不多问,只是一心办事。 最后,郭烈问李三暗影的事。李三说他曾在暗影买过一些隐匿踪迹的灵符,并得到了一枚暗影专用的法力哨子,只要吹响,暗影的人便会知道,然后视情况选择时机现身想见。随后,李三把那枚法力哨子交给郭烈,然后闪身而出。 半个时辰后,郭烈二人回到了福王府风月院,他拿出那枚法力哨子,观察片刻之后,放在嘴边用力一吹,一缕如丝般细微的声线颤抖着传向远方。 第三十二章 暗影浮 - 天罚 - 刑天文 暗影的这枚法力哨子初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寸许长、尾指粗细的一小截东西罢了。但仔细观看,会发现它的材质非常特殊,有着类似象牙的色泽和温润感觉,但又绝不是象牙。而且,材质内部还有神秘的纹理,时隐时现,非常诡异。更为奇特的是它的造型。一般的哨子总有两个孔,一个吹气,另一个出气。但这枚法力哨子却只有一个孔,孔底镶嵌着米粒大小的一粒法力晶石。在晶石周围,用精巧的手法雕刻着一个微缩的法阵。 “这枚法力哨子不简单,所传递的讯息经过这个微缩法阵加持后,不但可以传送很远的距离,还有极强的隐蔽和保密的作用,即便别人截获讯息也不可能知道具体内容。从这枚法力哨子上面,就能看出暗影的实力的确非同小可。”白悦仔细研究了一番后,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既然如此,就更值得和暗影打打交道了,看看他们有什么宝贝。” 郭烈含住勺子用力一吹,却吹不进去气。在白悦的指导下,他调动丹田内的气息沿经脉上行,从口中吹出。这股真力遇到孔底的微缩法阵后,法阵突然震荡起来,发出一种细若蚊鸣的声波,传向远方。 过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郭烈含住哨子,再吹。 “悦儿,你还夸这哨子如何神奇、暗影如何非同小可呢,看看,吹了半天都没反应,八成是坏了吧?”郭烈把哨子在桌子上磕了几下,又拿起来眯着眼睛向小孔里看。 白悦没有说话,而是拍拍郭烈手臂,又指指墙角。墙角本就是屋子内最昏暗的一处所在,此时忽然变得更加幽暗了,一个朦胧的黑色身影在其中显现出来。 “非常抱歉,第一次见面就让您失望了。”黑色身影的声音非常低沉沙哑,听起来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其实,在您第一次吹响哨子的时候,暗影就收到了讯息,并派出人手前来接洽。但福王府内有大阵防护,阵眼是一件宝器,威力强大,阻断了暗影的传送法阵,我不得不亲自出手调整法阵,是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郭烈坐在圈椅中,面沉似水,冷哼道:“这是对你们的一次考验,如果连王府都进不来,也就不必和你们浪费时间了。”又问,“你刚才说亲自出手?这么说,你级别很高了。” “我是暗影的十三长老之一,西北诸郡的负责人。为了补偿耽误您的时间,不论您购买什么,这次都会给您半价。” 郭烈哑然失笑:“怪不得暗影发展得这么快,原来你们深谙经商之道啊。好吧,让我看看你们都有什么东西。” “暗影不敢说您需要的我们都有,但我们这没有的,您到别处也一定买不到。”他一挥手,一粒晶莹圆润的丹药凌空出现,漂浮在半空滴溜溜乱转,仿佛有灵性一般,“这枚白玉凝露丹是上品灵丹,在固本培源、提升修为方面颇有奇效,您刚晋升到煅筋级,正需此丹相助。”又一挥手,一枚闪烁着碧绿光泽的丹药就悬浮在了半空中,“这枚碧心大丹是世间含有的宝丹,炼化此丹,可将因伤损失掉的修为一次性补回,是这位姑娘最迫切需要的。” 对于普通修炼者来说,能够服用下品丹药就已经不错了,若有机缘获取中品灵丹,对修为的提升会有很大的助益。至于白玉凝露丹一类的上品灵丹,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且,郭烈一直以为白玉凝露丹是虢先生独家炼制的,没想到暗影也有,而且还准确地说出了自己的修为层次,不由得心神一震。当黑色身影抛出宝丹级的碧心大丹时,不要说郭烈震惊万分了,就算是有着数百年道行的白悦也是心神巨震。 “此人并不借助灵器法宝,就一眼把自己看得通透,其修为恐怕已经到了聚灵境。更为恐怖的是,他竟然能够看出我因伤而法力尽失,眼力之高,超乎想像。难道此人是金丹?说不定,他连我的真身也早已看穿,只是没说而已。与虎谋皮,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白悦一双妙目眨也不眨地盯着墙角的黑色身影,心海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黑色身影对自己一出手就震住二人的效果非常满意,他用沙哑的嗓音接着说:“白玉凝露丹炼制不易,售价白银六万两。碧心大丹乃是宝丹级丹药,寻常卖家手中根本有价无市,暗影并不因此而抬高售价,只售二十万两白银。这次,两枚丹药都给您半价,分别是三万两和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白银,正好是此时郭烈的全副身家。 帮助白悦恢复法力,是郭烈的一个心愿。所以,即便暗影开价很高,他还是愿意出手购买。 “虽然暗影声誉卓著,不至于拿假货来骗我们。但毕竟这两枚丹药价格不菲,又是初次合作,我们还是谨慎一些的好。”白悦见郭烈意动,忙出言拒绝,同时也在提醒他此人深不可测,与他打交道一定要出言谨慎。 郭烈点点头,说:“还有什么实际一点的东西吗?” 黑色身影一涨一缩,那两枚丹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宝剑和一方手帕。宝剑的剑柄剑鞘都是黑黝黝的颜色,却在角度变换间闪烁出与众不同的紫蓝色,散发出强横的力量。手帕则洁白如美玉、轻薄如蝉翼,在窗口飘进来的微风吹拂下飘飘荡荡、忽大忽小、忽方忽圆,颇为奇妙。 “这是两件中品灵器,紫电剑和如意帕。紫电剑蕴含着强大的雷电系法力,不但可以释放出雷电,更可以引天雷杀敌,威力无穷。看您气势刚猛,这紫电剑正是一件趁手的法宝。如意帕是防护系灵器,不但防御能力超强,更可随意变幻大小,甚至可以变幻成为各种衣物,随心所欲,故称如意帕。这位姑娘暂时法力尽失,如果拥有如意帕,即便遇到神通境的高人,也可保自绍全。” 郭烈和白悦对视一眼,均觉这两件中品灵器简直就是为他俩量身定做的一般,十分称心如意。 “灵器方面因为炼制比灵丹更难,耗时更长,所以价格比同等级灵丹要贵一些。这两件中品灵器售价均为五万两白银,当然,这次给您也是半价。” “好,这两件我都买了!” 郭烈从怀里掏出五十张一千两白银的支票向前一伸。一团黑色旋风凌空生成,一下子把四十张支票卷住,带回到阴暗的墙角,消失在黑色身影旁。同时,那两件中品灵器缓缓飞向郭烈二人,落在小几上。 “如果没有其他需要,我就先告退了。若再有需要,随时吹响法力哨子。”喋喋怪笑中,黑色身影开始缓缓扭曲:“请您记住,我的名号是……” 郭烈抓起紫电剑:“我对你的名号不感兴趣。下次换个人来,我不喜欢你。” 黑色身影明显一滞,笑声也中断了,身形一晃,突然消失了。 白悦抓起如意帕,笑道:“那个长老恐怕第一次受到如此‘礼遇’呢,连他的名号都不听。” “我的确很讨厌他,满身都是阴森森的鬼气,笑起来比鸭子叫还难听。”他抽出紫电剑,但见剑身是一种深邃之极的墨色,剑刃和剑尖都极其锋锐,闪烁着紫蓝色的利芒。剑身和剑柄上隐约可见繁奥的纹理,应该是加持了雷电系的法阵,这正是他能够引天雷杀敌的关键所在。 “我也不喜欢他,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和他接触多了,对咱们总是个威胁。”刚才,那个黑色身影并没有离开屋角,却对白悦产生了威压,令她有种通体透明的不安全感,想想都觉得紧张。 “其实我很想向他买我母亲的消息,但我不信任他,你也提醒我和他说话要谨慎,所以没说。”想起母亲仍然音信皆无,郭烈不由得神色一暗。 “总之,和暗影这类组织打交道,一定要慎之又慎。不过,暗影的东西还是很不错的。”白悦把如意帕摊在手心里,感受着它清凉如玉的奇妙触感。 “这把剑怎么用,就这么砍么?怎么能引天雷杀敌?”郭烈站到厅堂中央,把紫电剑上下挥舞都不见半个闪电冒出来,不由得心生疑惑。 “法宝,当然要运用法力操控了,等下我告诉你如何使用。”白悦收起如意帕,笑吟吟地看着郭烈,“你先告诉我,刚刚破开的五万两银票,一下子就全没了,是否肉痛?” 郭烈洒然一笑:“这银子本来就不是我的,我慷他人之慨,又有什么肉痛的。”他还剑入鞘,挂在腰间,看起来果然多了几分飒爽英气。“对了,你为什么不让我买那枚碧心大丹,十万两我也拿得出啊?” 白悦笑道:“你当然拿得出,不过你得把那一堆首饰都算上才行。反正暗影又跑不了,日后银子多了再买就是了。” “也对,杂七杂八凑出来十万两,肯定被那阴森森的老家伙看轻了。”郭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整理一下衣服就往外走。 “唉,这么急匆匆的,干嘛去啊?”白悦问。 “找老太太要钱去啊,我现在穷得连一张银票都没有了。”俗话说无欲而刚,郭烈欲攒足银子帮白悦恢复法力,结果就什么都软了,脸上挂着孙子撒娇的泼赖相就向万寿院的方向跑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米茶寿 - 天罚 - 刑天文 老太太有六个孙子,最喜欢的当属六孙儿夏康辉,上次见了他之后,气儿也顺了,精神头也足了,没多久病就好了一大半。这不,当郭烈迈入万寿院的门楼时,正看见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在小花园里赏花施肥呢。见六孙儿又来看望自己,老太太高兴地摸着他的手问长问短的,一双老眼中闪烁着慈爱的光芒,真是喜欢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连番过关之后,郭烈对自己六公子的身份已经非常习惯了,根本不担心老眼昏花的老太太能够看出问题来,所以入戏很快,对老太太的饮食起居都询问得颇为仔细。老太太见六孙儿如此孝顺,高兴得脸上都乐开了花,拉住他的手就不松开了。突然间,郭烈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虢先生教授的一句祝寿词“岂止于米,相期以茶”,虽然并不是年节也不是老太太的寿诞,但郭烈一说出来还是把老太太感动得够呛。她双眼含泪地夸六孙儿长学识了,懂得用文雅词儿祝寿,应该重重奖赏! 米字可以拆分为八十八三个字,代表八十八岁。茶字上面为廿(音“念”,意为“二十”),下面八十八,二者相加是一百零八岁。“岂止于米,相期以茶”的意思是,“老太太您身体康健,寿命肯定超过八十八岁,有希望活到一百零八岁!”怪不得老太太听了从心窝里往外那么高兴。 老太太毕竟尚未痊愈,说了一阵话,又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之后,显出些许疲态,贴身丫鬟小声提醒她该休息了,郭烈趁机告退。老太太很高兴,兑现了自己重赏的诺言,让丫鬟们端出来整整八盘子的赏赐,也不用郭烈和白悦拿,八个丫鬟排成一队,跟随着二人把赏赐一直送到风月院去。 回到风月院后,郭烈赏给八个丫鬟每人十两银子,打发她们兴高采烈地回万寿院去了。然后又赏赐新来的四个丫鬟每人十两银子,让她们在厢房中休息,不要随意走动。这几个丫鬟不用做事,还有银子拿,当然高兴。 一切搞定之后,郭烈关紧房门,掀开八个盘子上的黄绸子,双眼放光地看着一盘盘价值连城的赏赐,活像个见钱眼开的小财主,把白悦逗得咯咯直笑。 老太太对六孙儿果然够大方,这次赏赐下来的有四盘银元宝、两盘金元宝、两盒名贵首饰、一盒珍贵药材外加大宝钱庄面值千两的支票十张。如果全都换成白银的话,总价值怕是要超过五万两! 郭烈把这些赏赐小心地收好,面色凝重地叹了一口气。 白悦奇道:“小财主,你发了大财,怎么还不开心呢?” “发财当然开心,我是感觉对老太太有愧。”郭烈又叹了口气,沉重地说,“我能感觉得到,老太太真的是打心眼里宠爱我的,但我并不是她的六孙儿,我不但欺骗了她,甚至还杀死了她真正的六孙儿。如果老太太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会难过得死过去。” 白悦不以为然,说道:“我觉得你非但不必有愧,反而应该感到自豪,因为你做了一件好事。不论是对你自己,对老太太,还是对大家,都是如此。” “哦?为什么这么说?”郭烈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白悦。 “首先,当时杀死夏康辉是形势所逼,也是他作恶多端应有的报应,你无需自责。对你来说,是好事一件。况且,老太太并不知道真相,她就是把你当成了她最宠爱的六孙儿,仍然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你。对她来说,拥有你这样一个懂事又有正事的六孙儿,会令她的晚年更加幸福。对她来说,也是好事一件。”她突然笑笑,“别的不说,夏康辉就绝对说不出来‘岂止于米,相期以茶’的话来。” 郭烈会心一笑,那个花花公子的文采,从他蚯蚓般的签名上就能管窥一二。 白悦嫩手一拍,继续说:“现在,世上少了一个整日吃喝嫖赌、劣迹斑斑的纨绔公子,多了一个有志气有抱负又朝气蓬勃的六公子,对大家更是大好事一件啊!你想啊,老太太的赏赐给了夏康辉,他只会拿去赌坊青楼挥霍个一干二净;给了你,却可以用在正道,可以帮助李玉春那样的穷人脱离困境。这不是很好吗?” “照你这么说,那夏康辉死的不冤啊。” “当然不冤啦,还死得其所呢。”白悦嘻嘻一笑,“说不定,他此刻正在阴曹地府感谢你把他杀掉,替他做善事赎罪呢。” 二人相视而笑,笼罩在郭烈心头的一丝愧疚,随着笑声烟消云散了。 随后,白悦一整面容,以罕有的严肃语气说:“郭烈,咱们在这福王府中,看似安全,实则身处险境。你必须完全融合到六公子的角色中去,如果露出不自信的表现,很容易引起怀疑。所以,无论是在王府中还是在外面,今后都不要轻易提起你身份的事情。 郭烈当然知道白悦的阅历和经验远超自身,她的这个提议的确非常紧要,于是严肃地点头道:“你说的对,身处险境,自当小心谨慎。这样的话,我轻易不会说了。” “六孙儿真乖。明儿姐姐教你滴血祭炼之法,让你真正掌握紫电剑。”白悦又占了郭烈一次便宜,随后白衣飘飘地回到偏厅休息去了。 郭烈无奈地笑笑:“你论的是什么辈儿呀?” 静了片刻之后,郭烈掏出紫云诀,翻到煅筋级的部分仔细研读,然后按照方法引导丹田内的真气周身循环。开始时,白玉凝露丹炼化得来的真气还是过于充沛,冲刷得经脉隐隐胀痛。但引导真气运行了十二个周天之后,经脉经过了十二次锤炼,已经完全适应了真气流动的速度和强度,胀痛感完全消失,反而有种舒爽畅快的感觉。收功之后,郭烈已经可以比较自如地控制真气在任意一条经脉内流动了。 郭烈心思一动,翻翻紫云诀,果然找到了祭炼法宝的内容。他心头大喜,决定自己先练习一番,明日给白悦一个惊喜。 按照紫云诀内所写,郭烈将真气由丹田向上引导,沿手太阴肺经,经过尺泽、孔最、鱼际等穴位,最终传递到右手拇指的少商穴。真气在少商穴一震,拇指肚上便渗出了一滴鲜血。郭烈左手拿过紫电剑,抽出一半,把右手拇指轻轻按在剑身上,同时默念着紫云诀中所写的滴血祭炼的法诀。 “滋――” 一声轻响过后,鲜血渗入剑僧内,隐隐泛出一圈圈的淡淡血光,随后趋于稳定,又重新沉寂下来。不过,此时的郭烈却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在此之前,虽然也能感觉到紫电剑蕴含着强大的威能,但毕竟那只是一件厉害的法宝而已,所有威能都是紫电剑的。滴血祭炼之后,紫电剑就像与他联为一体了一样,所有威能都是属于自己的了,他可以通过意念和真气引导紫电剑做任何它能做的事情。这种心意相通如臂使指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他用极大的毅力才压制住自己要跑到外面大声欢叫的想法。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一早,当白悦推开卧房的门时,郭烈兴奋地用意念控制紫电剑端起一杯水飞到她的面前,给她一个惊喜。只不过他控制法宝的能力还很差,紫电剑一个晃动,热水洒了白悦一身。 “再来一次,肯定可以的。”郭烈尴尬道。 白悦微笑着点点头:“来吧,大不了再洗一次热水澡喽。” 郭烈摆出玄妙姿态,手捏晦涩法印,默诵繁奥法诀,单看他双眼怒睁青筋毕露的样儿,还以为他施展了多大的神通呢,其实只是令紫电剑端着一杯热水稳稳地飘到了白悦面前。 白悦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翩然万福,用夸张的表情和语气赞叹道:“恭祝主上神功大成!” ` 帝都。 天帅府附近。 一个幽静的小巷内凭空出现了道道水波纹,一个身材挺拔的修真之人跨步而出,正是虢先生。 那晚,天罡子利用法宝迅速判定了虢先生的位置,杀上门去。虢先生发动桃花紫雷阵,借天雷之威对抗金丹高人天罡子。在郭烈家,天罡子已经和虢先生交过一次手了,他准确地判断出虢先生只是聚灵境的修为,根本不是自己对手。于是,他也没在乎桃花林中的阵法,一阵天风罡气扫过去之后,飞身踏入桃花林中。没成想,他脚还没落地,一道树干粗的紫色闪电瞬间劈下,把他闹了个手忙脚乱,接连发出数道法力光盾才化解掉。虢先生趁此良机用点石成金笔偷袭,只可惜天罡子法力雄浑,虽手忙脚乱却滴水不漏,在阻挡闪电的同时,又凝出数面法力光盾,导致虢先生功败垂成。就连虢先生也不得不承认,金丹境的高人的确太强悍了! 在神通境内,金丹是一个明显的分水岭,只要凝成金丹,体内种种神通就会变得凝练无比,刚猛无俦。同时,因为高度凝练的金丹存储法力的密度大大增加了,所以在对战中金丹境高人也比聚灵境要法力悠长得多。可以说,聚灵境和金丹境虽然只差了一个层次,但其中的分别却如同炼骨级和神通境一样巨大。正因为如此,天罡子才对二皇子夸下海口,说不出三日,就会把虢先生投入八荒罡气鼎中,炼为肉泥血汁。 其实,天罡子绝对没说大话,虢先生依靠强大的桃花紫雷阵配合上品灵器偷袭,也只打了天罡子个措手不及,并未伤及根本。很快,天罡子缓过气来,苦苦支撑的就是虢先生了。不到半个时辰,桃花紫雷阵蕴含的法力渐趋枯竭,法力晶石也在过度榨取中一块块爆裂了,天罡子见时机已到,猛然挥出七道天风罡气,一举破掉了桃花紫雷阵。 就在天罡子破阵而入的一刻,虢先生再次用奇妙的法宝瞬间脱身,把天罡子气得直跳脚,只好重新祭出法宝,探察着虢先生的踪迹一路追赶下去。 虢先生且战且逃,总是无法摆脱这个阴魂不散的天罡子,陷入了疲于奔命的死循环中。 这日深夜,虢先生再次被天罡子追上,一番激战后施展神通,潜入帝都,现身于小巷之内。郭先生四下看看,发现自己恰好处在四皇子天帅府附近。他心头一跳,一条妙计涌上心头。 第三十四章 借刀杀 - 天罚 - 刑天文 近年来,二皇子和四皇子之间的争斗日趋激烈,只是在大帝的弹压下不敢太过放肆,但是小规模的械斗已经屡见不鲜了。每到深夜,威武禁卫军和京畿禁卫军的巡城队都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到这边镇压派别不明的武装械斗,一会儿又得到那边保护深夜回府的二品大员的家眷。很多养尊处优的军士,都在近期得到了充分的锻炼,体重下降,体力上升,整体巷战实力大增,这倒是意外的收获。 虢先生闪身出现在一条小巷中,观察方位,正是帝都西南天帅府附近。郭先生心头一动,一条妙计涌上心头。 一道黄光闪现,天罡子高大威猛的身影迅疾落下。人尚未到,天风罡气就先声夺人地猛扫过来。虢先生手捏法印,在身前凝成一道法力光盾,堪堪挡住了天风罡气。但是,虢先生毕竟只是聚灵境,虽然仗着法宝惊奇接连脱困,却敌不过天罡子金丹境的法力悠长。连番争斗之后,虢先生后劲不足,这道法力光盾并没有凝实,天风罡气却仍然劲力十足,与法力光盾僵持了一瞬后,破盾而过。这次,一向沉稳洒脱的虢先生也露出了惊慌神色,右手在怀中一掏,却什么都没掏出来,再想办法已经来不及了,天风罡气的残余法力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的身上。 “任你千般机灵,万般狡猾,总归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天罡子见虢先生衣衫破碎,嘴角冒血,不由得发出畅快的大笑。“我承认,你身上法宝惊奇,灵符众多,的确比一般的聚灵境要强得多。但是,法宝和灵符再强,也都是外力,总有用尽的时候。就像现在,你的神光凝气符用完了,又拿什么来抗衡我的天风罡气掌呢?” 天罡子剑眉高鼻,目光炯炯,三络长须垂于胸口,无风自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比他的师弟天云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再看虢先生,原本也是高大挺拔的伟岸身材,千般变化都了然于胸的沉稳神态,现在却是一副嘴角滴血、衣衫破碎、容貌不整的惨相,再无半点修道高人模样,前后反差之大,恰如死在他手上的天云子。 天罡子看虢先生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死人,冷笑着步步近逼;虢先生看着天罡子的眼神,就像看着死神,惊慌地步步后退。 就在虢先生的后背碰触到石墙的一刹那,天罡子将法力提升到极致,瞬间发动了最强的一击――罡风万仞斩!刹那间,气势磅礴的罡风化作了成千上万的利刃,向虢先生劈头盖脸斩了过去。金丹境高人凝聚全身法力的一击,威势何等惊人,攻势何等凌厉,罡气高速掠过甚至发出了金铁摩擦碰撞的刺耳声响。法力稍低的修真者,不要说抵挡这万千罡风利刃,就算听到这蕴含强*力的声响也根本承受不住,即刻便要瘫软在地,七窍流血而死。虢先生边战边逃,一身法力早已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又刚刚受了伤,根本无力抵挡天罡子的罡风万仞斩,他咬牙切齿凝聚出的两面法力光盾,在澎湃的天风罡气面前,连稍作抵挡都做不到,一瞬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了。虢先生惊恐万状地紧贴石墙,圆睁的双眼中,成千上万闪烁着刺目厉芒的利刃迅速变大! 突然,虢先生圆睁的双眼眯了起来,嘴角也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这个神情表达出一个明确的意思――你中计了! 天罡子心头一跳,他不明白,此人死到临头了为何还会作出这种表情来,难道他是被我威猛无俦的罡风万仞斩吓傻了吗?哼,下一个刹那,他就会体会到万仞割体的惨痛感受,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想到这,天罡子露出了猫捉老鼠般的笑容。 就在这一刹那,天罡子的笑容凝固了,因为他看见虢先生变戏法似的接连掏出两道神光凝气符,轻轻一甩,两道强横无匹的法力咆哮着向天罡子冲了过来,与他的罡风万仞斩猛然撞击在一起,爆发出震天动地般的大响。巨大的冲击力不但让天罡子和虢先生都震得倒飞而出,就连青石铺就的地面都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天罡子,再会!” 虢先生借法力碰撞产生的爆炸之力,施展风影无形的神通,瞬息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罡子又吃了个暗亏,气得他白发胡须齐齐乱飘,浑身上下发力激荡。虽然他恨不得立马把虢先生生擒,用残忍手段折磨致死。但法力碰撞产生的爆炸实在太猛烈了,待他稳住后退的趋势后,虢先生早已消失在夜色中了。 “什么人!靠墙站好,不准动!” 一支由十名骑兵组成的巡防小队恰好在附近巡视,听见巨响后,迅速赶到事发地点。他们本以为是一场大规模的械斗,没想到现场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怎么看,这老者也不像能弄出这么大爆炸的人物。但巡防队长颇为谨慎,仍然带领手下骑兵迅速接近,并向老者高声喝问。也该着他们今儿倒霉,帝都方圆近百里,上哪巡防不好,偏偏跑到这来招惹这个处在暴走边缘的金丹境高手。 “赵武、秦晖,上去搜身,其他人在周围戒备。”这名队长经验丰富,三言两语就布置得天衣无缝。只可惜,他们实在搞错了对象。而且,错得很离谱,很致命。 天罡子笑了,笑容很柔和,很慈祥,十足的得到高人模样。然后,他把双掌一摊,准备接受搜身的样子。赵武、秦晖翻身下马,一人伸出一只手抓向天罡子的手腕。突然,他们看到一缕耀目的白光亮起,那光是那么亮,那么白,把夜空都染成了白色。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兵器、衣物和身体都在这白光中迅速分解成为齑粉…… 片刻之后,白光倏忽不见,这一队骑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好像他们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 一抬手就杀了十人十马,使得天罡子暴躁的心情平稳了一些。他掏出一面土黄色的八角铜镜,向天空一照便射出一道暗黄色的光线来。随着他手腕转动,那道黄光纵横捭阖忽强忽弱,有时候还突然向某个方向弯曲过去,好像要摆脱八角铜镜的控制一样。天罡子凝神观察了片刻,确定了虢先生逃走的方向,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虢先生且战且逃,每次都在毫厘之间逃过天罡子自认为必杀的一击,从容遁去。但这次不一样,虽然仍旧遁去,但却并不从容,而是拼得受伤才迷惑了天罡子,制造出一次绝妙的机会得以逃脱。天罡子自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并且判断出虢先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要再次追上,必定可以一举成擒! 天罡子不愧是金丹境的大高手,法力悠长绵远,仿佛永远不会枯竭似的,一会儿祭出法宝黄光照射,一会儿身影飘忽闪烁,没几下就追到虢先生身后了。他看着虢先生的身影跃入一道高墙,还因为法力不济在墙头磕绊了一下,差一点摔下去。他哑然失笑,心说:“你终于油尽灯枯了,看你还能逃到哪去!”冷冷一笑,收起法宝后也纵身跃入。 “米粒之珠,敢放光华?来几个同伙正好,免得我多费一番工夫。” 双脚一落地,天罡子就感觉到几个神通境以上的修真者迅速靠拢过来,不过他艺高人胆大,即便陷入敌方多人包围之中也毫不惊慌。 “来者何人?竟敢夜闯天帅府,活得不耐烦了吧!” 三名神通境和两名凝宝境的修真者完成了包围圈,显出身形,厉声喝道。 “天帅府?”天罡子大吃一惊,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跳到了对手挖好的坑里,不由得低声喝骂道,“奸猾歹毒,其心可诛!” “口出不逊,找死!” 这种想法在心里转转就行了,天罡子却在愤怒中冲口而出,惹得对方几人产生了误会。一人大声怒喝,祭出一柄飞剑。剑身血红,嗡嗡作响,好像嗜血的野兽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天罡子,只待主人一道意念,就飞过去将他剁成肉泥。另外四人也都祭出自己的法宝,有常见的飞剑,也有几件奇形怪状的偏门法宝。五个人操控着自己的法宝缓缓旋转,把天罡子稳稳困在当中。 天罡子适时散发出了金丹境的威压,见那五人都露出惊骇神色,颇为满意,不疾不徐地说:“众位道友不必紧张,我乃……” “咔嚓!” 天罡子的话刚说到一半时,众人脚下突然响起一声炸雷,一道粗大的紫色闪直接击中了最先说话的一人。这五人都全神贯注地防备着天罡子,谁也没想到最大的威胁竟然来自地下,那人猝不及防,直接被劈得飞到十几丈的空中。再落下时,已经全身焦糊,散发出烤乳猪的香气了。 “不好,他有同伙!” “好贼子,早埋伏了法宝!” “一齐上,生擒此贼献给主上请功啊!” “着我法宝!” 剩下的四人大声呵斥着,同时操控法宝向天罡子猛攻。 “好贼子,竟然奸猾至斯!”天罡子也叫了一声好贼子,不过他可不是在称呼自己,而是在痛骂虢先生。 想他天罡子是何等大才,近千年前就跟随师尊天风真人修炼神功,功法大成后,数百年间都未曾遇到过对手。数年前,天罡子入宏仁府辅佐二皇子,更是受到极大的重视,隐隐成为二皇子身边最得力最重要的人物。将来,二皇子继承大统之后,他坐的便是魏国师的位子。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聚灵境的“小人物”,本应该手到擒来的事情,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其逃脱。到最后,还遭他暗算误入天帅府,又被他暗藏法宝挑起争端。天罡子已经彻底被激怒了,他现在已经不打算用八荒罡气鼎炼化他了,因为那样做太不解恨了,他想好了,一会儿抓住他之后,先用法力护住他的心脉,不让他死的太痛快了,然后活生生扯掉他的四肢,碾碎他的五脏六腑,一寸一寸地撕下他的皮肤,一指一指抠下他的血肉……总之,一定要让他受尽天上人间最残忍的苦痛折磨方可死去。 不过,想要解恨,必须先解决掉眼前的危机。神通境、凝宝境的修真者当然不足虑,天罡子有把握在几个呼吸间就结束战斗。但这毕竟是在天帅府内,他毕竟有所顾虑,一旦把事情闹大,结下冤仇不说,还会授人以柄,自己如何向主上交代? 天罡子固然修为精深,但在这种缚手缚脚的状态下,至多只发挥出五六成的功力,那四人却是全力进攻,毫无保留。此消彼长之下,一个金丹境的大高手竟然被四名神通境、凝宝境的人团团围住,毫无办法。 激烈的打斗很快就惊动了天帅府里的高人,几位法力高强者疾速赶来。天罡子感觉到危机迫近,心说猛虎架不住群狼,自己虽然是万人仰止的金丹境高人,但毕竟身处敌方阵营内部,敌人可以随时增援,自己却没有援手,一旦被困住,肯定得吃个大亏。就先留那贼子苟延残喘一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开!” 天罡子大喝一声,天风罡气喷涌而出,一分而四,分别冲向周围四人。天罡子放手施为,果然威势惊人,以一敌四仍然占尽上风,三两息间就将四人重创,在增援之敌合围前的一刹那成功逃脱,身影几个闪烁就出了天帅府。天罡子心下慨然,这几日都是自己把别人追得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贵客登门,主人尚未招待周全,怎么就急着走呢?”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天罡子前方十丈处,阴森森地笑着说。 天罡子大吃一惊,定了定心神抬头细看,但见此人身形魁伟,气宇轩昂,虽然脸庞白净,但一双鹰眼却射出锐利的锋芒。他整个人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就有一种天然威势扑面压来,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匍匐于低顶礼膜拜。天罡子心神巨震,来人正是这座天帅府的主人,四皇子夏广帅! “四皇子别来无恙,天罡子给您见礼了。”四皇子虽然具有天然威势,但天罡子是金丹境的高人,受到的影响并不大,他一抱拳,略微躬身,不卑不亢地见了个礼。 “二哥的股肱果然不凡,半柱香的时间就把孤王的手下打得一死四伤。不如,指点孤王几招?”说话间,四皇子邪笑着踏前一步,整个人的气势猛然一变,天然威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出鞘利剑般的锐利锋芒,寒光闪烁。如果说刚才的威压使人不由自主地匍匐于低,那么现在四皇子的气势就使人感受到濒死的恐惧,和无边无际的绝望。 天罡子脸色一变,因为他的判断出四皇子的修为达到了聚灵境。诸位皇子他都见过,其中修为最深者莫过于二皇子,数月前刚刚突破神通境,晋升为凝宝境。四皇子他也见过几次,都感觉他是神通境的修为,略逊二皇子一筹。没想到四皇子不但用兵如神,在修真的道路上也是一日千里,短短数月间就有重大突破,比二皇子还要高上一级。或者他原本就是聚灵境的修为,只不过以某种特殊的神通隐藏了部分实力,甚至瞒过了金丹境的双眼。不论真实情况是哪一种,都足够令天罡子震惊的了。 “四皇乃金枝玉叶,天罡子不敢动粗。天色已晚,请四皇子回府歇息吧。”说罢,天罡子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四皇子左侧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配合他白皙的面容,显得既俊朗又诡异。随即,他的身影也闪烁消失了。 当天罡子的身影在广仁府外闪烁出现时,赫然发现四皇子仍然在自己面前十丈远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看着自己。天罡子惊讶万分,因为即便四皇子是聚灵境,但怎么都不应该比自己更厉害,怎么会后发先至。 “难道他在天帅府外和广仁府门前设置了传送法阵?”天罡子心中惊异,不由得向四皇子脚下仔细观看。 四皇子哈哈一笑,说道:“孤王的修为当然比不过金丹高人,身形转换得快,全赖此宝。”说着,他伸手拍了拍挂在腰间的一个紫色软囊。 天罡子凝神观瞧,只见那软囊里方方正正的一块东西,不知是什么法宝能够有瞬间移动的妙用。他心里正转着念头,四皇子腰间的软囊突然发生了变化,一个紫色的方正大印透囊而出,瞬间就涨成一间房屋那么大,带着山岳般的气势威压,向天罡子猛然压下。 “啊!紫金天宝印!” 天罡子终于认出来这是什么法宝了,大惊失色。他虽然是金丹境高人,法力悠长,但连日来追击虢先生也不轻松,刚才在天帅府中又苦斗一场,消耗了不少法力,现在根本无力与这宝器抗衡。天罡子身形连闪,就欲躲过紫金天宝印这一压,只要逃入宏仁府中就安全了。四皇子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公然闯入宏仁府行凶。但是,紫金天宝印既然是凌驾于灵器之上的宝器,就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点神通,让天罡子轻易躲过。“咔嚓、咔嚓”紫金天宝印接连爆出奇怪声响,与此同时,它体量暴涨,变得遮天蔽日般庞大无比,天罡子躲到哪,它就涨到哪,总使他逃不出这一压之威。眼看紫金天宝印挟天地之威压将下来,天罡子躲无可躲,逃无可逃,匆忙祭出八荒罡气鼎硬碰硬地撞了上去。 “咔!” 一声大响之后,紫金天宝印迅速变小,飞回四皇子腰间软囊中,而天罡子的八荒罡气鼎则咕噜噜掉到地上,沾了一身尘土。 法宝不同于日常用品,都有灵性,内部蕴藏巨大的法力和能量,即使落到地上也不会沾染灰尘污泥。但现在的八荒罡气鼎却像失去了灵性一般,造了个灰头土脸,显然是受伤颇重。八荒罡气鼎乃是上品灵器,又操控在金丹境高人手中,竟然也受到如此惨重的伤害,紫金天宝印的威力之大可见一斑。这正如虢先生与天罡子的差距一样,虢先生再厉害,也只是聚灵境,怎么都比不过金丹境的天罡子。而八荒罡气鼎虽然被天罡子祭炼了数百年,但再厉害也只是上品灵器,面对高一级的宝器时,就根本不是对手了。这还多亏了紫金天宝印缺了一角,法力并不完整,若是全盛状态下的紫金天宝印,这一下就能把八荒罡气鼎压成一张破铁皮。 天罡子损失了最趁手的法宝,肉痛得几乎抽筋,但他不敢再与紫金天宝印争锋,只好恨恨地看了四皇子一眼,捡起八荒罡气鼎纵身跃入宏仁府。四皇子在宏仁府外搞出这么大动静,也没再出手,身形一阵闪烁,消没不见。 二皇子夏广仁正在书房内与几名心腹议事,突然听见府外震天价大响了一声,必定有修为极高之人在斗法。现在正处在敏感时期,二皇子不敢耽搁,立即率领众人出府查看。 谁也没有料到,二皇子一干人等刚刚离开书房,就有一道身影从窗口闪入。 第三十五章 战成名 - 天罚 - 刑天文 “真人,发生什么事情?” 二皇子率领众人刚走到宏仁府前广场,正好看到天罡子越墙而入,连忙出言询问。 天罡子顾不得回话,而是先拿出八荒罡气鼎仔细查看,这尊上品灵器是他最重要的法宝,对敌之时不但能发挥出绝大的威力,更可以帮助他祭炼法宝、丹药,可以说,天罡子能有今日之修为,八荒罡气鼎至少有三成功劳。可是现在,这件威力绝大的上品灵器居然被紫金天宝印打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再无半点灵性。想要修复,必须将其拿到九天罡风中重新祭炼,不知需要多少年才能完成。 “啊,八荒罡气鼎都受到如此损伤,何人有此威能?”二皇子深知天罡子这件趁手法宝的威力,一看之下更是震惊。 “嗳――”天罡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起这几日跌宕起伏的经历,真是一言难尽啊。 二皇子见天罡子有难言之隐,于是一挥手,让几位心腹各回各房休息,自己则与天罡子一起回到书房密谈。就在他们进入书房之前的一刻,那道从窗子飘然潜入的人影终于碰触到了密室的开关,悄然进入密室。二皇子和天罡子回到书房时,一切归于平静,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毁伤八荒罡气鼎的人是四皇子,他动用了宝器紫金天宝印。” 落座后,天罡子的第一句话,就让二皇子惊诧不已。随后,他将这几日的经过详细说了一边,更是令二皇子眉头紧锁,迟疑不决。 “真人,按你所说,杀害天云子真人的凶手是潜入了天帅府,又把一件法宝暗中埋伏,待你与天帅府的人对峙时突然暴起伤人,引发误会。如此说来,此人应该与天帅府无关,只是利用形势脱困而已。你为何如此肯定他是天帅府的人呢?” “主上可曾记得三年前四皇子征战中山的最后一役?”天罡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 “当然记得,那一役尽显四弟在军略方面的大才,但也落得个残忍好杀的恶名。”二皇子喟然慨叹,双眼望向窗外夜空,回忆着那段不忍卒读的帝国战史。 夏阳帝国地处大陆东方,地域之广阔,仅次于中央联盟,除东方濒临无尽海洋之外,北、西、南三面均有邻国。近十几年间,相邻诸国一向安静平和,唯有彪悍野蛮的中山国时不时派兵过境劫掠一番。因为帝国西北边境并不安宁,所以大帝特意把战功卓著又值得信任的福王派到入云郡主持西北诸郡军政要事。中山国在边境数次挑起战端,都被福王重兵击败,令他们不敢异动。 三年前,大帝因福王多年来镇守西北边境,劳苦功高,特赏赐其携家带眷赴云梦共和国休假百日。福王刚到云梦,中山国就跳出来闹事了――三千山地骑兵劫掠了入云郡二十多个村镇,杀害平民数十人,劫掠财物无算。大帝震怒,派四皇子火速赶往入云郡,暂摄福王兵权,狠狠教训一下蓝旗高地上的那些野蛮人。四皇子指挥蓝旗军、神武步三军、骑三军等三十万大军对中山国展开了猛攻,并取得了一定的战果。但是,随着战局的深入,四皇子经验不足的弱点逐渐暴露出来,很多战机都因为他指挥失措、调配不当而贻误。 中山国怕的是那个老谋深算滴水不漏的福王,并没把这个乳臭未干的皇子放在眼里,此时抓住战机,接连打了好几个打胜仗。四皇子心神不稳,作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命蓝旗军第一旅脱离大部队,绕过正面战线,妄图直捣敌军后方大营。中山国大喜,立即重新部署,组织了十五万大军,布好口袋阵等着这支两万人的精锐部队自己钻进去。中山国主帅甚至兴奋地叫嚣,要重现夏阳帝国开国大帝夏君林在烈风峡内全歼中央联盟三万精锐的经典战例! 很快,夏阳帝国这支两万人的孤军一头扎进了口袋阵中,被中山国十五万大军围起来猛攻。虽然身陷重围,但蓝旗军作为帝国上四军之一,战力之强悍出乎中山国的意料,被八倍于己的敌军围攻,居然还有攻有守不落下风。中山主帅大怒,立即加派了五万大军投入围攻,力求尽快全歼。当然,他也不是傻子,仍然在正面战线保留了十万军队,以防夏阳帝国增兵解围。 就在中山国派兵增援的同时,四皇子也在暗中调派部队增援,但并不是去解围,而是去包围。 原来,四皇子之前的种种失误都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中山国轻视自己,作出一个影响大局的错误决定。而势态的发展,也果真如四皇子所料――中山国三分之二的精锐军队投入到了合围之中。 四皇子一方面命蓝旗军剩余的三个旅的兵力猛攻正面战线,营造出急于增援的假象。另一方面,把手中剩下的全部兵力,二十二万大军全都派了出去,从南北两线同时向西急进,对正在合围蓝旗军一旅的中山国二十万大军进行合围。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也就是说,己方兵力要达到对方十倍以上的时候,才可以动合围的念头。就像中山国以二十万大军合围夏阳帝国二万军队,兵力之比达到十倍。而四皇子以二十二万兵力,去合围二十万大军,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即便是四皇子用新调上来的帝国第二、三军换下了蓝旗军二三四旅,把这六万军队也投入到合围之中,想要困住中山国二十万大军也绝无可能。不但中山国认为敌军统帅疯了,就连夏阳帝国各军统领也持同样看法,只是受四皇子节制,即使前面是泥坑、火坑甚至是粪坑,他们都必须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四皇子的战略意图,在几十万将士明知不可为却仍然不折不扣地执行下,终于实现了――以二十八万兵力包围了中山国的二十万大军,中山国的二十万兵力又包围着夏阳帝国的两万部队。整个战场,活像一个箭靶一样大圈套小圈。中山国一面加紧围歼处在包围圈中心的夏阳帝国部队,一面收缩部队向中山国方向猛攻,意图在这个并不牢固的包围圈上打开一个缺口,吃掉那两万部队后全身而退。 夏阳帝国的军队的确装备精良,准备充分,战力强悍,在中山国的主攻方向上与其寸土必争,展开了血肉横飞、惨烈无比的争夺战。但是,就算将士们够拼命,都无法改变包围圈过大,各处兵力被摊薄的现实。而且,在这种压力下,中山国将士也拼死奋战,终于突破了处在包围圈中心的两万夏阳帝国部队的防守阵线,迅速将其全歼。包围圈内部的战斗结束后,中山国的部队集中兵力向外突围,在包围圈上撕开了一个缺口,大量兵力汹涌而出。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各军统领同时发出了这样的慨叹。 就在此时,四皇子大手一挥,身后的七十二铁卫投入了战斗。迎面而来的中山国军士都乐了,在数万兵力面前,区区几十人的冲锋,恐怕连刀都来不及举起来就被踩成肉泥了。突然,几个狂笑的中山国士兵突然感觉周遭景物开始剧烈的旋转,然后看到自己无头的身躯轰然倒下,被千军万马踏成肉泥!紧接着,人头坠地,眼中最后的影像是一只硕大的马蹄踏了过来! 中山国的将士们并不知道,四皇子的七十二铁卫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炼骨级高手,随便站出来一个,都是数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人物。只见他们有的手持长刀巨剑,有的拿着各种不知名的奇门兵器,以极快的身法在敌军中快速穿插,所过之处都留下一条血河。七十二铁卫,就像七十二个生命收割机一样,残忍无情地、高效率地收割着中山国将士们的生命。 中山国将士个个勇猛彪悍,但见到七十二铁卫鬼魅般的身法和强悍过人的实力,也不由得产生了惧怕之意,很多人不敢再向前冲,却被后面的大部队瞬间撞倒,踩踏致死。中山国军中也有实力强横的高人,急速赶过来击杀七十二铁卫。四皇子冷冷一笑,身形一闪便冲入战阵,当场把敌方高手全部徒手击毙。随后,祭出紫金天宝印,几个起落就把上千敌军压成肉泥。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突然出现的七八个房屋大小的空地,以及空地上黏糊糊的一层血浆肉泥,中山国将士们的斗志终于崩溃了。趁此时机,夏阳帝国的包围圈再次合围。片刻之后,包围圈的另一处薄弱点又被突破,七十二铁卫和四皇子又出现在缺口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天,最后,中山国的部队全线崩溃,有组织的突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大溃败。得知这个消息后,仍在前线坚守的十万军队也全线溃退,争先恐后地向中山国腹地逃窜。 大溃败与大追击持续了七天,四皇子的大军一直追到中山国都城之下,才停住脚步,斩杀中山国将士十二万,俘虏十万。这支凶猛如虎、残忍似狼的部队,在中山国都城周围肆意劫掠一番之后,终于志得意满地班师回朝。半路上,四皇子嫌十万俘虏太浪费粮食,干脆全部坑杀。其心性之狠毒,令人不寒而栗。 “主上,那一场大战中,四皇子能够把帝国最精锐的两万兵力当作钓鱼的诱饵,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今天,他牺牲几个手下,制造出个迷局来,又有什么稀奇呢?”天罡子手捋长髯,沉声说道。 二皇子缓缓点头:“真人说的是,四弟心性之歹毒远超我辈,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都是可能的。此人,也许真的是天帅府的人。况且,若没有天帅府做后盾,他也不可能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法宝和灵符。” 天罡子冷冷一笑,“他有千种妙计,我有一定之规。不管他是不是天帅府的人,一概击杀便是了。” “既然如此,孤王要尽快布置一下。真人,你连日劳顿,也赶快休息休息吧。” “多谢主上挂心,不过,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咱们一起去吧。” 二皇子和天罡子低声交谈着走出书房。 片刻之后,密室的门再次悄无声息地打开,两道身影一闪而出。其中一人身量高大,面目清癯,正是把天罡子耍得团团转,最后在天帅府内神秘消失了的虢先生。 虢先生与天罡子缠斗数日,甚至这个金丹境高人的恐怖,若不是自己法宝惊奇灵符众多,早就被他生擒活拿了。当他发觉身处天帅府附近时,立刻筹划出一条借刀杀人的妙计。果然,事态的发展和他预料的一丝不差,在牺牲了九天引雷锥之后,成功引发了天罡子和天帅府的对立,自己则趁机脱身。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虢先生脱身后迅速施展消影灭踪的神通,潜入二皇子的宏仁府。虢先生向,既然入了虎穴,就别怕危险,干脆直接去二皇子议事的书房,说不定会有大发现。虢先生本以为二皇子率众而出,会与四皇子展开一番争斗,就也没太着急,探察到密室的位置后就用祭出法宝试探着开启。没想到二皇子他们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虢先生再想逃离书房已经来不及了,只好闪身躲进密室,把原有的禁制也小心地恢复了。 虽然密室中一片漆黑,虢先生还是感觉到有人存在,只是那人气息微弱,对自己构不成威胁。虢先生一弹指,放出一个萤火照明术,三丈之内一片雪亮。只见石壁之上刻着一个法阵,周围的五块法力晶石持续而稳定地向法阵注入法力,维持着法阵的运转。一个赤裸着的身形被法阵牢牢束缚着,虽然她垂着头,长发遮面,但那蜂腰长腿以及长发掩映下的两团凸起,仍然明白无误地显出她的性别。 稍一探察,虢先生便知晓这女人是炼骨级的修为,虽然被困时日不多,但承受了多次酷刑折磨,现在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们要害她,我偏要救她。” 虢先生施展神通,解除了这个并不算强大的法阵。没有了支撑,女人身体一软,就要摔倒。虢先生伸手一扶,免得她伤上加伤,徒增不必要的伤痛。就在虢先生的手刚刚接触到女人胳膊的一刹那,她那刚刚还绵软无力的长腿猛然间踢向他的下阴。这一腿力道十足,疾如闪电,却在即将命中的一瞬失去了目标。她暗暗积攒了许久的力气全都在这腿上,一腿踢空,倒把她闪得不轻,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形。她臀部顶在石壁上,上身俯下,双手撑膝,毫不在乎胸前双峰暴露在空气中,布满汗水和伤口的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一样紧,保持着一种随时暴起而逃的状态。虽然在连番酷刑的折磨下,她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又身陷牢笼,但她的双眼仍毫不示弱地盯着虢先生,露出如雌豹般凶狠的神色。 虢先生躲开她的那一腿之后,飘身后退了两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他以为,她最后的一击落空后,会经受不起这种打击而认命,或者无法承受这种压力而疯狂进攻,结果她都没有,而是重新积攒力量,寻找下一个机会。她的眼神似乎在宣告对手,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认输! 一瞬间,虢先生肃然起敬,正色道:“我和二皇子是敌人,所以,我和你是朋友。” 她稍一侧头,好像并不相信,凌厉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虢先生微微一笑,掏出一粒白玉凝露丹抛了过去,然后伸指一点,她便无法控制地长大了嘴,任那粒滴溜溜乱转的丹药落入口中,化为一缕清凉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急速流下。起初,她心头一跳,以为这人在用什么古怪的毒药折磨她,但感觉到丹液散发出的奇妙感觉在静脉之中迅速流淌,而内伤正在快速痊愈之后,她终于明白此人所说不假了。 “现在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吧。”虢先生微微一笑,“这是上品灵丹白玉凝露丹,治伤痛、筑根基均有奇效,赶快运功炼化了吧。上品灵丹的机缘,可不是每次都有的。” 她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奋力调动丹田内残存的一丝真气运转起来,在白玉凝露丹的神奇作用下,迅速治疗着内外伤势,恢复着自身修为。不多时,她唰一下跳起来,冲着虢先生一抱拳,用清脆好听但庄重严肃的声音说:“再造之恩,无以为报,唯有肝脑涂地尔。” 虢先生洒然一笑,说道:“没那么严重,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吧。” 她突然显出忸怩神态,一双长腿也绞在一起,迟疑着说:“能否将外衣借我遮羞?” 第三十六章 夜乱战 - 天罚 - 刑天文 虢先生连日奔波,又刚刚在天罡子手下受了点小伤,也免不了有些心神不定,竟然忘记这动人的女囚犯仍然是全裸着的。他歉然一笑,脱下长袍抛给她。她道了声谢,披上长袍,俏脸却更红了,因为这长袍被天罡子的天风罡气震荡切割得七零八落,根本不能遮挡住她动人的身躯,尤其是胸前一道长长破口,把她的丰盈几乎全都显露在外了。 她虽然心智坚韧,勇猛果敢,但毕竟是女儿身,一旦解除了敌对状态,本能的羞耻心便占据了上风。此时,她双手捂着长袍胸口和腰际的破口,担心把破口扯大,更是不敢稍动。她张了张口,但并没有说出话来,她总不能连虢先生贴身的衣裳也要来吧。 虢先生看到她的窘境,暗骂自己精明一世却在这密室中考虑不周,于是一拍腰间锦绣山河囊,一方漆黑的手帕飘然而出。只见那手帕在密室中飞舞盘旋,好像急于要离开这狭小的空间,恢复自由之身一样。在飞舞的过程中,黑帕还不断变换着大小和形状,时而只有碗口那么小,时而又变成桌面那么大。而且它似乎拥有自己的灵性,飞舞中知道躲避密室中的两个人,只在边角和高处飞舞。 “啊――这是灵器?”她惊讶的目光随着黑帕飞舞盘旋,已经顾不得身体转动间的春光外泄了。 虢先生是得道高人,自然不会贪图眼前春光,他看着黑帕说:“这是一件中品灵器,名为心意帕,可以随心意无穷变幻,在隐踪觅迹和自身防护方面作用不小。” “中品灵器!”她再次发出讶异之声。 炼骨级,放在寻常人群中当然是难得的高手了,与四皇子的七十二铁卫是同一级数,但仍然处在肉身修炼阶段。而灵器法宝大多是神通境以上的修真之人使用,以她的修为和机缘,至今尚未拥有一件灵器。今日一见,果然神妙非常,令其惊讶不已。 “你我有缘,这件心意帕就送给你吧。我已经抹去了它的祭炼印记,只要你滴血祭炼,它便能与你血脉相连。” “啊――你说真的?”她第三次惊讶地叫出声来。 谁都不能否认,她是一个沉着冷静的,极为优秀的女刺客。而且,即使她行刺失败,落入敌手,屡遭酷刑折磨,也从没说过一句求饶的话来,其心志之坚韧可见一斑。但是今晚,她却接连三次惊叫,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失态了。 虢先生微微一笑,催促道:“还不滴血祭炼?”说着,伸手一指,把心意帕定在半空。 她回过神来,把心意帕抓在掌心,引导真气在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来,滴在如墨染一般的纯黑手帕上。她虽然从未拥有过法宝,却幸好知道滴血祭炼法宝的法诀,赶紧低声诵念出来。“兹――”一声轻响,精血渗入帕中,闪出一层薄薄的蓝芒,滴血祭炼成功。她把手一松,那心意帕就真的随着她的心意上下飞舞,想要它飞到哪就能飞到哪,异常神妙。 “心意帕能变成衣服吗?”她心中一动,问虢先生,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大喜过望,把虢先生的外衣脱下,心念一闪,心意帕“唰”一下涨大到窗帘般大小,像斗篷一样把她赤裸的身体全部遮住。心念再一动,心意帕上抖出阵阵波纹,其形态再度迅速变化。转瞬间,一件漆黑的紧身衣裤就出现在她的身上,把她柔韧有力的体态展现得淋漓尽致。最奇妙的是,这件黑色紧身衣就像长在她身上一样,可以随着她的动作加以变化,永远不会打褶。可以说,心意帕化身而成的这件衣服,就是她的第二层皮肤。 “小女子单殇冰叩谢恩公赠宝之恩。”她双膝跪倒在地,手捧虢先生的外衣高举过头,态度十分恭敬。 虢先生知道,单殇冰终于对自己彻底解除了戒备,于是伸手相搀:“不必如此,起来说话吧。” 单殇冰站起身来,问道:“恩公,下一步如何行止,请示下。” 虢先生哭笑不得地摆摆手:“不要一口一个恩公,太别扭了,叫我虢先生。”忽然,他眉头一跳,“二皇子他们走了,我们正好离开此地。”说着,再次施展神通将密室门打开,二人闪身而出。 离开书房后,虢先生施展消影灭踪神通,单殇冰则发挥心意帕隐踪匿迹的特殊本领,都把身影隐藏在夜色之中。现在,就算是天罡子那样的金丹境,只要不是特别留心,都不会发现他们了。经过一番探察,他们发现二皇子正与几名心腹在一间议事厅内商讨事情。 “我们必须做出反击!”二皇子扭头对一位凝宝境的修真者发出了命令,“你带领五十人,到四皇子名下最重要的产业的金碧赌坊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嘱咐手下注意分寸,尽量少伤人命。” “主上放心,属下定当拔出天帅府的这颗獠牙。”说罢,闪身而出,招呼属下出宏仁府而去。 随后,二皇子就像点将台上的大帅一样,接连派出七八支队伍,分别对四皇子名下的重要产业进行突袭。但四皇子也不是吃素的,这些产业里平日都有硬手保护,今晚发生了天罡子夜袭天帅府的事,更是加派了人手。宏仁突然发起猛攻,倚仗人多势众取得了一定的战果。而天帅府方面虽然吃了猝不及防的亏,但顶过最初的进攻之后,反击之力也令宏仁府一方难以招架。毕竟四皇子以治军的方法治下,平均战力还是高出二皇子手下一截的。 一名护卫跑进来急匆匆地禀报:“主上,金碧赌坊战况紧急,天帅府派去了大量增援兵力,七十二铁卫也去了十几个,天象真人正在全力施法,但也快顶不住了。” “反应够快的!”二皇子冷冷一笑,“你天帅府有私兵,我宏仁府也有,令我的银甲卫队赶去增援。务必扫清一切障碍,将金碧赌坊彻底占领!” 议事厅内越来越忙碌,不断有护卫跑进来禀报最新战况,二皇子则根据情况调派兵力增援各处。天罡子一直都闭着眼睛,好像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突然间,他双目一睁,射出两道黄光来,然后祭出那个八角形的古朴铜镜,把黄光向上一射,铜镜上方就出现了金碧赌坊的景象。 “啊,八角天罡镜。” “是啊,天罡子真人对法力的操控简直可以称之为艺术,这么高的神通都能操控自如。” “金丹境的确够强悍,咱们望尘莫及。” 天罡子听到众人赞叹,不嗔不喜,只是全神贯注地操控八角天罡镜,把现场情况显示得更加清晰,为二皇子做决断提供可靠依据。 只见上百人正在金碧赌坊外展开一场大规模的械斗,神通境的修真者漂浮在半空中斗法,各种法宝灵符你来我往,法力碰撞的光辉把夜空都照得一次次闪亮。下方的战场中虽然没有绝世强者,但勇士们的殊死搏斗却更加血腥,常常是一刀砍下人头坠落,一锤砸下血肉横飞。很多人都被脚下的血污和人体内脏滑得摔倒,刚刚挣扎着爬起,就被不知道哪飞来的一柄重锤砸了个脑浆迸裂。 增援兵力压上去后,宏仁府重新占据了上风,二皇子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天罡子操控法力,转换场景,又是一副人间地狱的惨景。 二皇子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一处处战场,默默计算着双方兵力损失,看看是否要对兵力部署作出进一步的调整。令他感到高兴的是,接连观看的几处战场,虽然战局都处在胶着状态,但宏仁府因为刚刚派兵增援上去,所以都牢牢占着优势。天帅府一方虽然勇悍,但因为人手较少,也只能向内收缩,逐渐退入建筑内,依托地利优势顽强抵抗。 虽然战况之险恶,死伤之严重,都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但只要能在战场上取得胜利,能够打击天帅府的气焰,就算受到大帝的责罚也是划算的。他看着自己的一名得力手下操纵飞剑将一名天帅府铁卫劈翻在地,热血四射,不由得伸出舌头在干燥的嘴唇上舔了舔,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月牙儿高挂,夜空晴朗无云,微凉的夜风阵阵吹拂,应该是个安静祥和的夜晚。但是,宏仁府和天帅府突然爆发出的大规模械斗,却令整座帝都都陷入了萧杀冷峻的气氛中。大小绅民无论贫富贵贱均战战兢兢闭门守望,睡不着,又不敢看。虽然这样的械斗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即使是平头百姓也能感觉到,这次械斗的规模要比往常大得多,残酷得多。就连在襁褓中熟睡的婴儿,都被巨大的喊杀声惊醒,闻着随风飘来的血腥味,裂开嘴哇哇大哭。 突然,二皇子发现金碧赌坊前的战况发生了变化。己方人马本已快攻入建筑内,却被侧方赶到的大批人马杀了个猝不及防,就连天象真人的法宝都被天帅府增援而来的一位高人凌空击落。又赶来了几十名天帅府铁卫,将自己的银甲卫队的阵形冲得一片混乱。再向后看,四皇子本人竟然也赶到了。 “看来,今夜的主战场就是这里了。”天罡子收起八角天罡镜,沉声道。 “既然如此,咱们就去会会天帅府的人马!”二皇子站起来,率领众心腹同时施展神通,向金碧赌坊高速掠去。 第三十七章 陪葬品 - 天罚 - 刑天文 最近两三年间,大帝明显地衰老了一些,原本魁梧的身材渐渐变得干瘪消瘦,一张红堂堂的脸庞也失去了光彩,有力、厚实的大手变得干枯、虚弱。只有一双眼睛仍然时常放射出锐利的光芒,但眼皮却总是不争气地往下坠,常常把那仅有的光芒遮住。 几位皇子和殿前近臣都感觉到大帝盛气已衰,恐怕时日无多了。 当然,很多人都觉得大帝的快速衰老不太对劲儿,他毕竟是个修真之人,虽然修为比不上魏国师那么高明,但寿命过百也不是什么难事。大帝现在才六十出头,不应该衰老得这么快。很快,一个说法在暗地里流传开来,说大帝年轻时杀伐太重,折了阳寿,所以才提前衰老了。这个说法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杀戮太重总不是什么好事,即便贵为大帝,也是会遭天谴的。 大帝再大,也大不过天。 但聪明人――如二皇子和四皇子――却并不认可这种说法,相反的,他们认为大帝的衰老是他自己故意所为,目的就是试探皇子和大臣们,看看他们在面临新旧更替的时候作何选择。能出现在天元殿中的人都不简单,平时总是把真实的内心深深埋藏,即使精明如大帝也不容易摸清他们的虚实。只有到了面临抉择的重要关口,他们才会现出本心来。虽然这种故意加快衰老的办法很难实现,但有魏国师在,也就算不得什么难事了。 所以二皇子和四皇子都不心急,那样会让大帝认为自己巴不得他早些死掉,自己好快些统治这个庞大的帝国。他们隔三差五就弄些珍奇的灵丹妙药送进帝宫,遇到初一十五就到祖庙祭祀,祈祷大帝早日恢复健康,尽显往日雄风。总之,在这两三年中,二皇子和四皇子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标准的孝子贤臣,让大帝和满朝文武挑不出一点瑕疵。 但正如上古智者所言,这世上最难修炼的并不是力量,而是耐心。 二皇子和四皇子虽然都想多一些耐心,再等待等待,但显然他们的父亲拥有更多的耐心。时间久了,这两位皇子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始试探着先在阴暗的角落里下点功夫。虽然用处并不直接,但至少可以在已经拉开帷幕的争储大战中占到那么一点先机。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呢?赚钱。 没错,不是招兵买马,不是打造兵器,也不是广招天下能人,而是赚钱。 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不论做什么事情,有了银子做后台都是事半功倍,没有银子就什么都做不成。神通境以上的修真高人在打探情报、沙场对战乃至暗中刺杀等等方面,都具有超强的实力,是皇子们积极招揽的对象。但是,毕竟这种层面的绝世强者不多,人家投靠你也不是白来的,必须要有与其身份相对应的优厚待遇才行。 所以说,二皇子和四皇子招揽来一位神通境以上的高人时,高兴之余也微微头痛。因为不但要立刻为他单独准备一套像样的房屋宅院,还要配上两个乖巧懂事的丫鬟和一个(甚至是数个)妖娆艳丽的侍寝姬妾,以及每月数百两的月俸。光是这些就已经花费巨大了,但这还仅仅是开了个头而已,更大的花费则是为修真高人购买各种灵丹法宝,助他尽快提升修为,增长法力,以期在大战中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这样算下来,招揽一个神通境,每月的花费就要上千两白银,凝宝境和聚灵境则需要两千两到五千两不等,像天罡子这样的金丹境大高手,每月的花销都有两三万两白银之巨。别看这两位皇子常有十几位神通境以上的修真高人跟随左右,那都是用成堆成堆的白银换来的。 既然不能明打明斗,那就先在市井之中斗上一场吧。经过两位皇子的不懈努力,现在,帝都内的赌坊、钱庄、酒楼、饭庄,只有上点规模的,赚钱多的,差不多都分别投靠了两位皇子。甚至有几家青楼都暗中向两位皇子缴纳保护费,以求平安。最赚钱的一些产业,更是被他们巧取豪夺至于名下,成了宏仁府和天帅府的私产。 金碧赌坊,正是四皇子名下众多产业中最赚钱的一处,据说每月上交的利钱就达十万两之巨。也正因为如此,四皇子才亲自前来压阵。这不但是一种行动,更是一种为上位者的姿态,意义重大。果然,当四皇子出现时,天帅府一方的人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起来,再加上生力军的增援,几次狂猛地反扑就把刚才还占据优势的宏仁府的人马牢牢压住,只能占据一处街角勉力支撑。天象真人更是被打得法宝坠落,法力溃散,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了。 二皇子亲到阵前,对宏仁府的将士们也起到了相同的作用,几乎崩溃的队形挣扎着恢复了整齐,与再次增援的兵力紧密配合,重新夺回了几处要害阵地,在金碧赌坊门前与天帅府一方展开了鏖战。半空中,天象真人终于支持不住坠落下去,恰好被刚刚感到的另几位真人接住,喂他服下几粒丹药后送回宏仁府疗伤去了。 “二哥,你今晚同时袭击我八处产业,做得太绝了吧。难道,你就不怕大帝震怒?”四皇子与二皇子相隔甚远,但嘴唇一动,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众人耳中,丝毫不受上百人喊杀的干扰,显出他不凡的修为。 二皇子冷哼道:“我还未向你问罪,你到先发难了。你到我宏仁府门口祭出紫金天宝印大肆行凶,又算什么呢?” 四皇子哑然失笑:“二哥,咱们俩要是这么追根溯源地辩驳下去,岂不是和泼妇骂街没什么不同了吗?干脆,要打就打个痛快,真理总是掌握在强者手中。” “别以为你有宝器我就怕了你,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长者为强!”说罢,二皇子突然面色一正,散发出汹涌磅礴的皇者之气来。 “凝宝境?二哥果然有所精进,可喜可贺。”四皇子嘴里说着恭贺的话,却是一脸萧杀的表情,显得十分诡异。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突然间就爆发出利剑出鞘般的锐利锋芒,一双凶狠的眼睛里闪烁着邪异残暴的光芒。 “虢先生,您真是运筹帷幄的大家,竟然把两个皇子挑拨得火拼起来。” 金碧赌坊数百丈之外的一个屋顶,虢先生和单殇冰隐藏了身形悄悄观战。当她见到二皇子和四皇子马上就要决斗,忍不住低声赞叹虢先生的才智。 虢先生笑笑,压低声音说:“二皇子顶多是凝宝境,不是四皇子的对手。虽然四皇子不敢下杀手,但至少也要让二皇子吃个大亏,算是先替你出了一口气。” “这算什么出气,如果有一天我能亲手擒住那狗贼,把他折磨致死,那才叫真正的解气!”隔了一会,她忽然扭头问,“虢先生,您为何不问我与二皇子有什么样的仇恨?” 虢先生淡淡道:“仇恨是一种负面情绪,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而触动你的伤心。” 单殇冰闻言娇躯一震,她抬头望着夜空中无穷无尽的繁星,两行冰冷的泪水无声地划过脸颊。 虢先生心中暗暗叹息,这女子肯定有一段极为惨痛的经历,每回忆一次,就多痛一次。那种痛,如同把结痂的伤口再次撕裂,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同时暗恨这些皇子们,他们为了争储,为了夺位,不但兄弟间自相残杀毫无半点手足亲情可言,还累计万千无辜生灵,造孽之深,不亚于魔派巨头。最可恶的是,魔派巨头从不掩饰自己的坏,也算是磊落豪气;这些皇子们却整天把天命天道一类的大帽子扣在自己头上,然后利用手中权利把越来越多的人裹挟上他们争储的战车,无论他们成败如何,这些无辜的人却只有做炮灰的价值。 突然,二皇子祭出一件法宝飞向四皇子,吸引了虢先生和单殇冰的目光。只见那法宝是一个有着奇异弧度的圆环,在月光照耀下闪烁着奇异的银光,好像能与月亮沟通,从中汲取某种神秘的力量。临近四皇子时,那法宝突然改变了飞行的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侧面猛击他的腰际。以单殇冰炼骨级的眼力,根本看不清那法宝在飞行时发出的阵阵颤动,只看见一道银光倏忽而至,快得出奇。 四皇子却并不惊慌,也没有祭出宝器紫金天宝印来抵挡,而是随手抽出一把只有一尺多长的短剑扔了过去。那短剑并未发出光芒,也没有诡异奇妙的飞行路线,只是毫无花哨地直接冲着二皇子的法宝劈了过去。 “当!” 一声脆响过后,二皇子的奇门法宝被震得倒飞出去老远,而四皇子的飞剑却屹立当场,岿然不动。只这一下,便看出四皇子的飞剑要远胜二皇子的法宝了。况且,刚才劈中二皇子法宝的还只是飞剑的剑鞘,如果飞剑出鞘,将会是何等锋锐!不过二皇子的法宝也没有受到损伤,而是重整旗鼓,围着四皇子乱转,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四皇子的飞剑却不动如山,稳稳立在他的眼前,令那法宝也不敢轻易进攻。 大家都看得明白,四皇子的飞剑锐不可挡,但速度和灵巧程度稍差,主动进攻未必讨好;二皇子的奇门法宝虽然品质稍差,但异常灵活古怪,飞剑想硬碰硬地劈中它也不是易事。二皇子和四皇子身后都有大批手下,其中不乏凝宝境、聚灵境的高人,他们都瞪大眼睛看着空中的两件法宝斗得不亦乐乎,竖起耳朵等待着自己主上下达全面开展的口令。 就在此时,四皇子突然伸手入怀,抛出一件法宝来。这件法宝好像一张黑黝黝的渔网,那颜色几乎完全融入到夜色之中,如果是偷袭的话,恐怕这法宝罩到头顶也不会被发现。 众人心里明白,四皇子不愿被二皇子的奇门法宝耍得团团转,要用这件渔网法宝将其网住,那口锋锐无比的飞剑就能向二皇子发动猛攻了。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渔网法宝并没有向二皇子的奇门法宝飞去,而是以闪电般的速度向远处罩了过去。 “不好,被发现了,快逃!” 虢先生见那渔网罩了过来,大惊失色,抓住单殇冰的胳膊施展神通就向后闪。但那渔网法宝神妙非凡,突然涨大百倍,任其疾如闪电地左冲右突,仍然不能逃脱它笼罩的范围。 “裂!” 虢先生见那渔网法宝过于厉害,无论自己如何闪躲,始终不能摆脱,再无犹豫,直接祭出点石成金笔划出一个斗大的“裂”字!“裂”字离笔之后迅速向渔网法宝飞去,发生撞击的一刹那,光华爆射,耀人眼目,渔网法宝也发出“嘎吱嘎吱”的撕扯声,好似下个瞬间就会被撕裂一般。但那法宝终究神妙,很可能也是件上品灵器,同是上品灵器的点石成金笔并不能将其毁伤,只能拖慢它罩下的速度。 见那渔网法宝坚韧异常,虢先生心头也是一惊,但毕竟阻挡这一下也为自己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干脆左手抱住单殇冰的腰,右手挥舞点石成金笔又射出去几个大字,打得那渔网法宝无力进攻,反而倒退回去几十丈。虢先生没有半点迟疑,施展神通,倏忽不见。 金碧赌坊外的众多修真高人,注意力都在两位皇子身上,谁都没注意到数百丈之外的房顶有人在暗中窥视。四皇子祭出的渔网法宝向虢先生藏僧处飞去时,他们才愕然发现两道黑影一跃而起。众人对这四皇子的修为,皆尽佩服! “先擒此人,我们再斗,如何?”四皇子收回飞剑,傲然挺立。 二皇子明知自己落了下风,却不能拒绝这个合理的建议,于是也收了法宝,下令手下兵士停止向天帅府方面进攻,神通境以上的高人全力捉拿在暗中窥视之人。四皇子占尽上风,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下达了相同的命令。 虢先生把全身法力运转开来,施展神通疾速飞逃,身形闪烁之快,比之被天罡子苦追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知道,被几十名神通境以上的高人追赶,耍什么花招都没用,一旦被发现踪迹就彻底完了。 “虢先生,把我放下吧。带着我这个累赘,咱们两个都得死。”单殇冰只是炼骨级的修为,在这种级数的对战中根本插不上手。 “你不想亲手报仇了吗?”虢先生知道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心中仇恨,故以此相劝。 “现在看来,我已经没有亲手报仇的机会了。若你能逃出生天,一定会替我报仇的。到了九幽地狱,我会以生生世世永受折磨发下大誓愿,诅咒他受尽折磨而死。”单殇冰的声音,冷得掉渣。 虢先生心头一惊,却不再说话,只是把法力运转到极限,身形闪烁间竟然发出了撕裂空气的响声。 突然,虢先生发现前方空中飞来三个聚灵境的高人,修为与自己都在伯仲之间,肯定无法硬闯过去。回头再看,数量更多的修真者疾速赶来,更是死路一条。他一咬牙,迅速落到地面,倚仗复杂的街巷房屋延缓敌人的搜捕行动。 四皇子已经看到虢先生落入民宅之中,他冷冷一笑,用冷酷无情的声音说:“你躲着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就让方圆百丈的百姓做你的陪葬品吧!”说罢,双眼中射出嗜血的红光,右手一拍腰间软囊,紫金天宝印透囊而出,暴涨得如同小山一般巨大,向虢先生降落处狠狠压了下去! 第三十八章 生死劫 - 天罚 - 刑天文 虢先生虽然尚未突破到金丹境,但也只有一线之差,一身修为实在非同小可。而且,他师门传承十分隐秘,身怀多种奇门神通。也正因为如此,天罡子那样的金丹境大高手也拿他没办法。所以,即使面对众多神通境以上的高手合围,他也有信心从容逃脱,所需要的,仅仅是一点点时间。他带着单殇冰落到星罗棋布的民宅小巷中,正是要靠着数量众多的建筑延缓敌人的搜捕行动,为自己逃脱赢得宝贵的时间。 四皇子恰恰不给他时间。 腰间软囊一闪,紫金天宝印透囊而出,暴涨得如同小山一般巨大,向虢先生降落处狠狠压了下去!他竟是要把方圆百丈内的无辜百姓一起压死。 视千百生灵如蝼蚁草芥。四皇子的确胆大妄为,嗜血成性! 在场诸位高人,无不被四皇子的手段所震惊!二皇子冒出一身冷汗,他想,若换了自己,绝对不敢作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来! 别人都还只是精神上受到震撼,身处紫金天宝印正下方的虢先生不仅震惊万分,更是被澎湃无俦的法力威压牢牢罩定,他甚至有种直觉,就算把全身法宝全都祭出抵挡,也根本不是紫金天宝印的对手,甚至连稍微延缓它压下的速度都做不到,无论自己施展出何种神通,都不可能逃离它的范围。 宝器,世所罕见的法宝,威力绝大!天罡子那样的金丹境大高手都被打得狼狈不堪,还损失了一件上品灵器。虢先生再怎么厉害,毕竟只是聚灵境的修为,比金丹境还低一个层次,与宝器硬碰硬地抗衡肯定连一成幸免的可能都没有。单殇冰就更不用说了,早被紫金天宝印的威压牢牢压在地上。心意帕化身而成的连体紧身衣疾速震动,尽最大努力保护主人。但一件中品灵器,毕竟与宝器的层级相差过大,被打回原形也只是下一个瞬间的事情。 二十年前,虢先生的师尊用天演罗盘为他推算过,算出帝国历二百九十年他会有一次非常严重的劫数,渡过去,便能再度精进,跨入金丹境的大门;渡不过去,便灰飞烟灭,一切妄谈。 是为生死大劫。 天坠火球时,虢先生便隐隐感觉自己的生死大劫就快到来了。果然,各种机缘巧合下,天罡子盯上了他,数次都差点置他于死地。但虢先生不但修为不凡,而且机智过人,总是能够于绝无可能中抓住一线机会逃出生天,逢凶化吉。到后来,他感觉天罡子并不是他的劫数。直到现在,紫金天宝印凌空压下,无穷无尽的威压把他牢牢罩住,终于使他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和无力感! “生死大劫,终于来了!”虢先生脑中电光火石般的一闪,终于知道劫数就在眼前。 “裂!” “碎!” “炸!” “开!” 面对生死大劫,虢先生并未退缩,而是咬破舌尖,激发了本门秘功,使得全身法力运转加速一倍,终于摆脱了那种难受至极的无力感!点石成金笔铁钩银划,笔走龙蛇,一刹那就挥舞出四个闪耀着金光的大字,迅雷般向上方的紫金天宝印轰了过去。上品灵器,再加上虢先生拼着损耗精血,其法力也极为强悍,把紫金天宝印轰得颤抖连连。不过,层次上的先天差距已经把结局预先注定,紫金天宝印虽然颤抖起来,下落速度缓了缓,但还是在向下压,那种笼罩一切的威压并没有丝毫减弱。而且,点石成金笔的反抗似乎激起了紫金天宝印的怒气,本已十分强大的威压又强大了一些,还增加了几分嗜血的狂热。那如山岳般巨大的印底,似乎透出一双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虢先生。 观战的众多神通境高人,虽然都身处外围,但也无法承受住这种铺天盖地的威压,不由自主地向后飘飞开去。 “师尊,请恕劣徒不肖,要动用那门邪异神通了!” 虢先生仰头看着紫金天宝印中央那双血眼,目眦欲裂。突然,他口中大声诵读玄奥法诀,脚踏迷乱步法,手捏古怪印法,双眼突然变得血红。 “希溜溜――” 突然,一声响彻天地战马嘶鸣打断了虢先生的施法。 众人扭头一看,一匹神骏无匹的高大白马四蹄翻飞,脚踏祥云凌空飞来。硕大的马头上长着一根二尺长的墨色独角,直指苍穹,正是国师魏西风的坐骑独角白龙驹。魏国师左手揽着缰绳,右手并指前伸,直指四皇子,袍袖鼓荡,状如天神下凡! “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四皇子,幡然醒悟吧!” 魏国师人尚在百丈开外,浑厚的声音却同时响在每个人心头。这声音里蕴含着一种能使人神智清明的法力,就连四皇子双眼中的血色也霎时一暗。几个修为稍低的神通境,被这声音在心头一震,全身法力运行被震荡得飘忽不定,无法维持漂浮的姿态,凌空坠落下去。也不见魏国师有什么动作,只见数道凝练之极的乳白色法力从袍袖中飞出,把那几个坠落的人凌空托住,稳稳地放在地面。脚踏实地后,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同时选择在地面观战,免得飞升上去再被魏国师一句真言再震得掉下来。 “国师,你来晚了!” 四皇子嘴角扯出一道邪异的弧线,双眼猛然变得血红,右手五指箕张向前猛伸,催动紫金天宝印全力运转,加速下压。 “驾!” 魏国师高声断喝,那独角白龙驹突然发力,刹那间就出现在了紫金天宝印之下。独角白龙驹果然是神兽,速度之快无与伦比,在场众人都感觉双眼一花,只看见一道白色虚影闪过,根本看不清它那硕大的身躯。 “希溜溜――” 独角白龙驹在紫金天宝印下方凌空站定,前蹄一踏高高扬起,凌空人立起来!它铜铃般的双眼直直盯住印底的血眼,毫不退缩。连声嘶鸣,更是向众生宣告自己对敌人的蔑视。身具强大.力的神兽,的确有傲视众生的资本。 刚才疾速飞行时,魏国师雪白长髯竟然不受迎面烈风影响,不飘不动,稳稳当当地垂在颌下。现在,独角白龙驹凌空人立,魏国师却袍袖鼓荡,须发飘扬,气场之强烈令在场诸位修真高人都自愧不如。只见魏国师高举着的右手白光一闪,一根法杖就出现在他手中,发出强烈的白芒! 在场诸人,只有天罡子能勉强不惧白芒,看清楚法杖的形状。只见那法杖通体纯白,但不是简单的白色,而是在本身材质上透出一层白光。法杖底端有个球形的底托,隐约可见一条龙行纹理盘绕其中。法杖顶端一分为三,三个分支各自划过一道奇异的弧度后,又合而为一,共同卡住一颗发出强烈白光的神秘晶石。天罡子见多识广,自命不凡,但却并不知道这根法杖的来历。他知道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忙运足目力仔细观察法杖的各处细节,以便日后面见师尊天风真人时加以请教。 “唰――” 那法杖好像有灵性一样,感受到了天罡子锐利的目光,立刻分出一道白光直刺天罡子双目。天罡子大惊,急忙闭眼歪头,同时挥出两道天风罡气阻挡。那白光刚猛锐利,大大出乎天罡子的意料,他布下的两道天风罡气竟然没起多大作用,一刹那就被那白光穿透。天罡子一声断喝,天风罡气不要本钱似的汹涌而出,终于将那白光阻住。天罡子冷汗连连,心说那法杖只分出一道筷子粗细的白光,就把我搞得手忙脚乱。若是全力一击,还不得惊天动地啊! 魏国师高举法杖,一双总是眯成一条线的老眼突然圆圆睁开,眼神之凌厉凶狠,令人诧异万分!他右手高举法杖,袍袖鼓荡,须发飘飞,状如天神,凡所见者神志皆为其夺。 “破!” 一声低沉的断喝冲口而出,同时,高举的法杖爆发出毁天灭地一般的强大光芒。所有观战的人――包括四皇子和天罡子在内――全都惨叫着闭上双眼。与此同时,他们全都疾速后掠,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这白芒中蕴含着极为磅礴的纯正.法力,一旦爆发出来,必定威势惊人! 下一个刹那,法杖上的白芒全面爆发,整个帝都都陷入了一片纯白色的光芒之中,比之正午的日光还要强烈不知道多少倍。当这白芒与紫金天宝印撞击到一起时,那种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巨大能量的正面碰撞,爆发出令天罡子都感到恐惧的强烈震荡。仍然漂浮在半空的神通境、凝宝境,直接就被这震荡击飞,不知道掉落到哪里去了。聚灵境的高人相对好一些,也被震得倒飞千丈才勉励稳住身形,惊悸不已。 灵器,之所以称之为灵器,就是因为其中蕴含着器灵,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的心智。越是高级的灵器,这种心智的独立性就越强,宝器级别的,几乎已经拥有完全独立的思维了。若是再高一级的仙器,器灵就可以幻化人形,和一个法力无边的修真者无异。 此刻,紫金天宝印几乎已经脱离了四皇子的控制,它内部高傲的器灵本能地吼叫起来,把全部法力和怒火,都向下面那根敢于向自己挑战的法杖和法杖的主人倾泻下去。在山岳般巨大的紫金天宝印下,魏国师的法杖显就像一根小木棍儿一样渺小,但它蕴含着的法力却汹涌澎湃,好似头顶的夜空一般无边无际。渐渐的,紫金天宝印竟然有些抵挡不住了,被那白芒照得缓缓向上升起。紫金天宝印的器灵真的愤怒了,主动从四皇子遥伸的手臂中吸取了大量法力,与其自身的先天法力凝为一体,再次挟天地之威向下猛压! 魏国师一张口,吐出一个异常洪亮但无人能听懂的音节,与此同时,法杖尖端神秘晶石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澎湃如海洋如星空的纯正.力如钢铁洪流一般奔涌而出,全部砸到了紫金天宝印上。 整个天地都剧烈颤抖起来,有些房屋已经开始崩塌,地面出现裂痕,夜空中蹿出一道道闪电,各种家禽家畜全都惊恐万状地匍匐于地,这天崩地裂的景象如同末日天罚降临一般! 魏国师再次显出令所有人惊叹的威能,他左手一拍胯下独家白龙驹,一道乳白色法力从它脊背注入,混合了它作为神兽的先天法力之后,轰然爆发出来。不过,这次爆发出的能量巨大的法力,并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隔离。一瞬间,法力在独角白龙驹四蹄之下凝结成形,仿佛铺就了一层白色地面一样,把法杖与紫金天宝印相撞而爆发出来的毁灭性的震荡和冲击与地面建筑完全隔绝,避免了帝都的毁灭。 天罡子一直很想做国师的位子,有几次甚至动了与魏国师斗法的念头。这次见到魏国师的真正实力,他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可笑。魏国师不但法力高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对法力的操控力也异常强悍,其修为比自己的师尊天风真人也不遑多让。天罡子心里念头转动,却突然看到白光再次暴涨,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闭眼格外及时。透过眼皮,他都感觉白光刺目,可见那白光是何等强烈。当他再次睁眼时,突然发现强烈的白光不见了,紫金天宝印也不见了,等等,魏国师左手抓着的是什么东西? “天呐,魏国师竟然把紫金天宝印彻底击败,抓在手中!”天罡子极度震撼,竟然发出了与金丹境身份极为不符的叫声。 四皇子更是不敢相信,连声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魏国师收了法力,只有法杖尖端的晶石还发出柔和的白光。很难想像,刚才那种毁天灭地的狂暴能量,竟然是从这么一块看起来很柔和的晶石上发出来的。 “四皇子,你今夜所做,实在是太出格了,我会如实禀报大帝。”他扬了扬左手,“紫金天宝印在你手上杀戮太重,我代大帝收回。二皇子和四皇子,明天清晨到天元殿拜领大帝责罚。”说罢,独角白龙驹嘶鸣一声,四蹄翻飞,向帝宫方向疾速飞去。 四皇子这次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唯一的宝器紫金天宝印被魏国师收去,自身法力还被紫金天宝印强行吸取了一多半,暂时降到了神通境的水准。他恨恨地看了二皇子一眼,带领手下众人返回天帅府去了。 二皇子虽然没有受到直接的损伤,但想想明天大帝的怒火,还是有些不寒而栗,也下令回府。却发现天罡子祭出了八角天罡镜,这才想起魏国师出现之前这一大票人在做什么。 “怎么样,找到他的踪迹了吗?”二皇子问道。 天罡子操纵八角天罡镜发出道道黄光,但均无明确指向,他叹了口气,收了法宝,说:“他当真奸狡油滑,竟然趁魏国师与四皇子对拼之际逃了。” 第三十九章 悬浮宫 - 天罚 - 刑天文 回到宏仁府后,二皇子命众人回房休息,单独留下天罡子商议要事。天罡子修炼了数百年,眼界之阔,心计之多,都常常令二皇子为之惊叹。每每遇到大事,二皇子都会格外重视他的意见。 “真人,这次孤王是否真的出格了?”二皇子负手而立,眉头紧锁。 “重要的是主上取得了多少利益,出格与否,并不应该在主上的考虑之列。”天罡子坐在铁木圈椅中,淡淡说道。 “哦?”二皇子转会身来,“难道死伤近千,还差点毁掉帝都,大帝都不会在乎?” “大帝在乎的,是看清楚主上和四皇子谁才是最合适的帝位继承人,几百个下人的生死,大帝根本不会在乎。当然了,如果真的毁了帝都,大帝当然不会不管,但好在只是差点毁掉而已。更妙的是,那个差点毁掉帝都的人,是四皇子。”说到最后,天罡子露出了老狐狸般的笑容。 二皇子缓缓点头,也露出一丝微笑:“说得对,通过这次事情,大帝当可把他的凶顽本性看得更加清楚。” “不错,现在帝国需要的,是一位善于治国的稳重大气的继承者,而非一个能征善战又嗜血成性的战将。”顿了顿,天罡真人接着说,“但是,不管怎么说,主上与四皇子的争斗已经趋于表面化了,今夜又闹得凶了一些,险些酿成大祸,大帝必然会震怒,然后降下责罚。” “如何应对?” “主上谨记,即使大帝责骂四皇子,主上也要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请求大帝重重责罚。” “妙哉妙哉。”二皇子击掌笑道,“这样一来,哪个稳重大气,哪个毛躁阴险,就更加分明了。即便大帝对孤王的责罚更重一些,那也代表着更加深切的期望。” 天罡子手捋长须,点头微笑。 过了一会,二皇子收住笑容,问道:“天象真人伤势如何?” “他被一件上品灵器击中心口,全身法力溃散,性命危在旦夕,必须用元婴大还丹一类的上品灵丹方可续命。” “上品灵丹虽然珍贵,孤王还是有一些的,不必吝惜。” “元婴大还丹当可保他性命,但即便如此,修为也必将折损过半,再苦修二三十年方可重回神通境。”说完这番话后,天罡子眯着眼睛看着二皇子,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果然,二皇子口风一改,说道:“元婴大还丹极难炼制,珍贵无比,宏仁府内也不多了,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天罡子微微点头:“此事我会亲自出手,他人绝不会察觉到异常,请主上安心。” “真人出手,孤王自然放心。”二皇子想了想,又说,“天象真人勇猛刚劲,冲杀在前,为宏仁府建功颇多,当厚葬。另赐其家人黄金百两,擢升他的两个真传弟子为宏仁府副总护卫。” ` 几天时间过去了,郭烈已经能够熟练操控紫电剑在十丈范围内飞行杀敌了。虽然这与传说中可以驭剑于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还有很大差距,但毕竟是个良好的开端,已经足够让他高兴的了。白悦说,紫电剑威力很大,只是郭烈自身修为太低,所以只能发挥出很小一部分威力。如果假以时日,郭烈修炼到神通境以上,就能控制紫电剑引天雷杀敌,到那时才真正展现出中品灵器的奇妙神通,和庞大威能。郭烈听了更是兴奋,日夜不辍地勤修苦练,期望着早日达到神通境,体验那种神仙一般的奇妙感觉。 同样一件法宝,在不同等级的修真者手中,能够发挥出来的威力完全不同。一般来说,修炼到神通境方可激发出下品灵气的全部能力,凝宝境可以把中品灵器——如紫电剑和如意帕——的全部威力激发,上品灵器则需要虢先生那样的聚灵境才能真正使用。天地间极其罕有的宝器,只有金丹境大高手才能完全掌握。至于存在于传说中的仙器,则要洪荒古尊、轩辕帝君、血煞皇、莲花仙尊这样的飞升境的半神,甚至是完全踏入仙门的神仙才能够操控的。 这几日中,郭烈花费两万两银子,在入云城南边距离福王府不算太远的地方,购置了一处大宅院,作为自己的外宅,同时供燕子李三、赶马车的老驴等人居住。为了掩人耳目,门楼挂上了一块写有“李宅”二字的牌匾。以后,李玉春的小院就很少去了,她们真正需要的并不是江湖上的勾心斗角、征战杀伐,而是平静祥和的稳定生活。 这日上午,郭烈和白悦来到了新购置的宅院中,燕子李三刚好从外面回来,向郭烈禀报打探的情况。 “主上,属下打探了数日,综合汇总了各种消息之后,形成了一个初步结论,四月十一到四月二十这十天内,进入入云郡邮驿司衙门内的妇人,共有二百三十八人,其中称得上美貌二字的,有三十二人,而气质不俗却故作平民打扮的美貌妇人,只有一位。” “她姓氏名谁?”郭烈装作神色如常,但心跳却无法控制地骤然加快了不少。 “她姓叶,名千婼,是入云郡安峡县峡口镇人,三十六岁。主上想要查的,可是此人?” “年龄是相符的,可能性很大。还有什么具体消息吗?”郭烈听到母亲的名字,心情十分激动,但他现在的自控能力已经很强了,从话音上很难听出来他心情的波动。 “属下揣测,叶千婼很可能就是主上调查的对象,所以发动关系网,对她进行了深入探察。她夫君叫郭慕海,是帝国第七军的一名曲长,驻地在雪国边境,大约一年前突然失去音信,原因不明。叶千婼到入云郡邮驿司找欧阳泽,正是要向他打听夫君的消息,因为他正是从雪郡调来的,也许会知道当地驻军的情况。叶千婼有个独生子,叫郭烈,也失踪了。人们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四月十五日早晨的集市上,有人看见他背着一卷大绳独自一人进了蓝旗岭,可能发生了意外,不慎死于深山密林中。” 听着燕子李三详尽细致的禀报,郭烈心中惊悸不已,一则惊惧于他调查的细致程度,竟然连自己背负大绳入蓝旗岭的事情都探察出来了,真是不可思议;二则更加牵挂母亲和父亲的下落。于是,郭烈进一步追问下去:“这个叶千婼现在何处?她夫君既然是帝国军队的一名曲长,又怎么会突然下落不明呢?” “她入邮驿司打听消息之后,并未在入云城留宿,而是直接雇了一辆驴车,向峡口镇的方向而去,但峡口镇的居民却至今没有见到她。她的家中也空无一人,只是院中有修真高人斗法留下的痕迹。” “她离开了入云城,又没回到峡口镇,哪她能去哪呢?她应该还不知道儿子已经……已经在蓝旗岭中失踪的消息,肯定急着回家呀。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迟疑着说,“会不会在途中遭遇歹人,已经,已经……” “不会。”燕子李三断然说道,“入云郡大小黑帮内都有属下的眼线,如果她果真被劫或者被害,属下肯定会知道。”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她哪去了?人间蒸发了吗?”郭烈心中焦急,语气也严厉了许多。 “属下无能,请主上责罚。”燕子李三翻身跪倒。 白悦一直侍立在郭烈身侧,见他面色涨红、呼吸急促,知道他心中关切母亲安慰,轻轻拍拍他肩头,以示安慰。 “李三哥请起。”郭烈亲自伸手把燕子李三拉起,随后叹气道,“本公子并未有意责怪,只是此人关系重大,现在又毫无头绪,是以心急了些。” 燕子李三重新站起,犹豫了一下,然后试探着说:“主上,属下把种种消息加以汇总,推断出了一种可能性。只是未经证实,做不得准。” “哦,说来听听,做个参考也是好的。”郭烈来了精神,催促他快说。 李三定了定神,把心中所想理清头绪,然后说道:“不管是什么人,总有父母亲戚,但叶千婼没有。帝国历二百七十三年,她就像从天而降一样突然出现在峡口镇。她对外说是逃难而来,却从未详细说过家住何方,家中还有何人。而且,她谈吐不俗,气质高雅,绝非普通人家的女子。” 郭烈缓缓点头。事实上,他也发现母亲拥有一种脱俗的气质,与峡口镇那些阿姨大婶们的爽朗粗鄙完全不同。近日在福王府中见到过几位公子夫人,气派奢华自然超过母亲,但本身的气质方面仍然逊于母亲。 李三见主上点头认可,便接着说下去:“帝国虽大,但能够把女子培养得如此秀美绝伦又卓然不群的家族,不会超过二十个。属下一一查证过,叶千婼的年龄、相貌以及出现在峡口镇的时间,与这二十个家族中的全部女眷都不吻合。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叶千婼来自一个十分隐秘的仙道门派。” “仙道门派?” 郭烈闻听此言吃惊不小,在他印象里,母亲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唯独不懂武功,怎么会来自仙道门派?他一转头,却看到白悦带着别有意味的笑容微微点头,对李三的说法似乎有几分相信。 燕子李三自信地一笑,继续说:“仙道十派之中,以女人为主的门派只有两个,名声较大的一个是紫玉无瑕门。但紫玉无瑕门的门人弟子大多狡诈奸猾,心计之深令人胆寒。显然,叶千婼的气质与紫玉无瑕门不符。” 郭烈与白悦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想起了那个阴损之极的水屁仙子。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种了,叶千婼是仙道十派中最为隐秘的九天悬浮宫的弟子。” 郭烈从没听过这个门派,转头看白悦,却见她缓缓点头,显然她也认可燕子李三的分析。可是,这个九天悬浮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门派呢?若母亲真是这个门派中的弟子,被派到峡口镇那么个穷乡僻壤又能做什么呢? “李三哥,你的这个推断又几成把握?” “七成。” 燕子李三对于打探消息一向十分谨慎,他说有七成把握,其实就是基本肯定了,只差尚未证实。 “目的呢?” “九天悬浮宫把一名门人弟子派到峡口镇去,又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隐藏自身法力道行,一定有极其深远的目的。这其中的玄机,就不是属下能够探察清楚的了。仙道十派已经超出了属下所能探察的范围,更何况九天悬浮宫是仙道十大门派中最为隐秘的一个。” 郭烈缓缓点头,知道燕子李三所说不假。想让他把仙道十派内部的事情都打探得清楚明白,无异于痴人说梦。但说来说去,母亲仍然是下落不明,真是令人懊恼。白悦看出郭烈情绪低落,就替他嘱咐燕子李三以后继续留意叶千婼和九天悬浮宫的消息,另外,让他把探察到的郭慕海的消息禀报上来。 “郭慕海年长叶千婼两岁,身材高大,气宇轩昂,本领不凡,是一条铁骨铮铮、一言九鼎的好汉。”燕子李三寥寥数语,便把郭慕海的形象气质勾勒得栩栩如生。“郭慕海新婚后不久就从军离家,靠着实打实的战功积累稳步擢升至曲长,指挥着六百名冰雪步兵常年在北方雪郡驻防,护卫着帝国北疆。一年前,郭慕海不知何故突然失踪,与其一同失踪的,还有他手下的一列冰雪步兵。帝国第七军向兵省上报说,郭慕海亲率一列冰雪步兵在边境巡防到一条结冻的河流时,冰层突然断裂,全部坠入河中。但是,郭慕海常年驻防在雪郡边境,对周围地形地貌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又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再说,就算真地坠入冰层下的河中,也总该有个尸首吧。总不会真如第七军所说,五十多人的尸首都被何种鱼虾啃噬得干干净净!” “此事必然另有隐情。”郭烈知道父亲没有死,心中安定了几分。 燕子李三点点头:“主上所言极是,据属下调查,在郭慕海失踪的前一天夜里,一个神秘的信使悄悄地到达了帝国第七军驻地。半个时辰后,第七军统领跨越了旅、团、营三级编制,亲自带领信使直接到了郭慕海的驻防地。” “看来,他真的是执行一个神秘任务去了。”郭烈想起自己在烈风峡中做的那个梦,缓缓说道。 “虽无确凿证据证实,但根据种种迹象推断,的确如此。只是属下至今未能查出郭慕海所执行的具体任务。” 郭烈微微一笑:“夏阳帝国里,有些事情的隐秘程度,并不比九天悬浮宫差。” 燕子李三笑着点点头,随后压低声音说,“但是,属下却知道那个信使是谁派出去的。” “谁?” “四皇子。” 第四十章 遭遇战 - 天罚 - 刑天文 出了李宅,又走了一段路之后,郭烈停住脚步,颇为感慨地说:“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探子和风媒的重要性。嘿,我父母的很多隐秘事情,我都不知道,燕子李三却在数日之间就调查得清清楚楚,真是令人惊叹。” “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燕子李三在此行中浸润颇深,效率高,消息准。你招揽他至麾下,的确是一步好棋。”白悦嘻嘻一笑,“我果然没看走眼,你就是天生的帅才,小小年纪就懂得‘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面对郭烈的时候,她总是毫不吝啬溢美之辞。 郭烈笑笑,说:“他虽然能干,但要起银子来也是毫不含糊。” “组织起一张无所不包的情报网,其花销肯定相当惊人。一个月只要五万两银子,已经很替你节约了。” “不当家还真是不知柴米贵呀。原以为当了这个劳什子的六公子,肯定是金银财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为银子发愁了。” “你发愁的还不止这一件事呢。” “还有什么?”郭烈变色道。 白悦见他如惊弓之鸟的表情,忍俊不禁道:“你忘记了吗?三天后就是你十六岁的生日了,你那几个哥哥可是不会惯着你的,你要做好准备哦。” “嗨,光想着李三哥的惊人消息,把这事儿都忘了。”郭烈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说,“悦儿,虽然我祭炼了紫电剑,有了点自保的能力。但比起五公子的神秘魔功来,还是差得太远了。况且连他想如何算计我都不知道,又何谈准备?” “这个姐儿长得透水灵呀。” 郭烈二人这次并未坐车,而是边说边走,路过一个街角时,被几个泼皮盯上了。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横在了路中间,发出淫邪的笑声,一双色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白悦。 “哥儿几个快过来瞅瞅,新鲜的靓姐儿送上门来了。” “哎呀,这不错呀,比醉花楼的姐儿强多了。” “可不是嘛,你瞅这脸蛋儿多嫩超呀,一把都能掐出水来。” “你瞧见没,裙子里那双腿有多长,好像从肚脐眼儿就开始分叉了。” 听到这帮泼皮的淫词浪.语,郭烈早气得血脉贲张,恨不得立刻把他们全部毙于掌下。但白悦却轻轻捏了他手心一下,示意他先不要发作。郭烈微微诧异,扭头一看,白悦正面带微笑享受着这帮泼皮的另类吹捧。嘿,女人的心思真是奇妙难测。 “哪儿哪儿都够俊儿,就是胸脯不够鼓溜,要不然……你干什么,啊――” 白悦一直都是一副喜滋滋的表情,一听到这句,立刻脸色一变,长腿猛抬,裙裾飞扬。他的一声“啊”被硬生生踢了回去,整条身躯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白悦虽然法力尽失,但肉身的功夫仍然非同小可,这一腿深得稳准狠三字真言精髓,围观众人只见她的裙裾唰一下飞起来,又唰一下落下去,连她的大腿都没看到就发现那个倒霉的泼皮已经摔了个七荤八素。 “啪嗒。”一声轻响,一个红乎乎的东西掉到了他的脸边,仔细一看,竟然是半截舌头。 “小蹄子挺硬,大伙并肩子上,先把她擒下,再轮番享用!”领头的一声呼哨,七八个泼皮全都冲了上来。 “你要保护我哦。”白悦刚刚展现出飞腿神威,这会儿又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一脸慌张地躲到郭烈身后寻求保护。 “女人可真是奇怪。”郭烈脑海中闪现出这样一个古怪的念头,不过拳头却丝毫没有迟疑地冲着泼皮头头打了过去。这帮泼皮虽然没什么武功,但都是打群架的老油子了,临战经验丰富。他见郭烈拳头打来,上身一扭就躲了过去,同时脚下使了个绊子,单手虚张,准备了一招猴子偷桃等着郭烈自己撞上去。 郭烈一拳打空有些诧异,不过他也是从小打混架打大的,再加上已经修炼到了煅筋级,更是耳聪目明、六识灵通,发现对方眼神往下瞟,立刻高高跳了起来,躲开两道暗算的同时,施展出在峡口镇横行无敌的绝招――凌空飞抱。那泼皮头头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发觉眼前一黑,整个上身被郭烈凌空抱住,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 “我揍瞎你这双色眼!”郭烈骑在他身上,甩开拳头就冲他脸揍了过去。 那泼皮头头也是地方一霸,从来都是骑在别人脖颈拉屎的主,没想到这回被别人骑在身上胖揍,真是报应不爽。他当然不肯认命,一边伸手格挡,一边飞起一脚去踢郭烈后脑。郭烈早防着他这招呢,脑袋向下一探,他便一脚踢空。 “还想暗算我,你找死!”郭烈的拳头夹着怒火噼里啪啦往下砸,只不过数息工夫就砸下了十几拳,把他砸得鼻梁也塌了,嘴角也扯破了,眼角也撕裂了,满脸都是鲜血和鼻涕,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郭烈遗传了父亲强健的体魄,又被虢先生用独门秘法洗筋换骨,所以在同龄的伙伴中是最强壮勇敢的一个。大家在一起打架玩的时候,差不多每次都是郭烈大杀四方。最后,其他小孩子气不过,就联合起来欺负郭烈一个。郭烈一个打几个自然打不过,最后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那几个小孩子高兴得直跳脚,让郭烈认输才放他。但郭烈大小就有股吃软不吃硬的倔脾气,宁肯手脚被拧得几乎断掉,也绝不说一句软话。到最后,小孩子们觉得无趣,也就放开郭烈走散了。郭烈回到家后气得不行,冥思苦想好几天,终于想出来这招凌空飞抱。然后他主动去找那几个小孩子,让他们再和自己打过。小孩子们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毛脾气,乐得郭烈来找打,没想到郭烈改变了套路,不顾众多拳脚,先抱住一个最高的摔倒在地,照着他的脑袋胡打一起,然后换个人抱住再打。虽然郭烈也挨了不少拳脚,但总算把这帮小孩子挨个揍了一遍。从那天起,他就真正成了峡口镇孩子堆儿里的常胜将军,再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这次,郭烈见泼皮人多,按照常规打法肯定寡不敌众,于是一上来就使出了绝招,果然一击奏效。 众泼皮一拥而上,乱乱哄哄的也看不清楚谁是谁,反正都向着中间出手。打了一会才发现大家在自相残杀,左右一看,老大竟然在两丈开外被人骑着揍,赶紧围过去帮忙。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郭烈再威猛也敌不过五六个人的围攻,转眼间后背就挨了好几脚。白悦面色一紧,弯腰捡起一把石子,准备出手解救。 正当她引而未发之际,局面又发生了突变。 郭烈大吼一声,猛然弹了起来,一下子抱住另一个人。这次他故意使了很大的冲劲儿,抱着那个倒霉的家伙在地上轱辘出去好远,把那泼皮转得天昏地暗。然后又是老样子,骑坐到他胸口挥拳猛揍他的脑袋。打了几下,他发现这人正是说白悦胸脯不够鼓溜那个,于是骂道:“敢惹悦儿不高兴,我他妈好好给你易容!”一双拳头加劲儿挥舞,把他的脑袋打得上下弹跳,活像个充足了气的皮球。 那几个泼皮刚把老大扶起来,就发现另一个同伴在三丈外正在被暴揍,赶紧扔下老大,跑过去帮忙。 郭烈又拼着挨了几脚,再次跳起来抱住一个,打了几个滚之后,照老例,又是挥拳猛揍他的脑袋,还抽空给躺在旁边哀嚎的泼皮头头补了一拳。那家伙痛苦地捂住了耳朵――他脑袋上最后一个完好的零件宣告报废。 如此几个反复,七八个泼皮当中能够自己站着的,只剩下三个了,其余的都被郭烈用凌空飞抱的绝招暴揍过了,正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呢。 “就剩三个了,你们一块儿上来吧。”郭烈甩甩有点麻痹的双手,重新握紧拳头,上面全是鲜血。 “你们先挺住,我去喊人。”其中一个泼皮扔下这句话,撒丫子跑了。另两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恐惧的表情,不再犹豫,也跑了。躺在地上那几个,也都挣扎着爬起来,抱着脑袋跑了。围观的百姓见横行一方的泼皮无赖得到了应有的下场,都拍手称快,称赞郭烈为民除害,大快人心!郭烈不想闹得沸沸扬扬,拉起白悦的手,穿街过巷,很快就消失在人群的视线中。 “刚才你为什么不用紫电剑呢?”白悦问道。 “他们虽然人多,但毕竟没动兵器。没动兵器,就不是行凶杀人,而是打架。对付这种货色,我又何必动用紫电剑呢,只用拳脚也一样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郭烈扬了扬仍然沾着血污的拳头,得意地说。 “刚才你好威风,把他们打得好惨啊。尤其是那个说我不够……不够那个的家伙,被你打得最惨,恐怕他妈都认不出来他了。”白悦兴高采烈地说着,同时掏出洁白的手帕,细心地给郭烈擦拭双手。 “那小子说你……嘿,说你坏话,我当然要给你出气了。怎么样,我的易容术也不比你的差吧。” “算你哩。”品味着郭烈中间省略的那句话,白悦面颊绯红,羞怯怯地垂下了头。 “好久没和四虎他们打混架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说起打混架,郭烈仿佛回到了峡口镇,和四虎他们几个伙伴一起爬高蹿低的快乐时光。 “占了便宜就想溜,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突然间,一大帮人挡住了郭烈二人的去路,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正指着郭烈向众人低声嘀咕着什么,显然是刚刚挨打的泼皮去叫来了援兵。当中一个领头的大汉身材魁梧,腰间挂着一柄大刀,满脸的凶相。刚刚发出怒喝的,正是此人。 郭烈不怒反笑,指着刚才挨揍的人说:“他是你手下吗?刚才他对我的丫鬟出言不逊,我已经替你教训了他。如果你觉得还不够的话,就再揍他一顿狠的,我没意见。” “这小子脑筋有问题?”大汉愕然问道。 “如果再不把路让开,就是你的脑子有问题了。”郭烈踏上一步,气势凛然。 “得罪了我们战龙帮,还敢口出狂言,我倒要挖出你的胆来仔细看看,是不是比一般人大上一圈。”那大汉狞笑着一挥手,众手下喊叫着冲了过来。虽然这些也是泼皮,但明显比刚才那七八个要厉害一些,基本上都是壮力级的修为,算是有点实力了。而且,这些人都手持刀剑,看起来,他们就是冲着郭烈的命来的。 “悦儿你退后!这里有我!”郭烈一听是战龙帮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抽出紫电剑就冲了过去。 这可不是和四虎他们打混架,打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明天再打一场。这是真刀真枪地火拼,是拼命,被砍上一刀就没明天了。郭烈把紫云诀在心中默念,激起丹田真气全身游走,速度、力量和反应都比平时强化了很多。他杀入人群之中,紫电剑大开大阖,与战龙帮对战起来。 别看战龙帮人多势众,但他们却占不到什么便宜,因为平时都是和人数相当的人对拼,形成一道阵线,左右都是自己人,共同向对面砍杀。这次是大家围成一圈砍一个,反倒不敢放手砍杀,以免伤及同伴。郭烈恰好相反,因为周围全是敌人,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砍杀四方。再加上可以催发紫电剑在小范围内发出闪电,更加强了他的战力。只听噼里啪啦的闪电声不断,不一会儿就放到了七八个人。 “嗯,居然是一件雷电系灵器,哈哈,这回可捡到宝了。”领头的大汉是煅筋级巅峰的高手,虽然手里没有灵器,却长了一双识货的眼睛,看出郭烈手中的剑不是凡品。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右手伸入插着飞镖的腰囊。 第四十一章 失法宝 - 天罚 - 刑天文 郭烈打混架经验丰富,但那都是小伙伴之间的玩闹,顶多打个鼻青脸肿而已,现在却是真刀真枪的拼命,搞不好,一个闪失就没命了。郭烈既紧张又兴奋,手持紫电剑闪转腾挪,倒也有模有样。而且,郭烈也能够激发出紫电剑一小部分闪电威力,挥舞间不断有细小雷电发出,劈到谁身上谁就当即麻痹,顺势补上一剑就结果一个。有闪电助威,郭烈信心大增,越战越勇,不一会儿功夫就砍到了七八个敌人,自身却毫发无损。 白悦一直在旁边观战,初时也很为郭烈担心,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动兵刃与人厮杀,万一有个闪失可不得了。看了一会儿之后,她看郭烈并没有因为敌人众多而进退失据,反而打得越来越有章法,还用自身真气激发了紫电剑的威能发出闪电助威,也就渐渐放心了。不过,她手里始终握着一把石子,以防万一。 领头的大汉绰号雷龙,修炼的也是雷电系的路子,最拿手的功夫恰恰就叫奔雷掌。他看出郭烈手中宝剑是一件雷电系灵器,眼馋得都快流出口水来了。他暗想:“这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得了件雷电系灵器。一会儿我亲自出手夺了这件宝贝,滴血祭炼,那才叫如虎添翼!”他想干就干,眯起眼睛观察着郭烈的步伐,待他转身背向自己的时候,突然凌空跃起,运气奔雷掌向郭烈后心闪电般拍下! 白悦的道行多高,一看雷龙眼珠乱转,就知道他要突下杀手。果然,他抽冷子偷袭郭烈。白悦手心里的石头,正是为他准备的。 “嗖――” 一颗围棋子大小的石子迅疾无比地射向雷龙肋下,他若来不及格挡,这一下就够他受的,若挥手格挡,则真气一泄,势必中途坠落,不会再威胁到郭烈。没想到那雷龙不但功夫扎实,而且应变奇快,他右手拍下的动作不变,左手却一按腰间大刀的刀柄,刀刃上翻,恰好挡住了飞石。 “叮”的一声脆响,石子在刀身上拍了个粉碎,竟是劲力十足。 雷龙心头一惊,知道那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姐儿竟然是个高手,要是反应满上一线,可就栽大跟头了。眼看郭烈背心就在眼前,他当即决定一掌毙敌,夺下灵器之后再全力对付那个深藏不露的姐儿。 郭烈正杀得兴起,突然感觉后脑海头皮发炸,和那日在家中被四虎偷袭时的感觉一样,脑子里尚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子已经抢先一步作出了近乎本能的反应,双腿一蹬来了个就地十八滚,从几个泼皮之间滚了过去。翻滚时他也没闲着,伸剑贴着地皮划拉了几下,把好几个人的小腿砍得直窜血,当即捂着腿躺倒地上呼爹叫娘。 “臭小子跟我玩儿阴的,本小太爷要是不把你屎揍出来,就算你屁.眼紧!” 郭烈一骨碌翻身站起,看到一条魁伟彪悍的大汉站在自己刚才立足之处,偷袭的一掌尚未收回。他是又惊又怒,不知不觉就把和四虎他们打架时的脏话骂出来了。 “你个小杂种,死到临头还敢骂你爷爷,看打!” 雷龙在帮里地位不低,平时都是颐指气使惯了的主,竟然被一个毛孩子当街叫骂,真把他气得不轻。虽然他骂架的功夫丝毫不逊于奔雷掌,但想起旁边还潜伏着一个高手,不敢耽误时间,回骂了一句就合身扑上,把一套奔雷掌施展开,果然掌掌带风,虎虎生威。 郭烈和雷龙虽然都是煅筋级,但一个是刚入煅筋级,另一个则处在煅筋级的巅峰,真实战力实在是差着一大截。果不其然,郭烈见雷龙并不抽刀,心头一阵暗喜,想着用不几招就把他这双肥爪子砍下来。没想到雷龙掌上功夫十分了得,上下翻飞眼花缭乱,郭烈怎么砍都砍不中。而且,雷龙修炼的也是雷电一路,那一双厚实的手掌不但不怕闪电,反而能将其吸收。雷龙嘿嘿一笑,享受着雷电带来的滋补,把一双手掌挥舞得更加灵活有力。 郭烈渐渐不敌,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好在雷龙的众手下知道大哥的脾气,不敢随意帮手,否则在郭烈身后来那么几下子,他恐怕已经挺尸当场了。 白悦见郭烈遇险,手中石子连连激射而出,射向雷龙周身要穴。雷龙知道她手法厉害,不敢托大,抽出腰间大刀连连挥舞,把石子全都击落。白悦心中焦急,暗想:“若是我法力尚在,哪还有你小小煅筋级嚣张的份儿,呼吸间就能把你弄得生不如死!” 雷龙惦记着郭烈的灵器法宝,不想与白悦纠缠,就高声叫道:“小兔崽子们,把那个姐儿给我围起来,谁能把她生擒活拿,我就让谁先睡了她!”一众手下顿时声势大振,把白悦团团围住。 看着一双双冒着淫光的色眼将自己围住,白悦再没办法向雷龙射出石子,只得把自幼学得的天狐门入门掌法――天狐九变无极掌施展开来,凭借肉身功夫与众敌周旋。俗话说好汉架不住群狼,何况白悦还不是好汉,只是一个法力全失的女子,虽然她肉身的功夫也不赖,但要一下子抵挡十几个敌人也颇为吃力。若不是关键时刻如意帕帮她抵挡了几下,可能现在已经负伤被擒了。但如意帕只有防守方面的能力,不能用于进攻,即便是她立于不败之地,但并不能助她杀敌脱困。看着郭烈在雷龙手下险象环生,把白悦急得紧咬银牙却毫无办法。而且她也暗暗担心,自己没了法力支撑,肉身功夫的长劲也大不如前,肯定撑不了太久的。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白悦,心高气傲的天狐门十三公主,相当于神通境的六尾灵狐,现今失了法力,却被一群蝼蚁一样弱小的壮力级的泼皮团团围住,没有一点办法。真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有一众小弟替雷龙困住白悦,雷动顿时感觉压力一松,放开手脚向郭烈全力进攻,一把厚背大刀舞得快如闪电,若不是忌惮郭烈手中长剑是灵器,锋锐难当,恐怕早就把郭烈劈成两半了。 郭烈虽然心焦,但并没有自乱阵脚,他知道越是危机时刻越要冷静。果然,他很快发现雷龙的厚背大刀总是躲着他的紫电剑,心头一闪念,明白了其中道理。 “你怕我的剑锋锐无比,我偏偏要和你对砍,砍断了你的刀,看你还拿什么逞威风!”想到这,郭烈身形闪动,每一剑都硬砍硬架,总之,不砍人,只斩刀。 这一下,出乎雷龙的意料,把他闹了个手忙脚乱。没几招就被郭烈砍中了厚背刀的刀尖,“叮”的一声脆响,刀尖飞出去老远掉到地上。郭烈心头一喜,却突然看到雷龙一扬手,一支闪烁着银芒的飞镖向心口射来。 郭烈毕竟真刀真枪的对敌经验不足,挥剑格挡却挡了个空,幸亏身子扭转才没射中要害,而是钉到了左侧肩头。雷龙在这三寸银镖上下了十几年苦功,镖不虚发,劲力十足。这一下就钉进去半个镖身,鲜血顺着镖身两侧的血槽汩汩而出。 白悦见郭烈中镖流血,顿时慌了神,被身后一个泼皮一脚踢到腰上,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旁边的几个赶紧去捉她的手臂,好捡个现成的便宜。 郭烈自己受伤还没感觉如何,但看到白悦陷入险境,顿时心急如焚,偏偏打不过雷龙,更是无力去保护白悦,心头的气愤和暴怒无法遏制。 “啊――” 郭烈大喝一声,掷出了紫电剑,并急速运转丹田真气,激发出全部潜力操控紫电剑飞舞杀敌,解救白悦。 众泼皮见一把宝剑竟然有灵性一样自己飞了过来,或刺或劈地连连出招,可把他们吓坏了,大呼小叫地喊老大过来压阵。 雷龙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撇下郭烈不管,几个纵跃就到了一众手下处,厚背刀手起刀落,“当啷”一声大响,与紫电剑砍在了一起。紫电剑是中品灵器,本身的材质就非常好,硬碰硬的对砍,厚背刀肯定断裂。这雷龙经验丰富,看准时机砍到了紫电剑的剑柄上,果然一击命中,把紫电剑砍落在地。 郭烈大惊,赶紧操控紫电剑重新飞起。但雷龙眼疾手快,先把紫电剑抓在手中,任它如何震动,都无法逃脱他的掌握。 “这件法宝正合我的心意,好啊,太好啦!”雷龙终于得偿所愿,获得了一件灵器,兴奋地高声大叫。他甚至想,战龙帮内众多炼骨级的高手都没有一个拥有灵器的,自己却有了,滴血祭炼之后,实力随之突飞猛进,跃入炼骨级不费吹灰之力。到时候,自己就是除了帮助和军师之外实力最强悍的一个了,副帮主的位置还能旁落了吗?想到这,雷龙纵声长笑,声震长街,狂傲已极。 郭烈眼看紫电剑落入敌人掌中,无论如何操控,都不得逃脱,终于心灰意冷,恨自己修为太低,当街受辱!自己的死活并不重要,但白悦陷入重围十分危险,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她平安。 “悦儿莫怕,我来了!”郭烈不顾肩头流血,从靴筒里掏出父亲送他的匕首,势若疯虎一般冲向敌阵。 “何人当街殴斗?全都给我拿下了!” 正在此时,一队快马驰骋而来,当先一人高声断喝,指挥手下兵士四处合围,要将这伙胆敢当街火并的“匪徒”全部捉拿,押回官衙。 第四十二章 入监牢 - 天罚 - 刑天文 常听人说,只要付出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其实未必。譬如整日在田地里忙碌的农夫,每天早出晚归累得不成人样,但一场水灾过后便是颗粒无收。农夫付出了足够的努力,却没取得应有的回报。第二年风调雨顺,农夫们继续努力耕作,没想到来了场蝗灾,照样减产一大半,还是没取得应有的回报。第三年什么灾都没有了,农夫们铆足了劲儿在田地里玩命,要把前两年的损失补回来,果然,庄稼长势喜人,大丰收了。结果赋税徭役也跟着水涨船高,辛辛苦苦打回来的粮食,给官家上缴了一大半,剩下的仅勉强够一家人糊口而已。 这种付出了足够多的努力,却并没有取得应有回报之事,每年每天都在这片土地上演着,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其实,不仅农夫如此,修道之人也是如此。很多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地拼命修炼,终其一生,却只在煅筋、炼骨级晃荡。有些人却能在二三十岁的年纪就突破到神通境,领悟高深法则,祭炼神奇法宝。并不是说自身努力并不重要,而是说自身的勤奋虽然重要,但仅仅是基础,想要有大的成就,必须在具备了这个基础之后,还要拥有一些机缘和气运。 比如说那紫玉无瑕门的水秀仙子,机关算尽却一无所得,便是气运不足。这种人,付出多大的努力都不会有太大成就的。相反的,六尾灵狐白悦便是有气运有机缘之人(或者说,之狐)。别看她被水秀仙子所擒,关在紫金梳妆奁中做了几年俘虏,却恰好因此而磨练了心性,也算度过一劫。逃出生天之后,又捡到了水秀仙子遗落的紫玉千转丹,一举突破了自身境界。 毫无疑问,郭烈也是拥有大气运之人。否则,这队官府的骑兵为何偏偏在这么个节骨眼赶到? 战龙帮虽然够嚣张,但在二十名骑兵面前,也不敢扎刺儿。更何况,带队的是大名鼎鼎的捕头鲁卫。最气不过的便是雷龙,刚刚到手一件灵器法宝,就被鲁卫一把夺走,说是殴斗器械,充官了。 “死掉五个,重伤六个,都是你干的?”鲁能面无表情地看着郭烈,冷冷问道。 “是我干的,如何?”郭烈仰视着坐在马上的鲁能,傲然答道。 说实在的,上次杀了夏康辉,那是误杀,不算真本事。而这次,是郭烈第一次真刀真枪地与人较量,虽然紫电剑被夺,但击毙战龙帮帮众五人,还是足以令他自傲。 “我不会把你如何,自有帝国律法制裁你。”转头对一个副官模样的人说,“鲁能,你取金创药来,给受伤的包扎一下,然后押他们回衙门。曹郡守还等着我回话呢,我先走一步了。”说罢,打马而去。 半个时辰后,街头殴斗的双方就都被投入了入云城官衙内的牢房。雷龙和一干帮众,被分别关押在两个又潮又小的牢房内,可能自建成之日起就从没人打扫过。鲁能虽然不知郭烈身份,但见他二人衣着不凡,所以给他们单独关在一个相对干净一些的牢房内,算是优待。 白悦十分担心郭烈的伤势,仔细检查了纱布,发现没有继续渗血,才稍稍放心一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今后,此处要留下个伤疤了。” “没事,男子汉大丈夫,有条伤疤才威风嘛!”郭烈倒是满不在乎。 “对了,你为何不亮出身份呢?如果亮出那道金牌,战龙帮肯定不敢打你的主意。”白悦见近处无人,低声问出了这个盘绕在心头的疑问。 郭烈叹气道:“说实话,这几日修炼紫电剑有了几分起色,便以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了,根本没把那帮战龙帮的家伙放在眼里,以为我紫电剑一出手就可以斩妖除魔,荡平贼寇,自然不需要亮出身份。没想到动了真格的,才发现自己的想法错得多么离谱,光是领头的那个家伙,我就根本拾掇不下来。那时候真想亮出身份,但他出招越来越快,竟然没机会说。嘿,一时头脑发热,置你与险地之中,真不应该啊。”郭烈低下头,面露惭愧神色。”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遇到实力高于自己的劲敌,不要力拼,要智取。” “说得对,硬碰硬是笨办法,要运用智慧。神武大帝在烈风峡内全歼中央联盟三万精锐一役,便是大智慧!”一说起神武大帝的事,郭烈的精神头就上来了,刚想接着往下说,忽然想到自己正身陷囚笼,和神武大帝简直天差地远,又气馁地把后面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白悦把郭烈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说道:“正所谓乱世出英雄,如果夏君林生在太平盛世,恐怕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但他恰好生逢乱世,给了他一个广阔无比的舞台,他才有机会登台亮相,有机会创造一番新天地。现在,天坠火球,和流传了百多年的那个大秘闻契合,天下乱象已现,正是再逢乱世的先兆。而你,将有机会在这样一个乱世舞台上展现自己的才能。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大人物。” 白悦声音悦儿,但所说之话却句句在理,掷地有声,在郭烈心里激起千层波浪。 “你说的对,若没有一番作为,简直白到乱世走了这一遭。”他望着牢房深处黑洞洞的尽头,好像看到了无边无际的大军在沙场征战杀伐,气吞万里如虎……过了半晌,郭烈深深吸了一口气,断然道:“左右现在也是无事,不如抓紧时间修炼。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机会。” 白悦微笑着点点头,二人盘膝而坐,同时闭上了眼睛。 ` 入云郡郡守官衙,议事厅。 郡守曹峥居中而坐,鲁卫坐在一旁。那曹峥三十多岁的年纪,相貌普通,只是一双眼睛十分锐利又隐隐透出一股刚毅,让人一看便知他乃不凡人物。 曹峥问道:“鲁卫,据你所看,战龙帮的军师是何来历?” 鲁卫恭敬答道:“据属下探察,此人虽然对外显示出神通境的修为,但实际上是聚灵境。” “哦?”曹峥眉头一跳,“聚灵境的高人,走到哪都倍受尊崇,他却故意隐瞒实力,肯定图谋不小。”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此人异常诡秘,即使是战龙帮内的几个副帮主,平时也很难见到他。所以,暂时没有打探到更进一步的消息,更无从猜测他的具体图谋。” “管他什么图谋,只要在我这一亩三分地儿有所图谋,就不是什么好鸟!鲁卫,给我盯紧他,只要有风吹草动,即刻禀报。”曹峥虽然官位不低,却仍然保持本色,时常说些粗话。 “大人,他可是聚灵境的大高手,恐怕我们……”鲁卫虽然善于侦破疑难案件,但武功修为并不是他的强项,面对聚灵境的高人,不得不谨慎从事。 曹峥却满不在乎地一摆手,说道:“别被聚灵境的名头吓住,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更何况我还可以向福王借来高人,准备充分的话,拿下一个聚灵境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人算无遗策,令属下钦佩。”鲁卫站起身,拱手施了一礼。他倒不是拍上司马屁,而是想到了曹峥初任安峡县县令时,便能自行训练乡勇,攻破横行一方的土匪山寨等等传奇事迹,从心里向外地发出钦佩之情。 “快给我坐下,别弄这俗套。”曹峥站起来捶了鲁卫肩头一拳,二人相视一笑,重新落座。 “大人,刚才在路上偶遇一起战龙帮聚众殴斗的案子,死了五个。我把参与双方都抓起来了,让鲁能带人押回衙门地牢了。” “这帮渣滓,到处害人性命,当真可恶!” “呃――大人误会了,死的五个都是战龙帮的帮众。” “哦,那太好了,哈哈。”帝国能吏的思维果真与众不同,一听说死的是战龙帮的人,立马眉开眼笑。他看鲁卫不笑,问道:“怎么,战龙帮作恶多端,死几个人不正是大快人心吗?” “当然大快人心。”鲁卫符合着笑了笑,随即又说,“不过,这件事恐怕有些麻烦。殴斗的另一方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和一个年轻女子,他们穿着华贵,气度不凡,恐怕是哪家官宦的子弟。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来要人,不好处理啊。” 曹峥笑道:“我说鲁卫呀,你办案子抓贼有一套,就是胆子太小。一个公子哥就把你吓住了?在入云郡地面上,谁能大过福王去?只要不是福王府里的公子,谁来要人都不好使!” “若真是福王府的公子呢?”鲁卫拿出一块两寸见方的金牌,造型典雅庄重,充溢着皇家贵气。在金牌正中,雕刻着一个寸许大的“福”字。正是福王府的标记金牌。 曹峥一把夺了过去,骂道:“尽说些废话,不早把这东西拿出来。”他反过来调过去看了半天,说道,“我见过福王府的金牌,和这一模一样。要说他十六七岁的年纪,恐怕就是六公子夏康辉了。” “这么说,我的大牢里果真关着一位福王府的公子?”鲁卫皱眉道,“当时我见死了五个人,算一桩大案了,就让鲁能把他们全都抓了回去。我刚到郡府门外,鲁能追了上来,把这块金牌交给我。我一看就知道恐怕要坏事,但人已经抓了,只好到大人这求一方解药。嗨,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没什么难的。”曹峥一笑,把金牌交还给鲁卫,“我不但能把他送回去,还能让他高高兴兴乐乐呵呵地回去,甚至福王知道了都会承我们的情。” 鲁卫一皱眉,想不出把人家抓进大牢,还能让人高兴领情的法子来。 曹峥压低声音说:“既然这公子才十六七岁,就能力毙五名战龙帮帮众,说明他资质不凡。所以,我们可以把他送到牢房最深处的那个老傻子那儿去。” 鲁卫一听,大惊失色道:“什么?万万不可!” 第四十三章 老傻子 - 天罚 - 刑天文 幽暗的牢房中散发着浓重的酸腐臭气,老鼠、蟑螂大摇大摆地任意活动,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关押郭烈的牢房虽然是整间大牢里最干净的一个,但也只是相对平整的地面上没有屎尿而已,仍然充斥着极其难闻的气味。但是,就在这样一个恶劣的环境中,郭烈竟然很快入定,进入了内视状态。 从古至今,不断有能人志士创造出各种修道的法术,经万年而至今,已经不下数千种。但是,人力毕竟有时而穷,大部分道法都在神通境止步,再怎么修炼也难突破。能够修炼到金丹境的道法,只有九十九种,称之为大道。能够修炼到飞升境的道法,只有九种,称之为天地大道。至于那玄妙至极、虚无缥缈的仙门境,则不是寻常修真人士能够度量的了。 紫云诀,正是这九种天地大道之一。而且,按照诀法中所说,修炼到极致后,甚至可以改变天地规则,跨入虚无缥缈的仙门之中,得道成仙! 一般道法,只能感知体内真气、法力运转,而无法达到有如亲眼目睹一般真实。对体内真气、法力的运转把握的不够清晰,直接影响着修炼的精准程度,这也是一般道法难以突破神通境的原因之一。紫云诀是九种天地大道之一,其中的玄妙繁奥,自然不是寻常道法可以比拟的。郭烈虽然修炼尚浅,但也可以进入内视状态,身体内部的丹田、经脉都隐约可见,想要把真气引导到什么地方去,除了自身感知之外,还可以“看”着真气运动,自然比盲人摸象般的修炼更精准,更迅速。 现在,在这个充斥着令人作呕气味的地牢里,郭烈盘膝而坐,很快进入了内视状态,无牵无挂,物我两忘,全神贯注地引导丹田真气在全身经脉中游走不休,使经脉越来越宽阔结实,使真气越来越充沛凝练。虽然郭烈修为尚浅,内视的效果也并不清晰,但还是可以看到丹田处凝聚着一团金黄色的真气,上面漂浮着薄云一样的物质,随着真气流转随意飘动。他知道,这是真气不够凝练之故,只有把真气修炼得凝练无比,精纯无比,才有可能达到炼骨级的境界。现在,还差得很远。 十二个周天运转完毕,郭烈缓缓收功,睁开眼睛,看到白悦双手捏着从未见过的玄妙手印,轻轻吁出一股香风,也恰好功行圆满。 “怎么样,你的法力恢复一些没有?” 白悦摇摇头,轻声说:“这些天晚上我总在用本门秘法修炼,希望能早日恢复法力,为你做些事情。但天罡子的那一掌实在太厉害了,我感觉得到散乱到经脉之外的法力,却怎么都无法将其聚拢。” 郭烈恨恨道:“天罡子这老杂种最好不要死得太早,等我也修炼到金丹境,一定拧下他的脑袋为你报仇!” 白悦被郭烈咬牙切齿的模样逗得轻声娇小,说道:“你还是先踢烂水屁仙子的屁股再说吧。” 郭烈尴尬笑笑,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虽然本公子志向远大,但毕竟根基尚浅,需要一些时间修炼紫云神功。就让水屁仙子的屁股暂且寄存在她身上,哈哈。” 其实,郭烈是故意说得有趣,逗她开心。果然,白悦见郭烈又是挠头又是昂首的,一副顽童模样,被逗得娇笑不止,忘却了无法恢复法力的愁绪。 “有人来了。”白悦侧耳倾听,轻声说,“来了三个人,其中二人功力不弱。” 郭烈挑起拇指,用一个夸张的表情赞她六识灵通。白悦差点笑出声来,忙以手掩口,嗔了郭烈一眼。 三个人走到郭烈牢房前,当先一人正是捉他回来的鲁卫,身后拎着灯笼的是鲁能,另一人则相貌普通,看起来是个牢头。鲁卫上下打量着郭烈,目光锐利,令郭烈有种被看个通透的感觉。 “想问什么话就快说,没话说就别在这站着。”郭烈被鲁卫看得很不自在,狠狠瞪视回去,气率先开腔。多日来,他已经逐渐和福王府六公子的新身份融为一体了,言谈举止间自然流露出一股慑人的气度。这会儿被鲁卫看得不爽,话里就带着三分火气,好像置身于大牢内的不是自己,而是对面那三个人一样。 鲁卫一皱眉头,问道:“你究竟身属何门何派,为何当街杀殴斗,以致杀死五人,打伤多人?” 郭烈一振衣袖,反问道:“你看我们的样子,像是江湖门派中人吗?” “不像。出来吧。”一挥手,让鲁能上前打开了牢门。 郭烈一愣,他看鲁卫一脸严肃,以为至少需要盘问一阵,核实身份,然后才能放了自己和白悦。鲁卫这么干脆地开了牢门,倒让他有些犯嘀咕了。郭烈看看白悦,她眼中也充满了狐疑。出了牢门,鲁卫在前,鲁能和另一人在后,把郭烈二人夹在中间,向地牢深处走去。 “这是带我们去哪?”郭烈见越走越黑,苗头不对,拉着白悦的手停住脚步,沉声问道。 一直没出生的那人伸手搭在郭烈肩头,一股真气唰一下侵入他的经脉,令他浑身酸软,提不起劲力,只好继续往前走。郭烈心头一惊,从这股侵入身体的真气来看,此人应该是炼骨级的高手。事到如今,只好亮出福王府六公子的身份了,否则,被他们推到小黑屋里杀了都没人知道。 “你们可知……” 郭烈刚开口,就感觉肩头上又侵入一股真气,封闭了喉头附近的廉泉穴,再也无法发出声音。扭头看白悦,也被身后之人用相同手法制住了,冲他无奈地笑笑。 一行五人走得不慢,但这黑洞洞的地牢却仿佛无穷无尽一样,怎么走都走不到头。两侧一间间牢房里,大部分都关押着犯人,见有人经过,发出一两声呻吟,有的干脆都懒得抬起眼皮。有的犯人却突然猛扑到铁栅栏上,发出厉鬼嘶吼般的惨叫,把白悦吓得扑到郭烈怀里。倒是鲁卫等人见怪不怪,用刀鞘猛砸他抓着铁栅栏的手,他便嗷嗷叫着跳开去。 眼见越走越深邃,越走越安静,郭烈心头泛起强烈的危机感,但身前身后都是高手,紫电剑在手都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两手空空。他捏了捏白悦掌心,暗示她提高警惕,随机应变。白悦却在他手心轻轻抚摸了两下,让他猜不透其用意。此时也无暇多想,只好提高警惕,凝神戒备。 突然,鲁卫停住脚步,说:“到了。” 鲁能手中的灯笼微微晃动,昏黄的光线随之摆动,把一道精铁牢门越发映衬得诡异非凡。鲁能拉开铁门上的一个小窗,向内观察了片刻,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郭烈,再看看铁门,似乎有些犹豫。郭烈身后之人轻轻咳嗽一声,鲁能眼神一震,叹了口气,从腰间掏出钥匙在铁门旁的钥匙孔中一扭,咔嗒一声响,机括解除。鲁卫拉开了沉重的铁门,郭烈身后之人用力一推,郭烈和白悦就被推了进去。 “咣当――咔嗒!” 沉重的铁门迅速关闭,机括闭锁,小窗关闭,随后,三人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郭烈伸手在铁门左右摸摸,竟然都是精钢所制,蹲下摸摸地面,也是精钢浇筑,真不晓得造这样一座坚固之极的牢房,是为了关押什么样的惊世人物。铁牢内一片漆黑,郭烈摸索着去开那道小窗,却发现小窗外面也有机括,只能从外开启。没办法,双眼成了摆设,只能靠触摸了解铁牢内的环境了。 “哈哈,来客人啦!” 突然间,一个如铁皮摩擦般的刺耳声音响了起来,把白悦吓得再次扑入郭烈怀中。郭烈也被吓了一大跳,只是有女在怀,怎么都不能表现得太窝囊,把惊叫硬生生憋在喉头,反倒误打误撞地冲破了那人封在喉头廉泉穴的禁制。 “咦?你们怎么不害怕?小女子都不叫?”没听到预想中的尖叫,那人似乎颇为不满,不过他很快便想通了关节所在,“是了,你们肯定被人封闭了穴道,否则肯定不敢走这么长的黑路,早杀猪般惨叫起来了。” 郭烈偏不遂他的心愿,哂笑道:“这里有人被封了穴道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那人大奇,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害怕?不惊叫?难道你能看到我?” 郭烈悄悄伸掌按在白悦背上,注入一丝真气,助她冲破穴道禁止,同时笑道:“你这人可真有趣。一个披头散发坐在墙角的犯人,有什么可怕的!” “你看得见?!”这次,轮到那人吃惊了。“这铁牢里一丝光亮都没有,你怎么看见的?” 郭烈故作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心里却想,哪个关在牢里的人不是披头散发坐在墙角的,看不见也猜得出来呀,这人脑子似乎不太灵光。 “嘤~~~~”白悦呻吟了一声,冲破了喉头禁制。 “哈哈,终于还是怕了吧,我都听见小女子的呻吟了。”他终于抓住了“把柄”,高兴地大笑起来,“臭小子,你香不香,过来让我咬上一口!” 郭烈没好气道:“你这人真是的,说起话来前后矛盾,难不成是个傻子?” 白悦也笑道:“这人说话可真有趣,好像自己和自己闹别扭一样!” “又被你说中了,我真的是老傻子!”他又被郭烈震住了,低声嘀咕了两句之后,突然高声叫起来,“不行,你什么都看得透,留你在世上终究是个祸害,我要收你为徒!” 听那人又吼出来一句前后矛盾的话后,突然花楞楞一阵乱响,他竟然向着郭烈纵跃而起! 第四十四章 人肉香 - 天罚 - 刑天文 周日了,还剩下十个精华没搞出去。有兴趣的赶快去书评区发言,我睡觉前去加精! ===================================== 这座铁牢里没有一丝光线,完全是纯粹的黑暗,把眼睛瞪得溜圆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好在郭烈和白悦都在紫金梳妆奁中呆过,懂得在此类环境里不能乱走,更不能失散的道理,握着对方的手,不敢分离。过了一会,郭烈暗中调动丹田真气经膻中、天突等穴位,到达眼睛附近,在睛明穴和四白穴反复流转循环,渐渐的,双目变得更加敏锐了,竟然可以隐约看到周遭景物轮廓。这铁牢比寻常卧房稍大、稍高一些,四壁光滑,看似精钢所铸,坚固无比。墙角处,一个披头散发之人席地而坐,说话的正是此人。不过,他说的话都很奇怪,常常前后矛盾,好像神智有些问题。就连郭烈笑他是老傻子,他都欣然接受,说自己就是老傻子。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句前后矛盾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来:“不行,你什么都看得透,留你在世上终究是个祸害,我要收你为徒!” 郭烈心头一冷,刚要出言反驳,却听到铁链疾速抖动的声音响起,一团黑影迅速变大。那老傻子竟然跳了起来,向郭烈抓去。 “小心。”白悦反应奇快,拉着郭烈向旁边闪躲。 “小女子,你给我滚一边去。”没想到那老傻子功夫竟然极高,一把就抓住了郭烈手腕,说话的同时,一股澎湃法力从郭烈的手腕侵入,向白悦手掌猛击。白悦法力尽失,无法抵挡,惊叫着摔倒在地。 “臭小子,我摸摸你是什么材料做的?”老傻子果然有股傻劲儿,点住郭烈之后,一双大手在郭烈脸上、后脑、胸膛和脊背等地方摸索个不停,嘴里还哼哼唧唧地低声叨咕着什么。 郭烈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仔细地摸来摸去,而且摸他的还是个男人,甭提多恶心了!感觉到一双散发着热力的大手向小腹摸去,他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你这疯子在干什么?快住手!” 老傻子不耐烦地说:“不要吵,还没摸完呢。” 郭烈差点被气得翻了白眼,但自己穴道被封,使不出力气,只好低声求道:“差不多就行了,不必摸那么仔细吧。” “根骨方面的事情,怎么可以马虎呢!上次收徒的时候,那小子磨磨叽叽地吵个不停,我一生气,直接就把他给摸死了。”他手下不停地摸,时而还在肋骨、脊骨上掐几下,好在没有继续向小腹下方摸去,让郭烈暗中松了一口气。 突然间,老傻子说:“小女子自以为聪明,却要做傻事。” 话音未落,一股劲风悄然偷袭他的后脑,原来白悦悄悄挪到他身后,瞧准了他的后脑一腿踢去。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后突然就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法力罩,白悦一脚提在罩子上,被反弹之力弹得再次摔倒。白悦在地面上一个翻滚就站了起来,看着这面暗红色的法力罩上波光流转,心头惊疑不定。 “能够发出如此威力的法力罩,又久久不散,恐怕已经到了凝宝境的修为吧。如果不是他神志不清,甚至可以和虢先生那样的大高手一争短长。这铁牢虽然坚固异常,但又怎么可能困的住凝宝境、聚灵境的高人呢?”白悦向侧面挪了几步,借着法力罩的光亮仔细观瞧,发觉此人长长的须发黑白参半,被污垢黏得一条一缕的,可能多少年都没洗过澡了。别看他脸上沾满了油渍泥巴,却仍然可以看得出他狂傲的神色和凌厉的目光,怎么看都是一方霸主的人物,不知道因何沦落至此。 随着他脚步移动,脚下发出铁链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白悦顺着声音向下看,看到他脚踝上拴着一条细细的铁链,每当他脚步移动,牵动铁链晃动时,铁链上就发出一股法力激荡,若他脚步不动,铁链就黑黝黝的毫不起眼。白悦暗暗点头,越发肯定此人法力不凡,竟然要用一条和当初禁锢自己的九阳真火链不相上下的中品灵器来禁锢他。白悦又想:“看他双手在郭烈身上摸来摸去,却极有分寸,显然不是要加害于他,倒是真的像在检查他的根骨。难道,他真的要收郭烈为徒?” 老傻子突然收了身后法力罩,撒手放开了郭烈,大笑道:“哈哈,终于被我捡到宝了,根骨奇佳,根骨奇佳呀!”可是笑了没多一会儿,又突然凝重地说:“不行,光看了外面还远远不够,里边也得仔细瞧瞧。” 郭烈心里一惊,惨然想:“难道他要扒我的皮?或者干脆把我撕成两半?要不然怎么瞧我里边?反正死到临头了,不如痛骂一场。”刚张开嘴,却感觉一双大手拍在后背上,一冷一热两股真气透体而入,冲入经脉。这些天来,郭烈每日练功不辍,经脉已经被越来越强的真气冲刷得非常宽阔坚韧了,但强行钻入静脉之中的两股真气却浩荡无比,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经脉充溢得满满当当,刺痛难当。郭烈张嘴想骂,却痛得差点唤娘,赶紧咬牙闭上嘴,苦苦忍耐。 片刻之后,双掌离背,那两股真气也被收走。郭烈想引丹田真气到各条经脉探察一番,看看有没有受内伤,但真气一动就感觉各条经脉同时刺痛难当,好像经脉都被那两股真气揉碎搓烂了一样。 “臭小子,看不出你还挺能忍痛。上个送进来的人被我这冰火真气冲刷经脉,疼得他呼爹唤娘,我一心烦,直接把他搞死吃掉了。没想到他闻起来香喷喷的,吃起来却酸溜溜的,八成胆小的人肉味儿都不怎么样。你胆子够大,肉味儿应该是香的吧?”他推了郭烈一把,问道,“你自己说,是不是香的?” 郭烈忍痛骂道:“香得不得了啊,有种你就赶快吃了我!” “香的!那太好了,我好久没吃肉啦!”老傻子高兴地狂笑不止,又使劲儿搓手,“出溜、出溜”地直吸口水。 郭烈心知这回真的是死定了,为了不使他迁怒于白悦,又不敢骂他,只好什么都不做,闭眼等死。 “第一口很重要,咬得位置不对的话,会影响其他地方的味道,搞不好还会被肉丝儿塞住牙缝。嗯,就这儿好了。”他小心地把郭烈衣领向后扯开,用一只脏手在他肩头肌肉厚实的地方轻轻掸了掸,又吹了吹。他自己脏得赛过叫花子,还搞出一副洁癖的模样来,真是自相矛盾得不浅。 白悦心头直画圈儿,搞不准他到底是不是来真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悄悄向前挪了两步,只可惜这铁牢的地面光洁溜溜的,连个石子也拣不到。 “开吃喽!”老傻子欢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就冲郭烈肩头咬了下去。 为了保护白悦,郭烈在最后关头喊道:“那女子的肉是臭的!千万别吃她!” 一股热流瞬间涌上白悦心头,又顺着双眼溢出,如两串珍珠般滴落。一个人能在临死时还惦记着你,就说明你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成为了比他自己还重要的存在。 就在老傻子的黄牙碰触到郭烈肩头皮肤的一刹那,白悦猛然向他身后跳了过去,抓起拴着他脚踝的铁链向后猛扯,喊道:“用匕首刺他心窝!” 突然间,红光一闪,白悦和郭烈都被震开。老傻子又是一阵狂笑,不过这次他笑得和上几次不同,刚才是双手乱舞,嘴角咧到耳根,真像个傻子一样地乱笑。这次却是双臂上举,五指箕张,狂暴霸气的笑。看他魁伟轩昂的体态,好似一尊傲立于天地之间的魔神一般,脚踏世间万物! “哼,你当我是真傻吗?”随着他一声重重的冷哼,一股狂暴燥热的真气外泄,又被他强行收住,凝聚成一红一蓝两团云雾,在他周围缓缓盘旋翻转。别看那云位有水桶般大小,其内部却闪烁着暴躁的雷电,狂傲地显示着它所蕴含的能量是多么惊人。 郭烈和白悦对视一眼,明白了,眼前这位哪是什么老傻子呀,分明是一位修为极高,傲视天地的大人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迷失了心智,被人关在了这座铁牢中。虽然这铁牢坚固无比,那却是针对肉身高手而言的,神通境以上的高人法力浩荡,即使铜墙铁壁也阻挡不了。看眼前这位,一身法力浩如瀚海,无边无际,而且充溢着狂暴的怒气,要真是想走,就算铁牢再坚固十倍百倍,也根本不可能禁锢住他。 白悦心头更是转过了不知多少个念头,她仔细观察他修炼的一红以蓝两种真气,猜测这他的身份来历。突然心头一惊,暗道:“莫非,他就是传说中魔功盖世的冰火霸尊?”随即她有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会的,传说中的冰火霸尊可是和洪荒古尊、莲花仙尊、血煞皇等太古大能并驾齐驱的人物,已经三千多年没有音信了。不过,冰火霸尊早在三千五百年前就达到飞升境了,恐怕早已突破仙门境,跨仙门而去了吧。这等神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沦落到被人囚禁到地牢中,脏得如同要饭花子一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是,他这红蓝两种真气,的确是冰火霸尊的独门功法,又如何解释呢?难道,他是冰火霸尊的弟子?但是从没听说过冰火霸尊收徒啊……” 白悦这儿正心神如电地琢磨呢,这个疑似冰火霸尊的大人物却突然收了笑声,用比刚才低沉得多的声音威严地对郭烈说:“你当我真的是傻子吗?竟然对我说那女子的肉是臭的,让我别吃她。”他提鼻子对着白悦的方向用力嗅了嗅,怒道,“你为什么要骗我?她的肉分明是酸的!” 第四十五章 情窦开 - 天罚 - 刑天文 感谢听雨赏识,《天罚》上了分类强推榜,而且受惠于比较少的书名字数,还排在了第一位,呵呵。在这肥不肥瘦不瘦的关键时刻,刑天文恳请大家收藏支持!下面的情节更精彩,敬请关注! ===================== 郭烈和白悦自打在街头遇见那帮战龙帮的泼皮,就如同坐上了一艘小船在惊涛骇浪中上下起伏,升到波峰上时,仿佛可抬手触天,坠入波谷时,又仿佛被亿万吨海水当头压下,打入幽暗无边的海洋深处,只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在生生死死间转了多少个来回。进入这铁牢之中,更是被这个老傻子——或者说疑似冰火霸尊——把心脏弄得跌宕起伏。要不是郭烈神经大条、心脏强韧,吓也吓死好几回了。 白悦更是不用说,人家是修行了数百年的狐妖,吓唬别人的道行也不差,之所以接连惊叫,还要扑在郭烈怀里瑟瑟发抖,并不是她真的害怕,纯粹是借机接近郭烈。说实话,她心里还挺感激这老傻子的,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封闭空间内,男女之间的那种授受不亲的观念被深深压制住,反而因为幽暗神秘的环境,自然而然地产生了相互亲近的感觉。 就像现在,白悦紧握住郭烈的左手,右胳膊还环绕在他的腰上,右手则扣在他的小腹上,整个人都几乎贴在郭烈身上了。虽然她爱慕郭烈已久,但平日里不但受到世俗道德的约束,更受到二人心中对彼此礼数尊重的限制,根本不可能作出如此亲密的举动。现在,封闭的环境将世俗道德挡在外边,漆黑一片的环境又使心扉毫无限制地完全敞开,才能够作出如此大胆炽烈的举动来。 郭烈也受到周遭环境影响,虽然感觉到一个丰润柔软的身子紧贴在自己身后,大超平日里接触的尺度,但就是做不到伸手推开。那妖娆的曲线、柔软的丰挺,都刺激着他的神经,令他既感觉到非常不妥,又无可救药地沉醉在这种奇怪的感觉中。 “悦儿,别怕,咱们无论生死,都一路同行。”感受到身后佳人娇躯轻颤,郭烈拍拍她扣在自己腹部的右手,声音虽然轻,却坚定无悔。 白悦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但郭烈却感觉得到,她娇躯一颤,抱得更紧了。 两个人静静地紧贴在一起,用全部身心体味着死亡降临之前的最后一丝甜蜜。 “呼……哧——呼……哧——” 在这样一个充溢着凄婉迷离的绝望情绪的时刻,刚才还山呼海啸般大吼狂叫的那个老家伙,竟然睡着了。郭烈和白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惊愕的表情。他们松开互握着的手,使劲揉揉眼睛仔细再看,他果然是睡着了,而且还像一匹跑累了的马一样打着响鼻。 白悦忍俊不禁,掩口轻笑道:“这人可真是奇怪,刚才还在发怒,这么一会儿就睡着了。” 郭烈却十分认真地压低声音道:“他要么真是个傻子,傻到不能再傻那种,要么就是个绝世高手,返璞归真大智若愚那种。” 白悦奇道:“为什么?” 冰火霸尊的传说她并未向郭烈提起过,若不是今日遇到这么一个同时具有红蓝二色狂暴法力的人,恐怕她自己都不会想起三千年前就已经神秘消失的这号人物。那么,郭烈为什么会说出这一番高深莫测的话来呢?难道他的眼力已经如此之高了吗? 郭烈语气轻松地说:“因为除了这两种人之外,再没人能够站着睡着还打呼噜,嘿,睡得真香啊,好像口水都流出来了。”危机暂且过去,郭烈便故意说得诙谐有趣,免得白悦害怕。 白悦把嘴凑近郭烈的耳朵,轻声道:“他可能梦见吃你的肉了,所以才流口水。” “反正咱们也逃不出去,他想吃我,也没办法。不过好在你的肉是酸的,他……他未必……喜欢。”郭烈感觉到白悦的嘴并未离开自己耳边,随着她吐气如兰的呼吸,一股股带着清香的气流轻轻呵进他的耳朵,他感觉到,小腹深处那股燥热又开始不安份了,话便说得断断续续。 白悦把嘴再靠近一些,贴着他的耳朵,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最好,他把咱们俩都吃掉,这样一来,咱们就在他的肚子里彼此交融,再也不会分开了。” 也许是这漆黑幽静的环境,也许是这与世隔绝的铁牢,也许是这濒临绝境的命运,也谢是她内心深处的一缕心魔……总之,这个幻化成为美貌少女却善于控制内心情感的六尾灵狐,终于打开了禁锢情.欲的心锁,用柔嫩的唇轻轻碰触着他硬挺的耳廓,说出了暗藏在心底的情话。 郭烈浑身一震,感觉身体里有个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唰一下蔓延到全身上下,既舒爽又难过,既快活又无措,直有一种天旋地转,不知身在何处的奇怪感觉。他抓住白悦的手,颤抖着不知该怎么做。他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喉头一阵抖动,徒劳地吞下了一大口口水。 白悦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情.欲更受到催发,一个转身绕道他身前,伸手勾住了他头颈。郭烈但觉阵阵香气扑面而来,不由得天旋地转,全身发抖,颤声道:“悦儿……你……你……”白悦并不说话,而是更加用力地抱紧郭烈,感受着他日渐成熟、健壮的身体。郭烈嗅着白悦的体香,抚摸着她颈后柔嫩光洁的肌肤,不由自主地想要做点什么,但他未经情事,毫无经验,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把白悦拥在怀里。 安全感,没错,白悦此时此刻被无穷无尽的安全感所围绕。虽然他双臂把她勒得都有点疼了,但她却感觉这种疼痛充溢着幸福。终于,幸福把她溢满了,从喉头溢出来了,发出了不明所以的呻吟。 “嘤咛~~~~~~~” 这一声呻吟,把郭烈唤得心脏差一点从口中跳出来。身体里情.欲涌动,瞬间冲破了他所有的道德防线,使他无师自通地张口吻上了白悦柔嫩火烫的双唇。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郭烈*渐熄,感觉到温软在怀,心说坏了,怎么对悦儿如此轻薄,真是大坏特坏!他仓皇失措,把怀中妖娆向外推开。 白悦却仍不满足似地紧紧搂着郭烈,腻声道:“别……别离开我。” 一刹那,这个曾经情窦未开的小子终于明白了白悦对自己的情意,感动、爱恋、慨叹、冲动……诸多感受一齐涌向心头。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随即又将白悦抱在怀中,轻怜密爱,神游物外。 “嗯——哈!” 睡觉的人终于醒了,伸了好大一个懒腰,发出满足的叫声。 郭烈悚然一惊,四下看看,这才神智归位,想起此处是官衙地牢最深处的一间铁牢,而铁牢之中还有一个爱吃人肉、会站着睡觉的绝世高手,或者说是——老傻子。 不管他到底是冰火霸尊、老傻子,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总之,他醒了,而且在这个荡漾着柔情蜜意的空间里扮演了一个十分不光彩的角色。不过,他睡了一觉之后,脑袋似乎又灵光了一些,清清喉咙,居然说出一首诗来!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说完之后,砸吧砸吧嘴,非常满意自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自己拍着巴掌叫起好来。 白悦随是狐妖,却生性清雅、卓尔不群,自幼就仰慕人间文化,常读诗书。有一次,父亲天狐仙尊云游归来,给她带回来一本来历神秘的诗册,名为《诗三百》,据说是上古时期一位传奇大诗人所著。其中有一篇叫做野有蔓草的,正是这首。描写一对青年男女在田野间不期而遇,一见钟情,而后自然结合的情景,表现出双方内心的无限喜悦,是一首格调高雅又真情流露的情诗。 “此人能吟出这首上古情诗,便绝不是傻子,不是装疯卖傻就是神志失常。最要命的是,他体内蕴含着十分澎湃磅礴的法力,若真的发起飙来,我和郭烈都难幸免。我们刚刚体会到情爱的甜蜜滋味,就这么死到一个暗无天日的铁牢之中,未免太冤屈了。”白悦一双美目观察着那人的表情,同时伸手握住郭烈手掌,用力捏了捏,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小子!情到深处,就算是置身于这个又黑又臭的铁牢之中,也感觉自己像在仙界一般,对吧!”他并不等郭烈回答,说完就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白悦暗想:“他忽而狂怒忽而大笑,情绪很不稳定,实是危机关头。不过,危机二字拆开,便是危险与机会并存之意。如果善用形势,避开危险,那机会就自然而然地到来了。他一再装疯卖傻,定是不想让人知悉身份,不如……” 白悦尚未想好计策,那人突然又毫无征兆地暴怒起来了:“小女子眼珠乱转,心怀不轨,给我定!”说着,他伸手一指,一道蓝色法力激射而出,把白悦团团裹住,瞬间就冻成一块冰晶。 第四十六章 十年囚 - 天罚 - 刑天文 入云城,城守官衙。 曹峥和鲁卫、鲁能三人从地牢回到小议事厅,曹峥居中而坐,鲁卫坐在下首,鲁能侍立一旁。曹峥挥了挥手,侍立在门口的衙役全都退下,关好门窗,到了院子外面把守。随着脚步声迅速远去,小议事厅里变得非常安静,前院树枝上的鸟鸣都听得清清楚楚。鲁能看看曹郡守,又看看鲁卫,两个人都看着地面沉默不语,一脸凝重。他虽然年轻,办案经验不多,但还是能从两位大人反常的举动看出来,今天经历的事情非同寻常。似乎是不堪承受这渗人的寂静,鲁能轻轻咳嗽了一下,清一清因紧张而干涩的喉咙。 曹峥抬起头,看了看鲁能,又看了看鲁卫,给了他一个眼色。 鲁卫会意,正色道:“鲁能。” 鲁能上前两步,躬身道:“属下在,请大人吩咐。” “今日之事非常紧要,你不可对任何人提起,一个字都不准提起。明白吗?” “大人放心,就算对父母亲人,属下也绝不透露一丝一毫。” 鲁卫露出满意的神色,事实上,他对这个办事得力、稳重干练的子侄也的确很放心。曹峥点点头,让鲁能也退下了。 “大人,你确定这么做没有危险吗?”鲁卫面色凝重地说,“要知道,那人要是突然发狂,六公子可就……” “你已经把六公子抓入大牢了,不冒点风险,能善终吗?那福王府的老太太护短是出了名儿的,她要知道最疼爱的六孙子被抓紧了大牢,嘿嘿,你想想自己会有什么结果吧。”他顿了顿,又说,“不妨向你透露个秘密。” “哦,大人请讲。”鲁卫来了精深,目光炯炯地看着曹峥。 “我囚禁这个怪人已经有十年了,说是囚禁,倒不如说是他自己要赖在我这里。嘿,你只知道他本领很大,却没见过他魔性大发时的样子,我却见过。那一次,雄浑无垠的法力汹涌而出,汇聚成的蓝红两片乌云,遮天盖地,法力无边。那一刻,天地为之变色,山河为之颤栗,世间万物,唯我独霸……”曹峥失神般凝望着某处,好像在看着非常遥远的地方一样,那双原本锐利刚毅的眼睛,此刻却现出骇然神色。过了一会儿,曹峥回过神来,轻声笑笑,“失态了,勿怪勿怪。” 鲁卫一抱拳:“大人说笑了。那等震天动地的大场面,属下若在场,肯定比大人更加震惊。” 曹峥接着说:“此人虽然时常疯疯癫癫,但修为精湛,法力雄浑,实在是个极为罕见的绝世高人。可能在修炼什么功法时走火入魔,损伤了心脉,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本欲待他如上宾,他却非要我打造个坚固的牢房把他关进去,我不同意他就乱打乱砸,把方圆十里都闹了个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后来我干脆就遂了他的心愿,用数万斤精铁打造了这个铁牢房,埋于地下深处,再用一根墨金玄铁链锁住他的脚踝。果然,他呆在铁牢里就老实多了,虽然也时常发疯,却再没出来过。” 鲁卫惊道:“墨金玄铁链,那可是中品灵器啊!” 曹峥哂道:“嘿嘿,想锁住他?上品灵器都白给。一件中品灵器,做个摆设,解解他的心疑罢了。”随即,又压低声音说,“我估计,要是他恢复神智的话,即使与魏国师斗上一场,恐怕也是赢面居多。” “啊――” 魏国师在夏阳帝国就是半神一样的存在,此人能战胜魏国师,那可真称得上修为通玄,法力无边了。鲁卫听了,惊叹不已,竟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曹峥笑笑,似乎很满意这番话带来的震撼效果,又说,“经过近十年的观察,我发现他虽然喜怒无常,但也有规律可循,每到月圆之时便狂躁疯癫,真像个老傻子一样;但到了月缺之际,往往就能恢复几分神智,有时心情好,还能指点我几招武功。” 鲁卫一拍大腿,叫道:“今日正是月缺!” “聪明。”曹峥笑道:“而且我发现,他遇到资质好、根骨佳的少年,特别愿意收为徒弟。” 鲁卫全明白了,说道:“大人趁月缺他恢复神智之际,把资质上佳根骨奇秀的福王府六公子送进铁牢,让那位神秘高人收他为徒,传授他盖世功法。这样一来,六公子就算因祸得福,大有收获,自然不会怪罪大人,还会非常感激。大人的运筹,果然神妙。” 曹峥缓缓点头,笑了起来,一脸的高深莫测。鲁卫登时醒悟,曹郡守把这么机密的事情都说给自己听了,说明已经把自己当作“自己人”了,现在,秘密说完了,到了应该币心的时候了。他站了起来,插手施礼道:“大人以心腹待属下,属下必以主上待大人。今后,只要大人一句话,水里来火里去,属下不敢有半个不字。” “别说得这么客气,快坐快坐。”曹峥亲手扶起鲁卫,收起笑容,正色道,“不要以为本官心机深重,实在是大乱将至,必须结纳得力干将,同心协力才可度过难关。” “大乱将至?”鲁卫疑惑道,“现在一片繁荣昌盛,大人何出此言?” “天机不可泄露,你就静观其变吧。” ` 铁牢内。 白悦正在思量计策,看如何才能在这怪人身上获取最大的利益,没成想他这时倒不傻了,一眼看穿了白悦,射出一股蓝色法力,把她冻在了一团蓝色冰晶里。 “啊――悦儿,悦儿!”郭烈大惊,扑倒冰晶上奋力捶打,但那冰晶坚固无比,任他把拳头捶得流血都没出现一丝裂隙。 “好徒儿,过来吧。”那人伸手一抓,就把郭烈抓得凌空飞起,稳稳落到他身前。郭烈以为他发了狂性,要把自己和白悦全都害死,心里愤恨难当,不住口地乱骂。他也不恼,笑道:“无知小儿,不世奇遇就在眼前。一会儿看你还有没有力气骂,哈哈。”说罢,双掌拍到郭烈背上,一冷一热两股法力瞬间强行侵入郭烈经脉。 这次的疼痛感觉比上次更甚,郭烈只觉整个身子半边冷半边热,过一会儿又全冷全热,总之,就像被一只大手抓着,一下扔到九幽寒冰水里浸泡,一下又扔到滚开的油锅里煎炸。果然被他说中,此时的郭烈,别说没有骂的力气,就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若不是那人的双掌生出吸附之力,他早趴下了。 那两股强横之极却又性质相反的法力,就像两个强盗,在郭烈的身体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终于把他的经脉搞得七零八落一团糟。 “完了!” 这是郭烈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随后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深度昏迷。 那人收功撤掌,豪气冲天地大笑,说道:“紫云天尊,你的传人体内已经有了我的法力存在。我们两个人斗了几千年,总是不分胜负,这次,就用这种亘古未有的方法,在你传人的身上再比拼一次,看看到底是你的紫云真气厉害,还是我的冰火法力霸道!” “哈哈哈哈……” 第四十七章 凝金丹 - 天罚 - 刑天文 郭烈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张俏丽的脸上挂着焦急的表情,正是白悦。 “悦儿,我怎么了?”郭烈感觉头很疼,想抬手摸摸是否发烧,却发觉浑身无力,竟然连抬起手臂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见到郭烈醒来,白悦的表情终于舒缓一些了,笑笑说:“你没什么事,就是太过疲累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刚才我们不是……”郭烈见白悦漂亮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向旁边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华贵的卧室里,墙边古玩架上都是些名贵的瓶瓶罐罐,鸡血木云纹小几上的紫铜博山炉内升腾起淡淡的熏香烟雾。一个背影妖娆的丫鬟正踩着厚实柔软的驼毛地毯向外走去,边走边说:“快禀报老祖母,六公子醒了。” “这是在老太太的万寿院?”郭烈吸了两口气,闻出来熏香的气味正是老太太喜欢的云梦特产极品紫檀香。 白悦点点头,嘱咐道:“老太太马上就到,就说你看不惯战龙帮的人欺负老弱,上前教训,后来因为他们人多才吃了亏……”她眼角瞥见刚刚出去的丫鬟撩开门帘,赶紧停住话头,站起来万福道:“老祖母,六公子醒了。”然后小心地搀着老太太的胳膊,扶她坐在榻旁的圆凳上。 “六孙儿哎,你可吓坏奶奶喽。”老太太摸摸郭烈脑门,“还好,不烧。”又仔细地摸摸他的心口、胳膊,最后拉着他的手,关切地问:“感觉哪儿不舒坦啊?” “孙儿没事儿,就是有点累,歇息一两天就好。”看着老太太一脸的关切、担心,郭烈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有人关心疼爱的感觉真是温暖呵。他笑笑,歉然道:“孙儿顽皮,累您老人家担心了。” “这是哪里话?鲁卫都和我说了,你是因为看不惯战龙帮的那帮泼皮欺负老弱,出手教训,因为他们人多,这才吃了点亏。身为王府公子,行侠仗义是好事儿,应该重重赏赐!”老太太的病已经大好了,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郭烈看见白悦抿嘴儿一笑,给了他一个“看吧,赏赐又来了”的眼神。 老太太话锋一转,声色俱厉地说:“倒是那个小小战龙帮,根本没有在官府登记造册,纯属一帮泼皮无赖纠集而成的地下帮会,早应该赶尽杀绝!哼,我已经传话儿给王爷了,让他治郡守曹峥的罪。什么帝国能吏,这些个地下帮会为祸四方,他剿了好几年都剿不灭,是不是养寇自重啊?” 郭烈心说,这老太太说起话来一副王母娘娘的派头啊,几句话就给帝国能吏扣上了一顶“养寇自重”的大帽子。若福王真是个大孝子,唯母命是从的那种,曹峥可就惨了。 门帘一挑,一个丫鬟进来禀报:“老祖母,老神仙到了。” “快请。” 不知道这老神仙是何方神圣,竟然让老太太如此敬重,说话的同时竟然站了起来,亲自迎接。 “老夫人一向可好啊,尚炯有礼了。”一位面貌高古、慈眉善目的老者走进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对着老太太拱手施礼。 “别这么见外,您是世外高人,能来就算给老身面子啦。”老太太转头对丫鬟说,“快,看座。” 丫鬟又搬过来一个圆凳,放在老太太对面,二人分别落座。 “这位就是六公子吧?”尚炯冲郭烈点点头,仔细端详着他的面相神色。正所谓“望闻问切”,望神,正是四诊之首。高明的医生,只这一望,便能把患者病情看个八九。果然,他点点头,对老太太说:“老夫人放心吧,六公子面色红润,肌理通畅,不会有大碍的。” 老太太颔首笑道:“老神仙如此说,老身就放心了。” 尚炯微微一笑,右手伸三指,分别搭上了郭烈手腕的“寸”、“关”、“尺”,左手轻捋颌下须髯,把眼睛缓缓闭上了。有个丫鬟恰巧喉咙痒,用极轻的声音咳了一下,老太太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她当即跪下,满屋子人都大气不出,落针可闻。 尚炯并非只是医生那么简单,同时,他也是一位身负绝学的世外高人,否则,单凭世俗医术,根本不肯能博得“老神仙”的美誉。他刚才对郭烈望神之时,就发现他印堂里隐约有法力波荡,手指搭上郭烈手腕时便注入一股真气,去探察体内的秘密。 尚炯手指一跳,险些被震开,他不露声色,再次注入一道更加凝练的真气。半晌,他松开手,笑道:“六少爷体质特异,将来必定成就大事!” 老太太这回可真高兴了,赶紧让丫鬟准备丰厚的诊金和礼品。尚炯微笑着一一笑纳,倒让郭烈和白悦有些意外。 “正所谓礼尚往来,老夫人如此慷慨,尚炯也不能显得太小气了,这玉葫芦里有十丸延年丹,老夫人每年服用一丸,可保身体健旺,百病不侵。六公子,这枚紫云纹盘龙玉珏送给你,随身佩戴可静心、辟邪、驱除晦气。” “初次见面,怎么能收您这么贵重的礼物?”郭烈见那玉珏波光流转,显然不是普通玉石。 “无妨无妨。”尚炯笑道,“这玉珏是二十年前偶然得到的,与自身气息不符,一直在寻找有缘人相赠。今日得见六公子,发现六公子的气息与此玉珏十分吻合,正是它的有缘人。就收下吧。” 郭烈不敢再推辞,道谢后收下了。 尚炯又说:“这玉珏原本应是一对,如果六公子有大机缘,当可找到另一块,凑成一对。双珏合一,妙用无穷。”突然站起来,说,“老夫人,他日有缘,必将再见。告辞。” 老太太诚挚挽留,但他只微微一笑,飘然而去。老太太既高兴,又有些意犹未尽的失落,叹气道:“十年前,我得了一场怪病,时而精神萎靡,时而亢奋暴躁,日夜水米不进。王爷差不多把全帝国的名医都请来了,谁也看不明白是什么病症,谁都治不好。有一天,老神仙飘然而至,给了我一粒瓦蓝瓦蓝的丹药,吃下去,吐出来半盆黑水,病就全好了。王爷要重谢万两黄金,老神仙却飘然隐去。真是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来去无踪啊。” 郭烈把玉珏握在手中,感觉到丝丝清凉沁入心脾,满身的疲惫竟然减轻了不少,这枚紫云纹盘龙玉珏果然是件好东西! ` 二十年前,虢先生的师尊用天演罗盘为他推算过,算出帝国历二百九十年他会有一次非常严重的劫数,渡过去,便能再度精进,跨入金丹境的大门;渡不过去,便灰飞烟灭,一切妄谈。 现在,生死大劫终于渡过,虢先生感觉到体内法力在不安分地加速流转,隐隐有凝聚金丹的迹象。出了这么大事,整个帝都都限于严密封锁和监视之中,街头巷尾都是大队大队的威武禁卫军和京畿禁卫军,还有帝宫内派出的神秘高手压阵,不但没有出城的可能,就算找个安全的所在凝练金丹也是件很困难的事。 稍一思忖,虢先生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带着单殇冰再次潜入了二皇子的宏仁府,躲过了几个暗哨之后,藏身于一座库房之中。单殇冰大惑不解,不明白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为什么到这贼窝里来。况且,自己从密室里逃脱,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一搜查,岂不是就要暴露? 郭先生却面露神秘笑容,说道:“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说罢,盘膝打坐,开始修炼。 单殇冰眼光闪烁,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二皇子走入密室,发出了一声惊怒交加的大吼。刚刚离去的天罡子闻声返回,进入密室后仔细查看,随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女刺客很可能是被他救走的。” 二皇子一震,说道:“怪不得刚才发现他身边有个人影跟随,原来就是那个女刺客呀。”转头看看密室的门,皱眉道:“我布下了重重禁制,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进进出出的呢?我这宏仁府,岂不是任他来去自由了吗?” 此时,总管朱旭和总护卫童威也赶到了,听说女刺客逃了,赶紧组织人手要严密搜查。 “人早跑了,现在才想起来搜查,有用吗?”二皇子一挥手,“都下去吧,加派人手巡查,别再让人溜进来就行。” 单殇冰听到很护卫手持火把跑来跑去,甚是紧张,藏身于窗后小心地向外看。 “快点,快点,望楼上、大小府门处人手加倍,内外巡查也人手加倍。快快快……” 看到护卫们并非前来挨屋搜查,单殇冰终于松了一口气,暗想虢先生果然所料不差。 此时,虢先生突然身躯一震,脸上现出挣扎神色,凝结金丹的关键时刻到了。他进入内视状态,清晰地看到全身法力一齐向丹田处涌去,渐渐凝聚起来。他的身体就像一个独立的天地一般,风起云涌,波澜壮阔。而丹田处则像初生的太阳一样,散发着越来越明亮的光芒。虢先生催动紫云诀,把法力压缩在丹田内,使其进一步凝练。同时,他拿出一颗紫云无极丹服下。 这紫云无极丹是虢先生师尊炼制的宝丹,在凝练金丹的关键时刻服下,可以大大缩短这一过程,尽快突破到金丹境。此时,丹液化为紫色清气全身游走,追赶着散步在身体各个角落里的残余法力,都向丹田处聚集而去。当全身法力再无一丝游弋在丹田之外时,紫色清气突然化为一个紫色圆罩,把丹田笼罩在垓心,缓缓向内压缩,协助虢先生加快凝练金丹的过程。 虢先生眼看着金丹慢慢地从“液态”转变为“固态”,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心头暗喜,加紧催动法力。 “咔――” 突然间,伴随着一声外壳碎裂的声音,已经凝聚成形的金丹瞬间炸开,回到了原来的“液体”状态,虽然比刚才要凝练不少,但终究没有成功凝聚为金丹。 虢先生惊疑不定,暗想:“师尊亲手炼制的紫云无极丹法力强大,不应该不成功啊。为什么会功亏一篑呢?难道,我的生死大劫还没有完全渡过?”想到这,虢先生心头一跳,警觉起来。 仓库深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显出一团暗红的血色。 ============================= 如果你看到了这里,就请挪动鼠标点击一下收藏吧,多谢多谢。 再有三章就要进入第二卷了,到时候剧情突变,将会更加精彩震撼! 第四十八章 血影杀 - 天罚 - 刑天文 《天罚》征集书评,不论是赞扬还是批评,只要言之有物,一律设精+置顶! ============================ 普通人吃饭呼吸都是为了生存,修真之人却不同。修为精深的修真者可以辟谷,即使不吃饭不呼吸也不会死,但他们还是要呼吸要吃东西,为何?别看他们呼吸和吃东西的形式与普通人无异,但本质却完全不同。修真者呼吸,是为了吸取天地间的五行灵气,吃的东西也不是普通饭菜,而是各种丹药。所以说,修真者能有多大成就,靠的不仅仅是自身资质和勤学苦练,更要看他是否能找到五行灵器浓郁之处修炼,要看他能否炼制或者购买到足够的优质丹药。总之,修真修的就是囊中的真金白银。 囊中羞涩的修真者,拼命攒银子也只能购买价值百两白银的下品灵丹,例如增气散、静心丹来服用,能够起到加速修炼的作用,但作用有限。稍微富有一些的,则可以购买价值千两白银的中品灵丹,例如元婴小还丹、净瓶仙露,对巩固、增进修为以及驱除心魔等方面能起到很大的作用。而上品灵丹则是给财力雄厚的修道大派准备的,每一枚都价值数万两白银之巨,其功效也十分神奇。比如,白玉凝露丹在固本培源、提升修为方面有奇效,直接省掉三五年苦修;炼骨级高手服下紫玉千转丹,直接冲破肉身限制,晋升到神通境;元婴大还丹则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如果二皇子舍得一颗,天象真人也就不会重伤不治一命呜呼了。 但是,上品灵丹还远不是尽头,还有更具神效的宝丹和仙丹。虢先生服下的这枚紫云无极丹,就是比上品灵丹还要神妙得多的宝丹。虢先生的师尊不知道采撷了多少天才地宝,又运用神奇法宝加以炼化,在丹药核心印刻上神秘法阵,最后再打入自身大.法力,费时十年才得此一枚。赐给虢先生,正是要助他在冲击金丹境的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 虢先生服下后,果真感觉到丹液内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化为磅礴无极的清气,将他体内各处游弋的真气、法力搜集、凝聚到丹田内,从外向内缓缓压迫,迫使其凝练成丹。与此同时,丹药核心的法阵运转起来,对他的奇经八脉进行深刻的改造,并施放出金丹境所特有的大道法则。 修真者,每一个层级的晋升,都不仅仅是法力的提升,更重要的,是对大道法则理解得更为深刻、透彻。所以说,虢先生虽然法宝惊奇、灵符众多,但受限于聚灵境的限制,最多只能从金丹境的天罡子手下逃生,却根本无法将其击败。对大道法则理解程度的差距,决定了虢先生即便法力再强大,也不可能真正跨越级别的限制,击败金丹境高人。 所以说,凝聚金丹这个过程中,法力的凝练固然重要,却不是第一位的,第一位的,是紫云无极丹核心内法阵所蕴含的大道法则。 现在,金丹已经初步凝练成形,只待法阵运转,把大道法则释放出来,烙印在金丹上,虢先生就正式踏入金丹境了。 虽然都是修真高人,但一入金丹境,便凌驾于绝大部分修真者之上,有了可傲视群雄的资本。同时,任何灵器法宝,只有在金丹境手里才能把自身的威力和玄妙发挥到极致。 四皇子的紫金天宝印被魏国师所夺,便是吃了自身修为相对较低(聚灵境)的亏,如果他修炼到金丹境,虽然仍斗不过魏国师,但法宝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夺走了。 此刻,虢先生头顶冒出滚滚热气,脸上肌肉不住颤动,显是到了凝聚金丹最关键的时刻,却不曾想到,转瞬之间就功亏一篑了。虢先生睁开双眼,惊疑不定。 突然,他感觉到身后散发出浓浓的杀气。回头一看,一团血色暗影显现出来。他迅速收功站起,凝神戒备。 血影移动到虢先生面前三丈远处,静静地观察着他,笼罩着身体的浓浓血色缓缓涌动,十分诡异。 “你有罪,应该死。”血影发出了一道意念,同时,突然以极高的速度向虢先生撞去。 虢先生低喝一声,在身前凝结出一面法力光盾。同时,祭出上品灵器点石成金笔,写出一个“罩”字,趁着血影撞在法力光盾的一刹那,当头罩下。他虽然凝结金丹未成,但也受到了紫云无极丹的滋养,一身法力比之前更为雄浑,与金丹境只有一步之遥。此时身处险境,更是一上来就全力施为,电光火石间就将血影罩在其中,于是催动法力进行压榨。 突然,血影一阵飘忽,模糊起来。虢先生一愣,尚未反应过来,法力罩里的血影竟然凭空消失了。法力罩内没了抵抗,强大的法力瞬间向内聚拢,若不是虢先生在最后刹那收了法力,肯定会爆发出剧烈的响声。到那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可就名副其实了。 “小心身后。” 单殇冰一声惊呼,虢先生也同时感觉到背后恶风不善,迅速凝聚法力与身后,同时施展风影无形的神通向前猛冲。但意料之中的撞击声并没有自身后发出,反倒是那血影又瞬间出现在了身前。血影既在那里,也似不是在那里,动中含静,静里生动。 血影的身法竟然全无破绽,无从预判。 虢先生完全把握不到他下一步的动向。 唯一值得暗自庆幸的是,血影所有的攻击都全无声息。虢先生身处险境,自然配合他,把所有神通都控制在小范围内,不造成大的响动。若血影擅长那种轰轰烈烈的神通,早就把库房轰得炸上半空,把宏仁府内众多高人全都引来了。 虢先生不敢再全力施为,怕的是一招用老却击在空处,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极,遭到血影的致命一击。于是,他施展开风影无形的神通,在库房内飞速移动,竭力摆脱血影的追踪。如能占得先机,就有很大的致胜希望。 这种级数的争斗,炼骨级的单殇冰完全插不上手,只好催动心意帕将自己完全裹住,隐没在最黑暗的角落里。这么做是非常正确的,正如她与虢先生遇险时让虢先生抛下她逃生一样,皆因她经过特殊的经历锻炼,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情绪冷静、心性坚韧,从而抛却一切感情因素,作出最正确的决定。若换做别人,可能冲动之下就上前帮手,被血影瞬间击杀还好,若被血影生擒,势必连累虢先生进退不得。 虢先生也正担心如此,身形闪动间瞥见单殇冰隐没身形,不禁暗暗赞叹她行事果断。现在,终于可以毫无牵挂地放手一搏。心念至此,身形速度更是加快。 隐没在角落里的单殇冰,因为修为所限,根本看不出虢先生的身形,只看到他突然消失,又在下处突然出现,简直神乎其技。但那血影却更加恐怖,有时整间库房内都没有他的影子,有时却同时出现好几个血影,把虢先生所有可能的去路全都封死,如同附骨之蛆,任虢先生施展出多种神通,都无法彻底摆脱。 鬼魅一般邪异。 “你是谁?为何要赶尽杀绝?”虢先生一个转身停住,面对着血影,低声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做了不该做的事。”血影并不说话,只是用一种特殊的神通传递意念,“你很强,但不是我的对手,你会死。” 虢先生悚然一惊,想到:“难道血影才是我的生死大劫?他的法力虽然不像四皇子那样锋锐,更没有紫金天宝印那种震天撼地的无边威能,但却无声无息,无色无形,时时出乎意料之外,处处攻我所必救,似乎更加难以对付。” 血影并不想让敌人有更多思考的时间,悄无声息地隐没了身形。 虢先生大感头痛,根据刚才的经验,血影下一刻可能出现的地方有头顶、前后左右、甚至是脚下,还有可能不出现。总之,这样的经验简直就是没有经验,血影的规律就是没有规律。 突然,虢先生四周出现了十几血红的圆圈,大小不一角度各异。它们还在不住震颤,荡漾出一环一环的水波纹,好似一个个装满血液的大缸,古怪诡异至极点。虢先生先用法力光刃去劈,又改用点石成金笔去切割,都不奏效。这些大大小小的圆圈似乎有再生功能,毁掉一个就再生出来一个,生生灭灭无穷无尽。虢先生无论使用什么招数,最多只能同时毁掉五个血色圆圈,待他再次出手时,刚刚被毁的五个血色圆圈又凭空出现了,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虢先生不禁胜出无力之感,威力强大的神通不敢用,招来宏仁府的高人自己绝对死路一条;威力小的神通又不能一下毁掉所有的血色圆圈,再这么继续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法力枯竭,任人宰割了。 血影也感觉到虢先生到了强弩之末,催动血色圆圈加快颤抖,发出奇异的嗡嗡声。同时,所有的血色圆圈都起起落落,互相配合着向虢先生发动了进攻。虢先生袍袖鼓荡,勉力支撑,一时半刻倒也不至于落败。但血色圆圈有着强烈的诅咒和腐蚀的功能,有时衣角沾上一点,马上就变成一片暗红,反应也迟缓了一点。 最可怕的是,明明只沾到衣服一角,那暗红的颜色却像有生命一般迅速向上蔓延,虢先生不得不把衣襟撕去一大片。此后,他出手更加小心了,只用法力光刃抵挡,不敢让衣袖再碰触到血红圆圈。 单殇冰在暗处看得清楚,十几个血色圆圈攻势渐强,虢先生渐渐不敌,败亡只在呼吸间。她心头焦急,却也无法可想。毕竟,这种层级的交手是炼骨级根本插不上手的。 “嘿!” 虢先生低喝一声,突然祭出一道灵动之极的法宝来,它循着某一玄异的路线灵蛇窜动般恰好穿过所有血色圆圈每一个的核心,法宝飞射间,操控之神妙教人难以相信。这件法宝正是九天引雷锥,虢先生借用这件中品灵器埋伏在四皇子府内,令天罡子和四皇子一起吃了个暗亏。之后,虢先生趁着一片乱战,把这件法宝悄悄收了回来,再度蓄满了雷力。 此时,九天引雷锥在穿过血色圆圈中心点的一刹那,突然爆射出很多细小的闪电,由中心向四圈射去,瞬间就瓦解了一个血色圆圈。转眼功夫,十几个血色圆圈全部崩溃,变成一蓬蓬血珠滴落到库房地面。但那些血珠并未就此消散,而是有灵性一般迅速聚拢,重新凝聚出血影那飘忽不定的模样来。 在血影身形尚未完全成形的一刹那,虢先生左手射出一股螺旋法力,将血影盘旋缠绕住,右手点石成金笔迅速写出一个门板大的“石”字。那“石”字顿时演化成为一方巨石,向着被螺旋法力缠绕住的血影当头压下。虢先生此次志在必得,所以将法力操控得妙到巅毫,任血影如何挣扎演化,都无法逃脱他螺旋法力的缠绕。果然,“石”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压到了血影头顶,那万钧之势把地面的尘土都激荡得飞扬起来。 “终于结束了。”躲在暗中的单殇刚刚升起了这样的念头,却震惊万分地看到血影“砰”的一声被压爆了,爆成了成千上万个血滴,一下子把虢先生笼罩其中,从四面八方向他发起袭击。 虢先生也是大惊失色,一面撑起法力光罩防护住周身上下,一面惊疑焦急地想:“血影似乎没有具体形状,甚至可能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某种强大.法宝演化而出的纯粹的能量。不论用什么法宝对付他,只要不能一下把他彻底消灭,他都会毫无损伤地重新聚拢。而且他还可以随心所欲地分散聚拢,根本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虢先生的法力光罩虽然极为凝练、强悍,但在血影变化成的难以计数的血滴持续不断地侵袭下,竟然渐渐从纯白的颜色变成粉红色了,而且还在继续向深红色变化。虢先生吃惊不小,暗想:“竟然连自己纯粹的法力都能够侵蚀,这也太过邪异了吧!”随着颜色越来越深,法力光罩颤动起来,显然即将分崩离析。一旦没了屏障,万千血滴瞬间射到身上,后果极为恐怖。即使再撑起一面法力光罩,也不过多支撑一会儿而已,而且随着法力的迅速消耗,局面只能越来越糟。 “形势危急,顾不了许多了。”突然,虢先生双手交叉,各捏不同的玄妙手印,准备施展大神通,摆脱困境,击杀血影。虽然肯定会闹出大响动,招来宏仁府的高人围攻,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解除眼前危机再随机应变了。 “唰――呼呼……” 突然间,库房地面出现了一层磷火一样的东西,闪着绿光迅速蔓延到虢先生脚下,然后“呼”一下烧了起来。道道紫绿色的火苗显示出这并不是寻常火焰,而是某种神通配合法宝激发而出的一种冷焰,温度不高,连稻草都不会点燃,却专门炼化人的灵魂。如果法宝被这种冷焰烧灼,主人通过滴血祭炼烙印在法宝上的灵魂印记将会被迅速抹去,其恐怖可见一斑。 虢先生眉头一挑,颇为惊诧,脚下紫光一闪,将冷焰隔离开。但是,围绕在虢先生周围的血滴却经不住冷焰烧灼,冒出屡屡黑烟,一瞬间就损失了十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九迅速凝聚,重新形成一团血影,发出一声惨叫,疾速遁去了。 血影的惨叫不是寻常声音,而是一种极为神秘的神通,直透入人的灵魂深处。虢先生修为精深,虽然也感觉神智一暗,但稍一调息就把这种负面感觉完全驱除。倒是稍远处的单殇冰,因为修为较低,不能抵挡,难受得捂住心口蹲了下来。 虢先生凝神四望,不见人影。心头惊疑不定,暗想:“这道冷焰威力强大,但又被控制得极其巧妙,恐怕是金丹高人才能发出。到底是谁呢?”听到单殇冰难受的呻吟声,虢先生收住思绪,来到她身边,扶她靠墙坐下。 “你中了摄魂厉嚎,感觉如何?” 单殇冰紧皱眉头,断断续续地说:“心里烦躁之极……好像灵魂都被那声音搅动得乱翻腾……实在是……”短短数息之间,她的额头、手心就渗出了一层冷汗,一双长腿不住扭动,心意帕化作的紧身黑衣难掩胸脯的剧烈起伏,显示出她正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 “这是静心丹,速速服下。” 单殇冰服下后,果然感觉好一些了,她轻轻拍拍胸口,长长吁出一口浊气。突然,她看到心意帕化作的连体紧身裤上蹭满了灰尘,想起刚才自己双腿扭动的模样,不禁脸红,站起来低声道:“殇冰失态了,先生勿怪。” 虢先生见静心丹有些效果,松了一口气,说道:“无妨,不必挂怀。”又问,“现在感觉如何?” 单殇冰微一皱眉,说道:“感觉好多了,但内心深处的烦躁感仍然没能完全驱除。” “静心丹有静心、驱除心魔晦气的功效,但毕竟只是下品灵丹,效力不强,不能完全驱除摄魂厉嚎的影响。只有九天悬浮宫独门秘制的净瓶仙露,才能完全驱除你心里的污晦,净化你全身真气。” “九天悬浮宫是仙道十派中最神秘的一个,哪里找得到啊?”别看单殇冰只是炼骨级,对仙道门派的事情,知道的倒也不少。 虢先生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找得到。不过,现在帝都戒严,很多地方都有帝宫内的神秘高手巡视,不便行动。你先暂且忍耐,明日清晨,就带你去找净瓶仙露。” “我们不换个地方吗?”单殇冰小心地看看窗外,幸好刚才的斗法没发出大的响声,并没有惊动宏仁府的护院。 “放心吧,血影铩羽而归,不会再来了。”说罢,虢先生再度盘膝打坐,开始修炼。 这次,他确信生死大劫已经完全渡过,凝练金丹就在今夜! 第四十九章 终极考 - 天罚 - 刑天文 回到风月院之后,郭烈向白悦详细询问在地底铁牢内发生的事情。白悦却也是一头雾水,因为她当时被那怪人射出一道蓝色法力击中,浑身一阵麻痹就被一块大冰晶冻在其中。虽然冰晶是透明的,但那怪人的法力却封闭了她的六识,是她即便睁着眼睛也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过了多久,冰晶突然破碎,她恢复了自由,而郭烈已经躺在地上昏迷了过去,那个怪人也恢复了疯疯癫癫的状态。 “很快,鲁卫那三个人来了,说刚刚搞清楚你的身份,这就派马车送咱们回府,又说了些道歉的话。回到王府后,老太太闻讯赶来,把你接到万寿院。然后你就醒了。”白悦指了指郭烈腰间,“鲁卫还把紫电剑还给你了。” 郭烈一摸,紫电剑果然挂在腰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了自己滴血祭炼的法宝,内心十分珍而重之。当雷龙把紫电剑夺走时,好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人生生割裂了一般,痛彻心扉。现在失而复得,自然十分高兴。 “这次是咱们太大意了,教训了那帮小泼皮之后,应该料到战龙帮里厉害的人物会带人过来报复的。”白悦看到郭烈脸上的表情也很欣慰,不过,这次吃了大亏,还是要提醒他一下。 郭烈脸色一正,认真道:“你说的对。这几天我修炼有了点心得,又祭炼了灵器法宝,就有些自高自大忘乎所以了。正所谓骄兵必败,果然受到了教训。现在……”正说着,突然感觉体内经脉绞劲儿地疼。 “哎呀,你怎么了?”白悦大惊失色,紧紧抓住郭烈的手。 过了一会,郭烈松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儿,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吗?你……你吓死悦儿了……” 自从在地牢里和郭烈一起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地走了一遭,白悦的一颗芳心就牢牢系在他的身上了。此时见郭烈突然显出极度痛苦的神色,心想肯定是那牢里的怪人对他做了什么恶毒手脚,自己又法力全失,帮不上什么忙,又急又怕,扑漱漱流下泪来。 “没事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了吗。”郭烈抬手轻轻为白悦拭去脸上的泪珠,触手温软滑腻,心神为之一荡。 白悦双手抓住郭烈的手,真挚道:“你对悦儿说说,是不是体内经脉出了问题。虽然悦儿没有法力了,但毕竟还有一些经验,说不定能起些作用。” 虽然在铁牢里已经与白悦更进一步了,但摆脱了那个封闭幽暗的独特环境之后,郭烈还是不太习惯与白悦太过亲热,他腼腆地笑笑,轻轻挣脱白悦的手。白悦一怔,随即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脸上泛起了红晕,为她的美貌增添了一抹艳色。 “你傻愣愣看着我干嘛,倒是说啊?”美人雨后薄嗔,更是生动妖娆。 郭烈摆脱了旖旎情绪,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那怪人把你冻在大冰块儿里,我怎么都弄不开那冰块,突然就被他抓住按到地上,然后他双掌猛击我后背,注入了两股真气,一股热、一股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怪人可能是三千年前的传奇人物冰火霸尊。”白悦越发肯定自己的那个猜测,把全盘考虑向郭烈细细讲述了一遍。 郭烈听后大怒,骂道:“这老不死的竟然用这么阴毒的手法折磨我,其心何其毒也!” 白悦缓缓摇头,迟疑道:“我总觉得,冰火霸尊这样传说中的人物,再怎么也不会无聊到拿咱们这种小人物消遣的程度。虽然他这么做的目的咱们不得而知,但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事。” “你是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郭烈双眼一亮,扑棱一下坐了起来。 “你修炼的紫云诀十分高深,很有可能是最为强大的九种天地大道之一,修炼到极致,甚至可以飞升成仙。那铁牢里的怪人,哦,咱们就当他是冰火霸尊,那么他修炼的应该是冰火诀,虽然也是九种天地大道之一,却只排在第八位。” 郭烈抢着说:“也就是说,紫云诀的排名很可能要比冰火诀要高!” “没错。所以说,只要你以紫云诀为根本,牢牢护住丹田、心脉和泥丸宫三处要害,体内的冰火真气就不会兴起大的风浪。而且,当你的紫云诀修炼到一定程度时,还可以把体内的冰火真气炼化,为我所用。” 郭烈屏息闭眼片刻,随后松了一口气,说道:“刚才我调动真气试探了一下,丹田、心脉和泥丸宫仍然在紫云真气的保护之下,万幸万幸。” “公子,水仙儿有事禀报。”庭院里响起一个柔柔的声音。 在郭烈和白悦的联合调教之下,现在风月院的几个丫鬟都极有规矩,没事就在厢房呆着,有事必先禀告,得到允许后方可进入。水仙儿得到允许后进入卧房,说王爷刚才回府后传话过来,让六公子身子安好后过去见他。 “你当了这么多天儿子,终于要去见爹了。”水仙儿退下后,白悦笑着说。 “我倒希望永远不要去见他。”郭烈撇撇嘴,“终极大考可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郭烈调息了一阵,感觉体内的紫云真气已经可以缓缓运转了,那一热一冷两道古怪真气好像在体内某处地方潜伏下来,暂且不出来兴风作浪了。他吃了几块糕点,定定神,然后在水仙儿的带领下前去见老爹。听闻福王也是个修真高手,虽然还没修炼到金丹境那么高的层次,但凝宝境或者聚灵境还是很有可能的。白悦毕竟是六尾灵狐所幻化,现在又失了法力,面见福王这等“凶险”之事,还是由郭烈一力承担吧。 “后天就是你十六岁的生日了。”福王坐在一张铁木圈椅中,目光冷峻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冒牌儿子。 “是。”郭烈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只做了最简洁的回答。同时,他感觉到老爹锐利的目光,赶紧把头垂下,借以掩饰因心虚而流出来的满面冷汗。 “你的五个兄长,都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开始为帝国效力的。你……”福王说到这停住了,似乎拿不准这个以吃喝嫖赌著称的六儿子是否能干出点正事来。若是到了官场或者军中,这个逆子作出什么伤风败德之事来,可真就把他的这张老脸当了鞋垫儿了。 郭烈听出来老爹话里的犹豫,赶紧躬身抱拳,豪气万丈地说:“孩儿自当以五位兄长为楷模,为帝国尽一份绵薄之力。” “好,投身军旅、征战沙场才是男儿本色。”福王眼中闪出一丝赞赏神色,问道,“父王麾下有六军,你想到哪一军中效力?” 郭烈想了想,答道:“帝国第一军。” “哦?”福王听了就是一愣,目光灼灼地看着郭烈,“为什么不选蓝旗军,反而选了一支下军?” 帝国正规军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蓝旗军就是上四军之一,装备精良,战力强悍,被称为“帝国军刀的刀尖”。在兵省统辖的全部二十二支军队之中,只有上四军拥有自己独立的名称,除蓝旗军之外,还有战旗军、神行军和铁流军。其余十八军只有番号,没有名称。上军之下便是中军,福王麾下的神武步三军、骑三军就是中八军中的两支,装备齐整,训练充分,战力卓著,被称为“保卫帝国的中坚力量”。再往下便是下军了,共有十军,装备陈旧、战力普通,被老兵们戏称是“战力最强的后勤部队”,其中帝国第一、二、三军归福王节制。 福王吃了一惊,上身微微前探,沉声道:“为何做此选择?” 在此之前,福王的五个儿子都在十六岁生日之后到军中历练,其中四人选择了蓝旗军,五儿子夏康睿酷爱战马,因为蓝旗军以步兵为主,所以选择了神武骑三军。按照正常思路,六儿子也应该选择到蓝旗军中历练,毕竟那是跟随福王征战几十年的嫡系军队。 “老爹让抬头,自己总不能硬低着脑袋不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干脆,豁出去算了!”想到这,郭烈抬头挺胸,昂然答道:“上军是‘帝国军刀的刀尖’,中军是‘保卫帝国的中坚力量’,都是精锐之师,孩儿去了也不会增加他们的光辉。但是从未有过帝室公子到下军中历练,让六十万帝国军人隐隐生出自卑之心,仿佛被帝国扔到了无人会注意到的阴暗角落。孩儿此举,正是让世人都看到,只要是帝国军队,不论上军、中军还是下军,都是帝国的骄傲,都是保卫帝国的重要力量!” 这一番话让福王更为吃惊。刚才他甚至已经猜到,六儿子选择下军历练是因为那儿军纪松懈,无论是喝酒赌钱,还是溜到附近城镇寻花问柳都要比军纪严明的上军、中军方便得多。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混世魔王”竟然说出这么一番立意高远的话来。不会是……花钱请人写的吧? 郭烈看到老爹目光闪烁地看着自己,知道他心中怀疑,难以相信一直以吃喝嫖赌著称的六儿子突然转了性。况且,过了这许多天,白悦“易容术”的效果已经完全消失了,让他再这么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难保不看出破绽出来。若他看出自己是个赝品,嘿嘿,那可真是难以想像自己死的会有多惨。 “近来,祖母一直在教导孩儿,说十六岁之后孩儿就是大人了,做事要有大人的样子,不要再尽做些让父亲担心生气的事。祖母一向最疼孩儿,她老人家的话,孩儿不能不听。况且,孩儿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感觉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实在荒唐,浪费青春时光,非常后悔。既然孩儿即将成人,就应该与荒唐的昨天彻底决裂,以兄长们为榜样,学着做一个对帝国有用的人。”在这个庞大的福王府中,虽然人口上千,但唯一能让郭烈心生暖意的,就只有老太太了。此时他急中生智,把自己性情转变归功于老太太,合情合理。 果然,福王听后颔首微笑,欣慰地说:“不枉你祖母疼爱你一场,你要把这份关爱铭记在心,时刻不忘孝敬她老人家。” “孩儿谨记在心。” 想起那个慈祥可爱的老太太,郭烈真是发自内心地尊敬她、爱戴她,脸上的表情十分自然真切,表里如一。福王看在眼里,暗暗点头,心说这个让自己头疼了许多年的小儿子终于长大了。 “祖母对孩儿讲过上古时的传说,说圣人在成就伟业之前,‘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孩儿不敢奢望成为圣人,却想以圣人为学习的楷模,既然从军的目的是历练,就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发现老爹并没有对自己产生怀疑,郭烈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了,把心中所想侃侃而谈。 福王听后大悦,他年轻时跟随大帝征战四方,战功赫赫。现在,看到自己最小的儿子竟然有如此高远的志向,肯到条件艰苦的下军去历练,去体会最真实的军旅生涯,实在有些老怀大畅的感觉,竟然抚掌大笑起来。 “好,好,好!”福王连说三声好,点头道,“三日后,你就到帝国第一军去历练,为期两年。父王相信你能够耐得住军旅寂寞,经得起沙场考验,扛得住失败挫折。这三条,你要记牢!” “孩儿谨记。” 终极大考终于圆满通过,加之数日后就可以像父亲一样投身军旅,使得郭烈心中十分畅快,走在返回风月院的路上,脚步也格外轻快。 “六弟,看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儿,父亲给了重赏吧?”五公子夏康睿突然出现在郭烈面前,摇着一把折扇,脸上带着别有意味的笑容,“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到时候,五哥肯定要去讨杯酒喝。” ========================= 今天红票和收藏都增加了不少,感谢大家厚爱。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天罚》,支持刑天文! 敬请期待第二卷,军旅生涯方显男儿本色! 第五十章 成人志 - 天罚 - 刑天文 送上分量十足的一大章,如果你还没收藏的话,就轻移鼠标猛击收藏!如果你还有红票在手的话,别吝惜,在投票部分猛击“红票”! ================= 郭烈心头一凛,接连发生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几乎让他忘记了还有一个惦记着阴自己一把的五哥。 “老三味果然名不虚传啊,那天你没和我一起去,可是失策了啊。”郭烈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既然自己很快就要到军中历练,为何不示敌以弱呢?夏康睿如果看轻自己,说不定就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了。所以他故意露出头痛表情,说,“五哥,我就要到军中历练了,想想就头大,但父命难违,真没办法。” “哦?你不想去?”一丝轻蔑神色在夏康睿眼中一闪而逝。 “军队里连个妞儿都没有,还不能喝酒唱曲儿,憋也把人憋死了。谁想去谁是傻子。” 夏康睿眼珠一转,提出了一个建议:“这样的话,不如到下军去历练,那里军纪不太严格,出来透透风也比较方便。” 郭烈知道他是故意把自己往歪道上领,但还得作出偶遇知音的惊喜表情:“你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刚才我就是向父亲提出要去帝国第一军历练。” “父亲应允了吗?” “应允了,呵呵,他对我是眼不见为静,发配出去就得,哪管我去上军下军啊。”郭烈向前走了两步,作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亲昵表情,低声道:“五哥,小弟就要远行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作为兄长,你是不是得表示一二?” “那是自然。”夏康睿微微一笑,伸手入囊,拿出一叠不留印鉴的支票,数也不数就塞了过去,“到了军中上上下下都要打点,这些你拿着用,用完了给五哥捎个信儿,五哥派人再送去些。” “好兄弟,讲义气!”郭烈重重拍了他肩膀一下,随即神秘笑道,“几个俏丫鬟正等着我呢,先走一步了。” 夏康睿巴不得六弟就这么沉沦下去呢,随口附和:“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六弟,好好享受去吧!” “走也!” 转过身,郭烈心中一阵窃喜,因为不但敲了五哥一笔竹杠,还在转身的刹那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的不屑和厌恶。显然,自己示敌以弱的策略奏效了。不出意外的话,夏康睿会把更多精力用在“正事”上,不再会故意为难自己了。 在老太太的主张下,福王六公子十六岁生日的家宴由万寿院操办,热闹非凡。除五公子尚未婚配之外,其余四位公子都带了正房夫人前来道贺。福王则是孤身一人前来,郭烈心中疑云丛生,自己过生日,为何母亲不到场?但看大家都神色如常,料想这其中必有缘故,既然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我还是不要多问,以免露怯。 “恭喜贺喜啊,我们的小弟弟终于长大成人了。” 一名身材高挑、雍容华贵的美貌妇人笑语嫣然地来到小寿星身边。郭烈一看,正是他在福王府女眷中唯一的“老熟人”――大公子夫人。她那热乎乎的表情,暖洋洋的语气,都让郭烈颇感意外。当日在烈日院中,她可是一副泼妇嘴脸,没成想到了人前就变成这幅长嫂如母的贤惠模样。 郭烈一边与她客套,一边暗想:“大宅院里的女人,美貌自不必说,城府和心计也都远超常人。以后和她打交道,可要多加小心。” 旁边还有三位华贵少妇,分别是二公子、三公子和四公子的夫人,也都春风满面地向六公子道贺。这几位公子夫人虽然有的端庄高贵,有的雍容大气,有的风娇水媚,但无一例外地都是万里挑一的美女,在华丽鲜艳的衣裙和金光闪烁的各种饰品的衬托下,更显得她们灿如春花,皎如秋月。 “来来来,孩子们都入座吧。”能说这话的,就只有老太太一人而已。 大家分别落座后,大厅两侧的王府乐女奏起细乐,接着一群口兜薄纱的丫鬟走出,每人都手捧银盘,银盘之上才是盛着菜肴的瓷盘,瓷盘之上又罩着金丝笼罩。一套传菜用具从上至下分别是金色、青色、银色,层次鲜明,悦人眼目。 福王府富甲一方,用于饮宴的餐具都极为讲究,金罩、银盘和雪玉碗筷的名贵自不必说,就连这盛菜的瓷盘,都是由云梦最著名的云窑特殊烧制的,每个瓷盘上都有绘画大师精心绘制的图画,虽然每个瓷盘的图画都各不相同、绝无重复,但主题却都是福禄寿喜,十分讨上了年纪的主人欢喜。这样的瓷盘,不但每个价值白银百两,还常常有价无市。 郭烈注意到传菜的丫鬟都面带薄纱,想起来白悦曾对他讲过一些饮宴时需要注意的规矩,知道这样做的用意是防止丫鬟口鼻气息外喷,免得污了菜肴。正式饮宴的场合,大多如此。他不禁暗想:“这些豪门大族在享乐和气派方面,的确有些过人本领。若是把心思都用在改善穷苦百姓生计方面,那可真要万民欢呼了。” 只见十几名丫鬟迈着细碎的步子,流水一样把各色菜肴端上桌来,先送上老太太和福王,再挨次送与各人。她们无论行走还是摆菜都迅速、稳当,且悄无声息,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不多时,偌大的餐桌就被摆放得满满当当了,老太太点点头,“嗯”了一声,丫鬟们就会意地一齐摘开金丝笼罩。 中间一个大盘竟然是上等的皱纹盘大鲍,摆成六六如意图案,鲍肉上剜了花纹,呈现着珍珠般的色泽,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味珍馐。其它菜品虽然并不如何名贵,但也都用料讲究、用心烹制、称得上色香味俱全。各种风味不同的香味一阵阵散发开来,看起来就知道馨香可口,令人馋涎欲滴,食指大动。 郭烈暗自赞叹福王府的名厨果然手艺精湛,却发现其他人面色平常,鼻翼都不扇动一下,显然是平日里山珍海味吃惯了,再面对这等菜肴也就不会觉得如何美味了。 今日的宴会是为了庆祝六公子十六岁生日,所以大家都有贺礼。除了五公子已经给过之外,从大公子到四公子,每人都送给郭烈八千两银子的支票作为成人贺礼,数目整齐划一,好像是福王府惯例。五公子倒大方,半路上随手一抓,就是一万三千两白银的支票。不过郭烈心里明白,他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堕落得更快一些而已。最大方的当然还是老太太,这次郭烈年满十六岁,老太太就赏下来十六万两白银。 老太太说出十六万两这个数目时,五位公子全都露出惊诧表情,显然他们十六岁时,老太太的赏赐远没有如此丰厚。五公子一怔之后笑着向郭烈道喜,郭烈却敏感地发现一丝怨毒在他的眼底深处一闪即逝。郭烈暗到:“夏康睿,你嫉妒之心如此强烈,又为人阴险恶毒,就算修炼了魔门奇功,也终究难成大事!” 福王也感觉十六万两的赏赐太过奢侈了,即使在富甲西北的福王府中,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老太太却说:“孩子成年了,懂事了,总该给份厚礼,干什么都得有点本钱不是。”福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说担心他坐拥巨款,胡乱挥霍。老太太琢磨了一下,把十六万两巨款一分为二,给了他一张留有老太太印鉴的十万两的银票,需要支取时必须告诉老太太缘由,求得印鉴方可支取银子。另外那六万两白银,则给了他百两金砖六十块。 刚才传菜那些丫鬟又上来了,只不过盘子端的不再是菜肴,而是金砖。银盘子加上一块金砖,总重接近二十斤,二十个丫鬟端着它在万寿院和风月院之间走了三个来回,才把六十块金砖运送完毕,搞得整个福王府上上下下都在议论着这次史无前例的巨额赏赐。到了第二天,那二十个宫女双臂疼得连饭碗都端不动了。 福王没赏下来银子,而是送给郭烈一件下品灵器――一枚两寸见方的火焰徽章,滴血祭炼后,可以发出火球杀伤敌人,佩戴在身上则可以对大部分火焰攻击免疫。郭烈知道,战场上的生与死往往只是一线之隔,有了这样一件法宝在手,保命的机会就要大很多。他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敬了父王一杯酒,感谢赏赐。 福王对已经成年的小儿子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又敬了老太太几杯酒,祝她老人家福寿万年,然后就借口有军政要事商议离开了,连菜都没吃几口。郭烈心想,老爹再忙也不至于忙到废寝忘食的程度吧,肯定有什么内情是我不知道的。但转念又想,自己很快就要离开此地,到铁马金戈的帝国第一军中历练去了,还操这份闲心干嘛。想到这,郭烈洒然一笑,为了继续麻痹几位兄长,他开始专心致志地对付眼前的各色美食。更何况到了军中,这等美味佳肴可就难以寻觅了。 夏康睿暗中把郭烈最近的“英勇表现”向四位兄长说了,大家看着郭烈的眼神都透着一股轻蔑,此刻看郭烈如饿死鬼投胎一般猛吃狠喝的燕子,更是在轻蔑之上又加了三分厌恶,都懒得和他说话。 郭烈口中忙个不停,一双眼睛却没闲着,在筷起勺落的空隙中,把几位公子的眼神表情都看在眼中,不禁暗暗冷笑。暗道:“我胸中的广阔天地、高远志向,岂是你们这帮帝室公子所能知晓的。上古有句名言用在你们身上正合适,叫做‘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不过,郭烈也发现了大公子看他的目光与众不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情绪藏在里面。 郭烈心中一暖,暗想:“五位兄长中,还是大公子最为正直厚道,目光里有种担忧和关怀,不像另外四个,虽然脸上笑得差点长出花来,眼神深处却尽是轻蔑和厌恶,巴不得我死在军中,好让他们少一个竞争对手。”他们的反应恰在郭烈的预料之中,俗话说得好,出头的椽子先烂,他现在做足缩头乌龟,为的就是争取一段平安发展的时间。 “待我在军中历练得经验丰富,紫云诀有所小成之后,再让你们大吃一惊!”郭烈恨恨地想着,把一根肥而不腻的鸡腿塞入口中。 又过了一会儿,几位兄长先后告辞,郭烈拍着肚子打着饱嗝将他们送至万寿院门楼。反身回来后,老太太拉着他到偏厅喝茶,丫鬟们则动作利落地撤下残席。 一场生日宴,在觥筹交错和虚情假意中华丽收场了。 “六孙儿呀,军中生活苦着呢,你得多留神呐,遇到事儿千万别往前冲,前边儿最危险……”老太太拉着郭烈的手,不住口地嘱咐他注意这个小心那个,生怕六孙儿在军中吃到一丁点苦,受到一丁点委屈。 郭烈想,去醉花楼的话,老太太应该会放心的,只要大把大把撒银子,那里的姑娘会把任何一个人都照顾得妥妥帖帖。 回到风月院之后,郭烈就发现白悦有些郁郁寡欢。但他出奇没有说些俏皮话逗她开心,因为他知道,分离在即的伤感是什么言语都无法消除的。更何况,他自己的心里也充溢着怅然若失的感觉。 “别这样哭丧着脸嘛,虽然以后不能天天在一起,但悦儿还是可以偷偷跑去看你啊。对不对?”都说女人不善于控制情绪,但白悦显然不是如此,她不像让郭烈咀嚼着苦涩的味道离开,于是调整好情绪,用轻松的语气和他说话。 郭烈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如此惨淡凝重,正好借着白悦的话笑了笑,把心里的愁云惨雾全都抛开,暗暗对自己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如果连这样小小的别离都无法承受,又怎么去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我那边自不必说,你作何打算?”郭烈关起地问。 “你在前方接受历练固然忙累,我在后方替你经营情报网络、打探你娘的下落,也很不轻松呢。”白悦把手向郭烈面前一伸,笑嘻嘻地说:“打赏吧,没银子,燕子李三、老驴他们都要喝西北风,你的情报网就更是化为泡影喽。” 郭烈一声长叹:“刚刚到手的支票,还没捂热乎呢,就上交给你了。”说着,把刚才收的支票全都拿出来,和白悦一起仔细清点。老太太那十万两银票不能随意支取,暂且不算,其他的贺礼和赏赐一共是四万五千两白银的支票,还有相当于六万两白银的金砖,再加上之前的一些积蓄,一共有十八万两白银可以随时使用。 “这样吧,我带五万两以备不时之需,十三万两你拿着,燕子李三和老驴那边就靠你支应了。”郭烈想了想,把全部银票都推到白悦面前,“完善情报网、成立马车行开销都很大,调查九天悬浮宫可能花费更巨,十三万两也未必够用。算了,都给你吧,反正我在军中也没花钱的地方。” “你就不怕我卷了银子跑掉?”白悦抓起大把大把的支票在脸旁轻轻扇动,故意作出青楼里的俏姐儿一样的轻浮表情。 郭烈忍俊不禁,笑道:“你若是青楼的姐儿,我就是会不断生出银子的母鸡,你才舍不得跑掉呢。”说完,感觉这个母鸡的比喻不太恰当,自己也笑了起来,白悦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笑着笑着,白悦想起了在铁牢之中的那段旖旎,一张俏脸艳若桃花。她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在这个离别的前夜,再进一步地做些什么。 郭烈却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悦儿,通过与战龙帮的这一战,我越发感觉到自身修为的不足。到了军中,没有足够本领只会让袍泽们瞧不起,表面上对我恭敬,心里却说我不过是个浪荡纨绔而已。时间无多,再帮我解决几个修炼中遇到的难题好吗?” 白悦心中暗道惭愧,自己只想着重现旖旎风光,却没想到情郎到得军中将会遇到多少困难,真是不该! “你不必担心,我不说出具体诀法就是,不会让你为难的。”郭烈见她面色变幻,赶紧出言解释。 白悦摒弃杂念,正色道:“无论何时何地,自身实力都是保命的基础,提高实力比得到一件法宝更为重要。来,你说说遇到了什么困难,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在驱动丹田内的真气沿经脉运行时,有时真气就像不听话一样,总想向岔路窜去,必须用力克制,方能保证它不走错路径。” “你犯了以心驭气的毛病,不要总想着真气应该如何运行,应该让真气自行运转。需要真气沿着什么经脉运转,只需给它一个意念,它便不再需要你沿途控制,可以自行顺畅地流转了。不但要勤学苦练,更要体会那种以气驭气的感觉。你现在试几次看看。” 就这样,郭烈利用整整一夜的时间向白悦请教,解决了近日来修炼当中遇到的许多疑难问题。不知不觉间,一夜便过去了。 “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天亮?”郭烈向窗外看看,随口说道。 白悦轻巧地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向东方望去,怅然道:“你就要出发了,却是一个乌云密布的早晨。” 郭烈来到她身后,静静地看着东方天边浓密的阴云。院子里刮起一道阴凉的旋风,卷起一缕灰尘,盘旋了几圈之后凌空飘散,一派风雨欲来的景象。 突然,从墨色云霞里矗起一条线,闪着细却明亮的金光,然后像一支劲箭一样直冲上去。郭烈和白悦看着天地间的奇观,默然不语,心海深处好像也被一道明亮的金光照射进去一样,翻腾起了金色浪花。紧接着,在几条暗黑的阴云隙缝里闪出几个更红更亮的小片。很快,这几个几个小片冲破云霞,连接起来,溶合成为一轮红日,飞跃而出! 此刻的太阳晶亮耀眼,火一般鲜红,有着普照天地的光和热。它一出现,所有的黑暗立刻被它扫除得干干净净,天边的乌云也在它的光芒威慑下转变成为艳红的朝霞。 看到这壮美的日出奇景,郭烈胸中好似暴风中的大海一样汹涌澎湃,他傲然道:“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我却要迎着朝霞向帝国第一军迈进。就算前面是倾盆大雨,就算前面是痛苦磨砺,我也毫不畏惧,绝不退缩。不在军中得到充分的历练,不得到袍泽们的真心钦佩,我绝不回来!” ============================ 第一卷巨变到此结束,敬请期待第二卷锤炼! 第一章 第一军 - 天罚 - 刑天文 第二卷新鲜出炉了,军旅生涯肯定让你眼前一亮,没收藏的赶紧收藏,还有红票的也不要吝惜啊! =============================== 九峰郡是福王管辖的西北诸郡当中最靠北的一个,北方与雪国接壤,西方则仰望蓝旗高地上的中山国,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常年驻防的兵力也比较多,除帝国第一军之外,神武步三军和蓝旗军第四旅也驻扎在此,总兵力达十六万之多。这三支军队的驻地并不在一起,神武步三军驻扎在与雪国接壤的北风县,蓝旗军第四旅驻扎在九峰郡南侧的高峰县,帝国第一军则驻扎在九峰郡西北角的西北县。九峰郡是帝国版图的西北角,而西北县则是九峰郡版图的西北角,帝国西北第一县的称号的确名实相符。 经过数日跋涉,郭烈在五十名福王府私兵的护送下,来到了驻扎在九峰郡的帝国第一军。与第一军统领蔡方接洽完毕之后,三十名私兵即刻踏上返程。从此刻起,福王府的六公子就正式开始在军旅之中历练了。 穿上军服之后,郭烈那本还有些稚嫩的脸,一瞬间就成熟了许多,眉眼间英气逼人。牛皮腰带左侧的钢环挂上制式长刀时向下一坠,显出这件兵器分量十足。郭烈左手扶刀鞘,右手紧握刀柄,沧啷啷一声抽了出来,寒光闪烁,杀气逼人。虽然与紫电剑无法相比,但在寻常兵刃之中,这也算一把刚柔并济的好刀了。而且,相对于以灵巧著称的剑来说,刀虽然灵性不及,但杀气更重,更适合作为制式兵器在军中广泛使用。此刻,郭烈感受到微凉的刀柄传递过来的凛冽杀气,全身微微一震,涌起一种“一刀在手,霸绝天下”的豪迈气概。 “好刀!” 赞叹一声之后,郭烈挺脊张肩,还刀入鞘,在卫兵的带领下,迈大步返回蔡方统领所在的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是军中流传已久的说法,并不一定是帆布帐篷,只要是比较高级的军事长官处理公务的场所,就可以如此称呼。帝国第一军统领蔡方的中军大帐,是西北县一幢形制如县衙一般的三进大院,东西两侧均有厢房和小院,除了一个是马厩外,其余的都是统领旗下各种辅助机构办公的地方。卫兵带着他径直走到大堂,蔡方统领已经在此等候了。 “六公子能够到帝国第一军历练,真是了不起,有气魄!来,请坐请坐。” 蔡方是个身材高大但面色油滑的中年人,虽然只是下军的统领,但能在四十多岁就爬到这个位置上,也事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郭烈不喜欢他热情得有些过分的笑脸,这与他想像中威风凛凛一脸杀气的阵前将军差距太大。不过,他还是保持了作为王府公子应有的气度,以及作为一名军人对上司应有的尊重。 郭烈并未应声入座,而是鞠躬抱拳,恭敬地说:“统领大人,夏康辉既然来到军中,就不是王府公子,而是您手下的一名兵士,请您切勿格外照顾。统领大人驾前,焉有小人的座位?” 蔡方摆手笑道:“六公子你不必如此小心,更不要见外。”他指着旁边一位虽然胡须已经灰白但却精明强干的老者说,“这位是甘澜副统领,也是自己人。”又压低声音说,“放心,我知道该如何上报王爷,不必有所顾虑。” “见过副统领大人。”郭烈恭敬地对甘澜插手施礼,随后对蔡方诚挚地说,“统领大人,父王命我到军中历练,为的就是让我体会到真实的军旅生涯,增长阅历,提高能力,所以,还望统领大人省掉一切繁文缛节,尽快将小人派到一线军中。” “这个……”眼前这位,和蔡方想像中的福王府公子的形象、作风完全不同,倒让他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甘澜颔首道:“统领大人,依末将看,六公子虽然年少,却胸有大志,经过一番历练之后必然成材。不如,就让六公子在我麾下历练一番吧。” “也好。”蔡方见六公子满脸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也就顺水推舟了。又特意笑着嘱咐道,“老甘呐,你可得给六公子安排个好地儿。过几天我会下去巡视,如果让六公子有所不满,我可拿你是问啊。” “请大人放心。”甘澜站起身来,向蔡方抱拳施礼后,亲自带领六公子前往驻地。 副统领虽然已经是五十岁出头的年纪,但身板硬朗,眼神灵活,步态稳健,其虎虎生威的劲头让年轻兵士都自叹不如。走到正门之外,甘澜的亲兵已经备好了两匹高头大马,二人翻身上马,在亲兵拱卫下打马而去。郭烈本不会骑马,到得福王府之后,在白悦的提醒下,先后数次到马厩练习骑术,虽然远未纯熟,但操控训练有素的军马在平坦道路上奔驰,已经毫无问题了。 帝国军制,由小到大分别是队、列、阵、曲、营、团、旅、军,一队有十人,五队为一列,四列为一阵,三阵为一曲,三曲为一营,三营为一旅,三旅为一军(中军和上军有四旅)。郭烈的父亲虢慕海担任的军职就是曲长,统率六百名兵士,算是中级军官。 六公子的五位兄长在军中历练时,最初担任的军职都是队长,这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显示王府公子也是从底层做起。用不了两个月,他们就会在作训和演练中立功,迅速升任为列长、阵长,甚至是更高的军职。此次,郭烈打定主意从真正的底层做起,所以向甘澜副统领表示,一定要到最底层的作战部队做一名实打实的新兵,并且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照顾和特殊待遇。甘澜听后爽朗地大笑起来,慨然应允。 甘澜双目炯炯地看着郭烈,朗声说:“六公子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做一名真正的士兵,接受真正的锻炼和考验。我保证,你会喜欢上军旅生涯的。” 帝国西北边陲地广人稀,一县足抵得上东南繁华之地五六个县的地域。一行人从西北县县城出来,在人迹罕至的道路上向西北方向打马狂奔了两个半时辰后,甘澜一勒缰绳,所有马匹几乎同时停住。经过长距离的奔跑,马匹们也很疲累,喘着粗气打着响鼻儿,在原地缓缓挪动脚步。 郭烈向周围环视,发现正处在一个群山环绕的一个天然湖泊岸边宽阔的缓坡之上。看样子,不远处一块平整的地面上有两顶帐篷,便是此行的目的地。 甘澜用马鞭一指孤零零的两顶帐篷,把这队兵士的番号说了出来――帝国第一军第一旅第一团第一营第一曲第一阵第一列第一队。 “这岂不是帝国第一队!”郭烈登时收了轻视之心,跳下马来,暗自猜测这两顶帐篷内即将走出的帝国第一队的兵士,是如何的剑气如风杀人如麻。 等等,怎么从帐篷里跑出来几个衣衫不整的家伙,甚至还有一个上身不着寸缕、嘴角留着涎水的家伙。这这这……就是帝国第一队? “小人不知副统领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请大人责罚。”几个人当中,唯一一个还像个军人的家伙插手施礼,恭敬地说道。 甘澜重重哼了一声,说道:“本副统领并未通知你们,突然到此,也不必远迎,并无罪过。倒是你们军服不整,军纪懒散,有失军威,应该重重责罚!” 那人垂首道:“大人责骂的是,请大人重重责罚。” 那个光着上身的大个子却嘟囔了一句:“唯一一件军服都破了七八个洞,穿出来岂不是更不像话。” “嗯――”甘澜双目一立,瞪着大个子问道:“你敢再说一遍?” 大个子挠挠脑袋说:“不敢。” 甘澜冷哼一声,不再离他,然后向这一队兵士宣布了福王府六公子到此历练的决定。 “一个公子?为什么不到蓝旗军去?”说话的又是那个大个子,他见副统领凌厉的目光又扫了过来,赶紧伸手捂住了嘴巴。 “高宇,你敢违抗军令吗?”甘澜用马鞭指着领头那人,冷冷道。 高宇队长赶紧诚惶诚恐地说:“不敢,小人哪长了违抗军令的胆子?大人放心,我们几个就是当牛做马,也要保护这位公子的周全。”说着,冲郭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以示做牛做马的决心。 郭烈用几乎绝望的眼神看着甘澜,心说我要享福的话就去醉花楼了,你们能不能不整这虚头八脑的? 甘澜用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把六公子如何要深入底层做一名真正的士兵,接受真正的锻炼和考验等等都说了一遍,最后严厉地说:“高宇,本副统领命令你不许给六公子任何形式的照顾和特殊待遇,就把他当成一名新兵,普通农户人家的新兵。你懂吗?” “小人懂得。”他一指旁边一个长相忠厚之人,“小人就把六公子当作史劲看待就行,对吗?”见副统领面显疑惑神色,他又补充道,“这小子祖宗八辈都是贫农。” 甘澜点点头,满意道:“对,就把六公子当成贫农子弟。”转头问郭烈,“如此安排,可合心意?” “如此安排甚好,多谢大人成全。” 说实话,理想和现实过大的差距让郭烈多少有点眩晕,但人家副统领那么大的官都不辞辛劳地亲自带自己来到了“帝国第一队”,自己怎么都要给他这个面子。再说了,既然都说了让人家当自己是个普通新兵,那就听人家安排吧。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如此,本副统领就回中军了。六公子你在此地好好历练,过几日,本副统领和统领大人会再来巡视。”说罢,拨转马头,率领亲兵打马而去,郭烈来时的坐骑也被甘澜的亲兵拉着缰绳带了回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湖边的绿茵缓坡上,郭烈傻傻地站着,在他对面,六个衣衫不整的“帝国第一队”成员瞪圆了十二只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好新的军服啊!”大个子上下打量着郭烈崭新的军服,双眼放光,口流馋涎,倒像一只看见小白兔的大灰狼。 “天呐,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滴?”郭烈在心里一声惨嗥。他想像中应该充满着豪情壮志、金戈铁马的的军中历练,竟然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场面中开始了。 第二章 第一夜 - 天罚 - 刑天文 新投票大家都参与一下吧,得5分的同时,还能左右未来的情节设计。没用完的红票不要浪费,投给《天罚》吧;) ==========================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队长高宇带头鼓掌欢迎福王府六公子的到来。其他几名兵士有气无力地拍着巴掌,不怎么热烈地说着热烈欢迎。 “多谢大家热情欢迎,今后都是自己人了,不必如此客气。”郭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初来乍到,这么着也得给袍泽们留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啧啧啧。看看这料子,真是不错呀。”大个子比较不认生,欢迎完毕之后主动走到郭烈身边,伸出大手用力地抚摸着他崭新的军服,满脸艳羡之情,“我自从当兵到现在,就没穿过这么新的军服!” 郭烈眼看着军服被他的大手摸出来一个油渍渍的手印,赶紧向后退了一步,问道:“怎么,你们都没发过军服吗?你刚才说军服上破了七八个洞是怎么回事,没人发给你新军服吗?” “发过,当然发过。”大个子嘲讽般笑了起来,“只不过发下来的是神武步三军穿过的军服。” “什么?这也太不像话了吧。连套新军服都没有,怎么展现帝国军人威仪?”郭烈早就有思想准备,知道下军的装备情况不如中军,更是和上军没法比。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帝国第一队竟然沦落到要捡别人穿过的旧军服来穿的地步。 “虽然都是二手货,但也是有高下之分的。”高宇拍拍自己身上那套七八成新的军服,傲然道,“我这套可是蓝旗军穿过的,不但料子比你那套烂货强得多,款式也更新,充分展示出帝国第一队队长的军人威仪!” 大个子用蔑视的眼神看着他说:“哼,发军服那天,你大喊一声全体紧急集合,我们都傻乎乎地跑出去了,你倒好,把唯一一套好军服换上了,才迈着小方步慢悠悠地从帐篷里出来。” 看得出来,大个子此言不虚,另外几人听到此处都露出同样不屑的神色。 “哎呀,敢揭本队长的老底!”高宇一指军裤两腿中间的部分,在下午斜阳的照耀下,可以看到有缝补过的痕迹。他忿然道,“我就知道你们嫉妒我,睡觉都没敢脱军服,没想到第二天早晨还是发现裤裆被人剪了一个口子。阴险,绝对的阴险小人!” “队长,我向你揭发,剪你裤子的人就是大个子,剪刀是史劲提供的。”一个长相猥琐的家伙跳出来指着大个子和八辈贫农大声说。 “怎么不早说,害我一直疑心是罗四福干的!”高宇气道,“故意损坏军服,你们胆量不小啊。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把你俩扒光了倒吊起来用小鞭子抽打一百下,第二,直接用军棍猛击裆部五十下!” “队长,吕伟锁当时帮着扯开你的裤裆来着,而且他还是主谋。我们干脆料理了这个叛徒,先倒吊起来抽打,再用军棍猛击裆部吧!”说着,大个子虎吼一声向告密者扑了过去,对方却身法灵活,反应迅速,一拧身就躲开了。大个子一边继续追,一边叫道:“史劲,快过来帮忙啊,要不然队长会猛击你脆弱的小弟!” 一时间,这几个人闹得鸡飞狗跳,发出阵阵惨绝人寰的呼喊。 一直没说话的一个面相阴冷的家伙冷冷说了句:“看吧,这就是你向往的军旅生涯。”说罢,转身向帐篷走去,一路上冷笑连连。 “现实,还真是够残酷的。”郭烈咕哝了一句,找块大石头坐了下来。若不是他早已经受过连番打击,神经的坚韧程度世所罕见,恐怕现在已经被这群比山贼还不如的家伙气得羊角风发作了。 “你这身军服,起码值十二两银子。”终于把黑锅抛下的罗四福走到郭烈身边,微笑着给他的新军服估了价。他的一张脸上总是透着和气的微笑,让人看了心生亲近之感。一双眼睛不大,透着几分精明的毫光。 “是吗?”郭烈捏捏领子笑道,不置可否。 罗四福指指他腰间长刀,笑着问能不能看看,郭烈卸下来扔给他。罗四福抽刀出鞘,倒吸一口冷气,赞道:“刀刃竟然是铁力精铁!好刀,真是好刀!嗯,至少值三十五两银子!” 郭烈没好气道:“你怎么看见个东西就要估价呀?你家是开当铺的?” “哎呀!”罗四福叫了一声,讶道,“我家真的是开当铺的,六公子你可真是慧眼如炬啊!我家的当铺……” 郭烈随口乱说,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真是哭笑不得。他不想在当铺的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就打断他的话,拉他一起坐在大石上,说道:“我说过,到得军中,我就不再是什么公子了,我就是一名和你一样的兵士,我叫夏康辉。”郭烈把刀拿过来,故作凶恶地说,“要是再叫我什么公子的话,别怪我刀下无情啊。” 罗四福倒也机灵,跳起来作出惶恐神色说:“夏大侠不斩无罪之人,饶恕了小人吧。” 二人哈哈一笑,感觉亲近了许多。 “按照帝国军制,一队应该有十人啊,可这里加上我也只有七人,其他人呢?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吗?” 罗四福尚未回答,高宇队长走过来接过了话头:“因为我们是帝国第一队,所以本队长对于成员的选择是极其挑剔的,非常遗憾的是,在整个帝国第一军范围内,我只挑到了五名合格的队员。现在,你光荣地成为了第六名。虽然你身份特殊,但也应该为自己能够拥有这份难得的殊荣感到激动万分。” 见队长驾到,郭烈连忙站起来聆听训导,罗四福小声提醒道:“现在,你应该目视远方群山,眼角闪烁着激动的泪花,用哽咽的声音说,多谢队长赏识,今后但凡队长剑锋所指,就是属下拼死冲锋的方向。” “双手攥拳,微微颤抖,脑门上爆出几根青筋就最好不过了。”大个子料理了告密者,也跑过来凑热闹。 郭烈眼前一阵恍惚,我这到底是在军中,还是穿越时空到了某个蹩脚的戏班子里?旁边这几个人真的是帝国军人吗? “散了散了,全都给我散了。”高宇左扒拉一下又推搡一把,把闲杂人等全都赶跑了,然后对郭烈说,“不闹了,说点正经的吧。” 郭烈一阵虚弱,原来刚才全都是闹?原来现在才说到正经的? 高宇看着郭烈脸上奇怪的表情,笑道:“嘿嘿,理想和现实总有很大的差距吧。”然后自己先坐到大石上,挪挪屁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拍拍大石,示意郭烈也坐下,接着说道,“就像我,入伍时也是抱着保家卫国的宏大志向来的,每天都期待着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甚至连封妻荫子都想到了,结果却被扔到这个湖边,一呆就是五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什么都能磨灭掉。所谓理想,就那么回事儿罢了。” “为什么要派人常年驻守在此?难道这座大湖是重要水源?” “被你说中了。”高宇伸手一指,“你看那边,湖水从那个峡口流出,就是九峰郡内最大的一条河流——冰凌河的源头了,小到西北县,大到郡府望峰城,都要吃这条河里的水。而我们帝国第一队的重责大任,就是看守水源安全。” “保卫几十万、上百万人的饮水安全,的确责任重大。”顿时,郭烈肃然起敬。 高宇下一句话重重地打击了他:“五年来,屁大点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次,把老子憋屈得每天早晨起来都有跳湖自杀的冲动!”他冲郭烈呲牙一笑,“明天早晨一起跳吧,也算有个伴儿。”尚未等对方回答,他就大笑道,“逗你玩的,哈哈。走吧,给你捯饬出个睡觉的地儿。” 郭烈跟着高宇一起向帐篷走去,心中发笑,虽然军旅生涯和自己的想像有所偏差,但好在帝国第一队的人都很容易相处,肯定不愁寂寞。他想:“如果去了蓝旗军,肯定层级分明,人们与自己会谨慎地保持着最恰当的距离,既不会让自己感觉被冷落,又不会靠自己太近,以免让上司误会自己要巴结权贵。而且,可以肯定的是,绝没人敢逗自己这个福王府的六公子玩。” 两座帐篷是标准的五人军帐,因为帝国第一队兵额不满,所以帐篷里就显得很宽敞了,除了行军床之外,还有木桌木椅等简单的家具。因为新成员的加入,高队长宣布要对两顶帐篷内居住的成员进行重新分配,其结果是,高宇、六公子、江郎三人住一顶帐篷,大个子、罗四福、史劲和吕伟锁四人住另一顶。 “靠,被驱逐了。”除了高宇外,大个子是入伍最早的一个了,一直和高宇住一顶帐篷,抗议无效后,被迫搬家了。 大个子刚搬东西出去,高宇就搓着手极其兴奋地说:“这小子天天半夜呼噜打得山响,还放屁磨牙,早把我搞得不胜其烦,这下终于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他赶出去了。” 带着忍俊不禁的笑容,郭烈开始收拾自己的新床铺。他也没带什么东西来,行李也是队里的,当然也不是新的,好在还算干净,简单收拾收拾就好。大个子挺热心,在两顶帐篷里出溜出溜地来回窜,跟唯一的新兵神秘兮兮地说了好些队史秘闻,是个挺有趣的家伙。吕伟锁人如其名,果真是个贼眉鼠目的猥琐家伙,总跟在大个子身后,虽然形式上是个跟班的,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他出的馊主意。郭烈暗笑,吕伟锁就是把大个子卖了,大个子都不知道卖给谁了,可能还在那儿乐呵呵地给人家数钱呢。罗四福和史劲也过来坐了一会儿,陪郭烈随便聊了几句。郭烈感觉,虽然自己初来乍到,但大家都不欺生,相处地还算愉快。 唯一不太合群的,就是那个对郭烈说了一句话的面相阴冷的家伙。他叫江郎,来历神秘,孤傲不群,使得一手好剑。这些都是大个子说的,他还说,在这一群人里惹谁都行,千万别惹江郎,“那小子翻脸不认人,就像一条危险的毒蛇,唰唰,唰唰唰——”,说着,还勾着大手作出毒蛇昂首吐信的动作,但那胖乎乎的大手怎么看都像猪蹄儿更多一些。 入夜之前,江郎不知从哪回来了,对这个不合群的家伙,大家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大家生起篝火,翻出来两只盐卤火腿放在篝火旁熏烤,熟透后用手撕开分着吃,虽然粗野了些,但也别具一番野味儿。晚餐之后,大个子又向篝火堆里扔进去七八块特别粗大的木柴,可以持续燃烧一夜,防止山里的野兽靠近帐篷。 晚上,郭烈躺在行军床上,听着隔壁帐篷里大个子打呼噜的声音久久不能入睡。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向往的军旅生涯,竟然是这样一种模样。 第三章 冰凌湖 - 天罚 - 刑天文 这一夜,郭烈久久不能入睡,耳边除了大个子打呼噜的声音外,还听到江郎的呼吸声缓慢悠长,似乎暗合某种神奇的规律,或许是种修炼的方法。这倒给了他启发,他想到,今后将长期与人同住,盘膝打坐式的修炼太惹人注意了,不如也改为躺着修炼,虽然看起来不太正规,但至少隐蔽一些,免得别人留意。 郭烈想到做到,立即运气紫云诀功法,引导丹田内的真气在周身经脉缓缓流转,果然与盘膝修炼并没有区别。而且,体内那一热一冷两股真气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紫云真气如何运转都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郭烈心中一喜,暗道:“紫云诀不愧为九中天地大道之一,竟能在不知不觉间把受损的经脉修补完好,运转顺畅。将来再见到虢先生,应该再行一次拜师礼才好。” 这一夜的修炼格外珍贵,不仅把他仍有损伤的经脉修补整齐,而且让他明白了“大道无形”的道理。凡事都不必拘泥于外在形式,只要可以最快地达到目的,用什么形式都可以。就连郭烈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次顿悟,将给他带来多么大的好处。 真气流转,畅快自然。 郭烈收功之时,天色已然微明,丛林里传出几声鸟鸣,早起的鸟儿已经开始捕虫了。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郭烈轻手轻脚地翻身起床,整理好被褥后,掀帘而出。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寒冷、清新的微风,郭烈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感觉心肺都在这无比清冽的晨风中沉醉了。居住在繁华大城里的人们,不论权倾朝野还是富甲一方,都无法呼吸到如此清纯的、带着草木芳香的空气。 东方天际已然显出了鱼肚白,但那光亮的势力只局限在东方地平线周围,整个夜空还都是黑沉沉的,微微飘荡的夜风里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向东望去,那平整如镜的一大片,就是冰凌湖的湖面了。启明星孤傲地悬挂在夜空,发出傲视群星的白光,经过湖面的反射后,变成一团时聚时散的璀璨钻石,夺人眼目。 高山之上冬季漫长,春夏秋三季短暂,每年秋分时湖面上就会飘下雪花,不出三日湖面就会结冰,一直到第二年的春分前后,才会冰消雪融。一年之中,冰封湖面的时间长达一半,倒也不负冰凌湖的称号了。现在是初夏时节,嫩绿的青草已经把湖边漫坡全部覆盖,沾满了细密的露珠,随着夜风微微震颤。 渐渐的,东方天际的白光扩大了势力范围,半边天际都亮起来了,片刻前还在眨眼的无数繁星,都悄悄隐没不见,只有孤傲的启明星仍然用强烈的光亮显示着自己的存在。广阔的天幕上,只有它在那里放射着令人注目的光辉,如同一盏悬挂在高空的明灯。与此同时,冰凌湖对岸的山峦,渐渐显出了清晰的轮廓,近处波峦起伏,远处尖峰怒挺…… 郭烈沉醉在这高山平湖的破晓美景之中,不知不觉间,信步走到了昨日坐过的大石边。此时,帐篷门帘一掀,一个消瘦孤傲的身影出现在帐篷外,向他缓步走来。因为修炼紫云诀的缘故,郭烈的六识比过去灵通了许多,虽然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他仍然清楚地看到江郎虽然身形消瘦但步履稳健,而且,行走间双脚躲避石子和土包的动作极为灵活,显示出他不弱的修为。 “是否我刚才起身时吵醒了你?”郭烈见对方并未回应,又补充道,“或者是,你每日都起早修炼?” 江郎看着郭烈,仍旧没有出声。 郭烈暗想:“若不是昨日你对我说过一句话,恐怕我会以为你是个哑巴。”不过,表面上他仍然保持着礼貌,说,“这里是你每日修炼的地方吗?那好吧,我到别处走走,就不打扰你了。” “比一下剑气如何?” 郭烈刚要转身,江郎却开口了。说完,他也不等对方同意或者拒绝,自顾自地抽出腰间长剑,稍一停顿,然后猛催长剑向大石劈去。郭烈看得清楚,剑尖贴着大石掠过,但剑尖儿激射而出的剑气却在大石上留下了一条一尺长、半寸深的凹槽。江郎年纪与郭烈相仿,能激发出如此锋锐的剑气,已经十分难得了。他还剑入鞘,向旁边挪了两步,面无表情地看着郭烈。 自打修炼紫云诀以来,郭烈还是首次正式与人比试,他抽出腰间紫电剑,屏气凝神,提真气聚集与右臂,猛然挥出。“嗤――”的一声响,紫电剑剑尖激射而出的剑气足有江郎的两倍长,而且更加凝练锋锐,在大石上留下了一条一尺半长,一寸多深的凹槽。 看到如此威势,江郎被吓了一跳,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也显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当他看清楚紫电剑并非凡品时,惊讶的表情转为不屑。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换这把长刀再来一次。”郭烈登时醒悟,赶紧还剑入鞘,又抽出制式长刀再砍一次。这把长刀虽然掺入了铁力精铁,品质超卓,但却并非灵器法宝,并没有增加主人剑气的作用。再加上郭烈心中惭愧,并未处在最佳状态,所以只在长刀上激发出薄薄的一层刀气,一刀挥过,大石表面出现了一道似有似无的痕迹。 “灵器法宝,终究是身外之物,过于倚靠是要吃大亏的。哼,哼哼。”江郎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冷笑着到别处修炼去了。 “呵呵,你到底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呐。” 郭烈并不在意江郎冷冰冰的态度,相反的,他倒认为江郎并非自私自利亦或孤傲离群之人,只是因为某种缘故而故作冰冷姿态,其实他真正拥有的,是一颗火热的心。因为,真正自私自利或者孤傲之人,即便看到了别人的不足之处,也绝无可能主动指出。自私自利之人巴不得你的不足之处更多一些才好,免得进步起来超过自己;孤傲之人则看不起任何人,目空一切,根本不屑于出言指点。 “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呢……”郭烈看着江郎的背影消没于一片树林之中,饶有兴趣地展开了猜测。 半个多时辰后,天光大亮,日上三杆,帐篷里传来了一声极为响亮的伸懒腰时发出的呻吟,一听就是大个子。郭烈摇头笑笑,这家伙就是伸个懒腰都这么中气十足的,天生就是个大嗓门,磨牙放屁的声音都比别人更加响亮。 果然,大个子的大手用力搓着胸前油亮的肌肤,走出了帐篷,顺手向即将熄灭的篝火堆里扔进几块干柴,让火重新烧旺。史劲支起三腿铁架,开始忙乎早餐。郭烈快步走回,给他打下手。史劲还不习惯这个王府公子给自己帮忙,倒弄得手忙脚乱,一不小心把锅扣了,半锅水洒下去,浇熄了火堆。 “熊包蛋。”大个子骂了一句,把有点手足无措的史劲扒拉一边去,重新生起火,煮上了一大锅米粥。 史劲毕竟是八辈贫农,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种不自信的感觉,面对高高在上的王府公子,更是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郭烈可不想让自己这个赝品公子给史劲留下心理阴影,看他被大个子扒拉到一边后讪讪地笑,就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说:“这儿没有什么王府,也没有什么公子,只有一个叫夏康辉的新兵。史兄,以后还要多多指点我这个新兵啊。” “好,好,没问题。”史劲憨厚的笑了。 简单的早餐之后,高宇队长满面严肃地下达了两个命令:“吕伟锁,洗碗,看守军帐物资。其余人等全体集合,向冰凌飞瀑进发,举行新兵入队仪式!” 郭烈心头一震,暗想:“帝国第一队果然与众不同,新兵加入都有个正式的仪式。”他悄悄问史劲,这个仪式是怎么回事,史劲严肃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搞得郭烈一头雾水,又想:“帝国第一军是开国大帝夏君林的第一支嫡系部队,虽然经过近三百年的岁月消没,其知名度已经大不如前了,但也肯定有独特的光辉始终传承至今。即将进行的这个仪式,就是其中之一。这样严肃的事情,当然不可言传了。” 冰凌湖是由数十条周围山岭流下的溪流、小河汇聚而成的,东南面逐渐收窄,在一个山口处飞越而出,形成一条飞瀑。常年的湖水冲击,在瀑布下冲击出一个碧绿幽深的水潭,再向东南方向蜿蜒流出,便是滋润了西北数郡的冰凌河了。 此刻,帝国第一队的六名成员来到了冰凌飞瀑旁边。眼看平静的湖水渐渐收窄,汇聚成一股银白色的匹练,从仅有三丈宽的岩石峡口不顾一切地倾泻而出,与下方深潭水面持续而剧烈地撞击,尤如爆炸般水花激射,继而发出巨大的隆隆声响,好似万马奔腾一般令周围岩石都震颤起来。郭烈等六人在岩石峡口边一字排开,左边就是平静的湖面,右边就是暴怒的飞瀑,真令人感叹大自然的磅礴气势和性格多变。如非亲眼所见,真难以想象如此平静沉稳的湖水,会蕴含着爆炸性的磅礴力量。 “现在,帝国第一队加入了一名新成员,夏康辉。”飞瀑响声震天动地,高宇队长扯着喉咙大喊,别人也只是勉强听到他说些什么。“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这是一个应该铭记于史册的时刻,我们以传承已久的伟大仪式欢迎新兵夏康辉的加入!” 郭烈竖起耳朵仔细听,当听到“传承已久的伟大仪式”时,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深为自己能够成为帝国第一队的成员而感到荣幸和自豪!但是,就在这个伟大的时刻,他却震惊万分地看到身侧的高宇队长竟然解开了腰带! “传承已久的伟大仪式,就是向冰凌飞瀑中撒尿!”站在郭烈另一侧的史劲,终于向新兵透露了保密已久的仪式内容。 郭烈目瞪口呆地看着以高宇为首的五人都解开裤子,掏出小弟射出微型瀑布。他们看着自己制造的小瀑布与冰凌飞瀑合二为一,轰轰烈烈地激射而去,仿佛灵魂附体一般现出神圣目光,好像他们做的事情的确神圣无比一样。 高宇队长大喊:“赶快脱裤子完成仪式,仪式过后,你就是帝国第一队的正式成员了。为了证明你不是孬种,尿吧!” 一股荒谬至极的感觉直冲脑海,郭烈大喊:“我不尿也不是孬种。但是,为了完成仪式,我尿――”说着解开腰带,同袍泽们一道飞流直下三千尺…… 完成仪式后,返回帐篷的路上大家就轻松多了,纷纷问新兵刚才仪式进行时有没有什么特殊感受。郭烈想想,说:“别说,还真有点独特的感受,那一线尿液好像把自己和气势磅礴的飞瀑连接到一起了,把天地间鬼神莫测的伟大力量汲取进体内一些。” “真是高人!”大个子竖起拇指,大笑道:“其实高队长就是……” “臭小子,你又揭我老底!”高宇飞起一脚,直踹大个子肥厚的屁股。 大个子却突然被狸猫的灵魂附体一般,滴溜溜转了一个圈,刹那间躲开了这本该必中的一脚。他一边向前飞跑,一边扯开嗓子吼着:“其实老高就是想让下游的军官百姓都喝咱们的尿,哇哈哈……” 郭烈已经有些习惯了这帮家伙的思维方式,虽然有些不雅,但也在粗野狂放中透着真性情。他也大叫一声,“让他们吃帝国第一队的尿吧――”跟着大个子一路奔跑下去。这帮家伙一点军纪都谈不上,衣衫不整,你追我赶,大呼小叫的,活像一群劫道失败争相逃命的山贼。 冰凌飞瀑离帐篷不算太远,众人一顿狂跑,绕过一道小山梁,两顶帐篷就遥遥可见了。 可是,原本方方正正的两顶军帐却不知为何变成七零八落的惨相,被风一吹,一条一缕的都随风飘荡,就像两个巨大的招魂幡。 ===================== 分类强推榜换榜了,点击少了很多,有点小失落。好在收藏仍在缓慢增长中,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四章 救袍泽 - 天罚 - 刑天文 “我靠,中山国那帮杂碎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看到眼前惨相,高宇大喊一声跑了下去,看样子这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罗四福边跑边告诉新兵,冰凌湖以西十里就是中山国的边境,那帮野蛮人总想把冰凌湖纳入他们的版图,时常挑起些事端。有一次,几个中山国的兵士活捉了几只凶猛的野兽,关在笼子里半夜抬过来在帐篷旁边放生,然后藏到远处等着看好戏。很快他们就看到帐篷帘一掀,一个消瘦的身影走出来,几剑就把野兽全部料理,然后阴森森地向他们藏僧处看去,吓得他们连个屁都没敢放,夹着屁股跑回去了。一年之内,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三四回了,但他们都没和这边发生正面冲突,没想到这次居然做得这么过分,不但把帐篷里的东西打劫一空,还掳走了看守军帐物资的吕伟锁。 仔细查看一番,众人发现能拿走的都被拿走了,实在拿不走的全都砸碎撕烂了,甚至连一包粮食一叠手纸都没给他们留下。 “别动。” 郭烈见木柜歪倒在地,想要伸手扶正,以便做进一步检查,听高宇喊了声别动,赶紧缩回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懒人有懒福,这木柜八百年都没人擦一回,积了一层灰,正好看看有没有留下手印。” 郭烈恍然大悟,心中赞叹不已。仔细看那木柜,果然只有柜门把手处被摸得很光滑,其它地方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陈年老灰,果然看到上面有两个挺大的手印,显然是推倒这木柜之人留下的。 “就是中山人干的。”高宇用自己的手在手印上仔细比量了半天,终于下了定论。 “应该来了十个人。”一直在外围勘察脚印的江郎也有了结果,“个个身躯高大,十分强壮,其中还有一个炼骨级的高手。” “把木桌劈成两半这一下力道很猛,但不够锋锐,产生了很多木屑,应该是战斧所为。”史劲蹲在一地木块旁东看看西摸摸,也推测出了有用的信息。 “吕伟锁那小子不值钱,中山人下这么大本儿,图谋的肯定更多。高队,你可要谨慎抉择,切莫折了本钱。”郭烈不用看也知道说话之人是罗四福,张口就离不开钱。 “还抉择个屁,赶紧追上去杀他们个人仰马翻,把吕伟锁救回来啊!”大个子虎吼一声,瞪大眼睛看着高宇,就等他一声令下了。 高宇无奈地叹息一声:“他们至少已经走了半个时辰,又是有备而来,我们很难在短时间内追上。现在,粮食全没了,你要是有饿着肚子连日追踪的本领,就去吧。” “他娘个蛋!”大个子狂吼出一句独门脏话,然后泄气地说:“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饿肚皮。还是先解决了吃喝,再去救那小子吧。吕伟锁命硬得像蟑螂,晚去两天也死不了。” “在这种危机时刻,也只有帝国第一队伟岸英明的队长能够挺身而出,肩负起带领迷茫兵士重拾失落光辉的重责大任。迷途的羔羊们,你们要听从我的号令……”高宇就像被吟游诗人灵魂附体一般,高昂着头颅,一边慷慨激昂地演讲,一边向坡顶走去。 大个子哂道:“跑那么高是要给中山国的敢死队检阅吗?” 郭烈却感觉高宇的步子有些奇怪,走走停停,有时还向旁边横跨两步。 终于,他在距离帐篷五十多丈远的一片草皮上停住了脚步,踩一踩跺一跺,最后喊道:“如果不想饿肚子,最好找东西过来挖土。” “挖土?土能吃吗?”大个子撇着嘴一脸不信,却仍然抽出随身携带的二手军刀走了过去。“要是耍我,就算你是老大我也和你翻脸啊。” “哪那么多废话,快挖。”高宇踢了大个子屁股一脚,感受到臀.肉.弹力十足,脚背一点也不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招呼大家一起过来帮忙。 “再挖不到东西,我可真翻脸了!” 除了在一旁指挥的高宇之外,其他人都累得汗流浃背,不是他们太虚弱,而是那该死的中山人连把铁锨也没留下,用刀剑挖土实在太不趁手了。直挖到五尺深,大个子“当”的一下,挖到一个硬物。 “嘿嘿,马上就让你们见识一下。”高宇一脸得意,催到,“快挖,快挖。” 片刻之后,一个脸盆大小的石头出现在坑底。 罗四福面带凄惨笑容,仰视着站在坑沿上的队长说:“老大,难道你是中山国的卧底?掳走一个再累死我们几个,回去之后就能得到一个美貌妓女和十贯铜钱的丰厚奖赏?” “我靠,美貌公主还差不多。”高宇挠挠脑袋,迟疑着说,“我记得是埋这儿了呀,难道方位记错了?”他跑回帐篷重新走了一边,最后站在了坑东侧边沿上,跺跺脚,“刚才少横跨了一步,出现了少许偏差。他袍泽们,重新挖一次吧,我赐予你们无穷无尽的力量。” “你那么多力量,还是留着自己挖吧。”众人从坑底爬出来,把沾满泥土的刀剑扔到高宇脚边。大个子恶狠狠地说:“哪那么多废话,快挖。”说着一脚踹到高宇屁股上,把他踹到了坑里。 “你们目无长官,我要……”高宇看到坑边围着一群面色不善的家伙,及时改口:“……我要用行动向你们证明我所言不差!”他也不往上爬了,直接抓起一把沾满泥土的长刀,在坑底横着挖过去,“我就不信挖不出来,你还能土遁了不成?” “嘭”的一声闷响,长刀砍到了一个硬物上,高宇大喜,发力狠挖,终于挖出来一个木头箱子,交给众人合力拎了上去。当高宇伸着手等人拉他上去时,这群够义气的袍泽没一个理他的,全都围着被大个子撬开的箱子向里猛看。最后还是唯一的新兵向他伸出了援手。 箱子不算太大,被各种东西塞得满满当当,一大包干透的硬饼、一包熏肉条、一小包盐巴,还有五把微型手弩和六十支弩箭,角落里还塞着火镰、小块磨刀石等常用物品,全都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粮食没有一粒发霉,手弩没有一把生锈。 “老大,你什么时候藏起来这么多好东西的?”众人看到箱子里的东西皆尽愕然。 “没有点高瞻远瞩未雨绸缪的意识,怎么做你们的队长?现在你们知道了吧,军官就是军官。”高宇就是没长尾巴,要不然能翘到天上去。他抓起一把手弩,拉开机括装上弩箭,说道:“这手弩可是我厚着脸皮申请了七八次才搞来的,威力很大,方便携带,十足的丛林野战利器。”说着,向扔在一边的木箱盖子扣动扳机。 “噗”的一声闷响,弩箭射穿了半寸厚的红松木板,余势为了,钉入土中。 “好大的威力,这样的手弩至少值三十两银子!”罗四福老毛病又犯了。 一直少言寡语的江郎抄起一把手弩,一边研究着它的机构原理,一边说:“中山国兵士的牦牛皮甲坚韧非常,寻常刀剑砍不透,这手弩正是克制他们的利器。” “帝国第一队全体集合!”高宇突然大声下达了命令,“史劲,你带一日口粮,火速赶往西北县,向甘澜副统领当面禀报此间变故,请求增援。其余兵士,在本队长的带领下,追击来犯之敌,营救袍泽!” 中山人虽然野蛮了一些,但不得不承认,他们是丛林作战的专家。湖边的青草漫坡土质松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他们散乱的脚印,但一入丛林,他们就完全隐没了踪迹,让郭烈怀疑他们是不是设置了法阵,直接传送到中山国那边去了。随即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推测。他想起来白悦说过,大陆诸国当中,中山国人是以耿直憨厚闻名的,在他们看来,学法术比学绣花还难一百倍。况且,如果他们真的有法力高强之人相助,就完全可以把第一队全体成员一齐俘虏,全带回去,而不必选择只有吕伟锁一人看家时下手了。 高宇总是和一众手下打打闹闹没个正形,几乎让人忘记了他是一名入伍五年的老兵。但是,此时的高宇和平日里的他简直判若两人,脸上的表情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一会仔细观察一根折断的枝条,一会蹲下查看被踩入泥土之中的树叶,还时不时像狗一样急促地嗅着。郭烈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和专注的神情,顿时肃然起敬,知道他在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潜藏着惊人的丛林作战的技能。 一人本质如何,平日里是看不出来的,需到紧关节要之时放可显露。 果然,高宇利用丰富的丛林经验一路追踪下去,一个时辰后,终于在一条山间溪流旁找到了几个清晰的脚印。硕大的脚掌硕大和鞋底的纹理,都显示出这是一只中山国士兵所穿的制式战靴。此地仍然属于夏阳帝国境内,中山国兵士的脚印出现在此,足以证明一些问题了。 “为什么始终没有找到吕伟锁的脚印呢?他的脚印应该很容易分辨出来。”郭烈看着河边的脚印,担忧地说。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高宇眉头紧皱,说道,“中山人和咱们打交道多了,也学聪明了一些,为了防止吕伟锁留下脚印之类的印记,特意把他绑起来,由一名战士扛着走。”他指着一溜特别深的脚印说,“你看,此人脚印大小与其它脚印相仿,但却深了一些,应该是因为负重的缘故。” 郭烈恍然道:“我明白了,刚进丛林的时候,他们派人在队尾清除痕迹,以防咱们跟着脚印追上。走了一段路之后,估计咱们肯定跟不上了,也就放松了警惕,不再清除痕迹了。” “应是如此。”高宇看着密林深处说,“他们走得很快,我们得加紧追。” 众人喝了几口河水,沿着中山人留下的脚印继续追击。这次虽然省去了寻找踪迹的时间,追踪的速度得以加快,但中山人也因为不必清除脚印,行进的速度也提高了不少,所以高宇一行人在山林里追赶了一整天也没看到半个人影。夜幕降临时,众人不得不停止了追踪的脚步,谁都知道,月光根本无法穿透茂密的丛林,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会在漆黑一片、高低起伏的丛林里赶路。高宇选择了一片干爽的空地作为夜间休息的营地,大家就着溪水啃了一些硬饼和肉干,疲惫地沉沉睡去。 郭烈和衣而卧,大个子躺在旁边已经渐渐发出鼾声了。郭烈突然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有种不妥的感觉了,大个子平日里打呼噜都响得吵人,今天在山里赶了一天路,格外疲累,呼噜声还不得震天动地啊。有他的呼噜做指引,就不愁中山人不知道身后追兵的方位了。 第五章 定计策 - 天罚 - 刑天文 “本队长早有准备。”高宇看见郭烈神色紧张,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从怀里抽出一张灵符,低声念了一段法诀,用力一抖,向大个子扔去。灵符接触到大个子的时候,突然变成一个巨大的水泡一样的东西,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内。他粗重的喘息声立刻被隔绝,再等一会儿,只见他的嘴巴渐渐张大,喉结抖动,脸上的肥肉都颤抖起来,显然已经打起了惊天动地的呼噜,却仍然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 郭烈吃惊道:“寂静屏障符!”他对这道灵符印象深刻,从烈风峡回来那天,虢先生就是激发了一张寂静屏障符把他包裹在内,随后被水屁仙子掳走的。只是,高宇激发的这道屏障,为什么只阻隔声音,不能阻隔视线呢? 高宇坐到郭烈身边,低声道:“寂静屏障符是下品灵符,一百两银子一张,我哪买得起。这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从一个云游散修手里买的仿制品,只有寂静屏障符阻隔声音的功能,但价格便宜,只卖十两银子一张。我就买了三张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郭烈突然道:“今天早上,你要是派大个子留守就好了。” “为什么?” “中山人肯定没有寂静屏障符之类的东西,大个子把呼噜打得山响,正好方便咱们追踪。” 高宇一愣之下也笑起来了,他压低声音说:“原来你小子也是一肚子坏水儿。”突然,他面色一滞,“不好,如果他们真的掳走了大个子,又不能制止他打呼噜,八成会把内裤塞到他嘴里。我看他还没修炼到嘴巴里塞着臭烘烘的内裤还能打呼噜的程度。” 二人捂着嘴笑了一阵后,却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为生死未卜的吕伟锁担心起来。 “你睡吧,我先守夜。”高宇拍拍郭烈肩头,站了起来。 “队长,谢谢你带我来。”这句话郭烈憋了一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要知道,如果高宇派他到西北县禀报情况,他也不能抗命。错过了这次绝好的历练机会,恐怕会遗憾终生的。 高宇笑笑,轻声说:“我只是怕你跑得太慢,让你去中军大帐的话,可能我们都死在丛林里了你还没跑完一半的路。”说完,轻巧如狸猫一般攀上了一颗粗壮的大树,坐在树杈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郭烈脑海中涌起许多想法,关于帝国第一队的,关于自己未来的,翻来覆去也始终没有睡意。 树杈上的高宇轻声说:“想活命,就要保持充足的体能。学不会睡觉,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兵士。” 郭烈心头一惊,暗道:“此言不假,如果自己今夜失眠的话,明天肯定全身乏累,注意力无法集中,势必成为袍泽的累赘。若是因为自己拖慢了大家追踪的速度,减弱了对战的实力,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这,他暗暗运气紫云诀,让丹田真气顺经脉缓缓流转,重点在心脉和脑海附近盘旋,过了一阵,暗暗焦虑的情绪得到了有效缓解,运行了十二周天之后,自然入睡。 这一夜,众人轮流守夜,无惊无险地等到了天亮,往肚子里胡乱塞了些吃的,再度上路。虽然早已过了国界,到了中山国一侧,搞不好就会陷入大队人马的埋伏,但众人全都义无反顾,只要能救出袍泽,就算闯到敌人老家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者说,中山人作出这种类似山贼强妻般下作的事情来,自己也脸上无光,肯定不会搞得大张旗鼓尽人皆知,只要能尽快追赶到他们的身后,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但是,进入中山国境内后,中山人熟门熟路跑得更快了。高宇等人苦追一日,也没摸到他们的尾巴。他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毕竟是在中山国的底盘上,耽搁得越久,被中山国军队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样追下去太被动了,必须想个法子化被动为主动才行。否则,吕伟锁那小子就坐定了中山王的压寨夫人。”途中休息时,高宇召开了阵前军事会议,让大家都说说看法。 “他娘个蛋!干脆咱们大吵大嚷一番,引他们回来算了!”大个子心直口快,率先发表了“高见”。他见罗四福笑着摇摇头,怒道:“怎么,你怕了吗?怕了就把口粮留下,自己回去。” “做生意哪有折本的道理,咱们虽然本钱已失,但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不但要把本儿捞回来,还要让对方亏上一大票,长长记性才行。” “说的容易,怎么捞啊?”大个子两手一摊,“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呢,说了一通废话。” 罗四福尚未说话,江郎却仰望夜空说:“今夜月朗星稀,赶夜路也不致弄错大的方向。就算丢失了敌人踪迹,天亮后咱们分散推进,再找到他们经过的痕迹应该不难。” 众人休息之处是一片树木相对稀少的平地,此时仰望夜空,果然透过头顶稀疏的树叶看到一轮明月高挂夜空,发出明亮的黄白色光芒。按照月亮的方位指引前进方向,虽然有些冒险,但也可以一试。 “我同意江郎的法子。”罗四福面色凝重地说,“虽然做生意最要紧就是要稳重,但为了捞回折出去的本钱,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你的看法呢?”高宇把目光投向了新兵。 郭烈望望夜空明月,又看看前方浓密的丛林,沉吟道:“我倒是觉得大个子的法子更可行。” “好兄弟,够义气。”大个子听了可高兴,特意走过来拍了他肩膀一下,又得意地冲罗四福挑挑眉毛,作出一个“看吧,六公子都同意我的高见”的表情。除了大个子之外,其他人都看着新兵,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赶夜路虽然也是可行的,但风险太大,毕竟有些地方有大片茂密的丛林,月光几乎无法射到地面,即便爬树观望,也不可能爬到树梢去,看不到月亮的可能性很大。况且,我觉得救吕伟锁虽然十分紧要,但众位的安全也同样紧要。” “不是吧,你是怕死吗?”大个子不满地说。 “你急什么,让他把话说完。”高宇抬腿欲踢,吓得大个子赶紧躲开,他收腿对郭烈说:“大个子心直口快,你别介意,接着说下去。” 郭烈无所谓地笑笑,接着说:“吕伟锁是我们的袍泽,身处险境,所以我们要全力以赴地去营救。但各位有没有想过,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其他人的袍泽,任何一个人遇到危险,其他人都会去营救,对不对?”看到大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接着说,“咱们已经身处中山国境内,说是危机四伏也不过分,必须紧缩在一起才能减小暴露的可能。如果赶夜路,明日天亮之后必须要分散开重新寻找他们走过留下的痕迹,势必增加了被中山国巡山部队发现的可能。如果我们中某人被发现,恐怕很难在众多敌人手下逃脱。到时候,我们营救的力量削弱了一人,却多了一个需要营救的袍泽,如何应对?” 高宇点头道:“夏康辉说的有道理,在中山国的高山密林里赶夜路太过冒险,除了增加被发现的可能外,还有可能触动中山国猎人设下的圈套和陷阱。他们常年捕猎,各种机关都做得十分隐蔽且威力强大,夜色之中根本难以发现,一旦触动,活命的机会就不多了。” 和平的时期,两国边境守军都允许边民互通有无,并不严格盘查。在西北县的集市上,有时也会有中山人售卖猎物,猛虎、黑熊、豺狼等等不一而足。每个猎物上面都有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有的被粗大的木刺直接贯穿胸腹,有的脑袋被巨石砸成大饼,死状都异常凄惨。想想自己正置身于陷阱密布,暗藏机关的密林深处,大家就不寒而栗,不约而同地否决了赶夜路的提议。 江郎并没有表态,默许了大家的意见,但看着郭烈的眼神却更加阴沉了,似乎在等着他作出进一步的解释。 说实话,郭烈刚才只是觉得采用常规方法根本无法克敌制胜,因为中山兵士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都更方便灵活一些,己方就算赶夜路也未必能够追上,反而徒增风险。至于认可大个子的提议,只是隐约感觉他的法子是个奇招,说不定就可以奏效。当时高宇看着他,便有些仓促地说了出来,并没有想好具体的行动计划。但高宇所说的陷阱机关,却给郭烈提了个醒,想到了一个计策。说出来后,高宇率先点头,认为可行,于是商量出具体行动的方案后,继续跟着踪迹急追,只待天色转暗时,依计而行。 蓝旗高地的高度比平原地带高出千丈,空气稀薄,土地贫瘠,常年苦寒,所以并不适合耕种作物,仅有不多的土地上种植高山小麦等数种适应高山气候的作物,但因为自然条件的限制导致产量只有平原地带作物的一半。但是,蓝旗高地上遍布密林,山峦起伏,而且人类数量又相对较少,十分适合各种动物繁衍生息。中山国人因地制宜,广泛捕猎,形成了以肉类为主食,用大型动物的皮革制战甲,用小动物柔软光泽的皮毛缝制女人的衣物的一整套循环体系。不但自给自足,多余的猎物和一部分上好的兽皮还可以出售到邻国,换取中山国匮乏的铁矿、粮食和水果等物资。 因为几乎人人都需要进山打猎,使得中山人形成了一副强健的体魄和灵活的身手。比方说,夏阳帝国成年男子平均身高七尺,体重一百四五十斤;中山国成年男子的平均身高却能够达到七尺半,体重接近二百斤。掳走吕伟锁这几名兵士更是格外的身高体壮,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吕伟锁高出一头,扛着他就像扛着一条死狗那么轻松。 当先而行的,是一个特别高大强壮的家伙,长着一头火焰般的红发,一张棱角分明的方脸不怒自威,皮甲被坚实的肌肉撑起,全身上下都充满爆炸性的力量。他叫烈火,是本次行动的领队,也是十人中唯一一个炼骨级的高手,其余九人都是煅筋级,同样实力不俗。这一行人行动非常迅速,不但令身后追兵摸不着尾巴,就连本国军队的巡山队也尽数避开。 此时,吕伟锁被绑得像个大粽子一样,被一个高大健壮的中山国兵士脚前头后地扛在肩头,嘴唇上黄色的污渍是因为胃部被中山国兵士的肩膀连续顶撞导致呕吐留下的残局。中山国的兵士本就高大,再抗着个人,穿越密林时难免遇到些树枝刮蹭,把吕伟锁搞得衣衫破碎,屁股都露出来小半个。他从未像现在般炽烈地期盼着那一众袍泽,他甚至暗暗许愿,谁第一个把他救离苦海,他就把宝贵的初吻献给他! 吐光了胃里所有东西之后,吕伟锁渐渐习惯了这种被人扛着走的感觉,脑子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他暗想:“这帮人军纪严明,走一天的路都没人闲聊,偶尔有人说话也是那个脑袋像火焰的家伙下达了什么命令。他们下这么大力气掳走我,肯定有特殊的目的。什么目的呢?难道是因为我太过优秀,被中山人掳掠回去帮忙改良他们的种族?到时候把我扔到皇宫一样舒服的宫殿里,每天找几个袅娜绰约、玉软花柔的中山国美女送进来,同我在巨大的华美床榻上,盖着金蚕丝被,共同为制造出更加优越的下一代而努力奋斗!” 正在此时,吕伟锁被扔了下来,不过,等待着他的不是华美床榻也不是金蚕丝被,而是树根旁隆起的坚硬土地和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 “啊~~~~”剧烈的疼痛激发出了吕伟锁的潜能,整根舌头像弹簧一样,把塞住嘴巴的臭布顶了出去,咧嘴惨号起来。 一柄闪着寒光的钢刀突然顶在他的喉结上。 第六章 设埋伏 - 天罚 - 刑天文 《天罚》QQ群:74229769,刑天会每日不定时在线与大家交流。志同道合的朋友请加入。 ============================= 吕伟锁的屁股经受了惨无人道的打击,他甚至感觉不知道哪里突然涌出了一股热乎乎粘唧唧的东西,不知道是血还是屎。可惜他被绑成了个大粽子,自己看不到,只好咧开嘴惨号起来。 烈火不愧是炼骨级的高手,不但身体强壮得令人发指,反应速度也是一等一的快,吕伟锁张开嘴巴的同时瞥见他把手握到刀柄上,一声“啊~~”刚刚冲出喉咙,就看见闪着寒光的刀尖已经顶到了他的喉结上。尖锐的疼痛和特殊的麻痹感令他难以呼吸,甚至暂时忘记了屁股上的疼痛。 “你别误会,我就是屁股疼,呃――” 刀尖向前一送,吕伟锁感觉一股热流顺着脖子流到了胸口,这次,他可以完全肯定这股热流是什么东西,所以,他迅速闭紧嘴巴,用眼神示意烈火自己绝不说话,不会给任何人发信号。 烈火键腕一抖,白光一闪便还刀入鞘。随后,他转身面相东方,用那双可以听到五里范围内野兽喘息声的灵耳仔细倾听了片刻,高度戒备的神情放松下来,低声命令两名兵士在外围放哨,一名兵士爬到树上做暗哨,其余兵士吃饭休息。这些兵士虽然强壮且耐力超群,但毕竟不是铁打的机器,用急行军的速度连赶了两天山路――而且大部分都是上坡――把他们的体力消耗了大半,此时见首领下令休息,都一声不响地席地坐下,喝水吃饭。但是领命到外围警界的三名兵士没有任何怨言,立刻到各自的阵位站岗放哨,一丝一毫也不松懈。 “不就是几条破肉干吗,干干巴巴的像狗粑粑一样,别说你不给我,就算跪在面前双手奉上,我也不惜吃!”吕伟锁看着这帮家伙自顾自吃得满嘴冒沫,摸着瘪瘪的肚皮,心中愤恨不已。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心里也越发的担忧。他当然明白,中山人不缺他这样的优秀人种,把他掳过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照这么走法,再过一两天就要穿越密林了,到了树木稀疏的地带,肯定有车马接应。到那时再想营救,可就难上加难了。 “兄弟们,你们咋还不来救我啊?”吕伟锁望着陷入黑暗之中的来路,心里发出了急切的呼喊。 入夜之后,烈火换了岗哨,其余人各自找块干爽地方怀抱钢刀和衣而卧。正在这时,一种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什么猛兽的低吼,轰隆隆得很是震撼,刚刚朦胧入睡的中山国兵士全都站起来,手握刀柄向传来声音的东方望去。但丛林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再仔细听听,怎么好像是打呼噜的声音?众人面面相觑,什么人打呼噜能发出这么大声音?难道他修炼了一种特殊的呼噜神通? 烈火的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自语道:“那几只蚂蚁追得倒不慢。”随后命众兵士严加看管俘虏,他亲自返回去查看一番。 看着烈火高大的身躯迅速隐没在黑暗中,吕伟锁眉头紧皱,暗想:“最没用的就是大个子了,打那么响的呼噜,不正好给敌人指引方向吗?老大,希望你警觉一点,不要被这个头发像火苗一样的恐怖家伙来个一勺烩。” 在吕伟锁以东大约四里的一个缓坡上,大个子睡得正香,呼噜打得震天响,还时不时吹出一串哨音来,甚为奇特。 “屈才,太屈才了。”高宇看着一串口水从大个子嘴角蜿蜒留下,不由得发出感叹。 罗四福笑道:“这种呼噜界的杰出人才,当一个山地步兵,的确太屈才了。” 江郎冷冷道:“再这么贫下去,咱们五个都得屈死。” “江郎说得对,看看他睡没睡死。”高宇伸脚踢了大个子腿一下,完全没反应,又踢了腰一角,他也浑然不觉。这等睡觉的本领,让在场所有人都暗自汗颜,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高宇始终不让大个子守夜了。让这头猪来守夜,大家可真就死得快了。 “睡死过去了,动手吧。” 大家立刻扯胳膊拽腿儿地把大个子抬了起来,向三丈外的两棵老树之间走去。他似乎感觉到不舒服,但还不足以打断他的香梦,只是重重地哼哼了几声以示抗议。如果此时有人站在几丈外看到这一幕的话,八成会以为这四个人正在偷一头熟睡的肥猪。 入夜之前,高宇让大个子和郭烈寻找水源,自己和江郎、罗四福到这片山坡上勘察地形。当他们看到这两棵老树时,一致认为这两树之间是野兽下山取水常走的路,是挖捕兽陷阱的绝好地点。二人小心靠近,仔细观察,果然发现此处地面多少有点人为装饰的痕迹,伸手一抓,原来一层草皮并不是从土里长出来的,而是从别处挪过来的,草根上面只带了一寸厚的新鲜泥土,可以整张拎起。揭开草皮后就看到了一个一丈方圆的深坑,坑里插着十几根一尺多长的尖锐木刺,角度不尽相同,为的是给猎物造成交叉伤害,难以挣脱。密林中的猛虎、猎豹特别善于跳跃,为防止它们跳上来,坑沿下一尺高的地方,还布置了一圈尖端斜冲着坑底的木刺,猎物若向上纵跃,会直接插死在这些木刺上。坑沿上纵横担着十几根细木棍,像一张网一样承担着上面草皮的重量。 罗四福蹲在坑边,轻轻触碰着木刺锐利的尖端,说道:“这陷坑可真是够阴险的,甭说是老虎黑熊了,就算是炼骨级的高手掉进去,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咱们正是要伏击一个炼骨级的高手。幸亏中山国的猎户够勤劳,刚好布置了这么完美的一个陷坑供咱们使用。再晚来几天的话,这里恐怕已经插着一只死虎死熊什么的了。”高宇小心地拔掉几根木刺,贴着坑边滑倒坑底,把半边木刺全部拔出,另半边则原封不动。“罗四福,过来帮把手,唉,江郎呢?” 罗四福接住高宇扔上来的木刺,向上努努嘴。高宇向上一看,江郎精瘦的身躯在两棵老树上灵巧地上下攀援,时不时停住向下观望一阵。他心中不禁一阵恶寒,这小子歹毒得像条毒蛇,肯定在设置什么毒辣的机关。 片刻之后,高宇在坑底布置完毕,拉着罗四福递下来的木棍从深深的坑底爬了上来。罗四福已经按照他的吩咐找来七八根同样长度却粗壮得多的木棍,二人合力,把这些粗木棍横担在没有木刺的一侧坑沿上,高宇小心地躺上去,感觉屁股下面有些不牢靠,抬起身子让罗四福又放上两根木棍,再试,感觉稳当多了,于是小心地爬起来,和罗四福一起把原来的细木棍放到有木刺一侧的坑沿上。最后,小心翼翼地把草皮铺回去,边边角角重新做了修饰,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退后几步,二人仔细端详,确信即便是精通捕猎的老猎户也很难发现草皮下的陷坑。 江郎从树上跃下,二人向上一看,没什么变化。江郎伸手向上指指,面有得色。高宇爬上树一看,好家伙,这小子把手弩固定到了树杈上,弩箭的箭簇直指陷阱内。 “算准方位了吗?别误伤了自己人。”高宇跳下树,问道。 “误伤的可能性不能说不存在,但肯定极小。”看高宇一皱眉,他又补充道,“炼骨级的高手,咱们一拥而上也不是对手,不冒点风险出点狠招,根本没机会。” 高宇点点头,叹道:“一会儿就看大个子的运气了,希望他没事。嘿,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呀?” “这叫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罗四福笑道,“大个子福大命大造化大,一准没事。” 一行人回到坡下,大个子已经和郭烈找回来水,大家喝了水吃了肉干之后,天也黑透了,找块干爽地方开始睡觉。大个子很快就睡着了,因为他所知道的版本是,半夜叫醒他,大家再一起行动。他睡熟之后,其余四人将他抬到坡上,小心翼翼地摆好方位,放到粗木棍支撑的那片草皮上。大个子浑然不觉,仍然把呼噜打得山响。 随后,高宇、郭烈、罗四福三人在陷阱旁边和衣而卧,都把外衣脱下盖在身上取暖,下面暗藏小巧精致但威力惊人的手弩。江郎则坐在没有暗藏手弩的老树上,承担起暗哨的职责,把大个子的手弩暗藏在衣服下,靠着树干假寐起来。 不多时,郭烈在大个子呼噜的间隔中听到极轻的脚步声迅速接近,然后停在了距离陷阱五丈远的地方。他知道炼骨级高手六识灵敏,所以严格依计行事,不敢眯起眼睛偷看。郭烈第一次经历这种埋伏和偷袭的战斗,不免有点紧张,握着手弩的手心沁出了滑腻的汗水,心跳也渐渐加快。他默念起紫云诀,缓缓催动丹田内的真气在经脉内流转,不多时,就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不由得暗暗慨叹紫云诀的神妙,同时打起精神,凝神戒备。 其他人也都外松内紧,就等着敌人坠入陷坑时突然暴起一击毙敌。 虽然他们的身手与炼骨级差得太远,若公平决斗,即使五人一拥而上也没有一成胜算。但行军战斗本就不讲求公平,只论胜败,他们利用种种形势,布下阴损陷坑,衣内暗藏威力惊人的手弩,有心算无心下未必不能战胜强敌。况且,他们还有一个杀手锏――江郎暗藏在老树上的手弩。敌人再精明,也不可能在四人同时偷袭的情况下,还注意到树上暗藏着一把无人看守的手弩。 一般来说,这种暗藏的机关总要有细绳从隐蔽处与下面的陷坑相连,以便猎物坠入时及时触发。但江郎考虑炼骨级的高手夜视能力远超普通战士,即便用种种手段对细绳加以掩饰,恐怕也可能被他发现。所以,他设计了一种独特的振动式触发机构,与下方陷坑没有任何绳索相连。这样一来,只要敌人不跃上树去观察,就绝不可能发现躲在数层枝叶之后的手弩。 果然,烈火虽然艺高人胆大,但仍然谨慎地站到稍远处,细细观察这股正在休息中的追兵的布防情况。令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四个人仰倒在缓坡草坪上沉沉入睡,唯一的暗哨虽然位置选得很好――在一棵老树上,视野开阔,居高临下――却靠着树干睡着了。烈火暗忖,“两天来,他们追赶得很紧,看来是累得不轻。”再仔细观察了一遍周遭情况,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烈火嘴角划出一道冷峻的弧线,轻轻抽出钢刀,冲着当中那个把呼噜打得巨响如雷的家伙走了过去。 “猪一样的东西,先解决了你!”烈火暗叫一声,挥刀而出! 第七章 炼骨级 - 天罚 - 刑天文 多亏高宇等人把陷坑布置得天衣无缝,江郎暗藏的手弩也十分隐蔽,再加上夜色的掩护,致使烈火这样的炼骨级高手观察了片刻都没有发觉不妥,冷笑着向仍然把呼噜打得山响的大个子挥刀而出。就在他踏步到大个子身前时,脚下的青草却突然塌陷下去。 “不好,有埋伏!”烈火反应奇快,身形刚刚开始下坠,就猛提一口气,伸腿向右侧点去。也是仗着他身高腿长,居然被他点到了坑沿上,虽然力道不大,但也足够使他腾空而起,摆脱坠入陷坑的命运。 烈火迫近时,大家都感觉到敌人挥刀而出,但又怕抢先出手以至错失了唯一的偷袭良机,都紧张地握着手弩等待丛林作战经验最为丰富的队长高宇率先出手。此时,高宇把双眼睁开一条缝隙,看到了烈火高大的身形,不禁暗喜,这家伙目标这么大,太容易射中了。当烈火踏上陷坑上虚盖的草皮,身形一滞的刹那,高宇果断地扣动扳机,精钢弩箭爆射而出,轻松穿透盖在身上做掩护的外衣,闪电般向烈火激射而去。郭烈等人听到弩弦声音,几乎在同一时刻射出弩箭。 烈火身形下坠的刹那,心中并不惊慌,类似的情况他也经历过几次,早有临危应变的经验。他心里甚至闪过了脱离陷坑威胁后,如何把这几人全部擒住,用各种方法加以折磨泄愤的念头。但是,当耳中传来爆豆一般的四下弩弦震动的声音时,烈火终于面色突变。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四支精钢弩箭从不同方向疾射过来,形成威力强大的交叉火力,只要不是神通境的修真高人,都是避无可避。况且这几把手弩都是高级货,弩箭射出时,强大的反冲力使发射者的手腕一阵剧痛,可见其威力有多猛烈。 偷袭的时机恰到好处,烈火脚尖刚刚离开坑沿,整个身体都跃在半空,正处于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一刹那。烈火眼见三支精钢弩箭分别从左中右三路闪电般向自己胸腹激射而来,而树上射下的弩箭无瑕分神去看,听风声应该是射向自己头顶泥丸宫的。上中下三路都有埋伏、偷袭,几乎必死无疑。 但烈火不愧为丛林夜战的高手,应变奇快,把钢刀立起来横着在身前一扫,“当当”两声大响,两支射向胸口的弩箭被钢刀扫飞,借着钢制弩箭强大的冲击力,身子一拧,向反方向横移了半尺多,腰腹肌肉不可思议地猛然一缩,射向小腹的弩箭紧贴着他的腰侧飞了过去,同时拧动肩膀,以肩头一块虎头形精钢饰牌迎向上方射下的弩箭。 郭烈这回算见识到炼骨级高手的风采了,陷坑加四支偷袭的弩箭,又是有心算无心,应该绝无生还的道理。但这个头发像炽烈的火焰一样的家伙,仅在眨眼间的功夫就完成了脚点坑沿、挥刀横扫、缩腹拧肩等一连串的动作,四支弩箭竟然没有一支令他受伤。判断之准确,反应之迅速,力道拿捏之巧妙,简直神乎其技! 眼看烈火就要逃出生天,但他毕竟没有达到神通境的修为,不可能凌空悬浮或者驾驭法宝飞行,在做出这一连串的动作,最后一丝向上的冲劲被树上射下的弩箭抵消,身形不可避免地向下坠去。烈火也曾经是个远近闻名的猎户,当然知道这陷坑下面必然有很多尖锐的木刺等着自己,于是低喝一声,把全身真气关注到双足内,使一双脚硬逾钢铁。 “咔、咔!” 两声木刺折断的声音从坑底传出,树上的江郎赫然看到,一尺长,根部两寸粗的木刺竟然被他硬生生踩断了,看起来毫发无损的样子,着实恐怖。 烈火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气得他哇哇大叫,左手掰断一根木刺闪电般向树上的江郎射去。他怒极出手,威势惊人,江郎急忙躲避却仍然被木刺划破大腿,鲜血汹涌而出。郭烈等人射出弩箭后,同时掀开外衣,往手弩上安装下一支弩箭。但这一切进行得太过迅速,弩箭尚未装好,就见坑底敌人一个纵跃跳了起来。 “稀里哗啦――” 骤然响起一阵杂乱的声音,原来大个子被惊醒后坐了起来,突然发现身前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深坑,坑底还有个人挥舞着长刀哇呀呀暴叫,大个子被吓得不轻,霍然站起,抽刀迎敌。但他脚下并不是实地,而是木棍搭成的架子,平躺着还算稳当,站起来后,他全韶量都压在脚下的几根木棍上,终于不堪重负垮塌下去。 也该着烈火倒霉,这一跳劲道十足,本可一跃而出,没成想刚跳起来一半,就看到一个大家伙张牙舞爪地迎面扑来,被他一下子凌空抱住。此时烈火的刀正举在头顶,防备敌人再放弩箭,被大个子抱住后因为刀刃太长,不好回转,只好顺势用刀柄重重砸在大个子背上。大个子立刻献血狂喷,二人抱成一团,再度向坑底跌落。 烈火知道坑底还有很多木刺,自己脊背着地肯定凶多吉少,但死命抱着自己的家伙力大身沉,恐怕不可能在刹那间把他翻转到下面去。无法可想,只好把真气灌注到后背,再硬抗一次。 “喀喀喀……”五六根木刺断裂的声音爆豆般连续响起。 烈火的硬功当真了得,换了别人早被插成刺猬了,他却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他连番受挫,暴怒到极点,左拳右刀一起向大个子后背砸了下去,真气灌注下,拳头和刀柄都闪出一层赤红的光晕,一旦砸上,大个子一准小命不保。偏偏大个子被烈火刚才那一下打得昏死过去了,现在成了趴在人家身上任人宰割的状态,众人不禁大惊失色。 到军中后,郭烈不想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所以并没有说自己拥有一口中品灵器紫电剑。此时见形势危机,也顾不上许多了,“唰”一下祭出紫电剑,风驰电掣般向烈火面门刺去,剑尖劈哩啪啦地闪出一尺多长的闪电,显出惊人的威力。 虽然郭烈修为还低,只能激发出紫电剑十分之一的威能,但一经出手仍然震惊当场,不仅高宇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烈火也不得不在惊诧中收住砸向大个子后背的拳头和刀柄,改而全力迎击紫电剑这锋锐无匹的一击。烈火修为当真不低,刹那间左手捏出一个古怪手印,按在钢刀刀背上,“呼”一声爆出一团赤红色的火球向紫电剑迎面飞去。 “兹啦――轰!” 闪电声和爆炸声交相轰鸣,爆发出耀眼的紫色和红色光芒,夺人眼目。爆炸中心激发出巨大的气浪,把周围人全都吹得东倒西歪。大个子那胖大的身躯,竟然也被气浪吹了上去,摔到地上,惨兮兮地直哼哼。 郭烈滴血祭炼紫电剑时日尚短,操控法宝飞行杀敌的能力也不强,这一下爆炸把紫电剑炸得倒飞出去十几丈远,斜斜插在一棵树干上。郭烈再也无法驾驭,只好跑过去亲手将其拔下。 气浪散去之后,烈火双脚已经陷入泥土中半尺多深,可见刚才爆炸之强烈。而且,紫电剑爆发出的闪电产生了明显的麻痹效果,烈火极力地想要跃出陷坑,双腿却不听使唤,像抽筋一样地反复抽搐,未拿刀的左手也变成了鸡爪子的形状,看起来颇为滑稽。 一直躲在树上的江郎受到刚才气浪的冲击最小,他猛然一拉身边的一根藤条,触发了暗藏在另一棵树上的手弩。钢制弩箭刹那间激射而出,轻而易举地穿透三层树叶,向着预先设定好的方向闪电般射去。烈火显然意识到了危险的迫近,奋尽全力向旁边一跃,想要闪开,但身体被紫电剑所麻痹,这一跃慢了半拍,虽然躲开了头顶要害,却没有彻底逃脱,锋锐十足的箭簇穿透了他胸前的皮甲,斜向下射入体内数寸之深。 “啊――” 烈火狂叫一声,剧烈的疼痛将麻痹感一扫而空,他捏着弩箭的箭尾用力一拔,弩箭便同一股热血同时离开了他的身体。 烈火自从出道以来,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而且还是在几个修为低微的蚂蚁身上吃的亏,简直奇耻大辱!他凌厉的眼神一扫,便把周边情形全部收入眼底,看到敌人正在安装新的弩箭,赶紧一跃而上,左手一抖,沾满鲜血的弩箭闪电般射向上射了回去。只可惜,他这奇准无比的一下并没有把树上“暗哨”击毙,而是“当”的一声响,掉下来一把手弩。 “你们都要死!”烈火狂暴地吼叫着,右手抡钢刀杀了过去。 “兄弟们,跟他拼了!”郭烈已经把紫电剑从树干中拔了出来,重新用真气激发,闪出森森电光。他大叫一声,持剑迎敌。 高宇等人已经重新装好弩箭,“嗖嗖嗖”又是一轮齐射。烈火注意力被郭烈和他手中的飞剑所吸引,躲闪得慢了点,小腿又中一箭,膝盖一软,差点跪到地上,当众出丑。 若平心而论,七八个郭烈拧到一块也不是一个烈火的对手。但烈火在众人精心设置的连环陷阱下吃了大亏,胸口伤处牵扯得呼吸都困难,手中钢刀挥舞起来也不如先前灵便,同时,小腿上的伤口也让他闪转腾挪受到很大限制。再加上周围有三人手持强弩伺机偷射,也给他造成很大威胁,每招每式都要留有余力以应对不知何时就会射来的弩箭,这才给了郭烈与其“公平”打斗的机会。 郭烈此时早讲生死置之度外,全力运转紫云真气,紫电剑上透出一尺多长的锋锐剑气,挥舞起来虎虎生威,竟然把烈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郭烈得理不饶人,把紫电剑挥舞得风驰电掣一般,时而大开大阖地劈砍,时而阴狠毒辣地突刺,偶尔还撒手让紫电剑自行飞去,绕道烈火背后来那么一下子,给他个措手不及。不过郭烈也有自知之明,无论得手与否都立刻操控紫电剑飞回,重新牢牢抓在手中,不给敌人摄拿紫电剑的机会。 烈火被一个实力逊于自己不知道多少筹的小子逼得连连后退,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不由得心头火起,哇哇大叫。郭烈虽然攻势猛烈,但毕竟缺少实战经验,招式只重力道和速度,并不懂得上下招之间的连接和相互照应。突然,烈火抓住郭烈两招之间的破绽,一刀拍在紫电剑的剑脊上,把郭烈震得手腕酸麻,差一点就握不住剑柄。烈火抓住机会运刀如神,唰唰唰接连砍出势大力沉的三刀,一下子就反客为主,把郭烈死死压制住了。 高宇等人一看六公子要顶不住了,都射出弩箭帮他解围。烈火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小腿上的伤势不轻,胸口那处伤得更重,不仅严重限制了他的发挥,更因为鲜血不断流淌导致后继无力,耽搁得越久,对他越不利。但是他不能轻易逃走,因为对他最大的威胁正是威力强大的手弩,只有引得他们射出弩箭,才能争得片刻安全逃离的机会。他听得弩弦连响,眼中看见三道寒光闪电般迫近,身子突然旋风般左闪右挪,使三箭全都射空。 “就让你们多活几天,等着吧,我会回来的!”烈火身形连闪,几下就消失在黑暗的丛林深处。高宇等人再装弩箭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他逃脱。 郭烈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烈火逃走的方向,呆呆道:“炼骨级的高手,果然恐怖!” ========================== 祝大家春节愉快,刑天文距离成神还有很远的距离,所以也就不搞什么语音聊天签名售书之类的活动了,能送的,除了精彩的《天罚》之外,就是一些欢笑了。从今天起到正月十五,每次更新都送上一句冷幽默,希望在新春佳节之际,给大家带来欢乐。 春节送欢笑:面对中石化、中石油、中海油同时提价,中地沟油明确表示暂不跟进。对此,广大群众纷纷扬:这才是真正负责任、有良心的央企嘛。 第八章 妙计藏 - 天罚 - 刑天文 对神通境以上的修真者来说,炼骨级只是可以随手碾为齑粉的小人物,但对于这些山地步兵来说,已经是霸道无边的绝顶高手了。他们精心设计了虎豹黑熊都必死无疑的陷阱,暗藏五把威力强大的精钢手弩,又是有心算无心地集体偷袭,都无法把烈火斩杀,这就是炼骨级的恐怖实力。 “妈个蛋的,怎么回事?刚才我怎么掉坑里了?”大个子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沫子,含含糊糊地问。 被烈火吓破了胆的一众兵士闻言清醒过来,围到大个子身旁查看伤势。胸前有几道浅浅的伤痕,是紫电剑与烈火对拼而激发出的气浪的杰作,并无大碍,真正危险的,是烈火用刀柄锤击他后背的那一下。炼骨级的高手怒极出手,威势惊人,当时就让大个子献血狂喷,现在仍然随着咳嗽喷出血沫。 “怎么了?我的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涌?”大个子抹了一把又一把,但带着沫子的鲜血仍然一股一股地从嘴角涌出,众人看在眼里都心惊不已。 高宇掏出止血疗伤的丹药:“不要说话,赶紧吞下去。” 大个子吞下后并没有明显效果,仍然随着咳嗽涌出鲜血,再这样下去,流血也流死了。最要命的是,他的伤在体内,看不见摸不着,根本没办法医治。 “我还没亲过……小云云的嘴儿……这样死了不甘……不甘心……小云云――”大个子眼神开始涣散,说话断断续续,眼见是不成了。众人心急如焚,却也无力回天。 “我来试试吧。” 众人一看,说话的人是六公子福康安,想起刚才他祭出紫电剑凌空对敌的情形,真有过人的本领也说不定。 郭烈身上秘密太多,本不欲出头,但看高宇的伤药完全不起作用,大个子危在旦夕,不得不冒险一试。他让众人扶大个子盘膝坐好,自己坐在他身后,双掌按在他的背上,缓缓调动丹田内的紫云真气从左手注入大个子背部经脉,从他体内环流一圈后再从右手吸回。经过一番探察,郭烈知道烈火那灌注了十成真气的一击,把大个子的督脉彻底震断,尤其是大椎、声二穴,被灌注真气的猛烈撞击完全封闭,导致气血闭塞,血瘀积热。另外,五脏也受到强烈震动,尤其是肺叶受到严重损伤,他口中吐出的鲜血,正是由肺内流出。 紫云诀是九种天地大道之一,在治疗内伤方面自然有神奇的功效,郭烈虽然刚刚达到煅筋级,修为尚浅,但也足以催动紫云真气救大个子一命了。淡淡的紫色真气顺着大个子经脉缓缓流转,重点滋养背部受损经脉和穴道,肺叶内更是盘桓着大量紫云真气。 “他就这么把手按到大个子背上,就能疗伤吗?真的假的?”罗四福看着六公子和大个子都一动不动地坐着,不禁有些将信将疑。 高宇却面有喜色:“有效果,你看,大个子已经不吐血了。” 罗四福仔细一看,也欣喜道:“真的哎,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白了。嘿,人家不愧是王府家的公子,真有一套啊!” 江郎自己包扎好大腿上的伤口后,也来观看郭烈给大个子疗伤,脸色阴晴不定,若有所思。 “怎么样?”见六公子收功站起,高宇和罗四福齐声发问。 郭烈擦擦额头热汗,轻松地说:“大个子背部经脉受损,大椎、声二穴完全闭塞,肺内淤血严重。幸亏他皮糙肉厚,根骨强健,挺过了这一关。” “这么说,大个子没事了?” 别看这帮家伙平时打打闹闹,但相互间的感情却很深厚,听说大个子没事了,都面露喜色。 郭烈笑道:“死是死不了的,但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也得养一阵子才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乌黑的丹药,散发出浓浓的药味,“服下这粒小还丹,不但可以加快复原的速度,还可保证不留任何后遗症。”说着,把丹药喂到大个子嘴里。 “味道不怎么样?”大个子撇撇嘴,吞了下去。很快,药力散发出来,大个子说了这句话就再度晕倒。但这次大家都明白是药力起了作用,都不担心了。 “下品灵丹?”高宇倒吸一口冷气,“乖乖,这种疗伤圣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江郎,你也受了伤,服下一粒吧。”郭烈再倒出一粒,递给江郎。 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高宇当然知道一粒小还丹在重伤时能够起到多大作用。要是自己能拥有一粒小还丹,那就意味着拥有了第二条生命!此时看六公子转眼就送出去两粒,眼都不眨一下,心中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郭烈临行前,白悦早就为他打点好了一切,小还丹这种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可望而不可及的疗伤圣药当然要多带一些,除了危急时救命之外,还可以赠送出去,用以结纳能人志士。只是他刚到军中,尚未来得及赠送出去就发生了这些变故。此时,众人都面临着生死考验,郭烈把瓷瓶一倒,小还丹骨碌碌滚出来十几粒,每人分给两粒,剩下的装回瓷瓶内揣回怀里。 “老大,有了小还丹,赶紧把你那屁事不顶的疗伤药扔了吧。嘿,这等上好成色,只怕要一百二十两银子才行。”罗四福一高兴,又开始估价了。 看着大家投来的饱含赞许和信任的目光,郭烈感觉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下,涌出莫可名状的复杂感情。也许,这种感觉就是袍泽间独特的友情和绝对的信任吧。他诚挚地说:“我不是个惯于藏私的人,只是到这里时间尚短,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和大家说,所以……” 高宇一摆手,截断了六公子的话:“你能在危机时刻与敌人舍命相拼,又舍得这么多珍贵的下品灵丹,足以说明你的人品。现在,我们每一个人都信得过你!”又向烈火逃走的方向侧耳倾听片刻,“趁敌人尚未杀回来,咱们赶快离开此地。” 江郎突然面色一紧,侧耳听听,压低声音说:“他们来了。”果然,他话音未落,夜宿的鸟儿就飞起了一群,显然有一队人在疾速飞奔。 “把大个子扶到我背上,先向东撤。”高宇伏地身子,众人抬起大个子往他身上抬。 “不妥。”郭烈伸手阻止道,“这是他们的底盘,咱们怎么跑都跑不过他们,况且还得背着大个子。” 高宇皱眉道:“跑不过也得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跑一跑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快走!” 郭烈指指上面:“咱们再上树,他们肯定猜不到的!” 罗四福惊道:“要是被发现,咱们岂不是死定了!” “你都不肯这么做,他们当然猜不到,对不对?” 又一群鸟被惊得飞起,距离比刚才近了许多。 高宇抬头看看茂密的大树,又看看六公子鉴定的眼神,终于痛下决心道:“上树!” 既然决定就再无迟疑,江郎和罗四福先上树,砍下藤条垂下,把大个子绑住,用力吊上树杈,扶他坐在粗壮的树杈上靠着树干坐稳。高宇和郭烈则弄出了匆忙离去的痕迹,用以迷惑追兵。一切弄妥之后,再跃上附近的另一棵大树。这片密林的树木高大,枝叶茂密,平着伸展出去很远,所以他们虽然置身于两棵树上,却可以互相看到,但树下之人向上看却只能看到茂密的枝干和树叶,完全看不到人影。 五人刚刚藏妥,六个人的脚步声就迅速迫近,来到树下。虽然疾速奔跑了四五里路,他们却仍然呼吸平稳,显然功力不弱。郭烈等人藏在树上,心中暗想,这样的对手,只要两个就能把己方全部摆平,一次来六个,只要被发现,那就是死路一条。众人全都把呼吸尽量放平稳,半个手指都不敢稍动。大个子虽然再次昏迷过去,却是被小还丹的药性拿住,在昏迷中修补他体内的损伤,竟然也呼吸平稳悠长,丝毫没有打呼噜的迹象。否则,只一声呼噜一声就足够让大家同去黄泉路的了。 追兵在周围查看了一圈,迅速找到了郭烈和高宇制造出的逃走的迹象,互相招呼一声,急奔而去。 “现在怎么办?他们追一阵之后,肯定能发现不对劲。”追兵足音完全听不到后,罗四福紧张地说。 “你说怎么办?”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高宇发现六公子智计过人,所以发问。 “和这六个追兵硬拼咱们是死路一条,毕竟他们人多又有防备。但他们错在分兵,现在,负责看守吕伟锁的敌人就只有三个,外加一个受伤的炼骨级。不如咱们兵行险着,直接去营救吕伟锁。” 高宇双眼一亮:“这招可行!而且,只有从他们来路走,才不致留下明显痕迹被他们发现。下树。” 众人互相配合,把大个子从树上吊放下来,由高宇背着,沿追兵来路跑了过去。郭烈和江郎在队尾善后,把足迹恢复成原来模样。幸运的是,走到半路时,大个子醒了,伤势在小还丹的神奇功效下好了小半,虽然还是无力,但也可以随队慢跑,不至于成为大家的拖累。 在整个过程中,最发懵的人就是大个子了,本来说好睡到半夜行动的,不知道怎么搞的被敌人偷营劫寨了,自己原本是睡在坚实的地面上的,站起迎敌时却奇怪地坠入一个深坑之中。还没坠到坑底,却突然发现一个人迎面跳了上来,直接撞到自己怀里,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突然背上剧痛,昏死过去。再醒过来时,兄弟们就围在自己身边尽力抢救,自己却感觉生命在流逝,恍惚中看见了梦寐以求的美女小云云,赶紧抱住痛吻,然后再度陷入昏迷。这么一会儿功夫,醒了昏,昏过去再醒,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个来回,攒了一肚子问号。 “别说,别问,先做个糊涂蛋。”高宇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又跑到前面去了。大个子只能稀里糊涂地跟着一路小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要去做什么。 突然,高宇停住脚步,示意大家保持安静,然后用极轻的步伐缓慢前行,众人小心翼翼地跟随其后。用极其缓慢的动作拨开一片枝叶后,郭烈看到一片方圆二十几丈的林间空地,当中一棵大树下绑得像个大粽子一样的,正是吕伟锁! ========================== 春节送欢笑:现在无房无车无妹子的三无宅男有新名称:低碳哥。 第九章 在反击 - 天罚 - 刑天文 看到吕伟锁后,众人心中波涛翻滚,激动非常,直想现在就冲过去把他救下。但因为身处险境,都不得不强力克制心海波涛,不敢稍动,以防被敌人警觉。虽然现在敌人已经十去其六,剩下的四个还有一人带伤,但是,若真要对拼起来,己方还是没有任何胜算,只能暂且隐忍,暗中观察敌情。 在吕伟锁周围,三名中山兵士呈品字形将他围在中心,烈火则在不远处盘膝打坐,他胸口和腿上的伤处,都做了简单的包扎,看样子是服下了疗伤的丹药,正在运功炼化。也正因为如此,郭烈他们才未被发现。若是烈火全神警界,他们根本没可能潜行到此处还不被发现。另外三个兵士虽然也都是硬手,但比起炼骨级的烈火来,六识和身手等方面都有很大的差距。 此时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撒到这片林间空地上,把景物照耀得轮廓分明,十分便于郭烈等人在暗中观察敌情。 高宇蹲在郭烈身侧,把嘴凑近郭烈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硬攻恐怕不行,你有什么法子?” 一连串的事件过后,高宇意识到这个身世显赫的福王府六公子并非绣花枕头,而是有些过人才能的,刚才若不是他的妙计,恐怕现在已经陷入力战身死的惨局之中。现在看敌人虽然只有四人,却都缩在这处林中空地中央,根本难以偷袭,心中没了计较,便出言询问六公子。 郭烈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仔细观察周围形势。烈火的确是丛林老手,选择的宿营地四周光秃秃的,在这皎洁的朗月下,想要潜行到近处暴起发难是绝无可能。硬拼拼不过,继续耗下去,不一定什么时候那追出去的六人就会返回来,到时候别说救人了,全身而退恐怕都是奢望。其实,这种情况下用手弩偷袭是绝好的方法,但对方显然已经知道了己方的虚实,全都把长刀立于身前凝神戒备,防的就是手弩偷袭。 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郭烈想起小时候四虎娘喝卤水那次沸沸扬扬的事情。四虎爹仗着开米行赚了不少钱,好赌好嫖,每次到安峡县上货时都会到一个小妓院嫖上一回,一来二去就和那个年轻貌美又懂得哄男人的妓女好上了,再看家里的黄脸婆,就像一块被咬了十几年的骨头一样没什么滋味了,恨不得一口吐出去老远。后来,四虎娘知道了他的风流韵事,暗中跟到了妓院里抓了个现行,大闹起来。四虎爹老羞成怒把糟糠之妻打翻在地,扬言要打死她再把妓院里那个相好赎身娶回家里。四虎娘万念俱灰,先撞柱未死,又跑到二楼窗口就往下跳。四虎爹见她满头满脸的鲜血,吓得魂飞魄散,一把将其抱住,赌咒发誓地要和那个相好断绝往来,从今以后好好过日子! 听到这件事之后,郭烈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反其道而行之,反而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欲擒故纵。 郭烈把想法向高宇说了,高宇面露不忍神色,万一误伤了吕伟锁可就追悔莫及了。但现在情势危急,根本没有稳妥的办法,也只好再行一回险了!于是,高宇召集众人,用极低的声音面授机宜。 烈火在中山国内是有名的战将,不但武力强悍,更是智计过人,这在普遍憨厚耿直的中山国来说,他的智慧显得弥足珍贵。所以,这项特别而又十分重要的任务,才交给他来带队。侦查、出击、掳人,这一系列的行动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堪称此类战斗的典范。万万想不到的是,在返回途中不但横生枝节,自己竟然还遭到埋伏而受伤。这个炼骨级高手自出道以来,受到如此挫折还是头一次,而且挫了他锐气的竟然是几个武力平平的山地步兵,简直是奇耻大辱。 霸气十足又谨慎小心是烈火一贯的行事作风,所以,当他带伤逃回营地后,一边让手下为其包扎伤处,一边派出六名兵士前往刚才交手的地方,把那几只蚂蚁全都抓回来,连同先前掳掠的这个家伙,一起押回去。并特意嘱咐他们,对手有威力强大的手弩,小心偷袭。伤处包扎好后,他命令剩下的三名兵士严加警界,又亲自检查了捆绑吕伟锁的绳索是否牢固之后,才服下丹药,盘膝打坐。 腿上的伤口虽然流血不少,但未伤及筋骨,并无大碍。倒是射到胸前的那一支弩箭,对胸口的经脉震动很大,而且差一点就伤及心脉,若疗伤不及,后果难测。在大陆诸国当中,中山国孤立于蓝旗高地之上,与周围国家的贸易都是零散的,小规模的,整体来说,是一个自给自足的相对封闭的国家。而中山国人大多性情暴烈、忠厚耿直,最不善于修习炼丹、制符一类的玄奥道法,所以,即便是烈火这样的炼骨级高手,也没有小还丹这样的下品灵丹、疗伤圣药。此时,烈火服下手下随身携带的一枚疗伤丹药,开始运功疗伤。 事实上,烈火根本没有随身携带疗伤丹药,因为他未想过自己会受伤。 一阵夜风掠过丛林,树叶相互碰撞摩擦,发出“沙沙沙”的响声。烈火突然睁开眼睛,向东面一片浓密的灌木丛看去。他的三个手下立刻紧张起来,向大粽子靠拢,其中一人还把钢刀架在了大粽子脖子上。一旦发生状况,这名人质就是他们的武器之一。 树影晃动,郭烈一行五人从灌木后走出,一字排开。刚才激战中,烈火反手甩上的弩箭击毁了一把手弩,现在剩下的四把由高宇等人手持,只有郭烈空着手。但烈火却把更多的注意力投向他,因为他知道此人身负灵器飞剑,不但飞行迅疾、锋锐无比,还可以发出威力强大的闪电。刚才,若不是与此人的飞剑硬拼一记,麻痹了片刻,也不会被暗藏在树上的手弩趁虚而入,以至受伤。 四把手弩,分别指向对方四人要害,但在没有取得十足把握之前,并不敢轻易发射。因为一旦射而不中,对方根本不会给他们再装弩箭的的机会,形势就会立刻逆转。射,就一定要有一击必中的把握才行!烈火一方也十分忌惮迅疾如闪电的精钢手弩,八只眼睛都分别盯着对着自己的那一支弩箭,一瞬都不敢稍移目光。 “兹――” 郭烈缓缓祭出了紫电剑,剑身闪烁着紫色电光,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这一刻,烈火等人的目光都被缓缓飞起的紫电剑所摄,暂时离开了瞄着自己的弩箭。 “动手!” 高宇一声断喝,四把手弩突然一震。 “啊――” 包括烈火在内的四人同时一震,眼光立刻从紫电剑上收回,想要找到那一闪而逝的恐怖箭光,与此同时,钢刀一横挡,先住头面胸腹的要害。但令所有人都大惑不解的是,四支弩箭竟然都射空了,四人全都安然无恙。再一看,弩箭竟然还在手弩上,刚才那一震竟是故意迷惑他们。 烈火暗叫“不好”,他们这一下肯定是为那飞剑打掩护。果然不出他所料,那柄飞剑噼里啪啦地闪着紫色电光飞劈过来,剑尖上的电弧聚集成一个球形,蓄积着恐怖的爆炸性的闪电,威势更胜方才。烈火顾不上伤势并未痊愈,急催真气灌注于钢刀之上,激发出一道赤红的刀气,向着紫电剑迎头挥去。 “兹啦――轰!” 两股强大的能量再度猛烈撞击到一起,爆发出眩人耳目的闪电声和爆炸声,激发出的强大气浪把烈火吹得踉跄后退,触动了腿上伤处,不禁咧嘴强忍。同时,双臂被闪电彻底麻痹,只能勉强握住刀而已。烈火心中大骇下,急催真气冲撞双臂经脉,努力清除麻痹感觉。 紫电剑是一件中品灵器,如果被神通境以上的高人完全激发,一道闪电劈下就能彻底摧毁一座坚固的石堡,像烈火这样的炼骨级,就算全盛时期,也没资格在紫电剑面前走一个回合。但现在郭烈修为太低,只能发挥出紫电剑很小一部分威能,最多也不超过一成,所以奋力一击之后便有些后继无力,剑身上的电光都减弱了很多。 “嘿――哈!” 烈火大吼一声,浑身一振,一道红光在他身上迅速流转了一圈,把紫电剑带来的麻痹感完全清除。此时,他正好看到威势减弱的紫电剑再度凌空劈来,立刻挥刀跃起凌空迎击,准备一刀将其劈落于地,将这件宝贵的中品灵器飞剑据为己有。 但是,就在紫电剑即将接触到烈火钢刀的一刹那,突然向旁边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烈火身后飞去。烈火心中大骇,这飞剑也太油滑了吧,看自己没受太大影响,居然改去攻击实力较弱的手下。但烈火已经凌空跃起,周身都无接力之处,只能眼睁睁看着飞剑爆发出一道紫色光华消失在身后视线范围所不及之处。 三个中山兵士见那威能强大的飞剑突然舍弃头领,向自己这边飞来,都十分紧张,要是再爆那么一下,谁都扛不住。转眼间,三人聚到一处,一齐举刀迎击。 再度令他们吃惊兼疑惑的是,这柄飞剑竟然没有劈下,而是径直刺向绑成大粽子一样的人质。 场中诸人,最兴奋的当属大粽子吕伟锁了,他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献出自己宝贵的初吻奖励给一众舍命相救的袍泽了。看到六公子祭出飞剑,把火焰头打得连连后退,可把他高兴坏了,要不是嘴里塞了破布,他早就扯开嗓子叫好了。可不知怎么回事,飞剑怎么冲自己心口飞射过来?!吕伟锁额头上隐藏的青筋全都毕露了,冷汗也刹那间大冒了,面如死灰,面红耳赤,面无人色了! 烈火落回地上,回头一看,更是吃惊不小,心说夏阳帝国的兵也太狠心了,不想泄露机密,竟然对袍泽也痛下杀手!简直没有人性!赶紧大叫一声:“保护人质!” 三名中山兵士听到首领喝令,赶紧回到去格挡飞剑,希望能在最后关头抱住人质性命。但紫电剑迅疾如闪电,他们后知后觉,根本有心无力。 一时间,中山国四人乱作一团。 “嘣嘣嘣嘣!” 作为经验老到的帝国第一队队长,高宇怎么可能浪费这种绝好的机会呢?一声令下,四支弩箭几乎同时激射而出。 听到爆豆般的弩弦声,烈火面色大变,危急中靠着过人的直觉回刀一挡,“当”的一声大响,精钢弩箭射到了刀身上。这手弩的确威力强大,精钢刀身都被射出一个明显的凹坑,烈火的手指被震得疼痛麻木,虎口震破,流下血来。另外三个中山兵士就没有烈火这么幸运了,他们都挥刀去格挡飞剑,以免人质被飞剑杀死灭口,根本来不及躲避从侧后方射来的弩箭,要害纷纷中箭,几乎同时扑跌于地。 郭烈急运紫云诀,操控紫电剑偏转方向。但紫电剑却突然不听操控,固执地向吕伟锁心口闪电般刺去。 吕伟锁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瞳仁中,一柄闪耀着紫色电弧的飞剑急剧放大! ========================== 春节送欢笑: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不是恐怖分子劫持你,而是菲律宾警察去救你。 第十章 再聚首 - 天罚 - 刑天文 郭烈的计策是,和烈火对拼一记之后,趁他因伤后劲不足,迅速操控紫电剑绕过他向后面三个中山国兵士袭击,待他们全力迎击时,再度转换攻击方向,直插吕伟锁心口。郭烈分析,中山国兵士此行的目的是带一个活口回去,否则,根本不会扛着个大活人翻山越岭。此时做足一副杀人灭口的姿态,让他们大吃一惊,趁此良机手弩齐发,必能一击奏效。与此同时,郭烈操控紫电剑偏转剑锋,割断吕伟锁身上的绳索,让他重获自由。 事实也真如郭烈所猜,而且前几个诱敌步骤都实施得十分顺利,虽然烈火再次逃过一劫,但他的三个手下都中了弩箭,齐齐毙命。现在,只要郭烈操纵紫电剑割断捆绑吕伟锁的绳索,大家就能一起逃之夭夭了。烈火虽然勇猛过人,但已然受伤,而己方则有四把威力强大的手弩和一柄神奇非凡的飞剑,全身而退的可能性至少有五成。 此时,郭烈猛催法力,操控已经飞到吕伟锁身前不足一丈远的紫电剑改变方向,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但突然之间,郭烈感觉在体内蛰伏了许久的一冷一热两道真气突然钻出来了,分别占据了冲脉和带脉,扰乱了紫云真气的运行。郭烈对紫电剑的操控,失灵了。 不仅吕伟锁眼睁睁看着这柄紫色飞剑冲自己心口直刺过来,吓得魂飞魄散,郭烈心里也惊慌之极,暗骂这两道真气怎么不偏不倚这个时候跑出来捣乱!要不是情势危急,没时间胡思乱想,郭烈早就把那个铁牢中的老傻子――或者是疑似冰火霸尊――骂他个狗血临头了! “呔!” 郭烈舌绽春雷,大喝一声,丹田中的真气狂涌而出,压制住冰火真气,在最后关头猛然恢复了对紫电剑的控制。 “唰――” 一声割裂空气般的响声过后,吕伟锁发现心口里并没有多处一柄飞剑,反而肩头的绳索已然被割断了,心头惊喜交集,全身遭到雷劈般剧烈颤抖一番,把绳索抖松,甩下,然后爬起来奔向袍泽们献吻去了。 一系列的变故,都只发生在数息之间,烈火尚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手下扑倒人质逃跑,可把他气得不轻,挥舞长刀就冲着吕伟锁截杀过去。吕伟锁一见这火焰头就吓得头都大了,当天,自己遭到偷袭时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还不止的家伙,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只一下就绕到自己身后,抓着自己脖颈像拎死狗一样拎了起来,自己顿时四肢麻痹,连喊都喊不出来。这个人的实力,太恐怖了。 郭烈当然不能让烈火得逞,操控紫电剑从烈火背后闪电般劈下,江郎也率先装好弩箭,向着烈火身前尺许射去,目的是迫使他停下,争得片刻时间让吕伟锁跑过来。 眼看人质从身前一丈远处跑了过去,烈火却不得不停住脚步,避过弩箭。如果在他全盛时期,他完全可以用钢刀挡住弩箭,同时前冲擒敌,但现在他受伤未愈,虎口又被弩箭震裂,再用钢刀硬挡弩箭的话,恐怕就真的握不住刀了,更何况那柄恐怖的飞剑已经从身后闪电般劈下,也不容他再去擒拿人质。 刹那间,烈火稳住身形,回身迎击紫电剑,吕伟锁则趁机跑回己方阵营。烈火功力深厚,虽然处于不利境地,身上又带着不止一处的伤,但仍然把一柄钢刀挥舞得虎虎生风,紫电剑只砍劈了两三下,就完全被烈火压制住了。而且,烈火瞅准机会,猛地一刀横劈紫电剑的剑身,看样子是要把这柄难得一见、威能强大的飞剑砍落于地,据为己有。 “嘣!” 弩弦声响,一支精钢弩箭闪电般射向烈火腰侧,逼迫他不得不收住那志在必得的一刀,拧腰躲避弩箭偷袭。紫电剑得到喘息的机会,再度绕到烈火背后重新进攻。而且,郭烈也在实战中迅速成熟起来,看硬拼不行,就依靠紫电剑特别灵活的优势,专门绕到烈火背后突袭,快攻快退,不给他抡刀硬拼的机会。烈火有劲使不出,难受至极,突然野兽般大吼起来。很快,四五里之外传来了一声吼叫。 “不好,他在召唤那六个手下回来。快撤!”高宇经验丰富,一下就猜到了烈火的意图,带领众人边打边撤。郭烈也不再操控紫电剑与烈火周旋,而是让它悬浮在己方众人与烈火之间,时不时爆发出一道闪电劈向烈火,阻止他追击的步伐。 烈火空有一身本领,却被飞剑和手弩死死挡在数丈之外,有力使不上。 “队长,咱们两个拖住他,让江郎他们先走一步如何?”郭烈操控紫电剑爆出一团闪电向烈火射去,低声说道。 高宇十分配合地射出一支弩箭,说道:“好,你们先走一步,我和夏康辉断后,罗四福,把你的手弩和弩箭都给我。” 烈火见敌人分兵两处,更是焦急,再次高声嘶吼。这次,他手下发出的叫声比上次近了很多,大概就在二里开外。郭烈暗暗焦急,一旦让那六个中山兵士赶过来,与烈火前后合击,自己和高宇就连一线生机也欠奉。必须在他们赶回来之前逃离烈火的视线,但烈火功力深厚、经验丰富,如何能够摆脱他呢? 突然,郭烈听到江郎大喊道:“这边山势陡峭,很不好走,你们要小心!”又向不放心似地追问,“你们明白吗?” “明白,我们会小心的!”高宇再次射出一支弩箭后,高声回话。 郭烈心中狐疑,一众人当中,江郎是最少言寡语的一个,怎么突然变得话多起来了?正在此时,听见高宇说:“新兵,你不要自顾自地打,要听我号令,明白吗?” 郭烈好像隐隐明白了些什么,毫不迟疑地答道:“明白,随时听你号令!” 二人边打边撤,渐渐到了江郎方才喊话的地方,听那六个中山兵士的呼喊声,已经到了半里开外,转眼就能杀到近前,而烈火则攻势更猛,力求拖住二人。况且,在发射了十支弩箭之后,高宇剩下的弩箭不多了,不得不谨慎发射。烈火感觉到这种变化,更加放开手脚大开大阖地展开猛攻。 毕竟层次相差太多,烈火一阵猛攻之后,二人有些招架不住了,紫电剑都差一点被烈火击落。 烈火见机会来了,突然向前纵跃,刀光暴涨,向高宇迎面劈下。此时郭烈的紫电剑刚刚被烈火的钢刀磕飞,难以及时回救,高宇大惊失色下不得不扔掉一把手弩,抽刀奋力格挡。 “当――” 一声大响后,高宇口喷鲜血,身体倒飞而出。 郭烈大惊失色时,却看见高宇喷着鲜血喊了一声:“跳!” 几乎条件反射一般,郭烈跟随着高宇飞出的弧度高高跳起,和他一起滚落到一个斜坡上,骨碌碌向下滚落。与此同时,听到了弩箭射出时发出的“嘣”的一声,然后是烈火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快跑。”高宇一骨碌爬起来,向江郎他们退去的方向拼命奔跑起来。 郭烈此时恍然大悟,江郎刚才在布置了一把手弩,并用高宇知道的暗语告诉他位置所在。刚才的一跳,正好避过了触发机关,但杀红了眼的的烈火却根本没发现不妥之处,触发了近在咫尺的手弩,避无可避,再次中箭。 郭烈和高宇刚刚滚下斜坡,就听到烈火大喊:“不要管我,他们向斜坡下逃走了,你们快追!” 郭烈和高宇对视一眼,均知危机尚未过去,赶紧低头猛跑,上蹿下跳,脚下生风,被一群猛虎追赶也不过如此。很快,二人便追上了江郎等人,招呼大家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向夏阳帝国的方向飞奔。幸好吕伟锁除了屁股之外,并无受伤之处,大个子和江郎的伤在小还丹的滋养下也好了大半,不至于拖慢逃跑的速度。但是,听身后迫近了许多的脚步声,追兵显然跑得更快。 在跳过一条山谷溪流时,江郎伤腿不堪冲击,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奋力爬起的同时,却把佩刀扔到地上,一头扎进溪流深处,整个身体平躺在河底,只留一个黑黝黝的弩箭的箭簇在浪花翻滚的溪流中时隐时现。高宇和郭烈目光碰撞,一刹那就明白了对方所想,在小溪边摆出一副堵截追兵的架势。郭烈捡起江郎的刀,却操控紫电剑沉入溪流中,等待时机。 树枝晃动,六个中山兵士迅疾无比地从密林中冲出,个个手持钢刀神态威猛。他们看到两名敌人站在小河对岸,从他们手持钢刀摆出的架势来看,就是十足的低手。这六名中山兵士并未见识过郭烈紫电剑的威能,也没有亲见手弩闪电般的速度和强大的穿透力,所以此时没有丝毫犹豫,纷纷纵身跃过溪流,挥刀向敌人猛砍!中山国兵士各个身高体壮,势大力沉,六人几乎同时高高跃起,奋力砍下,果然威猛十足,杀气激荡,眼看就能毙敌与刀下! 变故骤生! 溪流中突然射出一支精钢弩箭,毫无阻滞地穿透了最近的一名中山兵士左肋的皮甲,整枝没入其体内。跃起时还是一名精壮威武的兵士,跌落时却变成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连从不离身的钢刀都抛出去老远。 高宇也从身后亮出手弩,向着最近的一名敌人射出弩箭。但因为角度太正,被敌人挥刀挡住,但精钢弩箭速度极快,又是在近处,撞得这名敌人无法保持住空中姿态,直接跌了个狗吃屎,被高宇赶上去手起刀落结果掉了。 江郎和高宇都一击毙敌,但若说起威势来,还要数郭烈的紫电剑。只见一道紫色光华从溪流中骤然升起,闪烁着“噼里啪啦”的电光,只转了一圈就干掉两个敌人,随后凌空悬浮,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兹――兹――”电声。 六名如狼似虎的中山兵士,只一个纵跃的功夫就被击毙四人,变化之快,实在惊人!剩下的两个,看着头顶缓缓盘旋的飞剑闪烁着紫色电弧,都露出了恐慌神色,虚晃一刀后向后跳过溪流,顺来路飞奔而去。 “吧嗒!” 追兵刚退,紫电剑就失去了活力,跌落地上,剑身上的电光也全都消失不见,和一柄普通宝剑没什么两样。郭烈气喘吁吁,汗流如雨,完全失去了与紫电剑的联系。事实上,就在他们在溪流边设伏时,郭烈体内被压制住的一冷一热两道真气就再度窜出来作乱了,他激发紫云真气拼命与之对抗,才勉强坚持到现在。 “你若早片刻支持不住,此时我们都死了。”江郎湿淋淋地从水中站起,看着地上的紫电剑说道。 高宇捡起紫电剑,然后和江郎一起架着他向吕伟锁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会合之后,一行六人不敢耽搁,继续向东方连夜赶路,至少要逃离敌人可以追踪的范围之后,才能寻找营地休息。 与此同时,烈火正在喷着怒火怒骂无功而返的两个手下,不过想想自己也在对方手下吃了不止一次的大亏,也就明白非是手下不努力,而是敌人太狡猾的道理了。现在,自己伤上加伤,手下兵士也九去其七,根本没办法继续追踪。但若完不成这次任务,后果难测啊。 突然,一道迅如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烈火身边。烈火一惊之下,赶紧率领仅存的两名兵士跪拜下去。那人询问了情况之后,冷冷一笑,向烈火交代了几句。烈火听后,一直紧张的面容竟然放松了下来,陪那人冷笑起来。 ========================== 春节送欢笑:消防车再不来,火就要灭了。 第十一章 大陷阱 - 天罚 - 刑天文 再度聚首后,众人都非常高兴,因为他们终于战胜了看似不可能战胜的敌人,救出了被掳走多日的袍泽。这说明了一个道理,表面上的实力并不代表一切,经过精心算计,故布疑阵,实力弱小一方也完全有可能战胜实力强大的一方。反之亦然,实力强大的一方,若犯了轻敌的错误,也可能败给实力弱小一方,甚至付出惨重的代价。 轻敌,往往是致使强大者失败的最重要的因素。也许是人心固执,虽然人人都知道轻敌是大忌,但却总有一批又一批的人在轻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前赴后继。夏阳帝国开国大帝夏君林在烈风峡内全歼中央联盟三万精锐一役,败方也正是因为犯了轻敌的致命错误,才有全军覆没的惨痛结局。正因为自大是许多强者的天性,才造就了一个又一个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 “我的天呐,短短数日,我却有种再世为人的深刻感受!人生,真的要及时行乐啊!”吕伟锁活了将近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绑架,重获自由后自然感慨颇深。 大个子露出不屑神色,呸了一声,说:“真不知道中山国那帮家伙是否瞎了眼,竟然掳了一个十足的废物。就算弄回去了,没什么用不说,还得倒贴不少粮食。” “我还差点,要是把你掳回去,你能把中山国都吃黄铺喽!”吕伟锁毫不客气地还击,然后自恋一番,“其实,中山国还是有明眼人的,掳我回去自然是因为我太过优秀,需要我去帮忙改良他们的种族。到时候把我好吃好喝伺候着,每天找几个袅娜绰约、玉软花柔的中山国美女送进来……” 大个子一拳砸在他肩头,打断了他的美梦,然后哂笑道:“抢亲也不会抢你这种垃圾。像我这种高大威猛型的壮男,才配得上中山国高挑靓丽的公主。你这种不踩凳子都够不到公主嘴儿的货色,人家躲还躲不及呢。” 罗四福低声笑道:“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小云云抛到脑后去了,这是不是叫做见异思迁啊?” “小云云?你怎么知道我的小云云的?”大个子大惊失色,双手紧抓住罗四福的肩膀,像摇晃一只储钱罐一样摇晃着:“你把我的小云云怎么了?说啊!” 郭烈简直无语了,这帮家伙,凑到一块儿就没个消停时候,也不看看现在身处何地。 “行了,都安静安静吧,还没脱离险境呢。”高队长发话了,大家都安静下来,等他做出进一步的计划。 高宇定定神,说道:“按照我的估计,咱们正处在两国边境以西百里左右的地方,仍然随时都面临险境,只有回到帝国境内,才能真正安全。” “这可真是个坏消息。”吕伟锁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已经彻底安全了呢,一听还要拖着受伤的屁股走一百多里崎岖难行的山路,五官立刻紧急集合,挤出一副苦相。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高宇接着说,“如果史劲那小子没有死在半路的话,咱们的后援大部队应该已经向西边开过来了。也许咱们不用走那么远,就能和他们会师了。” 大个子拍拍吕伟锁的肩膀,笑道:“你放心,他们肯定搞来一顶八抬大轿接你。不过你的屁股正在流血,恐怕得不能坐轿,得‘趴轿’了。” “切,能让我趴驴回去,我就烧高香了。” “夏康辉,怎么,受了内伤?”高宇瞥见郭烈一直面色阴沉,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郭烈摇摇头,体内冰火真气的事情十分诡异,而且牵扯到冰火霸尊的事情,极其隐秘,不能向他们说。刚才,他猛运紫云诀强压那两道真气,激起了它们的强力反抗,差点筋脉寸断而望,当时的情况又很危急,没时间盘膝打坐,只好先顺着那两道古怪真气的脾气,逃出险境再说。郭烈心念一动,不再强行压制,而是让那两道真气任意流窜,想去哪就去哪。这样一来反倒发生了奇怪的变化,那两道真气不再制造疼痛,虽然仍有强烈的不妥感觉,却不耽误奔跑。郭烈大喜过望,跟着众人一路跑过来也未曾掉队。现在,那两道真气在郭烈各条经脉内巡游了一圈之后,再度沉寂下去,郭烈甚至无法探寻到它们藏匿的位置,只好听之任之,随机应变了。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儿。”郭烈摇摇头,他隐隐约约抓住了一些眉目,但又似乎尚未想通某个关键的节点,看着大家期望的眼神,只好先把想法说出来,“你们想,如果中山国想制造事端的话,完全没必要掳走我们一个兵士啊,他们可以把吕伟锁打一顿,把帐篷烧掉,还有许多种方法,但为什么要掳人呢?而且,要掳人的话也应该掳走我啊,毕竟我身份特殊,掳过去也许有用。但把吕伟锁掳走,有什么用呢?” 大家想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一致的结论,正如大个子所说:“屁用没有!” 既然如此,那中山国的兵士们为何还要下这么大力气做这件屁用没有的事情呢? 要知道,此事一旦泄漏,将会引起夏阳帝国非常强烈的反应,中山国未必能够承受的住。除非…… “除非中山国的目的是,制造一个战争借口。”郭烈脑海中灵光一闪,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斩钉截铁地说,“他们的目的并非吕伟锁,而是我们所有的人。” “你是说,他们想通过掳走吕伟锁引我们去追,然后造成我们帝国第一队主动穿越国境,作出对中山国不利的事情。这样一来,他们作出反击就是合情合理的了?”高宇一脸震惊,“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们难道不知道夏阳帝国的武力有多么强悍吗?” 郭烈缓缓摇头道:“这种咱们都能看出来的道理,中山国国王不会看不出来。” “虽然中山国人不善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也不是傻子。明显蚀本的买卖,肯定是不会做的。”罗四福又用当铺那一套分析上了。 江郎冷冷地说:“玩火自焚。” “你们不是说真的吧?中山王的脑壳是否坏掉了?”大个子不可置信地说。 “中山王的脑壳不但好得很,而且八成变得比以前更聪明了,想出了什么阴谋诡计也说不定。只不过,那些事情并不是咱们所能猜度的,还是留给蔡方统领和甘澜副统领去头痛吧。他们喝过咱们的尿,脑力提升,应该不会中了中山国的伎俩。”说出这么搞笑的话的高宇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而是做了个手势让大家保持安静。 夜风徐徐拂过丛林,枝叶摇晃,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偶尔有野兽的低吼声,在山谷间低沉地回荡。但是,在这一派密林夜色的景致中,却飘来一阵烟油味道。 “一定是中山国军队在前方设置了封锁线,目的就是阻止咱们返回帝国。”高宇再次嗅嗅空气中的味道,“你们闻,这烟油味就是火把燃烧的味道。” “只有抓住咱们,他们才有证据。”郭烈冷然道。 “军队搜山倒没什么可怕的,毕竟山林广阔树木稠密,在这漆黑的夜里,怎么都躲得过去。”罗四福说道。 众人点头认同,有了几日来丛林追踪、伏击的经验,在精心准备下,躲过大军搜查也不是难事。 突然,几声犬吠传来,众人面色一变,心头叫糟。谁都知道,他们没可能躲过猎犬的灵鼻。更可况从犬吠声可判断出,猎犬绝对不止一只。 不要以为在丛山峻岭中找出几个人来是件挺容易的事,就算发动上万军队,撒布在广袤的密林中也是稀稀拉拉,根本不可能排成一线手扯手地向前推进。就算人够多,险峻的山势地貌也不允许搜寻者这么做。所以说,只要是隐匿踪迹的高手,躲进丛林里简直比躲在自家菜窖里还安全。而且丛林里溪流遍布,大小野兽成群结队,山珍野菜俯首皆是,就算在这里藏匿数月之久也吃喝不愁,怡然自得。 但是,如果搜寻者携带有经验的猎犬则另当别论。因为猎犬的灵鼻对气味十分敏感,超过人类嗅觉千百倍,在丛林中对藏匿者的威胁绝对超过大队精兵。比方说,藏匿者在搜寻者赶到前爬到枝叶繁茂的树上,搜寻者很可能从树下走过,一无所获。但猎犬却可以嗅出藏匿者爬树时在树干上留下的气味,顺藤摸瓜之下,藏匿者将立刻无所遁形,怎么都跑不掉了。 现在,郭烈等六人就面临着猎犬灵鼻的严重威胁,要命的是,听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就知道猎犬还不止一只。更为不利的因素是,己方人数多气味杂,不管从何处经过,都会给猎犬留下十分明显的气味记号,更使藏匿的难度成倍增加。 犬吠的声音愈来愈近,火把燃烧的烟油味道愈来愈浓,郭烈和高宇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脸上绝望的表情。 ` 当日,史劲携带一日口粮,向西北县县城飞奔而去。 掳走吕伟锁的人当然是中山人,但具体身份是什么,有多少人,实力如何,掳走吕伟锁的目的是什么,全都一概不知。在这种情况下,袍泽们深入密林去展开营救活动真是要多危险有多危险。所以,史劲撒丫子疯跑起来,跑得绝对够使劲!半个时辰之后,史劲路过一家猎户,也来不及解释就骑走了人家拴在门口的马匹,闹得那丢了马的猎户喊了七八个同行骑着快马拎着钢叉在史劲身后契而不舍地猛追。 史劲听到身后传来喊叫声,回头一看,吓得不轻,心说我要是没等跑到中军大帐就让这帮猎户追上,恐怕立刻就得被七八柄钢叉戳得满身是洞洞。于是史劲挥刀鞘猛拍马臀,马匹吃痛,跑得更加使劲了,四蹄翻飞,风驰电掣,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西北县县城。 中军大帐门外有一队卫兵分列两旁,突然看到一匹健马狂奔而来,在干燥的官道上带起滚滚烟尘。 “马上何人,胆敢冲撞中军大帐!还不速速下马!”卫兵队长大喝一声后,抽出了腰刀,九个卫兵手持腰刀一字排开,挡在大门前。 史劲可是头一次见到这阵仗,心中惶恐之极,但袍泽性命危在旦夕,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喊着“自己人,有要事禀报,闪开,闪开!”同时双腿一夹马腹,猛提缰绳。那马匹的主人是猎户,常年骑乘着它在山区打猎,蹿高蹦低是家常便饭。此时,那马匹收到临时主人的信号奋力一跃,轻车熟路般从这队卫兵头顶越过,迅疾如风地奔入门内。 卫兵们吓得一缩脖,还以为来劫营了呢,一边高喊着让里面的卫兵截住马匹,一边组织更多卫兵前来增援,以防敌方大部队突然杀至,门里门外一阵大乱。 突然间,前一匹马带起的烟尘中冲出了七八匹快马,马上战士均穿皮装,手持钢叉,嗷嗷吼叫,威猛凌厉! “劫营啦,劫营啦!”卫兵队长扯开嗓子喊起来。 虽然下军兵士们的素质普遍偏低,但这里毕竟是统领的眼皮下面,中军大帐的卫兵们还算训练有素,听到有人喊劫营,立刻一涌而出,在大门外列开阵势。 猎户们没想到那偷马贼竟然跑进军营里去了,闯不进去,离开又不甘心,只好在大门外打马徘徊,高声叫骂。众卫兵一看,这不是几个猎户吗,哪是什么偷营劫寨啊,把那个谎报军情的当值队长嘲笑一番后,鱼贯而入,返回各自营房。 此时,统领蔡方和副统领甘澜刚刚用完午餐,在大堂喝茶议事。刚刚说到不知六公子夏康辉近况如何,过几日要到冰凌湖去视察一番时,突然听见响亮的马蹄声迅速接近,随后又听到大门外高喊有人偷营劫寨。蔡方心头一震,抽出随身佩剑,大踏步向外走去,正好与快马加鞭的史劲迎面撞见。 “来者何人,速速下马!” 蔡方见只有一骑突入中军,心说必是武功卓绝之辈,手腕一抖,挽出一朵剑花,把来者遥遥罩定,不论他上窜还是下跳,均逃不出他的必杀一剑! “统领饶命!我是自己人!” 史劲一看统领大人举剑相迎,吓得魂飞魄散,立刻翻身下马,但由于马匹奔跑速度过快,他收不住脚,几乎是翻滚着来到蔡方统领脚下的。那马匹失去了主人的操控,没了主心骨,撒蹄子向旁边跑去,一队卫兵迎头拦了过去,把它制服。 “统领大人,我是第一队的兵士史劲,去年秋天您去冰凌湖视察时见过小的。”史劲爬起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蔡方仔细一看,果然是驻守冰凌湖的兵士,急忙询问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匆忙慌张?史劲忙把两个半时辰以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一番,当然,把他们列队去冰凌飞瀑撒尿那段稍作更改,只说带着新兵夏康辉去冰凌飞瀑巡查、熟悉地形。蔡方和甘澜分别询问了一些细节,史劲一一作答。随后,甘澜让亲兵带史劲下去喝水、休息,随时等候召见。 甘澜握拳砸桌,怒道:“虽说此事疑点颇多,但中山人掳走我兵士是不争的事实,必须尽速派兵前去营救,顺便让那些忘乎所以的野蛮人清醒清醒。” 蔡方却并不激动,坐回椅子上,抿了一口茶,说道:“此事绝不简单呐。你想过没有,他们掳走一个山地步兵做什么?” “大人的意思是,他们有更深远的图谋?” 蔡方点头道:“一定有。”思索片刻后,接着说,“我最担心的是中山人威胁到六公子的安全,所以才暗中嘱咐你一定要格外保密才行。” 甘澜摇头道:“知道六公子身份的,都是你我的亲兵,他们绝不会有问题,也不会透露出去半点消息。会不会是第一队的人里出了细作?” 蔡方双眼一亮,想了想,又缓缓摇头:“应该不会。如果第一队里有细作,那完全可以直接掳走六公子,不必先掳走个普通兵士,再引六公子随队追踪。这么大费周章的,很容易横生枝节。” “也对,如果前来报信的是六公子,中山人的计划就会落空。不过,既然不是冲着六公子去的,那他们掳走一个兵士干嘛?”甘澜双手一摊,“总不会抢过去做压寨夫人吧?” “我记得那个吕伟锁,人如其名,猥琐得一塌糊涂,白送都送不出去的货色,做个狗屁压寨夫人。”蔡方想起上次去冰凌湖视察的时候,吕伟锁忘记系裤带就跑出来列队却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禁捧腹大笑。 笑声停歇后,蔡方站起来默默踱步。甘澜虽然心急如焚,但他素知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却高出半级的统领是个心计超群的家伙,斗智谋玩心眼一类的事情,还是让他操心去吧。 片刻之后,蔡方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把握住了整件事情的关键,高声招来了传令队。 “传令兵,火速前往第二旅,向旅战张峰传本统领军令,即刻全旅开拔,前往冰凌湖一带寻找被不明身份之人掳走的帝国第一军兵士吕伟锁和第一队其他兵士,如有必要,越界无妨!” “传令兵,火速前往第一旅,向旅战董标传本统领军令,即刻进入战备状态,各防区收缩兵力,严防来自中山方向的偷袭,随时准备增援第二旅。” “传令兵,火速前往第三旅,向旅战黄生传本统领军令,即刻进入战备状态,向西北县县城收缩兵力,严密保护中军和县城安全,随时准备增援第一旅。” “传令兵,火速前往神武步三军和蓝旗军第四旅,传本统领口信,冰凌湖方向有异常动向,我军已派第二旅前往查看,请他们从旁策应,高度警界。” 蔡方每说出一道命令,传令兵就高喊“得令”,飞奔而出,跨上快马疾驰而去。 “大人,为何搞出这么大动静?”蔡方几道命令就把帝国第一军全部的三个旅都用上了,甘澜不禁吃惊问道。 蔡方挥手让剩下的传令兵退下,忧心忡忡地说:“我有种预感,中山国恐怕有极大的图谋,这件事情只是个开端而已。我掌控六万大军生死,不得不谨慎从事。” 甘澜双目一亮,问道:“大人是说,中山国要向帝国开战?” “虽然没有足够的佐证,但直觉告诉我,这次的事情非同寻常,恐怕很难善终。搞不好,这是中山国精心设下的一个大陷阱。我们不动而已,一动就要全力以赴,雷霆万钧,让他们大吃一惊!” ========================== 春节送欢笑:每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几天不想上班! 第十二章 隐忧现 - 天罚 - 刑天文 今天是大年三十,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感谢大家对《天罚》一如既往的支持!兔年里,刑天文会以更加饱满而持续的热情继续创作《天罚》,向一百万字努力! ========================== 蔡方传令之后,甘澜感觉事态严重,特地亲往第二旅总领全局,蔡方则独自进入大堂后面的一间密室。 事实上,蔡方作为一军统领,并没有权利作出与邻国开战的决定。别说是蔡方,即便是统辖西北诸郡军政事务的福王,也不可能不禀报大帝,擅自作出如此影响重大、意义深远的决定。如果擅自作出重大决定,那便犯了越权行事的大忌,朝堂上的对手们想给他扣什么帽子就能扣上什么帽子。 既然如此,那便什么决定都不要做好了,无为而治,总不会授人以柄了吧。错了,一旦上面作出了开战的决定,便会治你个消极指挥、贻误战机之罪,一样逃不过责罚。里外不讨好,便是政治的独特与复杂之处了。 蔡方能够在四十多岁的年纪就坐上一军统领的位子,自然有其过人之处,看问题的高度也超过同侪一截。他派一旅兵力去搜寻失踪兵士,虽然看起来有些小题大做,但明里可以让全军将士对自己暗中钦佩,暗里则做好一切营救福王府六公子的准备工作,既收买了人心又有备无患。一旦上面下令全力营救,第二旅的两万兵力立刻可以跨越国界,展开全面营救行动。如果上面下令谈判,他也可以借大军压境之威势,配合谈判,争取最大的利益。总之,只有先把重兵派出去,才能争取到主动。 密室并不大,四壁光滑,没有任何装饰物,只有一张桌子。桌子面镀上了厚厚的一层乌金,上面刻画着繁复精妙的法阵,三颗上等法力晶石缓缓释放着能量,维持着法阵持续运转。 蔡方站在桌子前,默然片刻,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一点法阵中央的阵眼,从手指射入一股法力。从法力的精纯程度来看,这个相貌普通、以油滑诡谲著称的统领竟然是神通境的高手。 法力射入阵眼之后,整个法阵发出一层晕光,好似薄雾一般掩盖住了法阵。蔡方近在咫尺,却也无法看到薄薄晕光下的具体变化,不由得感叹魏国师法力恢宏,控法能力精湛神奇。很快,法阵闪烁了两下,随后黯淡下去。蔡方在密室里踱着步,面色阴晴不定。 片刻后,法阵再度亮起,蔡方赶紧回到法阵前,迅速整理仪容。 薄薄的晕光轻轻波动起来,渐渐映出一副清晰的图像来,一个相貌高古的白发老者正威严地注视着法阵。 “帝国第一军统领蔡方,向国师请安。”蔡方恭恭敬敬地对着法阵插手施礼。 魏国师点点头,直接问道:“是否中山方向出现了什么变故?” 蔡方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惊诧:“国师真乃仙人下凡,竟然可以卜算未来。” 魏国师淡淡道:“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蔡方见自己精心拍出的一记马屁没起任何作用,赶紧把后续马屁全部取消,一五一十地把了解到的情况禀报上去。最后说:“卑职妄加推测,以往,中山国虽然也很不老实,但行事作风都比较粗野,大多是越境过来劫掠一番。这次的事情却透着复杂和诡异,不像中山人的作风。” 魏国师点点头:“若连这点都看不出,你也就不必做这个统领了。” “卑职鲁钝。”蔡方额头见汗,接着说,“卑职以为,若单单是中山一国,肯定没胆子捋帝国的虎须。中山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预先拉拢了同伙,中央联盟自然嫌疑最大,但雪国和炽焰帝国也不能洗脱嫌疑。” 魏国师不置可否,问道:“禀报了福王没有?” “尚未禀报。” 魏国师闭上双眼,陷入沉思。蔡方小心翼翼地看着法阵内的图像,不敢稍动,生怕扰乱了国师的思路。 片刻之后,魏国师双眼一睁,沉声道:“你的部署很正确,但要保持足够的警惕,发生变化随时禀报。有关六公子的消息,本国师会亲自向福王说项,你专心指挥,随时等待大帝的命令。” 蔡方恭敬地道:“谨遵国师口谕。” 魏国师点点头,一挥手,法阵切断,影像消散,桌面恢复原状。此时,蔡方全身上下大汗淋漓,就像被水洗了一遍似的。虽然魏国师肯定了他的部署,但却并没有询问他为何把六公子置于险境,这比直接怒斥他一顿更让他心里恐慌。而且,福王很快就会知道六公子的事情,到时候如何向福王交代呢? “这个六公子真是吃饱了撑的,干嘛跑到我这来历练呢?”蔡方皱着眉头,面色阴沉,缓缓在密室内踱步。 很快,魏国师就出现在了帝宫内的天元殿之上,把蔡方禀报的情况原原本本向大帝说了一遍。 “中山王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大帝沉着脸问国师,“除了西北之外,其他方向还有什么异动吗?” “尚未收到禀报,不过,老臣已经谕令各地加强戒备,谨防各类意外事件发生。”魏国师还是那副行将入木的样子,眼皮耷拉着,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神。“蔡方统领并没有向福王禀报,而是启用了传像法阵,直接向老臣禀报的。” “哦?”大帝眼皮一挑:“越级禀报,有点意思。”随后叹了口气,说,“这些小事还是稍后再谈,眼下要尽快决定的是,对于中山的挑衅我们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 “兵事重大,是否应该在朝堂之上让群臣商讨一番?” “不必,参与的人越多,就越商量不出什么主意来。寡人已经急招兵省省尚厉海、省郎成辉、杜威前来议事,应该就快到了。” 大帝话音刚落,站在天元殿门外的内侍就尖着嗓子叫道:“厉海、成辉、杜威到――速速觐见――” 兵省省尚厉海是个厉害角色,十六岁入伍,一路靠着实打实的军功升职,三十五岁就担任了蓝旗军统领,是帝国百年来最年轻的统领,四十岁就担任兵省省郎,两年后原省尚告老还乡后升任省尚。厉海在朝里没有靠山,也从不依附任何一位皇子,只一心为国,埋头做事。也正因为如此,无论哪一方势力攻讦他,都会被大帝无情痛斥。 成辉是从工省省郎平调而来的,主抓军中兵器装备、粮草被服等方面的事情,一双眼睛里总是充满了商人般的精明。兵省钱粮兵器的调配,都要经过他的手,人称兵省大总管。 杜威年轻时在蓝旗军中做过斥候,被厉海慧眼识英才,多年来一直跟随在他身边负责谍报工作。杜威高大强壮,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时常闪烁着锋锐的光芒,一双大手骨节粗大,一望可知手上功力不弱。 国师把西北边境发生的变故向三人说了一遍,惊得三人面面相觑,均搞不清楚中山国为何突然作出如此明显的挑衅行为,更想不通一向耿直野蛮的中山人,为何玩起了掳人的智力游戏。 “杜威,”大帝沉声说道,“谍报厅是你直接负责的,中山、中央联盟、雪国、云梦、炽焰等国有什么异常动向没有?” “禀告大帝,目前尚未发现异常动向。” 大帝重重哼了一声:“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相关各国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的,只是你没查出来罢了。” 杜威扑通跪下:“微臣失职,请大帝责罚!” 大帝冷然道:“杜威犯有失职之罪,杖责四十。厉海身为兵省省尚,负有失察之责,杖责二十。” 成辉急忙跪下说:“微臣甘愿同罚。” “在这件事情上,你并无过错,无需责罚。不过你也不必着急,如果在钱粮方面你犯下过错,一样逃不过重责。”大帝一向行事公平,赏罚分明。“寡人问你,兵省粮草可以支持多大规模、多长时间的战事?” 与此同时,分列金阶两旁的金甲武士闻言而出,剥下二人官服,架到殿外丹墀处施以廷杖之刑。 成辉干脆地答道:“如果战线在边境附近,可支持十个军高强度作战一个月;如果战线深入敌境,参战规模则需要缩减一半,或者时间缩减一半。如果战事规模和时间超过上述,则必须补充钱粮饲料。” 时值初夏,去年秋粮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今年的夏粮还未收获,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的确难以支持大规模持久作战。对于骑兵来说,虽然遍地青草,但为了使战马保持爆发力和耐力,必须以粟米、大麦等各种粮食经过精加工制成的精饲料为主要食物,青草只能作为补充。粮食短缺的时节,战马饲料一样不充裕。 两名强壮的金甲武士手持廷杖,毫不留情地向趴在地上的厉海和杜威的臀部和大腿打去。金甲武士直接向大帝效忠,不管受刑者的身份高低,一概照打不误。此刻,杖责兵省省尚、省郎,一样打得十分落力,廷杖击打身体发出响亮的“啪啪”声,在空旷的天元殿中盘旋回荡。不多时,四十廷杖执行完毕,厉海和杜威迈着虚弱却坚定的步伐走回到金阶之下,背上的内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他们穿上官服跪倒谢恩,然后恭敬地跪在一旁。 大帝见成辉一副言之未尽的模样,沉声道:“有什么想法尽管说。”看看跪着的二人,大帝又说:“既然已受责罚,就起来吧。成辉,你也起来回话。” “多谢大帝。”三人谢恩后站起。 成辉继续说:“禀告大帝,横断山脉以南十郡入夏来尚未降下一场中雨,旱情虽不重但却仍然在持续,根据往年经验,夏粮将会减产二成。”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不过,坏消息还不止这一个。 杜威上前一步说:“在各国开展谍报工作花费颇多,谍报厅经费捉襟见肘,无力收买各国军政要员。不但如此,半年来因经费不足而流失的极具价值的线人也多达二十三人。”他刚刚受了责罚,仍然大胆直谏,其忠贞风骨可见一斑。 大帝一拍金翅大鹏椅的扶手,怒道:“寡人每年拨给谍报厅三百万两白银,你还说不够?” 杜威不卑不亢地说:“上个月,中央联盟欧・威廉长老的消息费从每月二万两白银涨价到三万五千两,谍报厅实在无力承受每年多出十八万两的花销,只好忍痛失去这个高级线人。类似的情况还有一些。另外,今年以来,共有二十三名派驻到各国的细作因为任务失败而亡,因为费用已经告罄,抚恤金都是厉大人、成大人和微臣垫付的。” 大帝震怒,急招民省省尚范长林觐见。 范长林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满脸的谨小慎微,被大帝急招上殿,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平时就只有猫胆大小的胆子被吓得缩了水,变得只有老鼠胆子那么大了。 “范长林,谍报厅经费不足,你三日内拨二百万两白银过去。”大帝沉着脸下达了命令。 范长林已经满是褶皱的老脸一阵哆嗦,用颤抖的声音说:“禀告大帝,微臣……微臣实在做不到。” “嗯?”大帝眉头一立,“那就先拨一百万两过去。” 范长林本就矮小的身子又缩了缩,低声道:“禀告大帝,微臣……还是做不到。” “你到能做到什么?”大帝怒道。 “微臣……” “据实禀报!” 范长林用袖子擦擦额头冷汗,磕磕绊绊地说:“民省国库里……只有……只有白银三十万两……” “什么?”大帝腾一下站了起来,“民省掌管全帝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怎么只有三十万两库银?银子都哪去了!” 范长林扑通跪下,话都说不成句了:“禀……禀告大……大帝,现在街市上……上面……都……” “废物!”大帝怒道,“把舌头捋直了再说!” 魏国师一捋胡须,说道:“范长林省尚是想说,街市上大部分赚钱的行当,都已经被二位皇子纳入麾下了,有不少甚至已经是二位皇子的私产了。民省的大小官员的胆子都和范省尚一样,见到平民百姓就大得很,见到大帝、皇子就小得像鼠胆一样,根本收不上来税赋。” 大帝为之气结,他当然知道二皇子和四皇子暗中斗争激烈,亲自多次下令压制,而且已经见了成效。但他不曾想到,皇子间的争斗已经从单纯的武力争斗,分散转移到各行各业,变得更加隐蔽了。直接的恶果就是,帝国税赋银两大量涌入宏仁府和天帅府中,而民省的国库反倒空虚了。 大帝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改变这种局势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办到的,他压了压火气,重新坐回金翅大鹏椅上,沉声道:“范长林,你先退下吧。”又对杜威说,“明日,先从内宫府库拨一百万两白银给你,下去吧,把该办的事都抓紧办了。” “必不负大帝厚望,微臣告退!”叩拜后,杜威大踏步离开帝宫。 大帝沉思片刻,眼神中突然爆出凌厉神色,说道:“成辉,把粮草饲料急速调往西北,全力备战!” “微臣领命!” “厉海,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内必须告诉我中山国在冰凌湖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什么目的,还有什么后招。” “微臣领命!” “下去吧。” “微臣告退!” “为何不让福王统兵?”天元殿中只剩魏国师和大帝两个人的时候,他抬眼问道。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大帝失笑道,“福王虽然战功卓著,但并不善于打一场受到诸多束缚的战争,他习惯了兵强马壮、粮草如山。可是现在的帝国有些……” “有些外强中干?”魏国师面无表情地把大帝未尽之言说了出来。 “你这老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帝骂了一句,但也不得不承认魏国师的话一针见血,大陆第二大帝国的国库里只有三十万两白银,的确称得上外强中干了。 “阳凌君当然是不二人选,但他正率领铁流军在地底深渊鏖战,恐怕脱不开身。”魏国师撑开右眼眼皮,意味深长地看着大帝说,“看来,大帝是要启用四皇子了。” “广帅是残暴了一些,不过,对付中山国那帮蛮人,需要的正是以暴制暴!”顿了顿,又说,“看起来太平盛世,却没想到隐忧已经渐渐表面化,对帝国安危造成了直接的影响。再这么下去,帝国危矣。这次事后,寡人一定对他们的事情做个了断!” 魏国师遍布皱纹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不置可否。 仅仅半个时辰后,兵省粮草库房的大门打开,一辆辆装满粮草饲料的马车连成长龙,沿着宽阔的官道,向西北方向迤逦而行。夏阳帝国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在闲职了很久之后,终于再度缓缓启动了。这部战争机器虽然已经暗藏锈迹,运转起来也不太灵活,但仍然发出隆隆声响,来势汹汹。 ========================== 春节送欢笑:今天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的漂亮小美眉一路小跑追上我很兴奋地说:“刚刚、刚刚听领导说了,要给每个人买套房、房……”我当时那个虎躯一震!激动地内牛满面!”然后,她终于把最后两个字说完了“……寒、服,防寒服!” 第十三章 俩证人 - 天罚 - 刑天文 正当郭烈他们在高山丛林里为了活命而上蹿下跳时,在他们西边五十里处,一队百多人的骑兵队伍正在密林里缓慢前行。当先一人身形雄伟如山,容颜俊伟,深黑色的长发散批肩头,额头上一道二指宽的银亮钢箍环绕,双目深邃,神光内敛,不可测度。他在控马驰骋时,身躯灵活有力;信步游缰时,腰板挺直,不需说话,整个人便有一股威慑众生的逼人气势。 此人便是中山王的长子,少王巴石。 巴石身侧的猛将名叫巴角,是巴石的表弟,虽然同是中山王族的血脉,但长相却天差地远。与大多数中山人的高大不同,巴角天生长就一副五短身材,放到夏阳帝国都算不上大个。可是别看他个子不高,但却格外的强壮有力,脖粗背厚,脸如铁铸,特大的狮子头,铜铃般的巨目闪闪有神。手中沉重威猛的精钢双斧,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他。 事实上,巴角在中山军中的确威名赫赫,不但是名声鹊起的超级猛将,更是巴石的左膀右臂之一。 其他诸将形相各异,也都是慓悍强横之辈,经历得起战场上的大风大浪。手下兵士也个个威猛强壮,如狼似虎。看看这些人,便可知道这个大陆上人口最少,面积最小的中山国,为何始终能够屹立于强国之间而不倒了。历史上,夏阳帝国和中央联盟,甚至北方雪国,都曾经对中山国发动过战争,想要将其纳入版图,但都以失败而告终。强悍的军队,不屈的民风,高山密林的特殊地貌,以及全民皆兵的策略,便是中山国的四大.法宝。 此时,巴石控马向旁边一个身着华服、容颜俊美的年轻人走去,面露微笑道:“伊丹利殿下,天色将晚,你看我们是在此处安营呢,还是连夜赶到金风谷?” 伊丹利耸耸肩,洒然道:“无所谓啊,你是东道主,自然由你安排。” “关键是怎么做能尽快捉住那只神奇的火凤,如果需要赶路,我们炽焰帝国的人绝不含糊。”说话者是炽焰帝国王子蓝丹,他见巴石先去征求云梦共和国伊丹利的意见,心中不快,话里就含着三分火气。 巴石爽朗地大笑起来,说道:“炽焰帝国的王子是大漠中的雄鹰,翱翔于九天之上;云梦共和国的伊丹利殿下是密林里的猛虎,漫步于高山大川之中,都是大陆上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既然大家都向早点捉住那只神奇的火凤,咱们就赶一段夜路吧!” 此次,巴石以中山国少王的身份邀请云梦共和国伊丹利殿下和炽焰帝国蓝丹王子到中山国一晤,顺便去金风谷活捉一只百年间难得一见的火凤。数年前,巴石曾游历大陆诸国,与此二人都结下了友谊,他们也想去神秘的中山国游览一番,再加上火凤的吸引,更是欣然应允,各自率领贴身侍卫和仆从,来到了中山国。在游览了中山国风景名胜,体验了山寨里的淳朴民风,品尝了原汁原味的烧烤大餐并且抽空赏玩了高挑动人的中山美女之后,终于等到了重头戏上演——进山射猎,终极目的自然就是金风谷里的那只火凤。 虽然争风吃醋是女人之间常见的情景,但绝对不是女人的专利,伊丹利殿下和蓝丹王子之间就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伊丹利来自富饶的云梦,天生就带着一种优越感,看着蓝丹的眼神也是自上而下的,那种不屑隐藏得很巧妙,让你挑不出毛病来却还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蓝丹来自千里赤地荒漠的炽焰帝国,那里的民风如同气候一样炽烈,哪经得起这样的挑衅和蔑视,但伊丹利做得很巧妙,让蓝丹有苦说不出。 前几天的篝火晚宴上,蓝丹王子摆弄着手指上的三个硕大的戒指——有纯金的也有镶嵌大颗钻石的——让中山美女们惊叹不已。蓝丹很高兴这种轰动效果,摘下其中一个送给了身边胸脯最为高耸挺拔的中山美女。 伊丹利淡淡一笑,有意无意地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几枚戒指,虽然个头比蓝丹的小了一些,但却用各种优美的线条和繁复的花纹营造出别具一格的艺术气息,上面镶嵌的宝石也不是一大颗,而是数十枚比米粒还小的各色宝石,组合而成飘逸、神秘的云纹线条。 如果说蓝丹的戒指是财富的象征,伊丹利的戒指则是艺术完美的体现。 中山国虽然民风淳朴,懂得艺术的人少之又少,但女人们天生就对线条优美的饰品具有足够的敏感,此时看到伊丹利的戒指和其他精巧别致的饰品,立刻就把蓝丹望到脑后了,纷纷围着伊丹利谄媚,耳鬓厮磨,臀波乳.浪,好不浪荡。伊丹利尽享齐人之福之后,从怀里掏出七八个镶嵌宝石的耳环、带有翡翠挂坠的项链等精巧饰品送与各美女,博得满堂彩,把蓝丹的风头牢牢压死。 蓝丹一怒之下站了起来,巴石赶紧走到他身边,盛赞炽焰帝国的广阔和豪放,蓝丹见东道主如此重视自己,也就不便发作了。此后,但凡这两个活宝要争吵之时,巴石就赶紧两边各捧一句,他们飘飘然之后便暂时忘记了相互攻讦,各自拍马前行。前方远处,有三队中山国兵士作为先导,一方面探察相对平缓安全的前进线路,另一方面要砍掉一些挡路的树木、枝条,让后续人马可以从容行进。 又走了一会儿,伊丹利和蓝丹都有些困倦乏累了,但想到不能在对方面前露怯,再者也被神奇的火凤所吸引,就强打起精神来一路跟随。巴石早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鄙夷,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显露,反而十分亲切热情地介绍着沿途风光,比如这两株大树是传说中的夫妻树,那边草丛里暗藏的绳套可以勒死猛虎黑熊等等。有时见到受惊的野兽到处乱窜,巴石和巴角就顺手射死,自有兵士料理一切,不多时就献上鲜嫩可口的丛林烤肉。所以,这一路上虽然有些劳累,但新鲜事物纷至沓来,绝不会让两位尊贵的客人感觉单调乏味。 “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金风谷了,尊贵的客人们,可要擦亮眼睛做好准备,莫让那只神奇的火凤从眼皮底下飞走了啊。” 巴石的声音粗犷而富有感染力,伊丹利和蓝丹听后都面容一整,重新焕发出精神来。想想火凤的毛可以制成防御力超强的火凤宝衣,一对利爪可以制成锐利非凡的奇门兵器,头顶肉.冠可以炼制成为威力强大的火系法宝,至于火凤的内丹,就更是大陆难寻的至宝……他们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了。伊丹利和蓝丹冲对方笑笑,眼中都透着诡谲狡诈。 正在此时,前方先导队传来一阵骚乱。 巴角面露笑容,叫道:“少王。”被巴石瞪了一眼,才恍然醒悟,闭口不语。 巴石吩咐道:“巴角,你带几个人到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状况?”又对伊丹利和蓝丹说,“尊贵的客人,我们还是在此处先等候片刻,弄清楚情况再走。”转头向一直跟在侧后的瘦高将领说,“巴达,组织人马严密保护两位尊贵的客人,不准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伊丹利和蓝丹感觉到优越的身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不由得挺胸仰头,努力地从气势上“为国争光”。 不多时,巴角纵马回来,禀告说:“少王,先导队发现前方丛林里藏匿有身份不明的家伙,可能会对我们尊贵的客人不利。” “什么人如此胆大?”蓝丹怒道,“请少王立刻将其捉拿,严加拷问。” 伊丹利也吃惊不小,他生下来就坐拥挥霍不尽的财富,对自己的生命珍重之极,一听有人要对他不利,心中慌张惊恐,但表面上仍然保持镇静,说道:“蓝丹王子你不必惊慌,巴石少王自会处理一切。”又转头对巴石展露出一个优雅高贵的笑容,说道,“我说的没错吧,少王?” 巴石微微一笑,答道:“当然,二位是我中山国尊贵的客人,我们自然会保证二位安全无虞,尽可放心。”而后对巴角下达了将前方身份不明之人尽数捉拿的命令。巴角眼露得意神色,大叫“得令”,打马而去。巴石暗中观察伊丹利和蓝丹,发现他们并没有留意到巴角的表情才放下心来。 “巴角作战勇猛无敌,但太过鲁莽直率,差一点就给我捅了篓子。”巴石暗想,下次再有这种需要动脑筋的任务,一定把巴角派到前面砍树铺路。 “禀报少王,已经看清楚了,那些人是夏阳帝国的兵士,共有六人,是否还有后援目前还不得而知。”一名骑兵纵马而回,向巴石禀报。 蓝丹闻言奇道:“少王,我们已经跨越国界,到了夏阳帝国一侧吗?” 伊丹利也向巴石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巴石毫不犹豫地说:“金风谷是我中山国领土,这是大陆公认的。此处距离金风谷还有二十多里路,自然也是我中山国领土。” “那就奇怪了,”蓝丹轻轻摸着自己刚刚长出来的沙漠民族特有的连鬓胡子,说:“难道是夏阳帝国的巡山队迷了路?” 伊丹利却微微一笑,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既然是巡山队,自然对周遭山势地貌足够熟悉,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更不可能越过国界。少王,你看呢?” 伊丹利的话暗中嘲讽蓝丹没有见识,却他无法反驳。 巴石点头道:“殿下所言不差,这队夏阳帝国的兵士,绝对不简单。”随后向传令的骑兵道,“传令给巴角,让他组织队伍立刻将擅自穿越国境之人尽数捉拿,押至此处。” 很快,前方半里处传来了刀剑碰撞的声音,而后突然安静下来。巴石不由得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暗赞巴角作战勇猛,儿郎用命,这么快就结束了战斗。没成想,传令兵带回来的消息却是:“禀告少王,夏阳帝国的兵士狡猾如狐,稍做抵抗就撤出了战斗,巴角将军已经率领人马追击过去了。” 巴石微微一愣,心中暗骂:“巴角真是个废物,几个普普通通的下军兵士都捉拿不住吗?”他厉声命令道:“传令给巴角,让他尽速捉拿,不得延误。若是让他们跑了,提头来见!” 伊丹利和蓝丹面面相觑,均想不到一次狩猎行动,竟然牵扯出了中山国与夏阳帝国之间的矛盾,围猎的猎物从火凤变成了擅入中山国境的夏阳兵士。一听那几个夏阳帝国兵士从巴角手下逃脱,他们也吃惊不小,赶紧招呼贴身侍卫加强警戒,以免累及自身。 “谁!” “站住!” 伊丹利和蓝丹的侍卫突然看见一道迅如鬼魅般的身影迅速迫近,均紧张地持剑户主,高声喝骂。 巴石抬手向下虚按,说道:“不必惊慌,这是本王的军师。” “叮、叮。”两声脆响过后,伊丹利和蓝丹各有一名侍卫手中长剑的剑尖掉到了地上,而他们竟然没看清楚剑尖是怎么断的,再看那个好像被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的少王军师时,眼中都充满了恐惧神色。 军师站到巴石马侧时,巴石立刻跃下马背,显出对此人极为尊重。 伊丹利和蓝丹都暗中观察此人,发觉他说话时只隐约看见嘴唇微微动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而巴石却微微点头,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显然是听到了他说些什么。这么说来,此人身负传音入密的绝学,至少是神通境以上的高人。突然,军师回头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他们浑身一震,脑海中就像被一股冷气刺入一般差一点就结成了冰块,吓得他们赶紧转头看相别处。 片刻之后,军师闪动鬼魅身法,消失在密林中。 巴石的面容变得无比冷峻,沉声道:“军师得到最新的消息,这队兵士是夏阳帝国精心训练的斥候,到我中山国一侧是为了勘察地形,为夺取我中山国领土做准备。” 此言一出,伊丹利和蓝丹都震惊了。大陆和平了许多年,他们这种在金银珠宝堆儿里长大的天之骄子,从未真正接触过战争,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没多一会儿,那个神秘的军师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队中山国兵士,押着六个身着夏阳帝国军服的俘虏。有人喊了声“跪下”,六个俘虏就跪了一排。 “你们是夏阳帝国的兵士吗?”巴石威严地问道。 “是。”俘虏们有气无力地垂头回答。 “到我中山国境内活动,有何图谋?” “探察地形和中山国守军分布,为后续进攻做好准备。” “中山国与你们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无理进攻?” “大帝年事已高,统一大陆的愿望越来越迫切,当然要从最弱小的中山国开刀了。” 巴石与俘虏们一问一答,把夏阳帝国阴谋偷袭中山国的事情全盘揭发出来,把伊丹利和蓝丹听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全然没发现俘虏们神态异常,语音生硬,而那神秘军师则一直在指指点点,似乎在催发什么独特的神通操控着俘虏说话。更没注意到正在捉拿这些夏阳帝国兵士的巴角为何没有回来。 巴石向俘虏问话完毕后,伊丹利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少王,此事关系重大,我看此次捕捉火凤的行动就暂时终止吧。我必须赶回云梦,把这一重大消息告知众位长老。” 蓝丹也举步上前,表示要立刻赶回炽焰帝国,向国王和酋长们禀报这一重大消息,早做打算。 突然,那神秘军师手指用力一摆,一直跪在地上的俘虏们中邪似的跳了起来,向伊丹利和蓝丹等人猛扑过来,呲牙咧嘴的一副要吃人的架势。伊丹利和蓝丹哪见识过这种场面,惨嚎一声就屁滚尿流地向后跑,口中还大呼救命。巴石眼中闪过不屑神色,低喝一声,抽刀上前,唰唰唰几刀就解决了三个,另三个则被军师从后出手击毙。转眼间,六名俘虏都倒在了血泊中。 “伊丹利殿下,蓝丹王子,二位不必惊慌,这几名俘虏已经悉数击毙了。”巴石还刀入鞘,纵身拦住二人。 二人惊魂未定,转身一看六名俘虏横七竖八的惨死形状,更是一阵心惊,赶紧重申兹事体大,必须尽快回国告知此消息。巴石淡淡一笑,派出重兵保护二人先返回国都,用美女压惊之后再备车马送回各自国都。 护送二人的队伍消失在来路后,巴石的脸色一下子严峻凌厉起来,对军师说:“烈火竟然如此不堪大用!” 军师摇头道:“造成过这样的结果固然有烈火轻敌之责,但更多的是敌人奸狡过人,又暗藏威力巨大的精钢手弩,在兵器上占了上风。” 巴石冷哼道:“即便如此,烈火也不应该输得一败涂地,他毕竟是炼骨级!” “敌方却有一人可以操控飞剑。据烈火观察,那柄飞剑很有可能是件中品灵器。” 巴石动容道:“哦?难怪烈火如此窝囊。”顿了顿,又说,“他的修为必然不高,否则,烈火就不是一败涂地,而是身首异处了。” “主上高见。”军师右手摸着心口微微一躬,“我已查明,那个拥有飞剑的人不是普通兵士,而是夏阳帝国统辖西北诸郡军政事宜的福王的六儿子,六公子夏康辉。”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巴石嘴角扯出一个残酷的笑容,“山林虽大,本王也会让他们没有藏僧所!” 军师阴恻恻地笑道:“这的确是个意外的收获。虽然他们奸狡似狐,但在咱们的地盘上,又怎么可能逃出生天呢。” 巴石点头道:“不出半月,夏阳帝国阴谋进攻我中山国,志在一统大陆的消息就会传遍云梦、炽焰。有伊丹利和蓝丹这两个绝佳的证人,不由得人们不信。这次,我要让夏阳帝国吃个大大的哑巴亏!” ========================== 春节送欢笑:对单身女性,我始终追求;对有夫之妇,我从未放弃,对16岁以上的女性我注意发掘,对16岁以下女性我悉心培养。宁可错爱3000,绝不放过一个。 第十四章 金风谷 - 天罚 - 刑天文 郭烈等人刚刚救了吕伟锁,心情大好之际,突然闻到东边吹来的风里有浓重的油烟味,还听到了不止一只的猎犬叫声。很明显,中山国的军队正在边境线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向西快速搜索。虽然向西走会越来越深入中山国,但在此情形下并无更好选择,只有先逃命再说了。幸好郭烈的小还丹是疗伤圣药,江郎、吕伟锁等受伤者服下后,伤势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不会影响跑路的速度。 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激战,郭烈把下品灵丹天香回气丹每人发了一粒,嘱咐大家妥善收好,在逃命的关键时刻服下会有神奇的效果。众人把天香回气丹放到鼻端一嗅,清香扑鼻,舒爽的气息沁入五脏六腑,一身的疲惫也减轻了少许,果然奇妙非凡。虽然下品灵丹每一粒都价值白银百两,但郭烈和一众袍泽几经生死,早就把黄白之物看得淡了,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到了该用的时候而已,至于价值几何,根本都未曾想过。 逃命总比搜索跑得快一些,小半个时辰之后,边听不到犬吠声了,应该暂时脱离了危险。众人商议一番后,决定向北方绕行,从中山国搜山的队伍北边绕过去,进入雪国境内再向东南方向走,从冰凌湖北侧回到帝国。众人都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关头,顾不上连日来辛苦奔波生死争斗,强提精神转折北行。 “娘个蛋的,累死我了。”爬上一道又长又陡的山坡上,大个子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不如我先把这个香香回气丹吞掉算了,总比累死在这野山坡上强啊。新兵,你应该还有存货吧。” 郭烈制止道:“我虽然还有一些,但天香回气丹却只有第一次服用的效果才最明显,不但体能立刻恢复到巅峰状态,效力也可以持续一整天。第二次再吃,效果就会减半。再吃,就几乎没用了。” 高宇点头道:“灵丹妙药都是辅助作用,如果可以无休止无限制地服用,那还要苦修干什么?为了应对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激战,大家现在就忍着点辛苦,把天香回气丹留到关键时候服用。现在,休息片刻吧。” 放眼蓝旗岭,这道小小的山梁自然不值得一提,但在周围十几里范围内,这里却是山势最高的地方。高宇爬上大树,借着皎洁的月光向四周瞭望,险峻的山岭、缓和的漫坡和狭长的山谷尽收眼底。最惹人注目的是东边,十里开外的一片山坡上,枝叶的缝隙里露出星星点点的火光,从南至北蜿蜒曲折,长达七八里,看样子至少有七八千兵力在漫山遍野地搜寻他们。 下树后,高宇把看到情况说了,询问大家的看法。 吕伟锁撇嘴道:“搞出这么大阵仗,要说他们不是事先准备好的,没有惊天大阴谋,我第一个不信!” 郭烈却说:“大阴谋是一顶有的,但我怀疑这数千军队并不是为我们准备的。” “对呀。”罗四福恍然道,“他们并不会料到我们几个会从烈火手下逃生,这些军队肯定另有目的。” “我明白了!”吕伟锁一拍大个子的大腿,说道:“他们是在等着蔡方统领派兵过来营救咱们,只要帝国军队一越界,就落下了口实,这些严阵以待的中山军队就会立刻发动一场‘正义的战争’。” “下次要拍,就拍你自己的腿!”大个子还了吕伟锁一拳,撇嘴道:“蔡方能为了咱们几个大头兵派军队过来吗?我看悬。高队长,你们当官的会在乎咱们五个大头兵吗?” “滚你娘的蛋,还把我给孤立出去了。”高宇笑骂了一句后,稍一沉思,说道:“咱们几个当兵的当然不值钱,但这次事情并不仅仅是咱们几个的事,更重要的是涉及到帝国军威的盛衰,甚至涉及到帝国的尊严,蔡方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况且,咱们这里有个身份显赫的新兵,他也不敢不派兵来救。” 郭烈笑道:“幸亏他们掳走的是吕伟锁而不是我,要不然,你们肯定以为我给大家带来了厄运。” 吕伟锁却说:“他们肯定是掳错人了,夏康辉,我可是替你被掳了一次,你欠我个人情哦。” 郭烈为之气结,做了个无话可说的表情。 “帝国和中山国就像是一条街上的两家当铺,”罗四福又开始了,“两家当铺的伙计上街碰上了,偶尔起点争执,甚至打打闹闹,那都算不上什么,当铺的掌柜都不会当真。但若中山当铺抢走咱们夏阳当铺的一个伙计,咱们当铺的掌柜能不管吗?就算掌柜身份体面不便出面,至少也得派几个能打的伙计到中山当铺去看看怎么回事呀。要真是中山当铺掳走了咱的伙计,那就得抢回来!” 郭烈接着说:“中山当铺就等着咱去人呢,他们就在门口里边埋伏了一大帮手拿砖头木棍的伙计,只要咱家伙计们一进去,他们劈头就打。打完了还到处说,他们是正当防卫。” 江郎冷冷说:“我看中山国是脑残了。就算他们机关算尽,占了一次便宜。但激怒帝国的后果,他们能够承受得起吗?” “还是那句话,咱们能想到这一点,中山王肯定也能想到。之所以还敢这么干,肯定是另有倚仗。这次事情的背后,藏着很深的玄机。”说完这番话之后,高宇下令,从山梁北侧下山,顺着山谷北行,尽快绕过搜索线返回帝国。 休息了这一阵,搜索线又逼近了一些,犬吠声再度隐约传来。大家振作精神,快步下山,冲入山谷之中。可没成想,竟然鬼使神差地与另一队中山兵士狭路相逢了。 郭烈等人行进时都非常小心,时时留意附近声音,就是为了避免碰上伏兵。没想到怕啥来啥,这队中山国兵士一个个地都坐在地上休息,一声不吭,连个屁都不放,郭烈等人压根就没发现他们。走着走着,七八丈外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什么人!”呼啦一下站起来二十多个中山国兵士。 这队中山国兵士正是少王巴石马队的先导队,因为全是步兵,又距离大部队有一段距离,所以原地休息时全无声息。骤然见到几个身穿夏阳帝国军服之人,把他们也吓了一跳,赶紧跳起来迎敌。郭烈他们本就是惊弓之鸟,一看对方兵士高大人数众多,吓得他们撒丫子就跑。 “夏阳小丑,哪里逃!” 突然间,一匹黑马风驰电掣般追到了郭烈等人身后,一对沉重的精钢双斧带着风声就飞了过来。众人一听恶风不善,赶紧回头看,愕然发现一对车轮.大斧高速旋转着横扫过来,要是被扫中,肯定就一斧两段了。偏偏此处地势狭窄,两边山坡十分陡峭,难以爬上躲避。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与其死战了。 郭烈祭出紫电剑,凌空劈下两道紫雷击在双斧上,可那双斧速度太快,并没被紫雷劈落,郭烈只好操控紫电剑迎面砍了过去。 “当当!” 两声大响之后,紫电剑被磕得倒飞出去十几丈远,差一点就脱离了郭烈的控制。那双斧却去势未衰,仍然威风八面地横扫过去。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上蹿下跳,险险避开,大个子因为趴下得慢了一点,脊背上被斧子尖划开了一道口子,要是再慢上一线,一准被这车轮.大斧劈成两片,实在是惊险到了极点。 更令他们吃惊的是,那对车轮.大斧扫空之后,竟然没有坠落到地上,而是盘旋飞起自行向众人进攻——竟然是一件灵器!虽然只是一件下品灵器,但它的主人却是神通境的威猛高手,把它的威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反观紫电剑,虽然是中品灵器,但郭烈修为太低,只能发挥出一成的威力,所以根本不是那对大斧子的对手,几次交锋都被磕得高高飞起。只是因为紫电剑本身材质更好,才没受到损伤。 在他们眼里,烈火那样的炼骨级已经是极其恐怖的高手了,若不是精心射下的陷坑和暗藏的手弩,他们几个都不够烈火一个人玩的。现在又冒出来个神通境的家伙,看起来比烈火还要威猛得多,那还打个屁呀,赶紧撒丫子吧。但问题是人家骑着高头大马,跑也跑不过呀。 “新兵,天香回气丹可以吃了吧?”大个子边跑边问。 “吃吧,吃吧!”郭烈说完,自己率先吞下一粒。说实话,几次拼命他都是主力,虽然老天保佑一直没受伤,但也着实累得不轻。天香回气丹入肚之后,瞬间化为一团浓郁的金黄色气息,发出一条条气息浸润着各条经脉。一瞬间就觉得满身的疲累一扫而空,力量、速度、耐力均超越巅峰时的状态。 大个子吃下垂涎已久的天香回气丹之后,突然浑身一震,怒吼道:“我现在感觉可以空手打死一头老虎,要不咱们回头和他拼了吧!” “我同意,你去拼吧,我们先走一步了。”罗四福一边喊,一边拼命快跑,头都不回一下。 大个子重新感觉了一下,后面穷追不舍的那个狮子脑袋可能比老虎更厉害,还是不要去和他拼命了,也撒丫子猛跑起来。 下品灵丹效能强大,使他们的体能迅速增长,甚至超越了自己的巅峰,奔跑速度之快难以想象。但在后面穷追不舍的巴角骑的是宝马良驹,跑得更快,若在平坦道路上,早就追上了。也是老天帮郭烈他们几个,这条山谷小路杂草丛生凹凸不平,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死树横在地上,让马匹不得不减慢速度以躲避各种复杂的障碍。郭烈他们却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跨越障碍都不带减速,能跳就跳过去,跳不过去的就钻过去,身手之灵活不亚于猿猴。他们越跑越来劲,竟然渐渐地与巴角拉开了距离。巴角的车轮双斧虽然可以远程操控,但因为重量过大,品级不高,飞得越远就越不灵活,不能给他们造成实质性的威胁,他又没携带弓箭,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六个家伙渐渐跑出了自己的视线,气得他嗷嗷暴叫,催马苦追。 郭烈他们这一跑就收不住了,虽然已经把巴角摔得很远了,但反正怎么跑都不累,不如多跑一些比较安全。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他们一直沿着山谷奔跑,虽然两侧山坡一直都很陡峭,难于攀爬,但也都有树木青草生长,看起来和蓝旗岭上为数众多的山谷没什么不同。但眼前这段山谷却与众不同,两侧山坡上的植被越来越稀疏,裸露的黄土和岩石越来越多,再走一段,山坡上就全是酥松的岩石,连一根草都找不到了。 “这地方怎么透着邪性?不会有吃人的猛兽吧?”罗四福浑身不自在,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要不,咱们先退回去再说?” 大个子可算找到报仇的机会了,笑道:“我们同意,你回去和那个狮子头拼命吧,我们先走一步了。” 罗四福一哆嗦,讪笑着说:“我还是和大家保持一致吧。” 又走了一段,路边开始出现动物和人类死后留下的骨骸,看起来都有些时日了。郭烈注意到,所有人的骨骸都是头冲着南边的,应该是前方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他们向南方逃命时,被那东西从背后击毙的。大部分尸骸背后碎裂的脊骨,更加印证了郭烈的想法。还有一些尸骸是被烧死的,随身携带的兵器都被高温熔化成了一摊钢水,又重新凝固成各种奇怪的形状。 抬头看看,两侧山坡无论是高度还是陡峭程度都比烈风峡不遑多让,根本没有徒手攀援而上的可能。更加致命的是,马蹄声渐渐从身后传来。 “狮子头追上来了,退回去只有死路一条。”高宇一咬牙,作出了决定,“前边肯定没人请咱们吃饭,但怎么都好过去面对狮子头,走吧。”说罢,带领众人加快速度沿谷底向北推进。 走着走着,地貌又发生了变化,谷底的空间渐渐宽阔了起来,足可容纳十几匹马并行,但奇怪的是山坡距离地面七八丈高的地方有许多黑洞洞的洞口,不知道里面有多深,是做什么用的。地面上则出现了许多一丈多高、一人多粗的奇怪石柱,这一根那一根,毫无规律地矗立在地面上。而且,石柱根部深埋入土,不知道埋在地下的部分会有多长。 越是深入,尸骸就越多,方向也不再整齐地向南,而是横七竖八怎么死的都有,显然是尚未来得及逃走就死在了谷中。而且这些尸骸腐化的程度差别很大,有的骨骼已经酥脆,轻轻一碰就散架了,有的骨骼上却还残留着恶心的腐肉,显然是没死太久。 郭烈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他发现有些尸骸身上残存的衣物看起来都是名贵的料子制成,有些尸骸身上穿的是皮甲,手边都有兵器,显然都是有些修为之人。这么多时代不同、修为不低的修真者都死在了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这谷中藏有至宝,他们都是为夺宝而来,但却都被守护至宝的人或兽所击毙。而且,守护者是某种强大神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尸骸上面的戒指、项链之类的值钱东西都在。 俗话说得好,看不见的才最令人害怕。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谁都知道这谷中有一个攻击力十分强悍的东西,几乎见人就杀,一行人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之中。但偏偏不知道哪个邪恶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如何防范。不同时代的尸骸散发出阵阵腐臭气息,将整个峡谷笼罩,恐惧的感觉渗入每个人心中。 山谷南侧第一具尸骸旁,一匹战马发出不安的嘶鸣,不敢再向前走了。马上之人,正是一路追踪至此的猛将巴角。他虽然形象猛恶,战力恐怖,但到了此处却现出犹豫的表情,并未催马继续前进,徘徊一阵之后,马蹄声接连想起,巴石率领大队人马也赶到了。 “少王,刚才交战时他们吃了什么丹药,突然跑得飞快,一路逃到了金风谷中。” 原来,这个尸骸遍地的恐怖地方,就是巴石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火凤巢穴所在地,金风谷。 巴石冷笑一声,说道:“难怪你追不上他们,不过这样也好,他们逃入此谷,倒是给我们省了力气。”转头对身侧的军师问道,“军师,咱们带来的特殊武器没什么问题吧。” “少王放心,我刚刚检查过一遍,状态很好,随时可以使用。” “好。那就先让火凤帮我们解决掉那六个家伙,我们再去做那螳螂身后的黄雀。”说着,一挥手,发出命令:“重甲步兵下马,换重甲。” 此次跟随巴石的全是精锐兵士,不但个人实力强悍,纪律性也远超普通中山兵士。听少王下达命令后,五十名重甲步兵跳下马来,从几辆窄轮马车上卸下全韶甲,二人一组,互相帮助着穿戴整齐,整个过程都不说一句话。 这种重甲由精钢打制的甲片串联编排而成,覆盖着除手足外的全身,既有相当强的防御能力,又不影响身体各个关节的灵活性,可谓两全其美。而且,在前心、后背、小腹以及膝、肘等要害部位,钢制甲片之外还格外覆盖着比巴掌大一圈的加厚钢甲。整体成形的精钢头盔更为奇特,不但头盔下沿很长,把脖子也保护住,就连脸面都有一层钢丝网挡着。最奇特的是,头盔顶上有一根半尺多长的尖刺,向上方斜斜倾斜,不知道会起到什么作用。 这种精钢重甲防护力非常强悍,就算被弓箭近距离射中,也无法穿透精钢打造的甲片。每个士兵穿上之后,就变成一个活动的钢铁堡垒一样坚不可摧。当然,这种精钢重甲也有缺点,首先就是太重,整套重甲重达五十斤,普通士兵穿上之后根本无法正常活动,就算身强力壮的中山国兵士,穿上这套精钢重甲,身手的灵活性也受到了明显的限制。所以,这些重甲步兵骑马行进的时候都只能穿着轻质皮甲,否则会使马匹不堪重负。另外一个缺点就是打造起来太麻烦,不但造价昂贵,生产速度也很慢,难以大量装备军队。 中山国的冶炼锻造技术只是马马虎虎,并不能生产出这种在保持超强防御力的同时又最大限度保证精巧灵活的一流重甲。这五十套精钢重甲,是巴石上次游历云梦共和国时,用一千条顶级兽皮换的,价值不菲。回到中山后,巴石一直在暗中秘密训练这批重甲步兵,这次行动是他们第一次实战。巴石也有意看看这种重甲在面对传说中的神兽火凤的时候,表现如何。 现在,巴石面前整齐地排列着五十名手持长戟的重甲兵士,随时等待他下达命令。 ========================== 春节送欢笑: 上联:旧岁不论成败因为神马都是浮云;下联:新年还需努力毕竟你爸不是李刚。横批:新年快乐。 第十五章 噬尸虫 - 天罚 - 刑天文 金风谷里处处透着恐怖,越是深入就越感觉到某种危险在靠近,但是这感觉偏偏说不清楚,让人异常难受。 虽然说向前进有生命危险,向后退最多被中山军俘虏,但是郭烈他们身为夏阳帝国军人,心中都一个信念,宁可站着死,绝不趴着活!用大个子的话说,“就算中山那帮傻大个跪着给我舔脚,我都得先看看他们的舌头洗干净没有。做他们的俘虏?除非我睡觉不打呼噜!” 此时,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洒下来,把峡谷里的景物照得异常清晰。时而飘过一片浮云,将月光遮住,峡谷内就骤然变得漆黑一片,大家只好互相拉扯着静止不动,待浮云飘过、月光重新洒落时再继续前行。 “娘个蛋的。这地方到底死了多少人?我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要不然,咱们挑点值钱东西拿着吧,反正他们也用不上了。”吕伟锁的建议果然够猥琐。 高宇斥道:“有本事你劫活人去,抢死人东西算什么本事。大个子,你看那句尸骸旁的那柄大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你去捡回来。” “这就叫只休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吕伟锁眼皮向上一番,看着月亮说。 “屁话。”高宇义正严词地说,“我拿兵器是为了咱们保命,你拿值钱东西是为了日后享乐,根本俩境界,一个鸿鹄,一个麻雀。” “嗤――”吕伟锁口中发出了气球撒气一样的声音,再次仰头望月,嘟囔着,“还鸿鹄呢,我看是红色大水壶。” 高宇也懒得理他,从大个子手里接过大刀后仔细观看。只见这柄刀是一种狭长造型,比军中制式钢刀要长一些,窄一些,拿在手里更加轻便一些。而且,刀身刀刃的材料都非常好,在月光下闪着寒光。郭烈仔细看了看,发现它虽然不是灵器,但也是一柄难得一见的利刃。高宇站到空旷的地方,挥刀纵横砍劈,均感觉比制式钢刀灵活迅捷,用着非常顺手。于是让大家也留意尸骸旁的兵刃,如果有趁手的,就暂且借来用用。 这山谷里尸骸颇多,众人边走边看,很快就收获颇丰,每个人都拿了至少两件兵器,吕伟锁还是没能经受住诱惑,趁众人没留意,从一具尸骸手上拿了一枚粗大的金戒指悄悄藏在怀里。 走着走着,高宇突然一摆手让大家停住,他指着前方三丈远处的一根石柱根部,低声说:“你们看,那具尸骸是不是在动?” 大家仔细一看,石柱后面露出半边尸骸,好像是坐在地上背靠着石柱死的。摊在地上的一只手臂上面仍挂着一些腐肉,应该死了没多久。他的脑袋向右边弯曲成一个可怕的角度,紧贴在已经碎裂的右侧肩膀上面。后脑勺上的皮肉已经腐烂,只剩下白森森的脑壳。肩膀上面倒是还有不少腐肉,显出紫褐色的可怖颜色,和脑壳的惨白形成明显的对比。 只见那脑壳轻轻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还发出咀嚼黏糕一样的声音,既让人头皮发炸,又感觉十分恶心。 “我现在觉得,还是那个狮子头更可爱一点。”罗四福哆哆嗦嗦地低声说。 大个子恶作剧地猛掐罗四福后脖颈一下,吓得他一声尖叫蹿起来多老高,腿肚子转筋似的抖个不停。看样子,要不是他被吓得骨软筋麻,一准和大个子拼命。 但奇怪的是,这边这么一闹腾,发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那具尸骸却没受什么影响,仍然轻轻摆动着脑袋,发出咀嚼的声音。 江郎冷冷一笑,手握着刚刚借来的一柄柔软似蛇的利剑就要过去砍那句尸骸。 高宇赶紧拉住他:“别过去,先用手弩搞他一下。” 江郎也不说话,抬手就射,精钢弩箭“噗”的一下就把那尸骸的脑壳射了个小洞,斜斜钉在了三尺外的地面上。 郭烈心想:“这家伙也真够惨的,生只生一次,死却死了两遍。” 大家看那尸骸不动了,都松了一口气,纷纷笑道:“什么事鬼,鬼就是人编出来自己吓自己的,哈哈。” 可好景不长,大家在那银亮的月光下,清楚地看到尸骸的头又动了一下,咀嚼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而且这次声音还大了几分。 “妈呀,他吃得更香了。”罗四福紧紧抓着大个子的胳膊,带着哭腔说,“他吃啥呢?” “你别拽我呀,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他吃啥了吗。”大个子使劲晃荡胳膊,罗四福却像老鼠抱蛋一样死不撒手。大个子见甩不掉他,又冒出了坏水儿,故意弄出沙哑恐怖的声音说,“他正在吃你的舌头。”果然,吓得罗四福松开他的胳膊,跳到一边去了。 郭烈疑惑地问高宇:“罗四福平时也不这么胆小呀,怎么……” “他小时候受过刺激,特别怕鬼。”高宇皱着眉头观察了片刻,又说,“夏康辉,你把飞剑搞出来砍他一下如何?” 郭烈先调动丹田内的真气,感觉此时运转流畅,于是说:“好。”祭出紫电剑,操控其缓缓飞起,向那尸骸逼近。随着电光闪烁,那尸骸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迫近,耷拉在肩膀上的脑袋突然抖了一下,白森森的脑壳在月光的照耀下,每个细微的抖动都十分清晰明显。郭烈运起紫云诀,心神坚定,不为所动,仍然操控紫电剑稳稳地向前逼近,等到距离那脑壳只有一尺远时,手指向下一点,紫电剑骤然加速,向脑壳猛然刺了过去。 “咕噜噜……” 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那脑壳竟然突然掉到地上,骨碌碌滚出去好远。 “新兵,你的剑该磨了吧,怎么那么钝啊?”大个子嘀咕着。 “飞剑怎么会需要磨呢?再说了,什么磨刀石能磨得了飞剑?”吕伟锁哂笑道,“飞剑剑锋之外有剑气,肯定是剑气一激,把那脑壳激下来了。是吧,夏康辉。” 郭烈愣愣地说:“紫电剑还没碰到他,他自己轱辘下来的。” 氛围再度紧张起来,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那个白森森的脑壳,真不晓得这纯粹是凑巧,还是另有玄机。脑壳上黑洞洞的两个眼眶看着众人,残存着七八颗牙齿的大嘴斜斜张开,好像在嘲笑他们自寻死路一样。 “要不,咱们绕过去吧,总不能做那明摆着蚀本的买卖不是。” 高宇回头看看罗四福,有些犹豫。 郭烈却说:“不行,前面肯定还有更多危险等着咱们,如果眼前这样一具尸骸就把咱们吓怕了,前面的路还怎么走?” “夏康辉说的对,遇到危险就躲,是懦夫的行为,总有躲不过去的时候。大个子,过去砍爆那脑壳,敢不敢?” “娘个蛋的,有什么不敢的!”大个子蔑视了夹着腿打哆嗦的罗四福一眼,骂了句,“胆小鬼”,然后提刀大步向地上的脑壳走了过去。 突然,脑壳上面黑洞洞的右眼眶里面出现了一个红点,一亮一暗地缓缓闪烁,好像那脑壳真的变成了鬼魂一样。众人全都大惊失色,罗四福“哏――”一声,差点昏死过去。大个子已经走到距离脑壳一丈远的地方,数他看得最清楚,再听到旁边无头尸骸里仍然发出咀嚼声,也是吓得不轻,他甚至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罗四福一咬牙,轻轻说了句:“要是害怕,就先撤回来吧。”高宇向他伸出拇指,称赞他出言及时。罗四福勉强笑了笑,又紧张地盯着地上那惨白的脑壳,眼眶里暗红的一点诡异之极。 大个子头脑简单,最受不得激将法,猛吸一口气,迈大步跑了过去,大喊:“你娘个蛋.蛋,去死――” 一刀砍下之后,地上的脑壳应声而爆,白森森的骨头碎片像烟花一样四处飞散。 “小心!” 郭烈因为修炼紫云诀的缘故,眼力比高宇等人都要好一些,他看到大个子的刀砍刀脑壳之前的一刹那,一条黑色的虫子从眼眶里弹射而出,直奔大个子面门扑去。他瞬间想起了白悦曾说过一种专门吃人和动物尸体上的腐肉的噬尸虫,这条突然暴起的虫子八成就是噬尸虫。 大个子听到提醒的同时也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弹过来了,双手撒开刀挡住头面,但终究是慢了一线,那条黑乎乎黏唧唧的虫子吧唧一下粘到了他脑门上,一刻不停地就要向里边钻。这家伙又疼又怕,嗷嗷惨叫起来。众人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那尸骸,都跑过去查看。 “这是噬尸虫,转吃死人的腐肉。”郭烈一看那虫子的形状,和白悦说的一模一样,越发肯定这虫子就是噬尸虫。 “快点弄下去呀,疼死我了,哎呀,它往我脑仁里边钻啦!”大个子掐住噬尸虫使劲往下扯,但它的身体十分柔软黏.滑,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掐不住,一扯一滑溜。而且,反倒激起了噬尸虫的反扑,向脑壳里钻得更卖力了,甚至听到锋利的小牙齿摩擦大个子头骨的声音。大个子扯也不是不扯也不行,手足无措,惊恐万分。 “干脆拿刀把它剜出来。”高宇抽出刀来,把刀尖对准大个子脑门。 “剜吧,快剜。我可不想被它钻到脑壳里,变成恶心的腐尸。”大个子双脚乱蹬,双眼无神地瞪着,表情痛苦已极。 郭烈急忙道:“不行,噬尸虫体内有剧毒,一旦把它刺破,大个子就没救了。” “那你说怎么办?”高宇回刀入鞘,焦急地说,“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虫子钻到他脑袋里?” 有一次闲来无事,白悦就向他讲起自己游历时遇到的各种奇异事情,说起过在一些地方有这种奇特而邪恶的噬尸虫存在,它主要以人和动物的尸体的腐肉为食,但感觉到自己受到威胁时也会主动攻击人。而且,被噬尸虫钻到脑子里之后,就会彻底失去自己的神识,被噬尸虫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待肉身腐烂之后,就会被噬尸虫一点一点蚕食,到最后变成一具斑驳酥脆的枯骨,死状极为可怖。而且,噬尸虫因为常年吃腐肉,所以体内积聚了大量毒素,攻击人的时候切不可将其身体弄破,否则,毒素外泄接触到伤口就会立即毙命。 但是,白悦说噬尸虫的事情也只是为了开阔郭烈的视野,并未想到他这么快就会面对这种邪恶的虫子,所以也没有说得很深入,更不曾提过如何将正在向脑仁里钻的噬尸虫安全地弄出来。此时,大个子的性命危在旦夕,不能动刀去剜,那又如何救他?只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噬尸虫又向里钻进去了少许,大个子哀嚎得比杀猪还惨烈好几倍,对一众袍泽来说,绝对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江郎抽出刀,对准的并不是噬尸虫而是大个子的心口。众人明白,一旦噬尸虫进入脑中,大个子也就不再是大个子了,为了避免他失去神识后苦受折磨,不如干脆结果了他。谁都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但实在无法可想的情况下,也只好如此了。 大个子痛苦地狂叫:“天呐,快降个雷劈死我算啦!” 这句话却给了郭烈启发,他赶紧让人们伏地身子,只把大个子牢牢按住即可。众人来不及细问,赶紧照做,江郎也把刀扔了,一下子趴在大个子腿上,死死压住。郭烈再次祭出紫电剑,悬浮在大个子头顶,剑尖直对着大个子脑门上的噬尸虫,“噼里啪啦”地闪烁着紫色电光。 高宇心中一喜,明白福康辉是要用紫电剑的电击把噬尸虫电死,自行脱落下来,这样一来,它的身体不会被弄破,毒素也就不会外泄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地说:“要不你先找个石头试试,别一下劈出个大雷来,把那虫子和大个子一块儿劈死了。” “没时间了,行不行就这一下子!”郭烈咬着牙,心中祈祷暗藏于体内的冰火真气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捣乱,然后操控紫电剑在剑尖爆发出一个微型的小闪电,直劈噬尸虫软塌塌黏糊糊的身体。 “兹――啪!” 郭烈体内的冰火真气还真给面子,静悄悄地没露面,让郭烈可以全无阻滞地运起紫云诀,操控紫电剑劈出了一道威力恰到好处又精准无比的紫色电弧。噬尸虫的身体一下子被电得挺得像小半截筷子一样,又直又硬的样子,颤抖一番后,颓然掉下,在大个子脑门上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干你娘的大臭蛋!”大个子一下跳起来,抓起扔在一边的刀照着噬尸虫焦黑的尸体一阵乱剁,“让你钻,让你钻……”直到剁成了一小堆黑乎乎的肉馅才罢手,扔下刀,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看来,真不能以大小论英雄啊。”吕伟锁踮起脚尖看着大个子脑门上的洞洞,后怕地说,“那么小一根虫子,竟然有这么大的破坏力,实在太恐怖了。” 高宇把吕伟锁扒拉一边去,仔细查看大个子的伤口,终于放心下来,说:“放心吧,伤口里都是新鲜血肉,应该没有沾染毒素,你小子捡回条命来。” 大个子看不到伤口,但却能感到头骨都受到了损伤,想想刚才那虫子锋利细小的牙齿快速啃咬头骨时发出的声音,就心有余悸。他拍了一下郭烈,诚恳地说:“新兵,多谢你救我一命!” “都是兄弟,不必客气。”郭烈微笑着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碰见噬尸虫,能救到你纯属瞎猫碰见死耗子,搞不好也有把你和噬尸虫一起劈死的可能。” “哈哈,那也比被那破虫子钻到脑子里强啊。嘿,也就是我脑壳够硬吧,要是换了罗四福,还没等你劈,破虫子就入脑了。”危机解除,大个子立即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众人一笑,不以为意,人家刚刚从鬼门关那儿溜达了一趟,还不行说吹吹大牛吗? 这么一笑一闹的功夫,众人赫然发现大个子脑门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大个子胡吹自己体质强健,自然被众人嘲笑一番,说若不是小还丹残存药力的滋养,恐怕虫子弄下去了也会流血流死。 “吧唧,吧唧……” 被大个子这么一闹,大伙差点忘了石柱下边还靠着一具无头尸骸呢,再次听到咀嚼东西的声音,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过去一看,那具尸骸脖子上面只剩下一圈腐肉,中间一段已经被噬尸虫吃成了一个空洞,只有一截颈椎支棱着。 原来,噬尸虫刚找上这具尸骸不久,刚才正在卖力地啃啮着他脖子上的腐肉,这才导致他的脑袋一晃一晃的。就在紫电剑刺到脑袋之前的一刹那,脖子上残存的最后一丝腐肉被噬尸虫啃断,脑壳失去牵扯的力量,坠落地上。啃断脖子的噬尸虫也被吓了一跳,缩进了尸骸的胸腔内。而正在尸骸脑壳里大快朵颐的噬尸虫更是受惊不小,愤怒的情绪使它激发了头部一个特殊的器官,发出暗红色的光亮。也正因为如此,当大个子举刀砍下时,这条已经暴怒的噬尸虫感觉到危险逼近,从脑壳的眼眶愤然跃出,扑到了大个子脸上。若不是郭烈听白悦说过噬尸虫体内有毒素,又恰巧拥有一件可以发出闪电的飞剑,大个子现在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其实很多时候人就是自己吓自己,刚才罗四福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非但不再感到害怕,还敢射出一支弩箭,把趴在支棱着的颈椎骨上品尝腐肉美味的噬尸虫穿死。 江郎灵机一动,把众人剩下的弩箭全都要来,把箭簇小心地沾上噬尸虫流出的黑色粘液。 众人一阵恶寒,精钢手弩已经是威力强大的武器了,再沾上噬尸虫的毒液,那还不见血封喉啊。要是对阵烈火时也淬了毒,烈火早就灭火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谁都顾不得礼仪道德了,保命才是第一位的。大家小心地收好带毒的弩箭,继续沿着谷底向北前行。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众人眼前一黑,原来恰好一片浮云飘过,挡住了月光,使整个峡谷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郭烈头皮一炸,本能地感觉到某种未知的危险,正在暗中悄悄靠近。 ========================== 春节送欢笑: 牛顿一向给力!牛顿第一定律:不给力就不停或者不动;牛顿第二定律:给力我就加速;牛顿第三定律:我给你给力的同时,你也给我给力。 第十六章 恶鸟袭 - 天罚 - 刑天文 自从在烈风峡内吃了那个金边灵芝之后,郭烈就拥有了一种预测危险的能力,虽然并不是每次危险来临时都有感应,但每次有感应的时候危险都会降临。这次,头皮发炸的感觉再次光临,让郭烈本能地感觉到某种未知的危险正在靠近。但这次又有所不同,上几次都明确的感觉到危险降临的方向,本能地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了危险,这次感觉到危险靠近,却感觉不到具体方位。 “要是白悦在,肯定轻轻松松搞定一切,至少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知道是什么,也知道如何应对,不必像现在这般两眼一抹黑,全凭一股勇气胡乱闯。”自从郭烈在紫金梳妆奁里遇到白悦之后,两个人就从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危险境地,郭烈对白悦的思念竟然无法遏制,如潮水般泛滥成灾,忍不住想,“前几天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妥善安排一下,不知道白悦在危机四伏的福王府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大公子夫人欺压?开办马车行、组织情报网,事无巨细都要压在她瘦弱的肩上,不知道她能不能扛得住?四凤儿也没来得及处理,总归是个祸害……” “夏康辉,我怎么觉得这地方越来越慎得慌。” 高宇的话把郭烈从纷乱的思绪中唤醒,一怔之下,突然感到头顶恶风不善。 “小心!” 郭烈一把搂住高宇的肩膀,拉着他一起向前扑倒。众人都是惊弓之鸟,虽不明就里,也纷纷效仿,抱着脑袋做滚地葫芦。最鬼的自然是江郎,在地上一个轱辘的同时,还向头上恶风起处射出一支带毒的弩箭。只是并没听到弩箭命中目标的声音,八成是射偏了。不过至少让那偷袭者有所顾忌,再不敢肆意偷袭,也对众人起到了掩护作用。 高宇感觉头顶火辣辣地疼,八成是中招了。心里对夏康辉不胜感激,暗想:“若不是他反应机敏,拉我扑倒,现在我恐怕已经脑袋开瓢了。”但形势危急,没工夫说那些感激的废话,只好用力握了一下郭烈的手,郭烈则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个夜晚本来月朗星稀,在这景物简单色彩单调的峡谷中,什么东西都看得清楚明白。但刚才飘来的一片浮云遮住了月光,刹那间峡谷中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偷袭者从何而致,现在又躲在何处,六个人只能蹲在地上侧耳倾听,不敢稍动,以防发出声响成为下一次被偷袭的目标。 但那偷袭者似乎颇有耐心,也静谧不动,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比拼谁更有耐心。 也不知道怎么闹的,吕伟锁突然肚子里直串气儿,一个气势磅礴的大屁正在紧锣密鼓地酝酿之中。郭烈感觉到身边的吕伟锁颤抖起来,以为他蹲得腿麻了,要蹲不住了,赶紧伸手托住他的屁股,帮他稳住身子。吕伟锁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放屁意味着什么,也在那极力地往回憋,但屁这东西就像胎儿,就算是制造了他的人也不能阻止他来到世间。 “卟~~~~噗哧噗哧噗哧~~~~~~~” 一连串响彻天地的嘟噜屁猛然爆发而出,在山谷里反复回荡,真个是内功深湛、气息悠长。 郭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伸手扶了吕伟锁屁股一把,竟然扶出这么大动静来,吓得他浑身一哆嗦,要不是还记得偷袭者躲藏在上方某处,恐怕一下就得蹦起来多高。 “呼――呼――” 郭烈六识敏锐,突然听到有某种大鸟翅膀划过空气发出的极为轻微的声音迅速逼近,他心头一闪,明白了这个卑鄙的偷袭者是一种恶鸟,赶紧飞起一脚,把吕伟锁踢得轱辘出去老远,自己则再次拉着高宇相反方向滚去。同时祭出紫电剑,向刚才吕伟锁蹲着的地方迅疾无比地砍去。 众人在紫电剑闪烁出的电光照耀下看到,一只比蓝旗岭上身形最大的雄鹰还要大上三分的全身赤红的怪鸟,从一片漆黑中骤然出现。它翅膀又长又厚,胸脯饱满有力,一看就知道是飞行的高手。一双巨大的脚爪呈紫黑色,每个脚趾上都长着黑亮的趾甲,就像一根根弯曲的钢勾一般坚硬、有力。高宇头上那一下,就是拜这双利爪所赐了。一双赤红的眼睛透着凶狠的光芒,紫黑色的尖嘴带着令人恐惧的弯钩,在脑壳上凿洞的速度肯定比噬尸虫要快上几十倍。 此时,这凶恶的大鸟突然看到一柄闪烁着紫色电光的飞剑向自己劈来,也非常吃惊,而且仓促间无法躲开这快如闪电的一剑。只见它厉鸣一声,两只脚爪竟然向这件中品灵器迎面抓去。 虽然郭烈修为尚浅,只能激发出紫电剑十分之一的威能,但紫电剑作为一件中品灵器,自身材质之坚硬、剑锋之锐利已是世所罕见。这恶鸟的利爪再坚硬,也不可能硬得过紫电剑,这样抓下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所有人都仰着脸,万分期待地等着下一个刹那的到来。没了利爪的恶鸟,也就等同于拔了毛的凤凰,再也不足惧了! “当!嗤啦――” 恶鸟的利爪毫不犹豫地牢牢抓住紫电剑,发出“当”的一声大响,利爪宜然无损。而且,它还把利爪猛然收紧,竟然是要毁掉这件中品灵器。但紫电剑的材质非同寻常,虽然未能切断它的利爪,但也不可能被它毁掉。双方较力间,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好像这恶鸟的脚爪真的是精钢铸成的一样。 众人全都大惊失色,谁都想不到,这恶鸟竟然凶恶至斯,连放着电光的飞剑都宜然不惧! 最吃惊的当然是郭烈了,这紫电剑已经被战龙帮的雷龙抢走一次了,令他十分心痛。从那以后,使用紫电剑时就更加小心了,面对烈火和巴角那样的高手时,尽量避免和他们的兵器硬碰硬,所以他们虽然修为高深,武力强悍,却也都没能从郭烈手中夺走紫电剑。这次,郭烈以为恶鸟虽然凶恶非凡,但毕竟是只扁毛畜生而已,又不是修真者,不可能对紫电剑构成威胁,所以才不加防范地直接砍了过去,却怎么也想不到它的利爪竟然坚硬到如此变态的程度,可以和紫电剑不相上下。 恶鸟连较两次力都没有损伤到紫电剑,立刻高高飞起,好像要把紫电剑带走。 郭烈大急,猛催紫云诀想要操控紫电剑挣脱利爪飞回来。但那恶鸟力量极大,脚爪又抓得很牢,任凭郭烈如何催发紫云真气都无法将紫电剑拉回来。 “快电它,电它脑门!”大个子刚刚被紫电剑所救,对它放电的本事记忆犹新,出演提醒。 郭烈刚才都急懵了,紫电剑紫电剑,释放闪电是它的杀手锏呀,眼看恶鸟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了,郭烈猛催紫云诀,伸右手遥遥一指,紫电剑一直遍布剑身的细小电芒骤然爆发开来,一刹那就爆出上百道闪电,每一道闪电都蕴含着巨大的威能。恶鸟虽然凶恶,也扛不住这么近距离这么密集的雷电攻击,尖锐地嗥叫一声,利爪一松,迫不及待地把烫手的“山芋”甩了下去。 “呔!”郭烈大喝一声,操控紫电剑再给它一下子,但他发觉紫电剑距离自己太远了,操控起来非常吃力,跟不上它越来越奇怪的飞行轨迹。他只好让紫电剑缓缓施放出电弧,充当一盏悬浮于半空中的天灯,让大家看清楚这恶鸟的情况。当然,他小心地控制着紫电剑与恶鸟的距离,时刻准备着一旦出现异常情况,立刻操控紫电剑飞回身边。 在紫电剑电弧的照耀下,众人看到那恶鸟巨大的翅膀也被电得麻痹,挥舞的动作变了形,在空中发起了羊癫疯似的飞得乱七八糟的,后来干脆直接向山谷崖壁撞去。 “撞,撞,撞啊!” 六个人一齐给它加油,祝它尽快撞山,早日升天。 这凶恶的大鸟显然气数未尽,撞山前的一刹那双翅猛然一挥,摆脱了闪电带来的麻痹敢,漂亮地在石壁边上画出一道弧线,响亮地鸣叫一声后,迅速脱离了紫电剑能够照射的范围,隐没于漆黑一片的夜空之中。 “他娘个蛋的,怎么让它跑了!” “看清楚好不好,不是跑了,是飞了!切――” “真应该让刚才那鬼脑壳吓死你!” “最好让噬尸虫钻进你的脑壳,把你搞成腐尸!” “都给我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斗嘴!”高宇散发了一下身为队长的威猛气息,喝止了大个子和罗四福之间的斗嘴,转头问郭烈,“夏康辉,照你看,那是什么鸟?怎么比蓝旗岭上最大的雄鹰还要大?” “我怀疑,这凶恶的大鸟有可能是一种叫做火凤的神鸟。不过,典籍上记载的火凤全身长满赤红色的羽毛,尖嘴利爪十分坚硬,身量也比这只要更大一些。”这些当然也是白悦说给郭烈听得,再次被他“巧取豪夺”过来。但白悦也没有亲眼见过火凤,这些描述是她从天狐门的典籍上获得的,也未必准确。 “这么说来,它也未必就是火凤。”江郎抬头望着夜空,“刚才我注意观察过,这只大鸟虽然羽毛都是火红的,嘴和爪子却是紫黑色的,并非全身赤红。” 郭烈点头道:“的确如此。但我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鸟能有这么巨大的体形。” “算了,既然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反正不管它是火凤还是水凰,都想把咱们几个弄死。”高宇抬头看看,遮挡住月亮的云层变得薄了一些,朦朦胧胧地透下来小半月光,勉强可以看出来周遭景物的轮廓,于是一挥手,“继续前行吧,大家尽量别说话,留神听着点上面。另外,弩箭不多了,省着点射。” 江郎冷冷提醒道:“箭簇上有噬尸虫的毒素,没有必中的把握就别射,误伤袍泽就后悔莫及了。” 众人一边缓慢前行,一边仰头望天,但天空中的薄云实在讨厌,时薄时厚,月光也就随之变化,云薄时把山谷照得清晰明朗,几十丈外的景物都看得到;云厚时月光却被遮住大半,山谷中朦胧得一塌糊涂,最多只能勉强看到五六丈外的情况。即便是当了五年山地步兵的高宇,也是第一次碰见如此险恶莫测的情况,心中之紧张无法言表。 最可恶的就是那疑似火凤的恶鸟,攻击力、防御力都强悍到变态不说,最要命的是飞行迅速又无声无息,在这宽阔的山谷中,它有可能从任何方向突然出现,让人防不胜防。在这种局面下最佳的应对方法就是――月光比较亮的时候奋力向前跑,弄出声音也没关系,反正尚未飞到近前就会被看到;月光比较晦暗的时候慢慢走,放轻脚步,郭烈则祭出紫电剑漂浮在半空,照亮一片夜空。 如此走了小半个时辰,那恶鸟再也没出现。 “新兵,你的飞剑八成给那恶鸟打出什么内伤来了吧。怎么这么半天都不出来?”趁着薄云消散,月朗星稀的时候,憋了半天的大个子赶紧没话找话。 郭烈皱眉道:“应该不会,紫电剑至刚至猛,所有攻击都是迅速奏效,立判输赢。我看,八成是那恶鸟够聪明,看咱们留心防备,又有紫电剑和精钢手弩等远距离攻击的兵器,于是躲在远处暗中观察,等咱们松懈下来之后再故技重施。” “娘个蛋的,难不成它还成精了?”大个子恶声恶气地骂道。 “成精也很正常啊,你没听说过狐狸成精的事吗?”吕伟锁忽然猥琐地笑了起来,“据说有的狐狸偶然间吃了什么天才地宝,就能修炼成精,幻化为人形,成为狐狸精。别看狐狸只是畜生,一旦修炼成人形,个顶个都妖媚入骨,风骚迷人,尤其是床上功夫,简直让你酥麻难当,欲死欲仙……” “够了!”郭烈怒喝道,“你见过狐狸精吗?没见过就别乱说!” 在郭烈心中,白悦虽然是狐妖,性情却比人类更高洁、情操比人类更高雅、道德比人类更高贵。爱屋及乌下,他容不得任何人无凭无据地说狐妖的坏话,尤其是这种道听途说来的,含有强烈轻薄意味的话。 “夏康辉说得对,飞禽走兽修成精灵怪妖比人类得道修仙不知要难上多少倍。已经修炼成精的,肯定是付出了巨大的辛苦,经历过无数磨难,光这一点就值得人们尊重。没有亲眼所见,仅凭道听途说就向狐妖身上泼脏水……哼,下作!”一向少言寡语的江郎竟然在看待狐妖的问题上与郭烈一直,并且还说了这么多话以表达自己的看法,真是少见。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们怎么……”吕伟锁本就胆小,被郭烈这么一怒,突然记起来人家是福王府六公子,可是得罪不起的人物。江郎虽然没有显赫的家世,但为人阴狠毒辣,吕伟锁对他有种近乎本能的畏惧。现在,这两个人同时呵斥吕委托,他的头立刻变成两个头那么大。 高宇皱了皱眉头,说道:“吕伟锁,以前让你管住嘴你总不听,现在有人帮你管了。记住,祸从口出。夏康辉、江郎,他说的是不对,可你们的态度也有问题,自己好好想想。” “队长说的是。”郭烈压了压火气,心说吕伟锁也是随口一说,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他拍拍吕伟锁肩头说:“兄弟,不知道为什么火气突然那么大,别往心里去,下次让你骂回来。” 吕伟锁嘿嘿一笑,说道:“是我先乱说话的,不怪你。”又对江郎说,“喂,要不然让你捅我一刀吧,给你解解恨。” 大个子趁机道:“江郎你朝他裤裆里捅,用军刀结束了他苦难的处男生涯。” 大家哈哈一笑,一场内部危机转眼间烟消云散。 “呼――” “小心!” 消失了半天的凶鸟竟然趁着郭烈他们吵嘴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从后面掠了过来,若不是郭烈六识灵通,及时出言提醒躲避,站在队尾的大个子和罗四福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即便如此,大个子的后背还是被那钢勾般的利爪划出两道血槽。 “娘个蛋的,我这片脊梁都成小还丹的试验田了,怎么都可这一个地方造啊?”大个子趴倒地上发出了痛呼。 江郎一个翻滚变成仰面朝上的姿势,双手紧握手弩,叫了声:“给我照亮!” 郭烈当然会意,立即操控紫电剑爆发出夺目的电光,向那偷袭的恶鸟迎面砍了过去。它看到紫电剑上闪耀的电光,知道厉害,不敢再想上次般硬抓,急忙向旁边闪避。就在它飞行方向将变未变的一刹那,江郎扣动机括,射出了弩箭。这次距离够近,时机也恰到好处,那恶鸟尚未来得及闪躲,翅膀根部就中箭了。虽然它羽毛硬得像薄铁片一样,但这精钢弩箭的穿透力也远超普通弩箭,仍然一下子扎到它翅根的肉里,疼得它连连鸣叫,奋力拍打翅膀向北逃逸。 郭烈当然不会放过这绝好机会,操控紫电剑狠狠向它劈去。恶鸟翅膀受伤,躲避不及,面对紫电剑的进攻只能硬扛。紫电剑闪烁着可怖的电光,接二连三地砍在它的翅膀上,脊背上,砍得它红羽漫天飘飞,就是不能把它从天上砍下来,反倒激得它更加拼命地扇乎双翅,岳飞越快。转眼间,飞出了紫电剑的攻击范围,逃之夭夭。 “这家伙是铁打的吗?怎么这么抗揍?”大个子捡起一根火红的羽毛,用力掰了掰,竟然不能掰折,吃惊地说。 郭烈收回紫电剑,叹道:“功亏一篑,嘿。” 高宇笑道:“能够伤到它已经很难得了,它要是不傻的话,就不会再出来送死了。” 遮挡住月亮的薄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散了,整个峡谷又被郎朗月光所覆盖,大家趁着月色重整旗鼓,再度向北进发。 “对了,刚才放屁的是谁?”大个子突然问道。 “干嘛?”吕伟锁心虚地说。 “娘个蛋的,那个屁实在恶猛,吹起地上的灰尘沙石把我眼睛迷了,现在还疼呢。” “你想报仇?” “不是,我想让他再放个屁,帮我吹吹眼睛。” “哈哈……” ========================== 春节送欢笑: 在新的一年里,愿我的朋友:钱多钱少,常有就好;人俊人丑,顺眼就要;人老人少,健康就好;家穷家富,和气就好;一切烦恼,理解就好;人的一生,平安就好! 第十七章 猫戏鼠 - 天罚 - 刑天文 解除了大恶鸟的威胁后,众人心情都好了很多,再加上薄云渐渐消失,清朗的月光再次普照下来,大家都加快脚步继续向北行进。边走还边赞叹郭烈的天香回气丹功效神妙,折腾了这么半天,居然一点疲累的感觉都没有,跑起来还是健步如飞的。 郭烈心中却仍有疑虑,峡谷里那么多惨死的修真高手,真的都是刚才那只恶鸟杀死的吗?它看起来虽然非常凶悍狡猾,但也没到十分厉害的程度,虽然欺负这几个大头兵绰绰有余――若是没有紫电剑,峡谷里恐怕早就多了六条冤魂了――但从尸骸的穿着和兵刃上看,不乏炼骨级的高手,就算杀不死那来去无踪的恶鸟,但也应该不至于在此丢掉性命。 “想什么呢?”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高宇越来越觉得这个六公子非同小可,每当危险降临时,他几乎都是第一个有所警觉的,每当命悬一线时,他也往往是挽狂澜于即倒之人。这样一个既有实力又讲义气的新兵,自然受到他格外的重视。所以,当高宇看到郭烈面色阴沉、若有所思时,立刻出言询问。 郭烈并未直接说出心中疑虑,而是反问道:“队长,你说如果刚才与那恶鸟交战的是那个火焰头的话,结果会如何?” 高宇想想,说:“火焰头肯定打不死那恶鸟,你的飞剑都砍不动它的爪子,他的大刀更是白给。不过,那恶鸟恐怕也拿火焰头没办法,他发出的火焰刀威力强大,而且正好烧恶鸟的毛。” “你看那边那两具尸骸,从光泽流转的兵器和纤尘不染的软甲上面看,都是修为不俗的样子,应该不必火焰头差,而且是两人搭档,却仍然死在了谷中。”郭烈指着不远处一坐一卧的两句尸骸说。 高宇面色一变,说道:“你的意思是,杀死他们的并非刚才袭击咱们的那只恶鸟?” “这种可能性极大。”郭烈点点头,“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么多高手都死于非命。” 高宇回忆着说:“是啊,咱们至少看到二十几具尸骸了,似乎超出了刚才那只恶鸟的能力。” “算上这两具,一共是二十七具尸骸。”江郎冷冷说,“夏康辉说得对,这峡谷里肯定还有比刚才那恶鸟更为可怖的存在。” 走在后边的三人渐渐留意到前边的对话,都紧张地靠拢过来。 大个子挠挠头,瓮声瓮气地说:“这么说,刚才那只恶鸟只是道开胃小点心,真正的主菜还没上桌呢?” 郭烈惨然笑道:“恐怕是的,而且,这道主菜味道鲜美份量十足,远超开胃小点心,一个不好就会把咱们全噎死。” “问题是这道主菜到底是什么呢?”罗四福又来了,“看不见当品,咱就没法子估价呀。” 郭烈停住脚步,望着峡谷远方黑沉沉的夜空,怔怔地说:“我知道主菜是什么了。” “是什么?”众人不禁佩服六公子见识超凡,一起询问。 “是那恶鸟的妈。”郭烈边说边伸手指着峡谷尽头。 众人按他所指的方向一看,乖乖,一只全身血红的巨鸟出现在夜空里,以极快的速度向众人飞来。刚才那只恶鸟飞得已经够快了,但若是和这一只比起来,那种飞行速度的差距约等于驴子和战马奔跑速度的差距。众人刚刚看到它的存在,只两三息的功夫,它就已经飞到二十丈开外了,它甚至已经开始把那双特大号钢钩般的利爪反复张开再抓紧,就像人类打架前舒活筋骨一般。 “快躲到石柱后面!”郭烈大吼一声后,率先蹲到一根粗大的石柱后边。 “大个子你先冲,我们掩护你。”罗四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一根石柱后面,激了大个子一句后,直接把脑袋塞到了裤裆里。 大个子憨是憨了点,但他可不傻,连嘴都顾不上回就找了个最粗的柱子躲到了后边。从他这一瞬间显露出的迅疾身法来看,绝对不次于炼骨级的高手。他四下看了看,数他块头最大,目标也就最大,赶紧抽钢刀向下挖土,准备挖个坑藏进去。 “呼――呼――” 郭烈探头出去一看,这只恶鸟足有刚才那只三倍大,全身上下一片赤红,就连钢钩一般的巨大鸟嘴和利爪也全都是赤红色的。他发现这只身形巨大的恶鸟好像拥有出众的智慧,虽然它疾速飞来气势汹汹,但却并未急着进攻,而是在十多丈的空中盘旋着,好像在观察各人都躲在什么地方,琢磨着用什么方法来进攻。 “火凤,一定就是火凤!”郭烈从它的身形和全身赤红的特征,肯定了它的身份。 “怎么对付它?”躲在不远处另一根石柱下的高宇问道。 “没办法,火凤是传说中的神鸟,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强大到变态的程度,就算是神通境的高手也未必打得过它。” “那就躲吧,见它冲下来就绕着柱子躲,大家祈祷老妈保佑吧!” 郭烈见江郎抄起了精钢手弩,赶紧提醒道:“成年火凤的羽毛硬愈钢铁,根本射不透。如果没有把握射中它的眼睛,就不要浪费弩箭了。” 说话工夫,火凤也完成了侦查工作,尖锐地鸣叫了一声,向着六人中块头最大的一个冲了下去。利爪张开,足有桌面那么大,每一根弯曲的脚趾都足有大个子胳膊那么粗,赤红的颜色显示出它强悍无敌的力量。 大个子正蹲那儿挖坑呢,忽然听见大家都在喊“躲开,大个子快躲”,心说坏了,果然吃了大块头的亏,他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欠奉,肥大的身子爆发出舞女一般的敏捷,滴溜溜旋转着绕到了柱子的另一侧,尚未重新蹲好,火凤那巨大的爪子就抓到了大个子刚才蹲着的地方。 “轰!” 一声大响震天动地,石柱的根部都被利爪抓得火星四溅,几块崩落的碎石激射而出,打在周围的石柱上爆碎成为齑粉。火凤真是不负神鸟的称号,不出击则以,一出击就威势十足,惊天动地。 “你娘个蛋蛋,老子肉是臭的,你别过来!”大个子把头拱到地上,屁股撅起来老高,头不抬眼不睁地叫喊着。虽然他的形象十分不雅,但没人笑话他,火凤挟天地之威的一击绝对不是人类所能抗衡的。 就算面对烈火和巴角时,众人虽然明知不敌,却也有一拼之力,边拼边逃。但此刻面对火凤的时候,众人却连拼命的念头都无法兴起,脑海中所想的都是逃命。火凤乃传说中的神鸟,对于凡人来说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压,这也正是它的独特优势之一,就算面对的是神通境的高手,只要在攻击之前突然爆发一下强大的凤威,就可以趁对手失神的一刹那给他致命的一击。 火凤一击未中,非常生气,一眼瞥到了躲在三丈外一根石柱下的罗四福,巨大的翅膀一个呼扇就扫了过去。 “哎呀妈呀!” 那翅膀一张简直遮天蔽日,不要说被扫正了,就算被翅膀刮个边,也一准骨断筋折。罗四福吓得魂飞魄散,惨号一声的同时连滚带爬地躲到另一根石柱下。虽然是在地上爬行,但爆发力之强,爬行速度之快,让以速度快如闪电著称的丛林杀手黑曼巴毒蛇都自愧不如。 接连两次出击未果,火凤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尖利地鸣叫一声,原地飞起。 一般来说,身形巨大的鸟类起飞总是比较吃力,需要长距离的助跑才能获得足够快的起飞速度。但火凤却与众不同,巨大的双翅猛力一拍,强大的气流吹出了一片沙尘暴,双爪用力一蹬,把地面蹬出来两个坑,力量之强悍到达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只这一下,火凤就垂直飞起来三丈高,令人叹为观止。 郭烈暗想,若不是峡谷里矗立着许多古怪的石柱,这六个人恐怕都不够它撕把的。不过,躲在石柱下边肯定不是万全之策,因为旁边那些尸骸尚活着的时候,肯定也曾像自己这般躲在石柱下,却仍然难逃厄运。 “它飞走了!” 随着吕伟锁的一声喊,大家都抬头看,见那凶神恶煞般的大鸟迅速飞远。但郭烈却没那么乐观,火凤明摆着是个嫉恶如仇的东西,咱们伤了它的幼子,它能这么就善罢甘休吗?果然,隐约看见火凤在峡谷崖壁上撞了一下,然后又迅速飞了回来。近了一些大家才看出来,它两只巨大的爪子上各抓了一块衣柜那么大的巨石。好家伙,火凤不愧是神鸟,拥有不俗的智慧,知道敌人躲在石柱下不方便它展开进攻,干脆抓来巨石来个高空轰炸。 火凤飞到众人头顶后兜了个圈子,爬升到足足百丈之高,然后突然松开利爪,让两块巨石自由下落。 “啪!轰――” 两块巨石几乎同时砸中了两根石柱,巨大的冲击力把石柱直接砸碎,连同巨石本身碎裂的石块,一起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真个是地动山摇峡谷晃,飞石乱射震八方!就算是神通境的高人激发法宝发出神通,其威势也不过如此。 火凤抓着巨石飞回来的时候,郭烈、高宇就大声提醒袍泽们留意巨石坠落的方向,及时躲避到稍远一些的石柱背面,以躲避激射的飞石。所以,这一“炸”虽然威力十分惊人,但众人都有准备,并没有受到损失。唯一吃亏的是大个子,因为屁股大了点,从石柱侧面露出来小半个肥.臀,正巧被一块飞石划过。裤子破开一道半尺长的口子,露出了白红参半的大屁股。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火凤竟然又抓了两块巨石飞回来了。 “扔得偏南了,大家快向北跑!” 火凤刚刚扔下巨石,郭烈就预判出坠落的地点,赶快大声招呼众人躲避。同时暗自庆幸,火凤再聪明也毕竟不是人,这法子虽然威力惊人,却用得太笨,准头太差。如果降低到五十丈的高度投放,准确程度必然大大提高,巨石坠落的时间也会缩短,众人可能来不及躲避就被砸成肉饼了。 也许火凤的智慧的确还没有高到人的程度,每次都是徒逞勇力,飞得高高地才把巨石扔下。也正因为如此,才一次次给了众人逃生的机会。但是,被一块块从百丈高空砸下来的巨石追着跑,也足够惊心动魄的了。 “碰――” “轰――” 每一块巨石都威势十足,杀伤力惊人,不用被直接砸中,只要逃得慢一点,就会被激射而出的碎石击中。有些石柱直接被巨石砸碎,有些则被砸得倾倒,拍到地上时更是把地面都震得上下弹跳,激起浓密的尘土漫天飘飞,遮天蔽月。 众人虽然吃了天香回气丹,跑起来的速度堪比虎豹,但毕竟远远比不上火凤飞行的速度。跑着跑着,大个子渐渐有些落后了,好几次都差一点被碎石击中,一条大命随时都会呜呼哀哉。 这时候,能够保护大个子的也只有郭烈了。他一咬牙,放慢脚步同大个子并肩而跑,同时,祭出紫电剑在二人身后飞速旋转,将射过来的石块尽数劈碎。 “想活命就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跑啊!”郭烈拉着大个子的胳膊,大喊着。 “我连吃……吃屎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大个子真是拼了命了,累得他嘴角都冒出了白沫。 跑着跑着,郭烈忽然涌起一种十分不妥的感觉。如果说火凤头几次砸不中很正常,那么,砸了这十几次了,准确程度却没有丝毫提升,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难道它是故意用巨石驱赶我们向前跑?”这个想法一出现,郭烈就是一阵恶寒。火凤的攻击力已经如此变态了,再拥有如此高的智慧,那今晚可真就没有活路了。 突然,众人发现火凤不再到峡谷的崖壁上抓取巨石了,而是降落到众人面前几十丈远的地面上,一双赤红的眼睛里射出冷峻的光。 郭烈把刚才的担心说了出来,众人默然。说什么呢,大家就像被大猫玩弄的小老鼠一样,说什么都白扯,唯一能做的就是随机应变,死乞白赖地尽量多活一会儿。 火凤一回头,叫了几声,众人赫然看见刚才负伤逃走的那只幼年火凤从它身后走了出来,翅膀上的弩箭已经不见了,八成是这成年火凤帮它叼下来的。火凤用巨大的翅膀向前推小火凤,似乎是鼓励它冲过去收拾掉对面那六个敢于伤它的人。但小火凤有些惧怕悬浮在众人面前闪烁着紫色电光的飞剑,踌躇着不肯向前。火凤尖利地鸣叫了一声,翅膀用力一推。幼年火凤见母亲真的生气了,也不敢不从,双脚一蹬地,拍着翅膀向众人飞去。 郭烈所担心的,变成了现实。六颗心同时跌落到了谷底。 显然,这是火凤布下的一个局,它接连扔下巨石的目的并不是要砸死众人,而是因为它的孩子翅膀受伤,不能远飞,所以用此方式驱赶众人尽快到达此地,给它当作练习杀人技巧的工具。就像母猫捉到老鼠之后并不急于弄死或者吃掉,而是叼到孩子跟前,让小猫用这只老鼠锻炼捕鼠技巧。 现在,郭烈等人就是六只小老鼠,迎面飞来的,则是欲拿他们练习杀人技巧工具的“小猫”。 江郎亮出了精钢手弩,阴恻恻地说:“射不透老的,还射不透小的吗!” 这次,小火凤学聪明了,见到数人亮出手弩对准自己,就飞得忽高忽低忽快忽慢,让人无法瞄准它。如此飞了一阵子,它突然凌空一个翻折,头下尾上地俯冲下来。 “好,着家伙!”江郎眯着眼睛把小火凤瞄得死死的,扣动了手弩的机括。“嘣”的一声响,淬了毒的精钢弩箭向小火凤的脑袋激射而出。 小火凤看到弩箭射来,突然一拍双翅,灵活地改变了俯冲的角度,躲过了弩箭。罗四福等人也都纷纷射出弩箭,但不是被小火凤避开,就是被它挥翅挡开。看来,在它有意防备下,弩箭根本无法对它构成威胁。也谢有射中它的眼睛才行,但眼睛必然是它重点保护的部位,想要射中,难比登天。 眼看小火凤就要冲到众人之中,它暗褐色的利爪已经张开,就等着掠过众人的一刹那伸爪行凶了。偏偏众人置僧处远离石柱,尚未跑到最近的一根石柱旁,就会被小火凤抓爆脑壳了。嘿,这火凤的智慧还真是非同小可,连地形地貌的因素都算计进去了。 “啊――跟你拼了!”大个子突然跳了起来,双手高举钢刀冲着小火凤跑了过去。 郭烈操控紫电剑和小火凤对拼过,知道它力量的恐怖,别看大个子力道很大,但真要是和小火凤对拼一记,肯定死得要多惨有多惨。要是大家侥幸不死的话,还得分头去拣他的各个零件拿回来拼凑成一具全尸。 一道紫色电光从大个子头顶划过,闪电般向小火凤劈了过去,正是紫电剑。 小火凤吃过这柄飞剑的亏,不敢硬碰硬,双翅一振就避了过去。但郭烈岂会这么便宜地就放过它,继续操控紫电剑追着它攻击,就算没有直接砍到它,射出的紫色闪电也多次击中它,把它劈得东倒西歪。大个子也因此得意多苟延残喘一会儿命。 正在不远处观战的大火凤见状突然鸣叫了几声,小火凤听后精深为之一振,突然一个转折向郭烈飞了过去,任凭紫电剑在它后背爆发出数道电光,它都硬扛下来,众人射出的弩箭也都被它灵巧地躲过,一双锐利的眼睛就是紧盯郭烈不放。看来,大火凤这是告诉了它“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郭烈心中惊惧难以言表,但又知道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任何犹豫和软弱都会导致悲惨的结局,只有在最恰当的时刻爆发出最强的攻击,才能赢得主动,克敌制胜。电光火石的一闪念之后,郭烈一边操控紫电剑爆发出耀眼的光华,向小火凤脊背闪电般劈刺过去;一边急运紫云诀,双掌前推,爆发出一团紫云罡气。 郭烈修习紫云诀也有段时日了,这种透过双掌凝结紫云罡气攻敌的手法早就了然于胸,但限于修为尚浅,练习了很多次总是不能成功。这次,在生死存亡的巨大压力之下,郭烈体内的潜力终于爆发出来了,第一次真在手掌上凝结出实体的紫云罡气,来不及多想,奋力向已经扑到身前的小火凤轰了过去。 小火凤乍见敌人玩出了新招式,也颇为吃惊,但也来不及躲避了,仍然用利爪向敌人奋力抓去,与那一团紫云罡气碰撞在一起。 “轰――” 郭烈的修为到底还是浅薄,首次凝结出的紫云罡气威力不足,直接被小火凤的利爪击穿,一根根铁钩样的利爪完全张开,眼看就要给郭烈开膛破肚。正在这时,紫电剑轰到了小火凤的背上,强大的电流电得它一阵麻痹,利爪未能及时抓起来,直愣愣地撞到了郭烈胸口,然后自己也跌落地上。 众人见小火凤坠落,纷纷向它射出弩箭。大火凤厉鸣一声,愤怒地腾空而起,疾如闪电般向众人扑飞过来。 郭烈却仍然在空中抛飞,献血狂喷。 ========================== 春节送欢笑: 上联:朱给力,赵坑爹,全国人民,我勒个去;下联:董浮云,林你妹,央视春晚,神马东西。横批:睡觉省电心不慌! 第十八章 夺肉身 - 天罚 - 刑天文 郭烈为了救大个子,操控紫电剑从后偷袭的同时,把紫云真气运转到极致,第一次在双掌凝结出有如实质的紫云罡气,向小火凤轰了过去。但是,就像所有男人的第一次都很糟糕一样,郭烈第一次发出的紫云罡气的确不怎么样,要不是紫电剑从后偷袭,他现在已经被小火凤抓得开膛破肚了。虽然狂猛的闪电让小火凤的利爪抽了筋儿,没有抓下去,但仅仅是蹬了那么一下,同样把他蹬得抛飞出去老远,尚在半空中就鲜血狂喷了。摔倒地上后,闷吭一声,昏迷过去。 小火凤被紫电剑命中脊背,强大的闪电把它电得浑身抽搐,一下子没飞起来。江郎等人立刻围上去弩箭齐发,大刀猛砍,要不是它用双翅护住鸟头,还真有射爆它眼睛的可能。短短数息的工夫,大家几乎把剩余弩箭全都射光了,因为距离够近,有几箭也插到了它的翅膀里。 “大家伙来啦,快跑哇!” 大个子还算有良心,一弯腰把郭烈抱起来,抗到自己肩头上,没命地向二十几丈开外的一根石柱跑去,其他人紧紧跟随。要不是大火凤急着为小火凤叼出弩箭,他们没人能够活着跑回到石柱旁边。 很快,大火凤把小火凤身上的五支弩箭全都叼下来了,用翅膀轻轻拍了拍它,以示安慰。随后,厉鸣一声,一双血红的眼睛向众人射出了凌厉的光芒。 “夏康辉,你醒醒啊,大家伙要过来报仇了!”大个子使劲摇晃郭烈,郭烈却全无反应。 “这枚小还丹我还没吃,你掰开他的嘴,我给他喂进去。” 高宇从怀里掏出了郭烈给他的小还丹,在大个子的配合下,塞到了郭烈嘴里,看到丹药接触到唾液后立刻化为一股丹液流入喉咙内,终于稍稍放心一些了。他心中暗想:“福王府的六公子,身份何等显赫,能在关键时刻为了救袍泽挺身而出、身受重伤,真是性情中人!” 其他人看郭烈的眼神,也都充满了信任和感激。郭烈的所作所为,赢得了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感动和尊敬。 平地上骤然刮起了烈风,刹那间飞沙走砾,原来是那火凤飞了过来,它愤怒地厉声鸣叫着,一个翻折就俯冲下来。此时,弩箭已经全都射光,用钢刀迎敌只是自寻短见的行为,包括江郎在内的所有人都抱头鼠窜,多活一刻是一刻。大个子也真是够义气,刚才被郭烈救下,心中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怎么都不肯丢下救命恩人不管,双手抓着他的脚踝像老汉拉车一样拉着他到处躲避火凤的俯冲攻击。至于郭烈的屁股脊背被地面石子磨得鲜血淋漓,已经不是他所能考虑的范围了。 幼子被射成豪猪,火凤心中的愤怒无以复加,它甚至顾不上再去峡谷崖壁上抓石头来轰炸,只是一次次飞起来又冲下去,用一双巨大的铁翅横扫竖拍,用无坚不摧的巨大利爪连抓带挠。石柱都无法承受如此变态的力量,一根接一根地在它的铁翅利爪下崩塌、倾倒,整个峡谷都在疯狂地震动、颤抖着,一副末日来临的景象。 众人一个个抱头鼠窜、屁滚尿流,在石柱坍塌倾覆的空隙里见缝插针般奋力逃窜,虽然暂时都没有性命之虞,但很明显,没人能在这种堪比天地之威的疯狂进攻下坚持多久,只是在求生本能的趋势下挣扎着多活一刻算一刻罢了。 这时候,郭烈被大个子拖着到处逃窜,无论被尖锐的石头碰撞还是被碎石砸中胸腹,都无法让他的表情产生任何变化,他一脸沉静,无声无息,和一个死人并没有多大差别。但是,郭烈的体内却如同这峡谷一般,发生着疯狂的巨变。 刚才,郭烈全力运转紫云诀,勉强在手掌里凝成一团紫云罡气,着实耗费了他不少真气,紧接着就被小金凤当胸蹬了一爪子,仅余的护体真气一下就被击溃,心脉受损,所以才献血狂喷,到了生死存亡的危险关头。 这些天来,疑似冰火霸尊的那个老傻子注入郭烈体内的一热一冷两道真气一直在蠢蠢欲动,但每次异动都被郭烈运气紫云诀压制下去。毕竟郭烈修习紫云诀已经有些根基了,外来的真气很难占领重要经脉。这两道真气像有灵性一样,发现敌不过紫云真气,就迅速藏匿到不为人知的神秘部位,避开了紫云真气的搜寻,隐忍不发,等待时机。此时,郭烈身受重伤,紫云真气几乎溃散,正是藏匿在秘.处的冰火真气发动反攻的大好时机。 “呼——” “嘎嘣嘣——” 热气喷薄的声音和大河冰冻的声音同时响起,而郭烈体内经脉也同时陷入一半冷一半热的古怪境地。冰真气所过之处,经脉全都被刺骨的寒冰牢牢冻住,变得又薄又脆;火真气所经之处,经脉内就像流过滚烫的沸油一样,全都被烫熟了。最要命的是,每过一段时间,冰真气和火真气就互换地盘,刚刚被冻成寒冰的经脉一下子又被滚烫的热油煎炸,刚刚被炸熟了的经脉又被寒冰冻得嘎巴嘎巴脆响……来自身体内部的两种截然相反却同样极为剧烈的疼痛,把郭烈折磨得欲仙欲死。要不是他口不能言,早就把那个入云城铁牢里的老家伙骂个狗血临头了。 丹田内残存的紫云真气察觉到冰火真气正在作祟,立刻喷涌而出,英勇无畏地与冰火真气展开了激烈的决斗,但因为刚才消耗得太过剧烈,残存的紫云真气变得很弱小,难以将冰火真气压制住,只能逐条经脉地争夺,逐个穴位地厮杀。一个重要的穴位刚刚被冻成冰棍,又被火烧火燎,很快又被紫云真气俘获,闪烁出阵阵紫色光华,没过一会儿,又被冰火真气抢了去。总之,一条经脉,一个穴位,往往数息间就会易手数次,两股势力三道真气反复争夺厮杀,其惨烈程度比外面的人鸟大战也毫不逊色。 “娘个蛋的,你脚脖子怎么冻手啊?哎呀,怎么又烫手了?” 大个子也颇受牵连,握着郭烈脚脖子的大手一会儿像握着两根冰柱一样冻得刺痛,一会儿又像握着两根烧红的铁棍一样烫得直冒油。实在扛不住了,就趁火凤攻击别人的间隙撕下两片衣襟,把郭烈脚脖子缠上几圈再握住就勉强可以忍受了。 前几次冰火真气出来作祟时,每次都被紫云真气毫无悬念地镇压下去,毕竟紫云诀是郭烈的本命法诀,虽然修习时日尚浅,对身体的控制却是非常牢固,没那么容易被外来真气所侵袭。但现在情况就不同了,紫云真气在战斗中消耗大半,实力大不如前,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轻易地把冰火真气镇压下去。相反的,冰火真气经过几次试探之后,对这具肉身已经有了更加全面细致的认识,又经历了几次蛰伏,在暗中缓缓壮大,此次趁乱出击就是志在必得。所以,几番争斗下来,冰火真气渐渐占据了上风,而残存的紫云真气反倒被镇压下来,只好收缩起来在丹田周围布下最后的防线,拼死保卫。 得到肉身大部分控制权之后,冰火真气好似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吼叫,风驰电掣般在各条经脉中流转运行,那种速度比紫云真气运转的速度还要快上很多。各条经脉和穴道经过三种真气的反复争夺和冲刷,无形中变得更加强韧和宽阔了,为日后的进展打下一个雄厚的基础。 “轰——” 冰火真气控制了肉身后,终于合力冲向了郭烈的脑际,发出轰然大响。 一瞬间,种种从未见过的杀戮景象浮现在郭烈脑海中,虢先生、四虎、白悦等等熟悉的人,全都变成了杀戮的主角,全都面目狰狞见人就杀,好似从地底深渊爬出来的恶魔一般疯狂地收割着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 这样一种感觉非常古怪,郭烈似乎感觉到他自己变成了高大无比的存在,站在九霄云端,双脚分踏冰火云团。在他的眼前和脚下,都是渺小可怜的虫豸。 苍茫的大地上,人潮如蚁;淒凉的天地间,万物如虫。大地沉浮,血烟翻腾。 突然间,大地上出现了两支铺天盖地的大军,一边是黑色盔甲,另一边是白色盔甲,有如在天地之间流动的两道死线,杀气沖天,无数传说之中的修真高人和神魔、妖兽同时在空中飞舞,厮杀。 眼前除了血红的色彩,再没有别的颜色,无穷的杀机在郭烈心中涌动,在修复了他受损心脉的同时,也把杀戮的愤恨之意填满了他的心,使他整个人都杀机满盈。 “杀!杀!杀光一切!” 郭烈脑海之中,有这样一个声音在不断盘旋、回响,一步一步将他的心灵推向无穷的杀戮欲望之火。 “新兵,你他娘的怎么了,难不成要变成妖怪?” 大个子拉着郭烈躲到一根石柱下,突然发现他全身散发出古怪的红色烟雾,充溢着血腥气息,而眉宇之间却闪烁着冰蓝色的晶芒,透出刺骨寒意。红与蓝并存,冰与火交融,于全无可能中却又真实存在,实在诡异到无法形容。 可以说,郭烈已经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边缘,因为冰火真气过于霸道,过于执着杀戮,占领大部分肉僧后全力爆发出来,使他迷失了本性。而且,冰火真气仍然不满足,不断向丹田挤压,想要把紫云真气压迫得烟消云散,然后彻底占领整个肉身,彻底控制。 杀气填膺,直冲九天。 冰火真气在郭烈体内急速盘旋,无边的霸气和杀戮也在迅速的侵蚀他的心灵。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冰火真气便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距离彻底击败紫云真气只有一线之差了。但是在郭烈脑海深处却蓦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力量,射出一道虽算不上强大但却凝炼无比的真气,在他的脑海深处不住盘旋,坚守着最后的一点神智空间,不管冰火真气如何强大,都不让它如愿的占据他全部的心灵。 这种身体内部和脑海之中的交战,对于郭烈来说,其痛苦程度远超外在的伤害。在红色烟雾笼罩下,隐约可见他脸上的线条越发狰狞可怖,肌肉扭曲,身上的衣服被高高撑了起来,难怪把大个子以为他要变成什么妖怪。 此时,火凤已经陷入暴怒了,攻击越发猛烈,把整个山谷都搞得地动山摇,有些崖壁已经开始大面积崩塌了。高宇等人不但要躲避火凤的攻击,还要躲开滚落的山石,虽然竭尽全力,但也濒临绝境了。 “啊——哈哈哈哈……” 突然间,山谷里响起了一个充满霸气的苍凉笑声,声音不算很大,却在山谷中反复回响,经久不散。而且,这声音里好像蕴含了某种神通,对人的心智都产生了直接的影响,让听者有种匍匐于下颤抖畏惧的感觉。就连暴怒中的火凤也停止了疯狂的攻击,飞上高空,惊疑不定地向下俯瞰,寻找着笑声的来源。 郭烈一跃而起,浑身散发着神秘的红色烟雾,烟雾里满是杀戮的血腥气息。大个子只闻到一点点,就难以遏制地呕吐起来,心想福康辉完了,彻底变成妖怪了。 “小小火鸡,在本尊面前也敢逞威风吗?” 这声音乍一听确是郭烈无疑,但又不完全相同,里面蕴含着郭烈所没有的苍凉霸气。 火凤似乎感觉到了下面这个人类爆发出的浓浓杀气,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将死之人会突然产生这么奇怪的变化,那么浓的杀戮之气让它非常不舒服。它在空中拍打着巨大的翅膀,凌空悬停着,一双赤红的双目凌厉地盯着郭烈,射出毫不示弱的锐利光芒。 “哼,本尊横行天地间的时候,你爷爷的爷爷还没从蛋里孵出来呢。” 郭烈冷哼一声,一股冰蓝色的真气透体而出,包裹住右半边身体,原来包裹全身的红色真气则改为包裹住左半边身体。这样一来,郭烈的身体就同时具有了两种属性,一边是浓厚得化不开的杀气,另一边则是连思想都能冻住的九幽寒冰。 火凤是通灵神鸟,感受到下面这个人类所具有的独特气息,似乎有些畏惧。但它毕竟在这金风谷中横行霸道了数百年,罕有人类能够从它爪下逃生,高傲的自尊不允许它退缩。一声响彻天地的厉鸣后,这只全身赤红、身形巨大的火凤突然双翅收拢,以最强的姿态疾速俯冲下来,一双凌厉的赤目牢牢锁定那个同时散发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气息的人类。 “哈哈,来得好。让你这只火鸡见识见识本尊的霸道!” 郭烈发出了苍凉霸道的声音,左手一挥,一团火真气向着火凤激射而出,转瞬即至,比精钢弩箭的速度都快上许多。火凤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火真气所包围。但它本身就是火的属性,天生并不畏惧火焰高温,所以虽然炽热但也完全在它所能承受的范围内,俯冲攻击之势没有丝毫减弱。 “不怕火吗,那就让你变成冻鸡!” 郭烈右手一挥,一团更加强大的冰真气激射而出,一瞬间就把火真气完全清除,火凤的全身都被无数蓝色冰晶所覆盖。这下它可受不了了,因为它天生就怕冷不怕热,九幽寒冰散发出的森森冷气瞬间就让它的血液结冰,让翅膀凝滞。 “摔死它,摔死它!” 众人见火凤被冻成了一只巨大的冻鸡,就连扇动翅膀都变得异常吃力,俯冲的姿态也从凶猛凌厉变成了失控般的坠落,纷纷跳着脚地大喊,一起祝愿它立刻摔死。 就在火凤距离地面只有两三丈的时候,它猛然一仰脖颈,张开了尖利的巨嘴,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厉鸣。只见它周身上下突然爆发出一层赤红的火焰,瞬间就将满身冰晶彻底清除,在坠地之前的一刹那,猛力挥舞巨大的翅膀,有力的双爪在地面上一蹬,重新又飞了起来。 “嗯?”郭烈看看自己的双手,阴沉沉地说,“这具肉身太差劲了,本尊的力量只能发挥出不足十分之一。” 火系神鸟被冰冻的感觉实在太糟糕,太接近死亡了。这样恐怖的经历给火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它再也不敢与那古怪的人类近身肉搏了。但它仍然不能放下高傲的自尊,立刻振翅高飞,到一处崖壁上抓下两块大石,飞回来对准郭烈来了个俯冲轰炸。这次它扔巨石的方法与前次不同,先从高空俯冲下来,距离地面三十多丈的时候才突然松开利爪扔出巨石。巨石本来就有火凤俯冲的速度,再加上自身下坠的速度,比刚才高空扔下的速度更快、更准,而且因为扔下的高度只有三十多丈,所以巨石在空中的时间更短,让人根本来不及闪躲。 从这次扔巨石的手法,就可以清晰地了解到之前它的确未下杀手,而是有目的地把众人驱赶到此地给它受伤的幼子练手。如果一上来就这样扔法,六个人早就变成六张温热新鲜的肉饼了。 “快闪开!” 在众人的大喊声中,郭烈并未闪身躲开,而是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双手齐齐上举,用力一推,一红一篮两道真气迅疾无比地迎上了两块巨石,“轰”的一声大响,把巨石轰击得凌空炸开,所有碎石都呈扇面向上激射而去,至少有十几块砸中了火凤的腹部和利爪。虽然它生就了一副钢铁般坚硬的身躯,仍然被这些速度极快的石块击打得疼痛难忍,连飞行的姿态都无法控制地变形了。 火凤的噩梦尚未结束。 ========================= 春节送欢笑: 你情敌和曾经背叛你的人同时掉入河中,并且他们不会游泳,你是选择蹦迪还是去KTV? 第十九章 失记忆 - 天罚 - 刑天文 传说中,世界上有一些鸟兽是上古诸神亲手创造的,生来就具有某些超凡想像的神奇能力,称之为神鸟、神兽。火凤就是一种极为神秘的神鸟。另外,不死鸟、九头鸟、金乌等等,也是传说中的神鸟。 神鸟神兽与修炼成精的兽妖、鸟精都具有极为强悍的力量,但又有本质的不同。 兽妖、鸟精本质就是平凡的兽和鸟,只不过因为某种奇遇――比如吞吃了某种灵果或者修真者遗失的灵丹妙药――而开了灵智,逐渐演化出与人类相似的智慧,从而摸索着开始了漫漫修炼之路。其中资质比较好的,经过长时间艰苦的修炼之后,不但可以拥有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脱离兽性、幻化人形,悄然融入人类社会。六尾灵狐白悦,便是此种情况。 神兽、神鸟却大不相同,它们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强悍的力量和在某方面所具有的神通都是与生俱来的。虽然力量的加强也需要后天的修炼,但修炼的主要目的却不在于此,而是为了增强运用力量和使用神通的技巧以及实战经验。就像这只火凤,驱赶郭烈等六人到此,为的就是锻炼小火凤的近战技巧。 总的来说,走兽、飞鸟想要演化为兽妖、鸟精,靠的是奇遇,非常罕见,万中无一。但神兽、神鸟却从出生之日起就注定了它们凌驾于万物之上的高贵品质,无一例外。 当然,有些妖丁兴旺的妖兽创建了属于自己的门派,利用类似人类帮派的各种规矩将散乱无章的妖兽系统地管理起来,有计划地发展壮大,天狐门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神兽、神鸟则完全不同,它们天生的高傲决定了即使是同类之间也绝无互相联合的可能,它们总是孤高自傲,独霸一方。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一旦成年,也立刻脱离父母的庇护,独自去闯荡一片天地。 据传说,火凤的寿命可达千年,即使金丹境的高人也无法拥有如此悠长的生命。同时,对修真者来说,火凤全身都是宝:羽毛可以制成数件防御力超强的火凤宝衣,每一根坚固非凡的指爪都可以制成锐利非凡的奇门兵器,头顶肉.冠可以炼制成威力强大的火系法宝。至于火凤的内丹和火珠,就更是大陆难寻的至宝。修真者吞服炼化了火凤的内丹后,可以使火系神通直接修炼到完满大成的境地!而火珠则是制作火系法宝的绝妙材料,如果其它材料配合得法,又有法力高强者刻画玄奥法阵,制成一件威力强悍的上品灵器毫无悬念! 正因为每一只神鸟、神兽全身都是至宝,所以它们都是修真者眼中的香饽饽,不论藏匿在什么隐秘险恶的所在,总是会有修真者源源不断地找上门去,妄图将其屠戮。一旦成功,不但能使自身修为大增,就算把神鸟、神兽的皮毛、指爪之类的东西随便一卖,一下子就能成为百万巨富,可以购买数不尽的灵丹妙药,辅助修炼,可以使修为再有增益! 所以说,成功地屠戮一只神鸟、神兽,将立刻拥有数不尽的好处,足以令每个修真者跃跃欲试。 但是,神鸟、神兽天生高贵,而且身具某种奇特的本命神通,暴怒起来,就算是金丹境的高人都要避其锋锐,境界稍低一点的,肯定要命丧于此,成为金风谷中上百具尸骸中的一员。所以,数千年来参与屠戮神鸟、神兽的修真者如过江之鲤一般多,但真正取得成功的,不能说没有,但也少之又少。近一千年的漫长岁月里,被人类屠戮的神鸟和神兽,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火凤这种神鸟,全身上下都是火焰一般的赤红颜色,不用想,它的本命神通肯定是火。看看峡谷中一具具被烧的焦黑的尸骸,还有尸骸边被烈焰融化成一团的兵器,就知道它的火系本命神通有多么恐怖了。但不知为何,这只火凤面对郭烈等人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没有喷火,连一个火星都没搞出来,这才让郭烈等人能够借助天香回气丹的帮助,利用比平日更加灵活的身法、速度和近乎永远不会疲惫的充足体能,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重伤昏迷的郭烈突然醒了过来,还魔神上身一般发出沧桑霸气的冷笑,随手一挥就是爆出令人瞠目的强大威能,三两下就把刚才还凶顽无边、把整座峡谷都搞得地动山摇的火凤打得狼狈逃窜。 “娘个蛋啊,夏康辉,你是人还是妖还是人妖?”大个子走近几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郭烈冷冷地看着大个子,似乎在回忆着他是什么人。 “我是大个子啊,高大壮,咱俩最铁了,你忘了吗?刚才那个小恶鸟要抓死我,你救了我,然后大恶鸟要抓死你,我又救了你!想起来没有?”大个子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尝试着勾起他的记忆,心里却惊恐万分,暗说:“额滴个亲娘唉,这小子一只眼睛火红火红的,另一只眼睛却冰蓝冰蓝的,简直不是人啊!火凤那么邪恶的东西都被他轻易打跑,万一惹他发怒起来,一个屁就得把我嘣得灰飞烟灭。” 这时候,高宇等人也都跑了过来,惊异万分地看着他。虽然郭烈已经收了冰火真气,但那种蔑视万物的天尊霸气仍然透体而出,使众人对他心生畏惧,不敢靠近。 “夏康辉,你怎么……”高宇看着郭烈,欲言又止。 郭烈皱眉想了片刻,问道:“你们是谁?” 现在,郭烈大部分身体的控制权在冰火真气手中,但神识的核心空间却被紫云真气牢牢把持,以至于出现了冰火真气不能获取完整记忆的情况。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我们是帝国第一军驻守冰凌湖的第一队,我是队长高宇,他们和你都是兵士,你是福王府六公子夏康辉,到此处历练。” 郭烈指了指被火凤弄得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地震一样的峡谷,疑道:“到此处历练?” 高宇暗叹一声,看来夏康辉的确丢失了记忆,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不知道抽哪门子羊角风,竟然拥有了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再一次挽狂澜于即倒,救了在场所有人。当下,高宇把郭烈到达冰凌湖驻地之后发生的事情,简练地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郭烈冷哼一声,说道:“要不是本尊只能发挥出真正实力的十分之一,哪会让那小小火鸡跑掉,早就把它烤来吃了。” 众人一阵恶寒,真不知道他这是霸气天成还是吹牛不上税。 “中山人肯定是想把你们活捉,作为他们挑起战争的借口。这帮傻小子一点也没有长进,发动一场战争,最重要的是实力对比,而不是战争理由。只要能打胜,管他有没有理由呢,兵强马壮就是理由。打不胜,理由再冠冕堂皇正气凛然都屁用没有!哼,本尊法眼无差,中山人定是被别人玩了还不自知,一群笨猪!”郭烈看看南边山谷,露出一个邪异的笑容,“有没有兴趣在这打一场反击战,把中山那帮笨猪埋葬于此?” “他娘个蛋的,这口恶气老子憋很久了,正好干他娘的一铺!”大个子心直口快,第一个举手赞成。 其他人虽然心里琢磨,郭烈虽然变得霸气无边、威能惊人,连凶顽的火凤都完全不是对手,但这事情毕竟太过诡异,万一面对中山国精兵猛将的时他突然恢复到从前那个“正常”状态的六公子,大家岂不是全都死翘翘了。但面对眼前这尊魔神一样的人物,谁都不敢把心里的担心说出来,一齐点头称是。 “口不对心。”郭烈哈哈笑道:“跟本尊斗心眼儿,你们爷爷的爷爷都嫌太嫩!告诉你们也无妨,在两个时辰内,本尊都能保持威能不衰,足够料理那帮中山笨猪的了。” 巴石的五十名重甲兵士装备齐整之后,随着他一声令下,迈开整齐的步伐向金风谷深处开进。 很快,队伍走到了大个子被噬尸虫袭击的地方,当先而行的巴石一挥手,所有兵士“唰”一下站住,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他们均经过十分严格的训练。 “看来,那几个小子还有几分本事,在噬尸虫的偷袭下只受了点轻伤。”巴石到腐尸附近仔细观察,迅速作出了准确的判断。 军师看着地上一摊黏糊糊的东西,低声道:“他们用噬尸虫给兵刃淬了毒。” 巴石点点头,低声说:“无关大局,兵士们自会小心。”随后上马,下令继续前进。 两个月前,巴石曾经同军师一起率领六名高手悄悄潜入金风谷,寻找火凤的巢穴所在。他们虽然已经足够小心了,但还是被火凤发现,扔下了几具尸体后狼狈逃出。虽然死伤过半,但巴石还是非常高兴,因为不但搞清楚了火凤巢穴所在,更探察明白了火凤因为某种缘故威能大减,以至于始终都没有喷出火焰来,正是屠戮它的大好时机。于是,由军师督造了几件特殊武器,带上五十名精锐的重甲步兵,入谷而来。 随着他们步步深入,郭烈等人与火凤激战后残留的现场一幕幕展现在他们眼前。看着一根根倾倒的石柱和深深砸入地面的巨大石块,即使是重甲步兵也有腿肚子转筋的感觉。他们明白,在战场上,这一韶甲可以把他们变得如同移动的小型堡垒一样坚不可摧,但面对挟天地之威而来的神鸟时,根本不堪一击。身上的重甲再坚固,也根本无法抵挡任何一块大石的冲撞。 这种场面也是巴石前所未见的,他本以为夏阳帝国那六个小贼肯定被火凤轻松干掉,说不定现在已经化为一泡火凤屎拉出来了。但看眼前这满目疮痍的情况,明显是被他们跑掉了。嘿,真看不出来,这几个小子生命力竟然如此顽强。 一声令下,队伍加速前进。 走着走着,巴石突然感觉不妥,一抬手,让队伍停止前进。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金风谷中渐渐转凉,起了一层薄雾,使他难以看清楚远处的情况,但直觉告诉他,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危险在等着他。 “九天罡风,散!” 军师祭出一件如同小瓶子一样的法宝,手掐法印,向前一指,瓶子里突然喷出强劲的罡风,把金风谷中的薄雾迅速吹散。 “把神弩准备好。” 处在队伍末尾的一队兵士迅速把三辆窄轮马车上的遮盖物扯掉,露出三架粗大恶猛的精钢巨弩,每一支弩箭都有长枪般大小,锐利的箭簇在月色下闪烁着寒光。奇怪的是,箭簇下方有一个钢丝制成的卡子,不知道有何妙用。这种威力惊人的巨弩,显然不能依靠人力驾驭,所以弩车上不但设计了用来瞄准的旋转俯仰机构,更是有两个大摇把用来拉紧弩弦。此时,每架弩车两边都各站立一名强壮的兵士,抡开膀子奋力摇转那摇把,通过一组齿轮将力量放大后,将弩弦缓缓拉开。 “嘎嘣嘣,咔!” 弩弦拉至全满后,粗大的弩箭末端自动向下一沉,落入导向槽内,随时等待激发。同时,另几名兵士将弩车末端的两根伸缩支柱牢牢支撑到地面上,锁死机括,以防发射弩箭时强大的后坐力使弩车移动,影响准头。 从兵士们操作的熟练程度来看,这队兵士肯定是经过长时间专门训练的。此时,弩车准备妥当,三支积蓄着恐怖力量的巨大弩箭都遥遥瞄准着雾气中隐约可见的目标。 雾气消散,金风谷又重新被朗月照得一片明亮,在巴石这等高手眼中,与白天也没太大分别。但令他惊愕万分的是,站在前方的并不是火凤,也不是被噬尸虫控制的腐尸,而是夏阳帝国的一名兵士。 “他就是夏阳帝国福王府的六公子,夏康辉。”军师低声说。 巴石点点头:“出身豪门却并非纨绔,令人刮目相看。但他身处敌对阵营,注定了要为我所擒。” “大言不惭!”郭烈冷冷笑道:“一个小小的神通境,竟敢妄图擒住本尊,胆子倒是不小啊。还有旁边那个黑衣服的家伙,不就是个凝宝境吗,也玩上神秘了?” 巴石和军师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军师得到的情报说,福王府六公子夏康辉只是个煅筋级的低手,根本不值一提,怎么眼力却如此高明,只遥遥一望,就准确地说出了自己的修为程度!而且,他说话的语气也完全不像个少年,倒像一个征伐天下霸气无边的上古战神。 巴石面色阴晴不定,少顷,吩咐道:“巴角,带一队人过去探探他的虚实,小心从事。” “早等少王这句话了,等末将手到擒来吧!” 巴角狂野地大吼着,率领一队骑兵冲杀过去。刚才他领命擒下夏阳帝国的兵士,竟然连连失手,让他们逃进了这金风谷,实在是颜面尽失。一路上,巴角一直为郭烈等人默默祈祷,倒不是他好心,他只是不想让他们死的太快,他要亲手将那几个夏阳帝国兵士生擒活捉,一雪前耻!现在,机会来了,巴角心中兴奋到了极点,抡起车轮.大斧,嗷嗷怪叫着打马冲了过去。 “又是个刚入神通境的小人物,弱小地碰一下就会掉渣儿,本尊真是懒得出手。” 郭烈似乎很不满意对方派出这样本领低微的家伙,只随手一挥,一道冰真气在指端闪烁了一下,十一匹战马的四十四条马腿同时被蓝色冰晶冻住,一齐摔倒。巴角反应迅速,坐骑倒地的一瞬间猛踹马蹬,凌空跃起,但他身后那一队兵士可就没这本事了,毫无意外地从马背上摔下来,还没开始战斗,就被自己的坐骑压死好几个。巴角又惊又怒,身形尚未落下,就奋力掷出了两柄车轮.大斧。 别看巴角外形粗野,但在作战方面也有些心计。他这一掷使了巧劲儿,两柄大斧旋转着从不同路线前进,一个先快后慢,一个先慢后快,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它们飞行的轨迹。但两柄大斧又相互配合,在同一时间,从不同方向同时砍劈到郭烈眼前。 巴石冷眼旁观,心中暗说:“小人物终究是小人物,不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即便把马匹和骑兵全部杀死,却难以抵挡巴角这两柄旋风般的车轮.大斧。” 但是,战局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两柄大斧即将砍到郭烈身体上的时候,只见他轻轻一挥手,就在身前布下了一道烈焰火墙,赤红的火焰中还透着丝丝紫色,看起来颇为诡异。两柄大斧以极高的速度旋转着砍劈过来,按理说应该穿透这薄薄的烈焰火墙,然后将郭烈砍为三段。但两柄车轮.大斧从前边砍进去,却没有从后边出来,而地面上却多了两摊暗红色的钢水。 短短的一瞬间,烈焰火墙竟然把这对车轮.大斧完全烧化,炼为钢水! “啊――” 灵器毁坏的一瞬间,滴血祭炼所形成的独特精深联系被切断,巴角心脉的某个地方也像被烈焰灼烧了一下似的,疼得他大叫起来。同时,最趁手的兵器就这么被毁了,心中惋惜和愤怒简直难以形容。虽然巴角恨不得直接把敌人撕碎了吃掉,但他并非鲁莽之辈,明白自己和敌人差距太大,硬拼只是自寻死路,于是他落地时双脚一蹬地,毫不迟疑地向己方阵营跑了回去。 “你给本尊站到那儿吧!” 郭烈右手一指,又是一道寒光射出,正在奋力奔跑的巴角突然被一团蓝色冰晶所包围。一个神通境的高手,竟然连挣扎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那么凌空被冻成一个大冰坨,坠落到地上。冰坨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巴角双眼圆睁,青筋毕露,神色十分生动,只是因为冰坨翻滚的缘故,使得他的姿态变成躺在地上奔跑的样子,好像在打地躺拳,好笑又怪异。 刚才,巴石还想着如何把这个六公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生擒活捉。六公子身份特殊,好好利用的话的确价值不凡。但数息之后,巴石却立刻明白了这个六公子的恐怖实力,现在他根本不奢望生擒他了,能够借偷袭之利一击毙敌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巴石当机立断,伸手在背后打出了一号神弩发射的暗号。 毫无征兆的,黝黑的巨弩闪电般划过近百丈的距离,直奔郭烈胸口而去,其威势百倍于巴角奋力掷出的双斧。 ========================== 春节送欢笑: 老师给我多少分,我祝老师活多少岁。 第二十章 榻上情 - 天罚 - 刑天文 巴石带来的这三辆弩车威力十分强悍,但在战场上却十分罕见,倒不是不能大规模制造,而是不实用。攻城略地时更加重要的是杀伤力而非准确程度,这方面的最佳兵器是抛石机,几百斤的石块抛出去能砸死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砸到城墙上能引起墙体崩塌。而且抛石机造价低廉,取材方便,制造三辆弩车的银子足够制造十架抛石机的了。 在实战中,弩车主要应用于对远距离的要害目标的杀伤。比如敌方主将身处千步之外,任何强弓都鞭长莫及,只有动用威力强大又可保证射击精准的超级弩车才有可能将其一举击毙。说来容易做来难,由于距离过远,虽然可保证杀伤力,却很难保证落点的精确,一阵强侧风就可使弩箭落点偏出去数步,以至功亏一篑。又或者目标在弩箭飞行的两三息间走动了一两步,也足可令其射空。况且,一般来说主将身旁都有神通境以上的高人守护,一个道雷电就可以把弩箭劈得凌空炸开。 总之,弩车虽然威力巨大射程极远,但因为种种固有的缺点和限制,早在千年前就渐渐退出了战争的舞台。 与此同时,很多修真者们却发现了弩车的妙用,把这一威力强大的兵器运用到了屠戮神鸟、神兽的战斗中去。在数百步的距离内,用威力强悍的弩车发起偷袭,的确有很大可能一击命中。就算神鸟、神兽的防御力强大到变态的地步,也难以抵挡钢枪般巨大的弩箭闪电般的一击。一旦命中,不死也重伤。 据说,千年内五次成功屠戮神鸟、神兽的战斗中,有三次都运用了弩车。可以说,神鸟、神兽的克星正是弩车。 但是现在,弩车成为了郭烈的克星。 巴石是个杀伐决断的战将,一看巴角败得如此干脆痛快,立刻就明白即使自己和军师一起出手,也绝不是敌人的对手,所以毫不迟疑地悄悄打出了发射弩箭的手势。 操控弩车的兵士都是巴石亲自挑选出来的精锐,经过长期秘密训练后,不但对弩车的操控极为熟练,心志也锻炼得异常坚定,虽然也被敌人超强的战力所震慑,但仍然坚守岗位,看到少王打出手势后,毫不迟疑地将弩箭发射出去。 这种弩车威力十分强大,射程达千步以上,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威力更是大到超乎想像。巴石看着弩箭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一般划过百多步的空间,直刺敌人胸膛,心中暗笑:“再用烈焰火墙抵挡吧,这支巨弩就算化成钢水也一样能把你胸膛贯穿!”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郭烈低喝一声,炽热的火焰再次在身前凝结,只不过这次并非变成一道火墙,而是瞬间凝结为一条火枪,闪电般向迎面射来的巨型弩箭射去。 “嗤――” 一声怪异的大响过后,来势凶猛的巨型弩箭不但化为钢水,还被火枪的打得倒飞而出,反击回中山人的阵中,给他们下了一场火雨。 “啊!怎会如此!” 巴石大惊失色,双手一挥,在身前凝成一道法力光盾,黑衣军师则祭出一件伞形法宝,与少王巴石合力抵挡住大半火雨。但仍有一些火雨和钢水落到巴石身后的阵中,将刚才发射弩箭的那一具弩车引燃。郭烈射出的火焰非同寻常,燃烧特别剧烈、迅速,几乎只用了五六息的工夫就把一具弩车烧成了焦炭,操纵这具弩车的五名兵士也无一幸免,全都被烈焰烧死,蜷缩于地。 少顷,峡谷里漂荡起一股烤肉的香味儿,让置身其中的中山国兵士闻之欲呕。 “以力还力,报应不爽!哈哈……” 郭烈一阵狂笑中,双手高高举国头顶,左手捏玄奥手印,右手向前猛力一挥。 “冰冻三尺!” 一瞬间,整个金风谷内的温度都急剧下降,残存的石柱上面迅速结冰,变成了一根根晶莹剔透的淡蓝色冰柱。降温的中心区域当然就是巴石和他身后的一百多名兵士,只短短三息的时间,所有人身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把每个人的动作表情瞬间凝固。如果此时有不知情的人来到此地,定会以为自己走到了一个展览冰雕的场所。 “烈焰坟场!” “嘎嘣,嘎嘣,稀里哗啦……” 郭烈手印一变,这片冰晶世界中突然燃起炽热的烈焰,一各个冰冻的“雕塑”无法承受骤冷骤热的剧烈变化,纷纷碎裂,散落一地。数息之后,冰消雪融,一百多精锐战士竟然全都死无全尸,每个人的身体都在冰壳破碎时四分五裂,像被打碎的玩偶一般散落一地,惨不忍睹。 巴石和黑衣军师毕竟有些修为,祭出法宝的同时疾速运转法力,堪堪抵挡住了郭烈的一冷一热两波进攻。巴角因为被冻在了两方中间,也因此逃过一劫。 郭烈一蓝一红的两只眼睛,分别盯着巴石和黑衣军师,射出霸气非凡、锐利无边的厉芒。他沉重地哼了一声,森然道:“怪不得能够抵挡住本尊的两波进攻,原来你们都藏着专司防护的下品灵器。不过,幸运不会再次降临到你们身上了。冰锥丛林!” 也不见郭烈有什么动作,他身前突然浮现出上百根大大小小的冰锥,闪电般向巴石二人激射而去。每一根冰锥都闪烁着锐利的寒光,其威势绝不亚于巴石带来的弩车,上百根这样的冰锥同时射出,就相当于上百具弩车同时发射,威力之大简直惊天动地,而且覆盖了很大的范围,短短一瞬的时间内,即使以巴石和黑衣军师的修为,也根本无法躲开。 “去死吧!” 眼看着冰锥丛林即将把三名敌人一齐击毙,郭烈双手握拳振臂高呼,声音里透着无限苍凉和浑厚无比的霸气,威势之壮好似一尊下凡的魔神一般。 但是,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巴石一拍心口,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目的光亮,上百根冰锥透过白光射到远处,好像白光里只有空气一样。片刻之后,白光消散,果然连个人影都没有。 “竟然身藏神光瞬移符?哼,上品灵符也不能保你们万全!冰锥附骨!” 郭烈向着巴石二人消失之处遥遥一指,两道体量特别小,如同一双冰做的筷子一样的冰锥闪烁着寒光激射而出,在巴石二人消失之处也骤然消失。 金风谷南方百里之外的密林中,一道白光骤然亮起,发出气息吞吐的怪异声音。片刻之后,白光消散,巴石和黑衣军师凭空出现,他们胯下坐骑也跟随主人一道逃过一劫。 “那个六公子夏康辉怎么厉害到这种程度,难道他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修炼到了金丹境?”巴石擦了一把额头冷汗,心有余悸地说。 黑衣军师阴沉沉地说:“少王,我看他未必真的是那个公子,很有可能是一个金丹境大高手改扮的。” 巴石身躯一震:“你是说,我们落入了他们精心设置的陷阱当中?” “不好,少王小心!” 黑衣军师惊慌地大叫着,同时再次祭出那件伞形法宝,护住二人背心。但已经太迟了,两跟筷子一样的微型冰锥闪电般在二人身后近处凭空出现,一下便刺入二人脊背,他们惨叫一声,齐齐吐血落马。 “冰锥附骨的滋味,会令你们欲仙欲死的,哈哈。”一阵狂笑过后,郭烈转回身,说道,“中山笨猪已经全都解决了,上路吧。” 百丈之外的几根石柱之后,高宇等五人跑了过来,看着一地烤猪,惊得说不出话来。 ` 郭烈走后,白悦独自留守在危机四伏的福王府内,日日小心谨慎,又时常去看望老太太,总算无惊无险,没发生什么意外。其实,这也是郭烈示敌以弱的策略的功效,即便对风月院最有敌意的五公子,也因为看透了六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再也懒得把精力投注在风月院半分。 福王府内各个公子的附院都有一定的自主性,郭烈不在,白悦就是风月院内的临时总管,出入王府都比较自由。借着这种便利,白悦几乎每日都到府外,与燕子李三和老驴商议组建情报网和马车行的各项事宜,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运作和白花花银子的神奇作用,以燕子李三为首的情报网已经初步建立起来了,虽然其势力范围只限于入云城及周边地区,但也的确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以燕子李三的老道和白悦的精明,又有相对充足的资金做后盾,情报网的完善和扩大,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另外,马车行的筹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老驴打算购买马匹马车,从头做起。但白悦却认为这样不可行,因为马车行与情报网有所不同,做的是明面上的正经生意,如果不能一开张就打出去声势,很容易迅速消沉冷落下去。而且,富商和官家在雇佣马车时,最看重的就是马车行里有多少经验丰富的车夫,最好还可以提供身手不凡的随扈队伍。白悦深知,银子虽然好处多多,但绝不是万能的,想要在短期内组建起一个颇具规模的马车行,最好的途径是直接买下一家马车行。解决了有没有的问题之后,运用种种手段,去芜存菁,再逐渐填充进去忠心方面绝无问题的新生力量,一个既可以赚钱,又能在暗中搜集情报的马车行就初具规模了。 在整个西北数郡,现在有三家规模较大的马车行。规模最大的当属万里行马车行,共有马匹、骡、驴等脚力三千匹,接送范围虽然侧重西北数郡但若去帝国其他地方也绝无问题。两百多年间,万里行马车行都是西北数郡马车行里的龙头老大。 神行马车行是近十多年才兴起的后起之秀,虽然脚力只有一千匹,但每一匹都是绝不次于军马的高头大马,马车也都是装帧精美的豪华马车,而且马车都经过云梦共和国著名马车技师的调教,跑起来特别平稳舒适,是注重享受的达官贵人和巨商富贾出行的首选。当然,神行马车行的收费也是最高昂的。 千里马马车行原本也颇具规模,只稍逊于万里行马车行,但因为这代传人沈中泉是个酒色之徒,接手马车行十年来.经营无方,管理混乱,把这家有着百多年历史传承的老马车行搞得乌烟瘴气,每况愈下。 最近,来自云梦的著名歌舞团凤舞九天来到入云城巡回表演。沈中泉观看了一场演出,立刻迷上了头牌舞姬于凤舞,惊为天人!短短三日内,沈中泉每日都在凤舞九天内打赏万两白银,只为一亲芳泽。但凤舞小姐架子极大,三万多两白银抛洒出去,只换她亲至沈中泉的包厢内敬了一杯酒,说了几句飘忽迷离的情话。 很多时候,男人绝对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女人就越是令男人心痒难搔。沈中泉对凤舞小姐,便是如此。千里马马车行已经是外强中干,再拿不出大笔银两让沈中泉去挥霍到舞姬身上,他只好动了出卖马车行的念头。若是让他的父亲、祖父知道了他的想法,恐怕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大骂他不孝,然后被他气得再死一次!但沈中泉早把敢于直言的老伙计全开除了,他身边的人全都是酒色之徒,只想着如何从这个纨绔身上搜刮出更多的油水来。于是,售卖马车行的计划得到了沈中泉身边人的一致赞同。暗地里,他们都计划着如何在售卖过程中多最后狠捞一笔好处。 白悦得知这个消息后,大喜过望,赶紧着老驴前去接洽。令她稍感意外的是,沈中泉虽然是个败家子,但并非傻瓜一个,他直接开出了三十万两白银的高价,又摆出一副不急等钱用的姿态,可见他也懂得一些经商之道。 郭烈到军中历练之前,一共拥有相当于二十八万两白银的资金,其中十万两的银票要老太太点头才能提出现银,暂且不算,还剩十八万两。郭烈走时想要全都留下,但在白悦的坚持下,随身携带了三万两支票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由白悦支配。十五万两白银放到哪都是一笔巨款,但无论组建情报网还是买下一家马车行,都需要巨额资金支持,所以必须把价格压到极低才能出手。 沈中泉自然知道老驴并非出钱的东家,肯定不能做主,所以多次请老驴把幕后东家请出来细谈,都被老驴婉拒。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沈中泉吊着,耗费着他的耐心,等到他坚持不住的时候,价格自然就好谈了。 这一日,白悦得知大公子返回军中,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她知道大公子夫人肯定会借机找自己的麻烦,于是趁着夜色,悄然溜到了烈日院中。虽然烈日院内有很多护院巡视,但白悦在隐藏行踪方面手段很高,加之护院当中并无高人,所以一路顺利地来到了大公子夫人卧房窗外。 突然,她听到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颇为奇怪,她轻轻点破窗纸,向内观瞧。 金铃儿正在为大公子夫人卸妆,服侍夫人上榻休息。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大公子夫人姿态优雅地把一双美腿放入了天蚕丝锦被之中,笑吟吟地看着金铃儿。 “金铃儿,大公子到军中去了。” “嗯。”金铃儿低低回应了一声,俯身端起夫人的洗脚铜盆,走到外边倒掉,又回到卧房内拿抹布擦拭散落在地上的水珠。 “金铃儿,不早了,咱们一起歇息了吧。” 大公子夫人左肘支着秀枕,挺起上身,展露出山峦起伏的曼妙曲线,看着金铃儿的一双美目也眼角含春。 金铃儿拿着抹布的手一哆嗦,看看夫人,又垂下头去,说:“夫人安歇了吧,金铃儿到厢房去睡。夫人晚安。” “唉,别走啊。”大公子夫人连忙站了起来,拉住金铃儿的手,“怎么,还生我的气呢?”说着,双臂一环,从后面把金铃儿柔软的身子揽入怀中。 “金铃儿不敢,只是担心大公子责罚。”金铃儿轻轻挣了挣,没有挣脱夫人的环抱,秀美如玉的耳轮被夫人的呼吸.弄的痒痒的,浑身上下的力气都流失殆尽,只能无助地靠在夫人怀里。 “公子的气儿早就消了,现在军中事多,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再说,有夫人为你撑腰,你还怕什么呢?”大公子夫人向后退了一步,抱着金铃儿坐回榻上。 金铃儿全身酥软,就势坐到了夫人圆润修长的大腿上,缓缓闭上了双眼,颤声道:“小红和小芬是大公子的耳目,金铃儿不回去,恐怕……” “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把她们两个调到后院柴房去了。小机灵鬼,就知道你担心什么。”大公子夫人亲昵地掐着金铃儿粉嘟嘟的脸蛋儿,娇笑着说。 “夫人,你可真好。” 金铃儿疑虑尽去,转身楼主了夫人丰满的身子,两个人在柔软的秀榻之上翻滚起来,发出阵阵怪异的娇呼。原来这主婢二人并非只是好姐妹那么简单的关系,还是榻上的同性伴侣。 大公子专注军中事务,对于女色不感兴趣,又时常在军中值守,一年之中在家的时间不足三个月,把个娇美似花儿一样的美貌妻子整月整月地扔在家中独守空房。大公子夫人花样年华,又是新婚之妇,独自面对一个个漫长难熬的黑夜时,常常难以忍耐身体的饥渴,但身处王府之中,又不能与其他男人作出苟且之事,实在苦不堪言。时间久了,她发现丫鬟金铃儿不但长得水灵灵儿的,心思也活络,敢于接受新奇事务,于是便一步步将其引入瓮中,成了她的榻上之宾。 白悦虽然见多识广,却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两个女人在榻上行云布雨,不禁为她们羞怯难当,但强烈的好奇心又趋势她一直看下去。只见二人熟门熟路,直奔主题,极尽挑逗之能事,很快就一齐进入状态叫得声嘶力竭,就像一对新婚夫妻一样索求无度,令窗外的白悦目瞪口呆的同时,也浑身燥热,难以遏制地强烈地思念着远方的郭烈。 ========================== 春节送欢笑: 追求公正就变成了和追求女人一样,只要搞大了,这事就成了。 第二十一章 沈大少 - 天罚 - 刑天文 白悦游历甚广,以前倒也听说过同性之间的这类异事,但亲眼目睹还是第一次。不由得睁大眼睛,从窗纸上小小的破口处仔细观瞧。 一阵高亢的呻吟后,大公子夫人和丫鬟金铃儿满足地云收雨歇,相互搂抱着,低声说着情话。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亲耳偷听,白悦真是无法相信两个女人之间不但感情上与男女情侣无异,肉体上也可以产生最亲密无间的关系。不过,白悦的六识异常敏锐,她早看出金铃儿对大公子夫人并非全情投入,而是带有曲意逢迎的意思。也难怪,她毕竟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虽然也懂得床笫之事,但需求却远不如久旷的大公子夫人。之所以成为大公子夫人的榻上密友,一方面是受不住大公子夫人的引诱和胁迫,另一方面也是贪图因此而带来的好处。 果然,大公子夫人从榻内侧一个暗隔中拿出一串珊瑚项链,面带欢笑地亲手为金铃儿戴在雪白的脖子上。这一条项链虽然不能说价值连城,但也是颇为珍贵的上等饰品,福王府里的丫鬟们就算不吃不喝,把月银全都攒下,恐怕也得攒个三两年才能买起。 “多谢夫人赏赐。”金铃儿慌忙跪起谢赏。 “瞧你那样儿,又没有外人。”大公子夫人拉着金铃儿的手臂,把她拉得再次倒入自己怀中,轻轻抚摸着她坠在胸口的珊瑚项链和粉嫩柔软的肌肤。 金铃儿任大公子夫人的玉手在胸口轻薄,眼中却闪出狠毒的光芒,低声说:“夫人,六公子到军中历练去了,风月院的那个叫白悦的狐狸精落了单,不如趁此机会整治她一番。” 白悦一听,戏肉来了,精神为之一振。 “哼,我早就想整治那个贱人了。一个下贱丫头,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顶撞我,真真该死!”一提起白悦,大公子夫人就狠得牙根痒痒,抚摸着金铃儿的手也用力一握。 “哎呦。”金铃儿胸前吃痛,轻轻打了夫人的手一下,嗔道:“夫人,你怎的不怜惜金铃儿,这么用力抓人家?” “对不住,对不住,来,揉揉就不疼了。”说着,又伸掌轻抚,把个初经人事的金铃儿又弄得娇.喘连连。 “夫人,先别这样,咱们说完正事再来不迟。”金铃挣扎着逃脱了夫人的一双魔爪,钻入锦被之中,笑嘻嘻地看着夫人。 白悦暗呸了一声,心说整治我倒成了你们的正事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好吧,就依你。”大公子夫人无奈地一笑,围着被子坐直身子,“这件事情我早就想过,那个小狐狸精之所以那么猖狂,就是倚仗着六公子的宠信。看他把四凤儿都打入冷宫,就知道那小狐狸精身具不凡的狐媚功夫,远超四凤儿。” 金铃儿疑道:“就算她在床笫之上媚功不凡,但一个人怎么抵得过四个?” 大公子夫人媚笑道:“你还小,怎知道有些女人天生媚骨,榻上的媚功可令男人欲仙欲死。很明显,那小狐狸精就是个天生媚骨的货色,六公子尝过一次甜头之后,自然弃四凤儿如弊履。” 这一番对话中,连连骂白悦为狐狸精,正触动了她最深的忌讳。不过,恐怕她们自己都不知道白悦真的是一只有着数百年修为的了六尾灵狐。窗外的白悦被她们阴损的对话气得俏脸上霜,心中大骂道:“好两个骚货贱人,自己发贱起来搞这羞死人的事情不说,还以己度人,把脏水把我身上泼。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欲仙欲死!哼,我权且忍耐,听听你们有什么恶毒伎俩。” “原来如此。”金铃儿恍然道,“我明白了,六公子不在府上,她定然耐不住寂寞,暗中偷人,咱们给她抓个现行就能以家法处置了。” 大公子夫人失笑道:“还耐不住寂寞,你这小妮子是在嘲笑我吗?” “金铃儿不敢,你快说这法子行不行吗?” 公子夫人双目微阖,露出狡诈诡谲的表情,说道:“这法子倒是可行,不过我留意到她每天都出府,行踪诡异,就算偷人也很难抓她的现行。所以,必须因势利导,引其入瓮。明天一早,我就让沙立到府外等候,小狐狸一出府他就暗中跟着,先弄清楚她的行踪再定计策。” 金铃儿道:“对呀,沙立入府前是战龙帮的人,在这方面最老道了,保管小狐狸精走到哪都难逃他的跟踪。” “哎呀,这话也敢说?”大公子夫人嗔怪地瞪了金铃儿一眼,“要是让府里人知道了沙立的身份,不但他要被处死,你也逃不掉重责。你的小嘴儿呀,给我闭严实点儿。要不然,以后休想我再向你透露隐秘之事。” “金铃儿知道轻重,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半点口风的,夫人就放心吧。”说着,藏在锦被内的身躯灵蛇般扭动了几下,把大公子夫人的腰腿缠住,脸儿媚红地说,“夫人,不如咱们再来一次?” “小丫头,当本夫人怕了你吗!”大公子夫人一掀锦被,钻了进去。 白悦暗中冷笑,心知她们的“正事”已经说完,下面的淫行浪.语实在不必再看再听,于是借着薄云掩月的时机,悄无声息地*而出,回到风月院中。 第二日上午,白悦刚想出府,突然有丫鬟禀报:“白姐姐,沈熠沈大少来了。” 白悦一愣,心说这个花花公子有日子没来了,今儿怎么想起上这来了?尚未让丫鬟去引沈熠入厅,却见他已经摇着折扇不请而入了。 “悦儿妹妹,你家公子可在府上?” 沈熠仍是一副华贵的公子哥儿打扮,说话的时候眼神灵活,嘴角也翘起一个轻浮的弧度,而且他言辞轻薄,令白悦感到些许不悦。 白悦虽然心中厌恶,但表面上仍然不缺礼数,屈膝万福之后,答道:“我家公子数日前到军中历练去了,恐怕一半年是不能回府了。怎么,沈大少不知道此事吗?” 沈熠一拍脑门儿,说道:“可不是嘛,六公子也该到了历练的年纪了。嘿嘿,还是我们沈家好,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又不用去军中遭罪。相比较而言,你们公子可就遭了大罪喽。对了,他到哪一军历练?蓝旗军吗?” 白悦平静地说:“帝国第一军。” “第一军?下军?”看到白悦从容地点头后,沈熠眼珠转了几圈,迟疑道:“夏康辉呀夏康辉,你要不是个傻子,就是个百年难遇的大才。” 白悦正容道:“沈大少,你看我们家公子像傻子吗?” 沈熠嘿嘿一笑,说道:“我是没有你家公子那么大的志向啊,每日里只想着幻化成为一只蝴蝶,在百花丛中盘旋飞舞,看到哪朵鲜花够娇艳就扑上去.吮吸几口。”他说道“吮吸”的时候,贼溜溜的目光瞟向白悦挺拔的酥胸,似乎想象着他变成的蝴蝶要降落在那怒挺之处尽情吮吸一样。 白悦很不喜欢这个轻浮浅薄的家伙,俏脸一沉,说道:“沈大少每日都忙于采花,怎么还有时间到风月院盘庚?” 沈熠虽然对六公子身边这个俏丫鬟垂涎欲滴,但他毕竟顾忌六公子的身份,有贼心没贼胆,被白悦美目一瞪,气势便若了三分,尴尬笑道:“本来是想找六公子商量商量合伙发财的道路,既然他一半时也回不来,那我就告辞了。”一振衣袖,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悦儿就不留大少了。”白悦心中有气,送客送得干净利落。 沈熠站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了白悦一眼,然后微微摇摇头,抽出折扇,迈着轻浮的步子走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自语:“唉,可惜了那千辆车马呀。” “等等。”白悦追到门口,“沈大少,你刚才说什么?” 沈熠停住脚步,诧异道:“我说……噢,我说可惜了那千辆车马。千里马马车行的东家沈中泉是我的远房表哥,最近想要把马车行整体售出,我本有意接手,但他开的价太高了,就想到找六公子合伙。但六公子一半时回不来,此时只好作罢。” 白悦大喜过望,连忙唤沈熠回厅,又吩咐丫鬟沏上一碗极品云雾茶。 沈熠不明白白悦为何先踞后恭,不过美女相邀,沈熠自然乐于奉陪,潇洒地一转韶新落座,口中轻啜香茗,一双色眼在白悦脸上滴溜溜乱转。 白悦也顾不得沈熠的目光了,面带微笑地说:“公子走时对我说,他已经成年,应该像他的兄长一样开办属于自己的买卖,一来日常花销方面可以自由一些,二来也可以孝敬长辈。在众多行当里,公子对马车行十分感兴趣,交代我留意一下,如果有合适的时机,就出手盘下。沈大少,可否把你的想法仔细说说呢?” “这么大的事情,你能做得了六公子的主?”沈熠把折扇一合,拍在掌心,目光灼灼地看着白悦。 白悦垂首一笑,轻声道:“公子不在,风月院就由小女子全权做主了,日后,呵呵……” 沈熠哈哈一笑,说道:“明白,全明白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到折扇上递到了白悦面前,“来,这就算我提前送给你们的贺礼吧,别嫌少啊。到了你们办喜事的那天,我还有重礼相送。” 白悦本不想收这纨绔的银子,又一想,人有好恶之分,银子却没有白黑之别,只要把银子用到正途即可。况且,也可替这花花公子积点阴德。于是接过这张大宝钱庄面值万两白银的支票,站起身盈盈万福,浅笑道:“本不该收沈大少如此重礼,但公子与大少是多年的好友,不分彼此,我就代公子收下了。多谢大少。” 沈熠笑道:“既然不分彼此,又何以言谢?”接着,他把从沈中泉那了解到的情况向白悦仔细说了一遍,又仔细商议了一会,才离开风月院。 看着沈熠的背影,白悦心中惊疑不定,犹豫着是否真的要借助他的力量来盘下千里马马车行。 以白悦的冰雪聪明、玲珑剔透,自然看得出沈熠与一般的纨绔子弟或者花花大少完全不同,他不但诡计层出不穷,用心狠毒阴险,而且考虑问题总是立足大局、深谋远虑,是个难得的人才。白悦怀疑,沈熠那副花花大少的样子,很可能也是同郭烈一般,是示敌以弱的计策。不过,他的道行显然不够深厚,被白悦看了个通透。 回到厅中,白悦让丫鬟们撤下茶水后全部退下,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细细思量:“看起来,盯着千里马马车行的人必定不在少数,如果让这么好的机会溜走,实在可惜。与表里不一、阴损狡猾的沈熠合作虽然风险不小,但也不失为一次绝佳的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对,就算是与虎谋皮也值得一试。况且,我白悦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沈熠若不老实,我有上百种方法整治他。” 作出决定之后,白悦不由得想起了正在远方军中历练的郭烈,她望着天上向西北方向悠悠飘过的白云,思绪也飘飘荡荡飞了起来。这一刻,她真希望天上的朵朵白云能够把她的思绪承载,飘到情郎的上空落下,让他感受到自己深沉真挚的思念。 思念的滋味儿,既苦涩又甜蜜,苦的是相思,甜的是期待。 许久,白悦把飘荡到千里之外的情思收束回来,幽幽叹了一口气,然后重新振作精神,出府而去。 ` 帝都。 养心殿。 大帝面色阴沉地看着匍匐于三丈之外的一团血色人影,接收着他无声的禀报。片刻之后,血影似是说完了,用力磕了三个头。 “你此次办事不利,本应重责,但念你拼死力战,况且也探察回来一些有用的情报,就从轻责罚。”大帝一脸萧杀,沉声说道,“剥夺你二十年寿元,以观后效。回去吧,尽快养好伤势,还有用你的时候。” 血影再度磕头,然后隐没不见。 大帝嘴角轻轻一撇,自语道:“有意思,这次真的开始有意思了。” “二皇子、四皇子觐见――”养心殿外的内侍高声唱喏。 大帝听到这两个让自己头痛不已的皇子应召而来,不由得无声地苦笑了一下,随后召他们一起入殿。 “二哥请。” “四弟请。”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他们如此彬彬有礼、相互谦让的模样,肯定会以为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深厚。但落在眼里高明之人目中,便可发觉他们对视的目光里射出道道利剑。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他们早就把对方杀死一百次了。 大帝双目聚光,远远地就把两个儿子之间的神情眼神尽收眼底,暗自叹息一声后,收拾心情,用一副肃然庄严的神态接受两个儿子的跪拜。 把西北局势简单说了一遍后,大帝问道:“三十年来,帝国一向风调雨顺,偶有战事也都规模不大。但自从天降异象之后,各国间的形势变幻神速,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风暴。这次,西北边陲的事情本也不大,但在这特殊的形势下,却具有十分重要的标志性的意义,一旦让中山国诡计得逞,其他对帝国有染指之心的国家就会纷纷效尤。到时候,帝国三面受敌,必将难于应付。两位皇子,你们怎么看?” 二皇子恭敬说道:“中山小国虽然一直桀骜不驯,但还算有自知之明,从不敢真正惹怒帝国。这次如此大胆,竟然敢设计制造出开战的理由,必定有所倚仗。儿臣以为,中山国必然与其他某国有秘密协议,相约合力攻击帝国,才使得中山国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为今之计,要尽快查清楚中山国的盟友是谁,定下了什么样的约定和计策。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大帝点点头,不置可否,把目光转向四皇子,问道:“广帅,你怎么看?” 四皇子挺脊张肩,尚未说话,就显露出慑人的霸气,从气势上力压成熟稳重的二皇子一头。他昂然道:“二哥所言极有道理,但不要忘了兵贵神速,切不可因种种调查事务耽误了用兵。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之前必有征兆,兵省下属的谍报厅直到事发仍然懵然无知,实在是玩忽职守,建议大帝重责。在情报方面,我们已经落在敌人身后了,如果再一味地强调先弄清楚一切再做计较,那就必然会再次陷于被动。儿臣建议,应立即派重兵到西北边境,把一切敢于来犯之敌坚决全歼,以儆效尤!”他向前跨出一大步,单膝下跪,慨然道:“儿臣愿领帅印,请大帝成全!” 对于四皇子的决断和霸气,大帝非常欣赏。可以说,众多皇子当中,四皇子夏广帅是最像他的一个,都是那么杀伐果断、霸气天成。稍有不同的是,四皇子杀戮之心更重一些。就像刚才他所说,并不是把一切敢于来犯之敌坚决“击退”,而是“全歼”。从这一用词就能看出来,四皇子的杀戮之心重了什么程度。 大帝暗叹:“如果阳凌君在此,寡人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呢?但地底深渊一战关系到帝国龙脉,直接影响帝国兴衰,除了阳凌君之外,再无人可以胜任。这次,还得让广帅出征啊。” 片刻之后,大帝不再迟疑,说道:“中山人的脑子有些迷糊,只有彻骨的疼痛,才能让他们恢复清醒。刚才我已经召见了厉海等人,粮草等军需物资已经开始向西北集结。现在,寡人命你速到九峰郡,统领帝国第一军、神武步三军和蓝旗军第四旅共十六万兵力,将来犯之敌――”大帝犹豫片刻,然后下定决心般沉声道:“――全歼!” ========================== 春节送欢笑: 女: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男:我不介意,我还是喜欢你。评论,好痴情的男人。 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女:我不介意,我还是喜欢你。评论:操,不要脸的小三。 第二十二章 雪中炭 - 天罚 - 刑天文 白悦的经历十分丰富,看人的手段也异常高明,所以,沈熠虽然以种种手段伪装自己,但他的底细和心性早就被白悦看了个通透。但看透是一回事,能够令其为我所用是另一回事,白悦现在没有法力做后台,做什么事情都有种力不从心之感。就说这盘下千里马马车行一事,换了她身具法力之时,可以在面见沈中泉时暗中施展天狐门的一门神通,暂时迷惑住他的神智,让他像傀儡一般听从自己摆布,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偿所愿。但是,白悦现在法力全失,这一切就根本无法实施。 “白小姐来了,快请进,正好属下也有几件事情要向你禀报。” 听到独特的叩门声,燕子李三从李宅中迎了出来,把眉头微颦的白悦迎进了正厅。燕子李三深知白悦名义上是六公子的丫鬟,实际上却是他最可信赖的知己,六公子不在的时候,自然唯白悦的马首是瞻。 “李三哥不必客气,有事尽管说来,大家商议。”一路上,白悦思索了很多破解眼前难题的方法,都不甚理想,此时听他打探到新的情况,微微一笑,暂且抛却烦恼,专心听他禀报。 “第一件事自然还是沈中泉的,”燕子李三摇头微笑道,“这小子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酒色之徒,昨夜又去看了凤舞九天的演出,抛洒出去八千两白银。再次博得凤舞小姐亲至他的包厢,向他敬了酒。而且,这次凤舞小姐在沈中泉那里逗留的时间比往此都长,令人费解。” “哦,这于凤舞可不是一般角色啊。”白悦眼中神光闪烁,猜到了于凤舞此举的深意。 燕子李三却一头雾水,问道:“小姐何出此言?” “沈中泉前几日每次都抛洒出万两白银打赏,博得了凤舞小姐的青睐,在这紧关节要的时候,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再接再厉、乘胜追击,展示出足够浑厚的财力和足够大方的手笔,掳获凤舞小姐的芳心。但他昨夜却只打赏出去八千两,明显是银库告罄之故。按照一般歌舞姬的作风,谁手里有银子谁是大爷,没有银子的都靠边站。”白悦微微一笑,笑吟吟地看着燕子李三。 燕子李三露出恍然神色:“我明白了,小姐的意思是,于凤舞善于放长线钓大鱼。” 白悦点点头,微笑道:“正是如此。歌舞姬行走于各国之间,很难说不会扯上什么难缠的追捧者,她们虽然有花用不尽的财富,却没有任何一种全力,无论是官场上的那种,还是黑道帮会上的那种。所以,当她们遇到难题时,必须仰仗在官场和帮会里的各种关系才能化险为夷。所以,歌舞姬的立命之本不仅仅是歌舞美貌,还包括一张苦心经营的关系网。” 燕子李三接口道:“对,临时抱佛脚就不灵了,于凤舞这是在沈中泉最困难的时候以好示之,为她的关系网再添新军。风水轮流转,保不齐哪一天就有用到他的时候。” 白悦颇有感触地说:“不论是一个人、一个商号还是一个国家,一时的兴旺并不难,难的是兴旺一世。想要长久地保持兴旺,就必须有长远的眼光,事事未雨绸缪,早做安排。”白悦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燕子李三,“就像公子着你建立、完善一张无所不包的高效情报网一事,便是目光长远之举。世事往往说易行难,你我都要时时自勉才行。” 直到此时,燕子李三才白悦心服口服。他站了起来,躬身抱拳,正色道:“小姐的智慧深如大海,令属下深感钦佩。请小姐放心,属下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主上和小姐的期望。” 白悦掩口笑道:“哪有这么严重,李三哥快请坐。”燕子李三重新坐好后,白悦接着说,“其实我说的都是些普通的道理,几乎尽人皆知,但能够认真做到的又有几人呢?就拿歌舞姬来说吧,锦上添花的趋之若鹜,肯雪中送炭的却少之又少。” 燕子李三点头道:“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于凤舞恰恰就是肯雪中送炭的一个。今后,我会多加留意她的情况。”顿了顿,他又说,“另外,还有一个情报虽然不算重要,却很特殊。” “哦,说说看。” 燕子李三向外望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昨日,百草堂盘库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味独特的药材――金淫角。” 白悦动容道:“哼,不知哪个无耻之徒,软的硬的都不灵,就要使用如此下流恶毒的东西。” 在炽焰帝国的沙漠戈壁里,生活着一种头顶长着一根肉角的的蜥蜴。把这种蜥蜴的肉角割下,烘焙成粉末,混在酒水饭菜中让女人吃下,会起到非常厉害的催情效果,就算是贞洁烈妇也会变成骚.媚淫.荡的浪.女。因为这种蜥蜴的肉角有此功效,所以称之为淫角蜥蜴。当淫角蜥蜴生长到五十年以后,肉角会变成金色,称之为金淫角,催情效果更是翻倍。 淫角蜥蜴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大漠深处,而且它生性狡猾,极难捕捉,所以售价高昂,每一只淫角都价值数千两白银。就算由此需要的人,也往往退而求其次,花上几十两白银购买一些效果也算不错的*物。至于更为罕有的金淫角,虽然名义上价值万两白银,但实际上根本就是有价无市。就像百草堂的这一只金淫角,秘密珍藏了十几年都从不曾拿出来售卖。 正因为金淫角具有如此邪恶下流的作用,白悦听闻之后才如此愤怒难平。而且,如果对付普通人的话,普通淫角蜥蜴的淫角就足够用了,虽然昂贵,但也不难买到。暗中作怪的恶人没有去买淫角,而是偷了一只秘不出售的金淫角,显然说明他要对付的并不是普通美女,而是一个修为不浅的女修。 燕子李三虽然是江湖中人,但却是个杀富济贫的侠盗,从未有过违背良心的恶行,更不曾干过欺男霸女的歹事,所以才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他点头道:“小姐说的是,肯定是某个美貌女修被人盯上了,而且她的修为至少达到了炼骨级。只有炼骨级的修为才能化解普通淫角的效力,必须要用更加霸道的金淫角才能对付。” 白悦冷然道:“若给我查出来幕后主使,定然严惩不贷,权当为民除害了。李三哥,虽然炼骨级以上的女修人数不多,却都深居简出,我们很难探听到更进一步的具体消息。这件事情,主要还得从其他途径调查,你就多费费心吧。真有为民除害的一天,你居功至伟。” “应尽之责而已,属下不敢居功。” 又说了几件事之后,白悦问道:“公子有个朋友叫沈熠,关于他,你了解多少?” “沈家是帝国西北部数一数二的大粮商,属下倒是了解一些。”在白悦的示意下,燕子李三喝了一口茶,才接着说,“沈家现任家主叫沈福权,五十多岁,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黑白两道都吃得很开。沈家生意做得很大,市面上的粮食一多半都是沈家的,甚至连西北数郡驻军的军粮,沈家也提供了至少三分之一。嘿,单单军粮一项,就让沈家吃得盆满钵满。沈家也在粮食上发了家,虽然还称不上富可敌国,但在西北数郡范围内,都是排名前十的富商巨贾。虽然沈家无人从政,但因为操纵着粮食命脉,又与很多当权者保持密切关系,所以就算是郡守曹峥也要给沈家几分面子。” “沈福权有几个儿子?家庭内部是否安宁?” “小姐的确看得很准,沈福权年事渐高,正为选继承人一事头痛不已。偏偏五个儿子都很有能力,让他实在难以取舍。沈熠是他的小儿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在五兄弟中却最为工于心计,城府极深。据属下所知,沈家五个儿子争夺继承权的明争暗斗已经越来越激烈了,沈熠好像并不想仅仅在粮食行当里发展,近期常常打探其他行业,但尚无更进一步的确切消息。” 白悦含笑道:“我来此之前,沈熠到福王府找六公子商谈合伙盘下千里马马车行一事。” 燕子抚掌大笑道:“哈哈,正愁找不到饭辙呢,他就主动送来了肉包子。” 白悦被他粗野的比喻逗得笑起来,少顷,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让他留意沈熠的动向,并且要着重调查出他与四个兄长之间的详细矛盾,日后必有大用。 “其实,凤舞九天那边也很重要,毕竟沈中泉动了盘出马车昂的念头就是为了于凤舞。但她们是外来的歌舞团,我们的势力很难在短期内渗透进去,难以获得有价值的情报。”说到这,燕子李三眉头紧锁,苦苦思索可用之计。 白悦却笑道:“沈熠和沈中泉这两方面就有李三哥忙乎一阵的了,更何况还要分出精力去调查金淫角的蛛丝马迹。凤舞九天那边就由我来调查吧,毕竟同为女人,接触起来也方便一些。”突然想起大公子夫人和金铃儿的密谋,叮嘱道,“福王府大公子手下有个叫沙立的,加入福王府之前是战龙帮的人。现在,他奉了大公子夫人的命令跟踪我,我出府后也费了一番周折才甩掉他。你出入李宅都要格外留神,有可能的话,把他的底细也摸清楚。” “敢打小姐的主意,他是活得不耐烦了。”燕子李三怒道,“干脆,我找个机会把他干掉算了。” 白悦想了想,摇头道:“沙立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死活并不重要,关键是要好好利用他,翻过来把大公子夫人扳倒,让她和那个可恶的丫鬟金铃儿永无翻僧日。” 感觉到白悦话语中的森森寒意,燕子李三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忙道:“请小姐放心,属下一定尽快摸清沙立的底细。” “上次拨给你那五万两银子,还剩多少?” 燕子李三低声道:“已经……所剩无几了。”忽然抬起头,“属下知道小姐手里也不宽裕,正在想办法主动创收。前几日,我的人已经打入几大赌坊,假以时日,必将占据要职,搞出些银子来不成问题。” “幸亏李三哥深谙此道,考虑周详。不过,这些事情都只是辅助手段,不宜操之过急,更不可本末倒置。”白悦伸手入怀,拿出三张面值万两的支票,交到燕子李三手上,“这是三万两,该用则用,不必节省。” 离开李宅后,白悦在街市上兜了几个圈子,又从一家客栈前门入后门出,这才向着福王府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离福王府不足二里处,才发现一个面相阴狠之人跟了上来,看来就是那个沙立无疑。可惜他跟踪的本领实在不到家,白白在街头傻站了大半天。 回到福王府之后,白悦忽然想起来许久没有四凤儿的消息了,便到王府后宅那个软禁四凤儿的隐蔽之所去查看一下。没想到那里已经人去屋空,连在门口把守的岗哨都撤了。白悦连忙找福泉,福泉却说三日前四凤儿无故失踪了。 “六公子叫你严加看管四凤儿,你弄丢了人,都不禀报一声吗?”白悦一双美目锐利地看着福泉。 “小人不敢,实在是这几日俗务缠身,一时忘记了。小人该死,小人该死。”福泉装模作样地轻轻抽着自己的嘴巴,倒让白悦没办法继续深究。毕竟她在府中的身份也是个丫鬟,福泉能如此低三下四,就算给她面子了。 白悦狠狠地想:“当日未能斩草除根,终究留下了无穷祸患。” ` 二皇子和四皇子领命离去后,大帝刚毅的面孔露出深沉的疲惫之色,斜斜靠在椅背上,长长叹息了一声。数日前,他还说过要把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怨尽快做个了断,免得天长日久,生出祸患。没想到,中山国这么一闹腾,登时打乱了他的计划。其实,大帝心里还是喜欢四皇子多一些,毕竟做父亲的都希望孩子能像自己多一些,而四皇子夏广帅正是众多皇子中最为酷似大帝的一个。虽然,他也有杀戮之心过重的不足,但作为一个帝王,心不狠也无法驾驭重臣,心不狠更不可能震慑周边各国,这也并不算是个重大缺点。大帝相信,随着夏广帅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杀伐之心会越来越有所收敛的。 这次中山国的事件,四皇子的回答深合大帝的心意,所以毫不迟疑地让他领了帅印。二皇子虽然没有切中问题的要害,但却自愿献出一百万两白银充作军饷,却也解了帝国的燃眉之急,忠心可嘉。 如此一来,大帝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突然,大帝心中一个隐秘之处轻轻一动,他知道,密室中的传相法阵启动了。 “嘿,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大帝轻叹一声,站起来走到了殿后密室内。当他站到传相法阵前的一刹那,满面颓然犹疑之色一扫而空,重新恢复了刚毅决然的表情。 密室并不大,布置得如同蔡方统领的密室一般简单,只是四壁上并非光滑如镜,而是也刻画着不知用途的神秘法阵,密室正中的桌子也比蔡方的那张镯子豪华气派很多,上面刻画的法阵更为繁复精妙,显然功能更加强大,原非蔡方那个法阵所能相比。 大帝站在桌子前,默然片刻,然后双眼微微一眯,伸手遥遥一指法阵中央的阵眼,一股精纯凝练的法力缓缓射入。而且,这股法力散发出一种神圣气息,不知道大帝修炼的是何种神通。 法力射入阵眼之后,整个法阵发出一层七彩晕光,好似流光溢彩的神奇薄雾一般掩盖住了法阵。很快,法阵变幻出一面镜子一样的画面,一个精神健旺的老者出现在其中,正是福王。 “老臣参见大帝。”虽然从福王脸上能够明显看出他的焦急与愤怒,但他仍然不失礼节,恭敬地向大帝跪拜。 “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大帝轻轻一抬手,法阵竟然把他抬手的力量传到到了福王身体上,福王感受到之后,稍一坚持便站了起来。这法阵竟然不仅仅能够传送图像和声音,连力量都可以传递,真是神乎其神。 福王面容一整,肃然道:“大帝,九峰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我反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蔡方身为我手下的统领,怎么胆敢跨越我,直接向国师禀报重要情况?我的六公子身陷陷阱,怎么可以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个做父亲的?既然事情发生在我的治下,为何不派我全权处理,反而要派四皇子领帅印?大帝,难道老臣在你眼里,已经不中用了吗?” ========================== 春节送欢笑: 1、不可能用你的舌头,舔到你所有的牙齿。 2、所有的傻瓜在读到第一条真理的时候,自己在尝试。 3、第一个真理是个谎言。 4、你正在笑,因为你也是傻瓜。 5、你会很快把这个真理告诉其他傻瓜。 6、你的脸上还会带着傻傻的微笑。 第二十三章 天香楼 - 天罚 - 刑天文 福王虽然年事已高,但仍然精神健旺,目光炯炯,从他一口气提出五个问题,就能看出他心里的怒火正在炽烈地燃烧。满朝上下,敢于如此质问大帝的人,除了魏西风魏国师,也就是这个曾与大帝并肩作战多年并结下深厚情谊的福王了。 “福王,你这是在质问寡人吗?”大帝凛然问道。 “老臣不敢。”福王稍一垂头,以示尊敬,随即抬头说道,“但是,这几件事情于情于理都应该第一时间告知老臣,如果不能给老臣一个合理的解释,老臣恐怕寝食难安。” “你真的不知个中因由?”大帝皱眉道。 “真的不知!”福王现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急地直咬牙。 大帝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于是叹气道:“你的三女儿夏紫轩,已经成为中山王长子、少王巴石的王妃了。” “什么?少王王妃?!怎么……怎么会……”福王吃惊不小,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了。 近二十年来,大陆各国间的局势趋于稳定,偶有边界争执也都无关大局。各国为了稳定与邻国的关系,加强沟通和互信,采取了诸如减少边界驻军、互通贸易等一系列政策,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相互联姻。联姻之后,各国的帝王们就成了儿女亲家,成了一家人,相互之间的关系自然就更上一层楼了。 但是,这种联姻只不过是政治交易,对嫁到异国他乡的公主来说,无疑是残酷无情的,毕竟她嫁过去的目的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为了国家的利益。而且,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永远那么和谐稳定的,也许一夜之间风云变幻,儿女亲家就要兵戎相见。到那时,远嫁他国的公主就要陷入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是父母、兄弟,另一方面则是丈夫、孩子。可以说两边都是她的祖国,也都是她的敌国;都是她的亲人,也都是她的敌人。 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千百年来远嫁他国的公主,得以一生幸福、安享天年的,不足三成。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所以几乎没有公主愿意远嫁他国。同样的,各国的帝王也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这种联姻的规格在各国的默许下逐渐降低,最开始嫁过去的公主虽然也并非帝王最宠爱的,但起码也是皇后所生的,是嫡出。后来渐渐地变成了嫔妃所生的公主,各国帝王的子女都不是小数目,少了一个一年都见不上一两次面的庶出公主,也不痛不痒的。再后来,帝王们觉得即使是庶出的公主也是自己的骨血,还是有点舍不得,干脆把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亲王,亲王的女儿也有帝室血脉,也可以敕封公主嘛。 亲王们当然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但帝命如山,不得不尊。况且,为了整个家族的荣华富贵和远大前程,牺牲一个容颜秀美的女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紫轩正是福王的三女儿,五年前奉大帝之命嫁给中山国的二皇子巴天,与此相对应的是,中山王也把他的一个亲王的女儿巴林嫁给了帝国二皇子夏广仁。但问题是,夏紫轩嫁的是中山国的二皇子,而非大皇子、少王巴石,怎么突然变成少王的王妃呢? “去年秋天,紫轩公主回了一趟娘家吧。”大帝打破了沉默,淡淡问道。 “啊……是啊,八月初回来的,在入云城过的中秋节。”福王愣了一下,不知道大帝突然问这个事情用意何在,不过还是恭敬地回答了。 “据说,紫轩公主返回中山时,走的正是途径冰凌湖那条路吧。”大帝还是那种淡淡的语气。 闻听此言,福王.震动不小,怒道:“大帝,你不会是认为紫轩她成为了中山国的间谍,来来回回的就是为了打探情报吧?她……她……”福王的心里杂糅了震惊、不解、愤怒等多种复杂难明的情绪,竟然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大帝叹了口气,说道:“紫轩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是相信她的品性和本质的。但是,紫轩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变成了中山国少王的王妃,而这个少王巴石正是中山国主战派的代表。据可靠情报,这次边境上的争端,正是由巴石一手策划的。而且,巴石好像特别了解我方的军力部署,总能避实就虚,占了便宜就走。以至于在四皇子到达之前,我们都无力扭转被动局面。” “这……这……”一连串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件,让这位多年来出生入死的沙场老将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张口结舌,满脸震惊。 大帝看到福王这副表情也有些不忍,缓缓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人言可畏。” 听到大帝如此说,福王反倒平静下来了,因为他听明白大帝话里隐含的意思,就是大帝并不相信夏紫轩是中山国的间谍,只是因为人言可畏,才不得不暂时剥夺自己统兵的权利。大帝把福王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顿了顿,说道:“你既然已经冷静下来了,当可清楚寡人这么做的道理。” 福王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冷静地说:“明白,这么做,既让左宰他们稍稍平息,又可以让老臣远离内斗的风口浪尖,实在是目前情况下最好的做法。” 左宰邓柏天是福王在朝中的死敌,斗了几十年都没分出来输赢。 大帝点点头,说道:“四皇子已经火速赶往九峰郡,他一定会保你的六公子无恙的。在征战沙场方面,帝国里除了阳凌君之外,再无人可与之相抗衡,你尽可放心。” “如此说来,老臣只好静候大帝佳音了。”福王喟然长叹,欲言又止,最后颇有些无奈地说:“大帝高瞻远瞩,非是老臣所能企及,但老臣的一颗忠贞之心从未动摇,不论何时,只要大帝一声召唤,老臣立刻挺枪上马,杀敌报国!” ` 得知四凤儿失踪的消息,白悦又气又悔,但也无法可想,眼前难办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暂时还无力顾及那四个鬼丫头。回到风月院后,白悦仔细思索一阵,决定先去凤舞九天走一趟,至少应该见识见识几乎迷倒了全城人的凤舞小姐究竟有什么勾魂摄魄的本事。 像凤舞九天这种大陆顶级的歌舞团,演出的场所也同样必须是顶级的,这次,她们租下了入云城顶级的戏楼天香楼作为演出场所。 天香楼是一座高耸的四层木楼,可是却有普通的七层建筑那么高。正门前面并非像大部分建筑那样紧邻街道,而是有一个独立的广场,入夜之际,这里总会停满了装帧精美、样式华贵的马车。广场中央有一个喷泉,水花从池底激射而出,直冲向天,飞到很高才四散洒落。在水萎上,有一团粉红色的火焰昼夜不息地凌空燃烧着。喷泉池底刻画着一个大型法阵,七彩光焰照耀在水雾上,充满了浪漫神秘的气息。且不说制作这个法阵要耗费多少,单单维持这个法阵运转所耗费的法力晶石,就是一个十分惊人的数目。放眼整个西北数郡,能有如此豪爽手笔的演艺场所,也只有天香楼一家。 穿过异常高大的正门,便来到了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的天香楼外厅,抬眼看去,金色的并非刷了金粉,而是镀上了真金;银色的也并非敷上了银箔,那是镀上了一层白金。来自大陆各国的艺术品和绘画作品错落有致地在恰当的位置摆放、悬挂着,使整间大厅虽然奢华却毫不低俗,而是散发出浓郁的艺术气息,激起人们欣赏各种精彩表演的欲望。 从外厅再向里走,便是正厅,正厅中央一个偌大的半圆形平台,便是各类演出的主要舞台。一排排的座椅呈扇形分布在舞台对面,前低后高,即使坐在后排,也能够看到舞台上的表演。稍高一些的位置,是一圈包厢,比舞台略高的高度使得观看演出时有种略略俯视的效果,不仅看得格外清楚,更符合大人物们高高在上的习惯。看得出天香楼的设计并非一味追求奢华,而是在精美奢华的基础上,充分考虑到人们观看表演的需求。 正厅两侧,还各有一个偏厅,各有一个稍小的舞台,可以与正厅一起演出,相互呼应。 二楼以上,则是歌舞姬等人休息、练功和会客的房间,每个房间都宽敞明亮,装帧精美。 天香楼距离福王府不远,白悦用过晚饭后悄然出府,没有惊动任何人。距离天香楼还有百多丈的时候,就看见广场外人流涌动,好像赶集一般热闹,很多暴发户装帧恶俗的马车都被拥挤的人群挡住了去路,御者连连挥鞭呼喊,还是寸步难行。当然,真正的富商巨贾和当朝权贵自然不屑与这种暴发户一同拥挤着进出,天香楼的东门正是为这些有身份的大人物准备的。 来到东门外的阴影处,白悦从怀里拿出了心意帕。自从郭烈买下这件中品灵器后,她曾多次尝试催动它,但因为法力尽失,即便滴上去鲜血,也无法成功祭炼。白悦真的想买一粒碧心大丹迅速恢复全部法力,但碧心大丹是宝丹级的丹药,打了对折之后还要十万两白银,远非她所能承受。她只好退而求其次,从暗影处花数千两白银买得中品灵丹碧玉凝功丹三粒,服下炼化之后,被天罡子所重伤的经脉得到修补,恢复了小部分法力。 但是,中品灵丹的效力还不够强,服用第一粒时效果最好,法力恢复得很明显,服用第二粒时效果就差了很多,服用第三粒的效果就微乎其微了。白悦知道,天罡子修为太高,自己受他掌风一扫,伤势之重难以估量,再吃多少粒碧玉凝功丹都不会再有效果了。好在恢复了小半法力之后,她重新拥有了滴血祭炼的能力,立刻把上次购得的中品灵器如意帕滴血祭炼。虽然她现在的法力只和郭烈在伯仲之间,远不能发挥出如意帕的威力和种类繁多的妙用,但激发出隐身功能还是没有问题的。 此时,一辆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华贵马车一路小跑从东门进入,天香楼东门的伙计显然训练有素,热情万分地迎了上来,拉开车门的动作都非常优雅,躬身的幅度和手臂的摆动速度堪比帝国礼仪教科书。一个身材不高,披着黑色套头斗蓬的人从车中下来,满意地笑道:“哈,快有半年没来了把,这天香楼永远都是那么让人感觉舒服啊!” 伙计满脸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说道:“可不是嘛,您上次来还是看芳菲歌舞团的巡回演出呢,一晃可有五个半月了。” 那人有些讶异地看了伙计一眼,赞道:“看不出,你的记性还真不错啊。” 伙计拿出一个精致的狐尾拂尘,麻利地在他肩膀后背轻柔地“小人的记性也就马马虎虎,接来送往的人多了,记住的没几个。但您是谁呀,您是堪称入云城第一美男子的沈大公子呀,小的日夜景仰,自然过目不忘。” “真会说话。那,赏你的。”沈大公子掏出一锭银元宝扔给了他,然后满面期待地迈大步走入天香楼。 这个伙计手捧银子喜不自胜,却突然发现刚刚关上的马车门再次开启,从上面走下一个冷艳高傲的女子。 天香楼里当然并不都是圣洁的艺术,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银子,也可以让在此演出的歌姬舞姬上榻侍寝,男人嘛,有几个是真正懂得艺术的,欣赏艺术只是个幌子,真实意图是要挟美而归。这天香楼,只不过是间披着艺术外衣的高级妓院而已。所以,到天香楼来的男人都独自前来,也有拉帮结伙前来的,就是没有带女眷来的。这沈大公子的车上居然下来个冷艳美女,着实是咄咄怪事。 “拿来!”冷艳美女倒也不客气,一把夺过伙计手中的银元宝,啪啪扇了他两个耳光,转身走上了东门前的台阶。 “小姐?夫人?姑奶奶?你赏了打,也让小的弄明白为什么挨打呀,下回好张张记性!”这伙计还真有股韧劲儿,挨了打都封不住他的嘴。 冷艳美女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狐尾拂尘早就过时了,现在最流行的是凤尾拂尘,哼!” 伙计无奈地看看沈大公子马车的御者,惨然道:“这姑奶奶是谁呀?” 御者也闹了个糊涂,从宅里出来时,车上明明只有沈大公子一人呀,她什么时候上来的呢? 这个冷艳美女当然就是白悦了,她一看伙计手里的狐尾拂尘就来气,又一听,来者是沈熠的大哥沈寻,今后说不定会利用他来整治沈熠,或者让他们兄弟间起个内讧,她好坐收渔人之利。于是她利用如意帕隐身,在沈寻刚刚离开时迅速上车,然后显露身形从车上下来,教训了小伙计的同时也给沈寻一个下马威,让他心惊胆战地又摸不到头脑,将来便可根据形势加以利用。 进入天香楼后,白悦迅速向后台走去,在阴暗处向如意帕中注入法力,变成了一身普通舞姬的衣服,混入后台忙碌的人群中。凤舞九天歌舞团非常庞大,连同杂役、车夫、护卫等人,全团共有三百余人,普通歌舞姬也有近百人之众,分别为不同的演出节目紧张准备着,所以多出一个舞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需要避开认识每一个普通歌舞姬的总管一类的人物,就保管无事。 白悦手拿一团彩绸,像普通舞姬一样垂着头迈碎步而行,走到了后台一个幽暗的走廊里。走廊两边都是房间,透过几扇敞开的房门可以看到,这些房间都是供歌舞姬化妆、准备之用的。白悦看准整条走廊无人的一刻,激发如意帕隐去身形,悄悄在各个房门外偷听。听正厅里的喧哗声越来越大,白悦知道演出即将开始,大部分歌舞姬已经到前台附近等候上场,这里的房间也就人去屋空了。但是,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里,却隐约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白悦屏气凝神,来到那扇门外仔细倾听。 “大家都上场了,我也要走了。”一个女人柔媚的说。 “着什么急呀,第四个节目才轮到你上。”这是个粗野狂放的男人的声音,“嘿嘿,你上场之前,还是让我先上了你的场吧。” “你这死人,总是这么猴急,要是凤舞小姐知道了,一准骟了你。嘻嘻。” “她一开场就得上,早就在台下候着了,哪有闲工夫来骟我呀。来,抓紧时间搞一下。” 白悦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这人可真是粗俗不堪,情话都不会说半句,不是车夫就是护卫。 “别急嘛,你弄得人家春心荡漾的,一会演砸了就全完了。来,先说正事,神仙草弄来没?” “我詹雄飞出手,还不是手到拿来嘛。神仙草就在我裤裆里,拿不拿得到,就要看你的本事啦,哈哈。” 闻听此言,白悦娇躯一颤,她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重要的关节! ========================== 春节送欢笑: 今天跟老婆说起来,铁道部长因为严重违纪被调查了。一向不懂政治的老婆突然严肃起来,问道:“是因为贩卖假车票吗?” 第二十四章 于凤舞 - 天罚 - 刑天文 白悦利用中品灵器如意帕潜至天香楼的后台,偷听到一个叫詹雄飞的粗野男人和一个歌舞姬的密谈,得知她让詹雄飞弄来了一株宝级的灵药神仙草,登时恍然大悟,与先前在燕子李三出得知的一个消息合在一处,想通了一个重要的关节。 神仙草和金边灵芝一样,都属于宝级的灵药,比上品灵药金淫角还高了一个层次,价格当然也更高,一株就要白银七八万两。由此可知,当初在峡口镇收购药材的胖胖的药材商对郭烈说,金边灵芝耳朵大的一朵就价值数百两,实在是把价格压低了十倍不止,真够黑心的。 神仙草单独使用有致人迷幻的神奇功效,但若和其它药材配合使用,则有种种神奇的妙用。损寿神魔丹和碧心大丹里都有神仙草的成分,但一个可以折损一半寿元暂时换取双倍法力,另一个则可以补全因受伤而损失的法力和修为,可见同一味灵药与不同的药材配伍,通过不同的方法炼制,最后得到的丹药功效却大相径庭。当神仙草和金淫角磨成粉末相互掺和之后,却会产生一种另类功效――抹到皮肤上可以使人麻痹,变得动作僵硬而古怪。最妙处是,这种粉末并不会立刻奏效,而是当身体出汗时,药粉溶解于汗液中才会产生麻痹的效力,感觉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 百草堂丢的那支金淫角八成就是这詹雄飞搞来的,这会儿又不知从哪偷来一株神仙草,其意图就已经很明显了。 果然,那歌舞姬一听神仙草已经到手了,声音里的柔媚立刻又长了三分:“詹大哥果然厉害,妙手空空的功夫无人能及。” 詹雄飞阴笑道:“于凤舞这次可要栽个大跟头了。我干脆只弄点金淫角给她吃下去,也好品尝品尝大陆一流歌舞姬的妙处!” “有了我,你还不满足吗?”那女人不满地打了詹雄飞一下,随后催道,“别磨蹭了,快把神仙草给我。平日人多,没机会配置药粉,就这么一会儿清静时候,你就行行好别捣乱了成吗?你放心,明彤后于凤舞就再难翻身,到时候不仅仅是她,甚至全歌舞团的美女还不都任你采撷嘛。” “好,先放过你这一次,明天以后,我可要连本带利全收回来,哈哈。”说话间,詹雄飞把神仙草交给那女人,随后开门而出,哼着淫邪的小曲儿摇头尾巴晃地向前台走去。 白悦暗想,看来不仅仅是国与国之间斗争不断,就连一个几百人规模的歌舞团内,也为了抢夺权势和利益争斗得你死我活,无所不用其极。房间内的女人肯定是凤舞九天歌舞团的二号人物,虽然肯定也是个出色的人物,但在璀璨如明星一般的于凤舞的光环照耀下,立刻就黯然失色了。经过了多年的压抑和坚忍之后,她终于找到一个翻盘的机会,妄图用这种神奇的药物使于凤舞在演出中当众出丑,被迫退出演艺圈,自己则借机扶正。 “既然她这么贪心,就给她来个将计就计,让于凤舞领我个天大的人情。”白悦一边盘算着,一边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此时,前方舞台处掌声雷动,演出已经开始了。白悦已经有了计较,便不再偷听,而是悄然来到舞台边的阴影里,观看一下凤舞九天的演出盛况。 天香楼的正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偌大的舞台上。此时,十八名女子各持乐器环绕舞台一圈,吹奏弹拨的曲子极尽柔媚之能事,再加上她们个个都是身材妖娆、面目姣好的二八佳人,就更引人注目了。当然,如果凤舞九天只有这点本事,根本不会博得大陆一流歌舞团的称号。 突然间乐声缓慢下来,这些奏乐的妙龄佳人却动起来了,在吹奏敲击各式乐器发出缠绵乐韵的同时,和着音乐的韵律摆舞着身体,舞姿婆娑曼妙,教人悦目赏心。最妙的是,不论他们如何摆动身姿,都不会令手中的演奏走调,可见她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 忽然鼓乐一变,奏乐的女子们都停止了舞姿,专注于乐器演奏。两队各八人的美艳歌姬,手持羽扇,身穿轻纱,从后台两侧快步走上台来,利用乍合倏分的队形变化,排列出各种不同的造型,看得在场男女目瞪口呆。看看上方包厢里的人们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便可知这种集体队列舞蹈由上方观看效果最佳。这舞蹈的编排者,的确费了一番心思。 精彩处还不止于此,美艳歌姬都身着轻薄纱裙,随着脚步摆动飘飞,隐隐可见深藏其中的亵衣短挂,简直令人喷血!再看看一双胜雪香肩,玉臂粉腿,还有那勾魂摄魄的表情,摆曳生姿的动作,嘿嘿,若不是舞台下有一众身强体壮又腰带长刀的护卫把守,恐怕台下的男人们就不止是两眼放光、口水横流那么简单了。 白悦抬头环视,很容易就在位置不错的一个包厢里看到了沈寻的身影。看他那一脸淫邪的表情和专门向歌舞姬胸前胯下盯着看的眼珠,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饼! 两队舞姬,在千变万化之后,倏忽变换队形,合在一起站成一个大圆,朱唇轻启,发出曼妙无比的歌声。片刻之后,众舞姬忽地蝴蝶般飞散四方,一位绝色美女在众女的正中心处赫然出现!正是凤舞九天的头牌歌舞姬,于凤舞小姐! 众人都不知这俏佳人何时来到,怎样躲在歌舞姬阵中,到她轻启樱唇唱出天籁般的曲调,众人才如梦初醒般玩命地鼓掌叫好起来。 这美女身着嫩黄的的绣花纱裙,足登丝织锦花绣鞋,头上的钗簪以赤红色的珊瑚镶嵌,双耳戴了南珠做的耳坠,粉颈挂上深邃迷人的蓝宝石珠链,混身光华流转,夺人眼目。再配起她颤颤巍巍的丰挺酥胸,纤细得仅盈一握的腰肢,洁白如凝脂的水嫩肌肤,更显出她无与伦比的妖艳婀娜。 她的一张脸庞固然绝美,但最精彩的则是那一对顾盼生辉的明亮眸子,让她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与生机。同时,在两个美丽的酒窝衬托下的樱唇,是任何天才画师都无法描摹的,虽然红得艳丽浓郁,却一点不落于尘俗。 总之,此女动人至极的风情,实在是任何笔墨都无法描绘的。 于凤舞只是安静地坐在地上,尚未有任何动作,但只是那坐姿已使人感到她体态娴雅,曲线丰富。在场的所有人,均被她美绝当世的扮相震慑得不能自已。 随着乐声起伏,其他舞姬以于凤舞为中心坐了下来,遥遥向她挥动羽扇,更加凸显出她才是歌舞团的核心和灵魂,把她的美丽曼妙再次突出展示出来。 于凤舞好像一点不知自已成了众人眼光的唯一目的,像独坐深闺之内的幽怨新妇,顾影自怜地作了几个使人心头乱跳的姿态表情后,才幽幽唱了起来。她的口.唇放送出缥缈优美、如云似水的歌声,仿佛波推浪涌般潮潮迭起,使听者跟着她的歌声也起起伏伏。渐渐的,所有人都沉浸在她歌曲的意境中,勾留在那缠绵悱恻的气氛中难舍难离,心神俱醉。 于凤舞唱的是她自己编写的曲词,描写帝国将士出征的复杂情怀,然后又以战士新婚妻子的角度加以咏叹和感怀,既有美妙的曲调,又言之有物,引人共鸣。那种缠绵哀怨的歌声感情,谁能不为之倾倒。 白悦也是绝世美人,对于于凤舞响彻大陆的名头颇有些不服气,总想着找个机会暗自比较一番。此次见面,白悦才真正明白大陆一流歌舞姬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只是听到她的凄幽的歌声,脑海中便已经泛起一幅美丽的图画,好像梦境里有位活在深邃幽谷内的仙子,正徘徊在雾气蒙蒙的水畔,对着自己美丽而又虚幻的倒影探情咏吟,其凄美婉转的歌喉,感人至深。 于凤舞唱得并不算很大声,而且还若断若续,似实还虚,但偏偏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字字句句都听到了心里。当她唱到“君远行矣,杨柳依依,苦无音信,烟雨迷迷”时,声音转细,与乐音同时消没,化入千山万水外的远处时,众舞姬又把她围拢遮掩起来,羽扇疾速抖动颤震间,全体退到后台去了。 众人感动得连拍掌喝采都忘掉了。就算是心高气傲的白悦,也神为之夺,倾倒不已。暗说:“这凤舞九天的确名不虚传。在歌喉和表演方面,我不如她。” 掌声稍歇时,另一场精彩的表演又开场了。白悦算定于凤舞必将休息一阵,到最后一个压轴的节目才再登场,于是悄然来到后台,探寻她的身影。果然,一群歌舞姬把她簇拥在中间,走向后台休息的房间去。半路上,一位长相只稍逊于凤舞半筹的绝色美人迎面走来,看到于凤舞后,笑吟吟地打招呼道:“大姐,又是一次精彩绝伦的表演吧,我在后面都听到掌声如雷了。” “真真,你又取笑姐姐了。其实很多富商巨贾都等着你出场呢,快去后台候着吧”于凤舞微笑着开了句玩笑,然后继续向她专用的休息室走去。待于凤舞的身影消失在房门之后时,真真的眼中才闪过一丝怨毒的神光。 白悦继续隐匿身形,跟着于凤舞进入了休息间。在两个侍女的帮助下,于凤舞很快便卸下了演出装扮,换上了一身素白的曳地长裙,虽然没有了刚才那种动人心魄的妖艳绝色,但那种如出水芙蓉般的清丽纯洁,更是令人回味无穷。 “呼――” 一阵清风掠过,于凤舞的两名侍女便无力地晕倒在地。 “谁!” 于凤舞一个激灵站起来,迅速从发髻中抽出一根玉簪,锐利的尖端闪烁着蓝芒,显然并不是一根普通的饰品,而是一件具有惊人杀伤力的灵器。 白悦显露身形,微笑道:“凤舞小姐莫慌,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帮我什么?”于凤舞不露声色地悄然后退半步,左手自然地按在了梳妆台上。 “我知道你的梳妆台里有几张威力不俗的灵符,”白悦看着于凤舞的左手,似笑非笑地说,“但你真的用不着对我抱有敌意,我若真的想害你,就不必显露出身形让你看到了。” 于凤舞的神色缓和了下来,点点头:“言之有理。说吧,你要帮我什么?”说完,她的手离开了梳妆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轻松惬意地坐回到椅子里,但右手仍然捏着那根玉簪。 白悦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淡淡道:“凤舞九天歌舞团并不团结,有人在密谋害你。” 没想到于凤舞一点也不吃惊,同样淡淡地说:“这我知道,狼心狗肺的人哪里都有。” “知道密谋害你的人是谁吗?” “当然是董真真,她觊觎我这位子很久了。对了,如果你刚才尾随我而来,应该看到她了,就是在走廊里和我打招呼的那个。” 白悦本想抛出这个重大情报,把于凤舞震慑住,然后才好谈到合作的事情。没想到没震住于凤舞,反倒她镇静自若、一切尽收眼底的智慧把自己震慑了。 白悦仔细观察着于凤舞的神色,发现她笑得笑得淡然而自信,她心中暗想:“于凤舞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出色的歌舞姬那么简单,看来,我低估她了。” 白悦嫣然一笑,轻松地说道:“看起来,董真真注定要撞一鼻子灰了。”站起身来,“唉,若非亲见,真难以想象,以歌舞闻名大陆的凤舞小姐,竟然有如此之深的心机和高超之极的手腕。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必多费唇舌了,告辞。” “姐姐慢走。”于凤舞一张精致的俏脸望向白悦渐渐隐没的身形,“也许,我们可以谈一笔交易。” “哦?”白悦一颦眉,重新显露出身形,问道,“什么交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帮你搞定沈中泉,促使他把马车行低价盘给你,你把马车行的股权分给我三成。如何?”说完后,笑吟吟地看着目瞪口呆的白悦,等待着她的答复。 此刻,白悦心里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真是万万想不到,我费尽心机地去利用她,却反过来被她利用了。这个于凤舞到底有什么背景,能够把这么多事情都调查得如此清楚详细?” “姐姐,”见白悦神色变幻,迟迟未答,于凤舞又说,“你不必胡乱猜测,你我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不存在争斗。在这件事情上,只有我们真诚合作,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如果不合作,那就只能便宜了外人。呵呵,就像你说的,真的用不着对我抱有敌意,我若图谋不轨,就不会把这个想法让你听到了。” 白悦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说道:“的确如此。那好,我们就通力合作,只要成功盘下千里马马车行,必有你三成股份。” “好嘞。”于凤舞展露出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姐姐你尽管放手去做,沈中泉这边我自然会帮你搞定,你怎么做我都会配合你的。” “别怪姐姐没提醒你,”白悦操控如意帕渐渐隐没身形,同时冷冷地说,“你暗藏在项链坠和鞋底的三件灵器都并不算强大,若有人苦心孤诣地算计你,你也未必就能平安无事,还是小心为妙。” 随着白悦的身形彻底隐没不见,于凤舞一直顾盼自若的笑脸骤然变得冷若冰霜,一双美眸精光闪闪,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回到风月院后,白悦越想越是气闷,她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暗亏,说是阴沟里翻船也不为过。就算也没什么损失,但被别人知道了自己的底细,就像背后总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自己一样不舒服。但是,今晚也不能说全无收获,至少在收购千里马马车行一事上有了切实进展,距离成功又踏进了一步,还顺手拯救了很多狐狸的尾巴。 月上中天之时,白悦默默修炼了一会儿,但总是静不下心来,一股焦躁的情绪在体内乱窜。白悦知道,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如果强行修炼极其危险。 “哼,左右无事,不如找个人泄泄一身的火气。”白悦冷哼一声,激发如意帕隐没身形后,穿窗而出。 二管家福泉正在榻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他睡得并不安稳,总有种不安全的感觉在隐隐侵蚀着他的睡梦,让他接连做些不着边际的噩梦。当他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后,干脆穿上衣服到院子里来回溜达起来,微凉的夜风使他焦躁的心情得以平静。 突然,一声响亮的“抓贼呀,万寿院的金痰盂丢啦――”划破夜空。刹那间,整座福王府都被惊动了,处处闪烁着火把的红光,人人都在问:“哪儿招贼了?贼往哪跑了?” 福泉也骤然紧张起来了,因为他知道福王府的守卫是多么尽职尽责,能够潜入王府,说明这贼的身手绝对不俗。想到这,福泉回房把挂在墙上做装饰用的宝剑摘了下来,准备招呼王府守卫和家丁共同抓贼。在这样紧要的时刻,他一定要把出色的组织能力和忠心护住的义勇之气完美地展现出来,博得王爷和老祖母的欣赏。 “噗通!” 福泉还没走出院落,就看见一个黑洞洞的人影从墙头跳了下来,蹲在了月光所不及的黑影处。 “贼人跳进二管家院落了,快追!”不远处,一众护卫高喊着迅速跑了过来。 指挥护卫捉贼是一回事,单对单地和贼人面对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福泉仗剑后退,勉强提起勇气叫道:“呔!站那儿别动!我一个飞剑就能取你首级!” 那黑影果然蹲在墙根没敢动弹,好像在瑟瑟发抖。福泉不禁有些得意,心说:“贼人毕竟胆虚,被我正气凛然地大声一吼,立刻吓破了胆,不敢稍动。嘿嘿,我若将他擒下,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挟勇擒贼人的余威,把大管家手中的实权抢过来几项,也就顺理成章了。” 福泉想得天花乱坠,然后振奋精神,仗剑前行,准备施展无上剑法勇擒贼人。可走近点仔细再看,那人影竟然不见了。他有点懵,心说:“难道刚才自己看花眼了,压根就没人跳进来?” ========================== 春节送欢笑: 一个青年,二十来岁,算算奔三,四顾茫然,也曾告五六个白,收七八张卡,始终追不着九零后,十分伤心。 第二十五章 屠火凤 - 天罚 - 刑天文 正在此时,院门被撞开了,一大群护卫高举火把手持钢刀冲了进来,倒把二管家吓了一跳,闪烁的火光让他一时间无法睁开眼睛。 “贼呢?贼呢?”护卫们失去了目标,举着火把到处搜索。 “可能藏屋里了,快进去找找。”一个稍显尖细的声音喊道。 众护卫立功心切,无人留意到这个细节,争先恐后地冲入二管家屋内抓贼。 “贼人在榻下,大伙上啊!” 二管家榻下有一个黑影蜷缩着,众护卫用刀逼迫着喊了半天,那人也没反应。把火把凑近一照,嘿,原来是个黑色的大包袱,在火光下看不清楚,倒像个黑衣人蜷缩着脊背藏在榻下似的。众护卫一哄而散,准备到别处继续捉贼,但有人眼尖,叫了一声:“快看,包袱里有金子!” 众护卫返回来仔细一看,果然看到包袱的一角没有系好,在火把照耀下露出一小片闪烁不定的金黄色光芒。把包袱拽出来打开一看,一个金光灿灿的大痰盂显露出来! “二管家,万寿院丢的东西,怎么在你床下?”众护卫吃惊不小,向尾随进屋的福泉高声质问。 福泉探头一看,也很纳闷,说道:“我房里没有这东西呀,怎么……怎么会在我榻下?入夜后我一直在房里睡觉,哪都没去啊。” 那个有点尖细的声音又叫道:“快看,二管家穿了一身黑衣服!” 众护卫随着声音一看,果然如此,看着福泉的目光从震惊渐渐转变为鄙夷和不屑。 “这……这就是我常穿的一件衣服嘛,有什么稀奇?”福泉心里这个悔呀,自己刚才起身的时候穿什么衣服不好,干嘛偏偏穿了一件皂色长衫,这回说也说不清楚了。 果然,一名护卫冷笑道:“看不出来,二管家还有穿着长衫睡觉的习惯。” “我睡觉的时候没穿这件长衫,刚才睡不着起身的时候才穿上的。后来听你们喊抓贼,赶紧拿了宝剑准备出去和你们一道抓贼时,你们就进来了。” “你就没看到一个黑影越墙而入?”一个护卫质问道。 “看到了,我还像抓住他呢。可后来又不见了,然后你们就进来了。”这就叫越描越黑,福泉的话几乎没人相信。 那个声音又说道:“刚才那贼人手里也拿着一把宝剑。” 众护卫得到提醒,纷纷想起的确如此,转圈一看,所有人拿的都是腰刀,只有福泉手拿宝剑。看到众护卫冰冷的目光,吓得福泉赶紧把宝剑扔到地上。 “二管家,走吧,到王爷面前说说清楚吧。” 福泉彻底慌神儿了,惊恐地说:“你们肯定看错了,这事儿和我没关系,我要老祖母的痰盂干什么,我又不咳痰……” “二管家,别逼我们动粗。” 护卫们把福泉围得越来越紧,最后干脆抓着他的胳膊肩膀强行带走了。 “哼,这就是阳奉阴违的下场。”白悦从屋角阴暗处缓缓显露身形,看着福泉踉踉跄跄的背影冷冷地说。 回到风月院后,出了一口恶气的白悦心情痛快了不少,略一运行真气,发现那股焦躁之气已经消失了,于是再度修炼起天狐魔音大.法,巩固碧玉凝功丹的效力。十二个周天运行下来,白悦感觉自己恢复了煅筋级的巅峰状态,只差一步就能恢复到炼骨级了。但不知为何,看似短短一步的距离,却好像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一般遥不可及。 白悦怅然自语道:“金丹境的恐怖果然超乎想像,只被天罡子扫了一下,就后患无穷啊。”她知道,强行修炼也无益处,干脆收拾心情,盘算起如何在沈中泉、沈熠和于凤舞的博弈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 巴石和黑衣军师利用神光瞬移符瞬间挪移到百里之外后,郭烈发出冰锥附骨神通,竟然追随神光瞬移符残留的痕迹追踪而至,将巴石和黑衣军师重伤。 “嗯?居然没能够杀掉他们。”郭烈再次审视自己的双手,不满道,“这具身体力量太弱小了,极大地限制了本尊实力的发挥,哼!” 高宇等人围了过来,看着郭烈奇怪地自言自语,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怎么样,中山笨猪不堪一击吧,哈哈。”郭烈豪爽地笑道,“走,抓火鸡去。”又指指大个子,“你把冰块里的家伙绑起来带着,回到军中就是大功一件。” 郭烈大踏步向北走去,同时一挥手,施放出一股火真气,把冻住巴角的寒冰融化。巴角被冻得五脏六腑都快起冰碴了,正在那儿哆嗦呢,就被大个子他们七手八脚地给捆上了。 又走了一会儿,峡谷两侧的陡峭岩壁越来越高,向上望去,只能隐约看到一线夜空,实是险峻之际。在那百丈高崖之上,一株异常粗大的老树从崖壁中斜斜伸出,一大一小两只火凤正在上面休息。这里,应该就是火凤的巢穴了。 郭烈仰头道:“乖乖,火鸡的窝可真高呀。江郎,你向上射一支弩箭看看。” 江郎也不言声,一抬手把最后一只弩箭射了上去。这精钢手弩虽然威力巨大,但毕竟不是弩车,不可能射到百丈之高。果然,弩箭刚刚发射出去时快如闪电,但随着高度的增加速度就越来越慢了,一直飞到八十丈高的地方,一个翻折,坠落下来。 “下来了,下来了,快躲开。” 大个子明显晕了,咋咋呼呼地乱跑,不管跑到哪都感觉弩箭是冲他去的。眼看弩箭要刺入头顶了,大个子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只精钢弩箭不偏不倚地穿透了他的裤裆,钉到了地上。众人齐擦额头冷汗,不晓得大个子的小小鸟是否还健在。 “嘿嘿,嘿嘿嘿……” 站在旁边的巴角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似的,看着大个子一脸惊恐,笑得比谁都欢实。气得大个子拔出弩箭,一把扎到了巴角大腿上。 “叫你笑,叫你笑!” 罗四福叫道:“大个子,箭簇上有噬尸虫的毒。” 大个子一愣,随后狠狠道:“毒死这个造粪机器最好,省得他浪费那么多粮食!” 郭烈道:“这小子修为不浅,毒不死的。”随后仰头高望,自语道,“两只火鸡知道了本尊的厉海,不敢再飞下来。本尊又受肉身限制,无法施展飞升高空的神通。这可如何是好?再过一会儿,本尊恢复了正常,形势必将逆转。” 众人心里齐齐点头,心说现在的六公子可真是够不正常的了。 “装死,引它下来。”吕伟锁建议道。 郭烈缓缓摇头,他知道,火凤的灵智不低,如此明显的伎俩根本瞒不过它锐利的双眼。巴角见众人都在向上看,大眼珠子翻棱几下,悄悄向后挪了挪,又暗自绷了绷捆住他的绳索。郭烈并没有回头,但却把巴角的小动作全都掌握,他心里微微一笑,一条计策涌上心头。 “本尊的力量正在衰退。”郭烈按住胸口,运内力伪装出法力散乱的迹象。与此同时,悄无声息地射出一柄冰刃,把捆住巴角的绳索割开了一个口子。“嘿,力量衰退的感觉,真他妈糟透了。”郭烈继续表演。 巴角见机会来了,趁着没人留意他的空档,再悄悄推开几步,然后撒丫子向南跑去,同时双臂一较力,把绳索绷开,双臂获得自由,跑得就更快了,几个呼吸功夫就跑出去了好几十丈。 “好贼子,竟敢无视本尊的存在。”郭烈猛然激发法力,以闪电般的速度追到了巴角前面,一扬手就是一道粗大的冰锥。 巴角看准了敌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把自身法力凝结到拳头上,全力一轰,冰锥应声碎裂。“哈哈!”巴角激动地大声怪叫,向郭烈再度轰出一拳。 郭烈激发出冰火真气,但无论是红色还是蓝色,都比先前淡薄了许多,同巴角奋尽全力地一拳撞在一起之后,爆发出一声大响。然后,郭烈轰然倒地。巴角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刚想向敌人下杀手,屁股上突然一疼,原来大个子把手里的弩箭交给江郎,又射了出去。也该着巴角倒霉,被同一支弩箭扎了两遍。最要命的是,弩箭上都带着噬尸虫的毒,饶是他修为不凡也有点招架不住了,大腿和屁股渐渐发麻,腰身也有点不太灵活了。巴角不敢继续恋战,撒丫子向南飞跑而去。 “夏康辉,你怎么样了?”高宇抱起郭烈,大声呼喊着。 “放心,我死不了,就是胸口难受。”郭烈挤出一个微笑的同时,把眼中精光收敛起来。 突然,一声凄厉的鸣叫响彻天地。众人抬头一看,大火凤不知何时从巢穴中俯冲而下,已经扑到众人眼前了。 “哈哈!你中了本尊的计啦!”郭烈一声狂笑,运真气把众人震得散开,同时纵身一跃,高高跳起,一拳轰出了浓郁之极的蓝色真气将火凤完全包裹在其中。 火凤大惊失色,猛拍铁翅想要逃离,但冰真气已经将它牢牢锁定,数息间就把它冻成了一个蓝洼洼的大冰坨,坠落到地上。百丈高的巢穴中,小火凤也是惊怒交加,不住地厉鸣,却不敢飞下来送死。 到得此时,众人才明白刚才的一切都是六公子的妙计,吃惊的同时不免遗憾,毕竟还是被巴角跑掉了,白白丢失一件大功。 “去,把逃跑的那家伙拖回来。”说着,郭烈一挥手,一枚绣花针大小的深蓝色冰针闪电般向已经跑出去百多丈的巴角激射而出,其去势比精钢手弩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郭烈之外,其他人已经无法在月色中看到巴角了,但却听到一声惨呼和“噗通”一声。众人喜上眉梢,放下一桩心事。 “吕伟锁,罗四福,走,一块儿把那小子捆回来。”仗势欺人的事儿,大个子从来都是乐此不疲的。 高宇和江郎并没有和大个子一起去,而是围着这块儿小房子那么大的蓝色冰坨仔细地看,那只凶恶无边的神鸟火凤,就被冻在其中,好像一尊巧夺天工的雕塑一般矗立着。 郭烈也不废话,一下跃到冰块上面,站在火凤头顶的位置。这块地方的冰层最薄,不足一尺。火凤全身都无法动弹,只有眼珠还能勉强活动,它奋力转动眼珠向上看去,看到郭烈高高扬起了右手,眼中突然出现了胆怯和哀求的神色。 “终于怕我了吗,哈哈,晚啦!” 随着这一声吼叫,郭烈突然单腿跪在冰块上,右掌迅疾无比地插入冰块里,将近一尺后的坚冰,在他手上就像豆腐一般柔软。 “嘿!” 郭烈低喝一声,再一运力,右手竟然直插到了火凤的脑子里。火凤的双眼,立刻失去了全部的神采。 “出来吧!”郭烈把手抽了出来,手掌里赫然多处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明黄色珠子,闪烁着夺目的光华,正是火凤的内丹。他再把手插到火凤的脑子里,掏了几把,又拿出一颗珠子来。奇怪的是,这颗看起来原本应该是赤红色的珠子,却被一道道黑色的网格束缚住了。郭烈看着这个珠子,恍然道,“怪不得始终不喷火呢,原来是火珠被邪毒侵袭了。这是何人所为呢?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为何不把火凤杀死,取走内丹和火珠呢?” “哇,魔神下凡啊!”大个子和吕伟锁、罗四福一起倒拖着捆成个粽子一样的巴角返回来,看到郭烈手拿火凤内丹和火珠,散发着有如实质的天然霸气,不禁咋舌惊叹。 就在此时,郭烈突然发出了一声不甘心的长叹,双眼一闭,从冰坨上面栽了下来。众人大惊失色,赶紧围了过去,大声呼喊着:“夏康辉,夏康辉你醒醒!” 半晌,郭烈哼哼唧唧地清醒过来,全身上下哪哪都疼,看来刚才那一下摔得可是不轻。 “这是在哪?我怎么迷糊过去了?”郭烈用力揉着脖子,眼前景物渐渐清晰起来,一张胖大的方脸出现在眼前。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潮水般涌入了他的脑海,大火凤、小火凤、大个子…… “大个子,大个子你没事吧!”郭烈一把抓住大个子的脑袋,叫喊着。 “没事,我好着呢!”大个子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郭烈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拽下来,“你怎么样,骨头断了没?” 郭烈活动活动,说:“没什么大事,火凤呢?被我干死了吗?” 大个子无奈地指指那一大坨蓝色冰块,郭烈扭头一看,跳了起来,吃惊道:“我记得我打的是小火凤啊,怎么变成大的了?”伸手摸摸,疑惑道,“怎么会冻到大冰坨里?我也不会这类神通啊。” “恢复正常了。”高宇一撇嘴,做了一个大家都明白的眼神。 “什么正常了?我怎么听不懂?”郭烈真的糊涂了。 高宇扬扬下巴,问:“你脚边那两个东西是什么?” “哪来的两个蛋蛋?”郭烈低头看看,又看看大家奇怪的表情,再顺着大个子的眼神看到了火凤头顶的冰坨被开出来一个直达后脑的深洞,忽然有点明白了,他捡起那两个蛋蛋,迟疑道,“难道说,这两个是火凤的内丹和火珠?” “刚才你和小火凤对拼的时候受伤昏迷了,大火凤飞过来要把咱们全搞死,咱们四散奔逃,大个子拖着你到处躲,把你的脑袋磕出许多包。后来你突然醒了,变得非常不正常,发出一红一篮两种古怪真气,一下子就把大火凤打跑了,又把中山笨猪全都打死了,只有领头的两个跑了,好像也被你用冰筷子搞了一下。再后来,就来到火凤巢下,你假装恢复正常引火凤下来,然后突然变得不正常把火凤冻到了大冰坨里,站到冰坨上一伸手就把这两个蛋蛋掏了出来,然后再次恢复正常,就是现在了。” 罗四福受不了郭烈一脸迷茫的样子,一口气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虽然正不正常的问题搞得郭烈也有点晕,但他总算听出来个大概了。 “一定是我受伤后,紫云真气不足以压制住那一冷一热两道真气,它们就跑出来霸占了我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威能。”想到这,郭烈悚然而惊,因为身体被冰火真气霸占之后,他自己的意识就完全丧失了,像个行尸走肉般被冰火真气所操纵。从本质上说,与噬尸虫操控的腐尸无异。失去意识的感觉,实在令人后怕。这次还算好的,杀的是中山兵和火凤,要是万一发起疯来,把袍泽杀了,或者害死无辜百姓,所有的帐都要算到自己头上不说,自己的良心将会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 最不妙的是,两道冰火真气经过这次对身体的控制和探察,下次再发作起来就不好压制了。 一番思量后,郭烈的心绪平静下来,对自己说:“看来,还是加紧修炼紫云诀才是正道。只要紫云真气足够强大,冰火真气就不敢出来作怪。” 对于神鸟的内丹和火珠如何利用,紫云诀中有详细记载。但郭烈以前认为屠戮神鸟、神兽一类的事情距离自己太过遥远,就没有细看那部分内容。摸摸胸口,虢先生给自己的紫云诀安安稳稳地贴着胸膛,没有被任何力量损伤,顿时放下心来,把火凤的内丹和火珠小心包好,揣入怀中,与紫云诀放到一处。 “这个大鸟怎么处理?” 既然新兵已经恢复正常了,众人也就不担心了,把注意力纷纷转向了这个巨大的蓝色冰坨上面。 “听说千年来,只有五只神兽、神鸟被人类屠戮。哈哈,我们屠戮了第六只,可以载入史册了。”吕伟锁有点小兴奋。 “那是那是,神鸟全身都是宝,拆吧拆吧扛出去一卖,咱们全都发了!”不用看,说话的肯定是罗四福。 “干脆卖给你家当铺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那感情好,不过我家当铺只收些首饰皮袄什么的,这东西拖过去,会把我爹吓坏的。” 天色渐明,金风谷里晦涩、阴暗的气息,被金黄的朝阳一照,全都一扫而空了。众人围坐在大冰坨附近,看着百丈峭壁上方白云悠悠,感受着夏日清晨舒适的威风吹拂,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等待着冰块融化掉之后把这只难得一见的神鸟抽筋拔骨。 ========================== 春节送欢笑: 什么叫三级片?一级:好人得到女主角;二级:坏人得到女主角;三级:人人得到女主角。 第二十六章 大祭司 - 天罚 - 刑天文 丛林中,两匹战马鼻孔里喷着气儿,轻轻用嘴拱着趴在地上的主人。半晌,其中一人手指动了动,然后逐渐清醒过来。 “嘶――” 仅仅一个坐起来的动作,就好像费尽了他的力气,嘴角还抽搐着吸着凉气。当他看到身边趴着的另一个人时,悚然而惊,探手到他鼻下,感觉到有热气呼出时,高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少王,少王,醒醒啊……” 这两个人,正是被魔化之后的郭烈用冰锥附骨隔空所伤的中山国少王巴石和黑衣军师。正如郭烈所说,黑衣军师的修为是凝宝境,而巴石的修为则是神通境。所以,虽然二人同时中了郭烈的冰锥附骨,但还是黑衣军师早一些清醒过来。 “军师,我后背上刺痛得厉害,你呢?”巴石好不容易坐起来,想要挠后背的痛处,但却使不上力气。 “我也一样。”黑衣军师吸了一口气,缓缓运转真气,突然发现体内真气全都被刺痛的那个点给钉死了,不能随意流转。他叹了口气,说道:“这应该是冰锥刺骨一类的神通,非常霸道,它就像一根钉入我们体内的钉子一样,把经脉要穴钉住了,致使真气不能随意运转。” 巴石点点头,说道:“不错,我也无法运行真气,连最基本的神通都无法发出。只好尽速返回国都,只有大祭司才能救咱们。” 两个神通境以上的修真高手,此刻却像两个小儿麻痹症的患者一样,需要互相拉扯、搀扶着才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费了老大力气才爬到马背上。幸好,两匹坐骑都是万里挑一的神骏战马,主人吩咐一声,便自动向中山国国都方向小跑而去。 在全大陆的地图上,可以看到两条悠长高耸的山脉,靠北的一条是东西走向的长达五千余里的山脉,因为位置靠北而且海拔很高,所以这条山脉上的很多山峰一年四季都带着“雪帽”,这条山脉也因此而称为凌云雪岭。凌云雪岭以北,便是大陆上面积最大的国家――雪国。雪国东西五千余里,南北方向具体数值不详,但据雪国王庭所说,南北长达一万余里。但实际上,因为雪国的领土越往北就越是苦寒,连野兽都少有生存,更别提人类了。所以,雪国的实际面积远远没有他们宣称的那么大,沿凌云雪岭以北一千里范围内的地域才是他们真正的领土,也是雪国人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 在凌云雪岭中段稍偏东一点的地方,有一条南北走向的高大山脉交汇于此。就像是造物主以整座大陆为纸,用两条山脉写出一个巨大的,有些扁的“丁”字。“丁”字的一横就是横亘五千余里的凌云雪岭,一竖则是高耸入云、绵延三千余里的蓝旗岭。这一竖的右侧,也就是东方,正是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的夏阳帝国;这一竖的西方,则是大陆上真正的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第一大国――中央联盟。 蓝旗岭最高耸的山峰集中在这一竖的中段,再往北,山势反而相对平缓一些,宽度也增加了一些,形成一片南北长近千里,东西宽三百里左右的高原山地。这片南北狭长的高原山地,便是中山国的领土范围。中山国的人口是大陆各国中最少的一个,只有五百万人,而且北东西三面分别与雪国、夏阳帝国和中央联盟三国接壤,战略位置也非常不利。从表面看起来,周边任何一个大国,都可以轻松灭掉中山国。事实上,无论是中央联盟还是夏阳帝国,甚至是雪国,都打中山国的主意,但都无功而返。到现在,中山国以彪悍无畏的民风屹立于蓝旗岭高地已经数千年之久了。 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大陆上的大形势也发生着深刻的变化。最近数百年间最显著的变化就是,修真者的数量和修为比之前的数千年都有了显著的增长。在夏君林领导的立国战争时期,全大陆神通境以上的修真者还不过数百人,凝宝境则只有百余人,聚灵境就寥寥可数了。至于金丹境,那更是只停留在传说中的人物了。 再看看现在,金丹境当然还是天之骄子,几乎具有改天换日的大神通,但也绝非当年的传说中人了,夏阳帝国的国师魏西风、二皇子的门客天罡子还有郭烈的老师虢先生都是金丹境的高人。这还只是夏阳帝国一国之内为人所知的人物,除此之外,仙道十派当中,每一派都至少有一名金丹境,一心修行而不入世的金丹境散修也肯定还有一些。如果放眼全大陆,金丹境的数量没有一百也得有五六十。同样的,数百年前还寥寥可数的聚灵境,现在不说一抓一大把,可也绝不难一见,二皇子和四皇子手下都有好几个。仙道十派之中,最小的门派也有三个聚灵境,大门派更是有十几个。至于凝宝境和神通境,现在更是一抓一大把,再不复当年无上尊崇的地位了。 战争的形势也在顺应着时代的变迁。 最近数百年间,在大小战争中,修真者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所发挥的作用也越来越巨大。比方说,两国各有数万军队在战场上拼死征战,相持不下的时候,双方的修真高人也在互相斗法,若是一方的修真者法力高强、人数众多,可以很快将敌方修真者压制住,然后向敌军阵营扔过去几个威力巨大的火球术、火龙术或者冰锥丛林什么的,一瞬间就能击杀成百上千的普通兵士。虽然这种杀伤力巨大的神通也不能发起来没完,但所造成的整片兵士集体死亡的效果却极大――己方士气被骤然提升到新的高度,敌方兵士却被彻底震撼,再无心恋战。此消彼长之下,胜利的天平很快就会发生倾斜。 在崇尚武力的年代,中山国彪悍无畏的民风,成为他们数千年屹立不倒的最大.法宝。但到了修真者大爆发的时代,这种彪悍耿直的性格,却成为了他们在修真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修真者提升力量的方法与肉身强者有所不同,他们是利用独特的呼吸吐纳方法条理体内精气,激发体内真气在丹田和经脉内衣独特方式流转,进而大幅度增强.精神的力量,达到操控一些法宝施放神通的目的。众所周知,肉身的力量再强大也有其极限,而精神的力量则几乎是无限大的。所以说,肉身强者最多可以倒拖九牛,但法力高强的修真者却可以一个神通发出去,瞬间杀死九百头牛! 中山国人,因为生长于高原丛林的原因,人人都天生的一副高大强壮的体质,在肉身修为方面占有极大的优势。以往的战争中,彪悍无畏的中山国战士虽然人数并不多,但因为每一个战士的战力都特别高,加上占了地利的优势,所以往往能够以一当十,以少胜多。但是,到了修真者大爆发的时代,中山国就远远落后于其他国家了。中山人的性格普遍耿直激烈,思想远没有其他国人那样灵活和变通,对于玄奥、深刻的修真法则理解的程度也要差得多。 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变化,现在,中山国内修真者的数量是大陆各国最少的,修真者的平均水平也是最低的。仙道十派当中,没有一个门派开创在中山国,甚至设在中山国的分支都少得可怜。 开始时候,中山王对这种变化不以为然,他们简单的头脑里深深印刻着“武力”二字,而非虚幻飘渺的“神通”。但战场上修真者发挥出的恐怖实力让中山王逐渐清醒过来,认识到修真者已经成为越来越重要的一种力量。因为修真者不但在攻击和防守方面都有惊天动地的能力,还可以利用神通快速治愈大批伤病。可以说,一个神通境的修真者的综合实力,至少相当于一千名普通兵士。随着修为的进一步提高,其综合实力更是成十倍、百倍地提升。打个极端的比方,当一支十万人的普通军队与一个金丹境大高手相遇时,取得胜利的肯定是金丹境,虽然他不可能杀光每一个敌人,但动辄死伤数百上千的大神通发出来几个,搞出来几大片血池肉泥的时候,恐怕再没有人敢向前迈进一步。就算这些兵士都悍不畏死,但金丹境可以不依靠任何法宝飞升到高空之上,借九天罡风之力杀敌,早已置自身于不败之地。 但是,知道了这个道理和解决这个问题,完全不是一回事。 中山王受困于民族秉性的限制,始终无法将本国的修真者数量提升上来,以至于到了现在,中山国当中的修真者仍然不成气候。大军征战的时候,中山国少得可怜的修真者只能在后方充当“伤病治疗师”的角色。 这种情况,直到三年前才得到改观。 那是一个秋雨连绵的深夜,一位黑袍老者悄无声息地造访了中山王巴天的宫殿。他对中山王说,只要给他充分的权利和资源,他可以在三年内将中山国境内神通境以上的修真者的数量增长一倍,境界提高一层。 中山王.震惊了。 众所周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成为神通境的,那需要极大的潜力和持之以恒的修炼,还需要名师的指点、大量灵丹妙药以及天地机缘的配合。而且,即便上述条件都具备了,每晋升一层的难度都是空前的大,别说两年了,很多修真者苦修二十年都难有寸进。这个黑袍老者却敢夸下如此海口,能不令求贤若渴的中山王.震惊吗! 次日,中山王颁布密令,任命黑袍老者为中山国大祭司。因为他保密的要求,就连委任状上都没有写他的名字,而是直接写着“令人敬畏的、神通无边的黑袍大.法师”。 说实话,中山王下了这样的命令,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黑袍老者是否真的有能力实现他的诺言。不过,短短数月之后,中山国原有的修真者的实力就得到了明显提升,令中山王彻底放下心来,对新任命的大祭司全力支持,言听计从。 三年过后,大祭司果然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中山国内原有的五名凝宝境和三十名神通境的修真者阵容,变成了三名聚灵境、十五名凝宝境以及八十名神通境。 三年前,巴石还未受封为少王,修为也只是煅筋级。短短三年时间就提升了两级半,达到了神通境的巅峰。若不是这次被魔化郭烈的冰锥附骨所伤,很有可能在近期提升到凝宝境的层次。 大祭司虽然法力高深,但也神秘无比,他的真实身份就连中山王都不知晓,而普通中山百姓和军中兵士、军官,甚至都不知道这样一位大祭司的存在。只有少数高层将领和神通境以上的修真者,知道大祭司的存在,并把这位神秘的大祭司供奉在内心深处极高的位置上。当然,大祭司所展示出的金丹境的修为,也当得起他们的崇拜。 这次,少王巴石和军师受重伤,第一个想法就是赶快回到国都,回到大祭司面前,只有大祭司施展法力无边的大神通,才能彻底治愈那个魔神一样的家伙造成的重伤。 中山国国都。 大祭司神殿。 长长的台阶尽头,是大祭司神殿高达十丈的巨大石门,石门上每一条斑驳的印记都记录着一段历史,显得厚重、沧桑而有压迫感。大门之内,是长达百丈的幽暗走廊,置身其中,会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向自己压迫过来。长长的走廊两侧墙壁和上方的弧顶画着很多壁画,画风古拙,色彩鲜艳。其中大部分壁画都是战争题材,到处都有血淋淋的杀戮,很多地方还特意做了放大和夸张的处理,有的中山国兵士抓着一个敌国兵士血红的心脏正在张嘴去咬,脚下的敌兵还没死透,双手无助地虚按着胸口恐怖的血洞;有的则猛挥利斧砍下敌人的头颅,那已经飞起半尺高的头颅还在惊恐地把嘴张到极限,脖子的断茬却已经飙出两道殷红的血箭…… 这条走廊的尽头,是一个空旷之极的议事大殿,这是大祭司指点修真者提升修为的地方。再向深处走去,又是一条更为幽暗阴森的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除大祭司外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入的冥想殿,就算是中山王,也从不曾进入过。 但是今天,这个身披黑袍,头戴连身黑帽,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团黑涡的大祭司,却亲让巴石和黑衣军师来到了冥想殿之中,因为他们所受的伤特别严重而且古怪之极,必须借助冥想殿之中的法阵才能彻底治愈。 巴石和黑衣军师背靠背盘膝坐在一个方圆十丈的巨大.法阵中央,法阵刻画在坚硬无比的玄黑岩之上,每一道笔画都深入岩石两寸之多,形成一条条沟槽,纵横相连、曲折沟通之后,组合而成一副玄奥难明的图画。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从法阵上散发出来,令巴石和黑衣军师阵阵作呕。 “冰锥附骨果然厉害,把你们全身经脉都死死钉住,真气不能流转,连抵抗血腥气的能力都丧失了。”大祭司的嗓音低沉而沙哑,还带着一种极为特殊的金属摩擦的声音,令人只听到他的声音就泛起不寒而栗的恐惧感。 沉吟片刻,大祭司双手一抬,分别捏了一个玄奥难明的手印,用独特的方法启动了这座诡异非凡的大.法阵。大祭司身上闪烁出晦暗的雾气,缓缓渗透到整座法阵上,而法阵则像吸收了这种雾气一样,渐渐活了起来,也散发出黑沉沉的雾气,把地面和法阵完全遮盖。渐渐的,血腥气息越来越浓,即便是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巴石都被这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息惊扰得心中悸动,而且还隐隐听到一种粘稠的液体汩汩而流的声音。 “难道,法阵沟槽之中流淌着的――是鲜血?” 这样的想法在巴石脑中一闪而逝,旋即陷入了深度昏迷。 大祭司缓慢地迈动脚步,踏在法阵中特定的位置上,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凝重、艰难,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难走的刀山火海一般。不过,当大祭司走完第九九八十一步之后,整座法阵突然微微颤抖起来,似乎发出一种低沉的吼叫。 大祭司停住脚步,垂下头颅,却把双手高举,用他那嘶哑独特的嗓音,用带着某种奇特旋律的节奏说道:“古老的暗黑之神啊,我要借助你的力量,把他们体内的蓝色冰锥拔出,借以压制冰火之力,弘扬暗黑之神的伟大,传承暗黑精深。古老的暗黑之神啊,给我力量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大祭司突然扯开桑斯嚎起来,那突如其来的爆音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果巴石和黑衣军师不是已经昏迷了,也会被这一嗓子震得昏死过去。与此同时,法阵上的黑雾突然凝聚起来,把法阵中央的两个人完全包裹起来,而大祭司则伸出双掌虚按二人头顶,一股凝练的黑色法力从他们的泥丸宫缓缓渗入,在黑雾的帮助下,迅速控制了二人的全部经脉和重要穴道,并且很快找到了冰锥的位置。 魔化的郭烈虽然法力强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但毕竟远远不如冰火霸尊全盛时期,况且还隔了一百里的距离,所以那两根冰锥附骨的力量也就并不算特别强大。现在,被大祭司的暗黑法力侵蚀之后,渐渐地就不再牢固了。 “起!” 大祭司突然大喝一声,双手凌空一抓,又一放,巴石和黑衣军师的脊背同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两道蓝色冰锥破衣而出,坠落到不远处的法阵上。 “着!” 大祭司连忙伸指一点,把那两道冰锥定住。这么难得的东西,他怎么都要仔细研究一番,从中找出施放神通者的蛛丝马迹。没想到,透体而出的两根冰锥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灵智,不甘于被人所控制,“呲――”的一声,化为了两道清气消于无形。 大祭司身形一震,连身黑帽的深处,射出两道惊疑不定的锐利目光。 ========================== 春节送欢笑: 去年我在后山种下了一堆女朋友。到了秋天,结下的却是漫山遍野的绿帽子。 第二十七章 大决战 - 天罚 - 刑天文 大祭司笼罩全身的黑色雾气突然向外一涨,一双干枯、指节隆起的大手猛地一抓,还是没能够阻止那两道筷子粗细的湛蓝色冰锥自爆。令他更为吃惊的是,别的灵器法宝或者法力凝结而成的武器,就算自爆,也会残留些许精气,只要被他摄取到一丝精气,就能够推断出很多重要的信息。但是,大祭司接连施展几种不同神通,却都不能摄取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冰锥精气。那两道冰锥,好像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没在冥想殿中留下任何痕迹。 “师尊,竟然不能留下那两道冰锥吗?” 黑衣军师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看到冰锥消失也异常震惊,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大祭司还从未失过手。而且,从他的语气中可以看出,这个同样神秘的黑衣军师,正是大祭司的真传弟子之一。 大祭司沉默片刻,沉声道:“你们的伤已经好了八成,现在,到议事大殿去吧。” “是。” 巴石和黑衣军师恭敬地答道,站起身,不敢多看脚下法阵一眼,径直走回到议事大殿。大祭司也随后出来,手一挥,厚重、沧桑的石门无声地关闭了。 “你们把当时的情况再仔细说一遍。” 大祭司坐到形状古朴威严的高大靠背椅上,巴石和黑衣军师恭敬地站在他的面前,把前前后后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沉默片刻后,大祭司问道:“你是说,那个福王府的六公子身上有种天然霸气?什么意思?” 巴石恭敬达到:“就是感觉那种霸气并不是后天培养出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和他的肉身、精神完全彻底地融合在一起。” 大祭司把目光转向黑衣军师,他立刻说道:“少王说的不错,那个六公子霸气外露,十分罕见。说实话,若不是睁着眼睛看到这一切,我都不会相信这霸气是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身上发出来的,倒像一个修炼了千百年的修真高人。” 大祭司又问:“他的真气,真的是一红一蓝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吗?不是用某种秘法伪装出来的?” 巴石和黑衣军师同时缓缓摇头,黑衣军师说道:“那是非常怪异的感觉,蓝色真气极为冰冷,红色真气却又炽热非凡,两种性质完全相反的真气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闻所未闻,但偏偏又真实无比。不仅仅是色彩不同,红色真气可以发出熊熊烈火,一下子就把百多人烧死,蓝色真气也的确具有极北苦寒之地的低温,巴角没有丝毫抗争的余地就被冻成了一个大冰坨,现在生死未卜。” “冰与火共存,性质完全相反却又同样霸道无边。难道说,这个六公子是冰火霸尊的传人?” “冰火霸尊?”巴石和黑衣军师同时动容,不敢置信地对视一眼,“难道冰火霸尊真的存在?” “你们以为,上古传说仅仅只是传说吗?”大祭司冷哼了一声,又道,“没有生在那个修真者的黄金时代,既是我辈的不幸,又面临着更大的机遇。” 巴石二人见大祭司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都不敢做声,屏气凝神地听他说下去。 “修真者存在的历史非常久远,谁是第一个修真者已经不可考究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自从有文字记录的历史以来,历次战争中都有修真者的身影。但是,上古时期的修真者由于没有系统有效的修习方法,其修为都很低,能够达到神通境的,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受到亿万人景仰和膜拜。到了一万年前神魔大战之前,神族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将在其庇护下的人族中的一些修真者带到神族的神殿去修习了一段时间,把高级的修真法则传授给人族一部分。从此开始,修真者有了高明的指引,其修为简直突飞猛进,短短几十年间,神通境的修真者就已经成千上万了,凝宝境和聚灵境的人物也多到不怎么值钱,就连金丹境也有数百人之多。在那之后的百多年间,被称为修真者的黄金时代。” 巴石二人首次听大祭司诉说如此遥远的事迹,修真者的黄金时代,想一想都令人热血沸腾。 大祭司继续用沧桑低沉的语调说着:“神族并非乐善好施之辈,之所以传授给人族修真法则,其目的就是让人族在神魔大战中为神族出力,充当攻打魔族的马前卒。事实也的确如此,神魔大战虽然以神族胜利为结局,但人族所受到创伤和损失却是最大的。战后,幸存下来的修真者十中无一,金丹境以上的大高手几乎全部陨灭。对高高在上的神族来说,人族的使命已经结束,没有必要再在人族身上花费精力了。于是,一直庇护着人族的神圣之光也越来越衰微了。人族,被神族遗弃了。但是,人族当中还是有一些目光远大的修真者,在神族传下来的修炼法则的基础上不断地完善、发展,创造出了多种新的修炼法则和大道神通。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些天资横溢的修真者勇猛精进,终于突破了金丹境的桎梏,达到了飞升境的境界。” “飞升境!” 巴石二人听到此处,同时惊呼出声。要知道,修真者每提高一层修为,法力的提升都不仅仅是量的增长,更是质的飞跃。就像四皇子,虽然掌握着一件宝器紫金天宝印,但想要完全催发宝器的威能,需要金丹境的修为,紫金天宝印在四皇子的手里可谓明珠暗投,只能发挥出二三成的威能,以至于被魏国师轻易击败,紫金天宝印也被他没收了。这就是境界的差距,差着一层境界,实力的差距就高达数倍,四皇子和魏国师的境界相差两层,自然就输得干脆利落了。这还得说是魏国师顾忌四皇子的身份,没有痛下杀手,否则眨眼的功夫他就得灰飞烟灭。 大祭司也是金丹境,在巴石二人眼中,他的法力几乎大到没有边际。若是再高上一个层次,达到了飞升境,那得厉害成什么样子啊!恐怕移山填海、改天换地都不在话下,简直是半神半仙的传说一样。 仿佛看穿了他们心里的想法,大祭司点头道:“不错,金丹境虽然法力宏大,但本质上和神通境、凝宝境、聚灵境并没有太大分别,只是层次不同、法力不同而已。但是,一旦达到了飞升境,那就是飞升进入仙门的前兆,就成为了凌驾于亿万众生之上的半神的人物,法力之大,超乎你们的想像。而且,只有飞升境才能真正发挥出仙器的全部威能。仙器,仙器,如果飞升境手中掌握着一件仙器,中山国这样的国家,数个呼吸间就能被整体夷为平地,永远地、彻底地消失。” 叹了口气之后,大祭司接着说,“当然了,能够达到飞升境的修真强者毕竟很少,数千年间也就只有洪荒古尊、轩辕帝君、紫云仙尊、血煞皇、莲花仙尊等寥寥数人。五千年前,突然冒出来一号人物,同时修炼了冰火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真气,霸道无边,自称冰火霸尊。当时,冰火霸尊只是金丹境的修为,法力之强横却远超其他金丹境,甚至有了挑战飞升境的可能。冰火霸尊也是狂妄无比,接连与血煞皇和莲花仙尊动手,竟然都未落下风。接下来,冰火霸尊要挑战大陆第一强者轩辕帝君的威严,终于被其击败,用大.法阵封印在地底深渊之中。谁也没想到,五百年后,冰火霸尊竟然冲破了轩辕帝君的法阵,重新向他提出了挑战,想要一雪前耻。但轩辕帝君却已经飞升进入仙门,成为洪荒古尊之后又一位踏入仙门者。” 巴石二人露出神往的表情,踏入仙门,从此不受生死轮回的禁锢,得到永生,神、人、魔三界任其畅游,那是何等无拘无束、无法无天的惬意潇洒! “冰火霸尊寻轩辕帝君无果,又把挑战的目标转向了紫云仙尊。这时候,紫云仙尊已经是飞升境的绝世强者,而冰火霸尊也是异数,被轩辕帝君设在地底的法阵囚禁的漫长岁月里,一身修为不降反升,已经到了金丹境的巅峰,真实的实力还要高一些。紫云仙尊自尊心极强,被人越级挑战自当无情回击。二人你来我往的争斗了上千年,竟然谁都奈何不了谁。三千多年前,冰火霸尊和紫云仙尊香月在大陆东南的远伸入海的一个半岛上面展开最后的决战。没有人亲眼目睹这场宏伟空前的斗法,因为冰火霸尊此时已经达到了飞升境的修为,而紫云仙尊更是冲到了飞升境的巅峰,只差一步就可以踏入仙门。没人能够承受得住两位飞升境相互斗法时的发力激荡,所以,这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斗没有人在旁观战和作证。大家只知道,一阵阵令人恐惧的、撼天动地的爆炸声之后,长达六百余里、宽一百余里的一座半岛,被二人斗法而产生的剧烈爆炸震塌了大半,陷入海底。这座半岛的末端,因为距离爆炸中心较远而得以幸存,成为了距离大陆海岸线五百余里的一座岛屿。” “珍宝岛!”巴石惊呼道,“原来云梦共和国远垂海外的珍宝岛,竟然有如此来历!” 黑衣军师则问道:“冰火霸尊和紫云仙尊这一战,结局如何?” 大祭司摇摇头:“不知道,事实上也没人知道。总之,那一站之后,冰火霸尊和紫云仙尊全都消失不见了。有人说他们同归于尽了,有人说他们共同进入了仙门,还有人说他们压根就没打,各种说法不一而足,也无法求证。紫云仙尊掌管着仙道大派紫云派,他的神通自有门人弟子代代传承,但冰火霸尊却并未开宗立派,也从未收徒,所以他的一身修为随着他的失踪也消失了三千多年。直到――”大祭司的声音突然变得厚重起来,一字一顿地说,“直到――夏阳帝国福王的六公子夏康辉的出现!” “什么,师尊您怀疑夏康辉是冰火霸尊转世而来吗?”黑衣军师失声问道。巴石也露出疑惑神色。 大祭司沉吟道:“转世倒未必,但极有可能是他得到了冰火霸尊留下的什么法宝,机缘巧合下,直接得到了冰火霸尊部分法力的传承。” 巴石思索了片刻,说道:“我们精心策划的行动,竟然被他给搅合得一塌糊涂,真是怎么都想不到。况且,当时为了给云梦共和国伊丹利殿下和炽焰帝国蓝丹王子做个样子,军师临时抓来夏阳帝国的几个猎户,充当越境进入我国的夏阳帝国兵士当众杀掉了。伊丹利和蓝丹已经回国,再过几天,夏阳帝国派兵挑衅中山国的舆论必将传遍整个大陆。但现在的问题是,因为夏康辉的缘故使我们没能够捉住那一队越境而来的中山国兵士,日后……” 大祭司一挥手,冷笑道:“少王,你的从政经验还嫌浅薄。这种事情,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国家愿意相信这件事是真,还是假?” “哦――”巴石露出恍然神色,“您是说,大陆诸国不愿坐看夏阳帝国壮大,早就想找机会灭灭他的威风。所以,就算这次的行动有诸多疑点,他们还是会相信我们的说法,好借机会打压夏阳帝国。” “嗯。”大祭司缓缓点头,语气中充满着“孺子可教”的满意。 其实,巴石自己的推论也是如此,只是他为人十分狡诈,觉得应该适时衬托一下大祭司超卓的智慧,所以才故意那么说,从而给大祭司一个充分展现的机会。大祭司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自己再提什么要求自然会得到应允。 果然,巴石自己尚未要求,大祭司就先拿出一个古怪的小钟,说道:“这座五色社稷钟是一件中品灵器,可以自动吸收天地间的精气,对于辅助修炼有很大的帮助。你的修为进境很快,不宜被这次意外打乱了步伐,把五色社稷钟拿去吧,每日用心修炼,好处多多。” “谢大祭司。” 巴石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把这件中品灵器接了过来。同时,大祭司右手一挥,一道玄奥难明的法诀透印到巴石脑海中,这五色社稷钟的种种用法他便了如指掌了。这种把神识、记忆直接印到他人脑海中的神通,只有金丹境以上的修真者才会,由此可见大祭司的实力应该是金丹境无疑。 大祭司轻轻一挥袍袖,说道:“好了,去向你的父王把这件事情的经过禀报一边吧,我稍后再亲自去王宫与国王议事。” “多谢大祭司,巴石退下了。” 看着巴石雄壮的身躯渐渐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大祭司冷冷一笑,说道:“无荆,你要小心巴石,他的狡猾超过了你的想像。刚才,他是故意说错话,借以凸显出我的智慧。小小伎俩,怎会瞒得过我,哼。” 名为无荆的黑衣军师恭敬道:“多谢师尊提醒,弟子也发现他的心性与大部分中山人有很大差异,不但够狠够毒辣,还特别狡猾虚伪,把伊丹利和蓝丹玩儿得团团转。弟子一直小心谨慎。” 大祭司黑蒙蒙的连身黑帽下射出两道寒光,阴沉沉地说:“你要记住,中山人做所的一切都是为了中山,而我们则不然,虽然暂时的目标是一致的,但我们拥有更加高远,更加宏大的目标。中山,注定只是我们的踏脚石!” “弟子谨遵师命!”无荆军师对师尊的智慧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升起了一股雄壮难明的气势。 ` 四皇子到达九峰郡的时候,帝国第一军统领蔡方正亲临前线,指挥军队与中山国第一旅在边境线附近胶着。双方曾有过数次接触,但因双方一直在边境附近活动,都没有明显越界,所以都只是发生些小规模的战斗,死伤数百人而已。 “为何一直在此胶着而无寸进?”四皇子策马在林间阵前飞奔,一边视察战场情况,一边冷冷地向蔡方质问。 蔡方策马跟在四皇子侧后,小心地回答:“卑职以为,这正是中山国精心设置的一个陷阱,先掳走帝国的兵士,再引我们越界去解救,落得个越界不轨的口实,他们便……” 四皇子突然一勒缰绳,战马嘶鸣,骤然停下。蔡方心中一惊,也赶紧勒住战马,陪笑到:“这么明显的陷阱,当然瞒不过四皇子您锐利的双眼,只是卑职驽钝,不知四皇子会用什么高明手段破解这种僵局?” 四皇子冷哼道:“阵前没有皇子,本人领大统领帅印,统领西北诸郡兵马,所以在阵前,尔等一律以大统领相称,明白吗?” “明白,请大统领指教。”蔡方这个汗呐,心说自己还是不够老练,怎么一上来就惹得这位祖宗不高兴呢。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四皇子的阴狠毒辣可是出了名的,自己只要出一点差错,恐怕就要落得个脑袋搬家的下场。 “蔡方,中山国在边境的兵力有多少?第一军随时可以冲锋陷阵的兵力又有多少?” “根据斥候侦查,中山国在边境陈兵五万,与我军发生接触的兵力有两万,其余三万也在两个时辰到达前线。帝国第一军目前已经全线压上,第二旅的两万军队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其余兵力可在两个时辰内到达前线。” “两万对两万,取胜都嫌丢人,要打就要全歼。”四皇子舔舔嘴唇,露出一个邪魅笑容的同时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将五百步之外的一名中山国军官射于马下。 ========================== 春节送欢笑: 现如今:有钱的撒钱解决问题,有权的的挪钱解决问题,有钱又有权的用车轮解决问题! 土木工程系的又土又木,那软件工程系的呢? 今天是正月十五,今天的春节送欢笑是最后一期了,祝大家合家团圆,幸福安康。 第二十八章 绞肉机 - 天罚 - 刑天文 四皇子的话把蔡方彻底震惊了。 众所周知,中山人个个身高马大、悍不畏死,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优秀的战士。而目前列阵于边境的,更是中山国军队中的精锐。若要说一对一的硬拼,恐怕只有蓝旗军才能有打胜的底气。真的让帝国第一军这种下军去与中山军“公平决斗”,蔡方真的担心被全歼的是自己。 四皇子仿佛看穿了蔡方的想法,双目中射出凛冽寒光,冷笑道:“怎么,胆怯了?作为帝国军人,就算让你去送死,你也必须昂首挺胸地立刻就去!” “大统领说的是,”蔡方恭敬地答道,“帝国第一军虽然算不上精锐,但终于大帝和帝国的赤胆忠心,比之蓝旗军也丝毫不差。只要大统领马鞭一挥,就算是去送死,第一军六万将士也会毫不犹豫地立即执行。”他的心里却说,你若真的马鞭一挥说,“你们过去送死吧”,这六万人肯定一哄而散各回各家了。 四皇子明知蔡方言不由衷,但还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放心,虽然战争中有时候需要某些人去送死,但绝不是白白而死,而是要以局部的牺牲换来整体的胜利。作为一军的统领,看问题要时时顾全大局,不能搞小利益群体。你要谨记。” 蔡方点头应允,心里却说:“说来说去,还不是要让我们第一军去送死,就是说的好听一些而已。”当然,这次蔡方的想法隐藏得很深,并没有被四皇子察觉。 过了一会儿,蔡方小心地建议道:“大统领,不如现在就传令下去,让第一旅和第三旅火速赶来,两个时辰后就能到。” “哼,中山人不是以前的蠢蛋了。我敢肯定,咱们这边也有中山国的密探,兵力一调动,他们马上也会把援兵调上来,不但不会形成优势兵力,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戒备,得不偿失。” 蔡方唯唯诺诺,表示唯大统领马首是瞻,心里却说:“把一、三旅调上来,就是六万对五万,多少还有点兵力上的优势。现在就硬拼的话,岂不是会输得更惨。” 四皇子策马在战线上奔驰了一个来回,仔细观察了地形地势和对方兵力部署,回到第二旅的阵中时,只见他高举马鞭,运用某种神通大吼道:“帝国的兵士们,为国死战的时候到了,向前冲,上阵杀敌啊!” 令人捧腹的一幕出现了。 第一军的兵士们懒散惯了,根本不晓得“为国死战”是什么意思,一个个像呆头鹅般愣头愣脑地站着,互相观望,只有小部分兵士有气无力地向前跑了几步,回头看看,大部分人没动,又倒拖着兵器跑回了阵中。嘿,这帝国第一军可真是不愧为下军。 蔡方尴尬之极,怒喊道:“你们都聋了吗,没听见大统领喊你们冲锋吗,帝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快给我冲啊!” “冲啊――”几个兵士喊着口号向前冲去,算是第一军里比较有血性的一批。但他们喊口号的声音有气无力,好像刚拉完肚子一样,向前冲锋的步伐也歪歪斜斜,和刚喝了几坛老酒相仿。大部分兵士仍然无动于衷,倒是看着向前冲锋的兵士们的表演哄笑做一团。 对面远处的中山国兵士听见对面高喊冲锋,一下子紧张起来,整队、列阵、刀剑齐举,做好迎战准备。但看到敌军马戏团一样的“表演”,也禁不住大笑起来。本该是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被搞得如同逛庙会一样轻松愉快。 “这就是你带的兵?” 四皇子眯起眼睛斜斜看着蔡方,吓得蔡方一个冷战。蔡方对人的表情所代表的心理活动做过一番深入研究,他发现当一个人的下眼皮向上抬,把双眼眯成一条缝隙的时候,往往是他心中愤怒至极的表现。眼前这位可不是好相与的,就算兵省省尚厉海再次,顶多把自己撤职,再向大帝参上一本。四皇子,搞不好直接就能把自己毙于马下。 “你们要抗命吗?再不尊军令,军法从事!” 蔡方真有些害怕了,挥舞着军刀,在阵前策马奔腾,厉声训斥。但是,队列里却传来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统领大人,我们连军服都是拣上军和中军穿旧的,帝国就是这么养兵千日的吗?” “对呀,帝国怎么养我们,我们就让帝国怎么用。” “平时吃饭都吃不饱,半个月都吃不到一条肉丝儿,哪有力气冲锋啊?” “统领老大,你看看对面的家伙,个个壮得像老牛一样,兵器都比咱的大两号,冲过去也是送死啊!” 蔡方这个恨呐,都怪自己平时治军过于松懈,他们不但不听号令,居然还当着四皇子的面说起大实话来了。实话,是能乱说的吗? 四皇子冷冷一笑,双手突然在腰间一抹,两件圆弧形的飞剑突然飞出,一件向左一件向右,快如闪电。众人只见眼前血光一闪,刚才说风凉话的那几个胆大的兵士,已经身首分离了,断掉的脖颈中喷出高高的血线,无头的身子噗通一下趴倒在地后,人头才坠落于地,在尸身附近无力地轱辘着。 刚才还热闹得像庙会一样的阵中,一下子鸦雀无声了,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面皮白白的四皇子、新任大统领,出手会如此很辣,毫不容情。兵士们收起了玩闹的表情,愣愣地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袍泽,眼中渐渐充满了怒火。 蔡方也没想到四皇子能够下如此狠手,不由得一愣,心说这就是乱说实话的代价。片刻后他一咬牙,怒吼道:“看到没有,不尊军令,藐视军法者,就是这个下场!”他把军刀向敌阵奋力一挥,用尽全身力气地嘶吼:“向敌军――冲锋――” 兵士们不敢再不当回事,因为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默默地一齐向前走去,双眼中喷出怒火。虽然这怒火是因四皇子而起,但他们没人胆敢捋他的虎威,只好把怒火喷向敌人! 中山军看了半天闹剧,终于发现敌军整队进攻了,各级军官在自己管辖范围内纵马驰骋,吼出各种口令,兵士们听从口令整好队列,也向前缓步逼近。 帝国历二百九十年五月十四日,这一天,将会被载入史册。 帝国第一军第二旅的两万将士们开始是小步缓跑,渐渐的,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像每个人都把压抑在心底深处的血性和残忍的本性充分暴露出来了,要把一腔怒火毫无保留地倾斜到敌人身上,把敌人杀个片甲不留、血流成河! 中山军的前敌指挥是王子巴佐,比巴石小两岁,也是个阴险厉害的角色。他早知道对面的夏阳帝国军队是帝国第一军,纯粹的下军,战力堪称垃圾。所以,巴佐根本没把这支两万人的敌军放在眼里,即使敌军率先发起了冲锋,他也认为可以轻松将其击败。毕竟,中山兵士的强壮和无畏是称雄整个大陆的,在兵力相同的情况下,没有那支军队是中山军的对手。眼前正在冲锋的这支垃圾军队,更是不够给中山军塞牙缝的。 但是,当两军冲锋的阵线相距越来越近的时候,巴佐却突然感觉不妥,这支垃圾军队怎么会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战意,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息比久经沙场的老兵还要浓烈,他们眼中嗜血的红光令悍不畏死的中山兵士都有些胆战心惊!仅余的百步距离数个呼吸间就缩短到可以看清楚迎面敌人面目的程度,巴佐来不及深想,一挥寒光凛冽的大号战刀,怒吼道:“尽情杀敌吧,冲啊!” 每一个中山兵都张开大嘴,发出的怒吼汇聚成海,怒涛汹涌,不可阻挡。立马站于阵后的蔡方瞳孔痛苦地剧烈收缩,这样强悍的敌人几乎是不可能战胜的,自己手中本就并不丰厚的家底,就这么被四皇子扔出去三分之一。 统领一级的高级军官,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基本上与自身所辖兵力成正比,有兵就有权,无兵就无权,这是尽人皆知的道理。四皇子这一道冲锋的命令,可真是把蔡方坑害得不浅,难怪他咬牙切齿地乱转圈子,实在是无处发泄心中愤怒,只好挥刀砍断了一棵歪脖子小树。 但是,当两道冲锋的锋线在那个绿草茵茵的林间空地猛烈地撞击到一起时,蔡方的眼睛突然凝固了,他无法相信自己手下一贯懒散的兵士竟然爆发出堪比上军的强大战力,在于强壮如牛凶猛如虎的中山兵对撞在一起是,竟然毫不让步,硬生生冲入对方阵中,手中钢刀毫不迟疑地向敌人头颈要害狠劈下去。似乎是满腔血腥怒气使他们彻底激发,力气也变得超乎寻常的大,就连中山兵坚韧的皮甲都不能阻挡他们奋尽全力的砍劈,几乎刀刀见血。 一瞬间,战线竟然向中山国一侧缓缓移动。 中山兵被彻底激怒了,还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在正面战场上逼得他们后退!以前从未有过,以后也不会有,现在就更不能有!他们怒吼着,把肌肉坚实的臂膀尽情挥舞,手中大号钢刀起起落落,切菜砍瓜般收割着夏阳帝国兵士的生命。 长达千步的战线中,处处都在爆出血雾,喊杀声惨叫声响彻天地,如果不是阳光明媚,真会令人以为这里是充斥着野鬼的幽冥地府。 敌军的顽强彻底超出了巴佐的意料,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己方兵力就损失了两千多,而敌军的损失也与此相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突然变得如此强悍?!一定有问题,一定有阴谋!” 巴佐不敢置信地自语着,但令人可惜的是,他虽然意识到一定有问题,却无法在短时间内看清楚到底是什么问题,更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扭曲的阵线向绞肉机一样残忍而迅速地吞噬着他手下的兵士。 同一时间,第一军统领蔡方的震撼甚至超过了巴佐,因为他最了解手下兵士是一群什么样的东西,就算他们集体逃脱战场甚至集体投降敌军,都不会令他如此惊讶。 “这群无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狠?这哪是打仗,分明是去拼命啊!” 蔡方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个手下兵士如疯虎一般拼了命地冲锋、砍杀,大脑陷入了停顿。他远远地看到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兵士被敌人一刀砍掉了一只胳膊,却毫不在乎地用另一只手继续挥刀杀敌,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双眼里一片血红,口中一直嘶吼着“杀――” 另一个身着营彪制服的中级军官正在奋力杀敌,他高大健硕的身材甚至不输于中山国兵,他的刀法也异常纯熟,上下翻飞左右扫荡,把附近的中山兵杀得踉跄后退,留下五六具尸体。突然,一名身手格外矫健的中山国军官趁他高高跃起的一瞬间,猛然把手中长刀飙出,在他的腹部刺出一个恐怖的血洞。营彪惨叫声中坠落于地,还不忘把那一刀劈出,再次砍死一名敌人。他仍然喘息着,挣扎着向前冲着。又是一道刀光闪过,他的胸前出现了一道长达一尺的血槽,伤口深可见骨。这一次,营彪终于支持不住了,他不甘地咆哮了一声,奋起最后的力气,向敌人掷出了手中的钢刀。 钢刀闪过一道刺目的光华,刺入敌人的身体后竟然透背而出,刀尖扎入了他身后的另一名敌人腹部,露在第一名敌人胸口的刀柄犹在颤动不息。 “杀――” 营彪临死前的狂吼把袍泽的疯狂催上了顶点,每个活着的夏阳帝国兵士都发出杀敌的嘶吼,狂涛般的呐喊震撼着所有中山国兵士的耳膜和心神。 这是地狱般的战场……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蔡方眼神空洞地望着战场,双手颤抖得几乎抓不住缰绳和军刀。无意中,他一扭头,恰好看到四皇子向身边的一位须发皆白的修真老者微微一点头,老者随即捏爆了手中一件什么东西,爆出一团浓郁的红雾,老者手捏法印猛力一催,红雾迅速扩散开渗入整片阵中,渗透到每一个还活着的夏阳帝国兵士身上。虽然战局杂乱,两国兵士交织在一起,这种红雾却像有灵性一般,绝不会渗透到敌人身体里。蔡方清晰地看到,兵士们一接触到红雾,就突然变得悍不畏死,拼命地向前冲杀,即使尚数刀也绝不颓然倒下,而是奋尽最后的力量砍出一刀,拉上一个垫背的敌人才肯死掉。 “太狠了,太狠了,简直不把兵士当人看。”蔡方失神地自语道,心中也渐渐升腾起一股怒火。 “哼!” 突然,一声冷哼传入蔡方的耳中,吓得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只见四皇子正冷冷地看着他。蔡方刚刚升腾起的怒火,被四皇子冰冷的眼光一射,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四皇子冷然道:“刚才我说过,有些兵士就是用来送死的,但绝不是白白而死,而是要以局部的牺牲换来整体的胜利。” “大统领说得对,如果不作出这样的牺牲,我们是没办法正面击溃数量相当的精锐敌军的。”蔡方表面上很冷静,但心里却肉痛不已,毕竟四皇子只牺牲了一件灵器,自己却牺牲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即使打胜了,也是惨胜,对自己毫无意义。 “不是击溃,是全歼!”四皇子不再看蔡方,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战场。 这次厮杀,堪称惨烈之极,时间不长,双方共计四万兵力就只剩下了一万多,也就是说有两万五千名兵士已经长眠于此了。战场上,嫩绿的青草已经被血泊肉泥所覆盖,到处都是黏黏.腻腻的厚厚一层。有的兵士正在挥刀砍杀,突然踩到不知从谁身上掉下来的一条腿,脚下一滑,摔倒在血泊里,紧接着就被敌人的战刀劈掉了自己的一条腿。 渐渐的,中山兵挺不住了,他们还从未遇到过比自己更加拼命的敌人。这帮夏阳帝国的兵士简直不是人,有的只剩下半截身子,兵器也丢失了,竟然抱着敌人猛咬喉咙,任你用刀砍用枪扎他全然不顾,一直到他死透,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还咬在敌人脖子上,生生把敌人咬死了! “不是人……他们不是人……” 不知是哪个中山兵喊了这么一嗓子,终于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曾经不可一世的中山国军队终于溃退了,他们不愿死在一群疯子手里,成为一个个冤死鬼。 战争,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我要的并不是击溃,是全歼!”四皇子阴森森地一笑,向身边的老者再次示意。 那老者微微一笑,凝聚发力发出一个个火球,目标却不是敌军阵中,而是敌军后方,逼迫溃退的敌军转回身和夏阳帝国的军队决一死战! 蔡方已经震惊得不能再震惊了,既然有威力强大的火球术,为何不直接烧死敌军,偏偏要逼迫他们返回来与己方死战,难道他非要弄得两败俱伤吗?难道他非要把第二旅的两万兵士全都送到地狱去吗?蔡方看着四皇子嘴角淡定的冷笑恨恨地想:“他就是个嗜血的疯子!” 浓烟,烈火,咆哮,惨叫,纷飞的血肉,交织在一起,就是这战场的一切。 第二十九章 新任命 - 天罚 - 刑天文 当这场战斗结束的时候,结局令人惊叹――中山国两万精锐军队,竟然在正面对决中,被数量相当的夏阳帝国的下军全歼!果然如四皇子所言,不是击溃,是全歼。两万中山国将士,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无一人生还。 对蔡方来说,这种胜利绝对是惨胜,还不如丢盔卸甲地败下阵来,那样的话至少还能保存实力,现在虽然胜利地全歼敌军,但第二旅原本两万兵力,只剩下两百了。蔡方策马来到战场中间,口鼻间被浓得几乎化不开的血腥气息闷住,几欲呕吐。 这时暮色蔼蔼,像厚厚的帘子一样低垂在这片林间漫坡上,日间厮杀后死伤者流出的鲜血把青草的嫩绿色彻底染红,微凉的北风一吹,全凝成淤黑粘稠的颜色,触目惊心。死尸和伤员的伤口都散发出恶臭的腥气,象雾霭一样浮罩在地面上。远远传来山林之中饿狼的嚎叫,夹杂在伤兵的呻吟哀叫之中,甚是凄凉可怖。 蔡方远远地看见,四皇子身边的白发老略显疲惫地服下一粒丹药,马上就精神一振,散发出强烈的法力波动。这时候,蔡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四皇子执意在敌我双方都只有两万兵力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展开决战,那是因为这位修真强者所发出的红雾一样的神通,只能覆盖两万名兵士的范围,正是那种神秘的红雾,把第二旅的将士们变成嗜血的怪物,疯虎一般不要命地冲杀,才创造了全歼相同数量中山军精锐的奇迹。 当蔡方回到四皇子身边时,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高声禀报:“禀报大统领和统领大人,帝国第一军第一旅第一团第一营第一曲第一阵第一列第一队的六名兵士,在北风县被神武步三军发现,目前正在送往此地的途中,小半个时辰后即可到达。” 蔡方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里,损失两万兵马固然十分可惜,但若损失了福王府六公子,那就不是可惜而是要命了。 四皇子却一皱眉,问道:“为何这么慢?” 传令兵神情有些古怪地说:“他们除了俘虏回来一个中山国的将领之外,还在途中杀死了一头传说中的神鸟火凤。因为火凤的体形实在巨大,运输起来有点麻烦。” “火凤!”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四皇子,也露出惊诧面容,刚刚还有些不满的情绪立刻平静下来。他知道,火凤全身都是宝贝,平时恐怕百年都难得一见,等上小半个时辰,的确值得。 “主上,只要炼化了火凤的内丹,你的修为立刻就能恢复到原来的凝宝境,再配合其它天才地宝配制的灵丹,还大有希望冲击到聚灵境。” 四皇子露出一丝微笑:“我这个小堂弟还真有福气,第一次到军中历练就捡到这么大个便宜。希望这只火凤的内丹还在吧。” 金丹境老者点头道:“的确如此,就算是属下亲自出手,都没有击杀神鸟的绝对把握,更何况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公子。他必是有什么奇遇,才捡到这个大便宜。火凤全身都是宝,不但可以制作很多防御力超强的战甲,红冠还可以制作成一件威力不俗的火系中品灵器,不,如果是成年火凤,甚至有可能制成上品灵器。” 四皇子缓缓点头,意动道:“火凤的指爪异常坚硬,倒是可以制成一件趁手的法宝为我所用。” 旁边的蔡方心里一阵恶寒,这四皇子可真够阴的,堂弟带回来的战利品,他还没看到就瓜分得一干二净了,居然连根毛都没给人家留下。见过黑的,还真没见过这么黑的! “轱辘轱辘……” 小半个时辰后,随着一阵车轮转动的声音,一辆宽大结实的大车由五头健牛拉着,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紧随其后的,就是福王的六公子等一行六人。四皇子等人看着在那辆木车上几乎有一间房屋般大小的火凤尸体,心中的震惊非同小可。要知道,已经两百多年没发生过屠戮神鸟、神兽的事件了,这次火凤被屠,究竟代表着什么样的征兆呢? “报告统领大人,帝国第一军第一旅第一团第一营第一曲第一阵第一列第一队,队长高宇率队将被中山国掳去的袍泽吕伟锁成功解救回来,并俘虏一名中山国神通境的将领,怀疑是王族,顺便宰杀了一头成年神鸟火凤,献给统领大人!”作为队长,高宇义区域轩昂挺胸叠肚地大声向上司禀报了此行经过和成绩。 亲眼见到福王的六公子安然无恙地站在眼前,蔡方终于真正放下了一直高悬着的心,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帝国四皇子,也是大帝钦点的本次边境战事的大统领。你们快来见礼。” “见过大统领。”郭烈、高宇等人轰然而诺。 四皇子深深看了郭烈一眼,伸指指着火凤的尸体,问道:“这是你们猎获的吗?” 高宇上前一步,垂首答道:“禀告大统领,我们从中山人手中解救出吕伟锁之后,连夜向帝国撤回,却遭遇中山国重兵围堵。我们想,就算命丧深山,也不可成为敌国俘虏,不可失了帝国的威风,于是慌不择路下向北撤退,经过一座悠长深谷从北方边境返回帝国。在那座深谷中,我们受到了这只大鸟的攻击,但它好像已经受了伤,力量并不算太恐怖,我们六人合力终于将它击毙。” 四皇子缓缓点头,这套说辞合情合理,现在所疑虑的,就是在他们遇到火凤之前,究竟是什么人把它重伤了呢?四皇子绕着火凤的尸体走了一圈,当他看到火凤头顶恐怖的伤口时,终于勃然色变,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康辉答道:“我们击毙这头大鸟后,发现它的头顶已经受到重创。我们听说妖兽脑中都有内丹,就按照它受创的部位挖了进去,取出这枚古怪的珠子。我们也不懂这东西怎么用,就献给大统领吧。”说着,郭烈从怀里掏出一颗赤红色的珠子,但珠子外表却被一道道黑色的网格束缚住了,正是被邪毒侵袭了的火珠。 四皇子接过火珠仔细查看了一下,问道:“火凤的内丹呢?” “内丹?”郭烈佯装无知地挠挠头,“这不就是内丹吗?难道这大鸟有两颗内丹?” 四皇子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盯着郭烈的眼睛看了片刻,又问道:“为什么火凤脖子上少了好多羽毛,指爪也缺了一只,头顶肉.冠也不见了?” “我们看见它的时候,它就已经这样了,要不然,我们几个还真打不过它呢。” 经过数次锻炼,郭烈装傻的本领已经很厉害了,虽然四皇子双目如电,但也未能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在路上,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这么大个宝贝交上去,能给他们几根羽毛就算恩赐了,所以他们在半路上就把各自最需要的部分砍了下来,埋藏在夏阳帝国、中山国和雪国三国交界处附近的一个秘密地点,然后又兜了个圈子才回到帝国境内。 虽然这样做后很长时间内众人都无法取回秘密埋藏的东西,但总也好过被别人搜刮一空,什么都没捞着的好。 火凤虽然已经死了,但身体各个部分都极为坚硬,无论用刀砍还是用刀尖敲,都无法撼动,甚至连一根羽毛都没拔下来。最后,郭烈用真气催动紫电剑,才完成了这项任务。郭烈倒是不贪心,只留下了火凤的内丹。他有种直觉,这颗内丹对他日后的修炼会有极为重要的作用。至于火珠嘛,虽然也很宝贵,但已经收到邪毒侵袭,以郭烈的修为根本无法处理,更无法炼化,干脆交上去算了。要不然,这么大一只神鸟,内丹已经没了,再没有个火珠之类的重量级宝物也说不过去。 “统领大人,帝国已经向中山国开战了吗?”郭烈看着惨烈的战场,向蔡方问道。 蔡方默然点头,沉声道:“第二旅全歼了中山国两万精锐,但也死伤惨重。高宇、夏康辉,你们几个能够活着回来就是大功一件,大统领会论功行赏的。你们连日在丛林中作战,非常辛苦,下去休息吧。”蔡方转向四皇子,恭敬问道:“大统领殿下,如此安排可否妥当?” 四皇子点点头,说道:“夏康辉,你到西北县城第一军的中军大帐休息一两日,然后返回入云城福王府吧,你父王很担心你。”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身临实战的历练机会,郭烈怎么可能甘心错过,他上前一步,说道:“大统领殿下,小人来到军中就不再是王爷府中的什么公子,而是一名普通的新兵。战场,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 “哦?”四皇子有些惊诧地重新审视着郭烈,不由得点头暗赞,说道:“好,就如你所愿。” 蔡方刚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低声说道:“大统领,福王思念六公子心切,你看是否再做计议?” “福王征战半生,乃帝国屈指可数的虎将,怎会如此儿女情长。定是你担心六公子在军中万一有个闪失,你要承担责任!”四皇子声色俱厉地说,“身为皇族,六公子就有义务在军中历练,把自己锻炼成为帝国的栋梁之材,而非整日在王府中宴饮享乐。六公子能主动请战,正说明他继承了皇族优秀的传统,对帝国抱有一颗赤胆忠心,若不应允,帝国将蒙受巨大的损失!” 蔡方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说,你感情是皇子来的,就算六公子死在阵前,福王也不敢找你的麻烦,到时候,惊涛骇浪般的怒火全都会倾泻到我这个倒霉的替罪羊身上。 四皇子稍一沉吟,说道:“第一军平时管理散漫,战力低下,若不是天罡真人从旁协助,这次被全歼的就是第一军第二旅了。” 蔡方再次点头称是,心里却说:“最坏的就是你们两个,要是没有你们来捣乱,就算打不过我们还可以跑。现在倒好,第二旅几乎死了个精光,能否保持建制都两说了。” “目前,我们最缺乏的是情报。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情报的匮乏却使我们变成睁着眼睛的瞎子,这种不利的形势必须尽快改变。夏康辉,现在本大统领要成立一支斥候小队,任命你为队长,肩负深入敌境打探地方兵力部署的重责大任,你可愿意?” “小人愿意!”郭烈轰然而诺。 “好志气,好胆色!”四皇子眼中的一抹异色一闪而逝,他接着说:“现在,你挑选九名队员吧,无论是谁,任你挑选。” 蔡方大惊失色,心说:“四皇子你真是阴险到家了,把六公子这样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专门训练的冒牌斥候派到敌后,那准是有去无回,到时候我怎么向福王交代?毕竟六公子是到我的第一军中来历练,我有责任保护好他的人身安全。到时候四皇子拍拍屁股回帝都了,福王的满腔怒火非把我炼成渣滓不成!” “大统领,卑职到有个建议。”蔡方硬着头皮插言道。 “嗯?说吧。”毕竟蔡方是第一军的统领,也是六公子的顶头上司,提出建议完全是份内之事,四皇子也不能不让他说话。但四皇子的表情和语气已经十分不快了。 蔡方顾不上四皇子的感受了,虽然这么做肯定会得罪四皇子,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要是弄丢了六公子的小命,自己恐怕就活不过明天了。他恭敬地说道:“大统领大人,这次我们虽然取得了全胜,全歼两万敌军,但帝国第一军也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可谓损失惨重。按照帝国律法,可以征调武卒团补充兵员。但您也知道,武卒团的战斗力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直接征调过来的话,可能还会拖我们的后腿。”蔡方当然看到四皇子越来越阴沉的表情,但他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不如让甘澜副统领亲自去对九峰郡的武卒团进行集训,让夏康辉从旁协助。如此安排,大统领以为如何?” 既然蔡方已经几乎把话挑明了,四皇子若再坚持让夏康辉去深入帝国做斥候,就是摆明了要让他去送死,摆明了跟福王过不去。话说道这个份儿上了,四皇子也只好应允,他沉着脸说:“蔡方统领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吧。命甘澜副统领和夏康辉即刻启程,前往九峰郡武卒司,在七日内把两个武卒团训练成为能征善战的老兵,补充到第一军第二旅。令擢升夏康辉为队长,即刻生效。” 不待四皇子作出具体安排,他身后的随侍人员就主动过去把神武步三军押送而来的俘虏和火凤接收过去了。蔡方明白,这两项大功和自己是没什么关系了。而且,这次高宇等人深入敌境,不但救回了袍泽,还俘虏回来一个级别不低的敌将,又带回来百年难求的火凤尸体,可以说立了三项大功。但四皇子却只给夏康辉升职一级,可见其薄情寡恩的程度。但四皇子能够同意蔡方让六公子去训练武卒团的请求,就算很给他面子了,这些小事就不能斤斤计较了。 蔡方的亲兵把郭烈等人带了下去,让炊事兵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犒劳这几位功臣。饭后,郭烈和几位袍泽拥抱惜别,虽然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但他们同生共死,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分手在即,每个人心里都有种酸涩难明的感觉。临别之时,郭烈又拿出小还丹和天香回气丹送给他们每人一粒,希望在关键时刻能够救他们一命。 众人都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唯有大个子胡乱向怀里一塞,咧嘴笑道:“你那么有钱,也不说分点银票给大家,真小气。” 郭烈尴尬道:“银子倒是有一些,不过我来军中历练,随身携带的并不多……” “你咋那么实在呢?”大个子哈哈笑道,“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还能真要你的银票不成!不过,你要真给,我保不齐就笑纳了。” “这么大个子,还像个话痨似的!”郭烈笑着给了大个子一拳,然后猛然转身向后走去,头也不回地说:“甘澜副统领已经在等我了,兄弟们,后会有期!” 很快,郭烈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高宇等人都唏嘘不已,不知道下次相见会在什么时候。 众人都沉默不语,唯有大个子嘟嘟囔囔地说:“个头大小和话痨有什么关系?谁说大个子就不能是话痨的?” “闭嘴!”四个人一齐说。 ` 入云城。 天香楼。 白悦夜探天香楼的第二天夜里,千里马马车行的老板沈中泉正在包厢里聚精会神地看着凤舞九天歌舞团的精彩演出。刚刚于凤舞小姐出场表演后,沈中泉派心腹送去了八千赏银,希望于凤舞小姐能够亲至包厢,让他一亲芳泽。哦,不,一亲芳泽只是沈中泉心里的想法,他传的话是“希望凤舞小姐能够亲至包厢,好让他这个最虔诚的信徒能够当面向心中的女神膜拜。” 虽然于凤舞是蜚声全大陆的最知名的歌舞名姬,很崇拜者都把她比作女神,但郑重其事地要要向她顶礼膜拜的,沈中泉恐怕还是头一个。 于凤舞让贴身丫鬟收了赏银,展露出一个可颠倒众生的妩媚笑容,轻轻俯身,恰到好处地露出胸口深邃的沟壑,柔声说:“你回去对沈家主说,对于他的垂青,凤舞铭感五内,但女神和膜拜一类的话,凤舞可万万不敢当。演出结束后,凤舞将亲至沈家主的包厢,向他致谢。” 沈中泉心腹的双眼,差一点就要掉到于凤舞胸前那神秘的沟壑中不能自拔了,被丫鬟连声呼唤,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回去复命了。 “小姐,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真是不值。”丫鬟面带不豫之色,替于凤舞忿忿不平。 “你不是我,不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轻叹一声后,于凤舞示意丫鬟关上房门,然后站直娇躯,修长柔美的手指轻轻拨动,上一场演出所穿的一身华丽飘逸的盛装飘落于脚下,她那完美无瑕的胴.体就这样完全展露出来。那修长的娇躯,丰耸饱满的双峰,纤细却有韧劲儿的蛮腰,翘挺丰润的丰.臀,弹力惊人的长腿,都散发出无穷魅力,雪白腻滑的肌肤更是透出一种润泽的光彩,让她整个人都熠熠生辉。所有的一切,构成了一幅难以形容的美丽景像。 即便是见惯了此景的贴身丫鬟,也再次发出了由衷的惊叹:“小姐,您怎么可以美到如此程度的?我敢说,全大陆再也找不出一个可以和您的美丽相提并论的人了!” 于凤舞微微一笑,没有作声。她心里却想:“我若是在沈中泉面前如此出现,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把马车行赠予我。这到底是绝世美色带来的优势,还是作为女人最大的悲哀?” 第三十章 新节目 - 天罚 - 刑天文 就在沈中泉的心腹到后台找到于凤舞的这天午后,白悦再次来到天香楼,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正做午后春睡的于凤舞。 于凤舞的卧房布置得高雅华丽,而且处处透露着温馨气息,只是以白悦的眼光看来,这间房屋过于狭小了。一般来说,像凤舞小姐这种蜚声大陆的著名歌舞姬,肯定要住得宽敞明亮才够气派的,为什么这间卧房却只和普通人家的卧房那般狭窄逼仄? 秀榻之上有两道薄薄的粉纱分垂左右,把高卧其中的绝世美人掩映得恍若方外仙子。突然,她从锦被中抽出光洁的玉臂,袅袅婷婷地伸了一个懒腰,秀挺的琼鼻之中发出舒畅的哼鸣。 “姐姐,你来啦,快请坐呀。” 于凤舞拨开粉纱,掀开锦被,穿着一套纯白色的湖丝内裳站了起来。看到白悦时,她并没有丝毫惊慌,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神出鬼没。 白悦报以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做到了椅子上,仔细观察着这个以歌舞冠绝大陆的女子。只见她的身段修长而曼妙,无论走路还是做其他动作,似乎都带着最高明的舞蹈的韵律和姿态,但偏偏又不显得做作,而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无可比拟的美姿和韵味。一对眸子又黑又深,顾盼时水灵灵的采芒照耀,实在是动人至极。她穿着的湖丝内裳轻薄而飘柔,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步姿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这等绝世风情,身为女人的我看了都心中悸动,男人看了更是可想而知。凤舞九天的歌舞表演名不虚传,凤舞小姐更是有颠倒众生的本钱。”当于凤舞以其优美的姿态,意态慵闲地挨靠在榻旁一张躺椅的软垫上面时,白悦不得不暗自发出如此叹息。 于凤舞轻启朱唇,说道:“怎么对付沈中泉,请姐姐示下。” 白悦说道:“千里马马车行落到沈中泉这个败家子手上,可谓明珠暗投,经营已经陷入困境,现在只是勉力支撑而已。但沈中泉却并不傻,反而还精明得很,咬住三十万两的价死不松口。” 于凤舞接口道:“所以说,咱们的计划得尽快实施,毕竟很多人都盯着呢。姐姐有什么高见,尽管说出来吧,凤舞一定全力配合。” 白悦稍一迟疑,还是说道:“沈中泉之所以想要卖掉马车行,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你,甚至是得到你。当然,他也知道你的身份非同一般,想要一亲芳泽,几十万两的银子只是基础。这也是他不肯在价格上让步的原因之一,卖得的银子太少,不足以支撑他得到你。” 于凤舞掩口笑道:“我的魅力真的有这么大吗?那岂不是祸国殃民的妖精了?” 白悦愤然道:“男人堕落之后,总喜欢把过错推到女人身上,说什么红颜祸水。哼,纯粹的无稽之谈!若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什么样的祸水也近不了身,若是个招蜂引蝶的浪荡纨绔,没有祸水近身,他都要主动去寻找祸水。” “姐姐说得好!”于凤舞收起轻笑的表情,正色道,“我虽然身为蜚声大陆的歌舞姬,但我明白,很多男人心底里都是看不起我的,都在打着把我弄上榻的肮脏主意,还要说什么要怪就怪我长得太过勾魂夺魄。这就像偷东西的贼说,你不要怪我偷了你的东西,要怪就怪你家银子太多一样,荒谬之极!” 白悦露出尴尬神色:“可是,我的计划却仍旧要你牺牲点色相。” 于凤舞笑道:“那算得了什么,只要不让我真地委身于他,牺牲点色相无所谓。” “这就好办了。”白悦压低声音,把整个计划详细说了一遍。于凤舞听后连连点头,同时也提出希望白悦帮她一个忙,白悦也欣然应允。 夜幕降临之后,天香楼外再度热闹起来,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天香楼内的后台,包括于凤舞和董真真在内的诸多歌舞姬都在紧张地忙碌着,有的在上妆,有的在调整饰物的位置,有的在给乐器做最后的调试。 “凤舞姐,你的服装拿来了,赶快换上吧。”一名舞姬从库房里把于凤舞的一套盛装捧了过来,于凤舞接过后,走入单独的房间更衣。 詹雄飞躲在角落里,向董真真打出了“一切顺利”的手势。董真真微微一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詹雄飞突然淫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向董真真比出一个下流手势,羞得她一跺脚走开了。 不多时,于凤舞换好盛装上台表演了。董真真则在后台帘幕后笑吟吟地等待着看一场好戏。不一会儿,詹雄飞也凑了过来,无耻地把手搭在她的隆臀上瞎划拉。 “要死啦,被人看到怎么办!” 詹雄飞笑道:“真真这话说得大有玄机,弦外之音就是没人看到的话,就可以任我轻薄喽。” 董真真大羞,使劲儿打了他肩头两下,不过粉拳含香,这只是更加便宜了色急的男人而已。 “放心,我仔细看过了,其她歌舞姬都在后台忙着呢,根本没人到这个偏僻的角落里。对了,你炼制的那个药粉,会不会管用啊?要知道,凤舞小姐的修为也不低呀。”詹雄飞一边说话,一边上下其手,弄得董真真喘息连连。 “哎呀,别这么猴急。”董真真推开了正欲向胸前沟壑内探索的魔手,说道,“神仙草和金淫角磨成粉末加以炼化后,不但无色无味,绝难被发现,而且效力超强,只要不是金丹境的强者,都难逃全身麻痹、僵硬的结局。于凤舞虽然有些修为,但怎么都不可能达到金丹境吧?” “那是自然,”詹雄飞点头道,“她表面上的修为是煅筋级的巅峰,但我估计她实际上肯定已经达到炼骨级了。而且,她有过几次奇遇,肯定会拥有几件厉害法宝,就算与神通境的高人打起来,也肯定能全身而退。不过,神仙草和金淫角的威力,她肯定无法抗拒。”顿了顿,又说,“这样一个绝代佳人,就要在舞台上栽这么大个跟头,我还真有点不忍心看呢。” 董真真讥笑道:“怎么,你还心疼了?别忘了,你上次贪污了团里五百两银子,可是被她责打了十鞭子呢。” 詹雄飞一个激灵,仿佛刚刚挨了一鞭子似的,他回忆起那段惨痛的经历,恨恨道:“那十鞭子我可是记忆犹新,她这也是自作自受,怪不得我们。嘿,是不是应该发作了?” 董真真皱眉道:“按时间算,的确应该发作了。不过这时间只是推算的,前后相差一些也是正常的,她这段舞蹈挺长,跑不了。” 又过了一会儿,詹雄飞焦急地问:“真真,她的演出可就要结束了,怎么还不发作?” 董真真也急的全身大汗,问道:“你确定把药粉涂抹到她的演出服上面了吗?” “确定,当然确定。”詹雄飞指着正缓步退回后台的于凤舞说,“刚才就是抹到这件衣服上的,还带着一股极淡的清香呢,和于凤舞平日里用的香粉气味十分相似。” 董真真娇躯一震,惊恐地问道:“什么?你说,那药粉有香味?” “是啊,你怎么了?”詹雄飞揽住她的肩头,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如此惊恐。 “完了,全完了。”董真真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似的靠在了詹雄飞怀里,惨然道,“那药粉是无色无味的,抹到衣服上根本看不出来,也不会留下任何气味。你抹的那包,肯定被人掉了包。完了,我们全完了。” 詹雄飞一下跳起来老高,叫道:“那还傻站着干嘛,等着于凤舞派人来抓咱们吗?跑啊!”对他来说,如果能和董真真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做一对亡命鸳鸯,倒也不坏。于是,他拉起董真真的手臂转身就跑。 董真真却惨然一笑,挣脱了詹雄飞的手,说道:“没用的,凤舞小姐智计过人,既然咱们的诡计已经被识破,就绝无逃脱的可能。” “好妹妹,你还真是了解我啊。”帘幕一挑,一个身形窈窕,艳丽无匹的绝色佳人出现在二人面前,正是刚刚回到后台的于凤舞。 “姐姐,真真错了,请你原谅真真。”董真真见到于凤舞后,心神一颤,就哭了出来,低声哀求于凤舞原谅她这一次。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于凤舞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真真,你知道我意不在歌舞,早晚都会嫁个如意郎君去过安稳日子,到时候,歌舞团不都是你的吗,为何急于一时呢?” 董真真感受到于凤舞话中的诚恳,惭愧地垂首道:“真真一时鬼迷心窍,实在无地自容。” “走吧,趁我还没反悔。”于凤舞再次轻叹,转过身去。 董真真惨然一笑,对着于凤舞的背影福了福,洒泪而去。詹雄飞虽然心有不甘,但自知在这种情况下已经难有作为,不声不响地跟在董真真身后。 “你站住,凤舞小姐只说让董真真走,没说让你走。”一个护卫首领模样的大汉突然横着插了过来,把詹雄飞拦住,鄙夷地说,“你这个败类,上次那十鞭子看来是打得太轻了,没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 “凤舞小姐,难道你也要为难小人吗?”詹雄飞转回头,阴着脸说道。 于凤舞冷然道:“在这件事情上,你和真真都错得厉害,按照规矩都应该接受重责。但念在真真是初犯,以往又为歌舞团作出过很多重要贡献,便免予追究,遣散了事。你则不同,已经错过一次,这次再错,明显是屡教不改,况且又从未给歌舞团作出过什么重大贡献,反倒时常与其他护卫私斗,于情于理,都该重责不饶!” 此时,许多暂时没有节目的歌舞姬和一些护卫都聚拢过来,听见于凤舞如此评判,都觉得十分公平。尤其是一众护卫,都掳胳膊挽袖子地,准备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狂妄阴险的小人。 “俗话说得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詹某连苦劳都没有,总该有疲劳了吧!凤舞小姐你若是连条活路都不给我留,小心我挣个鱼死网破!”詹雄飞缓缓后退,身躯弯成弓形,显然随时都处在爆发的边缘。 于凤舞好整以暇地坐到了贴身丫鬟搬来的一把椅子上,带着嘲弄的笑容说:“你挣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挣个鱼死网破。” 这句话和命令无异,众护卫一起向詹雄飞逼近,舞台一侧的护卫尤其多,用意是防止他从相对空旷的舞台上逃走,以至于惊扰了众多看官。 “既然你们逼人太甚,也就别怪我出手很辣!”随着一声嘶吼,詹雄飞突然抛洒出一蓬白色粉末,阻住大部分护卫的视线的同时,身躯猛然一弹,从一排护卫的头顶跃上了舞台。 “阴磷粉!这家伙好歹毒!” 于凤舞也大惊失色,嘱咐道:“你们快去后厨弄些菜油清洗,切不可沾水,否则肌肤立刻腐烂成为脓水。” “可是,这小子跑了怎么办?”一个护卫强忍阴磷粉造成的疼痛,还要跃上舞台把詹雄飞追回来。 “放心,他跑不了的。你快去后厨,快去!”于凤舞焦急地推了他一把,他才一跺脚,恨恨地向后厨跑去。 此时,舞台上的一场舞蹈表演刚好结束,十几个美貌舞姬分列两队翩然下场。看官们交头接耳,交流着哪个舞姬的身材最火辣,哪个舞姬的舞姿最妖娆。突然,一个劲装大汉跃上了舞台,没命地向另一端狂奔而去,把大家都看愣了。站在后台帘幕后的几名美艳的乐师也愣在当场,不知是该按原计划上场表演,还是该等他下台再说。 “啊――”随着一声惊恐的惨叫,詹雄飞突然躺到了舞台上。他感觉浑身上下都刺痒难当,想要伸手去挠,却赫然发现双手都不听自己使唤了,而且不仅仅是双手,他全身的肌肉都开始莫名其妙地抽搐。 “完了,我被算计了。”当这样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现的时候,他的身体彻底失控了。 詹雄飞突然爬起来,跟头把式地向台下冲,却又踉跄后退,嘴里咻咻有声,声音嘶哑刺耳,像一只在荒原上的嚎叫的狼。没有被阴磷粉伤到的护卫都不动声色地来到舞台下,防备詹雄飞突然冲下舞台伤到看官。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唯一能伤到的人也就是他自己了。詹雄飞就像一个脑袋被铁圈勒住的猴子,在地上不停地滚翻爬行,蛆一般扭曲着身子,作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奇形怪状。甚至有人吃惊地叫道:“这是犯了心疼病吧,搞不好立马就会死掉!” “嘭!”的一声大响。詹雄飞突破人体极限地高高跃起,又重重摔下,手脚都在无意识地快速抽搐着,身子扭曲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于凤舞表演舞蹈时最高难的动作。他双眼失神地看着舞台上方高高悬挂的三十六盏绚丽的宫灯,脸上糊满了鼻涕和眼泪,嘴唇乌青,瞳孔放大,象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这是,八名袅袅娜娜的舞姬行云流水般走上舞台,高声说道:“这是凤舞九天歌舞团最新力作――抽筋拔骨舞,谢谢欣赏。”说完,八名舞姬簇拥在一起,抬起詹雄飞返回后台。 直到后台的帘幕重新合拢,看台上和包厢里的看官们才恍然大悟般地奋力鼓掌,纷纷为看到一场别开生面的新奇表演而感到庆幸,其盛况仅次于于凤舞的演出。 二楼的一间包厢里,沈中泉也在拼命拍着巴掌,向旁边的心腹大笑道:“秒,真是太妙了!这肯定是凤舞的大才,别人根本没可能想出如此奇特的舞蹈。唉,刚才你们看见没,那舞者的脊梁骨都弯曲到什么程度了,肯定是下了十几年的苦功。” 一名心腹十分配合地赞叹道:“是啊,苦练了十几年都一直默默无闻,直到这一刻终于技惊四座,可以看出,凤舞小姐的眼光是多么长远,为了今日之成功,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另一名心腹笑道:“凤舞小姐不但歌舞双绝,心计智谋更是出众,主上只要再加把劲儿,凤舞小姐的美貌、歌舞和智谋,还有多年来积攒的丰厚赏银,就都是主上的囊中之物了!” 沈中泉在心腹的引导下,尽情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发出阵阵放浪形骸的大笑。 突然间,几名心腹委顿于地,生死不明。沈中泉大惊失色,瞪大的双眼中倒影出一个身形渐渐清晰起来的黑袍男子。 “你是谁?你……你……”沈中泉显然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场面,惊恐万状下竟然连话都说不流利了。 利用如意帕改变了身形外貌的白悦心中鄙夷之极,更不担心会被沈中泉看出破绽了。她故意压低嗓音说道:“我知道你十分迷恋凤舞小姐,只是财力不足,无法赢得美人芳心。” “你……你怎么知……道?”沈中泉惊魂未定地问。 “这不是你该问的。我只问你,我可以交给你一套可以控制女人欲望的秘法,只要你学会了,施在凤舞小姐身上,她就会听从你的摆布,任你为所欲为。你想学吗?” 第三十一章 一切空 - 天罚 - 刑天文 沈中泉常年沉湎于酒色,年幼时打下的修为根基早就荒废了,现在只是介于壮力级和煅筋级之间的修为,欺负弱小绰绰有余,但也仅限于此。骤然见到如此神出鬼没的身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差一点就跪地求饶了。但他为人激灵,善于察言观色,一看来人并没有作出进一步的行动,而是提出了一个奇怪的建议,便立刻把胆怯心情收拾起来,开始分析利害得失了。 “怎么,你对凤舞小姐不感兴趣?不想学这门秘法吗?”白悦脚尖轻挑,把伏倒在地的一人踢起来三尺多高,摔倒墙角,然后坐到他原来所坐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问道。 “想学,当然想学。”沈中泉连忙点头答应,随后眼珠一转,小心地问道:“你不会白白送我这么大个便宜,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你是个聪明人,”白悦淡淡一笑,“这门秘法简单有效,只要有修真功底,练个两三日就会见效,寻常女子难逃诱惑。练个七八日,便会有所小成,于凤舞那种修为的女人,自是手到擒来。” “真得这么厉害?”沈中泉大喜过望,眼珠子瞪得老大。 白悦点头道:“这是失传已久的秘法,现在的修真者都闻所未闻,自然对此种秘法没有丝毫抵抗能力,你大可以放心。” “快说说,你的条件究竟是什么?”沈中泉双手互搓,眼睛里都射出兴奋的光芒。 “我要你把千里马马车行低价盘给我。” “没问题!”沈中泉干脆地说,“我想卖掉马车行,也就是为了于凤舞。只要能得到她,我把马车行送给你都成。不过,呵呵,你也不忍心让我净身出户不是,还得看着给点儿。不过我可把话说到明处,我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你放心,等你把这秘法修炼得有所小成,确认有效之后,再把马车行卖给我。好了,时间不多,我先把内功心法传授给你,从今夜起,你必须远离女色,夜夜苦修。” “没问题,和凤舞小姐一比,我家里那些女人全都是庸脂俗粉。说吧,我洗耳恭听。”沈中泉坐直身子,罕见地露出庄重神色。 虽然白悦对此人极为厌恶,但还是耐着性子把这套她自己发明的心法详细解说了一遍。沈中泉认真听,细心记,不懂之处及时提问,很快就把这套心法记在心中。白悦不禁暗道可惜,沈中泉坐拥上等天资却不求上进,整日沉湎于酒色之中,虚度光阴。 “加紧修炼吧,过几日我再来找你。这几个人只是暂时昏迷,过一会自然会醒。”白悦站起身,准备离开。 沈中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白悦渐渐消失的身影问道:“大侠,这秘法可有名字?” “你就叫它……醉春风吧。”白悦身影闪烁了一下,消失不见。 “醉春风,醉春风,哈哈,我要让凤舞小姐沉醉在我的春风里!” “醉春风?这名字还挺香艳的。练成之后,真的会对女人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吗?” 此时,当夜的演出已经结束,梳洗已毕的于凤舞正半躺在闺房的卧榻上,和刚刚现身与此的白悦低声计议。凤舞小姐那种半坐半躺的娇姿风情,本已动人之极,更何况她把双腿收上榻子时,衣袂下露出了一截白皙无瑕,充满弹性的纤足,焕发出一种另类的美感和诱惑。 白悦轻轻摇头,把旖旎气氛甩了出去,答道:“我告诉他的,当然不全是真的。他按照方法修炼,开始时会产生一种独特的魅力,对女人会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但并不算非常明显,更谈不到强大,即使是普通女人,只要心智稍强一些,都不会受到迷惑。待他修炼有所小成之后,普通女人便无法抗拒,这可使他确信可以依靠醉春风俘获你的芳心。但是,以你的修为来说,根本不会受到醉春风的影响,你只需在和他见面的时候……嗯……稍加配合,让他笃定你完全无法抗拒醉春风的诱惑,再因势利导地说上几句,他便会放心地把马车行低价盘给我。” 于凤舞听后缓缓点头,说道:“这个计划当然可行,但让沈中泉掌握了醉春风还是便宜了他,不知道要有多少良家女子会受到他的诱惑。” 白悦笑道:“看不出,你还挺心地善良的。你放心好了,当他修炼到一定程度时,会渐渐失去那方面的兴趣。” “什么?”于凤舞惊讶地说,“那岂不是要,呵呵,要出家当和尚了吗?” 白悦忍俊不禁道:“那样最好。” 两女相视而笑,均为人世间即将少了这么一个祸害感到欣慰。 第二天下午,沈熠来到福王府风月院中,与白悦商议千里马马车行的事情。 “真不知怎么搞的,前几日沈中泉还吊着我的胃口,今天一见面,他却斩钉截铁地说,马车行不卖了。你说见不见鬼?” 一见面,沈熠就气急败坏地满屋溜达。白悦心中暗笑,这是沈中泉感觉到醉春风有效,这才果断地断绝了其他人的念头。这沈中泉行事果断,若是用到正处,到也算是一号人物。 “我说,这不会是你搞的鬼吧?”沈熠突然站住,直直盯着白悦问道。 “就是我搞的鬼,呵呵,没想到被你猜中了。”白悦掩口笑道。 “嗨,你可别逗我了,都什么时候了?”沈熠一甩袖子,从腰间抽出折扇焦急地在手心里拍打着,苦思应对计策。 白悦心说,我已经把实情告诉你了,奈何你不相信。 二人又商议了一阵,也没商量出个好办法来。傍晚时分,沈熠垂头丧气地走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于凤舞按照和白悦商议的计策,一点点给沈中泉占点便宜,让他对醉春风的效果深信不疑。终于,五日后,沈中泉答应把马车行以十万两银子的低价盘给白悦。当然了,白悦不会亲自出面,这些事情还是让老驴代为办理。 这天傍晚,白悦从天香楼出来后心情大好,连日来压在心头的一片阴云终于吹散了。有了马车行为依托,很多事情都会好办得多,她甚至开始考虑接手马车行之后如何一步步地改造,如何吸纳青年才俊加入。她所行走的小巷两侧是高大的松树,绿树成荫,抬头也仅仅能看到一丝淡淡的阳光,昆虫的鸣叫声在耳边响不绝耳。 忽然间,白悦全身上下仿佛流过一道冰冷无比的寒流,四周的景物也随之颤动了—下,视线变得朦胧起来,阳光似乎瞬间消失,在这一刹那,昆虫也停止了呜叫,天地万物仿佛也停止了运行。这是何等可怕的一股力量,已经可以震慑和影响自然界了。最要命的是,这股力量是带著攻击性的杀气。白悦不禁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她停下了脚步,并慢慢转身立定。她知道自己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逃跑,只是下下策,几乎与自杀无异。 这么强悍的力量,必然是金丹境大高手才能发出的。而和白悦有过节的金丹境没有别人,只有天罡子。 在小巷的尽头,一个高大飘逸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周围的气温在飞速下降,天地万物仿佛被阴影感染上了一样,变得越来越朦胧。虽然他是一副仙风道骨的老者模样,但随着他渐渐走近,白悦的压迫感也随之越来越强。她知道,金丹境的强大无法想像,任何疏忽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地面上忽然刮过一阵狂风,太阳似乎也灰暗了下来,白悦耳边仿佛响起了怒海翻腾时海妖的凄鸣声,她赶紧收摄住心神,勉强将幻听排除脑海。 树叶在地上慢慢打起转来,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天罡子高大飘逸的身影走到白悦十米前停下,君临天下的伫立在她面前,那汹涌澎湃的力量一浪接一浪的冲击着她。在短短数个呼吸之内,白悦好几次产生站立不稳的错觉。 天罡子略微有些惊诧地注视著白悦,况且,她的脸上还能保持住优雅的微笑。天罡子淡淡地说:“你的法力被我上次那一掌封闭住了,怎么还能站得这么稳?” 白悦优雅地做了个万福,用柔软好听却暗藏锋锐的声音说:“我的心是正直的,所以站得稳。” “哦?正直的就一定能够站稳吗?我看未必。”天罡子抬头看天,说出一句至理名言,“站得稳的,才是正直的。” “你身为狐类,幻化人形,潜入人世,所谓何来?”天罡子迈进一步,威压再度增强。 白悦虽然已经是苦苦支撑,但仍然站得笔直,傲然答道:“世间万物本不分高低贵贱,一只白狐的心,未必就比人心低贱。” 天罡子微微动容,叹道:“你这样心高气傲的小狐狸,真是难得一见。若不是阵营不同,我还真舍不得杀掉你呢。” 白悦听他话里存在一线生机,连忙说道:“我只是个小角色,又从未和你做对,你何必要杀掉我呢?” “你和那姓郭的小子一条心,姓郭的小子和姓虢的老小子是师徒,而姓虢的老小子杀了我的师弟天云子。你说,我是否应杀掉你呢?”天罡子收了部分威压,面上带着猫戏老鼠的淡淡笑容看着白悦。 白悦辩解道:“但是,虢先生却一直想要杀我,他不想让我这样一个狐妖接近他的徒弟。可以说,我和虢先生就是敌人,而你和他也是敌人,这么说来,咱们应该站在同一阵线的朋友才是。” 天罡子面色一滞,随即笑道:“你可真是个聪明狡猾的小狐狸。但我怎么都不能这么就放了你,否则我的威名何在?这样吧,如果你能从我面前走过,我就饶你一命。” “此话当真?” “金丹境的话,岂有反悔之理!” 白悦一咬银牙,猛催体内已经恢复了小半的真气,闪电般向天罡子身侧冲了过去。白悦虽然只恢复了小半修为,但这一下全力冲击,速度也十分快,似乎眨眼功夫就冲到了天罡子身侧。 天罡子瞬间收敛起笑容,猛挥出一拳,冷喝道:“雕虫小技尔!” 天罡子的拳头由小变大,随著他的那声暴暍,白悦只觉那一拳在眼前化作漫天的拳影,千千万万个拳头从各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向自己,根本无从判断哪一举是真实的,哪一拳是虚幻的。 虽然白悦早有准备天罡子将随时出手,但这位金丹境的恐怖高手的出手实在太快了,几乎是一动手就已来到身前。天狐一族虽然自负身法灵敏速度过人,但无论白悦如何躲避或者倒退,但那片由拳影织成的网却始终紧紧的笼罩在她身前,那强劲的气流令她产生阵阵窒息感,耳边又再次响起心神失守的幻听声。 在退到巷口的时候,白悦忽然刹住了身形,然后直直地往天罡子右腋下穿去。天罡子淡淡一笑,右手手腕轻轻一转,拳网始终紧紧将白悦裹在其中。 眼看天罡子的右拳就要重重的轰在白悦头上的时候,白悦的身体猛地一下横移,已经折射向天罡子左腋下的方向了,这瞬间的动作完全违背了人体的自然规律。甚至白悦自己都感觉到,在这种陷入绝境的情况下,体内被封闭的真气似乎流动得更快一些,作出的动作比她自己估计得还要更快。 天罡子冷哼一声,右手忽然收劲,蓄势待发的左手几乎在白悦闪身时同时挥出,浑然天成,白悦这下高难度的身法变换立即就要变成自杀式冲撞了。 白悦脸上诡异一笑,身形再次横栘,重新回到天罡子的右边,然后闪电般的从天罡子臂弯下钻了过去。 “咦?”天罡子发出惊诧的呼声,手下却丝毫不留情,右手轻轻一揽,凭空生成一个由法力组成的网兜,兜住白悦的身子用力一甩,白悦顿时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方斜斜地飞了上天。她胸口一阵难受至极的郁闷,气血翻腾,她强忍著没让自己将血喷出,双脚一勾,已经勾住了一棵松树在伞空中横出来的枝干。 从天罡子出拳,到两人错身,再到白悦倒挂在松枝上,一系列动作只在眨眼间就完成,就像演练过千百遍般的赏心悦目。 白悦暗想:“这天罡子似乎只是要戏弄我,否则,只需使出三成真本领,我此刻已然身死道消了。” 枝干在颤动中震下片片落叶,白悦两脚一松,随著落叶往地上飘去,就在天罡子转身的刹那,那片片落叶仿佛在瞬间统统拥有了生命般,飞速疾射向天罡子全身各个要害。这种运用法力的技巧和敏捷程度,都是天狐魔音大.法中的独特技巧。 天罡子双眼锐光一现,长袖往前一挥,那些叶子就已全部钉在天罡子的大袖子上,灰白色袖子立即染成绿油油一片。 天罡子刚将袖子放下,白悦已疾射到眼前,只比那些叶子慢上半拍而已。 白悦使出浑身解数,在死亡的要挟下,她将自身的真气循环催发到了极限,施展开诡异身法,狂风骤雨般袭向天罡子。她赫然发现,在如此重压之下,真气突然冲破了一个瓶颈,达到了炼骨级的高度。虽然和她颠峰时期的神通境还远不能相提并论,但仍旧是可喜的进步,至少,可以把如意帕操控得更加随心所欲。 天罡子因为一刹那的破绽,竟然落到了下风,他在高速中后退,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白悦这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招招都来个同归于尽,假如天罡子肯下重手的话,有好几次机会能将白悦毙于掌下了,但白悦算准天罡子不愿轻易痛下杀手的心态,便尽情狂攻起来。 事实也正是白悦猜测的那样,两人在高速跑动中瞬间就过了上百招,如果旁人在此,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场面上,白悦完全占据了上风,而且还追着一位金丹境大高手在小巷边的大树下来回跑动。 天罡子一边躲闪著白悦的进攻,一边微笑说:“小狐狸,你的修为不怎么样,但机智变通却很厉害,吃准了我不会对你这个天狐门的公主下杀手。” 白悦的心不由得沉了一下,天罡子知道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啊。 她口中淡淡回答:“我的生死和我父亲没有关系,我也不受天狐门庇护,你尽管下杀手吧!” “哦?”天罡子疑惑的观察著白悦,判断她是不是在说真话。 白悦诡异的笑了笑,说:“你就当我只是个普通的小狐狸好了。” 两人虽在对话,但手下丝毫没有停顿了来,白悦说完这句话后,气势更是次蓦然大盛,攻击速度变得比原来更惊人了。 天罡子却似海中礁岩,任海浪如何惊怒交加地拍打,都无法撼动分毫,始终屹立不倒。他微笑着说:“哦?此话当真?” “当真,杀了我一了百了,我父亲不会知道是你干的。”白悦一个翻身,连踢出三脚,修长的美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你以为我不敢吗?激将法对我不管用!”天罡子低喝一声“收”,一拍腰间淡黄色的宝囊,宝囊的束口自动打开,骤然产生出一股极大的吸力,把白悦一下子吸到了宝囊里边。随后,天罡子再次轻拍宝囊,让其束口紧锁,稳挂腰间。 白悦眼前一黑,坠入宝囊之中。这一刻,她的心也如眼前一般黑暗,种种过往闪电般从眼前闪过,天狐门、紫金梳妆奁、还有那个时而笨拙时而聪明的郭烈…… 天罡子法力强悍远超水秀仙子,在这个宝囊之中,她永远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所以,此时此刻,过往一切都已经成为空虚了。 第三十二章 下马威 - 天罚 - 刑天文 清晨,二十二匹快马在乡间道路上飞速奔驰,正是走马上任的帝国第一军副统领甘澜和刚刚升任队长的郭烈,以及护送他们的二十名骑兵,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九峰郡郡府望峰城武卒司。九峰郡武卒司管辖着5个武卒团,共计3万人,刚好够补充几乎全军覆没的第二旅的兵员。 九峰郡是帝国版图上紧靠西北边境的一个郡,郡府望峰城也因为地处边疆的缘故,修建成为一座巨大碉堡的模样。当郭烈等人策马入城的时候,看着高大的城池都由最坚硬的花岗岩制成,不但异常坚固,转折处见棱见角的线条更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看看,这座城池够坚固的吧!”甘澜见郭烈对城墙很感兴趣,扬起马鞭问道。 “是啊,早就听说望峰城是一座在整个大陆都很有名的坚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看这城墙的厚度,恐怕金丹境的大高手都无法用神通攻破。”郭烈一行人正策马在城墙下的城门内穿行,从此处可以清晰地看到城墙的厚度足有十丈之多,再配合十二丈的高度,的确固若金汤。 “你眼力不俗啊,”甘澜赞道,“一般的城墙,石材只是表面一层,望峰城的城墙却全是由花岗岩打造,厚度又如此惊人,若是硬碰硬地轰击,金丹境大高手也要无功而返。要知道,望峰城可是位列大陆十大坚城之一,自然坚固无比。” “大陆十大坚城?”郭烈还是第一次听说,连忙问道:“望峰城在这十大坚城中排名第几?” 甘澜吐出两个字:“第九。” 郭烈吃惊道:“什么,如此坚城却只能排名第九吗?排名第一的坚城是哪一座?是帝都吗?” “帝都自然也是大陆著名的坚城之一,但排名却只在第三,大陆第一坚城是云梦共和国的都城云梦成,排名第二的是中央联盟的都城奥斯留法。排名前三的这三座都城,都有上古神迹加持,其坚固程度超乎想像,绝对的坚不可摧。至于望峰城这种坚城,虽然也异常坚固,但都由人力而为,没有神迹加持。虽然大陆第一坚城的名号不在帝国,但从第四到第十这六座坚城,帝国却占据四席,入云郡郡府入云城、凌云郡郡府凌云堡和这座望峰城,正是排名第七、八、九位的三大坚城。” 甘澜这一段话,就像推开了郭烈眼前的一扇窗一样,为他打开了一个广阔无垠的世界,使他的内心在震撼之余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也就是从这时起,他才真正开始尝试着把眼光放在全大陆的高度来看问题。不过,他却并不完全认同大陆三大坚城“绝对的坚不可摧”的说法。 “这可是大陆公认的说法,你不认同吗?”甘澜看出了郭烈眼中不以为然的神色,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 郭烈说道:“城池再坚固也是死的,而人是活的。用活的人去攻死的城,就算城再坚固,都有被攻破的可能。当然,守城一方占有极大的地利优势,若能善加利用,的确坚不可摧。但是,若大陆第一坚城落到一个昏庸的君主手里,还会坚不可摧吗?” 甘澜微笑道:“你别忘了,大陆三大坚城都有神迹加持,即便是一个昏君在主持,一样可以催发神迹保护城池,任何外在进攻都会被轻易化解,自然固若金汤。” 郭烈一字一顿地说:“若攻击来自于内部呢?” 甘澜显然并没有想过这种可能,骤然变色,深呼吸了几下后,吃力地说:“若真是如此,什么样的坚城都守不住的。嘿,你的脑袋怎么如此与众不同?专门挑别人想不到的地方去想。” 郭烈嘿嘿一笑,道:“乱想而已。” “不,你的这个想法很有价值。”甘澜认真地说道:“虽然未被军事常识,但其价值却恰恰在此。要知道,现在各国里指挥军队的都是职业军人,其思维都是标准的军人思维,如果反其道而行之,也许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虽然把这个想法付诸于实施非常困难,但总好过从外部强攻,那样根本连一丝一毫的胜算都没有。”甘澜眼望渐渐昏暗下来的夜空,断然道,“大陆三大坚城,要么永远不被攻破,但若有被攻破的一天,那一定是如你所说,是被人从内部攻破的!”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九峰郡武卒司衙门,递交了相关文书后,进入大堂,等候团练使郑虓前来相见。 众人等了半天,也不见郑虓的影子。郭烈说道:“大人,郑虓是团练使,官职相当于旅战,比大人还低半阶,怎敢如此怠慢?” 甘澜苦笑道:“县官不如现管,就是如此了。这郑虓私心极强,很难轻易让咱们把武卒团调走。” 郭烈疑道:“前方战事吃紧,他竟然如此假公济私,以至贻误军机吗?” “嘿嘿,你还年轻,对官场中的事情还不了解。”甘澜叹道,“四皇子口口声声说‘在七日内把两个武卒团训练成为能征善战的老兵,补充到第一军第二旅。’但正式签发的调令上,却把‘七日内’改为了‘尽速’,这就给了郑虓很大的操作空间。七日是尽速,十七日也是尽速,解释权在他这个团练使手里,咱们只能催促他,却不能命令他。” 郭烈面色一滞,显然他从未想过官场竟然如此复杂,几个字的改变就包含了这么多玄机。他疑惑地说:“可是,拖延了时间对四皇子有什么好处呢?如果兵员不能及时补充上去,咱们……哦,我明白了,帝国第一军并不是四皇子的嫡系,他这么做摆明了就是拿咱们当炮灰!” 甘澜手捋须髯,露出“孺子可教”的微笑,说道:“你能想到这一层,的确不错。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郑大人来了。” 郭烈随着甘澜的话抬头一看,大堂侧门帘子一挑,一个身材高瘦面色阴鸷之人走了进来。但出乎郭烈意料之外的是,他并未摆出一副找麻烦的臭脸色,而是很热情地拱手施礼,笑着说:“听说帝国第一军第二旅刚刚全歼了中山国两万精锐,可喜可贺呀,可喜可贺!这都是蔡统领和甘副统领带兵有方的功劳。” 甘澜一拱手,说道:“这都是四皇子指挥若定的功劳,蔡统领和我可不敢居功。这不,第二旅只差一点就可以取消建制了,现在活着的兵士都站不满你这个衙门大堂,没法子,只好向你要兵来了。” “没问题,抱在郑某身上。”郑虓一拍胸脯,朗声说道:“武卒司是干嘛的?就是为你们这些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军队训练兵员的嘛!就是把我手下五个武卒团全部调走,我也毫不含糊!” 郭烈有点懵,看起来这个姓郑的团练使人品不错啊,虽然张得阴鸷了一些,但说话办事还挺仗义挺干脆的。或许,为官者也未必人人心黑。 甘澜把调兵文书交给郑虓,郑虓看后交给手下人盖章入档,履行了必要的手续。随后,安排了丰盛的晚宴招待甘澜一行二十二人。在郭烈的要求下,甘澜并未把他是福王府六公子的身份透露给郑虓,只说他是自己的助手,以队长之军职协助自己完成此次调兵任务。晚宴后,郑虓安排众人到驿馆休息,第二日再去城外五里坡的武卒团驻防地。 夏阳帝国以武力起家,在兵员训练和调配方面形成了一套完备的系统。除了正规军队之外,兵省还在各郡设置有武卒司,统一在各郡征召武卒,组成武卒团,农忙时回家种田,农闲时回到驻地集中训练。平时,武卒团可以协助地方衙门剿灭土匪山寨、调查重大案件;战时,武卒团则是军队补充兵员的第一来源。 武卒团的建制和军队里团的建制相同,都是六千兵力。帝国共有二十二郡,每个郡都有四或五个武卒团,全帝国共计拥有一百个武卒团,武卒总人数达到六十万,是一支非常强大的后备军事力量。 九峰郡因为地处边陲,所以武卒司共有五个武卒团,共计三万武卒。若没有这一支现成的后备兵员,第二旅缺失的兵员不但难以在短时间内征召到位,就算征召上来了,兵员的素质也及不上经过系统训练的武卒。 虽然武卒司团练使郑虓表现得很仗义,但大家仍然心中惴惴,睡了一夜并不安稳的觉之后,第二日的清晨,在郑虓的带领下,众人骑马来到了城西五里外的五里坡武卒团驻防地。 此时已经过了粮食播种的时节,距离收获也还有些时日,正是农闲时节,武卒们都在驻地接受训练。无论是负重长跑的、演练兵刃的还是操练阵仗的,一个个都精神抖擞,气势如虹。甘澜看了都直点头,心中连说:“此兵可用,此兵可用啊!” 来到中军大帐后,郑虓唤来五个武卒团的团练,见过甘澜副统领。郭烈敏锐地发现,这五位团练都只是表面上恭敬,眼神里却都暗藏着诡谲,不知道心里转着什么主意。 “众位团练,你们日夜操练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率领部下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吗!现在,这样一个机会终于到来了。帝国第一军在与中山国的战斗中全歼敌军两万之巨,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说到这,郑虓满面肃容地向甘澜一挥手,五位团练齐刷刷地向甘澜拱手施礼,齐声道:“全赖大人练兵有方,用兵如神,属下佩服!” 这一声喊得齐刷刷的,颇具气势,显然是反复训练后的结果。 “但是——”郑虓脸色一变,来了个转折,“帝国第一军也因此而折损将近两万兵士,第二旅差一点就取消了建制。” 几个团练眼神一变,似乎在说:“这也叫全歼吗?似乎叫做两败俱伤更妥帖。” “所以——”郑虓似乎很喜欢用转折词来体现他的口才,“我们武卒司要调配部分武卒补充到帝国第一军第二旅当中去,光荣地成为正式军人!你们和你们属下的武卒,终于等到了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这一天!” “大人,能允许我提个问题吗?”站到第一位的一个三十多岁,身材中等,留着两撇胡子的团练说道。 郑虓答道:“当然可以。”又转头对甘澜说,“大人,这位是帝国第三十六武卒团的团练,郑彪,英勇善战,足智多谋。” 甘澜点点头,违心地夸道:“郑团练果然一表人才,有什么问题请说。” “请问大人,帝国第一军第二旅损失的接近两万兵员,都要从我们九峰郡武卒司调补吗?” 郭烈发现,郑彪的语气并没有下属对上司的恭敬,所提的问题也超出了他的职权。郭烈暗想:“这个小胡子肯定是郑虓的什么亲戚,仗着裙带关系才这么横。” 甘澜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些,不过他从军多年,处事老道,并未把心中不满表现出来,而是面带微笑从容地说:“武卒,本就是帝国军事力量的一部分,是正规军最直接的补充。此次第二旅损失惨重,按照大统领,哦,也就是四皇子的命令,先调两个武卒团的兵力补充到第二旅,余下的缺口,择机再行调补。” 郑彪一撇嘴,说道:“我们一共只有五个武卒团,大人一下子就要调走两个?是不是太多了些?” “放肆!”郑虓佯怒道,“身为武卒司的一员,本就该随时等待着上阵杀敌的命令,哪轮到你来说三道四!我看你们就是安逸惯了,一想到上阵杀敌要死人,有可能会客死他乡,就打起了小算盘。我告诉你们,帝国等着你们出力,就算是死,你们也要往上冲!” 郭烈真是气得够呛,这郑虓表面上说得大义凛然,吼得声嘶力竭,其实就是在告诉属下,只要被调到第一军第二旅,就难逃重蹈覆辙的命运,九成九会把小命儿扔到前线去。他这么一鼓动,这几个团练岂不是更*这次调兵行动了。 果然,几个团练闻听此言,纷纷交头接耳,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去白白送死。 “放肆,放肆,你们都给我噤声!” 郑虓越是这样吼叫,越是显得他是在做戏给外人看,表现出一种他虽然想全力配合,但奈何属下不服从管教的态势。 “甘副统领大人,让你见笑了,这帮混小子平日里散漫惯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郑虓无奈地摇着头,双眼深处却暗藏着得意的贼笑。 甘澜也不生气,从容道:“他们安逸惯了,可以理解。”随后话锋一转,“但是,既然身为帝国武卒团的团练,就必须遵守帝国与之相关的律法和规定,必须服从大统领的调遣,必须从九峰郡武卒司调补一万九千九百五十名兵员到帝国第一军第二旅。这是军令,违令者斩!”说道最后,甘澜已经是声色俱厉了。虽然甘澜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但身板硬朗,中气十足,突然大声一吼,果然威势十足,从气势上把几个团练都震慑住了。 郑虓也没想到甘澜会突然拿军令压人,神色为之一滞,不过他为人精明,稍一思索便想到了不能违抗军令,只能用缓兵之计加以拖延。上战场去送死,开玩笑,一定要把这事情拖黄!最后拖到他们等不及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会自行招兵买马。 想到这,郑虓说道:“要不这样,大人和随从先在此地驻扎下来,他们的工作包在我身上。大人你看如何?” 甘澜淡淡道:“这样安排甚好,不过,请郑大人尽快作出妥善处理。要知道,前方将士每天都在流血。” “那是自然,我必定全力以赴。但是,这事情也不能太着急,否则,让他们带着闷气上战场,可能反倒要拖后腿。另外,武卒团的训练也并不正规,距离帝国第一军的要求肯定还有距离。甘大人还要在这几日里好好操练他们一番,战阵熟练之后,方可上阵杀敌。” 甘澜冷冷一笑,说道:“郑大人言之有理,我们先住下,半个时辰后,开始对全体武卒进行特训。”他一扬调兵军令,肃然道,“我有军令在手,从即刻起,我就是你们的最高长官。半个时辰后,全体到操场集合,违令者——斩!” 这是甘澜第二次说出“违令者斩”这四个字,可见他虽然表面上从容自若,心里其实非常焦急。毕竟前方将士正在流血牺牲,调补上去的武卒早到一天,就可能挽救很多兵士的生命。甘澜在帝国第一军带兵多年,早就把一个个普通兵士当成是自己孩子般看待,情势危急,怎能让他不心急如焚! 甘澜拿出军令,郑虓也不敢不从,点头同意。 半个时辰后,操场上人马喧嚣,三万武卒整装列队,把偌大一个操场填充得满满当当。甘澜和郭烈以及二十名骑兵全副武装,站在点将台上,等待五个武卒团的团练到来。 “通——” “通——” 两声炮响之后,五名团练中到了四人,唯独那个嚣张的郑彪迟迟没到。 甘澜面色肃穆地看了郭烈一眼,意思是:“看到没,这是他们给咱们的下马威。” 第三十三章 杀手至 - 天罚 - 刑天文 自古以来,军中法纪最为严明,比方说点兵时,三声炮响而不到者,立斩不赦。现在,偌大的操场已经被三万整装列队的武卒挤占得满满当当,唯独第三十六武卒团的团练郑彪未到,这明显是要给甘澜一个下马威呀。倘若甘澜对此视而不见,那么他在这三万武卒的心里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再难指挥动任何人;如果甘澜按照军法处死郑彪,就会直接得罪团练使郑虓,剩下的四个团练也会人人自危。总之,这件事情怎么办都难办。 “郑大人,你看,如何处理此事?”甘澜满面严肃地向郑虓问道。 郑虓则一脸官腔表情,说道:“当然由甘副统领做主。”郑虓一个转身,把皮球又踢回给了甘澜。 甘澜目射寒光,高声道:“三声炮响而不到的话,就是藐视军纪,按照帝国军法,当斩不赦!” 郑虓“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一副“想斩你就斩”的表情。 “通——” 三声炮响,郑彪还没来。四位团练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有些紧张,猜不透情况将会如何发展。 “哎呀,各位都到了,不好意思,刚刚走到半路,这匹该死的马突然拉了一泡稀屎,耽误了时间。”正在这气氛几欲凝滞的时候,郑彪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姗姗来迟。他神态自若地和同僚们打着招呼,却有意无意地把甘澜晾在了一边。 “大胆,三声炮响不到者,应当按照军法斩首。你怎敢如此胆大妄为,还不快向甘副统领请罪?”郑虓装模作样地出来打圆场了。 “呦嗬,甘副统领也在呢。”郑彪就像刚刚才发现甘澜似的,转身向甘澜一抱拳,大大咧咧地笑道,“来晚了,对不住啊。来,继续吧。”说着,没事人儿似地站到其他四位团练身边。 甘澜看着郑彪肃容道:“按照帝国军法,三声炮响时未到着,斩!” “不是吧,你来真的?我真是好害怕呀。”郑彪故作恐惧惊惶的神态,逗得另几位团练忍俊不禁。 “军中无戏言!”甘澜突然高喊道:“来人呐!把郑彪推出去斩首示众!” “来呀,来呀,谁来推我?谁来斩我?”郑彪有恃无恐地左看右看,周围都是他的熟人,自然没人听甘澜那一套,都相视而笑。郑彪双手一摊,笑道:“甘大人,你看,你的命令没人听嘛。算了,消消气,大不了下次我给马喂点精料,不让它再拉稀了。” “住口!”甘澜勃然大怒,雪白的须髯飘飘荡荡,“军队,是国之重器,军事,乃国之大事,你竟敢等同于儿戏,错上加错,罪上加罪,立斩不饶!亲卫队,将郑彪推出辕门,立即斩首示众!” “喏!” 甘澜身后二十名兵士轰然而应,一齐上前捉拿郑彪。 郑彪也没想到甘澜能玩真的,又惊又怒下拔出了钢刀,叫道:“谁上来?谁上来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同时,郑彪的亲兵也从后面围了上来,纷纷亮出兵器保护郑彪。 “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甘副统领面前亮出兵器!统统该杀!”别看郑虓喊得大义凛然,看着郑彪的眼神却包含着鼓励的意味,好像在说,“闹吧,闹得越大、越不可收拾就越好!” 郑彪得到郑虓的暗示,更来劲儿了,招呼着亲兵步步紧逼,倒把甘澜的亲卫队逼得缓缓后退。 郭烈心说,此时不立威,更待何时?他突然催动法力祭出紫电剑,剑锋直指郑彪的首级。众人只听见半空中打了个炸雷,随后一道刺目的白光一闪,闪电般向郑彪射去。 那郑彪也有几分修行,危机时刻突然祭出一道法力光盾,把紫电剑的去势阻挡了一下,但紫电剑乃中品灵器,完全不是郑彪这种道行所能抵抗的。稍一停顿后,紫电剑爆发出一道夺目的光华,穿透了郑彪的法力光盾,迅疾无比地向郑彪的脖子斩去,剑锋上不住爆出细小的闪电,显出它身具可怕的威能。 就在这时,郑彪突然大喝一声“开——”,用手中钢刀猛力向外一劈,正劈中紫电剑。令郭烈感到惊诧的是,紫电剑竟然被郑彪的钢刀劈得倒飞而出,定睛一看,原来郑彪手中钢刀虽然外形和制式钢刀并无二致,但实际上却是一件下品灵气,也具有不俗的威力。当然,这件下品灵气的材质和内部刻画的法阵都远不如身为中品灵器的紫电剑,但因为郭烈现在的境界太低,远远不能发挥出紫电剑全部的威能,所以这一拼之下,郑彪的钢刀才并未受损。 郭烈心头一惊,操控紫电剑围着郑彪高速旋转,时而突刺时而砍劈,每次都迅疾之极。郑彪虽然身手不错,但怎么也比不过来去无踪的紫电剑,好几次都险象环生,差一点就被紫电剑所击毙。但是,这郑彪还真有几把刷子,往往在危急关头突然使出狗吃屎之类的低劣招数躲过一劫。郭烈心头越来越焦急,因为斩杀郑彪必须要快,时间拖久了肯定要生出变化来。现在别无他法,只有借助隐藏在体内的冰火真气的力量了。 说来也怪,平时郭烈无论怎么探察,都探察不到那两道真气所藏匿的位置,甚至完全无法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就像郭烈体内从来都没有过这一冷一热两道真气一样。但此刻郭烈主动寻求冰火真气的帮助,它们却突然从经脉的深处钻了出来,一瞬间,磅礴宏大的冰火真气就取得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但这次是郭烈主动唤它们出来的,与上次它们自己跑出来占领身体时的情况并不相同,所以冰火真气虽然占据了全身经脉,但丹田、识海、心脉等重要部位仍然掌握在紫云真气的手里,郭烈的意识也是清醒的,只是法力强大了许多而已。 “跳梁小丑,给我站住别动!”随着一声充满威严和霸气的冷喝,郭烈一抬手,射出一道浅蓝色的真气将正在鲤鱼打挺的郑彪包裹其中,一刹那,蓝色真气就变成一块大冰坨,把他的身体都牢牢地冻结在其中,只有头颈还留在外面。此时,郑彪就像被人捆住手脚和身体一样,连勾勾手指都做不到,他伸长了脖子使劲扭动,倒好像抻着脖子等待挨宰一般。 “三声炮响不到者,斩!”随着这声威严的低吼,紫电剑爆发出夺目的光华,闪电般在冰坨上面一划,一颗大好头颅就蹦到了地上,咕噜噜,滚到了郑虓的脚下,张着两只空洞的大眼仰视着他。 众人还没等反应过来,郑彪就已经人头落地了,果然是快若奔雷迅如闪电! “侄儿,侄儿!你——你——”郑虓看到郑彪的头颅滚到自己脚边,这才反应过来——甘澜的人真的把一名团练斩首了,而这名被斩首的团练正是自己的侄儿郑彪! 郭烈魔化的一刹那,甘澜立刻生出感应,双目炯炯地看着郭烈,想要探察出这种变化的根源。郭烈感觉到两道目光射向自己,转过头冷冷看了甘澜一眼,低沉地哼了一声。顿时,甘澜感觉双目刺痛,探察的目光被强横霸道地打断了。他心中惊疑不定,暗想:“这六公子夏康辉怎么会有如此凛冽霸道的气势,和他平日里大不相同?难到他身负某种特殊神通?” 当郑虓惨然痛呼的时候,甘澜迅速调整情绪,把对六公子的怀疑暂时抛却,冷冷笑道:“郑大人,原来郑彪团练是你的侄儿呀,你怎么没告诉我呢?若你刚才求情,说不定我会法外开恩呢!” “你——你——” 郑虓玩火自焚,此时自然说不出什么来。要知道,甘澜行事句句占理,这件事情就算捅到上面去,上面也不可能因为甘澜严格执行军法而惩处他。所以,郑虓此时只有先隐忍下来,日后再寻找机会连本带利地找回来! 片刻之后,郑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咬牙,朗声道:“尔等可曾看到,不尊军令的下场,就是身首分离!从现在起,帝国第三十六、三十七武卒团就调拨到甘澜副统领旗下,在此地进行集训,待达到标准后,经本团练使批准,就立即奔赴西北前线,加入帝国第一军第二旅,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郭烈本以为郑虓会因为侄儿被杀而撕破脸皮,使用强硬手段把自己当场格杀。没想到,郑虓隐忍的功夫还真是不俗,竟然在短短数息之间就把情绪调整过来了,说出一番合情合理却暗藏玄机的话来。虽然看上去他把两个武卒团的指挥权移交给了甘澜副统领,但却命这两个武卒团在此地进行集训,待达到标准后经他批准方可正式加入帝国第一军第二旅。那么,何时才能达到标准,何时才能令其批准,就全看郑虓的心情了。 “此人心计深沉,城府颇深,是个阴险厉害的角色。”甘澜和郭烈对视一眼,同时给出了如此评价。 甘澜通过观察兵士们的表情神色发现,他们只是一群经过简单训练的农户而已,对于军旅生涯缺乏最基本的了解——在他们看来,无论是武卒还是正规军,主要的任务就是每天早期跑步,连连阵形队列,再操起兵器模拟对阵杀敌,仅此而已。他们参加训练这么久,甚至都从未有人流过血,更不要提战场上血肉横飞那种惨绝人寰的情景了。甘澜估计,若现在就把这两团人马拉到前线去与中山兵对战,恐怕上趟茅房的功夫,就死的死降的降,一个不剩了。 现在,郑虓很明显是不想让这两团人马离开他的管辖,所以肯定会设置重重障碍。这虽然是件令人头疼的事,但却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整训队伍,把这支毫无战斗力可言的武卒团变成一支真正可以拉到战场上和敌军生死拼杀的生力军。 甘澜稍一思索,定下计策,然后真气上提,用响彻全场的宏亮声音说:“你们都是热血男儿,成为武卒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上阵杀敌、报效帝国。现在,机会就在你们眼前,就看你们有没有勇气接受挑战了!西北边陲,我们的同胞,你们一脉相承的亲人们,正遭受着中山蛮子的欺侮,多少人惨死在家中,多少人流离失所。”他用锐利的双眼环视全场,突然大吼道,“我甘澜从不强人所难,现在,有血性的男人都留下,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就回家,我绝不阻拦!” 操场上一片寂静,无人离开。 其实,能够被选拔进入武卒团的,都是农户当中身强力壮之辈,再加上西北数郡人民骨子里根深蒂固的野性,所以每一名武卒都是一个血性男儿。听到甘澜如此慷慨激昂的言说,潜藏在心底的血性和激情全都被调动出来了。静默片刻之后,也不知道谁领头喊了一嗓子:“我们是血性汉子,我们留下!” “我们是血性汉子,我们留下,我们都留下!” “对,我们要保卫帝国,我们要保护亲人!” “赶走中山蛮子,不让一寸国土从我辈手中流失!”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甘澜欣慰的一笑,看了郭烈一眼。郭烈明白,甘澜是告诉自己,军心可用。 郑虓也没想到甘澜能在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把武卒们的士气和极轻全都调动起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双眼中差一点就要喷出愤怒的火焰来。 不过,在众多同仇敌忾的呐喊声中,也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一个站在前排的壮汉吼道:“大人,俺们只是武卒,从没打过仗杀过人,到战场上也是去送死。” 甘澜明白,他并不是郑虓的人,也不是故意和自己做对,而是非常朴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相信,站在操场上的每一个武卒,不管心情上是如何地保佑杀敌救过的决心,但心里深处却都有相同的疑问。如果不能妥善解决这个问题,带领他们上阵杀敌就只是一句空话! 不过,甘澜早就想过这种局面,胸有成竹地说:“你们不要自卑,觉得自己比不上正规军,其实你们每一个人都很优秀,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只要给你们,啊——” 突然,甘澜一声大叫,胸口赫然出现了一支劲箭,尾羽尚在疾速颤动。一缕暗红的鲜血透衣而出,甘澜手握着劲箭躺倒在地。 变故骤生,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甚至搞不清楚这支劲箭是从哪射过来的。 魔化后的郭烈此时勃然大怒,运用神通一扫,立刻发现远在千步之外的一株大树上,一个人正把一张铁胎弓折叠起来,准备跃下大树逃之夭夭。 “哪里走!” 郭烈盛怒之下真气外涌,红蓝两色真气喷薄而出,散发出浓烈的霸道气势。他向那凶手遥遥伸手一抓,千步之外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蓝两色组成的大手,一下就把那人抓在手里,闪电般飞回到郭烈面前,抛于地下。郭烈正待施展神通审问他谁是幕后主使时,那个面目掩藏在黑疆后的杀手突然发出一阵阴森刺骨的冷笑,一颗头颅“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其心可诛!” 郭烈本有秘法,即使此人铁嘴钢牙,他也能直接提取出他的记忆,知悉幕后指使是谁。但幕后之人显然准备周全,给杀手设下了厉害的禁制,一旦失手被擒,立刻头颅爆炸。而头颅炸成一团血萎后,什么神通都无法提取出记忆来了,哪怕一个记忆片段也无法识别。从这个方面来看,幕后指使者肯定是个心机颇深且法力高强之人。只有凝宝境以上的修真高人,才有能力设下如此可怕的禁制。眼见这具无头尸体已经没有任何用处,郭烈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猛然把法力凝结而成额红蓝两色的举手向下拍击,只听轰然一声大响,地皮都跟着颤了三颤。烟尘散去之后,杀手的尸体已经变成一片肉饼,稳稳当当地趴在一个深达五尺的大坑之中。 所有人同时发出了惊叹的呼声,谁都没想到甘澜副统领身边的年轻副手竟然会有如此磅礴的大.法力,简直令人惊叹万份! 郭烈并不理会郑虓如何布置兵力继续排查潜伏在暗中的杀手,而是来到甘澜面前,询问他的伤势如何。 一名亲卫痛哭道:“毒箭直接射中大人心脏,恐怕是……” “毒箭?”郭烈一怔,不知何人对甘澜副统领有如此深仇大恨,竟然欲除之而后快,派人暗中射冷箭已经够阴损的了,竟然还在箭簇上淬毒,不但阴损,简直下流! “扶甘副统领盘膝做好。” 众亲卫一听,好像甘副统领还有救,赶紧依言扶他盘膝做好。郭烈坐到甘澜身后,伸掌轻轻压在他背心上,紫云真气透体而入,沿经脉缓缓流转,很快便找到了箭簇所在的位置。郭烈暗中动用冰火真气为助力,增强紫云真气的力量,凝聚在箭簇周围,猛然发力,把箭簇连同被毒药污染了的一片血肉.逼射出体外,嗖的一下钉在地上。 “放心,甘副统领没有性命之忧。” 郭烈拿出一颗下品灵丹小还丹喂甘澜服下。过了一会儿,甘澜长长地嘘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哎呀,真是吓死我了。甘副统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郑虓口里说着拜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阴毒的厉芒。 第三十四章 士气壮 - 天罚 - 刑天文 甘澜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六公子,我可欠了你一条人命呀!” “大人不必见外,这是卑职该做的。大人你虽然性命无忧,但体内还残留有少量箭毒,需要将养些时日才行。” 甘澜无力地点点头,不放心地勉强抬手指着操场的方向说:“可是,蔡统领还等着咱们带兵过去……” 郭烈顺势握住甘澜的手,截断道:“大人尽可放心养病,这里交给卑职就行。” 甘澜虽然重伤后全身无力,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他见郭烈坚定的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而且浑身上下散发出浓烈的霸气,不由得惊诧莫名,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也只好把这一切都交给他去处理了。甘澜缓缓点头,用力握着郭烈的手,嘱托道:“我知道你身具奇功,本领非凡,相信你能够把这项任务顺利完成,放手去做吧!” 他颇为用力地把这段话说完之后,气息不足,就要再度昏倒。众亲卫惊慌起来,以为甘澜刚才是回光返照,现在则到了大限。 郭烈摆摆手,说道:“不必担心,大人没事,这是药力散发上来了,是好事。” 众亲卫这才释然,很快找来一张软床,抬着甘澜迅速而平稳地离开了操练场,回到驿馆闭门养伤。 甘澜走后,郑虓问道:“六公子,既然甘大人受了重伤,今天就散了吧。中军……”他虽然表面上像是在商量,实际上却根本没给郭烈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完了就招呼中军传令下去解散。 “且慢!”郭烈上前一步,昂首说道,“此次调兵行动,四皇子钦点我作为甘副统领的副手,此时甘大人遇袭受伤,自然由我接替他的职责,全权负责起帝国第三十六、三十七武卒团的集训和调配事宜,直至甘大人痊愈。郑大人,你可有意见?”说罢,郭烈冷冷地看着郑虓,等待着他的答复。 当郭烈站出来说“且慢”的时候,着实令郑虓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郭烈年轻可欺,撑不起这么大的局面。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敢于担当,而且他所说的话正符合军法中相关条令,让自己无法反驳。稍一衡量之后,郑虓却转忧为喜,心说这么的局面甘澜都未必驾驭得了,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还想逞能,那好啊,扔给你,让你尝尝苦头好了。 想到这,郑虓从容笑道:“六公子言之有理,那么就依你之言来办。” 郭烈一摆手,肃容道:“军中并无六公子,只有队长夏康辉。郑大人,其他三个武卒团你随意下命令吧,帝国第三十六、三十七武卒团我要带走集训了。” “带走集训?”郑虓诧异道,“你可不要忘了,武卒团的集训成果必须由我检验之后,方可加入帝国第一军的序列,你想私自带走可不行。” 郭烈笑道:“郑大人你多心了,我夏康辉即是帝国军人,自然要遵守帝国军法,绝不会干出私自带兵离开的事情来,请你放心。我带兵离开此地,纯粹是为了到更适合集训的地方加以训练。而且,我们绝不会离开驻地超过百里。郑大人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人跟着去,将我带兵行进的路线随时回禀与你。” 郑虓眼中闪出异样的光芒,干脆地答道:“既然是为了集训,那夏康辉队长就自便吧。祝你气运如虹,马到成功!”一拱手,郑虓率领亲兵率先离开了。 很快,另外三个武卒团也在各自团练的带领下回归各自的营地了,只剩下两个武卒团共一万两千人站在偌大的操练场上,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将”将会怎么集训自己。 郭烈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向东沿小路跑步行进五里,然后安营扎寨。郭烈心里明镜似的,如果和另外三个武卒团在一起,集训一年恐怕也训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先跑上五里路,看看这一万二武卒的体质如何,然后再安营扎寨,摆脱另三个武卒团的干扰和不利影响,这样才能专心集训。 令郭烈感到欣慰的是,五里路的高速奔跑,这一万二武卒当中竟然只有两千名武卒掉了队,他们的体力耐力之佳大大超出了郭烈的预期。看着这一行行一列列累得汗流浃背的武卒,郭烈心头竟是一热,帝国拥有如此优秀的后备军事力量,何愁边患! 安营扎寨之后,郭烈又重新搞了一次全军校阅。虽然他尚显得年轻和稚嫩,但天然散发出来的霸气却震慑住了全场每一名武卒。在金黄色的晚霞照耀下,郭烈挺拔的身躯如山般矗立在土台之上,霸气外露,气势非凡,他的形象在众武卒眼里不知不觉高大了一些。武卒们安静肃立,队列整齐——这是帝国第三十六、三十七武卒团有史以来秩序最好的一次集会了。毕竟新长官是从帝国第一军派来的,所有人都不知不觉地挺起胸膛,不想让新长官轻看了自己。很多人甚至预感到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弟兄们!”郭烈语调严肃而低沉,他并没有特意提高声量,但队列中的每一个人无论远近,都听得清清楚楚,低沉的话音回荡在空旷的平地上,远处群山响起阵阵轰隆的回声。 只这一句,一万两千名武卒就感到了无比亲切,因为郭烈对他们的称呼居然是兄弟,一个多么亲切的词汇啊。自从他们来到武卒团内,长官们都当自己是可以任意摆布的棋子,这还是第一次有长官把他们看作是平等的身份。 “上午所发生的一切,相信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因为我们的到来,使你们失去了温暖安逸的生活,是你们可能会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失去肢体甚至生命,对此,我感到非常的抱歉,在这里,请允许我谨向各位说一声对不起!” 面对着兵士们,郭烈深深的一鞠躬。兵士队列中一阵骚动,有人不安地挪动身子,有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身边的兵士,力求得到某种解释。但他在对方的眼神里所看到的,依旧是浓重的疑惑。按照帝国军队的军法,长官就和神一样,是凌驾于普通兵士之上的存在。现在,甘澜副统领大人的副手居然向自己的部下们——那些最低等的武卒们道歉?帝国军事史上可从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现在这个时刻非常微妙,看起来战争离你们很远,安安稳稳地从武卒团退役后就可以回到家里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服日子了。但是,我可以非常负责人地告诉你们,战争距离你们已经很近很近了。就在前天,帝国第一军第二旅在距离此地数百里之外的边境附近,与中山国的两万精锐军队展开了殊死激战,以几乎全旅阵亡的惨烈代价换取了全歼敌军的战果。比我们这片营地还要打数倍的战场上,全是层叠的死尸,和无法分辨出敌我的血肉,那种惨烈和悲壮,是没有亲眼看到的人永远无法感知的。”郭烈向下扫视过去,可以发现所有武卒的脸上都挂着吃惊和恐慌的表情。那种如同人间地狱的情景,即便只是想像一下,就足够骇人听闻的了。郭烈接着说,“你们知道,这样惨烈的战局意味着什么吗?” 下面鸦雀无声,武卒们睁大了眼睛,不明白自己的长官是什么意思,更没有人来回答郭烈的问题。 郭烈骤然大声吼道:“这意味着,战火即将在西北数郡蔓延开来,即将烧到这里,烧到你们的家乡!”看到武卒们骇然无语又异常激愤的表情,郭烈心中暗暗点头,这是一帮血性汉子,军心可用。 郭烈随手指着前排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卒:“你走到前边来,告诉我,你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说实话!” 被叫出来的武卒手足无措,他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着,结巴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大人……我……我我……” 近距离感受着郭烈的霸气,他吓得浑身哆嗦。突然,他仿佛福至心灵,他大声地开口了:“大人,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让伟大的帝国统治整个大陆,让所有国家都臣服于大帝脚下……” 郭烈一道冰真气激发出去,就把他冻成一块大冰坨。 第二个被叫到的士兵结结巴巴地说:“我不喜欢杀戮,也不想让帝国统治整个大陆,最好大家都和和气气的,谁也别打谁……嗯,最好年年风调雨顺……” 又是一道蓝色的冰真气激射而出,把他也冻成了一个大冰坨。整个队列前方,两个大冰坨一左一右矗立着,倒想两个门神一样。 被叫到的第三个武卒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看样子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户。看到自己两个前任的可怕下场,他几乎站也站不稳了。 郭烈散发出一些霸气,沉声问道:“要讲实话,你最大的希望是什么?” 他战战兢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忽然鼓足了勇气,大声喊道:“我最希望的就是让老婆的哮喘病好起来,身体棒棒的,再多生两个娃娃!” “哈哈哈哈哈!”“呵呵呵!” 上万人“哄”地一下暴笑起来,大家笑得前俯后仰,就连唯一的一名团练——帝国第三十七武卒团团练萧山——也捂着嘴忍笑忍得很辛苦。 郭烈没有笑,他很严肃地看着那个小伙子说道:“如果战火烧到了你的家乡,你的老婆很可能遭到健壮如牛的中山兵的凌辱,让你再也没有抱娃娃的机会!”上万人的嘈杂笑声中,郭烈并不高的声音远远地传开来,就像在耳朵边上说话似的,每个人都听得非常清晰。 笑声和嘈杂声渐渐地低落下来了。所有的武卒都开始认真思索战火烧到家乡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这些武卒都是淳朴的农户,遇到事情总愿意往好处想,但他么并不是傻子,善良也不代表可以任人欺侮,当他们想明白中山兵会对自己的父母妻儿做些什么兽行之后,一股无名之火冲上了脑海! 郭烈看大部分武卒脸上都显出激愤的神色,知道时机来了,顿时大声吼道:“你们能够眼睁睁看着父母惨遭杀害吗?” “不能!”数千人大声答道。 “你们能够眼睁睁看着妻子惨遭凌辱吗?” “不能!”近万人大声答道。 “你们能够面对中山国来势汹汹的进攻坐视不理吗?你们能够任中山国的蛮子兵烧毁你们的家园,杀死你们的亲人朋友吗?” “不能!”一万两千名武卒同时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 “当然,只要上战场,就会有危险。中山兵的确骁勇善战,悍不畏死,我带你么上战场,不能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活着回到家乡去,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能回去的,每个人都将成为军官,成为贵族,成为那些——” 他停住了话头,突然大吼一声:“让万民景仰的传奇英雄!你们想不想让我带你么上战场浴血杀敌?” 武卒们异口同声地嘶声巨吼:“想!”就连数里外的鸟儿都被这巨大的声浪惊吓得振翅飞起。 郭烈高高举起右手,红蓝两色的真气凝聚在手上,其中还有紫色祥云在翻转升腾,散发出强大的霸气和威能,他吼道:“听我的命令,服从我,跟我走!愿意的,请举起右手!” 一瞬间,一万两千名武卒全都举高高起了右手,一片密密麻麻的手臂竖立了起来,一眼望不到边际。武卒们激动得像野狼一样嗷嗷直叫:“跟着大人走,宁死不回头!” “上阵杀敌,赴汤蹈火,只要大人您一句话!” “大人,我们跟你,为了保护父母妻儿,我们豁出去这条命了!” 跟随郭烈的一对亲卫们面面相觑,他们原先谁也不曾预料到今天会出现这样的场面,郭烈居然只用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一万两千多名散漫顾家的武卒全部变成了他死心塌地的拥护者?他的煽动能力真是太可怕了。有人甚至在脑子里想起了这样的问题:“霸气外露的绝世气质,卓越的演说才能,可怕的煽动力,对人性的深刻了解……这些才能聚在同一个人身上的话,那真是太危险了。” 其实不仅是他们有这样惊诧的感觉,就连郭烈自己都对自己所说的话感到吃惊和意外。因为自从他激发了冰火真气之后,身体的控制权就不完全属于自己了,而是被自己和冰火真气共同控制。尤其是到了需要霸气外露的大场面,身体的控制权就更多地被冰火真气所获得。如果放到平时,他心中所想也和所说的话相仿,但绝对不会说得这么具有煽动性,短短几句话就把一万多名武卒的情绪激发得像翻滚的油锅一样热烈,显然,这是冰火真气带来的冰火霸尊的独特气质。 在这个过程中,郭烈虽然只是一名“旁观者”,但也从中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比如对武卒心理的分析,比如说什么话能够最快地调动起大部分人的怒火,等等。 这一夜,一万两千名武卒都没有睡好,所有人都在默默思索着自己参军入伍的初衷,思考着今后所要走的路。其中思想波动最大的,莫过于帝国第三十七武卒团的萧山团练了。他本是和郑虓、郑彪一条心的,总想着用什么办法能把这帮外来人颜面扫地地赶走。但亲眼目睹了郭烈强悍无匹的神通威能,以及亲耳听到了他极富煽动性的演说之后,他的想法产生了变化。因为他的祖父母和其他亲族,还有很多人都生活在乡下老家里,一旦战火烧到了帝国境内,他的族亲很难幸免于难。所以,他现在的想法和郭烈所说完全相同,不为了帝国或者别的什么,就算只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老小,也要鼓起勇气走上战场,奋勇杀敌!他暗下决心,从此以后一定要配合郭烈对武卒团进行击中特训,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一万两千名武卒训练成为合格的兵士。 同一时间,郭烈在自己的大帐中盘膝打坐,默默修炼。他发现,一旦情绪平静下来,冰火真气就渐渐消退下去,隐藏到了一个不为自己所知的秘密之处,任自己如何探察都找不到踪迹。好像这冰火真气拥有智慧一般,只在情势需要他霸气外露的时候,才会受到召唤而出,进而控制住身体。 郭烈当然对这种奇怪的经脉格局感到担心,但以目前所发生过的事情来看,冰火真气不但从未给自己惹祸,相反的,还数次在危急关头救过自己。而且,随着时间的延长,紫云真气对冰火真气也不像最初那样坚决*了,而是可以有条件地相互合作,并存共生。 突然,郭烈心中某个地方一阵刀割般的剧痛,他痛苦地捂着心脏,断断续续地低声叫道:“悦儿,你……你怎么……嘿,天罡子老狗,我要……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第三十五章 新刀法 - 天罚 - 刑天文 紫云诀是天地间最为神妙的九种天地大道之一,而且排名还比冰火霸尊的冰火诀更高,各种神通妙用超乎想像,威能无边。郭烈虽然只是初学,但也能够利用紫云真气设置一些奇特的禁制。在到军中历练之前,为了和白悦保持一定的联系,郭烈利用紫云诀在白悦额头内留下一缕奇妙的紫云真气,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郭烈便能够感知。这一门神通修炼到极致后,可以随时与对方保持心灵上的沟通,虽相隔万里也如同近在咫尺一般,奇妙无比。 白悦被天罡子擒获后,一瞬间触发了额头内那一缕紫云真气,使得千里之外的郭烈收到了感应。这一刻,郭烈怒气勃发,拔腿就跑了出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抛弃一切,赶回入云城拼死救出白悦。 “夏大人,这么晚了,您还要出营吗?” 在辕门处值守的武卒还是很尽职尽责的,看到有人迅速接近,立刻持刀拦下,待看清楚来人竟是白天大展神威的夏大人之后,立刻恭敬地收刀询问。 这一瞬,郭烈脑海里无比挣扎,到底是要先去救白悦,还是要先带领这帮武卒赶往边境战场支援蔡方,着实是个两难的选择。 这两个武卒看到郭烈面色阴晴不定,心头一跳,立刻想起尚未询问口令,立刻大声道:“口令!” “中山猪!”郭烈立刻回答出自己设置的这个特别的口令,与此同时,也作出了决定。他微笑着说,“下次再忘记问口令,小心你们的屁股。” “牢记心中,不敢再忘!”两名武卒昂首挺胸,朗声答道。 郭烈点点头,简单勉励了几句后,转身返回了中军大帐,低声自语道:“悦儿,我这边的事情关系到数万人的生死,关系到帝国边疆的战局,我不能为了一己私利,置大局于不顾。你心性高洁,总是先人而后己,相信你可以理解我这么做的苦衷。你放心,我完成这次任务之后,一定快马加鞭地回到入云城,把你从天罡子老狗的手里就出来!” 盘膝打坐了一会儿,总是不能静下心来修炼紫云真气。郭烈虽然绝对有拼死相救的胆量,但无奈天罡子是高高在上的金丹境,就算一百个郭烈加在一起去拼死,也不可能把白悦就出来。他不怕死,但却很怕即使死了也救不出白悦。 “力量,我需要力量!”郭烈咬着牙恨恨地说。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既然隐藏在体内的冰火真气并不像有恶意的燕子,为什么不多多利用呢?就算冰火真气会让自己变得霸气无边,嗜好杀戮,那有有什么关系呢?哪个传承千载的名将不是名将功成万骨枯?对付敌人,就要嗜血而霸气,只有用他们的鲜血,才能平息我心头的怒火和仇恨!” 想到这里,郭烈不再犹豫,敞开心扉调动体内隐藏的冰火真气,试图让冰火真气与紫云真气相互融合,共存共荣,将他的实力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冰火真气也是神妙无比,感应到郭烈的呼唤,立刻从不知名的角落里涌现出来,沿着各条经脉游走全身。但是,紫云真气并不甘心自己的底盘被两个外来户轻易霸占,在牢牢把持住丹田、心脉和泥丸宫这三处要害的同时,分出一部分紫云真气在经脉内追赶堵截冰火真气,想要将这两个外来户彻底绞杀。 在九中天地大道中,紫云诀的排名要高于冰火诀,所以理论上紫云真气的威力也要比冰火真气更加强大。但郭烈体内的紫云真气是自己修炼出来的,虽然潜力无限但现在还比较弱小;冰火真气却是冰火霸尊直接打入他体内的,继承了冰火霸尊的威能,占有很大的优势。这两方三股势力把郭烈的身体和经脉当作了竞技场,在里面争斗不休,把郭烈搞得五脏六腑一会儿剧痛难当,一会儿奇痒无比,一会儿气闷欲绝。幸亏大帐里只有郭烈一人,要是还有人的话,肯定会被他堪比詹雄飞在舞台上的表演吓坏的。 渐渐的,紫云真气和冰火真气的斗争趋于稳定了,紫云真气压制不住冰火真气,冰火真气也无法侵入紫云真气控制的丹田、心脉和泥丸宫。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激烈争斗之后,这两种无上大道之间竟然都产生了类似惺惺相惜的感觉,虽然还有争斗,却不像以前那样拼命厮杀了,倒像是修道高手之间的切磋较量。 收功之后,郭烈虽然感觉乏累难当,而且条条经脉都火烧火燎的疼痛,但同时感觉力量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长,而且是有控制的增长。换句话说,冰火真气带给郭烈的好处虽然明显,但却远远无法与金风谷里那次的大,那次他就像冰火霸尊灵魂附体一样,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但郭烈的识海却也完全被冰火真气所控制。可以说,那时的郭烈已经不完全是郭烈了,而是郭烈和冰火霸尊的混合体,而且占据主导地位的还是冰火霸尊。现在,虽然冰火真气带给郭烈的力量远远没有那次的大,但却是完全可以控制的,郭烈的神识也几乎不受影响,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力量的提升。 随着朝阳的升起,一群林鸟跃然腾空,叽叽喳喳欢快地鸣叫着从天空飞过。负责炊事的武卒率先从各自的军帐中钻出,在下风头找好地点,埋锅造饭。一万多人的饮食,绝对是个大工程。幸亏他们体能都还不错,否则光是锅碗瓢盆之类的炊具,就能把他们拖得掉了队。 早饭时,郭烈特意查看了伙食情况,发现只是糙米加炖青菜,菜里连点荤腥都看不到。郭烈立刻让亲卫把两个武卒团的炊事长叫来,询问伙食为何如此之差。 不多时,两个炊事长一起跑步到了郭烈面前,俩人都是白白胖胖的样子,好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一问之下,两个人果然是兄弟。 “夏大人呐,不是小人克扣了炊事经费,实在是上面拨下来的经费太少,狼多肉少,不够分呀。”胖胖的家伙两只如同发面儿捏的胖手一摊,一脸的无奈。 “狼多肉少?我压根就没看见肉!”郭烈沉着脸说,“搞不出肉来,我就把你这一身肥肉割下来,总有百十来斤油水。”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他们各自管着六千人的吃喝,肯定从中没少捞取好处,要不然怎么吃那么胖,活像俩发面儿捏出来的面人儿一样。所以郭烈一上来就没给他们好脸色看,要是他们态度好,就让他们接着干,否则,一脚一个全都踢回老家去。 两个胖家伙感受到这个年轻长官散发出来的无可抗拒的威压,浑身一哆嗦就跪下了,罗哩罗嗦地说了一大堆,只说了一件事儿,就是他们只从炊事经费里中饱私囊了很小一部分,夏大人大人有大量,应该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郭烈冷哼一声,说道:“既然诚心悔改,我就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们以为逃过一劫,相互对视一眼,暗中偷笑,却听到郭烈下面的话是:“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炊事长了,只是普通的炊事兵,专门负责诸如背黑锅、挖灶坑、洗餐具之类的工作。如果能够踏踏实实地干上三个月,再根据情况另行分配职务,如果不愿意干,马上滚蛋!” 他们互相看看,没敢再啰嗦,噤若寒蝉地站在一边。 郭烈想了想,对亲卫说道:“你们去三十六和三十七武卒团炊事队,各挑一个最瘦的炊事兵过来。两个胖的干不好,这回就换两个瘦的干个试试。” 很快,两个瘦如竹竿的炊事兵来了,四只大眼茫然四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亲兵把郭烈的决定告诉他们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真的有天上掉馅饼这回事情。 郭烈正色道:“这并不是你们的便宜,而是你们的责任,你们的担子。如果你们不好好干,把前任炊事长的坏毛病学个十足,我一样会严厉处罚!”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小人不敢,小人一定尽职尽责做好饭菜,尽量让大家吃饱吃好,绝不敢中饱私囊。” 郭烈点点头,问道:“早餐为什么么有肉?” 两个胖胖的前任炊事长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倒霉了,急忙说道:“夏大人,昨天刚换了营寨地点,没来得及去买肉。您放心,一会儿我亲自去城里买肉,做八个硬菜给您品尝。” “混账!”郭烈怒道,“我到此地就是为了吃你们的小灶的吗?我问的是众武卒为什么没有肉吃?当兵的不吃肉,哪来的力气训练和打仗?你们给我老实儿呆着,再胡乱猜测,我现在就割你们身上的肥肉炒菜。” 俩胖子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吓得再不敢吱声了。在郭烈的要求下,新旧两任炊事长当着他的面交接了帐目,的确存银不多,吃不起肉菜。 “现在猪肉什么价儿?”郭烈问道。 “二百多个铜钱一斤,买得多还会再便宜一些。”瘦炊事长毫不迟疑地答道。 郭烈掏出五张面值一千的支票,说道:“这是五千两,至少可以买两万四千斤猪肉,拿去吧。以后保证每一餐里都要有肉,当兵的要吃肉才有力气,明白吗?” “明白,明白,您放心,我们一定把所有人都喂得饱饱的!” 虽然他用词不当,但郭烈还是很满意,至少这两个瘦炊事长都有一股淳朴的劲头,是干实事的人。没多一会儿,这个好消息就传遍了两个武卒团,所有人都喜上眉梢,情不自禁地夸夏大人体恤下情,年轻有为。从这一刻起,郭烈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佩和拥戴。 “看看吧,多朴实可爱的兵呀,只要你真心对待他们,他们就用生命来回报你。”郭烈在营寨里随意巡查,一边接受着武卒们热情的敬礼,一边对身后的亲卫低声道。 此时,早餐已毕,武卒便开始各自的训练。郭烈并不说话,只是随意走着,认真观察着。他走到哪里,那处的长官就跑过来向他禀报今日操练负重跑多少多少里、举石锁多少多少下、对阵厮杀多少回合等等等等,都是武卒训练的必备科目。别看他们并不是正规军,但也练得认真卖力,有模有样。每当此时,郭烈并不轻易发言,而是含笑点头,默默观察。用不多时,他就发现了武卒团存在的问题——一是缺少杀气,二是招数太过笨拙,不够简单实用。 “大人,你说想教我们新的招式?” 萧山和李辉傻愣愣的上下打量着郭烈,脸上写满了疑惑。李辉是三十六武卒团第三营的营彪,郭烈看他还算耿直,也颇受武卒们拥戴,便把他提拔为临时团练,顶替郑彪那个死鬼的位子。 萧山为难地说:“大人,我们只是武卒,操练都必须按照兵省发下来的规范进行,如果不按照兵省规范去做,恐怕会受到惩处。况且,郑大人那边也……” 他没把话说完,但郭烈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做了“出格”的事情,郑虓自然会借题发挥,为难自己。不过,他不能因为郑虓这个变数的存在就畏首畏脚。现在时间紧迫,必须尽一切可能提高这一万两千名武卒的战力。 郭烈真挚地说:“兵省的规矩自然有他的道理,但那都是为和平年代准备的,现在大战在即,如果你们还抱着死规矩不放,你们自己也会很快变成死人。你们想那样吗?” 萧山和李辉立刻摇头。 “所以说,不要管什么规矩,只要能够提升武卒们的战斗力,就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现在,你们还反对我的教你们新招式吗?” 萧山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大人吩咐吧,帝国第三十七武卒团一定率先执行。”随后,李辉也作出了同样的表示。 两个武卒团再次在操练场集合起来,郭烈站到土台之上,进行训话。 “弟兄们,当你们加入到光荣伟大的帝国武卒团的时候,你们的理想并不是仅仅是当一名武卒。高傲的骑兵、勇猛的步兵、机警的弓箭手,那才是你们的目标。有朝一日,你们甚至要当上一名曲长、营彪,甚至是团练,从而光耀门楣。可是,你们现在却只是一名武卒,连正规军的资格都没有!” 武卒们鸦雀无声,可众人的脸上却渐渐有了不甘心的面容。 “为什么?!难道你们缺胳膊少腿吗?难道你们力气不如人家大,跑得不如人家快吗?不是,都不是!他们说,你们只是天生的农户,无论教什么,你们都学不会,所以只教你们最低级最笨拙的刀法。你们用这种刀法上阵杀敌只是笑话,只会成为敌军练刀的活靶子!你们想当活靶子吗?” “不想!”一万两千人同时怒吼。 面对着那一双双充满渴望、野心或是迷茫、嘲笑的眼睛,郭烈抽出腰间钢刀,毫无花俏的一道光芒闪过,三尺外的一块大石竟然应声而裂! “啊!” 众人都惊叫起来,目光全变成了惊讶与敬佩。 “这,才是真正上阵杀敌的刀法,也是我要教给大家的刀法。或许你们永远无法练到我的境界,不过,就算你们再笨,难道还不如那些尚未开化的中山国的笨猪吗?你们要不要学?” “要学!要学!”又是一轮声震原野的怒吼。 “中山兵历来以武力强悍著称,他们的刀法也极为简练,招式俱是直来直去,虽然看起来远不如一些繁奥复杂的刀法好看,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极易掌握,再配上中山兵强悍的体格,在纷乱复杂的战场上总是占尽上风。我教你们的刀法,也是由繁入简的刀法精华,甚至比中山兵的刀法还要简洁实用,还要杀气凛冽!” 郭烈双手握住钢刀的刀柄,斜举向左肩上方,向右下方顺势斜劈下来,凛冽的刀风甚至荡起了前排武卒的衣角,一声炸雷似的断喝:“一刀两断!” 这些武卒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农户,正因为他们思想单纯,反倒容易接受这种十分简单却需要重复千万次练习的刀法,加上他们的臂力都相当强,郭烈便顺势利导地想出了几招简单至极的刀法。他准备每天只交给他们一招,练习纯属之后再教下一招。 这种刀法虽然简单至极,但最重杀气,一定要砍劈得虎虎生威、杀气四溢才行!从握刀的方式、提刀的姿势到手肘肩的发力、步法的配合,郭烈都一一展示给武卒,之后又一一加以辅导,忙活了一上午,一万多武卒使出的这一招“一刀两断”总算有些架势了。 郭烈站回土台,高喊道:“想留着性命回家抱着老婆孩子的兄弟,想留着性命当军官荫及子孙的兄弟,就每天挥刀一万次吧!” “好壮观啊!”郭烈身后的亲兵,亲眼目睹一万两千人整齐划一地作出斜劈的动作,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惊叹之声。 第三十六章 魏蜀吴 - 天罚 - 刑天文 “你这一招是跟谁学来的?真是因地制宜的妙招,妙招!” 一天的集训结束后,郭烈赶回城中驿馆看望甘澜副统领。甘澜得到小还丹的滋养,伤势已经明显见强,精神也不像刚受伤时那样萎靡了,他已经从亲卫的口中得知了夏康辉交给一万两千名武卒“一刀两断”的过程,沉思片刻后,不禁击掌慨叹,连声称赞。 听甘副统领如此称赞,郭烈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妙招可不敢当,我就是看他们身体强健但笨头笨脑的,觉得交给他们军中常见的刀枪战法他们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学会练熟,干脆就教给他们几招最简单直接的刀法,几天时间就能够练到纯熟,在战场上反倒可能多了一分杀敌的底气。” 甘澜用手肘撑着床榻坐直一些,点头道:“你的想法虽然简单,但却胜在直接,没有花哨,不拐弯抹角,一击就命中要害。要知道沙场之上,最重要的第一是杀气和霸气,第二便是反应速度。就算刀法精妙,但练不纯熟的话,反应慢上一线就被敌人杀死了,再好的刀法都没机会施展了。这招‘一刀两断’虽然简单,但却蕴含至深的道理,几乎是同等条件下能够使出的最快的、力量最大也是最顺手的一招了,的确是最适合这些武卒的刀法。” 郭烈彻底无语了,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怕交给武卒们高深的刀法他们学不会,干脆只交给他们最简单直接的刀法,尽可能让他们在数天之内练熟,没想到让甘澜这么一说,还说出这么多大道理来。 “是不是冰火真气开发了我的智慧?”郭烈有点喜出望外地想。 “明天教他们什么招?”甘澜问道。 郭烈挠挠头,尴尬道:“明天的招还没想呢。” “我教你一招,”甘澜来了兴致,伸手笔画着说,“‘一刀两断’劈下去之后,要么把敌人真地劈成两半,这时候要防备其他敌人趁机捞便宜;要么一刀劈空,还得再补一刀,但无论怎样,都要紧跟一刀。所以,第二招干脆沿刀身翻转,沿原路劈回去。这一刀就叫做‘峰回路转’!” 郭烈也伸手比划了一下,赞道:“这才是妙招呐,敌人绝想不到第二刀会沿着第一刀的路径劈回去,中招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这一刀可向上斜挑,也可向侧方横劈,看似简单,实则蕴含多种变化,足以应付各种情况。呵呵,甘大人,这就叫‘姜还是老的辣’。” 二人相视一笑,心情大好。 谈了这么一阵之后,甘澜有些疲惫了,郭烈趁机告辞,并嘱咐甘澜的亲卫待他伤势再好一些后,找辆舒适的马车拉着他到武卒团的中军大帐去,很多事情还需要他主持大局。不过,一切都要以安全为重,一定要谨慎小心。众亲卫轰然而诺。 第二天,郭烈检验一万两千名武卒练习“一刀两断”的成果,发现至少有一半的武卒已经可以熟练运用了。再向尚存疑惑的部分武卒多次示范了用力的要领之后,命他们继续苦练,等所有武卒都把“一刀两断”练熟了之后再交给他们第二刀“峰回路转”。 这些武卒入伍前虽然都是农户,但也都是农户中身强力壮之辈,又肯吃苦,耐得住千遍万遍的单调重复(这正是农户的优点,耕地、除草、收割、大谷等等农活,全都是需要千万次重复的简单动作),所以短短几天时间,就把郭烈和甘澜想出来的“一刀两断”、“峰回路转”、“横扫千军”、“直刺心窝”和“旋风刀”这五招简单实用的刀法练习得十分纯熟。而且,这五招也基本上照顾到了身前身后各个方位,根据情况轮番使用,也不至落到后继无招的境地。 甘澜的伤势也好了大半,早已回到大营主持大局。但他发现郭烈具有天生的领导才能,想法虽然独特但往往非常奏效,所以越来越倚重这个副手,越来越看中他的意见。现在,但凡遇到问题,甘澜总是先问问郭烈是什么看法。 来到望峰城之后的第八天清晨,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送给甘澜一封书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大战在即,带队速归。” “得抓紧时间搞定郑虓了。”看过信后,甘澜忧心忡忡地说。 “干脆,”郭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给他来个一刀两断。” 甘澜缓缓摇头:“这是他的地头,想要无声无息地干掉他,太难。就算成功了,日后一旦事情败露,就会有数不尽的麻烦。不到最后关头,不要走这步棋。” “可是,郑虓一是不肯轻易放权,二是要报郑彪之仇,肯定要找咱们麻烦的。”一想到这郭烈就心烦,这样一个杂碎竟然统领着三万名武卒,可见帝国官员升职任命体系存在严重的漏洞。 甘澜一拍椅子扶手,站起来说道:“多说无益,咱们先去会会郑虓吧。” 二人走出中军大帐,跨上战马,率领亲卫来到武卒司。却吃了个闭门羹——郑虓大人突发急病,在家里卧床休息。 “走,去郑府。” 众人拨转马头,来到了与武卒司相隔不远的郑虓府邸。这次倒没吃闭门羹,而是被下人恭敬地带到了郑虓的卧房。刚一进屋,一股浓浓的熬制草药的气味就扑面而来,好像这卧室里住着的是一位久病多年之人。躺在榻上的团练使郑虓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呼吸急促,一副重病在身的尊容。 “多谢甘大人和诸位来看我,我做昨日突发心疼病,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诸位了。咳咳……”话还没说完,郑虓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额头上的青筋都蹦起来多高,让人担心他如此声嘶力竭地剧烈咳嗽,会不会把肺叶都咳出来。 虽然郑虓的形象要多惨有多惨,但精明如甘澜和郭烈者还是看出来了,郑虓苍白的脸色好像是某种颜料的效果,急促的呼吸也是刻意为之,尤其是那一双故意垂着眼皮的眼睛,还是会偶尔露出一丝凶光,明显不是真正的重病。 “我知道,甘大人急着把那两个武卒团带回去,但我是他们的父母官,不能就这么草率地放他们走,我得对他们负责人。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坚持”着继续说,“我这老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甘大人你稍等我两天,待我好一些之后,立刻前去办完所有手续,让他们尽快到前线去,为包围帝国而战,为……咳咳……” 甘澜和郭烈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说:“看到没有,戏肉来了。拖延时间这招虽然早就被人用烂了,但毕竟还是行之有效的,人家心疼病发,差一点就死掉了,等个两三天还是应该的。” 从郑府返回营寨的途中,郭烈感觉无比窝囊,怒骂道:“咱们一门心思地想要尽快带兵返回前线,拼死杀敌。没想到还没等上阵杀敌,就先得和自己人明争暗斗一番。嘿,他是个什么东西!” 甘澜叹道:“这就是官场啊。想成大事,必须熟悉官场,并善加利用。否则,尚未上阵,自身实力就被内耗消耗掉大半,怎么可能在战场上取胜?” 郭烈无奈道:“他硬是拖延,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关键是前线吃紧,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甘澜突然道:“你听说过上古时期有个‘围魏救赵’的故事吗?” 郭烈一愣,摇头答道:“没听说过。” 甘澜像是把眼前的难题抛诸脑后一般,饶有兴致地用带着韵律的强调吟出了从上古流传至今的故事:“治兵如治水:锐者避其锋,如导疏;弱者塞其虚,如筑堰。故当齐救赵时,孙子谓田忌曰:“夫解杂乱纠纷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搏击,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吟毕,看郭烈不甚明了的表情,于是解释道:“对敌作战,好比治水:敌人势头强大,就要躲过冲击,如用疏导之法分流。对弱小的敌人,就抓住时机消灭它,就象筑堤围堰,不让水流走。所以当齐救赵时,孙子对田忌说:‘想理顺乱丝和结绳,只能用手指慢慢去解开,不能握紧拳头去捶打;排解搏斗纠纷,只能动口劝说,不能动手参加。对敌人,应避实就虚,攻其要害,使敌方受到挫折,受到牵制,围困可以自解。’” 郭烈思索着说:“围魏救赵,应该就是攻敌所必救的意思吧?这样一来,虽然没有直接打击到敌人,但因为己方攻击的地方是敌人的要害,就迫使他不得不放弃进攻的方向而回兵自救,前方的危机自然就会解除。” 甘澜眼中闪过赞赏的光芒,说道:“你所说的,正是围魏救赵的精髓。”随后,他讲述了一段很少有人知晓的上古传说。 据说上古时期有一片大陆产生了三个国家鼎足而立的局面,其中最为强大的一个国家叫做魏国,它有一个老谋深算的统帅,名为曹操。另外两个相对弱小的国家分别是吴国和蜀国,他们联合起来抗衡魏国。突然,吴国统帅周瑜病逝了,曹操得知后就准备兴兵进犯吴国。但是,他又担心西方一个类似中山国一样野蛮暴力的国家西凉会乘机袭取空虚的都城。为此,曹操特派使者西去西凉,骗马化腾率兵到都城来协助魏国作战。于是,马化腾带领次子马休、马铁及五千西凉精锐来到魏国都城城下。很快,西凉兵被曹操埋伏的大军所消灭,马化腾父子三人也惨遭杀害。此后,曹操自认为解除了后顾之忧,即时起兵三十万,直扑吴国。 吴国闻报之后,立即让新任统领鲁肃派使者西上蜀国,向蜀国统帅刘备求援。但蜀国势力弱小,就算尽起全国之兵,也恐怕无法抵挡魏国进攻的势头。所以刘备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派兵的话,吴国灭亡之后下一个就轮到自己的蜀国了;派兵的话,等于是让兵将去送死。蜀国的国师诸葛亮看罢吴国的求救信,胸有成竹地说:“不必动用咱们蜀国的一兵一卒,我自有妙计使曹操不敢进兵吴国。曹操平生最担心的就是西凉之兵。现在曹操杀了马化腾,其长子马超仍然统领着西凉之众,曹操的杀父之仇定使马超刻骨切齿。咱们只要修书一封,派人结援马超,让马超兴兵入关。这样一来,曹操岂能兵进吴国?”刘备闻言大喜,立即修书,派使者投送西凉的马超。 马超听到父亲和两个弟弟遇害的消息后,放声大哭,悲痛欲绝。正在此时,刘备的使者持书赶到。马超拆书一看:刘备在信中除了大骂曹操之外,还回忆了昔日与马化腾同受汉帝密诏、誓诛曹贼的往事和旧情。指出,现在曹操与马超又结下不共天地、不同日月之深仇。他建议马超率西凉之兵进攻魏国都城,他则率兵在中途截击后撤的魏军。马超看罢,立即挥泪复信,打发使者先回,随后征集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奔魏国都城。曹操得到都城告急的战报后,不得不放弃南下攻击吴国的计划,回兵对付马超之军。 蜀国国师一封书信就轻而易举地制止了魏军的南下,救了吴国,堪称“围魏救赵”的典范战例。 听甘澜讲完这个故事后,郭烈心里思潮起伏。没想到,远在不知多少万年之前的上古时期,竟然有如此妙绝的计策,仿佛在他的脑海里推开了一扇窗一样,让他眼前豁然开朗,看到了许多以前不曾看到甚至连想都不曾想到的景色。 “诸葛国师挥洒谈笑间就智退大军,用兵如神,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郭烈对这位上古时期尽人皆知的大人物,发出了由衷的赞叹,暗想:“如果能够生在那个年代,亲眼见到诸葛国师运筹帷幄、智珠在握的神仙气度,肯定会大受裨益!” 甘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郭烈神色的变化,并没有出声打扰。过了一会儿,见其神色趋于平静后,说道:“虽然上古时期的形势与现在大不相同,但很多道理却都是相通的。你想到了什么?” 郭烈点点头,有些兴奋地说:“郑虓的手段无非就是拖延和刺杀,如果我们针对他这两点进行防备,就永远会处于被动,处于下风,永远不可能主导局势的变化。但是,我们在郑虓的低头,硬拼是拼不过他的。所以,我们就要用‘围魏救赵’的手段,攻敌所必救,逼迫郑虓不甘和我们玩硬的。” 甘澜欣慰地连连点头,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 郭烈又为难地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郑虓会必救的死穴,比如他的家人或者他名下的重要产业。只是,他会必救的,到底是什么呢?” 甘澜让郭烈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郭烈立刻眉开眼笑,大步离开了。 “大人,您又想出了什么妙计?” 众亲卫大惑不解,出言询问。甘澜却笑而不答,只说两三个时辰之后,郑虓就会签署文书,正式把帝国第三十六、三十七武卒团补充到帝国第一军第二旅当中去,让亲卫传令下去,所有武卒收拾行装、辎重,准备开拔。众亲卫更是想不明白了,纷纷挠着后脑勺下去传令了。 在望峰城西南角富人聚居的区域里,有一片占地广大的宅院。宅院里亭台楼阁均别具一格,遍植林木,清幽雅静,一望可知这宅子的主人定是一位格调高雅之人。事实上,这座大宅的主人正是郑虓的岳父——九峰郡吏厅长史崔宏的府邸。 崔宏学富五车,性情孤高,为官多年后有些厌倦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有了归隐之心。两年前,他特地把宅院翻修一遍,修葺成为格调高雅、曲径通幽的园林形式。这样一来,崔宏便有了一个远隔尘嚣的清静之所,可以在闲暇时作画吟诗,尽享文人雅趣。 整座崔宅不但林木掩映,就连各个房屋建筑都以精美的回廊相连,不但加强了园林的空间感,更使所有建筑都有生命一般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这种布局的方式的确别具一格,赏心悦目。 在宅院后部有一个大鱼池,四周的空地是青翠的绿草和人工小溪,以碎石的小路绕池而成、从高处瞧下去更可见由小路和绿草形成的赏心悦目的图案,更为这空间堂了令人激赏的生机。 在鱼池上的木桥上,两个少女正嘻嘻哈哈地向鱼池中抛洒食物,引得池中鱼儿拥挤到一处争抢吃食。她们见到如此情景都非常开心,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嬉笑玩闹个不休。 甘澜从军三十多年,一直没离开过西北数郡,在九峰郡中有埋藏得极深的探子为他提供情报。刚才甘澜在郭烈耳边说的,便是能够扭转当今局面的一条极为有用的情报。这条情报的关键人物,就是这两个少女。 就在今天,吏省省郎崔雪淞的夫人带着十五岁的小女儿崔莺莺来到望峰城,代表崔雪淞看望堂哥崔宏,并下榻在崔宅。郑虓的夫人崔晓乐带着十四岁的二女儿郑月玥回娘家,看望堂婶和小堂妹。因为辈分的关系,虽然郑月玥只比崔莺莺小一岁,却要叫她小表姨。虽然郑月玥对小表姨这样的称呼非常不满,但毕竟是小孩儿心性,没多一会儿就和崔莺莺玩闹到一处去了。 这的确是一个扭转形势的大好机会,只要活捉郑月玥和崔莺莺,就不愁郑虓不听话。 此刻,郭烈跃上了墙头,有些不忍地看着这两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但他心里明白,为了前线数万将士,自己必须下狠心做一回不光彩的事情。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第三十七章 捉人质 - 天罚 - 刑天文 “姐姐你看呐,那只大锦鲤好漂亮,快看快看!”郑月玥指着鱼池跳着脚地叫着。 她未经大人许可,擅自把对崔莺莺的称呼由小表姨改为了姐姐。不过崔莺莺丝毫不以为忤,而且还很乐于接受这个称呼,毕竟十五岁的小姑娘并不喜欢小表姨这种听起来就老气横秋的辈分,姐姐妹妹的听起来顺耳多了。 “是啊,那条锦鲤真是漂亮。月玥,你看那条,眼睛好大啊,像两个大泡泡,晃啊晃的真好玩儿。” 崔莺莺虽然只比郑月玥年长一岁,但父亲毕竟是京官,见得世面比地处帝国西北的九峰郡的郑月玥要多得多,她虽然认可郑月玥对自己姐姐的称呼,却从不称呼对方为妹妹,而是亲切地叫她月玥。这样一来,即便长辈发现,她也可以摆脱大部分责任。而且,崔莺莺虽然也是青春少女,但性格却比郑月玥稳重一些,高兴的时候笑颜如花、眼如月牙,但却从不像郑月玥那样跳脚拍手,显得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相对于崔莺莺秀丽高雅的容貌,郑月玥则是另一种风格,圆圆的脸蛋有点婴儿肥,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快乐的神采,挺翘的鼻子和丰润的嘴唇曲线配合得相得益彰,也在暗示人们她有刁蛮任性的一面。不过,她和这个小表姨姐姐虽然只是初见,却非常投缘,刁蛮任性的脾气老早收了起来。 刚才在厅堂里,她的母亲崔晓乐对崔雪松的夫人诉苦,说她被娇惯坏了,早上常常懒床,不吃早餐,说她多少次了总改不了这个毛病。郑月玥小嘴儿一撇,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惹得大人们无奈地笑了起来。 崔莺莺拉着郑月玥走到厅堂一角,低声和她说了几句话,然后郑月玥就大声宣布:“从明天起,我再也不懒床了。而且,每天早晨我都要吃最可口的早餐。” 大人们惊叹莫名,不知道崔莺莺说了什么神奇的话,这么快就把这个倔强的小丫头的想法彻底扭转过来。其实崔莺莺只是告诉她,十四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懒床和不吃早餐这样的不良习惯会影响女孩子的身体发育。看着小表姨已经茁壮鼓起的胸脯,郑月玥略略有点自卑,同时下定决心痛改前非,一定要在这样一个十分关键的时期吃进去足够的养分,让自己的身子也茁壮起来。于是,便有了那一番宣誓似的豪言壮语。 又说笑了一阵之后,大人们要谈些正事,便让两位小姐到后花园去玩儿。两个丫鬟跟在她们身后,随时服侍,却被顽皮的郑月玥用藏猫猫的方式给捉弄了一顿,吓得她们不敢再靠前。正当她们开心玩闹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站到她们身侧近处。正是郭烈。 看着两个花容月貌的女孩被自己吓得惶恐惊呼,郭烈心中掠过一丝不忍,但转瞬间就再度硬起心肠,手一挥,一股冰蓝色的真气弥漫而出,把她们身体包裹住。她们立刻感觉到全身上下麻痹起来,虽然张大了嘴巴却喊不出任何声音。随着她们身体的颤抖,包裹着她们的蓝色冰真气也漂浮不定,但却不会散开。因为她们根本不会武功,所以郭烈只发出了很淡的冰真气,若像冻结巴角那种浓度的冰真气,把她们冻结在蓝色冰坨里,恐怕一下子她们俩就要香消玉殒了。 郭烈伸手抓住二人背后衣襟,运气真气提拉而起,向北侧院墙飞速跑去。这座鱼池属于崔宅的后花园的一部分,距离北侧院墙只有五六十丈的距离,郭烈催动紫云真气,纵跃的速度非常快,数息之后便来到了院墙下。但是,就在郭烈准备一跃而出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法力波动出现在面前。虽然没见到敌人身在何处,但郭烈却有种直觉,如果一跃而上,很可能吃个大亏。于是,在他身体跃起的一刹那,收回了部分力道,使得跃起的高度变低了一些。原本恰好可以从墙头上方三尺高跃出,现在却变成只纵跃到墙头之下三尺的地方。郭烈伸脚在墙上一点,一个翻腾又落回到院墙之内,迅速后退数丈,双目紧盯墙头。 几乎就在同时,一个身穿玄色道袍的高大身影从院墙外飘上墙头。只这一下,郭烈就看得出对方的修为达到了神通境,可以不凭借任何法宝凌空飘飞。现在的郭烈,把体内冰火真气和紫云真气相融合,修为提升了很大一截,但因为这两种真气尚未达到水乳.交融的境地,所以修为仍然没有突破到炼骨级,仍然是煅筋级的层次,只不过已经达到了煅筋级的巅峰状态,爆发力和气脉的悠长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但是,层次上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更何敌人整整高出郭烈两个层次,就算单对单,郭烈能够保住性命逃走,就已经算最好的结局了。现在他还带着两名少女,根本没有任何侥幸的机会。 不过,郭烈并不担心,因为实在不行的话,他还可以暂时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冰火真气,完全魔化后的郭烈简直可以媲美金丹境的威能,杀掉这个神通境的老道简直像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但是,虽然魔化会带给郭烈几乎无穷无尽的威能,但失去神识的感觉却十分不爽,他甚至担心魔化的次数多了之后,自己的身体会逐渐被冰火真气所夺取,自己的神识则烟消云散。所以,不到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他绝不会选择再度魔化。 “竟然想绑架两位小姐,你可真是胆大妄为。说,谁指使你这么做?目的是什么?”玄袍老者面露轻蔑神色,说道,“老老实实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个干脆。否则,哼!” “哎呀,我手里有人质,还是两个,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你是嫌命太长了吗?”郭烈明知自己做的是不光彩的事情,但已经开了头,就得有头有尾,干脆露出一副无赖嘴脸,双手把两位小姐白皙柔嫩的脖子一抓,稍微用力,她们脸上就露出了痛苦难当的表情。若不是口不能言,恐怕早就叫喊出声了。就算如此,疼痛和恐惧还是让四行清泪从她们光洁好看的脸蛋上流淌下来。 “人质?她们活着在你手里才是人质,你敢把她们如何?”看来这玄袍老者也是个人物,一眼就看穿了郭烈不会威胁到两位小姐的生命,所以并不太顾忌。 郭烈一狠心,说道:“你说得对,我抓她们的确另有图谋,暂时不能伤及她们的性命。但是,让她们受点苦头还是没问题的。如果你不怕主上责罚,就不要让开路。” 郭烈双手附近的蓝色真气突然浓郁起来,一层薄薄的蓝色冰晶把两位小姐的脖颈冻了起来。两位小姐都是十几岁的少女,又是大家闺秀,从小到大没吃过一点苦头,哪里能够忍受如此痛苦。虽然不能说话,但从她们紧紧皱在一起的秀美和扭曲的嘴角就能看出,她们正在承受的痛苦有多么强烈。 玄袍老者眉头一跳,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没动地方,冷笑道:“年轻人,做事不要太绝,否则会短命的。” “老头儿,你能不能干脆点,要不就过来打一架,要不就干脆闪开。好歹你也是神通境的人物了额,别在那假装倚老卖老,实际上却是拖延时间等待援兵。”郭烈心知肚明,带着两个人质硬闯,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拖延下去就更糟糕,于是故意说破对方的想法,让他心浮气躁,从中寻找机会。 果然,玄袍老者听郭烈把自己的把戏拆穿,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的确,以自己神通境的层次,对一个煅筋级的小辈玩这种心眼,确实不怎么光彩。此时,他听到前院传来破空之声,知道援兵马上就到,于是他双掌一错,跃身而下,向郭烈攻来。 郭烈暗叫一声好,只要你动起来,我就有机会。 郭烈修炼的紫云诀是九种天地大道之一,而玄袍老者所修炼的天一道只是上品道法,比紫云诀低了两个层次。但是,修真者一入神通境,便与肉身境有了天壤之别。这种上品道法的神通境的威力竟然铺天盖地一般,把郭烈和两位小姐全都压制得难以动弹。不知为何,郭烈在百忙之中竟然还扭头看了一眼郑月玥,只见她神色极为痛苦,嘴角都沁出了一丝鲜血,显然在这种法力威压之下受了内伤。 郭烈明白这玄袍老者的意图,他是想拼着让两位小姐受到些伤害,也要先压制住自己,从而速战速决。从这方面看,玄袍老者的修为在神通境里面也就是马马虎虎,如果修为高的、法力精妙的,完全可以把法力操控得更加具有方向性,只压制住郭烈一人,同时产生吸扯之力把两位小姐向两边拉开,尽速脱离险境。 玄袍老者见对方被自己法力所压制,身体都弯曲下去,心头不由得得意起来,暗赞自己选对了策略,一击奏效。发出一声得意的冷哼的同时,玄袍老者双掌猛然向下一压,由于距离迫近了一些,他终于可以把法力操控得更加精细一些,把这股磅礴的法力只压向郭烈一人。 郭烈虽然身体被法力压得弯曲下去,但双眼却向上翻着,牢牢盯着玄袍老者的动作,见他双掌压下,法力涌过来,暗叫一声机会来了,立刻催动蓄势待发的冰真气,在身前凝成三道粗大锐利的冰锥,闪电般向玄袍老者激射而去。 一般来说,煅筋级的层次根本无法把法力凝成实体,那是凝宝境才具有的能力。所以,玄袍老者根本没有防备郭烈的这一招,等到看清楚形势的时候,三根冰锥闪耀着光泽的尖端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啊!” 玄袍老者一声惊叫,本能般地发出一面法力光盾,堪堪挡住三根冰锥。 “砰!” 三根冰锥同时撞上法力光盾,爆发出一声大响,同法力光盾一齐消失了。 郭烈心中暗叹,自己的修为还是太浅了,如果施法的速度再快一些,如果冰锥的力量再大一些,这一下就足够要了敌人的命。但现在,不得不重新打算了。好在玄袍老者仓促应对,被近距离的法力爆炸激荡得真气起伏不定,也算吃了个暗亏。 听到身后不远处的破空声,郭烈不敢耽搁,再度向玄袍老者发出三道冰锥,同时把两位小姐夹在肋下,闪身从玄袍老者旁边跃上墙头。 “哪里走!” 玄袍老者一面再度发出法力光盾挡住三道冰锥,同时祭出一面黑中透着金色的旗帜悬浮在郭烈头顶一丈高的地方。这面旗帜迎风一摆,立刻变大了不知多少倍,飘荡的红色旗帜把阳光都遮住了,竟然是一件下品灵器黑金战旗。这件法宝原是五件,除了遮面黑金战旗之外,还有四面类似的战旗,分别是赤金战旗、玄金战旗、白金战旗和血色战旗,组合到一起便是一套中品灵器——五色铁血战旗!这玄袍老者不知因为什么,只得到其中的一面黑金战旗。 虽然只是一件下品灵器,但因为玄袍老者是神通境的层次,可以把下品灵气的威能彻底激发出来,所以这件法宝一祭出,立刻发出遮天盖地的威能,把郭烈完全笼罩其中。郭烈立刻陷入无边黑暗之中,虽然睁大双眼却连方向都无法辨别,不知身在何处。 “你的死期到了!” 玄袍老者一声断喝,催动黑金战旗收缩威能,向郭烈压去。这时候,郭烈感觉周身上下无处不承受着无穷无尽的压力,好像整个身体都快要被这压力压缩成小小的一团。不但身体表面异常难受,就连五脏六腑都挤压扭曲到一起,每一寸肉体都发出疼痛的信号。只一瞬间,郭烈的口鼻七窍就流出了丝丝鲜血。 “紫电剑,给我出来!” 随着郭烈的一声暴喝,紫电剑突然激射而出,剑身上爆发出耀眼的紫色闪电,发出“噼里啪啦”的恐怖响声。作为中品灵器,毕竟层次上有先天的优势,虽然受限于郭烈的修为,只能发挥出很小一部分的威能,但先天的威严还是压迫得黑金战旗瑟瑟发抖,似乎不敢与这件中品灵器正面对抗一样。郭烈得势不饶人,操控紫电剑闪电般向黑金战旗斩去,就算威能不足,只依靠法宝本身材质的优势,也能够把黑金战旗破坏。 “尔敢!” 黑金战旗是玄袍老者最趁手的法宝,当然舍不得就这么被毁伤。他大喝一声,操控黑金战旗喷发出浓郁的黑烟,想要把紫电剑包裹其中。 “怎么不敢!我就敢给你看!” 玄袍老者一分神,郭烈身上压力骤轻,他一挺身躯重新站直,猛然爆发出无边霸气,把玄袍老者都震得一愣。他不明白,对方明明是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怎么会散发出如同上古魔神一般的无边霸气,苍凉、血腥、无情,种种霸道非凡的意念混合在一起,简直令人心神颤抖。 郭烈知道此刻才突然把霸气散发出来,为的就是营造出这一瞬的局面,怎能错过。就在黑金战旗发出的黑烟刚刚包裹住紫电剑的时候,紫电剑突然打出一个炸雷般爆响一声,一道粗大如树干的闪电从黑烟中劈出,毫不犹豫地直接命中玄袍老者。虽然玄袍老者反应极快,及时发出一面浑厚的法力光盾,但紫电剑这几乎是聚集了全部雷霆之力的一击非同小可,没有任何阻滞地穿透了玄袍老者的法力光盾,正正当当地劈中了他的头面。 “啊——” 一声惨呼自玄袍老者口中喊出,他的身体像断线的纸鸢般飘摇飞远,坠落到院墙外十多丈处,焦黑的脸上喷出大团血沫,眼见是活不成了。 黑金战旗与主人的神念联系突然中断,有些不知所措般的缩回到平常大小,在半空中左飘一下右荡一下。下品灵器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哪有弃之不用的道理。伸手一卷,把黑金战旗卷入怀中,抓起两位小姐纵跃而出。 “呃——呃——” 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郭烈一看,原来两位小姐颈部被蓝色冰晶所环绕,卡住了喉咙,使她们呼吸困难。刚才一番争斗虽然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却也把她们憋得脸色涨红,那难受至极的表情让人不忍卒读。郭烈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捉她们两个是为了要挟郑虓,迫使他签署必要的法令,放两个武卒团离开驻地,前往西北前线加入帝国第一军第二旅。如果因此而误伤了她们的性命,郭烈恐怕会被铺天盖地的内疚淹没的。他赶紧施放了一下火真气,恰到好处地溶解了冰晶却并没有对她们柔嫩的肌肤造成任何伤害。 呼吸顺畅了,两位少女都把檀口张大到极限,拼命地呼吸着空气。两双美丽的眼睛露出恐惧的神色,呆滞地看着郭烈。 第三十八章 赖上了 - 天罚 - 刑天文 郑月玥的父亲郑虓是九峰郡武卒司团练使,统管五个武卒团多达三万武卒,相当于半个军的兵力。别看武卒的战斗力在正规军眼中不值一提,但在地方上却是一股非常大的势力。比如说郡守想要剿灭一些黑帮,仅凭衙役、捕快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因为一方面衙役和捕快捉贼是内行,但并不擅长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在这方面,经常集体训练的武卒团就具有先天的优势。另一方面,衙役和捕快经常办案的区域就是黑帮活动的地方,时间久了,很多人都被黑帮收买了,让这帮不黑不白的家伙去剿灭黑帮,简直就是笑话,不但没人会真正出力,还往往有人给黑帮通风报信,导致一场规模浩大的行动无疾而终。武卒团因为驻扎在城外,不存在被黑帮收买的问题,使用起来也可靠得多。 正因为武卒团拥有以上两方面的优势,所以帝国各郡郡守都十分倚重本郡武卒司的团练使,以便在剿灭黑帮和进山剿匪的时候,可以让武卒司多调配一些武卒参与行动,增加胜算。 所以说,别看郑虓的品阶不算太高,但在九峰郡内却是位高权重的一号人物,甚至连郡守都有仰其鼻息的时候。尤其是近年来,帝国西北数郡黑帮泛滥,郑虓这个团练使的地位便愈发显得重要了。甚至大小官员的升迁,郑虓说句话都非常好使。很多官员为了巴结郑虓,都挖空心思地给他送礼,千金小姐郑月玥的生日正是一个送礼的好时机。郑月玥打记事起,每个生日都过得无比隆重,收受礼金一年多过一年,可以说她是被很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众星拱月般捧在中央,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和万千宠爱。 此时,突然被一个陌生男子所绑架,她的一颗骄傲蛮横的芳心不由得剧烈跳动起来。一方面是害怕,不知道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她听说过一些富家小姐遭到绑架并凌辱的故事);另一方面又有些兴奋,一向过着奢华却循规蹈矩的生活的郑月玥,内心里有着狂野的一面,总想干点让大人们惊诧的事情,这次虽然是被动,但毕竟让大人们惊诧到了极点,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快慰的奇特感觉。尤其是近距离看着这个男子的面容,感觉他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虽然长相并不算秀美俊朗,但却有种阳刚外露的霸气,反倒比那些俊美的官家公子更具有吸引力一些。 与郑月玥的胡思乱想相比,崔莺莺的想法就要务实得多。毕竟她的父亲崔雪淞是当朝侍郎,在家中谈论的也多是朝中大事,她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眼界自然比郑月玥开阔,对待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也有着准确的判断。几乎就是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这个男子并不会真的伤害到自己,因为他虽然霸气恢弘,但眼神中缺乏一种狠毒和阴险的味道,这说明他的心地本质并不算坏,不太可能作出伤天害喇事。相反的,崔莺莺倒是经常在一些官家公子哥的眼睛里看到阴毒、阴险、阴鸷的味道,他们为了得到自己倾心的东西——不论是一件物品还是一个女人——都会无所不用其极,根本不会顾忌道德和良心的谴责。也许,在那种人的心里根本不存在道德和良心这两种东西。 崔莺莺仔细观察着这个神秘男子,发现他虽然把自己夹在肋下飞速奔跑,却一直小心地避免碰触到自己敏感的胸部,显然并不是一个好色之尤。他这样高的修为,如果图财的话也不必这样麻烦,所以绑架自己和郑月玥也不是为了勒索赎金。 崔莺莺暗想:“他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呢?我又如何才能逃脱他的魔掌呢?” 两位千金小姐心中思绪万千,但却不是郭烈所能猜度的了,他正在为身后的追兵感到头痛,听衣袂破空之声,明显还有两个神通境的高手,其余七八人也都是炼骨级的好手,虽然手里有人质,但是一旦被他们追上,仍旧是难以逃脱。所以,郭烈把紫云真气和冰火真气一起催动,向甘澜指定的接应地点发力狂奔。 “大胆狂徒哪里走!”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突然在前方响起,一匹高头大马奔腾而至,马上之人正是武卒司团练使郑虓。不过,此时的郑虓并没有病怏怏的神态,反而面色红润,双目射出锐利的光芒,一副精力充沛虎虎生威的样子。 “嗯?六公子?”看清楚郭烈的面容之后,郑虓就是一愣。 “郑大人,你不是病重难愈吗?怎么才几个时辰就如此生龙活虎了?”郭烈把两位小姐放下来,带着嘲弄的笑容看着郑虓。 郑虓见女儿面色痛苦,怒火中烧,再也不顾六公子的身份,厉斥道,“夏康辉,你也是名门之后,怎么敢作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难道就不怕福王责罚,不怕千万人唾骂?” “嗤——”郭烈发出一声讥讽的笑声,说道,“郑大人,你以装病的方式拖延两个武卒团奔赴前线的时间,会导致成千上万的帝国兵士因此而惨死阵前,你就不怕大帝震怒,不怕数千万的帝国百姓唾骂吗?” “你——你这个……”已经多少年没人敢这样对郑虓说话了,气得他本已红润的脸色又涨红了几分,有点接近猪肝的颜色了。 “你你你,你什么你!”郭烈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郑虓的话,不屑道,“现在的局面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也不用绕弯子,签署命令放武卒团走,我就放人。干不干随你一句话!” 郑虓面容一整,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红潮消褪了几分,他微闭双眼沉思片刻,然后干脆地说道:“好,我同意!我立刻签署命令放两个武卒团走,你可以把她们放了吧。” 郭烈又是不屑地“嗤——”了一声,说道:“这么多高手围着我,我一放人,立刻就会惨死于此。你签署命令后,我带着她们走出去一段路,不见追兵的话,就会放她们回去。” “你不要太过分!”郑虓阴着脸一字一顿地说。 “你有的选择吗?”郭烈干脆无赖到底,两手在两只柔嫩雪白的脖颈上一掐,两位千金小姐就露出了痛苦的面容,修长的黛眉都拧到一起去了。 “住手!” “别伤害我家小姐!” “休得猖狂!” 尾随而来的神通境和炼骨级的高手已经把郭烈团团包围,见到小姐受罪,纷纷怒斥郭烈。不过郭烈留意到,郑虓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大惊失色,只是瞳孔略微收缩了一下。 郑虓一摆手,制止了众人的怒喝,他知道,越是这样群情激奋,越不利于解决问题。现在,两位小姐在六公子手里,自己的确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答应他的所有条件。而且,他也相信六公子不图财不贪色,只是为了解决武卒团难以早日开拔的难题,所以只要自己答应下他的条件,就不会再为难两位小姐。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立刻签署命令。也希望你能够遵守诺言,不要伤害到两位小姐一丝一毫。”郑虓说做就做,立刻让手下一人快马加鞭返回武卒司衙门取回笔墨纸砚,现场签署了一道放行的命令,并且从怀里掏出了武卒司的打印,郑重地印上了一个鲜红的印记,然后交给郭烈。 郭烈根本没想到,郑虓这只老狐狸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不过,越是这样痛快轻松,他就越是觉得郑虓其人很不简单,是个十分难对付的厉害角色。而且,郑虓明显是个特别记仇的心胸狭隘之人,这次和他结下了梁子,日后他肯定会挖空心思报复自己,还真得小心提防。 郭烈仔细看过郑虓签署的命令,字句和印章都符合帝国文书规范,于是小心地揣入怀中,让郑虓撤去众多高手,好方便他返回营地。郑虓并不为难,也不罗嗦,一挥手,清出一片空地来。郭烈再度夹起两位小姐,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大人,就这么让他走了?” “小姐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这小子太猖狂了,竟敢到崔宅行凶捉人,不把他碎尸万段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众高手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追上去,把郭烈砍成肉酱。可是人质仍然在他手里,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有力使不出,气得他们吹胡子瞪眼甭提多窝囊了。 很快,郭烈转过一个街角,十名亲卫早就在此等候了,把两位小姐的穴道封住之后,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中,快马加鞭向城外跑去。把守城门的兵士得到了郑虓的指示,对郭烈一行并没有任何阻拦和检查,直接放行。 “哈哈,我就说你能行的,果然得手了吧。”郭烈回到大营时,甘澜站在辕门外热烈迎接,而整座大营已经做完了行军准备,辎重物资全部装车完毕,整装待发了。郭烈把郑虓签署的命令递给甘澜,他看后点头道,“对,要的就是这一张纸。没有这东西,咱们就不能调动武卒团,否则就是意图不轨,搞不好连谋反的帽子都能扣过来;有了这张纸,咱们就辣气壮了。走,立刻开拔!”老将军一挥手,几名亲卫策马而去,到两个武卒团传达命令去了。 郭烈这次独自出手,立下大功,心里也和高兴。但他突然想起还有两个人质押在车上,忙询问甘澜如何处置,何时放她回去。 甘澜摇头道:“不忙不忙,现在咱们还在郑虓的地头,怎么也得到了西北前线再放她们回去。到时候派些兵士沿途护送,礼数上也不会太难看。” 郭烈笑道:“咱们绑架了人家的千金,还讲什么礼数。” 甘澜伸手指指装着两位千金的马车,对郭烈说:“郑虓是个阴险的小人,得罪了他虽然是无奈之举,但也不好搞得太僵。你过去,好好哄哄两位小姐。另外,那个吏省省郎崔雪淞的千金,就先放回去吧。得罪了京官可不是闹着玩的。” 郭烈立刻就头大如斗,为难道:“大人,把崔莺莺放回去倒是不难,可是那郑月玥是个蛮横的官家小姐,我怎么哄得了她?” 甘澜故意夸大道:“你不去哄她,日后她回到家里,说你对她如何如何,你就是跳进蓝河也洗不清呀。到时候郑虓向大帝告上一状,就算是福王都保不住你呦!” 郭烈有种坠入陷阱的感觉,郁闷至极地问道:“大人,你让我去办这件事的时候,可没把后果说得这么严重。我记得你当时说,把郑虓的千金绑过来要挟他签署文书,咱们这边一开拔,那边就放人,皆大欢喜。” 甘澜罕见地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说道:“这就是你考虑不周了,这么大的事情,哪是那么容易善后的!不管怎么说,人是你抓回来的,你得有始有终啊。” 郭烈无力地惨哼了一声,向马车走去。看着他的背影,甘澜意味深长地摇头笑笑,欲言又止,转身去指挥大军开拔去了。 经过连日特训,两个武卒团的士气空前高涨,一听说要开赴前线了,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当然了,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不可能让这两个武卒团产生太大的变化,但组织性纪律性却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各级长官下达的每一道命令,都会被武卒们立即贯彻执行,以前那种武卒团特有的散漫气氛,早就一扫而空了。 看着这一万两千人的队伍高效快速地在通向西北方的道路上前进,甘澜心中感慨万千,又颇为忐忑,不知道前线战况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不知道这一万多人的生力军是否能够及时赶到战场。同时,他也担心阴险狡诈的郑虓在半路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所以一路走来,甘澜都特别谨慎,派出很多游骑兵在队伍的周围游弋,探察情况。 从望峰城到西北战场附近,路程不算太远,如果全是骑兵可以朝发夕至。但武卒团是彻头彻尾的步兵,用于侦查的游骑兵数量极少,所以虽然以急行军的速度赶路,却也走了四天才到达西北县。 郭烈和甘澜商量了一下,都认为西北县距离望峰城已经很远了,郑虓的势力不可能在这么远的地方兴起多大风浪,就决定把作为人质用马车一路拉过来的崔莺莺和郑月玥放回去。 当然,这么光荣的任务还得由郭烈去亲自完成。 “二位小姐,你们自由了。连日来对你们照顾不周,我特此道歉,希望你们看在数万帝国将士生死的份上,原谅我这不敬的举动。”挑开马车的帘子,郭烈低着头,把默念了很多遍的话机械地说了一遍。 “谈不到不敬,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我们并不嫉恨你。”崔莺莺很是善解人意地看了郭烈一眼,随后又赶紧垂下臻首,面色羞红。 崔莺莺的回答已经算出乎他的意料了,没想到郑月玥的回答更猛,她说:“嗳,我想到前线看看真正的战场厮杀是什么样,你带我去吧。” 郭烈辛苦地说:“你似乎不明白战场是多么残酷的地方,鲜血四溅,血肉横飞,一条条生命转瞬即逝……” 他故意把战场说得极其血腥残忍,想要打退郑月玥这个不靠谱的想法。没想到她听到这里突然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我就喜欢看这种重口味儿的。你带我去,你带我去嘛。” 郭烈彻底无语了,冷然道:“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去吧,我会拍亲卫沿途护送,确保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郑月玥一看没戏了,小嘴儿一扁,眼泪儿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愤然道:“人家在鱼池喂鱼玩得好好的,你非得把人家抓到这里来。现在人家向看看战场是什么样子,你又非得送人家回去。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专门和人家做对的!你真是个大坏蛋!” 郭烈被郑月玥骂得哑口无言,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的确当得起大坏蛋的称呼。不过,再借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位千金大小姐带上战场去,万一有个闪失,不但会彻底得罪了郑虓,自己也会遭受良心无穷无尽的谴责。 “既然你都说我喜欢和你做对,那就再做对一次吧。我马上就派亲卫过来护送你回望峰城,别的话不用说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郑月玥把眼泪一抹,决然地说:“那好,回去就回去,我又拗不过你。不过,回去之后我就对父亲说你强奸了我。” 郭烈差点一头碰死在车辕上面,心说这丫头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呀,这么羞人的话也说的出口? 不过郑月玥却并不感觉到羞人,反而下巴一扬,作出一个“我说到做到”的表情。 郭烈求助地回头看甘澜,那老家伙却故意抬头去欣赏悠悠白云,好像白云对他的眼睛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一般。 为了增加力度,郑月玥又加了一句:“我还会说,你连我小表姨都一块儿强奸了,看你怕不怕!” 郭烈心里一阵哀嚎,这丫头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把自己给赖上了呢? 第三十九章 遭遇战 - 天罚 - 刑天文 郭烈本想不管这位郑小姐如何胡搅蛮缠,直接送走了事。没想到她竟然祭出了杀手锏,威胁郭烈说如果不带她去战场上见识一番,就回去和父亲说他强奸了自己。 “大姑娘家家的,说这种话,也不怕羞。”崔莺莺轻轻拍了郑月玥的手臂一下,嗔怪道。 但是,这次郑月玥却不听小表姨的了,她似乎打定了注意要去见识一下金戈铁马血肉泥浆的战场,于是她黑溜溜的眼珠一转,对郭烈说:“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跟所有人说,你连我小表姨都一块儿给强奸了,到时候你说不清道不明,一辈子背黑锅!永远抬不起头!娶不到媳妇!” 郭烈真想找块石头撞死算了,当初要知道这丫头这么难缠,就算去绑架郑虓也不会动一丁点绑架这个小魔头的念头。看她那奸计得售的得意表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更可气的是甘澜那老家伙,听到一句比一句凶猛的威胁,竟然像个旁观者一样眉开眼笑,走远几步,一边假装欣赏天上的悠悠白云,一边向郭烈这边偷窥。 “姜是老的辣,狐狸是老的狡猾!”郭烈心里愤愤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尽量把一张不算太老的脸拉得尽可能长,冷冰冰地说:“你想怎么说是你的自由,我不管。但是,你现在必须回家去!” 郑月玥小嘴儿一扁,眼看就要哭出来了。郭烈心头竟然升起一丝快意,心说:“哭吧,哭得一塌糊涂就想家了,哭啊,再不哭的话我就再刺激你一下?” 果然,郑月玥扁着的小嘴儿突然张开了,出乎郭烈意料的是,她张开嘴巴并不是哭出声,而是大喊了一句:“非礼啊——强奸啦——” 不但郭烈被她这一下搞愣了,就连崔莺莺都没想到郑月玥竟然会如此的“敢作敢为”,呆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捂她的嘴。但郑月玥是铁了心地要去见识血肉横飞的场面,一边扒拉着小表姨的手,一边更卖力地大喊。郭烈的面色已经比郑虓更加酷似猪肝了,甘澜则笑得蹲到地上去了。武卒团这种地方一百年都没来过女人了,这帮大爷们小爷们听见少女娇呼,立刻兴奋起来,纷纷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都给我滚回去!” 郭烈额头上的青筋蹦起多高来,一嗓子就把前来围观的武卒吼了回去。他心里这个憋屈呀,和那个玄色长袍的神通境对决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闹心。 “你说我强奸你,我就真强奸给你看看!” 紫云诀恢弘大气,飘逸出尘,是仙家的气度。但冰火霸尊的冰火诀则不同,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寰宇世界,霸道无边!在现在这种情绪激荡之下,冰火真气迅速窜了出来,掌握了身体的主导权,郭烈的眼神也变得凌厉凶狠,阴恻恻地低吼了一声之后,跳上马车,一下子就把郑月玥半边衣襟扯开,露出了月白的胸衣。 郑月玥其实就是小孩脾气,好玩闹,不计后果,再加上从小到大都被家人宠溺,所以无论做什么事都得依着她的性子来。她生活的环境从没有血肉横飞的情景出现,所以特别好奇,这才提出来要去战场看看。而且,在她心里这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要求,就像去某处风景区观光一样,没想到这么一个合情合理又简单的要求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心里无法承受这种挫折,执拗的脾气便占领了智商的高地。 关于强奸,郑月玥全部的认知只是大人偶尔谈起的只字片语,都是含糊其辞的那种,让她感觉强奸是对女孩很不好的一种行为,但却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情。直到自己的衣襟被撕开,才意识到强奸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她嘴里喊着强奸,但心里却没做好接受强奸的准备,呆愣愣地看着被撕掉的衣襟花瓣一样飘落到地上,月白胸衣下那一对正在发育中的白兔感觉到了凉意,微微颤抖起来。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一直对自己还算礼貌的家伙,居然也有如此恐怖的一面。于是,她又喊上了。 “强奸啊——这回是真的啦——” 马车周围百丈范围内,几百名正在忙碌着装车的武卒同时一个踉跄,有几个炊事兵甚至失手摔漏了锅。众人纷纷无言地猜测:“这回是真的强奸,那上回呢?还有假强奸吗?” 正处在魔化进程的郭烈,听到郑月玥的新台词也不禁笑了出来,这个小丫头的脑子怎么如此的与众不同。这一笑,冰火真气就消退了几分,紫云真气则借机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于是,已经抓住半边胸衣的手突然停住了。 “还想不想去战场参观了?”郭烈冷冷地问。 郑月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摇摇头,又点点头。她的思维还真不是一般的“与众不同”。 郭烈气道:“到底是摇头还是点头?”同时,抓住胸衣的手轻轻扯了扯,以示威胁。 “摇头是不去了,我怕真的被你强奸掉;点头是心里还想去,只是迫于你的淫威而不敢付诸于行动。”郑月玥这次倒很有逻辑性,回答得干脆利落。 郭烈真的是被她打败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竟然把强奸和淫威之类的词汇挂在嘴边,偏偏说得很无辜似的,好像自己真的把她怎么样了似的。他放开手,跳下车,说道:“回家去吧,战场不适合你。”说罢,转身离开,也不顾郑月玥的呼喊,直接向几个亲卫命令道:“你们几个,挑选一列武卒,护送两位小姐回望峰城,然后尽速赶回来。” 远远地看着马车驶出辕门,消失在东南方向的视线尽头,郭烈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和郑虓这个宝贝千金对话,比和神通境的高人对打一百回合还要累人。 刚才还躲得远远的甘澜副统领,此时却突然出现在郭烈身边,意味深长地说:“你等着看吧,这个小丫头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被她缠上就很难甩脱。” 郭烈苦笑道:“管她呢,反正我就要上战场了,她难缠也好,不难缠也罢,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说罢,走向已经装车完毕的队列中去,检查车上辎重是否捆扎结实,拉车的大牲口是否喂饱饮足。 突然,很多人感觉到大地在震颤,好像有种低沉但有力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武卒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甘澜和他的亲卫们却对这种声音非常熟悉——这是数千匹战马高速奔腾的声音。 “列队!组成防御阵形!辎重兵把车辆连成排组成第一道防线,枪兵在车辆后第一排,骑兵靠近后投枪射马,刀兵在第二排,先砍马蹄再砍人!快!列队!” 甘澜不愧为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反应速度比谁都快,眨眼间就跨上战马,一边打马狂奔一边高声喊出一条条命令。 直到此时,武卒们才知道强敌降至。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对敌,心头非常紧张,但前几日的集训还是有明显效果的,大部分虽然惊慌但并不失措,很快便按照甘澜的要求列队完毕,做好了迎接大队骑兵冲击的准备。 “不要端着枪,战马奔腾的力量非常大,一下就能把你撞飞。先用枪尖在地上抠个坑,然后把枪尾插到坑里,用脚踩住,这样才能抵得过战马的冲力。” 长枪兵是对骑兵最具威胁的步兵兵种之一,郭烈特意在其队列里快速巡视,并手把手地指导一些武卒运用长枪的技巧。虽然郭烈入伍的时间也不长,但在这些武卒面前,他已经算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了。经过他的亲自指导,长枪兵迎敌的信心更足了。唯一遗憾的是,长枪兵的数量太少了,每个武卒团只有一阵长枪兵,二百人,恐怕难以抵挡住大批骑兵的冲击。 (关于夏阳帝国军事体制,请参见作品相关中的《夏阳帝国政治、军事、民间生活相关背景》。) 大队人马行军,对于安营扎寨的选址有着极其严格的要求。首先,营寨要视野开阔,最好处于平原活丘陵的高处,这样一来就不会被大队敌人偷袭到近处才发现。其次,要临近水源,而且最己方处在水源的上游,这样就不用担心水源被敌军下毒。再次,营寨附近要交通方便,进可攻退可守。 两个武卒团一路行军至此,营寨的选址都是甘澜副统领亲力亲为,郭烈在旁跟随,学到了很多有用的本领。但是,随着深入山区,好的营寨地点越来越难以寻找,就像现在这处营寨,虽然地势相对平缓,也有干净充足的水源,但避免不了地被两座大山所夹持,好在两侧山势陡峭,只要预先派小队兵士占领制高点,就不虞被敌军居高临下地偷袭。营寨前方则是一条宽阔但略显弯曲的峡谷,一里之外便因为峡谷的弯曲而无法看到。 此刻,战马奔腾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响了,每个武卒都感觉到自己的脚底板被颤抖的地面震得发麻,他们握住兵器的手都十分用力,指节都绷得发白。 “骑兵的声势如此壮烈,真是令人畏惧。有朝一日,我要是也能当上骑兵就好了。”这是很多武卒共同的想法。 很快,大队骑兵出现在山谷远处,带着漫天飘飞的尘土快速奔驰而来。虽然这队骑兵没有打任何旗帜,但是从的服装上就可以看出,他们是中山骑兵无疑。这队骑兵对山谷中突然出现的营寨也感到很吃惊,前队马匹减速瞭望,当看清楚是夏阳帝国的营寨后,再度提速,带着万钧的压力和气势,向营寨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兄弟们,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不想当孬种的,就别害怕,和中山猪拼了!”郭烈大吼着,把钢刀抄在手中,火真气一激,刀身上发出炽烈的火焰。与此同时,郭烈还祭出了紫电剑,闪烁着紫蓝色的电弧,等待着迎接敌军雷霆万钧的冲击。 当中山骑兵的前队撞上武卒团长枪兵的时候,最后一排骑兵刚好转过峡谷的弯道,出现在视线的尽头。经验丰富的甘澜副统领一下就看出来了,这队骑兵人数在四千左右,控马技术高明,杀气腾腾,来势凶猛,应该是中山国的精锐骑兵。嘿,自己这一万两千名初出茅庐的武卒,对上四千名久经沙场的精锐骑兵,战斗的结局真是一点都不难猜测。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甘澜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换一个安营扎寨的地点,避开这对精锐骑兵。但现在已经狭路相逢了,没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干了!当他看着一对对武卒虽然非常紧张却无一人退缩的时候,甘澜突然感觉到,这场战斗的结局也许未必像自己想的那样悲观,至少这些武卒都拥有不怕死的精神。换做是已经几乎全军覆没的第二旅,如果不是被四皇子身边那个老头施法控制了的话,看见如此威势得敌军,集体撤退已经算是很有骨气了,最大的可能是——一哄而散。 武卒们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杀气,一个个脸色煞白,咬牙切齿地等待着两军相撞的一刹那。 “轰——” 一声浑厚巨大的声音爆发出来,中山骑兵与武卒团冲撞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中山骑兵几乎个个都是好手,不但操控战马的能力非常强,在冲击时的相互配合也非常默契。他们常常三个骑兵为一小组,中间的骑兵主要斩杀正面的敌人,两侧的则主要向侧翼进攻,同时保护中间的袍泽。这就是最小的一种三角阵形。还有些七八个人甚至十几人组成的大一些的三角阵形,同样非常完美的相互配合着,高效率地收割着武卒们的生命。 四百名长枪兵,眨眼工夫就死伤殆尽了。现在,中山骑兵已经冲破了武卒团的防御阵形,大队骑兵正在营寨的内部纵横驰骋,疯狂砍杀。 “杀!杀!给我用力地杀!” 一名体格特别健壮的军官,高舞着一柄大号钢刀,嚣张地吼叫着。他身边的骑兵听到长官的话,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手起刀落就收割了一条人名。也难怪他们杀得如此尽兴,毕竟并不是每次都能遇到这种菜鸟敌军的。 甘澜见自己好不容易才调出来的两个武卒团,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死伤了千多人,心疼得要命,怒吼一声拍马向敌军将领冲了过去。甘澜前几日受伤虽重,但毕竟功底扎实,又服下了郭烈的小还丹,伤势早就痊愈了。此时,他挥舞长刀纵马奔腾,其气势绝不输于敌方猛将。 “看刀!” 甘澜一刀劈下,刀刃上竟然闪烁出一道红光,原来甘澜副统领也是炼骨级的修为,这一刀的威势虽然不能说是惊天动地,但也极其惊人。 “哈哈,来得好,老子就喜欢杀硬手!” 敌将舔舔舌头,露出一副嗜血的残忍笑容,挥刀与甘澜副统领战在一处。两人都是炼骨级的修为,打了个势均力敌,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郭烈这边更是战况惨烈,骑兵冲击过来的时候,举着长枪的武卒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上百匹战马就已经撞进了队列中。随着铁马的撞击,上百名枪兵向后飞将出去,全都是骨骼尽碎,内脏破裂,人还在空中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声息。落到地上的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对毫无生机的血肉。 当然,也有部分枪兵的长枪刺中了敌人,造成了小部分的伤亡。但是,这些枪兵毕竟训练不足,况且数量太少,对敌军造成的损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中山骑兵一个冲锋下来,四百名长枪兵几乎全部阵亡,却没有给他们带来一点阻滞。 在夏阳帝国的阵中,最显眼的一个人就是郭烈,他一边用手中钢刀连续毙杀敌方骑兵,一边操控紫电剑不断放出闪电,还用冰真气激发出一道道冰锥向战马射去。郭烈所在的地方,是唯一一处可以“屠杀”中山骑兵的地方。很多倍紫电剑的闪电电到抽搐的骑兵,还有被插着冰锥的战马掀翻在地的骑兵,都被郭烈身边的武卒切菜砍瓜般一个个杀死。 虽然郭烈这边拥有绝对的优势,但放眼整个占据,拥有绝对优势的就变成中山骑兵了。如此下去,这一万两千名武卒,根本就不够中山骑兵杀的。郭烈心头焦急,恨不能一下子把敌兵全部灭掉。但他毕竟修为尚浅,有心无力。突然,他看到一名健壮的武卒只是重复着“一刀两断”和“峰回路转”两招刀法,反而连续毙敌。郭烈灵机一动,冒出来一个有机会翻盘的方法。 郭烈运足了真气,用最大的声音怒吼:“一刀两断!” 所有武卒听到这一声断喝的同时,条件反射般把手中钢刀从左上到右下斜劈下去——这一招是所有人练得最纯属的一招刀法,所以听到口令就毫不犹豫地使了出来。 “峰回路转!” 又是一声蕴含着真气、响彻整个战场的暴喝。 不论上一招“一刀两断”是否砍到敌人,所有人立刻把刀刃一番,向斜上方挑了出去。 这一下奇兵突出,把中山骑兵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不明白为何所有的敌人全都齐刷刷使出同一招刀法,就像在操练场上列队练习一般整齐划一。而且,这一招招的刀法无比犀利,几乎有种势不可挡的感觉。两刀过后,居然有七八十名中山骑兵被砍落马下! 第四十章 首战捷 - 天罚 - 刑天文 行军作战,看起来主要是两军实力的对比,但更深层次的变数却远不止于此。有实力,还要运用得当,才能把实力完全、甚至是超常地发挥出来;如果运用得不得法,则可能只发挥出部分实力,这一出一进的对比相当惊人。比方说,甲大汉比乙小汉更加雄武有力,但对打时,乙小汉总是能即使躲避甲大汉的攻击,让他白费力气。相反的,乙小汉却可以在甲大汉一拳打空的刹那,击中甲大汉的心口要害。这样一来,得胜的便是相对弱小的乙小汉。 所谓兵法,也正是通过种种高超的手段,令强大的敌人把力量白白浪费,让自己有限的力量充分发挥的战争指挥的方法。 郭烈此举,虽然只是灵机一闪,却暗合兵法之道,出奇制胜。况且,“一刀两断”、“峰回路转”这两招刀法,是这一万两千名武卒练习得最为纯属的两招,一使出来就是虎虎生威、势不可挡。而且,一万多人同时砍出一模一样的一刀,也足够令敌人震撼的了。 这两个团的武卒以前从未上过战场,没经过血与火的洗礼,真正对敌时难免心慌气虚。在郭烈的口令下,使出最为熟练的几招简单刀法,立刻就使他们信心大增,各种动作也收放自如,一招一式的威力也更大了。 在中山国精锐骑兵的眼里,这种轻装步兵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货色,几轮冲击下来肯定就七零八落不成样子了,接下来的就不是战斗而是一边倒的屠杀了。但是,现实情况却令他们不得不重新估计这只看似普通的轻装步兵的战斗力,别看他们的刀法来来回回就那么五招,但招招都非常实用,而且杀气十足。 琼脚是中山军中一名出色的骑兵,刚才冲击时,他操控战马灵活地躲避开了恐怖的长枪,撞翻了好几个步兵,然后他手起刀落,接连砍死了七八个敌人,简直就像冲进了西瓜地一般,随便一刀就砍出一片血红。琼脚激动不已,很久都没打过这么痛快的歼灭战了,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正当他咧着大嘴嗷嗷怪叫着大杀四方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断喝:“一刀两断!”眼前那个慌了神的步兵,突然高高举起长刀向着自己的战马劈了过来,速度之快,令他躲闪不及,大腿上火辣辣的一疼,鲜血涌了出来。琼脚愤怒至极,这些垃圾一样的轻装步兵,怎么可以在自己身上留下这么长的一道伤口?!他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挥舞着马刀向这个胆敢冒犯自己的夏阳帝国步兵砍了过去。他仿佛看到下一个瞬间,这个轻装步兵被砍为两截的痛快景象。 但是,再次令他惊愕的一幕出现了,那个雄壮的声音再次想起:“峰回路转!”同时,这个轻装步兵已经砍到地面上的长刀突然向上一撅,在自己砍中他之前,把马腹豁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大口子,战马吃痛,疯狂地跳跃起来,一下就把他掀翻在地。 琼脚一个骨碌爬了起来,手中仍然抓着钢刀,面露凶相地盯着这个突然变得强大的敌人,心中暗想:“我虽然是骑兵,但步下的功夫一样强,一样可以把你砍于刀下!”想到这,他不再犹豫,大刀一轮就扑了过去。 “横扫千军!” 轻装步兵闻言,把钢刀横着一摆,差一点就把琼脚也开膛破肚,身前轻甲都被划开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 琼脚愤怒了,彻底愤怒了。他狂吼一声,抡刀而上,拼着受伤也要把敌人杀死。 “直刺心窝!” 又是一声断喝的同时,轻装步兵突然把钢刀笔直地向琼脚心窝捅了过去。这刀法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虚招掩饰,就那么直愣愣地捅了过去。但因为数万次的苦练,无论是力道速度还是时机的把握,都达到了恰到好处的程度。而且,琼脚正在奋力前冲,所以这一刀好像他自己向着刀尖撞过去,一心一意要自杀一样。 “啊!” 琼脚一声惊叫,身子一扭,堪堪躲过了致命的刀尖。不过,右臂却受到连累,被刀尖刮出一道血口子。这个天性凶残却头脑简单的汉子,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轻装步兵一看就是个傻愣愣的新兵,怎么刀法如此犀利,自己竟然难于抵挡,接连受伤。 “旋风刀!” 郭烈的第五声断喝,打断了琼脚的思潮,这个看上去并不威猛的轻装步兵突然旋转起来,借旋转之力挥出必杀的一刀,在琼脚反应过来之前劈中了他的心口。旋转劈出的钢刀力量格外大,一下就把琼脚胸前的轻甲劈成了两半,锐利的刀锋深深地嵌到他的胸骨之中。 “我……死不暝不……” 这是很多死在武卒刀下的中山骑兵的想法。的确,精锐的骑兵战士竟然被新兵接连斩杀,也难怪他们死不瞑目了。 中山军的将军被甘澜缠住,拼死拼活地打了半天也没分出胜负来,不由得对这个胡子都白了一半的老将军刮目相看。中山人虽然生性耿直,但能当上高级军官的,心性必然比一般中山人要灵活得多,狡猾得多。他正琢磨着施展个什么计策把这老东西斩杀于马下,突然发现战局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敌军步兵在一个又一个响亮的口号的带领下,一刀一刀地把自己的骑兵斩落马下。 “啊!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中山军将军不敢相信地连连怒吼,“收缩队形,排成三角大阵,奋力冲击!跑起来,跑起来,冲击,冲啊!” 甘澜知道现在的优势局面来之不易,哪能放虎归山。高声吼叫着追上他,又与他拼死斗在一处。但是,中山骑兵已经开始重新组织队形了,甘澜知道,一旦让他们整队完毕,奔驰起来,这些武卒根本无法对抗骑兵的巨大冲击力。到时候,辛苦经营出的优势局面立刻就会倒转过来。 “跟我来,先毙了这个当官的!” 甘澜双目瞪得几乎要夺眶而出,招呼众亲卫把敌军将领重新围住。老将军奋起神勇,把一口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刀刀都是不要命的拼死进攻,一时间把敌军将领逼迫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气得他哇哇暴叫,也招呼己方骑兵过来救驾。 “夏康辉,快过来与我合力干掉这家伙!” 中山将领虽然苦苦支撑,但仍然防守得很严密,始终没给甘澜可乘之机。甘澜却是自己苦自己知,这一轮不要命的猛攻,实在是透支了太多体力,现在已经有些真气接济不上的感觉了,再拖延一会儿的话,形势就危险了。他知道郭烈那边也是战况激烈,但这边更加重要,于是高声呼喊他过来帮忙。 郭烈百忙之中回望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局势,他高叫一声:“兄弟们,跟我冲!”立刻改变攻击方向,向着甘澜猛冲过去。五十丈的距离,放到平时眨眼间就能纵跃而过,现在却像隔着千重山一样难以跨越,没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好在郭烈真气充沛,又有紫电剑和冰锥辅助,倒也能做到稳步前进。但是,他敏锐地看出来甘澜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而敌将正阴险地等待着反击的绝佳机会。 甘澜在马上站起来,借助全身的力量向下猛劈一刀,这是他凝聚全身功力最强的一击,但是,他并没有绝对的信心可以一击毙敌。果然,敌军将领大喝一声,上扬的长刀流转出赤红色的光华,硬碰硬地架住了甘澜的刀。 “呃――” 甘澜体内真气被这一刀震荡得流转不畅,立刻脸色发白,动作僵硬。这虽然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但敌将等的就是这一瞬,狂笑一声,迅疾无比地轮到横劈过来。甘澜奋力把刀竖起来,用刀柄格挡,但他的动作毕竟慢了一线,眼看就要血溅沙场。 “当!” 就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郭烈发出一记蓝色冰锥,及时挡住了横砍过来的一刀。郭烈也拼了,把冰真气不要本钱地向外喷出,不断凝结成一道又一道的粗大冰锥,向着敌人激射而出。同时,把紫电剑的威能催发到最大程度,让它连续不断地爆出一道道紫色闪电。郭烈就像一尊杀戮之神一样,快速前进的同时把一个又一个的中山骑兵击毙。在他身后,中山国的骑兵和战马的尸体连线成片,形成了一条血路。 终于,郭烈杀到了距离敌将五丈远的地方。在这样的距离上,他已经能够把紫电剑和冰锥的威力发挥到很大的程度了,正好和苦苦支撑的甘澜合并一处,夹攻敌将。敌将虽然威猛,耐力也比年过半百的甘澜要强,但毕竟已经苦战了半天,再被另一个强大的对手两侧夹击,立刻苦不堪言。 “狼崽子们,你们都他妈的死哪去了?快来救驾!”敌将被紫电剑劈下的闪电命中后腰,一边拍打着衣架上的火苗,一边呲牙咧嘴地喊叫着。 武卒们虽然打得有声有色,但毕竟是初学乍练,真正的实力还是不能与中山国精锐骑兵相提并论的,只是占了刀法上出其不意的便宜。中山骑兵回过神来之后,重新组织阵形,立刻就重新夺回了优势,武卒们的五招刀法也不像刚才那么灵验了。战局的天平,再次向中山骑兵倾斜过去。 夏阳帝国这边唯一占据优势的,就是郭烈和甘澜对敌将的二打一。敌将虽然生猛非凡,但在两个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好手夹攻下,也只是勉强支撑,眼看就要不行了。郭烈也发了狠,不要本钱地催动体内真气,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势,甚至还在发出冰锥的间隔喷射出炽热的火焰,冰火相济,不戳死他也要烧死他。 “啊――啊――” 再看敌将,已经不能喊出连成句子的话来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大叫,拼命地硬扛着。他知道,扛不住的话,小命儿就呜呼了。 突然,甘澜的目光被远方扬起的暗黄色尘埃所吸引住了,有另一队人马向战场奔驰而来了。是些什么人呢?是夏阳帝国的援军,还是中山骑兵的后队? 这时候,中山国将领也发现了新的变化,他大叫道:“哈哈,你们等死吧,我的援军来啦!” 郭烈的一颗心直沉到底儿了,虽然真气已经快见底了,现在却顾不上许多了,继续猛烈催发,力争在敌军援军赶到之前击杀此僚!只要击杀了他,敌军必然军心大乱,胜负仍未可知。但是,敌将得到了援军的鼓励,活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居然再度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以一敌二仍然不落下风。 郭烈毕竟修为尚浅,连续猛攻下,真气终于见底了,一道冰锥刚刚凝形,闪了闪,突然碎成了无数块细小冰晶,散落一地。他呆呆地看着一地蓝色碎块,暗叹一口气,对自己说:“看来,还得再魔化一次。” “呼啦――” 新来的一队骑兵一直没有打出旗帜,这才引得双方都在猜测。但是,就在接触到战阵边缘的一刹那,这队生力军突然亮出了“夏阳”大旗,表明了身份! 顿时,万余名夏阳帝国的武卒高呼起来,本已经酸麻的手臂立刻恢复了力量,再度迅猛无比地挥刀砍杀。 有的时候,精神的力量真是奇妙,只是一个消息,就能让已经精疲力尽的人再度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中山敌将看到旗帜的时候,心头一凉,知道此次行动已经失败了。他不敢恋战,立刻施展出精妙刀法,逼开甘澜和郭烈二人,招呼手下骑兵在运动中整队,迅速脱离战场,兜了个圈子,向中山国方向急驰而去。 这一战,夏阳帝国的武卒们虽然英勇无畏,取得了可喜的战果,但所有人的头脑都无比冷静,没有一个人要乘胜追击,而是摆好阵形恭送中山骑兵离开,同时谨防他们杀个回马枪。片刻之后,新到的骑兵来到阵中,带队的将领竟然是帝国第一军统领蔡方。 “统领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甘澜有些惊疑不定,问道。 蔡方叹了一口气,说道:“一言难尽呐。简单地说,我得到情报,一队中山骑兵要偷袭麦城,烧我军粮草辎重,于是急忙率领全部骑兵截杀过来。但中山骑兵行动迅速,我们并未截住敌军,只好尾随而来,没想到被你们迎面撞上了。” “烧麦城?!”甘澜吃惊地叫道,“那里可贮存了西北数郡兵马半数的粮草辎重,若让他们得逞了,可就糟糕至极!幸好,幸好啊!”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长期战争中,粮草辎重的重要性是绝对的第一位,没有足够的粮草,什么精装的兵士和战马都得趴窝。 麦城,城如其名,以贮存稻麦粮草著称,是西北数郡范围内贮存军粮最多的一个地方。这样重要的地方自然是兵家看管的重地,按照一般常理推断,总该是固若金汤一类的强度。但中山骑兵彪悍勇猛,来去如风,如果被他们偷袭的话,结果还真不好说。而且,粮草辎重都是易燃之物,一旦被中山骑兵纵火成功,便是一场浩劫,恐怕大火都要烧个七八天才能被熄灭。 这次,甘澜和郭烈率领的两个武卒团,阴差阳错地选了一处偷袭麦城的必经之路作为扎营地点,给了信心满满的中山兵当头一棒!毫不夸张地说,武卒团尚未正式加入帝国第一军,就为帝国西北战局立下了大功一件! 甘澜有点后怕地说:“这次行动最大的功臣是夏康辉,如果没有他,刚才我们早就崩溃了。而且,他还先后两次救了我的命。希望统领大人能够酌情提升他的军职。” “我完全同意。”他清了清嗓子,对身后亲兵说,“鉴于夏康辉在近期的训练和战斗中表现十分英勇,而且对改变战局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特批准夏康辉越级晋升至列长军职,统领二百名名兵士。所需兵士,从两个武卒团中选。” 甘澜大略点了下人数,发现来的骑兵只有两千人左右,于是问道:“大人,咱们的骑兵只有这么少了吗?步兵现在何处?” 蔡方长长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步兵全都被四皇子弄去当炮灰了,不知道他使了什么邪法,所有人一听到冲击的呼喊,全都像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不顾自身安危的猛冲乱冲,毙伤敌军五万人,但我们也损失惨重。嘿,四皇子心狠手黑,一点也不惜兵。” 交代完毕之后,蔡方把是视线转向了战场。 此时的战场完全是一幅末日来临时,本来应该在地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熊熊的烈火仍在劈啪间燃烧,失去主人的受伤战马仍在惊恐地狂冲乱跑,到处都是一具一具的尸体,死状各异,有的已经成为一团肉酱,有的被自己的武器钉在地上,有的被自己的坐骑压死,有的被烈火活活的烧死……但他们对比起那些未死的同伴来说,他们基本上还是比较幸运的,那些在痛苦呻吟中的中山骑兵们,恨不得死神立即将他们带走,生不如死的折磨将他们的灵魂净化了一遍又一遍,从不信奉神灵的他们向神祈祷了一次又一次,偏偏神还是没原谅他们,所以他们必须还要在绝望的痛苦中继续煎熬下去。 第四十一章 玩失踪 - 天罚 - 刑天文 经过这一次遭遇战,郭烈虽然从两个武卒团的副职长官,一下子降到了只能统辖二百兵士的阵长,但他自己却很高兴。因为一来之前的高位只是临时任命,也并非正是的军阶职位,两个武卒团加入第一军后,那个任命自然就撤销了。二来,就算真的任命他去做一个高阶的军官,他也会坚辞不就的,因为军中最重战功,没有战功就当高阶军官,所有兵士都不会服气的,反而会在心里看不起这个只会依靠家族的纨绔。 自打到第一军的那天起,郭烈就下定决心,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照顾,只靠自己的拼搏去博取进阶的机会。这次任务,郭烈在集训两个武卒团和遭遇战的临场指挥方面,都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又先后两次救了甘澜副统领的性命,可以说是功劳最大的一个人,跨越列长晋升为统辖二百名兵士的阵长,可谓是名至实归。“阵长,你选我做你的手下吧。” “对呀,阵长,刚才我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你可不能不要我们呀!” “阵长,你走到哪里我们就跟你去哪里,你要是不要我们,我就跟着上你家去吃饭!” 刚才跟在郭烈周围的武卒们,一听那个大官让夏康辉阵长在武卒中任意选出二百人做他的班底,纷纷毛遂自荐。因为郭烈一向随和,武卒们对他只有敬重没有惧怕,所以他们说话也不分轻重,开起了玩笑。 郭烈心中一暖。让兵士们惧怕自己并不难,无论是军阶还是身份,都能够把这些大头兵压得大气都不敢出。但那并不是最好的统兵方法,一味的恫吓、打压,并不能让兵士们从心底里敬服自己。只有让兵士们发自肺腑地敬佩自己,爱戴自己,才能把他们的全部潜力全都发挥出来。 “你们几个我都要了。好家伙,不要你们,你们非得给我家吃穷了不可。来,刚才跟着我的,我都要了,名额有限,报名从速啊!” 郭烈此言一出,报名的人立刻拥了过来,把杀气腾腾的沙场弄得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看吧,六公子很得普通兵士的亲近,将来必有大作为。”甘澜手捋须髯,笑吟吟地看着郭烈,轻声说。 蔡方也点点头,说道:“得民心者必得天下,得军心者天下称霸。六公子有勇有谋,绝对有称霸天下的气度。” “哦?没想到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甘澜有点意外地看着蔡方,随即皱眉道,“对了,你刚才说步兵全都被四皇子浓去当炮灰了,是怎么回事?” 蔡方再次叹息道:“你走的时候,第二旅已经没几个活人了,第一军只剩下第一、第三旅的四万兵力了。四皇子是一点也不担心,还巴不得中山国的军队开过来,把这四万兵力也消耗个干干净净。可中山国似乎被打怕了,竟然没敢过来报复。我提议,如果中山军暂时没有异动的话,咱们也坚守不出,等你带两个武卒团回来之后,再伺机反攻。可四皇子唯恐天下不乱,三日前搞了个宏大的计划,蓝旗军和神武步三军都参加,包括第一军在内,动用了二十万的兵力。” 甘澜动容道:“四皇子是想一劳永逸。” 蔡方苦笑道:“四皇子是想一劳永逸地把帝国第一军抹掉。嘿,上次兵省着急各军统领到帝都议事的时候,我真不该反对第七军统领金申维的那提议。” 甘澜一愣:“什么提议?” “金申维提议,他们防区的压力越来越大,希望可以从第一军调一个旅暂时编入第七军。” 甘澜怒道:“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这种狗屁提议,当然应该反对!对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当时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没专门向你说。后来我才得知,金申维是四皇子的人,他的这个提议肯定是得到了四皇子的授意。我拒绝了金申维,就等同于让四皇子失了面子。”蔡方压低声音说,“他又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人,这次逮到机会,肯定以权谋私,狠狠整治咱们第一军。事后我也很后悔,通过各种渠道向他示好,但各路消息都石沉大海。当时我就想,他是打定主意拿第一军立威了。事实也果真如此。在这次行动中,他总让第一军打头阵,当炮灰。最可怕的是,他身边那个金丹境老者会用邪法激发出兵士们的血性,让他们发疯般向敌阵冲杀,虽然给中山军造成了严重的打击,第一军也几乎全军覆没了。” 甘澜是第一军的老兵,在军中的袍泽、老友,比蔡方都多。可以说,随便拎出来一个队长、列长之类的低级军官,甘澜都叫得出他的名字,更是和每一个曲长、营彪、团练之类的中阶军官都有着不浅的交情。骤然听到“几乎全军覆没”这样一个噩耗,把老将军气得胡须飘飞、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怒吼:“四皇子简直……” 蔡方赶紧抓住甘澜颤抖的手,用力握了握,压低声音说:“有些话,只能在心里说。” 甘澜雄躯一震,把那句愤怒的话硬生生咽回了肚里,一双喷着怒火的眼睛却渐渐湿润了。那么多出生入死的袍泽,现在都血溅沙场了吗?那么多熟悉的面孔,都再也见不到了吗? 蔡方看甘澜的情绪稳定一些了,就接着说:“昨日得到情报,中山军要派一支精锐骑兵偷袭麦城,四皇子正愁没机会把我精心保存下来的两千骑兵赔进去,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我带着这两千骑兵过来堵截中山军的偷袭军队。若不是碰到你们,第一军最后的骑兵队伍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说到这,几乎成了光杆司令的蔡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心里充满了无奈和悲痛。 “两位大人,发生什么情况了?”郭烈处理完报名事宜,统计了战果后,来到蔡方和甘澜面前。 甘澜把情况大略说了一遍,郭烈一听也是怒发冲冠,冷哼道:“嘴里说得大义凛然、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挟私报复,借机打击第一军的实力。哼,早晚有一天我要割掉他的臭头,给兄弟们报仇!” 甘澜大惊失色,赶紧阻止道:“噤声,这种话也是乱讲的?不可能做到的事,说出来只能惹来麻烦。” 蔡方也沉着脸说:“这种犯上作乱的话,以后绝对不准再说!否则,军法从事!” 郭烈冷哼一声,散发出浓重的先天霸气,用睥睨天下的眼神看着蔡方和甘澜,不屑道:“你们敢说,我方才所言不是你们心中所想吗?敢作敢为,才是伟丈夫!四皇子虽然是大帝的儿子,但脑袋搬家也一样会死,怎么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总有一天,我要为枉死的袍泽报仇!” 这一瞬,蔡方和甘澜都产生了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并不是统领、副统领,而是匍匐于地的渺小卑微的存在,而眼前这个少年则是脚踏大地头顶苍穹的天下霸主,散发着令人颤栗的雄霸天下的恢弘气概!以至于他说出如此叛逆的话的时候,他们都感觉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总有一天,眼前之人必定会把四皇子杀死,为第一军枉死的数万袍泽报仇雪恨的。 少顷,郭烈平复一下情绪,收回了大部分先天霸气。蔡方和甘澜这才恢复了自由说话的能力,不过他们对刚才那种上位者天然的霸气和威压仍然心有余悸,看着郭烈的眼神也与往常不同,似乎想从他的身上发现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禀报二位大人,此次遭遇战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了。我方参战兵力一万两千人,阵亡一千五百三十人,重伤七百人七十人。后增援的两千骑兵,只有十几人轻伤,无阵亡和重伤者。” 蔡方讶道:“一万两千武卒和中山军四千精锐骑兵对阵,却只有两千三百人伤亡!” 郭烈接着说:“参战敌军约四千人,均为精锐轻骑兵,阵亡三百二十人,因重伤留在战场的有一百五十人,共计四百七十人。” 这次,蔡方真的震惊了,他伸手指着这些武卒,问道:“他们……真的只是集训了不到十天的武卒?” 甘澜微笑着点头道:“的确如此,如假包换。”随后,把郭烈如何训练这些武卒的过程和刚才作战的经过说了一遍。 蔡方听后震惊不已,他从未想过竟然可以用这种方式练兵,而且还取得了如此惊人的战果。要知道,即便是神武步三军那样的中军,对上中山军精锐骑兵,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这两个仅仅集训了不到十天的武卒团,竟然能够让中山骑兵折损超过十分之一的兵力,这简直是一次奇迹! 蔡方和甘澜商议之后,决定就地对两个武卒团进行整编。阵亡者就地埋葬,向家属发放抚恤金白银八十两,重伤者送到后方疗伤,发放抚恤金五十两,剩下的九千七百名武卒,再加上原第一军幸存下来的少量步兵之后,刚好达到了一万两千人。于是,帝国第一军这支标准兵力为六万人的军队,一下子缩减到只有两个团的规模,连一个旅都不够,真是够惨的。 经过一番整编和休息之后,大军开拔,向百里之外的前线大营行进。 刚刚走出去七八里路,两名骑兵从后方追了上来,正是郭烈派出去护送两位小姐回望峰城的亲卫之一。他们面色焦急,显然是路上出了意外。 “禀报大人,郑小姐中途失踪,属下罪该万死。”一名亲卫跳下马来,痛心疾首地说。 “中途失踪?难道另有一股中山骑兵已经深入后方了吗?”甘澜紧锁眉头,沉声道。 这名亲位答道:“我们并没有遇袭,而是……而是……” 甘澜怒道:“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我们并没有遇到袭击,而是郑小姐在一个市镇借如厕的机会,偷偷翻过厕所的后墙溜掉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另一位小姐倒是很配合,被我们继续护送着前往望峰城。” 众人面面相觑,均有一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郭烈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果然,甘澜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说:“夏阵长,看来你的任务并没有彻底完成啊。唉——你不要急于辩解,虽然你派兵送她们回望峰城了,但人没送到就不算完成任务,对吧?现在前线战事吃紧,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中山国的骑兵或者斥候渗透过来,如果因此而伤及郑小姐的性命,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好,大人你别说了。”郭烈举手做投降状,“我这就返回去,找到郑月玥,然后双手捧着她,把她送回到郑虓手里。” “如此甚好。你要多少兵力?” “对付这种宠坏了的野蛮丫头,人多了反而碍事,我自己去吧。” “即刻起身,早去早回。” 甘澜和蔡方同时笑着摆摆手,活像两只奸计得售的老狐狸。郭烈无奈,只能问清楚郑月玥失踪时的具体情况,然后跳上战马急驰而去。 郭烈一边控马疾驰,一边十分郁闷地想:“大军即将参战,我却得往后放跑,去找那个精神病一样的千金大小姐,这叫什么事呀?等我找到她的,管她千金万金的,先揍她一顿出出气再说!” 不多时,来到了郑月玥失踪的那个小镇,在最热闹的集市一角,果然有一个人来人往的大厕所。一想到郑月玥身穿高档衣饰,从这样肮脏的地方*而出的情景,郭烈都忍不住发笑。这个鬼丫头还真是有办法,她也不嫌脏。 “看那个人,一直盯着女厕所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会吧,他好像穿着军服呢,应该是个兵吧。” “兵怎么了?兵就不能下流吗?况且现在很多流氓专门买件假军服穿着,迷惑性很强的。” “是啊,你看,他还冲着女厕所淫笑,就算是兵也是个流氓兵!” 郭烈正看着女厕所思索郑月玥可能逃跑的方向,突然发现从厕所里出来的几个大妈大婶面色怪异地看着自己,再一听她们的话,立刻大惊失色——感情被她们当成流氓了! 郭烈跳下马,上前几步,挤出一个老实憨厚的笑容,说道:“大妈大婶,你们别误会,我就是想问问半个时辰前,有没有一个漂亮姑娘进入这个厕所……” 一个胖胖的大妈把肉乎乎的胸脯一挺,撇着嘴傲然道:“我们都进去过,都是漂亮姑娘,你问的是哪一个?” 郭烈这个汗呐,这大妈还真够自信的。 他赶紧解释道:“大妈您误会了,我问的是一个年轻一些的姑娘……” 还没说完,又被那个大妈打断了,她怒气冲冲地一掐“大蛮腰”,说道:“年轻的?我们几个老吗?流氓!” 郭烈就纳闷儿了,自己打听点事情怎么就成了流氓呢?不过他可不想跟这几位大妈大婶纠缠不清,赶紧道了声谢,转身去问别人。没想到那几位大妈大婶不但超级自信,还超级爱管闲事,不论郭烈向谁打听,她们都在旁边不阴不阳地说:“这人是流氓,刚才偷看女厕所了。” 郭烈实在气急了,分辩道:“我什么时候偷看了,我刚才那是正大光明地看!” “噢,你还是看了!”大妈伸出胖胖的手指着郭烈,满脸的得意表情,对众人说,“你们听见了吧,他自己都承认了,他看女厕所还光明正大了!你们评评理,还有比这种人更流氓的吗?” 郭烈心里把郑月玥骂了一百遍不止,心说:“要不是你这个鬼丫头,我也不至于受这种窝囊气。” 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的感觉实在不太美妙,郭烈赶紧跨上马催马而出。就在此时,他似乎听到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嘻嘻”地笑了一声,那声音似乎就是郑月玥的。 郭烈定睛一看,果不其然,不远处的人群里有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一闪而逝。他记得,郑月玥穿的正是粉红色的衣裙。郭烈不再迟疑,立刻拍马追了过去。但那道身影钻入了小胡同里,为了不在狭窄的胡同里撞伤行人,郭烈迅速跳下马,把战马拴在胡同口的一根石柱上,然后沿着胡同继续追踪。 那道粉色身影跑得很快,但毕竟比不过煅筋级巅峰的郭烈,只见他急速运转体内真气,脚下生风,几个起落就追到了粉色身影的身后。 “嘿,别跑了,乖乖跟我回家吧!” 郭烈伸手抓住粉色身影的肩头,带着怒意说道。 “非礼呀!强奸啦!”粉色身影颤抖着,没敢回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喊叫。 “又玩这招,你烦不烦呐?”郭烈一边说着,一边扳过她的肩膀,看到了她的脸。 映入郭烈眼帘的,是一张惊恐万分的——傻姑娘的脸!没错,如假包换的傻姑娘,嘴角还留着浑浊的涎水。 “果然是流氓,竟然跑到胡同里要强奸傻姑!” “傻姑身世可怜,他竟然如此残忍,大家一起上,把他打死!” 几位大妈大婶本来就没走远,听见喊叫立刻跑了过来,号召善良群众伸出正义的拳头,将这个意欲强奸傻姑的淫贼打死! 第四十二章 鬼丫头 - 天罚 - 刑天文 “别打,别打,这是个误会。” 以郭烈现在的修为,一眨眼就能把这些大妈大婶杀个精光,但他怎么可能向这些手无寸铁的“善良百姓”出手呢?即便有的大妈手里拿着马勺,炒菜铲子之类的寸铁,郭烈也只能暗运真气护住身体,根本不敢还手。 可能是看郭烈被打得太惨了,那傻姑娘起了恻隐之心,突然拉住一个正挥舞着锅铲狠敲郭烈脑袋的大妈,急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就是被他强奸一下也无所谓的。” 郭烈这个气呀,有你这么解释的吗?你到底是救我还是害我呀? 果然,大妈大婶们一听更气愤了,锅铲大妈叫道:“这傻姑娘一定是怕这淫贼报复才这么说的。大家一齐上,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 胡同里人越聚越多,前面的出手,后面的喊着口号,群情激奋,简直像在打一只偷吃了百姓粮食的过街老鼠。 就在这样一片哄哄闹闹的声音当中,郭烈却再次听到了清脆的笑声,绝对就是郑月玥的声音,他对郑月玥在鱼池木桥上嬉戏玩闹时欢快如喜鹊报春的清脆笑声有很深的印象,当时觉得这个女孩真是活泼可爱,还有些不忍心去绑架她。但现在却有一番完全不同的心情,真恨不得把她抓过来施以老拳,打成猪头形状,让郑虓都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笑声就在七八步之外,放在平时就是一个箭步的事儿,但现在围殴郭烈的争议群众非常多,里三层外三层的,想要跨越这七八步的距离捉住罪魁祸首,简直比刚才在中山精锐骑兵的战阵中冲杀都艰难得多。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笑声又消失了。 郭烈可真急了,怒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郭烈出离地愤怒了,突然散发出王者霸气,一挺身,把恰好拍在他身上、头上的马勺、锅铲、笤帚之类的东西震得飞上天空。尤其是拍到他头顶的那个马勺飞得最高,竟然消失在了一片云彩里。 “我的一个朋友失踪了,有人看见她去过那个厕所,我就问你们是否看见她。你们倒好,也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给我扣个淫贼的帽子!”郭烈真给这帮见义勇为的大妈大婶气坏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她们:“你们看我像淫贼吗?哪里像!” 傻姑又说话了,她每次说话郭烈都倒霉,这次也不例外。她弱弱地说:“也不算太像哦,呵呵呵呵。” “你给我闭嘴!你说,身上这件衣裙是谁的?”郭烈刚才四下看了一圈,根本没有郑月玥的身影,这个鬼丫头滑得像条泥鳅,趁乱溜了,看来只好先从这傻姑娘身上问出点线索来。 大妈大婶们这才留意到,傻姑娘穿的衣裙样式高雅、料子讲究,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高档服装。 “噢,怪不得他拉住傻姑娘呢,原来是认错人了。”有人小声嘀咕着。 “说!身上衣服是谁给你的!” “说!快说!” 无论郭烈怎么声色俱厉地问这个傻姑娘,她就是捂着嘴巴不肯说,甚至一个字都不说。但她是个傻姑娘,总不能对她用强,用紫电剑把她嘴巴撬开吧!大妈大婶们也有些急了,纷纷催她快说出真相。 傻姑娘突然把手从嘴上面拿开,愤然道:“你刚才让我闭嘴的,现在又让我说话,你到底想让我闭嘴还是让我说话?你想清楚再问行不行!” “你到底傻不傻呀?这种事情分得倒清楚!”郭烈真是被这个傻姑娘打败了,只好耐着性子试着引导她,“你有没有朋友?” 傻姑娘笑嘻嘻地说:“朋友,有啊,要饭的王麻子就是我朋友,我们常在一起玩过家家。” 郭烈继续引导:“那王麻子遇到困难,你会不会帮他?” 傻姑娘重重地点头道:“当然会了,上次王麻子被癞皮狗咬了屁股,还是我帮他吸的伤口呢。”她很认真地指指自己脏兮兮的嘴巴,“用嘴吸的哦,我很帮忙吧。” 郭烈心里打了个哆嗦,真不晓得傻姑娘用她的带着涎水的嘴巴去吸王麻子的麻子屁股,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你看,你的朋友遇到困难,你就会毫不犹豫地帮助他。可是我的朋友现在失踪了,不见了,我也很急,很想你帮帮忙,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郭烈指指傻姑娘身上的衣裙,“告诉我,这套衣裙是谁给你的?她现在在哪?” “你是个好人,这个忙,我一定要帮你!”傻姑娘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说,“刚才,一个漂亮的姑娘穿着一身男人的衣服在街角找到我,给了我一个大肉包子,让我穿上这身衣裙等一个傻子来找我。她说,见到傻子追,我就往胡同里跑,她去叫人来打傻子,让我看热闹。刚才你过来追我,我就跑,后来你就知道了。” 郭烈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郑月玥竟然把自己当成傻子耍,而且代价只是一个大肉包子。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郭烈问:“她现在在哪里?” 傻姑娘摇摇头:“不知道,她就告诉我,见到你之后要东拉西扯地说个没完,多耽误点时间,然后她就会再给我个大肉包子吃。” “又被玩儿了!”郭烈赶紧拨开人群去找郑月玥,走出去几步后,突然回过头十分认真地问:“你真的傻吗?” “你果然是个傻子,连我傻不傻都看不出来。呵呵。”傻姑娘抹了抹鼻涕,憨笑着说。 郭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趴到地上,这傻姑娘说话怎么这么阴损啊!围观百姓听到傻姑的话,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然后逐渐散开了。那傻姑娘一直看着郭烈傻笑,把郭烈看得心里发毛,赶紧施展身法快如闪电般跑开了。 傻姑娘睁大了双眼一直盯着郭烈的身影,见他消失在了街角,突然兴奋地笑了起来,还一跳一跳地拍着手,好像比捡了个大肉包子还高兴。 突然,傻姑娘感觉一只手拍到了自己肩头上,心头一惊,张口就喊:“救——”突然,一道蓝色寒流把她的脖颈完全包裹住,只喊出半个字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我真是没想到,武卒司团练使的千金大小姐,竟然会易容改扮,而且道行还这么高。若不是我多了个心眼,还真就让你给骗过去了。” 傻姑娘,不,应该说易容改扮成傻姑娘的郑月玥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从身后绕到面前的郭烈,她的嘴角一抽一抽的,显然有话要说。 郭烈笑着问:“怎么,还想喊非礼强奸?” 郑月玥努力摇了摇头,但受限于冰晶的包裹,她的头只是很轻微的左右动了动。郭烈弹指一挥,一道热流把冰晶恰到好处地融化掉。 “你是怎么看穿我的?”刚刚恢复说话能力,郑月玥就迫不及待地问,“我易容改扮的还不到位吗?哪里露出了破绽?” “想知道吗?”郭烈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微笑着看着这个把一张可爱的俏脸弄成这般难看肮脏样子的姑娘。 “想,特别想!”郑月玥连连点头。 “那你还去不去战场了?”这次郭烈可长了心眼,先谈条件。 “想去,但你不让我去的话,我就不去好了。”郑月玥撅着嘴说,“好了,我都答应你了,你还不快说。” “你还得答应我不乱跑,由我护送你回家。” “好了好了,我都答应你,你像我奶奶一样唠叨。快说啊!” “你的易容术和神态语气的改扮都很到位,我根本没看出破绽。你唯一的破绽是这里——牙齿。” “牙齿?”郑月玥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道,“哎呀,可不是嘛,我的牙齿太白了。嗨,想不到这么小小的失误都被你发现了。我的易容术可真是失败。” 看着郑月玥易容之后的丑模样露出沮丧的笑容,甭提多滑稽了,想要狠狠揍她一顿的想法也不见了踪迹,郭烈笑道:“你小小年纪就把易容术练到这种程度,已经十分难得了。也真是难为你了,怎么能忍心把自己的脸弄得这么脏?” “嘻嘻,我易容的材料都是能吃的。”说着,她伸出手指在脸上刮了一下,然后伸出红润的舌头舔了一下手指粘上的黑漆漆的东西,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笑道:“甜的,是豆沙,嘻嘻。” 郭烈仔细看看,又闻一闻,郑月玥脸上乌漆麻黑的老泥一样的东西,果真是豆沙馅。这种用食材做易容材料的方法,郭烈不仅从未看到过,甚至听都没听过,不禁为郑月玥的奇思妙想所折服。 郑月玥深处小香舌,绕着嘴唇舔了一圈,砸吧砸吧嘴,微笑着问:“味道真不错,你要不要吃点?” 她的脸虽然还是傻姑娘的样子,但嘴唇上的豆沙舔干净了,露出粉嘟嘟的湿润嘴唇,再加上一条小香舌不断地进进出出,竟然产生了一种别样的诱惑。郭烈压下心中异动,正色道:“你脸上的东西,我怎么能吃!快去把脸洗干净吧。” 郑月玥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你这个人咧,怎么把人家的话像得那么歪,谁让你舔人家脸来着?给你。”说着,郑月玥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包着三个还温热的豆沙包,“刚才人家买了几个豆沙包,掰开两个挖出豆沙用来易容,剩下几个给你吃。你要不要吃点?” 郭烈刚刚与中山军精锐骑兵大战了一场,紧接着就骑快马感到此处,被一群大妈大婶围殴,折腾了这么半天,还真有些饿了。于是尴尬地笑笑,拿起一个豆沙包,狠狠咬了一大口。 “味道怎么样?”郑月玥满脸期待地问。 “嗯,味道不错。哎,这一块儿味道有点怪。”郭烈嘴里嚼着豆沙包,含糊不清地说。 “五四三……”郑月玥伸出白生生的小手,一个一个地倒数起来。 “你干嘛?” 郭烈刚刚问完,就见郑月玥眉开眼笑地说:“……三、二、一,倒!” 随着郑月玥手指向下一倒,郭烈顿时感觉头脑发晕,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他顿时明白了,豆沙包里有强力迷药,但为时已晚,眼前那张得意洋洋的傻姑娘的脸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一片漆黑。 “嘻嘻,看你怪聪明的,还不是中了我的计,说来说去还是我最聪明。先把你藏起来,再慢慢玩儿。” 郑月玥早有准备,把旁边一辆装满杂草的木板车清理出来,然后蹲在郭烈头的后方,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向上一拉,倒着向后走。看她动作熟练的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拖上板车之后,郑月玥推着车在小巷里一阵乱蹿,最后停到了一个僻静的拐角。拐角墙上有个上了锈的铁门,郑月玥早就把锈坏了的铁锁弄掉,此时拖着郭烈进入铁门,来到一个面积广大的柴草房中。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富户的后院。 把郭烈扔到阴暗的角落里之后,郑月玥再也没有易容的必要了,于是到后院的井里提了一桶水上来,把脸上的豆沙清洗干净。郑月玥虽然出身名门望族,但性格却没有千金小姐的矜持与内敛,反而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一样。就连洗脸的动作,都不像崔莺莺那般轻柔仔细,而是一捧一捧地把水扑到脸上,洗得畅快淋漓。当水桶里的水渐渐停止了波动之后,倒映出一张娇憨可人的脸蛋儿,几缕秀发被水黏住,贴在额头和脸颊,给她这张娇俏可爱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柔美。 易容虽然神奇,但脸上多出来一层东西,怎么说都不舒服。现在终于清爽了,郑月玥摸摸滑得如剥壳鸡蛋般的脸蛋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折腾了这么久,郑月玥也很累了,先吃了几个豆沙包——当然,她吃的都是没下迷药的,唯一一个下了迷药的豆沙包被郭烈吃了——然后躺倒在郭烈身边的草垛上。她还真没有官家大小姐的架子,即便是又脏又乱的草垛,也让她露出了幸福满足的笑容,好像躺在一张最柔软最舒适的大床上一样。 “好累哦,先小睡一下,一会儿再捉弄这个坏家伙。”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后,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郑月玥是个与众不同的官家小姐,虽然长了一副漂亮可爱的女孩身子,但脾气秉性却像足了男孩子,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常常去揪侍女的头发,抓老先生的水晶眼镜。长大一些后,郑虓安排她去学堂读书,教书的先生又成了她捉弄的对象,没有一个教书先生的胡子不被她烧个精光的。郑虓虽然想管教好女儿,但一来公务繁忙,有些顾及不上,二来他也十分宠溺这个女儿,觉得淘气一些只是小孩子的本性,长大一些自然就会变得文静秀气。没想到,十三四岁之后,郑月玥的顽皮与胡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而且,她不知道跟谁学了易容的本领,经常变成母亲或者其他人的形象,把郑府里的下人全都戏耍了个遍。 这次被郭烈抓出来的时候,郑月玥身上恰好带着一包蒙汗药,特制的那种,效力极强。果然没白带,用到郭烈身上了。但郭烈毕竟是有修为的人,经历了最初的眩晕和昏迷之后,紫云真气迅速流转,很快就把蒙汗药派出体外了。就在郑月玥洗脸的时候,郭烈就恢复了清醒,只不过他想看看这个鬼精灵的丫头还能耍出什么花样儿来,就继续假装昏迷罢了。 当郑月玥沉浸在梦乡中之后,郭烈坐了起来,揉了揉扔有些发胀的脑袋,又气又笑地想:“这丫头可真够古灵精怪的,整人的方法一套扣一套,一环连一环,我加倍小心还是着了她的道。她若是敌人,恐怕我此刻已经死了。不过,这一点也恰好说明她心性不坏,并不像害人,只是顽皮得实在过了头。” 郭烈看出来了,这个郑月玥纯粹是一个千金小姐的身子里长了一颗野丫头的心,实在是太难管教。想把她顺顺当当地送回望峰城郑府,难呐! “也不知道白悦怎么样了?” 这个想法一在心里产生,对白悦的思念就如同夏天的洪水般一发而不可收拾。但想来想去,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把白悦从天罡子手里救出来。可是郭烈的修为与天罡子相差十万八千里,苦修个三五十年也未必及得上他,如何才能从他手里把白悦安然无恙地救出来呢? “实力才是硬道理!”一想到这,郭烈立刻收摄心神,专心致志地修炼紫云诀。这次,因为有了强大的动力,修炼的过程格外顺利,效果格外显著。十几个周天运行下来,郭烈感觉神清气爽,精神奕奕,好像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法力一般。而且,因为紫云真气的逐渐壮大,冰火真气越来越趋近于与紫云真气相互融合,很多修炼时产生的疑难问题,在两种天地大道相融合的过程中,得到了答案。 功行圆满之后,郭烈发现郑月玥扭了扭身子,他急忙躺下来,闭上眼睛,继续假寐。 伸了个满意的懒腰之后,郑月玥把注意力投到了郭烈身上,她拿起一根细小的草棍轻轻捅郭烈的鼻孔,又用布条盖住郭烈的鼻孔阻挡他的呼吸,后来干脆捉来一只小虫子放到郭烈脸上,并用小棍儿拨弄它让在郭烈的脸上乱爬。最后,她竟然驱赶着小虫往郭烈鼻孔里面爬去。 郭烈终于忍无可忍了,呼一下跳起来,不顾她因惊吓而花容失色的表情,一下子把她按倒在一张破椅子上,一伸手就掀开了她的裙摆,露出了由月白绸裤包裹着的圆润挺翘的香.臀。 第四十三章 打屁股 - 天罚 - 刑天文 “你要干什么?难道……难道这次是真的要强奸.我吗?”郑月玥每每语出惊人,这次也不例外。 郭烈气道:“什么这次上次的,你能不能不把强奸俩字挂在嘴边儿,大姑娘家家的也不嫌羞!” 郭烈生气,郑月玥更生气:“什么叫我把强奸俩字挂在嘴边儿?分明是你做的事情总是要强奸人家一样,许你做就不许我说吗?” “我做什么了?”郭烈愕然。 “还用我明说吗?”郑月玥露出一个不屑神色,“你也说了人家是大姑娘家家的,还把人家按倒在椅子上,而且还掀起了人家裙子,不是想施以*,难道还是要请人家吃饭啊?”这次她多少有点长进,用个稍微隐晦一点的词儿——施以*。 郭烈实在和她掰扯不清,手气掌落,重重地拍打在郑月玥的一双翘臀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啪”、“啪”、“啪”! 郑月玥从小娇生惯养,亲生父母都不曾有过一指加身的时候,哪受过如此暴虐的体罚,直把她疼得雪雪呼痛,漂亮的大眼睛里扑漱漱流下两行泪珠来。 郭烈被这个鬼精灵的丫头折磨得够呛,这次抓到机会哪肯轻易放手,他一边重重拍打,一边得意地笑道:“我要重重地惩罚你,让你明白得罪我、暗算我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月白的绸裤又薄又紧,在拍击下把丰润臀.丘的每一次颤动都显露无遗,反倒有种邪恶的美感。郭烈发现了这异样的美景,心里某个地方突然一动,小腹内居然升腾起一股暗红的热气,产生了想要把她压在身下尽情揉.搓的邪恶念头。 “不行,不能这么做!” 郭烈在心里对自己大叫了一声,然后猛运紫云诀,让紫色的真气迅速冲刷识海,片刻之后便恢复了清明。这时候,他却惊讶地发现郑月玥竟然不出声了。郭烈一愣,突然有些担心,不会是刚才不知不觉运了真气打得太重,把她给打晕过去了吧? “你打够了吗?解气了吗?”郑月玥感觉突然抬起头,梨花带雨地问。 看到郑月玥并没有晕过去,郭烈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说道:“解气了。不过,如果你再胡闹的话,我就再打!” “我哭泣,并不代表我软弱,那只是身体疼痛的本能反应,所以只能在你的淫威下默默哭泣。但是,我的精神并未向你屈服。现在我期待未来的某一天,我的力量超过你的时候,我将会把今日之辱千百倍的还给你,让你后悔来到世间!”郑月玥瞪着泪光盈盈的眼睛,用吟游诗人惯用的抑扬顿挫的语调,带着超然物外的表情说出了这番话。 郭烈已经见怪不怪了,问道:“这一定是你从哪个倒霉的吟游诗人那里学来的,对不对?” 郑月玥立刻露出惊讶表情,说道:“对呀对呀,上个月,有个挺有名气的吟游诗人到我家住了几天,总用这种腔调说话,我就学了一些。后来,我趁他午睡的时候烧了他的头发,把他吓跑了。” 郭烈蔚然叹息,一个留着披肩长发,形象潇洒超脱的吟游诗人,被烧成个秃子,的确够倒霉的了。 “看来这丫头的确是个惹祸的根苗。”郭烈看着郑月玥一脸无辜的样子,给她下了评语。 沉默了一会儿后,郑月玥小心地问:“这位大哥,高姓大名?” 郭烈简直哭笑不得,刚才还是吟游诗人,这会儿又变成绿林好汉了,他强压着笑意,板着脸说:“我姓夏,叫夏康辉。” 他可不敢笑出声来,一直板着脸这丫头都蹬鼻子上脸的,要是跟她笑笑,她还指不定作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夏大侠,咱们打个商量如何。你带我去战场上走一遭,就让我远远地看那么一看,我就给你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郑月玥说的是“夏大侠”,但郭烈怎么听怎么是“夏大虾”,真不知道她是学得不到位,还是故意的。 “你好好想想,那可是一百两银子!”见郭烈不为所动,郑月玥故意装出一副财迷的表情,形容了一下一百两银子是多大一堆。 郭烈伸手一掏,拿出来四个大号银元宝,很认真地说:“这位女虾,我给你二百两银子,你乖乖跟我回家,怎么样?” “你怎这样啊?银子多就了不起吗?”郑月玥被郭烈绑架出来的时候,身上只带了不多的银子,拼银子当然拼不过郭烈,一下子就恢复了小女儿的神态,用几乎要哭出来地语调说,“不回家,我就是不回家。家里一点儿也不好玩儿,闷都闷死人了!” 郭烈真的有些烦了,皱眉道:“郑大小姐,你能否不那么自私呢?如果没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你爱跑哪去玩儿就跑哪去玩儿,我保证绝对不会干涉你的。但你是我绑架出来的,如果我不把你完好如初地送回家去,你父亲一准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到时候派出来几千兵马抓我,我可就倒了大霉了!你行行好,先让我把你送回去,然后你爱怎么跑我都不管,成吗?” 郑月玥气道:“我回去之后,还跑得出来吗?再说了,你要是不自私,干嘛绑架我出来?还不是拿我向我爹要挟什么好处!自己自私,还好意思说别人吗!” “住口!你知道什么就如此乱说!”郭烈怒道,帝国已经和中山国开战,数日前的一战,帝国牺牲了两万将士,血流成河,前几日的第二次交锋,帝国又阵亡了数万将士,原本六万兵力的帝国第一军,只剩下了两千骑兵。四皇子签署了调遣令,命甘澜副统领和我从你父亲手里调两个武卒团,集训后立刻补充到第一军当中。可是你父亲却为了一己私利百般阻挠,一拖再拖。前方的将士在流血,在牺牲,你父亲却如此自私自利,害国害民,其罪当诛!” “你骗人,我爹不是那样的人呢!” 郑月玥可不干了,在她心里,父亲是一个正直善良又宠爱自己的完美的人。而且,从小到大,到她家里做客的人,无一不夸赞她的父亲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是个百姓称颂的清官。骤然听到郭烈把自己的父亲说得如此不堪,她的心里当然无法承受。 郭烈接着说:“就在几名亲卫送你和崔莺莺走了之后不久,我们就和中山国越境过来偷袭麦城的骑兵不期而遇了,虽然打退了敌兵,我们却阵亡一千五百三十人!要不是你爹故意拖延,战况何至于如此被动?” “你骗人你骗人,我爹是个清官好官,人人都这么说的!就你一个说他的坏话,你一定是骗人的!”郑月玥又急又怒,再次哭了出来。 “我骗人?”郭烈冷笑道,“你从小到大接触的人,都是有求于你父亲的,自然会说他的好话。官场中人,为了升官发财,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昧着良心夸你爹是个好官再正常不过。哼哼,其实对他们来说,你爹还真是个好官,收了钱之后就能保他们加官进爵,得享富贵。你要是不信我的话,不妨上街去问问百姓,问他们郑虓到底是个好官还是贪官。” “问就问,谁还怕你来着!”郑月玥用衣袖擦干净眼泪,转身从铁门走了出去。 郭烈倒并不多担心她溜走,因为他已经摸清了她的脾气,知道她好奇心重,而且乐于与人争辩对错分出高低。这次事关他父亲的清誉,她不弄个明白是绝不会溜掉的。 果然,没多一会儿郑月玥就跑回来了,脸色苍白,胸脯一起一伏的,显然心情很不平静。 “怎么样?百姓们怎么说?”郭烈冷冷问道。 “他们,他们……”郑月玥愣愣地,有些艰难地说,“……他们有的慌慌张张地走了,有的什么都没说,就呸的一声,向地上吐了一口痰……”说到这,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复杂的感受,哇一声哭了出来。 郑月玥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一年当中也没哭过几回,但自从郭烈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短短半个时辰,她就哭了三次。第一次是被郭烈打屁股疼哭的,第二次是郭烈说她父亲气哭的,第三次却是隐隐约约明白了父亲可能真的如郭烈所说的,是个坏官,伤心而哭的。第三次哭得最伤心,因为在她心里一向形象高大的父亲,在路人眼中竟然是个只值得呸一声的坏官,这种神话破灭的感觉实在太可怕太空虚了,绝对是她十四岁的心灵所无法承受的。 哭声渐歇之后,郑月玥露出坚强的面容,对郭烈说:“好吧,我不再胡闹,跟你回家。我要当面问问爹,他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种贪官、坏官。” 郭烈摇头道:“他会告诉你真相吗?哪个当父亲的不希望自己在孩子心里有个好形象呢?你这么问,恐怕只会招来他的厉声呵斥。”旋即,他又心灰意懒地说,“算了,我自己的事情还没管明白呢,哪还有精力管你问不问?你随便吧。” 也许是受了打击的缘故,郑月玥突然变得少言寡语起来,而且特别听郭烈的话,让她向东她绝不向西,让她打狗她绝不撵鸡。总之,郑月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让郭烈有一种陌生感。不过,郭烈十分担心前线战事,一心想把郑月玥送回家然后尽速返回前线,所以虽然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却也没往深想,甚至还暗暗高兴,觉得她变得听话可以给自己省下很多麻烦,实在是好事一桩。 既然郑月玥不再耍滑,这事情就好办多了。郭烈立刻到集市上花高价雇了一辆马车,买了整套高档被褥铺了进去,让郑月玥可以不必经受马车的颠簸之苦,甚至还可以在车厢里睡觉。郭烈仍然骑着他的战马——战马的身上都烙印着军方特有的标记,一般的小贼根本不敢打战马的主意,所以扔在巷口很久也没丢——和马车一起出发,快马加鞭,向望峰城方向连夜赶路。 两日后,郭烈和郑月玥的马车正好在望峰城外追上了先前护送崔莺莺的亲卫,众人何为一处,一起进城。崔莺莺见到郑月玥,又惊又喜,问她到底为什么突然跑了,又为什么回来了?郑月玥心事满腹,却又无法向小表姨去说,只能苦涩地保持沉默。 很快,众人来到了崔宅门前。数日前,郭烈就是在这座大宅院里边,把崔莺莺和郑月玥二人绑架走的,现在完璧归赵,自然还是要送还到崔宅门外。一名亲卫上前叫门,把来因一说,很快便涌出一大堆人,崔宏、郑虓,以及崔莺莺的母亲和郑月玥的母亲都在。 “郑大人,崔夫人,二位的千金已经送回,一路上并未受到半点委屈,请众位放心。”郭烈一挥手,让二位小姐下车过去,同时朗声说,“虽说此事事出有因,在下也是不得已而出此下策,但毕竟得罪了二位小姐,并且让众位长辈非常担心。在下特此鞠躬道歉,请众位原谅则个。” 郭烈和身后的众亲卫都跳下马来,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当他站直身子之后,突然看见已经走到父亲身边的郑月玥小嘴儿一张,似乎就要质问父亲是否如自己所说,是个贪官、坏官。郭烈吓了一跳,若郑月玥真地当这么多人问出来,大家一定以为自己是个搬弄是非的小人,竟然离间人家父女关系。于是,郭烈赶紧冲着郑月玥使了个眼色。 郑月玥当然看到了郭烈的眼色,却冲他撅了一下嘴唇,然后开口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并不是质问她父亲是否是个贪官、坏官,本该让郭烈松上一口,但无奈这句话仍然秉承郑月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独特风格,把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 她指着郭烈大声说:“他撒谎,我受了他的委屈。” “哦?”郑虓眼眉一立,沉声道,“月玥不要怕,说出来,爹给你做主。” 郑月玥清了清嗓子,用清脆好听的声音清晰地说道:“这人是个坏蛋,他打了我的屁股!” 郭烈脸上红得像烧了火一般,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狠狠地想:“这郑月玥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这种话也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吗?该死的郑虓,你怎么教育你闺女的?” 第四十四章 大机遇 - 天罚 - 刑天文 郑月玥与一般的官家千金有太多的不同之处。一般的官家千金都要温婉贤淑,温柔体贴,说起话来都柔柔弱弱的,做任何事都讲究礼仪姿态。但郑月玥却比男孩子还要活泼好动,而且好奇心之强令人瞠目。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最特别的性格特点,最特别的是她具有极强的叛逆精神。用大人的话来说,就是这孩子忒不听话,让她往东她偏向西,让她打狗她偏撵鸡。 这不,郭烈说一路上不曾让二位小姐受到半点委屈,郑月玥就一定要和他对着干,大声宣布这个坏人打了她娇贵的屁股! 郑月玥藏在父亲身后,一张俏脸梨花带雨,任谁看了都会产生我见犹怜的感觉。但是,就在众人都把愤怒的眼光射向郭烈之时,郑月玥却突然冲着郭烈微吐香舌做了个鬼脸,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样儿。 郭烈简直无语了,这丫头的确与众不同,睚眦必报的精神令人瞠目。 但是,令郭烈更加无语的是,郑月玥张开小嘴儿无声地说起话来,从她的口型大略可以看出,她说的正是被打屁股时用吟游诗人的强调所说的那段话:“我哭泣,并不代表我软弱,那只是身体疼痛的本能反应,所以只能在你的淫威下默默哭泣。但是,我的精神并未向你屈服。现在我期待未来的某一天,我的力量超过你的时候,我将会把今日之辱千百倍的还给你……” “嗯?玥儿你……” 郑虓察觉到郭烈神色有异,好像吃瘪般有苦说不出,便回头问问女儿究竟怎么回事。扭头的一瞬,正好看见郑月玥干嘎巴嘴儿不出声。 郑月玥赶紧把嘴儿一抿,又作出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 郑虓心头一动,顿时明白了女儿刚才的控诉都是她为了报复郭烈而使的小小伎俩。他自家知自家事,当然晓得这个宝贝女儿调皮到什么程度,再加上她欲盖弥彰的表情变化,更使他确定夏康辉肯定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女儿,更不可能真的打她的屁股。 此时,众人也都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纷纷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郑虓和郑月玥。 “哈哈——”郑虓先是一阵长笑,随后故作爽朗地说,“小女自幼顽皮过人,常常故意说一些惊人之语,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释然,纷纷暗想,就算夏康辉胆大妄为,但既然想好了要把两位小姐送回来,就肯定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有些人还不知道吧,夏康辉不仅仅是前途无量的军中奇才那么简单,他的真实身份是福王的六公子!”郑虓好像宣布一件喜事一样,热情洋溢地把郭烈的真实身份当众宣布了出来。 福王,那可是手握帝国西北诸郡军政两界实权的大人物,称之为西北王也不过分。在场诸人,除了远道而来的吏省省郎崔雪淞的夫人和女儿外,都要受福王管辖。所以此言一出,所有人看着郭烈的目光立刻产生了变化。 “我刚才就说,夏将军一看就是丰神俊朗的英雄人物,怎么可能作出那种猥亵下流之事。” “就是就是,打女孩儿的屁股,那是淫贼才会做出来的事情。六公子身份高贵,品格高雅,乃是人中之龙,怎么会……” 这些人虽然只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郭烈近日功力精进,已然把他们的话收入耳中,不由得苦笑,心说:“真是惭愧呀,你们口中那种猥亵下流之事,恰巧就是我做的。”同时,郭烈也感觉到权势的威力,把福王公子的名头一亮出来,刚才还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一干人等,立马就卑躬屈膝地逢迎拍马了。 崔宏学富五车,性情孤高,自然不会与这些俗人为伍,不过他却深知自己这个外孙女的调皮程度。崔宏当然记得,郑月玥百日那天,自己满心欢喜地把她抱在怀里,伸指逗弄,她却小手一抓,把他的胡子扯下来一小把。等她长大一些,会跑会跳之后,更是调皮得出了格,自己的眉毛胡子都多次遭受过水火侵袭,以至于现在他睡个午觉都要防贼似的把门从里面锁好。此时,看到郑月玥神情古怪,心中登时雪亮。 “夏公子,老夫这个外孙女一向调皮捣蛋,最爱捉弄人,你也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这次的事情,虽然把我们一家老小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帝国前线得到了武卒补充,两个孩子也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好歹算是有个善终。别人怎样想,老夫不知道,但老夫是相信公子的为人的。” “我们当然也相信。” “是啊,福王府六公子就是金字招牌,谁能不相信呀!” “老夫可不是因为夏公子的身份才信任他的!”崔宏一摆手,正色道,“老夫二十年前得异人相授一门观相之术,可从一个人的面相看到他的内心。刚才,老夫暗运观相秘术,观察夏公子的面相,发现他品行纯良,刚正不阿,而且正气喷薄,是有大气运,可以成就大事业之人!”崔宏环视一眼,面带微笑地说,“众位,如此面相之人,怎么可能作出那种事情来。” 郭烈抱拳道:“多谢众位的信任。” “夏公子过谦了,若要说谢的话,也应该是我们谢你。”崔宏面带轻蔑之色看了郑虓一眼,又对郭烈说,“你把我崔家两位千金小姐劫掠而去,老夫心中自然震怒非凡,但得知你是为了让小婿签发命令批准武卒团到前线去迎战中山蛮人,老夫对你的看法就立刻改变了。况且,莺莺和月玥也算间接地为帝国尽了一份力,这还要感谢夏公子你呀!” 崔宏先后两次话里带刺地批评郑虓,让他心里很不痛快。但崔宏毕竟是他的岳父,也不好当众反驳。不过,郑虓也算是一号人物,爽朗笑道:“夏公子,你我虽然见解不同,但为帝国着想的心情却并无二致。来,请入府中细谈,也好让你的亲卫们歇息歇息。” 郭烈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说道:“郑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前线军情紧急,实在耽误不得,这就告辞了!”说罢,也不等郑虓再挽留,向众人一抱拳,翻身上马,奔腾而去。 郭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和郑月玥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在一起,简直比在敌阵中纵横拼杀还累。把郑月玥完璧归赵,就像扔掉了一个大包袱一样全身轻松。 “战事紧急,不容耽搁,大家快马加鞭!”郭烈用力抽了马臀一鞭,高声叫道。 众亲卫轰然而诺,纷纷甩马鞭抽打马臀。 ` 帝都。 宏仁府。 书房内只有二皇子和天罡子二人。书房四周隐隐闪烁着数个晦涩难明的法阵,这些都是上次那个美女刺客单殇冰逃脱后,天罡子重新布置下的强大.法阵。即便是虢先生已经突破到金丹境,想要破除法阵强行进入并不算太难,但想无声无息地把书房密室中的人救出来,却是全无可能。 “真人,你的八荒罡气鼎修复得如何了?”二皇子眉目间阴晴不定,淡淡问道。 上次,天罡子被迫用八荒罡气鼎与四皇子的紫金天宝印硬拼一记,层次上的差别注定了八荒罡气鼎的结局。一件威力强大的宝器,需要集合各种天才地宝,铭刻上许多繁复艰涩的法阵,再放到水火罡风中祭炼不知多少年才能祭炼成功。损坏之后,其修复工作自然也十分艰难。 天罡子道:“前几日,我在九天之上的先天罡风中设立了一套法阵,把八荒罡气鼎设在阵中,接受先天罡风的浸润,但受到天坠火球的影响,九天罡风的烈度竟然减弱了一些,八荒罡气鼎的修复大受影响,想要完全修复,至少要三十年时间。” 二皇子的面色又阴沉了几分,沉声道:“没有八荒罡气鼎这件趁手的法宝,真人的实力也大受影响吧。” 天罡子眉头一皱,听出了二皇子话里隐含的意思。在这种强权人物身边,自己的地位全屏实力争取,有实力便有地位有金钱,没实力就滚一边去。别看自己一直都是二皇子身边最重要的谋臣,但若自己实力减退,或者来了一个实力超过自己的人,第一谋臣的位子肯定要易主。虽然天罡子只靠自身金丹境的修为就远超同侪,但缺了八荒罡气鼎这样一件趁手的法宝,还是让他少了几分底气。天罡子心头一动,便有了计较。 “真人切勿多心,不管什么时候,真人都是宏仁府内第一谋臣。我只是因为八荒罡气鼎不能尽快修复而感到可惜罢了。”二皇子也是心智超绝的人物,刚才因为心中有事,一时不察,说出了不恰当的话,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出言弥补。 天罡子闻言微笑,洒脱地道:“主上不必解释,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有修为更加高深之人依附主上,第一谋臣的位子自然就不归我来坐了,这没什么可说的,实力决定一切,谁也不能怨天尤人。”随后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微笑,从容道,“刚才我所说的三十年时间,是按照常规方法去做。但是,眼前却有一个大机遇,如果抓得住,别说八荒罡气鼎能够立刻恢复,就连四皇子的紫金天宝印都威胁不到主上。” 二皇子眉头一跳,问道:“哦?真人快说,是何等大机遇?” 天罡子神色一正,恭敬道:“我的师尊,天风真人将在不久之后现身 听闻天风真人的名号,二皇子浑身一震,露出既不敢相信又惊喜万分的复杂表情,惊呼道:“天风真人要来?那可是百年不遇的大机遇!” 也难怪以二皇子的身份都如此震惊,传闻天风真人早在百多年前就达到了飞升境,一身天风罡气的大神通有断流之能、拔山之力,玄妙之极。要知道,在修真者当中,修炼到金丹境者已经是凤毛麟角,修炼到飞升境这种半仙境界的人物,就更是屈指可数,哪一个都是威震四方、霸绝天下的传奇式人物。 就拿大帝来说,对金丹境的魏国师要平起平坐、礼遇有加;如果飞升境的天风真人驾临,那就要鞠躬作揖,用对待长辈的礼节恭敬服侍;如果传说中已经达到仙门境的人物——例如轩辕帝君、洪荒古尊——投下仙影,大帝恐怕立刻要匍匐于低,恭行跪拜大礼! 当然,已经踏入仙门境的太古大能志在仙道,根本不会把孤高的目光投向凡界,飞升境的高人能够屈尊驾临的话,已经是千载难逢的大机遇了!可以想象,如果天风真人认为二皇子应该继承帝国,并对大帝说上几句,那四皇子就根本没有争夺帝位的必要了。不论四皇子有多少高人保护,天风真人都能将其轻松击杀。 二皇子兴奋地压低声音说道:“真人,我听闻天风真人拥有一件仙器,是不是真的?” “天机不可泄露。”天罡子并没有回答,但倨傲得意的神色却肯定了二皇子的猜测。 二皇子举目远眺,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自语道:“仙器,仙器,完全催动一件仙器,可以瞬间毁灭一座百万人口的大城。如果能够得到天风真人的支持,我登上帝位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天罡子眉头微皱,提醒道:“主上,切不可把形势估计得过于乐观了。师尊往来于天地之间,逍遥自在,一切世俗的礼教规矩对他都不起作用。而且,师尊对于师徒之情也看得很淡漠,很难仅凭我的关系改变他的看法。” 二皇子神色一整,肃容道:“真人说得对,我也听说过天风真人无异于世俗的权势争斗,想让他老人家为我说话,也并非易事。但是不管怎么说,真人都与天风真人有师徒情谊,再加上我自身的努力,争取到天风真人的支持还是有希望的。这方面的事情,还望真人费心。” 天罡子点头道:“主上放心,我自当全力以赴。” 正在此时,天罡子腰间的宝囊突然散发出一阵法力波动。 第四十五章 回军营 - 天罚 - 刑天文 二皇子有些讶异地问道:“真人,那个狐妖还没有炼化吗?” 天罡子苦笑道:“炼化她倒是易如反掌,但她是天狐门的十三公主,真要是炼化了,那天狐门的门主天狐仙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哦?”二皇子惊讶道,“难道天狐仙尊的修为比真人还高?在她身上设下的传讯法阵连真人也不能破解吗?” 一般来说,大门派都会在其精英弟子体内设下玄奥的微型传讯法阵,一旦弟子遇险、遇难,就会向其门派发送求救的讯息。天罡子在擒拿白悦的时候,为了防备她激发此类传讯法阵向天狐门发送讯息,特意不露声色地用超卓法力在周围布下了拦截讯息的无形屏障。但令他疑惑不解的是,即便到了最后的危机时刻,她也并未发出任何求救的讯息。当时,天罡子猜测其法阵可能有损,不能正常激发。 将其擒拿之后,天罡子用法力探察了白悦体内的情况,果然发现在其心脉附近的确暗藏了一个十分玄奥的微型传讯法阵。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个法阵并未受到任何损坏,不但可以随时激发,而且其中蕴含的法力极其强悍,如果激发出来,他的无形屏障恐怕也未必拦截得住。而且,这个微型法阵的运转原理与仙道大派的法阵完全不同,显然是天狐门的秘法,以天罡子之能也无法破解。天罡子不由得产生了些许悔意,早知道这个天狐门十三公主体内的传讯法阵如此厉害,倒不如不去捉这个烫手的山芋。 虽然天狐仙尊和天罡子同样都是金丹境,但其境界还是有高下之分的。天狐仙尊的修为接近金丹境的完满境界,只差一些机缘就可以突破到飞升境,其实力恐怕比魏国师也不遑多让,天罡子这种金丹境中下流的水准,的确与其相距甚远。万一这个十三公主激发了传讯法阵,天狐仙尊怒气冲天地率领众狐妖杀将过来,天罡子肯定要第一个落荒而逃的。 但是,这些念头只能在天罡子心里想想,绝不能对二皇子说,否则,不免长他人志气落自己的威风。 天罡子斟酌了片刻后,说道:“主上,倒不是说天狐仙尊有多厉害,只是天狐门的秘法太过古怪,与仙道大派的手法完全不同,有些法阵的用法甚至有悖于修真常理,看起来根本相互冲突,但组合起来却偏偏能够产生强大的法力,甚为难解。” 二皇子不屑道:“妖狐毕竟是妖类,正经本领没多少,专搞一些旁门左道。真人你不必理会那个传讯法阵,放心去炼化那个狐妖。天狐门胆敢作乱的话,我禀明大帝,带兵剿灭了就是!” “主上说的是,我近日就着手此事。”天罡子口中说得恭敬,心里却对二皇子这种态度颇感遗憾。 当初,在选择二皇子还是四皇子作为支持对象的时候,天罡子暗中对二人进行了详尽的观察,发现四皇子虽然天纵英才,但过于阴险刻薄,嗜血的本性也令人齿冷,绝非明主。二皇子则显得胸襟博大,礼贤下士,是众多皇子当中最适合担任下一任大帝的人选。经过这一番暗中观察之后,天罡子才投身宏仁府,死心塌地地帮助二皇子与四皇子争斗。 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辅佐二皇子时间长了,天罡子便渐渐发现二皇子也有一些十分明显的缺点,其中一项就是孤高自大。二皇子总是认为自己就是上天注定的下一代大帝,现在经受些许挫折都是上天对他的小小考验,而那最后的结果是早已经注定了的。既然结果已经注定,那么说来,其他方面的助力就是可有可无的,助力多一些固然好,少一些也无关大局。此前,天罡子多次提过要二皇子联合几个仙道大派,得到修真界的普遍支持。但二皇子却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有仙道门派归顺自己、辅佐自己的道理,绝无自己主动联络仙道大派并让其以平起平坐的方式“支持”自己的可能。 现在,二皇子身边虽然有众多修真者辅佐,但大都是修真界里的散修,不但修为有限,也缺乏集体合作的精神。如果得到仙道大派的支持,不但其弟子修为深湛,长期以来形成的严格的纪律性也可以让他们之间配合得相得益彰,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况且,有仙道大派做后盾,修真者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上来,法宝丹药也绝不犯愁,好处多得难以想像。 但是,二皇子就是抱着唯我独尊的想法,坚持让仙道大派归顺自己,辅佐自己。但仙道大派都是超脱了世俗轮回的存在,怎么可能自降身价去归顺某人,去辅佐某人呢? 看待妖兽方面,二皇子更是不屑一顾,动不动就把“剿灭”、“踏平”一类的字眼挂在嘴边。天狐门若是那么容易就被剿灭的,也不会屹立数千年而不倒了。天狐门作为妖兽当中实力最为雄厚的门派,不禁数量庞大,其修炼的天狐魔音大.法更是诡异奇特,令人惊叹!虽然二皇子让天罡子不必理会天狐门,尽快炼化白悦,但天罡子显然不敢真的那样去做,现在是争储的关键时机,触动天狐门这样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是非常不狼的行为。经过反复思量,天罡子还是决定先把白悦牢牢囚禁,暂时不做理会。 ` 回到前线后,郭烈并没有把一路上复杂多变的情况悉数汇报,只是说已经把两位小姐安全地送还到崔宅,郑虓表面上的反应也还说得过去。蔡方和甘澜都知道郑虓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心知肚明他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了,但现在战况紧急,也无暇他顾。 由于中山军的偷袭军队遭到了拦截,狼狈地退了回去,所以,在郭烈离开前线的这段时间里,中山方面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在战线附近发起了一些小规模的骚扰,无关大局。奇怪的是,一向奉行血债血偿的四皇子这次并没有发动强势反攻。整条战线都很平静,平静得令人感到心悸。蔡方和甘澜都认为,四皇子一定是在酝酿着一次规模宏大的军事行动,但为什么连蔡方这个统领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就不得而知了。 郭烈复命之后,来到了自己的新岗位上,担任了一名统辖二百名兵士的阵长。 帝国军官分为三等九级,从小到大分别是队长、列长、阵长、曲长、营彪、团练、旅战(团练使)、统领和大统领。其中,每三级为一等,队长、列长和阵长为低等军官,曲长、营彪和团练为中等军官,旅战(团练使)、统领和大统领为高等军官。 郭烈手下的兵士大都是迎战中山国越境偷袭麦城一战中追随他左右的武卒,现在,武卒团已经转换编制正式成为帝国正规军了,这些武卒也相应地成为兵士了。不长时间以前,这些兵士还只是半吊子武卒,战力之低下简直不堪一击。但是,短短十几日时间内,他们经历了几次大事的考验,也在真正的沙场上血雨腥风地闯了过来,武技、心志和胆量都得到了极大的锻炼,虽然与百炼成钢的精锐军队还有相当的差距,但已经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视的一支战力顽强的力量了。 最重要的是,几乎所有兵士都亲眼目睹了郭烈奋不顾身地和大家并肩作战的场面,甚至很多兵士都是在性命危急的紧要关头,被郭烈伸手从鬼门关里拉出来的。所以,所有兵士都在心里暗自敬佩郭烈,一心一意地跟着他走,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在此刻,就算是郭烈自己也并没有察觉到,这些死心塌地跟着他走的兵士们,就是他日后争霸大业最坚强的基石! 历史的车轮总是滚滚向前的,在强大的势力面前,任何强大的个人都只能发挥出极其有限的作用,不能对大局的发展方向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是,历史的进程也玄妙难明,有的时候,关键人物的关键抉择,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改写历史。就像这次遭遇战,如果郭烈没有逼着武卒们苦练那五招刀法,如果不是郭烈在鏖战中的临敌应变,如果不是蔡方率领的生力军及时赶到,中山国的精锐骑兵很可能成功偷袭麦城,烧掉城中大批军粮物资,帝国西北的战况就将急转直下。也许,帝国历二百九十年的历史,就要改写。 但历史就是历史,各种必然的和偶然的因素交织在一起,描绘出了不可更改的历史画卷。同时,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也把一个默默无闻的少年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给了他大展才华的舞台。 帝国历二百九十年盛夏,郭烈争霸大陆的宏伟画卷已经悄然显露出了一个弥漫着萧杀气息的角落…… ` 说点题外话: 说实话,刑天对《天罚》还是抱有一定的期望值的,但收藏和红票方面的持续低迷,不啻于给了刑天当头一棒。但是,这种打击并非消灭掉刑天的创作热情,反而更加激烈刑天用一种更加谨慎的态度继续创作下去——反正也没多少人看,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认认真真写下去。 三十一岁的男人肩上的担子很重,经济方面的压力迫使刑天每天都特别努力地工作,尤其是前一段时间,每天的工作都十分“充实”,根本没有时间、精力和心情进行创作——要知道,写小说的时间是不能见缝插针的,没有大段时间根本无法全情投入。所以,从3月6日起,《天罚》就暂时断更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工作方面的压力减轻了一些,虽然还远谈不上轻松,但是刑天还是可以抽出一些时间继续写下去了。3月27日,断更二十日之后,《天罚》终于恢复更新了。 在此,刑天向看到这段文字的朋友真诚致谢,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 刑天郑重承诺:《天罚》肯定有始有终,而且一定会写到100万字以上。而且,《天罚》是刑天在纵横的开始,但绝不会是结束,虽然现在及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因为客观原因不能保持很快的写作速度,但刑天一定尽全力保证创作的质量! 谢谢大家! 第一章 入敌境 - 天罚 - 刑天文 深夜,蓝旗岭茂密的山林中一片寂静,阵阵夜风吹得一棵棵参天大树像一个个喝醉了酒的巨人般缓缓摇晃,一片神秘之中透着几分可怖,远处山谷里几只夜枭的喋喋怪叫更是令闻者脊背发凉头皮发炸。如果抬头仰望夜空,就会发现高空之上的风显然比地面附近的夜风剧烈得多,乌黑的薄云快速移动着,一轮明月时而撒播下明亮的银光,时而被薄云遮掩,晦暗无光。 这样一个孕育着风云突变的夜,这样的深山密林,连寻常猎户都不敢出来活动,却有一队人默默前行。他们行进间队列整齐,纪律严明,眉目间隐隐透出一股悲壮之气,竟然是一支军队。 “原地休息片刻。” 当这支军队走到一小片林间空地时,走在队列前端的一人轻声下了命令,随后吩咐身边数人散布到周围几处高地和树上警戒、瞭望。 “原地休息。” “原地休息。” …… 队列很长,队列前端的命令只能被身边十几人听到,队列中每隔十人便有个小军管模样的人轻声重复着这个命令,很快,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命令,迅速走到林间空地席地而坐,各自取出水壶和干粮静悄悄地进食。 “阵长,我怎么感觉慎得慌呀。你看高空的云,有点古怪。”一个身材雄壮、面色沉稳的年轻人抬头看着夜空,忧心忡忡地说,“我在蓝旗岭上打猎也有十多年了,却从没见过乌云这么个飘发的。” “石虎,这是有修真高人在行功做法,导致高空风云突变。”说话者的身材不似石虎那般雄壮威武,但却具有一种独特的伟岸英挺的气质,一双漆黑的眼睛更是闪烁着点点光芒,神采斐然。此人正是刚刚晋升为阵长的郭烈。当然,他现在的“真实”身份仍然是福王的六公子夏康辉。 这二百名兵士是他从武卒团中精选出来的,每个人都在那场惨烈的战斗中跟随在郭烈左右奋勇杀敌,他们都亲眼目睹了郭烈的神勇无敌,甚至很多兵士都是在性命危急的紧要关头,被郭烈伸手从鬼门关里拉出来的。所以,虽然郭烈的年纪不大,却已经在这支二百人的队伍中树立了无人可及的威信。 在那场惨烈的厮杀中,郭烈留意到一个年纪和自己相仿、身材却更加粗壮的家伙,总是跟随在自己左右奋力杀敌。他虽然不会任何修真功法,却凭借一身巨力和一柄大号钢制猎叉,把不少中山骑兵叉落马下。在一名中山骑兵偷袭郭烈身侧时,他的猎叉刚好挥到尽头,来不及格挡,他竟然用左臂硬挡了一刀,虎吼一声,单手抡起猎叉把偷袭者的脑袋拍碎。而他的左臂也差一点与身体分离,鲜血喷涌而出。若不是郭烈及时帮他封住血脉,又喂他吞下一颗小还丹,恐怕他这条胳膊就算废了。 其实,郭烈周身有真气护体,就算那名中山骑兵偷袭成功,那一刀也不会对他产生太大的威胁,顶多受点轻微的皮外伤,而护体真气自然激发出的反震之力却完全可以要了偷袭者的性命。 即使是这样,郭烈仍然对这个用胳膊替自己挡了一刀的家伙充满感激之情。 如果你能把自己的侧翼放心地交给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便是你真正的袍泽。 战斗结束后,郭烈特地找到了这个名叫石虎的家伙,运用紫云真气把他左臂上断裂和闭塞的经脉悉数修复,再加上小还丹的药力,使得石虎左臂和左手的功能已经全部恢复,不会影响到日后使用和修为进境。再过些天,外伤痊愈之后,便会完好如初。 郭烈问他:“你知不知道,替我挡这一刀差一点就把你变成个独臂人。” 石虎挠挠头,有点迟疑地说:“变成残废是挺吓人的,但中山蛮子那刀砍得实在太快,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胳膊就挡过去了。” 郭烈拍拍他右肩,笑笑说:“石虎,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副阵长了。” 很快,郭烈就体会到有一个副手的好处,行军队列、安营扎寨、整顿军纪、日常操练等诸多琐碎事务都由石虎一手包办,而且他身材雄壮,性情稳重,办事公允,很快就得到了兵士们的认可和尊敬。并且,在这支主要由农户组成的军队中,出身于猎户世家的石虎的作用就更大了。此次行动,有石虎这个“老猎户”勘察路径,让郭烈十分放心,即使是在黑夜当中,也没有陷阱能够瞒过石虎的眼睛,而他选择的行军路线也总是既隐蔽又相对好走,让郭烈十分满意。 “修真可真厉害呀,连天上的云都能摆弄。阵长,啥时候你也教教我呗。”石虎看着天上快速移动的云,一脸的艳羡。 郭烈低声道:“帮你疗伤的时候,我探察到你的经脉比一般人宽阔得多,这是你天生神力的主要原因,也说明你修习功法的潜质非常好,只是欠缺有人领你入门。” 石虎恍然道:“怪不得呢,我爹都纳闷为什么我的力气比他还大,原来是经脉够宽。阵长,你也是修真高人,领我入门不正好吗。” 郭烈笑道:“我算哪门子高人。你这么想,只是因为你尚未见过真正的高人。”郭烈想起了虢先生和天罡子惊世骇俗的修为,不禁神往。片刻之后,他接着说,“我修习的功法是紫云诀,但未经师尊许可,不能传授他人。你别着急,日后我发现了合适你修炼的功法一定教给你。” 说到这,郭烈突然想到,冰火霸尊的功夫倒是很适合石虎修炼,只是这冰火真气霸道非凡,自己尚且有些控制不住,贸然传给石虎,恐怕也未必是好事。这件事还是不能着急,先完成这次深入虎穴的危险任务再说吧。 石虎点头应允,又问:“阵长,中山骑兵几千人偷袭麦城都没成功,咱们这区区二百人去偷袭中山国狼堡,能行吗?” 郭烈何尝不知,这次行动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四皇子要送自己去喂狼。但人家是大统领,说出话来就是军令如山,必须不折不扣地立即执行。而且,当着属下的面,也不能把这些情况都说出来,相反地,还要表现出信心满满的样子,让兵士们充满激情和希望地跟着自己走。 “偷袭,关键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突然发起猛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中山骑兵虽然战力很高,来去如风,但与咱们在峡谷里相遇的一刻,就注定了他们失败的结局。”说到这,郭烈略微停顿,看到石虎深思片刻后露出恍然神色,暗暗点头,心说他虽然性情耿直热烈,却绝不愚鲁,值得在他身上多花些时间。郭烈接着说:“别看咱们人少,但对于偷袭行动来说,人多反而是累赘,人少则更加有利于行军的隐蔽性。而且咱们并不是与中山蛮子硬拼,而是去搞破坏、烧粮草,时机掌握得当的话,二百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明白了。”石虎眼神一亮,说道,“这和进山打猎是一样的道理。猎户太多了,反而会惊扰猎物,搞不好就白跑一趟。两三个得把的猎户相互配合,才能满载而归。” 郭烈点头道:“就是这么个道理。”又抬头看看月亮的高度,嘱咐道,“再有一个半时辰就要天亮了,一会儿你留意观察沿途情况,在天亮之前要找到一处足以让二百人隐蔽的地方,咱们要昼伏夜行。” “对,到时候打中山蛮子一个措手不及,烧了他娘的狗屁堡。” 轻笑声中,郭烈吩咐撤回岗哨,集合队伍,继续前进。 天亮之前,石虎找到一片植被茂密的山坳,二百人的队伍藏进去之后,从外面看不出丝毫异样。为了防止中山国的游骑误打误撞进来,郭烈还在山坳外的远处安排了几个暗哨,一旦有人接近,就用特殊的鸟鸣声加以提醒。 用急行军的速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走了一夜,兵士们也都累了,安顿好之后纷纷铺开防潮的行军毯席地而眠。 也许是连日来的战事让中山国的猎户也不敢上山狩猎,整个白天都没人接近这个藏匿了二百夏阳帝国兵士的山坳。到了晚上,郭烈和石虎带领兵士们继续像狼堡进发。如此这般,一连三天都没发生任何险情,顺利地来到了狼堡东南十多里的一片密林中。此时恰好是夜半,正好可以在黎明前一个时辰到达狼堡,稍事休息之后,于破晓时分发起突袭。 但是,郭烈却隐隐有种不妥的感觉。 中山国一直以来都以彪悍勇武而著称,智谋方面绝非其所长,但这次入侵夏阳帝国的战争中,中山国却屡出奇招,明显是有善于谋略的高人筹划一切,不可能在边界附近如此疏于防范。况且,中山骑兵刚刚偷袭夏阳帝国麦城未果,更应该对他们的后勤补给要地狼堡严加防范。虽然郭烈率领兵士们小心谨慎、昼伏夜行,但能够如此顺利地来到狼堡附近,还是令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而且,这几天晚上都是满天薄薄的乌云快速移动的景色,显得诡异而神秘,不知道什么样的神通需要准备这么长时间。这种集天地之威的神通,一旦施展,必定惊天动地、血流成河。如果是四皇子身边的修真高人所为还好,但若是中山国那个神秘高人所为,形势恐怕就非常不妙了。 第二章 初试探 - 天罚 - 刑天文 “阵长,兄弟们都休息好了,下令吧。”石虎刚刚巡视了一圈儿,回到郭烈身边后,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低声请示道。 此时已经快要破晓了,二百兵士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狼堡脚下的一片密林中,只要郭烈一声令下,兵士们就可以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悄悄摸到狼堡那巍峨耸立的城墙之下。 郭烈望着狼堡方向,面色阴晴不定。 石虎建议道:“刚才我仔细观察过了,狼堡西侧有一个倾倒垃圾的方洞,虽然那处地山坡陡峭难以藏匿,而且洞内肯定会有铁栅栏,但只要让我挑选几名猎户出身的兵士,我有七成把握可以溜进去。” 狼堡附近的山势异常陡峭,很多岩石裸露于地碑外,沟沟壑壑的难于行走,却也形成了许多天然的隐蔽之处,身手矫健者有这些岩石作为隐蔽,靠近狼堡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得是如何进入狼堡,且不说山势的陡峭巍峨,单说那又高又厚的城墙就无法翻越。这么看来,西侧城墙根部倾倒垃圾的孔洞,应该就是偷入狼堡的最佳,甚至是唯一的选择。 郭烈功聚双目,接着月光果然看到西侧城墙根部有一个仅可容一人钻过的孔洞,洞口处还挂着一些菜叶,洞口下方陡峭的岩壁上,更是被各种垃圾染出了一条长长的墨色。远远看去,就像灰白色的岩壁上,挂着一条乌黑细长的破布一般。再向附近城墙上观察一番,左右百丈之内只有十三名兵士,其中四五人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其余人则哈欠连天摇摇欲坠。的确,天将破晓的时候,正是一天之中最为困倦的一段时间。 郭烈暗想,以这种守备的“严密”程度来说,从垃圾洞偷入进去,的确有很大胜算,于是便对石虎下令道:“你去挑几个得力手下,上去探探路。得手了,就在隐蔽处连闪三下灯火。” “早就挑好了。”石虎嘿嘿一笑,向后一挥手。在他身后,九名出身猎户的兵士早已做好准备,身背长绳、飞抓等攀援用具,神色兴奋、跃跃欲试地随时准备着出发了。 郭烈满意地点点头,拍着其中一名兵士的肩头,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阵长放心,我们一定竭尽所能!” 兵士们掩饰不住眼中的兴奋,令郭烈心中叫好,这些兵士虽然还算不上精英,但大战之前不怯场,反而还跃跃欲试,正是成为精英的重要因素。 投向兵士们一个鼓励的眼神后,郭烈又低声嘱咐石虎道:“最重要是隐蔽,遇到阻碍就退回来,千万别打草惊蛇,明白吗?” “明白。”石虎爽低声笑笑,“咱们现在就像偷袭麦城的中山军一样,提早被发现就等于白来。” 郭烈暗暗点头,心说石虎粗中有细,绝非一般莽汉可比,可堪大用。于是也不再废话,面容一整,低声喝道:“出发!” 石虎等人最后整理了一下攀援用具,确保固定牢靠,纵跃间不会因相互撞击发出声响。一切妥当之后,趁着一片薄云掩住明月的机会,蹿出小树林,借着一块块大石的掩护,迅速向狼堡城墙接近。 郭烈功聚双目看得十分清楚,这几名出身猎户的兵士的确身手矫健,纵跃间动作伶俐迅捷,而且所有的动作幅度都很小,最大限度地加强了隐蔽性。石虎更是经验丰富,带队前进的时候时刻留意月光的强弱,乌云遮月的时候动作特别快,狸猫般几个跳跃就前进了十几丈;月光朗朗时则伏底身子,借着一块块大石缓缓移动,丝毫不虞被狼堡城墙上困倦的敌人发现。 看到石虎等人前进顺利,无惊无险,郭烈刚刚还有些紧张的情绪渐渐舒缓下来。又过了片刻,石虎等人已经顺利地来到了狼堡城墙的脚下。此时,一大片薄云遮住了天边的白月,天地间的光线骤然黯淡了大半,再加上此时正处于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即便郭烈功聚双目,也只能隐约看到他们十人的身形。 石虎率人成功地来到狼堡城墙下,向上仰望,发现这座依山而建的城堡的确巍峨险峻,易守难攻。他们刚刚经过的那片地方是一大片缓坡,但从他们落脚之地再向上,坡度陡然加大,而且都是光华坚硬的灰白色岩石,不借助特殊用具根本无法攀援。二十多丈高的岩石之上,则是用一种十分坚硬的青砖垒砌而成的立陡立陡的高大城墙。如果硬攻的话,只要狼堡内有两千步兵,就算二十万大军合围也不可能攻入城堡之中。 当然,现在的偷袭完全是另一回事。 观察片刻之后,石虎找到最佳的抛飞抓的地方,把随身携带的长索飞抓卸下,看准上方一个崖缝,奋力一抛,飞抓准确无误地勾住崖缝,石虎用力拉拉,感觉吃得住力气,于是身背另一条长索飞抓,攀着这条长索向上爬去。 猎户随身携带的飞抓长索通常有两三丈长,足以应付一般的大树、岩壁。但面前这道岩壁高达二十多丈,只能由多条飞抓长索“接力”而成。包括石虎在内的十名兵士,每人都身背一卷三丈长的飞抓长索,连接起来足够到达城墙底部倾倒垃圾的方洞处了。也亏得石虎身手不凡,在陡峭的岩壁上攀援着绳索稳健迅速地向上爬着,每爬到尽头,就接过身后兵士递上来的飞抓长索,向上抛射出去,准确地抓住下一个固定点之后,继续向上攀爬。他们使用的飞抓都经过特殊改造,抓头用软布包裹,既保证可以牢牢抓住岩壁缝隙,又只会发出轻微的“叮”一声,被夜风掩盖,完全不会被城堡上站岗的兵士所发觉。 郭烈远远望着石虎等人在崖壁上缓缓向上爬行,不由得心中感叹,自己的修为还是太弱了,甚至不能够驾驭法宝凌空飞行。否则,何必让十名手下以身犯险呢?如果自己能够拥有虢先生一半的修为,向狼堡内发射几十个火球术,什么粮草军需都烧他个干干净净。 看着崖壁上的一串人影似乎越爬越慢,郭烈明白,这并非是石虎后劲不足,而是因为距离城墙更近之后刻意放慢速度,以免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过了片刻,郭烈看到当头的一个人影――应当就是石虎――已经到达倾倒垃圾的方洞下方近处,一动不动,似乎正在仔细观察。郭烈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不知道方洞内的栅栏是否粗大坚固到无法拆除的程度。 又过了片刻,郭烈看到几个人影缓缓向下退去,失望和放松的情绪同时袭上心头。失望是因为石虎肯定没有找到进入狼堡的方法,无功而返;放松是因为石虎等人至少做到了悄无声息地全身而退。没有打草惊蛇,就可以再想办法。 此时,东方山脊已经隐隐显出一道白光,黎明在即。好在石虎等人比上山时的行动更加迅速,在天光放亮之前,无惊无险地回到了小树林中。 “大家都没事吧?”郭烈拍拍几名兵士的肩膀问候一声,看到兵士们纷纷点头之后,才向石虎问道:“怎么,方洞里的栅栏难以弄断吗?” 石虎从一个兵士手里接过水囊灌了一口,说道:“铁栅栏倒是挺粗的,不过那也难不倒咱。关键是铁栅栏上面还冒着白色的毫光,转啊转的,看着都迷糊。琢磨了一会儿,没琢磨明白,就退下来了。” “你没碰它吧?”郭烈紧张地问。 “没碰。那白光看着倒不怎么厉害,就是转啊转的,透着一股子邪性劲儿,我一下也没敢碰就下来了。” 郭烈松了一口气,说道:“万幸万幸,那应该是一个小型法阵,很可能就是把守着那个方洞,只要有人一碰立刻会发出信号。也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一向并不擅长法阵设置的中山国,偏偏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设置了一个法阵。”他又问石虎看到了一些细节,最后肯定地说,“是个单向警报法阵。不管什么东西,从上向下穿过法阵并无问题,如果从下向上穿过法阵,就会触发法阵,发出警报的信号。” 石虎有些后怕地一咧嘴,扫视了一眼刚才跟他一起行动的几名兵士,说道:“乖乖,咱们几个差一点就被串了糖葫芦。” 几个兵士纷纷吐舌咧嘴,石虎所说不假,刚才如果真的触发了警报的信号,只需跑过来一个弓箭兵向下随便射几箭,包保他们当中无一人可以活着逃回林中。 “阵长,今晚你和我一起上去,到跟前你把那个法阵随手一拆,铁栅栏包在我身上。”石虎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好像拆除法阵对于郭烈来说就像吃碟小菜一般轻松。 “你当我天下无敌呢,这种精妙的法阵可不是我能够随手拆除的。我要真那么厉害,直接发几个大火球扔进去不就得了。”郭烈凝神想了片刻后,又说,“拆这个法阵并不太难,但想无声无息地把它拆除,几乎不可能。” “看来,这条道行不通了。”石虎挠挠头,忽然灵光一现,说道:“阵长,要不然咱们装扮成中山兵,混进去。” 郭烈摇头道:“这个法子我不是没想过,中山兵的军服不是问题,但中山兵的体形比咱们要高大一些,装扮起来不会很像。况且,咱们几乎没可能搞到进入狼堡的公文或者暗号,这条道也行不通。”沉吟片刻后,郭烈下令道:“石虎,你率领兵士们想密林深处缓缓移动,找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隐蔽起来。” 石虎领命,下去安排了。 郭烈跃上一株大树,望着在晨曦中散发出邪恶气息的险要城堡,陷入了沉思。 不久之前,郭烈还是一个懵懂少年,现在却要承担起带领二百兵士深入敌境烧毁地方粮草辎重的重责大任,这样的变化实在太过剧烈。况且,在此之前他并没有独当一面的作战经历,缺乏带兵打仗的临场经验,面对如此难啃的硬骨头,心头泛起了一股无力之感。 这时候,郭烈充分体会到了作为一个领袖,身上肩负的责任是多么重大,一个不成熟的决策,也许就会直接导致很多兵士毫无意义地惨死阵前。那种场景,绝对是他宁可自己身死也不愿看到的。 正在郭烈一筹莫展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马蹄声隐约传来。郭烈迅速在林中穿行,绕道一条山脊上俯瞰下去,发现一队马匹拉着空车正向狼堡行进。郭烈心头一喜,心说:“天助我也,不如我混入队列之中,孤身入堡,找机会烧毁中山军的辎重粮草!” 第三章 偷袭者 - 天罚 - 刑天文 严格来说,郭烈现在还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带兵将领。 合格的带兵将领,视战场为棋盘,视手下兵士为棋子,纵横捭阖,往来杀敌。只要战局需要,他会毫不犹豫地让一队队兵士投身于必死之地,就算靠死尸堆积,也要换取全局的优势。即便伏尸遍野、血流漂杵,他也不会为之不忍,而是继续冷静地指挥调度,毫不搀杂个人感情。 现在的郭烈却做不到,他视每个兵士为自己的兄弟,他舍不得任何一名兄弟在他眼前惨死。所以,当他看到一队空车正向狼堡行进的时候,立刻决定自己混入队列之中孤身入堡,完成烧毁粮草辎重的任务。 这的确是一个傻到姥姥家的疯狂想法,很多将领指挥作战的时候都藏在战阵后方最安全的地方,手下人马死光了他却毛都没掉一根。郭烈倒好,把一众手下藏到密林中,刀山自己趟,油锅自己跳。当郭烈的手下,可真是幸福到冒泡了。 此处山谷距离狼堡还有不足一里的路程,三十匹健马拉着三十辆空车,在一百名骑兵的护卫下急匆匆地走着。看样子是要装满粮草后,再原路返回,给前线军队送去。狼堡是中山国最接近夏阳帝国的后勤补给基地,现在战事的僵持不下,补给任务越来越繁重,每天都有好几个车队从狼堡装载满粮草、箭支运动到前线军中。这样频繁出入的情况,的确有利于郭烈成功混入狼堡。 中山国辎重兵个个身高马大,强壮非凡,但警觉程度却着实不高,尤其是狼堡已经近在眼前了,大部分人都神态轻松地相互闲聊着,几乎没人把视线投向山路两侧的密林中。郭烈在密林中尾随在队尾,看准时机轻巧地跳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跃上位于队尾的一个中山骑兵的马上,瞬间将其击杀后扒下他的军服套在自己身上,然后将死尸扔到路边林中。 郭烈这一连串的动作虽然称得上麻利,但还是发出了一些声音,好在三十辆马车行进间发出的“轱辘、轱辘”声响成一片,把闷在嘴里的惨叫声和尸身摔落的声音很好的掩盖了。当前方兵士有人回头时,郭烈已经整理好一切,佯装困倦地垂着头,使人看不清他的脸。 很快,拐过最后一个弯,狼堡那雄伟的大门就会出现在眼前。郭烈的心里既兴奋又紧张,不知道是否能够顺利进入狼堡。不过,按照常理来说,把守城堡大门的兵士应该不会逐个兵士地核对身份,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况且,自己是孤身前往,就算被识破了也比较容易逃走。 郭烈怀着复杂的心情坐在马背上,随着队伍不紧不慢地行进着。 突然,他感觉到一种危险将其笼罩。 自从服食了烈风峡里极为罕见的金边灵芝之后,郭烈就有了一种对危险的直觉感应,并且有好几次都是靠着这种感应避开了危险。但之前所有危险的直觉感应加到一起,也没有这次的强烈。这次,郭烈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性命已经完全掌握到这个带给他危险直觉的人的手里,就算自己立刻魔化,借助冰火霸尊的力量,也无法逃脱被杀的结局。 更为可怕的是,郭烈以前产生对危险的直觉感应时,总是第一时间就感知到危险的来源和方位,迅速作出正确的反应。但这次却不同,这种危险的感觉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形罩子一样,把郭烈一下子扣在里面,前后左右上下等各个方位全都混沌一片,根本无法感知到危险的来源方位。 郭烈心里泛起了一种“宿命即是如此”的无力感,不由自主地束手就擒、引颈待戮。 “轰――” 在这危机关头,隐藏在郭烈经脉深处的冰火霸尊的气息骤然爆发出来,以爆炸般的速度护住了他的心脉和泥丸宫,蓝色的冰真气使其头脑冷静,心智坚定,红色的火真气令他怒气勃发,有了拼死一斗的勇气! 冰火霸尊,是传说中霸绝天下的人物,可以说脚踏苍天拳打星河,几乎无所不能。这样高傲霸气的人物,不可能向任何人低头。虽然郭烈体内的冰火真气规模微小,其法力不足冰火霸尊全盛时期的万一,但其中所蕴含的高傲和雄霸的气质却和冰火霸尊并无二致,在千钧一发之际激发了郭烈的潜能,爆发出极其强大的反抗意志。 “就算我身死当场,也要令你重创!” 借助冰火真气的神奇能力,郭烈瞬间感知到了危险的来源就在其身后三丈之外,心中怒吼了一句之后,猛然激发出冲天杀气,回身轰出一拳。 这一拳的威力之大,超出了郭烈自己的想像。也许是危及性命的大危机作祟,一直以来都不甚和睦的冰火真气和紫云真气竟然完美地合而为一,演化出一个闪烁着无数细小闪电的巨大的拳头,组成这个拳头的真气不住闪烁着紫色、红色、蓝色三种色彩,蕴含着巨大的爆炸性威力的同时,也诡异非凡。 郭烈身后三丈远处,本来空无一物,但在这霸气十足的一拳轰击之下,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显现出来。他的形象并不清晰,只隐约看到他身穿一件宽大的黑色罩袍,头部被连身的罩帽所掩盖,罩帽之中是一片纯粹的黑暗,完全看不到五官。他的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迷蒙的黑萎中,飘渺虚幻,而且有种阴邪的奇特气质。 “嗯?” 偷袭者似乎有点惊讶,抬起一只手臂轻轻向外一挥,暗黑色的气流从漆黑的袖口内喷涌而出,郭烈发出的威猛霸道的拳头和偷袭者挥出的黑气撞在一起。但是,看似猛烈的碰撞却并没有爆发出剧烈的响声,郭烈的那尊拳头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没兴起半点波澜就被黑气侵蚀消磨得无影无踪了。 郭烈并不认输,连连挥拳轰击,一道强似一道的拳劲闪电般向偷袭者砸去。换做任何一个当世高手,恐怕都不可能轻易接得下如此霸气冲天的劲爆拳劲,但这个诡异阴邪的偷袭者却满不在乎,发出“嗤――”的一声轻笑的同时,罩在宽大袖筒里的两支胳膊连连挥舞,一团团的黑漆喷涌而出,把郭烈轰过来的拳劲一一接住,其轻松惬意的模样,好像陪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简单。 郭烈魔化之后可以爆发出远超自身的能力,但对自身的消耗却也非常之大,接连轰击之后,一种乏力的感觉浮现出来。郭烈心中焦急,他知道,这种后继乏力的感觉,正是落败的先兆。 “小家伙,你看起来也就是煅筋级,却能爆发出超过神通境的法力,的确与众不同。”也不见偷袭者如何开口,漆黑的罩帽里就发出了一串苍凉邪恶的声音。 郭烈心中的惊惧无以复加,偷袭者实力之强超过了自己的想像,甚至魔化之后的全力轰击都无法伤他分毫。虽然郭烈心中仍然霸气恢弘,但却无法弥补实力和境界的巨大差距,这让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悬念。郭烈的奋力拼杀,只是拖延落败身死的时间而已。 “咦?想不到啊,现在这世上还存在这么阴邪的家伙!” 入云郡郡守官衙地牢深处,一个正在盘膝打坐的披头散发浑身恶臭的老家伙突然浑身一震,用嘶哑的嗓音嘟哝了一句后,宽大的嘴角一咧,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我霸行天下的时候,比你阴邪十倍的魔帝都杀过七八个。一个刚刚进阶的小小魔王,竟然敢向我的传承人动手。”他抬起胳膊,伸出一根裹满油腻的食指,闪电般向前一点!喝道:“去死!” 与此同时,郭烈的脑海突然变得迟钝起来,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不由自主地抬起胳膊伸指向前一点,口中机械地发出了阴冷残酷的声音:“去死!” 指尖一阵刺痛,一根银针大小的湛蓝色冰针透体而出,迅疾无比地向偷袭者射去。 然后又是一阵刺痛,一颗鸽蛋大小的赤红火球透指而出,追随在蓝色冰针之后激射而去。 “不要再做徒劳的挣扎了……”偷袭者仍然用苍凉邪恶的声音试图瓦解郭烈的心智,但当他看到郭烈伸指点出一根蓝色冰针之后,声音骤然停顿了,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双手同时挥出的动作也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惊异。袖口中黑气狂喷而出,瞬间凝结成一面黑色的法力盾牌。这面黑色盾牌似乎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把周遭的光线都吸附进去,使方圆十丈内的光线猛然一暗。 “叮!” 一声脆响,蓝色冰针撞击到了黑色法盾上,锐利的尖端扎入法盾内部,却终因力量不足,没有穿透。 偷袭者操控黑色法盾悬浮在身前不动,双手再次挥舞,向随后激射而至的赤红火球喷出两道黑气。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赤红火球似乎拥有灵性,在两股黑气阻拦住它之前的刹那骤然加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烈撞击到蓝色冰针的尾部,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响。那根已经钉在黑色法盾里的冰针重新获得了巨大的能量,一下子洞穿了黑色法盾,向偷袭者心脉处闪电般激射过去。 只是眨眼的一瞬,其变化却令郭烈瞠目结舌,更是令偷袭者魂飞天外。危急关头,他大喝一声,贴着心口的黑色罩袍狂喷黑气,凝练成为一面新的黑色法盾,同时身体一侧,试图躲避开迅疾如闪电一般的湛蓝色的细小冰针。 “啊――” 一声惨叫之后,偷袭者捂着心口倒飞而出,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入云郡郡守官衙地牢深处,那个神秘的老傻子冷哼一声,自语道:“小家伙,你的修为也太差劲儿了,这样都能让他跑掉?” 颇为神奇的是,这句话在郭烈心中浮现了出来,使他惊疑不定,暗想:“一定是地牢里的那个老傻子,不,他修为如此之高,竟然可以在相隔上千里的情况下透过我的身体重创那个偷袭者,肯定就是冰火霸尊无疑了!” “唰――” 一阵奇怪的响声之后,笼罩在郭烈附近的无形罩子消散无影。郭烈向狼堡方向望去,运粮的马车队列已经走到了百丈之外,竟然对身后的这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斗毫无知觉。郭烈暗想:“这个神秘的偷袭者修为之高,恐怕与虢先生不相上下,竟然可以用法力形成一个巨大的罩子,把罩子里的法力波动、响声、震动,全部与外界隔离,即使遭受创伤,这个法力罩也没有立刻溃散,其修为之恐怖可见一斑。要不是冰火霸尊法力霸绝天下,冰针和火球的组合神妙非凡,今天肯定要死在这里了。” 此时的郭烈,体力透支得厉害,运粮的车队也已经走出了密林,故技重施混入狼堡的计划已经不可行了。稍一思索,郭烈决定还是先潜回队伍藏匿之处,和石虎商议之后再决定怎么做。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眼角突然瞥见路边草丛里有一个瓷瓶,应该是偷袭他的那个神秘人落荒而逃时不小心掉落的。 郭烈捡起瓷瓶,探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微型法阵的禁制之后,小心地拔开瓶塞仔细观察,随后惊愕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四章 黑狼岭 - 天罚 - 刑天文 小瓷瓶里装着一种淡蓝色的液体,没有任何气味散发出来。 蓝色迷梦,这瓶淡蓝色的液体拥有一个飘逸浪漫的名字,但郭烈却清楚它的威力――只要将这一小瓶蓝色液体倾倒在水源中,可以让一万人睡上三天! 在入云城的时候,暗影向郭烈推荐过诸多法宝、药剂,蓝色迷梦就是其中之一,这样一小瓶就要白银五万两。价格这么昂贵,对郭烈又没什么用,所以当时他也只是了解了蓝色迷梦的功效而已。没想到,这个偷袭他的神秘人身上居然携带着一小瓶蓝色迷梦,而且在落荒而逃时不甚坠落。 在蓝色迷梦的旁边,还散落着两个同样造型的小瓷瓶,打开查看后,发现是两瓶小还丹。郭烈心中一喜,暗想:“自己身上的小还丹已经不多了,自己身上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向暗影交易,这两瓶小还丹还真是雪中送炭。偷袭我的神秘人,你还真是我的福星啊!” 收好三个小瓷瓶,郭烈不再多做停留,迅速隐没到了丛林里。 狼堡城门下,前来运粮的车队说出暗号,提供了文书,叫开了城门。 “扎瓦达,才三天不见,就想老哥哥了吧!”守城的小头目热情地向车队头目寒暄道。 “伊利拉,谁会想你这个老东西,想你家里新娶的小妾才是真的,哈哈……” “嘿嘿,你也只能想想罢了,我家里那个小可爱的妙处,你是永远也体会不到喽。哦呵呵……” 扎瓦达身后一个中山兵士坏笑道:“伊利拉大哥,你行行好,让我们体会体会小可爱的妙处呗?” “是啊,伊利拉大哥一向大方,这回可别让兄弟们看扁了啊。” “伊利拉大哥,是不是汉子,就看你怎么说了!” 由于连日来战事频繁,这些运粮的辎重兵与把守狼堡大门的守城兵的接触越来越频繁,关系也比以前亲近了许多,一见面就拿伊利拉上个月新纳的小妾开起了玩笑。在辎重兵头目扎瓦达的怂恿下,一众辎重兵越说越下流,把伊利拉闹了个大红脸。 “小兔崽子们,还要不要粮草了?要粮草就赶紧进去,不要的就滚回去,少在这磨牙!”伊利拉连连挥手催促,他可不想让这帮臭大兵张口闭口就是自己的小可爱。 扎瓦达摆摆手,制止了手下的哄闹,列队入堡。中山国和夏阳帝国开战以来,扎瓦达跑狼堡比回自己家还勤快,早就轻车熟路了,进入狼堡之后也不等堡内兵士带路,自己纵马前行,向储存粮草的库房走去。 狼堡内占地并不算大,而且大部分面积都被大大小小的库房所占,分别存储着大量的军粮、军饷、马匹饲料、弓箭箭支和军服、马鞍、马刀等一些常用的武器装备。在这些库房周围,则是一圈军营,狼堡内的兵士从军营里出来后,向内可以巡视库房,向外可以上城墙作战。狼堡的城门只有一个,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在城门内两侧,各有一排马厩,五百轻骑兵驻扎于此。 扎瓦达刚刚经过马厩,身后就传来了伊利拉的呼喊声,他勒住战马,回身等候。 “扎瓦达,你这次带来多少人?”伊利拉跑过来神色凝重地问。 “算我在内,一共一百人。”扎瓦达向身后的队列看了一眼,问道:“上几次也都是一百人,有什么不对吗?” “你清点一下人数吧,我刚才清点的结果是九十九人。”伊利拉凑近扎瓦达耳边小声说,“我怀疑,有敌国细作混入了你的队伍。” 说话间,两座马厩里齐齐传出战马嘶鸣的声音,五百匹战马旋风般冲了出来,将扎瓦达的运粮队伍团团围住,骑兵们已经抽出了马刀,神情肃穆地戒备着。 扎瓦达心头一跳,知道事态严重,连忙下令列队点名,检查每个人的身份牌。伊利拉率领几名守城兵士跟随其后,一路监视。 一番仔细的检查过后,扎瓦达发现队列中的每个兵士都是自己的手下,并无细作混入,只是失踪了一名兵士。经询问得知,在距离狼堡十里时,还有兵士和这个失踪的兵士说过几句话,所以说,这名兵士肯定是在最后这十里路当中发生了意外。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把运粮队伍团团包围的狼堡轻骑兵自动闪开一个口子,让来人驰入场中。此人正是狼堡内的最高军官,千夫长巴力新。 中山国的军制简单明了,最低级的军官是为十夫长,管辖十名兵士。由此向上,依次是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这四级军衔是常备军衔,最高的万夫长又被尊称为将军。如果发生战争,中山王可以在万夫长之上设立一个更高的军衔――大将军,统领五到八个万夫长不等。 中山国的这种四级军制简单明了,与夏阳帝国“队列阵曲营团旅军”的八级军制相比较而言,每一级之间的差距更大,升职也更加困难。镇守狼堡的巴力新千夫长是中山王的一个儿子,少王巴石同父异母的哥哥,并无出众智谋,但胜在稳重踏实,三年前被中山王任命镇守狼堡。因为巴力新身份特殊,所以中山王特批他可以统领两个千人队的兵力。 “扎瓦达,你身为运粮队百夫长,竟敢玩忽职守,让细作混入狼堡之中!罪该万死!”巴力新旋风般疾驰而至,声色俱厉地向扎瓦达怒吼着。 扎瓦达大惊失色,急忙跪在地上:“回禀大人,经过严格核查,并无细作混入运粮队,只是运粮队的兵士失踪了一个。” “嗯?”巴力新皱起眉头,询问的目光向伊利拉看去,得到相同的禀报之后,巴力新立刻下达了命令:“运粮队安全,解散包围。骑兵第一、二队,立刻出城,沿运粮队来路搜寻失踪兵士,如有敌人潜伏其中,先派人回禀于我,不要恋战,抓几个俘虏就立刻回来!扎瓦达,速带队装运粮草,小心仔细,不得有误。出狼堡时,我派骑兵沿路护送百里。城墙、城门各处,加派人手,严加守卫,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巴力新果然谨慎稳重,一连串的命令发出去,缓急有度,滴水不漏。 扎瓦达急忙应是,暗擦了一把冷汗后,爬起来率队奔向库房。 伊利拉小声建议道:“千夫长,是否要派步兵搜山?” 巴力新摇摇头:“步兵速度慢,派出去风险太大。即便有小股敌军潜伏过来,我们也没有清剿的职责。只要固守狼堡,就有功无过。你下去吧,带人把好城门,弓箭、火弩都准备好,有备无患。” “是,小人这就去安排。”伊利拉躬身施礼后,跑步回到城门,指挥手下兵士做好迎战准备。 一切都布置妥当之后,巴力新登上狼堡城墙,向着东方举目眺望,心头惊疑不定。 郭烈回到兵士们藏身的密林之中,除了四周岗哨之外,所有兵士都在睡觉。 石虎从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问道:“阵长你上哪去了?刚才我返回去找你,你就不见了。” “先别说这个,你看这是什么?”郭烈从怀里掏出装着蓝色迷梦的小瓷瓶,“知道么,这东西是一种强力催眠药剂,这一小瓶洒到水源里,可以让一万人睡上三天,耳边打雷都不会醒。” “天呐!真的假的?”石虎双眼圆睁,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伸手去接那瓷瓶,又突然把手缩了回来,讪讪道,“我还是别拿了,万一摔碎了,可赔不起。” 郭烈笑笑,把瓷瓶收入怀中放好,低声道:“狼堡里有两千人马,每天少不了喝水。而且狼堡地势较高,不可能打井取水。” 石虎双眼一亮,说道:“他们的水源肯定是一条山间小河,从山顶发源,流入狼堡,正好方便咱们下毒。” “还挑那几个猎户出身的,我和你们一起行动,入夜就出发。” “好嘞,就乐意和阵长你一起上阵杀敌。我先去安排一下,准备一些特殊用具。” 石虎带着满心兴奋走后,郭烈的表情却突然变得严肃,他的视线从狼堡向上移动,看着黑狼岭那高耸入云的险峻主峰,心中暗说:“如果狼堡的水源这么容易被下毒,狼堡早就不存在了。此次行动,肯定危险万分,也许……九死一生。” 是夜,郭烈带领石虎和几名猎户出身的兵士,再度向着狼堡悄悄进发。不过,刚刚从密林中走出,郭烈就感觉到几道锐利的目光投了过来,赶紧拉着石虎蹲下,身后兵士见状也纷纷伏地身子。 “狼堡的守卫比昨天严了很多,很难溜过去。”郭烈心中不免有点后悔,自己没混进去,倒引起了狼堡的警觉,再有所行动就难了。尤其是今夜月亮又大又圆,天上一丝乌云都没有,十多个人想要溜过去几乎不可能。 石虎缓缓探头四周观察一下,低声道:“阵长,不行就从左边树林里绕吧。” 郭烈点点头,率领众人小心地退回到密林中,沿着密林边缘向左侧绕行过去。巴力新谨慎小心,在密林中――尤其是密林的边缘地带――安放了很多险恶隐蔽的陷阱。好在石虎布置陷阱的经验极为丰富,其余人也都是猎户中的好手,躲开这些陷阱并非难事,甚至都没有让他们行动的速度减缓多少。沿着丛林绕道虽然远了许多,但不用顾及被狼堡城墙上的兵士发现,行动也迅速了许多,两个时辰之后,众人就从狼堡南侧五里远处开始攀登黑狼岭的主峰了。 黑狼岭主峰险峻陡峭,稀稀落落地长着乌黑挺拔的黑松,好像一排排钢铁长枪直指苍穹一般。向上望去,主峰峰顶隐藏在一片暗灰色的迷雾里,无法看清楚具体山势,但郭烈心里明白,这种暗灰色迷雾所笼罩的地方,肯定是极其邪恶恐怖的所在。 成败,就在今夜。 ∵∴∵∴∵∴ 书友漠颜熙多次在书评区用心写下宝贵建议,昨日又打赏《天罚》666纵横币,特向其颁发“优秀书友金质奖章”一枚! 3月28日,漠颜熙在书评区里说:“作者人品好的没话说,说的话也很真诚,至于不火的原因,主要就是倒霉了,纵横每天几千本书上下,不乏大神高手、甚至枪手,蛋糕不是那么好分的。支持《天罚》!支持郭烈!支持作者!兜里没钱,不能打赏,惭愧” 到了五月初,漠颜熙竟然一次打赏了666纵横币的巨款,让刑天惊诧感动之余,也不免猜测,漠颜熙是否经济方面大大改观,兜里有钱了呢?哈哈,真为你感到高兴! 第五章 白白黑 - 天罚 - 刑天文 随着高度的上升,山势也越来越陡峭,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手脚并用才上得去。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根本难不倒这些身手矫健的猎户兵士们,但巴力新的谨慎小心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越是山势陡峭难于攀援之处,就越是暗藏一两个陷阱,使得攀爬的过程难上加难,险象环生。有些仅容一人通过的险峻之处,脚下有连环陷阱,上方有暗弩伺候,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一根细细的绳索横栏左右,不知道连着什么阴损的机关。若不是今夜明月高悬,即便是石虎这种经验丰富的猎户,恐怕也难以在这么多极为隐蔽的险恶机关下毫发无损。 “他姥姥个大白熊的!把守狼堡的家伙准是个变态,怎么在大山坡上挖这么多坑!”石虎小心翼翼地拆除了一个翻板陷阱的触发机关,又顺手解除了一个暗弩的引线,低声怒骂道。 “这么多机关陷阱全都布置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躲都躲不开,只能一个个拆除。嘿,真不知道他们挖这些陷阱的时候,得花多少功夫。变态,绝对是变态!”一个叫陈胄的队长协助石虎拆除了一个触发机关后,皱着眉头说道。 “狼堡主将是中山王的一个儿子巴力新,临行之前,甘澜副统领就告诉我巴力新为人十分谨慎,难于对付。看来,甘副统领此言不虚,巴力新的确谨慎到了超乎想像的地步。”郭烈站直身子,面色阴沉地向北望去。 此时,郭烈等人正在狼堡南侧五里之外的山坡上,与狼堡处于同一高度,透过稀疏的黑松林,可以清晰地看到狼堡高大坚固的城墙在月色下闪烁着灰白色的光泽,隐隐有一种诡异的光芒在缓缓波动。郭烈知道,这是一种防御性质的法阵初步开启的标志。像狼堡这种战略要地,都会由修为高深的修真者联合施法,在城墙、城门各处刻画下巨型法阵,由大量法力晶石驱动,在城墙之外形成一层额外的保护层,不但可以大大增强城墙的抗打击能力,更是对大型战争法术具有极佳的防御力。但是,这种大型的防御法阵对法力晶石的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一般来说,没有兵临城下的情况,是舍不得开启的。 “这个巴力新还真是谨慎小心,只是失踪了一个运粮队的兵士,竟然舍得开启城墙防御法阵。”郭烈收回远望的目光,心头又沉重了几分。 由于各种陷阱机关的限制,众人向上攀爬的速度越来越慢,说是“爬行”也不为过。到了午夜时分,众人终于闯过了“陷阱阵”,来到了一片陡峭无树的山坡上。再向上爬,唯一的阻力就来自于越来越陡峭险峻的山势了。郭烈下令,众人原地休息了片刻,吃点干粮喝点水,并且把飞抓绳索等攀援工具做好最后的检查。 石虎选择的路线,是方圆数里范围内最容易攀爬的,唯一的缺点是距离狼堡有些远,攀爬上去之后还要向被行进很长一段距离。但这也是优势,如果攀爬路线太接近狼堡的话,很容易会被狼堡城墙上的瞭望兵士发现,而且,狼堡附近的山势也过于险恶,实在难于攀爬。 当然,说是最容易攀爬,那是与狼堡附近险恶到极点的山势相比较而言,相对于一般的山坡,石虎选择的路线已经称得上是一条“险路”了,不仅脚下全是光秃秃的灰色岩石,很多地方还暗藏浮动的碎石,看上去是一整块石头,脚踩上去之后,石头表面一层却突然滑动脱落,反应稍慢的话,不免滚落下去,撞倒突出的岩石上就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好在众人都是身手矫健之辈,借助飞抓绳索之利,有惊无险地向上攀爬。 “他姥姥个大……大……” 郭烈笑着替他说了下去:“大……大白熊的!” 爬上一个平缓一些的石台之后,石虎的口头禅只说出来一半就喘得说不下去了。刚才,他身后的陈胄为了照顾旁边的一名兵士,自己却一脚踏上了碎石,向下急坠而去。偏巧他的飞抓也抓到了一条不甚牢靠的石缝中,无法承受巨大的拉扯力量,石块崩塌,眼看就要摔死在陡峭到几乎竖直的山坡下。紧要关头,石虎右手紧紧抠住一条坚固的石缝,左手奋力拉住了陈胄的绳索。其他人因为距离稍远,使不上劲儿,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好在石虎天生神力,僵持了片刻后,虎吼一声,把陈胄拉了回来。等他爬上这个石台之后,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了。 石虎踹了陈胄一脚后,跌坐在地上骂道:“你小子嫌命长了吗!” 陈胄劫后余生,也是一头虚汗,十分认真地说:“副阵长大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铜钱一枚谢之。”说着,真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来,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地弯腰呈到石虎面前。 石虎一巴掌把铜钱打飞,没好气地说:“真他妈是个不怕死的货,快坐下歇一会儿。” 片刻之后,众兵士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各自整理装备,准备做最后的冲刺。好在最艰难的路程已经熬过去了,上面的山势渐渐区域缓和,脚下的岩石也不再虚浮松动,众人攀爬的速度再次加快了。 郭烈向北望去,五里外的狼堡已经处于视线的下方了,如果是白天,城堡内建筑的布局、兵力的调动尽可一览无余,虽然今夜明月高悬,但月亮的光线毕竟无法与太阳相比,以郭烈的眼力也只能把狼堡内的情况看个大概,中间是数座砖石砌成的大型库房,估计是存放粮草、物资的所在,库房与城墙之间是一座座兵营和马厩。整个城堡设计合理,结构紧凑,道路四通八达,的确易守难攻。 石虎见郭烈举目凝望,打个手势命众人暂时停止步伐,问道:“阵长,什么情况?” 郭烈一指狼堡,说道:“在此地设一个了望哨,狼堡内的兵力调动,连同周边十几里范围内的情况,都可以尽收眼底。” 石虎点头道:“好是好,但必须白天才行,晚上根本看不清楚。” 郭烈暗想:“看起来,紫云诀对自己身体的改造的确非同小可,自己的眼力竟然连石虎这样优秀的猎户都望尘莫及。等狼堡的事情结束之后,要挑选一些有潜质的兵士加以特殊训练才行。” “让白白和白黑留在这吧,这些猎户兵士里边,除我之外属他俩眼力最好了。”石虎犹豫了一下,又说,“只是咱们的人本来就不多,再少两个的话……” 郭烈摆手道:“咱们此行是斗智不斗力,少两个人无关大局,却增加了一双总揽全局的眼睛,值得!”让一名兵士递给白白一盏信号筒,问道:“夜晚用火,白天用镜,都会用吧?” 白白点头道:“阵长放心,运用熟练。” 郭烈拍拍他的肩头,郑重嘱咐道:“天亮之后注意隐蔽,情况不妙就及时撤退,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损伤。”随后轻声笑笑,“再见面的时候,告诉我你们老爹为什么给你们起这么古怪的名字。” 石虎在白白和白黑肩头各捶了一拳,笑道,“臭小子,都给我机灵点!” 郭烈吩咐众人多留下几分干粮和水壶之后,带队继续向上攀爬。白白把信号筒牢牢地挂在背上,白黑则迅速找了一个视野好又利于隐蔽的石窝,二人隐蔽在石窝里轮流瞭望和休息,严密监视狼堡和附近的情况。 信号筒是一种用于十几里距离内相互联络的装置,是一根一尺多长、小臂粗细的铁筒,一端连接一个精巧的烛灯,烛灯使用的是特制的蜡烛,点燃后特别明亮且不宜被风吹灭。烛灯四周相对封闭,使光线不会外泄,防止被敌人看到。使用时,把筒口指向需要接收信号的地方,拨动竹筒口上的活动盖板,就可以使烛光信号时断时续,组合起来便成为一套可以表达丰富信息的灯语。 信号镜则是一片打磨得特别光滑平整的铜镜,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的光线可以射出去几十里,转动角度,便可在特定区域形成闪烁不定的光芒,使用和灯语相同的信号规则,可以在白天传递情报。 正规军当中,多用骑兵传递手令或口讯,这两种装备主要由斥候使用,可以在相当远的范围内快速传递情报,又不会被敌人发觉。这次偷袭狼堡,郭烈特地从甘澜副统领处要来几套信号筒和信号镜,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郭烈等人又向上攀援了一段之后,终于接近了黑狼岭的山脊。此时回首下望,原来高高在上的狼堡已经变得像山脚下的小村寨一般低矮渺小,白白和白黑藏僧处,也在下方很远的地方。再向四周远眺,借着明月的白光,可以看到一道道山梁都比此处略低,四面八方山峦起伏,山上山下丛林密布。 “姥姥个大白熊的,打了这么多年猎,还是头一回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真他娘的爽!”石虎双目放光,颇有些意气风发的神态。 郭烈笑着看看石虎,心说:“不知道是不是脱离大部队的缘故,这家伙说话越来越粗野了。” 郭烈和石虎向北侧主峰仔细观察,发觉立足之处距离主峰顶端还有相当远的距离,而且,主峰顶端被一层诡异的黑雾所笼罩,不知道高度几何。但通过山势走向可以作出初步判断,狼堡正上方偏南一点的一道陡峭山谷,很有可能发源出一条山涧溪流,成为狼堡的水源。 此行的目的是投毒,并非登山,所以没有必要冒着吸入诡异黑雾的危险攀爬到主峰顶端。众人先沿山脊北行,到山脊升高的地方,再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沿着陡峭的山坡横向行进,向那条山涧溪流靠近过去。 突然,郭烈面色一喜,低声道:“听见没?水声!” 石虎侧耳倾听片刻,说道:“没错,是水声,咱们预测的方向没错!” 郭烈知道,越是到最后关头就越要谨慎,于是嘱咐道:“大家小心些,稳扎稳打,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众人低声答应,缓慢而稳健地向水声靠拢。 艰难地转过一道突出于山坡之上的石棱之后,一条清澈的溪流出现在大家眼前。不知是否由于雨季山洪冲刷的缘故,这条溪流两边的山势相对平缓一些,踏脚处也平整坚实,不必依靠绳索便可自如走动。 这个夜晚已经过去大半了,看月亮的方位,恐怕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此时把蓝色迷梦投入小溪中,狼堡的炊事兵做早饭的时候,含有蓝色迷梦的溪水正好够时间流入狼堡中。胜利就在眼前,众人无不欢欣鼓舞,加快脚步向着溪流走去。 唯有郭烈仍然心存疑虑,暗说:“一路走来虽然也险象环生,但对于水源地这么重要的地方来说,没有什么厉害的防护手段,的确是有些于理不合。中山人虽然生性耿直,不善计谋,但绝不会傻到送给敌人一条随时可以投毒的河流,那等于自掘坟墓。”看着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兵士越走越快,飞身跃过一条并不宽的沟槽,郭烈心里突然一紧! “别跳!” 郭烈的一声呼喊刚刚出口,那名兵士已经跳了过去,听到阵长的喊声,他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回望的目光里充满了疑惑。 “别那么毛毛愣愣的,万一脚下一滑怎么办!”石虎训斥了一句之后,回头问道,“阵长,什么情况?” 郭烈有些迟疑地说:“不知道,纯粹是一种直觉,感觉前面有巨大的危险。但他跳了过去,也没发生什么。” 石虎唤回那个兵士,自己跳了过去仔细看看,也没发现任何异常,跳回来之后说:“虽然看起来一切正常,但直觉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是挺准的,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陈胄建议道:“要不然,把那个装着毒药的小瓶扔到小河里,这么近的距离,不会失手的。” 郭烈摇摇头,缓缓道:“我担心溪流两侧有什么看不见的法阵,像狼堡上倒垃圾的那个洞一样,一经触动就向狼堡内发出警报信号。只要动用狼堡内的存水,就可以让沾染了毒药的溪水流过去。” 石虎一撇嘴,说道:“法阵的事我是门外汉,但笨寻思也知道,法阵越大,设置的难度就越大,消耗的那个……那个法力也就越大。把垃圾洞那么小个地方弄一个法阵当然容易,但要想把这么长一条小河两边全用什么法阵保护着,简直不可能。” 郭烈想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中山国本就不擅长修真、法阵,不太可能用什么法阵把这条长达数里的小溪全都保护起来。如果用几个法阵分段保护,又没什么意义。他笑笑,说:“也许是我太过谨慎了,走吧。” 刚刚跳回来的那个兵士又跳了回去,争当排头兵,再次高高跃起,从下一个沟槽上方跃过。 “唰——” 正当他跃过沟槽的刹那,响起一种异响,与此同时,这名兵士竟然化为一团血雾,凌空消散了。 第六章 风刃墙 - 天罚 - 刑天文 高高跃起的那个兵士,竟然凌空变为一团血雾,向山下迅疾飘散下去,把郭烈惊得目瞪口呆。石虎等人更是没反应过来,连叫喊都忘记了。 “阵长,小吕他……他怎么……怎么没了?”石虎指着那一团越来越远、越来越淡薄的血雾,磕磕巴巴地问。 “这道沟槽一定是个特殊的法阵,嘿,我还是大意了!”郭烈右拳左掌相互猛击,心中的悔恨和懊丧无以复加。他望着那团已经淡薄得几乎没有红色的血雾,默默流下了眼泪。 其实,任何人只要一从军,就要过上刀头舔血的日子,说不上哪天就惨死在沙场了。郭烈也没奢望能够把二百名兵士一个不少地带回去,如果真那么幸运,战争也就不是战争了。但是,就算这次行动再危险,不必要的伤亡总是要竭力避免的。如果在此地遇到狼堡的守卫,两边惨烈厮杀一阵,阵亡几名手下兵士,郭烈心里还比较容易接受一些;可现在呢,纯粹是因为他自身的警觉度不够,尚未遇到敌人就白白损失了一名手下兵士,让他心里无比愧疚和悔恨。 石虎把拳头攥得嘎嘣嘎嘣响,咬着牙恨恨道:“小吕,你放心,等攻下这该死的狼堡,我一定多杀几个中山狗贼给你报仇!” 片刻之后,郭烈强压下心头的种种负面情绪,强迫自己恢复清醒的头脑。情势如此险恶,再不清醒警觉的话,留在这黑狼岭主峰上面的,恐怕就不只是小吕一人了。他小心地来到沟槽旁边,捡起一颗小石子扔了进去。 “嗤——” 小石子化为齑粉。 郭烈又扔进去一枚铜钱。 “嗤——” 同样变成了一小团铜屑迅速飞散。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确了,这道沟槽绝非天然形成,而是中山国某位修真高人为了保护狼堡水源,运用大.法力,设置的一道风刃墙。郭烈以前听白悦说起过这种法阵,看似没有任何异常,一切都非常平静安宁,但只要有东西想要穿过去——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物体——就会瞬间激发风刃墙法阵,发出难以计数的薄到极点的强力风刃,立即把试图穿越的任何物体切割成无数细小的碎屑,灰飞烟灭。有些风刃墙还具有附加的传递警报的功能,只要一触发,控制法阵的某处就会响起警报讯号。 石虎也想到这点了,问道:“阵长,狼堡里面会不会知道有人接近他们的水源?” 郭烈向山下望着灰白色的狼堡,缓缓摇头道:“应该不会。这道风刃墙连我们都骗了,山上的飞禽走兽肯定少不了葬身此处,每次都发出警报讯号的话,狼堡里面的人得忙死。时间不多了,赶紧弄清楚这道风刃墙的高度。” “这好办。”石虎掏出几枚铜钱,依次向上抛去。但是,不论他抛到一人高、二人高,还是两三丈高,都被风刃墙的强大威力吹为铜粉。 陈胄见状咋舌道:“幸亏刚才没把那个小瓷瓶扔过去,要不然一准变成粉末,咱们就白来了。” 郭烈皱眉不语,苦苦思索。现在的情况十分紧急,人跳不过去,东西也仍不过去,眼睁睁看着狼堡的水源就在眼前,却无法把蓝色迷梦投进去。再拖延一会儿天就亮了,错过了做早饭的时间,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故。但现在这种情况,明显是有力使不上,真是急死人也没有办法。 石虎搓着手,咬着牙根跟狠狠地说:“我要是雷公,就他娘的一个炸雷劈下去,把那边狼崽子们全都劈死!” 郭烈悚然一惊,惊喜万分地自语道:“对呀,怎么不试试我的紫电剑呢!” 郭烈连日来忙于军务,已经好多天没摸紫电剑了,平时都是用那把制式军刀。不过,每当休息时他总是默默运起紫云诀,修炼不辍。一下祭出紫电剑,立刻光华灿烂,璀璨夺目,无数细小的紫色闪电环绕剑身,噼里啪啦响做一团。郭烈大惊失色,紫电剑搞出这么大阵仗,万一被狼堡里的中山军瞭望到怎么办?以前紫电剑也没这么嚣张啊,难道是太久没让它出来透透气,憋坏了? 郭烈不敢犹豫,立刻向紫电剑中灌注法力,操控它向那道看不见的风刃墙凌空劈去。紫电剑是郭烈拥有的第一件法宝,在他心里的份量很重,这一下颇有些冒险的硬拼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由得低声喝道:“开!” 石虎等人也感同身受,为紫电剑捏了一把汗。 “嗤啦——” 紫电剑甫一接触到风刃墙,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法力加持的风刃就像一把把无形的小刀子一样,向敢于侵入自己势力范围的这把宝剑奋力进攻,紫电剑受到攻击,猛地颤抖起来。 郭烈心头一紧,加紧向紫电剑灌注法力,合力与风刃墙抗衡。只见紫电剑上紫芒闪烁,吞吐不定,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风刃所摧毁,但却出人意料的韧性十足,不论风刃如何狂猛,始终都没能把紫色闪电彻底击溃,始终也没让风刃切割到紫电剑剑身。 “嘿!” 郭烈一声低喝,操纵紫电剑向前突刺,一下穿透了风刃墙,而紫电剑毫发无损。可以看出,这件中品灵器本身的材质还是非常强悍的,抵挡得住风刃墙的持续攻击。可以想见,如果换了一把下品灵气,不说被风刃墙吹成飞灰,也必然大受损伤,更别提穿透风刃墙了。 但是,做到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必须把风刃墙破开一个口子,才能把蓝色迷梦丢到小溪里。这时候,郭烈就体会到冰火真气的好处了,冰真气和火真气一起喷涌而出,在紫电剑旁边切入风刃墙。由于冰火真气截然相反的属性,把风刃墙的内部法阵都搅得有些乱了。 “就是现在!” 郭烈低喝一声,操控紫电剑和冰火真气向相反的方向撕扯,终于把风刃墙撕扯开了一道裂口,虽然不大,但也足以把装着蓝色迷梦的小瓷瓶扔过去了。郭烈哪还迟疑,立刻掏出瓷瓶打开瓶塞,从风刃墙的裂口当中“嗖”一声扔了过去。小瓷瓶翻滚着坠入溪流之中,虽然也洒落到河岸之上一部分,但落入小溪中的份量已经足够把整座狼堡变成一座“梦堡”的了。 收了紫电剑和冰火法力之后,郭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短短几个呼吸间,竟然比在万人阵中剧斗半个时辰还累。紫电剑倒还好些,毕竟大部分威能来源于其自身,郭烈只是起到操控和加强其法力的作用;但那冰火真气可就是实打实的真功夫了,插入风刃墙那一下需要的是极度的凝练,使两股真气盘旋成为一体,不至于被强烈的风刃破坏到,之后的横向拉扯考验的则是对两股真气的操控能力了,要求更高。经过这次锻炼,郭烈感觉自己对冰火真气的操控比以往更加精妙了,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郭烈赶紧运转紫云真气和冰火真气在体内各条经脉中疾速运转,一方面冲刷经脉,另一方面也是在继续体会操控冰火真气穿越并撕裂风刃墙的感受,提升对真气运用的技巧。 石虎看到装着蓝色迷梦的小瓶准确地投入小溪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望着远处的狼堡有些担心地说:“阵长,咱们搞出这么大动静,会不会被下边的中山兵发现?” “这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剩下的,就只好听天由命了。给山下发信号,告诉他们这边的进展,让他们做好偷袭准备。给白白发信号,让他们留神狼堡内的变化,随时禀报。天亮后,如果狼堡内安静得不同往常,便是中了蓝色迷梦的毒,全体昏睡过去了。”下达完命令之后,郭烈等人沿原路返回。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在这么陡峭险峻的山上向下走,的确比向上爬更加艰难,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并且用绳索和飞抓随时做好保护措施。 白白和白黑在石坑里小心隐蔽着,时不时露出脑袋向狼堡方向仔细观察片刻。接到山顶传来的得手的信号后,二人均兴奋不已,四只眼睛瞪得溜圆,一瞬不眨地看着狼堡内大大小小的营房,想象着两千兵士一起酣睡不起的壮观场景。 “嗖——” 突然,一股特殊的风声在二人脑后响起,但当他们回头查看时,却只看到一片漆黑的夜色。他们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又转回头,聚精会神地向狼堡瞭望。但没多一会儿,又是“嗖”的一声在脑后想起。 两兄弟对视一眼,均面面相觑,颇为紧张。二人并没有过人的武技,孤单单地隐蔽在半山腰的地方,如果遇到敌国的高手,肯定死无葬僧地了。 “快,把这个情况向阵长报告,让阵长先派人下来接应咱们一下。” 受到白黑的提醒,白白这才恍然大悟,把信号筒拿出来,点燃内部烛火,向刚才郭烈驻足之处发出了简介明了的求救信号。他们均想,只要坚持一会儿,等到援兵赶到,就什么都不怕了。 突然,刚才发出“嗖嗖”声的人好像忍耐不住寂寞了,不再从二人身后偷偷摸摸地跳来跳去了,而是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长长的胳膊一挥,就把白白紧紧攥在手里的信号筒夺了过去,把二人惊得几乎魂飞魄散。 第七章 再偷袭 - 天罚 - 刑天文 白白和白黑在半山腰瞭望的时候,突然被一个身法奇快之人袭击,他们甚至没看清楚偷袭者长的什么模样,信号筒就被抢走了。白白和白黑的眼力也是非常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选中留在这里瞭望敌情,在这样的黑夜里打斗还是占有一定的优势。但也不知道是赶巧还是偷袭者有意挑选的时机,此时正赶上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偷袭者借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时机出手,更加增添了几分凶险。 信号筒丢失之后,白白和白黑顿时失去了上下联络的手段,只能依靠自身力量与偷袭者周旋,以期撑到夏阵长等人从山上撤回来。不过,他们两个都知道自己的身手有几斤几两,对于是否能撑到那个时候,心里着实敲鼓。 开始的时候,白白和白黑总是尽力隐蔽,希望可以接着漆黑一片的环境隐藏起来,让偷袭者找不到目标下手。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偷袭者的夜视能力远远超过了自己,身手的轻灵敏捷更是非同一般,不论他们如何借助地形隐蔽,偷袭者扔出来的石子总是准确地击中他们的头。没多一会儿,他们俩就满头大包了。 “谁?谁?有种就过来真刀真枪打呀!躲在角落里扔石头算什么本事!嗷——”白白实在受不了这种羞辱似的偷袭,跳出来大喊道,但是很快,他的怒吼很快就被一块儿准确命中其鼻梁的石子打回了肚里。 鼻梁酸楚疼痛到难以忍受的程度,四股热流同时流下,两股眼泪,两股鼻血。这种戏弄对手的做法这哪里是战场上的生死厮杀呀,简直和小痞子调息良家妇女差不多,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汉子都无法忍受。 “干你娘的杂种,老子跟你拼了!” 白白嘴角喷着血沫,挥舞着军刀向扔出石块的方向跑去,白黑担心兄弟有个什么闪失,紧跟其后也抽刀跳了出来。面对一个可以把自己耍得团团转的隐形敌人,两个人也顾不上山势险峻了,伸刀东一下西一下地瞎乱划拉着,嘴里不断地怒骂着:“出来!出来拼个你死我活也算痛快!躲起来就是孬种!” 但不管他们如何叫骂,偷袭者却始终无动于衷。搞得他们俩也有点糊涂,不知道偷袭者是继续隐藏等待时机,还是已经悄悄撤退了。俩人把最恶毒、最下流的脏话全都吼了一遍,却没人搭茬,就像使足了力气却打到了棉花堆上面一样,闪得浑身都难受。俩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半晌之后终于泄了气,回到石坑中重新隐蔽起来。 “当!” 白白和白黑刚刚隐蔽好,偷袭者再次扔来了石子,准确击中了白黑的屁股,疼得他一个哎呦一声蹦起来老高。 “咱们和这个狗杂种拼了!” 兄弟二人哇呀呀暴叫着举刀冲了出去。此时,遮住月亮的乌云变得薄了一些,透过渐渐明朗的月光,二人同时看到一个大石块后面缩着一个脑袋。 “可找到你了,看你还往哪跑!” 白白高兴地大喊一声,一个高儿就窜了过去。那个黑乎乎的脑袋受惊似的向后一缩,不见了。白白心头发急,脚下加力,恨不能一下飞到大石块后边把那个该死的偷袭者一刀劈成两半!没成想跑得太急了,一脚踩到了松动的石块上,“嗤啦”一滑,整个人就翻滚着向山下滚去。 白黑大惊失色,立刻抛出飞抓长索,并高声呼叫兄弟,让他抓住长索。但白白下坠之势过于猛烈,又随着山势快速翻滚,竟然来不及抓住长索,顺着极为倾斜的山坡翻滚下去,而且越滚越快,眼看就要撞到下面一块突出来的大石上,砸成肉饼。 “唰——” 突然,一张漆黑的大网迅疾无比地向着不住翻滚的白白飞了过去,正好把他罩在其中,网口一收,白白就变成了网里的大鱼,任凭他如何翻滚都始终被大网束缚,逃不出去。大网中央连着一条坚韧的绳索,正被石虎和三名兵士合力拉着,合四人之力这才堪堪止住了白白的下坠之势。 “你们把他拉上来,我去找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的晦气!” 石虎交代了一句之后,敏捷灵活地向偷袭者藏身的大石块后方迂回过去,一双圆睁的大眼中爆射出锐利的光芒。 完成投毒大业之后,郭烈想研究一下风刃墙的法阵,顺便再消化一下对冰火真气运用的心得,便让石虎先带人下山,自己稍后再追下去。石虎走到距离白白白黑隐蔽处百丈远时,就听见他们两个大呼小叫的,完全没有夏阳帝国正规军的风范,倒像在街头打架斗殴的小流氓。石虎听到这两个家伙此起彼伏的呼痛声,就知道事情不妙,甩开大步连跑带跳地向山下奔去,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白白失足滚落下去。石虎反应奇快,一抄手就把绕在腰间的黑网抛了出去,终于在最后一刻救了白白的性命。 石虎知道,能把白白白黑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肯定是个高手,他不敢大意,越是接近石块就越是把脚步放轻,弯腰含胸蓄势待发,全身的肌肉都适度的放松,处在一种随时可以爆发出惊人力量的状态下。月色又黯淡下去了,以石虎的目力也渐渐无法看清楚周遭景物,他把双儿的听力发挥到极限,以弥补视线不清的影响。 “呼——” 石块后面传出一声粗重的呼吸,石虎知道时候到了,豹子般高高跃起,向着大石块后边发出呼吸声之处一刀劈下。这一刀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甚至带起了一片风雷之声,激起了一道刚猛劲气。石虎自己有泛起得意的感觉,这一刀肯定是一击必中,而且只要命中,对方不死也得重伤。 但是,出乎石虎意料的是,一根黑黝黝的木棒竟然把他必杀的一刀架住了。而且,从木棒上传来的反震之力,竟然把他的虎口震得隐隐麻木。要知道石虎已经是天生神力了,能把他的手震麻,对手的力量将会何等恐怖。 乌云遮月,天地间骤然黑暗下去。 石虎瞪圆了双眼,也只能隐约看到敌人身形的一个轮廓,无法看清他的面貌,至于周遭高低起伏的复杂地貌,石虎已经无暇顾及了,好在他有多年在山中狩猎的经验,仍然可以依靠过人的灵觉和超级敏捷的反应能力灵活地跳跃闪躲,一刀刀向敌人猛攻过去。两个人的动作都非常快,只两三息的时间,二人刀棒就已经交锋了十多次,噼里啪啦的响声如同爆豆一般。 石虎暗叫不妙,从木棒上传来的劲气越来越强,对手的力量肯定在自己之上。而且,对手的木棒肯定不是凡品,军刀看上去就像砍刀铁棒上面一样,根本无法把木棒砍断。石虎暗想:“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于是改变策略,用灵巧的刀法向敌人双腿发起猛攻,只要能伤到他一条腿,在这样陡峭的山坡上,便无法与自己抗衡了。但敌人的反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根长棒灵活之极,上挑下拨左挡右磕,把他灵活的刀势全都一一化解,甚至渐渐扭转了局面,渐渐变得攻多守少,石虎却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防守上面来,一把长刀也越来越凝滞。 “小贼,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不过也未必就胜得过我!看刀!” 石虎话音未落,突然把长刀挥舞得如同一条匹练,“唰唰唰”连砍三刀,每一刀的角度和方向都各不相同,让敌人防得住一刀防不住二刀,就算侥幸挡住了第二刀,也绝躲不过必杀的第三刀。 果不其然,“当当”两声之后,敌人的木棒再也跟不上长刀如风的攻势,一刀砍刀了他的胳膊上。换一个人,这一刀就得把他胳膊卸下来,但这人的反应却极为敏捷,刀尖划破胳膊的一瞬,以超出人体极限的速度向后一缩胳膊,石虎这必杀的一刀就只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半寸深的伤口。 “呔!”石虎一声暴喝,如同打了个炸雷,“还不束手就擒!丢掉武器,跪下!” “嗤——” 听到石虎的暴喝,敌人却发出了古怪的笑声,像是嘲笑,又像一种不顺畅的呼吸。与此同时,“嗖嗖嗖”,三枚石子冲着石虎脑袋激射而出。 石虎的注意力一直击中到对方的棒上,但他知道对手发射暗器有一些手段,否则也不能连个面都没见,就把白白和白黑两兄弟折磨得要死要活的。所以,石虎对对方的暗器一直都加倍留神,此时听到破空声先后响起三道,暗叫一声不妙,一个翻滚就躺到了地上,同时把军刀挥舞得虎虎生风,谨防敌人趁他倒地时暗算。 三枚石子刚一落空,一条棒影却闪电般劈了下来。石虎躺在地上,一身的力气只能使出来七八成,未必能架得住敌人这拼死一击。正在此时,“呼”的一声,一张大网凌空罩了下来,把石虎和敌人一起罩到了网里。网眼挂住了长棍,把其威力卸去大半,石虎趁机挥刀一磕,就把木棍磕了出去,缠绕在网里发不了威了。 原来,白白被几名兵士合力拽上来之后,从黑网里爬了出来,心惊胆战地看着石虎副阵长与那身手敏捷力大无比的偷袭者战在一起,斗了半天都没分出胜负。几个人赶紧商量了一下,认为如果用网把他们两个全都罩起来,对敌人的限制会更大一些,长棍在近身作战方面根本没有威胁,石子暗器也发不出来了,石虎副阵长手中的长刀却仍然可以在小范围内捅刺,会更得手一些。就算是空手搏斗,以石副阵长的一身蛮力,也肯定能把偷袭者制服。几人简单商议之后当机立断,看准石虎遇险的一瞬间,把黑网抛了出去,成功地把二人全都罩在里面,解除了石虎眼前的危机。 石虎当然知道手下兵士的用意,急忙挥刀捅刺,但对方也反应奇快,抛了长棍,一把攥住了石虎的手腕,让他锋利的长刀白白闪烁着寒光,却无法对敌人形成有效的杀伤。搏斗中,石虎感觉到对方穿着一件厚厚的翻毛皮衣,一双大手却如铁钳般粗糙有力,指甲硬得如同一把把微型钢勾。 正当石虎和偷袭白白白黑的敌人在黑网里翻滚扭答,相持不下的时候,郭烈闻声赶来了。看到石虎都有些应付不来,他立刻感觉到事态的严重,一拍腰间剑鞘,祭出了紫电剑。紫色电芒闪烁不定,发出了紫色光芒,把石虎和敌人的身影照亮。 “啊——” 众人一见,全都失声惊呼! 第八章 降猿人 - 天罚 - 刑天文 紫电剑的紫色电芒把方圆十丈范围都照亮了,众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几名兵士甚至失声惊呼起来。 “天呐,猿人!竟然是个猿人!” 石虎与这名敌人距离最近,看得也最为真切,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长毛猿人正用一只粗糙有力的左手抓住了自己握刀的右手腕,他的右手则攥紧了拳头向自己面部猛挥过来。长毛猿人一张大嘴向前突出,厚厚的嘴唇用力翻起,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利齿,他的眉弓高高隆起,隐藏在其下的一双圆眼并不大,但却爆射出两道凶狠的神光,一副择人而噬的凶残模样。 若是换一个人,骤然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张猿人面孔,肯定会大惊失色、慌乱失措,石虎虽然心中也吃惊不小,却没有一丝慌乱,从军之前他是个优秀的猎户,各种野兽接触得多了去了,巨猿也猎杀过几头,不会被这种长毛怪吓住的。只见他横臂架住猿人带着恶风而来的拳头,出人意料地向前猛一低头。 “卡!” 额骨相撞的清脆声音,让人怀疑这两个家伙的额骨是否撞碎了。 石虎猎杀过好几头巨猿,深知巨猿的力量和智慧在动物里都是出类拔萃的,十分难对付,眼前这个就更是狡猾得要命,不出奇招恐怕难以制服。果然,这个猿人也没想到对手会用额头相撞,猝不及防之下立刻中招,眼神涣散,力量也消失了大半。石虎趁机摸索到黑网的边缘,一掀而出,再一盖一扯,就把猿人牢牢困在其中。 迷糊了片刻之后,猿人甩甩脸恢复了神智,一脸担心地摸摸额头。 就连石虎也没见过猿人脸上会有如此生动的表情变化,都笑了起来。 猿人颇通灵性,知道众人的嘲笑不怀好意,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而且还到处乱抓,似乎也想学石虎那样掀开网子的边缘逃出去。他也真是灵性十足,没几下竟然真的找到黑网的边缘,但现在网索握在石虎手里,怎么会让他如愿,用力一抖一扯,就把黑网弄乱,牢牢把他困住。 猿人见逃脱无望,怒气勃发,张开大口嘶吼着用锋利得如同微型匕首一般的牙齿去咬黑网,但这黑网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极为坚韧,怎么咬都咬不坏,把他气得嗷嗷直叫。 突然,一直怒气勃发的猿人不动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脸上显出恐惧的表情。原来,郭烈操纵紫电剑闪电般向他刺去,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短短一瞬间,突然停顿在了他的双眼之间,距离他的脸只有一寸。剑尖的紫色电芒似乎感应到了“猎物”就在前方,劈啪作响,努力向前方延伸着。若不是郭烈用法力约束,恐怕光是电芒就能把猿人的额头钻出一个血洞来了。 这个猿人智慧通灵,知道这把浑身上下都冒着紫色闪电的古怪兵器威力强大,可以在一瞬间灭杀自身。 “你为什么攻击我的手下?是受命于中山人吗?”郭烈把紫电剑稍稍后撤,冷冷问道。他看得出这猿人灵性十足,说不定可以听懂人类的话。 果然,猿人摇摇头,吱吱唔唔说些没人能听懂的话,还比比划划地做着一些动作和手势。为了防止发生误会,危及自己的小命,猿人还特意把动作和手势限定在很小的范围,表明自己没有逃走的意思。 半晌之后,大家把猿人的意思猜了个大概,郭烈沉吟着说:“你能听懂我们的话,但不会说,对不对?对的话就点点头。” 猿人果然点点头。 “嘿嘿,这家伙还挺聪明的啊。”白白绕行兴趣地说,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差一点就被这个挺聪明的家伙弄死。 郭烈接着说:“你说,你跟这边的中山人完全没关系,你是今天刚到这的?” 猿人又点头。 郭烈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袭击我的手下?” 这次猿人想说的意思比较复杂,比比划划搞了半天,可是谁也没猜出来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石虎看着猿人古怪的动作,说道:“阵长,他这又咬又嚼的,干嘛呢?他想说他没吃饭?抢点吃的?” 猿人摇摇头。 石虎接着猜:“你想把他们两个吃了?” 白白和白黑一阵恶寒,一想到自己差一点被一头长毛猿人撕碎了吃到肚里,就后怕得腿发软。 不过,猿人仍然摇头,咿呀唔啦地也说不清楚什么,最后竟然跪了下来,一脸可怜相,似乎在求饶。 郭烈微微一笑,收了紫电剑,说道:“不知道你得了什么奇遇,竟然修出了这么高的智慧。不过你应该知道修行不易,应该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苦修,不该到处惹是生非。这次我就饶了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石虎当然不像就这么算了,但阵长都发话了,他也只好撤了黑网。那猿人重获自由,非常高兴,连连作揖,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突然,猿人瞪大了眼睛向众人身后看去,似乎看到了令他十分恐惧的事情,不但面色十分紧张,就连身体都颤抖起来。众人急忙抽刀回头,却发现毫无异常,身后却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糟了,被这畜生算计了。”一瞬间,石虎明白了猿人的用意,赶紧回身横刀,凝神戒备。 “吱——” 猿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和狗被踩了尾巴类似的尖叫,声音里包含着恐惧和绝望。 原来郭烈早就注意到猿人虽然接连作揖感谢,眼中却有一丝的狡诈和得意,心下便明白了这智慧过人的猿人肯定是在耍心眼。于是,郭烈故意配合猿人回身查看,暗中却把冰火真气凝聚起来,听到身后恶风袭来时,突然转身,右手一伸,冰火真气就透体而出,顺着手臂向前延伸,凝结成了一个一半红一半蓝的大手,把正张牙舞爪跳过来偷袭的猿人凌空抓住。猿人脸上出现了被嗓子眼被一大块馒头噎住的古怪表情,因为眼前这个敌人的举动,已经超出他认知的范围了。这只由冰火法力凝结而成的大手,掐得他无法呼吸,而且他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也无法把这只大手掰开分毫,只能毫无办法地悬在半空中等死。 石虎大怒道:“阵长,这畜生不识好歹。正好兄弟们肚里没油水,把他宰了给兄弟们开开荤!”说着,从腰里抽出一把剔骨尖刀,来到猿人背后。 几名兵士叫道:“副阵长你就下手吧,我们可都馋肉了!” 石虎看看郭烈,郭烈不可置否地笑笑,没点头,也不反对,于是把锐利的刀尖搭在猿人那毛嘟嘟的臀部上,悠哉悠哉地说:“我扒皮喜欢从这儿下刀,先把这两块解释的瘦肉剜下来,炖肉汤喝起来特别鲜嫩可口。然后再把皮都剥下来皮,鞣制好了,给阵长做一件大披风。”石虎又把刀尖挪到了猿人的脚踝处,“剥皮嘛,要从这里先扎个小口,然后向里使劲儿吹气儿,把皮肤吹得鼓起来之后,很容易就把整张皮完整地剥下来了。” 这次,猿人可真是害怕了,一双毛哄哄的大手也不挣扎了,而是就那么悬在半空中双手抱拳一下下地作揖,满脸畏惧之极、诚惶诚恐的表情。 郭烈冷笑道:“如果你是敌人,现在早已经死了。念你是个畜生,修行到现在这种程度十分不宜,就再饶你一次。不过你记好了,这已经是第二次饶你了,如果你胆敢第三次触怒我,我就不是捉住你,而是直接将你灭杀了。” 原任一个劲儿地奋力点头,表示自己一定说话算话,有多远滚多远。 “好。我说话算话,再放你一次。不过,放你之前得给你留个记号,让你时时记得我的厉害。”说着,郭烈操控紫电剑电芒伸缩,在猿人双眼之间吞吐不定。猿人害怕之极,忍着疼痛不敢稍动,生怕自己一动,电芒灼烧的位置偏到自己眼睛上。 郭烈收了紫电剑,众人一看,猿人双眼之间蚀刻出来的印记正是这黑狼岭主峰的轮廓。不但这图案惟妙惟肖,最精妙的是,只把皮肤烧灼处永久的印记,却没有伤及皮下的血肉,甚至连血都没渗出来一丝。这一手,体现出郭烈对紫电剑的操控又进了一步,若不是刚刚撕裂风刃墙得到一些体会,恐怕现在还做不到这么恰到好处呢。搞不好电芒一吐,就把猿人眉心钻出个窟窿来。 “走吧!” 给猿人留了个纹僧后,郭烈把并获发力一收,放他走了。这次,猿人真是心服口服了,没再耍任何花招,甚至连那根异常坚韧的棍子都没去捡,恭恭敬敬地向着郭烈鞠了个躬,然后转身迅速飞奔而去,很快便隐没到了夜色中。 “阵长,你哪都好,就是心地太良善了。要是换了我,早就把他扒皮吃肉了,狼心狗肺的东西!”到了嘴边的肥肉又溜了,石虎相当不甘,边走边说。 郭烈笑笑说:“这个猿人灵智已开,毕竟不同于一般的走兽,可以说是一种介于兽和妖之间的存在。希望我连放他两次,能够给他带来一些好的影响。”看石虎的表情并非心腹,郭烈正色道,“石虎,你以前是猎户,整体想着猎杀动物是你的本分。但现在你是帝国军人,看问题的角度就要变一变了。这猿人的行为固然可恶,但毕竟不是我们的敌人,没有必要置他于死地。只要不是死敌,就要留人一线生机才行。否则,事事都做绝的话,总有一天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石虎沉思片刻后,恭敬地说:“阵长,石虎受教了。不足之处,一定尽快改正。” 经过这次事件,石虎和在场的兵士们感觉到自己这个阵长不但修为盖世(在他们心里,郭烈就是天下无敌的盖世英豪),一颗红心更是包容海洋,承载山川,内心对郭烈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层。 经过这一番折腾,东方天际已经有点泛白了,众人不敢再耽搁,甩开大步,用最快的速度跑下山去,返回大部队驻扎的林中。白白和白黑两兄弟继续留在半山腰瞭望,为偷袭行动提供最及时可靠的情报。天色已亮,此地又视野开阔,即使猿人去而复返或者另有威胁靠近,他们也可以在很远的距离就发现,从而及时撤退。 回到军中,郭烈派出几名身手灵活的兵士,从林中走出去,缓缓接近狼堡,试探狼堡内是否有反应。开始时候,那几名兵士还十分担心一支冷箭射过来把自己钉到地上,恨不得走一步退两步。不过,当他们渐渐走到距离狼堡很近时,高大的城墙上仍然没有动静,甚至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他们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甚至大摇大摆地跑到狼堡城门前讨敌骂阵去了。 “开门啊,出来决一死战,看大爷我如何枪挑了你们主帅。” “中山孬种,听说了本将的威名就不敢出来受死了吗?” 郭烈一听,越来越不像话了,发信号把他们召了回来。同时接到白白的信号,说狼堡内静悄悄的,看不到任何人和马匹在走动。 综合以上信息,郭烈觉得蓝色迷梦已经发挥作用了,狼堡内的中山守军肯定是全体睡死过去了。必须立即行动了,否则,万一遇到前来运粮的车队就大事不妙了! 第九章 入瓮中 - 天罚 - 刑天文 既然蓝色迷梦已经发挥效力了,就需要速战速决,只要进入狼堡之中,一把火烧他个痛快,就可以回去复命了。但为了保险起见,郭烈并没有命令全部兵士都开进到狼堡城下,而是先派出一队兵士先进去探路。即便这队兵士在狼堡内发生什么意外,也只是损失十人而已,其余的人还有命逃回帝国。 “等等,”石虎指着城墙,有些担心地说,“阵长,城墙上这个防御法阵,会不会直接把接近的人干掉?” 郭烈以手摸墙,说道:“不会的,这种大型防御法阵只是增强城墙的抗打击能力,对大型战争法术具有极佳的防御力,正常的接触不会触发法阵攻击。” 石虎也轻轻摸摸城墙,认真的对即将翻越进去的十名兵士说:“你们爬城墙的时候,千万把动作放轻柔一些,万一哪一脚劲儿使大了,踢疼了城墙,恐怕要引起法阵的攻击,一下子就把你们烧成烤猪。” “副阵长你可别吓我们啊,我们胆子很小的。” “是啊,把我们吓坏了,可就没人敢上去了。” 石虎笑着踢他屁股一脚:“别废话,快爬。” 兵士们揉揉屁股,把经过特殊加长的飞抓抛上城头,然后奋力向上攀爬。这些兵士也都是猎户出身,各个身手敏捷,很快就攀上城头,翻入狼堡之中。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郭烈和石虎大眼瞪小眼地静静倾听着,希望听到巨大厚重的城门内传来点什么声音,但偏偏静得要死。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便是身边兵士艰难地吞咽口水的咕噜声。他们身后的兵士们也紧张得要死,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眼巴巴地望着城门,心中惴惴不安地猜测着,不知道城门开时,迎接自己的是袍泽的欢呼,还是大批带着戏谑狞笑的中山骑兵。 “嘎嘎吱――” 不知道过了一刹那还是一万年,总之,在郭烈和石虎的手心已经开始冒虚汗的时候,狼堡的城门终于缓缓打开了。郭烈紧绷的神经绷得更紧了,为了以策万全,唰一下祭出紫电剑对准了大门,冰火真气也透体而出,在身前翻滚奔腾。石虎也早把军刀抄在手中,即将出现的状况万一是最不想见到那种,就和这帮中山蛮子拼了。 “狼堡欢迎夏阳帝国的勇士们!” 狼堡大门打开之后,十名兵士完整无缺地站在大门两侧,意气风发地喊出了刚刚商量好的口号。看到此情此景,郭烈和石虎相视一笑,远处密林边缘更是传出了一片如潮的欢呼声。石虎发出信号,让全体兵士尽快赶过来,然后跟随郭烈的步伐,大踏步走入狼堡。 “你们几个是第一批进入狼堡的勇士,必将名垂战史!”郭烈暗中运起冰火真气,声音嘹亮而霸气,令闻者精神振奋,“改变战局的伟大时刻已经到了。现在,跟随我,亲手去改变这段历史吧!” “永远追随夏大人!永远追随夏大人!” 在此起彼伏如海潮般的呐喊声中,郭烈和石虎按照之前的部署,分别带人手从南北两侧的兵营包抄过去。所有兵士都明白进入狼堡后的第一件事――将所有昏迷的中山兵囚禁起来,遇到反抗者,杀无赦。 郭烈一边率队狂奔,一边感叹蓝色迷梦的威力竟然如此强大,一座座兵营里全是酣睡不醒的中山兵,就连马厩里的马匹都横七竖八倒了一片,有些喝水喝多了的马匹,因为摄入太多的蓝色迷梦成分,甚至已经死过去了。 入城之前,对于如何处置昏睡过去的中山兵,郭烈和石虎产生了一些分歧。石虎力主一刀一个,全部杀死,干净痛快,不留后患。郭烈却认为,对已经失去战斗力的俘虏一概杀戮的话,太过残暴,也完全没有必要。面对手拿兵器的敌人,我们要毫不留情地来一个杀一个,但对于俘虏嘛,还是心存一点仁慈的好。 “杀戮心太重,会遭天谴的。”郭烈说完这句话之后,作出了决定,进入狼堡之后,第一时间占领军营,对于没有昏迷的中山兵要毫不留情地杀死,对于已经彻底昏睡过去的,解除其武装之后,统一关到牢固的房子里,捆绑到一起,派人严加看管。撤退时,押送回帝国,作为日后谈判的筹码或者用来交换俘虏。 现在,夏阳帝国的兵士们正七手八脚地把死死昏睡的中山兵就近拖到附近的几个坚固的石头营房内,用墙上挂的绳索穿蚂蚱一样牢牢绑住,再派手持弓弩的兵士在门口严加看管。 与此同时,郭烈率领部分兵士找到了储存粮草的各个仓库,从昏睡过去的看守身上取下钥匙,打开大门一看,各种粮食、肉干、军马精料、武器箭支、军马装具等各色物资装得满满当当。前一天的那种规模的运粮队,连续运上一百次,恐怕也无法把这几个规模巨大的仓库搬空。郭烈暗想,中山国的粮草物资准备得如此充分,说明他们对这次战争是谋划已久了。不过,夏阳帝国土地辽阔人口众多,而且军事力量之强大,在整个大陆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也谢有蓝旗岭以西的大陆第一大国中央联盟可以自信军力强过夏阳帝国一筹。既然如此,中山国又为何胆敢惹怒这个强大的邻居呢? “阵长,是否现在就焚烧粮草?”一名兵士手举火把来到郭烈身边,打断了他的思考。 郭烈缓缓摇头。虽然他此行的任务就是要焚烧粮草,但却始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妥的感觉,而且越是接近胜利,这种感觉就越明显。现在,粮草就在眼前堆积如山,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中山国至少三分之一的军粮物资很快就会付之一炬,但那种不妥的感觉却空前强烈起来。 “阵长,石副阵长已经到中央广场了,看来,俘虏已经全都安顿好了。”另一名兵士跑步过来,向郭烈禀报。 郭烈点点头,下令道:“传我军令,暂时不要点火焚烧。留下两队人手清点库房,剩下的人跟我走。” “阵长,狼堡里的中山蛮子全都睡得死死,踹都踹不醒。已经收拾了七百六十三个,但还没找到他们的头头,估计是躲到什么密室里了。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俘虏回去可是大功一件啊!”石虎搓着大手笑呵呵的模样,让郭烈联想到他还是猎户的时候,从蓝旗岭上满载而归的时候,肯定也是这副表情。 郭烈注意到石虎手上沾着少量的鲜血,问道:“怎么,有没睡的吗?” “我这边一共遇到二十个还能活动的,都被我和手下解决了。”石虎大手一挥,面露得色。 郭烈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石虎说道:“阵长,我知道你不想多杀人,可这二十个家伙的确是拿着刀枪拼死反抗的,我要是不下手,咱们的兄弟可就要遭殃了。” 郭烈摆摆手:“你误会了,我想的不是这件事。我说过,凡是反抗的,杀无赦,你做的很好。” “那你这愁眉苦脸的是因为什么呀?”石虎挠挠头,又看看一座座大门敞开的库房,“唉,这门都打开了,怎么不烧啊?” 郭烈刚要说话,突然看到一名兵士跑了过来,于是停住话头,听那兵士禀报。 “阵长,我们列长让我前来禀报,狼堡南侧一共俘虏了八百二十六个,全都捆绑结实,严密看管起来了。另外,还遇到二十四个持刀反抗的,被兄弟们干掉了。兄弟们伤了五个,都不重,正在包扎处理。” 郭烈神色紧张地向四周看看,低声道:“石虎,你那边抓了七百六十三个,杀了二十个;我这边抓了八百二十六个,杀了二十四个,一共就是一千六百三十三个。情报显示,狼堡共有守军两千人,那么,还有三百六十七个中山兵哪去了?” “哈哈哈哈,无耻小辈,以为用点下三滥的手段就能得逞吗?”突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狼堡,“夏阳小辈,你们中计了!” 声音未落,一名神威凛凛的千夫长从一条暗道中拍马而出,正是狼堡主将巴力新,数百名中山兵手持兵器跟随其后。中山兵全部涌出暗道之后,迅速摆开月牙阵,把夏阳帝国的兵士隐隐包围起来。 “中计了?” “啊!原来这一切都是中山兵的计策,我说怎么这么顺利就进来了呢!” “是啊,他们憋着劲儿要把咱们这二百人一勺烩了啊!” 这次偷袭行动,郭烈只带了二百人,进入狼堡之后,又分派部分兵力看管俘虏,部分兵力清点各个仓库,现在跟随在郭烈和石虎身边的兵士就只剩下一百多人了。面对三百多名强悍的中山兵的包围,似乎不必战斗就已经知道结局了。 石虎低声道:“阵长,一会儿打起来,我带人拖住他们,你带人突围进去点火。怎么样?” 郭烈摇头道:“你相信这是他们的计吗?反正我不信。”郭烈这几句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故意让敌我双方都听到。见石虎露出思索神情,郭烈接着说,“如果是计策的话,中山兵又怎么会只剩下三百多人还有战力?以牺牲和被俘一千六百多人的代价,换取敌人入城,呵呵,这种买卖似乎很有赔掉老本的风险。” 夏阳帝国的兵士们听了之后,深以为然。刚才他们都以为天下太平了,没先到会被突然杀出来的中山兵包围,可给吓得不轻,这才作出了错误的分析。现在听阵长这么一说,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许多。 “喂,对面的大个子蠢蛋,别硬挺着了,我知道你们现在困得都不行了。” “是啊,困了就睡吧,总这么硬挺着,很容易痿掉的,得不偿失啊。” “我们夏阳帝国优待俘虏,凡是睡着觉的都绝不上刑,还赏赐花姑娘一个。” 为了把中山兵的睡意勾引出来,有人已经开始学着打呼噜了。 郭烈被这帮手下的话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心说这帮家伙到底是不是正规军啊,怎么说起气人的俏皮话来比地痞流氓还在行。 巴力新一看这帮活宝的表演,气得他哇哇暴叫:“无耻小辈,你们真是活腻歪了,看我今日活劈了你们这帮无耻小辈。哇呀呀,你们这帮无耻小辈,就等着……” “唉,我说对面那个傻不拉唧的老货,你没上过学堂是怎么着?翻来覆去就是一句无耻小辈,我都替你感到害臊!”石虎听着巴力新词汇贫乏地左一句无耻小辈右一句无耻小辈,实在听不下去了,抱着肩膀轻蔑地说,“听说你还是中山王的私生子,就这水平?难怪给你派到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蹲坑!” “你――你说谁是老货?”巴力新军刀一指石虎,怒吼道。 “谁是老货?”石虎并未回答,而是回头向身后的一百多兵士们笑呵呵地问了一句。 “你是老货!老货就是你!”一百多兵士们异口同声冲着巴力新喊道,其间还夹杂着很多难以遏制的笑声。 “我才三十二岁,我跟你们拼了!”巴力新双腿一夹战马,挥刀向前冲去,一双血红的大眼死死盯住对他出言不逊的石虎。 石虎自然不会畏惧,虽然站在地上,仍然一步不退地横刀迎敌。 眼尖的兵士又发话了:“中山主将果然是私生子,居然仗着自己骑着马就欺负人。不是私生子,绝对不会这么无耻。” “对,中山主将才是真正的无耻小辈。” “不对,应该是无耻老货。” “哇呀呀,我下得马来也能杀光你们这帮无耻小――无耻小贼。”巴力新果断地换了一个词,免得又被敌人耻笑。 郭烈眼神一亮,心说石虎行啊,一阵激将法就把巴力新拉下战马,削掉他至少三分战力。 正在此时,巴力新却突然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以为我被你们气昏了头,真的要下马决斗吗?你们错得厉害!不过,你们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了,因为你们很快就要死光了!”紧接着,巴力新迅速发出几道命令,一方面向中山国都发出紧急讯号,报告这边发生的事情,另一方面分别派出人手抢夺各大仓库的控制权和解救被俘虏的兵士,剩余的二百多人仍然对被围的夏阳帝国这一百多人的队伍拥有绝对优势。 郭烈心头一紧,暗想:“没想到这巴力新不但沉稳老练,还颇有智计,竟然佯装失去狼,故意让我们轻视。”又听到身边传来几声惨叫,知道已经有袍泽在对战中受伤甚至阵亡了,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如果再没有良策应对,只这么硬拼的话,全军覆灭的结局恐怕就不远了。 第十章 激战起 - 天罚 - 刑天文 巴力新十多岁就入了行伍,说是在军中长大的也不为过。因为他性格古板、耿直,又是中山王之子,所以军中袍泽对他都敬佩有加,却无人敢和他说笑。二十来年下来,造就了他沉稳老练的性格,作为指挥千军万马的将领,也许闯劲不足,智计匮乏,但用来守城却恰好可以发挥他的优势。 不过,说起打嘴仗来,巴力新可就根本不是夏阳兵士的对手了,几句话就激得他脸上像挂了一条猪肝一样,差一点就跳下马和石虎来个公平决斗。 但是,巴力新终究还是老谋深算,突然之间恢复了冷静,迅速发出几道命令,一方面发出求救讯号,一方面分派人手解救俘虏,抢夺狼堡各处要害的控制权,剩下的二百多人则在小广场上与敌人展开了生死搏杀。 一打起来,巴力新就冲着石虎杀过去了,一对圆咕噜噜的大眼睛像被盐水泡过似的,红得吓人,一副拼命的架势。石虎怕过谁来,虽然自己胯下无马却也不肯落了下风,把一口军刀挥舞得虎虎生风,与巴力新战在一处。与此同时,二百多名中山兵也把一百多夏阳帝国兵士合围了起来,喊杀声骤然爆发出来,刚刚还一片平静的小广场,刹那间就成为了生命的屠宰场,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石虎天生神力,身手迅捷,反应机敏,虽然没有学过任何法术,却不惧一般的修真高手。这巴力新虽然资质平平,但多年苦修下来,也达到了炼骨级的修为,距离神通境只有一步之遥。几个回合下来,就把石虎杀得连连后退,溃不成军。要不是他天生神力,经脉宽阔,恐怕早就在巴力新刀下受了内伤了。 “无耻小辈,就嘴皮子硬,手底下的功夫软得像软蛋一样软弱。”这巴力新还真就没念过几本书,肚子里词汇贫瘠,连个骂人的花样都不会,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词儿。不过,他手下的功夫可真是不弱,内力灌注到大刀上,挥舞起来带着雷风,威势十足,竟然连石虎都抵挡不住。 “阵长,这老货挺厉害,我收拾不下来呀!”石虎凌空跳起,和巴力新硬拼了一刀,被震得倒飞出去老远,仰天摔倒啊地上。跳起来之后,忍不住向阵长求援。 郭烈急运冰火真气毙掉身边几名敌人之后,几个纵跃杀出一条血路,来到石虎身边,大喝一声:“老货,看剑!”说着,祭出紫电剑,向巴力新猛刺过去。 巴力新一见这把闪烁着紫色电芒的宝剑,就知道来者不善,不敢大意,运起真气横刀扫了出去。郭烈现在的修为是煅筋级的巅峰,比巴力新整整低了一级,但他连番奇遇之下,在紫云诀之外又获取了冰火霸尊的法力传承,一身冰火法力强横无比,其真正实力远超过一般的煅筋级。在这战况危急的时刻,郭烈一方面要速战速决,另一方面也想借机激发体内潜能,突破到炼骨级,所以舍弃紫电剑的轻灵敏捷不用,毫无花哨地,硬碰硬地和巴力新的长刀撞在了一起。 “咣!” 一声大响几乎惊天动地,巴力新固然在马上晃了几晃,郭烈更是“蹬蹬蹬”连连后退,差一点就要受了内伤。紫电剑更是在这一击之下被震得高高飞起,险些脱离主人的控制。好在紫电剑是中品灵器,自身材质非常优异,把巴力新的大刀刺了个缺口出来,自身却完好无损。 郭烈心头一震,知道这巴力新内外功夫都非常扎实,修为的确在自己之上,想要致胜恐怕非常艰难。但现在战况紧急,每个呼吸间都有袍泽倒在血泊里,必须尽快克敌制胜。只要这巴力新一落败,横扫中山兵就像砍瓜切菜一样容易了。 巴力新也惊疑不定,一方面惊诧于这个不足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竟然能够拥有与自己相差不多的修为,另一方面更惧怕这把冒着紫色闪电的飞剑。要知道,中山国人本不善于修真,中阶以上的灵器法宝更是少见,巴力新以中山王之子的身份,也只能拥有手中这一件下品灵器宝刀,却只一个照面就受了损伤。再这么硬碰硬地干几下,宝刀恐怕就要变成破刀了。 两个人缠斗在一起,心里都想着要出奇制胜,尽快解决战斗。 紫电剑一个盘旋,再度向巴力新猛刺过去,剑尖上紫色电芒极力向前伸出,发出“嗞嗞”的恐怖声响,令听者头皮发麻。巴力新也不敢怠慢,真气关注于刀上,最大限度地激发出这件下品灵器的威能,再度与紫电剑猛烈撞击到一起。相撞的一刹那,紫色电芒骤然爆发出来,不但把巴力新的长刀完全包裹起来,就连巴力新的身体都被其笼罩住了,无数道紫色闪电击中了巴力新,电得他骨软筋麻,胯下战马更是一下栽倒。 “好机会!” 郭烈抓住巴力新全身麻痹随战马倒地的刹那时机,一掌拍了过去。这一掌不但蕴含了霸道非凡的冰火真气,近几日来对紫云诀的新体悟也不知不觉地融合其中,掌力若发若收,后劲层层叠叠,浩瀚如大海波涛,威力极为惊人!只要这一掌拍实,巴力新不死也要重伤。 “竟敢暗算我,无耻小辈!” 巴力新功底扎实,在危及性命的时刻把潜力全都激发出来了,体内真气迅速沿经脉流转,一瞬间就把紫电剑造成的麻痹消除大半,然后凝聚掌力迎着郭烈的手掌也拍了过去。 单拼掌力,巴力新要胜过郭烈,但郭烈这一下是蓄势待发,而巴力新却失了先机,此消彼长之下便平分秋色了。掌力对撞的巨响丝毫不亚于紫电剑与长刀对撞的声响。距离他们较近的中山国兵士,因为受不了如此强大的法力冲击,都捂着脑袋委顿于地。 郭烈心中一动,一边用冰火法力凝成的刚猛巨掌与巴力新硬碰硬地较量着,一边操控紫电剑在其头顶飞速盘旋,猛刺巴力新两剑之后,就闪电般飞出去砍杀两名中山兵士。因为紫电剑飞行极为迅速,即便两线作战也不落下风。面对一件可以凌空飞行的中品灵器,中山兵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纷纷向远处逃开。 “老货好凶恶,该死,该死!” 郭烈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愿,佯装不敌,接连后退,同时操控紫电剑继续收割中山兵的生命。 巴力新见敌人支持不住了,连连后退,心中高兴,快步追上,时而挥舞长刀砍劈,时而偷袭一掌,打得虎虎生威。过了一会儿他才看明白,这个狡猾的敌人并非敌不住自己,而是佯败,故意向中山兵士比较集中的地方退去,利用那把飞剑来去如电的特性快速斩杀中山兵士。就这么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有三十几名中山兵士身首分离了。 这下可把巴力新气着了,嗷嗷暴叫着猛追不舍,力求尽快把这可恶之极的敌人一刀砍为两截。但郭烈身法非常灵活,紫电剑更是来去如电,巴力新这么一追就更是中了郭烈的下怀,一边退一边继续高效率地斩杀敌兵。石虎也看出门道来了,高声呼喝,把原本被中山兵冲散的夏阳帝国兵士尽量集合到他周围,抱成一个团集体作战。这样一来,兵士们不必考虑自己身后和两侧,只需向前砍杀即可。从另一个角度说,夏阳帝国的兵士集结到一起,小广场上面剩下的兵士自然就都是中山国兵士了,郭烈砍杀起来不必顾忌误伤袍泽,就更是痛快淋漓了。 “无耻小辈,你会杀中山兵,我就不会杀夏阳兵吗?哇呀呀——”巴力新虎吼一声,一刀劈向不远处一名夏阳帝国的兵士。 郭烈早就防着他这一手呢,立刻召回紫电剑,趁着巴力新长刀劈向身侧的时机,闪电般刺向他的心口。巴力新大惊失色,急忙把长刀撤回,护住心口。虽然挡住了紫电剑这一击,却因为危急中力量使得过猛,导致呼吸有几分不顺畅,暂时后继无力。就在他横刀后撤,恢复体力的时候,郭烈操控紫电剑又从中山兵的阵中飞了一圈,四名高大的中山国兵士扑倒在地,血如泉涌。 本来,中山兵是占有明显优势的,但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已经有五六十名中山兵死在了紫电剑下,夏阳帝国的兵士们在石虎的号令下集结到一处,抱团作战,有效减小了伤亡,加强了进攻。此消彼长之下,现在小广场上的兵力对比已经趋于平衡。巴力新心中焦急,但又没有什么良策,把他气得一个劲儿暴叫“无耻小辈”,就是拿不出克敌制胜的办法来。 “老东西,服不服老?” 郭烈一边与其周旋,一边用恶毒的言语刺激着他的神经。这让他回忆起在峡口镇的时候,与四虎那帮小子们打混架的场景。那帮噶小子在一起胡闹起来,没有一个嘴里干净的,都是一边打一边骂,尘土飞扬,热火朝天。巴力新在这方面根本不是郭烈的对手,只有吹胡子瞪眼干着急的份儿。 “无耻小辈,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唉,又是这句?”郭烈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大爷,你能不能换个词儿?嘿,私生子果然是有缺陷,脑子不够使。” “我不是私生子!” 巴力新都快被气疯了,一刀砍偏了,把郭烈身边的一名中山兵士从头顶砍刀裤裆,整个人一分为二,腥臭的内脏“霍拉”一下流了一地。 郭烈被他吓了一跳,跳开几步远,故作惊讶道:“哇,好大的火气啊,可惜撒错了地方。怪不得巴石做了少王,而你这当哥哥的却只能到这荒山野岭里看粮仓,智慧相差太悬殊了!” 这句话可戳到巴力新的痛处了。他身为中山王的长子,却得不到重用,一直在军中苦熬,都三十多岁了才爬到千夫长的位子,心里早就憋了一股火。他常常想:“虽然自己的母亲不是中山王的正宫夫人,但庶出的长子也毕竟是长子呀,凭什么让那个巴石这么小的年纪就坐到那么高的位置,自己还得听他的指挥调度?” 巴力新是个沉稳老练之人,平日里,这些想法都深埋心底,从没想任何人吐露过。但此时却不同以往,与敌人对打半天不能取胜,体力和内力的消耗都非常大;另一方面还要应对恶毒的言语攻击,精神方面所受的刺激更加严重。郭烈也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抛出了这句最可能扰乱他的心智的话,果然,巴力新脸上现出愤愤不平的表情,双眼里射出怨恨的火焰,但注意力却没有刚才那样集中了。 “好,就是现在!” 郭烈心里暗叫一声好,立刻把刚刚参悟出的绝招使了出来! 就在到巴力新眼神变化,精神虚晃的一刹那,郭烈突然点出一指,一根银针大小的湛蓝色冰针透体而出,迅疾无比地向巴力新心口射去。冰针刚刚激射而出,郭烈指尖又透出一颗鸽蛋大小的赤红火球,追随在蓝色冰针之后也激射而去。 这是上次与神秘偷袭者对战之时,冰火霸尊法力加持施展出的神奇法术。在那之后,郭烈多次细加体会,精心钻研,终于也可以把体内真气按照特殊的方式调动运转,最后集中到指尖一点透体射出。 当然,郭烈自己使出来,其威力远远不能与冰火霸尊法力加持使出来的相提并论,但摆平巴力新这样一个炼骨级的“低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巴力新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将近二十年,对危险迫近的直觉反应还算快,突然感觉头皮发炸,双眼一闪,就看见一道蓝芒闪电般激射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横刀一挡,细小的冰针随即“叮”的一声扎到了刀身上。巴力新尚未缓过一口气,赤红的小火球就到了,准确无比地打在冰针尾部,那根已经钉在刀身上的冰针奇迹般重新获得了巨大的能量,一下子洞穿了刀身,以一种肉眼难见的速度消失在了巴力新的心口处。 第十一章 信号发 - 天罚 - 刑天文 巴力新就像一下子吞下三个鹅蛋,眼睛高高鼓起,好像下一刻就会爆出来一样。一只大手极用力地抓着胸口,手背上的青筋绷起来老高,把军服和内衫全都抓破了,甚至还深深地抓到了皮肉里面去。可是,冰火霸尊的神通威力何其强大,蓝色冰针何其阴毒,一入皮肤就化为一股狂暴的法力击碎他的心脉,就算他再怎么抓也不能改变死亡的命运。 “啊――咯咯――” 一声不甘的惨叫卡在了巴力新的喉咙里,他终于慢慢栽倒,一手仍然用力地抓着心口,做着徒劳的挣扎,另一手指着郭烈,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艰难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这个无……无耻……小辈……” 郭烈真是无语了,这家伙的词汇实在太匮乏了,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他要是不死,简直都没天理了。 “石虎,接着!” 郭烈伸脚一挑,巴力新的大刀划过一道弧线,被凌空跃起的石虎抓在手中。 “好刀,够份量!小的们,跟我杀他娘的呀!” 石虎得到了一件下品灵器,兴奋得虎吼连连,只是喊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像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借着高高跃起的一瞬,郭烈锐利的目光一扫,便把小广场上的战局尽收眼底。虽然战场上已经死尸遍地,血流成河,但看军服的样式和颜色,死者大部分都是中山兵,夏阳帝国的兵士伤亡并不多,这让郭烈一直紧张的心情得到了些微缓解。这样出色的战果主要得益于石虎调度有方,指挥得当,而且中山军方面似乎除了巴力新之外就没有级别高一些的将领了,群龙无首下自然不能把最强的战力充分发挥出来。再加上郭烈那把神出鬼没的紫电剑也斩杀了五六十名中山兵。 此消彼之之下,反而是人数占优的中山军死伤惨重。 “咔嚓!” 正在郭烈心中稍一轻松,准备带领众兵士大杀四方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坏了,巴力新一定是在最后的瞬间捏碎了能够传递讯号的法晶!”心中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郭烈闪电般返回巴力新身边,拔开他紧紧抓住心口的手一看,手心里正是攥着一块可以传递讯息的法晶。现在,这块法晶已经碎成了两半,内部蚀刻的微型法阵已经被激发,预先储存的信号已经被发射出去了。 郭烈现在明白了,巴力新以手抓胸是假,他的真实目的是要瞒过他抓碎这块暗藏在内衫之中的传讯法晶,临死之前把求救的消息发送出去。传讯法晶里封印的消息被发射到了哪里,现在不得而知,但可以推测得到的是,一支兵力强大的中山军正在火速赶往狼堡的途中。郭烈把这块已经破碎的传讯法晶迅速揣入怀中,几个纵跃就跳到石虎身边。 “情况有变,速战速决。” 低声交代了一句之后,郭烈紫电剑接连闪烁,两名中山兵惨叫倒毙。石虎虽然不明就里,但从阵长查看巴力新的动作和表情来看,也猜出来个大概,知道情况危机,容不得半点耽搁,于是也大声呼喝,一边挥舞着巴力新的大刀奋勇杀敌,一边招呼身边兵士保持阵形。 客观地说,中山兵的战斗力要超过夏阳帝国的兵士,驻守在狼堡内的又尽是中山军的精锐,对阵郭烈手下这些刚刚从武卒团转变而来的兵士,不说一个顶俩也差不多。但两军对战并非武林人士对打,个体的战力虽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则是将领的指挥和协调能力。现在,中山兵方面没有一个高级将领进行有效的指挥,而夏阳帝国兵士里,却有郭烈和石虎两个人进行指挥调度,高下之分立判。况且,夏阳帝国方面还有郭烈这个战场中唯一一个修真高手,紫电剑纵横捭阖,高效率地收割着生命。 郭烈的强势加入,导致这场战斗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了。到了后来,局面演变成为郭烈操控紫电剑在前大刀阔斧地砍杀,石虎率领一百多名兵士捡漏,原来二百多的中山兵,现在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被郭烈追得满广场绕圈。 看着阵长威猛无俦、大杀四方的形象,所有夏阳帝国兵士们都泛起了“跟着夏阵长走,算是跟对人了”的想法。而残存的几十名中山兵看身后的郭烈,却如同看到凶猛的魔鬼一样,唯恐避之不及。这也难怪,中山兵虽然战力强悍,但毕竟只是普通人,对上郭烈这种煅筋级巅峰,又有中品灵器在手的修真者,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就剩下二三十个了,大家加把劲儿啊,追得慢的就没的杀了!” 石虎哈哈狂笑着,发足狂奔,把最后二三十个中山兵追得上蹿下跳鸡飞狗跑。要不是仓库、营房都建造得非常高大,这帮人就准备上房了。也难怪石虎兴致勃发,巴力新这把大刀实在太对他的胃口了,不但刀柄又粗又长,刀刃还特别锋利,甭管敌人穿着什么盔甲、拿什么兵刃格挡,只要一刀就统统砍成两半,和切西瓜差不多。狂笑中,石虎手起刀落,又劈了一个跑得慢的中山兵。剩下那些还有命在的中山兵,未必英勇善战,却一定都是长跑健将。 “英雄,我们投降,我们投降还不行吗?” 一个中山兵带着哭腔嚎了这么一嗓子,把兵器一扔,噗通跪下了。受了他的启发,其余的中山兵争先恐后扔掉武器表示投降。 这下可把石虎气着了,举着刀就冲过去了:“不许投降,站起来和我拼命啊!” 中山兵被石虎狰狞的表情吓得够呛,不过没人站起来。打是死,投降也是死,还不如死得轻松些呢。石虎叫得凶,但还没凶残到真地杀掉俘虏的程度,把大刀高高举起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骂道:“一群囊货!”然后率领部分兵士前往仍然有战斗的各个地方,继续拼杀去了。 郭烈派人把投降的中山兵绑起来关押好,并且把一个看样子像个小官的家伙叫道近前审问。这家伙是个十夫长,刚才恰好和狼堡主将巴力新在一起,知道事情始末,没等郭烈拷打,就全都招了。 和郭烈推测的一样,守护狼堡水源的风刃墙,是百多年前中山国一位神秘的大修士耗费大.法力炼制而成的,利用埋于溪流两岸地下深处的法力晶石和一座座玄奥法阵,在溪流两侧各自激发出一刀似有似无的风刃墙。只要没有物体试图通过,就风平浪静,毫无形迹;一旦有物体试图通过,风刃墙就瞬间被激发,其强大的威能可以把聚灵境以下的修真者秒杀。最阴毒的是,通过地形地貌的巧妙安排,让试图接近溪流的人先跃过一道沟槽却相安无事,再一跳的时候,就会瞬间变成一团血雾。而这个风刃墙的法阵,只有守护能力,并没有传递讯息的能力,所以郭烈向溪流之中投下蓝色迷梦,狼堡之中并未察觉。 天色刚刚见亮的时候,狼堡内的炊事兵就开始取水做饭,劈柴喂马。很快,不论是人还是马,只要喝了溪流里的水,或者吃了用这水做出来的饭菜,全都迅速沉睡过去了。但是,狼堡内两千兵士,吃早饭的时间毕竟有先有后,先吃饭的兵士昏睡过去的时候,还有三百多人没开始吃呢,立刻把这一情况禀报主将巴力新。巴力新因为心中不安,炊事兵为他单独做的几个好菜,他还一口没吃呢。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气得他把所有的饭菜全部扫落到地上,乒乒乓乓摔碎一片。 狼堡里除了这么大的事情,按照正常程序,巴力新应该立刻向中山王禀报。但是,如果他真地那样做了的话,肯定会给中山王留下一个很坏的印象。巴力新经过一番艰难的衡量之后,终于作出了一个抉择――暂时把情况隐瞒下来,设一个请君入瓮的计策,把偷袭狼堡的敌人一网打尽! 巴力新的这个计划虽然不是最稳妥的方案,但也并不算十分冒险,因为他根据种种情况分析,偷袭狼堡的夏阳帝国军队肯定人数不多,而且没有高阶修真者,应该是一支精干的小规模普通军队。因为如果派来的人手太多的话,绝对不可能偷越国境这么远,安然无恙地到达狼堡附近不被发现;如果敌人有高阶修真者的话,就没有必要玩这些花样了,一顿火球术砸过来,就足够制造出无法遏制的恐慌了。 基于这样的推测,巴力新把仍然清醒的三百多名兵士集结起来,悄然退入一条暗道之中,待敌人摸进狼堡中的时候,趁其不备突然杀出来。就算敌人的人数占优,他依靠这些能征善战的精锐兵士,也有足够的信心将敌人击败,甚至全歼。 所以,当郭烈率人进入狼堡时,巴力新并未急着出来,而是继续等待机会,直到所有敌军全部进入狼堡之后,这才突然从暗道中现身。而且,当他看到敌人数量还不足二百的时候,更是充满了全歼来犯之敌的强大信心。 巴力新千算万算,却没算出来敌军将领拥有一把中品灵器飞剑,更算不出来他会有从冰火霸尊处学来的古怪手段。一场拼杀下来,非但没有把这帮无耻小辈全歼,反而命丧当场,把狼堡拱手让出。在临死之前,巴力新终于后悔了,如果他第一时间发出求救的讯号,并且依靠有利地形与敌人周旋,固守待援的话,结局绝对不会如此。在他的灵魂之火熄灭之前的最后一个瞬间,带着悔恨和诅咒,捏碎了求救的法晶。 “求救讯号发向哪里?救兵何时赶到吗?” 那个十夫长竹筒倒豆子般把他知道的都说了一边之后,郭烈问出了最关心的两个问题。但遗憾的是,十夫长的级别太低,这种核心的机密并不知情。郭烈点点头,命人把他押下去严加看管。 这时候,从城门方向走过来两队兵士,押着十多个中山俘虏。一个队长禀报说,他率队负责看守城门,突然间,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十几个中山兵,双方没有二话,立刻拼杀起来。中山兵人人凶悍,战力非凡,很快就占据了上风。要不是石副阵长及时率人增援,他这一队人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可惜,还是死了三个弟兄,剩下的也人人带伤。”禀报完毕之后,这名队长神色黯然,情绪低落。 “打仗总会死人的,不要太悲伤。而且你也不必太遗憾,我们和死去的兄弟总有一天会再相见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郭烈笑笑,拍拍他的肩头,“赶紧去把肩膀上的伤口包扎一下,我可不想看见我的队长变成独臂英雄。” 这名队长也笑了,点头应是。 “振作起来,跟我走,我会带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 郭烈的这句话是对这名队长说的,也是对在场的所有兵士们说的,众人心头一震,似有所悟。 这名队长走后,郭烈命手下兵士把则十几个全都穿着普通兵士军服的俘虏押下去严加看管。他们个个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被夏阳帝国兵士推推搡搡慢慢走着。 这时候,郭烈突然留意到一个细节。 第十二章 收奴仆 - 天罚 - 刑天文 把守城门的一队兵士,在付出了三人阵亡、两人重伤的代价,并得到石虎的及时支援之后,终于把二十多名前去抢夺城门控制权的中山兵击溃,其中十余人被击毙,剩余十几人被俘虏,押送到了郭烈面前。这些俘虏当中,官职最高的是一名十夫长,所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一番盘问之后郭烈就下令把他们押下去关起来,等候处理。 不过,这些俘虏慢吞吞走下去的时候,郭烈却留意到一个细节――那名军职最高的十夫长归队的时候,看了其中一名穿着普通军服的中山兵一眼,眼神之中包含着询问的意思,还隐隐含着一种下级对上级的恭谦。而那名身着普通军服的中山兵,轻微地摇了一下头。他们的动作都很轻很隐蔽,但并没有能够逃过郭烈锐利的眼神。 “跟我耍这些小把戏,你们还太嫩。” 在心里说了这么一句的同时,郭烈目光一扫,发现了更多的问题。这些俘虏的身体都处于一种紧绷着的状态,有些还紧攥着拳头,似乎随时都要动手挣脱捆绑绳索,做困兽之斗。而在那名身着普通军服的中山兵摇了一下头之后,他们的身体明显松弛下来了,攥着的拳头也松开了。似乎他认为时机未到,暂时不能动手。 看起来,他的军衔级别肯定要超过十夫长,但又不可能是千夫长――狼堡内只有一个千夫长,就是巴力新――那么,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那个百夫长留下。” 当郭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到那名身着普通军服的中山兵的肩头抖了一下,随后把脑袋缩了缩,没应声也没回头。倒是那名十夫长转回身,说道:“大人,这些人里职位最高的就是我,我是十夫长。” “我说的不是你,你回去。”郭烈向前走了几步,伸手一点那名百夫长,“我说的是你,以前负责把守城门的百夫长。” 郭烈进入狼堡之后,还有战斗力的中山兵本来就不多了,巴力新分派战斗任务的时候,肯定要让原来把守城门的兵士去争夺城门的控制权,也只有他们才对城门内外的地形、建筑、布置等情况最熟悉。如此说来,这个伪装成普通兵士的家伙,肯定就是负责守城门的百夫长。对于任何一座城池来说,城门都是绝对的要地,能够负责把守城门,这名百夫长毫无疑问的是巴力新的心腹之一,知道的事情肯定不少。 不过,杀掉他自然是弹指一挥的事,想要让他把脑子里的真话掏出来,可就不像那名十夫长那么简单了。郭烈心念电转,一条残忍的计策涌上心头。 “我?我就是个普通的大兵。”这家伙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眼角现出一小片皱纹。但郭烈却敏锐的看到他的瞳孔缩了缩,一道杀意一闪即逝。 “哦?看样子你也有三十多岁了,怎么连个十夫长都没熬上,还是个大兵?今儿也抓了不少中山大兵,都是二十岁上下,三十多岁的只有你一个。”郭烈看着他,一副冒看老鼠的表情。 “呃……我长得比较老。”憋了半天之后,他总算憋出来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行了,你可别鬼扯了。”郭烈对押送兵士们说,“把这个百夫长留下,其余人押下去。” 百夫长身份被识破,吓得直打哆嗦,却在不知不觉间向郭烈挪了两步,再加上郭烈刚才说话时向前走了几步,现在,二人之间的距离就只有五步远了。郭烈身边的一名亲兵似乎察觉到了阵长与敌俘的距离有些过紧了,踏前一步站在郭烈侧前方,向那名百夫长呼喝道:“你退后些。” 百夫长佯装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他身后的中山兵伸手相扶。郭烈的几个亲兵面露不屑的神色,相互交换了一个蔑视的眼神,似乎再说:“总听人说中山兵如何悍不畏死,今日一见,只是徒有虚名。” 就在此时,骤变突生。 百夫长在几个中山兵的帮助下颤抖着站起,突然之间,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刚刚还畏畏缩缩的双眼中射出两道寒光,哆哆嗦嗦的身体则突然变得如同一只豹子般充满了弹性和力量。他双脚蹬地,向郭烈奋力扑去。刚刚扶着他的中山兵奋力向前一推,把他的速度增加到寻常高手难以企及的程度,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郭烈近前。 被俘的时候,这些中山兵身上的大小兵器全都被缴了,所以这名百夫长手中并没有武器,只是把右拳猛烈地向郭烈心口挥去。这一拳凝聚了他全身的功力,并且还有身后几名中山兵的帮助,其威势异常惊人,甚至把地面上的尘土都激荡得飞扬起来。 这名百夫长,至少是煅筋级的修为。 “阵长,小心!” 郭烈的亲兵惊恐万分地高呼着,同时,奋力向郭烈身前跃去,试图以身体为盾挡住这必杀的一拳。但是,这一拳实在太快,抢在所有亲兵的行动之前命中了郭烈的心口。这名百夫长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知道,杀掉对方主将之后,自己肯定是必死的结局――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他绝对无法抵挡敌方主将众多亲卫刀枪齐下的合力一击。但是,以自己身死为代价,制造出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仍然非常值得。所以,他的笑容里不仅包含着胜利的喜悦,还有一丝欣慰和期冀。 这一瞬,他转回头,给身后睚眦欲裂的袍泽们一个鼓励的眼神,断喝道:“动手啊!” 这些身强力壮的高大俘虏们骤然爆发了,奋力崩断绳索,喊叫着扑向周围的夏阳帝国兵士。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形势竟然发生了如此巨变,让每一个夏阳帝国的兵士都猝不及防,有些兵士竟然惊愕得呆在那里,手中握着军刀,却忘记向逃脱了束缚的敌人砍去。这些俘虏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全然不顾挣脱绳索时在手腕上留下的血槽,面目狰狞地虎扑过去抢夺兵器。如果让他们得手,狼堡内的形势还真有翻盘的可能。 “哼!” 突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一声冷冷的哼声。这个声音似乎带有某种法力,好像不是从耳朵听来的,而是从自己心坎里想起的,震得每个人的心脉都剧烈抖动,动作也在一瞬间凝滞了。 发出这一声冷哼的,正是郭烈。近日来,他在对冰火真气的控制和凝聚方面颇有进展,发现冰火霸尊的法力传承当中,有一种可以震慑人心的神通,恰好紫云诀当中也有一门类似功效的神通,他尝试着两相结合运用出来,果然奏效。就在这些中山俘虏身法凝滞的一瞬,郭烈一扬手,冰蓝色的真气狂涌而出,迅疾无比地把他们全部包裹其中,眨眼工夫就冻成了一座座蓝晶晶的大冰块。 “啊?你……你……” 唯一没被冻住的,就是偷袭郭烈的百夫长。他惊愕的发现,自己的拳头并没有击打在敌人的身上,而是被一层薄薄的紫色真气所阻挡,威力强大的拳劲早就被化解与无形了。 “自以为聪明的小小伎俩,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眼睛。”郭烈锐利的眼神无情地打击着偷袭者的信心,“你们全部的小动作,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给了你活的机会,可是你却选择了死。”郭烈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胸前的紫色真气猛然爆发出来,把偷袭者振得献血狂喷,仰天栽倒。 与此同时,郭烈手一挥,一座大冰块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出现了几十道深入内部的恐怖裂纹,相互之间立体交叉,随后“稀里哗啦”一阵乱象,大冰块碎裂成为几千块上万块小冰块,散落一地。冻在冰块里的中山兵也随着冰块一起,变成了数不清的细小碎块,死无全尸。 “你把我也杀了吧!”百夫长艰难地爬了起来,一边怒吼一边不要本钱地狂吐血沫。 “哪能那么便宜你,”郭烈手一挥,几根细小如毛的冰针激射而出。这些冰针和击毙巴力新的冰针是非常类似的,但外形和杀伤力都更小一些。并且,这些冰针的目标也并不是百夫长的心脉,而是他周身上下各处经脉和要穴,冰针入体之后,经脉被封,他想要自断心脉都变得不可能了。“你要明白一点,你的生命属于我,我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因为你的一个自私而错误的决定,导致一众袍泽碎尸惨死。”郭烈转头对秦兵们说,“给你们个过瘾的机会,去把那些大冰块儿挨个砸碎。” “你这个魔鬼!呃――”百夫长又喷出一大口血沫,把他的前胸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 “想要吐血而亡吗,没那么容易。”郭烈手腕一抖,一颗小还丹甩进了百夫长怒吼着的嘴里。他嘴里全是鲜血,丹药融化得更快,两个呼吸间就滑入肠胃,开始医治他因紫云真气爆发而受的内伤。几个呼吸之后,他发现想要吐血都吐不出来了。 说话间,已经有一座大冰块被郭烈的亲兵砸碎,冻在里面的中山兵也变成数不清的小碎块,散落一地。其中一只眼睛包裹在半个眼眶里,骨碌碌滚到百夫长脚边,似乎是死不瞑目地看着他。 “札达!”百夫长惊愕地吼了一声之后,突然跪了下来,“求你放了他们吧,我愿意代替他们去死,你把我冻成多少块都行!” 郭烈冷笑道:“我说过,你的命已经属于我了,你死还是不死,都由我说了算。你根本没有资格决定自己替谁去死。” 百夫长的眼神一下就绝望了,张大了嘴巴,哆嗦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 “不过,看在你还算是个热血汉子,就给你个机会。”郭烈伸手遥遥一点他的额头,冷然道,“如果你肯做我忠实的奴仆,全心全意为我做任何事情,我就放他们一条生路。” 百夫长听到这话之后顿时一呆,彻底不知所措。如果说,让他用死的代价,换取袍泽生的希望,他会毫不犹豫地去死,他之前刺杀郭烈的举动本身已经抱着死志了。但这个条件却是不让他死,而是让他去给一个敌人做忠实的奴仆,简直比杀他一百次还恶毒。他有视死如归的勇气,却没有胆量投身敌国。“叛徒”这个词,重得可以把他压垮,压碎,压得万劫不复! 不过,郭烈并不准备给他更多的选择和更多考虑的时间,他只一呆的功夫,就又有一块大冰块儿被郭烈的亲兵打碎了。 郭烈淡淡一笑:“你有的是时间考虑。” “我同意,我同意你的条件,做你的……奴仆……”最后两个字,他说得细若蚊蝇,把头深深地垂了下去。这一刻,强烈的屈辱和悔恨,就像一条黑环毒蛇一样恶毒地啮咬着他的心。 郭烈喝道:“大声说,用你的名字发誓,做我夏康辉的奴仆!” 看着跟随自己好几年的好兄弟们一个个以离奇的方式惨死在自己面前,百夫长终于全面崩溃了,他泪流满面地嘶吼着:“我,中山国狼堡百夫长伊利拉,以狼神马拉瑞扎的名义起誓,今生今世愿做夏阳帝国夏康辉大人最忠实的奴仆!” 第十三章 太可惜 - 天罚 - 刑天文 听到伊利拉以中山人最崇拜的狼神马瑞扎为名义起了誓,郭烈露出了笑容,但心里却抹了一把冷汗。要知道,杀死一个人容易,降服一个人难,如果要降服的是一个敌人,那就难上加难。不过,郭烈心里也清楚,伊利拉此时所发下的誓言是形势所逼,并非出自真心,也还存在不稳定的因素。想要真正、彻底地让他对自己心服口服,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伊利拉,如此说来,从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奴仆了?”郭烈饶有兴致地看着伊利拉,猜测着他究竟知道多少狼堡的秘密。 “是的,我的夏康辉大人,从这一刻起,您就是我最崇高的主人了。”伊利拉谦卑地垂首回答。 郭烈看到了他如死灰一般的面色和那双失去了信仰的迷蒙眼睛,知道他内心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煎熬。不过,郭烈一点也不可怜他,这是他作为敌人必须付出的代价。在这样一个动荡的时代,谁都要随时做好付出惨重代价的准备。 在伊利拉的眼里,郭烈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大存在,但郭烈自己却十分清楚,之所以对手眼中的自己强大无比,并不是自己真的那么强大,而是因为对手太过弱小。况且,郭烈对争霸和战争之类的事情兴趣缺缺,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因缘巧合把他一步步推过来的。他真正想做的事情无非两件:第一,寻找到失散的父母;第二,把白悦解救出来。 对于解救白悦一事来说,郭烈的敌人是天罡子,以及天罡子背后的二皇子一方的势力。相对于这个敌人来说,郭烈的力量简直像蚂蚁一样弱小,连爬上台面的档次都不够。这还不是最坏的一种情况――起码还可以仰望着那张高高在上的台面,总有一天能够爬得上去,获得争斗的资格――最坏的情况是连台面都不知道在哪里,想要爬都无从爬起。就像解救父母的那件事,可能会涉及到仙道十派当中最为隐秘的九天悬浮宫的实力,而郭烈现在连九天悬浮宫在哪里,有什么样的高人存在都完全不知,就更不用提及其他了。 实力,郭烈最缺的就是实力。不论解救白悦还是寻找父母,都必须以拥有强大的实力作为后盾。 不过,就连郭烈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修真道路上拥有深厚的福缘,先是被虢先生传授了紫云诀,又经历奇遇,被冰火霸尊传授了冰火诀。要知道,紫云诀和冰火诀都位列天地大道,其中所蕴含的潜力几乎没有尽头,一人坐拥两项,运道之好简直令任何一个修真者眼红。但这也并非全是好事,天地大道,博大精深,虽然潜力无限,但修炼起来也格外困难,每跃升一级都要经历常人难以想像的磨难。郭烈现在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从壮力级跃升为煅筋级,他并没有耗费太多的精力,好像只是闭门苦修了几个通晓,一下子就领悟了。但自从达到了煅筋级之后,虽然又经历了多次磨难,对真气和法力的控制也在磨难中得到多次提升,但却丝毫没有摸到炼骨级的迹象,好像炼骨级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巅峰一般。 郭烈叹了一口气,把思绪收回。饭要一口一口吃,事也要分轻重缓急,修真的路途漫长曲折,总要一步一步地去走。现在横亘在郭烈眼前的难题,并不是修真方面的问题,而是如何把狼堡的事情善后。虽然现在已经算完成了任务――所有粮库都已经被占领,可以随时点燃――但对郭烈而言,只有把手下兵士尽可能多地带回帝国,才算真正完成了任务。 现在,巴力新已经捏碎了求救的传讯法晶,中山大军随时可能杀至,想要全身而退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遑论把一千多俘虏押送回帝国了。 “该死的四皇子,变着法地玩我,不玩死不算拉到!你等着,只要玩不死我,我总有一天要玩死你!”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两句之后,郭烈开始琢磨起现在所面临的难题了。 “伊利拉,见过这东西吗?”郭烈拿出巴力新捏碎的那块法晶,扔给新收的奴仆。 伊利拉明显一怔,说道:“见过,这是千夫长巴力新的求救法晶,捏碎之后会立即向中山王传递求救的讯号。” 郭烈注意到,伊利拉看到法晶已经破碎的时候,眼中竟然闪现出一丝欣喜的神色,似乎在为狼堡即将被中山军抢回而感到高兴。并且,如果他能够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死去,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很好的结局了。 郭烈冷冷一笑,说道:“对你来说,死亡是一种彻底的解脱和灵魂的救赎。但是你放心,你是我的第一个奴仆,我怎么舍得让你这么快就死去呢?” 伊利拉从心底泛起寒冷的感觉,对这个比自己年轻十多岁的敌人,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阵长,听说刚才有敌人要刺杀你!”石虎率领兵士火烧火燎地赶了回来,“刺客在哪?看我不一刀给他砍成三段!” 郭烈奇道:“不是一刀两段吗,你怎么一刀能砍成三段?” “从大胯那儿横着砍,上半身一段,两条腿两段,一刀三段!”石虎挥刀凌空一斩,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刚才一个俘虏造反,我正好拿他试刀,砍了他一个一刀三段!不过,这一招还有改进的余地,你把这个刺客交给我,我再砍一刀试试。”石虎一指伊利拉,把大刀抡了起来。 伊利拉心里又是一阵恶寒,都说中山国人最为骁勇善战、悍不畏死,怎么这个夏阳帝国的家伙比中山国人更加残暴好斗,一副杀人没够儿的架势。 郭烈笑着摆摆手:“伊利拉已经以狼神马拉瑞扎的名义起誓,成为我最忠实的奴仆了,这一刀你还是找别人试去吧。” 石虎一愣,悻悻然把刀收到身后。看到副阵长垂询的目光,几名兵士把刚才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又指了指一地碎冰块。石虎点点头,再次对自己的上司深藏不露的修为感到震惊。换做自己的话,把一个人剁成一地碎块儿,恐怕得剁一个时辰。 此时,一名亲兵把伤亡和俘虏情况统计完毕,向阵长、副阵长做了禀报。经过刚才的一番恶斗,郭烈的手下阵亡了三十六人,还剩下一百六十多人,这其中还包括十几名因重伤而失去战斗力的兵士,所以现在有战斗力的兵力只有一百五十人。附录方面,入狼堡之后抓了一千六百三十三名俘虏,巴力新率领三百多人杀出来之后,经过一番恶斗,击毙了大半,小半被俘虏,现在一共有将近一千八百名俘虏。 “一千八!”石虎一咧嘴,“这么多俘虏怎么往帝国押运呀,还不如杀了干脆。要想证明咱们杀了多少敌人,把人头带回去也就行了。” 郭烈皱眉不语。 实际上石虎所说不假,割头领功是最稳妥的做法。但郭烈心里实在是不愿意那么做,还是那句话,过于残暴肯定要遭天谴的!面对手拿兵器的敌人,用多凶残的方法去杀死对方都不过分,但面对一群猪一样呼呼酣睡的俘虏,他实在举不起屠刀。 郭烈暂时把俘虏的问题搁置,问道:“仓库里的粮草物资清点清楚了吗?” “大小仓库一共八座,四座存放军粮,两座存放马料,一座存放兵器弓箭,一座存放军饷。由于时间紧迫人手有限,只进行了最粗略的清点,军粮大概可以供二十万大军吃上三年,马料可以供十万战马吃三年,兵器可以装备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弓箭数不胜数,支持几次大型战役没有问题。” 听到这样的禀报,郭烈和石虎都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狼堡内物资丰富,但没想到丰富到这种令人惊骇的程度。难怪中山国毅然向夏阳帝国开战,原来战争的物资准备工作做得如此充分。 “军饷有多少?”郭烈尽量压制住心中惊讶,神色平静的问。 “一共十箱银元宝,每一箱都是一百锭五十两的大元宝,共计五万两白银。” 郭烈撇撇嘴说:“军饷倒真是不多。军纪如何?” “阵长放心,没有一名兵士私自把一锭元宝揣入怀里。” 郭烈放下一桩心事,点头道:“跟着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受穷,但所有战利品必须全部上缴,由我和石副阵长商议之后再做分配。敢私自贪污战利品的,不论多少,一律杖责五十,贪污所得尽数罚没;贪污数量大的,态度恶劣的,斩首!”郭烈知道,历史上很多战力卓著的军队,都在军纪方面存有污点,大部分军队的溃败也都是从军纪涣散开始的。所以,从一开始郭烈就十分强调军纪的重要性,在多个场合三令五申,终于取得了实效。 那名兵士禀报完毕之后问道:“这些粮草物资,如何处置?火把已经准备好了。” “这么多粮草物资,一把火烧了实在是太可惜了。”郭烈颇有些不舍,看着石虎说。 石虎笑笑,说:“这么多东西,带也带不走啊,顶多把那十箱军饷带回去,再让弟兄们各自挑选些趁手的兵器装备,剩下的只能烧掉。而且这事得尽快,迟恐生变。” 郭烈点点头,正要痛下决心,下达准备放火的命令,一个兵士突然跑过来禀报说,他们从巴力新冲出来的那条秘道向下探索,在狼堡深处发现了一个密室,其中一张桌子上还刻画着奇怪的图案。 “一定是个法阵,快带我去看看。把放火的准备工作做好,等我查看完这个密室之后再做决定。”说罢,跟随兵士的步伐,走进了那条深邃幽暗的秘道。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