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城有子 七月初,江城。 和往年一样,最高温度已经升到了三十八度,白天时间人们不敢出来走动,也就到了傍晚这会儿,大街上的行人才逐渐多了起来。 下午刚下过一场雨,雨量虽然不大,只持续了一小会儿时间,但空气中那股燥热的气息却是明显褪去了不少。 黄昏的太阳恰好触碰到地平线,弥漫在空气中的残留水气给整个城市平添了几分细腻的清凉。 也只有这个时候,这座有着七百年历史的临江古城才会显示出它独有的韵味,让人心神沉浸在这股魅力当中。 至少余老六此时就很享受这种感觉。 身为江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已经五十多岁的他打小喝着漓江里的水长大,年轻时候下过海经过商,进过东北老林也闯过西北沙漠。 漂泊了大半辈子,如今回到江城干回了自己的老本行,余老六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后悔。 刚送走了一位顾客,他捡起脚边的烟袋,猛吸了一口后,便眯起眼惬意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地摊。 能够在这条不到两百米长的老古玩街上占据一席之地,至少证明在江城一亩三分地上,他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不过似乎是想到了某件令他不愉快的事情,雨后空明的舒爽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余老六口中忍不住小声啐骂了两句,目光转向小东门街上已经相当可观的人流,等待着下一个顾客的到来。 这条旧城东门的老街两旁店铺林立,都是旧时候保存下来的老房子,青砖,灰瓦,木门,很少有超过两层高的。 街道也只有四米多宽,上面铺的是青一色的大理石石板,就算到了正午也不会像油柏沥青路那样炕人。 此时街上行人虽然不少,但一个个看上去神态都很轻松,不过也对,能够在小东门街仍保持着几分悠闲淡定的,口袋里多少都有点底气。 除了...那个把整条街已经来回走过三遍的年轻人。 余老六咬了咬牙,嘴角咧成了一个不怎么和善的弧度。 那是一个看上去约摸二十的青年,身高平常,眉眼清明,身形略显得几分消瘦,而脸色则是和他身上那件虽然整洁但却格外发白的白衬衫一样,除了有那么几分朴实耐看之外,更多的则是会让人认为营养不良。 或许,在这个里里外外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年轻人身上,唯一能够让他稍显不同的,就是青年此刻即便这身装扮身处人群之中,却无论是表情脸色还是神态举止,都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局促和不安,甚至比他周围的人看上去还要更加平静。 这个奸诈的小子!余老六却是眼神一瞪,小声骂了一句。 青年脚下的步子不急不缓,目光一直流连在街道两边的地摊上,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只见他时而止步,露出蹙眉思索的样子,可随后便轻轻摇了摇头,又重新迈起脚步。 或许是察觉到某个方向传来的不善的目光,没过多时,青年忽然止步,头稍微摆过一个角度后,眼睛突的一亮,目光中闪烁起几分惊喜的光芒。 不过这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很快便完全消失,青年面色如常的朝着某个摊位走去。 ...... “臭小子,又是你!”余老六脸上此时写满了难看。 “余老板,我们又见面了。” 青年不算英俊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觉着舒服,至于余老六阴沉的脸色他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般。 “哼,不见也罢,没想到你还敢再来,快走快走,我这儿可不做你的生意!” 余老六没好气的回道,他干这行几十年,从来都只有他捡别人的漏,何时轮到别人来捡他的漏? 而且这人还是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辈,到了他这岁数,尤其干这一行,面子有时候要比其它更显得重要。 但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的态度,青年显得很平静,看不出丝毫愠色,微笑着:“余老板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不过是一块翡翠原石,何况余老板不也说了那块石头和我有缘不是?” 余老六闻言语气一滞,这样的商家套话他几乎每天都要说上几十遍,哪晓得上次竟然看走了眼。 口中哼了一声,这一次却是没再出言赶青年离开,只是淡淡开口:“小子,你不用拿我的话回我,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余老六在小东门街还是有几分声誉的,还不至于为了块破石头斤斤计较。” 在说到破石头三个字的时候,余老六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眼神随即向上一瞥,“说吧,这次又是干什么来的?” 此话一出口,青年脸上立刻露出会心一笑,这整条街的都算得上半个生意人,生意人岂有拒绝送上门生意的道理! “到余老板这来,自然是有生意送上门。”青年蹲下身来,低下头随意拨弄起面前地摊上摆放的物件。 “有话明说,你指的生意是?”余老六脸上起了狐疑,对方显然不是看中了地摊上的某样东西。 “不瞒余老板,我这次来是想询问一下,上次余老板卖给我的那块翡翠原石,不知还有没有相同的?” 青年这时打住手上动作,抬起头来,略微犹豫后,平淡开口。 “什么?你还想买上次的原石?” 余老六此时更惊讶了,难道那块石头背后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名堂不成? “正是。” 不等余老六多做它想,青年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再多说其它,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对面之人。 几乎瞬间,余老六心中起了数道心思,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所有商人的本能,一双堪称毒辣的老眼,不自觉眯了起来,盯着面前青年,竭力想要看出些什么。 青年淡淡一笑,目光与余老六碰在了一起! 这一刻,不知怎的,余老六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压迫感,如同凭空出现一般令他倍感压力。 眼神中划过一丝骇然,连忙避开视线,压迫感才又瞬间消失。 只不过当再次看向青年时,余老六眼中已然多了几分忌惮,此时他脸色愈发难看了些,沉默了片刻后,才低沉问道:“你要多少?” 听到这话,青年身体忍不住微微一颤,问句有时候就代表了肯定,这一句已经足以证明什么。 他很快又恢复如常,平静回道:“有多少要多少!” 嗯?余老六双目顿时缩紧,透着精光。 他这双眼睛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回答得平淡而又坚定,好大的口气! 余老六心中暗道,这个上次花三百块买下一块原玉便肉疼不已的青年,这回究竟哪来的这般底气。 暗暗压住心中吃惊,余老六迟疑了片刻,咬了咬牙,语气坚决:“可以,不过你得等半个月再来,至于价格方面,一块原石两千,概不还价。” “半个月吗...”青年眉头皱了皱,“好,一块两千,那就这样说定了,半个月后我会再来。” “成交。”余老六心中落定,给出了一个商人才有的笑容。 望着青年渐渐消失在小东门街口的身影,余老六忽的松了口气。 两千一块原翡翠原石的价格,虽然贵了点,但这里毕竟是小东门街,私下交易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何况,那种石头似乎也不是多么困难弄到手。 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不知为何,刚才的那一霎,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给他一种难以明说的压力。 并且他很清楚那不是错觉,做为几次三番在生死边缘摸爬过来的人,从刚才那青年眼神当中,余老六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江城有子! 余老六念头中浮现出四个字,看样子这桩生意是不得不做了! 叹了口气,口中小声喃喃:“吴越,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第二章 神秘女人 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快要全黑。 这间不到四十平米的房子是吴越半个月前才租的,虽然小了点,好在厨卫俱全。 而且以他目前颇感窘迫的经济状况,就算多了一份药店伙计的工作,最多也只能供他租得起这样一间房子。 屋内的陈设用一览无遗四个字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一个折叠小方桌搁在角落,桌子下放着一个板凳,靠墙边则摆放着一张木床,床头旁立了一个床头柜,床尾还有一台老式的电风扇。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再看不到一件像样的家具,显得空荡荡的。 不过这一切对打小就是孤儿的吴越来说,却简单而知足。 三年前来到江城,他现在的身份是江城大学中药学专业的一名大三学生,不过那已经是十多日前的事了,而今,他可以勉强算得上半个修仙者! 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里面,竟然寄附着一名九级人仙的魂魄,若非经过了一百多年的消磨,恐怕吴越现在已被那名人仙的魂魄夺舍。 不过因祸得福,在融合了一名九级人仙的部分记忆之后,修炼,现在已经变成了他每日最有意思的事情。 没有做其它事,吴越径直坐到了床上,双目闭合,双手相叠放在了小腹前,全身放松,呼吸逐渐归于平静,直到心神与外界完全隔绝。 修仙要迈出的第一步便是感应天地元气,这是一种玄妙的能量,普通人察觉不到,只有修仙之人按照功法才能感应到元气的存在。 吴越现在修炼的是一篇名叫《太清》的道家功法,这也是那名九级人仙主修的功法。 很快,一根根长短不一细如发丝的银白色光亮细线出现在他眼前,这些正是最原始的天地元气。 只是吴越此刻看到的这些不仅稀薄,而且十分的微弱。 江城不是什么洞天福地,指望这些游离的天地元气来修炼无异于天方夜谭。 不多时,一块鸡蛋大小的乳白色半透明石头悄然出现在吴越手中,正是那块“翡翠原石”。 当然,原石这个称呼明显不太恰当,这块“翡翠原石”的真正名字应该叫做“灵石”。 灵石这等蕴含浓郁元气的宝物,单纯用来修炼可谓奢侈,但这块灵石却是吴越眼下唯一能用得上的东西。 一缕缕精纯的天地元气从灵石中被抽出,然后进入到吴越体内,缓慢地流过身体的每一个穴位,在全身经脉中形成一个循环,如此,便算完成了一个小周天。 当天地元气运行到第三个小周天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温暖感觉悄然从下丹田浮起,随后弥漫整个丹田。 这便是所谓的气感,产生气感是凝聚出真气的前兆,只有体内凝聚出了真气,才能算是一名真正的一级人仙。 早在几天前,吴越便产生了气感,然而这一次,丹田中的气感并却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外界,吴越缓缓睁开双眼,脸色带着几分难看,眉头微蹙着转过头去,门外的走廊上这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这股动静不小,迫使他刚才不得不从入定中清醒过来。 像是搬东西的声音,难道隔壁搬来了新邻居?吴越心中暗忖。 殊不知,他当时专门挑了这间两边无人的房子,就是为了尽量保证修炼时不受外界打扰。 渐渐松开眉头,摇了摇头嘴角划过一声低笑,这种事怨不得别人,既无必要同时浪费时间。 况且修仙这种事本就过于骇人惊闻,往后还是得找一个安静不被人打扰的地方为好。 活动了下身子,然后简单冲了个凉水澡,换上一件干净的体恤后,吴越瞬间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几分钟后他从屋子里出来,锁上门后,瞥了一眼隔壁房屋虚掩着的门,屋内的灯亮着,走廊上堆放着几个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和包裹。 答案很明显,隔壁真的搬来了新邻居。 吴越随即对这个打扰了自己修炼的新邻居失去兴趣,转身离开住处,十多分钟后,来到了工作的地方。 百草堂是一家中药铺,开在旧城一条颇为偏僻的老巷子里,从外面看,除了木条门上方挂着一块“百草堂”三个字的木匾稍为醒目外,这家中药铺子实在没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地方。 外堂靠墙两边是上百个存放着各种药材的木抽屉盒,上面贴有标签写着药材的名称和价格,里屋还有一间静室诊断看病用。 吴越是这间药铺唯一的一名伙计,搁以前那就是专门给那些老中医们免费打工从旁学几手医术的药童。 但事实却是,别提学习医术了,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吴越总共才见了这家药铺主人两次而已。 第一次还是他到这家药铺抓药的时候,第二次便是正式来上班的那天。 不仅如此,百草堂的主人还定了一个奇怪的规矩,每日只许做一次生意,且药铺开门做生意的时间必须是在晚上,长短不计,唯有白天百草堂从不开门。 这种堪称奇葩的规定和另类的营业时间注定了百草堂不会有多少客人光顾,几个晚上没生意也是常有的事。 简单开张后,吴越便靠坐在一张竹椅上,随意拿起一本药铺里的医书翻看起来。 晚上的时间过的很快,当吴越揉了揉眼睛,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今晚似乎依旧不会有生意上门,过了最开始的一个小时,越往夜深,前来光顾百草堂抓药的可能性就越小。 正当吴越心里划过这个念头,想着要不要提前关铺收工的时候,一道黑色身影蹑着步子走进了百草堂。 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受了伤的女人? 吴越怔了一下,自从开始修炼,他现在的感知力已超过常人数倍,就算没和练家子交过手,但应付三五个普通成年人却不是问题。 黑衣女人披着一头黑色长发,虽然刻意遮住了小半张脸,但裸露出的另外半张苍白容貌依旧让人惊艳,加上紧身黑衣衬托出的匀称身材,更是令人遐想。 在吴越打量黑衣女人的同时,黑衣女人同样眼神警惕扫了吴越一眼,不过仅仅片刻之后,她便走上前来,手里拿出一张薄纸放在柜台上,以一种极冷漠的声音开口道:“抓药!” 中医讲究按方抓药,不仅药材种类繁多,且用量极其讲究,一般情况下,药铺在给客人抓药时都会严格按照药方来抓药,以免出了什么差错方便追查。 这张薄纸便是药方,接过药方,吴越打开来一看,不一会脸上浮现出几分异样,药方不假,甚至在他意料之中,这是一张疗伤的方子,看来这人的确受了内伤。 只不过在这张药方中,有两味药材却令吴越起了狐疑。 “九舌草和云罗茎”这两种药材的用量之大,足以将一个普通人杀死好几遍! 目光盯着黑衣女人,语气忽然一转,迟疑道:“你中毒了?” 话音刚落,紧跟着,吴越便感受到一股肃然杀意向他袭来,心下顿时一紧,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面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平静看了一眼手中药方,抬起头来继续说道:“九舌草、云罗茎二者同时使用虽有解毒功效,但这样用法无异于饮鸩止渴。” 此言一出,黑衣女人原本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但很快,冰冷的声音再次传出,“药方的事无需你多管,你只负责抓药便是,有什么后果我自会承担。” 吴越眼神微变,深深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黑衣女人,刚刚的杀意只是一瞬便消失,但话已经被他说到这种地步,所谓医者之心也算是尽到了。 虽是一番好意,可既然对方不愿意多提,吴越也不会再冒着风险自找没趣,于是转身来到了存放药材的木盒抽屉处。 身后,黑衣女人的目光紧紧落在吴越身上,当看到吴越熟练打开十多个抽屉,没有借助任何称量工具,而是以一种奇怪的手势直接抓取药材时,被寒意充斥下的目光微微泛起几分惊异。 第三章 一级人仙 昏暗的小巷,一道黑色身影从百草堂出来后,没走多远便拐进另外一条巷子。 又接连拐过了好几次岔口,才停在一处不怎么起眼的老房子外,谨慎环顾了一遍周围漆黑宁静的街道,似乎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便迅速推开身后的木门整个人消失在街道上。 屋内,全封闭没有窗户的房间,一盏破旧的煤油灯芯上,火焰一跳一跳发出黯淡的光线,阎雪此时坐在一面老式梳妆镜前,终于忍不住双手撑在梳妆台上,呼吸急促。 过了好一会,她脸色才好看了些许,不过与之前相比仍然十分苍白,呼吸渐渐恢复平稳。 撑起双手,阎雪将遮住半张脸的黑色长发缓缓拨耳根后,这时的镜中,借着煤油灯发出的微弱光芒,本该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完整容貌上,出现了一道近三寸长的疤痕,丑陋醒目同时,将另外半张脸庞的惊艳绝美瞬间破坏殆尽,看上去触目惊心。 然而,身为这副容颜主人的阎雪,在看见镜中自己的样子时,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有的只是眼神深处一股逐渐明显的仇意。 刚才那个药铺伙计猜得没错,她确实中毒了,但只说对了一半,她体内的毒除了这次遭遇暗算的之外,还有折磨了她十年的跗骨之毒,正好同时爆发。 否则凭她的实力,又岂会落得如此地步。 九舌草和云罗茎除了用来解这次所中之毒外,另一个用途便是为了压制体内早已深入骨髓的毒素。 只是,知道这个用法的人极少,令她没想到的是,一个小小药店伙计似乎从她给出的药方中看出了一些端倪来,而且,“拈云指”这种绝活没有至少五年苦工也绝对达不到那种轻松程度。 “或许...” 脑海中刚闪过一个想法,阎雪便又迅速断了念头。 心头一叹,“生死蛊”的毒又岂是一名药店伙计能解得了的。 更糟糕的是,“生死蛊”如今发作的频率越来越快,再这样下去,只怕...她隐忍了十年,那个杀死父亲,毁了白鱼帮的仇人必须血债血偿! 想到这,阎雪目光深处隐藏的仇意愈发浓郁,脸色也因激动有些泛红,没一会,便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 和XC区一比,江城旧城区的晚上要显得安静许多,没有那么的热闹。 黑衣女人付完钱后直接离开了百草堂,从头到尾没说过三句话,吴越甚至连她的全貌都没能看清。 不过今晚总算是做成了一笔生意,倒是没必要再继续呆下去,吴越索性关了铺子,也算是给自己提前收个早工。 从百草堂离开,只用了几分钟时间,便来到了江城大学的校门外。 江城大学建在一座山下,据说当初建校之时山上山下到处都是荒坟,用了好几天时间才把山下的坟堆给推平,建了这所学校。 无论是百草堂还是租住的地方都离江城大学不远,现在才晚上九点多钟,吴越心中忽然一动,径直走了进去。 正值暑假,校园内格外安静,宽阔的沥青路两旁栽满了粗大的梧桐树,路灯照耀下发出金黄色却并不耀眼的光芒。 这个季节还不是江城大学最美的时候,等到了十月份,梧桐树叶都开始凋落了,黄色的落叶在金黄色灯光下飘落的画面,那才称得上美景。 安步当车,吴越边走边享受着校园深夜静谧的时刻,脑海中一片空明。 很快,他便来到了后山脚下,循着一条泥土小路上山。 黑灯瞎火,只有借着月光才能勉强看清脚下的石土路,而小路两边的林子中隐隐有许多坟堆显现。 只不过这些对现在的吴越来说,却不是什么吓人的场景,就算此刻真的碰上一个鬼魂,他也不会有丝毫惧意。 自从开始修仙,短短十多日,吴越的心境已不知不觉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后山没多高,只用了十多分钟吴越就来到山顶,正如他预料的一样这里异常宁静,于是直接走到一块平整的石头前,盘膝坐下。 之前在住处修炼时被意外打断,此刻他便是要再尝试一次。 将灵石握在手心,缓缓合上双眼,开始默自运转起功法,眼前很快浮现出一根根光亮细丝般的天地元气,暗自定下心神,在功法的作用下,一股精纯的天地元气从灵石中被抽出吸纳到了经脉之中。 体内,当第一个小周天刚结束,小腹丹田处再次腾起一股熟悉的温热感觉,紧接着,一股更加炙热的气流片刻间充满了吴越整个丹田。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吴越心中大为震惊,突如其来的异变令他感到一阵紧张,不过下一刻,这股紧张便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丹田元气上涌,这是凝聚真气的前兆! 算上傍晚那一次,这已经是他第五次产生气感了,有着一名九级人仙的部分记忆和一块灵石,感应天地元气不是什么难事,但只有丹田产生气感他才有可能进一步凝聚出真气,才算真正迈入修仙的行列。 然而,前四次产生的气感,无论是在速度和强度上都远不及丹田内现在的这股,这意味着什么吴越心里再清楚不过。 抛开一切杂念,彻底放下心神,思绪完全平息,恍惚间,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仿佛形神合一,不为虚缘所动,意念达至明镜。 心如止水! 紧接着,一股强而有力的气动从丹田开始流注,先达会阴,过尾闾,沿督脉上行,经脊椎,至玉枕,顺前额下至面颊,过鹊桥,接入任脉,最后沉入丹田。 外界,在气流回到丹田的刹那,吴越的身体轰然一震。 几分钟后,一切平静下来,随着双眼悄然睁开,吴越的眼神中透出一道异样的精光,逐渐收敛消失。 他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一股从未有过的舒畅感充满全身,脸上流露出难以描述的喜悦。随后再次闭上双眼,默默内视着丹田中那道纤细微弱的青色气体。 修行业位,分为人仙、鬼仙、地仙、神仙、天仙,上面还有太乙和大罗。 而人仙九级,前三级为一转凝气,再三级为二转开脉,后三级则是三转筑基,至于再往后的鬼仙境,就艰难万分了。 不想这些,凝聚出第一道真气,从今往后,他便是一名真正的一级人仙! 十多分钟后,一道身影从后山小道下来,正是吴越。 整个突破过程花去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时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他打算回住处去。 虽然最后的半块灵石也被刚才消耗掉了,但毕竟顺利的突破到了人仙,吴越此时的心情相当不错。 就在吴越来到山脚下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身旁林子中传来的一道光源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由于晚上的缘故,这道微弱的火光显得有些突兀,但更让他感到好奇的是,十多米外的林子深处,火光旁边竟然蹲着一个人影。 难道真的有鬼?吴越心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然而,等到认真定睛一看,这一次却真的惊讶了!以吴越现在的视力,当然能够分清楚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影,只是,在看清了人影的容貌后,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古怪了... 这不是方怡吗?吴越心中暗道。 火堆边上的这人就算吴越想不认识也难,被公认为江城大学中医系的系花,已经无数次有人在他面前八卦过方怡这个名字了。 在吴越的印象里,方怡是一个看上去安静简单的女孩,有着漂亮的外貌,却和一些爱慕虚荣的女生不同,平时的穿着打扮也仅仅只是简单干净而已。 由于同级同一个系的缘故,两人算是认识,但也仅限于普通熟人之间的那种点头关系而已。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种地方? 心中起了疑惑,吴越于是继续看了下去,只见方怡像是正在烧些什么东西,火光便是这样来的。 火堆的另一旁是一个半人多高的小土堆,这样的土堆在后山上随处可见,都是一些个无名无姓的坟包,不少里面真的埋了死人,也有些只是空坟而已,基本上都是以前战乱时候留下来的,和乱葬岗的性质差不了多少,平时没人在意,大概只有到了晚上的时候才让人感到几分阴森。 方怡一边拿起一匝一匝的东西投进火堆中,脸上的样子望去有些紧张,嘴里还在小声念叨些什么。 几分钟过后,差不多是该烧的都烧完了,方怡站起身来,对着身前的坟包揖了几下之后,便转身迅速离开了原地。 吴越注视着方怡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烁起思索的目光。 大晚上坟头烧纸钱,难道是撞到鬼了? 第四章 校花邻居 对于方怡来说,接连过去的几个晚上犹如几场噩梦。 以前她只是听说过江城大学闹鬼的传闻,却没放在心上,只当是谣言看待,可如今,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了她身上。 更让方怡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今早清晨醒过来的时候,她竟然躺在了学校后山的一座坟堆前。 方怡觉得整个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撞鬼这种事就算说出去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极大可能会被认为精神出了问题。 如今整栋女生宿舍楼都没有住多少人,宿舍也只剩下她一个人,于是白天便匆忙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子,傍晚的时候搬了出来。 不过心里面方怡仍然非常担心,害怕之前撞到的那个鬼魂会继续缠上自己,所以刚收拾完新住处,她就偷偷去杂货店买了一些黄纸和纸钱,回到今早昏迷的那个坟堆那里,希望这一切就这样过去! 刚刚烧完纸钱,走在回去的路上,方怡的心里又腾起一阵忐忑,这个时间街上的行人很少,但方怡总感觉从她离开后山起,身后便有什么东西跟着一样,如同暗处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在盯着她,身体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脚下的步子也逐渐加快... ...... 一排两层平房,走廊楼梯口处,当看见熟悉的身影神色慌张进了自己隔壁的屋子,吴越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不已,低声道:“原来是她。” 巧合归巧合,吴越这时却不着急回自己的屋子,而是提起右手,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指尖处顿时浮起一抹淡青色光芒,缓缓从眼前划过。 房屋内。 方怡刚洗完澡,穿了一件睡衣躺在床上,一股浓浓的困倦便涌了上来,带着几分隐隐的不安,心里默默想着今晚不要再发生那种事情,整个人很快陷入了沉睡当中。 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方怡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凉飕飕的。 于是伸手去打开房间里的灯,却没有任何反应,屋内仍旧一片黑暗,窗户外面也是漆黑一片夜色。 要是换了过去她或许不会多想,但一想到连续几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心头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紧张,恐惧瞬间扩散全身。 方怡拉起单薄的被子紧紧裹着自己,不敢去看四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几分钟后,方怡暗暗咽了下口水,才大着胆子慢慢睁开眼睛,然而,就她抬起头转过一个角度,回头看向正前方的时候,一道白色身影霎时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啊”方怡吓得忍不住惊叫,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身子努力往后缩,直到后背抵在墙上。 白色身影静静的飘浮在空中,紧接着缓缓抬起头来,凌乱披散着的长发下露出一张苍白模糊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样子显得麻木,唯有一双漆黑的瞳孔深处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渴望。 不用说,这道白色身影正是方怡接连几晚撞到的那个鬼魂。 说来,房间里的这个鬼魂样子并不真的那样可怕,只不过普通人对鬼这种东西本身就有着一丝畏惧心理。 再加上这种平时只存在于鬼故事里面的生物,突然出现在了眼前,是个人都会感到害怕,区别只是害怕程度各有不同而已。 就像方怡现在,整个人已经完完全全被恐惧占据,就算想要逃跑恐怕也生不出那个勇气。 不过这其实也不怪她,经过连续几次的精神折磨,方怡现在一看见这个鬼魂,心里便已经感到几分绝望。 白色鬼魂漂浮着朝她越来越靠近,方怡不敢再看下去,双手紧紧抱住膝盖,将头蒙在了被子里面。 “爸爸,我以后再也不能照顾你了。” 被子里传出一阵哽咽的抽泣声,但一会儿时间过去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方怡此刻仍害怕万分,却情不自禁的探出了头。 出乎她意料,原本该朝她过来的鬼魂,这时竟退回到了墙边。 难道这只鬼打算放过自己了? 正当方怡心中胡思乱想着,白色鬼魂再次朝她扑了过来,这一次速度更加的快,方怡吓得不轻,刚要又一次叫出声来,却见鬼魂在靠近她不到半米的时候,一道蒙蒙的青光出现在了她身前。 白色鬼魂撞在青光上,直接被反弹了回去。 当然,这道青光方怡是看不见的,她只看到这只鬼魂一头飘来,却又莫名其妙的飘了回去,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下一刻,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灯光这时对方怡来说再珍贵不过,心底一下子升起了希望,她立刻转过头去,房屋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 屋子里同时多出了一人,方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能再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心里会是如此喜悦。 这人正是吴越,吴越此时目光并没有落在方怡身上,而是盯着方怡正前方的一面墙壁,平淡道:“我说怎么一直没动静,原来是施了隔音的幻术,没想到区区一只鬼魂竟也有了这等灵智。” 之前他从后山一路随着方怡回来,便看出方怡身上阴气极重,不出意外应该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身了,但没想到这只鬼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进了方怡的屋内。 这个时候,方怡已经认出来突然出现在自己屋子里的人,这人她认识,虽然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在学校里毕竟打过几次招呼的。 吴越方才的话落在她耳中自然一头雾水,顺着吴越说话方向看去,方怡惊讶的发现刚才那只鬼魂此刻竟消失不见。 只不过吴越这时明显在和什么说话,难道那个鬼魂还没有离开?难道他能看到那个鬼魂?方怡刚落下的心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事实和方怡想的一样,这只鬼魂此刻就停留在墙壁附近,只不过从屋子里灯亮起的那一刻,就隐藏了起来,普通人无法看见。 但吴越如今已经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一级人仙,丹田内凝聚出了真气,拥有看透阴阳的能力,一眼就看出了这只鬼魂的本体所在。 这鬼魂智慧虽然不高,可似乎也能分辨出跟他说话的这人和床上那人有着不同。 很快,它做出了反应,对着吴越,原本苍白模糊的面孔上吐出一根细长的舌头,长长的头发开始凌乱的舞动,面部一下子变得煞是狰狞,朝着吴越扑了过去。 “哼,倒还是一只厉鬼。” 吴越嗤笑一声,丹田内的真气迅速运转,同时两根手指并作剑状,真气沿着经脉凝聚到指尖,浮起一层不易察觉的青光,激射出去。 虚幻的身体碰到青光的刹那,便如同被大风吹散,鬼魂躯体四肢分开迅速倒退回去,而后又重新聚合在了一起,但却比之前的状态看上去要黯淡了些。 一双黯然无神的瞳孔盯着吴越手上的青光,露出十分忌惮的样子,身体挣扎了片刻后,最终向后退去,直至退到了窗户旁边才彻底隐没消失不见。 吴越一直看着白色鬼魂离开,没有出手阻拦。 “它,它离开了吗?”过了片刻,耳边传来另一个柔弱的声音。 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床上早已花容失色的方怡,点了点头道:“嗯,它已经走了。” 听到肯定回答,方怡脸上这才露出松了口气的样子,刚才一直绷紧着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身上的薄被单也稍微往下滑落。 由于是夏天,方怡身上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衣,白皙光滑的玉肩露在外面,再加上额头上刚吓出的一身冷汗,活脱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不过很快,方怡便察觉到了落在她身上的异样眼光,不禁想到屋子里此时还有着一个异性男子,脸上立即一阵发红,迅速拉起了被子。 看到方怡这个样子,吴越不由莞尔,随后平静的开口道:“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兴趣。” 只是这话一出,方怡脸上的羞红更加明显了,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镇定的样子,问道:“你,你能看见那种东西?” 那种东西?吴越想了想,淡淡回道:“算是吧。” 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吴越却没打算再多说下去,于是说道:“夜深了,刚才那东西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了,你安心睡吧,我就住在隔壁。” “啊?”方怡小声惊讶,她刚才还一直在怀疑着,但没想到对方竟住在自己隔壁。 听到吴越就要离开,她立即又开口说道:“谢谢你,我叫方怡,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什么名字?” “吴越” ...... 很快,房屋里又只剩下方怡一人。 “吴越,邻居吗...”躺在床上,她口中小声呢喃,脑海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心绪渐渐平复,一直到吴越刚才说过的话。 什么叫对她没兴趣,难道她不够漂亮吗? 大学以来,方怡第一次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 第五章 夜半捉鬼 屋外,吴越关上门徘徊几步后停在原地,抬起头朝着黑夜中某个方向望去。 鬼魂这种生物既不属于生灵,也不完全属于死灵,通常情况下不会轻易诞生,要么是生前有着极大怨念,或者死后埋在了某些特殊的地方。 从刚才情况来看,缠上方怡的这只鬼魂该是属于前者,而且已经具备一定的灵智,若是放任不管,极大可能会进化成为厉鬼。 想到这,吴越微微皱眉,半分多钟过后,才又松开,有了决定。 空旷的街道,幸好现在已是大半夜,路上没有行人,否则若是看见一道人影正以一种看似寻常,但实际一步迈出几米远的诡异速度在行走,只怕真的会以为自己撞见鬼了。 没几分钟,吴越再次来到了学校后山,不多时便察觉到这里的异样。 这个地方太安静了,即便是深夜,这座后山上也不至于连一点昆虫声响都没有。 除非...那个鬼魂就在此处。 心里猜测着,吴越提起右手,淡青色光芒从眼前划过,顿时,原本漆黑的周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清目术”是一种最基本的术法,也是吴越目前少有的几种不用修习就能自然使用的术法之一,不仅可以令肉眼看见一些寻常看不见的东西,在黑暗中使用同样有效果! 一草一木,连同山上的每一个大小坟堆,在清目术作用下都看得清清楚楚,虽然比不了白天,但也勉强足够。 紧接着又闭上双眼,缓缓转头扫过整片后山,眼前朦朦胧胧一片模糊光亮之中,忽然间,出现了几根发丝一样的黑线。 双目蓦然睁开,吴越目光如炬向着某个方向望过去,略一思索后迅速动身,很快便来到一个坟堆前,正是方怡之前烧纸钱的那个坟堆,坟前还残留着纸钱烧过的灰烬。 清目术凝视之下,果不其然,与其它坟堆相比,这个坟堆周围隐隐聚集着一股浓郁的阴气,甚至有向周围扩散的趋势。 阴气聚集之地可以滋养鬼魂,同时,鬼魂的存在也会使得阴气久聚不散,岁积月累之下,形成传说中的阴煞之地。 不过眼前一处却距离形成阴煞之地差了不知多远,只能勉强算得上半个阴眼,吴越看了一眼,开口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手上青芒若隐若现,暗暗准备着,然而,片刻过后坟头上却不见任何动静,吴越顿时哑然,心道,和一个鬼魂还这般啰嗦什么。 索性不再废话,随手一挥,一缕青光脱离手掌,径直打在半人高的坟堆上。 似乎终于感受到了威胁,就在青光即将打在坟堆上时,一股阴森逼人的气息霎时显现,只见一道白色虚影从坟堆后面分离了出来。 刹那,鬼魂现,鬼风起,带着一股摄人心脾的冰凉气息扩散四周,吴越来不及避开,身体轻微颤了下,只觉得周围气温骤然降了十多度。 好一个厉鬼,吴越心里暗道,却是不敢再有任何轻视,在后山这处阴气聚集之地,这只鬼魂竟比之前还要更加厉害几分。 阴气形成的鬼风弥漫开来,周围静得愈发诡异了。 感受着弥漫在身边的阴气,吴越脸色一沉,丹田内真气立刻游动起来,身上的不适感顿时被驱散一干二净。 白色鬼魂现出原形,一张苍白脸孔露出狰狞可怖模样,却仅仅只是隔着坟堆静静漂浮着。 鬼魂这种生灵难以形成记忆,而这只具备一丝灵智,所以并没有完全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此时再见到吴越,不对,应该是吴越身上那股令它非常厌恶的气息,仇恨之余,却是一副忌惮的样子。 见此,吴越倒不意外,但凡有着一丝智慧的生物,面临危险之时本能都有躲避的意识,更何况鬼魂这种生物,对危险气息格外敏感,他要将其拿下,也没指望此鬼会束手就擒。 指尖真气凝聚,向前迈出一步。 这一步只是试探,同时也是在逼这厉鬼动手,对付鬼魂这是第一次,虽然心里不惧,但却不能大意。 果不其然,坟堆另一面,吴越一动,白色鬼魂身躯瞬时消散的一干二净,似是融入夜色当中。 停住脚步,吴越目光警惕缓缓扫过四周,森森鬼风吹动着,却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再一次合上双眼,提起手指青芒划过眼前,重新仔细扫过每一个方向。如果说刚才使用清目术看到的只是几根黑色细线,那么此刻,眼前所见尽是黏稠般黑墨。 可是,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 直到此刻,吴越才陡然意识到,此鬼没有他想的那样容易对付! 事情到这一步,从眼下情形来看,已经由不得他抽身退去。 若是没有猜错,这只鬼魂此刻就隐藏在暗中某处伺机而动,当下不敢有丝毫大意,呼吸保持着平静,全心神提防着。 夜色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汁,一缕一缕阴气弥漫在空气中,在吴越呼吸之间,几乎要进入到他体内,可就在到达他鼻息下方不到一拳距离的时候,阴气流动的轨迹便又莫名其妙发生偏转。 没有去在意这些,体内有着至纯真气护着,除非鬼魂亲自攻击他身体,否则区区阴气还不至于入侵他体内。 转眼,几分钟过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吴越皱眉暗忖,维持真气运转的同时也在消耗着真气,何况他凝聚出第一道真气不过才几个小时。 心里想着,目光忽然一凝,落在了身前的坟堆上。 一般而言,鬼魂在没有进化到鬼灵凝聚出实躯之前,无法离开寄宿之地太远,否则下场只有一个,魂形俱灭烟消云散。 下一刻,手上青光大盛,身体猛地向下蹲去,眼见一掌便要拍在坟头上,身后,一阵强烈鬼风袭来,吴越心中大喜,“终于肯现身了。” 可就在他正欲转过身去时,脸色却忽然大变,沉喝道:“不好”。 鬼风未至,一股如坠冰窟的刺骨寒冷从脚下腾起,随后蔓延全身,身体一下子僵住了一般,难以动弹。 一团白色的虚影这时从地下冒了出来,穿过吴越整个身体后,静静悬浮在上方半空中。 转念之间,吴越便意识到自己中了这鬼魂的计了,他一直提防着周围,却没想到此鬼居然隐藏在地下。 “拼了”咬了咬牙,事已至此,只能拼尽全力,表面仍装作被麻痹着,心底暗喝一声同时,丹田内真气彻底疯狂运转起来,四肢立刻恢复知觉。 悬在半空中的手掌,青光再现,没有丝毫迟疑,拍在了坟堆上。 一声凄厉惨叫从头顶传来,感受到上方直逼而下的森然阴气,吴越一击得手,脚下立刻向后蹬出一步,紧接着没有片刻停顿,左手跟着提起,落下,按在了一个白色身躯之上。 霎时,一股异样波动向四周荡去,片刻寂静后,林子中虫鸣声音渐渐响起。 被屡屡垂下的青光笼罩住魂躯,白色鬼魂样子变得狰狞无比,可任它如何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青光束缚,一会无果后,才消停下去。 见此,吴越脸上才一松,不过脸色却煞为苍白,这一击对他来说消耗不小,几乎令他产生虚脱之感。 不过好在,总算制伏了此鬼!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抹去其身上的戾气,此鬼便无法作害下去。 想到这,吴越心中稍为落定,便不打算拖延,手上真气强度不减,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咬破,鲜血溢了出来。 伴随着一股真气波动,淡青色光芒从指尖上的血液中射出,一颗豆粒大小的圆润血珠缓缓漂浮起来,更为奇特的是,表面还有着青光浮现,神奇而诡异! 血珠凝聚成功,吴越反手为掌,覆在血珠之上,朝着白色鬼魂移去。 就在此时,原本已经放弃了反抗的白色鬼魂,在察觉到血珠的刹那,立刻变得惊惧不已疯狂挣扎起来。 吴越目光闪过一丝迟疑,但这一丝迟疑接着便被坚定所取代,右手继续缓慢向下按去... 第六章 白羽 夜色阴沉得像一潭死水,周围全是杂草坟堆,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传入耳中。 “前辈,手下留情。” 这声音来的突兀,但却恰好叫住了吴越即将按在白色鬼魂身躯上的手掌,右手悬在白色鬼魂上方,转身回头望去。 不远处外小路上这时亮起一道光源,旁边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影,手里正拿着一个手电筒。 显然,这人就是刚才声音的主人,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声音主人立即将手中灯光调到昏暗亮度后,穿过杂草坟堆,来到几米外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吴越掌下白色鬼魂,拱手恭敬道:“前辈,还请手下留情。” “你是谁?”吴越警惕起来,打量着这名不速之客,来人是个青年,看上去很年轻,眉宇间透着一股灵逸,年龄大约与他相仿,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装扮上则是寻常,上身穿了一件白体恤,下身则穿着休闲裤和运动鞋,唯一稍显不同的就是青年身后背着一个大号的旅行包,很难联想这样一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回前辈,晚辈姓白,单名一个羽字,是江城九云山铁柱观少观主。”青年没有迟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姓名来历。 吴越目光微凝,九云山铁柱观位于江城远郊,名气不小,且颇有灵验,平日里周围几个县素有不少香客去祭拜,只是这青年会是白云观少观主? 当下不动声色,沉声问道:“就算你是白云观少观主,与这鬼魂又是什么关系?” 自称白羽的青年脸色不变,恭敬不减回道:“不瞒前辈,晚辈六日前路过此地,发现了小白,这一次下山除了完成家师交代的任务外,另外一事便是专门为了小白而来。” “小白?”吴越眉头微微一皱。 “小白就是前辈手下的这只鬼物。”白羽跟着解释,随即又道:“前辈若是不信,可以让小白证明。” 说着看向了白色鬼魂,“小白,还不赶快求前辈饶你这次。” 吴越眉头还皱着,却见青年话刚说完,右手下方白色鬼魂果然有了反应,原本一张狰狞模糊的面孔上,这时竟有了几分清晰的样子,而且一双深邃空洞的眼睛之中浮现出了一丝清明,声音尖锐沙哑:“放...我...” “求...你...” 见此情形,吴越心里不禁感到讶异,虽仍怀疑着,但不由信了几分,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泛着苍白的脸色上有了细微变化,顿了一会才道:“即便我信你所说,可此鬼毕竟不同于一般鬼物,放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先抹去身上的戾气。” 这话一出,白羽脸色顿时一变,急切道:“前辈不可,前辈抹去小白身上戾气不假,但同时也必会抹掉它的灵智。” “哦?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吴越目光平静的看着露出焦虑的青年。 白羽心中一咯噔,这才意识道自己表现得心急了些,讪讪一笑,尴尬道:“前辈误会了,晚辈今晚特意为小白而来,自然做了些准备。” “说来听听。”吴越依然平淡说道。 咬了咬牙,白羽脸色微变似是暗下什么决定一般,放下背在身后的旅行包,打开拉链,从中取出了一个碗状物,低沉道:“前辈请看。” “养魂钵!”吴越定睛一看,思索片刻后惊讶脱口而出,但很快又犹豫道:“咦,不对?” “前辈识得此物?”紧跟着吴越话音落下,白羽语气更为吃惊,这圆钵便是他师傅都不知晓来历,仅仅知道对鬼魂有些特殊作用而已。 吴越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此物他自己不知道,只是从融合的那名九级人仙的零碎记忆中有些许描述。 养魂钵,名义上中品法器,实则与鸡肋差不多,对普通修仙者而言并无多大用途,既无攻击能力又无防御作用,只因其有着温养鬼魂的特殊功效,加之养魂木颇为罕见,才被列为中品法器之一。 只可惜眼前的这个养魂钵实则有形无灵,想必是炼制的时候出了岔子,算不上真正法器,不过即便如此,按理也不会出现在一个普通人手上,而且此人一开始便口口声声称自己前辈? 目光碰在一起,白羽不由一滞,似乎察觉到吴越心中所想,便笑道:“是晚辈失语了,前辈修仙之人,见识广博,识得此物自是寻常。” 对面,吴越正暗自猜测着,却忽然听到修仙之人四个字,心中忍不住一惊,这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就轻易从对方口中说了出来。 脸色不变,语气好奇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白羽目光一闪,他看出此人身份不假,但刚才的话却另有几分试探虚实之意,不想没能看出一二,当下不敢再大意,语气郑重道:“恕晚辈斗胆猜测,前辈是散修中人?” “说下去。”吴越略一沉吟,所谓散修就是无门无派的修仙之人。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白羽脸色忽的一松,继续道:“实不相瞒前辈,家师其实也是一名散修。” “人仙三级。”犹豫了片刻,白羽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吴越眼皮一跳,心中立即明了,二人刚才的对话说白了就是一场博弈,在双方都没有取得对方信任的情况下,看谁愿意率先迈出一步,暴露自己的重要信息。 当然,这存在着一个重要前提,那就是双方都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恶意。 显然,此人为了取得自己的信任,不惜说出了自己师傅这张底牌,甚至连修为实力都没有隐瞒。 而且还是人仙三级,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这其中包含的其它内容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若这位九云山铁柱观少观主所言无虚,人仙三级的修为说高不高,但在世俗之中却绝对算得上强者,至少比自己这个刚突破的一级人仙实力高出一筹不止。 不过,既然已经成为一级人仙,实力方面他倒不担心,有这一名九级人仙的记忆指导,只要灵石足够,人仙前三级一转凝气并不困难。 暂时抛开这些想法,吴越原打算今夜解决这只鬼魂,不想出了眼下这段插曲。 沉默片刻后,左手青光内敛,血珠转瞬消失不见,收回了悬在白色鬼魂上方的手掌,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养魂钵有蕴养鬼魂功效,你手上的这个虽没有灵性,不过用在此鬼身上却正好合适。” 白羽见此,眼睛一亮,心中感到落定,暗自记下养魂钵这三个字,这是观内的宝物,他在一名修仙者面前拿出来已经冒了极大风险,把自己师傅搬出来更是出于不安。 好在看情形,这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级人仙,不仅没有杀人夺宝的意图,看样子还打算放过小白,躬身行了一礼,态度更加恭敬道:“多谢前辈成全,晚辈替小白谢过前辈。” 失去青光束缚,白色鬼魂几乎瞬间远离吴越身边,飘到了白羽身旁。 吴越见了也不在意,说道:“此事本不归我管,既然有了解决办法,再好不过而已。” 收回目光,这时却是没必要再留在这里,说了声“告辞”,便打算离开,不过不等他转身,便又听到“前辈留步!”四个字,眉头皱着,看不出喜怒,问道:“还有事?” 白羽见着不敢耽搁,连忙解释道:“前辈,晚辈刚才所说,这次下山除了为小白,还奉了家师之命,前来江城做一场法事?” “这又如何?”吴越沉声道。 “法事日期定在三日后,晚辈斗胆,愿以五块下品灵石,邀请前辈到时与我一同前去。”白羽语气真诚道。 “五块下品灵石?”吴越惊讶的声音跟着响起。 ...... 注视着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白羽目光闪烁着,许久才收回目光,低声自语:“真是羡慕啊...” “想我废灵根资质,师尊将观内仅存灵石耗在我身上,五年打磨根基,又修行五年才产生气感,却不知还要多少年才能突破凝聚真气,奠定人仙修为,资质啊...” 话说到这语气便是一叹,白羽脸色难以察觉的暗了下去,这失落好一会后才消失,目光中透着一股坚定,低“哼”了一声,沉声自语:“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先天资质又能如何!” 随后看向身旁的白色鬼魂,皱眉道:“幸好此人没看出你百年阴煞的身份,否则若是落入这些修仙者手中,便再无你重聚灵识的机会。” 出乎意料,白色鬼魂似是听懂了青年说的这些话,虚无的魂躯连连点着头。 白羽见着面无他色,过了会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小白,我走之前不是让你呆在此处不要乱跑的吗,这名修仙者是如何找上你的?” 听着询问,小白立刻手脚并用舞动起来,一阵沙哑刺耳的声音同时传出。 “什么,你是说被另外一人吸引而去的?”白羽一怔,沉思片刻后,才道:“此人应该只有一级人仙修为,不过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修仙者,在我还没成功之前,暂时不宜轻举妄动。” “走吧,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 说着动身离去,小白跟着化成一道白色烟流钻进养魂钵内。 第七章 早饭 清晨,天空刚泛起一丝明亮,朝阳出海,阵阵紫气喷薄,这是一天当中天地元气最为浓郁的时候。 江城大学的后山山顶,一道人影端坐在一块平整岩石上,面朝着东方。 一条数百米宽阔的江水自西向东流去,这是漓江,在上游几十里不远的地方与另外两条支流形成三江汇聚之势,共同流过江城。 丹田内,真气运转差不多两个小周天时,吴越睁开眼,脸色便是一沉。 昨晚为了制伏那鬼魂,真气消耗不小,此刻内视之下,几乎只剩下细不可察的一丝,本想着借助清晨紫气东来,天地元气活跃之际修炼补充,现在看来却是妄想了。 照这速度下去,若是半个月内再无灵石,只怕连一级人仙的修为都保不住,余老六那边还有一段日子,暂时不能指望。 那位铁柱观少观主竟敢承诺五块下品灵石,又没有修为,对自己无法构成威胁,却得先答应下来,但不能不提防那位人仙三级修为的铁柱观观主。 只是在此之前,因为突破的缘故,他从九级人仙的记忆中汲取到了一些重要信息,心情有些迫不及待的同时,又不禁担心。 紫气东来持续的时间不长,修炼因此结束,回到住处不过七点钟,于是冲了澡换身衣服后,刚准备出去吃个早饭,一阵敲门声响起。 吴越没多想打开门,只见方怡正站在门外,一副亭亭玉立的样子,五官精致,长发垂落至细腰间,心中便忍不住一叹,不愧是中医系系花! 但明显是经历过昨晚惊吓,方怡这时的气色看上去仍差了几分,见门开了,看清屋子里的人后,脸上先是一喜,很快又恢复如初,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么早就过来打扰你。” “不要紧,有什么事吗?”吴越笑了笑没在意,他已经出去过一趟回来,说不上打扰。 “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谢你,我,我给你做了早饭。”方怡吞吐着回答,提了提手。 吴越低头一看,果然,方怡右手上提着一个饭盒,心头微动,转念想到自己正要去吃早饭,早饭就来了,不由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大家都是同学,现在又是邻居,互相帮助应该的。” “嗯”听到邻居两个字,方怡脑海中又浮现昨晚的场景,小声应道。 吴越见了又一次莞尔,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正巧我要去吃早饭,既然你送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啊,是吗?那你快拿着吧,不用客气的。”方怡这才想起到自己是来送早饭的,抛开胡思乱想,递出手中的饭盒。 接过饭盒,吴越心中忽然一动,说道:“对了,昨晚那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缠上你的?” “什么,那东西?”方怡怔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想了想说道:“差不多有六天了吧。” 六天吗?看来此人应该没有说假,吴越心里暗道,他指的是那位九云山铁柱观少观主白羽,又看向方怡,继续说道:“忘了告诉你,那东西以后不会缠上你了,你不用再担心。” “啊,真的吗?”听到这个消息,方怡语气一惊,随后便透着喜悦,这几天来她每天都提心吊胆着,现在终于结束了吗! 想到此事多亏了眼前之人,方怡这时却是连真假都没有去怀疑,抬起头来,目光认真说道:“谢谢你!” 见此,吴越目光微微一闪,说来他之前与方怡没任何交际,经过昨晚一事,两人现在虽算熟识了,却也仅限于有些好感而已。 没在意这些,二人随后又简单说了几句,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方怡称有事离开,吴越也回了屋子。 ...... 旧城郊区,还没到正午,太阳已经火辣辣的毒。 这一片原是GC区曾经辉煌过,但随着朝代更替,新城扩建,以前的房屋街道逐渐破败,GC区也差点面临拆迁,只因江氏宗祠建在此地,才得以保存了下来。 这日,十三辆黑色车子缓缓停在了一座老宅子外,最前面一辆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下来。 摘掉墨镜,身后立刻有人跟上来接住,江铭扫了一眼挂满白纱的老宅,抬头看向“江氏宗祠”四个古朴大字,一股莫名的微怒便忍不住从心底升了上来。 同样是江少,那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族兄接手家族企业不说,刚才居高临下呵斥自己时,更是何等意气风发,他呢,在外人眼中却只是一个纨绔少爷。 当然,这些他都能忍,可三爷爷才刚去世几天,江家其他几个分支的族人竟在这个时候,趁机提出要把各家的灵位搬出宗祠,迁到那些江湖术士所谓的风水宝地! 这不是赤裸裸的分家是什么?这群抛根忘祖的孙儿子们,连祖宗宗祠都敢不放在眼里了,当真是混账之极! 没了家族二字,江家还不迟早散成一盘沙,江铭越想越恼,差点骂出口来,但一想到今天是三爷爷出殡的日子,不能在宗祠前出言不敬,便只在心里又骂了几遍! 江家的其余族人除去一些犯了忌讳的,这个时候基本都去参加出殡仪式去了,只有他一气之下,才主动要求把三爷爷的灵位迎到宗祠来。 不多时,宗祠大门内闪出一道急匆匆的人影,没几步便来到江铭跟前,一张卷着皱纹的老脸上露出谄笑,不温不火道:“原来是铭少爷来了,恕老仆没能及时前来迎接。” 瞥了来人一眼,江铭脸上划过一丝厌恶,一闪而逝,此人名叫江穆,算是江家旁系的一名老人,专门负责打理江氏宗祠。 如今整个江家大部分人都在纷纷站队,看江穆这副姿态,怕也是不出其二,不过这些本是人之常情,至于迎接不迎接江铭怎会在意。 但家族二字浮上心头,加之他今日可是专为安置三爷爷灵位而来,又看此人嘴脸,一时间厌恶之意不觉又多了几分。 只可惜这些他现在都无法改变... 暗叹了口气,表面只应了一声,便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停在身后的十几辆灵车,对着身后同行来的两名下手吩咐道:“你们把这些祭祀用品都好生摆放了,我将三爷爷的灵位请进祠堂。” 转身又看向前面,面无表情说道:“有劳穆叔了。” “铭少爷说的哪里话,老仆!” “好了,等会儿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不等这位老仆话说完,江铭挥了挥手淡淡说道,就不再理会了。 接着整理了一下西装,丝毫没在乎已经满头的汗水,把身前灵牌端正,走进了宗祠,江穆低着头面色不变,只是余光扫过那道走近大门的背影时,嘴角划过了一抹淡淡讥讽! 穿过院子刚迈进去正堂,江铭心头便感到一阵莫名凉意,身上的汗顿时退了大半。这便是宗祠,朱漆古色森然庄严,令人心神一震。 连忙收起了心思,他虽然不相信鬼神这些东西,但家族二字却向来看得极重,此刻手里端着三爷爷的灵牌,更不敢有任何杂念。 很快来到了神位前,墙壁与灵桌看上去似是一个整体,上面设有五个神龛,按祖制用来奉祀高、曾、祖、祢四世神主,只不过与左右四个神龛不同,中间位置的那个神龛不仅在体积上大一号,而且分了上中下三层。 江穆知道,这三层分别代表天地人的意思,是用来祭祀神明的,江家祖上据说出过仙人,这个神龛便是专门供奉江家那位仙人祖宗的。 虽是传言,但无论信否,宗祠内既然设了神龛,身为后辈子嗣不能不祭拜。 在神龛下方灵桌上则摆放着二十多个朱漆灵牌,总共两排,下排靠中间处空着一个位置,联想今日来此目的,答案就很明显了。 接下来就是安置灵牌,摆神灯、敬盏、祭三牲,这些流程原本是宗祠负责人,也就是江穆的职责,不过一想到那张嘴脸,这些事便亲力亲为了。 准备时间很长,过程却相对短暂,将三爷爷的灵牌安置好后,再接下来就是祭拜列祖列宗。 取过桌案上香烛,江铭一一祭祀二十多位祖宗灵位,然后是高、曾、祖、祢四世神主的神龛,最后才轮到那位仙人祖上。 刚一拜过后抬起头,原本平常无奇的神龛内,一道淡青色微光忽然亮了起来,接连闪了三次后又熄灭。 青光持续时间虽极为短暂,但却恰好落在了江铭眼中。 第八章 恶奴 瞳孔猛地一缩,江铭眉头不自觉蹙起,目光开始惊疑不定的闪烁着。 他确信刚才没有看错,但这青光出现的实在诡异,几乎一闪而逝,若不是他正巧抬起头来,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道青光。 但,又该怎么解释刚才看到的一幕呢? 宗祠外,青光出现的一刻。 “年轻人,这里是江氏宗祠,外人不允许入内,还是请回吧。”江穆扫了一眼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青年,淡淡开口。 “老人家,我只是想进去祭拜一下,还望通融。”青年语气平静的回道。 身上穿着一件有些发白的衬衣,这青年正是吴越,过去近两百年,沧海桑田虽不至于,但对于一个普通城市而言,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为过。 吴越循着记忆而来,中途也免不了换了好几次出租车,耗费了近一上午的时间,才找到这个地方来。 望着与记忆碎片中几乎一模一样的建筑,吴越此刻对一名九级人仙留下的遗宝愈发期待。 江穆这时的脸色沉了下去,若不是看这个年轻人气度举止不似寻常人,哪里还会说这么多,直接叫人打发走就是了。 抬起手来咳嗽了一声,语气变得冷漠起来:“年轻人,江氏宗祠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你若再纠缠下去,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话里带着明显的威胁意思,但落在吴越耳中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压根就没注意到身后仗势显眼的十三辆车子,以及那些车牌所代表的含义。 正欲开口,一个声音从大门内传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气度不凡,江穆听见声音也立即转过身去,对着年轻西装男子,微躬身子道:“铭少爷。” 吴越心中一动,终于来了正主。 “怎么了,穆叔。”江铭开口询问,正堂离大门不远,他在里面听见声音,便走了出来。 “铭少爷,来了一个外来人,硬是要进宗祠里去,老仆正要打发此人离开。”江穆目光一瞥,解释道。 “外来人?”江铭疑惑,顺着江穆看了过去。 吴越没有避讳,目光迎了上去,淡淡一笑。 江铭眉头轻蹙,似有些不适,这名外来人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些,一身装扮也没有特别的地方,多半是江城外来之人,把江氏宗祠当成了旅游景点之类的地方。 摇了摇头...当下失了兴趣,对着身旁淡淡说道:“穆叔,一个普通人而已,今日三爷爷出殡,别闹出事来。” “是。”江穆应道。 两人的对话没有丝毫顾忌,几米之外,吴越听得清清楚楚,脸上划过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 眼见黑色西装男子转身便要离去,忽然语气一变,开口道:“铭少爷吗,还请留步。” 江铭脚下一顿,望过头来,迟疑道:“你还有事?” 吴越语气平静,不紧不慢说道:“在下吴越,今日来此并非无缘无故,其实是与江氏宗祠有些渊源。” 嗯?这话一出,江铭目光顿时一凝。 而另一旁,江穆听在耳中,起初并不在意,但没过几秒,表情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变。 不等江铭开口,便是冷“哼”一声,目光中寒意闪过,盯着下方,厉声道:“竖子放肆,当江氏宗祠是什么地方,老夫打理宗祠十多年,岂容你在此胡说八道。” 随后又一挥手,喝道:“来人,还不速速将此人赶走。” 话音刚落,三个穿着灰色相同服饰的人从宗祠大门内走了出来,步伐沉稳矫健,却是三名练家子。 吴越见了眼睛一亮,暗想这江家在江城果然是大家族,单是宗祠保存至今不说,就连眼前三名护院人都有着功夫在身。 要知道今时可不比古代,那个时侯武道盛行,稍凡习武之人举一二百斤都属寻常,如今却是连真正的练家子都少之又少。 这些想法一闪而过,吴越面无惧色,目光中更是没有丝毫怯意,刚才产生的感应虽然很微弱,却绝无出错的可能,宗祠内的东西他势在必得! 对面,江铭眉头轻皱了一下,冷眼看着身旁之人,虽然对这名老仆的逾越举动感到不悦,但说到底是在维护宗祠,并没有出言阻止。 遂又看向吴越,就在这时,江铭目光忽然一闪,有了几分不同,像是注意到了什么! 此时临近正午,太阳正毒,气温已经升到了三十七度左右。 按理说,如此炙热的天气,正常人在烈日底下光站几分钟便得满头大汗,可这名外来人不仅看上去镇定自若,而且...脸上竟没有一丝的汗水! 这个细节显得颇为诡异,如同宗祠内刚才那道突兀出现的青光一样,江铭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之前的一幕,眼神陡然一变。 吴越此刻神情自若,仔细打量着对面三名练家子,片刻之后心中一松,这三名护院虽都有功夫在身,但远没有达到武道宗师的境界。 对付数日前的他尚可,但想要阻挡一名真正的修仙者,却...还不够。 见着三名护院出来,江穆再一声令下,三名护院齐声应道,便向着吴越上前围去。 “住手!” 一声厉喝紧跟着响起,除了吴越之外,三名练家子和江穆皆神色一震,看向台阶上的年轻西装男子。 “铭少爷,您这是何故?”江穆语气带着几分不解,忍不住开口问道。 “穆叔,这人既然说与江氏宗祠有些渊源,再这么动手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江铭淡淡说道。 江穆听着脸色微变,却仍坚持道:“此人分明是在胡言乱语,妄图与江家攀上关系,铭少爷千万不要被此人所骗。” 这话不假,江家在江城的地位仅次于三大帮和两大家族,一般人若是能和江家沾上丁点关系,在江城几乎可以横着走了! “哦,是吗?”江铭看着江穆,目光闪了闪,忽然嘿嘿一笑,不以为然道。 江穆一滞,被这似有深意的笑容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回答,任由着江铭接过话语权,朝着台阶下方道:“你们几个先退下。” 三名护院听见吩咐,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却没有立即回应,反而同时看向了江穆,被这一看,江穆刚恢复过来的脸色不由再次一绿,表情变幻了几下后才沉声道:“你们先让开。” 这话一出,三名护院之人果然应声有了反应,却仅是按照吩咐让了开,并没有真正退去。 江铭见此眼神微微一动,心中似有所想,目光很快又落在了台阶下方几米之外吴越身上,开口道:“你刚才说与我江氏宗祠有些渊源?” “正是。”吴越亲眼见了方才发生的一幕,对眼前形势大致有了判断。 这二人当中,自称江氏宗祠负责人的老者明显与另外这位江家少爷不和,但从二人刚才对话来看,似乎是这位铭少爷身份地位更高一些,只是不知这位咄咄逼人的老仆背后究竟有何倚仗。 不过这些轮不到他去计较,便继续解释道:“在下祖父曾与贵家族的一位长辈是故交,昔年有幸来江氏宗祠祭拜过,所以特地嘱咐,若是有机会来江城,必须亲自前来祭拜一番。” “一派胡言!”方一说完,适才沉默的江穆立即忍不住喝道,“老夫打理这宗祠十数年,从未见过如你所说的外人来江氏宗祠祭拜过,还敢妄说什么与江家长辈故交。” 吴越这时心中微怒,若说之前他并未介意此人态度,只当是尽心尽忠之人,可现在看来,此人三番两次明显是在有意阻拦他进去,当下不再客气,冷“哼”道: “好一个一派胡言,阁下自己也说了打理江氏宗祠不过才十几年,那么几十年前的事你又岂会知晓!” “你,放肆!”江穆被这话气的不轻。 “好了,都别争执了!”江铭忽然插口了,看向身旁:“穆叔,此人说的在理,你虽然打理宗祠十多年,但几十年前的事你确实未必知道。” 说完,也不待江穆回话,又看向吴越,道:“你说的虽有些道理,但不知令祖现在如何,又是与我江家的哪位长辈故交?” 不动声色,吴越略做犹豫后,平静回道:“实不相瞒,祖父已经去世数年,也未曾具体说过是与江家哪位长辈故交。” 第九章 到手 话音刚落,江铭脸色顿时一变,多了几分难看。 而一旁,江穆听见这话,压抑着的怒意迅速又爆发,勃然大怒道:“小辈猖獗,竟敢在此愚弄老夫。” “哼,我话还未说完,你如此心急些什么。”吴越冷冷看了对方一眼,冷笑着回道。 此人与另外这位铭少爷看似不和,而且一而再再而三阻挠自己,既然得罪了,也不在乎多恶心几下。 果不其然,一听江穆插话,江铭再次开口了,“穆叔,且听他说下去。” “好,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自圆其说。”江穆看了看身旁,终究忍住怒意,怒视着下方语气不善道。 吴越却不在意,接着说道:“在下祖父虽未曾交代与江氏家族哪位长辈故交,但曾数次提到过江氏宗祠内部的情况,足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说着,吴越便亦真亦假大致描述了一番江氏宗祠内部的建筑风格和布局结构。 江穆此刻最为在意,只待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说了什么差错,便可立即叫人动手,可听着听着暗暗动容起来。 这青年描述的虽有些地方模糊,但整体并无二致,甚至有些细节描绘的颇为具体,即便是寻常进过宗祠好几次的人都未必能注意到。 如此一来,他之前心中的那个猜测则很有可能... 一想到这,江穆心头猛地一惊,吴越刚一说完,便不屑道:“年轻人,你刚才说的这些虽大致无二,但我江家人丁兴旺,每年来宗祠祭拜的后辈子嗣也不在少数,有心人只要多费点心思打听,基本也能说出你刚才的那一番描述,就凭这三言两语也想进江氏宗祠,未免太痴心妄想了!” 听到此话,吴越越加恼火,他这番说辞是提前就准备好的,正常情况下只要能说出一二,想来只是进一间宗祠祭拜并无多大问题。 可今日竟碰上这么一个老恶奴,还招待三名练家子伺候自己,若不是见这位铭少爷有意站在自己这边,只怕早就强行闯进去了。 但吴越不知道的是,江铭此时更为恼火,那位族兄才接管家族企业几天而已,此人就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肆无忌惮。 更为重要的是,台下这人方才描述最具体的正是宗祠里面供奉的那个仙人神龛!再联系之前的种种细节,宗祠里出现的那道青光很可能与此人有关。 随即淡淡说道:“穆叔,这人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恐怕不是有心打听就能知道的这般仔细,想来此人说的不错,许是我江家哪位长辈曾带他祖父来详细参观过,才能如此清楚的描述出来。” “可是。”江穆一听身旁传来淡淡声音,不由急道。 “没什么可是的,除非是你打理宗祠不力,任由外人进了宗祠里面,才能对宗祠内部知道的一清二楚。”江铭随即打断江穆的话。 这话一出,江穆脸上顿时变得阴晴不定,不再说话。 “既然是江家故人之后,你且随我进去罢。”看向吴越,江铭又道,说罢转身进宗祠大门。 不料刚一转身,脸色几度变幻的江穆忽然又开口,却是喝道:“不行!” 被这一喝,江铭立即转过身来,额头皱出一个大大的川字,便是吴越同样目光微凝,这老恶奴还想出什么招? 只见江穆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对着江铭,义正言辞道:“老仆身为江氏宗祠负责人,绝不容许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外人进到宗祠里去。” 江铭脸色难看之极,目光中浮现一抹厉色,缓缓道:“若是我非要带此人进去呢?” 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森然,更别提阴厉目光落在身上,江穆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在江家处处受到打压的失势少爷,似乎并不像传言的那样纨绔不堪。 可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打退堂鼓,更何况如今掌管家族企业的可是辰少爷,任这位铭少爷是否韬光养晦,终究是浪花淘尽英雄,尘埃落定! 念及此,江穆心中有了底气,遂不退让道:“铭少爷,老仆打理宗祠十多年,尽心尽职,即便是辰少爷知道此事,想来也是和老仆看法一样,不会同意铭少爷做出此等之事的!” 事实如江穆想的一样,辰少爷三个字一出,江铭脸色虽更加难看,却是不由沉默了下去。 见此,江穆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得意,自古以来,争嫡失败的皇子下场并不见得比太监好到哪去。 骄横之下,乘势逼迫道:“铭少爷若是非坚持带一个外人进宗祠,那老仆只能立刻联系辰少爷,将这里的事原原本本诉说,让辰少爷来决定!” “哈哈!” 正在此时,一声轻笑响起,台上二人闻声皆皱眉望了过去。 吴越面露讥讽,盯着江穆冷笑道:“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恶奴欺主,你不过区区一介老奴而已,理应摆正身份恪尽职守,如今却尊卑不分,咄咄逼人,此种之人理当赶出家族才是,否则长此以往,家族将不成家族!”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用意不言而喻,一是故意讽刺这恶奴,二则是给这位铭少爷提个醒,欺主之事,有一就会有二,一旦示弱,后果不堪设想。 江铭听着这话,心头猛地一惊,随着三爷爷去世,他在江家虽未完全失势,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现在的处境。 他在那位族兄面前刻意隐忍,可今日若是任由一名老仆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一旦传回家族中,那几位保持中立态度的叔伯恐怕再难支持自己。 细思之下,江铭心底不禁升起一股冰凉,幸亏台下这人及时道破,否则这其中厉害,只怕自己身处其中,未必能一时看破!就不知此人究竟是何身份,看似年轻竟有这等见识。 目露寒意再掠过身旁之人,好一个恶奴! 又看向吴越,目光同时扫过下方的三名护院人身上,语气冷然道:“你随我一同进去,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江穆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一惊,眼见台下青年已经迈出一步,很快反应过来,对着三名护院立即喝道:“还不快拦住他!” 三名灰衣护院人神色一震,刚才同样被江铭的气势所震慑住,不过他三人皆是江穆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所犹豫。 当即向前一横,拦住吴越去路! “江穆,你当真要以下犯上!”江铭脸色大变,直呼江穆其名。 “哼,老仆岂敢,老仆只是在做分内之事,绝不敢对铭少爷不敬。”江穆气焰不减道。 “哈哈,连主人家都允许了,一个奴仆竟还欲阻拦。”眼见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吴越却是再无顾虑,大笑一声,并不在意台上二人作何反应,只是继续迈出了一步。 接着又是一步! 再一步! 看似随意迈出的几步,竟不知不觉已经欺近三名护院之人跟前不到半米距离! 三名护院人脸色勃然大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江穆在台上未能看出其中缘故,只当三人迟迟不肯动手,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对视一眼,三名护院人皆目光一冷,似有默契一般,同时出手了。 三拳瞬间及至,没有丝毫保留之意,吴越面色平静,身形忽然动了,在极短距离之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迎向左侧一人,右手轻轻一拨此人出击的拳头之上。 左侧这人顿时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瞬间扩散至整条手臂,身体不由自主的向旁边倒去,撞向另外两人,瞬息之间二人反应不及,三人顷刻撞在一起,却是给吴越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紧接着,在江穆江铭二人一个惊恐一个惊异目光之下,吴越视若无人一般大步迈进了江氏宗祠的大门。 来到正堂,迅速扫视了一眼整个宗祠内部结构后,提起右手,指尖青光浮现,缓缓划过眼前。 很快,吴越目光一闪,落在正堂中间位置的方向,几步便来到灵桌前神龛下方,盯着墙壁中央的那个分了天地人三层的神龛,脸色难以自抑的一喜。 紧接着随手一挥,一道青光打在了神龛之上! 宗祠外,江铭最先反应过来,脸色恍然大变,整个人迅速向正堂而去,刚迈进正堂大门,只见吴越正手持三炷香,恭敬插在香炉之上,随后便向着他走了过来。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不过若是江铭之前留心观察过的话,便会发现吴越右手食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铁黑色古朴戒指! 第十章 好意 “多谢!”吴越走了过来,平静说道。 江铭此时脸色复杂,目光不自觉看向了灵桌上方的神龛处,闪烁不定,片刻后才收回目光,低沉道:“不必。” 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吴越顺着江铭望去的方向,心中不禁暗暗疑惑,难不成这位铭少爷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东西到手,这时却没必要深究,心中一动,来到正堂门口的一张桌子前,取过桌上放着的纸和笔,很快在纸上写下什么。 又来到江铭身旁,将纸条递了出去,“无论如何今日之事多谢了,这上面是我的联系方式,若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正在这时,江穆带着三名护院人姗姗赶了过来,看见这一幕,却只是停在正堂外,没有其它举动。 江铭瞥了一眼,又低头看着吴越手中的纸条,神色不定,片刻后并没有接过纸条,冷淡说道:“好自为之。” 便转身朝宗祠外走去,路过江穆身旁的时候,江穆咬了咬牙,终于开口了:“铭少爷,今日之事老仆一定会如实禀报辰少爷。” 岂料江铭根本就没做任何反应,径直走出了宗祠大门,留下一脸难看之极的江穆,回头正巧碰上吴越玩味的目光,不由哼道:“老夫知道你有些能耐,但别以为得罪了江家,这事就会这样轻易过去!” 吴越听了好笑,这老奴虽说可恶,但不得不说,做起事来颇有几分狠厉和心计,到底是大家族奴仆,气魄果然与寻常人不同。 别的不说,单是方才那位铭少爷,心机城府便绝非看上去那般简单,按理说,经过自己之前的那一番话和种种表现,区区一张联系方式收下又有何妨? 可这位铭少爷硬是拒绝了他的好意,不和他沾上一丁点明面上的关系,仅仅只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这份心机吴越却是佩服!就不知那位辰少爷又是何等之人。 不过这些已经与他并无多大干系了,摇了摇头,遂看向江穆,淡淡道:“你若以为再多找几个这种角色就能把我奈何,大可一试。” 吴越指的是站在江穆身后的三名护院之人,说完,便面色自若地从四人身旁走过,离开了江氏宗祠。 江穆双眼微微眯起,寒光渐渐收敛,过了许久,才声音阴沉道:“你三人刚才与此人交过手,此子实力究竟如何?” 听着询问,三名护院人相视了一眼,中间一人开口回道:“穆老,恕我兄弟三人实力不济,未能弄清此人实力。” “嗯?这青年真有如此厉害,难道是武道宗师不成?”江穆语气一惊。 “这倒不太可能,此人如此年轻,武道宗师境岂是这般容易。”中间之人犹豫了下说道。 江穆缓缓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所说夸张了些,哪有如此年轻的武道宗师。 眼神随即一寒,冷声道:“既然不是武道宗师,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你们且去查一查他的来历,老夫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是。”三人恭敬应道。 ...... 方怡不是不想回家,而是无家可回。 周围的人都羡慕她有一张漂亮的容貌,却从来没有谁关心过她身上的不幸。 方怡原本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亲更是江城一家大公司的董事长。 只可惜一场车祸,母亲不幸离世,父亲从此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已有三年,留下的公司也被别的企业吞并,就连家里的房子也被银行强行收走。 为了照顾父亲,方怡放弃了原本可以去更好大学的机会,选择了留在江城。 如果不是父亲很早以前就暗自以她的名义办了一张卡,并在里面存了一百万,只怕方怡现在的生活会更加困难。 三年时间,大部分的钱都花在了父亲住院和治疗上面,如今剩下的不到十万恐怕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好在有着刘院长的关系,钱的问题方怡一时倒不担心。 更何况现在撞鬼的事也解决了,还有什么事不能慢慢处理的呢? 一想到撞鬼,方怡不自觉想到了吴越,早上刚送过早饭,他似乎也留在了学校呢?而且他竟然能够看见那种东西... 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那个叫吴越的男生已经在方怡心中产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好奇,一时间,就连接连撞鬼的事也被方怡暂时抛在了脑后。 直到视线之中出现“江城医院”几个大字的时候,方怡的思绪才回到现实中来。 照例从侧门直接进了后院的住院部,然后乘电梯上了五楼植物科,来到501病房的门口,透过窗户一个熟悉的身影依旧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方小姐,又来看你父亲啦。”这时,两个年轻的护士端着东西走了过来,看见方怡,其中一瓜子脸的护士打起了招呼。 “我们正说起你今天会不会来,没想到你就出现了。”另外短头发的护士也微笑着说道。 显然,这二人是认识方怡的。 “你们这是准备帮我父亲换洗吧,还是让我来吧。”方怡看见对方两人手中拿着日常换洗的干净病服,微笑着说道,每次来都是她亲自替父亲做这些事。 看着方怡在病房里忙碌的身影,之前瓜子脸的女护士忽然叹了口气:“方小姐真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孝顺归孝顺,总归还有几分可怜的,那个肖主任也真是太无耻了,怎么能忍心。”另一个短头发护士有些气愤的说道。 “嘘,你小声点,谁不知道肖主任是什么样的人,不怕被人听见把你开除啦。”瓜子脸护士这时连忙打住自己要好同事的话。 “唉”短头发护士紧接着也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出于能力上的无助,还是良心的愧疚,两人很快离开了。 五楼,在一间门口牌子上写着“植物科主任肖德海”的房间里,“济世良医”四个字的牌匾赫然醒目。 肖德海是整个住院部第五层植物科的主任,成天面对上百个半只脚迈进了鬼门关几乎是等死的人,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工作更省心的了。 再说他做了十几年植物科主任,也没真见到几个还能从病床上重新坐起来的。 一不吵二不闹安安静静的,不用像其它层科室的主任那样,一天到晚必须把办公室的门关的紧紧的,稍敞开点缝隙就会传进各种病痛中绝望折磨的声音,听着难受。 医术再高明有什么用? 肖德海内心里其实是不甘心一直做个主任的,很早以前他的目光就盯在了副院长的位置上,而现在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那个叫方怡的小姑娘今天又来了,只不过501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毕竟是院长特意关照了的,否则也不可能单独住一间高级病房,想到院长,肖德海脸上又露出几分顾虑。 哼,无毒不丈夫,院长又如何?等他当上副院长,还犯得着担心区区一个院长不成? 肖德海脸色渐渐阴沉,眼神中浮现出几分阴厉。 打来热水,方怡替父亲仔细擦洗干净身体,然后换上了干净的病服后,便有护士来告知她去一趟主任的办公室。 方怡心中疑惑,那个姓肖的主任她见到过几次,只是这个时候找她会有什么事? 带着疑惑,她来到植物科主任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没一会里面传出了“请进”的声音,于是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第一眼便看见了那个油光满面差不多有五十来岁的男人。 “方小姐来了,快请坐。”肖德海开口热情的说道。 “不用了肖主任,我站着就行了,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方怡有些拘束的回道。 “呵呵,方小姐快人快语,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绕圈子了,今天请方小姐来,其实是想和方小姐商量一下有关医药费的事情。”肖德海淡淡笑着说道。 “医药费?可我上个月不是刚交过两万吗?”方怡脸上立刻露出几分不解。 “方小姐想必是糊涂了,方小姐的父亲可是一直住的我们医院的高级病房,算上每月的医疗费用,一个月两万怎么可能够呢?”肖德海这时语气平淡的说道。 “可是肖主任,刘院长不是说过,我们” 方怡刚想辩驳,可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肖德海脸色语气同时变道:“方小姐,我知道刘院长以前确实对你们有过额外的关照,但你要知道,这里是医院,不是做慈善的地方,往年的也就算了,从今年开始,医院将一视同仁,不会再给任何病人提供这种特殊的优待。” “也就是说,算是过去六个月欠下医院的钱,和这个月所需缴纳的费用,方小姐总共还需要再另行支付三十二万出来。” “这、”方怡脸上渐渐露出了焦急,尤其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整个身体忍不住微微颤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片刻后才咬咬牙道:“我要打电话给刘院长。” “方小姐!”一听到刘院长三个字,肖德海语气顿时加重,脸色不悦道:“请你注意,医院不是刘院长的医院,医院的决定都是董事会一致通过的,就算是刘院长也无权干涉,况且刘院长已经去了省城参加一个大的手术,恐怕半个月内都无法回来。” 听到这话,方怡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断,脑海一片空白。 肖德海却是冷冷继续说道:“另外,希望方小姐能在七天之内付清这笔费用,想必方小姐也知道自己父亲的情况,一旦离开了病房,恐怕连一两天都支撑不了。” 方怡这时陷入了沉默,这一切对她来说来的太过突然,只不过骨子里的倔强让她意识到这个时候不能显得软弱,片刻后她重新抬起了头,语气认真的说道:“请肖主任放心,钱的问题我会尽快想到办法的。” 办公室里又剩下了肖德海一个人,他摇了摇头,脸上恢复平常的样子。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做这种事了,不过不代表他对此生疏了,这种事情最关键的就是把握好四个字——拿捏有度,有些话不能明着说,刚才的话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至于一对父女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随后,肖德海的目光盯在了办公桌上,轻松换上了一副谄媚至极的样子后,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几分钟后,电话的另一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电话,脸上划过一道冷笑,冷哼了一声,讥讽道:“我倒要看看,没了那老家伙,这次谁还能再救你!” 紧接着,年轻男子再次拿起了电话,淡淡吩咐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十一章 修炼 江城的夏季同样也是雨季,上午的时候烈日还火辣辣烤着,这会儿空气中便又兀自多了几分沉闷,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吴越一离开江氏宗祠,甩掉身后的两拨尾巴后,便迫不及待地回到了住处。 支开折叠方桌,摘下手上的黑铁戒指放在放桌子上,脸上喜色自现。 这是修仙者最常用的储物戒指,内部自从空间,除了不能存放活物外,寻常东西均可在放入其中随身携带,甚为方便。 而且论价值,储物戒指可不便宜,放眼修仙界至少得百来块下品灵石才能买到,所以无论如何吴越这次都赚大了。 更何况这枚储物戒指其中还有一名九级人仙留下的遗物,吴越这时不再迟疑,咬破手指,一滴鲜血萦绕着淡青色光芒滴在了黑铁戒指上。 这枚储物戒指如今已是无主之物,任何一名修仙者皆可轻易将其炼化,待其重新认主之后,方才能取出其中的物品。 很快,一股异样的感觉浮上吴越心神,紧接着便与这枚储物戒指有了一丝奇妙的联系。 念头一动,下一刻,只见桌面上凭空多了数样物品出来,占了小半张方桌面积。 目光很快扫过桌上的每样物品,脸上便是一松。 别的倒是其次,论重要程度,这几样物品中,灵石却是吴越当前最为迫切需要的东西,此时桌面上二十多块乳白色下品灵石堆成了一个小堆,煞为显眼。 不过很快,吴越不由撇了撇嘴,嘀咕道:“好歹也是一名九级人仙,没想到就这么点身家。” 按照吴越融合的记忆,灵石固然珍贵,但对一名九级人仙而言,也不该只这点身家。 摇了摇头,忽然,目光一动,从灵石堆中取出来一块,“咦...这块灵石似乎有些不同?” 做为修仙界的通用货币,灵石同时也是消耗品,一般都用来辅助修炼,通常情况下说到灵石指的都是下品灵石。 但根据灵石内蕴含天地元气精纯程度不同,下品灵石之上其实还有中品、上品甚至传言中的极品之分。 只是中品灵石平素都极为罕见,至于上品灵石,便是吴越融合的九级人仙记忆中都没有丝毫信息。 神色微微凝重,吴越开始仔细感应起来,下一刻,脸上喜色愈发明显,手中这块果然是中品灵石! 遂不耽搁,开始逐一检查桌面上的小堆灵石,不消一会功夫,有了结果。 算上手上的这块,这一小堆灵石共有二十七块,下品灵石二十四块,中品灵石三块,如此一来,可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随后又看向桌面上其它几样物品,三个白玉小瓶,几本书籍,以及一柄青色长剑。 十多分钟后,吴越露出疑惑思索的样子。 三个白玉小瓶有一个里面装着一枚龙眼大小的米黄色丹药,另外两个玉瓶中分别是一枚形状稍小的赤色药丸,但任他如何翻寻记忆,却没有这三枚丹药的讯息。 至于几本书籍,吴越随意翻看了一下,除了一本《五行术法详录》目前适用外,其余几本要么用途不大,要么都是些修炼功法。 吴越现在已经修炼了《太清》功法,再修其它却不合适,何况那名九级人仙主修功法也是《太清》,本末倒置之事他自然不会去做。 不过最令吴越激动的其实还是最后这柄青色长剑,唤名青木,中品法器,而且与他所修功法正好合适。 手握剑柄,剑身约一米长,仔细打量了一番过后,手指轻轻弹在剑身之上,传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吴越面露满意之色,对于修仙者而言,实力虽取决于诸多方面,但法器却是至关重要的因素,若是法器威力属性相合,主人实力或可提高数成不止。 只可惜一点,要催动中品法器,修为至少得到人仙四级二转开脉方可,眼下这柄青木剑却暂时用不上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吴越心情,即便拿去卖了,此剑也价值不菲,绝不在一枚储物戒指之下。 清点完储物戒指里的东西,吴越念头再一动,桌面上的所用东西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下两块下品灵石。 将储物戒指重新戴回手上,来到床边,便盘膝静坐在了凉席床上,手中各拿着一块灵石,缓缓合上双眼。 ...... 江城。 滚滚漓江将整座城市一分为二,北边为旧城区,南边为XC区七百年间,古城的权贵家族兴荣哀衰不断,直至战乱结束,这些地头蛇才只剩下少数。 加之后来新城扩建,余下的本土势力又一番明争暗斗相互吞并,如今还能上得了台面的,便仅剩旧城的白鱼、赤虎、青狐三大帮派,以及新城的孙家和闻人家族,外加称得上半个地头蛇的江家。 这些才是江城食物链顶端真正的大鱼。 这日下午,漓江临着旧城区这岸的一处私人庄园,在一颗约摸三百多岁的古松下,两道身影盘身对坐着。 中间是一块半米见方的青灰石板,上面摆放着黑白二色棋子,对角处各有一个竹丝制的棋匣,却是一盘棋局,二人方是在对弈。 只见持白子之人古稀容貌,灰白须发,穿着一身灰袍,但神色看上去硬朗,丝毫没有显露出普通老人的枯朽垂败之态。 而另外一持黑子之人则更为奇特,头发全白,身穿一袭白色长衫。 按理说该是此人年岁更长一些,但观其容貌,不仅毫无苍老感,脸上竟连皱纹都不见几许,顶多算得上中年模样。 此时棋盘上的局势颇为紧张,持白子老者指间正举着一枚棋子,神色思索,目光忽而闪烁却又举棋不定,迟疑了数分钟久,才落在了棋盘左下方的一个位置上。 正在棋子落下之时,忽的一阵江风从江面上吹来,带着一股清凉吹散了空气中凝固的闷热气息。 对面,一身白衣中年样貌之人在灰袍老者落子后,并没有立即从自己盒中提子,反在沉吟片刻后,叹了一下,道:“起风了。” 听见这话,灰袍老者目光猛地一惊,眉头紧蹙死死盯着棋盘,过了半响,才开口:“师兄,我又输了!” 白衣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似有些随意说道:“论棋艺,师弟并不差为兄多少。只是,往往过于执着棋局,反而容易失了全局。” 灰袍老者听了沉默不答,他知道自己这师兄所言何意。 自从他创立赤虎帮,二十多年以来,无一日不在竭尽心力扩张赤虎帮的势力。 再后来,更是不择手段除掉了同为三大帮派的白鱼帮,势头一时无两,却不想因此落下隐疾不说,最后还未能斩草除根,如今仇人之后回来寻仇,而且实力令他动容,这段时日里心中隐隐作虑。 这些都是事实,想了想,有些力不从心的回道:“师兄训诫的是,是师弟执念了。” “非是为兄训诫,只是...罢了,不提这些了,白鱼帮那小丫头你打算如何应付。”白衣人本打算说些什么,话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说起了另外一事。 灰袍老者皱了皱眉,忽然冷哼了声,道:“那小丫头暂时中了断魂散的毒,五日内实力顶多发挥出三成,我已经派出了地虎侍和天虎侍,一旦发现,立即诛杀!” 听到最后四字,白衣人不由一瞥,见自己这师弟目光正落在棋盘上,眼中透着一股阴鸷。 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顿了会,才道:“那地虎侍也就罢了,三人加在一起不过勉强达到武道宗师一重实力。” “天虎侍可是你辛辛苦苦培养多年的,每个都有着武道宗师一重境,那小丫头虽说中了断魂散之毒,但毕竟是武道宗师二重境界,而且似乎修了某种秘术,短时间内可以将实力提升到三重,你就这样将天虎侍全派出去,不怕...?” 话说到这戛然而止,灰袍老者脸色不禁微变,无论地虎侍还是天虎侍指的都不是单独一人,每次出动都是三人同时。 只不过宗师境武者本就难以培养,要配合到极默契程度就更难,这些年他不知耗费多少资源,才培养出了一组天虎侍,明里暗里替赤虎帮解决过不少棘手麻烦。 这次将天虎侍派出去自然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但不知为何,此刻他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了。 脸上变幻了几下,却是轻叹一声,缓缓道:“只可惜小祁正在突破武道宗师一重境界,否则我也不必如此担心了。” “哦,祁师侄要突破到武道一重了?”白衣人语气颇为惊讶,转念又想到刚才之事,点了点头道:“以祁师侄的天赋,若是早一些时日突破,这次自然万无一失了。” 第十二章 实力精进 租住处。 吴越盘膝静坐在床上,双手放在小腹前,面色平静,整个人处于修炼的状态。 突破到一级人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隔绝六识,不至于像昨日那样再被外界干扰。 随着一丝丝精纯的天地元气从灵石中被抽出,进入体内,如涓涓细流一般,在经脉中流过每一个穴位,最终汇入到丹田内。 内视之下,只见丹田内,一道纤细微弱的青色真气开始迅速壮大起来,等到第五个小周天运转结束的时候,这道真气已经完全恢复。 但这时吴越体内,天地元气却并没有结束运转,仍在持续不断的注入丹田。 外界,当手中两块下品灵石近乎达到完全透明的时候,伴随着连续两声“咔”的脆响,两块灵石应声碎裂散落掉床上。 紧接着没有丝毫停滞,双手又凭空多出来两块下品灵石。 很明显,吴越这是不打算结束修炼,凝聚出真气只是迈入一级人仙的第一步,人仙共有三转九级。 一转凝气,二转开脉,三转筑基。 对于吴越来说,融合了一名九级人仙的记忆,前三级一转凝气并没有任何困难,如同轻车熟路,若非要说缺些什么,那唯一缺的仅仅只是灵石。 不过现在手头上多了二十多块灵石,其中更有三块是中品灵石,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把灵石转化为实力。 现实世界,吴越见惯了太多这种例子,许多中了大奖的人,拥有了巨富却不知如何使用,或是闲置或是挥霍。 无论是哪一种,任何资源如若不能投资于人,用于己身,与废品垃圾有何异?此所谓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仅仅又过了半个小时,吴越手中的两块下品灵石再次碎裂开来... 而丹田内,《太清》功法持续温和运转着,一缕缕精纯的天地元气不停被转化,凝聚为真气。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第七道! 整整七道青色真气,而且不同于昨日凝聚出的第一道真气纤细微弱状态,此刻这七道真气均要凝实粗大几分,这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不过在第七道真气彻底凝聚出来之后,经脉中天地元气流动渐渐趋于静止,不再运转。 吴越缓缓睁开双眼,结束了修炼状态,脸上流露着满意之色,显是心情大好! 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蹙眉自语:“虽说强行修炼的话,应该还能再凝聚出几道真气,达到一级人仙巅峰,但这样做的话,只怕丹田不稳,于道基不利,还是罢了,一步一步来就是。” 说着,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低下头看了一眼散落满床的灵石碎屑,摇了摇头! 心想灵石这东西果然是消耗品,原想着二十多块该是不少,现在看来,恐怕未必能支撑他修炼到人仙三级。 这才短短一下午时间,就耗掉了八块下品灵石。 好在储物戒指中还有三块中品灵石,论天地元气精纯程度,一块中品灵石价值十块下品灵石,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倒不至于再像之前那般迫切了! 将床上散落的灵石碎屑收拾了一下,吴越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七点钟。 回来的时候不到下午两点,不知不觉都修炼了五个小时,肚中顿时感到有些饥饿。 修行不到鬼仙,便和常人一样离不开五谷杂粮,除非有辟谷丹,不过辟谷丹得炼丹师才能炼制。 那名九级人仙的记忆中虽然有着零碎的炼丹记忆,却是不全,根本无法用来指导炼丹,更何况他现在什么材料也都没有。 想了想,便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外。 等会儿还要去百草堂,遂收拾了下,离开了租住处。 租的屋子里有厨房,不过吴越之所以搬出来住就是为了方便修炼,一日三餐自己做饭太费时间,所以基本上都在外面吃饭。 在江城大学附近随意找了一个家常饭馆,点了两菜一汤,简简单单算是吃过了晚饭。 出了饭馆,天色已经不觉比往常提前暗了下去,之前的那股闷热感也散了,吹着淡淡舒爽的凉风。 空中阴云密集,这是要下雨的前兆,吴越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但这时再回去的话却得耽误些时间,索性直接朝着百草堂的方向走去。 穿过了几条巷子,没遇着几个人,十分钟后,来到了百草堂。 将木条门板一块块取下搁在墙角,接着大致检查了一遍药铺里的药材,确认没有药材发霉的迹象,便和往常一样,开张营业。 靠坐在竹椅上,看了一眼巷子外阴暗的天色,想着今晚如此恶劣天气,怕是不会有人来了。 吴越这时不禁又想到了昨天的那个黑衣女人,杀意凝实森然,又受了内伤,虽然看不出实力,但似乎不像一般寻常练家子,难道是武道宗师? 这个念头一起,吴越眼皮不禁跳了一下,若黑衣女人真是武道宗师,那他昨晚未突破之前的试探未免也太冒失了些。 须知,和人仙九级一样,武道宗师境也分为九重,前三重初阶宗师,再三重中阶,后三重为高阶,实力隐隐堪比同等级别的人仙修为。 好在那股杀意只是一瞬而逝,倒不像是一些嗜杀之徒,就不知黑衣女人究竟是何身份? 还有江城,江家,看来也不会简单... 想着想着,吴越忽然回过神来,哑然失笑了声,这些都与他无关,却是枉费心神了。 便不再去想这些,心头一动,手上多出一本书来,封面右方自上而下写着六个古字“五行术法详录”。 ...... 舞台小天地,天地大舞台。 任何一个小江湖里,即便是大鱼,有的时候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阎雪此刻脸色冷漠,黑色长发遮住了她大半的容貌,仅露出的小半张脸庞在路灯昏暗光线下透着明显的苍白。 目光凌厉,盯着对面三名黑衣人,不敢有丝毫大意。 赤虎帮的这些虎侍,既是杀手,也是死士,和狗皮膏药一样,杀了一批又来一批,没完没了。 算上半个小时前的那场恶战,眼前三名黑衣人已经是今晚第二批来追杀她的死士了。 好在目前出现的还只是地虎侍,若换了赤虎帮的天虎侍,以她现在的状况,只怕凶多吉少。 当务之急就是尽快解决掉这三名死士,在天虎侍出现之前离开此处,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阵凉风卷过巷子,将阎雪秀长的头发吹了起来,露出一道长长的疤痕,在黑夜下霎显得狰狞,眼中寒光一闪。 对面,赤虎帮的三名地虎侍死士相视一眼,眼中皆充满郑重之意,否则之前那三具尸体就是他们的下场。 同时举起了手中短刀,中间一人低喝一声“杀”,便动了,身旁两人紧跟而上,与前面同伴形成攻守之势。 身为死士,要有必死之心,身为杀手,却还得掌握杀人的方法。 对普通人而言,杀人是一种罪行,但对于杀手,杀人却是一门将效率发挥到极致的艺术。 阎雪深知这一点,心中没有半分轻视,右手一抖,一柄短刃滑落到手中。 迎着路灯,身后青石路面上的影子,忽然间如同视觉上产生了错觉一般,一下子被拉出了数倍长。 再看阎雪身影,已然出现在几米之外,这速度根本就不是初入武道宗师境武者所能达到。 要说给阎雪下毒之人还是低估了,即便中了断魂散之毒,阎雪此刻仍能发挥出四成的实力,对付一名武道一重都足矣。 只不过体内生死蛊之毒蠢蠢欲动,才令她处处受制。 三名地虎侍瞳孔均猛地一缩,电光火蛇之间,只见阎雪已经逼近提前到达的死士,手中短刃直刺向这名地虎侍杀手的心脏。 正常这种情况下,求生才是人之本能,但此千钧一发之际,这名死士却是目光决然,短刀继续挥出,丝毫不躲避下一刻便要插入心脏的匕刃。 冷眼看着,阎雪脸上似有若无划过几分轻蔑,这种死士以命换命的打法的确难缠,可若真以为这样有用,那之前三人又是如何被斩杀的? 只要斩杀掉这三名地虎侍其中一人,此三人之间的配合战法便无法使用,以她的实力,再解决另外两人轻而易举。 九十公分,八十公分,七十公分,突然,就在阎雪手中短刃距离不到三十公分的时候,脸色蓦然一变。 下一刻,短刃换了一个方向,斩在了砍向她的短刀之上,紧接着一掌挥出,击中了这名地虎侍胸前。 顿时,手臂胸口两股巨大力道传来,这名地虎侍死士身体倒飞了出去,撞向已经赶来的另外两名同伴。 而阎雪一掌拍出之后,左臂同时挥出,只见数道光亮细线从袖**了出来,却是银针暗器。 脚下接着一踩,借着力道,身子迅速向后退出了十数米,顾不得远处三名赤虎帮死士如何,立即闪进了一条黑暗的巷子中。 “铮、铮...”接连几下金属撞击声响起,后至的两名地虎侍及时托住被击退的同伴,避之不及匆忙挥刀挡下飞来的银针。 三人很快稳住了身形,被阎雪击中的死士却是无恙,忙抬头看去,已然不见阎雪踪影,脸色不由一变,喝道:“追” 第十三章 无妄之灾 百草堂内。 吴越躺在竹椅上,右臂轻抬,食指竖起指向空中。 在距离指尖上方半寸的地方,突然一阵空间波动,凭空出现了几根细丝状水气,水气刚一现身,立刻就翻腾不止,在空间扭曲中无端变成了核桃般大小的巨大水滴。 这还没结束,水滴方一成型,不到眨眼工夫,又再次发生了变化,凝聚成一道三寸长的箭矢形状。 吴越目不转睛盯着这道水柱箭矢,忽然间,眼光向旁边一瞥,只见水箭以肉眼难以分辨的极快速度,朝着门口破空射去。 ...... 阎雪此刻内息紊乱,意识愈发模糊,完全凭本能在支撑着,才不至于立即倒下去。 刚才的交战中,她几乎快要杀掉那名赤虎帮死士,可就在关键时刻,体内生死蛊之毒突然爆发了,而且来得急促迅猛,差点令她当场昏厥过去。 冷风瑟瑟,夜色阴暗,路上不见人影,阎雪一边逃跑着,一边全力压制着蛊毒,但这时已经无法思考,只是下意识的拐进几条黑暗的巷子 “就要这样死了吗,真是不甘心啊...”阎雪的意识中浮现出最后一句话。 视线中出现了一片朦胧的光亮,似真实似错觉,脚下无力的迈了过去... 就在阎雪的身体倒在百草堂门口的一刻,一根奇怪的水箭破空出现在阎雪上方,又不可思议的生生定住,随后发出一声“噗”响,水箭爆裂开来,散落成一地的水滴。 一道人影瞬间及至,蹲在了阎雪身边,正是吴越。 一眼便认出了这名昏厥之人的身份,来不及多想,抱起黑衣女人,向堂里走去,小心地放在竹椅上。 黑衣女人身体无力的向旁侧一倾,顿时,原本遮住半张脸庞的长发散落开来,露出了真容,吴越目光一凝,不由怔住了。 但仅仅片刻,视线便从黑衣女人的容貌上移开了,两根手指搭在了她的右手脉搏上,神色渐渐凝重。 气息混乱,脉搏起伏不定,这是重伤未愈的症状,除此之外,这人体内还有一股不知名的暗气在不停地吞噬着生机,似是中毒的迹象。 而且因为黑衣女人此时昏厥过去的原因,这股暗气愈发得不到遏制,隐隐有扩散蔓延的趋势。 吴越心中很快有了判断,不过正是如此,眉头才一直皱着没有解开。 他平日虽遍阅不少医书,但真正实践毕竟少数,更不必说碰到这种棘手的麻烦,根本派不上用场。 暗暗思索着解决办法,眼中忽然一闪,手再一次按在了黑衣女人的手腕上,没一会功夫又松了开,自语着:暂时只能这样应付了! 刚才输了一缕真气到黑衣女人体内,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自己了。 这样想着,吴越起了身,居高临下,目光不由又落在了黑衣女人露出来的另外半张脸上,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足有三寸长,看上去十分狰狞。 心道这对一名女子来说,该是多大的折磨,饶是以他现在的定力,方才第一眼看见的时候都吃了一惊。 随后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百草堂外。 三道黑色身影疾驰出现,穿着一色黑衣,手持短刀,正是循迹追来的三名赤虎帮死士,刚现身巷口,目光迅速锁定街边唯一开着的一家铺子。 不做迟疑,三人脚下步伐轻快,几息功夫便来到铺子外面,第一眼就看见了里面躺在椅子上昏迷不醒的阎雪。 至于阎雪身旁站着的另外一人,三人却根本没有在意,之前为首的中间那人很快冷冷说道:“不留活口!” 干杀手这一行,但凡目睹他们执行任务之人,一律格杀勿论! 话音一落,三人同时动了,杀气腾腾的冲进百草堂,不过前脚刚踏进门槛,一股强大的气势顿时迎面扑来,将他们倒逼回去,退到了四五米外远才勉强稳住身形。 便看见原本在屋子里面的那个年轻人,不知怎的一下子出现在了门口位置。 “有高手!”中间之人低声喝道。 三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光是刺杀成功的武者都不在少数,刚才一动手,便立即意识到这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青年绝非普通之人。 能够仅凭气势便将他们三人同时逼退,即使考虑他们没有过多防备的情况下,也足以说明此人实力不在他们之人,而且极有可能是武道一重境的宗师。 难道此人是白鱼帮一直隐藏的高手? 这名地虎侍心中暗道,他们身为赤虎帮培养出来的核心杀手,身份特殊,在帮内仅受帮主和少帮主的调遣,自然知道这次刺杀目标的身份和实力。 但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一名年轻高手,却是没有提前收到任何消息,便下意识把吴越当成了白鱼帮暗下里隐藏的高手。 心里不禁起了犹豫,对于杀手而言,任务出了意外情况,他们有自行处理的权力,毕竟杀人才是目的,若是没有成功的可能,那自然得退去。 可这次的任务不同以往,若是屋内那人不死,回去之后死的恐怕就得是他们! 想到这,心头立即有了决断,伸手便往腹部处按去。 吴越与三名黑衣人遥遥对立着,心里差不多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突然出现的这三人,目标恐怕正是屋内的黑衣女人,自己则是平白沾染上了无妄之灾。 而且看这三名黑衣人上来便杀意十足,杀伐果断利索,十有八九是经过专门培养出来的职业杀手。 和这种人根本不存在商量的可能,除非他们主动退却,后则便只会将你彻底打杀掉。 念及此,吴越不禁脸色难看,暗呼了声倒霉,但却没有丢下黑衣女人独善其身的打算。 目光流转,正考虑着什么,突然间,只见中间一名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根短棒,朝着空中一扭,顿时一道火光冲天,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响。 吴越脸色一变,暗道一声不好,便听见一声“杀”,三名黑衣人已是一前两后冲了上来。 短刀晃晃,泛着寒光,黑衣人迅速组成了一个刀阵,显是刚才被吴越震慑,这时没有保留,上来就是杀招。 果然是杀手的风格,吴越眼神一凝,心中说道,不过虽没有惧意,此时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冷“哼”了一声,身形一晃,平空消失了。 下一瞬间,出现在了第一个黑衣人前面不到半米的地方,左手一挥,三道青光射了出去,紧接着反手为掌,掌刃切向这名黑衣人脖子处。 危机之下,吴越本以为黑衣人会避开自己这一掌,如此便会被他打出去的真气击中,却不料对方竟毫不躲避,眼中透着疯狂的目光,短刀继续向他砍来,大有同归于尽的样子。 “疯子”,吴越瞳孔微缩,暗骂了句,不得不临时收回掌刃,身体向后退去。 黑衣人乘势欲追上去,但紧接着就被一道青光打在短刀上,手上顿时一颤,被这股莫名的力量挡在了原地。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另外两名黑衣人身上,心中震惊不小,不过也仅仅是停滞了片刻,便赶上前来。 “小心一点,此人手段有些古怪。”中间黑衣人出言提醒两名同伴。 刚才一番交手,这个年轻人实力明显要高出他们三人,不过似乎由于缺乏实战经验,才并没有对他们形成压制。 想通这点,他心中稍落定了些,冷声道:“一起动手,杀。” 三道身影同时又扑了上去,刀光飞闪,蕴含了杀机,让人胆寒。 吴越眼见三人刀阵滚来,心中凛然,脸色便是一寒,不敢大意,掌刃真气运转,合身扑了上去。 左右两道刀光切来,吴越避开其中一道刀光,迎头劈向另外一人,速度比之前更快,但就在刀光青光交错的瞬间,眼前突然一晃,中间的黑衣人出手了。 同样是自残杀敌之招,迫不得已,吴越再一次放弃要得手的机会,正要暂退回去,然而这时,左右两名黑衣人根本不顾死活,竟又同时挥刀砍来。 脸上微变,手上立即凝聚出两道真气,两道青芒一闪,挡住了攻击。 得此机会,吴越忙不停歇脚下猛地一踩,身形向旁边闪出了几米远外,看似有几分狼狈,眼中闪烁着几分异样的光芒。 三名黑衣人这时却停在了原地,停止了进攻,中间的黑衣人目光向着百草堂内看了一眼,又回过头看向吴越,心中不停思量着。 刚才已经大致摸清了这名“高手”的实力,脸色一冷,便对着身旁,低沉吩咐道:“你们牵制住此人,我进去杀了她。” 第十四章 杀敌 “是”两名黑衣人齐声应道,很有默契的同时迈出一步,将中间黑衣人挡在了身后,与吴越远远对立。 吴越却不为所动,只是目光冷视着。 见此,两名黑衣人暗松了口气,论实力,他们都没有达到武道一重,只是因为多年配合形成的默契,再加上刀阵组合以及不畏死的打法,才能勉强应付武道宗师一重境的武者。 但也仅仅是勉强而已,三人一旦分开,在真正的交战中,只怕很快便会被高境界的武者轻易斩杀。 这时,为首的黑衣人已经转身向着百草堂走去,只需拖住片刻而已,他相信身后的两名同伴还是能做到的。 杀掉屋内之人,他这次就立了大功,回到帮内必定会得到帮主巨大赏赐,说不定还可以得到完整功法,一举突破到武道宗师境界,晋升成为天虎侍。 想到此,心头忍不住一阵火热,脚下步伐不觉加快了些。 然而他才走几步,脑海中却突的升起一股莫名的惊悸,暗惊呼道:“不好,闪!” 便看也不看身后,身体爆发出一种夸张的弯曲弧度,扑向一旁,这是做为杀手在感受到生死危机时的本能,根本无需多想,他凭借此天赋曾经数次避开过死神威胁。 身体瞬间离开上一秒所在的位置,虽然不知道身后的危机到底是什么,但幸运的是还是让自己躲开了,难道是暗器?若是暗器为何这时又不见踪迹? 正当这名地虎侍心中暗暗侥幸,同时带着几分不解的时候,双目忽然一下子瞪得老大,只觉得脖子一凉,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射出来。 他底下目光,这才看清温暖液体正是自己的鲜血,忙伸出手捂住脖子,想说些什么,却是一阵剧烈咳嗽,鲜血又从口中咳了出来。 转瞬之间“嘭”的一声倒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眼中仍不明白刚才的那股冰凉感究竟是什么,没一会便停止了挣扎,已是彻底毙命。 在听到倒地声后,另外两名地虎侍相视一眼,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对劲,连忙转身,便看见了倒在血泊中抽搐着的同伴。 两人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浓浓的震惊,来不及多想,几步退到了自己同伴身旁,却是已经晚了。 “撤”其中一名地虎侍二话不说立即道。 另外一名地虎侍同样毫不迟疑的点头同意。 这里除了他们几人之外根本没有他人,而刺杀的目标此时仍躺在铺子里面昏迷不醒,那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二人不约而同转身朝吴越方向看去,只见这名年轻人此时面无表情,目光仿佛看死人一样盯着他们。 顿时一股通体寒意涌了上来,片刻不敢停留,起身便迅速朝着与吴越所在地方相反的方向疾驰而逃。 吴越冷冷的看着狂奔逃去的两名黑衣人,神色微变,但很快浮现一抹轻蔑,双手食指同时指向空中,顿时两根水箭凭空出现。 “嗖”“嗖”两声,水箭破空射了出去,吴越紧跟着身形一闪,在夜色中划出一道虚影。 正在全速逃跑中两名地虎侍,忽的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危险气息,脚下均猛地一蹬。 其中一名地虎侍险险避开,便看到一道泛着晶莹光芒的虚影从他先前的位置射了过去,心惊不已,死士虽不惧死,但有刚才前车之鉴,死神再这般擦肩而过,却是令人莫名胆寒。 不过这名地虎侍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刻死神就真的降临了! 紧接着一道晶莹水箭刺穿了他的脖子,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剩下一名同伴满脸惊恐的表情,这才意识到原来身后的两道攻击都是针对他一人。 倒在地上,鲜血不停涌着,眼中复杂有不甘又似乎有几分解脱... 但仅存的一点意识却很清楚,剩下那名同伴很快就会来陪自己了。 不到几个眨眼功夫,三名黑衣人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人,此时这名地虎侍心跳一阵急促,又一名同伴诡异的死在自己身旁。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对方到底用的什么暗器,心里刚忍不住胡乱想,目光便是一惊,下意识回过头去,一道鬼魅身影突兀出现。 只听见“噗”的一声,胸口处顿时感到一热,一柄青色长剑刺过他心脏穿了个透心凉,青年一收手,长剑从身体中被拔了出去,但剑身上却并没有沾染上一丝的血迹。 长剑拔出去瞬间,这名地虎侍倒在地上,同样想不明白,这人之前手上明明没有任何兵器,为何... 不过这个问题他已经没有机会想明白了,体内生机急速流失,没一会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吴越手上一晃,长剑收回了储物戒指中,却没有动,目光盯着脚下的尸体,静静伫立了一分钟久,看不出心中何想。 ...... “既然都已经醒了,何必还要再装昏迷下去。”吴越回到了百草堂,淡淡开口。 话音落下,果不其然,竹椅上躺着的黑衣女人缓缓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略微迟疑后道:“我也是刚刚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吴越面无表情,也不在意这话是真是假,冷冷道:“那你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下,外面的三个黑衣人是怎么一回事?” 话中带着微怒,不过也难怪,任谁无缘无故沾染上了这等杀身之灾,事后都不可能寥若无事一样,更何况若不是他足够幸运,换作几天前,恐怕这时都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听着吴越不满的语气,阎雪脸色却是如常,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道:“我事先并不知道你有如此实力,也并非故意引他们到此,事发突然,我当时意识根本就不清醒,才无意来到了这里。” 阎雪此刻早已认出了这个昨晚给她抓药之人,内心吃惊不小,她刚才处在昏迷当中,直到那一名地虎侍要进来杀她之时方才清醒。 虽然不知道此人用了什么手段,但有一点却很清楚,那就是三名赤虎帮地虎侍已经全都丧命在这个其貌不扬的药铺伙计手中。 吴越眼睛微微一眯,心里暗暗判断这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目光正仔细打量着,却见黑衣女人说完脸色忽的一变,竟闭上了双眼,片刻后才睁开,语气震惊道:“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竟将我体内的蛊毒暂时压了下去。” 蛊毒?吴越心中念道,原来之前那道暗气竟然是传言中的蛊毒。 吴越略微吃了一惊,江湖中人谈蛊变色,只是巫蛊之术寻常罕见,只有一些苗疆少数族人才会下得。 心中明了,但他这时却没有解释的打算,遂道:“你不必管我做了什么,我现在也不想再知道你的身份,既然你已经可以行动自如,还请立即离开这里。” 闻言,阎雪眉头顿时微皱,不想到此人这般干脆,不过很快她便冷笑一声,不在意道:“恐怕得赶紧离开这里的人应该是你吧,如果你不想丢掉性命,最好趁现在马上离去。”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吴越脸色一变。 “你以为杀掉外面的三人就平安无事了吗?”阎雪平淡说着,继续解释道:“刚才三人只是赤虎帮的地虎侍,要不了一会天虎侍就该出现了。” 赤虎帮,地虎侍天虎侍,吴越听着这几个陌生的名字,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不禁想到之前那名黑衣人发出去的火光信号。 “他们实力如何?”吴越下意识问道。 阎雪也不隐瞒,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道:“地虎侍,也就是刚才你杀掉的三人,他们实力都没有达到武道一重境,即便三人配合一起,能抵得上武道一重宗师,却也不足为虑。真正棘手的是天虎侍,同样三人一组,但每一个都是真正的武道一重境界,且配合极为默契,即便是武道宗师二重的武者对上了也颇为麻烦。” “你既然杀得了三名地虎侍,看来实力也应该到了武道一重境,如此年轻便有此天赋,没必要呆在这里白白丢掉性命。” 听着这话,吴越心中一沉,若真如其所说,那天虎侍岂不是比之前的三名地虎侍还要难对付数倍。 眉头紧锁着,忽然不解的问了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如果你不说的话,大可拖着我陪你一起对付那些天虎侍?” 一阵沉默不答,过了片刻,阎雪才摇了摇头道:“你刚才已经救过我一命。” 说着,不待吴越再问些什么,又冷冷说了句:“我不会劝你白白留下丧命,至于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她此刻仍以为吴越是武道宗师一重境。 吴越神色变化不定,心中正计较着,忽然脸色一变,和阎雪目光同时向外望去,就听到耳边传来冰冷声音,“来不及了,他们来了。” 第十五章 不留后患 “这么快!”吴越吸了口凉气。 “他们的目标是我,等会我会出手拦住他们,你自己找机会离开,算是还了刚才欠你的救命之恩。”阎雪语气肃然,对着身旁说道。 “那你呢?”吴越眸子一闪,低沉问了句。 “哼,想要杀我怎么也得多留下几条性命。”阎雪冷哼了声,既然体内生死蛊之毒暂时被压制了下去,那她便可以再强行激发秘术,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吴越眼中不停地闪烁,似乎是在计较着什么,但很快脸色一定,沉声说道:“离开就不必了,我可以留下来帮你,但是需要一刻钟时间准备,若是你坚持不了一刻钟的话,那我便不会再贸然出手。” 说完,转身走向内堂,揭开布帘,进去了。 阎雪黛眉微蹙,看着吴越背影,摇了摇头,就算此人真的和她联手也很难是三名天虎侍的对手,刚才的话恐怕也只是在找个台阶下罢了。 不过这时她也不在意了,大敌当前,待会一战过后恐怕凶多吉少,只可惜她准备了这么多年大仇未能得报,心里却是不甘。 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内劲暗自运转,就在此时,原本被压制下去的蛊毒竟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阎雪脸色微变,口中哼了声,手指迅速点在身上几处位置,顿时,体内的内劲变得更加活跃了,却是将蛊毒彻底压制了下去。 百草堂外,三道黑色身影在夜色中出现,面容冷酷,均是四十左右中年相貌。 这三人正是赤虎帮的天虎侍,他们在收到信号后立刻朝着火光位置赶了过来,不料刚一现身,就远远见到了躺在血泊中的三个黑衣人。 便知道绝无存活的可能,心立即沉了下去,这已经是帮派今晚损失的第二批地虎侍,虽说在帮内,他们身份要远高于地虎侍,但同为杀手,这时不免起了兔死狐悲之感。 迅速朝着赶过去,才迈出几步,只见外面躺着一具地虎侍尸体的铺子门口,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三人目光均是一凝,停在了原地,神色警惕如临大敌一般。 阎雪见到此幕脸上不禁划过一丝轻蔑,讥讽道:“赤虎帮的天虎侍竟也成了胆小鼠辈。” 三名天虎侍听着这话脸色一绿,为首一人开口:“帮主有令,格杀勿论。” 又对着另外两人说道:“她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等会全力出手,将其格杀。” 另外两个中年人点了点头,即便知道要杀之人是一名武道二重境,但此人毕竟中了断魂散之毒在先,后又被帮主重伤,一身实力顶多保留三成,绝对发挥不了武道二重的实力,只要不到武道二重,他们三人一齐出手皆可杀之。 而刚才不过是被几具尸体乱了心思,此刻一想通这其中道理,心中杀意顿时不减反升。 “动手。”这时,为首天虎侍又低喝一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了。 另外两人心神一定,也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阎雪眼神一凝,见着三人气势凌厉,杀意森森,掌上内劲竟早已开始运转。 ...... 百草堂内堂。 吴越直接盘膝坐在地上,面色严肃,紧跟着心神一动,手上便多出来一块灵石。 色泽饱满,温润通透,天地元气浓郁的欲要喷薄出来,细看之下,此灵石竟不同于寻常修炼所用的下品灵石,正是那三块中品灵石中的一块。 “到底还是留了下来。”吴越目光落在这块中品灵石上,眼中并无太多激动神色,反而叹息了一声。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与其冒着事后被追杀的风险离开,倒不如留下来,把今晚的后患彻底解决掉,毕竟那三个什么天虎侍只是武道一重而已。 虽说联起手来又不畏死的确麻烦,这一点吴越之前就在三名地虎侍黑衣人手上领教过了,但同时他也发现了这群死士组的致命弱点,那就是只要出其不意,以雷霆之势斩杀掉其中一人,那剩下两人便不足为虑,即使不敌,自保也足矣。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吴越已经意识到的,便是自己太缺乏实战经验了,而对方都是经验丰富的杀手,真要光明正大的交手,胜负难料。 不过关乎生死,倒无需计较这些,若是不冒点风险,又怎能奢望后顾无忧。只是真正出手之前,却不得不多做些保障。 这是吴越心里的打算,便不再耽搁,分出一些心神小心提防着,进入了修炼状态。 当吴越一开始修炼,心底就彻底被震惊了,中品灵石之名果然不虚所传,一股比下品灵石浓郁数倍的天地元气,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惊人速度,促使着他全身经脉小周天的运转。 仅仅过了两分钟,丹田内消耗的真气就全部恢复如初了。 而《太清》功法这时还在继续运转着,很快,第八道真气成形,接着又凝聚出第九道,第十道真气。 方一凝聚结束,吴越眉头轻蹙了一下,渗出细密的汗珠,过了会眼皮缓缓睁开,松了口气的样子。 但嘴角接着露出了一丝苦笑,感受着丹田隐约不适的状态,知道这是强行修炼的后果。 十道真气是人仙一级巅峰,也是他丹田所能承受的极限,哪怕再多凝聚出一道,丹田就会爆裂,这么做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能接下来慢慢温养弥补。 与此同时,一级人仙巅峰的状态也是令吴越心神大震,虽仅仅只是多出三道真气,实力恐怕提升了近三成。 不过真气本身看不出多大实力提升,真正杀敌致命还在于其它方面。 此时过去了近十分钟,吴越看了一眼外面,目光又收了回来,手上一翻,注意力便凝聚着不再分散。 ...... 昏暗的巷子中,阎雪身形一跃,避开了一招致命攻击,反手劈出去一掌。 掌风宛如刀锋,这是只有凝炼出内劲的武道宗师才使得出的杀招,普通刀剑这时对他们来说已无多大用处,还不如手刃威力。 这也是为什么三名天虎侍和阎雪此刻手上空空如也的原因,不过阎雪现在面对的是同样修炼出内劲的武道宗师,而且还是三人。 一掌劈出,却是被一名天虎侍轻易挡了下来,来回之间,双方已经交手超过二十招。 阎雪脸上泛起了苍白,强行激发秘术之下,她的实力虽可以发挥出六成,已经接近武道二重实力,但同时对付三名武道一重宗师,时间耗得越长,吃力感也越加明显。 而且对手都不是等闲之辈,明显是在故意消耗她内劲,且相互之间配合得极为默契,她很难以压倒性实力斩杀掉其中一人,破除三人联手。 三名天虎侍毫不停歇连番攻击着,其中一人扫出一腿,阎雪纵身跃起,另外两人紧接着拍出两掌。 躲开不及,阎雪只能挥出一掌,将两掌硬接了下来,两股内劲瞬间加身,顿时只觉得内息急剧翻滚,身体倒飞出去,勉强落在地上。 两名天虎侍同样后退了数米远,但另外一人这时却不给阎雪丝毫喘息机会,合身一跃,又是全力出手。 眼见致命一击将至,阎雪目光一凝,却是躲不开了。 这名天虎侍眼中寒光闪过,隐隐透着几分兴奋,能够亲手击杀掉一名实力境界都高出自己的目标,这种感觉对一名杀手来说再美妙不过。 但很快,他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就算是死人眼神也不该如此平静,而且这猎物的眼神盯着他,竟是和看死人一般。 “不好,退。”心中暗喝一声,当即放弃进攻,欲要抽身退去。 可就在此时,一股无形力量凭空作用在了他身上,体重仿佛瞬间增加了一倍,身体直接坠在了地上。 大惊之下,这名天虎侍顾不得发生了什么,正强行起身,身后又一股莫名危机传来,这个时候,他身为三名天虎侍当中实力最高之人的天赋体现出来,当机立断迅速一掌拍在地上,借着反力向一旁滚去。 就见着一根泛着亮光的暗器贴着脖子处擦了过去,留下一道浅浅的红色细线。 一身冷汗顿时袭上全身,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偷袭! 他心里慌张不已,此种情况实在太诡异了。 心思急速飞闪之下,目光不禁一瞥,竟发现阎雪此时不见了踪影。 几乎同一时刻,从其身后,两声“小心”刚传入耳中,眼前一道寒芒闪过,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一颗头颅飞了出去,鲜血喷出三尺高,落在地上“轱辘”滚了几下就不再动了。 第十六章 蛊毒爆发 电光火舌之间,这名天虎侍已是当场毙命。 不远处外,另外两名33天虎侍方稳住身形,眼睁睁目睹此幕发生,却是连救援都来不及,就见着一道人影从对面的铺子中徐徐走了出来,是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二人目光均是一凝,此人他们之前竟毫无察觉,不由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皆从对方表情中看出一丝凝重。 吴越没有在意,淡淡看了一眼目光便落回了阎雪身上,带着几分惊讶。 此人明明受了内伤而且身中蛊毒,竟还能从三名武道一重宗师手上坚持这么长时间,尤其最后出手斩杀掉那名天虎侍,无论时机把握杀伐之利索,丝毫不输给来杀她的这群职业杀手。 若是他没猜错,此女本身实力至少到了武道二重,而且还是其中的高手。 这些想法在吴越心中一一闪过,负在背后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只见在其身后某个不起眼的地方,一根蓄势待发的水箭轻轻“嗖”了一声,又暂停住了。 阎雪手里持着短刃,银白的刀刃上面,几滴鲜红血液“哒哒”滴落,很快被地面上流淌的血泊给吞没掉。 她此时心中更为震惊,刚才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死掉的这名天虎侍无故坠地,而那道亮光也绝非什么银针类暗器,反像是一根水状的箭矢,这让她不禁想到了一些传闻。 目光不自觉向旁边望去,视线与吴越碰在了一起,顿时锋芒交错... 短暂的对视以吴越率先开口而打破,几步来到阎雪身边,问道:“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还剩下两人,你...之前的话可还作数?”阎雪瞥了不远处一眼,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这是自然,否则我也不会留下来了。”吴越转念一想淡淡说道。 听到这个回答,阎雪露出的半张脸上不易察觉的松了一下,只是看上去仍显得冰冷。 “多谢,我不会让你白出手的。”阎雪这时又想到自己之前的怀疑,心里起了几分异样,这种感觉令她有些不适。 吴越并未理会对方心中的想法,视线一转落在前方,语气忽然有了几分不同,“一人一个,如何?” 阎雪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眼中寒意再现,应道:“好!” 两名天虎侍听着脸色铁青,但二人这时既没有立即动手,也没有退走的意思,心里都在暗暗盘算着,还掺杂了一丝忌惮。 要说自己同伴之死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年毫无关系,他们根本不信,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刚才看到的一幕。 几乎同时,一人开口了,压低声音道:“试试他的实力。” “嗯”另外一名天虎侍不假思索的同意,显然心中也是有着相同打算。 吴越六识大增,把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忧反喜,若是这二人铁了心退走,只怕他还真没把握将他们留下来。 可现在... 暗哼了一声,身形一闪便动了,目标正是其中一名天虎侍。 “好快!”这是余下三人心中同时的想法。 阎雪紧跟着也动了,手上一抖,短刃再次滑进袖中,与另外一名天虎侍战在了一起。 拳掌交接,吴越拳头上青芒大放,充沛的真气与一股特殊的力量撞在一起,竟将他拳上的真气挡了下来。 眉头皱了一下,却并无意外之色,心道这就是武道宗师凝聚出来的内劲了,和真气有些相似,但不是同一种能量。 武道宗师修为到了中阶四重境,才能像修仙者一样做到内劲外放,罡气护体,在这一点上武者与修仙者相比还是有所不如的。 一招未果,这名天虎侍心中惊讶不小,刚才一击虽然只是试探,但他七成力道竟被对方轻松接了下来,而且,这股古怪的力量又是什么? 心里正想着,眼皮猛地一跳,泛起一阵心悸,“退”他当即立断道。 脚下迅速踩出两步,一根水箭便紧追而来,速度竟是奇快无比。 瞳孔骤然紧缩,他终于知道之前偷袭死掉同伴的暗器是什么了,不过此时已不容他多想,暗喝一声,身体扭转成了一个有违常理的夸张弧度。 吴越眼神一凝,丝毫不感到意外,心中暗暗念出三个字,“重力术” 霎时,这名天虎侍只觉身体一沉,原本几乎要完全避开水箭的身体慢了一拍,箭矢瞬间及至击穿了他的肩胛骨。 脸色立即起了苍白,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撤”,他对着另外一名与阎雪激战在一起的同伴高喊道。 吴越不由“哼”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分出心思,手指往空中一举,几息功夫,两根水箭又凝聚成形。 数米之外,另一名天虎侍听到喝声,心中一凛,望了过去,便见着同伴已这时竟已受了重伤,当即挥出去一掌后立刻抽身退去。 “想走”阎雪冷哼一声,眼中寒光闪动,却是强行催发了秘术,追了上去。 “去”吴越口中淡淡吐出一个字,两根水箭破空射了出去。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暗器。”这名天虎侍刚退出了一段距离,便又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两道恐怖气息,忍不住骂出声来。 他当杀手这么多年,无论大小战斗还是暗杀之人不计其数,却从未遇到过像今晚这样如此憋屈的情况。 身体这时奋力一冲,想要避开身后的暗器,然而脚下刚发力身子便往下一沉,忍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胸口处接着传来两声“嗖”的冰凉气息,内劲顿时散去。 一根晶莹的水箭紧跟着在其头顶上方出现,自上而下射入天灵盖中,下一刻,这名天虎侍眼神中就再无一丝生机。 “还剩最后一个。”吴越脸色有些微白的呢喃了句,显然连续催动“水箭术”对他来说,消耗亦不小。 目光看了过去,就见着另外一边,剩下的那名天虎侍被黑衣女人追上之后,一掌击中其后背,脚下顿时一阵踉跄,但不知为何却并未受到重创。 这天虎侍心中一喜,逃跑的速度不减反增,这次的任务算是无法完成了,一定要赶快回去告诉帮主,对方不仅实力仍存,而且还有一名诡异的高手存在。 这么想着,便打算和另外一名同伴先行汇合,转头看去,这一看,他的心一下子惊到了最深处。 “逃”他想都不再想的立即将速度提升到最快。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正前方,不正是刚才的那个年轻人,青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正挥动着向他砍来。 大惊之下,他却并没有慌了分寸,躲是来不及了,于是迅速运转起全身内劲,一拳挥了上去。 这一拳打在普通钢铁上,非是变形就是寸断,这才是武道宗师的底气。 不过这一次他想错了,失算的代价就是付出性命,青色长剑如若无物一般,斩断了他的手臂之后,又深深斩入颈部,当场毙命! 吴越手上一用力,将青木剑拔了出来,心中也是微微吃了一惊。 此剑就算不灌注真气都能有这般削铁如泥的效果,若是真正发挥出来,威力该是何等之强,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中品法器得到人仙四阶二转开脉才能使用。 念头一动,青木剑消失在手中,身形接着一闪,出现在了几米之外,手上刚好揽住了一具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由分说,右手立即按在了黑衣女人的手腕上,脸色微变,小声说着:“蛊毒发作了!” 第十七章 道之初 吴越从黑衣女人之前的话里推断出,其体内的那道暗气应该就是所谓的?33??毒了。 阎雪此刻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但之前强行催发秘术,导致蛊毒突然发作,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勉强睁开双眼,虚弱的说道:“我没事,你把这个在他们每人身上倒一滴,然后快带我离开这里。” 说着,从怀中取出来一个黄色的小瓶,瓶口封得严严实实的。 吴越接过黄色小瓶,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应了一声“好”,便将其搀扶到了巷边靠墙的地方先坐下了。 手里拿着黄色小瓶,来到了最近的一具尸体旁,有些好奇瓶中装的液体到底是什么。 打开瓶塞,吴越照着所说,小心倒出了一滴液体。 “嘶...”只听到一串细长带着腐蚀性的声响,尸体上顿时泛起了一股浓烈的白烟,透过白烟,能看见在液体滴落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窟窿。 血肉部分化成了血水,并且同样具有腐蚀作用,迅速腐蚀着尸体余下的部分,短短一分钟时间,整具黑衣人尸体便被完全化掉,留下地上一滩的血泊,连衣物都未能幸免。 吴越看着这一幕,头皮不禁有些发麻,这就是传言中的化尸水? 这玩意若是滴在活人身上,怕是不死也得立马丢胳膊缺腿。 遂不耽搁,又来到其余两具天虎侍尸体和之前的三具地虎侍尸体处,将黄色小瓶中的液体小心翼翼滴在了上面。 仔细确认一遍无什么遗漏后,回到百草堂把门上好,关了铺子,再来到黑衣女人身旁的时候,却发现黑衣女人这时已经昏了过去,脸上隐隐浮现出痛苦的样子。 眼神一变,迟疑了片刻,将黄色小瓶收进了储物戒指中,这东西还是不要放在身上好。 看着黑衣女人,吴越眉头微皱了下又松开,伸出手掌按在了黑衣女人的小腹处,丹田真气一动,没一会耳中传来了一声“嘤咛”。 输了一整道真气后,吴越才收回了手掌,至于能不能有效果,他心里也无多大把握。 黑衣女人并没有立即醒来,吴越抬头看了看天色,仍一片漆黑,一阵冷风适时吹进了巷子,手上接着便传来一点冰凉,“下雨了。” 于是心神不再多想,一手抱起黑衣女人背在背上,整个人很快消失了在夜色里。 ...... 这一晚,江城下了场暴雨,雨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多钟才停下来,雨过之后,满天繁星皓月当空,天空竟是出奇的明朗。 清早,百草堂药铺外的巷子,豆大的雨滴把斑驳的青石路面又一次冲刷了个遍,那六滩血泊已经完全不见了,空气中透着暴雨过后的清爽气息,就算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猎狗也很难察觉出其中夹杂的一丝血腥。 此时的吴越正端坐在江城大学后山的一块平整巨石上,双目闭合着,身旁散落了不少的灵石碎屑。 租住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将黑衣女人安置了,雨歇过后,就来到了此处。 不得不说,太清功法虽性属温和,但在恢复自愈方面,却有着出奇的效果,几个小时的修炼,真气竟勉强恢复了七八成的样子。 这还是在没有使用中品灵石的情况下,只可惜中品灵石就那么三块,昨晚耗了小半块的样子,往后不能再简单拿作修炼用了。 没过多久,远处天边,漓江流淌的方向,一轮红彤彤的太阳浮出江面,周围泛着紫气,阳光打在吴越脸上的时候,眼皮动了一下。 修炼其实早就结束了,但经历了昨晚发生的事,吴越这一夜的心绪并不平静。 灵有穷时,寿有尽数。 修仙之道,与天争寿,与人夺命,这些只是粗理,何况他接连斩杀的数人,都是些杀手,你若不杀他他们,他们便要取你性命。 吴越这时睁开双眼,恰好见着西方玉兔坠落,旭日东升,满天繁星隐匿,心头顿时一阵涌动。 日移月易,斗转星移,天地万物在变,人世浮沉在变,然而天下又岂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 道之初,此心不动,随机而动。 这一刻,吴越眼中透出了一股从未有的平静,静静感受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修为并没有任何提升,但此种感觉却是妙不可言,心情一片明朗。 ...... 赤虎帮。 一个外门虎侍,正快步向总堂奔着。 一夜之间,三位堂主和六位副堂主都失去了联系,结果只怕凶多吉少,虎侍堂算是基本废了,他一个堂里的小头目,原本地位低,不能随意出入总堂,守卫大多都不认识他。 “站住,什么人?”刚靠近大门,就被一个守卫喝止住了。 “虎侍堂虎侍李至,有大事禀报帮主。”这个虎侍回道。 “你有什么大事,为何不是你们堂主和副堂主前来?”这名守卫肃声说道,却见这个虎侍脸色又铁青又苍白,大声说着:“有大事,别拖延,我如果没有紧要之事又怎会冒昧求见帮主,要是耽搁了,你担当得起吗?” 一阵微风吹过,带着清早的凉意,像鞭子一样抽在身上,这守卫打了一个激灵,才意识到情况可能真的不一样,怔了一下,语气变的慎重:“你将虎侍堂的腰牌拿来,待我验证过后你就进去,刚才之事职责所在,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没事”李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取下腰牌递了上去。 守卫确认是虎侍堂的腰牌后,就说道:“进去吧” 一刻钟后,侧厅书房。 一个须发灰白,穿着一件灰色长袍的老者,表情满脸阴鸷着,此人便是赤虎帮帮主陈松,昨日刚从师兄那里回来,心绪稍宁了些,不想才一大早,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目光死死盯着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之人,眼中杀意浓郁,只差当场杀人了,停在半空中的手紧紧攥了一下,最后又慢慢放了下去。 赤虎帮两大分堂,外堂负责打理帮里的大小事务,虎侍堂则专门收集情报,执行一些特殊任务。 而现在虎侍堂除了另一组地虎侍在执行别的任务外,就只剩下这些普通喽啰了,此人倒有几分胆色,却是不必再折损了。 陈松压下心中杀人的愤怒,阴沉开口:“你先下去吧,记住此事绝对不得走漏半点风声,还有,在三位副堂主没有回来之前,堂里的事就由你暂时负责。” “是,帮主”李至声音颤抖,不敢迟疑,直到上方人挥了挥手,才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等这名小头目退下,陈松心头之火仍然难以平复,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犹豫,直接将其派出去了,以至于白白葬送了他这么多年的心血。 陈松这时不知想到了什么,暗暗恨道,随后声音一寒,“影刹” 顿时,自其后方暗阁中,走出来一个全身裹着黑袍不见容貌之人,从袍子底下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如同两张砂纸打磨过的,“主人。” “你去此人刚才口中的那条胡同查一查,看看三名天虎侍是不是真的遭遇毒手了。”陈松命令道。 “是”黑袍人毫无感情的应了一声,转身自暗阁中消失。 陈松坐回了椅子上,这才对着外面大声喊了句,“来人” “帮主有何吩咐。”没一会,外面走进来一个亲卫。 “你立即去一趟雪园,请云穆帮主前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陈松淡淡道。 “是”亲卫连忙应着,便要出去。 “等等”才到门口,又被叫住了,就看见帮主蹙眉思索,说着:“还是我亲自过去一趟,你先下去吧。” 这亲卫不敢有任何质疑,应了声退下了。 第十八章 武道、修仙 出了总堂,李至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帮主昔年煞名他早有耳闻,曾将?33??年的白鱼帮上下屠了个遍,谁知会不会一怒之下将他随手拍了,但此事体大不禀报又不行。 此刻安然出来,顿时慌忙退了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几个转弯来到了大街上,又经过过几个十字路口,走进了路边的一家茶楼。 一楼大堂没几个客人,李至径直上了二楼,停在一个写有“竹”字的雅间外面,在门上敲了三下,顿了片刻后再敲了三下,里面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进来” 李至听了,定了定心神,推开门进去,随手又关了门,就看见一个穿着身浅紫色旗袍的中年女人站在窗户边,身材高挑露着侧脸,下巴上有一颗明显的美人痣,见他进来,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事情禀报给了那人。”李至走了几步,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停了下来,目光低着。 “你做的很好,那老贼知道之后可有什么行动?”旗袍女人声音清淡的接着问着。 “并没有其它行动,只是吩咐此事不要泄漏了出去。”李至顿了顿,平静说着。 便传来一阵沉默,李至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正好瞥见清早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女人的脸上,高挺的鼻梁,完美的瓜子侧脸,金灿灿的光芒抚过白皙的皮肤,女人一只手搭在窗户边沿,另一条光滑的手臂自然垂下,修长的手指漫无目的的敲在旗袍开衩的一侧大腿上。 目光这时转了过来,与李至碰在了一起,李至被吓了一跳,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丝慌乱,又匆忙低下头去。 旗袍女人却不在意,朝着走了过来,露出了另外半张同样完美的侧脸,走到李至对面的沙发座椅坐了下,一条腿随意搭在了另外一条腿上,微笑开口了:“坐下说吧。” 李至没动,声音带上了几分拘谨,说道:“我还是站着吧,习惯了。” 听到这话,女人眉间微微一蹙,又舒展了,便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笑着说道:“你把这事再原原本本和我说一遍。” “嗯”李至没有反对,就将昨天晚上一直到今早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这么说,还是没有帮主的任何消息?”旗袍女人小声自语了一句。 李至听见这话眼睛一动,知道面前之人口中的帮主指的是何人,于是说道:“您不必太过担心,既然赤虎帮派出去的九名虎侍包括三名天虎侍在内无一生还,想来帮主她应该是无恙的。” “嗯”旗袍女人轻轻点了点头,似是同意了李至的说法,只是眼神中仍掺杂着一丝其它忧虑,心里叹息了下,才道:“你现在接手了虎侍堂,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李至应着,随后迟疑了下,道:“那老贼只是让我暂时负责而已,等另外三位地虎侍完成任务回来,恐怕就轮不到我这个小角色说话了。” “哼,这你不用担心,那三人这次回不了了。”旗袍女人冷哼了声,声音透着寒意。 李至心中一凛,暗道赤虎帮这一臂算是彻底废了,不过他也不会可惜,只是感慨了下,口中说着:“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嗯,小心一点。”女人微微一笑,交代了句。 李至身子躬了一下,离开了房间。 等李至离开,旗袍女人才姿态慵懒的靠在了沙发座椅上,当年无意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孩子,养育至今,直到做了暗子依然忠心耿耿无怨无悔,却比有些人懂得知恩图报多了。 想起当年往事,旗袍女人心中动了一下,不知又想到些什么,摇了摇头,声音忽然一冷,说着:“想不到帮主当年拼死救下的我们这几人之中,如今竟也出了叛徒。” ....... 吴越下了后山,在一个路边早摊吃过早饭,顺便打包了一份带走,回了住处。 刚一开门,口里同时说着:“是我” 就看见黑衣女人站在床边,一副警惕的样子,看清推门而入的人后,才神色一松,慢慢坐回了床上。 “看你的脸色,似乎好了许多。”吴越微笑着说道。 阎雪脸上这时一变,下意识的摆了下头,原本只遮着小半张脸的长发顿时把大半容貌盖住了。 明知此人应该已经见到了她的相貌,但不知为何,阎雪此刻却忽然有些不适,或许是因为他接二连三救了自己的原因吧。 心里暗想着,口中“嗯”了声,说道:“好多了,昨晚的事多谢了。” 吴越笑了笑,今早想通了许多道理,这时也不再介怀昨晚之事,反倒是想起昨天见到的那道疤痕,心中起了几分恻隐,提了提手里,说道:“我给你买了早饭,先吃吧。” 说着将早饭盒放在了凳子上,把墙边的折叠桌拿过来支开,挨着阎雪放在床边,又将饭盒打开,一样样摆在桌子上,有一份稀饭,一个煮鸡蛋,两个馒头,简单清淡。 阎雪看着吴越做完整个过程,眼中闪过几分异样又复杂的目光,忽然开口了:“你叫吴越,是个学生?” 醒过来后,阎雪自然在第一时间查看了身处的地方,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只有寥寥可数的几样家具,极为简陋。 直到她看见墙上挂着的一张学生证,确认照片上的人的确就是昨晚救了自己那名药店伙计,心里再次震惊不小。 到底是一个药铺伙计?一名普通学生?还是...这让她对吴越的身份愈发感到好奇。 听见此话,吴越有些惊讶的看过去,却见对方目光落在屋子的一面墙上,上面挂着自己的学生证,才意识过来,哑然失笑了声,问道:“你呢?” “阎雪”阎雪沉默了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接着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开始吃着早饭。 吴越则坐在了板凳上,阎雪吃饭的样子很认真,既不像大家闺秀细嚼慢咽,又不似江湖中人大快朵颐,也不同寻常人家随心所欲,而是像极了一个冰冷的杀手,在一丝不苟的执行着某件特殊任务。 这一点倒是和华夏北方的一些传统家庭极为相似,食不言寝不语,对规矩二字十分恪守。 一会过后,阎雪放下了筷子,目光直视着前方,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吴越见了笑了笑。 “你是修仙者?为什么要救我?”阎雪忍不住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但语气却比之前少了几分冷漠。 话音入耳,吴越脸上讶色一闪而逝,他昨晚连番使用“重力术”“水箭术”的时候,都没有刻意掩饰,对方能猜出他修仙者的身份并不奇怪。 在修仙者未出世之前,世俗武者为尊,封候拜将,享尽世间荣华。 直到后来修仙者出现,各种神秘莫测的道法神通,完全克制武者的实力,若不是因为修仙者整体数量极少,加之修仙门派本身的一些约束限制,怕是早就将武道取而代之。 可即便如此,修士中有鬼仙境强者存在,而武道最强者九重高阶宗师也只能媲美人仙九级的修士,所以世俗武者视修仙者为大敌,自然也有不少修士因此敌视武者。 好在修士出现在世俗的情况极少,一是因为世俗天地元气稀薄,根本不适合呆着,再者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修仙者与修仙者在一起,才大有裨益于修炼。 只有一些修为较低的散修才可能出现在世俗中,像吴越现在这样。 这也是为什么普通人对武林高手之类的说法知道较多,但提及修仙,仍当做神话故事看待,而且就算是许多低境界的武者,也因实力原因,一生都很难接触到修仙者。 第十九章 清除蛊毒 以对方表现出的实力来看,就算知道一些修仙之事也不足为奇。 “关于修仙者的事你知道多少?” 吴越此时反而有几分好奇的反问道,他虽然融合了一名九级人仙的记忆,对武道以及修仙知道的并不算少,但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记忆了,若是能多了解一些关于修仙界当今状况,对他来说大有好处。 前天晚上遇见那位九云山铁柱观少观主白羽倒是个好机会,只是他当时顾忌其不知是否存在的人仙三级的师父,因此不敢冒然打听过多。 而此刻能从阎雪口中听到修仙者三个字,才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询问起来。 “我只是听过一些关于修仙者的传闻,你...应该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修仙者。”阎雪想了想,脸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吴越闻言,不免有些失望,暗叹了下,这才回答刚才问题:“修仙之道,武者之道,其实都是在让自己不断变得强大,这就好比不同的职业一样,每个人之所以努力奋斗,无外乎是为了获得更高的身份、地位、权力、财富等等。从这一点上来讲,武者与修士并无二致,所以我也不会因此而见死不救。” 阎雪一怔,显然这个回答出乎她意料,这番话算不上多么深奥的道理,可此时听起来,却有几分点睛之语的效果,不由多看了吴越一眼。 吴越却不知阎雪心中所想,既然对方并不了解关于修仙之事,那他也没必要追问下去,便又说着:“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阎雪迟疑了下,语气不解的道:“你为什么不问我的身份来历,以及昨晚要杀我的那些人呢?” 此言一出,吴越顿了下,却并无意外样子,他之前的确好奇,但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之后,发现原因无外乎有二。 其一是为了满足好奇本身的欲望,二则是考虑昨晚那些杀手是否会威胁到自己。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好奇的时候,对答案反而变得不那么渴望了。 而且那六名黑衣人死得连骨头不剩,再加上昨晚的一场暴雨,现在恐怕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了,却不必过分担心。 “这件事本与我无关,我只是尽了一个医者的责任,但如果因此招来无妄之灾,我也不介意大开杀戒。” 话音古井无波,但在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竟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杀意。 话到这,吴越沉吟了下,继续说着:“你伤势不轻,外面又有仇家,要是愿意的话不妨留在这里,等伤势恢复了再作打算。” 阎雪目光一凝,大有些意外吴越会说出后半句话来。 她身负血海深仇,经此一役,才认识到仇人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这次所中的断魂散之毒便是例子,除非是亲信之人,否则断然不可能令她毫无察觉。 想到此,阎雪心里叹息一声,都是当年追随父亲的人,真要下杀手,却是于心不忍。 再看吴越,不觉间多了几分异样,等过两日身上的断魂散毒效散去了,便找个机会离开,至于救命之恩,等回到帮里之后再设法报答吧。 “你体内的蛊毒怎么样了?”见阎雪神色踌躇,吴越这时换了个话题。 “嗯?”阎雪怔了下,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已经被压制下去了,而且...” “而且什么?”吴越好奇追问。 “似乎减弱了些,这也是修仙者的手段吗?” 阎雪醒过来的时候,震惊的发现体内蛊毒不仅被完全压制住了,还隐隐有削弱的迹象。 生死蛊之毒折磨了她十年,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她的生体机能,每次爆发之时更是生不如死,这些年来她想尽办法寻遍名医都未能除掉,只能以内劲压制着。 吴越神色一动,脸上露出思索之色,真气乃是天地间至纯能量,自然能够起到疗伤修复的功效,但蛊毒又是另外一回事,能不能克制并不好说。 思索片刻后,说着:“可否让我一试?” “好”阎雪几乎没有考虑就同意了。 “那好,你先等一下。”吴越说着,就动手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下,将桌子重新折好放回原处。 又来到床边,让阎雪躺在床上,沉声说着:“准备好了的话,那我就开始了。” 听到阎雪“嗯”了声,吴越深吸了口气,伸出右掌,丹田真气同时暗转,渐渐汇聚到手上,隔着衣服缓缓按在了阎雪的小腹上。 阎雪口中小声“哼”了下,便感受到小腹丹田处腾起一股温的感觉。 紧接着一股强劲有力的气流钻进了自己的身体,温热中带着一丝冰凉,如同有意识一样在自己体内流动,整个人如沐温泉一般。 “放松心神,不要用内劲抵抗。” 阎雪下意识刚凝聚起内劲,耳边便传来吴越淡淡的声音,心下一紧又放松下来,控制着将内劲散去。 没有了任何阻挡,吴越便开始引导着真气沿着阎雪经脉流动,仔细检查着她体内的状况。 何谓蛊毒? 盒有怪物,若鬼,其妖形变化,杂类殊种,或为猪狗,或为虫蛇,其人皆自知其形状,常行之于百姓,所中皆死。 吴越对蛊毒并不了解,但仅仅片刻,脸色就逐渐凝重起来。 正常人体内生机勃勃,阴阳调和,元阴元阳源源不断而生。 而阎雪此刻,虽表面与常人无异,蛊毒不发作时,行动自如实力亦不受损,但其体内真正生机,却已如同日暮残阳,将灭之烛。 怕是没有那些黑衣人来杀她,最多也活不过数载寿命。 转瞬间,吴越心中了然,不知她是否知道此事。 念头闪过,遂不再多想,集中起心思。 数分钟后,吴越目光朝前,见阎雪眼睛合着,脸上并无丝毫异样,眉头不由蹙起。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昨晚的那道暗气去哪了? 阎雪体内明明有什么在暗暗吞噬着其生机,但真气仔细检查遍全身,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再试一次!吴越暗念一声,加大了真气输入的强度。 这一次,真气刚输进去没多久,有了反应,似乎是受到了威胁一样,从阎雪骨髓经脉深处,开始有一些密密麻麻的东西出现。 当这些不知道为何物的东西汇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与吴越引导的真气抗衡起来。 这就是蛊毒? 吴越心想着,此刻阎雪体内大概有七股大小不一的暗气,虽然都没有昨晚的那道强大,但性质却正是无疑了。 七处蛊毒这时不仅抵抗住了真气,而且开始反噬着吴越输入的真气。 吴越脸色微变了下,却并无慌乱之色,一心多用,将真气同样汇集成七股,分别与七处蛊毒厮搏。 另一只手上青光乍显,毫不迟疑按在了阎雪小腹上,竟又输进了另外一道真气。 此一道真气输入,顿时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吴越集中着一道完整真气对付起一处位置的蛊毒。 两股力量一正一邪相冲,一会功夫,真气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将此一处的蛊毒吞噬的一干二净。 其余六处似有感应,在此处蛊毒被消灭的瞬间,立即放弃了抵抗,迅速又分散成了密密麻麻的状态,迅速又隐匿消失不见。 外界,阎雪脸上挣扎了几下,浮现出几分痛苦的表情后,缓缓睁开了双眼,目中震惊。 吴越拿开了双手,真气沉入丹田,脸色一松后,微笑着问道:“感觉如何?” “轻松了许多,你竟然真能清除我体内的蛊毒!”阎雪起身,身上有些不适,但明显感觉身体比之前大为轻松,难以置信说道。 “还没有完全除掉,只是清除了部分而已。” 吴越平静说着,倒不是他不愿意一次性将阎雪体内蛊毒根除掉,无非是多耗些真气而已。 只是控制着真气在另外一个人体内,需要消耗不少精神力,而且这蛊毒似乎聪明的很,一旦感受到致命威胁,马上又隐匿的更深,颇为麻烦。 阎雪却不在意,此种惊奇手段堪比神医,能除掉一部分已经足以给她争取更多的时间,声音一肃,开口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日若有所求,阎雪必当全力以赴。” 吴越起身,目光平静神色如常,心中却对江湖中人这种行事风格高看了一眼,说道:“你先去洗个澡吧,我等会出去给你买几件衣服。” 听见这话,阎雪愣住了,片刻后又感觉到身体有些黏糊糊的不适感,显然是刚才清除蛊毒所致,眉头忽的一皱,应道:“好” 第二十章 商议 青狐帮,雪园。 一辆黑色车子缓缓停在外面,陈松自车上下来,满脸阴沉之色。 两名守园人都是练家子,但里面传了吩咐,这时都不敢阻拦,由着进去了。 陈松心有它事,脚下步子明显比往日急促,等进了园子,眼前才又出现另外一番景色。 雪园之所以叫雪园,倒不是因为此园中常年有雪存在,而是园子的主人喜好松树,因此栽植了许多。 江城位于楚州中部,四季分明,冬季偶有雪,但下的不大,而城区环境温度较高,因此雪下之后不过半日大都化了。 唯有此园中尽是松树,不仅积得住雪,而且往往可保持数日之久,才被园子主人取了这个雅俗共赏的名字。 陈松心思一下子想到了别处,回过神来,脸色才又沉了下去。 旧城有三大帮派,白鱼帮十年前被他亲手覆灭,如今当年的漏网之鱼东山再起,其他人都是些小喽啰不足为虑,可那丫头不知有过何等机遇,实力已经可以威胁到他,令人担忧。 赤虎帮在这十年里不停壮大实力,他身为帮主,武道二重巅峰实力,自是无需多说。 尤其是小祁,他这辈子最得意的弟子,这次若是能顺利突破到武道一重,凭借此等天赋,将来就算进入圣府也不无可能。 除此之外,三大帮派最后便剩下他师兄的青狐帮了,师兄云穆他一直都看不透,早在数年前就已是武道宗师三重境,实力之高每次他来这里都觉得深不可测。 可惜师兄此人对发展帮派并无多大兴趣,所以青狐帮内除了几名亲信外,便只有一些普通帮众,有的甚至连练家子都算不上。 陈松一边寻思着,穿过一条长长的松林小径后,目光中便出现了宽阔流淌的漓江,在距离江岸有一段距离的松林边缘,不远处立着一个亭子,上方书三个篆字“雪松亭”。 来之前已经打过电话,这时定了定心思,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师弟来了,坐,尝尝师兄焙制的新茶。”云穆仍身着一袭白衫,看见来人,忙说着。 陈松不禁眉头一皱,他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心思静下来喝茶,只是既然师兄说了,不能不应着,便坐在了石桌茶几的对面。 茶几上摆着一整套茶具,炉子里的火正旺,上面烧着一个紫泥色鼓形茶壶,隐约能够听见里面水沸腾的声响,一股淡淡的味道自盖孔壶嘴飘溢而出。 只见云穆手上如行云流水一般,完成了整个沏茶过程,给陈松面前的茶杯倒上七分满,说着:“来,尝尝。” 陈松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并不觉得清香,反而有一股苦涩的味道,尝不出这是什么茶,不由起了好奇,就听师兄云穆继续说着:“这是我入夏采的江边芦苇焙制而成的茶叶,你觉得如何?” “师兄好雅趣,是师弟不懂得这茶道。”陈松间接回答着。 “哈哈”云穆大笑了声,“神农尝百草,始有医药,茶原叫做苦荼,世人好附风雅,不仅把音变了,把这苦字也给去了,我只是试着尝尝茶的最原始味道,离茶道二字相差远了。” “茶虽苦,但不同的人喝,想来也是有不同味道的。”陈松这时心绪宁了几分,仔细想了想说道。 “这话在理,看来并非你不懂茶道,只是少有心思而已。”云穆颇为高兴,又说道:“你是不是不理解我为何非要让你先喝这茶。”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兄。”陈松怔了下,如实作答。 “我知道你来所为何事,但凡事若不先让心静,思虑必会产生偏差,临大事者,越得极尽其思,静亦定动亦定,否则便和棋局一样,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静亦定,动亦定。”陈松皱眉揣摩,愈发觉得师兄心境之高远非自己所能比,叹息了下,说着:“三名天虎侍六名地虎侍,这次全军覆没,所有我才会一大早急着来找师兄商量。” 听到此话,云穆顿时收起了旁心,神情多了几分肃然,沉默了片刻开口:“你来之前我仔细想过了,九人无一生还,而且其中还有三名武道一重宗师,此事倒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那丫头身上的断魂散之毒已经解了,恢复了武道二重实力。” “那第二种可能呢?”陈松忙着追问。 “第二,则是有了强援。”云穆顿了下,语气变得凝重。 闻言,陈松脸色一变,惊道:“什么,难道是另外几家出手了?” 第一种可能他来之前有想过,但觉得可能性不大,这时听到另外一种,心下一惊。 江城势力除了旧城三大帮派外,还有新城的孙家和闻人两大家族,他指的就是这两家。 “这倒不大可能,你我二人都没有亲自出手,想必他们也不敢动手。”云穆茶杯端到自己嘴边,没有入口。 “哼,这几个老狐狸,当真是可恶。”陈松不知想到什么,语气带着怒意。 云穆这时却叹了声,淡淡道:“当初师父临终前,命你我二人分别创立赤虎青狐两帮,原本是另有它图,不想你为了除掉白鱼帮,暴露了我们师兄弟的关系,这才令其余几家处处提防着我们。” 此言一出,陈松立即沉默了。 孙家和闻人家都不想看到赤虎帮独大局面,只是一直找不到适合借口,如今白鱼帮死灰复燃,正好可以牵制住赤虎帮,两家自然乐得看到。 何况替父报仇四个字占着江湖大义,阎雪可以上门来找他报仇,但他却不能先对阎雪出手。 这是阳谋,阴谋可破,阳谋无解。 不过,眼下这两种似乎都不大可能,迟疑良久,陈松才开口说着:“师兄以为哪一种可能性更大?断魂散之毒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 “其实都有可能,据我所知,楚州有两位神医,而其中一位似乎恰好就隐居在江城。”云穆端着手中茶杯饮了口,缓缓说着。 听到神医二字,陈松目光忽的一凝,所谓神医,是对他们这些江湖中人而言,武道修习内劲肉身,难免会受内伤外伤。 神医者,或精通药草之术,或医毒之术,或针灸之术...往往有妙手回春之功效,然而华夏医术博大精深,真正能被称之为神医者却少之又少。 江城隐居着一位神医,此事他始料未及,不知自己师兄又是如何知晓的。 陈松心里不解,但这想法不能说出口,该问的可以问,不该问的一个字也别多提,这是师兄弟间的默契,何况他自己没有秘密? 过了片刻,陈松也没想出来个办法,若对方所中断魂散之毒真的解了,一旦杀上赤虎帮来,只怕他亲自出手也未必有把握应付。 见着师弟满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云穆沉吟了下,接着说道:“这样吧,这段日子你就暂时搬到雪园来住,帮里的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去打理。” “我这园子虽不比你的总舵守卫森严,但只要不是武道中阶宗师上门,想来也是很难安然离开的。” 这话平淡不显杀意,陈松听了心中却是一紧,知道师兄云穆的实力愈发恐怖了。 这便是实力强大的自信吗,那他这些年处心积虑壮大赤虎帮势力到底是对是错? 转念回过神来,陈松暗暗一叹,口里应道:“一切听师兄安排,我这就回去将帮里的事情交代下去。” 第二十一章 蛊真人 江城近郊,一幢荒岭别墅。 两个赤虎帮成员正抽着烟闲聊,忽然,二人神色同时微变,赶紧把烟头掐灭了往地上一丢,忙着迎了上去,异口同声说着:“属下不知帮主前来,还望帮主恕罪。” 只见从黑色车子上下来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正是陈松和那个被称作影刹的黑袍人,不知何时回到了陈松身边。 自雪园出来,陈松却没回总舵,而是直接来了这里。 心不在焉的挥了下手,见二人识趣的退到一边,便朝着别墅走去。 等来人已经走远,这两名赤虎帮成员才脸色一松,相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谁都没先开口多说一句。 此处是赤虎帮的一个暗点,一般人很难寻到这里来,而他二人俱是心思细腻之人,否则也不可能在这里一呆就是三年,不像之前的许多人,最后可都无缘无故消失了。 进了别墅,里面并不如想象的那样豪华奢侈,而是随意放置了许许多多的木架,架子上面则摆放着各种形状不一的瓶罐,木头、陶瓷、玻璃、泥瓦不同材质。 更为诡异的是,透过一些玻璃瓶子,可以看见里面装着的竟都是些蜘蛛、蜈蚣、蛇一类的毒虫毒物。 见到此幕,陈松脸上并无丝毫意外之色,身旁的影刹更是不动如山。 唯一令陈松目光一凝的是,不远处外的长方形木桌上,躺着的一个全身****之人,这人满脸挣扎痛苦之色,却似乎发不出任何声响,全身动弹不得。 仔细一看,在这人胸口处匍匐着一条数寸长的巨大蜈蚣,腹部盘卧一条巴掌大小的五彩花蛇,二虫皆是保持着攻击状态。 正在这时,一阵“桀桀”笑声传来,陈松转身看去,二楼楼梯上走下来一个枯瘦老者,身形矮小,面容枯槁,一双眼窝深深陷进轮廓,炯炯闪烁,颇为的诡异。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这里可没有地方招待你?”枯瘦老者走了下来,诧异的说道。 陈松眉头微皱,此人是他当年创立赤虎帮时,一次任务中意外救下的,却一直不知对方身份,只知道蛊真人这个称呼。 一身用蛊之术杀人于无影无形,令他都感到大为惊容。 对方当初答应帮他做三件事以还救命之恩,对付白鱼帮时他请此人出过一次手外,此后再没轻易动用剩下的两次机会。 一直将其当成自己的底牌,并在此修建别墅供奉着,连师兄云穆都不知道这个蛊真人的存在。 若不是这一次天虎侍全军覆没,阎雪此女的实力令他忧心忡忡,今日也不会到这里来。 陈松抛开其它念头,平淡说道:“我自然不会无故来打扰。” “咦?”蛊真人语气一讶,大感意外,似乎想到了什么,“莫非...你是来让我帮你完成剩下两件事的?” “难道阁下当年的承诺不作数了?”陈松皱眉反问。 “嘿嘿,本真人说过的话,自然不会食言,只不过自从当年答应帮你做三件事,除了十年前那次外,你便再未请我出过手,这一次,想必是真的遇到什么棘手麻烦了。” 蛊真人嘿嘿笑着,此人这些年一直不肯提剩下的两个要求,想要以此将他一直留在身边,这等把戏他心里岂会不知。 若不是因为研制蛊毒需要一些特别材料,寻常不易弄到,他又怎会安心呆在江城这种地方多年,相互利用而已。 陈松此时不知其心中想法,听见对方有答应出手的意思,暗暗一松,开口道:“这次我赤虎帮遇到大敌,还请真人出手。” “既是大敌,那么对手实力如何,别告诉本真人要对付的可是一名武道中阶宗师的存在。”蛊真人话说到此,语气带上了几分不善。 “当然不会,若真是中阶宗师,我哪还有机会活着来找真人。”陈松忙回道,迟疑了下,继续说着:“真人可还记得当年的白鱼帮?” “白鱼帮?就是当年本真人出手对付的那个小帮派?莫不是这次要对付的仍与此帮有关。”蛊真人眼神一挑,疑惑问道。 “正是如此,这次请真人出手,要对付的便是当年那人之女。”陈松顿了片刻说着。 “哼,当年的一个小丫头而已,就算回来找你寻仇,短短十年实力又能如何?”蛊真人有些不屑的说道。 “此女不知有过何等机遇,上次我与之交手竟有了武道二重修为,而且似乎掌握了某种秘术,竟能短时间内能将实力提升至三重。”陈松话说到这,隐约透着一丝愤怒无奈。 “此话当真?”蛊真人语气一惊,不忧反喜的反问。 武道二重仅仅令他产生几分好奇,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秘术”二字。 对他来说,毒虫毒蛇,毒花毒草这些固然有意思,但真正令他痴迷的却是人,人的身体才是穷无止境的。 武者修炼内劲肉身,正是在不断激发人体的内在潜能,而能够短时间内将一名武道二重武者提升至三重实力的秘术,将那人活捉回来,或许能对他的蛊术大有帮助! “绝无虚言!”陈松语气肯定的回道。 “嘿嘿,好,此事我答应了。”蛊真人诡异的笑了笑。 陈松没料到对方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心中一喜,但一时又觉得有些不安,不由说着:“真人多加小心,此女颇为狡猾,我先前派出去的三名武道一重高手都全军覆没了。” “哼,区区三名武道一重而已,也能称之为高手?本真人亲自出手,只要对方不是武道中阶宗师或是...修仙者,嘿嘿,绝对万无一失。”蛊真人话音一转,冷冷嗤笑。 修仙者?陈松闻言心中一惊,他仅仅听师兄提到过数次而已,只是不知为何,每次提及时,师兄云穆眼神中都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意。 见着陈松听到修仙者三个字时的表情,蛊真人心中冷笑,淡淡说着:“你不必担心,世俗这种污秽之地,就算你想找出一名修仙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陈松神色不定,但身为一帮之主,脸上立即又恢复镇定,从容说着:“既然如此,那就拜托真人了。” “嘿嘿,此事过后,本真人便帮你完成了两件事,怎样,剩下一件事可有想好,若是还有其他什么人要对付的话,不如让本真人一并出手解决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蛊真人此时语气轻松,似是一点都不担心要对付的是一名实力媲美武道三重宗师的敌人。 “真人多虑了,那些虾兵蟹将岂敢劳烦真人出手。”陈松声音一变,不动声色的推辞。 “既是如此,那本真人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你可有兴趣听听。”蛊真人颜色不变,不以为意的淡淡说着。 “真人请讲。”陈松迟疑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蛊真人大有深意的笑了笑,目光这时挪开,落在了陈松身旁的黑袍人身上,循循善诱的说道:“你这具尸傀用来对付一名武道二重尚可,但遇到武道三重宗师,恐怕就无可奈何了吧。” “此话何意?”陈松不解的皱眉。 “若是本真人告诉你,有办法将这具尸傀的实力提升至武道三重,而且是巅峰状态,不知你觉得意下如何?”蛊真人胸有成竹的说道。 “当真如此?”听到此话,陈松瞳孔顿时缩紧,透着难以置信。 再忠心的死士,也不比一具实力强悍的傀儡更让他放心,可惜影刹实力只有武道二重,这次白鱼帮死灰复燃,他才愈发觉得力不从心。 若真能将影刹实力提升至武道三重,光一个影刹就足以对付白鱼帮那丫头了! 不过他也知道,即便答应了对方,对方也是不会先帮他完成这件事的! 脸上犹豫,心中不知在思虑什么,半响后,才开口说着:“真人可否容我考虑几日。” “桀桀,你尽管考虑便是,本真人有的是耐心。” 蛊真人不以为意的怪笑着,他在江城这个小地方呆了十多年,也不急这一时。 不等陈松答应,趁机说着:“本真人最近正缺一名武道一重的武者来试验此蛊,不知...” 听着此话,陈松目光忽的一变,沉默片刻后沉声开口道:“真人放心,我会尽快安排人送来。” 第二十二章 碰瓷 昨晚的一场大雨,把方怡困在了医院一整夜。 今早将父亲病房重新收拾了一番,才心情忧虑的离开了住院部。 还有六天时间,银行卡里只剩下不到十万,她该去哪里筹集另外的近三十万? 父亲以前倒是有些生意上来往的朋友,可人在人情在,人走两分开,如今父亲植物人躺在病床上,半只脚迈进鬼门关,那些人是不会帮自己的! 这么想着,方怡的心情变得愈加沉重。 不觉间已经回到了住的地方,停在了吴越屋外。 方怡倒没想着吴越能帮得了她,一个普通大学生,要有三十万的话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租房子住? 只是经历过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已经把吴越当成了...朋友吧。 这样想了想,方怡情不自禁的敲了敲吴越屋子的门。 阎雪刚洗完澡,站在浴室镜子前,长发是湿的,还没来得及吹干,身上穿着吴越的一件白色衬衣,显得有些宽松。 但却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她妖娆完美的身材,雪白肌肤,长发如瀑,无论怎么说,这都该是一个冰美人。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阎雪脸色顿时变得几分古怪,江湖中人儿女情长什么的她从未没考虑过,只是就这般与一个异性男子同住在一个屋里,而且这人接二连三救了自己不说,还替自己清除蛊毒。 这些经历加在一起,阎雪心里便多了些什么。 不过这一切在看见镜子容貌上的那道疤痕时,便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熄灭了所有的心绪,脸上又瞬间变的冰冷起来。 目光注视着疤痕,忽然间,阎雪目光一凝,她以前并不怎么在乎自己容貌,但此刻一看,似乎觉得疤痕消失了几分。 难道是错觉? 阎雪眉间紧锁,突然一阵敲门声传入耳中,头微微一摆,湿漉漉的长发又刚好遮住了半张脸庞。 吴越出去帮她买衣服了,不可能这个时候回来,而且本来就是他的屋子,也用不着敲门。 还是... 阎雪忽然想到什么,眼中寒光一现,立即变得谨慎起来。 过了半响没有回应,方怡正以为屋里没人打算离开时,门却突然开了,目光便是一惊,忍不住惊讶的叫出了一声。 开门的不是吴越,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穿着一件男性衬衣,一双修长雪白的长腿裸露在外,头发还是湿的,虽然遮住了半张脸,但另外一半却是绝美姿貌,这个样子明显是刚洗完澡出来的。 阎雪目光警惕的打量着门外这个漂亮女子,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开口问着:“你是谁?” “你好,我叫方怡,是吴越的同学,请问...吴越在吗?”方怡这时反应过来,自我介绍着,顺便问了下吴越。 “吴越?他出去帮我买衣服了。”听到吴越二字,阎雪负在身后的手才暗暗松了开,冷冷说着,迟疑了下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妥,接着说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啊,没,没有事,没什么事,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而已,就住在隔壁。”方怡语无伦次的说着,用手指了一下隔壁自己的屋子。 便立即道:“既然他不在的话那我就回去了,再见。” 说完不待阎雪回答,就脸色慌忙走到自己屋子外,开门进去了。 阎雪表情古怪的看着对方像逃窜一样离开,而且脸色复杂,脚步混乱,摇了摇头后把门关了。 ...... 上午九点钟,小东门街上已经人来人往相当的热闹。 吴越离开了住处,没有去商场给阎雪买衣服,而是直接来到了这里。 阎雪体内的蛊毒虽然被他清除了部分,但仍有内伤,还需要熬几服药调理一下。 百草堂自然是不能再去了,至少在她伤势恢复离开以前,暂且避开那些杀手为宜。 其它药铺吴越知道好几个,却不急,等回去的时候一并抓了,便先来这里准备买一个药炉子。 吴越学的是中医,深知药性的好坏不仅依赖药方本身,还和药炉的选取有很大关系,才能将药材的药性更好发挥出来。 修仙界有炼制丹药用的铜炉,称之为炼丹炉,寻常熬药以紫砂炉为最佳,其次是黄泥烧制的瓦炉,最次是铁炉。 不过紫砂药炉也最贵,最便宜的都要几千块,吴越所有积蓄加起来怕也只能勉强买一个。 铁炉则一般不用来熬药,火势不稳定,很容易破坏掉药性,因此最好的选择就是瓦炉。 听着街上掺杂的口音,有江城本地人,也有周围几个县的游客,大多抱着猎奇的心理,可到最后真正占着便宜的,还是小东门街上的商贩。 吴越走过余老六地摊位置的时候,发现地方已经被另外一人给占去了。 想必余老六应该去找灵石了,也不知此人能弄到多少块回来... 虽然心底疑惑,但对于灵石,吴越现在是来者不拒,只是钱的方面也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修仙同样需要财力。 吴越心里暗暗想道,很快便来到了街尾,停在了一个门檐上挂着“品瓷轩”的铺子外面。 这是一家卖瓷器的店铺,兼顾经营各种瓶罐瓦壶,吴越以前进去过一次,知道这里恰好有他要的瓦炉。 进了品瓷轩,里面人不少,但明显看客居多,大多像是随意参观景点一样,品头道足。 吴越扫视了一遍整个一楼大厅,视线落在了里面靠墙的一排玻璃橱窗上,穿过人群,便来到了橱窗前,里面摆着的正是他要找的药炉。 数目不算多,只有十几个的样子,材质和形状都有介绍,均明码标价,吴越遂开始一个个仔细考虑起来。 此时,品瓷轩外,一个穿着时尚的少女东张西望的走进了一楼店铺。 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留着齐肩头发,一副深色墨镜挂在胸前体恤上,手上挽着一个名贵的提包。 进来之后,很是好奇的四下张望了一番,一副对里面东西格外感兴趣的样子。 饶有兴致的在一个又一个橱窗柜台前驻足打量,时不时的点点头,大有啧啧称奇的意思。 不一会,少女就已经“鉴赏”了好几样瓷器,正当她转了个身,准备往旁边一处展柜去的时候。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哐当”大响,整个一楼铺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戛然无声。 少女茫然转过身去,就见着身后,自己刚刚看过的一个白玉瓷瓶,这时掉在了地上,摔成一地碎片。 再看向周围,发现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却远远的隔开了一段距离,有的指手画脚,有的在密密麻麻的小声窃语,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没过一会,就有一个像是店铺人员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一来到少女身边,看过一眼地上的瓷器碎片,立刻满脸惊慌的说道:“这位小姐,你怎么如此的不小心,把我们店铺的东西打坏了,这件白玉龙纹瓷可价值好几万呢!” 听到此话,少女脸上立时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我打碎的,我走到这边来后,那个瓶子才掉下去的。” “小姐,柜台附近就你一个人,这么大一件瓷器,要是没人碰它的话怎么可能轻易掉下来呢?”店铺男子一点都不相信少女的解释,有理有据的说着。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打碎的,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掉下来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少女脸色露出焦虑,伸手指向周围的人。 店铺男子闻言向四周看去,却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再次看向了少女,淡淡“哼”了声,说着:“我看你还是不要狡辩了,打坏本店东西只需要原价赔偿而已,但如果你坚持不肯承认的话,那我就只能报警了。” 此言一出,少女脸色顿时变得更苍白,眼眶闪烁,却紧紧咬着嘴唇,依然坚持说着:“不是我打破的就不是我不是打破的,为什么要我赔。” 第二十三章 解围 人群中,吴越看了一眼神色倔强的少女,眉头轻蹙。 只怕这少女是遇上碰瓷了,碰瓷之人一般都会选择看上去没什么经验,却又有些钱财的对象下手,到最后即便不是这些人做的,大多也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店铺男子这时脸色阴沉,似乎没料到眼前少女会如此执拗,又看向人群,声音响亮说道:“大家可有人看见刚才的情况吗,若真不是这位小姐碰掉的,大可出来替这位小姐解释,本店绝不会随意冤枉任何一人。” 此言一出,店铺男子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每过一处,人群目光纷纷避之不及,心中冷笑不已。 相信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惹麻烦上身,即便真的有人看到了,但只要想着身边如此多人都不敢站出来说话,内心的负罪感就大大被降低了。 见此一幕,少女身体微微颤抖,店铺男子则是一副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的表情,冷淡说着:“小姐,我看你还是如实承认了吧?” “等等,我看见了。”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这声音不大,所有人却都安静了下来,寂静如鬼。 众人寻声看去,就见着一个衣着相貌普通的青年从人群后方徐徐走了出来。 这人脑子是有毛病吧? 是不是被门夹了? 转眼,一道道似讥讽,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 少许人虽在心中暗喝,但这些人自己却不敢站出去的。 只有少女听到这个声音,脸上一变,目光中多了几分惊喜。 吴越并未理会周围人的眼光,缓缓来到了店铺男子和少女跟前。 “这位先生,麻烦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店铺男子脸色微变,随即声音一沉。 “我刚才看见了,这瓶子确实不是她碰掉的。”吴越脸上平静,从容说着。 “哦?既然你说你看见了,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瓶子又是如何掉下去的?”店铺男子有恃无恐,店铺里可是没有装摄像头的。 吴越心中冷笑,嘴角划过一撇讥讽,此人之前还说着只要出来证明不是少女碰掉即可,这时却又问自己要所谓的证据,当真是店大欺客。 并未在意,平淡说着:“这瓶子是自己掉下去的!” 话音落下,石破天惊,人群中看吴越的目光愈发目瞪口呆。 若换作别的理由或许还会有人相信,但说这瓶子自己掉下去,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不少人这时已经暗暗摇头,怕是这青年把自己也要搭进去了。 不过众人这时都没有察觉到的是,店铺男子听到此话,眼神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凝,缓缓说着:“这位先生,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否则可就是在故意诋毁本店声誉。”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既然你想要证据,那我就证明给你看。”吴越冷淡道。 便不等反应,一把抓住店铺男子的右手,轻轻拉扯了一下,紧接着一声落地的清脆响声,三人身旁展台上,又一个瓷瓶应声掉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啊,这是怎么回事。”立即有人惊呼出来,接着便爆发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少女脸上写满了惊讶,眼神中透出浓浓的难以置信。 此时,店铺男子眼神骇然,见着鬼一般,他手上的那根暗线明明已经拿掉了,为何还会发生这种事? 眼见场面快要失控,这时,人群中纷纷让出了一条路来。 吴越见状望去,入目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着一件青灰色长衫,气度自显。 这种穿扮在小东门街算是常见,乍一看去还真有古代掌柜的风范。 看清来人,店铺男子顿时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见着中年男人走上前来,自我介绍道:“鄙人姓陈,是这家品瓷轩的掌柜。” “这位小姐,刚才的事确实是本轩的责任,在下一定会严肃处理。” 陈掌柜语气诚恳,对着少女歉意道,又看向店铺男子,声音一冷,淡淡说着:“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再来品瓷轩了。” 闻言,这名店铺男子吓得面色全失,似乎也知道此时求饶怕也没用,恨恨看了吴越一眼,就听见耳边传来“还不快滚”四个字,匆匆窜出了人群,不见踪影。 “不知在下这样做,能否让小姐满意。”陈掌柜转身对着少女和善说着,“当然,作为补偿,您可以在本轩随意挑选一样喜欢的东西。” “啊,不用了,他都已经丢掉工作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少女惊了一声,不知所措的说着。 吴越在一旁,倒没什么想法,这少女心地善良,只是越是不谙世事的人,却越得多经历些社会上的人心险恶方才能成长。 见少女不再追究,陈掌柜脸上松了口气的样子,才看向吴越说道:“刚才多谢这位先生仗义出手,替本轩清理掉了一个败类。” “我这人随意惯了,只要陈掌柜不闲我多管闲事就好。”吴越淡淡说着。 “呵呵,先生哪里话,不知先生来本轩可有什么需要?”陈掌柜见着吴越一副从容镇定的样子,心下高看了一眼。 “实不相瞒,我来是想买一个药炉。”吴越沉吟了下,想到自己还要买药炉,并无遮掩。 “既是如此,来人,去取一个上等紫砂炉给这位先生包上。”见吴越目光朝别处一瞥,陈掌柜从容一笑,声音洪亮,便有人应着。 人群之中,再次爆发出数道惊呼声,看样子这位陈掌柜是打算直接赠送了,一个上等紫砂炉可是价值数万啊! 已有人脸上露出懊恼之色,这几人之前都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若刚才站出来的是自己,那现在这个上等紫砂炉岂不就是自己的了。 将众人表情尽收眼中,陈掌柜淡然一笑,这才对着周围说着:“诸位,本轩今日到此歇业,还望大家见谅,若有需要的顾客还请明日再来,届时本轩一律八折。” 此话一出,人群大部分人立即纷纷醒悟,再看吴越和少女时,不少人面露羞愧,此时再呆下去怕是连自己都会觉得尴尬,于是看热闹的散了,一窝蜂朝门口涌去。 吴越心里暗自佩服,暗道这位陈掌柜好生厉害,上来揽下全部责任,当场将那店铺男子开除,令人心服口服。 再以重礼相赠自己,为品瓷轩博回了声誉,最后更施惠于众人,更添口碑,有此一人,品瓷轩生意只会越加兴隆。 很快,人群散去之后,就有一名女性员工按着吩咐,将包装好的紫砂炉送了过来。 “在下还有些事要处理,两位还请随意参观。” 陈掌柜将紫砂炉递到吴越手上后,转身便离去了,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此时,少女神色方才恢复镇定,眼中一闪,这才有机会和吴越说话,高兴说着:“谢谢你刚才肯站出来帮我。” “本来就不是你摔的,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话而已。”吴越微笑着,并未在意。 “对呀,刚才那瓶子是怎么掉下来的,为什么会自己掉下来?”少女想到刚才的事,一副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好奇询问起来。 见到这一幕,吴越会心一笑,这事说来简单,碰瓷之人在瓷瓶上系一根常人看不见的细线,另一头牵在自己手上,等下手对象走到瓶子旁边的时候,便手上一拉,瓷瓶恰好掉落在地上。 此所谓碰瓷,碰上这种事,往往连当事人自己都难以察觉,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 当下简单说了一遍,听得少女啧啧称奇,称赞不已,似乎忘了自己刚才就是被碰瓷对象。 吴越摇了摇头,正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却是从少女包里传出。 少女拿出电话,歉意看了吴越一眼,接通了电话,一边说着脸上一边露出故作生气的表情,没一会又挂了,无奈的说道:“对不起,我哥哥急着找我,我得赶紧回去。” “嗯...把手伸出来。”忽然,少女神色一动,紧接说着。 便抓起吴越一只手,另一手上不知从那冒出来一支圆珠笔,小心翼翼在吴越手上写下了什么。 “我走啦,你记得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哦。”少女俏皮一笑,一溜烟的闪出了品瓷轩门外。 吴越神情古怪,嘴角失笑了声,摊开手掌,只见上面写着“安以宁”三个字,后面还跟着一串数字。 这少女还真挺有意思。 第二十四章 赴约 品瓷轩,二楼。 陈掌柜端坐桌案前,面前站着一人,正是刚才诬陷少女的那名店铺男子,竟未离开。 “属下办事不力,请掌柜的责罚。”店铺男子这时语气恭敬,一点都不似之前的样子。 “此事不怪你,是我未曾料到会有人出来搅局。”陈掌柜淡淡说着,见面前之人欲言又止,便又开口:“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 “是”店铺男子心下一紧,说着:“属下不解,那人分明坏了掌柜的事情,为何掌柜的还要以贵礼相赠?” 临走前,陈掌柜赠送给吴越的那个上等紫砂药炉,论价值数万不止。 “小韩,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办事向来机警,但你要记住一句话,心胸狭窄害死他人,眼界狭窄害死自己。” 陈掌柜靠着椅背双眼缓缓合上,不等再有所问,沉声添了句:“这里你不宜再呆了,回去收拾一下,今日便离开江城,去江都的分店吧。” 闻言,小韩神色一震,心中便是一凛,顿时不敢再说其他,恭敬应了声,退了下去。 这时,陈掌柜才站起身来,几步走到身后的屏风前,止步,毕恭毕敬道:“小姐”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自屏风后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九叔不必自责,原本也只是打算结个善缘而已,事已至此,便作罢了。” “倒是九叔难得出言,费心提点一个下人。” “小姐说笑了,只是随意点拨两句,能理解多少就看他自己的悟性了,兴许以后还能为小姐所用。”陈九心里一松一紧,小心说着。 “九叔有心了,江都安家大小姐和那位安大少爷来到江城,此事没几人知晓,搅局的那小子倒有些身手,依九叔所见,此人是有意乱局,还是无心为之?”屏风后又传出女子清冷的声音。 “依老仆所见,此人并不像有意而为,怕是巧合吧。”陈九皱眉,有几分顾虑的说出了自己猜测。 “嗯,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女子淡淡说着,听不出何想。 “是” ...... 身为当事人的吴越并不知道,一场精心针对少女设下的局被他搅黄了。 一晃过去两日。 自品瓷轩回来,他又出手三次,在阎雪震惊的眼神中,将其体内蛊毒清除掉近半。 并且趁着闲暇,又掌握了三种新的五行法术,御风术、火球术、缚灵术,加上之前的水箭术和重力术,五行法术中,吴越已经会运用水、火、土三系术法。 御风术和缚灵术只能算辅助性法术,严格意义上讲,并不在五行之内。 除此之外,另外金木两系,不是吴越不愿尝试,而是关乎另外一个原因——灵根。 凡人中,拥有灵根者万里难寻其一,没有灵根便没有修仙的资格。 而灵根同样分为五行,其中以身怀单一灵根者天赋最佳,称之为天灵根,其次拥有两种属性的,资质亦属中上,为地灵根。 再次便是三种属性灵根者,最普通,也是修仙界最普遍的修仙者,最次便是四种属性,基本无法修行,别说凝聚真气,光迈出第一步产生气感就无比艰难,被称作废灵根。 那位白云观少观主白羽,就是四属性灵根者。 至于拥有五种属性的修士,修仙界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也许有,但却比废灵根更无法修炼。 当然,除此还有一些变异灵根,风灵根、冰灵根等,这些同样罕见,资质几乎不在天灵根修士之下。 一般来说,拥有什么样的灵根,修炼相应的五行法术也更为容易。 但同样,五行属性相生相克,只要不是单一灵根者,修练起来就必定会有所冲突。 因此,天灵根者不仅修行速度更快,而且往往能将一种属性的法术修炼到极致,实力比同等级多属性修仙者更加强大。 吴越融合的那名九级人仙便是身怀水、火、土三种灵根,而且修炼了许多辅助性法术,这也是吴越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掌握这几种法术的原因。 至于另外两种属性的法术,吴越还没来得及尝试,不过却因此而暗暗推测,自己很可能和那名九级人仙一样,多半也是水火土三属性灵根者。 但是否如此,他暂时还无法确定,只能等日后寻着机会再去验证。 听阎雪说,那日方怡来找过自己,但这两日吴越都没有再见着方怡,遂没去多想,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那个叫安以宁的少女给自己留了电话,吴越同样没打算联系。 有多少人在大街上遇见一漂亮女子,便以为是此生缘分注定,数日内茶不思饭不想,只想着再见对方一眼,等再过数日情绪平复,才知道不过是一场萍水相逢罢了。 这日一大早,到了吴越与那位白云观少观主约定的日子。 五块灵石对吴越现在来说可不算少,没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 江城大学后山脚下,一个青年不停地来回徘徊,神色间隐约有几分焦虑,正是白羽。 他已经在此等候了一个多小时,早过了约定时间却迟迟不见对方人影。 正犹豫着,忽然眼前一亮,急忙走上前,喜悦道:“前辈” “让少观主久等了,是我来迟了。”来人正是吴越,略微歉意说着。 “前辈哪里话,晚辈也不过才刚到一会。”白羽自然不敢受下,态度恭敬。 吴越笑了笑,他其实很早就来了,只不过一直在暗中观察而已,确认白羽真的独自一人,这才放心现身,此刻见这位少观主如此一说,不免觉得有趣,添了几分好感。 与那天晚上不同,白羽今天穿着一件云纹玄清色道袍,面如皎月,灵逸脱俗,一种气度凌然而出,的确有几分出尘之姿。 这身装扮走在大街上,怕是会吸引任何少男少女的目光,未必下于那些屏幕上的大明星。 见对方目光异样,笑而不语,白羽尴尬笑了下,解释道:“让前辈见笑了,晚辈这身打扮,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而已。” “少观主多虑,不知我是否也需要像少观主这样?”吴越好奇问道,既然拿人灵石,只是些规矩的话倒也无妨。 “这倒不必,前辈随意即可。”白羽语气轻松。 “嗯”吴越点头,便没在此事上纠缠,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前辈若是没有意见的话,现在即可。” 白羽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第二十五章 方怡的身世 二人来到一个路口,坐上了一辆早已等候的车子。 从白羽口中得知,他们要去的地方竟然是江氏山庄。 江氏宗祠,江氏山庄,二者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吴越寻思着,自然而然联想到那日发生在江氏宗祠的事情,嘴角冷笑。 此时此刻,江氏山庄,一辆出租车停在山庄大门外。 方怡脸上满是哀求之色,对面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管家模样之人。 “杨管家,求求你了,让我见外公一面吧。”方怡苦苦哀求着,坚持不肯离去。 “唉,方小姐,你还是离开吧,老家主他...是不会见你的。”杨管家叹了声,脸色无奈。 方怡母亲是江家老家主女儿之事,一直是江家不愿提及的丑闻。 若不是当年,方怡母亲使了个计,生米煮成熟饭,嫁给了一个小小的商人,触怒整个江家,也不至于被从江氏族谱上除名。 但杨管家从小看着方母长大,三年前得知方怡母亲车祸去世时,也伤感了一阵子。 此时再见到方怡这副模样,心中起了恻隐,可惜他不能告诉方怡的是,老家主已经去世,如果眼下说出这个消息,只怕方怡会更受打击,便只能耐心相劝。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人自山庄走出,朝二人走了过来,杨管家见了,叫道:“木少爷” “咦,这不是方怡表妹吗?”来人径直来到二人身边,惊讶说道。 “木少爷?”方怡却并不认识此人。 “堂妹不必惊讶,我是你表哥江木,若是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杨管家。”江木一副温和口气。 方怡闻言看过去,见杨管家似有迟疑,却说着:“的确如此,木少爷是你母亲二哥之子。” 听到此话,方怡脸上才相信了几分,便听江木说道:“杨管家,你先下去吧,有什么话我会单独与表妹说的。” 话里带着吩咐语气,杨管家听了,正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说到底一个是主一个是仆。 老家主在世时,他还有说话的机会,如今却只是一个没了丝毫底气的下人而已。 方怡还想问着,却被江木打断了,“堂妹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见着眼前之人柳叶弯眉,楚楚动人,即便没有经过精心打扮,就有着沉鱼落雁之姿,再想着会所里的那些庸脂俗粉,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中忍不住赞叹。 只可惜就算借他十个胆子,江木也绝不敢碰方怡分毫的! “木少爷,我想见外公一面,还望你能替我说一声。”杨管家走了,方怡这时只能和这位木少爷说出自己来意,但口中并没有称呼表哥。 “表妹啊,这事恐怕我帮不了你,难道杨管家没告诉你吗?爷爷已经去世多日了,今日便请了人来做法事。”江木语气惊讶,面色悲伤道。 “外公,外公去世了?”听到这个消息,方怡脸色一下子惨白,几乎没能站住。 母亲虽然和江家没有了关系,但外公毕竟是自己最亲的亲人,现在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吗? “唉,人死不能复生,表妹你要节哀,如果表妹有什么事的话,不妨告诉我,或许表哥可以帮得上忙。”江木故作叹息一下,不忘追问道。 方怡勉强恢复镇定,才想到自己来此目的,当下把父亲住院的事说了一遍。 江木听完,面显愤怒,义正言辞道:“这些医院当真可恶,竟把姨夫往死里逼,不过...三十万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话音最后一转,方怡听着心里越加难受,沉默不语,就听江木继续说道:“这样吧,明天晚上我要参加一个聚会,你和我一起去,到时候我想想办法,想必筹个三十万应该没多大问题。” “真的吗?”方怡心里原本已经不抱希望,忽然听到这么一说,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喜色,看上去不那么苍白。 “当然是真的,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亲人。” 江木情真意切说着,便掏出一张名片,补充道:“这上面是地址,明晚八点你照着地址去就行了,我会在那里等你。” 方怡有些犹豫的接过名片,上面写着“浮生会所”四个字,脸上不禁起了几分疑虑,但转念想到,这恐怕是自己唯一的机会,眼神中便多了几分决然。 见着方怡脸上神色,江木心中冷冷一笑,暗道:既然收下了,去不去可就由不得你了。 正当方怡离开的时候,一辆黑色车子缓缓驶入了江氏山庄。 车内,透过窗户,吴越目光忽然一凝,眼神疑惑不解。 那人不是方怡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接二连三的巧遇令吴越忍不住好奇,正想着,思绪被打断。 “怎么了,前辈?”白羽似有察觉,从旁询问道。 “没什么。”吴越淡淡说着,压下了心头疑惑。 来的路上他已经告诉过白羽,不必称呼前辈,叫他名字即可,可白羽竟对此事格外坚持,称不能乱了规矩,便只能作罢。 见吴越没有多说的意思,白羽自然也就不再多问。 车子开进山庄后,又行了十多分钟,才出现一片较为密集的别墅群,最后停在了一栋规模不小的双层独立别墅院中。 二人刚下车,就有一个身形高瘦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男子,自别墅台阶上走下来相迎。 “少观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啊!”中年男人气度沉稳,看见身穿道袍长袖偏偏的白羽,立马上前说道。 “江先生,家师有要事缠身,所以这次吩咐我前来,还望见谅。”白羽从容回道。 “哈哈,无妨,我已经收到云松大师的消息,一切就有劳少观主了。” 简单寒暄过后,中年男人目光这时看向了白羽身旁,才询问着:“不知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这位是吴前辈,受晚辈邀请一同而来。”白羽连忙介绍。 中年男人表面平静,心中却一惊,能让白云观少观主称呼前辈,自称晚辈,那岂不是和云松大师同等身份的存在。 只是云松大师是何等人物? 他当年也不过有幸见到出手一次,口吐一道白气,就将一头三百多斤的猛虎当场切成两半,比武道宗师的手段还要令人震撼。 这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会有那等能耐? “原来是吴大师,在下江风,失敬。” 江风非常客气,能到他这个身份,知道越是高人越不可以貌取之。 “见过江先生” 吴越简单打了声招呼,就把目光停在了中年男人身后的年轻人身上,正是那日在江氏宗祠见过的那位“铭少爷”。 此刻,江铭内心更为震惊,那日宗祠一事,他就起了结交之心,只可惜当时顾忌在旁的江穆,并未收下对方的纸条,随后派出去的人也跟丢了。 事后他回来将此事告知父亲,却不知为何,向来稳重的父亲竟因此而大发雷霆,将他痛斥了一番。 这几日已派出去不少手下打探,可惜都没有任何消息,此时再见到吴越,江铭心中惊讶可想而知。 吴越饶有兴致的看着勉强维持镇定的江铭,觉得这世界真小,随后就平静开口说着:“铭少爷,我们又见面了。” 第二十六章 机缘 法事时间定在上午十点。 江风为二人在别墅内安排了房间,吴越便与白羽分开,各自回了房间歇息。 这时,吴越已经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江家老家主去世,生前所住的地方闹鬼闹得厉害,才有了今日做法一事。 别墅房间超出吴越想象中的豪华,感叹了一番有钱人的生活后,心绪很快平静了下来。 没过一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江风、江铭父子二人。 “两位有事?”白羽这时不在,吴越可没寒暄的打算,干脆连客套话都省了。 江风语气一滞,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时都不合适了,只能尴尬说着:“冒昧打扰吴大师,听铭儿说起那天之事,特地来向吴大师赔罪。” 江铭跟在父亲身后,脸色难看,虽然他也猜到吴越并不简单,但父亲也没必要如此讨好对方。 “江先生不必客气,说起来那日还得多谢铭少爷出手相助。”吴越扫过江铭脸上表情,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笑说道。 哦?江风目光一闪,此时虽拘谨,但作为老狐狸,他立马就嗅出了吴越话里并无怒意,声音顿时一肃,说道:“铭儿,还不快向吴大师赔罪。” 江铭脸色不定,终究父令如山,不过未等他开口,吴越就先说道:“两位还是进来说话吧。” “江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吴越淡淡说道,堂堂江家少爷,恐怕不是来向自己赔罪的。 “吴大师快人快语,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大师可知,我江氏祖上何许人也?”江风脸色微变,顿了下说道。 “嗯?”吴越心中一动,想到什么。 江风继续说着:“实不相瞒,据传我江氏祖上乃是仙人,一直单传到我这一脉,祖上留有遗训,若是将来有仙师驾临宗祠,需将一物亲自交到仙师手中,并让仙师许下一个承诺。” 此话一出,便是吴越心头吃惊不小,江风口中的仙人十有八九就是那名九级人仙,但其余的他却没有任何记忆。 两眼暗合沉默了下去,忽然,只见他手上一动,手掌向上摊开,一阵空间波动翻滚。 接着不到片刻,一团巴掌大小的火球凭空出现在了吴越手掌上方,向周围辐射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温度。 “不知江先生以为这样如何?” 吴越淡淡的话音飘进耳中,江风躯体一震,眼中满是激动之色,虚空凝火,这是仙师才有的手段,连忙说着:“果是仙师莅临,够了,够了。” 又对着身后说道:“铭儿,还不快将东西拿出来。” 江铭仍沉浸在吴越刚才的火球术中,传说中的仙家法术竟然真的存在,他原以为此人只是在武道上有天赋,却没想到对方会是一位真正的仙师。 而且江家他这一脉竟隐藏着这等秘密,反应过来,应声拿出了一样东西。 吴越目光一凝,看来这威立的还算不错,与其和这种老狐狸拐弯抹角,最后未必有效果,倒不如直接将对方震慑住。 见对方乖乖将东西拿了出来,吴越却没立即接过,而是淡淡说着:“还是先说说需要我承诺什么吧?” 光是在江氏宗祠得到九级人仙留下的遗宝,就已是不小的惊喜,没想到今日又有此机缘。 宝物临于前而不动声色,江风此时对这个看上去过分年轻的仙师再无一丝小视,恭敬说着:“不瞒仙师,祖上留有遗训,将东西交到仙师手上,并且嘱咐我这一脉有缘者拜入仙师门下。” 说完,江风心中开始忐忑,祖上留下的遗训,若对方答应承诺,便将东西交与出去。 但在刚才看到吴越凝聚火球的一刻,江风便知道,对方是仙师,他只是凡人,若是不能先取信于对方,只怕对方未必会答应,这才冒险一试。 收徒?吴越微微有些惊讶,缓缓摇了摇头。 他现在可没有收徒的打算,一来自己本身不过人仙一级,二来无灵根者不可修仙。 江风心中一咯噔,面露急色。 “此事我现在无法答应,但我可以收你们其中一人为记名弟子,并且承诺,若将来机缘合适,再传你等法术。”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此物我便收下了,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忽然听到这话,江风闻言脸色先是一喜,随后又犹豫不定起来。 吴越却不着急,静静等待着答复。 很快,江风有了决定,恭敬道:“还请仙师收下此物。” 又立即转身对着身后说道:“铭儿,还不快拜见仙师。” 江铭此刻心里复杂不已,若真能拜入一位仙师门下,自然是天大的机缘,但对方却是眼前这人,心里一起一落,不知作何想了。 “弟子江铭,拜见仙师。” 吴越诧异的看过去一眼,暗暗有些佩服,设身处地的想,若此刻换做是他,怕也未必能做到如此。 当下应了声,接过江铭递出的东西,入手冰凉并无沉重感,形似一块方形黑木,表面没有一丝缝隙。 心中一动,黑木便自手上彻底消失,身前二人眼神中再次闪烁出浓浓的震惊,这一手丝毫不下于刚才见到的火球术。 此黑木在江风手上数十年,不对,应该是在他这一脉手上传承百年,也曾无数次试图找出其中的秘密,但始终未能破解。 今日能以此物换来一个仙师记名弟子的身份,却是值了。 见这一手达到了想要的效果,吴越心里略为满意。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叮嘱二人不得暴露关系后,便将他们打发走了,再次从储物戒中取出了刚才收进去的东西。 略一感应后,心中了然,此物在江风手上多年,之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其中的秘密,是因为黑木表面被下了禁制,凡人怎么可能察觉? 黑木表面有淡淡的真气波动,吴越丹田一动,手上涌出一股充沛的真气,作用在了之上。 “嘭”只见一团青白色光芒爆裂开来,黑木随后现出了原本的样子,却是一个黑色木盒。 至于这木盒本身,倒也不是凡品,乃是沉铁木,修仙界一种比铁树还要坚硬许多的树种。 吴越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两样东西,一枚玉简,和一块铁片。 取出玉简来,吴越眼光闪烁起几分思索,随后指尖青光一点,将玉简轻轻贴在了额头上,双眼立时闭合。 顿时,一股大量讯息涌入吴越脑海中,过了许久,吴越才将玉简拿开,双目睁开,眼神中透着难以言说的惊喜。 玉简中记录乃是一门叫“祭雷术”的小神通。 神通与法术不同,法术威力因修仙者修为而异,而神通威力更在法术之上,有的甚至有移山填海的威能。 但同样,修炼神通,需要将全身真气转化为法力,非鬼仙境修士不可。 一门真正的神通珍贵无比,足以令修仙界的那些鬼仙境老怪物们疯狂抢夺。 而这门祭雷术则是根据真正的神通简化而来,称之为小神通,威力虽大有不如,但修炼条件也不那么苛刻,人仙修为即可,论珍贵程度,不比一门真正神通差多少,反而更适合他眼下。 不过此神通只能通过玉简传授,难怪他记忆中找不到任何关于“祭雷术”的信息。 吴越缓缓从喜悦中沉浸而出,把玉简又放回去,目光随即落在了那块黑铁上。 手指刚一触碰到黑铁,一股清凉感顿时袭遍全身,更重要是,丹田真气此刻竟隐隐作动。 吴越心神一震,大感意外。 这是何物? 仅仅只是触碰,就能影响到他体内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