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滴天髓.那一叶轻飘飘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一章 滴天髓 那一叶轻飘飘 云镜台。 潋云镜里那只仿佛沉睡般紧闭了近百年的镜瞳,在一个千里飞霞的傍晚忽然展开。 它吐出的光影在霞光里荡漾如波。 那一方光影蜃景里的雪峰之巅,一颗拖着万丈幽蓝色光焰,五条各色光带环护周围的巨大八角芒星,以君临天下之势赫然降临…… 镜瞳感应到的这一幕“滴天髓”的昭告一出,四野、八荒,数千宗门、世家的无数武炼精英立时奔忙起来。 数百万武修,或御风、或骑乘灵禽、灵兽,或驾驭飞撵,自无极大陆各方蜂拥云集,奔向同一个目的地:北野,极地,雪域…… …… …… 茫茫大江,白色的沙滩,李不归坐在一片蒿草边上,凝望着大江源头高插云天的贡古雪山,悠然出神。 “不错,”几名沿着小路从村里走来的少年来到李不归面前,领头的是村长的儿子王灼,他拍拍李不归的肩,对另外几个少年说道:“这小子虽然穷酸,但信用还是不错的!” 另外几家财东的少爷则七手八脚把埋在河滩边乱草丛里的一副他们平时在家里游戏时用的简易且破旧的皮铠甲扒出来,扔到了李不归面前。 李不归默不做声,捡起皮甲穿在了身上。看他手脚娴熟,显然这皮甲他早已穿过不只一次两次了。 李不归还在穿皮甲的时候,王灼和几家财东的孩子已经急不可耐地在活动他们的手脚了,此刻,王灼瞅着李不归,对其他几个少年说道:“谁先来?” “我来,”鹿财东家的少爷鹿彪拉起一个架势,说道:“先生教的‘风字诀’我这些天又有了点新体会,你们几位哥儿给我掌掌眼!” 他话说的谦虚,脸上却满是得意,显然是想着要在大家面前卖弄一番。 “好,那就让你先来!”王灼说道。 随着鹿彪拉起的架势,他身前三五尺方圆的河滩便起了一阵回旋涌动的风色,风色渐渐凝聚,凝聚于鹿彪的手掌,势头却陡然增大,仿佛他掌心里生出了一场风暴。 鹿彪吐气开声,一掌推出。 风暴所过,细沙激扬,几欲遮天蔽日。 而风暴落处,“砰”地一声闷响,李不归跌跌撞撞连退六七步,整个人仰摔在地,口里发出一串咳嗽之声。 好半天,李不归终于爬了起来,满头满脸满身的细沙,看着狼狈之极。 王灼却颇不满意:“连血都没吐一口,鹿彪,你这‘风字诀’还是不怎么样啊!” 鹿彪脸色微微一红,无力地辩解道:“我刚才没发挥好。” “行了吧你,”王灼并不在意鹿彪的面子: “谁再来?” “我来!”方财东家的儿子方岳大步踏入场中。 这小子壮的像座小山,自面向艾笑的一刻起,他的身周就泛起一阵蒙蒙水雾,周遭十几尺内的天色似也随之朦胧起来,仿佛节令又回到仲夏,仿佛雨季重来。 蒙蒙水雾里,几十点不知起于何处的水滴带着破空锐啸,直射李不归。 “噗噗噗”,水滴击中皮甲。 小小的水滴,却犹如带着穿石之力,震得李不归身形倒飞出去,重重跌落在三尺外的河滩上。 王灼、方岳等立刻跑过去,围在了李不归身边。 李不归只觉眼前一片昏黑,胸口更是闷涨难耐,好半天才缓上一口气来,又是好半天,才能踉跄着爬起来,重新站在河滩上。 “看,还能站起来,”王灼冲方岳撇撇嘴: “你这‘水杀术’也不咋样!” 原来他们围在李不归身边,并不是因为担心李不归是否受伤,只是急于要看到方岳刚才一击的成果。 方岳一时气馁,瞅着李不归恨恨地说道:“没有修炼的资质,却天生抗揍,也是特娘的少见!” “看来你们都不行,”王灼说道: “还是看我的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缓缓退到七八步外。 他退到第六步,身外涌起风色。 又退一步,风色中开始有水雾氤氲。 退到第八步,他收足站定,身外风雾却陡然激荡翻飞。 然后,便有如晦风雨弥漫河滩。 “‘风雨如晦’?”鹿彪、方岳等孩子一时惊得长大了嘴: “灼哥竟然已经到了能把‘风字诀’和‘水杀术’融汇贯通的程度?!” 风雨如晦,天色如晦。 急风骤雨笼罩下来,李不归不禁有些吃惊,但是他不可退,不能避。 他与这几个孩子早有约定在先:如果他退了、避了,他们就不会付给他报酬。 然而他不知道,如果他不避、不退,他很可能会死于这场风雨。 他眼前这几个少年虽然已经跟着私塾里的先生修炼有年,但他们毕竟也没有过真正的实战经验,此刻出于互相的逞强好胜,所以极尽浑身解数全力出手,完全忘记了可能出现的后果。 否则,即使是王灼这样满嘴狠话的骄横少爷,也终究不敢随意伤人的。 李不归不懂,所以不避。 王灼忘了可能有的意外,所以全力出手。 幸好一个满身风尘的中年旅人恰在此时路过。 这旅人坐在行天灵禽的背上,欣赏着夕阳晚照,正欲以漫空红霞下酒,忽见下面江滩处起了一隅风雨。 如晦的风雨,风雨里的杀机,让这旅人不由眉头一皱:“小小年纪,怎么出如此重手?!” 在旅人的语声里,江滩的一叶因风零落的芦苇,倏然翻转飘飞而去。 王灼摧动“风雨如晦”,忽觉腰间被什么物事重重捣了一下,体内灵劲立时逸散。 其时,他的“风雨如晦”刚至中途,由于他体内灵劲不济,顿时风止雨息。 风散了,雨也变得稀稀落落,洒在河滩、落在李不归肩头。 零散的雨滴在李不归头顶落下的同时,一片轻飘飘的芦苇叶子也落在了王灼的身后。 王灼本来正在意得志满,可不知怎么,他全力一击的“风雨如晦”竟忽然无法完成,意想不到的奇突变故让他呆住了。 少年们刚才的艳羡惊呼此刻都变成了幸灾乐祸:“灼哥,‘风雨如晦’可不是那么好练的啊!” “灼哥能做到把‘风字诀’和‘水杀术’融汇贯通,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说这话的是村长管家的儿子,李顺。李顺和他爹一样,随时随地准备着对主人家表现他的忠诚:“除了灼哥,咱们谁能做到?谁能?” 这些少年还真都做不到,只好不再做声。 李顺拉起王灼的胳膊:“行了灼哥,大伙儿都试过手了,天也不早了,咱都回吧!” 说着话,随手把几页纸扔到李不归身边的江滩。 然后拉着王灼和其他少年一径走了,他们谁也没有再多看李不归一眼。 高空的灵禽,也减慢了速度,正以滑翔的姿态向着李不归走去的小村降落。 而对于隐匿在流云之间,一路偷偷缀在后面的那一丝气息,灵禽背上的中年旅人依旧装作没有察觉。 李不归默默蹲在河滩,捡起河滩上李顺丢下的那几页纸,一张张看过,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自语道:“有三页修炼法诀呢!今天可真是一个丰收的日子!” 李不归小心翼翼的收好纸张,坐在江滩上歇息了一会儿,等到王灼他们给他身体造成的疼痛有了一些缓解,这才脱掉皮甲,就着江水洗去了满头满脸的沙土,然后一瘸一瘸地走上了回村的小路…… 第二章 天花做霞涌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二章 天花做霞涌 李不归沿小路穿过树林和阡陌,在望见村里飘渺的炊烟的同时,也看到了叉着腰挡在前面的花芽,以及她的几个玩伴。 花芽,象征着美丽、纤巧、含蓄。 但眼前这个花芽却是严重的名不符实。 她胖的就象一口移动的水缸,又圆又肥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麻子。 而她此刻叉腰而立的样子,则又活像个小型的母夜叉。 “李不归,”母夜叉花芽用她短粗的指头点着李不归,吐沫横飞的骂道:“你这个癞蛤蟆,休想吃姑奶奶的天鹅肉!” “天鹅?你?”李不归忍着好笑,说道:“你大可放心,我对你绝没有什么想法——请你让让路!” “你家里求了王媒婆今天刚去过我家说亲,你还敢抵赖?你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家境?呸,不要脸!” 阿爹和娘居然托媒婆去跟花芽家提亲? 唉!李不归能理解他们的苦心,家里太穷,他们总担心李不归讨不到老婆。 身上的余痛犹在,李不归懒得和花芽多话:“你们家直接拒绝了就行了,不用和我说!” “你爹娘也不去茅厕照照自己,他们穷酸、你又蠢,连修炼的资质都没,你们这样的人家上门提亲,简直是侮辱姑奶奶我,这严重影响了我的身价!”花芽不依不饶:“你必须跟我道歉,并且发誓向我保证保证,你和你的穷鬼爹娘不再来恶心我!” 花芽的话很伤人,更伤人的却还在后头。 和花芽一起堵在李不归面前的另外几个粗蠢村姑,也向李不归发难了,她们扯着李不归的衣服,说道:“你看看你这衣服有多烂?稍微用点力就能扯碎了——听说你给灼少爷他们做拳靶子,换了一点修炼法诀?哈哈,就凭你还想修炼?武师早就判定你是个毫无修炼资质的蠢材了,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回去和你爹娘说,以后啊,凡是花芽和我们在的地方,他们和你绝对不许出现,即使在路上见到我们,也必须绕着走,免得你们一家身上的穷酸气恶心到我们,听懂了没有?!” 李不归脸色涨红,努力保持着平静,说道:“你们嘲笑我无妨,何故辱我爹娘?!你们都听好,我虽然穷,却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到去和你们其中任何一个结亲的地步——让开路!” “闭嘴!”母夜叉花芽一巴掌甩到李不归脸上: “居然敢这么和姑奶奶们说话?现在,我不要你道歉了——我要你为刚才的话磕头认错——不然姑奶奶们今天就打碎你的牙!” 李不归猝不及防,被花芽打得嘴角沁出一缕血痕,但内心的倔强却更盛:“不要奢望我屈服于你们的无礼要求,你们不会如愿的!” “好,那姑奶奶就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花芽,这个村里女孩子当中的武修佼佼者,嘲讽的笑着,再次对着李不归扬起了她肥厚的手掌…… …… …… 村里负责守卫村庄和教导孩子们修炼的武师,就住在村西的山根下。 此时晚饭刚端上桌,这位武师举筷伸向最钟意的烧鱼头,却蓦地一挑眉,筷子停在半途。 侧耳听了听,眼睛一亮,扔下筷子,起身向外迎去。 天空里的那一点黑影,看似即高且远,但转瞬就成了一片云,还不容一眨眼,那平展滑翔的翅翼就已遮蔽了夕阳晚照。 中年旅人抬腿自灵禽背上跃落武师面前,灵禽则昂首长戾,扑翅重上云天,当空盘旋,如电的眼睛四下逡巡警戒。 “你总算是来了,我再也不用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喽!”武师如释重负般长舒了口气。 “梭鱼?”中年旅人提起鼻子嗅了嗅,随后径直入室,不客气的坐到桌子前,夹了一筷子鱼送进嘴里,咀嚼之后赞道:“还是这边的梭鱼味道正啊!” 武师拿过酒壶给旅人的杯子斟满酒:“走的时候带上几条吧!” “酒就不喝了,免得误事!”旅人把盛梭鱼的盘子拉近自己:“那孩子还好吧?!” “不好,一点也不好——明明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却因为怕引起大雪山那边的注意,以致于我一直都不敢教他修炼,甚至表现得对他很是冷落、鄙薄!”武师试探着问中年旅人:“你既然来了,想必剑胎已经成熟了?!” “苦了那孩子了!”中年旅人嘴里满是食物,含糊不清的说道:“走吧,带我去见他!” “这么急?”武师警觉问道:“莫非,路上不顺?!” “虽然我们极尽防范,但事情到底还是走了风——来的时候尾巴缀了我一路!”中年旅人一面快速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面站起身,回答说道:“所以我必须尽快给那孩子种下剑胎,将他带走!” …… …… 在母夜叉花芽高高扬起的巴掌即将落下的一刹那,漫空晚霞忽然被某种力量扰动,飞速翻涌、变化,化成一朵朵绚丽耀眼的云霓的花朵。 这些花朵绽放,又如天花般飘飘而落,村庄、阡陌瞬间被一片奇诡灿烂的霞彩所笼罩,场景犹如幻世。 这突然而现的绮丽绝美的景象,把花芽看得呆住了,挥起的手掌已忘了落下。 “霞涌天花?!”花芽等一众村姑痴痴的看着飘落的绚烂天花,发出梦呓般的喃喃自语:“难道是剑灵……?!” 灵气育剑,是为剑灵。 早有传言称,拥雪城地域发现了一个九州之内百年未遇的、拥有剑灵体质的少年。而拥雪城里的将士们多年来一直在努力收集灵解石,以期培育专为剑灵所用的剑胎,也从侧面为剑灵的存在提供了佐证。 但终究没有人知道这剑灵少年具体是谁,身在何地,只有“剑灵发动,霞涌天花”的传说,在拥雪城以及拥雪城下辖的村庄中间随风盛传。 传说,拥有剑灵体质的人,体内的育剑灵气被解灵人诱发,便会触动天地之气,感应霞涌天花的瑞像。 而此刻,漫空霞涌,刹那惊诧了花芽等村姑:“难道,难道剑灵就在我们村?!” 第三章 解灵人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三章 种剑胎 天花纷涌,不光花芽她们这几个在阡陌小路上堵着李不归的村姑震惊莫名,村子里的人们也全都沸腾了起来。 少年们从不敢置信,到翘首期盼,他们的家人则纷纷祈祷,祈祷自己的孩子就是那个传言里的剑灵,祈祷霞涌天花的瑞像给予自己的孩子认证…… 天花籁籁落下,落在村里,落在阡陌…… 天花落到每个人的身上,随即消失不见,就像沾衣然后又消融的雪花,徒留一抹云气的湿潮…… 天花沾衣即融,表明着已被瑞像否定。 于是刚刚还在沸腾的村子,很快又变得黯然。 在人们一声声遗憾的叹息里,有人发现漫空霞光正在向村外的阡陌处聚集,并逐渐在那一隅天空形成一个瑰丽的彩霞伞盖…… 阡陌这边,花芽等村姑眼睁睁的看着一朵朵天花落在李不归肩头、襟怀,把李不归的一身破烂衣裳装点得无尽华美,看着绚烂霞光在李不归头顶聚成盛大伞盖,纷纷惊得长大了嘴巴:“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瑞像居然会指向这个穷酸小子?!” “这穷酸连修炼的机会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而李不归的心里,刚刚还满是屈辱和愤慨的心里,此时却已充满了光明。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种力量在觉醒。 村里的武师曾经说过,李不归从骨相到禀赋,都不适合去修炼武道,因而不肯给予李不归修炼方面的指导。 但李不归并不甘心,于是便靠着给王灼他们做拳靶子换取一点点修炼法诀,独自修炼,在那样独自摸索修炼的日子里,他曾经隐隐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种不可描述的力量,只是,他一直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力量。 而此刻,他清晰的感知到这股力量象一条游龙,从他的丹田最底部昂然而起,释放出耀眼光明,映彻了心海…… 天花纷纷落在李不归身上的同时,一道五色彩虹由远处飞来,象是一条温驯的小犬辨识久别的主人一样,绕着李不归盘旋了一周。 然后,虹彩之中的五块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属的灵解石,在李不归胸前和而为一,化为一把拇指大小的,被五色光华包裹着的晶莹小剑。 随着灵解石而来的中年旅人,出现在李不归面前:“孩子,正如你看到的瑞像所显示——你体内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育剑灵气,作为拥雪城的城主,我现在以解灵人的身份,为你种下剑胎!” 被指禀赋不足而得不到修炼的指导,而备受鄙夷的李不归,忽然在这个傍晚的阡陌,天花纷落,霞聚伞盖,一个自称是解灵人的远方来客告诉他:你是一个剑灵体质的拥有者!这一切,让李不归如在梦中,不知该如何回答。 却见中年旅人探出左手中、食二指,在李不归胸前凌虚划动,每一指划过,便有一条闪光的灵纹浮现。 复杂的灵纹符箓悠悠旋转,在李不归胸口膻中穴处带起一个无声的气流漩涡。 中年旅人趁机将右掌向李不归胸前一送,光彩流动的小剑剑胎,便穿过灵纹符箓,被气流漩涡所吞没。 闪光的灵纹符箓缓缓流进李不归胸膛,剑胎也被气流漩涡裹挟着,缓缓没入李不归胸口。 李不归在心海的光明中看到,剑胎沿着中脉直下丹田,安然悬浮。 而剑胎外层的五色华彩与丹田底部飞起的光华两相融汇,包裹着剑胎,滋养着丹田…… 几乎是与此同时,笼罩在李不归头顶的霞光伞盖,也已化为霞光流瀑倾泻而下;落满李不归身上的、以及方圆数丈之内的霞涌之花,皆荡漾成霞光流波,透入李不归周身的毛孔,沿着他的气脉,归纳于丹田…… 满身霞涌之花消失,重又露出破烂衣衫,但那一身破衣烂衫下的李不归,却已焕发出一种别样的神采,就像一块绝世璞玉,一把旷世剑胚! 第四章 风刀霜剑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四章  风刀霜剑 中年旅人看着李不归,就像欣赏着一件稀世的杰作:“日后,你以灵气滋养、猝练剑胎,有朝一日,剑胎成为灵剑为你所用,那时候,剑有魂,人有锋,剑就是人,人就是剑,威势足以破天裂地……!” “多谢前辈!”李不归向中年旅人深深一礼,又目注站在中年旅人身边的武师,说道:“武师一直不肯教导我修炼,原来并不是因为我禀赋不够?!” 武师露出欣慰笑意,说道:“是的,那只是出于对你的保护,在剑胎未成之前,不想让你被关注,免得招来敌人的暗害——难得你能明白这些,但比起这些,我希望你更能明白你日后的责任和担当,以及随时有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的牺牲!” 李不归深施一礼,郑重说道:“弟子铭记在心!” 一旁的中年旅人展目望向暮色渐垂的远天,那里传来的一缕杀意已越来越明晰——剑灵已被确认,这个一路追踪而来的角色,摆明是要动手了。 “孩子,你得跟我走,”中年旅人对李不归说道:“从此刻起,你已经是敌人的重要攻击目标,所以,我们得尽快赶回拥雪城才行!” 李不归知道中年旅人的意思。 拥雪城,包括李不归所在的归属拥雪城管辖的这种村庄,现在已完全处在大雪山的势力的笼罩之下,拥雪城向每一个村庄派驻武师,教导村里的少年男女修炼武道,目的就是要对抗大雪山,捍卫这片领土和这片领土上每一个人的尊严,但两相对比起来,大雪山的实力还是遥遥领先的,他们只要再做一次发力,就有可能将拥雪城全部鲸吞。 而李不归这样一个剑灵体质的人,在这片土地上出现和成长,这绝对是大雪山不愿意看到的,必然是要首先将其清除掉的。 只有到了拥雪城,李不归才能得到更好的保护。 李不归明白这一点,但在走之前,他要先做一件事。 他走向花芽。 世事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生出人意料的变化——刚刚还是连一个修炼的机会都得不到的穷酸小子,转瞬竟变成了被霞涌天花瑞像和解灵人共同确认的剑灵,花芽感觉这简直就像一个梦境一样不可思议,看到李不归走过来,她不由得一阵心虚紧张:“李不归,你,你要干什么?!” 李不归运用从王灼他们那里交换来的法诀,引导一股灵气冲出丹田,并让这股灵气奔行于自己的气脉,汇聚于自己的手掌。他所得到的法诀虽然很低级,但他的剑灵灵气已被触发,加上磅礴霞光的充益,使得他的丹田极为饱满,因此,法诀纵然低级,在他手上也足以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威势。 “抽你!” 李不归的回答,简单明了得近乎粗暴。 “噼啪”两声脆响在花芽两侧脸颊接连响起。 “一巴掌是还你的,另外一巴掌,是加倍还你的!” 李不归这两巴掌甩得极其干脆利落,一巴掌下去,花芽眼眶里就涌满了疼痛的泪,第二巴掌则又将她眼眶里的泪水打得飞散,而她却根本没有机会闪躲。 李不归眼角的余光又瞥向另外几个村姑:“有你们在的地方我就不能出现?在路上遇到你们,我必须得躲着走?抱歉,我没办法如你们的愿!——天下有九州、四野、八荒,天地这么大,你们偏偏和我这样一个让人作呕的穷酸生在一个村子,那你们就认命吧!” 几个村姑脸色惶恐,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是,是,认命,啊,不,我们,我们错了……!” 李不归不再理会她们,只对中年旅人和武师歉意地说道:“弟子失礼!” 中年旅人非但没有见怪之意,反倒目露嘉许:“我拥雪城的人,就该恩怨分明,快意恩仇!” 一旁的武师把一包酱肉和大饼塞到李不归怀里,而后向中年旅人殷殷嘱托说道:“老秋,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放心,”中年旅人、拥雪城城主秋红叶慨然一笑:“我在,这孩子就在,纵使我不在了,这孩子也会在!” 说着话,抬手打了个手势,他的行天灵禽穿过暮色,俯冲而下。 秋红叶拉起李不归的胳膊,飞身跃到灵禽背上。 “老秋——”武师望望那一道森寒杀意袭来的方向,心底不由一阵沉重:“我给你留着最好的梭鱼!” 秋红叶没有做声,只冲武师挥了挥手。 灵禽振翅直上九霄,几个眨眼间,便已飞的不见了踪影。 徒留木然站在暮色里的武师,涩声向着秋红叶和李不归远去的方向呢喃:“保重!” …… …… 行天灵禽驮着李不归和秋红叶,疾速穿行在高天流云间。 秋红叶耳廓轻颤,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掺杂在高空凛冽呼啸风色里的、尖锐、凄厉如同锐器破空的鸣响。 “追上来了!”秋红叶暗暗冷笑,同时加紧了驱策灵禽。 灵禽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的迫近,巨大的翅翼连连扇动,速度快得如同天穹里的一道残影,将云层劈开长长的一线天。 空气里的锐响渐呈激烈,渐趋密集。 原本无形无状的空气,其中的水份已经被某种力量所催动,凝成了一丝丝、一缕缕的寒霜。 寒霜又凝结成刀锋、剑刃。 无数冰霜凝结的刀锋、剑刃彼此激荡碰撞,回旋激射,自四面八方刺向灵禽背上的李不归和秋红叶。 风刀霜剑! 来的竟然是大雪山的第三重雪! “哈哈哈,诺巴先生厚爱了!”秋红叶慨然大笑,振衣挥掌,翩翩而起的掌影纷纷实化为土石,构成一圈掌影墙壁,挡下激射而来的风刀霜剑。 秋红叶以土掩术接下诺巴风刀霜剑的攻袭,却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座下的行天灵禽速度不减,闪电般向一片嶙峋雪山的上空飞去。 第五章 大破灭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章  大破灭 在他身后十几里的天空里,一个披散着长发,身穿皮袍的中年冰族,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站立在一头行天灵犀的背上,手印诀翻舞,释放出一波又一波白蒙蒙的森然寒潮。 寒潮漫过长空,所过之处,云雾冻止,天穹变成斑驳的晶莹状。 秋红叶、李不归所骑乘的行天灵禽,被冻止固化的层云所阻,速度顿时一滞。 “千里冰封?!先生盛情,秋某心领!”秋红叶戏谑言笑,右手握拳,一拳平击而出。 雷行拳,拳风如雷,狂烈激荡,直冲奔涌,将前方数里内冰冻固化的云层震成碎琼乱玉,仿佛一蓬蓬雪花般纷扬着洒向大地。 秋红叶一拳接着一拳,在天空为行天灵禽开拓出前行的通道。 “以为这样就跑得了?”诺巴冷哼一声,左手掐印诀,右手凌虚划了个圆弧。 一划、一推。 一个巨大的冰柱凭空出现,横贯天穹,直取秋红叶。 如果被这支巨型冰柱撞上,秋红叶、李不归、连同他们座下的行天灵禽,顷刻就会化为齑粉。 只见秋红叶身形跃起,凌空一转,立于灵禽背上,低喝一声:“借山,山来!” 一座冰山上的巨大山岩应着借山术的力量,拔地而起,飞上高空,出现在秋红叶面前。 秋红叶双掌交错,平胸推出,巨岩随着他的掌势,在天空平移飞去,迎向冲射过来的冰柱。 “轰”然一声巨震,巨岩、冰柱两相碰撞,剧烈的震荡波动疯狂四散,使得天空冰冻的云层被撕扯粉碎,化作茫茫大雪,漫空飘洒。 震荡冲撞之下,秋红叶身体一晃,口角不由沁出一丝血痕。 秋红叶似早有准备,身体一晃的同时,已反手抱住李不归,借着震荡的余力,弹身飞跃,眨眼便如断线风筝般隐入漫空飞雪,没了踪影。 诺巴深陷在眉弓下的双眼一眯,嘴角掀起一丝讥讽:“倒是挺聪明,却也是白费力气!” 雪雕犹如一道白色闪电,自天空俯冲而下。 诺巴挥袖荡开阻碍视线的漫空飞雪,遥遥望见秋红叶一手揽着李不归,一手连连出拳,轰向下面的冰峰。 拳劲撞击冰峰,反力让秋红叶自天空跃落的冲力得以减缓。 随即,秋红叶凌空一个折身,径向一座冰峰后面落去。 诺巴驾驭雪雕追到该处冰峰,却又一次失去了秋红叶的踪影。 “兔子是逃不过鹰隼的指爪的!”诺巴不急不忙,抬手在眉心搭起一个灵桥印诀,心海便有一缕缕灵识飞起,聚于眉心,散于灵桥印诀,瞬间笼罩整座冰峰。 四下一片空寂,只有寒风呼啸不绝。 站在雪雕背上,游弋逡巡于数座冰峰上空的诺巴,脸上的傲慢和笃定出现了一丝动摇。 灵识对方圆千丈内的冰峰、学谷反复覆盖、搜索,却连半点秋红叶的气息也没有捕捉到。 这让诺巴意识到,冰峰雪谷之间,必定先已被秋红叶布下了一个隐藏气息的阵法。 “狡猾的中州人!”诺巴发出恼怒咒骂的同时,双手已结起一个大破灭印诀。 周遭立时群峰轰鸣,冰裂雪崩…… 诺巴搜索不到秋红叶的气息,盛怒之下,竟是要将这一片雪峰尽数摧毁…… 第六章 死别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六章  死别 冰山的一处隐秘洞穴。 秋红叶拉着李不归,依着洞壁盘膝而坐:“放心孩子,我此隐藏阵法,是半年前就布下的,阵法的灵纹,早已与这一脉冰峰一体共生,诺巴是找不到我们的!” 说话之间,语带喘息,脸色也很是苍白,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而他那豪迈的神情,却依旧丝毫不减,这样一个好强的人,必然不愿别人过于关注他此时的虚弱,李不归便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这洞子看起来很不错!” 秋红叶得意一笑:“当然,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地方——云镜台给出预示,天髓不久就将在雪域降临,四野八荒无数强者正赶赴雪域,用不了多久,诺巴必然就会返回雪域,去加入到雪域的防守当中,那时,我们就无忧啦——而我正好趁现在这机会,将拥雪城全部的修炼法诀和武技传授给你,你仔细听好!” 李不归何尝听不出秋红叶话里那交代后事的意味?但他不忍违拗秋红叶,当下郑重点头:“弟子必当用心牢记!” “武道修炼,始于引气入体,或引山川草木之气,或纳日月星辰之华,入体之气,再淬炼精纯,贮于丹田,日复一日,丹田盈满,引气即告圆满;继而便要炼体,炼体之法,须先开气脉节点以成明点,再以丹田灵气点燃明点、出三昧真火,淬炼肉身,成一体纯阳之躯,此驱筋、脉、肉、骨坚如钢铁,蕴力无穷,可裂石,可开山;炼体之后,躯体已能承受体内灵力激荡之涛澜,此时就要引丹田灵气上冲心海,往复冲击,直至在丹田与心海灵台之间搭起一道灵桥,灵桥出现,灵气沿桥飞渡,沟通心海灵台,激发灵识,即达通灵境界……”秋红叶语声缓慢却明晰,娓娓陈说讲解:“通灵之后,以灵识感知世界乃至寰宇的本来面目,破妄存真,称为破障境界;破障之后,又有神游、同尘等境界,武者每突破一个境界,其所修练的土系或水系,木系,金系,火系,风系,雷系,云系诸般攻击武技,威力就可提升一次——现在,我便将各境界层层进修的法诀传授给你……!” 冰洞在号称是大雪山第三重雪的诺巴的大破灭轰击之下,不住摇撼,不时有碎冰从洞顶脱落,秋红叶和李不归却完全不为所动,一个悉心传授修炼法诀,一个盘膝端坐,仔细聆听,用心记忆……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有隐隐月光照进冰洞。 这时冰洞忽然起了一阵连续的剧烈摇撼,期间还隐隐夹杂着诺巴忽远忽近的喝喊——这人在这片雪山折腾了半宿,还是搜不出秋红叶和李不归的踪迹,此时仿佛已经歇斯底里起来。 但很快,冰洞的摇撼逐渐停止下来,诺巴气急败坏的喝喊也消失不见。 又过了一阵,隐隐又有灵兽成群飞行、人群嘈杂的声音从冰洞外面的天空传下来。 秋红叶凝神倾听一阵,确认诺巴已经离去,微微一笑:“看来诺巴已被迫返回雪域去了,果然不出所料——咱们继续!” 李不归的心海仿佛被隐隐透进来的月光所照耀,呈现出一派清明。 秋红叶所传授的法诀,尽已印进这片清明的心海,被李不归深深牢记。 从拼着挨揍受伤去换一点修炼法诀,到今日一整套来自拥雪城的修炼法诀赫然在心,李不归不由百感交集,翻身拜倒在秋红叶身前:“弟子多谢城主教诲!” “好孩子!”秋红叶抚着李不归的头,声音却已低如蚊蚋:“我的借山术,火候还不到,和诺巴的千里冰封拼那一下子,让我很难受,我要先睡上一会儿……!” 李不归忍住泪水,轻声说道:“城主请便!” 秋红叶面带微笑,缓缓合上了眼帘,随后,头偏向一边,呼吸就此断绝。 李不归心中大恸,泪水夺眶而出。 他归与秋红叶从相见、相处到人天永诀别,连一天都还不到,可是他却对秋红叶生出了深厚的情谊。 这不仅仅是秋红叶带给了李不归重要的人生转折,而是在李不归心里,秋红叶即是师长,也是甘愿为家园城邦流血死战的铁血斗士! 他轻轻将秋红叶的遗体安置为平躺状态,又撕下一条衣襟,为其轻轻擦拭干净唇角的血迹。 替秋红叶整理过遗容,李不归含泪的目光默默在秋红叶脸上停顿了一刻,以做最后告别。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把冰洞在诺巴大破灭力量的震荡中掉落的冰块收集来一些,一块块砸成碎冰粉,然后用手捧着,一捧一捧洒到秋红叶遗体之上。 他的动作很轻缓很小心,就仿佛是怕这位可敬的城主的遗体再受到什么伤害一样。 碎冰粉在遗体上越积越多,慢慢堆成了一个冰粉的坟丘。 堆洒冰粉的时候,李不归极力忍着眼泪,他怕泪水滴落在秋红叶的遗体或坟丘上。 据村里的老人们说,亡人的遗体若是沾染了泪水,其魂魄在黄泉路上走的便会不安心。 ——秋城主,你已为捍卫城邦拼尽了全力,后面的事,当由弟子来做,你请安息! 造好坟丘,李不归又找来三根冰锥,当做三柱香,放置在秋红叶坟前。 第七章 地煞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七章  地煞 秋红叶入土,李不归心头的悲痛终于稍感慰藉,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 他回过头,就看到了武师。 看上去,武师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应该是不想打扰李不归,所以才没有出声惊动他。 “他是一位优秀的城主!”武师走过来,捧起一把碎冰粉,洒到秋红叶坟上,然后抚着李不归的肩,说道:“我想我们怀念他的最好方式,就是完成他的遗愿,尽快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诺巴虽然已经离开,但我们还是不能在这里多呆!” 李不归懂武师的意思,他把自己的破烂衣裤尽量整理端正,在秋红叶坟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我们去拥雪城?”李不归问武师。 “拥雪城不能再去了,老秋若没有故去,拥雪城当然是保护你的第一选择,但他已经不在,拥雪城对于你也就不再安全了——老秋一路被诺巴追踪,这说明拥雪城里有内奸存在!这也是老秋不允许我和他共同面对诺巴,只许我做他的接力替补的原因,他不想我们两个都死在诺巴手上——从今以后,咱们就要竭尽全力的远走,到最深的大山,去最隐秘的丛林!” “好!”李不归坚定地点头。 对于雪域,李不归目前所能做的,只有躲,只要成功躲过雪域的追杀,就是他最大的胜利。 却听冰洞外面忽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我觉得不好!” 清冷的月光下,冰洞口处,一团漆黑的雾气从地面飘起,氤氲弥漫,斜风细雨般抹了进来。 黑雾掩进冰洞,在李不归和武师面前聚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一个发音有些生硬,同时又释放出满满阴森邪魅之气的人声从它手里的一个传音铃里飘出来,回荡在冰洞里:“诺巴大人留下我做后手,果然妙算——哈哈,你们哪里都去不了的!” 一团会聚形,会说话的云。 李不归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 “是地煞!天有天罡,地有地煞,这是雪域乌灵教的人,利用坛城和咒语术招引、操纵地煞在搞鬼!”武师对李不归说道,同时把他护在身后。 “看上去就像鬼魅,估计很难对付?”李不归从武师身后探出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煞气沾身侵体,不死也要脱层皮,当然难对付!至于操纵煞气的方法,也就是所谓的巫术了,就像我们中州的茅教一样——有些武修限于经脉、资质方面的问题,自身修炼难有所成,于是便借助符、咒、坛城,专注于沟通外界那些无形的灵体力量,并与之订立某种神秘契约,以达到那些灵体力量为其所用的目的!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人属于天生有着巫术血脉的人,这些人的境界层次与一般的符咒士、坛城修士就大不相同了,他们是可以祭炼出巫灵的,巫灵越强,其所能调动、操控的力量也就越邪异,而且其本身,也已是极强的灵体!”武师全神戒备,一面向李不归做着讲解,以令其增长见闻。 这样诡异的事,李不归简直闻所未闻:“原来是这样——前面这煞气灵体无形无质,看上去一副打不死的样子,但肯定还是有办法对付的是吗?!” “没错,”武师肯定地说道:“通灵境以下的武修的确拿这种无形的灵体没有办法,但通灵之后的武修,就可以用灵识找出它们的元灵进行攻击,元灵,就是这些无形灵体的罩门所在!” “哈哈哈,”地煞手里的传音铃快速晃动,里面的声音发出桀桀怪笑:“算你有点见识,不过你们今夜是无论如何也别想走出这冰洞了,你们这些中州人最为可恨,若不是当年你们那个狗公主带来所谓的什么金刚心,我乌灵教又怎会被雪域排挤沦落?你们中州人欠巫灵教的,今夜就用你们两个的血肉、魂魄和剑胎来偿还吧!” “可笑,”武师驳斥传音铃里的声音,说道:“莲成公主下嫁雪域,不仅为雪域带去了很多的武道修炼法诀,也将中州先进的医书和谷物种植、纺织等技术带到了雪域……莲成公主广受雪域尊崇爱戴,你等乌灵教宵小岂敢侮辱于她?!而你们乌灵教之所以会在雪域没落,那是因为你们走的原本就是邪路,正该如敝履一样被抛弃——我只是在奇怪,已被雪域抛弃多年的乌灵教,究竟是怎么攀上雪域三大祭师之一的诺巴的?雪域之主对你等乌灵教宵小深恶痛绝,诺巴何来的胆子,与你等勾结?!” 传音铃里的声音,似乎觉察到了失言,不由滞了一滞,但随即便又大笑起来“将死之人,我便与你多说几句,也是无妨——万雪晴那厮,不亏是狗公主的好儿孙,不光污我乌灵教修炼手段残忍而一力打击,还力捧狗公主的以平民为念,以平等慈悲契入‘圣金刚心’,从而推行了很多偏向平民的政令,却不知,他的政令触动了无数贵族的利益,贵族们早已与我乌灵教一样,对他深深不满!万雪晴浑然不觉,反倒自以为文治武功已达圆满,跑去闭关参悟那所谓的‘圣金刚心’,将政事完全委托于三位大祭师……哈哈,他闭关这三年来,我乌灵教已与三大祭师结成血盟……!” 武师听到这些话,了然了许多宛曲因由,叹息一声,说道:“原来,侵凌拥雪城,并非万雪主的意思——万雪主他人可还安好?” 传音铃里的声音得意说道:“中州王权黯弱,九州诸侯割据,互相攻伐,我雪域正好趁此机会分一杯羹,至于万雪晴,嘿嘿,他就闭一辈子关去吧!” 武师越听越怒:“邪门逆贼,好不猖狂!” “哈哈哈,不仅是猖狂,还要要你的命!”传音铃里长笑未已,地煞人形已露出一副狰狞之相,右手一晃,手心凝结出一把漆黑如墨的雾气之刃,斩向武师。 第八章 杀出一个天明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八章  杀出一个天明 武师神情不变,拉着李不归斜跨一步,避过地煞的雾气之刃,单手连随在胸前一圈、一推,便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风团凭空而现,呼啸疾冲,穿透地煞人形的胸膛,然后爆发成一场风暴,把凝成地煞人形的黑雾撕扯成无数的丝丝缕缕。 李不归在王灼他们那里见识过风字诀的力量,而武师的风字诀,力量之霸道,出手之干脆利落,更是远胜王灼,其壮观程度,令李不归不由赞叹连连。 “不会这么容易结束的,”武师保持戒备,一面对李不归说道:“地煞是来自幽冥世界的煞物,幽冥世界共一十八重,每重四种地煞,十八重幽冥共七十二种地煞。而十八重幽冥世界,又分为九寒九热两种境况,刚才这个地煞 煞气纯黑,应该是来自九寒幽冥,而且等级不低!” 武师不厌其烦的详细解说,无非就是尽可能的让李不归增长阅历。 武师说的没错。 此刻,武师的风暴团的摧毁之力已基本释放殆尽,而那被风暴撕碎的地煞,那些看似飘飞四散的丝丝缕缕的黑雾,开始呈现出一种整齐的流动态势。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种蠕动态势。 丝丝缕缕漆黑的雾气,或贴着冰洞的洞壁、或匍匐于冰洞的地面,翻滚着,蠕动着,那速度由慢到快,所过之处,寒冰似被腐蚀般变的残缺而狰狞。 黑雾,则变得更加浓重。 也更加稠密。 并且其体量也在疯狂增长,很快,冰洞的空间已被其吞噬大半。 武师神情间不由露出一丝凝重,拉着李不归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了。 他问李不归说:“刚才这地煞初被打散的时候,我们本来有一个可以趁机冲出冰洞的机会,但我却放弃了,你知道是为什么?” 李不归明白武师的忧虑:“这个地煞看样子很是厉害,而刚才,我们赢的确有点过于容易了,这说明冰洞外面,必然伏着那个什么乌灵教的暗手杀招,我们冒然闯出去,肯定就会中计!” “回答的好!”武师赞道,同时也不忘继续对李不归进行言传身教:“——记住,日后你行走江湖,第一要谨记的就是事事时时保持谨慎机警!” “弟子记下了!”李不归回应着武师,但立刻品出了武师话里的异样之意:“为什么是我?应该是我们啊!武师,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会的——”武师瞥一眼已经被地煞浓稠的煞气遮蔽了的洞口的方向,眼里昂扬着斗志,对李不归说道:“无论是来自九寒冥界的地煞,还是大部分乌灵教的巫师,其力量在天光下都会打折扣——我想,我会杀出一个天明!” “杀出一个天明!” 武师此言出口,就连被他拉着手的李不归,都感知到了他丹田里如涛澜般涌起的灵气,这灵气流转于他的经脉,遍于他全身,使得他全身气脉节点的三百六十处穴道瞬间闪起银光湛湛的明点。 明点的光辉交相辉映,浑然成片,形成一个光幕结界,把他和李不归护在当中。 “银阶灵气?灵气炼化得的确够精纯,难怪秋红叶会选中你来打开这个隐藏阵法接应这个小子!”落在冰洞地面上的传音铃兀自颤动,阴霾的语声再次从它里面传来:“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这冰洞内外都有我的力量存在,你就算是狮子,也终究斗不过雪谷的群狼——你撑不到天明的!” “是吗?”武师一步步走向那些吞噬了周遭冰壁的冰寒之气而变得倍加浓稠,并且释放出恐怖威压,迎面逼来的煞气:“那我就杀给你瞧瞧!” 武师脚步坚定,走近煞气。 这似乎正中地煞下怀,他迅速重新凝聚回人形耸立在武师面前,同时露出狰狞的大笑,挥动双手,对准武师劈头压下。 巨大漆黑手掌里,飞出浓云滚滚的煞气,煞气中奔蹿着一条条黑蛇一样的煞气闪电,把武师和李不归完全笼罩住。 也就在这时,武师身外的护体银光陡然暴起,炽盛成一个耀眼的芒星。 芒星那千百道星芒,犹如锐利的箭矢般密集放射开去,刺破了压顶的煞气乌云和闪电,也刺进了地煞的身体。 每一道刺进地煞身体的星芒,又炽盛成独立的芒星,并二次爆发,放射出道道闪耀的星芒。 那景象,分明就像是在地煞的身体里绽放起了一场烟花的盛宴…… 地上的传音铃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丹田爆?你在焚烧你的丹田?你特娘的疯了?!” 很显然,传音铃的主人一直在通过某种阵法或者法器注视着冰洞内的战况。 听到传音铃的话,李不归失色惊呼道:“武师不要!” 李不归得了秋红叶传授的修炼法诀,知道丹田爆意味着武师正在燃烧丹田里的全部灵气,此举虽可激发出强大潜能,但武师的丹田也必因此受到极大损害,最后沦为废人,甚至命丧当场。 对于传音铃的话音,以及李不归的阻止之意,武师全不理会,而他身外的银辉芒星,却越发耀眼刺目起来…… 第九章 丹田爆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九章  丹田爆 地煞人形低头看着那万千星芒刺进身体、把他的身体切割得零零乱乱,即惊又恐,却又无能为力。 转瞬之后,地煞凌乱的身体便被银辉星芒的烟花带起的光之风暴撕碎,地煞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随即便被星芒风暴席卷无踪…… 银光星芒的风暴并未就此止息,而是犹如浪涛般决然地冲向冰洞之外。 星芒风暴所过之处,响起一连串仿佛来自地狱的嘶吼,李不归被银光裹挟着疾速前冲,眼角余光瞥见几个高大地煞接连在星芒风暴的扫荡下泯灭于无形…… 又听到有人在气急败坏的大叫:“布阵,快特娘的给我布阵!” …… …… 武师借助星芒风暴开路,一路飞奔疾冲,李不归只见周围白茫茫的雪地在脚下飞速后移,前面不时会出现布阵而立的黑袍巫师,但在武师的冲击下,最后都溃不成军…… 武师带着李不归一口气奔出了几十里后,星芒渐渐收敛,武师身外的护体银辉也渐渐趋于暗淡,李不归意识到武师丹田里的灵气恐怕已接近燃烧殆尽了,与此同时,李不归再次看到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三个身披黑色长袍的巫师。 与之前所见不同的是,这三个巫师不仅手持利刃,另外一只手里还各自举着一面漆黑的旗帜。 三人各据方位,迎风挥动手中的漆黑大旗,三面旗帜在雪光和淡淡的月光下猎猎招展,赫然可见上面绣着的几个斗大的奇怪字符,正齐齐释放出一波又一波的诡异气息。 这种气息上升即成云,下落即成剑树冰林。 顷刻之间,乌云压顶,冰林密布,封住了武师和李不归前行的去路。 “武师,那是什么?” “是乌灵教的封锁阵法——看来我要和他们在阵法上斗上一斗了!”武师如是的说着,双手开始飞快的结印,口中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念一个字结一个印,九字九印之后,武师用右手中食二指在左手心划过几个弯曲的线条,随后大喝一声:“江来、河来,水杀术九印九水破阵来!” 武师在风字诀和水杀术上造诣很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武师结完九个手印之后的这一句喝喊,李不归却心痛的听到了其间夹杂的喘息和嘶哑。 应着武师竭尽余力的这一声喝喊,一阵宛如万马奔腾的轰鸣巨响在雪山之外的天际远远传来。 九印九水,九条自这片雪山到拥雪城地域内的大河,其水流化作九条横贯天穹的银亮匹练,奔腾倾泻而来。 只要这九条纵横交错的河水劈开漫空乌云落下来,乌灵教的封锁阵法何愁不破?。 九条江河的全部水流当空贯下,那力量何止千万钧? 一声震耳雷轰,一道九天飞瀑般的湍急水流劈开头顶的乌云降落下来。 武师一手拉着李不归,一手结起一个水杀诀,运转灵气,一个“破”字刚要冲口而出,却觉血气上涌,喉头一热,一口鲜血淹没了“破”字,从武师的口鼻激喷出来。 武师先是催动丹田爆闯出冰洞,再拼着余力用九水印法召来江河之水,丹田灵气基本已经枯竭,此刻运转灵气施展水杀术,最后一丝残存于体内的灵气也终于被耗尽了。 鲜血洒落在雪地上,凄艳如皑皑冰雪里开出的鲜红雪莲。 武师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颓然跌坐于地,对李不归歉然说道:“对不起孩子,我还是没能把你带走!” 一句话说完,“哗”的一声,破空降下的那道巨大水瀑,也随着武师灵气的耗尽而失去控制,从天空摔落下来。 落在武师和李不归身上,把这两个已是穷途末路的落难之人,又浇成了狼狈不堪的落汤鸡。 “我知道你已经拼尽全力了——”李不归紧紧拉着武师,免得已无余力的武师被从天而降的大量水流冲走,并用衣袖替他抹去脸上的水痕、血迹:“无非就是一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不归抬头看看从远处奔掠过来的黑袍人们,又对武师说道:“请告诉怎样运用丹田灵气毁掉剑胎!” 突围无望,死则死矣,但在死前必须毁掉剑胎,绝对不能让乌灵教这般凶手如愿以偿。 李不归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当机立断的果决,如此视死如归的气魄,武师心里凄然一叹:只可惜天妒英才,否则这孩子日后必有极了不起的成就! 事已至此,武师也不啰嗦,说道:“好,你且依我言语运转灵气……!” 李不归屏心静气,跟随武师念出的法诀开始催动丹田里的灵气。 武师念出的,是丹田自爆法诀。 第十章 冒出一个脑袋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十章 冒出一个脑袋 丹田爆发,灵气尽燃,李不归还没有经过炼体,只要丹田爆一起,剑胎连同他的肉身即刻就会化作飞灰,这样的自我了断的方式,即干脆又痛快,也可使他免受乌灵教的折磨逼辱之苦! 在念诵法诀的同时,武师也将已是孱弱至极的身体靠到了李不归身旁,只等李不归的丹田灵气燃起,他们便一同赴死。 李不归丹田里那些五彩灵气随着法诀悠悠旋转,越转越快,很快变得蒸腾灼热,似乎下一个呼吸间,就可燃烧、爆发,就在这时候,压顶的乌云之下,森寒的剑树冰林之前,齐腰深的水流里蓦然露出了一个人的脑袋来。 “呸,哪来的这么多水?”这个脑袋的主人从水里钻出来,两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就开始冲着武师和李不归发牢骚:“害的我差点找不清你们的位置——行了,别死啊活啊的了,快跟我走!” 他说着话,也不管武师和李不归作何反应,跳上前去把这两人一手一个的拉着,一把按进水里,而后得意地对着四下合围奔来的一众乌灵教的黑袍巫师打了一个呼哨,头一俯,重新钻回水中。 等到乌灵教的巫师们赶到近前时,水面已只剩一圈圈荡漾的涟漪。 为首的黑袍巫师挥手作刀,连连斩向涟漪的中心区域,气急败坏的大喝道:“给我破!” “轰轰轰”的一阵乱响,水浪激烈飞溅,水面被斩出一道道凌乱交错的沟壑,却再没有李不归等人的影子…… …… …… 李不归被按进水里,紧接着就被一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奇怪感觉所包围。 他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拉着,直接钻进了水底的冰雪,然后进入了地底,并且在地底飞速穿行着……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李不归能清晰的呼吸到泥土的气息,而且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种穿行于泥土中的感觉。 这种感觉既奇怪又绝妙,让李不归不禁有点兴奋:“这难道就是土系武道的土遁术吗?” 这之间李不归始终紧紧抓着武师的手,没有一刻放松。 在前面带着他和武师土遁的人身份不明,目的更不明,李不归也不知道他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但这对于李不归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他总归是准备好了赴死的! 所以李不归的心里非但没有恐惧,反倒十分平静。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过去,眼前豁然一亮,李不归发现他们已经重新回到了地面。 这又是一个山洞,从洞里的温度来估计,这里应该距离先前的雪山很远的地方了。 此刻,李不归也看清了用土遁术把他们带过来的这个人的面目。 这人三十多岁,披散着头发,原本应该算是很好看的眼睛里带着浓重的血丝,因而成了一双惺忪睡眼。 “带着两个人钻土还真特娘滴挺累!”这人一屁股坐到一块大石头上,懒洋洋的嘟囔道,一瞥眼,见武师正警惕的盯着他,便又说道:“瞪着我干嘛?好好想个遗言吧,一会儿就把你两个一起开膛破肚!” 说着,对武师和李不归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 武师闻言,极力想挪到李不归身前去护着他,却是力不从心,惹来一阵急咳,李不归赶忙将其抱住,用手轻轻拍抚他的后背。 “哎哎哎,快得了吧,就剩一口气的人了,还折腾个什么?!”睡眼男子撇撇嘴,说道:“好了,不吓你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受了秋红叶的嘱托才来帮你们的!” 武师不住的咳着,一双眼睛却依旧紧紧盯视着对方,显然不肯轻易相信对方。 “唉,这么说吧,”睡眼男子耸耸肩:“我姓萧,萧白夜——我萧白夜的名字你总该听说过吧?” 好一会儿,武师瞪着萧白夜的眼中,眼神才由防范转为疑惑,最后终于又由疑惑变成了放松。 武师精气神都已消耗到极致,此刻思维上已经显出迟钝的迹象。 萧白夜男子受了触动,感叹说道:“拥雪城也真是幸运,有个秋红叶,又有个你,都特娘的对拥雪城死忠死忠的!” 武师的眼睛总算放过了萧白夜,转而看着李不归,说道:“这人乃是拥雪城出了名的酒徒,万人嫌恶,唯独秋城主视他为友,常常邀他共饮——想不到此人土遁之术如此精擅——秋城主既然将你托付给他,必有道理,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也要时刻以拥雪城为念,精进用功!” 武师紧绷的精神此时归于平和,但整个人已如泄了气的皮球,说这番话时,已是气若游丝。 李不归含泪点头,郑重答道:“弟子记下了!” 萧白夜则在一旁翻着眼睛抗议:“你以为俺只会土遁?告诉你,俺会的多了!什么又叫万人嫌恶?那些人那叫有眼无珠,识不得俺萧白夜的好!” 然而他的抗议,武师已经听不到了。 这位奋战到最后一息的武师,已经永远的闭起了双眼。 第十一章 萧白夜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十一章 萧白夜 武师被李不归就地安葬在了山洞里,限于条件,墓很简陋。 这是李不归今天第二次面对生死诀别。 因为从小就被评定为禀赋低劣,李不归一直没有机会跟从武师修炼武道,平素里和武师鲜有交集,只知道武师爱吃村东大河里的梭鱼,一天三顿必备陈年的马莲酿,因此在李不归对武师有限的印象里,对方就是一个好酒贪吃的家伙,可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生死关头以一往无前的勇和悍,拼死保护了他。 想来,武师平素的一些表现,应该有很大伪装和深藏的部分吧? 因为拥有剑灵体质的李不归就在那个村落,所以他必须隐藏真实实力,以避免引起雪域势力的注意,这样想来,他对李不归的守护,应该早就开始了。 这些念头在李不归的心头一闪而过,李不归忽然想起,平日村里人都对他以以武师相称,故此自己直到现在还连武师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一想到这些,李不归心里就更痛了。 武师的墓前有一块李不归搬来,打算给武师做墓碑的长条石头,因为不知道武师的名字,所以李不归手里那块准备在条石上划字的尖利小石头一时有些犹豫。 “我找到你们的时候,那片雪地上那么多的水,应该就是这人召来的吧?——九印召九水,这可是上乘水杀术啊!秋红叶那混蛋的属下里,拥有这样精擅水杀术的,只有一个应秋水。这人一向低调,所以在拥雪城地位不高,听说几年前被秋红叶派遣到一个小村落去做了武师,当时人们都觉得应秋水是被贬出拥雪城的,现在看来,秋红叶是给了他一个重任啊!” 在李不归安葬武师的整个过程中,萧白夜一直冷眼旁观,自顾自的抱着个酒葫芦不紧不慢的喝着,此时却突然开口对李不归说道:“秋红叶那混蛋,他人呢?是不是也已经挂了?看来,他也和应秋水一样,是为了保护你这个小鬼而死的吧?看来你这个小鬼倒真是个扫把星!” 萧白夜灌了口酒,一脚把另外一块几尺长的青条石踢到李不归身边,又说道:“换这块石头给他做墓碑吧!” 李不归看到条石上有八个字:拥雪城应秋水之墓! 萧白夜手上只有酒葫芦,并没有刀具,再看条石上的字迹,边缘光滑圆润,一看就是萧白夜刚刚用手指刻划出来的。 这块条石是很坚硬的那种质地,萧白夜轻轻松松就以手指在上面刻划出字迹,可见其体内灵气的精纯和丰沛程度绝非等闲。 李不归刚刚还觉得这萧白夜过于冷漠,此刻却不由钦佩起此人心思的细密和见闻的广博,但对于萧白夜的语气,李不归还是有些抵触,他一面把青田石安立在应秋水墓前,一面抗议说道:“请不要那样称呼秋城主!” “嘿嘿,我骂秋红叶你不满了?姓秋的让我冒险跑去那片雪山接应你们,自己却先死了,眼一闭手一撒,倒是落个轻快——那混蛋酒量与我不相伯仲,喝酒也爽利,从不赖酒,他一死,以后让我到哪里再去找可以共饮的人?你说他不是个混蛋是什么?” 萧白夜的逻辑让李不归很无语,干脆不再去理会他。 萧白夜却不打算放过李不归:“我说你这小鬼别在那哀哀戚戚的啦,等以后见多了死亡你慢慢也就会习惯了——不如过来咱俩一起行个令,喝上几杯,聊以打发时间,如何?” “抱歉,我不善饮,没办法陪你!”此时此地,李不归何来酒兴?况且萧白夜还要在武师墓前划拳行令? “不善饮,可以练嘛,醉上几次,也就善饮了,怎么样,来上一杯?!”萧白夜纠缠不休。 李不归心道,武师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人可真是个讨人嫌的酒鬼!这样想着,便有了些许的不耐:“你救了我,我很感激,这份大恩我日后必当报答,但秋城主和武师尸骨未寒,我绝不可以在武师墓前有任何不敬的举止,既然你觉得无聊,就到外面去找乐子吧!” “你这小鬼还装得挺尊师重道的——哼,舍了命救你,到头来连杯酒也不肯陪我喝!”萧白夜一翻眼睛,不再理李不归,独自闷饮去了。 第十二章 五属灵气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十二章  五属灵气 李不归正好落得清静,他坐在武师墓前,盘膝凝神,内视丹田。 只见丹田内,浩瀚丰沛的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气构成的灵气团,悠悠旋转着…… 依武道修炼次第,他现在属于练气境,只要引导这五属灵气,定出大脉,即可突破进入气脉境。 在做这种突破之前,他得先熟练整个流程。 首先是摒弃杂念,默念总持心咒:人在气中,气在人中,天人合一,为我所用。 接下来以意领气,调动丹田中的五彩灵气,尝试定脉。 人体有奇经八脉,八脉属性各有不同,每个人禀赋不一,有的人吸纳的是土属灵气,那就只能定出一条土脉,然后便专一修炼土系武道;同理,吸纳木属、水属、金属、火属、雷属、风属灵气的人,也就各自选择对应的经脉和武道。 禀赋高的人,可以同时吸纳两种或多种的灵气,那样的话,该人自然便可以定出多条经脉,并且兼修多系武道。 李不归拥有剑灵体质,且丹田里存储着五色灵气,理论上讲,他至少是可以定五条大脉,之后修习五系武道。 随着李不归意念的引领,五色灵气团在丹田里的转动逐渐加快。 灵气团的旋转,搅动了李不归身外的空间,使得李不归身体外面的气流也跟着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旋转的风团。 依照秋红叶传授的修炼理论,在李不归意念的引领之下,丹田里的灵气团中,会缓缓升起五条红、黄、绿、白、蓝的灵气带。 这五条灵气飘出丹田后,各自进入与之五行属性所对应的经脉,而后缓缓上行。 当它们沿经脉上升到李不归头顶,就会于李不归头顶百汇穴互相汇聚,完成“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后,定脉便告完成。 理论上是这样,实际操作起来,就会复杂得多,不可能一蹴而就,必得循序渐进才行,操之过急,这么浩瀚的灵气万一失控,走火入魔,那都是轻的。 李不归现在做的,只是用自己的意念,去熟练操控丹田里的灵气团而已。 所以,当五根各色的灵气带,隐隐从灵气团里现出端倪,他便停了下来。 进展良好。自己的意念对五属灵气的操控是自如的,这很让人满意。 李不归有些饿了。 他探手入怀,想把之前武师塞进他襟怀里的大饼拿出来,和萧白夜分食。 掏出大饼,再看萧白夜,那酒鬼不知何时,已趴在一块大石头上睡着了,酒葫芦滚在一边。 李不归也是又累又困,吃了一张饼,把剩下的一张,和萧白夜的酒葫芦放在一起,然后也找了一块石头,躺在上面,就此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眼睛还没睁开,先已闻到入鼻的烤肉香气。 李不归翻身爬起,就看到萧白夜一边在火上翻动着一只野兔,一边嘟嘟囔囔的发着牢骚:“特娘的,那小鬼居然比我这个酒鬼还能睡,我救完他的命,还要给他做保姆!” 李不归抓抓头,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先生辛苦,今后这些事,就由晚辈来做!” “是命苦!”萧白夜翻翻眼睛,撕下一条兔子腿扔给李不归:“秋红叶那混蛋,真是给我找了个好麻烦!” 这人一天不骂上几遍秋红叶,似乎吃饭都不会香,不过此人心地显然不坏。 第十三章 命运多舛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十三章  命运多舛 李不归接过烤兔子腿,也不客气,大口咬嚼起来。 大恩不言谢,对方救命之恩在前,他若为一条烤兔子腿婆婆妈妈,就太没意思了。 他只打算着,吃饱后就抓紧时间继续熟练定脉的法诀。 早日修炼有成,才能不负秋红叶、武师的嘱托和期望,去守护拥雪城,去给秋红叶和武师报仇! 可他还没啃几口,忽然听见洞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几个人对话的声音。 声音由远而近,正向山洞的方向而来。 萧白夜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口烤兔一口酒,吃喝不停。 外面的声音已经来到洞口之外,李不归循声看去,只见三、四个身披黑袍的乌灵教中人已经来到洞口外五六丈远的地方,但他们似乎看不到洞口的存在一样,站在那里兀自发着咒骂。 “也不知那人是谁,竟然在我乌灵教的黑旗阵中把人给偷走了,害得我们连夜四下奔走搜寻,真是可恶至极!要是抓住了他,我一定要扒掉他的皮做靴子!” 在几个巫师恶毒的抱怨咒骂之间,天空传来一阵扑籁籁的破空之声,一只金眼弯喙的黑色鹰隼自天空俯冲下来,落到了其中一个乌灵教巫师的肩膀上。 这只鹰隼本来素以犀利著称,那一副弯喙金睛看上去也很是神气,但这会儿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他的主人们一看就知道,它没能完成捕捉萧白夜踪迹的任务。 黑隼刚刚落下,几个巫师脚边的地面蓦然出现一个凸起,一条三头四脚的滚地龙从地下蹿出来,中间的那个脑袋对着这几个巫师吐了几下信子,然后蔫蔫的趴在了地上。 这表明,它从地下搜索土遁而走的萧白夜气息的努力也失败了。 鹰隼和滚地龙表现出的消极之状,让这几个原本就已经信心不足黑袍巫师更加没了士气。 一个小个子的巫师哀叹着说道:“唉,连金眼雕和滚地龙都追不到那王八蛋的踪迹,我们就更没办法了!” 随即又有一个巫师接口说道:“这可是咱们乌灵教首次与三大祭祀合作干事,结果,那个剑灵体质的小鬼,却硬是在咱们眼皮底下逃了……,这下,咱们可少不了要被祭祀那边的人轻视嘲笑了!” 几个巫师你一言我一语的发着唉声,无精打采的带着电眼雕、滚地龙,离开这里,又向别处搜寻去了。 李不归收回视线,发现萧白夜正瞧着他:“你这小鬼是剑灵体质?怪不得秋红叶和应秋水拼着命也要护你!只可惜,你这小鬼天赋虽佳,命运却是不济——雪域三大祭师为了铲你,居然不惜联合早被雪域抛弃的乌灵教,以后你只怕是举步维艰,哈哈,你得自求多福啊!” 李不归默不作声,只是低头继续啃着兔子腿。 看到李不归这样子,萧白夜更乐了,美美的灌下一大口酒,继续蹂躏李不归:“小鬼,看来你注定是个短命的啦,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尽可和我说!” 李不归还是没有开口,直到一条兔子腿啃完,心里对某些事的思路有了一些理顺,他这才抹抹嘴,对萧白夜说道:“他们的目的是拥雪城,是中州的疆土,我只是其中一个环节而已。我知先生实力强大,有件事特向先生请教!” 萧白夜被李不归夸得美滋滋:“哦?不说遗言,只想问事?倒也新颖,好,你问!” “以先生神妙的土遁之术,这天下,是不是随处皆可往?” “那是,”萧白夜心里受用,笑意灿烂的像一朵花:“九州、四野、八荒,俺想去便去!” “请先生带我去雪域!” “这有何难?!”萧白夜享受着李不归送予的高帽子,随口说道,但瞬既回过味来,酒葫芦差点撒了手:“你说你要去哪里?” “雪域!以先生的实力,又有土遁之术加持,出入雪域,想必不在话下!” 萧白夜有点傻眼,心里暗骂李不归太滑头,但是牛皮已然吹下,说不去已然来不及:“雪域可是诺巴和乌灵教的大本营,你这小鬼可要想好,当然,如果你硬要自投罗网,俺就带你走上一遭!” “我不是不知道雪域的危险,”萧白夜既然已经答应愿带李不归前往雪域,李不归当然就要对自己的真实意图做一个说明:“此前武师间接与乌灵教的人有过对话,已证实雪域三大祭师勾结乌灵教,背叛了雪域之主万雪晴,外界只知万雪主在闭关,实际上,万雪主怕是早被他们所囚禁,万雪主的安危,是雪域人的事,但推究起来,倘若万雪主重主雪域,拥雪城便可保无恙,所以,我一定要去雪域!” 对于拥雪城,乃至整个中州,萧白夜这酒鬼一向都以过客自居,拥雪城的安危,他从没关心过,因而有些事他一直懒得去多想,此刻听了李不归言语,忽然觉得这小鬼的想法虽然胆大包天,但确实值得一试,便不由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瘦弱狼狈的小小少年。 当他触碰到这少年那坚如磐石的眼神时,心里不由一动,抬手在坐下青石上重重一拍:“好想法,好胆色,俺萧白夜就成全你——你且在这里等俺一时半刻!” 萧白夜说走就走,一头钻进地底,不见了踪影。 第十四章 强者之论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十四章  强者之论 萧白夜这一去,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回来。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一手一个的拖着两个人,跳出山洞的地面,出现在李不归眼前。 萧白夜抹一把头上的汗,指着被他扔在地上的一个壮年、一个少年,一高一矮的两具雪域人的尸体:“我们直接闯进雪域的话,无异于送死,这不,俺特地去找了两个雪域的死倒儿,咱们两个正好就易容改扮,顶替这两个死鬼的身份,在雪域立足——怎么样,这两个死鬼和咱们俩个的身量是不是正合适?!” 只见这两具尸体散着寒气,身上残存着冰雪,甚至耳孔、鼻孔里也有冰霜残留,一看就知道是两个被某处的雪崩吞没丧命的人。 不得不承认,萧白夜的心思是很细密周到的。 这两具尸体衣衫简陋,属于雪域的穷人,这样的身份,才便于利用。 李不归不由赞道:“先生虑事周到,晚辈但听先生安排!” “好!”萧白夜心念闪动,一个小小陶瓶自他心海里浮现出来,随后他把陶瓶从心海里召唤到掌心,口里念起咒语:“胎壤胎壤,化育生长,我不要骨,我不要髓,我只要皮和肉!” 念完咒语,拔掉陶瓶的塞子,从陶瓶里倒出了一点乳膏样的土壤。 这一点粘湿土壤滴落在地,地上的泥土随即腾起一蓬雾气。 待雾气散尽,地面方圆几尺内的泥土都已经变成了人类皮肤一样的颜色。 萧白夜用手挖起一把这种犹如皮冻般颤颤巍巍的泥土,在脸上涂抹起来。 不多一会儿,萧白夜转过脸来,朝着李不归挤挤眼睛:“小子,你看我是谁?” 李不归瞧着萧白夜,几乎瞧得呆了。 此时的萧白夜,与地上那具壮年尸体的面目简直一摸一样,说他们是孪生兄弟也绝不会有人怀疑。 “哈哈哈,不错吧?”萧白夜炫耀似的大笑着:“来,该你了!” “有劳!”李不归也不由得兴奋起来! 萧白夜如法施为,掬起肉色泥土在李不归脸上涂抹捏塑,之后嘴里念念有词,用手在李不归脸上轻轻拂过,李不归立觉涂在脸上的泥土与自己的脸产生了一种渗透融合的奇异感觉。 “大功告成!”萧白夜掏出一面小镜子递给李不归:“瞧瞧吧!” 李不归看着镜子里这张已经完全变成少年尸体面目的脸,好奇地抬手在脸上这摸摸那按按,手指的触感,竟与触摸真实皮肉毫无二致,仿佛这张脸,本来就是他与生俱来的。 萧白夜这烂酒鬼的易容术,简直出神入化。 看着李不归惊喜赞叹的表情,萧白夜难得地谦虚了一下:“嘿嘿,这主要得益于大荒云梦泽的胎壤的神奇力量,所以,你也不用太崇拜我!” 接下来,萧白夜带着李不归,用各自身上的衣服与两具尸体的棉袍子做了交换,又举行了一个简易的葬礼,将两具尸体入了土。 “隐藏阵法有必要继续保留,一旦遭遇什么变故,咱们还可以再回来!”萧白夜环顾一下整个山洞,拉起李不归的手:“走吧——听说云镜瞳给出的预兆显示,天髓就快要在雪域降临,现在九州八荒的修炼者都已云集雪域,咱们正好也去凑凑热闹!” 李不归感觉萧白夜这次带着他遁土而行的速度明显慢于上一次,看得出来,萧白夜很小心。 穿行了约大半个时辰后,泥土里温润的气息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越来越重的冷寒之气。 萧白夜的速度更加的慢了。 最后,一股犹如冰渊般的压迫感迎面而来,迫得萧白夜不得不终止土遁,拉着李不归跳出到地面。 周遭一派冰岩雪丘,萧白夜把李不归拉到雪丘的隐蔽之处,对李不归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四下观察了一番,确认了所在环境的安全之后,才吁出一口气,怕打着鬓发、衣衫上凝结的霜花,骂道:“雪域为了应对九州八荒修炼者们的进犯,天上、地下到处都布下了该死的禁制!” “这些禁制很强吧?”李不归一心想要变强,因而对一切与武道相关的事极尽兴趣。 “那还用说?不过这话说回来,要不是带着你这么个累赘,我会在乎他们布下的这些破玩意?” “是是是,”萧白夜满头满身霜花的狼狈相,与他嘴上的气势形成的反差,让李不归有点忍俊不禁:“这件事,我很抱歉!” “咦,你小子身上怎么不凝霜?”萧白夜忽然发现了问题:“看来你这身负五行灵气的剑灵体质,还真有点邪门——特娘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萧白夜嘟嘟囔囔,用树枝在雪地上画出了一张简易地图,并用树枝在简易地图上指点着给李不归看:“我发现那两个死倒儿(死倒儿:冻死的、雪崩埋着的死尸)的地方就是这里……这周边有这么几个村子……几个村子中,只有祈麦村有两个人失踪,据此判断,那两个死倒儿就是祈麦村的人,他俩分别是祈麦村一个破落农庄的公子和他的长随,就是说,你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破落公子,名字叫多吉——这些,你都得给我记住了!” “哦!”李不归目光随着萧白夜手里的树枝一起在图上移动着。他忽然发现,萧白夜这人表面懒散,实际却是心细如发,他在带回那两具冰封的尸体前,居然将那二人的来历也摸了个一清二楚。“好,我记得了!” “行,记得就行了,反正有了什么纰漏也是你自己承担后果——我有水遁、土遁、风遁好几种遁法在身,随时可以跑路!”萧白夜东瞅瞅,西看看,辨明了方向,抬手往西侧一指:“走,我们‘回村’!” 第十五章 妖宠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十五章  妖宠 “水遁、土遁、空遁,分属三种武系,也就是说你丹田里至少有三种灵气?” “当然,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能聚集多种灵气啊?” “你说过,丹田里多纳入一种灵气就可以多定出一条脉,人体共有奇经八脉,也就意味着最多可以定出八条脉,对吗?” “没错,所以说啊,我倒真不希望你急于定脉,你体内原本已有五种灵气,若是再设法吸收上一两种灵气,你小子就可以定出七、八条脉来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得意的——世间的特异体质,除过你的剑灵体之外,还有浑金璞玉体、大荒化育体,都是可以吸纳融汇多种灵气的体质,还有生而具足八种灵气的玄冥灵体、黄天圣体,你小子啊,最好多多祈祷拥有这些体质的人不要和你生在一个时代,”萧白夜嘴角挂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如果不幸恰好有以上体质的人与你共同生在当今之世,那你就得注意躲避着点了喽,否则的话,他们绝对会成为你生命里最棘手的对手和克星,尤其玄冥灵体和黄天圣体,那可是注定要压你一头的体质!” 听了萧白夜的话,李不归若有所思。 见李不归不做声,萧白夜撇撇嘴说道:“怎么,受打击了?” 李不归望向白雪茫茫的远方:“九州八荒的强者们,都拥有怎样的力量?和我说说吧,最好具体一点,不要只说那些抽象的境界名相。” “那咱们就从秋红叶说起吧,你肯定认为你的秋城主和武师应秋水,在修为上已经很是强大了,对不对?” “难道不是吗?” “嘿嘿,秋红叶土系武道的聚沙成石;应秋水水系武道的水杀术、九印招九水,这样的修为的确也算不弱了,但真正意义上的强者,可是力能搬山倒海的,此外更有弹指震风雷、挥手动星辰的超级强者……!” 萧白夜所描述的,武道巅峰强者的境界,李不归闻所未闻,除过震惊,更平添了对武学大道奥秘的无限向往和遐想。 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条武道之路,必定是漫长而且艰辛的…… 穿过雪丘地带,前面出现一片连绵的雪峰。 成群的秃鹫疾速的往复盘旋俯冲,像是在激烈地追逐着什么的样子。 李不归跑上一个高坡,抬起左手搭在眉弓,向秃鹫追逐的方向观望。 只见一只小雪貂在雪峰脚下的冰岩间穿梭迂回,躲避着秃鹫群利爪的袭击。 这个小雪貂不光身姿灵活迅捷,还会制造幻影假象,因此,秃鹫群体数量虽多,却一时难以将之擒获。 “哈哈,还是个雪山里的小妖呢!”萧白夜把眼前的景象当成热闹,看着,品评着。 “好像不是山妖,不然它脖子底下怎么会带着银铃铛?”李不归不认同萧白夜的说法。 “哦?”经李不归一说,萧白夜终于也注意到了小雪貂脖子下面系着的小小银铃:“看来这小东西真的不是山妖,而是个宠物小妖——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粗心大意,妖宠居然丢到这样的鬼地方?!” 萧白夜话音还没落,狼狈奔逃的小雪貂竟然也看到了他们,迂回曲折地奋力向高坡这边奔来,眼睛里透着无比兴奋的光彩:“主人,主人……!” 尽管小雪貂对人类的语言掌握的还不尽纯熟,发音有些生硬,但这“主人”二字,还是很容易辨别的,萧白夜有点懵,问李不归:“那小东西在鬼叫什么?” 李不归抓抓脑袋:“呃……它的意思好像是说,那个粗心大意的人,就是你我当中的一个!” “谁他娘是你主人?你这小东西可不能血口喷人!”萧白夜不悦地冲小雪貂嚷嚷道。他不喜欢宠物,更不想节外生枝地乱认亲,去收养一个凭空跳出来的宠物小妖。 萧白夜这一嗓子似乎让小雪貂很受打击,不由呆了一呆,身形一滞,被一头乘机扑至的秃鹫按在爪下。 幸好李不归反应快,抓起一块小石头,振臂掷出。 李不归虽然没有修炼过武技,但体内灵气雄厚,掷出去的石子破空呼啸,声势极是唬人。 秃鹫吃了一吓,急忙放开小雪貂,自顾自地扑翅躲闪。 李不归这一下看上去气势汹汹,准头却是不行,石子落点距离那头秃鹫足有三四尺远,不过,石子激起的碎冰乱屑四下飞迸,倒也逼得秃鹫群一时不敢欺近小雪貂。 小雪貂压力骤减,急忙发足狂暴,一口气蹿上高坡,来到萧白夜和李不归身前。 小雪貂将身形直立起来,捧着两只前爪一蹦一跳地向李不归连连作揖,同时用它那生硬里还带着结巴的发音说道:“多,多,多谢主人相,相,相助!” “说了这里没有你的主人,你特娘的没长耳朵?”萧白夜厌烦地骂道。 “安长随,你,你居然骂,骂,骂粗话?!”小雪貂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白夜,不明白平素朴实的“安长随”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它。 但紧接着,一抹疑惑在小雪貂的眼神里浮现而起,它似乎嗅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息般快速地抽动起它圆圆的小鼻子,然后,疑惑就变成了惊呼:“你你你你你,不是安长随——你,也不不不是主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十六章 诅咒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十六章 诅咒 “唉,没想到那位倒霉的多吉公子还有你这么个妖宠,既然这样,”萧白夜叹了口气,左手掐起一个手印诀:“多嘴的小妖,我就送你随你的主人去吧!” 平地风起。 如狂的旋风把小雪貂紧紧包围住,一朵黑漆漆的乌云仿佛九天坠石,以碾压之势出现在小雪貂头顶。 “等等!”李不归斜跨一步,拦在萧白夜身前:“先生何必要伤害无辜!” “不杀?”萧白夜白一眼李不归:“留着过年?” 李不归知道,萧白夜的做法有其道理在,可他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生灵,就这样在眼前死于非命:“请先生,将这小妖交由晚辈处理!” “你?” 李不归没有再开口,眼睛里的神色,却是坚如磐石。 萧白夜嘴一撇,唇角掀起一个嘲讽的笑,说道:“好,就交给你处理,我看你怎样处理——反正,一旦身份败露,倒霉的是你,我总之是随时都可以跑路的!” 风止。 云消。 小雪貂四肢一软,噗叽瘫在雪地上。 “不会有人伤害你,放心好了!”李不归蹲下身,轻轻拍拍小雪貂的头:“借用你主人身份这件事,我很抱歉!” “大雪山在上,偷别别别人名字的坏人,还还还装模作样的假仁假义,哼,别想想想骗我!”小雪貂毛绒绒的身子颤抖得像是风里的芦苇,它显然很害怕,可是对主人的忠诚,又驱使它坚持着对李不归、萧白夜二人的抗议。 李不归抬头看看依旧徘徊在天空的秃鹫群,伸手把软成一摊的小雪貂抱在怀里,向雪山之外走去。 “瞧瞧,就知道你没没没安好心,想怎么对付我,就就就来尽管吧,大雪山会惩惩惩罚你们的……!” 李不归也不去理会小雪貂这些软绵绵同时又喋喋不休的诅咒,只管抱着它,大步走在雪地上。 “我要要拼尽全力诅咒你们这这这两个盗用我家主人身份、亵渎我家主人的人,这种诅咒会一一一直持续,就算我死了,魂魄坠入无尽的幽幽幽冥深渊,也也也持续……!” 小雪貂也不知道是在威胁别人,还是在用幻想出来的死后的情景吓唬自己,总之,它越是碎碎念,小身子颤抖的就越是厉害。 甚至还把一股湿热的小水流搞到了李不归的身上。 被小雪貂一路呱噪得耳朵都快起了茧子的萧白夜,逮住机会嘲笑李不归,说道:“你处理的不错哦!” 小雪貂似乎也觉得自己很丢人:“我我我确实有点怕,不不不过我是不会屈服于你你你们的!” 李不归无奈的抖抖手,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里已不再有秃鹫群的影子。 “是去到雪山深处寻找主人的吧?”李不归把小雪貂放在地上:“很遗憾,你的主人和安长随已经在一场雪崩中罹难,不过他们的遗体已得到安葬,你以后不要再到那样危险的地方去了!” 李不归拍拍小雪貂的头:“你很忠诚——好了,现在已到了安全地带,咱们就此别过,你自己多保重!” 小雪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它想不到这个偷盗它主人身份的坏人,竟然真的会放过它…… “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萧白夜仰头对苍天,大有无语凝噎之势:“好啊好啊,当断不断,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那小东西就会把这事传扬的人尽皆知,整个雪域都会知道你我是一对冒牌货!” “我承认,放走小雪貂,会带来很大风险,可是,我绝不愿以牺牲无辜弱小,去换取目的的达成!” “好好好,你这小很鬼高尚,”萧白夜本来还期望着李不归在这件事上保留着什么后手,李不归这一句话,让他的期望彻底落了空,他气恼得一脚把身边一块冰岩踢成粉碎:“但我只知道,我们混入雪域的计划这下是特娘的彻底泡汤了!” “安长随从从从来不会这样——你你你就像是发了羊癫疯!”小雪貂不知什么时候追上了萧白夜和李不归,正蹲在一旁,偏着脑袋,以一种看猴子一样的目光看着萧白夜。 李不归笑了:“你没走?” 萧白夜快爆炸了:“看到我在发疯还不滚蛋?这么快就忘了我的力量?!” “你刚才说我很很很……”小雪貂不理萧白夜,他看着李不归,有些扭捏的问:“很忠诚,是不是真真真的?” 李不归肯定地答道:“当然!” “嗷呜——!”小雪貂像被发射出去一样,激动地在雪地上撒起欢儿来。 它来来回回奔跑了好几趟,忽然又定在雪地上,看着李不归:“我能不能请你们,替替替我的主人报仇?!” 萧白夜似乎瞧出了点意思,眼睛一转,问小雪貂:“我说你这小东西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不是还要死要活的?!话说回来,我们凭什么帮你做事?” “我的主主人很有家产,只不过是被被被人抢去了而已,这次他们去雪山深处,也是被被被坏人逼迫的,你们帮我主人报报报了仇,主人的家产,就就都是你们的啦!”小雪貂结结巴巴做着陈述,一双亮晶晶的眼珠始终紧紧注视着萧白夜和李不归脸上的表情生怕两人不肯答应它。 “哈!”萧白夜一翻眼睛:“你看我们像是肯为钱出力的人?我们像是缺钱的人?” “还说不缺钱?”小雪貂不服气:“你看你,一提到钱,你眼眼眼睛都红了!” 不提钱,萧白夜这烂酒鬼的眼睛也是红的。 李不归怕两下又吵起来,忙对小雪貂说道:“说说看,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不再把我们视为敌对的?” “你们救救了我,而且还能看到我的忠诚品品品质!”小雪貂得意地说道:“所以我相相相信你们不是坏人!” 第十七章 多吉公子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十七章 多吉公子 “啥?”萧白夜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就一句忽悠你的话,就把你收买了?” “当当当然,忠诚,可是小妖的至高荣誉!”小雪貂昂着头,神情里满是骄傲。 萧白夜感觉眼前这个小东西脑子绝对有问题,不过这个结果倒是他喜欢的:“好吧,你能看出我们是好人,这至少说明你的眼力还是不错滴——从这一点上说,我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路人啊!” 李不归本以为萧白夜和小雪貂恐怕水火不相容,但此刻看来,这一人一妖,分明是半斤八两,他忍住笑问小雪貂:“你想要我们做些什么?” “我家主人,可真是个苦苦苦命的人呢……!小雪貂开始了讲述。 “这这这么多苦,看来是真的苦命!”萧白夜懒得听别人的悲催故事,更没有耐心去听小雪貂结结巴巴的说话。 小雪貂狠狠给了萧白夜一个白眼,然后召唤李不归:“跟跟跟我来!” 就这样,小雪貂带着路,萧白夜、李不归在后跟随,在雪地里走了几十里,来到一颗大树前。 “看那里,”小雪貂抬起一只前爪指着树干上一片树皮脱落的地方:“都都都是我家主人内心里的苦楚压抑不住的时候,赤赤赤手打的……!” 从小雪貂嘴里,李不归听到了关于多吉公子的生平和过往。 这是一个命运多舛,饱受欺凌,身世里充满辛酸不平的农庄公子的故事…… 新月农庄是祈麦村一等一富足的大庄园,有成群的牛羊,放牧的时候,那些牛羊在草原上散开,就像星星一样数不清;有像山一样高、里面装满了青稞的谷仓;地窖里储藏的谷酒和奶酒几十年也喝不完。 农庄的主人桑格是个了不起的人,在每年九村三盟的春会和秋会上,无论是摔跤、比武还是射猎,都能为祈麦村捧回头筹,祈麦村的农民和牧民,因此而获得免向盟里奉献贡物的优待。 桑格同时也是个很好的人,一点也没有其他农庄那种打骂、欺压算计农工的行为,因此整个农庄从早到晚,到处都是大家的笑声和歌声。 这种快乐的氛围在多吉公子出生的那天达到了最高潮。 通宵达旦的宴席和篝火歌舞一直在新月农庄持续了整整三天…… 或许真的是乐极生悲吧,在第三天的晚上,产后孱弱的桑格的妻子,开始了吐血,此后日渐严重,最后,在多吉公子刚刚半个月大的时候离开了人世。 桑格庄主因为思念亡妻,整日抑郁寡欢,没过几年,也亡故了。 村里的人们中间,开始有人议论说多吉公子是个克父母的命,但大家毕竟还敬畏着多吉公子身上的家族血脉,所以这种议论也只是偷偷流传。 桑格庄主故去之前,特地邀来了他的兄弟和妹妹,委托他们守护农庄,照顾年幼的多吉公子。 就这样,这几位叔伯、姑母嫣然成了新月农庄新的主人,起初的时候,他们对多吉公子勉强还算善待,但后来,当他们发现多吉公子气脉存在缺陷,在武道修炼上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成就以后,一切就都变了。 滑头的狐狸开始权衡得失。 黑心的豺狼露出了獠牙。 首先是桑格庄主生前的一个好朋友,他本来是上着赶子攀附桑格,将女儿许配给多吉公子的,可一听说多吉公子的气脉存在缺陷,转头就公开的悔婚了。 紧接着,多吉公子被豺狼叔伯和姑母从住处驱赶到了牲口棚,每日得到的三餐也都是难以下咽的食物,比农工还远远不如。 而他的叔伯、姑母则宣称说这是为了磨炼他,但他们自己的子女,那些以挖苦心思欺负多吉公子为能事的坏孩子们,却是住在整洁明亮的房间里,一点也不去接受这样的磨炼。 威严的大雪山呦,雪域的神明啊,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没信义的小人吗?还有比这更荒谬的笑话吗? 这还不算,要不是忠心的安长随昼夜的守护,以及小雪貂每天神出鬼没的四处散布多吉公子的不公遭遇,使得他的叔伯和姑母心里生出了一些顾忌,否则的话,他们恐怕早就对他下毒手了。 一些怀念桑格的农工和曾得到过桑格照拂的村民,对多吉公子是心怀同情的,但这些人都无法不忌惮他的豺狼叔伯、姑母,所以他们也不敢去关照多吉公子,顶多就是偷偷的替多吉公子哀叹和祈祷。 也有一些对新月农庄心怀嫉妒,或者趋炎附势想要巴结多吉公子的叔伯、姑母的农工以及村民,则对多吉公子充分的表现出了他们落井下石和冷嘲热讽的天赋…… 多吉公子就是在这样的逆境里艰难的成长着。 他苦修武道,决心要夺回庄园,然而气脉的缺陷局限着他,他始终无法突破。 每一次功败垂成,满心悲愤不平的多吉公子,就不免跑来此刻李不归和萧白夜所看到的这棵大树前,来发泄内心的苦痛。 而他所能做到的发泄方式,无非就是用他的赤手疯了一样的去击打大树的树干,打得树皮成片脱落,也打得他自己的双手血肉模糊…… 可就连这样可怜的发泄,也招来村里很多人的嘲笑,他们把这棵树称为啼哭树,还互相告诫以后再也不要靠近这棵树,不然就会染上霉运,变得和多吉公子一样,又克父母,又一无是处…… 第十八章 并肩前行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十八章  并肩前行 不甘的多吉公子,决定冒险一搏。 他要去大雪山最深处寻找传说中的冰魄。 那是一种雪域特有的介于精灵和植物之间的灵物,就像中州传说的千年参娃一样,对人体有着不可思议的神奇功效。 之所以说多吉公子的这个决定是冒险,一方面是因为大雪山深处存在着各种凶猛灵兽和许多未知的风险;另一方面,多吉公子的叔伯、姑母虽然早已经成为新月农庄实际操控者,但多吉公子名义上总还是农庄的少主人,终究是他们彻底侵吞农庄这一进程里的障碍,所以,多吉公子一旦进入大雪山,他们就很有可能趁机对他实施加害。 但多吉公子还是决心要去寻找冰魄。 他已经十五岁了,时光一天天流逝,他气脉上的缺陷如果再不加以弥补,最好的修炼年华就会虚度。 这一趟大雪山之行,安长随负责多吉公子的贴身护卫,小雪貂速度迅捷灵活,就充当了探路的前哨侦查员。 在他们主仆一行进入大雪山不久的一天里,小雪貂这个前哨遭遇到一条白腹蟒,两下激战了整整一个下午,白腹蟒败逃。 这时天色已晚,而且飘起鹅毛了大雪,暮色加之密密麻麻的雪花,使得精疲力竭的小雪貂难以辨别方向,只得选择在就近的一处岩石缝隙里宿营,想着次日一早就去和多吉公子、安长随回合。 可是从那夜之后,它就彻底失去了多吉公子和安长随的消息…… 一串眼泪从小雪貂的小鼻子两侧滚落,掉在雪地上,又冻成冰晶。 李不归看着面前那棵高大的雪松,仿佛看到满腔悲愤的多吉公子正在树下泣血嘶吼…… 也仿佛看到,在王灼那些少年的攻击下,一次次摔倒在河滩上的自己…… 不过很快,他眼眸里的同情便被思考所替代。 萧白夜一直在旁边注意着李不归,看到最后出现在李不归脸上的表情,他才算略略放心。 “关于三盟五寨二十九村的春会和秋会,能不能请你详细和我说说?”当听到李不归对小雪貂说出这句话,萧白夜就不只是放心,简直已经有点满意了。 被同情淹没,义气用事,这是少年人普遍容易犯的错误,但此刻萧白夜至少已可以判定, 李不归并没有落入这样的倾向,而是在做理性的考虑和权衡。 于是他拍拍衣服上的雪,背起手,踱着步子悠闲的去眺望远山了。 他已经耐着性子听完了小雪貂冗长又压抑的讲述,接下来李不归和小雪貂的对话,他可懒得再继续去听了,至于李不归最后所做出的决定,嘿嘿,这会儿看来,这小子多少还是有点靠谱的! 比方说对小雪貂放而不杀这件事,事情的结果还是比较喜人的,虽然这其中应该是有着歪打正着的成分在,但这小子在收买人心这方面,貌似是有那么一两分天赋的嘛! 在想着这些的时候,萧白夜再次看向李不归,目光里带着揣摩:“不过,这小子该不会是真的信奉什么‘天心唯仁’吧?倒真希望他和那些雄踞高处的霸主们一样,只是拿这个话来装潢自己,否则的话,可就太让人头疼了!” “春会、秋会,那可是雪域勇士们的节日呢!”小雪貂不无艳羡地说道:“各村勇士们汇聚在一起,比赛套马、摔跤、射猎、武技,然后尽情畅饮青稞酒和马奶酒…… 五寨三盟里的佼佼者,又会被选进曳冰城的冬会,要是再能胜出,那就可以去雪都参加全雪域的十方城盛会啦……!” 小雪貂如是的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看着李不归:“看看看来,你是愿愿愿意帮我的,是不是?” 李不归摇摇头:“我们不会帮你!” 小雪貂此刻的心情就像处于波峰浪谷,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立刻又破灭了,耷拉着头,转身就想离开,却听李不归又说道:“我们需要借重多吉公子的身份去做一些事,顺便替多吉公子讨一个公道,那也是应该的,所以,这不是帮助!” 原本已经跌入谷底的小雪貂,又被一个浪头抛了起来,激动得蹦到李不归肩膀上,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太太太好好啦,大雪山在上,你真真真是个大好人!” “握草!”萧白夜感觉自己得重新认识李不归了:“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还懂得拿捏人的心理,这心理落差这么一搞,那小东西马上加倍感激涕零啦!” 李不归看到萧白夜那副表情,已猜到他肯定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也只能无奈的一叹。 三观不同,没办法。 …… …… 李不归、萧白夜初入雪域时是两个人,现在,小雪貂又加入到了他们之间。 两个人,一个小妖,并肩前行,目的地:祈麦村,新月农庄。 第十九章 新月农庄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十九章 新月农庄 与很多村庄一样,祈麦村也是一处山环水绕的所在。 多年以前,一位来自朗玛雪山的云游方士,在经过祈麦村的时候,曾兴奋的留下预言说:这个村庄,会出现一位了不起的武道大成就者,此人将成为雪域的一头狮子! 这预言同样也让祈麦村的人们兴奋了好些年。 然而一年又一年,预言里的大成就者始终没有出现。 于是村民们有了醒觉:预言,不过就是方士骗吃骗喝的夸张之词罢了。 就这样,预言和留下预言的方士,也渐渐被人们淡忘了…… 李不归、萧白夜和小雪貂一行,就是在那个预言几乎已被遗忘殆尽之际的一个黄昏,顺利通过了雪域巡防兵士的盘查进入了雪域,来到了祈麦村。 早已有多事的村民对走在夕阳余光里的、李不归改扮的多吉公子进行了窥视观察,他们发现,这个破衣烂衫的落魄公子依旧如前般面黄肌瘦,而且他此去大雪山不过才三、四天的光景,从时间上推算,也不可能会有所收获。 据此,已可判定,废物多吉的雪山之行肯定是失败了。 这样一来,这些势利小人们便坚定地占到了多吉公子的豺狼叔伯和姑母那一边。 他们中间有人立刻拔腿奔向新月农庄,谄媚地去对豺狼们汇报多吉公子空手而归的消息。 在奔跑这一运动领域处于弱势地位的妇女、儿童们,则趾高气扬地站在了村路两旁。 萧白夜像是接受夹道欢迎的大人物那样,挥着手对这些妇女、儿童说道:“大家好,大家辛苦了!” “呸!”妇女们以口水回敬萧白夜:“你个天杀的安长随呦,不劝导你的主人安分守己,却去鼓动他进大雪山寻找什么冰魄!——尤其是你,多吉小子,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自己不清楚?老天给你的就是废物的命,你还想翻天?就凭你?那冰魄是谁都能找到的吗?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自己的衰样子!” 萧白夜的热脸贴了冷屁股,一面东蹿西蹦地躲避着喷射过来的口水,一面气愤地对小雪貂发出抱怨:“你们这里的人啊,太不厚道,极度的不厚道!” 小雪貂根本无暇回话,它正忙着制造幻像保护李不归,免得李不归被泼妇们的口水,和那些连蹦在跳的起着哄的劣童们扔过来的烂菜叶子攻击到。 于是萧白夜更加不满了:“哎哎哎,我说你这小东西,你特娘的也帮帮我啊……!” 两人一妖好容易从泼妇和劣童们中间突围出来,来到新月农庄的门前,却发现农庄的大门已经被紧紧关闭了。 小雪貂结结巴巴的冲门里喊话道:“快开开开门,多久公子回回回来了!” 原本是多吉公子的家奴,现在却已完完全全投靠了他的豺狼叔伯的看门人,在门内恶声吼道:“鬼叫什么?郎苍少爷今晚定脉,全庄噤声、禁行——打扰了郎苍少爷,你们吃罪得起吗?——你们就在外面呆着吧,谁让你们非得去大雪山浪的!” “郎苍?”萧白夜向小雪貂投去询问的目光:“是个什么玩意?” “多吉公子大伯家的小儿儿儿子,在多吉公子的堂兄兄兄弟里是天赋最好好好的一个,也是欺负多吉公子最狠狠狠的一个!”小雪貂面带忧虑地说道:“他要是定脉成功,咱们以后的日子,可是更不不不好过了!” “没什么担心的,我现在就打进去废了那小子!”萧白夜在那群泼妇那里受的气正没处发泄呢。 “这这这可不行,你既既既然改扮安长随,就得符合安长随的情况——安长随根本不是郎苍的对对对手,何况郎苍还有其他帮凶!”小雪貂说道:“刚才,那些女人侮辱多吉公子,要是真的安长随在,肯定会为了保护公子,和她们大打一场的,而你你你却没有动手,这已经不对了!” “啥玩意?让我和一群连吵再闹又抓又挠的村头泼妇动手?”萧白夜不寒而栗:“这活儿我可干不了!” “这说明先生是很有几分君子气度的!” 李不归一句话,让满心懊恼的萧白夜顿时顺气了不少,他重重叹了口气,负手望天,做落寞状:“你们是不知道啊,我这样的君子,就是他特娘的吃亏啊!” “看来咱们今晚只能露宿了,”李不归在农庄大门前的青石台阶上坐下来:“这门楼可以遮遮风,就这儿吧!” 小雪貂不同意:“咱们露宿门口,这这这可要让那些坏人笑笑笑翻了!” 李不归把双腿盘起来,双手放在膝头:“在哭之前,先让他们多笑一下吧,要不,他们会委屈的!” 小雪貂霎时兴奋起来:“真真真的吗?你会让他们哭?痛不欲生那那那种?” 李不归笑笑。 带着微笑的眼眸里,却分明有一股杀意闪动! 小雪貂一蹦多高:“太太太好了,我去给咱们找点吃吃吃的回来!” 小雪貂欢天喜地的跑开,萧白夜做到李不归身边,说道:“这院子里的人,以及他们的走狗们,的确很惹人厌,并且我也知道,以你小子的五行灵气,一旦定脉,什么郎苍还是谁谁的,都不会是你的对手,但是呢,你千万不可急于定脉,你应该尝试再多吸纳几种灵气,争取将来不止定出五条脉,那样,你的前途才会更加远大,至于那个小妖,哄哄它也就得了,反正咱们已经有了合理的身份,在雪域立足已不成问题!” 第二十章 阿峡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二十章  阿峡 李不归目凝远方,似乎在酝酿着某种决心:“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萧白夜错会了意,两手一摊,对李不归说道:“你可别指望我,之前你都听到了,安长随可不是这院子里那些人的对手,所以,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李不归想着心里的事,想得似乎有点入神,顺口回应道:“那怎么行?没有你的帮助,我可不行!” “还真的在指望我?”萧白夜耸耸肩:“那你可是要失望了!” 李不归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小雪貂大呼小叫的回来了。 在小雪貂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 男孩背着一卷皮袄子,少女怀里则抱着一个陶罐。 “公子,我我我把你从小到大最好的玩伴和朋朋朋友哑女、阿峡带来了!”小雪貂知道李不归这个冒牌的多吉,必然不认识这两个少年,特地先通风给他。 两个少年来到近前,阿峡把皮袄子递给二人:“晚上凉,这皮袄子肥实,既可以穿,也可以当铺盖!” 阿峡是一个忠厚的雪域少年,言语朴实。 哑女把陶罐放在李不归和萧白夜面前,“咿咿呀呀”地比划告诉李不归他们,陶罐里的炖肉很香很嫩,让他们快趁热吃。 她衣衫破旧,但脸上的笑很亲切,也很好看。 但这好看的笑意很快就变成了惊愕、愤慨。 农庄的大门“唰”地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一群恶汉簇拥着一个跋扈少年从门里冲出来,这少年一脚把她的陶罐踢碎,骂道:“在这里闹腾什么?打扰了我朗苍弟弟定脉,你们死都不够抵偿,赶紧滚!” 陶罐里的炖肉洒了一地,哑女又是心疼、又是气愤,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应该滚的是你们才才才对,这这这里明明是多吉公子的农庄!”小雪貂跳到哑女前面,愤然指责跋扈少年等人。 “他的农庄?”跋扈少年指着李不归,嗤笑着冲小雪貂说道:“你问问你这个废物主人有本事守护农庄吗?春会在即,你再问问这个废物有本事替农庄、替祈麦村去出战五寨、三盟、二十八村的春会吗?这样的废物,居然还有脸活着,也真是稀奇!” 小雪貂气得直跺脚,叫道:“安长随,和他们拼拼拼了!” 萧白夜虽然借用了安长随的身份、形貌,但内心对安长随和新月农庄并没有什么代入感,所以他一直抱着胳膊以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在冷眼旁观,此刻小雪貂这么一叫,他才醒觉到,作为“安长随”,自己的确应该干点什么才像是那么回事。 但他刚作势要动,却被李不归拉住了:“我们走——我说过,今夜,且任他们骄、任他们狂!” “哈哈哈!”跋扈少年仿佛听到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笑得几乎直不起腰,他问身边的恶奴们:“多吉小子这是在搞笑吗?这废物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搞笑的?说得好像过了今夜,他就可以碾压我们一样!” 一众恶奴附和着笑道:“他这明显是脑子出问题了啊!” “住嘴!”小雪貂信心满满地回击说道:“公子说你们嚣嚣嚣张不过今晚,那就一一一定不会让你们嚣张过今今今晚的!” 跋扈少年不屑地大笑,看着李不归:“好好好,那我们就等着看你这废物的表演喽!” 李不归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去。 萧白夜拍着李不归的肩头,安慰说道:“江湖人落跑的时候,都是会说几句硬话来装装场面的,不管怎么说,在这一点上,你已经算是很江湖了——干得不错!” 刚刚还信心满满的小雪貂听了萧白夜这句话,信心不由有些打折,看看李不归、瞅瞅萧白夜:“啊?!” …… …… 阿峡和哑女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孤苦兄妹,他们的家在遮风保暖这方面,比新月农庄的门楼也强不到哪去,只能勉强算是个落脚的地方。 大家进了院子,哑女比划着对大家说,炖肉被恶棍糟蹋了,她要去再煮一罐青稞稀饭来。 哑女去准备青稞饭,一直低头在考虑着什么的阿峡,忽然握起双拳对李不归说道:“多吉公子,是你带领我走上武修之路的,从引气到炼气,都是你指引我的,所以我……我本来想着等你定了脉,然后我再定脉,但现在……我想今晚就定脉,以后,我要和安长随一起保护你——我的朋友,你愿意准许我定脉吗?!” 阿峡也和其他村民一样,猜到了多吉去大雪山寻找冰魄,实际并没有什么收获。 这也就意味着,多吉经脉缺陷的问题,依旧无法解决,他依旧无法继续下一步的修炼。 所以阿峡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显得小心翼翼,他绝不愿伤害这位亦师亦友的玩伴,但眼下面临的紧迫情势,却又让他觉得自己必须去为朋友做一些事了。 李不归为阿峡的话而感动,他把手放在阿峡肩头,鼓励说道:“你是个难得的忠诚的朋友,既然你已经有能力定脉,我为什么不准许呢?就按你说的做吧,正好有……有安长随在,有他为定脉者做守护,你就尽管放心吧!” 一旁的萧白夜,打量着阿峡,表态说道:“你这小子看上去笨头笨脑,不过,只要你真有本事定脉,我自然守护你不被打扰!” 阿峡用力点头:“好!” 第二十一章 定脉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二十一章  定脉 阿峡用力点头:“好!” 哑女带着煮好的青稞稀饭端来时,夜色已经很浓了。 大家借着星光,简单吃过饭,哑女听说哥哥阿峡决定在今晚定脉,就说什么也不肯去睡觉了,一定要在院子里做陪伴。 阿峡执意让李不归到他那间东倒西歪的破房子里的床上去休息,他自己则坐到残破的屋檐下,默默盘起双腿,双手掌心相叠,放于膝头,做起了定脉的准备。 哑女披着皮袄子,抱着小雪貂走到墙根的柴草堆边,把干草摊开,当成垫子,然后倚靠着破土墙坐到了上面。 萧白夜则纵身上了房顶。 他的本意是想占据一个可以环视逡巡四面八方的制高点,却忽视了阿峡这间破房子的承重能力,结果差点失足从破房顶漏下去,幸好他反应迅捷,赶紧提气纵掠,转移到了房子侧面的一棵大树上。 这一幕把哑女和小雪貂看得忍俊不禁,但最后,她俩的目光还是定格在了已经闭起双目,进入定脉状态的阿峡身上。 这原本是一个平常的雪域夜晚,却因某些异像而变得不再寻常。 一阵绵延的风,起于新月农庄的一间屋子,带着零星的雪和沁体的寒,慢慢笼罩了祈麦村。 也笼罩了在村头一堵破土墙下避风的李不归等人。 过了一阵,破屋檐下也起了风。 这阵起于阿峡身体周围的风色,与蔓延过来的风雪汇在一起,把小雪貂身上的毛刮得乱糟糟,把哑女身上的皮袄子刮得发出撕裂般的猎猎响声,也把破土墙上斑驳的泥土刮得噼里啪啦的落个不停。 哑女紧紧裹着皮袄子,小雪貂则缩成一个团,圆溜溜的眼睛紧紧注视着阿峡。 萧白夜倚着树干坐在大树叉上,依旧慵懒地闭着眼睛,只是偶尔会略略侧一下头,似在监听风里有没有可疑的响动。 破屋子里的李不归则毫无动静,或许已经入睡了。 只是不知道,这么大的风声,他能睡得着吗? 又过了一阵,雪花渐呈浓密,小雪貂的视线被完全掩没,眼前除了翻卷的雪花,什么也看不到了。 它只好把头钻进自己的腋下,打算先睡一觉再说。 就在这时候,它听到天空忽然滚过一串惊雷。 那凛冽的声响使得地面都为之颤抖起来。 弥漫的风雪里,也似有春风穿过,使得原本的风色陡然添了一层呼啸。 “还不到惊蛰,怎么就打雷?”小雪貂蓦地一惊,随即心里又是一喜:“啊,是了,春雷提早了半个月,春风也来了,大地呈现微妙震动,这这这分明是有人定出上品经脉的瑞像啊——阿峡好了不起!” 可它立即又想到,凌乱风色里,这一串预示着有人定出了上品经脉的春雷,既有可能是来自阿峡,也有可能是来自新月农庄那边的郎苍。 来自阿峡,那自然没的说,可要是来自郎苍,那可就麻烦了! 小雪貂心里七上八下,最后困意袭来,朦胧睡去。 第二天一醒来,小雪貂就听到萧白夜在叹气。 萧白夜握着阿峡的腕脉,皱眉叹气说道:“你定出了三条脉,已经可以修炼你们雪域全部三大宗派的武道,这很不错,可是,昨晚的雷声共有七声,这说明那边可是开出了四条脉,比你多出一条,” 他偏头看向李不归,继续说道:“归根到底,这小子还是比那边差了一筹啊!” “阿峡应该也不差,”李不归抓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七声雷鸣,应该有一声是和我有关——我也定出了一条脉!” 李不归这一句话,让萧白夜瞬间石化,然后,小雪貂就看到萧白夜的手在抖。 萧白夜用颤抖着手指着李不归:“你你你,你昨晚居然也在定脉?我的少爷啊,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萧白夜纵然激动,终究还是没有忘记当下的处境,故此对李不归以少爷相称。 与萧白夜的气急败坏相反,阿峡和哑女则表现出了极大的欢喜,哑女拉起李不归的一只手,使劲儿摇着,好看的眼眸里流露出无限的欢欣喜悦。 阿峡也是无比的兴奋,说道:“多吉公子,你能定脉了?你突破了经脉的缺陷了对吗?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喜个屁的事啊!”萧白夜痛心疾首:“只要再等等,再做做积累,咱们这位大少爷就有定出七、八条脉的可能,可他偏偏非要急着定脉,而且还只定出了一条脉……!” 说到这里,萧白夜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狐疑地看着李不归:“你,开玩笑的吧?你怎么可能只定出一条脉?” 他也不等李不归回答,抢步过去,迫不及待的将手搭上李不归的脉门,去试探他的经脉情况。 萧白夜抓着李不归的腕脉,不甘心地反复试探,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沮丧:“真的只定出一条脉!你丹田里明明有五种灵气的啊,结果你却只定出一条脉?!五种灵气,到头来只成就了一个最低等的气脉境?” 他义愤填膺地仰天悲呼:“造孽啊!” 阿峡和哑女惊愕的看着李不归,他们不明白,一个有着严重经脉缺陷的人,丹田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种灵气的。 但这两个淳朴的雪域少男少女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怀疑。“多吉,这么说来,你这次去大雪山,实际是有收获的?”阿峡握着李不归的肩膀,欢欣而又虔诚的说道:“——我们的帝释天是公平的啊——他一定会继续护佑着你,让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的!” 第二十二章 阿峡的反击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二十二章  阿峡的反击 雪域人信奉帝释天,认为帝释是人间、天上最高的主宰神祗。 李不归感觉没有办法接阿峡的话。他不愿欺骗阿峡和哑女,可现在又不适合将自己的真实来历告诉给他们。 幸好这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破土墙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什么人?”萧白夜斥问道。同时在手上掐起一个攻击印诀。 “是我——惹琼巴布!”一个身形瘦小,眼睛里透着机敏的中年雪域汉子绕过破土墙,出现在李不归等人眼前。 惹琼巴布向李不归改扮的多吉公子行礼,流着泪说道:“我苦命的公子,您还好吗?很多势利小人们投靠了豺狼,但总有一些人的良知是不会泯灭的——我惹琼巴布,就是受了这样的一些庄工们的委派来探望您了!” 李不归并不是真的多吉,也不认得惹琼巴布,但依然被对方所体现出来的善良和忠诚的品质所感动:“我很好,巴布,很快我就会回到庄园和你们大家团聚的,请你把我的这话带给大家!” “不可以的啊公子!”惹琼巴布焦急的摇着手,说道:“那个小霸王郎苍在昨晚成功定出了三条脉,现在春会将近,您如果回到农庄,豺狼们一定会逼迫您加入到春会的选拔擂台上去,到了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对您下手了啊——大家正是担心这一点,才特地委派我来的——所以,您还是请避一避吧!” “躲避是没有尽头的,也是于事无补的!”李不归决然说道:“我意已决,你且回去告诉大家,吃过早饭,我就会带着阿峡、哑女和安长随、小雪貂回到农庄去!” 看到惹琼巴布依然满脸的焦虑,阿峡补充说道:“巴布大叔,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多吉公子,还有我,我们也都在昨夜定脉成功了!” 听到阿峡的话,惹琼巴布恍然大悟一般,长长的“哦”了一声,对李不归说道:“公子昨天在村里,是故意示弱的吧?嘿嘿嘿,原来如此!” 他向李不归道了恭贺,然后把拳头高高扬起,像扬起一面旗帜:“祈麦村的正义要降临了,豺狼和势利小人们要发抖了!” 惹琼巴布欢天喜地的离去后,哑女也开始着手准备早饭了。 她和阿峡凑出来的米,已经只剩一小把了,她用仅剩的这一小把米煮了一罐粥。 端着破碗,喝着比水略稠的粥,尽管如此,阿峡和哑女脸上都洋溢着节日一样的欢快。 小雪貂被他俩感染,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扭臀,把稀粥喝出了参汤的气势。 他俩和惹琼巴布一样,都认定帝释天已经开始眷顾多吉公子了,而且这种眷顾必将持续下去。 萧白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端着破碗凑到李不归旁边,小声说道:“这样骗老实人,不太好吧?你看这些人美的,都快发癫痫了!” 李不归的嘴停在碗边,隔着碗瞅着萧白夜,对他的话表示不解。 “装什么傻?你就定出一条脉,屁都不顶,你真敢去新月农庄?” “必须去!”李不归重新低头喝粥。 “那咱们可先说好,还是那句话,我现在是安长随,都知道安长随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所以我最多也就是在你跑路的时候带着你土遁,别的可帮不上你!” “在这事上,你已经帮过忙了!” “嗯?” “昨晚要是没有你在一旁守护,我怎么敢放心定脉?” “算了算了,”萧白夜“呼噜”一声把碗底的粥吸干净:“一提你定的那个脉老子就有气!” 李不归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放弃了。 这事也难怪萧白夜不满,换做是谁,咋听之下都是难以接受的。 喝完粥,略作休整,李不归带着萧白夜、阿峡、哑女和小雪貂,起身了。 四个衣衫褴褛的人、一个毛发凌乱的宠物小妖,组成了朝阳下的一个小小队伍,朝着新月农庄进发而去。 除过一副懒散游离表情的萧白夜,这支褴褛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和初升的朝阳一样信心满满。 但在村里那些长舌妇和势利小人们看来,这个队伍却是一个笑话。 “看吧,大家快来看吧,一个克死父母亲的废物,一个和主人一样愚蠢的长随,一个哑巴,一个流浪狗一样的孤儿,还有一个像是落汤鸡似的丑小妖,这几个人聚在一起,哈哈,这是多么难得一见的好笑闹剧啊……!”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农庄吗?真是不知死活啊,难道他们不知道尊贵的郎苍少爷已经在昨晚定出了三条上品经脉?” 这些村夫农妇只不过是人云亦云,他们根本不懂修炼,因而不知道昨夜的七声雷鸣代表着什么,更加不知道阿峡也定出了三条脉,和他们极力奉承的那个郎苍几乎不相上下。 村里人嘲讽的言语激怒了小雪貂:“敢说说说我丑?阿峡,掌掌掌他们的狗嘴!” “多吉,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师,”阿峡并没有即可答应小雪貂,而是征求李不归的意见:“既然已经定脉成功,现在我想试试你教过我的武技,你愿意允许我这么做吗?” “阿峡真是个忠厚的人,他比我这个多吉还多定出两条脉,却依旧这么尊重我,”李不归心里想道:“能交到这样的朋友,那位已不在人世的多吉公子,必也是个值得尊重的人!” 由此,李不归更加坚定了要替多吉公子讨一个公道的想法,于是说道:“阿峡好友,你尽请按你的意愿行事!” 第二十三章 送死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二十三章 送死 “好!”淳朴的阿峡少年,如同得了令箭的战将,身上陡然多了一股凛凛威风。 他环顾一眼聚拢在村路两边,尽情地对他们起哄发着嘲笑的村夫村妇们,左手掐起印诀,引丹田灵气灌注经脉,右手一扬,便有一蓬森冷寒风,自其高扬的掌心呼啸而起。 风里裹挟着雪。 雪又凝成一颗颗鸽子蛋大小的冰雹。 一两百颗冰雹,随寒风打起一个盘旋,蓦然锐啸激射。 冰雹如暴雨般降下,狠狠打在村夫村妇们的头上,脸上,瞬间把他们脸上肆意的嘲笑打成了痛苦的扭曲。 有几个嘲笑发得最欢的,被冰雹直接打进嘴里,门口牙齿当即碎裂。 这时候,李不归等人的小小队伍已然穿过人群,早晨的微风里只余下小雪貂浩浩荡荡的一句警告:“告诉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混混混蛋,昨晚我家多吉公子也也也定了脉,而且阿峡同样定出了三条脉!” 听到小雪貂的话,这些刚刚挨了痛揍,正在疼痛不堪的村夫村妇们,心头又是一颤。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多吉这个废物,居然也定出了脉,而他们口中的那个流浪狗一样的阿峡,居然和郎苍少爷一样,定出了三条脉! “不错不错!”昨天那张狂少年走出新月农庄的大门,站在门楼下,阴阳怪气的拍手喝彩:“多吉你既然定出了脉,可不能光是带着你那几个穷鬼跟班在村里耍威风啊,你应该到春擂上展示给三盟五寨的人都看看嘛,不过,你怕是没有这个胆量吧?!” 而那些刚刚被阿峡在身体和心理上给予了双重打击的村人们,在看到张狂少年的一瞬间,就仿佛夹着尾巴的癞皮狗忽然看到了主人,马上又恢复了气焰。 小人天生习惯膜拜势力,心理上的惯性让他们坚定的认为 就算多吉也定出了脉,就算阿峡和郎苍少爷一样也定出了三条脉,那又能怎样?他们远没有郎苍和索甲等人势大,因此他们绝对不会是郎苍和索甲的对手。 于是,这些伤疤还没好,就已经忘了疼的村妇村夫们,立刻一哄声的喊叫起来:“索甲少爷,你要为我们做主,为我们讨一个公道啊!” 小雪貂气得大骂:“你你你们这些个玩意,还还有脸提‘公道’这两个字?” “你们无非是想着在擂台上对我下手罢了!”李不归则是冷笑着揭穿了索甲的图谋:“不过,这代价会很大,如果你们确定已经想好了,那就带路吧!” “好,算你有点种!”张狂少年戏谑地做了一个礼让的手势:“跟我来!” 新月农庄的一座瞭望塔楼上,一个圆脸眯眼,眼睛里似乎总是带着笑意的中年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李不归一行人跟着索甲走进农庄,嘟囔着说道:“我怎么也看不出,这小子只开出一条脉而已,他身上那股自信劲儿究竟从哪来的?” “总之,他就是来送死的!”在中年人身旁,一个稚气未脱,眼睛里却满是狠厉和自负之色的少年说道。 “雪域谚语说:骄傲的鹰隼往往在兔子面前失手,”中年人提醒狠厉少年说道:“苍儿啊,我可不希望你轻敌!” “哼,轻视他又能怎样?”狠厉少年郎苍嘴角噙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他不愿意再继续这个在他看来极其无聊的话题,说完这么一句,便傲然转身,走下瞭望塔楼。 “我总是要多做些准备的,”圆脸中年人看着郎苍离去,眯着的瞳孔里依然笑意盈盈,呢喃自语道:“因为今天,多吉那小子必须、一定要死在擂台上才行啊!” 祈麦村的春擂,就设在新月农庄里的打谷场上。 擂台的正面安排了看台,左右两面也都摆放了条凳,而另外一面,则拴着十几匹驴子、骡子等牲口。 索甲把李不归他们领到擂台下,指了指那些驴、骡牲口之间的空地,说道:“别的地方都没位置了,你们只能和它们挤挤了,没办法,谁让你们来晚了呢!”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索甲的脸上,张扬着我就是耍你们了,你们能怎样?的嚣张笑意。 跟随而来的村夫村妇们,殷勤地尽着他们对索甲趋炎奉承,对多吉落井下石的职责,因此,他们一个个对那些驴子骡子和李不归等人指指点点,笑得前仰后合:“牲口配衰人,绝配啊,这种安排真真是太巧妙了呀……!” 小雪貂气得咬牙切齿,全身绒毛一根根竖立起来,活像个小刺猬。 “太太太太欺负人了,”这个小刺猬大叫着说道:“这是要逼我亲自出出出招啊!”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小雪貂,不知道它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只见这个刺猬一样的小东西直起身子,一只前爪叉着腰,另一只前爪东指西画,同时嘴里结结巴巴的念叨着什么。 小雪貂的这种念叨,结束于一个响亮悠长的“来”字。 然后,然后一切如常。 场上的村妇村妇们在一片短暂的寂静之后,再次爆起哄笑。 有些人甚至笑得坐到了地上:“它……它——这个丑小妖,这是发了癫痫了吗?这就是它亲自出的招儿?哈哈哈,它招来了什么吗?我怎么看不到啊?哎呀,真是笑死人啦……!” 第二十四章 城里亲戚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二十四章  城里亲戚 “哼!你你你们就等着瞧吧!”小雪貂自信满满地叉腰反击:“一会儿就晃瞎你们的狗狗狗眼!” 然而几个“一会儿”过去,小雪貂夸下大口却没能得到兑现。 村妇村妇们笑得跺脚捶胸:“哎呀呀,快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已经被晃瞎了?哈哈哈,可笑死人喽……!” “搞什么?”懒散疏离如萧白夜,此刻也有点沉不住气了,斜一眼小雪貂,皱着眉责怪地问道。 李不归、阿峡和哑女也是被小雪貂搞的满脸疑惑。 “应应应该是路程有点远,或者有有有什么事耽搁了!”小雪貂的自信不由有点打折:“再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应该就就就来了!” 说话之间,脑袋转来转去,不住的东张西望。 “还要等一会?”村夫村妇们不依不饶,极尽嘲笑挖苦:“这丑小妖癫痫发的可是真不轻,胡话连篇的,多吉啊,快带你的小妖去看看郎中好不好?再等一会儿,我们怕是都要被它给笑死了,你要陪命的哦……!” 他们笑得正狂,却忽然有“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痛呼,在他们中间响起。 紧接着,噼噼啪啪的脆响伴着一声声“啊啊啊”的惨叫,在村妇村妇们中间此起披伏,响成了一片。 一转眼,这群极尽趋炎附势和落井下石之能的势利小人便已个个两腮红肿,口鼻带血。 随即,一个体型肥胖、颌下挂着一缕稀疏胡须的老雪貂背负着一对前肢,施施然从他们中间走出来:“竟敢嘲笑我的侄儿,真是欠揍!” 小雪貂一蹦老高:“幺幺幺叔——你总算来来来了!” 老雪貂挥挥前肢,示意小雪貂不必激动,它的目光漫过场上栓着的驴、骡牲口,鼻子里“哼”了一声,而后发出喝令:“孩儿们,亮家伙,造境!” 话音未落,天地间已是飞光流彩,金、玉光华灿人眼目。 只见一副副金鞍、玉韂,以及五彩宝石点缀的银络脑奇迹般从四面八方飞来,披挂到那一头头驴子、骡子的身上、头上,将其装点得犹如仙神的坐骑。 另有成片成片的花草从驴骡蹄下的地面摇曳而出。花草鲜艳,散放出芬芳馥郁的鲜香。 原本拴着牲口的空地,转瞬竟成了蓬莱仙山一样。 几个身量比小雪貂略大的雪貂相继从花草里钻出来,围拢到小雪貂身前,七嘴八舌的说道:“怎怎怎么样老弟?还满满满意吗?” 看来,在雪貂家族里,结巴并不是小雪貂的专利,这是未成年的雪貂小妖们,在说人类语言时的通病。 “再没有这这这么满意的啦!” 小雪貂在花草丛里跑过来跑过去,神气地招呼李不归、阿峡他们骑到配了金鞍的牲口背上。 胯下金鞍,脚踏金马镫,这支原本褴褛至极的队伍,立刻气势倍增。 哑女这摸摸,那瞅瞅,更是欢喜得直拍手。 “有你的啊!”李不归高兴的夸赞小雪貂。 “那是,”小雪貂在回应李不归,眼睛却瞟着萧白夜,得意地说道:“谁还没几几几个城里亲戚?” 随即又拉长声音,冲那边的索甲说道:“不不不过,这首先还得感谢索甲少爷的周到安安安排嘛!” 索甲本想羞辱李不归等人,不想却弄巧成拙,嚣张的脸上,顿时成了猪肝色。 萧白夜素知妖族们善于制造幻境,所以开始时对于出现在眼前的一切颇不以为然,但瞧着李不归、阿峡还有哑女骑上牲口后的表情,他却又不由挑了一下眉。 走过去,抬手在一头骡子的鞍韂上试了试,才知道原来这都是千真万确的真家伙。 第二十五章 笑里藏刀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二十五章 最殷勤的笑里藏最毒的刀 聚集在春擂前,起着哄奚落李不归他们,以期向索甲等掌控心月农庄的人邀宠的这些村夫村妇,被突如其来的老雪貂抽得两腮红肿,正要破口大骂,却被突然而起的金光宝气晃得眼目难睁,并由此猜测老雪貂肯定有些来历,这么一来,当即失去了开骂的勇气,只得一起把目光投向索甲,想根据索甲的态度,再来判断要不要骂。 被这么多目光一起注视、期盼,正在满心气闷的索甲,陡然又觉得,自己比平时又长高了至少一个头,“打狗,”这个俨然以新月农庄少主人自居的张狂少年,一手掐起手印诀,一手指着老雪貂:“你得看主人!!” “自作多情了你,”李不归驳斥索甲:“你充其量就是个客,还是不受欢迎的那种!” “那就让我的武技来说话吧!”索甲狰狞叫嚣,手印诀一扬,一团白森森的寒气涌起。 寒气中霜花闪烁,凝成的一把冰剑。 索甲只定出一条脉,只能在雪域三大传统武道宗派中选择一门进行修炼,他选择的是凝霜术。 虽然他先天禀赋一般,但在修炼上着实下了不少苦功,已经能做到凝霜成剑。 “呦呵,小子真要动手啊?!”老雪貂躬身一蹿,跳上李不归的坐骑,站在李不归身前:“那我老人家就来试试你!” 阿峡和小雪貂,以及小雪貂的兄弟们,则紧紧护到了李不归身侧。 大家都知道,李不归毕竟只定出一条脉,而且是昨晚刚刚定脉成功,根本没有打赢索甲的可能。 两边的阵仗已经如箭在弦,却听一个温和得像是在唱着说话的声音说道:“甲儿稍安!” 这个声音并不大,但这声音一起,索甲立时便收住了攻势。 寒气中的霜剑定在半空,喷吐着霜华。 而发话阻止索甲的这个语声,明明温和无比,听在小雪貂耳朵里,却似乎比这把霜剑还更阴寒。 它的神色不由一紧,仰头冲李不归说:“你你你大爷!” “怎么骂人?”老雪貂瞪一眼小雪貂:“咱们家可没有这样的家教!” 一个更小些的雪貂扯扯小雪貂:“哥,幺叔的意思是,你骂骂骂反了,应该骂对面那那那个嘛!” “哎呀,不不不,不是……!”小雪貂一急,结巴得更甚了。 李不归结合之前的经验,明白小雪貂这其实是在提示他,多吉公子的大伯来了。 多吉公子的大伯悠悠然走过来,圆脸堆笑,对老雪貂说道:“远来的客人,路途辛苦,央措问候了!” “央措?我早听侄儿说过你,一个最殷勤的笑里藏着最狠的刀子的人,所以你不用虚情假意的,”老雪貂并不买央措的账:“把侵占了别人的,赶快还了就行了!” 央措笑容不改:“远来的客人,似乎对我的家务事很有兴趣?好吧,我替多吉侄儿掌管农庄,这是多吉的父亲生前特地委托的——只要多吉侄儿能够证明他有了独立支撑农庄的能力,我是随时都准备离开的!” 老雪貂点点头:“就是要多吉打春擂呗?行,只要你们公平比试,你们的家务事我当然不好插嘴——但是,如果你们耍诈欺负人,那就另当别论喽!” “当然!” 央措笑眯眯的走到李不归近前:“我至亲的侄儿终于成功定脉了,好事啊!” 他凑近李不归:“唯一不好的是,我们大家一直都忽视了对你的了解——你父亲小的时候也并不突出,可是后来,他却成为了我们中间最有成就的一个,他那个人啊,总是能带给人意外的惊奇,现在看来,你似乎继承了他的这一点,因此,我忽然对苍儿他们能否赢得春擂没了把握。” 看着央措眼里那毒蛇一样的笑意,李不归心里不由泛起一阵寒意。 央措对李不归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他把嘴从李不归耳边撤回,然后向某个方向招了招手:“把人带上来,让我的侄儿看看!” 应着央措的吩咐,惹琼巴布出现在李不归等人的眼前。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被三四个壮汉押着来的。 这个精灵机敏的瘦小汉子,一大早还曾代农庄里忠于多吉公子的仆役们前去探望李不归他们,此刻却已是满脸带血,被五花大绑,成了农庄的犯人。 “惹琼巴布偷窃你姑母的金饰,偷就偷了吧,居然还被我抓到了你说说,”央措搓着手,仿佛很抱歉似的对李不归说道:“我知道多吉侄儿一向很喜欢巴布,便带这个偷儿来征求侄儿你的意见,看是砍掉他的双手扔到荒郊野外好呢,还是直接拖了去喂獒?” “胡说,巴布才才才不会去偷东西,你们这是陷陷陷害,”小雪貂急得恨恨大骂:“你你你卑鄙,无耻!” 对央措这些人,骂当然是没有用的,所以小雪貂急忙去向老雪貂求助:“幺幺幺叔……?” 老雪貂摇摇头,看向李不归。 这件事很棘手。 央措这摆明了是要用巴布来挟制李不归。 一个农庄主想要摆布一个庄奴,那简直不要太容易,至于巴布的“犯罪事实”,人证、物证,央措一定已经排布得无懈可击,以眼下的情势,若想帮巴布脱罪,几乎没有可能。 它只希望李不归能够当机立断,放弃惹琼巴布,从而摆脱央措的挟制。 第二十六章 慷慨无双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二十六章  慷慨无双 此情此境,萧白夜的立场和老雪貂基本一致,他凑近李不归,耳语说道:“我可以土遁过去,给巴布一个痛快——此时场面混乱,以我的速度,我可保证央措那边看不出是我动的手脚!” 立即杀掉巴布,这样,即可让巴布免受央措持续的侮辱折磨之苦,也令央措的如意算盘落空。 这几乎已是当前,李不归一方所能做的最为理性的选择。 现在,这个选择,只缺李不归一个点头。 而李不归给出的回答,却是否决:“不,巴布不能死!” 望着对面,那在早晨时冒着危险殷切前去探望自己,而此刻却已遍体鳞伤的巴布,李不归只说了一句话:“心心念我者,我必以全力相卫护!” 李不归此语一出,老雪貂摇了摇头。 萧白夜顿足一叹。 这少年,太过义气用事! 本就处于劣势,现在又钻进套索,这怎么能行? 与老雪貂和萧白夜的反应不同的,是在场作为观众的村人和庄工们。 “心心念我者,我必以全力相卫护!” 李不归这句话,声音并不大,但听在很多人耳里,却仿佛带着雷音。 在他们看来,多吉虽已是落魄无地,但毕竟还有着庄主的名分,却能对一个微不足道的庄工说出这样的话,这简直不可思议!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等着看李不归将会作何举动。 却见“多吉公子”忽地抽出一把随身的匕首,对央措说道:“伯父、姑母受家父之托来到新月农庄,惹琼巴布非但不知感念伯父、姑母,反倒贪婪姑母饰物,罪该处死,但庄奴之罪,首先罪在主人,若非主人管教无方,巴布怎敢去行窃?所以,今日巴布所犯之罪,就由本庄主来承担,巴布用左手行窃,本庄主左手就当受罚,巴布用右手行窃,本庄主右手就当领刀刑!” 说着,手腕一翻,抽出腰带间的匕首,插进自己肩头。 刀锋入肉,直没至柄,鲜血沿臂而下,立时染透了衣袖,而李不归的双眸,竟连眨也没有眨一下。 李不归此举一出,就连萧白夜和老雪貂都惊呆了! 他们定定的看着李不归,怎么也搞不明白,这小小的人儿,那瘦小的身躯里,究竟从哪里来的如此慷慨,如此豪气?! 他那心志,难道是铁打的不成? 那些围观的村夫村妇们,更是睜圆了眼,张大了嘴。 农庄主人为了维护区区一个庄工,竟不惜自残自伤,这在整个雪域,都是未曾听闻过的事。 而今天,这个一向被他们视为废物,一向只会对着大树嘶喊发泄的多吉,竟然做出了如此壮举,他们如何能不受震动? 滴滴答答滚落的鲜血,把地面的黄土染成褐红,央措却还不满足:“我愚昧的侄儿啊,巴布若是用右手偷首饰,那么打开首饰盒子的,就一定是左手——这天下哪有仅仅用一只手行窃的道理呢?” “好——!”李不归咬牙拔出插在肩头的匕首,又要往另一侧肩头刺下。 “公子……!”阿峡、哑女、小雪貂看着李不归,眼泪夺眶而出。 “公子——”巴布挣脱壮汉,面朝李不归跪倒:“公子厚恩,巴布无以回报,若有来世,巴布还来跟随公子……!” 说完,巴布猛地起身扑向央措,将一口血雾直吐到央措脸上。 血雾里,裹着一截鲜血淋漓的舌头。 血雾落在央措脸上的同时,巴布也倒在了地上。 这个忠心的庄工,为了顾惜他的少庄主,竟是咬舌自尽而亡。 巴布的尸体倒在尘埃。 哑女无声恸哭。 阿峡握紧了双拳。 村夫村妇们中间,有人露出了惭愧之色,低下头默默退出了春擂所在的场地,不愿再为央措等人做走狗状场面。 只有一些甘心把舔狗角色扮演到底的无耻之徒,还留在当场。 央措接过仆人递上的巾帕,抹去巴布吐到他脸上的血水,恨恨地朝地上啐了几口,接着换上一副宽大之态,对李不归说道:“既然巴布已经畏罪自杀,那我们也就不再追究他了——现在,我宣布春擂开擂,多吉侄儿你是现在就登台呢?还是先观望观望再说?!” 萧白夜简直要吐了。 李不归原本就处于劣势,现在又把自己搞成了重伤,还登个锤子的台? 李不归却仿佛偏偏不知道死活:“且等我安置了惹琼巴布,自然便会登台!” 李不归走过去,解开绑缚巴布的绳索,单臂将他的尸体抱回己方阵营,然后脱下长衫,盖在巴布身上。 “惹琼巴布,忠诚的朋友,”李不归握着巴布尚有余温的手:“请你放心,你所受的冤屈,我必加倍为你讨还!” 第二十七章 浴血的梅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二十七章  浴血的梅 “当”的一声,一棒清脆的锣响,擂台上彩旗高扬,祈麦村的春擂正式开始。 一个妖娆少女随着彩旗的招展,出现在擂台上。 这少女不过十三、四的年龄,脸上那一股媚态,即便风尘中人也是难及。 她媚眼如丝,瞟着台下的李不归,双手捧在腰畔,微微福了一福:“都说多吉公子擅长打大树,咿玛不才,恰好修炼了一点木系武道,愿意陪公子练练手,公子总不会以咿玛身份低微而心生嫌弃吧?!” 咿玛言行之间,满满的戏谑嘲弄,一力只想激李不归快快上台。 但李不归终究只是个冒牌的,根本不知道这少女是哪根开花的葱。 小雪貂却是知道的。 “谁敢敢敢嫌弃你咿玛身份低低低啊?”小雪貂回敬咿玛:“你是索甲的丫头,却一身暖两两两床,兼为索甲、郎苍两位大少爷服服服务,可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哩!” 小雪貂毫不留情,一句话,把咿玛的无耻,索甲、郎苍这些人平日里的乱行,尽都抖在光天化日之下。 咿玛倒是浑不在意,巧笑顾盼,冲李不归搔首弄姿:“那,多吉公子想不想我来暖床?” 阿峡实在听不下去了,撩衣跃上擂台,气愤地指责咿玛说道:“不要再用这样的污言秽语来辱没多吉公子!” “我想的明明是多吉公子,你来干什么?”咿玛瞧着阿峡:“难道你想和多吉公子抢?” “你……!” 阿峡生性淳厚,嘴上哪里是这个厚颜无耻的小荡妇的对手?他气得脸色涨红,怒声道:“你不是想打春擂吗?我和你打!” “呦,你还真是想和多吉公子抢啊?”咿玛扭腰摆臀,像条美女蛇一样挨近阿峡:“那我总得先好好看看,你是不是能让我动心的类型才行嘛!” 阿峡被咿玛搞得又气又窘,只得慌乱摆手阻止:“请你自重!” “阿峡小心!”李不归忽然在台下向阿峡发出示警。 却还是迟了。 咿玛腰肢扭摆,双臂忽然一摇,衣袂飘扬,一道道青色玄劲倏忽自背后飞起,犹如一根根飞舞的怪藤一般,扑向阿峡。 变起突然,两边又已近在咫尺,阿峡已根本没有了招架反应的时间。 要么退,要么伤,这二者,就是阿峡此刻仅存的选择。 退,就意味着认输。 因为退一步,就会跌下擂台。 所以阿峡不肯退。 这淳朴的少年,骨子里有着雪域人独有的倔强和对承诺的坚守。 他既已决心帮助多吉夺回农庄,那么,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擂台上。 “嗤嗤嗤”几声肌体撕裂的连响。 鲜血飞溅如雨。 咿玛凝聚起的几十条怪藤玄劲,全部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李不归的身体。 就在怪藤玄劲落下的一刹那,李不归忽然出现,挡在了阿峡身前。 “你……?!”咿玛不由有些震惊。 她搞不懂,李不归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但她还是笑了。 阿峡毕竟是无关紧要的,杀死多吉,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多吉本已重伤,此刻伤上加伤,一只脚分明已踏进了鬼门关。 所以她笑的很愉快。 可就在笑意从她狐媚的唇角漾起的同一瞬间,她讶异的看到,李不归身上那些溅起的血花,忽然凝结成了冰。 一层冰甲,忽然在李不归身外飞速凝成。 冰甲因嵌着一条条怪藤似的青色玄劲,而布满裂纹,斑驳的殷红血花散布在冰甲上,就像一片凄艳的落梅,但其释放的森森寒气,却如涛似浪,所过之处,连擂台上的彩旗都被冻僵,停止了招摇。 一根根冰锥,发出刺耳锐啸,自如涛寒气里激射而出。 李不归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接下咿玛阴狠毒辣的偷袭攻势,从而也为自己赢得了反击的时间。 冰锥激射。 原本被冻僵的彩旗,瞬间又被撕成一丝丝一缕缕。 咿玛的笑意先是变成讶异,瞬息又被无比无比的惊恐所替代,大长大了嘴巴,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一声,就被冰锥撕成了碎片。 咿玛被撕成碎块的尸体散落在擂台上,李不归冰冷的声音同时响起:“这是你想要的,你得到了!” 冰甲隐去,全身浴血的李不归,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这个衣衫褴褛、血透重衣的瘦小少年,卓立于擂台上,就仿佛雪原深处,一头傲然孤拔的雪狼,身上散放着一种惨烈而又恐怖的气息。 他的那双眼眸,或许因血光映照,也或许是杀意燃烧,已变成赤红。 这双灼灼燃烧的目光,从咿玛凌乱的尸体残骸上,又转到了台下的索甲身上,一字字说道:“该你了!” 前一刻还满脸嚣张的索甲,此时却已吓得脸色惨白。 他拼命摇头,生怕台上的那个变态的家伙,会突然扑过来撕了他一样。 他下意识的想要退进人群去躲藏,可他的两条腿却拼命在弹琵琶,怎么也不听使唤。 他甚至感觉到两腿之间忽然有些湿热,低头一看,裆下正滴滴答答的在滴水。 他楞了一下,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骂:“你特么的太欺负人啦多吉,你特么受伤了知道吗?伤成那个鬼样子,你特么怎么还能打?你特么的还是人吗你……?!” 这个一贯嚣张的少年,竟像个怨妇一样,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抽泣咒骂,这场景明明很滑稽,却偏偏没有人笑得出来。 空气里残留的血腥依然刺鼻,这腥气也不知是来自李不归身上披着的血,还是来自擂台上流淌着的咿玛的血,总之,人们依旧还陷在刚刚那惨烈恐怖的一幕里,无法回过神来。 第二十八章 刀光不尽的逶迤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二十八章 刀光不尽的逶迤 “你那出息!” 一个不满的声音,和着一阵风雪,漫过索甲的身旁。 急骤的风、凛冽的雪。 郎苍背负着双手,以傲然之姿踏上了擂台。 这少年个子不高,一张稚气还未脱尽的脸上,带着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高傲之色。 “觉得他,”郎苍翘起下巴点了点擂台对面的李不归,不屑地训斥台下近似崩溃状的索甲:“可怕?!” 索甲哭着点头。 他是真的已被李不归身上那种恐怖的气势吓破了胆。 “唉!”郎苍皱皱眉,像哄小孩子一样又说道:“那我宰了他好不好?” 索甲点点头。 立刻又摇头。 点头表示:好。 摇头表示:够呛,这个人,好像不是你说宰就能宰的! “你是真的没什么出息了!”郎苍彻底放弃了索甲。 他左右扭了下脖子,使得颈骨发出一串“咔咔”的响声。 在做着这样的热身动作的时候,他身外弥漫的风雪间,有一根根尖利的冰椎倏然而现,有如一把把利剑,幽幽悬浮。 “你——多吉,还有你——阿峡,”冰椎之剑环绕簇拥下的郎苍,像一个主宰者那样说道:“准备怎么死?!” 李不归的脸色因失血而苍白,面对着那些冰峰剑簇释放的咄咄威压,这张脸上仿佛又多了几分迷惘:“很了不得吗?!” “公子不用担心,我也做得到!”同样定出了三条经脉的阿峡,迎着对方的威压挺起了胸膛。 阿峡一心伺敌,并没有觉察出,李不归话里实际带有的揄揶意味。 “很好啊阿峡!”李不归已有些发白的唇边挂起微笑,抬手搭上阿峡的背,不轻不重的一推:“去成就你的声名吧!” 阿峡感觉李不归的手上蕴着几分力,自他背部直透入体,与他催动起来的丹田玄劲合二为一。 这几分力道,初时温和,继而磅礴,像江河里突然起了一道击天潮头。 这样一来,阿峡释放的那一脉寒属玄劲凝结出的一派刀影,更呈逶迤无尽。 玄劲如涛,刀光无尽。 本来打算稳扎稳打,先守住门户,伺机再行反击的阿峡,忽然信心倍增,身形纵起,挽着连绵的冰刃,当空力劈。 看着那起于地平,倏忽便已扯地连天,转瞬又似九天直下的无尽冰刃,郎苍手心忽然沁满汗水。 阿峡这一击带起的压力,让他顿觉胸口闷塞,呼吸维艰。 他本来以为,阿峡就算和他一样定出了三条脉,但阿峡那样的穷鬼,不可能有什么见识,所以,在武技方面,阿峡必定比不了他。 哪想到阿峡这一击,气势竟是如此惊人! 他咬牙集起全力,双手一合。 悬于身外风雪间的一根根冰椎聚合一处,成了一柄巨大的冰锥之剑。 他双手握剑,横举过顶,去接那滂沱倾泻的刀。 轰隆隆…… 刀剑相碰,震响不绝! 震动带起的空气波流犹如狂风般辐射席卷,擂台上的旗杆悉数腰折…… 一条条冰裂闪电般在冰峰巨剑的剑身蔓延穿梭。 随即,这把巨剑轰然崩裂。 裂成粉碎。 碎冰乱飞如雨间,郎苍缓缓转身,艰难举步。 他鬓发散乱、衣衫尽裂,像个蹒跚的幼儿一样,摇摇晃晃的走出两步,眼睛望着某个遥远的方向,忽然哀哀戚戚的喊了一声:“娘——!” 阿峡一刀震碎郎苍的冰剑,本欲乘势再度出刀,可是听着郎苍的这悲戚的一声呼喊,心头一软,便没有再动。 然而,刚才的一刀,就已经足够了。 一声呼喊犹在耳畔,郎苍的人却已扑倒尘埃。 “唉,天赋这东西,有时候也挺坑人!”萧白夜忽然有点同情起郎苍来了。 远过同龄人的天赋,让郎苍成了家族的焦点,他本人也因此变得眼高过顶、目中无人,但他的骨子里,其实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老雪貂接口说道:“没错,天赋一物,与金钱一样,在有的人,是福;在有的人,则是祸!” “反正就是一一一句话,做人,不能太太太嘚瑟!”郎苍死于春擂,小雪貂心底积压的恶气,总算得到了一些舒解。 平日里那种伪善的笑容,从央措这个老狐狸的脸上消失。 他开始在哭了。 他抱着郎苍的尸体,一边捶胸痛哭,一边发出恶毒的诅咒,诅咒帝释天对他们父子太残忍,诅咒多吉和阿峡这两个刽子手不得好死! 他却是忘记了,就在刚刚,就是他,亲手逼死了惹琼巴布。 为了永久窃夺农庄,一心要置亲侄子多吉于死地的,也是他。 第二十九章 元脉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二十九章  元脉 郎苍伏诛,脸上已无一丝血色的李不归,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倚着擂台边缘的一根木桩坐下来,疲惫地闭起了双眸。 萧白夜、小雪貂、哑女,以及老雪貂,都上了擂台,围拢到李不归身边。 “你说你特娘的,肩膀上的伤还没等包扎好,又搞了一身的伤回来!”萧白夜看着李不归全身各处的血窟窿,研究着究竟该从哪里下手开始包扎。 “我得歇歇,可那人太吵!”李不归闭着眼睛,虚弱的语音呢喃了一句。 于是,刚跳上擂台的萧白夜,立刻又跳了下去,到了央措的身后。 “哥们儿,”萧白夜伸手拍拍央措:“麻烦到别处哭丧去!” 央措充耳不闻,一心一意就是哭。 萧白夜恼怒起来,抓着央措的脖子,扔麻袋一样,一把扔出老远:“特娘的听不懂话?我让你别处嚎去!” “噗通”一声,尘土飞扬,央措胖乎乎的身体远远飞出去,又重重摔在地上,一口气顿时摔得只剩半口。 “这个死的你特娘的也给老子带走!”萧白夜又抓起郎苍的尸首,看也不看的向央措丢过去。 这看也不看的一丢,偏偏就丢得那么准,郎苍的脑袋正好砸中央措的脑袋。 这一下,央措仅剩的半口气,也没了。 那些趋炎附势的村夫村妇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跪倒,朝着擂台上连连叩头哀告:“我们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我们知错了,多吉公子饶命啊……!” 萧白夜竖起指头,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村夫村妇们赶紧收声,两手紧紧捂住嘴巴。 萧白夜厌恶地皱皱眉,像赶苍蝇那样挥了挥手。 村夫村妇们如蒙大赦,爬起来便逃。 逃跑的时候,还不忘紧紧捂着嘴,生怕惹得萧白夜不满意。 结果萧白夜还是不满意了:“特娘的,跑得这么慢,怎么配做狗?” 衣袖一甩,一阵狂风席卷而起。 村夫村妇们跌跌撞撞,连连翻滚,一直滚得不见了踪影。 萧白夜又瞧着瘫坐在地上的索甲:“你为什么还不滚?” 索甲的裤裆立刻又有水流渗出,他哆嗦着指指自己的腿,意思是他早想滚了,腿不听话。 “老子送送你!”萧白夜抬腿一脚。 这一脚尽心尽力,直接把人“送”回了老家。 “清静了!”萧白夜,这个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游离状态的家伙,眼里忽然现出一种复杂的光芒,既似杀伐之后的快意,又似炽盛燃烧的无边恨意。 只是不知道,他这份恨,究竟是从哪里来? 不过很快,这份恨意又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替代。 然后,萧白夜的眼神,又恢复了以往那种懒散疏离的淡漠。 萧白夜返回擂台上的时候,老雪貂带着小雪貂和小雪貂的堂兄弟们,已经把李不归全身上下缠满了白色的布带。 “怎么样?”看着被包扎的像个蝉蛹似的李不归,萧白夜在发出询问的时候,其实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 “伤得很重,主要是失血太多!”老雪貂把着李不归把的脉,露出一种匪夷所思的神情,嘀咕着又说道:“奇怪的很,那些伤口原本当时就能要了这孩子的命,可是伤口在触及他脏腑要害的时候,偏偏就停住了,所以这孩子的脏腑虽因大量失血而变得虚弱,但生命力依然在!” 萧白夜明白老雪貂的疑惑是什么了,于是,他也开始疑惑起来。 是咿玛那个小荡妇手下留情? 这不可能。 可是,一个只定出一条脉的人,究竟是凭借什么力量,阻止了咿玛的那些青藤玄劲,护住了他脏腑的? 萧白夜研究着紧闭双眼已是陷入昏迷的李不归,百思不得其解。 而阿峡接下来的一句话,忽然让一个惊人的答案呼之欲出。 阿峡内疚地说道:“都是我太蠢,才连累多吉公子受伤,他伤的这样重,还要向我体内渡送灵气玄劲,助我打败郎苍,我,我真是没用啊……!” ?! 萧白夜、老雪貂面面相觑。 一个只定出了一条脉的少年,在身受重伤之际,还能做出凌厉反击,击杀敌人,然后,自身严重失血之下,还有余力渡送玄劲给别人?! 这严重违背常识的事件,只剩下一种合理的解释:这小子定出的那一条脉,绝不一般,恰恰相反,那应该就是天下武者无不梦寐以求的“元脉”! 元脉。 无极混元,总摄奇经八脉,一脉通九系,天下金木水火土风云雷电诸系武技,尽可随心修炼! 仿佛为了印证大家的猜测,看似深深昏迷的李不归,鼻孔里竟忽然响起了轻微的鼾声,从而让大家意识到,看似已经远离了他躯体的生命力,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回归! 第三十章 别人家的孩子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三十章  别人家的孩子 李不归定出的那一条脉,是万中无一的元脉无疑了! 这一惊人答案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爆炸般浮现出来,一众小雪貂们,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看看人家的孩子……!”老雪貂语重心长。 幸好小雪貂们慌而未乱:“可是幺叔,别人家的孩子伤伤伤的很重,不知道会不会死?” 老雪貂跑偏的思路被拉回正轨:“傻小子们,你们看他丹田崩了没有?没有!那就说明根基未毁,一个定出元脉的人,只要根基不损,伤受的重点、血失的多点,又算什么?一个定出元脉的人啊,可不是说死就能死的哩——你们这些孩子啊,平时不好好读《武经》,遇事就知道瞎慌慌……!” 老雪貂沉浸于自己的见多识广,越说越起劲,完全忘记了就在刚刚,它自己也因为李不归的伤势紧张得胡子都抖了。 小雪貂们集体低头做反思状,暗地里互相挤眉弄眼:“是是是,幺幺幺叔训教的是,我们一定好好用功,争取做个有出出出息的小妖!” 李不归看到整个天地正在自己眼前扭曲、变形,而自己身体的力量也同时在飞散、消失,他本能的想要阻止这一情况的继续,于是对萧白夜交代了一句:“我要歇一歇”,就不再去管身外的一切,而是闭起眼睛,专注地去调息、去运转丹田里的灵气。 一闭上眼,立刻就是无边的黑暗。 而天地继续疯狂扭曲,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渊,李不归无所凭依,黑暗中似乎伸出一只无形的大手,拉着他在深渊里飞速陷落,强烈的昏沉袭来,以致于他一度濒临昏厥。 李不归拼力守护心底的一缕清明,像是守护着无边黑暗里,凛冽狂风中,唯一的一点光, 这一点光隐约照亮他的丹田。 丹田里,五色灵气缥缈得像是近于消失的晨雾,依稀,又遥远。 遥远得无法驾驭。 李不归像是溺水的人,眼睁睁看着前面的一块浮木,却被激流推着错过,他极力挣扎,但还是被激流拉扯,跌进漩涡,被深渊吞噬…… 在即将没顶之际,一个散放着淡金色光辉的脉轮,忽然浮现。 脉轮虚浮于丹田之上,奇经八脉仿佛皆根植其中。 这脉轮,便是昨夜,在阿峡的破屋子里,李不归引五行灵气之力,定出的元脉! 淡淡的金辉,淡得如同被沙尘暴遮蔽,只余一个影子。 这影子同样遥远而缥缈,但那淡淡闪烁的光辉,却表明了与李不归的挣扎所产生的呼应…… 这是一个艰辛的过程,而这种呼应一旦成功,局面立刻获得了扭转。 淡金光辉跳跃得越来越有力,丹田里的五色灵气,如同看到了旗帜的散兵游勇,开始聚拢过来…… 被重新组织起来的灵气,开始缓缓运转,灌注奇经八脉,慢慢流布全身…… 生命力的流失被控制住,气血慢慢在恢复…… 李不归疲惫至极,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带帷幔的床上。 李不归试着动了动,床帷轻抖,立刻围过来一圈脑袋:“你醒啦?!” 李不归看着上方的一圈脑袋,萧白夜、阿峡、哑女、小雪貂,都在。 李不归笑了。 大家都在,那就好! 脑袋们散开,再聚拢的时候,哑女已经捧来一碗精心熬制的肉粥,盛出一勺递到李不归嘴边。 萧白夜一把推开房间的窗子,指着外面成片的亭台屋舍,对李不归说道:“快看看吧,你小子咸鱼翻身,现在已经家大业大了,快跟过去那个穷鬼说再见吧!” 在萧白夜看来,对于一个卧床养息的穷小子来说,财富才是最好的补品。 阿峡憨笑着在一边纠正:“安大叔你是太高兴了,农庄本来就是属于吉公子的啊!” 萧白夜自知失口,正要进行掩饰,却听李不归对阿峡兄妹说道:““阿峡、哑女,你们都是难得的好朋友,有些事我不能继续对你们隐藏——你们的多吉公子,其实已经在大雪山里遇难了,我只是一个冒用了多吉公子身份的中州人……!” 哑女从李不归的表情猜测,他应该在说一件很重大的事,只是她一点也听不见,只能着急的看向阿峡。 看着李不归那与多吉公子毫无二致的脸,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个冒牌货,他甚至怀疑多吉公子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李不归指指自己的脸,苦笑说道:“是假的!” 萧白夜接收到李不归示意的目光,叹了口气,说道:“唉,也确实该让本来面目出来透透气了,不然,胎壤都长脸上了!” 第三十一章 三重雪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三十一章 三重雪 萧白夜念动咒语,胎壤化成闪光的薄雾,袅娜散逸,两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阿峡和哑女还有小雪貂眼前。 阿峡和哑女都呆住了。 房间里一时陷入寂静。 小雪貂低着头,有点不安。欺骗阿峡和哑女,它也有份。 萧白夜甚至已在想,万一阿峡兄妹翻脸,该对他们施以怎样威胁和恐吓,才能保证控制住局面。 短暂的沉寂之后,阿峡兄妹从呆怔里回过神来,阿峡打着手语,把李不归刚才的话转述给哑女。 两行泪珠从哑女面颊流下,但她很快抹去泪水,用手语和阿峡说着什么。 兄妹俩在这个无声交谈的过程里,神情逐渐从犹疑转为笃定,显然两人已达成某种共识,然后,阿峡转向李不归:“哑女说,你们是为多吉公子报了仇的人,而且你们来到新月农庄所做的一切,也都表明你们是好人——不管你们是从哪里来,我们都愿意继续把你们当成朋友!” “我很愿意成为你们的朋友,只不过,”李不归语微笑的眼眸里透着凝重:“我是个雪域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中州人,我在被雪域追杀的途中,无意听闻到雪域的三位大祭师,趁雪域之主闭关之机,暗中勾连乌灵教,不仅意图染指中州疆土,甚至已威胁到雪域之主的安危,所以我才与这位萧先生易容成多吉公子和安长随来到雪域,就是要设法探明雪域之主目前的处境——众所周知,雪域之主一贯秉承与中州和睦共处番属关系,雪域之主若安,我中州的故乡便可安好,但我所要做的事,充满了凶险,我不能牵累了你们!” 听了李不归的话,阿峡和哑女都露出失落的神情。“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兄妹都是贪生怕死的人,因而不愿做我们的朋友?”淳朴的阿峡,性格里满满雪域人的直率:“雪域之主爱好贫民,是一位伟大的领主,我们兄妹甘愿为捍卫他而战,而且,我知道,雪域和中州应该友好,那样才是雪域人的福祉,近几年,雪域表现出来的敌对中州的态势,分明是灾祸将要降临的预示……若果你不嫌弃我阿峡愚笨,为雪域,为领主,我阿峡愿与你同生共死!” 阿峡这些话,萧白夜越听越满意,最后一拍大腿:“要得!你这个小子,看着傻呆呆,大事可是不糊涂啊,好,这件事,就算上你一个!” 萧白夜迫不及待的替李不归拍了板。 小雪貂一听,也上了头,“噌”一下蹦到桌子上:“我是雪域的妖,捍卫领主,我也有义务!” 队伍扩大了,行动有必要进行统一,几个人就在萧白夜的主持下,在房间里开了一个简单的会议。 会议确定,就按李不归之前的设想,借着春擂,一路打进雪域之都——玄冰城! 另外,会议还就每个人的职责做了分工:李不归、阿峡主打春擂,萧白夜、小雪貂做辅助,这样一来,管理新月农庄的责任,就落到了哑女肩上。 哑女也不推辞,她用手语告诉大家:农庄是大家的根基,她一定会将之守护好! 事情的大方向基本算是定下来了,萧白夜做总结,说道:“哑女愿意留下来守护农庄,咱们也算后顾无忧,不过,前路还是充满艰辛滴——天髓即将降临,八荒武者虎视眈眈之下,雪域却不慌不忙,从从容容的在操办春擂,你们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春擂对手,这个我不担心,而玄冰城里,雪域的那‘三重雪’,可是有些深不可测!” 萧白夜的话,让李不归又想起了诺巴。 诺巴! 雪域第三重雪。 杀死秋红叶秋城主的凶手! 李不归回想当日的情景,诺巴的风刀霜剑、千里冰封以及震撼群山的大破灭,那恐怖的力量依然历历在目。 而诺巴还只是雪域的第三重雪而已。 另外两重雪,该会强大到什么地步? “有的人啊,一出生,就注定了要和强到天上的人为敌,真是倒霉啊,真是倒霉!”萧白夜根本不用问,就知道李不归正在想些什么。 “真的那么强?!”李不归当然想尽可能多的了解未来的对手一些。 “哈哈,那三重雪虽然未必真的强大到天上,但也差不多了——姓秋的死鬼多年镇守拥雪城,也称得上中州军中著名的大将了,按说应该很抗揍了吧?结果呢?” “当今世界,四野八荒,究竟有哪些强者?”李不归气血恢复了一些,伤口则需要慢慢愈合,看来还得躺上几天,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多增长一些见闻。 “那可多了,”萧白夜搬着指头:“中州护国二圣:玄天、后土,这你肯定是知道的,咱们先说四野强者:东方百草域木郎君,木系武道大成就者,尤擅医道;南方赤焰域火王爷,火系武道强者;西方盛金域千手人皇——四野之内,也就是此人敢与中州大帝并驾称皇;北方雪域有三重雪,和雪域之主!八荒之中,妖王、魅君、蛮皇,并驾齐驱。除过上述这些,又有各大宗派、世家的强者,以及逍遥于四野八荒的日帝、月后、六渡烟雨等强大人物……!” 说到这里,萧白夜瞧瞧李不归:“你一定又想问这些强者所达到的境界吧?嘿嘿,你且先好好养伤,咱们下回再做分解!” 萧白夜成功留下一个悬念,悠悠哉出了门 走在路上,看到屋舍亭台间洒扫的仆役们,脸上那勤恳认真到近乎虔诚的神情,萧白夜忽然感觉,李不归这小鬼真是有点邪门,这才初到雪域,也就算是刚刚立稳脚跟,却已得到了这么多人心甘情愿的认同和跟随…… 何况这个邪门的小鬼,还有着惊人的天赋! 元脉一物,无形无相,《武经》上也仅仅给了一个不甚明了的记载而已,从古至今,定出元脉的修炼者屈指可数,可这小鬼偏偏就敢于去动定元脉的念头,令人难以思议的是,他还真就成功了! 天赋,意志,信念,人望,这一切集于一身,这小鬼…… 萧白夜禁不住仰首天穹深处:“嘿嘿,豪横的家伙们,这小鬼,或许就是下一个挑战你们的人哦!” 第三十二章 打他娘的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三十二章 打特娘的 哑女在管理方面很有天赋,而且庄工和村民们也乐于配合,所以新月农庄很快恢复了秩序。 李不归的伤也基本痊愈,他重新扮回多吉的样子,每天和阿峡在农庄的书房里钻研《武经》。 武道修炼,定脉之后,就要着手进行煮血炼体。 经过这几天对《武经.煮血炼体篇》的钻研揣摩,以及萧白夜在这方面的讲解,李不归和阿峡已经做好了煮血的理论准备。 但煮血炼体风险极大,稍一不慎,整个人就会被气脉明点爆燃的高温焚烧成灰烬,所以光熟练理论还不够,还要反复进行尝试,真正达到对明点力量的收放掌控自如才行。 在李不归和阿峡计划着手进行煮血的前期练习的时候,寨里的一名使者来到了新月农庄。 雪域属地设置,十村为一寨,五寨为一盟,一城辖三盟。 “多吉公子”备尝艰辛,终于夺回农庄,寨里特地遣来使者给予慰问,究其实际,无非就是一种添花之举而已。 但不论怎样,寨里既然示以友好,李不归自然不愿失了礼数,当下设宴款待来使。 这使者也豪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上主位:“多吉此前活得与下人无异,阿峡、哑女本来就是穷光蛋,你们想必也没见过官家的人,不过,本使是很平易近人的人,你们都不用拘谨,啊!” 以安长随的身份,在席旁伺立的萧白夜,暗暗好笑:“别说你一个寨里的小小使者,就是皇帝咱也见过,说什么慰问,你特娘的举止不端,言语轻佻粗陋,这纯粹是来装逼的嘛,嘿嘿,你可真是找对了人!” 果然,李不归的脸色一沉,随手端起一盘脱骨蹄膀,对伺席的庄工说道:“这菜看着不错,拿去喂大黄吧!” 凡事要讲对等,今日他李不归尽地主之谊,这使者却不守为客之道,凭着官家身份一味托大,李不归可不会忍他。 李不归的原则,大家平等交往,怎么都好,如若不然,你有初一,我马上就有十五,一刻也不必缓,一步都不能让。让一步,就会有十步等着。 “好嘞!”庄工会意,笑着接过蹄膀,还不忘配合李不归,对使者解释说道:“大黄看家认真,还懂事,谁对他好,它可知道呢!” “啊呀,”使者恼怒起来,拍桌咆哮:“多吉小子,你敢羞辱本官使?!” 李不归靠在椅背上,懒懒的瞧着使者:“还是说你真实的来意吧!” 从这使者的表现来看,他绝不是真心前来慰问的,那么,就必是另有所图。 李不归话一出口,使者先是怔了一怔。他没想到,“多吉”这小子心思居然如此锐利。 他随即平复了一下怒气,说道:“既然你说到这份上了,我就明白告诉你——都说你原本是个武道上的废柴,之所以能突破修炼障碍,都是在大雪山得了冰魄,咱们寨里,也想开开眼,见识见识冰魄!至于寨里春擂的胜负嘛,那都好说!” 说到“冰魄”这两个字的时候,这使者一脸的贪婪,口水恨不得从他那一双三角眼里流出来。 “原来如此!”李不归轻笑说道:“那玩意太烫眼,寨里还是不要看的好!” 使者神色一屏,刚压下去的怒气立刻重新泛滥:“多吉小子,你这是不肯赏面?!” 李不归呷了口酒:“嗯呐!” 使者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大叫:“不识抬举的小子,你以为你那桑格老子还活着?你以为阿峡劈了郎苍的那一刀,真就牛x到在全寨都没有对手?!” 这使者不知道李不归定出的那一条脉,乃是极其罕见难得的元脉,只以为这个多吉如此的不懂事,是仰仗着桑格的余威,以及身边有阿峡这样的帮手。 李不归夹一筷子菜送进嘴里,不紧不慢的咀嚼:“我只是以为,阁下这身皮肉,应该不会太抗揍!” “好好好!”使者甩袖而去。 门外马蹄嘚嘚,伴着使者气急败坏的的喊叫:“春擂,你们就别想参加了——不懂事没关系,寨里有的是办法教会你,等着瞧!” 李不归丝毫未理会使者的叫嚣,筷子指指满桌酒菜,招呼萧白夜和小雪貂:“吃饭!” 这两个,一个宠物小妖,一个长随,在这种场合本来是不能入席的。 小雪貂跳到椅子上,却没有动筷子,它忧虑地看着李不归,说道:“这事可可可不太好,寨里真的禁禁禁了咱们的春擂资格,可怎么办?” 萧白夜拍拍小雪貂的头:“真是个傻小妖,咱家公子定出的可是元脉,这个消息一旦传出,连玄冰城都会震动的,区区寨里,拿什么来阻挡小李子打春擂?” “对对对啊,”小雪貂一激动,结巴就严重:“哈哈,我怎么把这个给给给忘了!” 第三十三章 大老爷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三十三章  大老爷 气冲冲返回寨里的使者,半路听到后面马蹄声响,看到李不归追来,以为李不归回心转意,打算低头了,鼓励说道:“年轻人想明白了?总还算分得清轻重,那就好嘛!” “分得清——主谋痛揍,余孽可以从宽,”李不归与之并缰而行:“你,是主谋还是从犯?或者,是个搅屎棍?” “啊哈!”使者勃然变色:“小牦牛犊子要造反吗?” “你总算说对了一句,”李不归探手扣住使者肩膀,将其扯过来按在马背:“去寨里,老实带路!” 使者依然不信李不归真敢怎么样,犹在叫嚣:“小子,寨里大老爷便是我亲娘舅,你胆敢动我一根毫毛,小心你全庄性命!” “看来你果然是个搅屎棍——好,我便不动你毫毛,”李不归恶作剧似的说道:“我动你的骨头好了!” 手上加力,一把将使者的肩胛骨捏碎。 使者痛得直嚎,却依然嘴硬地拿他的大老爷娘舅恫吓李不归。 李不归终究犹在少年,玩心上来,弹指在使者身上东戳戳,西弹弹,一会儿戳断使者一根肋骨,一会儿弹碎他一颗牙齿,使者平时仰仗着娘舅,一门心思只想着到处敲诈勒索,根本无心修炼,连脉都还不曾定出来,怎么扛得住李不归虐?等到阿峡赶上来的时候,这个嚣张贪婪的使者已经狼狈得不成个人形。 也怪不得李不归手黑,使者这种搅屎棍,就好比狼群里的狈,最坏最恶的就是他。 可一到了寨里,一路做死狗状的使者,忽然又还了阳,扯着杀猪一样的嗓音呼唤起他的娘舅大老爷来。 这让阿峡对他的皮肉之糙厚大感惊讶,一度以为此人的皮肉,至少是经过初级炼体洗礼过的,要么就是天生肺活量惊人。 寨里是个不大的机构,使者可着嗓子这么一嚎,连通传都省了,大老爷本人直接跑了出来。 大老爷看见满脸带血趴在李不归马背上呼救的外甥,不由又惊又怒,喝问李不归:“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 李不归把使者扔下马背,冷笑说道:“怪不到我!你纵容这混蛋胡作非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寨里的大老爷,就是一寨的土皇帝,作威作福惯了的,哪容得了李不归顶撞教训,况且又是在外甥已被虐成猪头的情形下? “找死!”大老爷哇哇怪叫着,一拳轰出。 此人大腹便便,一身肥肉,出手却极是凌厉。 一拳击出,带着狂烈的呼啸,拳头上寒气凝霜,霜又成冰,每进一寸,拳头便扩大尺余,转瞬已形成一个山头大小的巨大冰拳。 阿峡考虑李不归大伤初愈,因此抢先动作,跃下马背的同时,双掌平推,一块巨大冰岩瞬间凝聚成型,应着掌势,撞向大老爷轰出的拳头。 阿峡的风格一向是稳扎稳打,上手先取守势。 冰岩与拳头两下相撞,冰岩刹那崩碎,而大老爷的冰拳却仅仅出现几条裂纹而已,倒是速度受到冰岩撞击的影响,减慢了几分。 就是这一慢,使得阿峡获得了躲闪的时间,否则,阿峡势必要被这一拳所伤。 双方交手一招,两边都已看出了对方的实力。 阿峡是定脉成功的气脉境。 大老爷却已是全身皮肉筋骨,都已经过煮血洗礼的炼体境界。 武者经过炼体之后,不单皮肉筋骨坚韧如铁,在灵气玄劲的凝聚和输出上也更加得心应手,更加纯粹。 阿峡大老爷相比之间,明显纯在着一个境界上的落差。 幸好阿峡天赋很好,定出了三条脉,而大老爷在气脉境的时候,估计也就是像大多数人一样,只定出了一两条脉而已,否则,一个境界的落差,已足够对阿峡形成碾压态势,他那冰拳的势头根本不会因阿峡的掌势而受到丝毫阻滞。 即便如此,大局也已显而易见。 “玄劲不弱,看来你就是新月农庄的那个阿峡?马上那个就是多吉喽?!”大老爷一拳虽未奏功,却已占尽上风,捏着拳头哈哈大笑:“两个小崽子敢来太岁头上动土,受死吧!” 手臂一震,又是一拳轰出。 第三十四章 行天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三十四章  行天 “哈哈,炼体境就想横行霸道?!”李不归长笑跃下马背,也是一拳直去,凝起冰拳,迎向大老爷巨大的拳头。 气脉境与炼体境硬碰硬? 大老爷嘴角泛起狞笑。 简直找死! “轰”然一声,两个山头大小的冰拳对撞一处。 崩碎的冰屑四下飞溅之间,大老爷只觉一股澎湃之力破开冰拳,灌入自己右臂,直震得他整条手臂胀痛难挨,急忙连步后退,卸去这股力量的冲击,使之止于肩膀,没能沿着臂膀透入胸腑。 定睛再看,李不归的冰拳也是碎裂无踪,但状态却明显不似他这样狼狈。 大老爷惊诧莫名,仔细打量李不归:“你,你不似炼过体的,怎么会……?” “我的确还未炼体,”李不归笑笑:“我只不过是定出了一条元脉而已!” 听到元脉二字,大老爷大惊失色。 震惊里又带着一丝犹豫。 大老爷这一丝犹豫神情的出现,印证了萧白夜对小雪貂说的话,元脉天才,玄冰城都会视之为宝,若是在寨里受了什么闪失,大老爷只怕吃罪不起。 正在大老爷犹豫权衡之际,已经被寨里仆役搀扶到一边的三角眼使者,这时突然又叫唤起来:“阿舅,这小子留不得,一旦这小子去了玄冰城,日后还有咱们的活路吗?还是快快招出行天做了这小子为好,阿舅尽管放心,山高皇帝远,只要咱们不声张,玄冰城又岂会知道咱们宰了一个元脉武修?!” 这使者在武道修炼方面庸庸碌碌,倒的的确确是个天才搅屎棍,一般人被伤到他这个地步,早已经半死不活了,他却依然还有余力搅屎泛坏。 使者一语觉醒梦中人,大老爷瞳孔骤然缩紧:“多吉小子啊,莫怪大老爷无情,事至于此,必然有你无我!” 言罢,撮唇呼啸,一只巨鸟应声而现。 行天是鹰隼的一种,但体型比寻常鹰隼大得多,喙尖爪利。 使者作为一个天才搅屎棍,伤得虽然不轻,审时度势依然明晰,李不归的元脉,其灵气玄劲之丰沛,足以填补上与大老爷的境界落差,再加上一个阿峡,大老爷显然不是对手,故此催促大老爷招出行天。 行天速度奇快,转眼就到了现场上空。 鹰隼之类猛禽性情暴躁,行天也是一样,来到当场,发出“啾”地一声凶恶鸣叫,探出一对钢勾般的巨爪,如一片直泄长空的乌云,向李不归扑下。 武道修炼,自吸纳灵气进入练气境为始,而后定脉、炼体。 炼体之后,经过煮血的洗礼,五感敏锐,身体如铁,气脉茁壮,承受外部打击能力增强的同时,自身气脉传送灵气的量和速度也都大大提升,此后便可引灵气上冲灵台,进入通灵境界…… 李不归既未炼体,更没有通灵,眼目虽已远比常人明聪,却也有限。 行天初现时,他只看到那家伙体型巨大,及至这恶鸟飞临头顶上空,他才看到,行天的利爪上隐隐萦绕着灵气玄劲,分明已脱离普通的猛禽之属,晋入灵禽之列。 这恶鸟的加入,使得形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旦被行天缠住,大老爷很快就能击倒阿峡,其返回手再与行天合力,李不归也必死无疑。 行天巨大翅翼带起的狂风激得沙飞石走,荡得李不归脸上如同刀割一样疼。 面对飞速放大的一双爪影,李不归没有选择躲避。 形势逼人,他必与行天须速战速决。 行天萦绕着灵气玄劲的巨爪就快要落在李不归双肩的一刹那,李不归瞅准行天双爪之间的空隙,忽然弹身而起。 行天双爪对准李不归双肩而来,其间的空隙并不大,李不归虽是侧身纵跃,也依然被钢勾般的巨爪尖端波及,胸前背后皮肉立时出现多处撕裂。 巨爪上萦绕的玄劲更是透肉入骨,那一瞬间的剧痛,入骨入髓,但李不归咬牙忍痛,动作竟没有丝毫迟滞,他迅速凝出一根冰锥,奋力刺入行天胸口。 行天吃痛怒鸣,双爪乱刨,企图插进李不归双肋。 它以体型巨大、力量恐怖而称霸雪域天空,此刻却吃了体型太大的亏,李不归已然扣住它的腿根,紧紧贴在它的腹下,它的双爪虽利,偏偏触碰不到李不归,几下乱抓,都落了空。 这之间,李不归又是接连几冰锥刺出。 这种近身肉搏的情形下,足以对行天一击致命的大型冰锥没有舞动的空间,李不归只能使用短剑大小的冰锥。 行天身形巨大,这样的短剑冰锥,三两下还不够杀死它,李不归必须奋力给予连续捅刺。 李不归这种不惜受伤,也要抢一个先手的打法,使者看得清清楚楚,恨得他咬牙怒骂:“多吉我干你娘,你特么的不按套路打……!” 大老爷正和阿峡打在一起,阿峡虽然与他存在着一个境界的落差,可这淳厚少年身上那股倔强被激发出来,竟好像是个打不死的。 听到使者的骂声,大老爷眼角一瞥,看到行天不利,忙提聚起十成灵气,加快了攻势,想要快速把阿峡解决掉。 阿峡看出大老爷的意图,拼着挨了一击,直扑过去,将大老爷死死抱住。 然后,大老爷打阿峡一拳,阿峡也给大老爷一拳。 两人像摔跤一样死死纠缠在一起,这种打法之下,种种武技招式自然而然被省略掉,为了保护肉身,两个人都在身体外面凝起了厚厚的坚冰。 所以两下挥拳互轰之下,各自的肉身暂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伤害。 无非是护体坚冰碎裂了,再次凝出来一层而已。唯一的不同只在于,阿峡身外的冰层,更替的远比大老爷频繁。 打到这个地步,他们拼的已完全就是玄劲输出的速度和力量,以及凝结护体冰层对灵气的消耗。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个谁的灵气先耗尽,谁的肉身最先直接暴露于对方的拳下,谁就死。 而在前述的这两个方面,气脉境的阿峡,没有一样比得上炼体境的大老爷。 第三十五章 怒吼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三十五章  怒吼 可阿峡就是不放手,大老爷一拳把阿峡的护体坚冰打的七零八落,阿峡一拳至少也要把大老爷的护体冰甲打出几条裂纹,反正就是不让大老爷有机会去帮行天…… 行天抓不到李不归,狂怒拔高,想要利用急速的飞行,把李不归甩脱。 李不归却似附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行天在天空疾飞乱蹿,李不归挥动冰锥,猛刺不停,行天所过之处,长空血洒如雨。 终于,行天体力渐渐不支,这意识到大势已去的恶禽,发出一声悲鸣,在天空翻滚着,迎着不远处一座山峰撞了过去,竟是要带着李不归同归于尽。 缠抱在一起的大老爷和阿峡目睹这一幕,同时发出一声怒吼。 在那样的高度撞山,无论李不归还是行天,没有不死的了。 大老爷为痛失灵禽而怒。 阿峡则是悲愤到极致的怒。 怒吼声里,大老爷连连出拳,把怒气都撒到了阿峡身上。 阿峡却不再还手,任凭大老爷的拳头砸在身上,护体冰甲被砸得碎裂了,也不再重新凝结,只是死死抱住大老爷,疯了般怒吼长啸…… 起初大老爷以为,李不归和行天同归于尽,阿峡被刺激而发疯癫狂,但他立刻就发现不对。 他看到阿峡周身闪起了一片银色的光点。 分明竟是气脉节点处的明点。 银色光点亮起的下一息,便有一股灼人热浪,炽烈地自阿峡身上升起,将大老爷包裹其中。 明点燃烧,血液沸腾。 阿峡,居然在煮血! 煮血本来就是个危险的活儿,稍一不慎,就会落得骨肉俱焚,可阿峡居然在被动挨打的情况下,开始了煮血! 大老爷又惊,又恨。 特么的多吉、阿峡,这俩都是什么玩意? 除了拼命,就特么不会别的? 惊也罢,恨也罢,大老爷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脱离阿峡的缠抱。 他是已经炼过体的人,肉身经历过煮血锤炼,阿峡煮血的热浪,对他不会造成损害,可天知道阿峡真正要干的是什么? 万一阿峡的意图不是煮血炼体,而是拼着一死,任凭气脉明点无节制的暴烈燃烧,大老爷即使是炼体境,也难免被烧得皮肉焦糊,半死不活。 急欲脱离阿峡的大老爷,不再对阿峡发出攻击,改为去扭阿峡那两条对其纠缠不休的可恶的胳膊。 阿峡双臂一被扭住,猛然甩头撞上大老爷的下巴。 阿峡仿佛已经疯了,这一撞力道十足,下巴又是薄弱部位,大老爷饶是炼体境,也被他撞得眼前金星乱飞,手上的力道不由一松,阿峡的双臂重又将他死死抱住。 及至大老爷眼睛里的金星散尽,回了神,忽然看到阿峡身外的银光和腾腾热浪间,已有灰色的雾气漫起。 这一现象,表明阿峡已然炼体成功,漫起的灰色雾气,正是他身体的骨、肉、筋、髓、乃至气脉之中的浊气和杂质被洗炼排出所形成。 大老爷心理后悔不迭,原来阿峡并没有放任明点无节制地燃烧的企图,早知如此,他刚才只要不存畏缩抽身之念,而是再狠狠给上两拳,早将这小子解决了。 大老爷这边对自己的一着之错懊悔不迭,地表下面,萧白夜从阿峡双足的涌泉穴,将刚刚向阿峡体内渡送了大量灵气,助阿峡煮血的双手撤回,身子一扭,急速土遁,冲向行天所撞的山峰…… 透过雾气,大老爷看到了阿峡那双布满血丝,也充满一种恐怖神情的赤红色的眼眸。 面对这双魔鬼般疯狂的双眼,刚刚还在后悔的大老爷,又害怕了。 阿峡炼体成功,他的境界优势已经被阿峡拉平。 他这种作威作福的土皇帝,在占据优势的时候,绝对横行无忌,但优势一旦失去,他就比谁都熊包:“峡少爷息怒,咱们谈谈,无论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谈!” 阿峡的嗓音已经嘶哑,这嘶哑的嗓音低吼着回应了两个字:“多吉!”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李不归死了,这事没办法谈,大老爷必须给李不归抵命。 大老爷一面狼狈防御着阿峡撞过来的头、膝盖、锤过来的拳头,一面锲而不舍的讨价还价:“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女人,峡少爷,人死不能复生,我求你忘了吉公子吧……!” 阿峡完全不予理会,只顾挥拳对其疯狂捶击。 大老爷身上的护体冰甲碎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再也无力凝出保护肉身的冰层,被阿峡一拳砸倒。 大老爷摔在地上,又滑出老远,本欲就势闭眼装死,忽见远处一个人影,当即眼前一亮,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兴奋大叫:“吉公子,吉公子,峡少爷,快看,是吉公子……!” 阿峡循声看去,果然看到正向这边走来的李不归…… 行天带着李不归撞上山峰,一边翅膀当即撞折,李不归也随之一起翻滚着坠落下去。 土遁冲上山峰的萧白夜,从山峰乱石间探出手去拉李不归,却见李不归出手如风,迅速用冰锥破开已被他捅烂的行天的腹部,借着行天第一个翻滚,腹部朝天之际,整个人钻进了行天的肚子。 如此一来,行天巨大的身体就成了他的防护,他既免去了翻滚下坠过程中,行天身体对他的挤压,也躲过了与山石的碰撞。 第三十六章 雪猴子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三十五章   雪猴子 “干的不错!”萧白夜由衷赞了一句,不急不慌再次施用土遁,下到山峰底部去等李不归。 直到行天摔下山谷,落于实地,李不归才从行天的肚腹里爬出来。 看到李不归平安无事,萧白夜彻底放心了,他急着回农庄,继续去喝席上那坛新酿的青稞酒,于是也不和李不归打招呼,径自缩回地下,土遁而去。 李不归坐在地上定了定神,借此平复随着行天翻滚坠落而造成的眩晕。 就在这时,他听到周围传来一派悉悉索索的响动。 他警觉地寻着声音看去,就见周围聚集了一大群各种动物,它们观望着行天的尸体和坐在地上的李不归,正在试探着靠近,看到李不归转头,又都挺住了脚步,紧张的看着他。 目光扫视了一圈,李不归发现都是一些常见的动物,有为数不多的动物身上,透着蕴有灵气的迹象,但那迹象似有若无,说明其灵气微乎其微。 确定它们不可能对他构成威胁,于是解除戒备,翻身站起。 看到李不归起身,动物们紧张的集体后退了几步。 李不归也不管它们,凝出冰锥插进行天丹田部位,手腕一翻,挑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玄色的灵气团。 看到李不归拿着行天的灵气团,几只雪猴子竖毛露齿,表现出了焦急之状。 也有的雪猴子张开手臂,做出了要上前来抢夺灵气团的举动,但终究对眼前这个杀死了行天的人充满畏惧,不敢靠近,只能急得在地上爬来跑去的转圈子。 李不归暗暗好笑:“这些雪域的小偷,想来做强盗了吗?” 雪猴子们看到李不归举步欲去,安奈不住,想要冒险一搏,但被为首的一个雪猴子拦了下来,这个雪猴子看着李不归,忽然弯膝跪倒,学着人类的样子冲李不归连连作揖,眼睛里甚至流下泪来。 泪水渐呈嫣红,竟是在泣血祈求,显见它们急需行天的灵气团大有用处。 这颗灵气团,李不归自己并不需要,他丹田里的灵气已足够丰沛,只是想着将之带去给阿峡,此刻动了恻隐之心,便决定分出一部分灵气团给雪猴子们。 他运力于掌,拍碎灵气团,随即凝出一大一小两个冰球,把灵气团碎裂之后,逸散的灵气封在两个冰球里面。 他把小的那个冰球扔给雪猴子们,说道:“我的朋友正在与人拼命,恐怕受伤不轻,所以我只能分这些给你们!” 为首的雪猴子对李不归做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双手接过冰球,冲李不归叩了一个头,欢天喜地地蹦了起来。 “不嫌少就好!”李不归急于赶回去帮助阿峡,不再于此地耽搁,也不顾身上的伤,只管提气飞奔。 奔出十几丈,听见后面吵嚷杂乱,回头一瞧,雪猴子们也已经飞跑着离去了,而那些各种动物,则冲到行天尸体前,胡乱拉扯嘶咬起来。 它们咬下一块行天尸体的皮肉,却并不咀嚼下咽,而是甩头吐出,空出嘴来,再次埋头撕咬。 当看到干这事的,竟还有好几种草食动物动物的时候,李不归立刻明白了。 行天横行这一派山野,各种动物想必对其痛恨至极,此刻它们就是对着行天尸体在泄愤。 李不归飞奔赶回战场,老远看见阿峡占据上风,这才放下心来,当下收住脚步,不再急奔。 他身上虽然只是皮肉之伤,但伤的毕竟也不轻。 看到李不归活着回来,大老爷简直比看到亲娘老子复活还要高兴,高兴得几乎哭出来:“吉公子没死,没死啊,峡少爷,咱们可以谈了,可以谈了……!” 李不归没死,阿峡自然高兴,但接下来,和大老爷是打,还是谈,他要看李不归的态度。 “谈?不禁我们参加春擂的资格了?”李不归走过来,冷笑说道。 大老爷赶忙摇头:“不禁了不禁了!” “冰魄也不想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 “好,这事可以谈,只不过,这件事的主谋,我必须要知道!”李不归看看大老爷,瞅瞅使者:“你两个谁先说?” 其实李不归早已看出,一切事端都是使者撺掇而起,此刻明知故问,自有他的用意。 使者眼见大祸将至,又想起李不归曾说过,从犯可以从宽,主谋必须严惩的话,急忙抢着说道:“都是我阿舅贪图冰魄,才有今日之事,他是一寨的大老爷,我又哪敢不听他的话?——我阿舅就是主谋,我最多只是个跑腿传话的啊……!” “好了,我听见了!”李不归打断使者,转向大老爷:“你有什么话说?” 大老爷不可置信的看着使者,眼睛里既有失望,又有恼恨,但却没有出语辩驳,默然半晌,忽然把眼睛一闭,咬牙说道:“没错,我是主谋,你杀我吧!” “我本来觉着主谋可恶,不过现在想来,从犯对主谋不加劝阻,反倒推波助澜,甘当帮凶,更是可恨!”大老爷和使者彼此失和,李不归的目的已经达到:“今日我偏不杀你,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自今而后,你要洗心革面,不许再干强取豪夺的事;第二,以后寨里的事,都要向我和峡少爷禀报、商量,要是胆敢有所违背,我立刻回来杀你,听清楚了?!” 第三十七章 玄冰骷髅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三十七章    玄冰骷髅 李不归所说,要大老爷一切事体都要去向他和阿峡禀报的话,只是一句玩笑,无非是要大老爷时时刻刻都别忘了今天挨的打。 大老爷承认自己是主谋,只不过是出于做舅舅的承担,外甥虽然不堪,但他毕竟是个长辈,而其本心,当然还是不想死的。 而李不归的话里,已经清楚地表明了他对事情真相的了然,这大老爷当然听得出来,此刻大老爷死中得活,外甥的污蔑也没能奏效,自然感激涕零:“是是是,我全都答应!” “好,那就起来吧,一寨的大老爷,就别继续在地上赖着了——寨里什么样,我还从来没见过,带我们去瞅瞅吧!”从大老爷为了保全使者的性命,宁可承担主谋罪名这一点来看,此人还是有一些担当的,这让李不归对他生出了一丝好感。 “是是是!”大老爷满面羞惭地爬起来,手抚胸口,弯腰为礼,礼请李不归和阿峡进寨。 李不归没再理会使者。 使者这种搅屎棍最坏、最恶,但已经不需要李不归对他进行处置了。 大老爷以后既不会再听从他的撺掇,也不会再庇护他了…… …… …… 寨里把阿峡步入炼体境,李不归身负元脉,这些事都向盟里做了禀报,盟里又禀报给拉罕城。 拉罕城一面将域内出了一个元脉天才的重大喜讯飞报玄冰城,一面派人来到新月农庄慰问李不归和阿峡。 同来的还有盟里的长老,寨里的大老爷则亲自负责引路。 拉罕城的使者,说了一些夸赞李不归和阿峡天赋过人、人才难得之类的场面话后,不可回避的过问了李不归受伤的经过。 李不归也不掩饰,直陈其事,但又强调说,与大老爷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今他们已是朋友。 拉罕城的使者狠狠斥责了大老爷一通,但李不归作为事主,已明确表示对此事不再追究,这位使者大人也乐得顺水推舟的不再节外生枝,而是夸赞李不归年少宽宏,必定前途无量! 他之前对李不归和阿峡的赞誉,只不过是过场话,最后这句夸赞却是真心。 李不归怎么受的伤,使者大人早都心知肚明,倘若李不归这个元脉天才执意追究大老爷,使者大人就不得不治大老爷的罪,那样一来,大老爷的靠山就会很难堪,大家都不好,那如现在这般皆大欢喜! 李不归卖了一个人情,使者大人也不能让李不归吃亏,当场表态,将新月农庄定为官辖,并免除一切税赋。 这也就是说,以后哑女这个庄主,就算是官家的人,月月领拉罕城的俸禄,而新月农庄却不用向拉罕城交一粒米,一文钱。 一场意外风波,就这样彻底平息,代价是李不归再次受了伤,但也有收获。阿峡炼体成功,大老爷全心归附,拉罕城对新月农庄另眼相待,这都是收获。 李不归终究是雪域的过客,现在,他等于为多吉公子的新月农庄、为多吉生前的朋友和忠心的庄工,找到了一个有力的靠山,这个结果,他是满意的。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依旧让李不归大感出乎意料。 寨里,以及盟里,先后为李不归和阿峡送来了春擂胜利者的奖励。 原来,李不归和阿峡的大名已经传遍了各处。他们两个出名了,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天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的凶猛! 从新月农庄的擂台上,李不归重伤之下,力诛咿玛;阿峡逶迤一刀,斩杀三脉天才郎苍;再到李不归拼着受伤,而抢占先手,成功杀死灵属猛禽行天;阿峡为了打倒大老爷,在生死搏杀当中行险煮血,完成炼体,这些事迹,早已盛传,在人们看来,这二少年绝对是杀神附体般的存在! 没人愿意与这样的狠人打,那些此前被选拔到寨里和盟里参加春擂的人,纷纷做了退出申请。 于是,寨里、盟里的两场春擂,李不归和阿峡不战而胜。 大老爷讨好地要为李不归和阿峡准备庆祝顺利的宴席,李不归告诉他不要折腾,直接回绝了。 李不归体内灵气丰沛,伤口愈合的很快,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 但想要煮血炼体,还不行。 正因为他丹田灵气种类多,又丰沛磅礴,所以更要谨慎,必须得等肉身恢复到最佳状态才行。 他拒绝了大老爷的邀约,只为了给自己留出时间,尽快完成煮血。 可在这一天的午后,一份他无法拒绝的邀请,找上门了。 来的是一只雪猴子。 它的请柬,是一个玄冰凝成的骷髅。 完美的玄冰骷髅,没有一丝雕琢痕迹,完全是某个武者凭借灵气玄劲凝练而成。 萧白夜把这颗透着阴森诡异气息的玄冰窟窿举在阳光下,细细观察了半天:“完美啊,凝出此物的人,一气呵成,灵气玄劲拿捏、掌控入微,足见其灵识之强大,至少是个通灵境界的强者!” 雪猴子似能听懂人言,立刻撇了撇嘴,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看来萧白夜通灵境的判断,还是低估了那个派遣雪猴子前来的人。 李不归还没完成煮血,而煮血炼体之后,才有资格冲击通灵境界,可那送来玄冰骷髅的人,武道境界居然还在通灵境之上,其实力之强大,可见一斑。 雪猴子挑衅地冲李不归招招手,那神情里的意思,分明是在问:怎么样,敢不敢来?! 第三十八章 秘境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三十八章  秘境 “呀呵,强过通灵境就这么招摇了?”,萧白夜不干了:“真当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 李不归从萧白夜手里接过玄冰骷髅,转手递给一名庄丁:“强者惠赠,好好安置!” 然后淡淡一笑,对雪猴子说道:“烦劳引路!” 萧白夜伸手拦阻:“嗨嗨,你还真去?别以为你送给这个小偷过灵气团,它就会安好心!再说了,凭什么来这么个玩意,咱们就得跟着去?” 李不归杀死行天,取了它的灵气团后,又分给一群雪猴子一份,这事是对萧白夜等人讲说过的。 “先生毕竟不能时刻在我左右 这样的强者如果存了害我的心,我又怎么躲得过?”李不归安抚萧白夜说道:“凡事总要有个来由,我看不出对方有伤害我的理由,先生尽请放心!” 其实,李不归真正的想法是,事情来了,躲是躲不过的,如果真是祸事,那么,自己随雪猴子去,总强过把这场祸事引至新月农庄。 再者,不论此事是福是祸,都是越早解决越好,否则,他在明,对方在暗,背后时刻有一双眼睛盯着,整个农庄都会寝食难安。 萧白夜岂会不明白李不归的想法?他想了想,认为李不归是对的,与其被动防范,不如主动迎上,当下说道:“好,咱们就去走一趟!” 雪猴子龇牙瞪眼,使劲儿摆手,竟是不许萧白夜与李不归一道赴约。 萧白夜猛然飞起一脚,把这雪猴子踢开:“特娘的,去不去,去多少人,都是我们说了算,轮的到你指手画脚?!!” 雪猴子挨了一脚,再也不敢呱噪,从地上爬起来,老老实实开始带路,但一直躲出李不归和萧白夜老远。 阿峡和小雪貂本来也要和李不归一起去,但萧白夜没同意。 在远离人群的大山里,他萧白夜用不着再为了假扮安长随而隐藏修为,就算实在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也可以带着李不归土遁逃走,去的人多了,他照顾不过来,反而麻烦。 雪猴子在一路上跑得飞快,也不知是被萧白夜那一脚踢怕了,还是急于把李不归、萧白夜引向厄运。 两人跟着雪猴子翻山越岭,雪猴子领的路越来越陡峭,周围冰岩嶙峋,不时有野兽的吼叫远远传来。 就是这样的路,最后也没有了。 前面是一处断崖,淡灰色的雾气在崖下氤氲翻滚,也看不清这断崖到底有多深。 “你特娘的领的这是什么路?”萧白夜作势又要踢。 雪猴子赶忙蹦到一边,随手抓起一根老藤,回头看了李不归、萧白夜一眼,双腿一蹬,跳下断崖,眨眼隐入浓雾。 “一个破断崖,吓得了谁?咱们敢来,就不在乎你是龙潭还是虎穴!”萧白夜掐起手印诀,运转灵气,挥手凝出一溜深入断崖浓雾的青石台阶。 组成台阶的条石,纹理宛然,两侧还带有扶手,又美观,又实用。 单凭这一手,绝对也是通灵以上的境界。 李不归这还是首次见到萧白夜显露境界,不由又惊又喜:“早知先生肯定不简单,没想到居然强到这种程度!” 萧白夜横了一眼李不归,说道:“废话,我若是个庸才,秋红叶那个死鬼肯把你托付到我手上?” 说罢,施然举步,踏上石阶。 李不归明白,萧白夜此举,意在给雪猴子和它背后的人一个震慑,让对方知道,他们不是易与之辈,对方纵然心存不良企图,也最好也要掂量掂量再说! 李不归跟着萧白夜走下石阶,一面凝神戒备,提防着浓雾里可能隐藏的偷袭暗算。 “不劳公子费心!”萧白夜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李不归不知所云。 但随即,他便清晰的感觉到,有一种奇怪的气息,以萧白夜的身体为中心,一波一波向四围的浓雾里辐射发散看去,李不归感觉到那种气息触碰到自己后,会从自己的身体两侧绕过去,就像是一条条无形,却有着某种灵性的触手。 这应该是萧白夜释放的灵识吧? 萧白夜用他的灵识,在做和李不归一样的事情。 感受到灵识后,李不归解除了戒备。 萧白夜这种强者的灵识探寻,比他的凝神戒备可有用多了,他的确不用再为此费心了。 周遭的雾气浓得粘稠,但雾气里倒是很安静,除了呜咽般呼呼作响的凛冽风声之外,再没有其他动静。 萧白夜、李不归两人,沿着石阶下行近百丈,忽然看到一串青中带紫的闪光。 闪光就在下面大约十几丈的雾气里,像一条沿着一个圆周在飞速游走的诡异的花斑长蛇,时隐时现。 萧白夜顿住脚步,显然在对闪光做观察。 但他一直没有做声,看来一时还无法确定那闪光是什么,或者由何物发出。 不过他也没有就此止步,片刻的停顿之后,再次迈出了脚步。 一种不明闪光而已,吓不退萧白夜。 又下了百余级石阶,萧白夜忽然“咦”了一声。 这声音不是惊恐,甚至不是惊讶,而是满满的意外。 萧白夜怎么也没想到,雪猴子会把他们引到这样一个所在。“秘境!”萧白夜指着斑斓闪光,告诉李不归:“那居然是一个秘境!” 第三十九章 尸魁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三十九章 尸魁 确切的说,那是一个秘境的入口! 而那长蛇般游走闪烁的闪光,就是秘境被打开后,里面的气息与浓雾的气息两下交互作用,于其入口处触发产生的斑斓电光。 对于秘境,《武经》上有所叙述,据《武经》所说,那是一种时空裂隙所形成的奇特空间,而李不归真正面对秘境,还是首次。 他目光越过萧白夜肩头,仔细看去,只见一圈圈青紫色的环形闪电,在浓雾里形成了一个空洞,雾气被空洞里面一股无形的力量吸纳吞噬,向洞里急速涌流,而空洞里面的景象,则一无所见。 消失在浓雾里的雪猴子,忽然又现出了身形,它抓着老藤在萧白夜、李不归眼前晃来荡去,脸上再次露出挑衅之色,向秘境的入口指了一指。 “以为我踢不死你吗?!” 听到萧白夜这句斥骂,雪猴子“吱”的一声惊叫,抱着老藤一荡,又躲进浓雾里去了。 然而萧白夜的灵识已经覆盖了方圆不止百丈的范围,它又怎么躲得掉? 一阵“吱吱”乱叫声里,浓雾翻腾,雪猴子回来了。 它双手抓着喉咙,两脚乱蹬,形状极是狼狈。 李不归看到,雪猴子双手在喉咙哪里乱抓乱挠喉,先前抱着的老藤,已不知去向。 没有老藤供雪猴子攀附,它居然没有在浓雾里坠落下去,显然是被萧白夜强大的灵识锁住了。 从雪猴子的肢体动作看来,萧白夜锁的就是它的喉咙。 “这么急着跑可不行,还是继续给老子带路吧!”萧白夜嘿嘿坏笑之间,手脚乱刨的雪猴子,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嗖”地一声,被甩进了电光闪烁的秘境入口。 萧白夜紧跟着雪猴子,也飞身扑进秘境。他为防秘境里设有埋伏,故此先把雪猴子扔出去做问路石。 李不归刚要叮嘱他多加小心,话还没等出口,萧白夜又回来了。 他身形急速倒飞,回到石阶,双脚刚一站稳,就开骂了:“他娘的,雪猴子果然存心不良!” 李不归目光越过萧白夜肩头,只见一个恐怖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秘境入口处。 这个身影很是魁梧,一双铜铃似的眼睛里,闪着幽幽绿芒,脸上皮肤却干裂如千年老树的树皮。 引路的雪猴子跟着出现在这恐怖身影旁边,对着萧白夜指指点点,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这些小偷莫得意,一个尸魁而已,以为老子当真会怕?!” 萧白夜骂骂咧咧,忽又压低声音对李不归说道:“秘境里的强者,再加一个尸魁,咱们恐怕不是对手,我先挡一挡,你快走!” 尸老成精,是为尸魁,这种东西战力强悍,自身又无痛无觉,极是难缠。 萧白夜深谙以进为退之道,心里明明已经打算落跑,摆出的却是进攻的态势,双掌一错,掌心分别酝酿起一团凛冽风暴。 见萧白夜要动手,引路的雪猴子不笑了,赶忙一扯尸魁,冲着萧白夜、李不归这边,竟忽然双双跪倒。 萧白夜、李不归面面相觑,搞不懂雪猴子又在耍什么把戏。 又有一群雪猴子从秘境里出来,它们围成一个圆,护着中间的一个雪猴子。 当看到被保护的雪猴子怀里抱着的东西时,萧白夜的眼睛顿时一亮:“冰魄!” 那是一株晶莹剔透的莲花,边缘有淡淡虹彩笼罩其上,煞是好看。 雪域有灵草,其名曰雪莲。雪莲集雪域冰寒灵气于一身,经千年孕育,全株成为灵气的结晶体,便是冰魄。 引路的雪猴子站起身,打着手势示意萧白夜不要动手,然后小心翼翼接过冰魄,飞身跃上石阶,来到李不归身前,恭恭敬敬将冰魄举过头顶,显然是要将冰魄送给李不归。 李不归没有接。 不明不白,岂能随便受赠? 李不归这样一犹豫,萧白夜怕雪猴子突然又变了卦,干脆替李不归代劳,一把抢过冰魄,塞到李不归怀里。 “我说你们这帮小偷,既然是送礼,干嘛搞的这么神神秘秘,跟特娘的要打架似的?”萧白夜得了便宜,却没抵消对雪猴子们的不满。 雪猴子比比划划的告诉萧、李二人,冰魄是它们的主人特地留给李不归的。 数日前,它们的主人找到这处秘境,并与秘境里的十几头尸魁进行了一场恶战。 雪猴子的主人消灭了大部分尸魁,自身也受了很重的伤,幸得李不归赠送的行天的灵气团,才得以度过危难。 主人伤好后,重返秘境,打服了余下的尸魁,得到了这株冰魄。 主人因为另有要事,早已离开了秘境,临走时取了冰魄雪莲的几片晶体花瓣,剩下的大半株冰魄,就嘱雪猴子送与李不归,报答他赠送行天灵气团的恩情。 至于雪猴子带往新月农庄的玄冰骷髅,以及雪猴子的挑衅之态,则是出于主人对李不归胆气的考验。 主人的意思,如果李不归胆气不够,即使天赋再高,也不够资格得到冰魄。 最后,雪猴子露着坏笑,比划着手势告诉萧白夜,让尸魁在秘境入口“迎接”他,那就完全是雪猴子自己的临时起意,是对萧白夜在新月农庄踢它那一脚的报复。 雪猴子比比划划,萧、李二人连看带猜,废了不少力气,总算弄明白了它的意思,及至萧白夜起脚再想踢时,雪猴子早已溜回秘境入口,对二人挥挥手,钻进秘境去了。 而它们主人的身份和来历,它却是不肯有一丝一毫透露。 第四十章 夜袭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四十章  夜袭 “呸,藏头露尾,非奸即盗!”萧白夜对着秘境啐了一口。 对方先予考验,再行赠与,这很像是一种投资行为,其目的,或许并非出于报答,而是想要获得更多回报。 再者,几乎全雪域都认为,李不归这个多吉公子,是去大雪山寻得了冰魄,才突破了修炼障碍的,而今日对方却偏偏以冰魄相赠,这难道仅仅是因为,对方身在深山,对外面的事不甚了然,所造成的一个巧合? 至少萧白夜和李不归都不愿这么认为! 由于带着冰魄,不方便土遁,萧白夜和李不归只能依旧步行返回新月农庄。 近晚时分,两人在山路上,遇到了带着庄工前来前来寻找他们的小雪貂。 庄工们见到两人,神色间既有欢喜,也有不安,这让两人意识到,庄里必有事情发生,一问之下,才知道,阿峡和小雪貂带着人已经在大山里寻找两人好几天了,而今早,寨里把拉罕城的春擂开始在即的消息送进了山里。 两人不见踪影,拉罕城的春擂又必须得去,阿峡和小雪貂商议之后,决定由小雪貂带领庄工继续寻找两人,阿峡则只身赶赴拉罕城,去打春擂。 “什么玩意?”萧白夜瞥着小雪貂:“我们出来一天都还不到,你却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小雪貂瞪着一对无辜的眼睛:“明明已经过过过去了七天了嘛!” “……?” 萧白夜、李不归面面相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秘境周围的时间,与外界大不相同! 但眼下不是探讨这一问题的时候,李不归问小雪貂:“阿峡几时启程前往拉罕城的?” “明日上午,拉罕城春擂就要要要开锣,所以阿峡今早就就就上路了!” “快走快走,马上回庄!”听完小雪貂的话,萧白夜也急了:“阿峡那傻瓜一个人去打拉罕城的春擂,可是让人不太放心!” 急急回到新月农庄,李不归吩咐庄工备了车架,他与萧白略做休整,带着小雪貂连夜登程…… 从农庄到拉罕城,车驾完全可以赶在黎明前到达,所以,为了谨慎起见,萧白夜和李不归没有利用土遁赶路。 李不归一行经过寨里时,一心讨好新月农庄的大老爷,早已带着车马在路边等候,并执意要与李不归一起去拉罕城,他的理由是:多吉公子是代表全寨出战拉罕城春擂的,他作为一寨的大老爷,理当前去为多吉公子助威! 李不归懒得与其多费口舌,便准其随着己方车架同行。 李不归吞服了一片冰魄花瓣,一路上,就在自己的车内盘膝静坐,专心炼化吸收冰魄的灵气,大老爷只以为李不归在睡觉,有心过来嘘寒问暖,却不敢。 天近午夜时分,“轰隆”一声,一道霹雳刺破天穹。 雨丝缠绵而下。 雪域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来了。 萧白夜从车篷里探出头,见外面雨丝稀稀落落,不会对道路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也就懒得理会,缩进车篷,在柔软暖和的皮毛垫子上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卧姿,打算继续睡。 但随即,雨丝里面一些异样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那轻微的悉悉索索之声,如风过秋林,又象长蛇行在草丛里,混杂在雨丝中,若非萧白夜这样的高手,简直难以察觉。 “有强人趁夜打劫?真是特娘的烦啊!”萧白夜嘟囔一句,侧耳听了听,李不归的车里是一派入定静修的宁谧,小雪貂在车里发着梦呓,大老爷鼾声如雷。 “这胖子倒是好睡,好,就让你打头阵好了!”萧白夜嘴角浮起一丝坏笑,起身钻出车篷,装作起夜跳下马车,而后对着大老爷的车驾弯身一揖,这才走进路边的草丛,解开裤带,对着草丛嘘嘘,完事后一边系裤子一边晃晃悠悠重返马车,钻回车篷。 在垫子上一倒,不一会儿,鼻子里发出鼾声,一双耳朵却是竖着,只等着看好戏。 萧白夜刚才下车方便,对着大老爷车驾的恭敬之举,无疑是存心让隐藏在暗夜雨丝之后的强人们认定,那副车驾上的人,才是这个车队的主角! 果然,斜风带细雨,掩着后面细微但整齐的悉索之声,呈合围之势,欺向大老板的车驾。 “嗯?”萧白夜耳廓动了动:“这脚步声,落足如点,莫非不是人类?!” 这样想着,悄悄撩起车帘一角儿,刚好看到十几道白光已撕破夜色,搅乱雨丝,扑向大老爷的车驾。 驾车的车夫“嗷”的一声惊恐大叫,翻身滚进车篷,紧接着就是大老爷被扰了好梦的叫嚷,但这叫嚷立刻又变成了惊怒交杂的喝喊。 喝喊声中,大老爷一手拎着车夫,撞破车厢顶棚,肥圆的身形似夜雨里急速浮起的大葫芦,直上半空。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十几道白光闪过,一群披着白色长毛的风狼,如箭矢般扑上了马车。 车篷被风狼群带起的急骤气流震得炸开了花,零碎木板四下飞散。 风狼们一扑落空,身形纷纷疾弹,象一群吞月的天狗,追着大老爷,蹿上半空。 大老爷人在半空,无可借力,忙乱间怪叫一声,腰跨极力一扭,陀螺般当空连转几圈,带着他的车夫滚落大路边的草丛。 他顾不得满身泥水草叶的狼狈,把车夫掩在身后,吐气开声,粗短的脖子里发出牛鸣似的一声吼,凝出十几块冰岩,撞向扑来的风狼群。 第四十一章 狼妖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四十一章  狼妖 冰岩所过之处,呼啸如雷,其所散放的至寒之气,令落下的雨丝瞬间冻结,成了冰丝。 面对此等威势,风狼群全无慌乱,它们迅速聚拢,形成一个半圆形阵势,张开血色大口,齐齐对着半圆的中心,对着细雨夜空,发出森然长嚎。 一个淡淡的银色光晕,应着风狼群的长嚎,出现在半圆阵势中心的上方,距离地面六七尺,幽幽悬浮。 淡淡的银色光晕,散放着淡淡光华。 这光华虽只到达风狼群身外四五尺之地,却似有着莫名威力,大老爷势如奔雷的冰岩,触及这无形之光,竟似撞上极其强硬的有形之物,一块块轰然崩碎…… “月魂?妖族大召唤术?!”大老爷想不到所面对的,竟是一群具备行使召唤术之力的强大风狼妖族。 风狼族群崇拜月亮,召唤“月魂”,便是其族妖术的精华。 眼前这群风狼,召唤出的“月魂”,虽然还只是一个淡淡的银色光晕,还只是“月魂”的雏形,但也足够让大老爷明白,自己绝非这群妖狼的对手,赶忙转攻为守,双手印诀飞速变幻,凝出一道道冰墙,护卫在身外四周。 同时大声向车队示警:“吉公子,今夜咱们要不好了,快走,安长随,快带公子走——!” 此刻的萧白夜,正带着小雪貂,半撩着车帘观战。 小雪貂见大老爷落于下风,着急的催促萧白夜:“还还还不帮忙?” “嗯,这肥猪明知不敌风狼群,却先要我们走,还算有点义气,可以帮帮他!” 萧白夜灌下口酒,钻出车篷,正要参战,却见风狼群忽然舍了大老爷,犹如夜雨间刮起的一阵旋风般,向他和李不归的车驾包围过来。 “哈哈,”萧白夜笑骂:“还特娘的挺主动——看来你们不喜欢吃胖子……?!” 一句话未说完,眉头突然一皱。 大老爷刚呼喊吉公子快走,风狼群就舍了大老爷,冲来了这边,莫非,这群妖狼的目的并非捕食,而是专为李不归这个“多吉公子”而来? 想到这些,萧白夜便将聚起的灵气玄劲压下了几成,打算和风狼群玩一玩,看看究竟。 他带着小雪貂飞身掠到李不归的车篷门口,与正严阵以待的车夫并立一处,手上印诀一扬,一道道青色木属玄劲交错而起,将车驾整个护住。 腾出身来的大老爷,一见风狼群转而袭向李不归等人的车驾,也连忙向李不归的车驾奔冲过去,想和车驾上的萧白夜,形成呼应之势。 不过,大老爷对这一战终究是不抱多少信心,扯着脖子对萧白夜叫道:“安长随,不要恋战,得机会就带吉公子走,这里我来顶 !” 他连喊带叫的跑来,及至看清了萧白夜释放的纵横玄劲,一股惊喜不由涌上心头:“啊呀呀,我的安长随,你的灵气竟然这么纯厚?居然已是炼体境?!” 昔年连成公主和亲下嫁雪域的赤松赞普,除粮食种子和各类技艺之外,也给带来了中州的各系武道修炼法门。 雪域富有寒属灵气,其它属性的灵气则较为稀缺,所以赤松赞普便将成公主所携法门,融入雪域寒属武道,又根据雪域子民的不同根性,创立了“大手印”“大圆满”“大金刚轮”三大分支宗派,当今雪域的三大祭师,就是这三大宗门的掌门人。 但赤松赞普,也将成公主所带来的中州武道的各系法门,予以了完全的保留和流通,因此,除寒属武道的三大宗门之外,金、木、水、火、土,乃至风、云、雷、电各系武道,雪域也是有一些有缘人在修炼的,就比如,在新月农庄的春擂上,被李不归斩成肉泥的咿玛,修炼的就是木系武道。 所以,对于萧白夜释放的青色木系玄劲,大老爷并没有感到突兀,他只是惊讶于这一个区区农庄里长随,所展现出来的玄劲境界。 萧白夜又岂止是炼体境?只是当着大老爷的面,不得不刻意隐藏实力而已:“怎么?我家公子凭着在大雪山的奇遇突破了修炼障碍,我就不能也沾沾光?我家公子两度负伤,耽误了煮血,我先于公子完成炼体,不行啊?!” “行行行,”大老爷精神大振:“哈哈,只要是咱新月农庄的人和事,哪有不行的道理!今晚咱们兄弟就联手和这些狼妖打上一场!” 自从被李不归、阿峡在寨里痛揍之后,大老爷恨不得对新月农庄的三岁小孩都尊敬有加,以兄弟称呼萧白夜,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此刻大老爷已冲到风狼群的后面,和立于车上的萧白夜正好形成了呼应夹击之势。 第四十二章 入体寒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四十二章  入体寒 风狼群也迅速反应,齐齐发出一阵呜咽似的刺耳嘶嚎。 悬浮在它们头顶的淡银色光晕,开始剧烈颤动、跳跃,如同跳着一个诡异的舞蹈般掠过每一匹风狼的头顶。 每掠过一匹风狼,它的光华便减弱一分,因为它的光华,已完全依附到了风狼群的身上。 狼妖们雪色的皮毛上,银光闪烁,就仿佛在瞬息间披起了一层银光铠甲。 月魂的灵气战衣?! 萧白夜眯眼瞧着眼前的狼群。 特娘的,雪域狼族的妖术,花样还真不少! 披起灵气战衣的妖狼们,形体也在发生变化——一个个眼里绿光暴射,前肢的爪尖疯长,达到尺余,形如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利刃。 第 章 “刷”! 劲气破风。夜雨倒飞。 两队风狼群似一道道白色闪电,分别扑向萧白夜和大老爷。 “为吉公子而战——杀!”大老爷毕竟是官家的正规军,战前动员张口就来,他生怕“安长随”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被风狼群的声势给吓到。 “杀——!”大老爷对“吉公子”算得上是忠心耿耿了,这一点上,萧白夜总还是满意的。 大老爷身外凝起护体冰甲,同时,飞扬的寒气酝酿起弥漫风雪,一把把冰刃,自风雪里旋转飞出…… 萧白夜扬手挥出一道木属玄劲。 青如草色的玄劲,疾飞直刺,在穿过雨丝帘幕的一霎,宛似菊花怒放吐蕊,在夜色幽雨中,倏然绽开成近百条青色蕊丝,散着青色的微光,带着急劲的锐啸…… 素以凶残、凌厉著称的风狼,在飞扑中凌空变势,试图自大老爷那一道道冰刃之间的空隙,强行突入。 在这个过程中,几匹力量稍弱的风狼,身外的灵气战衣被冰刃斩碎,带着飚出的血箭跌落草丛。 但多数风狼还是闯过了大老爷这一波风刃,一只只闪着幽幽寒光的锋锐狼爪,瞬间到了大老爷眼前。 大老爷忙在身体四周凝起一块块冰盾。 冰盾凝起的下一瞬间,上面便已布满了密集的爪痕。 挡下了风狼群这一波猛烈的攻势,大老爷迅速移位。 他采取的,是在移动中分散风狼群的攻击队形、伺机出击的战法。 冰盾随着大老爷闪转腾挪的身势游移漂浮,几块冰盾的接合处,偶尔分开一线缝隙,飞出大老爷劈出的冰刃。 风狼群分出一半力量去攻击萧白夜,大老爷这边压力骤减,加之战术运用得当,很快便有一匹风狼在他的冰刃下见血。 但风狼群毕竟有灵气战衣护体,大老爷在防守之余劈出的冰刃,力道稍微弱一点,或者角度稍有偏差,就难以奏功,因而双方一时还难以分出高下,完全处于胶着状态…… 大老爷和风狼群缠斗正酣,另一边的萧白夜,却是不得不压制境界,陪着这群狼妖周旋。 大老爷远远望见萧白夜打得辛苦,连连出语鼓舞。 萧白夜、大老爷对战风狼群,小雪貂有心帮忙,但实力有限,插不上手,只好老老实实观战,他们却都不知道,车里的李不归,也正在经历一场无声的激烈搏斗。 只见他眉尖微蹙,额前沁着一层细密汗珠,仿佛正与某种力量做着艰难对抗。 这种侵入李不归体内的力量,借着风狼群向大老爷和萧白夜发动攻袭之机,悄悄掩近,以致于连萧白夜的耳目都被瞒过了。 这幽灵般的力量,仿佛一个噩梦,无声侵袭,带起一波又一波的漩涡,形成一个不见底的深邃黑洞,将李不归的丹田紧紧包围其中。 李不归炼化、吸收进丹田里,还没有凝结形成稳固灵气团的冰魄灵气,在黑洞漩涡的强大力量之下,竟已变成丝丝缕缕的棉絮状,开始向外逸散。 “乌灵教?!”进入雪域这些时日以来,李不归对雪域各系武道都做过一定了解,黑洞漩涡悄然侵袭,以及那诡异的力量,无不体现着暗黑武道的特质,而茫茫雪域,暗黑武道只有一系,那就是乌灵教。乌灵教此来,看来并非是识破了李不归的行藏,否则,也不会用这样的偷袭手段:“好,咱们就来较量较量!” 念头起处,丹田里的五色灵气团随之而动,如同五颗带着浩瀚之力的星体,拖着五彩的轨迹,与黑洞漩涡反向飞驰旋转起来。 第四十三章 青旗坛主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四十三章  青旗坛主 狂飙突起,风雷陡生。 五色灵气团旋转产生的吸引巨力席卷而起,瞬间将黑洞漩涡覆盖。 不仅之前逸散出去的那一部分冰魄灵气重新流回李不归的丹田,就连整个黑洞漩涡,都几乎被李不归的丹田所吞噬…… 茫茫雨夜的深处,蓦然传来一声透着痛苦的沉闷低吼,一个阴恻恻的人声喘息着说道:“吉公子留情——乌灵教黑煞玄坛青旗分坛坛主乌力布拜上!” 果然是乌灵教! 想起当日乌灵教追杀武师和自己,最后害得武师应秋水自爆丹田而死的情景,李不归不由恨意填满胸膛。 这如尖刀般锐利的恨意,在武师死去的那一刻起,就已深植李不归心底——他必要向乌灵教施以报复! 而且,他的报复也绝不会以杀几个乌灵教的人,为截止,必是要将乌灵教屠灭殆尽,才肯罢休。 不过,要向乌灵教这样诡秘的组织寻仇,仅凭一腔热血和武力必定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辅以周密的计划才行。 而到目前为止,李不归对乌灵教的底细还知之甚少。 听到乌力布的求告,李不归的理性告诉他,这或许就是个可以利用的、接近乌灵教的契机,于是压下心底的涛涛恨意,冷冷说道:“偷袭成功,就取我的命,不成,便来求饶,阁下倒是好盘算!” 乌力布满是无奈的说道:“想不到公子虽然还未炼体,丹田却有如此磅礴的灵气,在下打不过你,自然就不打了,命是自己的,拼丢了就找不回了——公子请高抬贵手,在下自有好处回报!” “说来听听!” “在下愿以本坛至宝青元丹一枚,敬奉公子!” 李不归心下想道:“当日乌灵教围攻武师之时,布下的是黑旗阵法,乌旗分坛,在乌灵教的地位,想来不及黑旗!”,于是冷笑道:“看来阁下并不真的珍惜自己性命!” 交易不成,雨夜深处的声音连忙改口:“五枚青元丹!” 李不归只是冷笑:“若是黑元丹,我倒是可以考虑!” “公子明鉴,黑元丹可是我乌旗坛万万无法得到的——五枚青元丹,在下已是愿倾尽所有了!” “那好,青元丹,青元丹的炼化、吸收之法,我都要!” 雨夜深处一时陷入沉默。 李不归所提的要求,显然让对方很是为难。 但李不归并没有催促。 李不归不会给他太多时间去做权衡,这一点,对方必然是明白的。 果然,仅仅片刻之后,乌力布再次开口,叹息一声,说道:“公子胃口着实不小,嗯,胃口大,前途才远,在下佩服——吸纳青元丹的方法,已属于灵教秘法范畴,倘若由在下之口泄露,在下必受教中刑罚,再无活命的可能,也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的请求公子留情了,可在下又实在舍不得自己的性命,不如,公子加入我灵教如何?公子放心,灵教重新在雪域大地光大,指日可待,公子入了灵教,不止可以修炼灵教玄功,以公子的天赋,必能在灵教飞黄腾达,在下此言,务请公子认真考虑!” “复出?光大?简直痴人说梦,乌灵教被两代雪域之主驱逐,哪有复出的道理?今天本公子便拿了你,去拉罕城请功!”李不归当然要装装糊涂。 乌力布已听出李不归话风中,颇有垂涎乌灵教功法的意味,心下轻松了不少,笑道:“嘿嘿嘿,万雪晴闭关累年,迟迟不出,人们私下早已议论纷纷,公子对此事想必也甚感奇怪吧?——好教公子知道,今时已不同往日,一场翻天巨变,很快就要席卷雪域,就只说拉罕城,嗅出风向的世家豪门,早已与我灵教打成一片,此刻在下身边就有一个拉罕城世家的大少爷——公子千万不要落于人后才好!” 李不归假做沉吟,不再开口。而丹田五色灵气的运转,和对黑洞漩涡的挟持,却是丝毫没有放松。 乌力布不知道李不归的沉默要持续到几时,忙又说道:“在下所言,公子不必怀疑,在下现在就将这位大少爷,也是今夜事件的主谋,送与公子发落!” 乌力布话音未落,雨夜深处忽然又传来一个少年惶急的大叫之声:“乌坛主,你,你这是要出卖朋友?!” 这少年之前还以为,乌力布不过是假意与李不归周旋而已,此刻才明白,乌力布为了自己活命,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第四十四章 青元丹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 四十四章  青元丹 “既然是朋友,那你就帮帮忙,助我度一度危难——去吧!” “呼”的一股劲风呼啸,一道人影,伴着一串惊呼、咒骂,撞破夜雨飞来,“噗通”一声,直摔到李不归的车驾之前。 这少年摔落在地,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势在泥水里一滚,钻进李不归的车底,一面连声大呼:“狼妖护我!” 乌力布却偏偏在另一边叫道:“灵教的妖奴,岂能由你指使?——咱们不打了,妖奴且回!” 风狼群得到乌力布指令,立刻退出与萧白夜、大老爷的纠缠战局,转头隐进夜色里。 李不归与乌力布的对话,大老爷听得清清楚楚,已然明白,狼妖们的攻袭,不过是打掩护而已,其真正的目的是配合乌力布偷袭车里的李不归,此时他脱出身来,抢步扑到李不归车驾前,探手将躲在车底的少年揪出来,恼怒骂道:“他奶奶的,我看看是哪家的兔崽子这么大胆子,敢来打多吉公子的主意……!” 看到这吓得体如筛糠的少年,吵吵嚷嚷的大老爷,话到一半,便怔住了。 萧白夜瞧着大老爷:“认识这货?” 大老爷点点头,眼睛看着的却是李不归的车厢:“看来这事,应该是和……呃,娜嘉……有关!” 车厢里的李不归,并不知道娜嘉是谁,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名字,大老爷这样的难以出口。 听到娜嘉这两个字,小雪貂急忙跳过来:“提那那那个背信弃义,私毁婚约的负心女女女人做什么?我家公子早都懒得记得她了!” 经小雪貂这么变相的一提醒,李不归想起,小雪貂曾经讲述过,多吉公子原本有一个未婚妻子的,当知道多吉公子无法修炼武道后,这个未婚妻子单方面撕毁了和多吉的婚约。 李不归不是多吉,曾经刺痛多吉内心的人和事,在他却并无感觉,便随口说道:“那么,这位少爷是……?!” 大老爷见李不归问得如此随意,误以为真的是“多吉公子”早已不把娜嘉放在心上了,心想:可也是,以吉公子今日的成就,和日后的前途,雪域的姑娘还不是随便挑?又怎么会对娜嘉那样一个女人念念不忘?! “回公子,这小子就是娜嘉的未婚夫婿,雍钦!” “原来是雍钦少爷!”李不归问道:“我多吉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勾连乌灵教来加害我?” 大老爷心里轻松下来,态度上却是豪横起来,他迫不及待的要在李不归面前有所表现,当即拿出官家威严:“说说吧,雍钦少爷,吉公子问你呢——当然,你此来的缘由,本大老爷也猜到个八九成,不过嘛,要是让让本大老爷替你说,那恐怕就不是很好啦!” 雍钦本来恐惧以极,可一听大老爷的官腔,他反倒不怕了:“你是多吉寨上的大老爷?哈哈,本少爷要是没说错,这地界已经不是你们寨里的管辖范围了吧?就算本少爷今晚做事有些出格,也得拉罕城才有资格来审我,现在,本少爷拒绝回答任何问话!” 雍钦这么一说,大老爷还真没辙了。不在他的管辖区域,他的确没有权力把雍钦怎么样,此时他所能做的,顶多就是押着雍钦去拉罕城告状,那样的话,就和护送这小子回家没有什么两样了。 ——以雍钦家族在拉罕城的关系,拉罕城肯定是将此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大老爷这位官人没有办法,李不归却有办法:“我的雍钦兄弟,我多吉于荒野受袭,反击杀死凶徒,你说拉罕城有没有理由定我的罪?” 听到李不归这话,雍钦不由有些紧张:“多吉,你特么敢,和我雍钦世家结仇,不会有你好果子吃!” “哈哈,我多吉还真就特么的不爱吃好果子——你要是想试试,本公子现在就成全你!”李不归一旦流氓起来,简直比无赖还无赖。 雍钦哪敢试,连忙向大老爷寻求庇护:“你是堂堂大老爷,可不能任由你的属民胡来啊!” 大老爷受了李不归启发,也变得流氓起来:“嘿嘿,谁说我在这儿?本大老爷可是没来过这里!” 雍钦立刻傻了。刚刚挺起的脊背,又塌了下去。 身体又开始筛糠。 “我……我……” 萧白夜作为“安长随”,一直守着本分,没有多话,此刻正好发飙,大喝道:“这小子不肯老实回公子的话,我看直接扭断脖子拖去喂獒算了!” 作势就要动手。 第四十五章 乌力布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四十五章  乌力布 萧白夜斗风狼群时,展现出的炼体境界,雍钦是看到了的,这就使得萧白夜的恐吓有了十足的质感,雍钦下意识地捂住脖子:“我……,都是娜嘉那个女人……” 原来,自从李不归定出元脉的消息传开以后,人们都在嘲笑娜嘉一家人的私毁婚约之举,笑他们有眼无珠。 面对大家的嘲笑,娜嘉便来挑唆雍钦:“人们嘲笑我,自然就是认为你赶不上多吉,对我一家的嘲笑,难道就不是对你们雍钦世家的侮辱吗?” 雍钦受了这样的撺掇,这才偷偷邀约了与自己家族交好的乌力布,想让乌力布收拾“多吉”,让“多吉”重新变回不能修炼的废人。 乌力布垂涎与“多吉”这个“元脉”天才丹田里的灵气,故此双方一拍即合。 只不过,李不归丹田灵气的浩瀚程度,远超乌力布的想象,以致于乌力布蛇吞大象,反被李不归所制。 听完雍钦对今夜事件因由的交待,萧白夜怒道:“特娘的,我们公子定出元脉,还有错了?你们这对狗男女,简直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嘿嘿嘿,”雨夜深处的乌力布接过萧白夜的话茬:“既然大家都认为,这位雍钦少爷不是个好东西,那就由在下替他销了人籍吧!” 紧接着,乌力布口中,便是吐出一串奇异的咒语。 咒语声里带着低沉的“嗡嗡”轻震,穿过夜色传来,荡得夜空雨珠成片蹦跳乱飞。 垂手低头,一副认罪模样站在李不归车驾旁的雍钦,身体忽然扭曲,发出痛苦惨嚎的嘴里,有黑色烟雾喷吐而出。 烟雾很快变成火焰。 乌黑色的诡异火焰,像一团乱串的怪蛇,顷刻将雍钦吞噬。 原来,乌力布已是在雍钦体内暗暗埋下了地煞幽火。 在选择抛出雍钦,去向李不归示好的那一刻,乌力布就已做好了杀掉雍钦的准备。 一方面,乌力布出卖了雍钦,也就意味着他和整个雍钦家族的关系也就彻底崩了;另一方面,雍钦一死,不论其死于谁手,“多吉”都必然会被雍钦家族所迁怒。 得罪了雍钦家族,就等于得罪了小半个拉罕城,“多吉”就算天赋再高,毕竟势单力孤,没什么靠山,无奈之下,就只能向乌灵教靠拢,这样一来,乌力布与“多吉”先前所达成的约定,才能算是稳了,不然的话,一旦“多吉”变卦,他乌力布就完了。 看着逐渐被烧成焦炭的雍钦,想着乌力布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狠毒,大老爷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吉公子,千万不能和这种人结盟——今夜的事,我会去找雍钦家族理论、斡旋——公子还是将此人拿下为上!” 背叛盟友,已是无信,乌力布却背信弃义得理直气壮,就更是无耻,加之其人的阴毒,与其人结盟,无异与蛇蝎同行,大老爷觉生怕“多吉公子”一念之差,上了乌力布的当。 他又哪里知道,乌力布的所作所为,其实正中李不归下怀。 若能打进乌灵教内部,对李不归向乌灵教寻仇大计的实施,那可就太有利了。 “有其子必有其父,雍钦这小子视我为敌,想必他们雍钦家族也同样当我是眼中钉、肉中刺,大老爷不用再多言,”李不归的声音直达雨夜深处:“我多吉在此明誓,愿入乌灵教,请乌力布坛主,带青元丹来完成你我的约定吧!” “嘿嘿,多吉公子果然是识时务的俊杰,好!” 身披青袍,头戴兜帽,只露出两只仿佛蒙着一层灰暗雾气的眼睛的乌力布,自雨丝里现出他有些佝偻的瘦长身形,将一件物事抛向萧白夜:“青元丹,青元丹的炼化吸纳之法,都在这里了!” 萧白夜扬手接过,仔细检验了一番,钻进车厢,把东西交给李不归,低声赞道:“小子,我用灵识探查过,这青元丹看来是真的,只不过,你修炼的是正宗武道,乌灵教的邪法,恐怕和你日后的修炼起冲突,甚至会影响到你的心智,你可要想好!” 李不归点点头,接过青元丹,连同包裹着青元丹的那张写着炼化青元丹法诀的纸,一起收进怀里。 随后平复灵气,让丹田里的五颗灵气团归于安静悬浮。 五色灵气团释放的吸力消失,黑洞漩涡得以脱离束缚,急急从李不归身体里退出,化作夜雨里的一缕黑色疾风,远远遁去。 乌灵教中人,自修炼乌灵邪法伊始,便要与地煞达成契约,有生之年,完全与地煞魂命相连,此刻乌力布的契约地煞脱困,乌力布本人也仿佛卸下了千钧重压,身形不再佝偻,眼里的灰蒙雾气也开始散去。 第四十六章 结盟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四十六章   结盟 乌力布捡回一条命,美滋滋的深吸一口夜雨里带着微凉的潮湿空气:“多吉公子,我授你青旗分坛副坛主之位,下车受封!” 与雍钦家族的关系虽然砸了,但收揽来“多吉”这样一个天才入教,总坛必然欢喜,故此乌力布出手很是大方。 “呵呵,副坛主?你这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要我辅佐你?”李不归却并不买账:“要我入教,你至少得以坛主之位相让才行!” 乌力布本以为此番因祸得福,结果,千防万防,却没想到李不归无赖到没有底线,居然在这个环节上变卦。 若以真实实力而论,李不归只是一个气脉境而已,乌力布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先前只乌力布只不过是贪图李不归丹田里的冰魄灵气,轻敌的让地煞以煞力侵入李不归体内,才吃了亏。 可此时,青元丹和属于乌灵教秘法的青元丹的炼化之法,都已交给了李不归,乌力布完全处于被动,为免受到教规责罚,乌力布只有拉李不归入教这一条路可选,他心里纵然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得咬牙接受李不归开出的条件。 李不归把玩着乌力布交出的坛主符牌,隔着车窗吩咐乌力布:“从今日起,你就做青旗坛的副坛主吧,待拉罕城春擂事了,你再来见我,我也有些好处给你!” 夺了人家的青元丹和坛主之位,总要给个枣子安慰安慰。更主要的,李不归要给乌力布留下一份诱惑,这即可避免乌力布转头再生事端,又可将乌力布这条线牵住。 乌力布在心里已将李不归骂了一万遍,心道:“老子撞了活鬼,才会信你!”,勉强应道:“属下遵命!” 乌力布此刻的内心,李不归又怎么会猜不到?于是故意说道:“冰魄一物虽然难得,不过,你若是不看在眼里,那我也没办法!” “冰魄?当真?”乌力布大喜过望:“属下谢过坛主!” 李不归摆摆手:“我们还要赶路,你且去吧!” “是!” 乌力布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站在路边,目送李不归等人的车驾。 李不归明白,这人恭敬的并不是他,而是冰魄。 乌力布今夜在他手上吃尽了亏,会恭敬他才怪。 总之,若想利用好乌力布这条接近乌灵教的线索,日后得再找机会令其由衷折服才行。 由于被雍钦勾结乌力布前来骚扰,耽搁了不少时间,加之夜雨连绵,接下来李不归一行全力赶路,但赶到拉罕城近郊时,已是天光大亮。 远远只见一簇烟花在拉罕城上空蹿起,爆起一个大大的“武”字。 依照惯例,擂台上每一局对垒的获胜者,都会得到拉罕城给予的烟花鼓励。 这说明春擂已在进行中。 “峡少爷他……?!”大老爷望着烟花,语带忧虑。 新月农庄近来名声鹊起,阿峡和“多吉公子”这两个乡下少年的风头,几乎盖过了拉罕城所有的少年武者,在春擂上,阿峡必然成为这些城里少年们集中挑战的对象。 这就意味着,阿峡一旦登擂,面对的便是连番恶战。 而拉罕城里那些世家少爷中间,多有炼体境,同时家学深厚,阿峡虽在境界上不输他们,但在武技素养方面,必定有所不及。 此时,李不归刚刚将吸纳进丹田里的冰魄灵气,凝炼成灵气团。 情势紧迫,他当即决定,马上炼体。 热浪翻涌,“腾”的一声,金色火焰自李不归周身飞扬而起…… …… …… 细雨才停,大风又起,扯动擂台上的彩旗,发出烈烈声响,气氛萧杀如同疆场。 擂台上那已胜了一局的少年,在余寒料峭的风里袒露着肌肉虬结的肩膊,将自己握起的双拳相互一撞,便有飞腾着森然白气的玄劲涡流呼啸涌起:“下一个是谁?新月农庄那位元脉天才还没到吗?好大的派头啊!” 彼时,阿峡正在默思,刚刚那一局,台上少年的蕴力、发力、身法、态势,颇有值得观摩之处。 行气,蓄劲,出击,需连贯而有韵律,就像烈酒咕嘟嘟入口,畅快烧喉…… 萧白夜先生曾如是讲过。 萧白夜无酒不欢,自然就拿酒来做比喻,阿峡心眼实,为了体会其中的道理,不止一次的醉倒,惹得萧白夜笑骂:“真是个傻瓜蛋!” 听到台上叫阵,阿峡起身,登擂。 落足台板,衣袂在风里翻飞,表情还余着凝思后的呆:“我家公子因事外出,我自作主张,替公子前来,请指教!” 第四十七章 一夕破两境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四十七章  一夕破两境 “是有事外出?还是不敢来?听说那小子连煮血都还没完成呢!什么元脉天才,我看,都是没见过天的乡巴佬们,胡乱吹捧而已!”赤膊少年上下打量一眼阿峡,嗤笑说道:“估计你就是那个叫阿峡的小子?替多吉来?最近得了点小名气,以为自己真的了不起了?好,本少爷就指教指教你,让你们这些乡下小子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武道!” 听到赤膊少年的这些话,阿峡的脖子梗了起来,眼神硬得起了棱角,他不善言辞,但他有他的倔强:“俺们乡下人出手不懂轻重,你多留神!”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乡巴佬!”风雪骤然弥漫,赤膊挥出一串拳影,穿风破雪,抢先发起攻势。 冰拳如山,劲势呼啸,带着风雪,把阿峡笼罩其中。 那撕裂空气的一串冰封拳影,一拳叠加一拳,仿佛自茫茫洪荒轰击而出,气势骇人。 阿峡游步闪躲的身形,飘摇似浪心孤舟,触目惊心。 赤膊少年出手之前,以言语相讥疯,目的就是要激怒阿峡。 不料,阿峡的心海却并未受扰,脚下章法有度,踩着萧白夜所教的一套步法,穿梭在赤膊少年拳风的缝隙。 赤膊少年带着寒气涡流的冰拳,震得阿峡衣袂猎猎凌乱,却偏偏无法命中阿峡的身体。 赤膊少年一口气轰出一百余拳,就在他转息换气的刹那,阿峡所有的倔强化为连绵冰刃,开始了爆发。 之前的退避,便是为了此刻的蓄势反击。 裂天冰刃,在烈烈的风里反映着耀目日光,闪电般力劈而下。 赤膊少年不及躲闪,只得双拳交错,凝出冰盾,硬接这一刀。 “轰”然一声,冰盾粉碎。 “峡少爷……!”刀锋落下的一瞬,赤膊少年骄横全无,满眼只余惊惧的绝望。 对方的语气神情,分明已是认输之意,阿峡心头一软,便欲收刀。 就在他收势准备撤步的间隙,赤膊少年被压力迫得后仰的身形,趁机挺起,双手飞速缠上他的胳膊,一手死死锁住他凝聚冰刃的手腕,一手扣住了他的喉头。 “你……!”赤膊少年的无耻行径,令阿峡双目几欲喷火。 “哈哈哈,”赤膊少年用大笑掩盖住阿峡的指责:“现在认输,我可以饶你!” 手上加力,捏得阿峡喉骨发出格格响声。 阿峡近乎窒息,却是怒目不改。 “那就死吧!”赤膊少年面露狰狞,扣住阿峡喉头的五指间,玄劲萦绕而起。 忽听一声冷斥,如穿林利箭,直刺耳膜:“胆敢伤我兄弟者,我必举毕生之力屠之!” 赤膊少年循声望去,只见一团银色火焰,流溢着清辉,在烈烈风中飞扬如旗,急掠而来。 “多吉?!”赤膊少年心里闪起这个念头的同时,忽觉此人方才的一声斥喝,不只刺耳,而且穿心。 喝声里暗蕴的灵气玄劲,穿过他的耳膜,又在他的心海卷起百重浪,千堆雪…… 他被这气势霸道和意志强悍的斥喝所震慑,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 心海刹那的飘摇之后,赤膊少年从惊乱里回过神,觉察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有些不堪,看着踏上擂台,煮血初成的李不归,遂生相欺之念:“既然多吉公子来了,好,本少爷现在就来战一战你这位‘元脉’天才!” 面对挑战,李不归淡淡一笑。 体内骨、肉、筋、髓间锤炼排出的杂气、浊气形成的还没来得急消散的雾,在这一刻骤然逆着猎猎风色,急速旋转上冲,陡然形成了一个直冲霄汉的气柱…… 煮血成功,李不归又顺势冲击起通灵境。 武者炼体之后,筋骨、脏腑、气脉的强度得到飞跃式的提升,已能承受丹田灵气肆意纵横带起的狂暴巨力,在这一前提之下,李不归引导丹田内的浩瀚灵气,沿着他所定出的元脉上行,直冲心海灵台。 这股灵气仿佛滔天巨澜,有如问天借路般反复冲击心海,带起狂风、海啸、轰雷、闪电…… 雷声轰轰,闪电交织,终于,天路劈开,心海底部现出一道夺目灵光,下映气海丹田。 这道灵光,就是气海丹田与心海灵台之间的灵桥。 丹田灵气沿灵桥飞渡,澄澈了心海,滋养了灵台…… “轰”的一声,冲天气柱在天空爆成一个气旋,久久不散…… 心海明澈,灵台晃耀,六根大利。 李不归放眼望去,百丈外,一只小甲虫在草叶失足跌落的身影和声响,清晰可见,可闻。 验证了自己已成功通灵,李不归想再试试自己对灵识的掌控。 心念动处,寒属灵气玄劲释放而出。 第四十八章 告假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四十八章 告假哎呀,身体不舒服,休息一天!《天髓之斗战四野》第四十八章 告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飞扬如旗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四十九章  飞扬如旗 灵气玄劲经由灵识掌控、凝练成物,方圆数丈之内,顿成冰雪世界,冰岩玉树,历历宛然…… 此时红日高起,冰林玉树反映日光,闪起无尽瑰丽虹彩,场景如梦似幻,李不归一袭青衫,立于冰林之攀,继续方才的淡淡微笑,对赤膊少年说道:“确定要挑战我?!” 相对于李不归,赤膊少年算得上是资深的炼体境了,他本想讨便宜欺负李不归这个刚刚炼体的,以找回场子,谁想到李不归炼体之后,马上就冲击通灵境界,这样的妖孽天赋,简直闻所未闻。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正自瞠目结舌,听到李不归问话,连忙后退,肩膊赤裸的肌肉似载不动他的惶恐般微颤:“我……,我……” 他嘴里嗫嚅着,不知不觉退到擂台边,一脚踩空,直接摔下擂台。 赤膊少年狼狈不堪,台下却没有一个人因此发笑。 没有人笑的出来。 无论是各盟赶来的少年,还是拉罕城的世家子们,又或者是观擂的世家主,以及拉罕城的官员们,都已被此刻立于台上那少年所震撼。 从炼体到通灵,中间是一道鸿沟,一般人需要耗费五六年去跨越,天赋好的,也要一两年,而李不归,竟是一夕突破两个大境! 这究竟是汇集了多少造物厚赐的天之骄子? 台下一派鸦雀无声,李不归唇角的那一抹笑飞扬起来,飞扬如登擂时周身那如旗的银辉,亦如炼体成功后那逆风冲天的气柱:“在来的路上,我遇到了来自拉罕城的偷袭,这让我意识到了一些问题——不过,没关系,哪位觉得有力量挑战我,就尽管来!” 雍钦的尸体就在大老爷的车上,这件事后续的走向,还是未知。 这次事件,毫无疑问,错在雍钦和他的家族。 可很多时候,对事情走向起决定作用的,往往不是对错,而是势力。 李不归未必是一个张扬的人,但时事却令他不得不张扬。 既然非要张扬不可,那就索性张扬到嚣张飞扬! 今日今时,他便是要借着这个擂台,给予整个拉罕城一个正告! 正告雍家族,老老实实去承担错误行为所带来的后果,也正告拉罕城其他对新月农庄心怀嫉妒的世家子们,老老实实埋葬掉心底所有的阴暗想法和企图! “竟有这样的事?”坐在监擂席上的拉罕城主,拍案说道:“多吉公子尽请将事件经过说来,不论主使者是谁,本城主都绝不姑息!” 城主的表态,鲜明而坚决。 在此之前,城主曾亲自赐予新月农庄拉罕城直辖待遇,但那个特殊待遇,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李不归和大老爷和解的安抚。 至于那套所谓的,“对元脉天才的嘉奖”之类的话,只不过是场面上的说辞而已。 “元脉”天才的确难得,可前期天才,后期止步不前的,从来都大有人在,谁知道“多吉”后期的表现会怎么样? 拉罕城主这样级别的人士,岂会不做观察,老早就对一个雏形期的天才,投入衷心的青睐和嘉护? 可今天就不同了。 这位天才一夕破两境的惊艳之举,已足够城主的天平完全向其倾斜…… …… …… 是日午后。 雍钦偷袭“多吉”公子的案情在城主府审理结束,雍钦家族、娜嘉家族,被罚没所有财产,一干人等遭到拉罕城尽数驱逐。 是日夜。 已沦落为流民的雍钦、娜嘉两个家族,在某处荒郊遭遇袭击洗劫…… …… …… 拉罕城的春擂上,除了李不归和阿峡,再无人登擂,连续三天皆如是,城主宣布,拉罕城春擂至此结束,“多吉公子”、阿峡胜出,将代表拉罕城,去参加玄冰城的春擂。 城主为李不归和阿峡举办了盛大的嘉奖宴会,之后,李不归一行返回新月农庄,为玄冰城春擂做准备。 李不归回到新月农庄的当天,乌力布再次出现。 第五十章 赏罚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章  魔山恨海 乌力布是听从李不归的吩咐,来接受冰魄的。 这个阴险的无赖,走在新月农庄的甬道上,一双眼睛东瞟西瞄,无时无刻不带着老鼠般的警惕和怀疑。 直到见了李不归,他的眼睛里才挤出一丝笑意,就是这一丝丝笑意,也透着阴谋和算计:“恭贺坛主步入通灵境,属下以为坛主布好沟通冥煞的坛场、准备好了祭品,坛主随时可以召唤冥煞,修炼我教玄功;再恭贺坛主,顺利击垮了雍钦、娜嘉这两个对坛主不友好的家族——属下为替坛主永绝后患,特地在这两个家族流放的路上给予截杀,只是可惜,娜嘉那小妞儿太刁钻,让她逃了,今日属下得到消息,她居然逃入了‘恨海’!” “恨海”不是海。 而是洛卡雪山下的一座浩渺湖泊。 洛卡雪山,在雪域语言里,即为“魔山”。 山里凶兽、妖物云集,原本是人类禁足之地。 可偏偏就有几个女人,先后在湖泊中那些神秘岛屿上落了足,扎了根。 据外界传说,这几个女人,无一不是经历过背叛和遗弃,对于她们,人世间含笑的欺骗、转面无情的冷酷,远比凶兽和妖物更残忍,更可怕。 ——居于凶兽之间,要么是你死,要么是我活,简单,而又直接,从此再不会有笑脸后的心机,温情里的欺诈! 她们原本是一群可怜的,让人同情的女人。 然而,居于荒岛日久,她们心底郁积的离恨执念,与人类禁足之地恶劣的生存环境交互叠加,使得她们越来越残狠,越来越偏执,偏执到近乎疯狂,残狠到有如凶魔。 偏偏这几个女人,又是各具天赋,整日饮凶兽之血,吸妖物之髓的她们,硬是开创出一套魔意滔天的武道功法。 自那以后,“恨海”便成为真正的魔地,那里只容女子进入,若有男人涉足,即便躲过了凶兽、妖物,最终也逃不过“恨海”魔女们的残杀。 “恨海”之凶,不要说雪域,就是五洲、四野、八荒,都不免对其忌惮三分。 乌力布带着观察的意味,瞧了瞧李不归,继续又说道:“那小妞儿据说天赋还不错,只是过惯了娇纵的生活,修炼上一向不肯用功,如今遭此家族灭门之变,心性恐怕为之大变,她此番投入‘恨海’,日后难免成为一大心腹之患……,唉,这都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本想自罚了断,向坛主谢罪,可想到坛主刚刚入教,很多事还需要属下辅助,便不敢轻生,故此特来向坛主请罪!” 在听取乌力布这一番汇报的过程中,李不归眼底所有变幻的光焰,最终凝成喷吐的怒焰:“什么疏忽,什么办事不利?你就是存心制造仇恨,存心把娜嘉逼入‘恨海’——特么的我是真想真想宰了你,哪怕让你多吸一口雪域的空气,我都恨的牙齿痒,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扭断你的脖子——” 李不归舒了口气,又说道:“不过,在拿下你的狗头之前,我还是要好好利用你的阴险和心机的!” 当初乌力布杀死雍钦,目的便是要李不归和雍钦家族陷入无法开解的敌对,借此将李不归与乌灵教、与青旗坛紧紧捆绑。 如今雍钦、娜嘉两个家族被驱逐流放,已无法再对李不归构成威胁,乌力布便也随机应变,杀灭此二族,然后将背负灭门大仇的娜嘉,逼入四野、五洲人人忌惮的“恨海”,让她成为李不归新的、并且很可能是强有力的隐患。 总之,他就是不给李不归空间。 就是要让李不归时时刻刻都感受那种芒刺在背的危机。 李不归的空间越小,他乌力布的空间也就越大。 因此,李不归越是愤怒,乌力布就越是高兴。看到李不归眼底的怒火,乌力布知道,李不归已经完全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露出一个可恶的满意微笑:“多谢坛主赏识!那我们就同心协力,把我们的青旗坛做大,把我们的前途变成看不到尽头的坦途,如何?” 李不归冷冷逼视着眼前这个无赖:“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乌力布再次微笑:“没有尽头!” 没有尽头,就是什么都想要,一切有可能拿到手的,都不会放过! 李不归沉默了一刻,扬手抛出一片闪耀着虹彩的结晶:“拿好冰魄——带我去坛场,现在就去!” 第五十一章 气血双运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一章  血祭 李不归在乌力布的引领下,一脚踏进幽冥路,就听到那像山间流泉般清澈脆柔的歌声。 歌声里有轻轻清清的风,眨巴眼睛的星星和害羞似的躲在云朵后面的月亮…… 有草尖闪亮的露珠儿,有蝴蝶飞过花丛…… 幽冥路,是冥界的一处入口。 这种入口并不是固定的存在,但乌灵教的人,却总是有办法找到并开启它。 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 眼前只见灰暗的雾气,在阴惨惨的风里流淌。 于是,女孩儿歌声里的阳光、花朵,就显得格外的鲜明起来。 这略带着一点童稚的悦耳歌声,那尾部的颤音里,却又透着一丝恐惧之感。 果然,在接下来的歌声中,这种恐惧开始放大,带了一些戚哀,变得如泣如诉。 诉说着一个小女孩因为长相的缺陷,而被其他孩子嫌弃,没有玩伴,自己一个人度过童年…… 不过,歌声里这种低迷的情绪很快又被驱逐,重新变得明朗,并且空前的高昂起来,仿佛女孩儿不愿屈服于心底的恐惧,而发起的抗争…… 女孩儿在接下来的歌里,带着骄傲的唱道,村里的孩子们嫌弃她,不和她玩,但是她有家里的大黄狗陪伴,有山里的松鼠、小兔子、跳跳猴和百灵鸟朋友…… 大黄狗好忠诚,松鼠的大尾巴毛绒绒,摸起来好好玩,小兔子白得像雪球,眼睛像红宝石,跳跳猴样子滑稽又可爱,会从高高的树上丢野果子给她吃,而那树上,美丽的百灵鸟正在唱歌给她听……这些朋友啊,是唯独钟爱着她的,那些鄙视她的孩子们,才没有这样多、这样可爱的朋友呢…… 女孩儿接下来的歌声里,又唱起了她在山里采药的场景,以及她的家人:雪松子的叶子啊,煮水可以治咳喘,柏兰的根,是很值钱的,换来的钱,可以给阿妈治病,郎中说,阿妈的病需要很多钱,可是她不怕,村长已经告诉她,只要她跟着那位瘦长个子的叔叔走,她们家就可以得到一笔钱,就可以治好阿妈的病,于是她就瞒着阿爹和阿妈,偷偷的跟着瘦长个子叔叔来了…… 唱到这里,女孩儿的歌声中充满了憧憬:这地方好吓人,但是她不怕,治好阿妈的病,阿爹脸上的愁云就会消散,她们一家人就可以一起坐在院子里数星星,大黄狗也会摇着尾巴来凑热闹,逗得阿爹阿妈笑个不停…… 一阵风涌过,弥漫的雾气为之一荡,露出了不远处,那歌声的主人。 那女孩儿十一二岁的样子,衣衫破旧,但洗得很干净,头上的发辫梳理得整整齐齐。 她身子瘦小,一脸菜色,一双眼睛却是灵动而充满希望。 与清澈的歌声和这双灵动的眼睛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一块覆盖了女孩儿右侧大半个脸颊的青黑色的斑印, 这块斑印的存在,使得女孩儿看上去,丑陋而恐怖。 看到那女孩儿身后,插满绘着符咒的青色旗帜的坛场,李不归心里仿佛刺进一枚锐利的针:“你所说的坛场祭品,就是她?!” 以活人献祭,勾招地煞,结成人、煞双修,乌灵教的功法,竟是这样残忍。 “正是。”乌力布谄媚一笑:“这妮子小调儿唱得不错,体内的血也纯——祭品的血越纯,就越容易招来强大的地煞,嘿嘿,属下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这么一个妮子的!” 两个人对话之间,女孩儿也看到了他们。 也许是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厄运,也或许是心底还存着侥幸的希翼,她热情的向乌力布打起招呼:“叔叔,你回来了?” 空章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二章  该杀的人 可是乌力布这种人,心里从来就没有同情和怜悯,反因女孩儿没有表现出足够让他心里产生快意的恐惧,而恼怒起来,他“刷”的抽出一把匕首,让刀锋在女孩儿眼前抖出一个森冷的刀花:“既然你这么急,老子现在就送你去——你活在世上也是受穷挨欺负,还是用你的血,替老子做点有意义的事为好!” 无边的恐惧,瞬间像周围昏暗的雾气一样弥漫开来,女孩儿瘦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平静下来。 心底不详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她反而不那么怕了,她甚至敢于直视乌力布那双恶毒的眼睛,只因为,她已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你答应给我家的钱,不许少!” “钱?嘿嘿,你们的村长大概会给一点吧?作为我灵教的忠诚信徒,村里出了一个有机会为灵教献身的人,他总是会感到荣幸的嘛!” “骗子!”失望、悲愤的泪珠刹那盈满女孩儿的眼瞳:“你们都是骗子!” “哈哈哈……!”女孩儿的绝望,让乌力布恶毒到变态的心理,终于得到满足,手里的匕首一翻,刀锋指向女孩儿的心窝。 当女孩儿心头的热血溅上招展的符旗,坛场法阵就会运转起来。 而乌力布的刀锋却忽然顿住。 一面冰壁,蓦然在乌力布与女孩儿之间横亘而起,阻挡住了乌力布的刀。 紧接着,乌力布便看到一截冰锥,自他的胸前透出,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截冰锥,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惊疑地转望李不归:“为什么?” “因为你该死,而且,你已经没用了——”李不归耐心做着解释:“我本来的确还想利用一下你的那些心机,不过,此时我忽然觉得,即使让你多活一刻,都是犯罪,好在,你已经把我带进乌灵教,这已经够了!” 乌力布眼中满是怨毒之色,恶毒诅咒道:“背叛灵教,你一定会受到惩罚!我已在暗中做足了铺垫,娜嘉一定会被恨海接受,将来一定会成为你的强敌,没有灵教做依靠,你更不会有好下场! 李不归笑笑:“娜嘉?好啊,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拥有了与我为敌的资格,那她就尽管来吧——没有敌人,就像没有朋友,同样会寂寞无趣,不是吗?至于乌灵教,我只是杀了一个下属而已,谈何背叛?” 李不归如此的云淡风轻,乌力布忽然意识到他前面那句话里含藏着某种模糊的指向,只觉透胸冰锥的散放的森寒,瞬间寒彻了整个心海:“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进乌灵教,是什么目的?!” “这是秘密,”李不归挤挤眼睛:“既是秘密,当然不能告诉你!” 说完,手里冰锥一挑,把眼里眼里尤带着不甘的乌力布远远挑飞出去。 (今天太忙,这一章字数比较少,见谅见谅! 附上一首以前的小诗,送给大家吧: 我知道,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 天空的流云  清泠的月光 我知道   穿过人群     我们就会彼此遇见 我走向你    走的并不急惶 沿途采摘一些小小花朵 编织一个   将要送给你的花环 唉   太久远了   只记得这么几句了    唉唉唉!) 第五十二章 幽冥路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三章  黑旗玄坛 解决掉乌力布,李不归一掌将先前凝出的冰壁拍碎。 这冰壁的作用,不只是阻挡乌力布的刀锋,更是李不归有意避免这个处于惊恐和绝望当中的可怜女孩儿,目睹到血腥的杀戮。 冰壁碎裂崩塌。 女孩儿看到了对面,笑望着她的李不归。 她虽然没有看到冰壁对面所发生的一切,却是听到了寒冰背后的对话。 她感觉,这个人,似乎不是瘦长个子那样的坏人。 “你叫什么名字?”李不归笑问女孩儿。 “我,我叫月牙儿!” 在女孩儿做着如是回答的一刻,李不归瞥见天空落下的一粒暗红,落在女孩儿身后的一面符旗,然后在旗帜的符纹间消失无踪。 这一粒落进符旗的暗红,亦如一粒落进眼里的砂,令李不归的眼角不由微微起了一个抽动。 那是被他凝成冰屑的,乌力布濒死前,用力喷出的血水。 他已经很小心,可没想到,被凝成冰屑、已经冰封了血气,却还是能够被符旗吸收。 雾气陡然翻涌。 风色趋向凌厉。 一面在风里猎猎招展起来的符旗,旗角打到相邻的符旗。 相邻的符旗立即狂烈飞扬,然后又带动与之毗邻的符旗…… 一面面高低错落的符旗,仿佛带着鬼泣哀嚎之声,在女孩儿身后,呼啸翻飞,似在跳着一个诡异的舞蹈。 雾气里的坛场,那些古怪的法器,开始震颤起来…… 随之便是,这条以一定的角度,倾斜向某个深渊的幽冥路的另一端,已隐隐可闻的、猛鬼狂煞的咆哮…… 不唯如此,身后,也有零散,但劲烈的破风之声传来。 那是来路的方向! 难道萧先生以及青旗坛教众的防守,被什么人突破了吗? 这股力量,好强! “月牙儿?好美的名字!”李不归保持着他的微笑,向女孩儿伸出手。 月牙儿犹疑地,慢慢递过她的小手。 她能感觉到李不归的善意,可这刚刚经历过巨大欺骗的女孩儿,却已不敢确定这份善意的真伪。 而当她的手被李不归握住,她的心,立刻便安定下来。 那是一只手指瘦长,但不失力量的手;是一只骨节突兀,但又带着无尽温暖的手。 她听到这只手的主人说道:“我们走!” 小心呵护的轻柔语声里,丑面慧心的月牙儿,听出铁石铿锵的激越。 她仰起头,看向此前因雾气迷离而没能看得真切的那张脸。 从她的角度,看到的侧脸,略略偏着头,下巴、鼻子、额际,微微倾斜成一个仿佛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峭拔之姿。 嘴角噙着的一丝笑,透着些许邪气,鲜明如喷发的朝阳。 “好!”月牙儿用力点头。 她不知道身边这个人叫什么,来自哪里,但她就是愿意信任他。 当再一次的杀伐开始,当他对她说,闭上眼睛,不要看,她就真的乖乖的闭起了眼眸。 几道黑色身影,伴着一面黑色法旗,在不远处的凄风冷雾里隐约而现,他们当中有人发出喝问:“乌力布何在?” 原来是乌灵教黑旗坛的人。 “乌力布忤逆本坛主,已经伏诛!”李不归漠然答道。 双方距离拉近,对方打量着李不归:“你就是青旗坛,那个新晋坛主多吉?” 乌灵教原本就是一群信奉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豺狼般的人,组织内部争斗不断,各坛坛主被新人替代乃至杀戮,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这几个人也不以为意:“听说你们找到了一个血气清纯的祭品?黑旗玄坛坛主有令,命你们把这个祭品上交晋献!” “祭品已经献祭,你们来迟了!”李不归随口敷衍,脚步不停,继续向对方几人靠近。 远处深渊的历煞咆哮,证明青旗坛的坛场法阵的确已然启动,但黑旗坛这几人,互望一眼,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这个小妞儿是干什么的?你要带她去哪里?” 第五十三章   月牙儿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四章  星煞玄霜 “去你姑姑的六舅的姨娘家——!”李不归胡乱喊了这么一句,身形暴起前冲。 冰锥出手的一霎,他对月牙儿叮嘱了一声:“闭上眼睛,不要看!” 月牙儿听话的照做。 然后她就听到接连响起的惨呼,以及鲜血飞溅、洒落的声响…… 从这些声音,完全可以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有多么的残酷,对李不归的担心,使得月牙儿忘了恐惧,她想做点什么,来帮李不归。 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灵机一动,想道:小兔,松鼠,跳跳猴,那些山里朋友们,都喜欢听我唱歌,我就来唱歌给这位哥哥助威…… 李不归暴起发难,冰锥如风,出手间连挑两人。 “大胆!”余下的黑旗坛诸人迅速反应,纷纷掐起印诀。 李不归拉着月牙儿,拔地而起。 在他方才站立之处,几缕游丝般的妖异黑雾,幽灵般从地底倏忽飞起。 这几缕游黑雾煞气一击不中,追着李不归的身形,直蹿上半天空中。 李不归右足尖一点左脚面,“梯云纵”,身形又起十丈。 煞气灵动如蛇,蜿蜒又上,速度也骤然加快,眼看就要刺穿李不归的足心。 李不归吐气吸胸,身形凌空一翻。 煞气如影随形,跟着也是一折,向着李不归胸口刺来。 李不归凌空折翻的同时,手臂一舒,一蓬冰锥自掌心暴洒而出,分别迎向袭来的煞气。 冰锥,煞气,当空触碰。 一根冰锥对上一缕煞气。 煞气忽然分裂,明明只有几缕,此时忽然像噩梦一样,忽然分裂成几百缕、上千缕。 成百上千缕漆黑煞气纵横交错,在凄风冷雾的昏暗里看来,直让人眼花缭乱。 李不归没有眼花。 通灵境武者,目力观微,手腕一抖,回以千百冰锥。 蕴含着通灵武者玄劲的冰锥,灿若漫天星光,带着排山倒海的彻空锐啸。 星光、游蛇,再次密集碰触。 在这一刹那,妖异的煞气,在冰锥散放的无边寒意之下,略略一僵,随即被冰锥带起的劲势荡得飘摇四散。 李不归带着月牙儿落回地面,脚尖一点,身形又起,冲向黑旗坛诸人。 不能给对方喘息反应的机会。 那千百缕煞气,仅仅只是暂时被迟滞,要不了多一会儿,它们就会再次纠缠上来。 当初武师带着李不归,被乌灵教召唤的地煞的困在冰洞时,是不惜自爆丹田,才闯出一条路。 李不归虽已通灵,修为上依然不及当日的武师,对付乌灵教的煞气攻击,他更加没有什么有效手段。 好在,今天的情势与那日不同,召唤煞力的敌人就在眼前,放倒眼前这几个黑旗坛教众,与其魂命相连的煞气,自然也就一同被灭。 煞气暂时被冰封,黑旗坛诸人只得以自身修为,与李不归相拼。 番外   萧白夜故事之一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五章  (番外)荒城落照(萧白夜的故事之一) 无尽的夕照,美的苍茫辽阔。 萧白夜懒懒地依坐在五风楼最顶上一层的翘起的檐子上,懒懒的喝着杯里的酒,懒懒地欣赏着西山落日。看落日是多年前和一个人共同养成的习惯,如今,那个人他早已忘却了,而这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他不喜欢留存记忆,他一向认为:一个人若想活得愉快些,就不能保存过多的记忆。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这或许也正是他这种四海为家却没有家的江湖浪子的天性。 他一向也不喜欢长时间呆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这也是他的天性,但现在,他却不得不违拗自己的天性了。因为国家需要他——北方的无疆国发动了一场针对萧白夜祖国的侵略战争,他应祖国防务院长老的邀约,来到了眼下他落脚的这座名为东荒城的边疆城池。这个地方地如其名,边远、荒凉,但萧白夜却必须守在这里,因为这是阻挡无疆国军队的一个重要屏障,也因为,江湖上一向认为,只有萧白夜的星光引才能对决无疆国统军大帅司马烈的乌云斩。 红日已经沉入山后,暮色开始降临。杯里的酒也已经见了底。萧白夜懒懒地起身,身形微微一动,人已经自楼顶跃落。然后他就拖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向城防营。在那里巡视一遭之后,他就会去到红袖招去度过整个夜晚。 他只有在看落日的时候才喜欢独自一个人,其余时候,他就只喜欢热闹。红袖招则是这座东荒城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热闹所在之一。红袖招真是热闹,每晚都丝竹管弦,热闹得又热又闹,所以萧白夜一来,就把家安在了那里。 灯火次第亮起。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远远近近传来成片的爆竹声响。萧白夜一时有些迷惑,于是他走向路边的馄饨摊子,这时候,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萧白夜身后响起,她和萧白夜异口同声地问卖馄饨的老人:“老伯,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街上这么热闹?” 老人奇怪地看着萧白夜和他身后的女子:“今天是年三十了啊!” 萧白夜恍然大悟。他转头瞧了一眼身后的女子,女子也正看着萧白夜,他们都不禁笑了起来____这日子过的,居然连今天是除夕都忘了。 不约而同的一句问话,使萧白夜多看了两眼这女子,只见她脸色疲惫,满身风尘,似乎是个外乡人。萧白夜的注视使女子脸红了起来,她低下头,小声问萧白夜:“你能不能请我吃一碗馄饨?” 萧白夜心里忽然涌动起某种情绪,一种对于旧的一年消失新的一年开始的感慨,他连想都没想就拉起她的手:“过年了,我们不应该吃馄饨,我们应该去吃鱼翅!” 就这样,萧白夜刚刚出了五风楼就拉着一个不知来自何处要去往何方的女子去了真味居。 真味居的门面不是很大,但大厨的手艺却很精到,他做出的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具全. 萧白夜小时候和伙伴们讨论过一个问题:人究竟是动的时候容易饿,还是静的时候?他们通过实践得出结论——往往越是不动越容易感觉到饿。他在五风楼顶一动不动的呆了大半个时辰,这会儿真觉得饿了,菜一摆上来,他的食欲就被调动起来,他请这女子在他对面坐下来,对她道了声“请随便用”就埋头大吃起来。 女子吃东西似乎很优雅,根本听不见她嘴巴发出任何声响,在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由衷称赞起大厨的烹饪水平来。萧白夜随便应对着,并问她是否已吃饱了。她点点头,微微一笑:“我吃得很好,谢谢!” “不必客气,只要姑娘肯赏光,我随时愿意带姑娘来这里。” 萧白夜这样应付了一句,唤过伙计,会了帐,而后对她道:“我该去为国家尽我的义务了,我们后会有期。” 他起身下楼,却发现她也立刻起身,跟着他。他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她摆弄着衣摆,低声道:“我可不可以去你的家里?我.....没有地方住。” “这可不行,”萧白夜当即拒绝:“我也没有家,我住在红袖招,但那是家妓院,所以你不能去!” 她垂下头,却依旧在坚持:“可是,我没处可去。” “这样?”萧白夜此刻急于要摆脱她,他取出十两纹银,递给她,道:“有了这些银子,姑娘就可以在这小城的随便任何地方住下来了!” 她接过银子,再次道了谢。然后他们就在真味居门外各奔东西。萧白夜没有回头再看她,他甚至不打算再想起她。 ( 二 ) 萧白夜在在城防营巡视了一遭,而后踏着一路的爆竹声回到到红袖招。 他正要进门,忽听有人唤他,他停下脚步,就见一个女子在街对面笑望着他。 是她。她身上已全无半点风尘,鬓发也重新梳理过,并且换上了一身新鲜的衣裙,这身衣服并不怎样华美,但穿在她身上却无比合体,无比雅致。就是这样一个清清淡淡的女子身上却透出一种灼人的热力,一种入骨入髓的妩媚。 “我等你好半天了___今天是除夕,我不想一个人度过,那会让人感到加倍的寂寞,我受不了!” 她笑着,明眸皓齿,却透出无尽沧桑,继续又道:“你带我上去好不好?我真的还从未来过这种地方。” 萧白夜也笑了:“只要姑娘不介意。” “我正想去开开眼界呢,”她说着,当先举步上楼,一面转头对萧白夜道:' “你还没有问我的名字呢!” 萧白夜一笑:“敢问姑娘芳名?” 她告诉萧白夜:“我叫雾雪青花,冷冷的雪,捉磨不透的雾,镜花水月,你也可以叫我雾雪__这名字好听么?” 萧白夜心里莫名地颤抖了一下,无端地觉得眼前这女子真的就象雾一样迷离____危险通常都是与这样的女子相伴而来的____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道:“好听,是个好名字!” 萧白夜带着雾雪和红袖招的姑娘一起玩击鼓传花的游戏,因为有雾雪在场,气氛始终有些怪异的别扭,好在红袖招的姑娘看在银子的份上,还可以勉力应酬,但总有些意兴阑姗。 萧白夜和红袖招的几位姑娘,还有雾雪分别被罚了一两杯酒,最后雾雪推开杯盏,对萧白夜道:“我们还是去看烟花好了,总强过这半死不活的游戏!” 萧白夜觉得她终于出了个好主意,点头道:“好。” 萧白夜带着雾雪又回到了五风楼,这是东荒城最高的建筑物。他们在搂头坐下来,雾雪挨萧白夜很近,全城各处的烟花尽在他们眼底。纷纷窜起的烟花将夜空映成五彩的颜色,雾雪忽然偏过头问萧白夜:“我是不是很漂亮?” “是的。”萧白夜如实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肯赞美我?” “姑娘不会喜欢听那些肤浅的恭维的,你不需要那些。” “你错了,”雾雪轻笑摇头:“凡是女子,没有不喜欢被赞美的,我也不例外____其实你刚才的话已经是莫大的恭维了,不过我想听具体一点的。” “你比烟花漂亮,比烟花更加光彩照人!”萧白夜认真地道。 在今夜第一眼看到雾雪的那一刻,萧白夜就感受到她骨子里透出的那种夺人的妩媚,那是一种生杀予夺的力量,见血封喉。 但萧白夜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听了萧白夜的话,雾雪很高兴:“多谢萧白夜兄,你的话让我心里舒服极了,这是我在这个新年里听到的最高兴的话。” 雾雪做了一个很幸福很满足的表示,又道:“能与名满天下的萧白夜一道,共赏这火树银花,真不知要让多少女子羡慕死呢!” 萧白夜失笑道:“多谢姑娘,这也是我在新年里听到的最高兴的话!” 同时萧白夜也不禁问雾雪:“姑娘也了解江湖?” “当然,”雾雪嫣然一笑:“我也略懂武功,只是不甚高明罢了。” 就这样雾雪向萧白夜讲述起了她苦难的幼年生活:“家严家慈过世都很早,留下十三岁的我和小两岁的妹妹。我们孤苦无依,常常挨饿受冻,有一次,也是除夕夜,冷风从破败的窗子涌进房里,我和妹妹又饿又冷,只好互相搂抱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取暖,可我们依然寒冷,姐妹俩在冷风中颤抖着.,.... “那时侯虽然很苦,但我还有妹妹,妹妹还有我,谁想到,不久之后,家乡就发了洪灾,我和妹妹就这样失散了。 “一位斗士收留了我,他教我学习武功,这位斗士是世家,他收留我,是要我给他的儿子做童养媳的。我过上了好日子,然而好景不长,没过两年,斗士的儿子的肺痨死了,我被斗士夫妇看成是灾星,被他们赶出了家门。 “我又开始了流浪生涯,我想过卖艺来养活自己,可一个女孩子当街卖艺终究是不大方便的,于是我决定去做强盗。 “我打定主意要做个强盗,可当真实践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做强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___第一天,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我遇到了一个老人,他看上去还算富有,可我总不能抢一个老人的银子啊,我只好作罢;第二天,我总算遇到一个商贾模样的人,他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光鲜,还带着好几个随从,随从身上的包裹鼓鼓的。我决定做这趟买卖,而当他们走的近了,我从他们的交谈中听说,他们是要去闹蝗灾的地方去捐银子的,商贾一面赶路,一面叹息灾民们的苦了,只恨自己无法拿出太多银子来帮助他们___我只好再次作罢! “第三天,我已经身无分文,连早饭都没有吃,我心想,今天无论遇到的是什么人,我都决不在放过去了。 “也就在这一天,我终于开了个利市。这次我碰到的是一个纨绔子弟,他是主动找上我的,他淫亵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番,对我说,只要我跟他走,随便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的。我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我答应的如此痛快,倒让他有些意外,或许他还以为我会三贞九烈一番呢。 “他引着我走进一条小巷,带着我进了一间破陋的屋子,就在这里,他将手拢上了我的身体,我也将手击中了他的后脑。我将他打昏,拿光他身上的所有银子,甚至扒光他的所有衣裳,才溜之大吉。” 说到这里,雾雪笑了起来,道:“有了银子,我先去大吃了一顿,吃饱后,我的脑子变得灵敏些了,我开始想到,如果我拿着一身男子的衣物走进当铺,那朝奉该会用怎样质疑的目光审视我呢?” 萧白夜陪着她笑,道:“幸好你醒悟得还算及时!”但心里却并没有因为她凄苦的身世而起怜惜,他甚至根本懒得去相信。 雾雪继续讲述,道:“自那以后,我就开了窍,成了一个真正的强盗,我劫富济贫,同时也济自己.我流浪着,四海为家却没有家,一面不遗余力得寻找我的妹妹。” “四海为家却没有家”她的这句话道是让萧白夜生出一种共鸣____同是流落天涯的人,生命中总会有些相似的吧?就比如上午时候,在馄饨摊前那一句不约而同的问话。” 远处,几簇烟花爆起,又坠落消失。 雾雪抱住萧白夜的胳膊:“人生也如烟花,美好的,总是瞬即消失,而当孤独袭来时,人生却比烟花更寂寞,更无助____萧白夜,今晚陪着我,可以么?” 她声音低低的,近乎恳求,萧白夜不忍拒绝,也不想拒绝。 雾雪依偎在身旁,温热,香软,使他刹那惊觉到他许久以来的寂寞。 番外   萧白夜故事之二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六章  荒城落照(萧白夜故事之二) 夜,夜正澜。萧白夜将自己浸泡在热水里,水气迷漫,有如梦幻____寂寞在这个夜晚肆虐着,泛滥着,也许会有危险,但并不是一定就有危险,偶尔的轻忽和放纵,不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的。 “过了今夜,我就会让一切结束,决不陷落,对,一切皆会随夜色的消失而结束的!”萧白夜对自己说,同时从盛满热水的木桶里站起身来...... ...... ...... 涌流的血液使萧白夜全身躁热,那是一种别样的感觉,是在红袖招完全体验不到的感觉..... ...... ...... 早晨。玉枕纱橱,朝光入户。 户外爆竹声声,屋内香气流溢。 雾雪早早便起身准备早饭,此刻她为他煮的饺子已经上了桌。 其实萧白夜也很早就醒了,他听着雾雪在厨房忙碌,懒懒的不想起身。 见萧白夜起床,雾雪立刻送上热水,待萧白夜洗漱已毕,她在桌上又变魔术般排下丰盛的菜肴。对于一个流落天涯的人,早上一起身,起吃上特地为你煮的饺子,那种温馨和感动是加倍的。 所以这天傍晚,萧白夜从城防营一回来,就忍不住再次去往雾雪那里。他留恋着那里的温暖和温馨,那是一种属于家的感觉。 而晚餐雾雪给萧白夜准备的是粥。粥一入口,软软的清香,萧白夜立刻就感觉到一种故乡的味道——在那个遥远幽静的小小村落,那里甘甜的河水,滋润出天下最香醇的稻米,乡亲们又会在春天蓝海棠盛放的时节收集它的花瓣,一年四季用它煮粥,这样煮出的粥清香美味天下无双。 萧白夜吃着粥,不禁就问起雾雪的乡关。 雾雪轻笑着说出了一个地名,并且跟萧白夜说:“这是很远很偏僻的一个地方,你怕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吧?” 而其实,在她说出那个地方的一刻,萧白夜就差点跳了起——她说出的地方,就正是他的故乡。此刻萧白夜吃着粥,神思却已飞回了那个久违得仿佛已经是前生的村落。他想起了故乡的山水、故乡的人,还有那个陪他看落日、给他煮海棠花瓣粥的人。他本来已经将那个人遗忘了,可在这一刻,他心里却不禁百转千回。也就在这一刻,他才倏然惊觉,雾雪眉目之间,竟然和那个人略有几分相似——或许就是因为这几分相似,才让他不自觉的留恋着和雾雪的相处的吧? 萧白夜禁不住的握住了雾雪的手——他不能自禁的沉迷了,他甚至已经忘了他初见雾雪时他对自己的警告。 自这以后,萧白夜和雾雪就形影不离了。他们一道看落日,一道去城防营巡视,一道看上元夜的花灯,甚至萧白夜练剑的时候,雾雪也在一旁陪伴...... 本来日子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的,可是战争却在这个时候开始了。无疆国的铁骑踏过边陲,杀到了东荒城下。无疆国统军大元帅司马烈督导大军,将东荒城团团围住,点名要与萧白夜一战。 萧白夜自然是要应战的,他带着守城军士和雾雪一同出了城——本来他不愿雾雪出来,可雾雪誓要与他生死与共。 两军列阵相对,司马烈黑袍黑马,手握一把乌光闪闪的大砍刀冲到阵前。萧白夜知道,那把大砍刀,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乌云斩了。司马烈用刀点指萧白夜:“我迟迟未对东荒城用兵,就是对你的星光引略有忌惮,不过,如今我已有了对你的胜算!” 萧白夜听出司马烈话里另有深意,正有几分疑惑,忽然发现雾雪睨着他,脸上现出一丝诡秘的笑意,萧白夜心里一惊,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雾雪却已错步滑身,闪到了司马烈马前。司马烈抬手从袍下抽出一柄长剑,抛给了雾雪。雾雪接剑在手,顺势舞了起来。只见她手里剑影闪烁,就如苍穹的点点星光,那一招一式,正是萧白夜的星光引。 萧白夜的心开始沉了下去,仿佛一直沉到了脚底。 雾雪已将剑法演示完,已经接过司马烈扔过来的一大叠银票,飞身掠上了一处高坡。她悠游地坐在高坡上数着银票,一面含着笑意看着疆场上的司马烈和萧白夜,她要眼看着萧白夜这傻瓜倒在司马烈刀下,那样她的愉快才会达到极致呢。 沙场上响彻了司马烈得意的狂笑,乌黑的战马犹如风驰电掣,乌光诡异的大砍刀就像乌云,向萧白夜笼罩下来。 萧白夜只得举剑相还。 星光引,名满天下,因为它就像星光一样飘渺,像星光一样无可琢磨。可是现在,星光引所有的招式和变化司马烈都已经了然于胸——“叮”的一声,乌云斩的刀尖正好钉在星光引的剑身。星光引如果是一条蛇,那么乌云斩就已经死死钉住了这条蛇的七寸。 狂笑再次响彻沙场:“萧白夜,你是个了不起的剑客,只可惜,你不懂兵法,兵者,诡道也.......” 司马烈狂笑未止,萧白夜却忽然说出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兵法我固然是不懂的,但我毕竟是走了十几年的江湖路.......” 本来已经被钉死的剑身,突然起了一阵奇异的颤动,忽然又有了一种神奇的变化——苍穹悠远,流星如雨——萧白夜的长剑忽然崩碎,点点剑碎如同激射的流星,一闪而没,没入司马烈的胸膛。 主帅殒命,三军惊惶,东荒城的守军则士气鼓舞,呐喊冲杀...... 高坡顶上,被重重围住的雾雪忍不住问萧白夜:“原来你并没有让我看到你剑法的全部,原来你早就识破了我的来历?!” “或许应该这样说,我从来不是个擅于自我陶醉的人,尤其是在这种战争的环境下。并且,在我的故乡,乡亲们无比喜爱蓝海棠,每个乡亲的身上都会有蓝海棠的刺青——你为了接近我,当然就要去我的家乡调查我、了解我,但你却疏忽了人们身上的刺青。你当然也了解到了我过去生命里的人,而且特地易容得和她有几分相似,可是,形纵然可以相似,神却怎么能够模仿?” 萧白夜说着话,目光却转向天际。 又是黄昏,天际又是残红如血。 那个陪他一道看夕阳的人,他是真的忘却了,还是早已刻进了心底? (完) 第五十四章 地精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七章  腹背受敌(之一) 李不归很快! 非常的快! 他飚出五丈,出手三招,击倒几名敌人,所过之处,那些破开的雾,才来得及回涌弥合。 李不归冰锥扫荡,几个黑旗坛的人应势倒毙。 青旗坛也好,黑旗坛也罢,乌灵教的人,对敌之时,主要是依靠地煞之力,他们自身的战力,大部分稀松平庸,煞力被李不归的寒属玄劲冰封,虽然是暂时的,但也已足够要命了。 倒是有一个黑旗坛教众,见机较快,在李不归发起冲锋的一瞬间,便已开始逃,李不归冲上来,冰锥荡过来,他也不浪费时间去做无谓的抵挡,拼着受伤,咬住牙,抓紧每一息,坚守一个“逃”字诀! 这人逃到几丈之外,这时,煞力已从冰封里解脱。 他已经见识了李不归的速度,只觉几丈距离,还不够安全,借助煞力,施展“煞遁”,身形瞬息闪烁,又逃出十几丈,这才止步。 趁着“煞遁”之际的吐纳调息,他的煞力得到完全恢复,他站在那里,截住李不归的去路,在他的背后,黑色煞气,凝立如山。 而李不归的身后,却是一片自幽冥世界笼罩过来的,索命的杀机。 昏暗的天光变得更加阴暗,李不归投在地上的淡淡身影,已完全被淹没。 李不归知道,乌力布临死前吐出的那口血,触发坛场法阵,所引出的幽冥狂煞,已然迫近了。 前路被阻,后有狂煞追魂,使得李不归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黑旗坛的黑煞,已经很是难缠,何况后面的那些幽冥狂煞? 李不归此刻已然明白,黑旗坛教众之是借助“煞遁”来到此间,守在外面的萧白夜等人,必然还不晓得这里放生的事,而李不归一时也没有办法通知他们来增援。 空章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二章  该杀的人 可是乌力布这种人,心里从来就没有同情和怜悯,反因女孩儿没有表现出足够让他心里产生快意的恐惧,而恼怒起来,他“刷”的抽出一把匕首,让刀锋在女孩儿眼前抖出一个森冷的刀花:“既然你这么急,老子现在就送你去——你活在世上也是受穷挨欺负,还是用你的血,替老子做点有意义的事为好!” 无边的恐惧,瞬间像周围昏暗的雾气一样弥漫开来,女孩儿瘦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平静下来。 心底不详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她反而不那么怕了,她甚至敢于直视乌力布那双恶毒的眼睛,只因为,她已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你答应给我家的钱,不许少!” “钱?嘿嘿,你们的村长大概会给一点吧?作为我灵教的忠诚信徒,村里出了一个有机会为灵教献身的人,他总是会感到荣幸的嘛!” “骗子!”失望、悲愤的泪珠刹那盈满女孩儿的眼瞳:“你们都是骗子!” “哈哈哈……!”女孩儿的绝望,让乌力布恶毒到变态的心理,终于得到满足,手里的匕首一翻,刀锋指向女孩儿的心窝。 当女孩儿心头的热血溅上招展的符旗,坛场法阵就会运转起来。 而乌力布的刀锋却忽然顿住。 一面冰壁,蓦然在乌力布与女孩儿之间横亘而起,阻挡住了乌力布的刀。 紧接着,乌力布便看到一截冰锥,自他的胸前透出,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截冰锥,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惊疑地转望李不归:“为什么?” “因为你该死,而且,你已经没用了——”李不归耐心做着解释:“我本来的确还想利用一下你的那些心机,不过,此时我忽然觉得,即使让你多活一刻,都是犯罪,好在,你已经把我带进乌灵教,这已经够了!” 乌力布眼中满是怨毒之色,恶毒诅咒道:“背叛灵教,你一定会受到惩罚!我已在暗中做足了铺垫,娜嘉一定会被恨海接受,将来一定会成为你的强敌,没有灵教做依靠,你更不会有好下场! 李不归笑笑:“娜嘉?好啊,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拥有了与我为敌的资格,那她就尽管来吧——没有敌人,就像没有朋友,同样会寂寞无趣,不是吗?至于乌灵教,我只是杀了一个下属而已,谈何背叛?” 李不归如此的云淡风轻,乌力布忽然意识到他前面那句话里含藏着某种模糊的指向,只觉透胸冰锥的散放的森寒,瞬间寒彻了整个心海:“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进乌灵教,是什么目的?!” “这是秘密,”李不归挤挤眼睛:“既是秘密,当然不能告诉你!” 说完,手里冰锥一挑,把眼里眼里尤带着不甘的乌力布远远挑飞出去。 (今天太忙,这一章字数比较少,见谅见谅! 附上一首以前的小诗,送给大家吧: 我知道,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 天空的流云  清泠的月光 我知道   穿过人群     我们就会彼此遇见 我走向你    走的并不急惶 沿途采摘一些小小花朵 编织一个   将要送给你的花环 唉   太久远了   只记得这么几句了    唉唉唉!) 第五十五章 夺魄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六章  与众不同 剑出,人亦动。 黑旗坛那人飙血倒地的一瞬,李不归已拉着月牙儿自他尸体旁飞驰而过。 李不归收回小剑,连随挥手,凝出一脉逶迤的巍峨冰峰,将黑旗坛众人的尸体,和潮水般呼啸吼叫着扑过来的地煞群体隔在身后。 历煞群体犹如苍蝇般,一层层围拢在青旗坛众人的尸体周围,疯狂地争抢着吸噬他们涌流的鲜血和飘散的魂力。 在这些幽黑的煞气外围,一缕呈现出与众不同的灰白色的煞气,缓缓游移。 这缕煞气比较淡,也比较小,乍看似乎无力与那些幽黑历煞抢夺,实际却是透着对那些幽黑历煞的行为的不屑。 片刻的缓慢游移之后,淡白煞气忽然飘飞而起,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掠过李不归凝出的巍峨冰峰,向着飞奔的李不归疾追过去。《天髓之斗战四野》第五十五章 夺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空章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二章  该杀的人 可是乌力布这种人,心里从来就没有同情和怜悯,反因女孩儿没有表现出足够让他心里产生快意的恐惧,而恼怒起来,他“刷”的抽出一把匕首,让刀锋在女孩儿眼前抖出一个森冷的刀花:“既然你这么急,老子现在就送你去——你活在世上也是受穷挨欺负,还是用你的血,替老子做点有意义的事为好!” 无边的恐惧,瞬间像周围昏暗的雾气一样弥漫开来,女孩儿瘦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平静下来。 心底不详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她反而不那么怕了,她甚至敢于直视乌力布那双恶毒的眼睛,只因为,她已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你答应给我家的钱,不许少!” “钱?嘿嘿,你们的村长大概会给一点吧?作为我灵教的忠诚信徒,村里出了一个有机会为灵教献身的人,他总是会感到荣幸的嘛!” “骗子!”失望、悲愤的泪珠刹那盈满女孩儿的眼瞳:“你们都是骗子!” “哈哈哈……!”女孩儿的绝望,让乌力布恶毒到变态的心理,终于得到满足,手里的匕首一翻,刀锋指向女孩儿的心窝。 当女孩儿心头的热血溅上招展的符旗,坛场法阵就会运转起来。 而乌力布的刀锋却忽然顿住。 一面冰壁,蓦然在乌力布与女孩儿之间横亘而起,阻挡住了乌力布的刀。 紧接着,乌力布便看到一截冰锥,自他的胸前透出,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截冰锥,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惊疑地转望李不归:“为什么?” “因为你该死,而且,你已经没用了——”李不归耐心做着解释:“我本来的确还想利用一下你的那些心机,不过,此时我忽然觉得,即使让你多活一刻,都是犯罪,好在,你已经把我带进乌灵教,这已经够了!” 乌力布眼中满是怨毒之色,恶毒诅咒道:“背叛灵教,你一定会受到惩罚!我已在暗中做足了铺垫,娜嘉一定会被恨海接受,将来一定会成为你的强敌,没有灵教做依靠,你更不会有好下场! 李不归笑笑:“娜嘉?好啊,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拥有了与我为敌的资格,那她就尽管来吧——没有敌人,就像没有朋友,同样会寂寞无趣,不是吗?至于乌灵教,我只是杀了一个下属而已,谈何背叛?” 李不归如此的云淡风轻,乌力布忽然意识到他前面那句话里含藏着某种模糊的指向,只觉透胸冰锥的散放的森寒,瞬间寒彻了整个心海:“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进乌灵教,是什么目的?!” “这是秘密,”李不归挤挤眼睛:“既是秘密,当然不能告诉你!” 说完,手里冰锥一挑,把眼里眼里尤带着不甘的乌力布远远挑飞出去。 (今天太忙,这一章字数比较少,见谅见谅! 附上一首以前的小诗,送给大家吧: 我知道,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 天空的流云  清泠的月光 我知道   穿过人群     我们就会彼此遇见 我走向你    走的并不急惶 沿途采摘一些小小花朵 编织一个   将要送给你的花环 唉   太久远了   只记得这么几句了    唉唉唉!) 空章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二章  该杀的人 可是乌力布这种人,心里从来就没有同情和怜悯,反因女孩儿没有表现出足够让他心里产生快意的恐惧,而恼怒起来,他“刷”的抽出一把匕首,让刀锋在女孩儿眼前抖出一个森冷的刀花:“既然你这么急,老子现在就送你去——你活在世上也是受穷挨欺负,还是用你的血,替老子做点有意义的事为好!” 无边的恐惧,瞬间像周围昏暗的雾气一样弥漫开来,女孩儿瘦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平静下来。 心底不详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她反而不那么怕了,她甚至敢于直视乌力布那双恶毒的眼睛,只因为,她已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你答应给我家的钱,不许少!” “钱?嘿嘿,你们的村长大概会给一点吧?作为我灵教的忠诚信徒,村里出了一个有机会为灵教献身的人,他总是会感到荣幸的嘛!” “骗子!”失望、悲愤的泪珠刹那盈满女孩儿的眼瞳:“你们都是骗子!” “哈哈哈……!”女孩儿的绝望,让乌力布恶毒到变态的心理,终于得到满足,手里的匕首一翻,刀锋指向女孩儿的心窝。 当女孩儿心头的热血溅上招展的符旗,坛场法阵就会运转起来。 而乌力布的刀锋却忽然顿住。 一面冰壁,蓦然在乌力布与女孩儿之间横亘而起,阻挡住了乌力布的刀。 紧接着,乌力布便看到一截冰锥,自他的胸前透出,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截冰锥,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惊疑地转望李不归:“为什么?” “因为你该死,而且,你已经没用了——”李不归耐心做着解释:“我本来的确还想利用一下你的那些心机,不过,此时我忽然觉得,即使让你多活一刻,都是犯罪,好在,你已经把我带进乌灵教,这已经够了!” 乌力布眼中满是怨毒之色,恶毒诅咒道:“背叛灵教,你一定会受到惩罚!我已在暗中做足了铺垫,娜嘉一定会被恨海接受,将来一定会成为你的强敌,没有灵教做依靠,你更不会有好下场! 李不归笑笑:“娜嘉?好啊,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拥有了与我为敌的资格,那她就尽管来吧——没有敌人,就像没有朋友,同样会寂寞无趣,不是吗?至于乌灵教,我只是杀了一个下属而已,谈何背叛?” 李不归如此的云淡风轻,乌力布忽然意识到他前面那句话里含藏着某种模糊的指向,只觉透胸冰锥的散放的森寒,瞬间寒彻了整个心海:“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进乌灵教,是什么目的?!” “这是秘密,”李不归挤挤眼睛:“既是秘密,当然不能告诉你!” 说完,手里冰锥一挑,把眼里眼里尤带着不甘的乌力布远远挑飞出去。 (今天太忙,这一章字数比较少,见谅见谅! 附上一首以前的小诗,送给大家吧: 我知道,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 天空的流云  清泠的月光 我知道   穿过人群     我们就会彼此遇见 我走向你    走的并不急惶 沿途采摘一些小小花朵 编织一个   将要送给你的花环 唉   太久远了   只记得这么几句了    唉唉唉!) 很快复更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太忙,很快回来《天髓之斗战四野》很快复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风云变幻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五章  夺魄 地精,地气所孕所化,专以地煞为食,乃是幽冥世界,唯一可与祖煞相抗衡之物。 乌力布体内住着青煞,面对这样的怪物,他生怕跑得稍迟,被一口吞了。 他逃出幽冥路,绕过守在幽冥路入口外做接应的萧白夜和阿峡,一路逃回青旗坛。 乌力布自以为逃出了地精的虎口,以为回到青旗坛,可以喘一口气了,却没想到,还有一群狼,正在青旗坛等着他。 黑旗坛,听说他得到一片冰魄,派人来想分一杯羹。 来人说的是:奉黑旗坛主之命求赠,其实这只是表面的客套之词,实际就是来抢他的。 得自李不归的那一片冰魄,乌力布这几天仅仅才消化掉一个小小的边缘,余下的还想慢慢受用,哪里会甘心就这样拱手让给黑旗坛? 他此刻只恨“多吉”命运不好,在坛场召来的偏偏是地精,不然的话,有“多吉”在,青旗坛还有与黑旗坛一抗的可能。 但现在想这些也没意义了,乌力布只能暗暗祈祷,希望能得到一点好运的眷顾。 他眼神闪烁,嘴上假意应承着去拿冰魄,带着黑旗坛的几个人三转两转,逮住个机会,祭起煞遁便跑。 乌力布心里已做好盘算,只要今天能跑得脱,就远躲深藏,只要有朝一日,把冰魄完全消化吸收,自己就有可能召请到玄煞的可能,那时,再回来,即可扬眉吐气。 只可惜,他所祈祷的好运并没有降临。 一道如山煞影蓦然出现,挡在乌力布面前。 “区区青旗坛的煞遁,也敢在我黑旗坛面前卖弄?”漆黑煞影,手里的传音铜铃叮叮当当,传出黑煞坛主阴寒的语声:“杀了你,似乎不好向总坛交待,但让你半死不活的法子,我黑旗坛还是有的!”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想把冰魄亲手送给黑旗大人您而已!”乌力布走投无路,只得老老实实拿出冰魄。 “算你懂事——听说冰魄是你们那个天才坛主赏你的?他人呢,怎么不见人影?是不是已开始在修炼青煞之法?哼,不管他在修炼什么,总之,今日之事他如不服,尽管来黑旗坛找本座,本座也正想看看所谓元脉天才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哈哈哈……!” 乌力布唯唯诺诺,不敢言语。他估计此时此刻,多吉那倒霉鬼恐怕已被地精吸干气血,成了幽冥路上的一具干尸。 煞影消失,黑旗坛的几来使也随之退去。 冰魄被抢,原本指望借助冰魄之力,在武境上有所飞升的乌力布,当真有一种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 青旗坛的教众生怕被乌力布迁怒,成为他发泄不快的对象,赶忙出来献计,意思是乌力布所受损失,青旗坛掌控下的几个村庄的信徒们,应该一起来分担。 怕死、无耻、贪婪,这些教众算是把乌力布为人的这三大特色摸得透透的了,果然,此计一出,乌力布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转恨为喜的趋势。 搜刮信徒,乌力布最在行不过,当下带着教众浩荡而去。 第五十七章 雪域绝响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六章  风云变幻 青旗坛的势力范围,集中在三个村落。 这几个村落本来就不富裕,加上还要供养青旗坛,村人的生活就更是捉襟见肘。 但是没办法,对于所谓“乌灵”的信奉,以及乌灵教灌输的带有恐吓成分的教义,早已经将他们的头脑牢牢捆绑住,从而令他们心甘情愿的面对青旗坛的压榨,而且视这种压榨为恩宠。 信徒的这种心态,乌力布利用的得心应手,别看他在黑旗坛的力量面前伏低做小,一旦面对自己的信徒,他的威风立刻就饱满起来。 在临进村之前,乌力布本欲吩咐属下去通知村里大小人等全体出来迎接,却远远看到,村口早已站满了人。 这些村里人排列整齐,垂手恭立,分明已经摆好了迎接的姿态。 “这些傻瓜莫非提前知道了我要来?” 乌力布正自奇怪之间,忽然发现,村头的人群里,坐着一只雪白的小貂。 小雪貂原本与阿峡萧白夜一起,守在幽冥路入口处,作为接应,在乌力布看来,这小老鼠多半已在为多吉哭丧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乌力布心里升起。 而小雪貂也已看到乌力布,抬起一只前爪,远远招呼道:“乌乌乌力布,过来迎接我就公子!” 听到小雪貂的话,乌力布心里的预感坐了实,当即就要拔脚开溜。 “乌力布,你可不许跑,你你你以为跑了,就没事了?”小雪貂似早已看穿乌力布的心理,出语警告道。 一句话,就像是定身符,乌力布不敢跑了,苦着脸凑到小雪貂旁边。 小雪貂抬头瞧着乌力布,不悦道:“你好像不不不愿意欢迎我家公子?” 乌力布赶忙挤出一丝笑脸:“愿意,愿意,当然愿意,怎么会不愿意?!” 只不过,那一丝笑脸,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小雪貂忍着笑,不再理他。 远处,一簇人影出现雪域变幻的风云下。 这簇人影由三个男子,和一个小女孩组成。 厚厚的云,把天空压的很低,低得让人倍感压抑,但月牙儿的小脸上,却满溢着欢愉——走在她身边的,都是她的朋友,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朋友,怎么能不令这平素饱受鄙夷的贫困女孩高兴? 第五十八章 朋友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八章  朋友 各色的鸟儿们飞临月牙儿家的院子,被月牙儿的歌声感染,似随歌声起舞般,成群结队的翩翩飞动,在天空交织起一片缤纷,场景如梦似幻。 萧白夜沉浸在月牙儿的歌唱里,暗暗喝彩称奇:“一曲动天地,这小女娃,颇有几分当年魅后的风采呢!” 回想起昔年那激动人心的八荒强者的风云之会,萧白夜嘴角隐隐泛起追忆的笑意。 可紧接着,他又为魅族在西方修罗族攻势下的陷落,为魅后最后的殉族结局而在心里惋惜一叹:“当年会上,魅后歌喉,恐怕已成绝世之音,世间再难得闻……!” 月牙儿一曲唱罢,李不归,萧白夜还有阿峡和小雪貂接过月牙儿递上的奶茶,李不归代表大家,依照雪域礼仪,也以歌唱回应,表达对主人的谢意。 唱歌不是李不归的强项,歌声也没办法和月牙儿相比,可这歌声听在村长等村人耳朵里,却如雷声一般震撼。 李不归作为一坛之主,竟以对等的礼仪对待信徒,这恰恰体现了他给以月牙儿一家人的平等和尊重。 如此殊荣,无论是村长,还是村里任何一个人,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乌力布对李不归与月牙儿的友谊根本不关心,他偷偷察言观色,想猜测李不归此时究竟是何种心态。 李不归的歌声称不上动听,但从其中能听出心境的平和。 乌力布想不明白李不归到底是怎么自地精的嘴下全身而退的,但李不归此刻的平和,让他悬着的心多少放下了一点。 他试探性的跑出来逢迎献媚,对村长说道:“月牙儿聪慧非常,歌喉之美妙更是世间少有,我青旗坛域内有此才女,实在是我坛之幸,月牙儿小姐理应享受本坛供奉才是!” “乌力布大人所言极是,”与乌力布一样心怀惶恐的村长,赶忙接过话头:“有月牙儿这样的才女,是我村的荣幸,理应由我村供奉!” 对于这二人的话,李不归笑了笑,算是默许。 接下来,李不归慰问了卧病在床的月牙儿的娘,以及被长年的贫困劳苦折磨得满面风霜的月牙儿的爹爹。 萧白夜替月牙儿的娘诊过脉,认为她常年卧病,加之营养不良,已经极度虚弱,应该立即着手治疗才行。 论起各方面条件,她们这个村子,都比不过新月农庄,李不归想把她们一家接去农庄,他征求月牙儿的意见,月牙儿欣然同意,她扬着小脸问李不归:“我可以把我的朋友们也带去农庄吗?” 在场的村里人听到她的话,都感觉很奇怪,他们很清楚,因为他们的鄙弃,月牙儿无论是割草、拾柴、还是玩耍,一直都是独自一个人,她哪里有什么朋友? 想着这些的时候,村里的人们也在心里暗自后悔,没有让自家的孩子去和月牙儿做朋友,不然的话,自己的儿郎,岂不就可以和月牙儿一样去近距离接触坛主大人?跟从坛主大人学习坛里的法门,想必也不是难事了! 第五十九章 宝藏女孩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五十九章  宝藏女孩 李不归听过月牙儿一个人在幽冥路上唱的歌,知道她说的朋友是指什么,但他却没有想到,月牙儿的朋友居然这么多。 小兔子、松鼠、跳跳猴、云雀、百灵……,天上、地下的一大群。 这些小动物、鸟儿,都被月牙儿唱着歌招引来,一路跟着月牙儿到了新月农庄。 雪域多雪、多山,而少树。 但新月农庄上一代庄主,也就是多吉的父母,因为酷爱花木,特地从山野移栽来各色树木,又在庄内各处种植了多种花草,这样一来,正好方便了月牙儿的小动物和鸟儿朋友们,跟着她一起在新月农庄落脚。 它们从开始的小心谨慎,到大胆在农庄跑来跑去,和农庄里的孩子们肆意嬉戏,最后完全融入了农庄的生活。 月牙儿不光歌儿唱的好,编织歌曲的本领也厉害,万事万物皆可拿来歌唱,农庄的生活、劳作,都被她编成了歌,庄里人传唱着她的歌,这样一来,从朝至暮,整个新月农庄都飘荡着愉悦动听的歌声。 月牙儿的歌声每一响起,鸟儿们便飞到天空翩翩起舞。 另外,萧白夜发现,远处天际还会有淡淡的金色光辉流溢。 他通过观察发现,金光总是伴着月牙儿的歌唱而起,显然与她的歌声有着关联。 别人或许不知道那金光代表着什么,萧白夜阅历广博,几番观察下来,已能确定,那是一头金翅鹏鸟。 那传说中的神鸟,虽然被月牙儿的歌喉所吸引,却又自视高贵,不肯涉足凡俗人类的天空,因而就在天外盘旋。 而淡远金光后面,似乎还隐隐透着洁白水晶似的闪光,那……莫非是……?! 萧白夜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毫无疑问,他被月牙儿这丫头震到了。 他本来以为,就天赋而论,李不归已是罕有,但李不归之所以在武道上进境神速,这其中离不开秋红叶、应秋水的培育,也有萧白夜的指点,而月牙儿这个人人嫌弃的丑丫头,则没有这样的幸运,她是实打实的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将她的歌唱赋予了震撼天地、超越物类群体的美妙音韵乃至神韵…… 在萧白夜的眼里,已分明地将月牙儿视为了一个宝藏女孩! 与新月农庄的一派欢快祥和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乌力布战战兢兢的内心。 从离开信徒们的村庄直到现在,无论乌力布怎样卖力的献媚,李不归始终不冷不热,这样的态度,让乌力布琢磨不透,总感觉头顶悬着一把无形的剑,随时可能落下。 想要确定这把剑是否真的存在,首先就得弄明白,李不归究竟是怎样从地精的巨大威压里脱身,从而自幽冥路全身而退的。 他不敢冒然往李不归身边凑和,阿峡又忙着修炼,小雪貂说话又结结巴巴,乌力布搬着指头盘算来盘算去,最后把主意打到了萧白夜身上,试图从这个“吉公子”的长随哪里找到突破。 他可是不知道,萧白夜这个人,虽然一度是拥雪城街市上出了名的烂酒鬼,实则却是个阅历极丰,心思通透得已然成了精的狐狸,他乌力布心机纵然再诡诈狡猾上十倍,也不是对手! 第六十章 酒鬼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六十章  酒鬼 据说以前的安长随,就像一头公牦牛,时时刻刻瞪着一对眼睛,好像随时准备和谁顶上一架。 那时候他天天不离落魄的吉公子左右,而且滴酒不沾,可是从大雪山里回来后,就变得懒散了,也好上酒了。 对于安长随前后的变化,人们猜测说:这是因为吉公子得到了冰魄,突破了修炼障碍,安长随知道从此以后,吉公子就将扬眉吐气,没人敢再来欺负他了。 安长随十几年如一日紧紧守护着吉公子,如今吉公子重新夺回新月农庄,安长随也确实该放自己轻松轻松了…… 对于安长随的这些事,乌力布自然没兴趣去探究。 管他的! 乌力布这只奸猾的老鼠想道: 只要他姓安的有嗜好就好! 于是乎,作为乌灵教被迫退出历史舞台最初诱因的,一场发生在其内部的,让其颇受损失的一战,就这样在接下来的一个春天的上午,开始了发端! 这场战斗的主角,起初只是被视为雪域各方势力之间的一朵相对比较有看头的浪花,谁也没想到,这朵浪花,最终成了席卷整个雪域的滔天海啸…… 春天的阳光,带着微温。 乌力布坐在连接新月农庄和六里集的路旁,端着一只酒杯,浅酌低饮。 一辆来自新月农庄的牛车,载着赶集采买的萧白夜,珊珊而来。 乌力布特地选择坐在上风头,风力把酒香远远吹送出去,吹得萧白夜鼻孔灌满。 萧白夜循着香气看向乌力布这边,特别是看到乌力布手上的酒杯和身旁的酒坛时,乌力布清楚的发现,萧白夜的眼睛里瞬间流露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那种光芒,竟然是色眯眯的。 竟仿佛饥渴的淫棍突然看到裸女。 真是个酒中饿鬼! 乌力布鄙夷的想。 不过他可没有让这种心理流露出去,反而备上一脸的巴结:“早上好长随老爷!” 萧白夜双眼紧紧盯着乌力布手里的酒杯:“我哪里是什么老爷?乌力布坛主这是要折煞我啦!” “谁不知道新月农庄的主事人,除了吉公子就是您?您就不要和我这个可怜人谦虚了!”乌力布苦着脸,唉声叹气的说道。 萧白夜惊讶说道:“乌力布大人这是什么话,你贵为副坛主,怎么会是可怜人?!” “唉,还不是我的某些行为引发了吉公子的误解?说起来,我也算是自作自受——地精来袭,我急着要去找帮手,也没来得及与公子商量,偏偏吉公子有长生天护佑,在我找到帮手之前,已安然自幽冥路脱身——我看,吉公子这回是要深深责难我的啦!” 第六十一章 萧白夜与乌力布 - 天髓之斗战四野 - 不空三藏 第六十一章  萧白夜与乌力布 “你这坛主大人可是不诚实啊,临阵脱逃就是临阵脱逃嘛,还说什么去找帮手!”萧白夜一个白眼,乌力布心里瞬间冷透,却听萧白夜又说道:“不过我家公子也说了,当时那种情况,原本就已看不到一丝生还之机,谁都难免心生恐惧,就算是逃跑,也可以理解,乌力布大人错就错在,也不知会一声,就自己逃了!” “是是是,在下就是个胆小鬼,当时惊得魂都飞到长生天外,把什么都忘了,公子但有责罚,乌力布全都甘心领受,这一节,还请长随老爷,多多在公子面前美言!”乌力布打躬作揖,讨好萧白夜。 “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公子早知道你坛主大人其实就是个……呃……,所以他说,用人,要用人之长,他从没指望过你在危难之时有什么助力,只要你能在教中事务上,多为公子出谋划策,就行了!” 乌力布眼中露出喜色:“公子真的这样说?” 萧白夜盯着乌力布身边的酒坛,馋虫几乎快要从眼睛里爬出来:“我一个做长随的,怎么敢和坛主大人乱说话?” 乌力布这人生性狡猾多疑,如果萧白夜只是对他安抚,他很难生信,但萧白夜直言“多吉公子”骂他是小人时,他反而对萧白夜的话尽都信了,当下捧过酒坛,递到萧白夜手上:“我知长随老爷喜欢小酌几口,特地寻来佳酿敬奉,还望笑纳!” 萧白夜并未笑纳。 他直接口嗨! 接过酒坛,咕咚咚就是半坛下肚。 半坛酒灌下去,萧白夜抬手一抹下巴,闭眼陶醉,半天才缓过一口似的把眼目张开一线,带着几分好像男人们在床帏尽欢之后的虚脱:“好酒,好酒!” 乌力布见识过酒鬼,但萧白夜这样的资深酒鬼,绝对已是酒鬼中的极品人物,一番操作,直把乌力布看的又是惊讶,又是暗暗好笑。 萧白夜左右望望,投桃报李似的悄声对乌力布说道:“不瞒坛主大人说,我家公子出于怜惜月牙儿,在幽冥路法坛以自己的血献祭,没想到,不光幽冥群煞齐来,地精居然也来了,不要说坛主大人你了,就连我家公子当时也是惊得不轻,可谁曾想,地精并不是冲着各路地煞来的,也不是要来吞噬公子的气血——它竟是看中了公子的体质,要与公子结盟双修!” “……真的?!”乌力布嗓音本就尖细,这失声的一叫,更是刺的人耳膜痒。 “低声,低声!”萧白夜搔着耳朵,嘱告乌力布:“公子还说了,这次得此佳遇,坛主大人你也是功不可没,另外,黑旗坛公然来抢你的冰魄,这分明是欺负青旗坛无人,他寻到合适的时机,必去向黑旗坛讨说法,但在这之前,他与地精结盟共修的事,一定要保守秘密,免得黑旗坛那边提前设防!” “明白,明白——在下谨遵公子教诫!”乌力布一副诚惶诚恐,心里却已乐开了花。 他带来的这一坛酒,虽然价值不菲,但从换回来的信息来看,回报是远大于付出的。 他心里的担忧就此打消,同时,他也看到了被黑旗坛抢走的冰魄,失而复得的希望:既然吉公子你有意要找黑旗坛的梁子,嘿嘿,我乌力布就替你推波助澜一番——你要寻时机,在下就为你制造一个时机好了,总之,在下一定得要你在冰魄被黑旗坛那帮强盗消耗完之前动手——冰魄啊冰魄,在下还以为自此与你失之交臂,没想到……哈哈哈……! 乌力布心里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与萧白夜拱手作别。 乌力布返回青旗坛,萧白夜继续向前,去往集市。 这两个人在黄沙土路边短暂的交集,然后各奔东西。 他们走的路,偶尔会交叉,但永远也不会平行。 乌力布走在他的路上,心里满是窃喜,走的一摇三颠。 萧白夜坐在牛车上,往嘴里灌着行贿者送来的美酒,醉醺醺的眼睛望着远方,迷离中偶有精光一闪…… 让人不禁怀疑,究竟是乌力布套出了他的话,还是他的那些话,原本就是一个套子,就等着乌力布来钻呢! 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萧白夜这个人,虽然一度是拥雪城街市上出了名的烂酒鬼,实则却是个阅历极丰,心思通透得已然成了精,乌力布的心机纵然再诡诈狡猾上十倍,恐怕也不是对手!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