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章 惑起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帝率众击外族于天垠,天如破斗,崩摧碎裂;三界震动,摇摇欲坠。帝叶氏一人独战,五王苦苦护住下方生灵,终究还是功亏一篑,死伤惨重;阴阳错乱,秩序更迭。如今这已知的五陆四海二山一中庭便是那场浩劫后的产物。神魔不宁,人妖共生,当真是惨呐!” “......”一群毛头小子在树下围绕着一个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头听的津津有味,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断了老人的思路。 “咳咳......”老人似乎陷入了更深的回忆,浑浊的眼神似乎愈见迷茫。苍老的手慢慢抚弄着身旁的短杖,像是在寻求回应与寄托。 短杖约四尺,浑身修长而光滑,通体玄青,给人以通透的质感。日光照耀下却丝毫不见光泽,内敛优雅却又不失亲近平和之风。 “帝叶氏天纵之才,乃万灵拜服,念力加持的太初,可终究还是敌不过......天灾可免,人祸难除......” “困老头儿,你咋又在这儿和孩子们瞎咧咧你那不知从什么地方看到的狗屁歪史,这世上要是有太初都敌不过的存在,还有我们这些人的命在?这天下不早就改了姓?帝叶氏还能住在中庭统御四方?”粗犷的声音老远就传来,循声望去,一个手持长槊身着银甲的雄壮汉子牵着一匹同样戎装的战马快步过来,打断了老者的述说。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孩童,不由挑了挑眉,喝到:“你们这群小鬼也太不知轻重,早课完的时间是给你们休息的,恢复体力迎接下面的训练。不是让你们在这儿当听客,搞那中庭贵族娘们儿叽叽的那一套的。再说了,你们有那个命吗?咱们这些人只能靠自己手中的剑一步一个脚印拼出个未来,要想走捷径,白日做梦!” 说着,这壮汉便把槊往马上一摞,顺势抽出马鞭驱赶这群在树下充当听客的孩童。少年们一哄而散,准备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荣都尉莫要责怪孩子们,都是小老儿我无聊,想让孩子们陪我说说话。”老者拄着短杖满脸堆笑,对着壮汉解释。 荣都尉并没有理会老者的说辞,“尹青你给老子过来,你个不争气的兔崽子!”偌大的训练场仿佛都禁不住荣都尉的大嗓门儿,刚一哄而散的少年们似乎都在憋笑,悄悄瞥望那个叫尹青的少年。 少年脸涨得通红,可能是因为训练后的天气炎热,更多的可能是被这位一手把他带大的荣叔抓了个现行。 尹青挠了挠头,低着头唯唯诺诺地朝树下走去。 “啪!”扬起的马鞭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少年身上。粗布的衣服瞬间被血渍侵染。少年抖了一下,但不敢动。 “荣叔,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少年低着头,声音也很低。 “啪!”又是一鞭子的抽打。 “在训练场,在军营,没有你荣叔,只有你的上级!” “是,都尉!”这一次少年腰杆挺得笔直,声音洪亮。 “不只是他,你们在场的也给我听好了。我们刺羽军奉命镇守武威城,守的是身后一片净土,守的是子民们生的希望,这个大陆不能是那些杂碎的天下。只有不停地操练,不停地流汗,你们战时才能少流血。你们才能割掉那些杂碎的头颅!马上十年一次的妖兽暴动就要来临,上一次你们很多人的爹娘牺牲了,我不知道这次你们有多少人能活下来,但是我希望你们都能活下来。背水一战,方能存活!听明白了吗?” “明白!”训练场内的少年整齐地回答。不,应该说是一群年轻的士兵。 “刺羽军!” “战!” “刺羽军!” “战!” “启禀都尉,见习士卒尹青请求归队训练!” “准!”荣都尉挥了挥马鞭,示意尹青归位。 少年抿了抿唇,细心的他其实早已看出了荣都尉的身体不适。他也看出了一早十二骑出营却只有荣叔一人归来的事实。他不知道这一场十年之役会有多么艰难,就像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号称人皇的太初强者帝叶氏在这世间也有敌不过的对手一样。一切的困惑都只期望能够在修炼中得到解答,在汗水里得到洗礼。 荣都尉望着训练场里认真训练的少年们,不由裂开嘴笑了。可随即,又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只有颤抖着垂下的手和顺着马鞭滴落的血在低诉。 然而这一切,都被旁边倚树而坐的老者看在眼里。老者望着天空发神,似乎又望向比天空更远的地方。 “这天,变了......” 是夜,武威城统领府。 “荣升,现在情况如何?”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沉稳而干练。 “禀统领,末将无能,未能将兄弟们带回,甚至连尸首也......”白天在训练场勇猛精进的汉子此时竟然有些哽咽。 案前,黑袍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竹简。顿了顿,:“此事与你何干?你也是军中老人了,既然披上这身战袍,便早已做好赴死准备。何故作此妇孺之态?”说着,沏了一杯茶,推到荣都尉的那一边。 荣升不敢怠慢,端起一饮而尽。 “好茶!” “哈哈,你这个荣升,这般豪饮岂能品出这茶的个中滋味?”黑袍统领慢慢给自己沏了一杯,端起闻了闻,慢悠悠地品尝。 “嘿嘿......”荣都尉被黑袍统领说的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这茶,是宫中贡品。自随侯爷从中庭带来,每喝一次,便少一点。即使在此地以灵力栽种,也培育不出这样的好茶了。”黑袍统领说的很慢,很缓,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谈论茶艺栽种的闲人。 “统领,您的意思是,这么多年咱们随侯爷来镇守武威城的刺羽军便像这茶一样,只少不多?可这样,咱们刺羽军怎么办?战事危急,中庭为何不派人增援?也没有让我们弃守的指示,我们难道真的要在这里耗到一兵一卒?”荣升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以至于忘了是在帐内议事。 “聒噪!莫论国是!大人们的决定必然有他们的道理,我们作为部下,作为军人,只有服从和完成命令。”黑袍统领拍案而起,从袖中摸出一枚鹤形玉玦。灵力催动下,慢慢鹤形绽开,一分为二。 “这是我的信物,里面有我的灵力印记,军中其他统领尽皆熟识。明日一早,你便组织城中子民向后撤离,我再令他人加固城墙工事,进入备战。这次妖兽劫不同以往,有备无患。” “另,明日起,巡逻队改为凝神中期修为带队,城外巡逻需携狼烟石,务必第一时刻能做出预警。” “喏!”荣升领命而去。 “我穆寒川可不会轻易死在这种地方。更何况,此处可是龙魂玉所在之地,岂容妖兽染指?可中庭如此漠视,难道出了什么变故?”黑袍统领负手立于窗前,黑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夜深,惑起。 大战前夕,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或多或少的迷惘,不知道结局会走向何方。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二章 孤城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娘,咱们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一个小男孩奶声奶气地问。 “等军爷们帮咱们赶跑了这帮妖兽,娘带你去城东张大爷店上吃糯米糕。”年轻的母亲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拿着包裹,跟着人群朝前方的星坛走去,可终究还是不舍地回头望了望这片生存过的土地。 没有过于喧嚣的场景,只有按部就班地行动和说不出的苦涩。仿佛城内所有人的命运里对这十年一次的战争都有过自己的解释,知道自己的归宿。 “大统领有令,非参战人员不要过多停留,快速通过星坛前往后方避难!” “大统领有令,非参战人员不要过多停留,快速通过星坛前往后方避难!” 玄牛号角的声音夹杂着阵阵马蹄声,让相对有序的撤离变得肃杀了起来。 十几个身着白袍银甲的刺羽军传令兵骑着战马在官道上来回传令,头盔上的黑色缨穗随风摆动。手中令旗在灵力的催动下发出阵阵黄光,汇成一张粗壮醒目的引导符,悬在半空中,指引着逃难百姓的道路。 武威城内人流穿梭,平常除了达官贵族、游侠商贾,寻常百姓极少有人能够承受的起使用星坛的代价。 星坛,乃帝叶氏命工部掌座公输玄倾力打造之物。先谱以灵阵,刻于灵青石上,饰九天星象为引。再凭借仙源灵力催发,即可从此处星坛,远距离传送至彼处星坛。从此,中庭宫中强化了五块大陆的联系。同时也将帝叶氏的权威推广至极。正所谓星坛所在之处,如臂使指。 武威城,讲武堂。 “尹青,你来说一说为何我人族作战需要团队协作?”荣升指了指阶下席地盘坐听课的少年。 “喏!”少年起身朝荣升施了一礼,随即作答。 “自帝叶氏起,我人族便在风雨飘摇中有了一席之地,甚至日渐兴旺。我们人族不同于他族,我们没有天生强壮的肉体,也没有精炼稳固的魂魄。我们比不上灵族的速度,也比不上妖族的生命长久。但我们胜在足够专注,能够打磨修炼自己。更重要的是我们能够清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从而去弥补。因此,我们只有团队协作,才能变得更加强大,以至于以弱胜强。” “尹青所言便是正理。我们人族修行讲究循序渐进。从锻骨、凝神、化气、神照、修魂、临渊、斩龙再到帝叶氏传说中的太初境界。每一步都是一个坎,很多人穷极一生也不能迈过。没有天生就强大的人,当然,有天生就强大的神。”荣升环视众人,仔细地教导。 “哈哈哈......”谁也没有想到,一本正经讲课的荣都尉会突然开起玩笑。 “神之所以为神,便是因为他们具有血脉的优势。而我们更多的则需要自己的不断打磨。你们在座的各位都被我寄予厚望,我希望你们能够在战争开始前,突破自我,达到锻骨境界。然后,就是活下来。以上,就是我给你们的目标,也是命令!” “喏!”少年们年轻的脸上显得坚定而认真。 武威城,训练场。 “尹青你不再练练?我感觉我们的骑术赶荣都尉差远了,甚至连他们那些普通士卒也比不上。”一个黝黑微胖的少年抹了抹脸上的汗,翻身下马,朝已经在栓马的尹青问道。 “蒋兄,不是我说你。你好好想想,你觉得凭我们这些见习士卒会有机会骑马上战场么?即使是他们也不见得能骑马上战场。我们的敌人是谁?暴动的妖兽!马根本就无法派上用场。除非是骑乘飞羽兽进行战斗。而飞羽兽,没有凝神中期的修为是无法驾驭的。所以,这次战斗我们更多的可能都只是旁观者,学学经验。最容易出现的情况,反而是我们会在城墙上抵御妖兽冲击,我要是你,我可能就去练练体力或者射术。”尹青忙完手中的事,朝训练场门口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熟练地一拳打在目瞪口呆的蒋承胸口。 “嘶,你这个鬼机灵......等等我!”回过神来的蒋承怪叫一声,朝着尹青追去。 中庭,帝宫。 “砰!” “砰!”器皿碎裂的声音回荡在宫殿中。 “一群废物!快十年了,你们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们这群狗奴才,孤养你们何用?”九龙纹饰的台阶上一个身着明黄长袍头戴紫金冠的青年指着阶下跪倒的将领们肆意怒吼,苍白的面庞显得有些扭曲,目眦尽裂。 “殿下息怒,末将时刻关注监天司的动静,可是没有丝毫的线索。同时也派人四处巡查多方打听,依然没有您要寻的宝贝的踪影。是不是您的描述不太准确?”应声的将领,头埋得很低,颤巍巍地解释。 “狗奴才你说什么?你敢质疑本王?孤不想听你们说这些屁话,孤只看结果!你,还有你,如果这段时间还没有进展的话,本王的日子不好过,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命!”青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属下告退!” “滚!”青年扶额坐下,身旁的侍女迎上去开始捏腿揉肩,生怕受到责备。 “二皇子息怒。您这么浮躁,将来怎么继承大统号令天下呢?”只听来人轻笑道。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一头齐腰的长发挽了个髻随意飘洒,威严的脸上如刀刻一般,看不出喜怒哀乐。 “舅舅!”看着来人,原本跋扈的青年慌了神。 “我们囚禁了父皇,要是不找着八叔和他带走的神器,我怕光靠各地驻军抵不过这次妖兽劫,天下将要大乱!”二皇子慌忙走下台阶,战战兢兢地迎向中年男子。 男子微微倾身,鞠了一躬。 “殿下慎言!陛下是在闭关修炼,有望修成太初救万民于水火,怎会被我等囚禁?”说着,男子双手在袖中轻点,阶上侍女身后凝出墨色虚影,像是火焰,又像是巫术。男子微微一笑,蛊惑道:“您说是吧,殿下?” “啊!不!”侍女来不及反抗,便被融于虚无,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二皇子呆滞的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还不够多......只有献祭更多的生命,我才能获得更强的力量!”中年男子喃喃自语。 三日后,武威城,统领府议事厅。 “启禀统领,现在城中已无平民。兄弟们已经做好准备,只等您下令随时都能投入战斗。”荣升抱拳,向穆寒川行礼。 穆寒川负手而立,看着身前的天图若有所思。天图上标注了武威城的具体布防,敌人的来袭预测,防御方案评估等等。虽然图上一如既往地详细,但是穆寒川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丁儒都尉,现在侯爷那边什么情况?中庭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穆寒川望向负责联络的丁儒。 “启禀统领,末将听闻宫中并没有派发援军。侯爷一连催了七次,说前方战事吃紧,需要增援。可是宫中不为所动,甚至......”丁儒的声音最开始很激动,可到了最后,竟然有些听不清。 “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做什么?甚至什么说清楚!现在是帐前议事!任何一点信息都有可能改变战局!”穆寒川一眼瞪过去。 “是!统领!” “甚至,宫中似乎关闭了咱们大陆与中庭星坛的双向传送,现在只准进,不准出。假如我们战败,就只能困死在这片土地上!” “啊?” “这天杀的是谁出的主意?” “我们在前方搏命,就迎来这样的下场?” “不如反了算了,一起杀回去......” “......”帐内一片哗然,都在窃窃私语。 穆寒川眉头一皱,神照中期的威压尽皆释放。帐内不由一窒,好多修为差一点的将领被逼的闷哼一声。 “你们还是我刺羽军的将士吗?畏葸不前?临阵脱逃?蓄意谋反?你们想干什么?还要不要脸?”穆寒川阴沉着脸,寒声道。 说着,又指着天图:“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怎样赢得这场战争!是怎样守住这座城!是怎样不辜负那些信任我们的人的信任!至于以后,自然有人去中庭讨回公道!” “你们各自回去好好想想!今日过后,再有言败扰乱军心者,定斩不饶!” “喏!”将领们鱼贯而出,只剩下穆寒川,荣升和丁儒。 “现在各营情况怎么样?”穆寒川示意荣升说说现况。 “回统领,现在弟兄们还不知道没有援军的事。主要还是中庭关闭了星坛这影响太大了,这要是泄露出去,闹不好会引起哗变。” “我何尝又不知道此中道理呢?你不要看我是统领,就连侯爷,也都只是大人物们博弈的棋子。什么时候出局,其实由不得我们......”穆寒川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丁儒沉吟片刻,道:“统领,咱们与其在一座孤城等死,不如主动出击。背水一战,或许有一线生机。平民们已经全线撤离了,我们这次可能需要灵活行事了。” 穆寒川听了丁儒的建议,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了当年自己和侯爷并肩作战的时刻。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三章 暗涌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嘶!” “嗷呜!” 放眼望去是遍地的残肢、妖兽的尸体,和被冲击后血渍浸满的大地。阵前是各种形态丑恶的妖兽,带起了阵阵腥臭。有在空中盘旋的,也有在地上逡巡的,像是在打量唾手可得的猎物。 武威城外的刺羽军也在收拢残阵,慢慢积蓄力量,等待妖兽的下一次冲击。双方似乎都到达了战斗的临界点,任何一点变动都可能成为改变战争走向的那根稻草。 守护大阵在城中将士的催动下冲天而起,玄妙的阵纹在百丈高的城墙流转。武威城被一层淡银色的光芒笼罩,大道和鸣。在这夜里反倒成为了妖兽眼里吞噬的目标。 刺羽军大旗屹立在城门楼上猎猎作响。冰魂游丝织成的旗面上绣着古朴的刺羽二字,在护城大阵光芒的映衬下如同两条游龙将要破空而出。 “寒川,此间战阵就交由你指挥。到这个时候,咱们的老对手该上场了。让我去会会它!”话音未落,只见妖兽阵中血光乍起,战场上四面八方散落的血液诡异地朝血光中涌动。所过之处,草木荒芜,妖兽们纷纷避退,猩红的眼眸中露出的是避之不及的恐惧。 “血魔!此小道尔,本侯奉诏讨贼,还不显出真身更待何时!” 刺羽旗下说话的中年男子剑眉轻挑,只一步,便来到血光前。五指微曲,似有千钧之力携风雷而来朝血团压去。空中突然爆发出了强烈的血色和银白色的光芒,两道耀眼的光在空中停顿了一刹那。便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血红的光芒骤然大盛,不断侵蚀着银光的下压,方圆百里的灵力为之一窒,似乎都要被两位强者抽干。下方妖兽还未有所防备,就化为源源不断的新鲜祭品融入血光中。 “剑来!”眼见快要落入下风,中年男子掐诀虚引。 “咻”只见武威城中一条青龙盘旋而起,化身为三尺长剑,疾驰而来,掀起阵阵雷光。 中年男子并未持剑,手上剑诀变换,空中剑芒大涨,须臾间便有数十丈长短。 “咄!”中年男子轻喝一声,空中巨剑便朝血芒当头斩下,颇具声势。空中的妖兽纷纷被威压震的无法动弹,毙命坠地。一时间青光占据了整个天地,像钢针一样刺入了在场所有生灵的眼睛。 “嚇嚇嚇,宣侯好大威风!仗着无钧剑之利,本座此次便不同你一般计较。来日方长!下次,可不是这么简单了。”枯涩的声音随着消散的红光越来越远。 宣侯于空中伫立,之前对拼的那只手掌赤红不退,赫然是遭了血魔暗算。无钧剑化做青龙盘旋,发出阵阵龙吟,护在一旁。 血魔遁走,妖兽们仿佛清醒了过来,眼眸也恢复清明。穆寒川见大势已定,连忙传令: “飞羽骑听令!呈冲锋阵型迅速剿灭残敌!” “得令!” “呜,呜呜......”玄牛号角低沉而急促的声音响彻战场。一时间,城门洞开。黑袍银甲的飞羽骑士驾驭同样身披战甲的飞羽兽整齐划一地朝妖兽残部发起冲刺。每位骑士都显得专注冷漠,像是为战争而生。制式长枪的尖头冒着寒芒,似乎能穿透抵挡在他前面的任何敌人。 不愧为刺羽军最强战力。 当飞羽骑启动的时候,就说明战斗已经快要被终结。 刺!挑!刺!飞羽骑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个都直逼要害,干净利落。特制的枪头在灵力的灌注下拥有极强的穿透力和破坏力。妖兽们一排排的倒下,像是被银色海浪冲刷过一样。不知是谁先起头,妖兽们开始四散而逃,自相践踏,死伤惨重。 空中的宣侯并没有胜利的喜悦,看着赤红的手,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顾自地道: “下一个十年,难了......” 穆寒川收回回忆的思绪,握紧了拳头:“只要我们拖到侯爷增援,剩下的,便交给上天吧!” “青儿,你不必老是来照顾我这个糟老头儿。我一大把年纪了,身子又不好,没几天活头了。”困老头儿拄着杖对正在院中劈柴的尹青劝道。 尹青嘴里答着话,手上却没停:“困爷爷,这马上要开战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来。您身子不好干不了重活,我从小就受您照顾,教我读书识字,帮您干点活是应该的!况且,您也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我就拿您当亲爷爷孝顺来着。” 几句话说的困老头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笑容爬满了满是皱纹的脸:“好孩子,爷爷没有白疼你。既然青儿如此孝顺,那爷爷今天便再给你拾掇拾掇。” 尹青一听,困老头儿又要指点他一二,赶紧起身,端坐在这个见多识广的老头儿身旁。 “青儿你可知道,妖兽修炼是修行内丹?”尹青连忙点了点头。 老头儿眯着眼,摸了摸山羊胡接着问:“那咱们人族修行呢?” “呃,荣叔教我们的锻骨十三篇上说,咱们人族修炼需要练体为基,引气入体,感应天地,内外交融。”尹青想了一想,慢吞吞地回答。 “话虽不错,那你可曾看完过锻骨十三篇?” “当然!只有勤学苦练才能变得更强,像荣叔那样,像大统领那样强!”这个十七岁稚气未褪的少年带着坚定憧憬地说。 困老头儿俯下身子,摸了摸尹青的头:“傻孩子,你不觉得奇怪么?你所谓的锻骨十三篇,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吐纳心法,没有丝毫的法门战技相辅。即使你快要达到锻骨境界也依然只能像普通人一样去战斗。只是你的反应,耐力,速度会异于常人。而且锻骨十三篇并没有后续的修炼图,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呢?” “呃......”尹青被困老头儿问的语塞,不知道如何作答。 然而困老头似乎也没有期望尹青能够回答他的提问,自顾自地接着说:“那是因为,锻骨十三篇为我人族统一的修炼启蒙,特别适用于行伍之间。荣都尉应该教过你们,军人,战阵,要的是团队协作,并不是需要过于突出的个人能力。至少,当你的能力不能改变战局之前,需要的都是团队协作。所以,锻骨十三篇并没有对应的招式功法。老夫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尹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老夫这里有一幅画,如果你能领悟画中的含义,以及能够从这场战斗中活下来。到时候,我传你一套进阶的修炼心法和相应的战技作为你的加冠礼。你以后行走天下,也多一分保障。”老头儿慢腾腾地从屋里拿出一个灰布包着的锦盒。锦盒打开,装着的是一幅卷好的画卷。 尹青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锦盒,举过头顶,行了个大礼: “尹青定不负困爷爷所嘱!” 困老头儿看着尹青离去的身影,抚弄着手杖,发出了轻轻的叹息。 武威城八百里外坠叶山中腥气缭绕。 “血魔大人,小的此次按照吩咐用大人炼制的毒蛊,暗中控制了武威城中的数名将士。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咱们的眼睛,到时候临阵倒戈,刺羽军必然大乱。这次大人定将旗开得胜,一聚拿下武威城。长驱直入,为邪神大人提供鲜活的贡品。”一个长着两个脑袋,却有三双眼睛的妖兽伏在血魔座下百般讨好,旁边几个形貌各异的妖兽也连连附和。 “嚇嚇嚇......干的不错,咱家没有白疼你。他们人族害你们妖族性命,取你们内丹,剥你们皮毛。你们当然也可以反取他们性命,占据他们的城池。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只要你们一心跟着本座,跟着邪神大人。好处绝少不了你们的。”血魔笼罩在血光中,看不清虚实。 只见血光中飘出一朵血莲,来到座下妖兽们的跟前,散发着妖异的气息:“这是本座花费近十年炼制的奇宝夺魂血莲,只要你们在交战的时刻把它用灵力激发。它就会源源不断地汲取伤者的灵力和气血,直至其衰弱死亡。上次宣侯老儿中了本座的血毒,他要运功抗毒,不能分心,绝不可能来武威城增援。所以,只要你们让血莲顺利运转。那么武威城唾手可得。” 血魔似乎也有一些激动,掩盖身形的血芒微微颤动,大事可期。 妖兽头领们领了血莲,兴奋地各自回去调兵遣将,都希望是自己第一个打进武威城,享受满城充满灵力的血食。 “这群妖兽真是头脑简单之辈,本座略施小计,便可让他们两败俱伤。到时只要他们催动血莲,那么所有人的生死都将由本座掌控,甚至还有那个宝物也将唾手可得。邪神大人一定会对这次的祭祀满意的!” “嚇嚇嚇......”红光闪过,血魔消失的无影无踪。 战斗逼近,每一方都有着自己的打算与抉择。暗流涌动下,谁才是最后真正的胜者?没有一个人能够预测得到结局,能做到的只有勇猛精进,一往无前。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四章 当战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天垠之战后,原本的大陆碎裂成了五块。除去帝宫所在的中庭大陆以外,分别是东域通微大陆、南域延戎大陆、西域泽空大陆和北域蓬昆大陆。五块大陆被无尽之海隔断开来,为了应对疆域的更改,帝叶氏推恩分封四王处理各自大陆之事。同时,由四位钦定侯爵统帅的四大军团负责军务,以达到军政分离的目的。 “呛啷、呛啷、呛啷......”全副武装的刺羽军小队例行出城巡逻。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编队中夹杂了见习士卒。毕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更何况在这临战关头,有大把的事情需要人手。同时这也是对新兵的一种历练过程。 而尹青和蒋承就恰好被分在了同一队,即将出城巡查。 “尹青你看我,是不是现在显得特别威武!”蒋承拍了拍今天刚换上的制式刺羽军盔甲,擦拭着胸口的刺羽军徽记无比的兴奋。周围的老兵已经对这个充满活力的小胖子免疫了,看来蒋承一路上没有少嘚瑟。 尹青无奈地摇摇头,警惕地四处打量:“我常听荣叔说,他觉得你潜力不错,是个当兵的料。决定以后好好操练你,让你快速提升,那样显得更加威风。”蒋承一听到荣升要特训他,脸突然垮下了一半,一个踉跄差点破坏了行军阵型。 “噗嗤......”同行的老兵听出了尹青的调侃,忍不住笑出声来。 “禁声,注意警戒!现在是非常时期,眼睛都给我睁大点。”带队的凝神中期旗使似乎听到了队伍后边的骚动,发出声音提醒。 刺羽军军制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二伍为什,设什长一人;五什为旗,设旗使一人;二旗为百,设百夫长一人;五百人,设大百夫长一人;一千人,设千夫长一人。从千夫长开始,便已属中级军官。 这支五十人的小队沿着官道巡逻,每隔一段行程便有一方石台需旗使使用符节触发,激活灵符供城中守军了解巡逻队的大致位置和战损情况。 眼下即将抵达的这方石台,是在官道的尽头,和坠叶山边境接壤,被茂密的丛林覆盖。从这里开始,往坠叶山方向便是妖兽的乐园。平时人迹罕至,除了少数艺高胆大的探险者或者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才会进入寻求财富外。就连刺羽军巡逻队也将在此地休整折返,免得多生事端。 和往常一样,由旗使持节上前触发石台,其他人原地休整。 “叮!”石台发出一声清响,开始有灵纹波动,只需片刻便可采集完毕,开始折返。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森林里突然涌出一大片的血色飞蝠,密密麻麻,遮蔽天日。 “列阵防御!”旗使第一时间判断形势,下达指令。只见刺羽军小队熟练地围成一个圆,举盾拒枪相互协作、层次分明,像龟甲一般把石台和旗使护在中间。旗使加大了灵力灌注,石台嗡的一声弹出了一层防护罩,刚好把巡逻队包裹。 “哔哔啵啵......”是血蝠冲击防护罩的声音,防护罩也被冲击的阵阵晃动。原本近乎透明的能量罩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染上了一层墨绿色的血浆。周围地上都是血蝠的尸体。 尹青第一次见到张牙舞爪近在咫尺的妖兽,不由咬紧牙关,显得有些紧张。血蝠口器就占据了身体的三分之一,锋利的尖牙划过能量罩发出刺耳的嚎叫。 “小心!”不知是谁的预警,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 “嘭!”巨大的黑影拦腰撞到防护罩上,接触的瞬间防护罩应声破碎。 “啊!”最外围的几名士兵盾牌被击飞遭到重创,随即倒在血泊中。“巩固防御!”不等旗使传令,尹青便持盾顶上去堵住了缺口。都还不知道敌人是什么的情况下,就已经有人员损失,现在局势岌岌可危。 旗使当机立断祭出狼烟石,准备向武威城中发出警示,请求支援。 “旗使大人!能否稍待片刻。刚才那个黑影一击之后,便再无动静,我感觉妖兽的这次进攻并不简单,像是在等着我们求救一样。我怀疑,这是一次围点打援。”尹青及时出声阐明自己的想法。旗使沉吟片刻,还是采纳了尹青的建议,但并没有收回狼烟石,而是把它保持随时可以触发的状态。 队伍保持阵型缓慢移动,朝武威城方向撤退,一击之后,黑影就了无声息,像是从没有出现过一样。尹青所在的小队如同风暴中的小船,随时都可能被风暴吞噬殒命。 缓慢后撤的队伍似乎打乱了黑影的计划,但是它并不甘心。随即两条略细的黑影交织着朝尹青袭来,像是准备给尹青这个多嘴的小鬼一个教训。 望着奔袭过来的黑影,尹青反而愈发平静,心中浮现出荣升的教导:御敌之时不冷静只会加速你的死亡。这是尹青的第一次真正的战斗,但他早已在心中和训练场演练了千百遍。 跨步举盾一顶、一弹、一松,完美地把冲击力卸去。随即执剑一握、一旋、一切。一套技法如羚羊挂角般行云流水。连旗使都露出赞许的目光。 “啪”,两条长长的触角应声落地。墨绿的触角被很多细小的藤蔓犬牙交错地缠绕着,像是还有所知觉地蠕动。 “是古藤妖!大家注意脚下!”话音未落,无数的藤蔓刺穿土地。 “噗嗤......噗嗤”一瞬间带走了巡逻小队七八条性命。蒋承狼狈地躲过了藤蔓的第一波攻势,朝尹青快速靠拢。 “你还不想个法子,咱们俩今天恐怕都得交代在这儿了!”蒋承眉头都皱了起来,满脸通红。明显不是兴奋,是第一次经历生死之间过度的紧张。 “古藤妖......古藤妖......”尹青拼命的回忆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在这紧要关头他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唉!都这个时候你还在发什么呆,没想到我英俊潇洒的蒋承第一次任务就要当这个烂货的肥料......啊!......”蒋承一边咒骂,一边躲避藤蔓的追击。不幸的是背部还是被尖刺划过,疼的他哇哇直叫。 散落在空中的血液被尖刺直接吸收,藤蔓似乎并不满足,朝着尹青便是几个突刺。尹青突然灵光一闪,脑海里浮现出在训练场听困爷爷讲故事的情景。 “古藤妖是一种修炼千年以上的聚合体,没有任何的灵智,只会用触角和藤蔓进行本能攻击。它能汲取血肉和能量,如果被它刺穿的话那么将会直接变成一具干尸。它最大的弱点就是行动不便,他的藤蔓只能攻击一定范围的目标,如果和它的本体靠的越近反而越安全。它不能在阳光下活动,是一种昼伏夜出型生物......” “大家都朝森林里边跑,就能活命!天亮以后我们就能摆脱古藤妖的追击!”尹青已经感受得到巡逻队士气的极速下降,不得不大声呼喊,希望能够提高大家的斗志。 “喀咔......”尹青手中的制式长剑因为经过多次激烈的碰撞已经变的破旧不堪,好多地方甚至都起了豁口。没有办法,只好扔掉了这把已经完成了使命的长剑。 “胖子!来我身后!我用盾抵挡前面的攻击,你来注意四周,我们不要管身后!只要往里面冲,还有活命的机会!”蒋承心里一横,索性丢掉了自己的盾牌,双手持剑跟在尹青身后快速朝坠叶山方向急奔。一路上也顾不得许多,周围的同僚越来越少,所幸的是藤蔓也越来越少。 “唉......呼呼呼呼!”不知道一路狂奔了多久,蒋承一股脑坐到地上,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迹和身上的污渍,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不跑了......我也跑不动了,就算是死在这儿我也不跑了......” 尹青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像是全身骨头都散架了一样。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胖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困难不会将我们打倒,只会让我们越挫越勇......” “你可拉倒吧,还越挫越勇?那你起来走两步试试?”蒋承嘴上也不示弱,可是牵扯到背上的伤口,不由吸了一口凉气疼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愣了一下,一同大笑不止,不知道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无可奈何的苦笑。或者,两者都有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背靠着背休息的尹青和蒋承恢复了一些。可是难题又摆在了他们眼前,在这人迹罕至的茂密森林,经过他们的一番横冲直撞后他们已经彻底地迷失了方向,就连抬头观察空中的星宿辨别方向也成了奢望。不知道在这未知的领域里,他们的路又在何方? 武威城内接收到了巡逻队折返的讯号却迟迟未见归来,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每个人似乎都被战争的乌云笼罩,压抑地喘不过气来。当战争的风暴即将来临,真正的曙光会指引。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五章 秘密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阳光刺穿了茂密的树林,一地零星斑驳的疏影。尹青活动活动了筋骨,看着一旁还在熟睡的蒋承不由苦笑。这胖子竟然能够在这危机四伏的野外睡得如此安稳,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大。 尹青找了块较为干燥的草地盘腿而坐,不再去理会睡梦中的蒋承,开始检查起自己的身体。锻骨十三篇中记载,人族外练筋骨内修奇经八脉,辅以魂灵。凡人有此八脉,俱属阴神闭而不开,惟斩龙以阳气冲开,故能得道,八脉者先天之根,一气之祖。按照困爷爷的解释,说所有的人都属于后天生灵,并不直接是天地之气所生。但是经过长年累月的修炼达到神照境界修出魂灵,便可通过沟通天地之力易筋洗髓,大幅提高自身寿元。同时,也能御空飞行来去自如。当能控制魂灵之力冲脉,完全冲破后天束缚让体内经脉和魂灵完全融合形成大周天,登临斩龙境。即可成就先天,与仙神并列。 尹青闭上双目,心无杂念,专心感应天地之力。通过吐纳灵力梳理在昨天战斗中受损的经脉。灵力过处,酥麻的感觉预示着经脉在被灵力滋润着缓慢拓宽。尹青引导着体内的灵力,不断在积累运转,试图尝试让它在体内形成一个小周天。 燥热从两涌泉穴上升走两腿内侧阴跷脉,至会婴穴合并升至气穴稍停,阻塞感愈来愈强,反而激起了尹青倔劲,开始冲脉。 冲脉,顾名思义就是引导灵力通过已有的经脉厚积薄发过后冲破先天闭合的经脉。让体内的周天运行更加完整。每一个境界都有固定的主脉需要冲破,而同时你体内的周天循环越多,你在相同境界的能力便越强。就像荣升和丁儒同样是都尉,在相同的境界下,荣升体内的周天循环比较多,那么荣升的战力便强于丁儒。蒋承在一旁看着修炼中的尹青被惊的目瞪口呆。尹青像一个熟透的海虾,满脸通红,身上冒着热气。脸色也来回变幻,表情也时而痛苦,时而平静。蒋承知道尹青在紧要关头容不得打扰,于是他也全神贯注的帮尹青戒备,以防备出现意外。 “啊!......”尹青体内的经脉像是被针扎过一样,不由痛的叫出声来。尹青只感觉喉咙一咸,胸口如遭重击,哇的喷出一大口血。顺势就要朝后方倒去。还好一直注意尹青情况的蒋承手快,一把托住了尹青。 “冲脉失败了?”蒋承就是在迟钝也反应过来尹青是在想冲脉突破境界。 “嗯......”尹青点了点头,显得十分虚弱。蒋承一把背起尹青,刚准备走,却犯了难。 “话说,你知道应该往哪边走吗?”蒋承尴尬地咧嘴笑了笑,企图缓和一下气氛。 尹青环顾了一下四周,用手指了指:“这边......植物喜阳,就和灵物喜欢生长在灵力充沛的地方一样。生长规律通常南面枝叶茂盛,石块、土堆、大树南面草木茂密,北面则易生青苔。而坠叶山必定是枝叶茂盛那一面,不然不可能形成如此幅员辽阔的山脉区域。因此,我们需要朝反方向行进。” “可真有你小子的!”两人便朝着枝叶相对稀疏的那个方向行进。 武威城,议事厅。 “统领,从石台传回来的讯息来看。他们遭遇了不明袭击,具体的袭击源暂且不明。至今,还没有收到任何讯息。您看,我们是不是要派遣一些人去打探一下?末将愿意统兵前往,一探究竟。”荣升双眼通红,显得有些焦急。 “属下认为此事不可。从大局来看,现在属于非常时期。我们已经确定了没有援军,但是不确定对方现在实力如何,我们现阶段时宜集中兵力固守。如若贸然分散,容易遭到各个击破。若是被围点打援,那我们是救还是不救?望荣都尉三思,大统领三思。此刻,当以大局为重。”丁儒听到荣升的建议,不由出声反驳。 “我觉得丁都尉说的有道理......” “可是一遇到问题连自家兄弟的性命都不顾,我怕弟兄们会寒了心......” “这个时候要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好了......” “这该死的妖兽劫,就应该出重兵去把他们都通通剿灭......” 堂前诸将都纷纷议论,说出自己的看法。穆寒川听着阶下的议论,不由犯了难。 “统领,尹青可是那个人的孩子啊!”荣升上前两步,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 穆寒川似乎下定了主意,大手一挥:“再议!”便示意众将离开。一个人望着案上的天图陷入了沉思。 是夜,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困老头儿的院子。 “八爷,是我,小穆子!”穆寒川压低了声音,敲门道。 “进来吧,门没锁,老头儿我都准备歇息了。”里面传来困老头儿温吞的声音。 穆寒川正准备推门而入,手触及之处,蓝光闪过,却丝毫没有任何触觉,不待他惊讶。只一瞬,穆寒川便进入到了一方小世界中。 望着前方席地坐下的老者,穆寒川显得有些拘谨,“八爷,您老的神通还是如此让我等晚辈敬仰。” “呵呵,这几个晚辈中就属你小子会说话。说吧,这么晚了找老头儿我什么事儿?”困老头儿抬手虚指,一个蒲团正好出现在穆寒川的身后,穆寒川却不敢托大坐下。无论是辈分还是名望,亦或是修为,他都没有任何资本与老头儿相提并论。 “八爷,您是知道这个秘密的。尹青可是那个人的孩子,当时我们拼死都要保住的这个秘密和这个孩子,现在生死未卜,都是晚辈失职。现如今,晚辈进退两难,此次前来是求八爷指条明路,应当如何是好?”穆寒川拱了拱手,作了一揖。 被唤作八爷的困老头丝毫没有半点慌乱,摸了摸山羊胡须:“年轻人的事情,自然有年轻人的造化。这么些年你让荣升去带尹青我也比较放心,该教的也教的差不多了。况且,他已经长大了,是应该面对一些困难与挑战。不应该再由我们去给他筹划和遮风避雨,我们只需要适当地点拨就可以了。这次,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如此劳心。” “可他是咱们计划里面的关键,要是他出了什么岔子,我们怎么......” “勿要多言!有些事情,你还看得不够透彻。而且你以为在我的小世界里就绝对安全吗?真不知道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沉不住气!”老头儿佯怒喝道,打断了穆寒川的话。 “晚辈受教了,多谢八爷指点。”穆寒川受了训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 困老头儿也不愿多说,大袖一挥,穆寒川便又回到了院中门外。 “嘿,小青子!咱们爷俩儿可是有约定的,只要你活着回来。我就把家传的绝学教给你。你可不能就这样死在外边了。”困老头儿自言自语的模样和普通老人没有任何的区别,看着都让人心疼。 “邪神大人,小的已经蛊惑这群妖兽布置了古藤妖在武威城和坠叶山间的巡逻道附近。只要穆寒川敢发兵巡逻或者援救,咱们就能慢慢把他们蚕食掉。这次武威城就必定被攻破,到时候,整个武威城的魂魄都将是您的祭品......”坠叶山中亦在进行着谋划。 双方都在紧锣密鼓地相互算计的时候,殊不知尹青和蒋承正在森林中一个小山洞里烤着野稚,准备大快朵颐。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六章 神殿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你确定是朝这个方向走嘛!我们都走了差不多两天了为什么还在森林里面?”蒋承望着眼前的小溪,歪着头问。 尹青也开始犯迷糊了,按理说他的选择是没有错的,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干扰了周围植物的生长从而影响了他的判断?这两天和蒋承一路行走,也没有遭遇到任何的危险和妖兽,让尹青不得不误以为自己其实进入的是一个普通森林。而且眼前的这条小溪灵气浓郁,几乎达到了雾化的程度。怎么看,都显得有些蹊跷。 “嘿,你还在愣着干嘛,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充沛灵力的小溪,下去泡个澡解解乏岂不是美哉!这么浓郁的灵气就是伤口也要好的快些,说不定我就突破......啊!......”就当尹青还在考虑的时候,蒋承已经三下五除二地脱来还剩一个裤衩,跳入了水中。溪流没有溅起任何的水花,白光一闪,蒋承就在尹青眼前消失了。 “胖子!”尹青大声呼喊,除了岸上的衣物盔甲还能证明这一切以外,剩下发生的都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尹青谨慎地掏出匕首,用刃角刺入水中,试图查看其中的奥妙。“恩?”匕首进入后和平常的水中没有任何的分别,尹青挑起一点点的水渍,左手轻轻拭过,略微冰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值得了解的是,起码对人体没有什么害处。 尹青把匕首插回腰间,决定用手直接放进水中尝试。触感冰凉,能够感受得到水的缓慢流动。或者说,这并不是真正的水,只有当肢体直接感受的时候,才能够分辨的清,其实更像是浓郁的灵气液化而成。当手进入溪流的时候,浑身说不出的舒坦,像是身体在暗中召唤他也跳进水中享受这一切一样。 尹青摇了摇头,赶紧压制住这种想法。因为他赫然发现,浸入水中的手消失不见了,像是并不在同一位面一样,可是知觉还在,对手的控制力还在。他急忙抽出手,手掌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掌上的水渍汽化开来,化作灵力消散。 既然已经探明这古怪的溪水没有能够对自己造成任何的伤害,那么尹青便可放心大胆地潜入水中寻找蒋承的踪迹。说做就做,尹青直接纵身跳入水中。白光一闪,尹青也失去了踪迹。 尹青此时就像是进入了星坛传送一般,周围的景象来回地变换,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坠落。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光芒大盛。刺痛过后睁眼看时,尹青已经坐在一座高大的建筑前。 神庙和武威城差不多高矮,整体略显古朴。边角雕饰着镂空的花纹,墙上的刻像,不知是记录的神庙主人当年的风采还是陈年往事,由于太过巨大,老远便可清晰可见。 尹青朝前望去,高高的台阶不下百层。阶上有阵纹流动,时而亮起,时而聚散。建筑门前左右各有一个身着盔甲的巨大的雕像,头上的犄角和嘴角的獠牙,很明显看出不是人类。和其他常见的门神不同,这两个雕像被铁链拦腰锁住,半跪在门前。一个怒目圆睁,一个目眦尽裂,显得十分的不甘心。 尹青朝身后望去,是无尽的黑暗,便知道此时此刻除了向前,再别无他法。既然已经别无选择,不如放手一搏。尹青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 “呃!”尹青越是往上走,越是感觉威压增强,行动的步伐越是缓慢,然而周围充沛的灵气却让体内的周天运转无比的迅速。尹青不得不引导经脉内的灵力运转来抵消外界的威压。 “喝!”尹青负重前行,感觉全身的肌肉、骨骼、经脉像是被千斤重的物体碾压而过。说不出的难受,说不出的痛苦,嘴唇上都似乎有了血迹。尹青咬紧牙关盘腿坐在了台阶上,不断地运转周天,吐纳四周的灵力。期望通过外界的压力来突破自身的境界。因为他知道,光靠现在的他,是不足以登上阶顶找到出路的。 此时的尹青像是被逼到了绝路一般,疯狂地运转体内周天循环吐纳灵气。玩儿命地积累着能量,试图再次冲脉。全神贯注的他似乎没有观测到空中的星宿尽皆亮起,星宿的投影和他体内的经脉直接链接。源源不断的星源力涌入,淬炼着他的全身,让他能够承受更多的灵力。 尹青感觉此时的自己充满了力量,经脉内浑厚的灵力像是要把他撑破一样。可是,又有一股精纯柔和的力量调和梳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灵力依次经过申脉、仆参、跗阳三穴形成一个灵力周天;顺势而上冲破居髎、臑俞、肩髃三穴的晦涩;巨骨、天髎、地仓三穴也不再闭合;风池穴统领着巨髎、承泣、睛明三穴进行周天循环。尹青厚积薄发,一鼓作气打通了锻骨境所有的周天循环,成功进入了他修炼生涯中的第一个大境界—锻骨境。随着境界的提升,肉体凝练的同时,尹青三魂七魄受到了灵力的洗礼逐渐化作一点神魂,如蚕豆大小蕴于眉心处,自成一个周天循环。 “呼!”尹青长舒了一口气,起身适应了一下身体,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台阶的威压没有之前那么明显,在一个相对可以接受的范围。 依阶而上,越是靠近越是能够感受得到这座建筑的雄伟。引神殿,殿门的匾额用神族文字昭示这座神殿的名字。尹青虽然不认识,但是却能感受得到上边所要表达的意思,当真是妙不可言。尹青并没有急着进入殿内,而是先观察着殿外的刻画,想要大致弄清楚此中奥义。 刻画不知道是何人所铸,寥寥几笔却栩栩如生。前边几幅讲述的是神明帮助人族战胜魔族的故事,此时的人族还相对弱小,衣衫褴褛。接着是神族帮助人族抵抗天灾指导人类进行修行增强自身的生存能力。此时,画风突变,就连尹青也能感受得到铸画者的愤怒。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族中出现了佼佼者,他们不断的修炼变得不断的强大,有的甚至能够比肩神明,他们被称之为仙。人心难测,人族中出现了分歧,他们有的愿意和神族和平相处,有的却勾结苟延残喘的魔族想要压制神族,让人族统治三界。就在人神魔互为征伐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尹青只看见刻画在描述从天外降临了什么东西的时刻便戛然而止,后边的刻画不知道被什么人抹去像是要掩盖什么,只留下一个三寸深的六指掌印。 尹青再度绕着殿外寻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有效的线索。于是决定进入殿中一探究竟,看看这座神殿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秘密。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七章 孤岛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嗡......”尹青伸手触碰巨大的石门,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疯狂向石门涌去,石门发出轻微的震动。体内周天循环疯狂吐纳,若是不能及时地供给石门所需要的灵力,那么尹青极有可能化成开启石门的祭品。灵力枯竭后,被吸去一身精血。 厚重的石门在吸收了尹青的灵力后只是略微打开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而且随时都有要闭合的可能。尹青不敢怠慢,连忙闪身进入殿中。 “哐!”石门关闭,融入了黑暗中。进入殿中的尹青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这是一条长长的星光汇聚而成的甬道,甬道四周是明灭闪烁的天图,道道神力交织而成的线条勾绘出了三界原本的模样。那时五块大陆还没有碎裂开来,粗壮的建木沟通天地,正如古书中记载:有木,其状如牛,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其叶如罗,其实如欒,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磅礴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不由生出顶礼膜拜之感。天地一片祥和有序,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尹青顺着甬道前行,足迹所致之处步步生光,如同一位谪仙人。令尹青感到惊愕的是,天图里边衣衫褴褛的人族似乎是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一般,对他行礼祷告。 “太初后人,我在这儿等待了万年,终于迎来了你。可是你怎么如此的弱小不堪?弱小到连试炼的门槛都达不到,怎么能担当重任?真是令人不可思议。”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尹青的惊愕,古老的神语通过意念直接进入到尹青的脑海,和他进行着最为直接的对话。 “你是?”尹青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任何可以发声的物体。“请问,前辈可曾见过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青年吗?”尹青用手比划着,却暗中掏出了匕首背在身后,以防有任何的不测发生。他现在只想找到蒋承然后一起离开这儿,他并不想和神殿扯上太多的关系,他没有那个能力,也不想有过多的负担。可是却没有人回应。 “噔噔噔!”尹青把灵力都聚集在脚下,快速疾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甬道的尽头。准确的说,甬道不知被什么拦腰斩断,切口平整而陡峭。下方正好是天图归墟湍急的浪潮。阵阵雷音,阵阵哀嚎,像是有无数的冤魂在诉说,在等待新的重生。 断崖的对面看起来是一座孤岛,孤岛不大,上边郁郁葱葱,孤零零地有一间茅屋。甚至还有极少见到的灵兽在嬉戏玩闹。放眼望去,各种各样的灵药有序地栽种在一旁的花圃。只是,有些杂草丛生,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人打理过。若不是地势险要,又在这万般神秘的神殿里,真的称得上是一个世外桃源。 下边是恶浪滔天的冤魂缠绕,上边是灵气袅袅的世外桃源。如不是亲眼目睹,尹青决定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场面。难不成,这孤岛的能量之源是汲取无数冤魂的念力所化?尹青摇了摇头,自己否认了自己的看法。毕竟,归墟只是天图中的景象,是虚妄。而这个如仙境一般的孤岛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那究竟是何人断去了甬道和孤岛的连接?还是说,神殿的主人为了防止岛上的什么东西受到外界的干扰?尹青望着眼前丈余宽的豁口,心里估算着能否一跃而过,到达对面。 尹青后退了几步,开始助跑。“砰!”黄光一闪,被一堵无形的墙撞了个七荤八素。巨大的冲击,差点把他弹出了甬道。尹青并不急着起身,索性躺在地上休息,等着之前的声音主动发声。因为他发现,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够完成的所有了。在这个地方,他没有更多选择的余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竟然有些失落和无奈:“太初遗留的血脉,你竟然连登上初始之地的法门都不曾掌握。那你到神殿来又有什么作用呢?” “前辈见谅!晚辈只是误入此地,并不是前来有所图谋,只求前辈能够指条明路,晚辈一定速速离去!”尹青不敢怠慢,这关乎到身家性命的事,当然是越客气越好。 “莫要诓骗老夫!”苍老的声音似乎被尹青的说辞激怒,甬道被震的颤动。霎时,天昏地暗,天图上所有的星宿悉数亮起,所有的威压尽皆朝尹青释放。孤岛上的灵兽也吓得失去了刚才的自在,纷纷找地方躲避,似乎也被这凝重的气氛所影响。 “噗!” 尹青被这恐怖的威压压得直不起腰来,脸色苍白全身颤抖着想要支撑住不让自己跪下,这对抗让他胸口一窒,直接喷出一大口鲜血。 “滋滋滋!”鲜血沾染了豁口处虚空中的禁制,竟然彼此发生了催化,流动着古老的法纹。 “嗯?这是......不可能!难道你是......真是天不绝我神族!”苍老的声音显得无比的激动,被称作初始之地的孤岛上茅屋内绽放出一股精纯的生命之力冲天而起,直接把尹青包裹。缓缓把他托进岛中,直接来到茅屋门前。 尹青不知道为何这个神秘的神祇态度大转,可值得庆幸的是,事情总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尹青不敢造次,乖乖待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生怕再次发声惹恼了这个性情古怪的神祇。 “罢了,太初遗留的血脉,既然你是真的不了解此中缘由,那我就把一部分的辛秘讲与你听。”神祇自顾自的说了一会儿,便要给尹青讲述所谓的辛秘。 “愿闻其详......”尹青其实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听,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有求于神。 “当年天垠之战后,三界崩坏,大陆一分为五,六王薨。在这五块大陆上,我神族和太初帝叶氏有过盟约,分别由五座神殿守护五王传承以及太初石,当有缘之人或者太初遗留的血脉进入殿中,只需通过盟约所立的法门便可登临初始之岛,通过试炼取走宝物。届时,我们便可一举......”神祇似乎充满了希望,可是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让正听的出神的尹青一阵愕然。 “更多的东西,不是现在的你能够了解和承担了,当你有足够的实力的时候,会有人指引你再次来到这里,完成你的使命。”神祇似乎有所顾虑,不敢说的太多。 听的云里雾里的尹青充满了疑惑,可是他知道,就算他有再多的疑问,神祇也不会向他作答。不如回武威城问问见多识广的困爷爷是怎么回事儿。打定主意的尹青,一下又恢复了方向。 “那前辈,我应该如何出去回到武威城呢?”尹青急忙问出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生怕神祇消失,自己困死在这个孤岛上。 “也罢,相见也是一种缘分,老夫便送你一点机缘,至于你能不能善用,就看你的造化了!”一团紫色的火焰从虚空而来,置于尹青跟前。尹青不敢大意,因为他看到,这火焰竟然能够烧的周围的虚空不断塌陷重组。天知道要是他鲁莽触摸,会发生什么事情。 “孩子,用你的心去感受它,用你的灵力去包裹。”神祇发出提示。尹青死马当活马医,反正这个神祇似乎也不是个坏人,索性尝试一下。 尹青的修为还不足以使他灵力外放,没有办法,他只能用灵力包裹住手掌,用手去触碰这看起来无比强大的火焰。接触到的那一刻,手掌没有任何的触觉,只见火焰顺着手掌进入到手中经脉。此时的尹青突然汗如雨下,青筋暴起。手臂像是要废掉了一般,肉眼可见的紫焰不断地和尹青的经脉交融和他的血肉撕扯。 “啊啊啊啊啊!”尹青忍不住地嚎叫,右臂不受控制地暴涨,直接撑破了盔甲,臂上爬满了紫纹。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尹青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八章 对峙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当尹青悠悠转醒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武威城的救治所中。一旁服侍的小童眨巴眨巴眼,开心地挥了挥手,“老爷!这个小哥醒啦!你答应教我的炼丹法门可不能食言噢......” 困老头儿闻声拄着短杖慢步走过来,笑呵呵地对小童道:“明日的这个时候,你就去丹房跟着他们挑选灵药,长长见识。”小童哇了一声,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怎么?你小子出去了一趟,连老夫都不认识了?” 尹青挣扎着起身,望着眼前慈祥的老头儿,心中有千般的疑问,可是一时感慨,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刚想要说话,就被困老头儿用手势制止。“孩子,咱们里边说话......”困老头儿指了指救治所内一个略显偏僻的角落。 尹青活动活动了身子,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许的不同,无论是肌肉的线条,还是隐约流动的紫光,都彰显着这一次的神庙之旅的收获。这一切都被困老头儿看在眼里,不由暗自赞许,虽然事情好像没有像预期中的那样稳妥,可现在也不算太差。这个孩子,或许真的可以...... “困爷爷,我和蒋承遇到了一条灵力化成的溪水,然后我们就一起陷进去。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进入了一个神殿......”尹青边说边用手比划着,一下子打开话匣子的他知道,可能只有眼前这个见多识广的老者,才会相信他说的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困老头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不难看出,尹青已经开始接触到了一些秘密,至于接触了多少,还得观察观察。 “咚!咚!咚!”当康鼓的声音充斥在武威城上空。 “全员戒备!” 尹青条件反射地急奔而出,朝着预定岗位行进。“咻!咻!咻!”三两下便跃到了城头。“荣都尉!”看着迎面而来铁塔般的汉子,尹青抱拳行礼。 “恩。”荣升应了一声,用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尹青的肩膀,“好小子,又壮实了不少。”没有过多的话语,可是里边质朴的温情却恰到好处。尹青眼圈红红的,在这个亦师亦父的壮汉面前,他总是显得十分的脆弱。 武威城头已经按照序列站满了刺羽军战士,微风过处,象征着刺羽军荣耀的大旗飘扬在所有人的头顶。尹青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有一股力量在慢慢凝聚,当这股力量到达顶点的时候,必然会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辉。 “尹青,我在这儿!”极度熟悉而又略带猥琐的声音悄悄响起,紧接着尹青便看见了人群中蒋承的身影。 “没事就好!”两人的手一把握到了一起,似乎革命的友谊又得到加深和延续,再次到了并肩作战的时候。 城外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妖兽占据,尹青甚至可以看清第一排妖兽口中的獠牙,垂涎滴滴答答地沾满脚下的土地。略微估算,恐不下十万之众。这次的妖兽入侵,称之为史上最强也不为过。穆寒川难得一见地换上了统领甲胄,给原本的威严又添加了一丝英气。 “将士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刺羽军受尽乡亲父老的拥护!受尽帝叶氏册封的荣耀!此时到了该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你们有没有信心与勇气,将来犯之敌,拒之城外?”穆寒川振臂一呼,声音传遍了每一个刺羽军战士的耳中。 “刺羽军!” “战!” “刺羽军!” “战!” “祭旗!”穆寒川一声令下。 “咚!咚!咚!”当康鼓急促的声音听的人热血沸腾,颇有一番舍我其谁的气势。尹青只觉得全身的周天循环不受控制地运行,体内的灵力急需通过一番大战才能得到释放一样。似乎这战鼓声中有一种玄妙的法门,可以催人兴奋。 “吱啦......吱啦......” 三个形态各异的妖兽被锁在囚车中推了上来,刻满灵纹的锁链贯穿了妖兽的手脚要害,使其动弹不得。 “嘶!” “嗷!” 城外的妖兽看见自己的族类被如此对待,不由躁动不安,甚至有些过于急躁的已经朝着武威城奔突过来。 尹青第一次看见如此大的场面,铺天盖地的妖兽像是发了疯一般,这可能就是种族与种族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起阵!” 武威城的防御大阵应声激发,阻挡在妖兽和城墙之间。尹青看见无数躲避不及的妖兽被防御大阵的灵光扫中,一时非死即伤。 碎肉、血液、哀嚎、大地的震动,十年一次的妖兽潮的序幕似乎就此拉开。 “呕......咳咳......呕” 有不少还没有经历过战阵的新兵面对如此场面,显得有些不太适应。可是战争就是这样,它并不会在你适应它的时候才会到来。你只有适应它,才能活下来,并且快速成长。 “斩!” 城墙上三只妖兽的头颅翻滚了出去。祭祀吟唱着古老的咒语,妖兽的精血魂魄被拉扯出来,在空中旋转、拉扯。刺羽军军旗光芒流动,空中的混合物被快速吸收,只见军旗底纹上又多了三个妖兽的缩小虚影。像是在加持,又像是在囚禁。 吸收了祭品的军旗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就连防护大阵的光芒也似乎明亮了许多。 “啊,我明白了。武威城的防御大阵阵眼其实就是刺羽军军旗。只要军旗不倒,防御大阵便不会被破掉。” 尹青猛地想明白刺羽军军旗的奥秘和特殊之处。原先的刺羽军军旗在没有接受祭品激活的时候,并没有统领大阵的作用,当此时激活以后,防御大阵在刺羽军军旗的统领下可以主动变换,面对不同的局面做出相应的改变,甚至是发起攻击。 就在尹青愣神的时候,防御大阵已经被军旗催动地变换了形态,原本中正平和的阵法开始变得肃杀起来。肉眼可见的灵力从方圆百里的范围快速汇聚,灵阵汲取了周天灵力后幻化出灵兽助阵,妖兽们一时陷入了慌乱,进攻步伐为之一滞。 “飞羽骑就位!” 荣升作为一名老兵,很容易就把握到了战斗的节奏,嗅觉敏锐地指挥着手下的一营飞羽骑。当敌人陷入迷茫无措的时候,就正是发动攻击的良机。 “打开城门,突击!”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九章 鏖战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紧闭的武威城城门开启了,象征着十年一次的战役正式打响。荣升率先出城,身后是鱼贯而出的飞羽骑将士。 荣升的头被厚厚的盔甲包裹,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一身满是战痕的盔甲让他显得更加凌冽凶狠。持长槊的手微微举起,背后的飞羽骑在他身后不断地调整着阵型。 最前沿的士兵把长枪固定在了飞羽兽上,右手持枪,使长枪的冲击力达到最大化。左手同时装备臂铠,在灵力的灌注下,连成一片防护盾以防护正面即将会遇到的风险。后面几排的飞羽骑士兵整齐划一地举强弓呈骑射姿态。在短短的时间内,飞羽骑就完成了进攻准备。 “放箭!” 荣升粗犷的声音发出了进攻指令。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一般在空中划过,在妖兽群中绽开。飞羽骑所配备的特殊箭矢,被刻上了专门针对妖兽的痛击灵纹,当妖兽被击中的时候,灵纹所含的能量便会直击妖兽的内丹。 “嗷呜..嗷!”妖兽军团一时吃了大亏,也开始调动阵型。身披厚甲的双齿兽晃动着巨大的身躯,顶在最前边阻挡飞羽骑的箭矢攻击,空中盘旋的恐嘴鹰不断地喷吐着酸液,击打在防护盾上,碰撞的啪啪作响。 城上督战的穆寒川见到第一轮攻击便不理想,不由眉头一皱。 “灵纹师准备!改变地形!” 灵纹师,是人族独有的一种修炼方式,它介于普通的修炼者。是通过冥想沟通天地之力,使用灵纹或借助法器便可以发出不亚于修炼者的威能,灵纹师本身不具备任何的属性和能力,与普通人别无二致。但是灵纹师方便培养,适合大规模的军团作战,常在军团中见到。 灵纹师们开始集体冥想,把自身的念力灌注到刺羽军军旗中。刺羽军军旗虚影晃动,尹青只见双齿兽脚下的土地不断下陷,像是进入了沼泽之中,把后边的妖兽暴露了出来,飞羽骑所在的位置连同武威城正好呈一个攻击的斜坡。 “好机会!看来是要发起冲锋了。”尹青看到地形变换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如何发起攻势。可是,荣升并没有轻易地下达冲锋指令。 “平射!” “所有,投枪准备!” 一轮骑射过后,飞羽骑将士熟练地弃弓换投枪准备发起第二轮的进攻。 两轮攻势都旨在消耗妖兽军团的有生力量,使妖兽们降低对防御大阵的消耗,让大阵能够不会因为吸收灵力跟不上防御的消耗而告破。 就在尹青觉得局势一片大好的时候,荣升突然大吼,“注意脚下!”荣升似乎从妖兽们任人宰割的状态下嗅出了一丝阴谋,甚至是对武威城外飞羽骑的巨大威胁! “噗,噗,噗!”虽然收到了荣升的提示,但是阵型密集的飞羽骑还是中招,古藤妖的枝蔓像是死神的镰刀,从地底穿出,穿透了躲避不及的飞羽兽和飞羽骑士。一时,飞羽骑就出现了大量的伤亡。被钉在地上的,被掀飞在空中的,无一不是被古藤妖抽干了精血,然后化作了枯骨。妖兽军团士气大震,发出阵阵嚎叫。一时间,进攻变得猛烈起来。 荣升双眼通红,他感受到了来自妖兽军团的嘲弄。紧握长槊的手用力的挥下,一马当先,“飞羽骑,冲锋!” 银色的铁流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无论前方是何等神圣,似乎这把钢刀都能狠狠地刺穿敌人的心脏。 “血债血偿,勇士们!杀!” 荣升手中的长槊一把劈开眼前的障碍,冲进了妖兽群中。身后的飞羽骑也不甘示弱,在第一波冲锋之后,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进行劈砍丝毫不拖泥带水。所有人都知道,要是一旦停下来,或者是被拖住,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亡。 每一次的冲击、碰撞都是生命的一次终结。妖兽们被冲散开来,相互拥挤、推搡,有的妖兽甚至在啃噬死去的同伴,场面十分地混乱。尖爪划破盔甲的撕裂声,夹杂着阵阵发泄的怒吼,飞羽兽蹄下被血浆浸染,带起的红色泥浆溅满了飞羽骑将士的甲胄。战场的惨烈深深地印在了每一个参与者的脑海中。 以至于后世在描述这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战役的时候不得不花上更多的笔墨。 这一次的交锋,最终以平手告终。妖兽们暂且后退,刺羽军也收拢残军回城,尹青亲手抬回了激战到最后,力竭倒下的荣升。当在解开盔甲的时候,条条伤疤像是烙在荣升身上的荣誉,给在场的人无声地讲述这个男人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困爷爷,荣叔他不会有事儿吧?”尹青问着正在熬药的困老头儿,面对躺着的这个亦师亦父的汉子,他很难冷静地思考问题。荣升16岁以平民身份从军,一路打拼到刺羽军都尉,以一个军人而言,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与死神擦肩,才能从见习士卒、士卒、百夫长、千夫长一直到现在的都尉。这点小伤其实对他来说,只能算得上是九牛一毛。 “喏,把这个给他敷上。荣升这么些年都过来了,这点小伤算什么。你小子就是关心则乱。”困老头儿说着递过来一帖黏糊糊的药膏,示意尹青把它给荣升敷上。药膏呈粘稠状,绿油油地又发出刺鼻的气味。要不是知道这是困老头儿做的,尹青肯定会把这泡东西当成妖兽的口水混合物。给荣升敷药的尹青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涂抹在伤口,并且用灵力慢慢化开,使其更加容易被吸收。 困老头儿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一旁的爷俩。这才第一天,荣升就力竭回营,虽然不是什么大伤,总归不是一个好兆头。今后的日子,恐怕难了。 议事厅中的穆寒川回想起今天的战况,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当时的一些细节。当把所有的线索摆在一起的时候,穆寒川赫然发现这里面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十章 变故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天图上布满了探测得来的情报,犬牙交错的形状显示着局势的复杂。穆寒川作为武威城守军的最高长官,不得不考虑周全。作为一名修行者穆寒川此时可以有无数种办法规避风险,可是他现在手中还握着全城将士的性命,他只能慎之又慎。 “今日妖兽军团只是试探性地进攻,进攻欲望并不强烈,像是在等待什么。可荣升以身犯险也没有探出虚实,难道要我今夜亲自走一遭?” 穆寒川陷入了沉思,此时没有人能够担此大任,人手不足的问题迫在眉睫。 “叫尹青来见我!” “是,统领。” 尹青接到命令的时候也感觉很诧异,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卒,实在是没有任何一点地方可以和武威城的大统领攀上关系,这次召见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跟着传令兵一路来到议事厅前,尹青不断地记住周围的环境和路线。因为他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一旦有事情发生只有自己才能靠得住,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命运交由运气掌管。 “禀告大统领,见习士卒尹青带到!” “恩,你下去吧。”穆寒川挥了挥手,示意传令兵退下。 “见习士卒尹青参见大统领!” 穆寒川单手虚托,受了尹青一礼,示意他起身说话。尹青不敢造次,笔直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穆寒川的指示。 穆寒川从案旁移步,朝尹青走来仔细打量,“青儿今年应该十八岁了吧?”看似随意地问道。 “回统领,属下确是今年十八。”尹青就事论事,绝不多言。天知道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大统领如此套近乎,会有怎样的难题摆在面前。 穆寒川轻轻拍了拍尹青的肩膀:“放轻松,坐。你是荣升一手调教出来的,你对今天的战局有什么看法呢?” 尹青盘腿坐下,面对穆寒川的发问略微思考便做出了自己的回答:“荣升都尉善于治兵,久经战阵,今日事,在下认为很是反常。” “哦?反常在何处呢?”穆寒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机灵的小鬼。 “其一,荣都尉在局势不明的时候贸然打开城门,率一营飞羽骑出击。其二,当荣都尉率部遭遇突发事件的时候并没有做出合理规避,而是选择了全军突击,增加了我军精锐的伤亡。其三,荣都尉作为一名老将怎么可能在战场上力竭而归。以上,就是属下察觉的反常之处,若有失偏颇,望统领指正。” “正所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今日荣升所举,皆是为了打探妖兽军团虚实,我们武威城就如同那巨浪之中的扁舟,稍不留神便会船毁人亡。” 穆寒川顿了顿,又接着说:“妖兽之众,十倍于我。此次战役我武威城若是按照常规的战斗方式进行防御,就是螳臂当车,最终只会城毁人亡。荣都尉力竭,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将有秘密任务派遣。如果完成得当,武威城便还有救,当然,这个任务九死一生,即便是我亲自前往也不见得能够全身而退。你愿意同荣升一起去完成这个任务,救武威城于水火吗?” “大统领,在下只是刚到锻骨境的普通士卒,这样的重任恐有负重托,到时候要是拖累了荣都尉,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尹青闻言耸动,起身朝穆寒川恭敬施礼。 “此中细节现在不方便讲与你听,此次召你前来,是宣布调动指令,并不是询问你的意见。你回驻地收拾一下,到时候荣都尉会来找你一同前往,全程你只需依令行事即可。”穆寒川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似乎突然又恢复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武威城掌权者的姿态,直接下达了对尹青的指令。 “对了,今日之事,不可与任何人说起,任务的细节荣都尉会直接安排。”穆寒川又补充到。 “喏!属下告退。”尹青快步离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突然接受到这样的重任,尹青其实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他不知道穆寒川为什么要选中他。可他知道的是这个任务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甚至会丢掉性命。 “八爷,你为什么会让我安排这个孩子同荣升去冒这个险?而且你觉得就凭他们两个能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吗?”尹青走后,穆寒川对着屋内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询问。 “当然仅凭他俩这个任务是很难完成的,但若是老夫一同前往,那么,胜算就会增加几分。”困老头儿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那个角落。尹青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屋中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可是八爷,您的伤不是还未曾痊愈,不然让晚辈和他们一同前去。” “你这是在胡闹!你作为武威城的最高长官你要是突然消失,这武威城岂不大乱?到时别说妖兽进攻了,我看就连士兵哗变就能够让这城池失守。况且我一把老骨头了,能为你们这些后辈做的事情也不多,活了这么多年也够了。我倒是真想看看尹青这小子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困老头慵懒地睁开眼睛,慢腾腾地说。 “报!大统领!城中突然出现了异状,人心浮动,人人自危。”一个传令兵急匆匆地闯入议事厅中,甚至顾不上行礼。 “何事如此惊慌?” “大统领您去看一看吧,现在城中有不少弟兄像是中了邪一般,神志不清,逢人便攻击。都是自家兄弟,也不好下手,反而伤了不少兄弟。”传令兵话音未落,穆寒川便已经纵身跃起,消失在了殿中。 半空中的穆寒川看着城中的乱象,不由眉头紧皱。他知道这是妖兽们搞的鬼,要想控制住这些混乱中的将士也不难。难的是,怎么把士气稳住,怎么预防不在关键的时候发生这样的问题。 “嗡......嗡” 肉眼可见的金光从议事厅中不断扩散,中正平和的气息夹杂着阵阵道音的轰鸣充斥在了武威城中。 无论是陷入癫狂的士卒还是慌乱无序的士卒被这股力量波动扫过都逐渐开始平静了下来,有些天分高的士卒甚至原地盘腿坐下进入了顿悟的修行,一场人祸就被化解于无形之中。 “帝叶氏的玄天清心诀果然名不虚传,嚇嚇嚇,看来城中竟然有一条大鱼,这下有乐子了。”武威城外半空中,一双猩红的眸子正注视着城中的一切。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十一章 同行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坠叶山脉连绵不绝,是妖兽们聚集的地方,位于北域蓬昆大陆腹地,共有三山八洞一十四峰。而此次尹青一行要去的便是主峰望珩顶。相传,妖兽在天垠之战前没有受到魔气腐化时,并没有如今嗜血残暴,和人族相安无事,画地而治。望珩顶上供奉着妖兽先祖的魂灵,终日祭祀以赐福于众,是妖兽们的力量所在。 “只要我们进入望珩顶,破坏他们的祖地,即可转移妖兽们的注意,降低武威城的防守压力,到时候再等侯爷援军兵至,我们就可以获得胜利。”荣升神情冷肃,一边观察周围的动静,一边小声给身后的两人交代。他沿着小路走在最前面,后边紧跟着尹青和困老头儿,悄然穿梭在战场之间。别看困老头儿一大把年纪了,可是行动起来丝毫不比荣升和尹青逊色,那轻松的模样,让尹青看得啧啧称奇。一点都不像是演武场里那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想来困爷爷年轻时候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不然穆统领也不会让困爷爷和我们一同前往。”尹青满脑子都是疑惑,困老头儿看在眼里却也不点破。只是在不经意间时不时地用灵力安抚被荣升和尹青惊醒的妖兽,让这通过战场的一路上变得有惊无险。 时间又回到了之前,尹青在营中看着困老头儿和荣升一同前来的时候,惊讶地嘴巴能塞进两个野稚蛋。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如此危险的情况下,和他一起去面对的竟然还有这个慈祥的老人。但愿大家都能平安回来,尹青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边暗自祈祷。 天色玄青,太阴星悬于中天。若不是一旁虎视眈眈的妖兽军团,和遍地的狼藉,单单只看防护大阵下的武威城显得一片静谧。月色下三人行进的身影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般,刚好避过了妖兽的感测,融入到坠叶山脉的墨绿中。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尹青一行三人基本已经绕过了武威城外围的妖兽们,由于妖兽潮的缘故,现在的森林里反而显得相对平静。众人都略微放松,尹青故地重游,不由充当起了向导。 “困爷爷,再过不远处,就是当时我和蒋承发现的那条充满灵力的溪水了,就是通过它我才进入到那个所谓的荒神殿中。这次有你和荣叔在,说不定我们就有所收获。”尹青去查看地势,“咦,荣叔你在干嘛?” 只见荣升在解着身上的战甲,露出精壮的上身。之前尹青给他涂的黏糊糊的药膏此时却像是一种神秘的战纹在荣升身上流动,战斗所受的伤疤在流动的战纹下显得无比的剽悍。灵力鼓动下的荣升,此时看上去就像一尊刻画上的战神。 困老头儿一边给荣升完善身上的战纹,一边对尹青解释,“青儿,你荣叔现在经历的仪式,名叫种神。顾名思义,就是把接近神的力量转嫁到他的身上,让他在一定的时间里,突破身体和修为的极限,达到一个更高的高度。这个秘法的威力其一,来自于战纹的种类,不同的战纹对应着沟通不同的神祇,获得的力量就不尽相同。其二,这还和个人的承受力、潜力有关。承受力越强,能接受的嫁接力量越强,潜力越大,能够爆发的威能便越强。仪式后,他就会保持同神的沟通,直到这股力量消耗殆尽。”说着,困老头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件长袍给荣升披上。荣升也是行事果断的性子,朝困老头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隐入到了黑暗中。 “走吧,青儿,带我去见见你说的那个妙地。”困老头儿拄着短杖,反而走在了尹青前边,那熟悉的态度,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来一样。 “咔嚓......嘭!”合腰粗的老树应声折断,断裂处夹杂着黏液嘶嘶地冒着青烟,是被腐蚀过的痕迹。 “困爷爷小心!”尹青拔剑横挡,护在困老头儿身前。 “喝!”荣升粗犷的怒吼在寂静的森林中回荡,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击打碰撞的声音和妖兽的悲鸣。妖兽独有的灵力波动和荣升碰撞,四处狼藉,打破了森林原有的寂静。“是巽尘蟒!此物性毒,速度极快。困爷爷你快走,我帮你拦住它!”尹青紧盯着林中缝隙,不知道巽尘蟒会从何处袭来。困老头儿望着身前体内周天循环运转,整个人蓄势待发的尹青不由地内心一暖。拍了拍尹青的肩,“走吧青儿,这点小麻烦你荣叔应付的过来。”尹青愣了愣神,转头看了看身后丝毫没有慌张模样的老人,自己也不由放松下来,跟着老人的步伐朝森林的更深处走去。只留下阵阵战斗的余音在回荡。 “青儿你可知道,这巽尘蟒的来历?”困老头儿不紧不慢地走着,时不时地从身上撒下一些朱红色的粉末。 不等尹青搭话,困老头儿自顾自地解释道,“这些定灵散可以隐藏咱们的气机,掩饰行踪,不然这一路上可能就难得太平了。巽尘蟒向来独来独往,此番群体出动必定是受人控制,说明我们出城之举已经被它们知晓。不过也好,只要咱们小心谨慎拖住它们,就能够减缓武威城的压力。” 警惕地望了望四周,除了风穿过树林的声音没有其他异常的动静,握剑的手却丝毫没有懈怠。因为现在的尹青还不足以用灵力来感知周遭的情况,保持谨慎显然更容易先发制人。 “咻,咻......”熟悉而壮硕的身影疾步朝二人追赶,身上大大小小的血渍讲述着和巽尘蟒搏斗的不易。荣升的脸上略显疲惫,但是步伐依旧刚健有力。 “看!是荣叔回来。”困老头儿眯了眯眼,挂着似是而非的微笑。 “砰!”收剑准备去搀扶荣升的尹青被眼前的荣升踢出去老远,像是被蛮牛撞过一般震碎了沿途的枯石,一头栽倒在树旁。佩剑也掉落在一旁,疼得直不起身。 “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计划,但是只要把那个莽汉支走,收拾你们两个岂不是手到擒来?哈哈哈哈哈哈......”诡魅而刺耳的声音从铁塔般的汉子口中传来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仿佛如同猫捉老鼠一般,到手的猎物并不会急着享用,而是要先玩弄一番。 尹青和困老头儿陷入了危局。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十二章 心剑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凡剑之道,无外乎四机。 一曰:气机,观敌六路,剑势纵横,张设轻重,在于一心,是谓气机。 二曰:地机,路狭道险,名山大塞,执剑在手,千夫不过,是谓地机。 三曰:事机,善行于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上下相咎,是谓事机。 四曰:力机,器坚法锐,士习战陈,天地勾连,凌霄踏碎,是谓力机。 心剑之道,无外乎四机皆备而又置身外矣。 千章万句,不出乎致人而不致于人已。 《剑章总论》 “咳......咳!”拭去嘴角溢出的血,扶着身旁的树挣扎着站起来,尹青颤巍巍地勾了勾手,“小爷我一时不查,虽说着了你的道,但可见你对自己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此番胜负还犹未可知!” “喔?是吗......那咱家倒要瞧瞧你这乳臭未干的小鬼到底有几分本事?”只见“荣升”的头忽然一分为二直勾勾地盯着尹青和困老头儿,发出“嘎嘎”怪笑。灵力爆发,赫然已是化气期的强者。这要是搁在平时,十个尹青也敌不过,更不用说此时已经身负重伤的他了。想到这里,尹青不由涩然一笑。似乎命运就要在此终结。 “青儿,咱爷俩当初的约定教你战技之法,择日不如撞日,你且看好了!”困老头儿随手一引,跌落在地上的长剑发出“嗡嗡”的回应。是隔空控物之法!尹青扪心自问自己对灵力的控制还不足以使出这种看似简单的招数。 长剑入手,困老头儿如同变了一个人。左手拄杖,右手执剑,身体也没有平时那般佝偻的模样。锋芒内敛,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中正平和却又不失威严的气息。剑锋所指,“荣升”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装神弄鬼,你个糟老头儿岂能唬得住咱家,看我不活劈了你!”“荣升”仿佛对刚才的露怯十分恼怒,他周身鼓动,身形凭空大了一圈,声势嚇人。只一瞬,五十步的距离,忽如而至。掌风隐约夹杂着血腥之气,径直朝困老头儿面门劈去。“困爷爷小心!”尹青话音未落,困老头儿已经动了! “叮!” 困老头儿闲庭信步,视眼前的攻击于无物。身形一让,横剑一送,顺势一挑。在避过“荣升”攻击的同时,一剑刺中他的肘部关节,发出金石之音。“冥光巫罗功?阁下是巫教中人?”困老头儿一击即中,飘然退却,在交手的刹那便猜出了对方的功法。 “荣升”活动了活动被困老头儿刺中的手臂,“老头儿有点见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便更留你不得!”屈指成爪,灵力激发下速度暴增,肉眼可见的怨灵缠绕翻滚,狂风暴雨般冲击着困老头儿。 “青儿,这冥光巫罗功是巫教秘法,须用婴孩血每日祭祀巫神,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再引其怨气汇聚周身,辅以秘药。功成之时,寻常刀剑皆不能伤,等闲之士,皆不能近。婴孩怨气污人心智,秽人兵刃,端的歹毒。”困老头儿于惊涛骇浪之中,剑锋接连戳出,每一剑都像是散播种子般用中正之气注入张牙舞爪的婴孩怨灵中,抵消冥光巫罗功的煞气。哔哔啵啵的声音连绵不绝,是彼此气机碰撞所致。此时,两人周遭的树林已经陷入一片狼藉,空中弥漫的怨气四处溢散,似不敢与中正之气正面交锋。“猎猎”声响不断,残枝落叶不住地从两人交手之处崩飞,化作齑粉。 百招之后,两人硬拼一记,“荣升”被震得连连后退,而困老头儿剑身也满是缺口。若不是困老头儿以灵力加持,这等凡物早就在激烈的拼斗中摧毁。 “老头儿!你惹怒咱家了!”霎时,“荣升”双臂一分,怨灵汇聚,紧跟着地上的残骸和周遭的石块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拉扯被吸附到他身上,重组凝聚成更坚硬的物质,慢慢呈现出像是铠甲的形状将他包裹,只露出鲜红的眼眸。虚空裂开,一柄铁锈骷髅环落入手中,平添了几分凶恶。困老头儿并未趁“荣升”运法之时攻击,只是淡淡地望着对手的一举一动,苍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响起,“气势与之前截然不同,看来,这就是你的真功夫了!” 凝聚的盔甲上禁锢着道道咒文,明灭流转,“老头儿你不打断我的法术就是你最大的错误!你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埋骨此地,你的肉身我会精炼成祭品献给巫神大人!”残影略过,快到尹青竟然用肉眼无法捕捉到“荣升”的踪迹。 “呯!”困老头儿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不知何时,“荣升”已经移行瞬步到困老头儿身后,环剑交错的刹那,困老头儿就因为剑折不得不避其锋芒。然而“荣升”得势不饶人,欺身上前逼得困老头儿连连后退。 “剑之道,当器坚法锐!”困老头儿将手中断剑朝前掷出,左手短杖不知何时移至右手,一脸肃容。左手虚扣,呈度厄剑印,场内顿时气动奔流,短杖吞吐着剑芒,催发激荡。“荣升”望着眼前这个长衫拂动,须发怒张的老者,攻势不由一滞。 两人的对峙只持续了片刻,还是由“荣升”率先出手打破僵局。 “受死吧!老头儿。”铁锈骷髅环在空中快速划过,虚实间化作一个巨型怨灵吞噬而来。 困老头儿右手一振,短杖止不住地颤抖,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稚童般跳脱。一道又一道的剑意凝成剑影,向四面八方飞散,到后来真的犹如满天飞雨一般,剑意纵横。 在场的人士,包括尹青在内,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困老头儿剑招里所散发出来的剑意,一种古老而又厚重的压迫感。困老头儿动了,浑然天成的剑气只一步便化解了怨灵的所有的攻势。无尽的剑意并没有就此停歇,如要撕裂虚空一样,带着风雷之势向着“荣升”猛然斩去。 “荣升”赫然发现自己无论从哪个方向躲避,都只能迎面撞上这一道剑意。周遭的事物似乎都不见了一般,吞吐的剑芒充斥了他眼前的整个天地,只能选择硬扛! 而尹青眼中见到的却是另一番光景。只见“荣升”声势浩大地朝困老头儿卷去,困老头儿只不过是不慌不忙地朝前一步,递剑刺出。偏是这一剑又恰好命中“荣升”旧力去尽,新力未生之时的命门关键。紧接着,“荣升”便如同傻了一般定在原地,痴痴地望着当头而下的剑芒。尹青看着困老头儿飘逸的身影,沉醉在这剑法之中。 “哇!” “荣升”好不容易凭借铁锈骷髅环和身上的铠甲挡住这一道剑芒,却被剑势中蕴含的威力给震飞。口吐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跪倒在一旁喘着粗气。身上凝成的铠甲也无法承受如此威能而碎裂开,散落一地。 “咳......咳!” “荣升”的护体气劲已被破去,一身经脉破烂不堪,灵力散乱,再也无法维持化形。隆起的肌肉像是破了的漏风布袋,干瘪了下去,是一个并不起眼的精瘦中年市井男子。 “弱......弱者败,强者胜。便......便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我巫止今日之败,并不影响我巫教中兴!而你们,最终也只会成为巫神大人的祭品......” 巫止的脸上不断地扭曲着,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楚。一身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萎缩,三两个呼吸间便化为一具白骨,像烟尘般消散于风中。 天微微地亮了,困老头儿又变成了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笑眯眯地对目瞪口呆的尹青道:“青儿,走喽。这么大的动静,妖兽们定然已经有所行动,我们暂且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你荣叔前来汇合。” 尹青原地盘坐,周天运转检视身体。听闻困老头儿的吩咐,连忙起身。眼下最为要紧的问题,其实是给荣升留下灵力印记。连番的大战已经让周遭的地形地貌发生了改变,若是荣升跟着前来没有任何标记的话,那才是真的麻烦。 尹青寻了一处显眼的大石,暗自刻下刺羽军的灵力标识,毕竟若是让妖兽歹人发现灵力标识也是令人头疼的一件事。 这灵力标识是配合刺羽军符炼制而成,每一个刺羽军将士的军符通过自身灵力的滋养过后,气息上都会有所差异。当持符感应灵力标识的时候,就能发现同样持符感应过灵力标识的其他人。 休息半晌后,尹青和困老头儿又朝着望珩顶迅速进发。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十三章 争斗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无念化意!” 暴喝一声,穆寒川于半空中仓皇打出一掌,磅礴的灵力爆发压塌了半个武威城议事厅。 “统领遇刺!所有人进入战斗序列!” “统领遇刺!所有人进入战斗序列!” 一时间整个武威城灯火通明,刺羽军将士有条不紊地进入到预定位置开始警戒,以防出现的不测。 但不测终究还是发生,防不胜防! 轰!轰!轰! 三道强大的灵力波动穿过议事厅废墟直追半空中的穆寒川,四股灵力碰撞,一时在空中炸开,发出耀眼光芒。 噗! 穆寒川终究是有伤在身,再加上以一敌三,被震的倒飞了出去。但只在一瞬间,又被三人互为犄角团团围住。 “巫教少巫祝座下引魂使......” “巫戈!” “巫兴!” “巫仁!” “前来拜会统领阁下!” 望着眼前的三人,穆寒川始终没有波澜的脸庞不由皱了皱眉。巫教?现在正是武威城和妖兽战争如火如荼的时候,巫教此时横插一手不知是何用意。而正是眼前的三人在议事厅中偷袭,让自己差点当场毙命。穆寒川强压怒意,略显平静地道: “贵教向来在南域大陆走动,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正是我部十年妖兽潮的紧要关头,任何一点差错都可以改变全局,到时候中庭追责下来,我们谁也担待不起。何不就此罢手,穆某来日必当登门拜谢!” 穆寒川心里盘算,此时此刻暂且低头,等此番劫难一过必将率刺羽铁骑上门讨教。 “嗡!嗡!嗡!”阵纹波动发出的声音响彻整个武威城,“敌袭!敌袭!”玄牛号角声此起彼伏。 “止戈兴仁,好一个巫教引魂使。你们剩下的那位也出来吧,看来今日之事无法善了了。本统领现在怀疑巫教与妖兽勾结同流合污,此战过后定上报中庭彻查此事!”如此情形,穆寒川也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有预谋的一次袭击。 “哈哈哈......我的穆大统领,您还以为您有命活过今日?实不相瞒,我们弟兄三人联袂至此,并不为你而来。奈何不见其人踪影,只好向统领大人讨教了。”巫戈饶有趣味地缓缓说道,似乎根本不怕穆寒川知道他们的计划。他们看穆寒川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你只要老老实实说出施展玄天清心诀的守护者和龙魂玉的下落,一会儿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一旁的巫兴像是已经按捺不住赫然出手,一时漫天的蛊虫飞舞,声势惊人。 “三弟你总是这么鲁莽,人家穆统领好歹是这武威城主帅,可是个体面人,死也要死得好看一些才是!” 半空中的巫戈虽然话没有巫兴那么直接,可是下手狠毒,丝毫不见手软。祭出一张大幡在蛊虫的混淆下,悄然朝穆寒川罩去。而没有言语的巫仁此时悄然隐去身形,像一个致命的猎手随时准备发出攻击。 张牙舞爪的蛊虫泛着幽幽绿芒,口器渗人。在巫教秘法的操纵下,直逼穆寒川而来。 “喝!” 穆寒川避无可避,只能硬抗。灵力爆发,浑厚的灵力像海浪一般铺开,震落无数的蛊虫。可蛊虫前赴后继,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有的蛊虫吃掉了同伴的尸体,身形暴涨一圈,威势更盛。 “嘭!” 黑暗之中的巫仁出手了,趁着穆寒川对抗蛊虫之际,从背后发出致命一击,眼看便要得手。形势突转!穆寒川终于拿出了真本事,身后的黑袍无风自动。汹涌的灵力在袍身流转,如巨鲸在滔天狂浪之中破浪而出的浩荡劲气化作一条巨型苍狼噬向巫仁,逼得巫仁不得不暂避锋芒。 黑袍过处,留下星星点点的灵力标识。由点成线由线化面,星光闪耀。一时间穆寒川便被璀璨的星光包裹,绚烂琉璃,将巫教三人隔在光外。 城中将士只见空中的穆寒川以一敌三竟如此神勇,不由士气大振。 “无念碎星袍!你是无念星君何人?想不到这等宝物竟然会在此地见到。”巫戈目中讶色一闪而过,随即召回蛊虫让它们和星光拉开距离,免得无端损耗。 无念碎星袍乃是无念星君未成道时的成名法器,由天外计都灵丝织就。本是凶器,却被无念星君以寰宇清气时时涤濯,雕注灵阵暗合星象。号称“八方惊蛰不入耳,无念碎星袍中仙”,讲的便是无念碎星袍是天下一等一的防御法器,在无念星君手中未尝败绩。 “正是家师!” 穆寒川动了,不动则以,一动便化为滚滚浪涛,星光护其左右,一瞬间便卷至巫戈二人面前。周遭的蛊虫被冲的七零八落,连巫戈祭出的大幡也被压制地明灭不定,像是随时都要破碎一般。 “无念化意!” 蓄势而发的一击不同之前的仓促之势,沟通了天地在星力的加持下,仿佛星辰俱摇、苍穹撼动,直要把眼前的敌人轰碎成渣。 “可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统领竟然是硬茬,三弟四弟助我!” 巫戈话音未落,跟着身上七窍百脉喷射出大量血气,经脉凸张,面容扭曲。像是承受了巨大无比的苦痛,几乎就是濒死的状态。巫仁和巫兴业朝巫戈输送血气,源源不断地血气汇聚成一条血河,却又似被虚空汲取。 “祖巫降临!” 巨大的虚空投影映射在巫戈身上,巫戈的须发变得卷曲修长,肌肉迅速隆起撑破了宽松的长袍。头上长出了一对巨大的犄角,浑身都散发着远古的气息,以及与之前完全迥异的压迫感。 穆寒川双眸亮起精芒,全身衣袖的灵力波动下猎猎作响。穆寒川忽然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风暴之中,耳际响起如鬼哭哀嚎的呼啸,人如逆风前行。但可怕的是,周围的人却完全不受影响,仿佛这场风暴只针对他一般。 巫教功法,确是让人心生寒意。 此时的巫戈仿佛一头远古凶兽,没有丝毫的意识,只有最纯粹的战斗本能。 穆寒川一掌击至,只见巫戈身子扭侧,在间不容发的空隙下抽身躲过。跟着凌空一蹬,一边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翻转,朝着穆寒川当头便是一击。 “砰!” 穆寒川变招在中招前及时护住要害,也不由闷哼一声,伤上加伤。身子像是被巨力碾过一般,只一下便从空中被击落,倒飞出去压塌了一排民居楼阁。 巫戈并未就此罢手,乘胜追击,朝着穆寒川坠落的方向虚压。在虚空中仿佛看到一柄黑色巨镰切开空间,朝穆寒川劈去。 “刺羽军列阵,保护大统领!”在下方一直观战的丁儒见穆寒川局势不妙,不由挥动令旗调动刺羽军将士前来相助。 前来支援的刺羽军士卒撑起了一个小型的防御阵法,把穆寒川围在中央死死守护,好让其获得片刻喘息。 黑色巨镰和刺羽军阵碰撞在了一起,诡异的是没有一丝的声响,巨镰视军阵于无物,径直劈向调息的穆寒川。 巨镰过处,军阵告破,刺羽军士卒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会事,便被勾去魂魄,死于非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巫教!我穆寒川与你势不两立!” 穆寒川目眦尽裂,顾不得调息自己的伤势。强行提气催动无念碎星袍罩住幸存的士卒,和黑色巨镰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发出金戈之声。 对拼过后再也压不住伤势,穆寒川面如金纸,喷出一大口鲜血。 “大统领!” 周遭的士卒连忙去搀扶,在这个关键时刻穆寒川就是整个武威城的希望,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望着空中蓄势待发的巫教引魂使,听着城外妖兽撞击的声音。穆寒川知道今夜不仅是他个人的生死关头,更是武威城全城将士的生死关头。 只有拼尽全力,方有一线生机。 “刺羽军将士,今日危局,过错全在穆某一人。今番强敌已在眼前,然刺羽军军威不容挑衅。你等可愿随我一战,战出个清平盛世,战出个日月昭昭!”穆寒川纵身而起,长啸一声。 “我等愿随大统领死战!” “我等愿随大统领死战!” “刺羽军有我,有我必胜!” “刺羽军有我,有我必胜!” 誓死追随的声音由近到远,由小到大,逐渐汇聚统一,山呼海啸般声势滔天,连城外妖兽的嘶吼声也压了过去。望着刺羽军将士坚毅无惧的神色,穆寒川也受到了感染,同袍若此,夫复何求!只愿今日战个痛快。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十四章 城破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武威城死战前夜。“不下殿堂之上,而决胜于千里之外......良将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毁节以求生......”宣侯府中一群身着甲胄的将领静立在阶下,听着端坐在塌上认真看竹卷的宣侯轻声念叨。除了宣侯的声音,竟无一人发声。 又过了半晌,宣侯用竹卷轻敲案几,“尔等静思良久,还是决意让本侯驰援武威城?” “侯爷,且不说武威城的重要,穆统领是您一手带起来的,您就忍心看他命殒孤城?”阶下前排一位将领出列进言。 宣侯听闻,环视阶下众将,目光如炬,“诸君皆是我刺羽军肱股之臣,熟知军略,本侯也深知诸君与寒川统领的袍泽情谊。试问,我军账下辖地几何?“ “回侯爷,除却武威一城尚有两郡之地由我刺羽军直接驻守。” “忠骨裹马革,英灵透魂魄。我刺羽军男儿当年随本侯出征到镇守此地,世代繁衍,兵不见多,将不见众,皆是我一人之过。如今,寒川与武威城生死存亡之际本侯不得不慎之又慎,这关乎我刺羽军百年兴亡,更关乎我们身后无辜百姓的身家性命。”说着,宣侯蓦然起身。 “因此,本侯决意亲自走一遭,救回寒川统领和麾下将士。至于武威一城是否保得住,只能全凭天意。至于诸君,尔等不可轻举妄动,各领其命,各尽所责。勿要坠了刺羽军威名!” 阶下众将一怔,随即允诺称是,鱼贯而出。 “虞涛、何忌你们随本侯一同前往武威城。”宣侯望着窗外的月色不由捋了捋绣着刺羽军徽记的绶带吩咐道。 地上的影子突然不规则地动了动,像是朝着宣侯行礼,却没有丝毫的声音。 武威城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是拼杀的痕迹。刺羽军将士的呼喊夹杂着妖兽的嘶吼,三个刺羽军士卒被两条巨大的巽尘蟒围在一角。三人背靠背地支撑住彼此,望着眼前吐着蛇信的巨蟒蓄势待发,随时都准备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巽尘蟒并没有鲁莽地发动攻击,幽绿的瞳孔竖成一条直线,巨大的头颅左右晃动,像是在盘算怎么吃掉眼前的活物。锋利的毒牙在月光下泛着紫光,毒液顺着淌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白烟。 “兄弟,我先去引诱它们攻击,剩下地斩杀任务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活着,替我守卫武威城!”三人为首的一个精壮汉子打破了对峙,对着巽尘蟒啐了一口便蓄力而起,一跃到空中,双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大刀凌空斩下。 虽然他并不是修为高强的修士,但是这舍命的一击却将他的精气神提至极致。这一刻仿佛刀气纵横,就连巽尘蟒都为之一滞。 “啊!” 巽尘蟒片刻之间就回过神来,扭头躲过了这气势磅礴的一刀,顺势一咬,一吞。精壮汉子身上的制式盔甲像是纸糊的一般,毒牙轻而易举地刺入他的身体。 “哐当!”只听见刀落地的声音。两个等待机会的刺羽军士卒双目血红,看着被巽尘蟒吞噬的兄弟一左一右地攻去,把握这用生命换来的机会。 巽尘蟒显然不是只凭一腔孤勇就能解决的妖兽,两条巨蟒突然交织在了一起,如同交尾一般。接着,巽尘蟒快速地旋转,压塌了周围的建筑,同时也压塌了两人必胜的信心。 如同这三人小队的战斗在武威城中比比皆是,各自为战的刺羽军将士显然已经陷入了僵局。而茫茫无尽的妖兽正在越过城墙,越过建筑,肆意妄为着城中的每一片土地。 “大统领!咱们要不聚集剩余的兄弟们再冲一波吧,您是武威城的希望,您顺势突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在回来杀了这群妖兽给兄弟们报仇!”丁儒咬牙硬接了眼前铜齿兽的一击,在绝对的力量下两眼不由一黑,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差点就跌倒在穆寒川的跟前。 穆寒川此时也不好过,身边只有零零散散地刺羽军士卒,身上的大氅已经破破烂烂,额上的头带也在打斗中不知去向,束发也披散开来。之前和少巫祝引魂使的争斗让他元气大伤,争斗虽然以引魂三使的退却告终,但这也使穆寒川失去了对武威城全局的把控,更是失去了这场与妖兽之间厮杀的先机。 “丁都尉你若是再出扰乱军心之言语,休怪我不念袍泽情谊!”穆寒川嘴上说着狠话,却不动声色地帮丁儒拦下了铜齿兽,让丁儒稍微松了口气。 丁儒也不敢忙里偷闲,连忙组织周遭的士卒恢复阵型,节节抗击。一时间,刺羽军残部士气大振,竟挽回了颓势,和妖兽的对抗不再一边倒,开始有来有回起来。 “无念化意!” 趁着铜齿兽大开大合之时,穆寒川趁势一掌快速解决了战斗,加入到刺羽军阵之中,让军阵的压力大减。但终究妖兽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穆寒川周遭的刺羽军士卒不断地减少,可众人依旧在苦苦支撑。 遮天蔽月的阴影突然笼罩了大地。一声尖锐的嘶啸,伴随着闷声的雷鸣。 “是青电雷砂隼!”军阵中的士卒忍不住的惊呼,这等妖兽只有在志异听闻中出现过,此刻出现在武威城上空声势骇人,众人心里不由泛起阵阵无力。 难道这武威城真的要葬送在我手中?穆寒川此刻也没有了往日的自信,望着这个庞然大物不禁犯了难,不由苦笑。这等异兽就是平时的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更别说在这大家都是凭着一口气硬撑的紧要关头。 穆寒川仅一念之间,青电雷砂隼便以肉眼难及的速度发动了攻击,连无念碎星袍都来不及祭起。 漫天的飞羽发出破空的声音,接着就是哔哔啵啵的碰撞,随即炸了开来。不仅仅是刺羽军将士损失惨重,就连皮糙肉厚的妖兽们也抵挡不住这漫天的攻击,发出阵阵惨叫。 这只是青电雷砂隼的第一波攻击,便主宰了在场的一切,武威城中犹如修罗炼狱一般。 “孽畜,竟敢在武威城撒野!”空中传来浑厚的呵斥,只见一道白光后来先至,瞬间出现在青电雷砂隼额前。 武威城的存亡看来已经系在来者一人之手,刺羽军将士和妖兽竟不约而同地停手,不知道是被双方气势所震慑还是不愿错过这场惊天的大战。 激战一触即发。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十五章 传说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武威城上,炫目的白光与青电雷砂隼的巅峰之战在众目睽睽之下展开。光亮散去,那是个御气飞行的老者。白发长须,白衣白袍,足下仿佛踏云而行。衣袂和霞气在他周身飘然灵动,无穷无尽的朦胧霞气像是水波一般笼罩着他,如仙如圣! 空中的雷光闪动,青电雷砂隼每一次扇动翅膀,雷光恍若千江万水狂泻而出。在惊天动地的滚滚气势中,白袍老者如同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掀翻,殒命于此。 云气里传来道音,方圆十里之内的天际云层仿佛被老者拉动,化成一个圆满的霞气之圈,绵绵不绝的气劲从中散发,让青电雷砂隼的攻击衰弱消弭。 青电雷砂隼作为一只高阶妖兽也是有自己的尊严,被眼前的小不点化解了招式似乎让它狂怒不已。一声长鸣,浑身的羽毛竟暴涨而起,根根林立,寒光冷芒浮动其间,合着电闪雷鸣流窜向着在场的所有人逼近。一股有如实质的冷冽寒气散布四周,仿佛形成雷光飞羽杀阵将众人锁住,寒光雷芒以肉眼难辨的迅速流窜,每一道寒芒便是一条生命的陨落。在此刻的穆寒川看来,武威城的众人同这些低阶妖兽和待宰的羔羊几无分别。 白袍老者双目半闭,五指合拢,不退反进,抢入雷光最盛处。双掌接连拍出,先是身上散发出袅袅白气,仿佛漫漫白雪,跟着双掌一推,将虚浮于半空之雪悉数汇聚于一处,轰然笼罩向青电雷砂隼。 青电雷砂隼到底身形庞大,受到白衣老者一击,吃痛哀号。空气中锐啸有如鬼鸣,向四面八方散开,有如实形,秽人心智。“刺羽军将士听令,收掉攻势!全力运功抵抗!“穆寒川一见不对,不由大喝一声。”嘶......昂......“轰鸣之后,将所有人都震的心神一晃。在场人士,包括穆寒川在内,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那种苍莽的压迫感,修为浅的士卒眼耳鼻口全渗出鲜血已然被震晕过去。以至于穆寒川不得不祭出无念碎星袍护住自己和周围的刺羽军将士。 白袍老者面对青电雷砂隼的攻势没有丝毫的停滞,变掌掐诀,翻手祭出一方小巧的宝印。 “孽畜,还不束手就擒,本道就让你见识这七宝印的厉害!” 只见宝印脱手迎风便涨,和巨大的青电雷砂隼比起来也不逞多让。差不多占了半个武威城。宝印玲珑剔透,灵力通体流转,只见山川大河,虫鱼花鸟在印身浮现。 青电雷砂隼毫无惧色,双翅拍出的雷火飞羽越来越凶,形成的风暴中蕴藏了无尽威能。就在此时,青电雷砂隼猛地一声大鸣,身如奔雷,挺起鸟头,如同啄木鸟一般。竟然朝七宝印啄去。 青电雷砂隼尖嘴像是万年玄金一般,铛铛之下,和七宝印连续碰撞,一时间难解难分让众人震惊不已。空中的青电雷砂隼越打越怒,这不禁让武威城中的妖兽和刺羽军将士遭了殃。一圈圈的雷火层出不断,纵然是城中一干妖兽也难以承受。 白袍老者的神色也逐渐难看,不知是受了七宝印的反震还是因为这么久都没有拿下青电雷砂隼导而致面子上挂不住。只见他双手不断地掐诀,那方巨大的宝印就同手臂一般随着白衣老者的手臂而动。 “七宝封禁!”巨大的宝印竟然猛地消失,眨眼之间便化为虚影将青电雷砂隼包裹,如同构筑了一方小世界一样。运用自如让人目不暇接,比困老头儿的小世界造诣高出百倍。青电雷砂隼在七宝印的小世界中来回翻腾,猛烈撞击让宝印虚影不住地晃动。白袍老者不断掐诀稳固宝印,不让受困的青电雷砂隼逃脱。只见白袍老者掐诀的速度越快,宝印虚影就越发凝实,青电雷砂隼的挣扎空间就越小。 不过片刻,宝印便缩到正常大小,青电雷砂隼竟同山川大河,虫鱼花鸟在印身浮现。传闻有大能者能搬山移海,今日一见便知所言非虚。 穆寒川见青电雷砂隼已被白袍老者降服,对着空中作揖朗声谢道:“多谢前辈仗义出手,不知是何方来客?”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穆统领不必言谢,本道擒此妖孽自有缘法,武威城之难,还需诸君自解......”白袍老者凌空隐于光芒之中,光芒散去,声音越来越远。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难道,这白玉京的传说是真的?十年浩劫又逢大祸,此番真的是难了。”穆寒川望着远去不见的白袍老者喃喃自语。 没有了青电雷砂隼的威压,武威城内的妖兽又开始肆无忌惮地攻击起来。 穆寒川像是突然醒悟,对着空中释放集结信号,连忙大喝,”刺羽军将士听令,整备军型,随我且战且退,弃守武威城!“ 面对突然其来的撤退指令,刺羽军将士虽然不解,但还是鱼贯不断地向穆寒川集结。武威城承载了太多的记忆和热血,在这片土地上有太多的人为此付出。他们可能已是一具枯骨,也可能已入暮年,但军令如山,他们不得不放下这片让人曾经世代守卫,能够一腔孤勇执着不弃的地方。 穆寒川心里何尝不愤懑呢,只是青电雷砂隼和白袍老者的相继出现,以及白玉京的临世,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武威城刺羽军将士的去留。 相传,大陆之上有一个神秘的法教名曰白玉京。有人说他们是沟通天地的使者,有人说他们是代表灾难的祸星。只要是他们临世之时,必然会有骇人灾祸的发生,亦或是天地大道的更迭。 在两相比较之下,武威城的存亡反而显得微不足道起来。越是艰难越是要保存自身的实力,穆寒川临阵之间,做出了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决定。 命运的轮转,在无数堆叠交错下束缚向大陆上的每一个人。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十六章 宗祠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和困老头儿与荣升汇合后一行三人十分顺利地进入了坠叶山脉,来到了望珩顶之上。 和预料中的不同,除了起初的小段路程充满了坎坷之外,一路上竟然无事发生。尹青抬头望向四周,不由暗自诧异。望珩顶上四周灵力充沛,玉树琼花,祥云缭绕,好一幅神仙画卷。这片天地和幽森茂密的坠叶山脉不同,奇花异草中瑞兽闲憩其间,不时有三五成群的灵鹤飞过,如丝如缕的彩霞浮动着,若有若无地似乎将来人包裹。云雾之中是一座像是用石头堆砌的古朴石柱困老头虽然说也是第一次来这望珩顶上,但毕竟是见过太多世面,只是略微恍神便恢复如常。 “我的个乖乖哩,要是在这儿修炼的话,那可不知道进展会有多么的神速。青儿你看那个,那个是仙果吧?等我们完成了任务一定要多摘几个回去让弟兄们都尝尝鲜。”荣升指了指前方不远处峭壁上参天的灵木,枝叶碧玉,通体流光,缀满了一串又一串的藤蔓。藤蔓间挂着不知名的果子,形如玉珍,色似朱砂。 尹青点了点头,全身都放松了下来,说道:“荣叔,想不到这望珩顶上和我之前误入的神殿的景色相比也不逞多让。虽说这洞天福地一定有很多值得去探索的东西,但现在武威城危在旦夕,我们还是完成任务要紧,弄出些动静,以解武威城之围。” 尹青的话音刚落,走在前边的困老头突然停了下来。盘腿抱膝而坐,神色复杂,运行周天了几次,聚集在他身旁的灵力浓厚粘稠,犹如实质,站在一旁的尹青感觉说不出的舒坦。 又过了半晌,困老头儿的脸色竟然开始涨红,如同喝醉了一般。 “困爷爷你怎么了!”尹青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急忙问道。 困老头儿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青儿,你修为尚浅,这儿的灵力实在充足疯狂地聚集下形成了倒灌,修为越高,被灵力灌注得越强。若是不调息引导,必然会爆体而亡。老头儿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噗!”困老头竟然被充足的灵力逼得口喷鲜血。 困老头的现状吓得荣升不敢乱动,也开始闭口调息起来。有谁能想到,在这宛如仙境之地,充足的灵力反而是前进道路上最大的阻碍。过犹不及,说的就是当下这种情况吧。 “青儿,你有反应吗?”困老头见荣升也中招,不由朝着尹青询问。 尹青皱着眉头轻轻摇头。三人同行一起上望珩顶最是要仰仗困老头儿和荣升,如今才到入口,便受此无妄之难,这让此次的任务变得困难起来。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时间越拖越危险。武威城已经危在旦夕,青儿,此次可能就要全仰仗你了!你快去快回,我和你荣叔若是能抵御得当,就在此地等你归来。”困老头儿无奈地道,说话间全身青光一闪,也不再隐藏自己的修为,全力抵抗倒灌的灵力。随着他的运劲周身的灵力又浑厚了几分,简直是一个恶性循环。 尹青心中也隐隐感觉出困老头儿的与众不同,不过是用某种方法隐藏了本身的实力,可是他又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心念一转,想不通的事情就先别去想,眼前最重要的反而是接过三人共同任务的重担,独自去把任务完成。 荣升没有困老头那样的艰难,但还是有些烦躁地说道:“青儿,你要小心谨慎,不可像你荣叔一样鲁莽。” 别过困老头和荣升,尹青便独自顺着道前进。越往里面走灵力越是充沛,周遭的环境也越发独特,若是尹青修为再高一些,他就会发现此地暗藏的玄机。整个望珩顶都被笼罩在一个阵法之中,周围的环境天色也随着尹青的前进的身形与之交替,身后的道路逐渐隐去,一心向前的尹青毫无察觉。 迎着一阵阵灵力形成的烟雾,尹青来回地穿梭。兜兜转转了良久,发现自己和石柱的距离无论怎么走都没有变化。自己像是无头的苍蝇,确实让人不耐烦起来。 望着寂静的四周,尹青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有什么细节没有注意到,此时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会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对了!这灵力是流动的,向来是由密到疏。若是我仔细观察灵力流动的方向,不跟寻道路前进,而是依据灵力的强弱来辨别,说不定可以找到通向石柱的正确道路,尹青心里暗自盘算。眼见不一定为实,既然如此何不闭上眼睛凭着本能前进呢?说做就做,尹青闭上了双眼,排除视觉感官上的干扰,专心感受灵力的波动,一步一步地缓缓前进。 灵力越来越浓稠,灌注进尹青的身体让他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右臂的紫纹疯狂地吸取灌注进他身体的灵力,让他体内周天循环稳定平衡。若是有人在一旁定会惊呼,这一路上汲取了足够多灵力的紫炎紫光大盛,如同要透体而出。 尹青估摸着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当灵力的强弱波动已经微乎其微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由石头堆砌的石柱,石柱林立。最中心的石柱高耸入云,不见顶端。石柱上充斥着像是被灵力冲刷,天然侵蚀出来的纹路,可仔细观察却令人神晕目眩,无法直视。每一根石柱的底端都沾染着不一样颜色的液体和固体的混合物,有深有浅,由外向内地渗透进石柱。不!应该说是石柱在汲取这些这些物质的灵力,而整个望珩顶充裕的灵力,谁也想不到竟然是石柱汲取灵力时所逸出的残余。饶是经历过荒神殿之行的尹青也被眼前所见的场景震撼。 “是高阶妖兽的宝血!”尹青靠近最近的一根石柱,用匕首轻轻地从石柱上剐蹭一点点不明物质,仔细地看了看。 粗略了解一下情况的尹青,按捺住内心的颤动。回忆起在演武场树下听困老头儿光怪离奇的诸多见闻而得出结论,眼前的石柱群像是和祭祀有关。 究竟是何人在此堆砌的石柱,那么多的高阶妖兽宝血又是从何处而来,为何此处并无妖兽的踪影,一切的谜团都等着尹青去一一解开。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十七章 祭灵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围绕着石柱群查看了良久,每当遇到颜色不一样的高阶灵血时他就暗自记下来,一路上竟然有上百种之多。兜兜转转地探寻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不由地放下心来,决定到中心位置上那根最大的石柱旁一探究竟。 越靠近中心石柱尹青就越是心惊,尹青终于看清楚了中心的这根石柱的不同。被灵力侵蚀而显得古朴斑驳的玄青色石柱柱身像是有血管脉搏一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出沉闷的鼓动。此时,柱身就会亮起显得煞红,周围的灵力疯狂地被汲取,大小林立的其他石柱就变得稍微的黯淡起来。就正是因为这不间断强弱波动,才导致了这望珩顶的灵力的流动吧,尹青心里这样想着。 来到了望珩顶中心的尹青本来应该是十分欣喜才是,可望着这通天的石柱他反而感觉无从下手。 “此地如此的神秘,必然是妖兽们的要地。只要弄出些动静来,进攻武威城的妖兽前来驰援,那么武威城的防守压力就会大大减小!” 说干就干,尹青对着这么多的石柱虽然不知道怎么下手去弄出动静,但是人总是有着毁坏的本能,那就先从普通的石柱入手吧。拔出腰间的长剑,对着临近的石柱就是一通劈砍,锵锵声不断,火星四溅。还劈砍没几下,尹青就被震的虎口发麻,满是豁口的剑刃上沾满了高阶妖兽的宝血显得妖异非常,看来这把剑已经失去了它的价值。要是困爷爷和荣叔在就好了,他们一定有办法。且不说困老头和荣升是否能够安全进入这石柱之间,在这为了武威城存亡争分夺秒的时刻。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尹青咬了咬牙,即使是自不量力也要试着运功震断眼前的石柱。 “喝!......开!” 只见尹青扎稳马步,将全身灵力运转汇聚于一点,对着石柱便是一记重击。 “嘶......”再次交锋的尹青也败下阵来,眼前的石柱不仅丝毫无损,甚至反震的他的双手鲜血直流,自己伤口混合着妖兽花花绿绿的血渍好不凄惨。尹青不由摇头苦笑,难道就要放弃打道回府了吗? 思绪未落,异变突生! 石柱群像是被尹青的几番挑衅惹怒了一般,为首的玄青色通天石柱鼓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沉闷的声音低沉地让人狂躁,到最后整个柱身都变得通体煞红。还没等尹青有所反应,他只觉周围的灵力连同空气都为之一窒。接着,便是一股狂暴的吸引,等尹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拉扯的四仰八叉地牢牢贴合在石柱的表面,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不由打了个激灵。 尹青心中咯噔一下不敢大意,连连运转周天汲取灵力抵御来自石柱的吸引。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石柱的手段简直出乎了他的意料。望珩顶的灵力像是躁动了起来,妖兽宝血泛起各自的光芒,为之甚者竟幻化出了妖兽本体的虚影,咆哮声不绝于耳。这场面,别说是尹青,就连困老头儿也未必见过。 躁动的灵力如潮水般涌来,先是强行灌注进尹青的身体,随后又被通天石柱用巨大的拉扯力从尹青身上剥离汲取。此时的尹青如履薄冰,他既要调息好狂暴而来的灵力保住随时可能被撑爆的经脉,又要运行周天抵御石柱的汲取,让两者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啊啊啊啊啊!” 此间的痛楚让尹青不由叫出声来,双眼赤红,面部狰狞,到最后渐渐地意识模糊,近乎晕厥。求生的本能让他去保持着平衡,当他快要坚持不住地时候,一股暖意从右臂的紫纹注入了尹青的身体,随着周天运转让他保住了最后的一丝神智。 紫纹一边梳理着尹青的经脉,而另一边像是驾驭着狂暴的灵力为自己所用,只见进入尹青身体的灵力大部分都朝右臂紫纹汇聚。随着灵力注入的增多,紫纹也变得逐渐清晰,到后来甚至像一团火焰附着在尹青右臂一般。 “诸天玄妙,入我法门。小友既然有缘,那便送你一点造化!”半空中厚重的灵力不知道被什么一分为二,一个白衣白袍的老者凌空踱步。步履不快,却一息瞬至。白袍老者翻手为印,七宝印的虚影在其身后显现,被镇压的青电雷砂隼已经不复当夜在武威城上空的风采。只见白袍老者用手一划一引,青电雷砂隼的妖兽宝血便被剥离开来。如注的宝血浇灌着通天石柱,顺流而下的血渍也淋了尹青一身。这赫然便是那晚在武威城上空激战的一人一兽! 通天石柱如同久旱逢甘霖,如饥似渴地汲取着新鲜的血液。过了半晌,随着柱身鼓动的频率越来越慢,通天石柱仿佛又陷入了蛰伏,一身的煞红也黯淡了下去。周遭狂暴的灵力也因为失去了石柱的催化而逐渐趋于平静,尹青也从石柱上跌落下来。 “小友醒来!”白袍老者抬手射出一道精纯的灵力刺激尹青醒来,可是一连射出几道灵力过后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可在尹青的体内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没想到我纵横千年到头来会落得如此下场!全都怪你这个可恶的小鬼!”在尹青体内一只粉雕玉琢玲珑小巧的青电雷砂隼正在对着尹青破口大骂。 在一片混沌之中,尹青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自己竟然化成了一个灵力凝聚的小人,而面前正是一只张牙舞爪蓄势待发的青电雷砂隼!还未等尹青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青电雷砂隼已经俯冲到了他面前对着他当头一啄。 “咦?怎么穿过去了!” 来不及防御的尹青看着径自穿过自己的青电雷砂隼不由好奇不已。恍惚间,尹青听到好像有人在呼唤自己,让自己不得不脱离这片混沌。 “小友醒了?” 睁眼的尹青望见一旁盘膝而坐的白袍老者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行礼,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身前辈。 “刚才若不是前辈将我唤醒,我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尹青把刚才的遭遇从头到尾地给白袍老者叙述了一遍,白袍老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友这个情况,老道我也未曾料到。今番前来,是为了主持这十年一次的祭灵,关系重大。本来老道我见你被缚于石灵柱上,当时解救已是来之不及。只好放任你沐浴妖兽宝血,同石灵柱一起汲取精华,淬炼自身。不曾想你天资异禀,竟然能够误打误撞之下开辟灵台识海,也算是因祸得福。至于这青电雷砂隼的魂魄为何在你识海之中,老道一时半会儿也无头绪,须得回去询问掌教师兄。” 尹青听了半晌,也是听的云里雾里。不由开口问道:“那前辈,现如今我应该怎么办呢?” 白袍老者沉吟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福兮,祸兮。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小友日后有缘,来白玉京一叙。” 白袍老者没头没尾地说着,在尹青还在念叨白玉京是何去处的时候,白袍老者就在尹青眼前凭空消失,只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少年。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十八章 缘由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困爷爷荣叔你们看!武威城.....失守了!”尹青指着武威城的方向带着哭腔地惊呼。 困老头儿和荣升同尹青在望珩顶汇合后一路疾驰赶往武威城,没想到当再一次踏足这个地方的时候。原本雄伟的城池已经是残垣断壁,一片破败。映入眼帘的是遗留盘桓的妖兽,有的就地沉睡,有的吞噬着周围血肉模糊的残尸,还有的因为争夺筑巢之地而发出打斗和嘶吼。到处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和冰冷的血渍,没有丝毫生气可言。 一整风吹过,令人作呕的腥气夹杂着黏稠的味道。伸手轻抓,飘散的污秽沾满手指,尹青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发生的如此出人意料。他不断地回忆起过往在武威城生活的种种,一切的一切现在都如梦幻如泡影般散去,只留下这残城令人止不住的颤抖。 “啊!” 初经世事的尹青头一次体会到如此的无助和彷徨。仿佛他一切熟悉的东西都随着武威城的失守而离他而去。他止不住地大喊着跪倒在困老头儿一旁,晕了过去。 “孩子,你醒啦?喝点水润润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悠悠转醒的尹青望着床旁关切的大夫摇了摇头,双目失神地望着屋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里,是哪儿?” 久不言语的声音有些嘶哑,尹青似乎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劲来。 “这是本侯的侯府!”一身劲装的宣侯快步而入,挥手吩咐随身侍卫门外把守。坐在一旁照料尹青的大夫也向宣侯行礼告退,一时间,屋里只剩下这两人。 尹青挣扎着起身行礼,不知道是卧床良久还是体力不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侯爷,恳请您一定要率兵杀回去剿灭那些妖兽替武威城报仇!”说着,尹青情不自禁地泪如雨下。 “你且起来,待我问你,你需一一如实回答。”宣侯伸手虚托,尹青起身搭话。 “侯爷若是有所疑问,尹青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日你们一行三人去坠叶山脉之时,武威城内可有异常?”宣侯看似云淡风轻地提问,但是一身气机在不经意便锁定了眼前的尹青。 “出发当日一切如常,大家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但头几日却发生了离奇。”尹青想了想,十分肯定的道。 “哦?是何等的离奇,你且说说看。” “那日,我被穆大统领召见,谈话完后帐外发生了乱象。有不少的弟兄像是中了邪一般,神志不清,逢人便攻击。后来,只见统领帐中金光扩散,中正之音平息了这场骚乱。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事端。” 宣侯沉吟片刻,又继续发问:“那你独自在望珩顶上遭遇了什么?为什么没有完成寒川统领交予的任务?” 尹青迟疑了一下,似不知如何作答,调理思绪片刻才回到:“我和荣都尉他们一路到达望珩顶时,他俩由于灵力灌注过猛需入定调息,于是我独自进入其中。遇到了一个自称白玉京的老者在那儿主持了一场祭灵。周遭全是沾满妖兽鲜血的石柱,在下无力损坏,因而没能完成穆统领赋予的任务,甘愿受到责罚。” “白玉京?......祭灵?......”宣侯感叹一声,“看来这次妖兽劫难过后不单单是武威一城,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百姓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说着像是陷入了回忆。 “对了,侯爷,我们在去望珩顶的路上碰到了巫教引魂使的阻截,已被击毙当场。”尹青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听的宣侯目光闪烁,沉吟不语。 “那武威城之役,兵败在于人祸。待本侯盘查清楚此中原委,必然将有所牵连的人一一清算。你且好生休养,等你伤好了,本侯还有任务与你。” 说着,宣侯便出门而去。 “小鬼!快把门关上。”凭空出现的声音,苍老无比,一出声把尹青吓了一跳。尹青大量四周空无一人,还以为是自己心神不宁而有所幻听。 “是我!你寒轩大爷,我在你的灵台识海!”尹青突然想起了自己体内好像还有青电雷砂隼的魂魄,不由苦笑,刚才自己为什么就忘了给宣侯汇报这个事情呢?不知道是好是坏,只能看看再说了。 “前辈,这灵台识海如何入得晚辈并不知晓,能否请前辈出来一叙?”尹青不知所措地询问。 “你这个小鬼,修为差就算了,见识也少。唉,本尊要是能出来还呆在你灵台识海做什么。”青电雷砂隼显然对尹青充满了鄙夷,但还是接着说:“这灵台识海,乃是你们人族所谓修魂期在体内所开拓的一方小世界。平时呢,沟通天地,吸纳灵力滋养扩充。战时便可汲取灵台识海的灵力来反哺自身,以获得更强的战斗力。通俗的话来讲,一个人的灵台识海的广阔与否,决定着这个人的战斗力的强弱,只要不是相差好几个大境界,只要识海广阔的便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原来如此,灵台识海竟然有如此妙用,晚辈受教了。那现如今我应该怎么修炼或者说是使用这灵台识海呢?”尹青不由虚心请教。 “这个嘛,本尊是妖族,你们人族的修炼法门只是粗略知晓,更深入的就知之甚少了。更不要说这灵台识海的情况了,这就和我们妖族修行的内丹一样,会根据每个修炼者的不同而有所不同。比如说你,你还凝神期就修出了识海,我修炼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你在这行伍间必然是找不到好的修炼法门的,你需去名山大川福地洞天去拜师学艺,才能有所突破,解除心中的疑惑。” “我自小在刺羽军中长大,是荣叔和各位叔叔伯伯传我武艺,教我道理。今刺羽军武威城兵败,我自当努力修行,去报仇雪恨。又怎能因为自己一己私欲而改换门庭,拜师学艺呢?”尹青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唉,你这个小鬼当真是榆木脑袋。我妖族向来都是注重结果,不看过程。你在这行伍间能学出个什么?那你的仇什么时候能报?你知道向谁报仇吗?不是本大爷说你,小辈还是太意气用事,等你学有所成的时候,到时候你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何乐而不为?”寒轩显得有些恨铁不成钢,连声数落。 说到报仇,尹青便无比的激动,咬牙切齿地说:“还能有谁,坠叶山脉的的妖兽,还有你!” “我呸,让寒轩大爷告诉你,什么是妖兽什么是妖族。你切莫像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一样满嘴的仁义道德,到头来却是非不分。想我妖族一脉,也是堂堂正正助帝业氏补天之功臣,然而不知道从何时起,却将我等和妖兽混为一谈,惨遭屠戮,让人寒心。以至于妖人两族积怨越深。”寒轩也无比的激动,愤愤不平。 “你且听好了,我妖族在没有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化形的时候确实和妖兽很难分辨,因为语言不通难以沟通,很多时候造成的误解也很难消除。”寒轩似乎想起了什么,但顿了顿,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到:“所谓妖兽,是天垠之战后,沾染了魔气的妖族被魔化的产物,这种生灵不仅是我们妖族有,你们人族也有,其他族的都有,不知道是谁开始用心险恶叫妖兽,传开来便和我们妖族混为一谈。” “那你为何会被白玉京的前辈所擒,被取血祭灵?”尹青紧紧追问,倒要看看这体内的大妖有何说法。 “那日,我本在山中修炼,准备应付我的千年劫。我妖族修炼十分艰难,不似人族只有到了大境界才会渡劫。我妖族每千年便有一次劫难,可能是雷劫,可能是心劫,也可能是各种。度过了才能活命,度不过那便魂飞魄散。” “上苍是公平的,我人族寿元怎么比得上你们妖族,你们有漫长的时间修炼,而我们却......”尹青刚要反驳,便被寒轩打断:“小鬼你不要打岔,听我说。我在山中修炼时,忽然收到传音,说武威城中有宝物,可以助我渡劫。平时本大爷绝不敢打武威城的主意,我算到武威城遭围攻必然大乱,到时候趁机进入取得宝贝那不是轻而易举。而且我没有宝贝度不过也是死,被捉住也是死,何不就此搏一把?只是不知道为何被那白玉京的老头撞了个正着,唉,也是时运不济。现在与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呆在你这个小鬼的灵台识海里哪里也去不得。” “这里面一定有阴谋,不然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凑巧到一块儿,我一定要找出真相。寒轩前辈,请助晚辈一臂之力。这不仅是为了武威城死去的亡魂,也是为了你,为了我!”听完寒轩的一番话,尹青解开了一些谜团,但是又被新的疑惑笼罩。 追寻真相的道路,遥远又漫长。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十九章 任务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武威城之役也过去了一个多月。 尹青呆在宣侯府中调养,和寒轩混熟后发现按照妖族的年龄来算,这个千年大妖其实只比刚成年的尹青大不了多少。相处下来倒也算是融洽,每日不是同寒轩这只大妖斗嘴,就是在打探荣升和困老头儿的踪迹。 说来也奇怪,当日尹青是在宣侯府门前被找到的,当时身旁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是怀中揣着一封宣侯亲启的书信,便别无他物。 “寒轩大哥,你说这困爷爷和荣叔他们会去哪儿了呢?为什么他们要把我送到这宣侯府中?”尹青调息过后缓过劲来,发现自己这趟望珩顶之行简直是收获满满。不仅是无意之中开辟了灵台识海,而且自身的修为修为也有所精进。虽说现在自己还不知道这灵台识海的妙用,但他也是顺其自然并不强求。一时间,尹青也是信心满满,每日都精神百倍地修炼。 “你们人族的心思,大爷我一个妖族的怎么猜得透。要本大爷说,你还小子是老老实实好好修炼,去找找怎么把本大爷放出去的方法,我这一天到晚在你这灵台识海里面无聊的要死。”寒轩嘟囔了一会,似乎又想起什么:“你不要逢人便说我在你灵台识海这个事情,不然万一遇到什么好奇心重的,把你抓去当小白鼠试验,咱们俩可能命就都搭上了。”尹青点了点头,暗自记下。 “尹青,侯爷有事召你,请随我前去。” 三十石的强弓,由冰虎竹练制成。冰虎之名,源于此竹长于极寒之地,竹上有斑,如虎纹。冰虎竹炼制成的弓身柔韧性极佳,且熔炼刻入清心凝神的符文,持弓之人触感冰凉,能稳固心神,射无虚发。尹青只见宣侯微微吸了一口气,搭箭扣弦,将弓开得似一轮满月。弓弦声还未落,箭镞便已稳稳地射中鹄的,白色的尾羽独自颤动。 “爹爹最棒了!” 一名眉目姣好的黄衣少女对着宣侯便是一顿夸赞。尹青定睛望去,黄衣少女生的娇小可人,长发被缎带束起,眉宇间又有宣侯的一缕英气。她好奇地望着前来听候差遣的尹青,一双眼眸中藏着浅浅的顽皮,活脱脱一个古灵精怪的俏人。 宣侯见尹青已经带到,挥了挥手,两旁伺候的几名侍从连忙上前接过宣侯手中的强弓和箭镞,奉上刚沏好的茶水。 “尹青小兄弟,你觉得本侯的射艺如何?”宣侯一边走一边询问着一旁跟随的尹青。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军中一名普通士卒,怎敢评论侯爷的武艺。但我刺羽军中谁不知道侯爷文韬武略,文武双全。”尹青面对刺羽军的最高统帅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发自真心的由衷赞美。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小鬼头,怎么年纪不大,说话却如此滴水不漏。这可不好,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张扬,年轻人说错话做错事不要紧,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尝试。”宣侯入屋端坐主位,黄衣少女立于身后,打量着阶下的尹青抿嘴浅笑。 “侯爷教诲尹青自当谨记。” “嗯,此番召你前来是有一个任务交付与你,此去可能是一年半载,可能是十年八年,但我辈修士自当修德砺能,克己守心方可有所成就。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呢?” 尹青见宣侯说的如此郑重,不假思索地回道:“尹青虽说年少,但也识得恩义。在下从小生长在军中,被刺羽军抚养长大。侯爷若有差遣,尹青定当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少年郎就是干脆,那本侯也直说吧。这鸿蒙学宫开山收徒在即,小女霜儿仰慕已久,这年纪刚到便想拜入门墙。但这军中战事频发,将士俱疲,也不好抽调人手护送前往。你原本就是功勋之后,武威城之役也担当重任。路途遥远,本侯考虑不如由你作为伴读同小女一同前往,拜师学艺,也好有一个照应。”宣侯说着,凌空一指一划,空中生成两道灵识符箓交给了黄衣少女。 “老夫和鸿蒙学宫的一闲道长略有交情,你们把这两封举荐函交予他,他自会善待你们。若是没有什么问题,你们今日准备准备明日便动身出发吧。” “是,爹爹。” “喏,侯爷。” 尹青刚回到住所,寒轩便迫不及待地调笑:“你小子可真是艳福不浅,刚才那个小女娃长得如此标志,你们一同前往学艺,路途遥远。日久生情,说不定回来的时候连娃都有了。” “寒轩大哥你在说什么鬼话!那是侯爷的千金,我一介平民怎么可能对小姐有非分之想。既然天意让我去学艺,那我必定要学有所成,不负侯爷重托。待学成之日,便报大仇!”尹青原本羞红的脸,说着说着却紧握双拳,越发坚定起来。 “唉,对了。寒轩大哥可知道这鸿蒙学宫的来历吗?此番前往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呢?”尹青自小便在刺羽军中,没有出过远门,在这侯府中也无依无靠,此时有问题定然只能求助这个千年大妖。 “你只是一个伴读,这些事情你大可不必考虑。要本爷说,你把你自己带好就可以了!剩下的,都听那个丫头吩咐,我看挺好。哈哈哈哈哈......” “嘭!嘭!嘭!”短暂的敲门声过后,传来柔和婉转的声音。 “尹青哥哥在吗?我是叶霜,爹爹让我们一同学艺,我想着先过来和哥哥认识认识。” 尹青不敢怠慢,慌乱开门出迎,但没想到叶霜和门离得不远,差点撞个满怀。一股少女的幽香若有若无,尹青这么大还没有和女子如此接近过。不由感觉血脉翻滚,心跳加速。低头侧过身子,略施一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叶霜见尹青如此窘迫,不由娇笑道:“今日我观尹家哥哥言谈举止间进退得体,本以为是少年英杰,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女儿态的一面。” “霜儿小姐说笑了,以后在下定当护的小姐周全!”尹青抱拳,声音充满了激昂。 “不要小姐长小姐短的,我们刺羽军中都是兄弟姐妹,叫小姐多生分。既然你比我大,那你就称我霜儿妹妹吧!”叶霜一笑露出雪白的牙,转身出门,扭头又叮嘱:“明日一早,那霜儿就在侯府门口等尹家哥哥哦。” 还未等尹青缓过神,叶霜已经走远,只留下淡淡的香气,和呆呆的尹青。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二十章 远行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次日,尹青起了个大早,收拾好几套换洗的衣物,带了一壶清水,准备好行囊和佩剑便在宣侯府门口等待。 不一会儿,叶霜如约而至,望着背着包裹的尹青笑声如玲:“尹家哥哥你是第一次出远门吧?” “啊?霜儿妹妹怎么看出来的呢?”尹青挠了挠头,不由奇怪的回问。 “噗嗤......我修行之人,远行时自当准备芥子须臾的宝物,一应用度皆存于此宝,便可大大减轻所行负担。我看哥哥背着行囊一定是没有准备这等空间宝物吧?”叶霜笑声如铃,声音更是清甜。说着,翻手递给尹青一个戒指模样的东西:“这个,是常见的储物戒指。只需要滴血认主注入灵力就可以使用啦,尹青哥哥拿去试试吧?” 尹青接过叶霜递过来的储物戒指,按照她说的方法果然凑效,便一股脑地把行李都塞了进去。 “你个笨蛋!你有灵台识海这种好东西不用,用什么储物戒指?真是笨死你算了!”寒轩看着略带欣喜的尹青不由大泼冷水。 “啊?”尹青一头雾水,“灵台识海,也可以用来储物吗?” “那不是废话!灵台识海是你用灵力构筑的一方小世界,不仅可以储物等你修为高深的时候甚至可以像这大千世界一样孕育芸芸众生!”寒轩没好气地解释。 “霜儿妹妹,我们是不是应该向侯爷辞行再出发?” “我已经和爹爹说过啦,爹爹已经和几位伯伯去忙事情了,我们直接出发不用在另行禀告。” “嗯”,尹青拿着一份拓印的天图仔细看了看,“星坛关闭后,这去鸿蒙学宫路途遥远。要想安全到达,我们得......” “我们从侯府出发,先到临江城,翻过平沐山,再沿着西照河一路前行,只需一个月的功夫,便可到达鸿蒙学宫地界。”叶霜一副快夸我厉害的表情,看的尹青不由笑了笑。 “那便依霜儿妹妹的主意行事。” 刺羽军治下百姓各安其居而乐其业,甘其食而美其服,一派祥和。当尹青两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临江城时,已过半月。 临江城不愧是周边的交通要道,航运枢纽。巍峨高大的城墙,熙熙攘攘的人流。沿途叫卖的小贩商铺,随处可见的玩闹稚童,都彰显着这座城郭的繁华。 “店家,这个糖人儿怎么卖?给我拿两个。” “五文钱一个,姑娘您的糖人儿请拿好。” “尹青哥哥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好棒!” 叶霜一路走一路买,像是要这半个月上的无聊都要发泄光。尹青也跟着长了不少见识。 “这个就是远近闻名的依岱阁了吧!正所谓临江城畔临江仙,依岱阁中烩三鲜!既然有幸来此,尹青哥哥我们进去尝尝这烩三鲜吧!”叶霜一手挽过尹青的手臂,就朝着依岱阁中拉去。 “姑娘好见识!咱们这依岱阁可是临江城里最有名气的酒楼,这烩三鲜做的最是地道!两位少侠里边儿请。”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 在依岱阁外尹青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酒楼,一进入其间真的是大开眼界。依岱阁中布局大巧不工,层层叠叠的隔间错落有致,盆栽造景暗含玄妙。大部分的东西都像是天然生成一般,不似人间雕琢。鼓瑟之声,声声入耳。说是酒楼,更像是一间书阁,多是些文人模样打扮的公子少爷在此饮酒作对,挥毫泼墨。 “两位少侠可是第一次来临江城?”店小二把尹青二人带到一个临江的雅座上茶招呼道。 “嗯,我们打北边来路过此地,早就听闻贵店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们掌柜一定是个风雅之人,才会将陈设布置地如此格调。”尹青老实回答。 “公子真是说中了,我家掌柜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年纪不大本事可不小。相传,他可是那阳首山鸿蒙学宫的高徒。我们这群下人本是这临江城附近穷苦百姓,掌柜慈悲为怀让我们谋得生计,是不可多得的大好人。” “这个依岱阁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个掌柜一定是个高人!”灵台识海中的寒轩肯定地说。 “寒轩大哥何以见得?”尹青面不改色,但是却私下和寒轩交流着。 “你们两个娃娃修为尚浅,感受不到灵力的变化。在这店中,灵力波动和临江城中截然不同。若是我猜的不错,你们所在的这依岱阁是一位大能的法宝。” “什么!你说这么大一间酒楼是一件法宝?那他的主人岂不是功力同玄?是一位大能?”尹青简直是吃了一大惊,错愕不已。 “鸿蒙学宫藏龙卧虎,我一个妖族修士都有所耳闻,正常正常。不用妄加猜测,以后若是有机缘你会经历更多离奇的东西,现在就好好享受风景,好好吃喝......” “既是鸿蒙学宫高徒,有如此造诣倒也不足为奇。那就有劳小二哥上几道拿手好菜,温一壶热酒,让我们尝尝贵店的收益。”叶霜随口吩咐几句,拿出一大锭银两。 店小二接过银两,道了一声稍等,便备菜而去。不一会儿,满桌佳肴陆续上齐。 “尹青哥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呀?”叶霜给尹青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斟满。 “我自幼贫苦,出生长大于刺羽军中,今番武威城破,幸得侯爷收留。侯爷又让我同霜儿妹妹一起前往鸿蒙学宫学艺,那尹青一定完成侯爷交给的任务,报得恩情。等学成过后,一是打探我那荣叔和困爷爷的下落,二是报我武威城的大仇!”尹青双拳紧握,坚定地说。 “那这杯酒,就预祝尹青哥哥学有所成,大仇得报!” “不知霜儿妹妹有什么打算呢?” “我想成为一个像爹爹一样的豪杰,受人敬仰。游历名山大川,见识异域风情。最好是能够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嘿嘿。”说着,叶霜眼眉都笑眯成一轮弯月。 “希望我们都能够实现自己的打算!干杯!” “干杯!” 酾酒临江,谈天说地,共享佳肴。今番此景,都印刻在两人的心头,直到很多年的故地重游。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二十一章 初临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阳首山下乐华镇上好不热闹。 最近一段时间是鸿蒙学宫开山收徒的大日子,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的客人都聚集在此,一个个摩拳擦掌,等待在收徒仪式上有一个好的表现。 鸿蒙学宫和微尘剑派、玉宇楼、乾心阁合称四府,是四块大陆上来历悠久的名门大派,各有所长,不分伯仲。这鸿蒙学宫便是东域通微大陆的正派魁首,门徒无数。鸿蒙学宫到这一代的掌教真人一泽道人更是了得。先是其亲传弟子蝉联了四府十年比剑的榜首,接着一泽道人在奇经道藏中偶获仙灵之宝,一时鸿蒙学宫威望无两。 尹青和叶霜两人随着前来拜师的人流在鸿蒙学宫接引弟子的引导下依次上山。 “尹青哥哥,你说这么人到时候要比试的话,那得比到什么时候啊?”叶霜拉了拉尹青,悄悄地嘀咕。 望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流,尹青也没了主意,想了想:“我们到时候先进去看看,争取靠前一点接受试炼的话,可能就会早一些结束吧。” 排队向前的人虽然多,但是却一点也不嘈杂。不知道是为了给鸿蒙学宫留一个好印象还是在暗自鼓劲蓄力等着一鸣惊人。 “唉,想我来鸿蒙学宫拜师三次了,这次如果还不能成的话,这辈子可能就再无缘份了吧。”尹青身后一个衣着青衫,眉宇间略显忧色的文弱青年不停把玩着自己的折扇,自顾自地感叹。 “这位兄台怎么称呼,何故如此焦愁?难道这鸿蒙学宫的入门试炼很难不成?”叶霜忍不住地和他攀谈起来,毕竟若是事先了解的多一些,说不定就增添一丝的胜算。 “在下姓程单字一个瑀,看两位年纪尚轻,为兄我痴长几岁,承蒙不弃可叫我一声程大哥。既然二位问起,那我就说说自己的见闻,若是能帮到二位也是一大幸事。”程瑀说着挽了个扇花,对着叶霜和尹青拱了拱手。 “程大哥,那你就说说这此中的见闻呗,也好让我俩长长见识,不至于很快就败下阵来。”尹青见程瑀平易近人,似个谦谦公子,也客气回礼道。 “这鸿蒙学宫开山收徒,阳首山试炼两年一次。但慕名而来的人一生之中,只能参加三次。说来惭愧,为兄这便是第三次参选。若是三次都不幸落选,那便是与鸿蒙学宫无缘,今生也不得入门。”说道此处,程瑀甚是羞赧。 突然,程瑀被身后的人一把推开,“闪一边儿去,你这种连试两次都未能入门的废物,还有脸来尝试第三次?是我早就羞愧自尽了,不要挡了我家公子的道!我家公子天纵奇才,此次前来必定一举夺魁。” 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公子站在数个护卫身后,并没有说话,用一脸不屑的表情看着尹青三人。这人年纪不大,看起来和尹青差不多大小,却穿着华美讲究。他的头发很长,随意地顺在身后,耳边鬓角各有一枚坠饰固定头发,一身看不出材质的长衣绣着一只欲冲天而起的飞鸟活灵活现。可身材高挑壮硕鹰视狼顾,和平常的那种常年生活在不见阳光的富家公子有天壤之别,一看便不是一个好相与之人。 尹青可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之徒,双手握拳周身灵力运转向前一步,身体挡在程瑀和叶霜前面便要替程瑀出头。自小荣升便教导他大丈夫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更何况程瑀还是刚结识不久,准备给自己和霜儿妹妹讲解精义之人。 “揍他!尹小子,本大爷看他这趾高气昂的样就不爽。要不是我被困在灵台识海,我一口就把他吃掉,这世间就少了个祸害!”寒轩在尹青的灵台识海中张牙舞爪地叫嚣,看来是很久没有乐子可寻,好不容易有个热闹可以凑,十分兴奋。 两方剑拔弩张,周围一时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程瑀虽然很是不满,但一把拉过尹青,摇了摇头。 “何故喧哗?鸿蒙学宫门前岂容放肆!” “嗡!”身着鸿蒙学宫制式长袍的接引弟子灵力喷薄,御剑而起,目光如炬地盯着正要动手的双方,在半空之中声势骇人。 “我等只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并不是有意妨碍正常秩序。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就不惊扰师兄大驾,我等自会依次上山。”程瑀见事情好像有闹大的趋势,赶紧出来打圆场。 “哼!” 金发少年冷哼一声,既不解释也不反驳。见自己的主人没有发话,身旁的几个护卫也按捺一旁,默不作声。 “尔等好自为之!切不可再犯,若是耽误了时辰,必受驱逐,永不录用。” 待接引弟子走后,双方就此作罢,骚乱也逐渐平息。只是各自都把彼此暗暗记住。 “程大哥刚才为何如此忍气吞声?我们三人联手未必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这种人就是欠教训!要是平时我一定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叶霜满是不解,气鼓鼓地说。身为刺羽军统帅的女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当然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我一人受辱为兄自会向他们讨教讨教,拼着这最后一次参试的机会也要出这口恶气。可是二位在此,为兄反而不能鲁莽。不能因为为兄的事情,让贤弟贤妹受到牵连,取消试炼资格。”程瑀满是歉意地解释。 “没事,我们相信程大哥肯定不会害我们。程大哥这样的好人,上天肯定会眷顾的,这次参试一定不成问题。”叶霜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几句话过后就又笑嘻嘻地给程瑀打气。 “我接着给你们讲讲这入门试炼。说来也怪,这所谓的试炼和你们想的都不一样。”程瑀一摇折扇,卖了一个关子。 “啊?不一样,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呢?”尹青虽然脑子里对试炼没有任何的概念,但还是被勾起了兴趣。 “这鸿蒙学宫的试炼,大有深意。考教来者的品德习性,根骨内涵试炼都因人而异。而最为奇特的就是这山门前的解剑台,一过此台所有兵刃皆不能入,而试炼的内容也就此敲定。这解剑台就如同有灵性一般。试炼的难度也各不相同,有的唾手可得,有的九死一生。至于其间原由便不得而知。而为兄我,前两次试炼都是被问了同一个是是而非的问题,却没有回答正确。我这六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追寻正确的答案,就在前几日的游历中终于若有所悟。这次不管成功与否,这个答案就是我认定了的。”满是追忆的程瑀说着说着眼眸一亮,说不出的自信。 “尹青哥哥你说我的试炼会是难的还是简单的,要是我没有通过试炼,爹爹和各位叔叔伯伯知道了那不是很丢人!”叶霜见程瑀说的那么玄不由心里直打鼓。 尹青两手一摊,连忙安慰:“霜儿妹妹聪颖过人,再困难的试炼我相信也难不倒你!” “解剑台到了!” 就在尹青和叶霜还在相互说笑的时候,却被程瑀虔诚的声音打断。 一入阳首解剑台,不违心诺试谁开。 鸿蒙学宫解剑台,到了。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二十二章 试炼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解剑台说是台,却更像是一方清池,横在阳首山路的尽头,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池面灵力翻滚,凝成的雾气让人看不清池水的深浅,池中伫立着一块饱经风霜的巨石不似凡物,满是疮痍之痕。相传,鸿蒙学宫弟子学成下山时,皆需在石上留下一道自己的印记,代代恪守。石上篆刻有“解剑”二字,苍劲古朴,凝神注视,让人目眩神迷不敢直视。走近解剑台,一股寒意袭人,让人止不住地哆嗦。不知是因为受到灵力印记多年的滋养还是解剑台自身有灵,解剑台散发着阵阵道音,如梦似幻。 “尔等穿过解剑台时,切不可抱有敌意,若感觉有任何异样,只需守住心神即可。”鸿蒙学宫接引弟子出言训诫,只见他双手掐诀朝着解剑台打出一道道咒纹,解剑台如同逐渐苏醒一般,道音大振,如有实质。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 “......” 解剑台在轰鸣声中,缓缓出现了一道有大道符文构成的玄妙之门,供大家进入。 尹青、叶霜在程瑀的带领下驾轻熟路地进入到门中。说来奇怪,这玄妙之门似门非门,更像是一个通道,和星坛有异曲同工之妙。 “嗯?”尹青灵台识海的寒轩像是被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被气机锁定,浑身暴露无遗的感觉让它十分不自在。 “尹家小子,好好表现,这鸿蒙学宫水太深,你小心些。可别让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牛鼻子老道发现我的存在,把我俩击杀当场。”寒轩只提醒了一声,便屏蔽了自身的气机,锁住周身灵力,不再说话。 见平时嬉皮笑脸大大咧咧的寒轩也慎重非常,尹青也谨慎起来。 穿过玄妙之门,才算是来到了真正的鸿蒙学宫。 和尹青的想象之中完全不同,如同来到了仙人的世界一般,称之为福地洞天也不为过。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块由玉石铺满的广场,暗合天上星宿流转。四周空中被霞光氤氲笼罩,仙鹤翩飞,一道活水从空中倾泻而下,顺势蜿蜒,隐约之间是不知名的宫殿庙宇,一派威严。广场中心是一尊百丈高的中年道人铜像,神态庄重肃穆,负剑而立,衣袂飘飘丰神俊朗。眉间不怒自威,好一个谪仙人。四周围绕着二十二根紫玉柱,看陈列似乎象征着天干地支。到处都是御空飞行来往的鸿蒙学宫弟子,却没有谁从铜像上方飞过,生怕惊扰了这位“剑仙”。 “这必定是一位剑法通玄的前辈大能,不可不敬。”尹青暗自赞叹,朝着铜像隔空深深地鞠了一躬。 等到所有来参加入门试炼的人到齐站定后,鸿蒙学宫接引弟子分列在众人两旁。 一个手持拂尘鹤发童颜的老道笑眯眯地走到众人前,示意众人安静。 “本尊是主持今次收徒试炼的一渊道人。受掌教师兄所托,全权负责此次的收徒试炼,一切定则皆以贫道为准,言出法随。若有异议,视为自愿放弃,即可由宫中接引弟子引导下山,分发路费盘缠,自行离去。” 一渊道人环视一周,捋了捋胡须缓缓讲到:“既然无人异议,那本尊就当诸位是默许了。此次参与试炼人数众多,且不乏有参加数次试炼之人。为公正起见,本次试炼和以往皆不相同。” 话音未落,在场一片哗然。显然是一渊道人擅自做主修改了试炼内容,让诸多参与过几次未果,仅有最后一次机会的试炼者忐忑不已。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万物皆有缘法,岂可强求?尔等痴儿且下山去吧。” 也不见一渊道人有任何的灵力波动,他拂尘轻扫,原本站的还算密集的人群,一下空了不少。没想到,这道人拂尘一刷之下,刚才有异议的试炼者便被他悄无声息地送下山去。 “看来,第一轮的试炼剩下的人数还算不少。”一渊道人丝毫没有停下来,双手合十,整个道袍无风自动,每位试炼者的脚下都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灵力圆圈将其束缚在里面。 “那么,修炼了非本门功法的小友,请出圈!” 这一次一渊道人的话语运用上了道音,让听者不由为之一怔,短暂的时间里仅能遵循本能做出反应,是留在圈内还是选择出圈。 大家汲取了上一轮试炼的教训,都没有出声,默默按照自己的情况作出选择。尹青、叶霜,程瑀三人不约而同地同时出圈。特别是叶霜,出圈的瞬间无比懊恼地扶额叹息。天意弄人,没想到三人竟是同病相怜,这么快就要被传送下山。看来这次一渊道人挑选弟子,要的是一张纯洁无瑕的白纸,方好让鸿蒙学宫培养。 一阵清风拂过,三人呆呆地等着被传送下山。可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灵力圆圈消失的时候,三人都还在一渊道人跟前。被传送下山的人选反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有在圈里的,有在圈外的。 “啊!我知道了。一渊前辈上一轮试炼应该测的是心性,任何时候修炼之人都应该沉着冷静,处变不惊。而这一轮试炼,一渊前辈测得应该是品行,根本不是看我们是否修炼了什么功法,而是看我们是否诚实,为人真挚。”叶霜只在一瞬间就想清楚了原委,惊呼出声。 一渊道人何等修为,虽说叶霜隔得较远,声音也不大,但还是被一渊道人尽收耳中,对叶霜投来赞许的目光。 “这位小友颇具道缘,聪颖过人,此后必然有一番成就。” “最后一轮试炼和往届相比大不相同,会有一定的危险,随时可能会丧命于此,尔等可愿尝试?”一渊道人稍整神色,一脸严肃地说。 “我等愿试!” 好不容易连闯两轮试炼的众人怎么会被一渊道人的言语吓到,况且前两轮试炼都是被一渊道人的话术所引,谁知道他这第三轮试炼会不会也只是做出选择就通过呢?一时间,竟无一人退出。 “那好,请诸位小友盘腿抱膝入定,收敛心神,我自用法力引导大家试炼!” 众人依照一渊道人的指引各自盘腿抱膝入定,只感觉一股困意从天灵而入散发向四肢百骸,恍惚间沉沉睡去。 第三轮试炼就这样在梦境中展开。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二十三章 拜师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泽辉殿上,几个道人都围着一轮水镜观看试炼的情景。 “嘿,你别说,一渊师弟总是能搞出些花样来。这次试炼不拘泥常理,可这效果我看也不错。等掌教师兄出关后,不如奏请师兄让一渊师弟以后都主持收徒试炼好了。”一个身披卦衣,昂藏七尺的中年道人直言不讳,双眸中似有无尽法则,明暗幻灭。 “一衍师兄向来见解独到,颇有想法,这次试炼师兄认为有多少小辈能够有缘通过呢?”说话的是站在一衍身旁的女道人,发髻高耸,慈眉善目。周身环绕着两股相生相克的清气,无声无息地聚合又炸裂开,威能惊人。 “依照往常的情形来看,能通过试炼最后拜入本门的也不过百余,今番看来也差不了多少。”一衍道人只是一瞥,便做出了结论。 “我看那个女娃娃不错,才思机敏,根基也算牢靠。我依稀看出了故人的影子,这个女娃娃各位承让承让?让我一闲收入门下如何?”这一闲道人外表看上去和普通人无异,衣着打扮极为朴素,一身粗布衣,一双麻鞋,身型矮小枯瘦却精神饱满。 “一闲师兄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人,好会算计。先不说这小辈是个姑娘家,就凭她的天赋,岂是师兄一言一语就收入门下去?我作为师妹,各位师兄给个薄面将这女娃让给我继承衣钵如何?” “一云师妹你好无道理,明明是师兄我先开口......” “这入门修行讲究的是缘法,这和先开口有什么关系呢?我就觉得我与此女有缘......” “......” 几位侍奉一旁的内门弟子早已习以为常,别看师父师叔师伯们在外都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可一到了吵嘴的时候谁也说服不了谁。 “好了,你们都消停些。这试炼都还没结束,你们反倒争上了。师父选徒弟固然重要,徒弟也可以选师父。既然你们都想收这个女娃为徒,何不听听她的意见?我们先看看试炼结果再作决定也不迟。” 一衍道人一锤定音,暂时化解了争论。 “这是哪儿?” 尹青行走在熟悉的街头,朝四周望望。来来往往的刺羽军士卒神情严肃,井然有序地在做着防御准备。他似乎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地方,是武威城!武威城不是被毁了吗?我不是在鸿蒙学宫参加试炼吗?怎么又回到了武威城? 尹青带着满心的疑问,来到了城墙之上。四周的刺羽军将士似乎都看不见他一般,纷纷从他身旁走过。他看见了不少熟人:胖子、狗蛋、张大哥,他张嘴想要招呼他们,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嘭!”一声巨响,接着是一大串的灵力波动。 “无念化意!” “死吧,穆大统领!” 穆寒川熟悉的身影从议事厅飞遁而出,身后紧紧跟着三个看不清模样的黑影。 四人在空中不断地碰撞,发出阵阵轰鸣。当尹青还在关注空中的战况的时候,城外的妖兽们也动了,密密麻麻地冲向武威城,嘶吼不断。在前赴后继的妖兽肉身撞击下武威城城墙摇摇欲坠,发狂的妖兽像是不吞噬武威城的一切绝不罢休一样。 尹青如同一名看客处在这场厮杀之中,他已经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他不断地尝试着让自己动起来,让自己加入到城防之中,让自己也为武威城出一份力。 穆寒川败了,身受重伤喋血不止。武威城城墙塌了,蜂拥而入的妖兽大快朵颐。遮天蔽日的青电雷砂隼在武威城上空肆虐。 剑光乍起! 整个武威城上空仿佛都被这剑光铺满,划破黑暗的剑光令人不敢直视。尹青却感受到了这道剑光的蓬勃生机,那种为救一城性命而出剑的慈悲怜悯之心。一时间,天清地朗,日月昭昭。群妖震慑,俯首乞怜。武威城上下寂静无声,都在为这道剑光所倾倒。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打破了在场片刻的宁静,惊世的剑光摇摇欲坠。尹青定睛一看,却是无数幽长的触须从虚空之中显现,刺穿了剑光的源头。那个一手拄杖一手执剑的困老头儿。 “不!” 尹青终于叫出了声,声音低沉喑哑,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的低吼。他不顾一切地朝着困老头奔跑,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停止,尹青眼里只有被巨力击穿高高抛起落下的困老头儿。 “困爷爷!” 尹青一跃而起,想要接住从高处坠落的困老头儿,不管他怎么用力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困老头儿重重地摔落到地上,手中的长剑断为两截,倒插在地上黯淡无光。 “孩子,你......你一定要......守......守护......” 瘫倒在地上的困老头儿咯血不止,指着身旁的断剑,用满是期冀的眼光看着尹青,说话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尹青泪流满面,双目赤红,整个身体都因为太过激动而颤抖。他望着倒下的困老头儿,生死未卜的穆寒川,看着破败的武威城,英勇战死的刺羽军将士,仿佛诸多信念加持己身。 “啊!” 只见尹青大喝一声,双手死死地握住剑柄,用力地和规则对抗,剑身一点点地从泥土中被拔出。 半刃残屑终作古,一片赤诚种剑心! 那一刻,薪火相传,剑气如虹! “没想到这入门试炼竟让小友种了剑心,可见小友意志坚定且福缘不浅。” 尹青还沉浸在无比悲痛中,听到熟悉的道音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一渊道人,和一同参加试炼的众人,再看着自己浑身湿透的衣衫,和地上的水渍。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本尊在此祝贺在场的诸位通过试炼,入我鸿蒙学宫门墙。尔等且随接引弟子前往泽辉殿祭拜鸿蒙学宫历代先贤灵位,待到良辰,再行拜师大礼!”一渊道人安排接引弟子带通过试炼的众人超泽辉殿前行,自己化为一道飞虹遁去。 “尹青哥哥,你最后的试炼是什么呀?你不知道我和程大哥有多担心你,生怕你醒不过来。那位前辈说你种了剑心又是怎么回事?”叶霜也不嫌弃满是汗渍的尹青,悄悄地凑拢询问。 “你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只是想知道我的试炼内容?”尹青通过了试炼也心情大好,不由开起了玩笑。却也是转移话题,不提自己所遭遇之事。 叶霜见尹青这么一问,朝着程瑀挤眉弄眼:“不信你问程大哥,那些没有转醒的人要么疯了要么就失去了气息,当时可把我吓坏了,都想直接把你叫醒了!” “叶姑娘所言非虚,尹兄弟你当时情况确实很不妙,但我们也只是干着急,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助到你。”程瑀说话间满是歉意,反倒弄的尹青不好意思起来。 尹青听两人说完也感到一阵后怕,幸而上天是眷顾自己的,才让他有惊无险。 “诸位师弟止步,泽辉殿到了!”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二十四章 论道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泽辉殿供奉着的灵位依照惯例是鸿蒙学宫历代掌教,或是一些对鸿蒙学宫有突出贡献的先贤大能。牌位上记载了他们的生平往事,供后人瞻仰。每一代拜入鸿蒙学宫门下的弟子,第一件事便是来泽辉殿外进行祭祀朝拜。 正所谓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德善。信者信之,不信者亦信之,德信。辉泽众生,如是而已。 待新入门的弟子站定后,泽辉殿殿门缓缓洞开,殿中观摩试炼的道人们率众弟子在一衍的带领下,鱼贯而出,也立于殿前。 站立在台阶下最前方的一群师兄和尹青所见的鸿蒙学宫弟子衣着大不相同,黄色的道衣长及腿腕,袖长随身紧贴于臂,束发于后,背负长剑。黄色属土,土可化育万物,道衣采用黄色,除了示以庄重之外,寓有“道化万物,参赞化育“之意。 “在场的诸位晚生后辈,今日连过试炼入我鸿蒙学宫门墙,说明你等皆是德才兼备之人,实乃本门幸事。我学宫中人向来尊师重道,因此召集诸位来泽辉殿前行祭拜礼!”一衍道人先是对着众人祝贺,随后整了整衣衫,侧过身对着泽辉殿执礼甚恭。 “鸿蒙学宫历代先贤在上,第十二代执礼长老一衍携师弟师妹率新入门弟子依例祭拜!” 阶下的众人紧随站立前方的黄衣弟子行抱拳礼。 “执礼弟子何在?” “回禀执礼长老,执礼弟子俱在。”前方的黄衣弟子齐声回应。 “起阵!”一衍庄重严肃,发号施令。 “得令!” 执礼弟子皆拔剑在手,整齐划一,脚踏阴阳,剑指微斜。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一衍口中似在论道,又似在传道,言出法随,光晕流转。执礼弟子剑光随道则而动,不见灵力鼓动,一行一止间却让人望而生畏。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随着一衍道音的抑扬顿挫,执礼弟子也渐入空明,人剑合一,剑载道,人亦载道。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一衍言毕徒自作揖,不再言语。 舞剑中的执礼弟子齐声和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纇。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 执礼弟子剑光如羿射九日落,身形似群帝骖龙翔。剑行时如雷霆震怒,剑罢了似江海凝光。看的尹青目不暇接,如痴如醉。 “......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道隐无名,夫惟道,善贷且成!” 礼毕,长剑脱手,击于长空,归剑入鞘。 一时间风云为之变色,天地为之低昂。 阶下众弟子耳听一衍传道,眼观执礼弟子舞剑,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祭祀朝拜完毕,新入门弟子在引导下回到自己分配到的房间。 次日,待众人换好鸿蒙学宫弟子专属衣饰后陆陆续续地来到怀玉殿内等候。 尹青、叶霜,程瑀三人找了三个稍微靠近的蒲团坐下,各自安静地打量怀玉殿中的布置。 怀玉殿不大,殿内中心悬着一口不知材质的香炉。炉身浑圆呈鼎状,有七孔,炉底铸有三足。炉外雕刻着各种符箓经文,缭绕的熏香从炉身逸散而出,给人以清心静气之感。炉下地面由一整张八卦图构成,乾、坤、震、巽、坎、离、艮、兑方位星罗棋布地放置着蒲团,而尹青三人便是在离火位的蒲团上静待安排。 “各位弟子久等了,老道我年纪大了,腿脚嘛就不是很灵便,请诸位担待。” 一个身着卦衣一身酒气老态龙钟的道人拄着一根缠着葫芦的竹杖迈入殿中,不待众人起身行礼,老道竟先开口道:“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罢,你们也不容易,老道我也不容易,早点儿办完事早点儿回去精酿我的梨花醉......” 一路碎碎念的老道让叶霜哭笑不得,看着从身旁走过一个趔趄的老道不由起身搀扶,“爷爷小心些,我们这些晚辈能够聆听您的教诲就已经是福分了,怎么会抱怨久等呢?” “唔,爷爷?老头儿我本就不是这鸿蒙学宫中人,你这个丫头倒是会说话,叫爷爷也不算失了礼数。”老道人在叶霜的帮助下到主位坐定,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襟,望着四周端坐的众人不由发笑。 “你们都这么严肃干嘛,老道我不是说了嘛,我不是这鸿蒙学宫中人,我只不过是和你们掌教打赌输了,在这儿帮忙罢了。痴长半生,你们叫老道一声凌前辈也不算占你们便宜。”凌老道显得有一些自来熟,一脸的随意不似大家心目中那种仙风道骨不苟言笑的前辈,倒像是村口那和蔼的老人。 “虽说你们都已经是鸿蒙学宫的弟子了,可这弟子和弟子之间呢,也是有差异的。”凌老道看着众人轻捻胡须,卖了个关子,又接着说。 “嘿,你这小丫头如此机敏,可知道这里面的差异是什么吗?”凌道人打量着刚落座的叶霜,点名讨教。 盘坐在四周的弟子也开始思索凌道人的问题,尹青却暗自奇怪这凌道人怎么单单为难起叶霜。 叶霜作了一揖,思索片刻便对答如流:“弟子家中有书记载,天地之精为人,人分阴阳。人之相,大凡先观骨格,次看五行。量三停之长短,察面部之盈亏,观眉目之清秀,看神气之荣枯,取手足之厚薄,观须发之疏浊。辨骨肉之粗疏,气之短促,声之响亮,心田之好歹。俱依部位流年而推,骨格形局而断。所以依弟子看来,这差异便是先天之别,不知对否。” 凌道人还未说话,就听见充满轻蔑哂笑的声音。 “我观阁下冰雪聪明,定有所高见,没想到和凡夫俗子并无差异。这人与人的差异,最大的便是不同的出身所造成的。不知在座的诸位,可有异议?” 正是在山门前和尹青一行发生争执的金发少年,他环顾一周见无人辩驳,言谈举止间更是盛气凌人。 “很多贱民以为凭所谓的后天努力便可同贵族们并驾齐驱,殊不知流淌的血脉便是无法逾越的天堑,正所谓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贵贱无序,何以为国?” 一时怀玉殿中,议论纷纷。 “圣人被褐而怀玉,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圣人君子难道有世袭罔替的说法?程某不才,也知道克己修身比只凭先辈余荫之徒强过百倍。”程瑀也丝毫不给金发少年留有余地,出言驳斥。 “兄台如此言语,想必定是修为了得,今后有时间不如论道切磋一番,彼此印证岂不快哉?”金发少年也是咄咄相逼。 “程某自当奉陪!”程瑀也不甘示弱地回道。 “哈哈哈,年轻人果然朝气十足啊!看着你们这么有活力,老道我还真的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你们的表现了。” 凌道人一拍葫芦,无数张符箓飞向怀玉殿中的众弟子,静悬在他们身前。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二十五章 淬体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有鸟焉,其状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鸾鸟,见则天下安宁。 《鸾鸟》 “此符名曰唤灵,相传由鸾鸟所栖之五蕴木炼制而成。正所谓天之四象,人有耳、目、口、鼻为之对应;地之四象,人有气、血、骨、肉为之对应;人又有三百六十骨节以应周天之数;所以天有四时,地有四方,人有四肢,此乃天、地、人合一。唤灵符可测灵力属性,知道自身属性后再行修炼对应功法,必然事半功倍。” 凌道人徐徐道来,见众人没有动静,随手拈过一张唤灵符,灵力鼓动之间,灵符映的通红,灼灼欲燃。 “抱守心神,注入灵力,唤灵符自会显现自身属性。” 众人依葫芦画瓢,纷纷测试起自身的灵力属性,一时间,怀玉殿中灵力耀动。 “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此中奥妙还需你等自行体会。” “弟子受教!” “我修行之人讲究内修神魂精魄,外练筋骨肉身。这阳首山下西行千里有一幻境名曰大衍,大衍者,演天地之数,所赖者五十也。凭唤灵符即可进入,境中有一株龙眼菩提树,所生之龙眼菩提子乃是淬体神物。此物亦分五行,取时需用灵力包裹。你等需按生克制化之道,自行搭档前往幻境之中,待取回宝物归来之时老道为你们施法淬体。” 等凌道人离去,怀玉殿外,新入门的弟子三五成群地聚拢在一块儿商量着应对之法。 “程兄和我们同去吧,一路上也有个照应。”尹青对程瑀发出了邀请。 “愚兄也正有此意,那就却之不恭了。”程瑀拱了拱手,欣然接受。 这时叶霜也拉着两位新入门的弟子朝二人走来,一男一女长得甚是相似。 “我来介绍一下,这二位是北方部族的孪生兄妹,哥哥叫涂狄,妹妹叫涂萱。我看他们也在寻找搭档,不如就我们五人一起呗。” “叶姑娘倒是有心了,在下程瑀,见过二位。” “在下尹青!”尹青心里直犯嘀咕,这霜儿妹妹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拉来了两人,看样子修为也是不弱。特别是哥哥涂狄,眉如刀削,眸似星朗,背负一张大弓,腰挎箭囊,一看便是善射之人。 “两位兄弟,我和哥哥二人自幼长在苦寒之地,直来直去惯了,今后相处若是有何考虑不周之处,烦请担待。”涂萱倒是豪爽,不似寻常女儿作态。 涂狄也瓮声瓮气地和了一声,表示赞同妹妹的说法。 “既然我们都决定共进退了,站在这儿也寒暄也不是个事儿,那不如换个地方增进对彼此的了解,如何?”程瑀提出的建议得到了在场四人一致的赞同。 “我们各自去收拾准备,半个时辰后解剑池集合,去乐华镇上找一酒肆详聊可好?”叶霜也是个闲不住的主,片刻间就想好了去处。 “便依叶姑娘所言。” 五人各自分开后,尹青正要回到自己的居舍却被熟悉的声音打断。 “嘿,有没有想本大爷?”正是在灵台识海沉寂良久的寒轩。 “寒轩大哥你醒了?”尹青也是被寒轩的突然一问问的不知所措,只好随口接了一句。 灵台识海中的寒轩谨小慎微地看了看周围没人,瞬间嗓门又大了起来。 “听说你们要去大衍幻境寻宝淬体?”寒轩昂着头,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你们可知道这大衍幻境的奥秘?” 尹青见寒轩这副模样,不由虚心请教:“寒轩大哥可是对这大衍幻境有所了解?可否指点一二?” “嗨,本大爷一个妖族能对你们人族的秘地有什么了解,但既然是那老道安排你们去的,这学宫之中定会有些线索。你不如去找找他们的典籍笔录什么的,看看有何记载。你们人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己......知彼,那什么是吧。” 尹青想了一想,觉得也对。这加入鸿蒙学宫以来,虽说在辉泽殿拜了先师,可这寸艺未进,点功未学,便被差遣去幻境之中寻宝,也与常理不合。想必这也是一次试炼,那定然不会轻而易举成功,还是多做准备为妙。 尹青一边走一边寻找线索,一边还要听着寒轩的唠叨:“这鸿蒙学宫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净是些沽名钓誉之辈,我看都是先辈大能打下的威名而已。” “寒轩大哥这话从何说起?” “你且看这一路走来,这来往弟子可有修为绝高之辈?大多和你不过五五之数。见他们神情形态也算得上入门良久,由此推知这鸿蒙学宫也不过如此。” 寒轩说的好像似有几分道理,尹青正准备搭话,却被眼前巍峨耸立的建筑所震慑。 说是建筑,却更似一座宝塔,通体琉璃,层层叠叠。塔有八角,皆饰以白泽。白泽者,能人言,通万物之情,晓天下状貌。塔上高悬一匾,上书:无涯。 “小辈来我无涯殿何事?” 未见人影,先闻人声。隔空传音,修为不凡。 尹青不敢怠慢,对着无涯殿行了一礼,然后才回答。 “弟子尹青,受怀玉殿凌道人所命,前往大衍幻境寻龙眼菩提子淬体。弟子虽说愚笨,但也不愿打无准备之仗,因而在学宫中寻觅幻境线索,以期望添几分胜算。” “唔,新入门弟子,你倒是第一个来我无涯殿求解的。若是前人能有你这般自知之明,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入殿中,别乱动,径直去三层左转乙字柜有你所寻之解答。” “弟子谢过!”尹青再行一礼。 进入到无涯殿中,才知道里面自成天地。一列又一列的典籍竹卷整整齐齐得码放在柜中,柜身似木制,散发出独有的香气令人清心明智。天干地支阵列分明,让尹青一目了然。 沿着木梯向上,一路搜寻,终于来到了三层左转的乙字柜旁。 “大衍幻境,找到了!在这儿。”尹青看着眼前的摆放的三卷典籍,最左的那本正是自己要寻找的有关大衍幻境的记载,不由欣喜。 和叶霜等人约定相见的时间也没多少富余,尹青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解典籍上的记载。 “大衍者,演天地之数,所赖者五十也。西行千里,得望一谷,谷中异兽频出,扰四方安宁,遂遣门下弟子伏之,未果。谷中异兽多为凡物,却以肉身见长,凡铁之器难以近身。需用神魂精魄之法击之,遂成。兽患既除,得入探寻,方知谷中暗合阴阳,脉推五行。阴阳者,艮为少阳,其数三;坎为中阳,其数五;震为长阳,其数七;乾为老阳,其数九;兑为少阴,其数二;离为中阴,其数十;巽为长阴,其数八;坤为老阴,其数六。一为五行,五行俱生于一,合之则五。善用生克制化之道,方可穷尽奥妙,见得真章。谷内生有异树,名唤龙眼菩提。树结宝果,为菩提子,乃淬体之良物。采之需用灵力包裹,盛之需以玉制之器,此后,吾派弟子淬体无忧矣。鸿蒙学宫一清手札。”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二十六章 遇险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兄弟不会是遇到麻烦了吧?” 解剑池旁,叶霜、程瑀和涂家兄妹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却还未见到尹青的身影。 “哥哥你也不想想,尹青师兄在学宫中能遇到什么麻烦,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耽搁了吧。”涂萱正给涂狄说着,就看见尹青大步奔来。 “不好意思啊,让大家久等了。”尹青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众人身边,满脸的歉意。 “尹兄弟这么风尘仆仆可是有事发生?我们在这儿等你的时候已经有几队弟子出发了,要是那个什么菩提子有数量限制的话,慢人一步岂不吃亏?咱们得加快步伐才行。”涂狄也是个急性子,见尹青到了也不容他稍作休息,便急着上路。 程瑀倒是不急,看尹青狼狈的样子微微笑了笑。 “涂师兄咱们就算是边走边说,你也得让尹青哥哥喘口气再让他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叶霜虽然很好奇尹青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非常体贴地让尹青休整片刻。 尹青略作调息,示意自己没事儿后,一行人便向着大衍幻境进发。 “你们可曾去过无涯殿?”尹青试探地发问,心想要是有人也去无涯殿中了解了大衍幻境的记载,那他也就不班门弄斧了。 “尹兄弟可说的是学宫典籍所藏之所?” “不错,正是。” “尹青哥哥,你去无涯殿中是不是有什么收获?你快说给我们听听呗。”叶霜可不是程瑀那种温吞的人,一语中的。 “我也是为了让这次的幻境之行有所把握,才误打误撞地进入了无涯殿,查阅了相关的典籍。”尹青也是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见闻。 “这是学宫中一位名讳一清的前辈所留的手札,上边记载了这大衍幻境的诸多秘闻。大衍幻境位于一个山谷之中,谷中有受灵力滋养不畏惧兵刃的野兽......” “不畏惧兵刃?那我们岂不是近身不得?尹青哥哥,那手札上可记载有破解之法?” “按照手札记载,需用神魂精魄之法击之,可我们入学宫时日尚浅,也没有学到相应法术,你们可有什么办法吗?” “这神魂精魄之法,说难也难,说易也易。”程瑀折扇一合,给在场的几位解释:“正所谓但修一缕魂,灵台且长明。说的便是修魂期开辟自身灵台识海,方可施展神魂精魄之法,攻人魂魄御敌于无形之间。神魂精魄之法好寻,可修魂境界难修,看来这一清前辈也是个高人大能。” “按照程师兄的说法,那我们岂不是连初窥门径的资格都没有?可之前在怀玉殿中凌道人发布任务的时候,他应该也是知道我们情况的,不应该让我们去做我们不能完成的事吧。” “尹青兄弟大可不必忧虑,我这妹妹自幼能与妖兽亲近,粗通御兽之术,今番进入这大衍幻境,定能有所助益。”涂狄听尹青和程瑀一顿掰扯,不由咧嘴一笑,推了推妹妹涂萱。涂萱也没想到哥哥说话这么直接,满脸通红羞赧地“嗯”了一声。 “既然萱儿妹妹有这等长处那我们在这大衍幻境中不就来去自如,这龙眼菩提子岂不是手到擒来?”叶霜眉眼一亮,莞尔一笑。 不出一日,众人便快马加鞭地来到大衍幻境所在的山谷之外。 “好一个龙盘虎踞之势!”尹青只是远远眺望,也发现了这山谷的不凡。 高者数丈百里相连,崎岖环抱如壶倒扣。山势俊秀,瑞气缤纷。正是四下四隅,八方之中,各有其气。气之阳者,从风而行,气之阴者,从水而至。理寓于气,气囿于形,形化谷中,自成天地。 “你们看,那不是之前先行出发的学宫弟子吗?”涂狄不愧是善射之人,目光如炬,老远就看见了人影。 那是七八个互为搭档的学宫弟子,相互搀扶狼狈地从谷中逃出,残破的道袍一身的血渍。 “这也太惨了吧!”叶霜顺着涂狄指的方向看去,不由感叹。 “要不我们去帮帮他们吧,怎么说我们也是同门弟子。”涂萱倒是有些于心不忍,建议道。 正在众人准备前往救援的时候,谷内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伴随着阵阵的嘶喊,像是战得正酣。 “是妖族贵胄血脉!只是从这妖力波动来看,血脉不纯。你鸿蒙学宫还真是兼容并包,收妖族弟子。”这时尹青灵台识海中的寒轩又突然冒了出来。 “寒轩大哥你这,怎么老是忽隐忽现的,之前你怎么又不见了?”尹青总是觉得这灵台识海中的寒轩怪怪的,自己在无涯殿中有疑问的时候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这无关紧要的时候,他又鬼鬼祟祟的冒出来。 “本大爷还不是为了我们的性命着想,那无涯殿的守殿老道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发现了我,那不是我们两都得玩儿完。”寒轩似乎也有些心有余悸,一边抱怨一边叹气:“要是知道这么危险,就不让你去寻找什么线索了,真的是......” “寒轩大哥说的妖族血脉是怎么回事?我们之前在学宫之中也没见到妖族之人啊。” “你真是个见识短浅的小鬼。若是不出本大爷所料,你们之前在阳首山门发生冲突的那个金发少年十有八九就是怀有妖族血脉之人。年纪轻轻,就能化为人形,而且那些老道士也毫无察觉,必是有贵胄血脉。” “诸位,现在谷中情况不明,我们不如先静观其变,等局势明朗再做打算?”程瑀保持着一贯的稳妥做派。 “程大哥和霜儿妹妹,涂姑娘你们在谷外接应。我和涂兄先行进入谷内打探可好?若是有所变故,我们也好做出相应对策。”尹青想了个较为折中的办法,在此时也不失为良策。 “既然我们都决定作为搭档了,定当共进共退,岂有让你们两人进去冒险之理?”程瑀佯做不快:“那我们就缓步入内,若有差池,再想化解之策也不迟。” 尹青一行沿着之前败退的鸿蒙学宫弟子留下的印记缓步入谷。一路都是战斗过的痕迹,血腥之气弥漫,让原本看似祥和的山谷一片肃杀。 “咦,这地上如此多的血迹,怎么会连一具妖兽的尸体都没有。别说尸体,就连断肢残臂须发羽毛也没有,于理不合。”涂狄自幼狩猎,对于这些细节之处极为看重。只见他走到一滩血迹旁蹲下,用手稍捻,靠近鼻尖嗅了嗅。 “哥,有什么发现吗?”涂萱见自己哥哥良久不语,这可不太对劲。 “血迹未干,腥气未除,说明是前不久才留下的血迹。我们可沿着血迹探查,定能有所收获。”涂狄虽说做出了结论,可他轻挑的眉头却昭示这血迹似乎另有蹊跷。 话音未落,一声怒号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一尾硕大的巨鼍拦住了去路。巨鼍涎水滴答,浑身黝黑,背负角质。暗褐色的鳞片泛着幽光,碧绿透亮的竖瞳死死地盯着众人,一看就是皮糙肉厚不好相与之辈。 恶战一触即发。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二十七章 历练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嗖!嗖!嗖!” 涂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弓搭箭,三支箭矢呈品字排列,极速射向巨鼍,一边招呼着众人后退。 “叮!叮!叮!” 仓促之间攒射的箭矢在巨鼍硕大的身躯上碰撞出金戈之音,随即失去力道掉落在地上,被巨鼍一脚踩断。 “呼蚩!呼蚩!”巨鼍显然被这不痛不痒的攻击所激怒,几番喘息过后大口地吸气,一时间尹青甚至感觉连呼吸都一滞。 “不好!快屏住心神,抱元守一。” 尹青话音未落,巨鼍已经长啸而出,音浪如有实质一般摧枯拉朽地掠过。山壁石距应声而碎,正是地动山摇,草木崩坏,饶是参与过武威城一役的尹青也被震的片刻失神,险些晕了过去。 “噗!” “叶姑娘,你还好吧!”尹青扭头一看,程瑀正扶着叶霜朝一旁稍微平坦的地势走去。叶霜面如金纸,嘴角渗血,估摸着是毫无防备地受了巨鼍一啸之威。 “妹妹,你照顾好叶姑娘,我和尹兄弟、程兄弟会会这畜生!”涂狄倒是果断,知道在这个时候的轻重缓急,而且自己妹妹也经常给自己处理伤口,叶霜交给她应该是当下最好的应对之法。 尹青虽说心里惦记叶霜的伤势,可也知道当下若是不先处理掉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必然是难以撤走的,只有放手一搏,才会有一线生机。 “程兄,涂大哥我帮你们吸引这妖兽的注意,你们攻击他的薄弱处!”尹青也不含糊,双手握剑,飒踏流星。 “兄弟小心!”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鼍,三人开始了长久友谊中的第一次配合。 尹青双手所执的这柄阔剑和以往在武威城中佩戴的制式长剑大有不同,剑长及胸,剑身平直是为正气,剑刃狭长是为锐气。心正御剑,锐不可当。 巨鼍可不管尹青握的什么剑,抬起前肢对着尹青就是照头一爪,黑压压的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让尹青避无可避。 尹青急忙单手斜握剑柄,把剑身一横插入地中,一手抵住剑身,自己顺势躲在剑身之后,赫然是要硬抗巨鼍这一重击。 “嘭!” 巨鼍的前肢结结实实地撞击到剑身之上,尹青连人带剑被震的凭空陷入地底几分,尘土飞扬。 “畜生,看箭!” 箭随声至,连珠而发。这次涂狄瞄准的是巨鼍的碧眼,以常理度之,必然是薄弱之处。 程瑀也没有闲着,手中合拢的折扇一笔一划地在空中书写,撇撇如刀,点点似桃。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程瑀出手,也不知道他所学的是哪门神通。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程瑀未念动法言之前,还不见有何威能,随他话音落,半空中成型的符箓像是活了一般,勾连天地,斗折蛇行。程瑀此时双目紧闭,神情肃穆,冥冥之中似乎有法则降临。 巨鼍也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笨拙的身躯灵活得躲过了涂狄的连射,只见它巨口大张,仰头而起,正是要故技重施,蓄力长啸。 “不好!可不能让这畜生打断程大哥。”尹青也是知道能让巨鼍有危机感的攻击定然不弱,成败全系程瑀一身,怎能让巨鼍得逞? 顾不得打理身上的尘土,尹青抄起阔剑沿着巨鼍前肢到后脊,一路攀登而上,至其脖颈,一跃而起,对着巨鼍头颅重重斩下。 巨鼍吃痛,发出一声哀嚎,不由中断了蓄力。心中定然是又恼又怒,若不是他不能口吐人言,必会骂尹青个狗血淋头。巨鼍一击未成显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巨大的身躯陡然翻滚,把背上的尹青狠狠地甩了出去。尹青也是措手不及,既要在空中调整自己的身形状态,又要顾忌巨鼍翻滚带来的冲击,显然也是异常吃力。 说时迟那时快,涂狄瞅准位置,连续跑动,堪堪托住了下坠的尹青。而此时巨鼍却不做任何的停歇,径直翻滚向程瑀,巨大的冲击力掀起碎石尘土,一片狼藉。电光火石之间,程瑀的攻势似乎已经展开。 地面形成无数粗壮而尖锐的石柱如雨后春笋一般,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由下而上刺向翻滚中的巨鼍。随着石柱的不断上升崩碎,巨鼍的高速翻滚也为之一滞。然而程瑀的攻势远不止石柱那么简单。空中的灵力聚集成型,如有实质一般,依稀可见的锋利如刀似刃,狠狠地剜在巨鼍的肉身。密集的灵刃在巨鼍身上留下道道血痕,不断上升的石柱把巨鼍限制在似阵非阵的空间之中,巨鼍似乎只能引颈受戮,发出阵阵哀嚎。 “扑通!” 程瑀毫无征兆地瘫倒在地,看样子是失去了知觉。 “涂兄,你快去看看程大哥,我来拖住这巨鼍。” “好!兄弟保重!” 程瑀的突然倒下,没有了灵力支撑的阵势愈发的后继无力,眼看巨鼍就要破阵而出。 尹青越到紧要关头,反而越是冷静。周天运转,爆发出磅礴战意,誓要和这巨鼍血战到底。在石柱间连续地翻转腾挪,尹青再次登上了巨鼍的背身。巨鼍被石柱卡住,难以翻滚,只能任由尹青摆布。即使是这样,也让尹青犯了难。这巨鼍肉身被滋养良久,早已不惧兵刃,饶是他在背上用阔剑叮叮当当地各种攻击,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呃,依我看,我们不如趁着这巨鼍还未脱困,绕过它直接去幻境里面采摘龙眼菩提子吧。凭我们现在的手段还不足以除掉这畜生,若是等他脱困,到时候我们可能想走也走不了了。” “哥,我觉得尹师兄说的对,这程瑀师兄灵力耗尽力竭倒下,霜儿姐姐也被震伤,我们不能在这儿硬碰硬了。”涂萱也赞同尹青的说辞,这形势使然,不得不有所变通。 “也好,那我们就速速远离这畜生,免得被它脱困袭扰。” 尹青抱着叶霜,涂狄背着程瑀,涂萱紧跟在他们身后朝着山谷深处前行。一路上涂萱不停地用灵力扰乱五人行进留下的痕迹,以防止脱困的巨鼍追击报复。 谁能想到尹青一行,牛刀初试就差点被巨鼍拦住去路铩羽而归。不大的山谷众人遇到活物便远远避行,一路跌跌撞撞竟行了两日,才小心谨慎地来到山谷的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残缺的石碣,石碣不知是被何种外力所断。石身龟裂不堪,依稀可以看出一个衍字,断裂的半截也不知去向,其中缘由也无从考究。 “终于到了!”尹青长舒了一口气,望着同样是疲惫而又狼狈不堪的四人,不由得相视而笑。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场试炼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二十八章 幻境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话说尹青一行人在石碣前各自祭出唤灵符注入灵力,唤灵符跃动着不同的光芒显示出了各自的灵力属性。 尹青呈白色,为斧钺之金。程瑀呈青色,为生息之木。叶霜呈红色,为阳炎之火。涂狄呈黄色,为镇星之土。涂萱呈蓝色,为润泽之水。五张不同属性的唤灵符交织在一起飞向石碣,看似平平无奇的石碣发出淡淡荧光,待到唤灵符贴合,光芒陡然大盛将五人吸了进去。 这大衍幻境中阴阳交织,不辨天日,尹青一行如同来到一隅天圆地方的阵图之中。 “这幻境可真是不愧大衍之名。”尹青目所能及之处,头顶是漫天的星辰,脚下如踩轮盘,四方二十八宿周天旋转。每一步踏出,脚下都有金色的涟漪散开,如梦似幻,穷尽奥妙。 “北斗七元星君,与四方二十八宿,为三十五分,总元炁於上天,以司造化。北斗者,中斗也。天官书曰: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记,皆系於斗......”程瑀自从和巨鼍大战时灵力耗尽晕厥后便精神不振,可进入这大衍幻境后却神色激动,不由地喃喃自语。 “程大哥可是看出了什么?”尹青见程瑀不像是第一次见到一般,不由发问。 “愚兄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妙的布局,此地景象和我早年看过的一本古籍上的描述大致相同,不由发出感叹。”程瑀也是有问必答,没有藏着掖着。 “那程大哥的古籍上可有说,我们现在应该往哪条路走才是正确的道路吗?” 叶霜指了指眼前三条一模一样的通道,饶是她冰雪聪明,一时也做不出选择。 程瑀见众人都带着期盼的眼神望向自己,回忆片刻间似乎灵光一闪。 “正所谓,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我看此地暗合星宿,南斗和北斗各自对应左右两条通道,那我们应该从......” “真没想到,你们这群贱民还有所见闻,那还真是给本公子剩下些麻烦。看来是天要我拔得头筹,取到这龙眼菩提子。” 程瑀话音未落,就被一道熟悉而又令人讨厌的声音打断。 循声望去,正是老冤家。初时在阳首山引战,那日在怀玉殿辩驳的金发少年,他身后也是紧紧跟随着四个人。 “是你?要想寻得宝物,凭自己能耐啊,尾随偷听算什么本事?”叶霜原本寻得出路的好心情一下就化为了嗔怒,直接出言训斥。 “噢?叶姑娘此言差矣。这大衍幻境之大,你我皆是受托取物,怎能说叫尾随偷听?只不过恰好路过有所耳闻罢了。” 金发少年一副胜券在乎的表情,丝毫没有感到有一丁点的不妥。 “要我说,咱们也五人,他们也五人,他们既然这么没脸没皮,不如就试试他们的斤两!”涂狄剑眉轻挑,一言不合便是要战。 “涂兄切勿鲁莽,这同室操戈向来是大忌,既然这位兄台有这份机缘,我们又何必苦苦相逼呢?”程瑀一把拦住涂狄,朝着金发少年拱了拱手,朗声问到:“几番相遇也是缘分,在下程瑀,兄台何不留下名讳,也不枉这同行一遭。” 虽说程瑀是以和为贵这般说辞,尹青却不敢大意。手握剑柄,运转周天以防对方突然袭击暴起伤人。 那金发少年想来是心情大好,把尹青和涂狄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也是毫不介意,一声轻笑:“本公子名讳告诉你等贱民也算是恩赐。听好了,大荒流波侯次子,浩星祁。” “既是浩星家的二公子,我等也不便叨扰,请公子自便。” 程瑀越是客气,浩星祁越是趾高气扬,连同身后的四个随从也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看在你如此识趣的份上,本公子拔得头筹后,定会给你们留得几粒,哈哈哈哈哈哈.......南斗注生,北斗注死,看来是左边便是生路......” 浩星祁带着随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南斗星宿对应的通道之中。 “唉!程大哥你怎么如此窝囊,将这到手的宝物拱手让人!”叶霜见浩星祁走远,不由气的直跺脚,对着程瑀一阵抱怨。 “对呀,看他这副公子哥的德行,让他们先去采摘,能留给我们才怪嘞!到时候必然也会争夺,还不如在此处就分个高下,输的那方就此死心来的痛快。”一向文静鲜有开口的涂萱也是怏怏不乐。 “我相信程大哥不是这样的人,程大哥这样做,必是有他的道理。我们既然决定作为搭档,难道不应该相互信任吗?” 尹青这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先安抚了叶霜和涂萱,紧接着又转头看向程瑀请教,“程大哥,这此中奥妙,可是能解?” “知我者,尹青兄弟也。适才我不让大家冲突的原因,其一,确是同室操戈乃犯了大忌,并不是我们技不如人,而是我们先行动手到时候学宫若有追究,定不会轻饶。” “那我们就看着东西白白没了?我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涂狄显然不太满意程瑀的这番说辞。 “既有其一,必有其二,涂大哥,你先等程大哥说完,我也觉得程大哥不是那样的人。”叶霜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但是又抓不住其中的关键所在。 程瑀见大家的情绪都平稳后,用折扇在空中虚划,一时一幅小型的四方二十八宿图便浮现在空中。 “诸位请看,虽说南斗注生,北斗注死。可我们寻宝要入的通道却并不是南斗所指的左手方位这条,而应该是北斗所指的右手方位这条。” “这又从何可知呢?”尹青自幼行伍鲜有读经阅籍,虚心请教。 “南斗注生,北斗注死。这只是经文的第一句,后边两句是凡人受胎,皆从南斗过北斗,所有祈求,皆向北斗。我们寻这龙眼菩提子也算是有所祈求,因而需往北斗方位前行。这南斗位必是出口,可让来人安全离开大衍幻境。至于这中间这条通道通向哪里,光凭推论就不得而知了。” “程兄大才,让涂某佩服!”涂狄听完此中缘由,对程瑀不吝赞美,弄得程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程大哥把那浩星祁支走,端的是一步好棋。”叶霜联系起因果,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 “没错,人总是在接近胜利的时候越是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路是他们自己选的,他们自行离去,我们也省去了交手的麻烦,何乐而不为?况且我们从山谷入幻境时,祭出的唤灵符已经被石碣吸纳。依我看,没有唤灵符是不能再次进入这幻境的,这次龙眼菩提子之行,他们算是彻底无缘了。”程瑀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和清晰的判断,将计就计,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众人休整片刻,便一同踏入了北斗星宿所指示的通道。尹青一行和浩星祁一行看似分道扬镳的前进,殊不知命运却有自己的决定。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二十九章 辛秘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沿着北斗方位的通道一路前行,越是朝前,越是心惊。 原本夯实的地面逐渐黯淡消失,四周便是浩瀚的星空,一片无声万籁俱静,只剩下旋转的北斗星宿,纹路延伸指引向前。众人大气也不敢喘,只敢小心翼翼地踏在北斗星宿纹路之上前进,生怕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若是不处在这浩瀚星空之中,当不知我辈之渺小。”尹青看着四周运转隐现明灭的星斗,不由感叹。 “正所谓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尹青兄弟,我修行中人自是逆天而行,绝处逢生才能超脱物外,既然踏上此路自当勇猛精进一往无前。岂有灰心丧气之理?”程瑀见尹青心境不稳,急忙开口化解。 “适才恍惚,让大家见笑了。” “为何越是往前,却感觉戾气越重。按理说,要是天宝地材所处之地,应该是灵力汇聚之所,这看似浩大伟岸的四方二十八宿图不会是个绝凶之地吧?”涂萱虽说一路跟着前进,倒也有心感受四周的变化,显然此时有了疑问。 “确实是有些古怪,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小心谨慎一些。”程瑀此时也有些拿捏不准,一时间对自己的选择也有些怀疑。 “你们看,前面那个就是龙眼菩提树吗?” 众人依着涂狄指向的方向看去,北斗星宿纹路的尽头,果真是一株宝树,可仔细一看,却又和众人心中的宝树有所差异。此树高不过十尺,通体殷红,叶脉凋零。根须盘虬尽显,肉眼可见的是根须在虚空中汲取着什么。这树孤零零地伫立在虚空之中,更加诡异的是涂萱感受到的戾气正是由树身向外扩散。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株宝树,倒是更像一株邪树。 “无根之水,无土之木。今日有幸得见,也不枉走一遭。” “都什么时候了,程兄弟你还顾着咬文嚼字,快想想对策,我们应该怎么办!”涂狄可没有程瑀的那份闲心,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这本身就是一个是非之地。 “我们都走到这儿了,一同去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反正也不差这几步。”尹青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毕竟这通道一路行来,也没有什么危险发生,想必确实是正确的道路。 又行了百余步,待到众人靠近后,才得以一睹全貌。 北斗七星第一天枢,第二天旋,第三天玑,第四天权,第五玉衡,第六开阳,第七摇光。第一至第四为魁,第五至第七为标,合而为斗。而这树正是被天枢到天权星阵纹折行围住,众人沿着玉衡、开阳、摇光三星阵纹延伸而来,方才给人以路的尽头便是宝树之感。 “这树......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大爷劝你们最好离这儿......远一些。” 尹青灵台识海中寒轩的声音微乎其微,气若游丝。 “寒轩大哥你怎么了?”尹青虽说和这青电雷砂隼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它在自己灵台识海中也屡次出言相助,说不焦急那是假的。 “这......四方二十八宿图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我没有了肉身,神魂一路上都在和这阵图对抗,被压制的动弹不得。恰好刚才到了这树旁边,这阵图的威力才有所消减,想必正是这树和它抗衡才有此结果......” 寒轩说话本来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可事关自己身家性命的时候却猛地加大了声音:“本大爷快要龟息沉睡自我疗伤,你们最好谨慎一些,别丢了性命。你给本大爷记住,你的命可有本大爷的一份儿,你要是死了,本大爷多半也不能独活,到时候本大爷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寒轩大哥,寒轩大哥?” 尹青还想多问几句关于寒轩了解到的详情,却发现无人应声,想必是已经沉沉睡去。 “要不咱们先行撤退吧,这四方二十八宿图我看是镇压此地之用,这树端的是怪异,不像是龙眼菩提树,要是我们不慎放出了什么妖邪,那可真是大罪过。” 尹青虽然没有感受到像寒轩说的那种压制,可是寒轩的情况也不像是作伪,因而尹青建议大家就此退去,再做商议。 “愚兄认为尹青兄弟之说也不无道理,就因为如此所以此树定是我们此番所寻之龙眼菩提树。”程瑀此时显得十分的笃定,甚至都开始打量起前方的宝树的情况。 “程大哥又从何而知呢?”涂萱此时也偏向尹青的看法,但还是想听听程瑀的说辞。 “昔有神巫曰,能符,劾百鬼,擒鬼以无患木击杀之。世人竞取此木为器,用却鬼,因曰无患。而无患即是菩提树,无患子即是菩提子。这万里挑一的龙眼菩提树用来做这四方二十八宿北斗七星阵图的阵眼,可谓是物尽其用。只是不知道这下方镇压的是何等妖邪,竟需要如此大的手笔。” “既然如此,那为何此等神树不见宝气,反而戾气如此之重呢。”涂狄听完程瑀的解释不由反问。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大阵和宝树在此镇压也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岁月,更何况在这阵眼之处。想必是日夜同镇压之物相抗衡,汲取它的戾气邪性加以度化,以使之消弭于天地。因而沾染了些许戾气也不足为奇。” “既是像程大哥说的这样,那我们何不取宝速速离去。”尹青听完程瑀的分析,如拨云见日,悬着的心也就此放下。 “尹青哥哥,咱们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心急的。喏,你看这树上光秃秃的,一粒龙眼菩提子也没有,想来有人先行一步,取走了我们要寻之物。”叶霜拍了拍尹青,示意他注意观察。 尹青抬眼望去,正如叶霜所说。殷红的树表依稀高悬的叶落间,什么也没有。可这进入此地的通道只有一条,周遭再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难不成这龙眼菩提树因为久做阵眼的缘故,失了灵性,不再结龙眼菩提子了?尹青一时脑海里思绪万千。 “要想弄清原委,看来,我们可能要去中间的通道走一遭了。” 程瑀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此次的寻宝之行又增添了几分变数。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三十章 寻宝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程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你们且看,这龙眼菩提树的精气未散,暗藏五行生克制化的痕迹,想必是不久前刚被采摘,我们一路行来既未见得有人出入,由此推断采摘者还在这幻境之中......”程瑀指着不远处的树蔓推测。 “这最左手方的那条道路浩星祁一行如果没有任何遭遇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中间这条道路未曾探索。我们要是想要此行有所收获的话,看来是要进去走一遭的,是吧?程大哥。”叶霜似乎明白了程瑀的想法,接过了程瑀的话头。 尹青听着程瑀和叶霜的一唱一和,大致理清了来龙去脉,不由产生了疑问:“凌道人吩咐我们来取这龙眼菩提子,想必应该数量不少。可眼前这宝树上竟是被采摘一空,难不成这也是考验中的一环?” “我看应该不大像,若是学宫中弟子,采摘完毕想来会原路返回交付任务才是。这去中间道路探索难道不是节外生枝?这可于常理不太符合。若是外人的话,那我们贸然跟进会不会太冒失了?”涂萱倒也是看的很透彻,一语中的。 众人心里也明白,这些所谓的猜测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都只能算是无稽之谈。虽说一路行来也极为不易,但是要他们就此罢手,空手而归也是难上加难。 尹青环视了一眼众人,目光最终落到涂狄、涂萱兄妹二人身上:“涂大哥和萱儿妹妹你们自幼狩猎,在这山谷中来去自如。要不咱们兵分两路,你们先回学宫中阐明情况,我们三人去中间通道探索,若有收获也不枉咱们白走这一遭。如何?” 涂狄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抱拳说道:“那我和妹妹速速归去禀报此中境遇,你们保重!” “保重!” 望着转身离去的涂狄、涂萱兄妹俩,尹青三人也是抱拳说道。 “那我们也动身吧。” 当尹青一行折返回去来到中间通道后,才发现此处和刚才长有龙眼菩提的星阵处大有不同。 不过百步,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煞气四处飘散,如有实质,鬼哭哀嚎不绝。周遭是黯淡的符箓,星星点点涌动的灵力反而吸引着煞气的聚集。符箓有被煞气侵蚀的,散发出妖异的颜色。也有就此失去灵力的,剩下一笔笔铁画银钩的符文。 “嘶!” 像是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煞气纷纷朝着三人涌来,张牙舞爪似要把三人吞噬殆尽。 尹青双手握剑挡在前面,剑芒过处将煞气一一震散。四散的煞气被灵力吸引不退反进,汇聚成一条暗红色的巨型异兽,面容狰狞。尹青亦是不惧,一声大喝,正要对阵。 “戾气至深而成煞,可用雷术破之。尹青哥哥闪开!” 听到身后叶霜的呼喊,尹青本能地一躲。只见无数张电光流转的灵符已经在尹青方才所站之处炸开,雷鸣电闪威能之大。煞气聚成的巨型异兽被碗口般粗的雷柱生生劈散随即在雷光中消融,饶是不在爆炸中心的他也被弄的灰头土脸。 “我也是第一次用这爹爹给的雷符,掌握不好范围,尹青哥哥我不是故意让你出糗的!”叶霜虽是满脸的歉意,可看到尹青的这副模样也不由笑出了声,俏皮的模样让人不忍责怪。 煞气散去,一旁的程瑀却是有所发现。俯身蹲下擦拭出一个崭新的灵力印记,招呼着尹青和叶霜前去勘察。 “你们快来看,这个印记应该是刚添加不久,一定是有人来过。” 待到尹青和叶霜凑过来一看,这熟悉的印记,不由令人惊呼:“这不是我们刺羽军的灵力印记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大衍幻境之中?难道是军中前辈采摘了龙眼菩提子?”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 “噢?原来是刺羽军中印记,虽然不知道来人的意图,这样看来此行风险倒是小了几分,我们只需要寻着这印记前行即可。” “恩,程大哥所言极是。唉,尹青哥哥,你说会是军中哪位叔叔伯伯来此地呢?”叶霜此时倒是显得十分好奇。 尹青却不这么认为,若是寻常事务,宣侯应该没有必要瞒着叶霜和自己才是,怎么会另番遣人来这幻境中搜寻。可要说是什么绝密的军务,也不大像,毕竟留下了刺羽军的印记授人以柄。一时间,尹青想不清此中缘由也就无从给身旁的两人说起,心中叹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程瑀和叶霜一个虽是见多识广,一个自幼侯府长大,自是没有军中呆过的尹青对这方面的认知来的敏锐。尹青循着灵力印记走在最前面,叶霜程瑀依次在后,但逢岔口便有灵力印记指引。一路上除了来往浮动的煞气,倒也无事发生,只是这路却越走越窄,令人生疑。 走在前面的尹青突然止步,身后的叶霜来不及反应差点撞在尹青身上。 “怎么突然停下了?” “嘘,噤声。” 叶霜探头望去,差点惊呼出声。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被黑暗笼罩的巨大深坑,目光所到之处坑里铺满了层层白骨。戾气不散,盘旋冲天,腐肉污秽,令人作呕。白骨堆上蹒跚着尸人,衣衫褴褛骨节残破,分辨不出是何人所化。黑暗之中能够听到阵阵嚎叫,直抵心神,让人战栗。而刺羽军印记到此处就戛然而止,若再往前行,便是要进入到这深坑之中。 “程大哥,你怎么看?”尹青此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生怕引得尸人的注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挥挥手示意叶霜、程瑀暂且退入通道先行商量。 “要不,我看我们也打道回府算了。这深坑黑黝黝的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状况,待回去禀明来龙去脉,由学宫长辈定夺好了。”叶霜终究是个女孩子,第一次见到这种未知的事情天然显得有些惧怕,打起退堂鼓来。 程瑀面色犹豫,沉吟片刻后也不得不说道:“凭我们三人之力,现在贸然进入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我也觉得可以先行回学宫再做商议。” “既然大家都是这般想法,那我们就速速回去,省的徒添事端。” 尹青见二人意见都一致,正准备往回走,却突然愣住了。 “尹兄弟你怎么了?”程瑀也从尹青的脸色中看出了些端倪,但是一时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尹青也没说话,只是指了指两人的身后。两人转过身去,赫然发现之前行进的通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和两边材质完全一样的石壁浑然天成地封死了来路。此时,三人竟然没有了退路,只有朝前进入深坑的这条路可以选择。 黑暗逼近,哀嚎声愈来愈大,无形间压迫得三人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三十一章 遭遇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呆在通道的三人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再次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咦?方才那个满是尸人的深坑呢?不会是我产生幻觉了吧?”眼前的景象让叶霜充满了疑惑。 满是白骨尸人的巨大深坑被平整的雕花砖石所取代,砖石不知为何材料所制,在黑暗中幽幽地泛着荧光。目所能及处,兵人石俑阵列两旁,高耸威严,在黑暗中似乎能给与人片刻的心安。 “那总不至于我们三人都产生幻觉了吧?虽说这看起来不似尸人坑那么危险,但我们还是小心为妙。”说着尹青谨慎地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大把木珠,洒向身前的雕花砖石。 三人凝神屏息,寂静的天地间只听见四散而下的木珠滚落跳跃的声音。过了好半晌,才停止响动,木珠所过处也不见有何异常。 “尹兄弟这招投石问路倒也不失为良策,看来这景象转换并不是我等被煞气所惑迷了心智。” 程瑀抚扇而语,径直朝一粒木珠走去,拾起一粒端详片刻,不由赞叹道:“如此温润的百年降龙木可不多见了,尹兄弟真是颇具福缘之人。” “降龙木?这木珠这么大来头?”叶霜对着不起眼的木珠可没有程瑀的那份眼力,只是跟着程瑀踏上了雕花砖石。 “相传这降龙木是一位逐日而死的大能手中之杖所化,有震慑鬼邪之效。特别是以秘法炼制过后,对灵力波动十分敏感,稍有感应便会有所色变。可惜,这等物件只要用过一次后,就会失去效能,所以并不多见。” “程大哥果然见多识广,尹青佩服。这东西也是一故人所赐,并不知其由来。只是故人多有告诫,用此物探路不过是依方用药罢了。”说着这木珠的由来,尹青不禁有些眼红,想起了自打从侯府醒来就未曾见过的荣升和困老头儿。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如何,过得好还是不好。 “程大哥,你说这降龙木感应灵力会变色是吧?” “正是!” “那......是这样吗?” 正在兵人石俑边上的程瑀循声转身一看,原本散落一地的棕黑降龙木珠一颗颗突然诡异地漂浮在空中,散发着和雕花砖石同样的荧光。 “不好,快退!” 尹青退字字音未落,周遭的兵人石俑动了。片片金甲幻化而出,原本就高耸威严的兵人石俑此刻更是通体金光让人不敢直视。 “呯!呯!呯!” 漂浮在空中的降龙木珠应声爆裂,化为齑粉。又被兵人石俑灵力牵扯,吸纳而去。 “噗!” 三人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威压,体内周天运转不禁一滞,一口鲜血喷出洒落在雕花砖石上。令人诧异的是,喷洒的血渍却没有因为接触到砖石而停滞。却是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融入到砖石的雕花之纹路中,砖石原本的荧光也开始微微泛着血色。 兵人石俑锋利如炬的目光刺破黑暗震慑心神,让人提不起反抗之心。尹青只见石俑石身并未有何动作,却能感受到石俑金身在掐诀结印如神降一般,声势骇人。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程瑀似乎也看到了兵人石俑金身的异象,不禁喃喃自语。 石俑金身每一轮的结印都很缓慢,让人一览无余。可尹青只要凝神而观细细揣摩,印法却又像是勾动了天地法则般充满玄妙,让他头痛欲裂、血脉翻涌。每一轮的结印过后,石俑金身的气势就更强几分,可金身却逐渐黯淡。 待到石俑金身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圈起,左手其余手指轻轻握拳,以右手包覆左手结完最后一个法印后,气势达到鼎盛。此时的尹青三人已经被石俑金身的气势压制的完全俯倒在地,动弹不得。与此同时,三人又听到了方才在通道中听到的嚎叫,只是愈发的凄厉与虚弱,但也不是尹青三人可以小觑的存在。 过了约摸有半个时辰,石俑金身才渐渐散去,又恢复到了三人初来时的模样。而三人却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般,浑身湿透,满是汗渍。三人观望片刻,待到四周寂静如常,连忙盘腿坐下,周天运转,鼓动灵力缓慢地将身上的水汽烘干。 “没想到这兵人石俑竟有如此威力,要不是它们对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可能当场就要落得个身死道消。”程瑀也是有些心有余悸,后怕地说道。 “看样子这些兵人石俑在此也是为了镇压什么而存在的,如此说来,莫不是此处和方才我们所行龙眼菩提树之地镇压的是同一邪物?”尹青仔细打量了一番地砖上的雕花,似曾熟悉,刚才在种有龙眼菩提树的周围也仿佛见过。 “尹青兄弟所说也不无道理。无论是这兵人石俑也好,还是龙眼菩提树也罢,所蕴含的威能都不是我们所能抗衡的,更不用说它们所镇压的东西了。此番大衍幻境之行,我看我们还是就此作罢,找寻出路,速速离去。”经过了几番周折,程瑀也没有了初时的坚持。 “两位哥哥你们快来看,这儿也有刺羽军的印记!”反倒是一路都有些害怕的叶霜此时显得胆子大了不少,在昏暗之中有所发现。 闻声而去的尹青却发现了刺羽军印记的不同。这枚印记位于一大块砖石正中,灵力波动的很浅,若不是仔细探查的话稍有不慎便会忽略。由此可见,标注灵力印记的人显得十分的仓促,不太像是寻常的标注手法。而这枚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融。 “尹青兄弟,这印记可有时效?”程瑀虽说一开始不认识刺羽军印记,可见得多了,也发现了这枚印记的不同寻常。可具体不一样在哪儿,他也说不上来,故此发问。 “我在军中时,印记只能被强行抹去。但似这般渐渐消融,我也是第一次见,这里面定有蹊跷......” 尹青话音刚落,眼前砖石上的印记已然消失不见,三人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周遭景象突然大变。令人作呕的腥气充斥了整个空间,定睛一看正是三人之前在通道中所见遍布尸人的深坑。而他们现在就在深坑中央巨石搭就逐级而上的高台上,一个生有双角的头骨被一柄长枪高高挑起,双眼空洞,直勾勾地俯视着三人,说不出的渗人。而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原本看起来已然风化的头颅却在和长枪的结合处流淌着墨绿色的血液,顺流而下的血液淌过高台,成为白骨堆里尸人相互争夺的养料。有些临近高台的尸人显然已经嗅到了活物的气息,不满足于流淌的血液,蹒跚着朝高台聚集而来。 看着台上的头骨和深坑中不断聚集过来的尸人,尹青三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三十二章 阴阳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散发着恶臭的尸人聚集而来,不过一会儿就将高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因为黑暗笼罩的关系,此时的尹青才清楚的看到,这些嘶吼的尸人也是有所不同。人族死后尸身所化的尸人,虽是失去了生命,可本能间相互协作着利用巨石的凹凸处攀登而上。各种妖兽的尸身所化的尸人却是相互践踏,只能看着石台上的三人发出沉闷的嘶吼。 程瑀在石台上不停得踱步,想着此时的破局之法。逐渐逼近的尸人导致越来越少的思考时间让他越想越急,怎么想都是插翅难飞的结果。 “来了!” 尹青已经顾不得思考中的程瑀。巨剑一抡,把堪堪攀登上来还未站稳脚跟的尸人重重的击飞了出去,可反震之力也让自己虎口发麻。跌落的尸人却像没有遭到过劈砍一般,只是略微挣扎便晃动起身,接着朝石台前赴后继地涌来。 突然尹青好像想到了一个或许可行的办法,连忙示意一旁的叶霜:“霜儿妹妹,你之前的雷符还有剩余吗?这里尸人聚集,应当有奇效。” “有倒是有,可若是用雷符,动静太大了把远处的尸人也召来,那不是情况更糟。”叶霜心中微想,自己确是很想用雷符来解这燃眉之急,可也不是万全之策。 “管不了那么多了,眼前的这些尸人长久被煞气浸染早已不畏寻常刀剑,就算是我们力竭于此,也挡不住他们!霜儿妹妹现在就看能不能用雷符镇住它们,让它们知难而退了!” 尹青堪堪抵住身前三个尸人的同时攻击,侧身一让一顶,把失去平衡的尸人撞了下去。一边很是焦急地对一旁同样执剑拼杀的叶霜说道。 叶霜虽说也是从小修炼,可毕竟没有真刀真枪地厮杀过自然是有些力有不逮。旋转腾挪间,稍稍露出破绽就挨了尸人结结实实的一击,闷哼一声败下阵来。煞气趁机入体,叶霜面色乌黑一时间灵力难以聚集。 “霜儿妹妹你没事吧!”尹青顾不得身前尸人的进攻,几个闪身护在叶霜身前。叶霜也知道此时光凭尹青一个人是无法拦住这源源不断的尸人,现在最重要的恐怕就是得用雷符控制住局面,至于会导致什么后果,也顾不上了。 “轰!轰!轰!” 雷光伴随着轰鸣划破了黑暗,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如何,尸人一时间畏葸不前,显得说不出的惧怕。可轰鸣过后,远处的尸人也闻声而来,越聚越多。 “尹青兄弟,叶姑娘快到这个头骨附近来!这淌落的血液虽说是他们的养料,可它们也不曾自发上高台来索取,可见这个头骨有一定的威慑。” 尹青也顾不得那么多,抱起叶霜就朝程瑀跑去,身后的尸人没有了雷符的震慑又开始聚集上来。三人面对不断前压的尸人只能沿着石阶不断地后退,就快退到头骨跟前,退无可退。就当尹青近的都能看清尸人残破的躯体上蠕动的尸虫,甚至都能闻到腐败的气味时,尸人终于在石阶前停下了脚步。 令尹青感到奇怪的是,尸人们靠近头骨时身上的戾气反而有所消减,可尸人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三人始料未及。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尸人们身形僵硬地单膝跪地。有的尸人躯体过于残破,头颅滚落一地也丝毫不影响它们的动作,黑压压的跪倒一片如同在进行最虔诚的参拜。原本被雷符勾起的轰鸣嘶号,此时却变得说不出的寂静,就是这种突然起来的寂静反而最是渗人。 “呕!” 受伤的叶霜见尸人再无动作,心神一松伤势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黑血便吐了出来。 “霜儿妹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尹青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叶霜分担,手忙脚乱地在储物戒指中搜寻疗伤之物。 “应该是中了尸毒,又被煞气趁机入体,叶霜姑娘光凭自身的灵力看来是压制不住了!” 一旁的程瑀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盘膝坐下,双掌抵背用自己的灵力引导叶霜体内经脉中停滞的灵力。以求得阻止尸毒和煞气的继续侵蚀,但收获甚微。不多时叶霜就有些精神恍惚,气若游丝。 “程大哥快想想办法!在这样等下去霜儿妹妹可能快不行了!” 尹青心中不断自责,为什么方才没有保护好叶霜,但凡自己早一些解决掉尸人,叶霜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程瑀情急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不断地耗费自己的灵力减缓叶霜被尸毒的侵蚀。可尸毒的侵蚀速度显然没有放慢,从刚才叶霜受伤开始到现在,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身上的黑气也越来越深。 “青儿,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药理之说也是如此......” 尹青脑海中突然闪过困老头儿在武威城中给受伤的荣升疗伤时说的一席话,灵光一闪间心中不免生出些想法。连忙从储物戒指中翻出剩下的降龙木珠用灵力震碎成粉末,掰开叶霜的嘴喂了进去。 “程瑀大哥快用灵力帮霜儿妹妹化开药力!” 尹青把降龙木珠粉末都给叶霜服下后,自己也盘膝坐下,双掌抵住叶霜双手,也把自己的灵力朝叶霜体内灌注而去。尹青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此时也只能如此施为。 叶霜服下降龙木珠粉末后在灵力的催化下,整个人都蒸腾着霞气,降龙木和煞气的颜色交替浑浊,谁也不服谁。但明显可以感受到的是,煞气在降龙木珠的作用下不再侵蚀叶霜的身体,而如同两军对垒一般同降龙木珠相互攻伐。以至于叶霜眉宇间露出了难受之色,不禁哼了出声。随着时间的推移,降龙木珠和煞气从最开始的激烈碰撞到相互胶着再到如今的趋于平衡,尹青和程瑀也是有些力竭,体内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尹青兄弟,这降龙木珠粉末看来只能压制叶姑娘体内的尸毒与煞气,要是想要彻底根除还得另寻他法才行。” 尹青也是清楚现在的叶霜只是暂且稳定住了伤势。虽说当下没有了尸人的困扰,可三人也被限制在了这头骨附近的台阶上。看来要想从这儿出去需要一个契机才行,可究竟应该怎样才能出去呢?尹青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应该是知道这关系到脱困的关键所在,可具体是什么却又怎么想也想不清楚,直到尹青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喊。 “青儿,你怎么在这儿?”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三十三章 故人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循声望去,正是武威城一役后就消失的困老头儿。此时的困老头儿已经模样大变,尹青一时间差点都没有辨认出来。 踏气而来的困老头儿不再是布衣加身的佝偻老迈,只见他戴着束发玄冠,身披朱红江牙海水白蟒袍,脚穿一双云雷纹金靴立于半空中,唯一没变的是困老头儿常带的那根玄青短杖如今也是不离左右,斜缚在腰间。 “怎么了?这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就不认识老夫了?”困老头儿凭空越过一众尸人,稳稳地落在尹青身旁,看着眼圈泛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的尹青不由打趣道。 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困老头儿尹青是说不出的激动,困老头儿一改手无缚鸡之力的形象化身成一位修为绝高之人的装扮看得自己有些目瞪口呆。尹青心中有千般的话语可临到头来却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又发现不太对劲地摇头,一时间甚至还有些颤抖。 倒是程瑀虽然没有见过困老头儿,但是看他踏气而来一脸的从容淡定便知困老头儿的不凡,不由行礼开口求助道:“晚辈程瑀见过前辈,我与尹青兄弟和这位叶姑娘相伴入此,不料叶姑娘中了尸毒,恳请前辈出手相助!” “对!对!对!困爷爷,霜儿妹妹方才被尸人击伤,我们苦于无奈只能用降龙木珠碾碎成粉末给她服下拖延,要不是您来了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您快帮忙看看吧!” 经过程瑀的提醒,尹青也缓过神来,连忙给困老头儿阐明情况,顺带指了指一旁黑气缭绕的叶霜。 “这小女娃就是宣侯的千金吧?没想到修为竟然如此稀松平常,连小小的尸人都重伤至此,待下次遇到宣侯老夫找他说道说道。” 困老头儿虽然嘴上碎碎念,可手下却不含糊。双手一引,原本盘膝而坐的叶霜被灵力托起。困老头儿一手持续维持灵力,一手不断的掐诀。中正平和的金光不断地加持在叶霜身上,叶霜身上的黑气在金光的洗涤下迅速的消退。就连站在一旁的尹青和程瑀也感受得到一股浩然之气从困老头身上氤氲而出,正是帝叶氏一脉的玄天清心诀。 “嗡!嗡!嗡!” 身后挑起双角头骨的长枪似乎也第一时间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而有所共鸣般不住的颤动,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连台阶下单膝跪地的尸人们也在玄天清心诀的洗涤下发生了变化。它们似乎都回到了生前的模样,腐肉横生被整齐肃穆的军容所代替,熟悉的黑袍银甲尹青看得不禁有些哽咽。原来这些尸虫遍布令人作呕的尸人,竟然是阵亡的刺羽军将士所化。他们生前拼死而战,没想到死后这股战意也凝而不散,亡魂被煞气侵蚀不得已变成了尸人。 想到此处,尹青紧握右拳轻叩左胸端正地朝阶下的刺羽军前辈行了个刺羽军军礼。 “青儿,他们也是为了信念而战,为了苍生而死,死而无憾,大可不必伤感。”困老头儿大袖一挥,阶下单膝跪地的刺羽军亡魂化作星星点点的尘埃随风飘散。 “生于天,长于地,往来不过一抔尘土。活着的时候,但求问心无愧即可。” 尹青听着困老头儿的话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用周遭的碎石堆砌出一座空坟。坟前刻下:魂归来兮四个大字,随后插入拾来的早已锈迹斑斑只剩半截的刺羽军佩剑,一旁的程瑀也恭敬地随着尹青进行祭拜。 困老头儿掐诀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半空中的叶霜呼吸也逐渐平稳。接着困老头儿对着虚空中一扯,只见叶霜身上直接被拉出一团黑气,在困老头儿灵力的包裹下凝聚成一颗黝黑的珠子,被困老头儿收了去。 “这鸿蒙学宫看来真是大不如前了,你们拜入门下,怎么连点皮毛也没有学到?”困老头儿给了尹青一粒明黄色的丹药示意他给叶霜服下,然后又接着说:“特别是这小女娃,身子骨太弱了。尸毒和煞气附着在经脉上,要不是有降龙木吊命,早就不行了。老夫我帮他祛毒疗伤也是费了一番周折,要是是青儿你就没有这么多事儿。” 尹青虽说不知道困老头儿为什么对鸿蒙学宫颇有成见一般,可也只能一边喂着叶霜服药一边硬着头皮接话问:“困爷爷何出此言呢?” “这小女娃但凡经脉宽畅一些,尸毒煞气虽说是附着在经脉中,老夫稍稍用力即可祛除。可这女娃经脉过于闭塞,承受不了太多的灵力反而有经脉寸断之忧,只能一点一点地梳理经脉中的顽疾。鸿蒙学宫向来自诩修神养气,经脉周天之法更是一绝,你们三人根基都不错,可都不是鸿蒙学宫法门筑基。这不怪他们学宫,还能怪谁?” “晚辈斗胆,前辈此言有所差矣。我们三人虽说是拜入了鸿蒙学宫中,修为功法多有欠缺乃是自己学艺不精所致......”程瑀听到困老头儿调侃鸿蒙学宫的不是,不免出言辩驳。困老头儿看了一眼程瑀,不怒反笑,充满了赞许地道: “哈哈哈哈,你这小娃娃倒是有趣,胆色不错,言谈举止间也不辱没鸿蒙学宫的名头。青儿要是有你一半的谈吐,我也就放心了。” “困爷爷,程大哥说的是实话,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尹青接过话茬,先是帮程瑀解释了一番,然后又接着说道:“我们刚拜入学宫不久,就被怀玉殿的凌道人差遣来这大衍幻境中找寻龙眼菩提子,我们并没有学到任何功法。可我们寻到那株龙眼菩提树时,发现已经被人先行采摘,所以我们才一路找寻到这儿,最终困在此地的。” 困老头儿听完尹青的话,点了点头,翻手取出一粒黝黑泛光形如蚕豆之物,问道:“凌老道是不是给你们说这个龙眼菩提子是淬体圣物,让你们取回去交付予他?” “确有此事,难道龙眼菩提子是困爷爷摘去了?”尹青直勾勾地看着困老头儿手中之物,听困老头儿的弦外之音好像另有一番说辞。 “不错,老夫此次前来一是为了这龙眼菩提子,二来就是探看这大衍幻境中的封印是否有所松动。” 困老头儿一边解释,一边示意尹青两人跟上他的脚步。 尹青一把背起熟睡中的叶霜,和程瑀紧紧跟着困老头儿朝阶下走去。困老头每一步踏出,像是走在了节点所在,周围的景象都有所变化,尹青和程瑀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武威城一役过后,寒川受了重伤,需要这龙眼菩提子作为药引方可医治。老夫算到这些时日龙眼菩提子刚好熟透,便有此一行。却未曾料到让你们陷入了困境。” 困老头儿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龙眼菩提子虽说可以淬体,但其效用主要还是入药,淬体之说不过是来这大衍幻境中进行试炼的由头罢了。你们通过阳首山拜入鸿蒙学宫门下,可不经过这大衍幻境的试炼终究只能算是外门弟子,没有登堂入室岂能得授法门?” 尹青和程瑀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可也算是听出些端倪,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些门道。 在困老头儿的带领下,不多时尹青三人就回到了大衍幻境的初始之地,天圆地方的阵图之中。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三十四章 脱困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寒川还等着老夫带回药引,青儿,程小友那我们就此别过。等你们学有所成,归来再叙。”困老头儿倒也不拖沓,神色匆忙三言两语间就要告辞离去。 “对了,这龙眼菩提子倒有一颗富余,你们也好拿回去向那凌老道交差。”也不等尹青和程瑀答复,困老头儿抛出一粒龙眼菩提子后便自行踏气而去。 “尹青兄弟怎么会认得如此高人?”程瑀见尹青望着困老头儿离去的背影久久失神,不由打岔问道。 “我自幼没有见过双亲,全靠困爷爷和荣叔照顾长大,说来话长,不提也罢。”背着叶霜的尹青显然不太愿意提起这些往事,声音显得有些低沉。程瑀也是没有说话,默默地拍了拍尹青,示意他不要太放在心上。 走不多时,两人沿着最左边的那条通道出了大衍幻境。也不多做停留径直朝鸿蒙学宫方向归去。 “八爷见到青儿了?” 要是尹青在这儿,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正是困老头儿口中需要医治的穆寒川,此时正精神饱满地站在一旁,根本看不出来伤重未愈的痕迹。 “唔,这小子修为没什么长进,倒是结识了几个朋友,还行。要不是此次形势危急,老夫倒想把青儿带在身边亲自调教调教。不过去鸿蒙学宫也能长长见识,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困老头儿和穆寒川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两人在空中疾行的速度也未见放缓。 “咱们随着痕迹一路追踪至此,坠叶山脉的那伙妖人可是在这大衍幻境中?”穆寒川没有跟着困老头儿进入大衍幻境,自然不知道幻境中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发问。 “那伙妖人并不在这幻境之中,他们利用妖兽劫毁我武威城,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老夫怀疑这大衍幻境的踪迹只是它们故作疑阵,它们有可能会故技重施。况且这大衍幻境的封印似乎有所剥落,里面阴阳二气也交替异常,老夫旧伤未愈不敢深入。这里面的魔头要是破封而出,那可真的是要天下大乱。” “之前武威城城破那晚,白玉京的仙使生擒了大妖青电雷光隼,想来他们对局势也是有所关注的吧?毕竟他们也传承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有所差池才对。”白袍老者大战青电雷光隼的画面还在穆寒川脑海中历历在目。 “你看问题还是过于片面,就是因为他们高高在上惯了,反而容易出问题!”困老头儿显然对白玉京的人没有什么好感,略微不忿地说道:“当年要不是他们的建议,将龙魂玉分散成八块儿由各地藩王守护,能有现在这个局面?皇兄还会不知所终?都是他们目光短浅,贪生怕死所致。” “相传这武威城原本是有一块儿龙魂玉的,具体在哪儿也只有宣侯知道。可自从宣侯不再镇守武威城后,便不知道这玉是否被宣侯一同带走了。”穆寒川听困老头儿说起龙魂玉,勾起了一些模糊的往事。 困老头儿见穆寒川并不了解此中曲折,于是出言解惑:“这龙魂玉是天下龙脉精华汇聚所孕育而成的夺天造化之物,原本是一整块儿。后来为了镇压上古魔头,依照白玉京的建议分成了八块儿,分别为镇压头、心、神魂、躯干、双手、双足八个位置。这八处的封印平时灵力所耗巨大,皆由龙魂玉补充。若是龙魂玉有失,那必然会导致封印自解,造成一连串的反应,后果不堪设想。大衍幻境乃是镇压魔头心之所在,这封印有所松动,可以推测就近的龙魂玉出了差错,具体什么情况也只有等见到龙魂玉才知晓。” “在武威城破的时候,宣侯曾率虞涛、何忌两人前来秘密接应,当时我还奇怪为什么驰援武威城就他们三人前来。按照八爷您的意思,宣侯一行前来接应是假,来取龙魂玉是真?人多嘴杂反而行动多有不便?”穆寒川听了困老头儿的话,很多之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一瞬间豁然开朗。 “理应如此,虽说你武威城也是重镇,可比起龙魂玉的安危,十个武威城也比不上。至于宣侯前来接应是真的取走龙魂玉还是故弄玄虚掩人耳目,还需要暗中调查一番。”困老头儿捋了捋胡须,也不好妄下结论。 “那我们直接了当地去侯府向宣侯了解一下龙魂玉的情况不就一切都清楚了?”穆寒川理所当然的觉得如此行事才是最直接的办法,缺忽略了稳妥。 “现在我们在明,那股妖人在暗,若是依照你的做法定然会给宣侯带去麻烦。给妖人们再像武威城那样借刀杀人的机会,我们不是就吃了大亏。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寻到妖人,以雷霆之姿将它们一网打尽,从源头上解决掉问题所在。至于龙魂玉的位置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包括你我。既然守护龙魂玉是宣侯的职责,武威城破后,老夫想必他也不会大意。” 困老头儿和穆寒川一阵合计,虽说大衍幻境之行有些小插曲,可不影响他们按部就班地去追寻挑起坠叶山脉妖兽暴起的妖人踪迹。 回到鸿蒙学宫的尹青和程瑀先是把昏睡中的叶霜安顿好,接着一同去怀玉殿里向凌道人禀明此次大衍幻境之行的种种情形。 “你们不仅顺利采摘了龙眼菩提子,还进入封印之地的蕴血台中遭遇尸人后全身而退?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怀玉殿里凌道人把玩着尹青一行取回的龙眼菩提子,不由得大加赞赏。可略带玩味的眼神看的尹青有些不自在。 程瑀像是知道凌道人心中所想,踏前一步行了一礼。然后把此次大衍幻境之行的来龙去脉,包括遇到困老头儿并在他的帮助下脱困的事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 “所以此次侥幸获得龙眼菩提子,弟子但求无过不敢居功。”程瑀陈述完毕后,再行一礼退到尹青身旁,等着凌道人的裁断。 凌道人仿佛深谙问话之道,程瑀说完后,他既没有言语上的评论也看不出脸上的神色波动,只是又示意尹青说说此行大衍幻境的情况。 尹青的说辞和程瑀并无二异,只是着重讲述了三人被兵人石俑压制的动弹不得,随后叶霜又被尸人击伤的详情。 “道兵力士的威能没想到衰弱至此,尸人遍布、煞气丛生看来封印有所松动,事情麻烦了......” 凌道人挥了挥手示意尹青两人退下后,独自在怀玉殿踱步良久喃喃自语。最终,停下的凌道人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留下一张道符随即破空而去。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三十五章 来信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三人从大衍幻境归来后已过半月,今日,正是鸿蒙学宫选定的淬体入室的大日子。 鸿蒙学宫和其他教派的师徒传承大有不同。在鸿蒙学宫中,只要你上的了阳首山,能够通过学宫三试,那便算是入门,但是对外不能以鸿蒙学宫弟子自居。只有通过怀玉殿历代殿主发布的试炼过后,证明自己的能力才有淬体的资格,从此登堂入室。否则只能参加一年一次的论剑比试,夺得前三的入门弟子方能获此殊荣。 登堂入室的弟子将会在泽辉殿燃起魂灯,先由引、保、代、三师共同赐宝以示器重,接着完成淬体之法。随后拜入一位师父门下潜心修行,传承衣钵。引者,荐举也。引师,其实就是引荐,可以说是由引师带领着弟子正式拜师,通常由主持学宫三试的长老担任。保者,见证也。保师,就是见证师徒传承,多由一些忠厚的长者来担当,在鸿蒙学宫中通常是执礼长老担任这个角色。代者,替也。代师,即是师父外出云游或是闭关修行没有时间传授弟子的时候,就由代师来进行授业解惑,在鸿蒙学宫中通常由各位师父座下的大师兄担任。 “微尘剑派元乌剑尊到!” “玉宇楼妙慧阁主到!” “乾心阁汝阳真人到!” 泽辉殿前幢幡宝盖,云飞鹤舞,霞光流转,氤氲四溢。鸿蒙学宫弟子齐至,更有同为“四府”的微尘剑派、玉宇楼、乾心阁的尊者真人前来观礼,正可谓是鸿蒙学宫两年一次的盛事。 已经出关的鸿蒙学宫掌教一泽道人在泽辉殿外当中而坐,侍奉道童静立其身后左右。摆着仙茗灵果的几案一旁分别坐着前来观礼的元乌剑尊、妙慧阁主和汝阳真人。一衍道人、一闲道人、一云道人等各自坐在一边。 “一泽道兄好福气啊,鸿蒙学宫在你手中真是发扬光大,人才济济。看这阵势,这次十年比剑,魁首之名恐怕又要在这阶下诸英间产生了。”妙慧阁主生的慈眉善目,早年间曾和一泽道人颇有善缘,在一次游历中偶然结识后有着过命的交情,因而在“四府”中,玉宇楼向来和鸿蒙学宫交好,走的较近。 “门下劣徒岂敢谬承阁主赞赏,此番择徒有幸能有三位道友前来观礼,乃是他们的福气,亦是敝教幸事。”想来是鸿蒙学宫今日薪火相传,一泽道人也是心情极好笑呵呵地说。 “我们‘四府’向来同气连枝,一泽道兄自从奇经道藏中得了仙宝后修行神速,此番出关更是一身修为通玄,连本尊也看不透。如今天下并不太平,何不将仙宝拿出来与我等一同参详,到时也好为苍生尽一份力。”一旁的元乌剑尊先是感叹了一下一泽道人的修为,可是话锋一转,便要向一泽讨要仙宝。 汝阳真人也不说话,像是乐得让元乌剑尊试探一泽道人的反应,只见他饮了一口仙茗饶有兴致地看着阶下的鸿蒙学宫弟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汝阳真人自己不想正面惹恼了一泽道人,可元乌剑尊却偏要把他牵扯进来,说道:“汝阳真人你难道就不想看看这仙宝到底什么样?若不是好东西一泽道兄怎么如此秘不示人?” “咳!咳!”汝阳真人根本就想不到元乌剑尊会这么直接将他拖下水,口中的仙茗都被呛得差点喷了出来。心中不由腹诽:这元乌是不是练剑练傻了,看来以后得离他远一些,免得倒霉。可嘴上却打了个哈哈:“仙宝虽说珍贵,可一泽道兄怎么会是那种吃独食的人。想必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元乌剑尊你也太心急了些。” “本尊可不懂得你汝阳真人那些弯弯绕,这‘四府’十年比剑将近,他鸿蒙学宫若是凭着仙宝之利再夺魁首,那岂不是对我们几派不太公允?”元乌剑尊很是不快地把杯中的仙茗一饮而尽,甚至故意弄出些声响以示不满。 “吉时已到!焚香!” 主持仪式的一渊道人暂时打断了元乌剑尊的试探,元乌剑尊也自知在鸿蒙学宫地界不能太过放肆,于是收拢心神专心观礼。 泽辉殿前一气山河炉中燃起三柱手臂般粗的龙涎香。象征着天、地、人三才,礼敬天地,克己守心。通过怀玉殿凌道人大衍幻境试炼的尹青五人以及今年论剑比试前三的三位弟子恭恭敬敬地在一气山河炉前一字站开,等候吩咐。 “学宫今日择选此八位弟子入室,薪火相传未可量也。守正道、存正心、养正气,正所谓‘雏凤清于老凤声’,希望你们不要坠了鸿蒙学宫的名头!”一渊道人对着八位弟子行了一礼,表示对他们的认同和期许。 尹青八人亦是同时回礼,齐声道:“谨记师父教诲!” “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又有云:‘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天下平。’天下事即为诸君修行事,望诸君醒之有度,行之有道,不负苍生所托!”一衍道人对着八位弟子行了一礼,表示对他们的认同和期许。 尹青八人亦是同时回礼,齐声道:“谨记师父教诲!” 一渊道人大袖一挥,八盏琉璃生死灯同时出现在尹青八人身前。灯如其名,携一缕魂,点一盏灯,可断生死,可如琉璃。 “尔等抱元守一,内外明彻,净无瑕秽。用神魂感应魂灯......” 尹青耳边传来一渊道人的提示,不由得收拢心神,专心感应。慢慢的,尹青感觉到眼前的魂灯似乎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像是自己的延伸一般。一股幽幽的魂火在魂灯中燃起跳跃,茁壮有力。鸿蒙学宫魂灯既燃,从此往后,即使肉身被毁只要一缕神魂不灭,也可借着魂灯的温养重塑而生。 等八盏魂灯悉数点亮后,一渊道人施法收回众人身前的魂灯,于虚空中平稳地把魂灯放置在泽辉殿中专门存放魂灯的灯架上。随即恭恭敬敬朝着泽辉殿行了一礼,祝曰: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阶下观礼的众弟子连同尹青八人亦是随着一渊道人朝着泽辉殿躬身行礼,和曰: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一时间道音直冲霄汉,久久不散。 不多时,一声清脆的鹤鸣后,一只灵鹤叼着竹简飞落在泽辉殿前。侍奉道童取下竹简呈递给一泽道人。 “传掌教法谕,此次入室弟子淬体将由掌教亲自作法,其余弟子可尽数散去。” 要是按照旧例理应由三师赐宝后再行淬体,而淬体之法多由引师施展,寓意引入门墙。从侍奉道童口中传出的法谕不仅让众弟子一片哗然,就连一渊道人、一衍道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掌教师兄心里是何盘算。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三十六章 驰援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三位道友可先去养心殿稍作歇息,容我给这几个徒儿行那淬体之法后,再来和三位叨扰叙旧。” “这几位高徒有何不凡?竟会有劳道兄亲自作法淬体,想必是资质冠绝才让道兄如此宠溺。何不让我等开开眼?”汝阳真人见一泽道人亲力亲为,也是突然来了兴致。 “也罢,本来此事就要与三位细说,姑且贫道只是有些事情想向这几位徒儿问询问询。既然三位也不是外人,那便在养心殿行这淬体之法连同问询,也让三位有所了解。”一泽道人也不推辞,吩咐了侍奉道童一声: “童儿,你去召那八名弟子前去养心殿外静候。” “是,掌教!” 尹青虽说心里也直犯嘀咕,可也不敢多问,默默地随着侍奉道童行到养心殿外等候。 “尹青哥哥,该不会是掌教真人要亲自收我们为徒吧?”叶霜在大衍幻境中被困老头儿逼出尸毒煞气尽力医治后,又回到鸿蒙学宫调养半月,伤刚痊愈就开始古灵精怪起来。 “掌教真人忙于教务,听闻早年间收过徒弟以外,如今早已不在过问此事。但说不准今日见叶姑娘天资聪颖,破例收徒也未尝不可。”程瑀也是心情大好,难得地和叶霜开起了玩笑。 过了约摸盏茶的工夫,侍奉道童奉命示意尹青等人进殿。 养心殿和之前尹青去过的殿堂又有区别,殿中除了一幅道字图外别无一物。进入殿中的尹青只望了一眼便被殿内正中所挂的道字图所吸引,身上的周天不受控制的运转,吓得他不得不赶紧移开视线。 “弟子参见掌教及各位前辈!” 行完礼后,尹青才有机会近距离地一睹一泽道人的容貌。一泽道人是一个相貌平平,却给人以亲近之感的中年男子。作为掌教师兄的他,看起来比一旁的一衍道人还要年轻几分。举手投足间甚至都察觉不到灵力的波动,大有返璞归真之意。说来也奇怪,只要尹青把视线移开,脑海里就怎么也浮现不出一泽道人的样子。而尹青用气机去感应,一泽道人明明近在眼前端坐,却又给人以无处不在之感。 一泽道人似乎察觉到了尹青的目光,不由对着尹青笑了笑。对视片刻,尹青反而觉得自己盯着掌教真人看似乎有些不妥,连忙将头一低,等候吩咐。 “淬体之法,乃取天地山川日月之精,濯己身之污秽,以求清明。五行相促,阴阳交织,方能坐致神灵,运转如意。你等且抱膝盘坐,只顾运转周天。若是感到灵力阻塞,切不可以力相抗,顺势而为即可。” “弟子谨记!” “呔!” 待尹青八人坐定,一泽道人掐剑诀于胸前,道光迸发。尹青只觉脑海中不断地闪过从小到大的种种往事,喜也好,怒也罢,哀乐相随,都在尹青神魂中被透体而入的灵力引导下逐渐剥离,一时间尹青只觉内心澄明,灵台通达。然而这种天人合一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随着淬体之法的进行,剥离而出的七情六欲化成枷锁牢牢地束缚在尹青眉心的神魂之上。那种从云端跌落的感觉,让尹青一时喘不过气来。 “元始祖轮,结梵弥络。自然灵妙,元始无终。洞杳菩猷,提渠廓崇。玄爽杳邈,真神灵峰。道达总魁,超冀无穷。急急如灵宝上首律令。” 一泽道人法诀变换,尹青感觉自己犹如被无形之力托举,一瞬万里遍历灵山大川。飞禽走兽,草木虫鱼,触手可及。在天地间感应天地,在自然中体悟自然。此中益处,外人不可知也。 端坐在一泽道人一旁的元乌剑尊可是看的真切,自叹不如。养心殿内原本抱膝盘坐的尹青八人在一泽道人的神通下化作流光破空而去,这等淬体于天地的神通手段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寻常淬体之法不过只是以道音模拟天地让淬体者有所感悟,怎能比得上如此手笔这般施为?凡人奇经八脉,俱属阴神闭而不开,惟斩龙以阳气冲开,故能得道,八脉者先天之根,一气之祖。修魂期的元乌剑尊自认不能如此施为,可自己的师兄元休剑尊同一泽道人一样是临渊期的修为也不见得有如此手段。难不成这一泽老道凭借仙宝已经触摸到了斩龙境界不成?不应该啊,若是八脉皆开一气斩龙,应该降下雷劫有所昭示才对。难道说此中奥秘全赖仙宝之威?等这番淬体结束,本尊定要向他讨要一番。 厚积而薄发,水到渠成。尹青这段时间的经历与修行终于在淬体之法的感悟下得到积淀破茧,原有的锻骨境四周天灵力翻涌,在体内不断延伸冲击。最后聚于一处融会贯通,进阶凝神。尹青只觉神魂上的束缚轻了些,原本眉心如蚕豆大小的神魂也随着境界的提升有所增大变化,对天地灵力的感应也清晰不少,此时的他才算得上是真正地踏入了修士的行列。 “诸位师弟,贫道前几日闭关从卦象中窥得天机,此八子乃我鸿蒙学宫日后破劫之人,尔等需悉心教导,切不可大意!” “谨遵掌教师兄法谕,我等自当竭尽全力,不敢怠慢。” 一衍道人等应声回应。 “一泽道兄修为大进,如此淬体之法当是世间罕见。可这劫难之说,不知劫从何起?难从何发?我等驽钝,不曾有所感应,还望道兄指点一二。”见一泽道人说的如此慎重不似作伪,关乎到自身性命的事情汝阳真人不由得恭声请教。 一泽道人收了神通,任由尹青等人盘坐调息。从袖中拿出方才在泽辉殿外灵鹤衔来的竹简递给侍奉道童,交由众人传阅,说道:“这封印信乃是白玉京发出,算时间你们三派掌教也应当收到了。白玉京同中庭监天司同时发现天象有异,四时失度,阴阳不调,星宿错度,日月失昏。主有灾,兵革四兴,疫毒流行,兆民死伤,师友命过。况且前有妖兽潮莫名攻破武威城,今番我鸿蒙学宫旁大衍幻境内封印松动异象频出,绝非偶然,势必人为。此次劫难,关乎天下苍生计,亦关乎你我,无一人可跳脱。” “嘶!” 在场众人听闻一泽道人说的如此严重,有的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 “有何惧哉?我修行之人向来都是逆天而行,历经种种劫难方能成道。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一剑拒之!”元乌剑尊此时哈哈一笑,真性情间倒也豪迈。 “掌教师兄,此番劫难可有解法?” 一衍道人面无波动,神色如常地问。 “天机混沌,劫难的因果线纵横交织、错综复杂,难以推演盘算。贫道决定不日前往白玉京,商议应对之策。” 一泽道人突然脸色大变,似乎有所感应一般,连忙掐指演算:“凌道人有难,一闲师弟、一渊师弟你二人速速前去救援!”说着,一泽道人一指,将凌道人的大致方位传与两人。 “谨遵掌教师兄法谕!”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三十七章 同门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待一闲道人、一渊道人领命而去后,尹青等人才纷纷转醒,调息完毕。 “唔,淬体之法过后随即进阶凝神,看来你们资质到也还中规中矩,不算太差。一衍师弟、一轩师弟、一云师妹,此八子你们且看谁与你们有缘,便收入门下悉心教导!”一泽道人说完便老神在在地不再言语,作壁上观。 “掌教师兄,此八子中既然有两个小女娃,这说明合该入我门下继承衣钵。剩余六人,便有劳两位师兄多费心了。” 一云道人对着叶霜和涂萱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到她身后去。叶霜和涂萱没想到自己一眼便被相中,先被选了去。一泽道人见一云道人已经做出了选择,扭头对着一旁的一衍道人和一轩道人问道:“那你们二位谁先选?” “一衍师兄,请!” “一轩师弟,请!” 两人倒也是不急,相互谦让了一番。推辞不过的一衍道人最后还是先行发话:“贫道精通阵法、丹药、符箓之术,凡修行此三者自然需要些悟性。便出一题考教考教,你们若能答得上来,便入我门下。倘若不能,便是你我并无这师徒缘分。”双眸中似有无尽法则,明暗幻灭。身披卦衣,昂藏七尺的一衍道人直言不讳。 众弟子躬身拱手,静听一衍道人发问。 “试问,体虚气滞、元阳不足以何解之?” “当用九香虫一两,车前子、陈桔皮各四钱,白术五钱,杜仲八钱,人研为末,加炼蜜做成丹药,如梧子大。每服一钱五分,以盐开水或盐酒磅下,早晚各服一次可解。”程瑀脱口而出,熟练的让一衍有些诧异,难道是自己出的题目太简单了? “符者,阴阳符合也,唯天下至诚者能用之,诚苟不至,自然不灵矣。故曰,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纸号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对。又试问,符箓之法以何为重?” “以道之精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当是以意为重,神次之,形最次,不知对否?” 虽然一衍道人所发之问算不得多么高深,可程瑀连答两问,也叫在场众人有些刮目相看。 “看来小友和贫道颇有缘分,到我身后来吧!” 程瑀朝着一衍道人行了一礼,随即到他身后站定。站在一云道人身后的叶霜看着尹青直愣愣地站在那儿毫不作为,不由得暗自苦恼:唉,这人怎么都不表现一下自己,这样万一没有师父挑中那可怎么办。急的叶霜不停地对着尹青挤眉弄眼,示意他好好表现,而尹青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只是静静地站着。 不多时,一衍道人和一轩道人已经选得差不多了,此时就剩下尹青一言不发地站在殿中。尹青虽然表面上平静无常,可是体内却早已天翻地覆。 尹青体内从引神殿中偶然获得的紫色火焰之前一直都在沉寂之中,此时却不知道为何呈燎原之势,一路沿着他的经脉周天不断的扩张。原本因为突破境界而有所拓宽的经脉早已被火焰填满,更令尹青惊奇的是,他用灵力去压制经脉中的紫火没想到却如同火上浇油一般。体内的紫火吸收灵力不断地壮大,愈发不可收拾,尹青折腾了几番见毫无作用后,反而不是很急地默默注视着自己体内的变化。毕竟这紫火虽说看起来声势浩大,在自己的经脉中随意横行,却也没有伤及自己分毫。 养心殿上的尹青此时就像个移动的人形火焰,迸发而出的紫炎烧的他身边的空间都在不断的塌陷。一云道人身后的叶霜见尹青突然被突如其来的紫炎包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来。原本已经闭目养神的一泽道人猛然地睁开眼睛,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尹青身上,似乎想要看个明白。 “嗖!” 一轩道人出手了,一条用灵力化形的绳索快如奔雷般冲着尹青而去,看样子是想把尹青捆住,一探究竟。尹青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体内的紫火上,丝毫没有感觉到外界发生的事情。看似避无可避的尹青却让一轩道人出了糗。 灵力绳索一接触到尹青身上的紫火就像干柴遇到了烈火一样瞬间燃烧起来,紫火甚至顺着绳索蔓延,朝着一轩道人灼烧而去。一轩道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紫火紫火对灵力有天然的克制,连连中断和绳索的关联。没有灵力支撑的绳索很快就被紫火吞噬殆尽,化为一缕青烟飘散。 “一轩道长看来修行有所懈怠啊,连还未入门的弟子都管教不住,那以后还怎么为人师表?” 元乌剑尊也是乐得见到一轩道人吃瘪,开口调侃道,一时引得养心殿中鸿蒙学宫多人侧目怒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轩道人也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让贫道看看你这小鬼到底是什么来历!”一轩道人屈指成爪,破空而来,对着尹青当头罩下。没有动用灵力的情况下,光凭肉身之力,也是声势逼人。 “一轩师弟且慢!”一泽道人虽是开口,可一轩道人已经收手不及。 “滋!” 一轩道人的手掌被灼烧的通红,止不住地颤抖,连连运转周天抵抗这股异常的灼热。 “一泽道兄,依在下愚见这火想必就是那个吧?”妙慧阁主似说非说,让在场的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一泽道人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阁主所言应是八九不离十,我观此火性质和先前所得之物如出一辙,同根同源,想必是同门所出。” “看来你学宫门下这位新弟子的故事恐怕还不少啊。”得到了一泽道人的肯定,妙慧阁主饶有兴致地看着尹青,打趣地说道。 “你们都带着各自的徒儿先下去吧,我和三位道友待他醒后,有话要问这位小友。”一泽道人挥了挥手,对着养心殿内的众人说道。 “是!掌教师兄。” 待众人都走后,元乌剑尊急不可耐地发问道:“一泽道兄知道些什么就说吧,你和妙慧阁主打哑谜可真是急死个人咧!” “说来话长,这还要从上次进入奇经道藏说起......” “难不成这紫火和一泽道兄你在奇经道藏中获得的仙灵之宝有关?”略微思索的汝阳真人差点惊呼出声,看这样子难道说除了奇经道藏以外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地方能有如此奇遇? 一泽道人没有理会汝阳真人的说辞,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三十八章 仙宝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奇经道藏是一块割裂的碎片空间,相传是在天垠之战时,双方交战打的天如破斗,崩摧碎裂而形成。据说里面有各种奇丹灵药,也有不曾现世的仙灵之宝,虽说如此,得与不得却也是全凭运气。 有福缘不浅之辈修为大进的,亦有失手陨落命丧当场的。进去过的人大多都是修为非凡之辈,通常能够应对遇到的各种突发情况。这块碎片空间漂浮在虚空之中,多受灵力牵引而现世。也有胆大妄为者,妄图设法去捕捉奇经道藏为己所用,穷尽一生而不得。 一泽道人从奇经道藏中不仅活着出来,而且据说带出了一件仙灵之宝,当时就引起了轰动。虽然仙灵之宝实属令人眼红不已,觊觎的宵小之辈也不在少数,可都碍于鸿蒙学宫底蕴和一泽道人通天的本事,无人敢动手争夺。因而至今未有人见过这仙灵之宝的模样,所以也不能怪元乌剑尊等人眼红心急地向着一泽道人索要观看。 “那次奇经道藏现世时,我和一清师弟一同入内探索。凌冽的罡风吹得我们寸步难行,恰巧周遭有一座仙坟供我们暂且落脚,让我们不得不入内躲避。”一泽道人顿了顿,似乎不太愿意讲起这段经历,看着身旁专注听讲的三人只好继续说道: “这座仙坟,其实是一座空坟!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一清师弟常年在外游历,四处漂泊,访名山寻古迹向来是驾轻就熟。那个地方其实在危机四伏的奇经道藏中也算得上是一块世外桃源。除了整个仙坟都被封禁所覆盖,我和一清师弟等待时机寻得封禁的薄弱之处才得以堪堪入内以外,一路行过,里面再无机关禁制。” “那此地又有何特别之处,需要如此大手笔布下封禁呢?”汝阳真人充满了疑惑。 “说是仙坟其实是一座封藏的行宫。当我们穿过仙台楼阁在正殿前看到了一块还未雕刻完成的巨大石碑,用神纹龙飞凤舞地印刻灵宝行宫四个大字。四个大字下用蝇头小篆记载了此地的来历。天师以龟甲占卜得离卦,利贞,亨。畜牝牛,吉。象曰: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四方。因而建造此灵宝行宫以练丹药,以铸宝器,为御敌之用也......” “正殿殿门以八卦洞玄为引,九宫算图为基可也难不倒贫道与一清师弟。正所谓一阴一阳,合而为十五,之谓道。阳变七之九,阴变八之六,亦合于十五。则彖变之数若一,阳动而进,变七之九,象其气之息也;阴动而退,变八之六,象其气之消也。随即殿门大开,得以窥得全貌。”一泽道人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殿中的尹青肉身已经有崩坏的痕迹,再不出手便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一泽道人说时迟那时快,从手中凭空祭出一把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宝尺。宝尺一出,自带一声长吟,养心殿中流动的灵力都为之一滞。元乌剑尊、汝阳真人、妙慧阁主也被宝尺的威能所逼,不由自主地释放出护体罡气相抗衡,周遭的案桌、蒲团却是纷纷遭殃,化作齑粉。 尹青体内的紫炎受到了一轩道人灵力的滋养壮大后将原本和经脉肉身保持的微妙平衡彻底打破,甚至将尹青的灵识困在体内让其无法苏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炎肆虐。宝尺如有灵性一般,只是罩在尹青头顶上方一尺来高的位置,并未伤及尹青分毫的同时却又在不断汲取透体而出的紫炎。原本嚣张跋扈横冲直撞的紫炎在宝尺的镇压下变得服服帖帖,反观宝尺汲取了紫炎的威能渐渐地通体发亮,流光四溢。 “难不成,此物就是一泽道兄从奇经道藏中带出的仙宝?”元乌剑尊终于得见仙宝,可又有些不敢确定地问。 一泽道人催动宝尺不断地稳定尹青的肉身,让它不至于崩坏的同时掐诀打出清心咒试图让尹青苏醒过来,保持清明。尹青只觉得由外到内的一股清凉柔和之力逐渐地让躁动的紫炎平静下来。清凉过处,原本疼痛难耐的周天经脉也是得到了滋润修补,四肢百骸舒服的让尹青忍不住哼出声来。 “不错,正是此物!” 宝尺在一泽道人的催动下环绕着尹青来回盘旋,汲取紫炎让它止不住地发出清吟,如同遇到了大补一般。不一会儿,尹青透体而出的紫炎就被宝尺毫无保留地吸取的干干净净。尹青体内的紫炎似乎也突然开了窍,察觉到了不妥。原本肆无忌惮的紫炎开始收缩,不再在尹青的经脉中肆虐而是牢牢占据了灵台识海下方的位置,将整个灵台识海映衬的如同一朵盛开的紫莲。 “这小友倒是有些意思,刚突破锻骨进阶凝神体内竟化有灵台识海,观其形态不似此番匆匆形成。可见早前必有一番奇遇。”妙慧阁主一直盯着尹青看,此刻借助了宝尺的威能方才把尹青体内看了个明明白白。 “难不成此子是某位前辈转世重修?”汝阳真人接过话茬,毕竟他也看出了尹青体内的不同寻常之处,不得不说出一种可能好说服自己。 一泽道人帮助尹青清理完周天经脉中残存的余火后,顺手打出一道五方封禁将龟缩在灵台识海下的紫炎牢牢禁锢。看到此时的尹青已无大碍只是还未转醒,一泽道人对着身旁的侍奉道童吩咐道:“童儿,把这位弟子送到泽辉殿中好生看护,他若是转醒务必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是,掌教!” 侍奉道童应了一声,奉命将尹青抬了出去。 “出来了,出来了!” 在养心殿外因为担忧尹青处境而等候的叶霜等人,看着尹青被侍奉道童抬了出来,连忙上前探查尹青的状况。 “尹青哥哥现在情况怎么样?”叶霜此时有些慌了神,略带一丝焦急。 “呼吸顺畅,脉象平稳,应该无碍。”程瑀粗略地看了一番,让原本担心的几人都放下心来。侍奉道童作了个揖,告知众人奉命须将尹青抬入泽辉殿观察后便匆匆离去。 “这孩子体内的紫炎应该就是贫道在灵宝行宫中所见的南明离火,而贫道手中的这把量天尺便是由此火炼制而成的宝物。相生相克,因而能压制这团紫炎。” 养心殿中,一泽道人也没有丝毫的隐瞒,道出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古籍记载,这南明离火乃是三大神火之一,本不是凡物。为神兽朱雀的本命真火,可破世间一切污秽。一旦沾染,不焚烧殆尽绝不熄灭。如此神物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凝神期修士身上?莫不当真是某位前辈转世重修?”汝阳真人愈发相信自己的猜测,觉得尹青前世必定是个修为绝高之辈。 元乌剑尊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来龙去脉,不由发出疑问:“这南明离火如此棘手,一泽道兄和一清道兄又是如何火中取栗得获仙宝?” “唉,说来惭愧。当日一清师弟为了让我带着仙宝脱身,用赌约诓骗于我,最终一清师弟身陷灵宝行宫中再也没有出来。”一泽道人说到此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久久不能释怀。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三十九章 传闻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仿佛像个局外人似的在养心殿中目睹了全过程。 眼睁睁地看着被南明离火所暂时操控的肉身和量天尺一通较量,接着一泽道人收回量天尺的同时作法封印了龟缩在自己灵台识海下的南明离火,并让侍奉童子将自己抬到泽辉殿去。 程瑀、叶霜等人上来探视的时候,尹青才逐渐开始恢复对身体的掌控。 养心殿到泽辉殿的距离不长,尹青脑海中却浮现过无数的念头。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父母亲人,武威城破后自己更是飘如浮萍。如今,就连自己的身体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路行来,怎会如此坎坷。尹青越想越不是滋味,原本已经平复的灵力开始紊乱不已,就连刚被封印的南明离火似乎也感受到了尹青的戾气,躁动地想要破封而出。 “嗯?不好!” 一泽道人还在养心殿中讲述自己和一清师弟灵宝行宫中的遭遇,忽然感受到了自己才种下的五方封印正被南明离火冲击,连忙起身寻着尹青而来。 此时的尹青双目赤红,青筋暴起,整个人身形徒然大了一圈,撑得鸿蒙学宫的制式道袍崩裂开来。这突然的变故,倒是把两个抬着尹青去泽辉殿的侍奉弟子吓得不行,一不留神绊了一跤,摔倒在地上。 “啊......啊!” 赤膊的尹青披头散发,看起来有些癫狂。只见他挥舞着拳头不停地击打着周遭的所见之物,像是在发泄什么。神志不清的尹青一路乱窜,动静越闹越大,惊动了巡查路过的一队执礼弟子。 “是哪位师叔门下弟子?衣不蔽体如此疯癫成何体统?按例,当随我等去坐忘殿外面壁十日,以儆效尤!”为首的执礼弟子言谈间还算客气,举止间却毫不留情,抬手便朝着尹青脉门扣来,想要迅速制服尹青。 平常时候,执礼弟子只要出手,纵是修为略高之辈也不敢公然还手。为首的执礼弟子凭着自己化气期巅峰的修为,心想缉拿一个初入凝神期的尹青岂不是手到擒来? “嘭!嘭!嘭!” 接连三招,旋转腾挪间执礼弟子显然是有些低估了疯癫中尹青的实力,措不及防间被震了个趔趄。 “铮!” 原本在一旁并未出手的两名执礼弟子见尹青不服管教,甚至大打出手,同时拔剑加入了战局。三人持剑相互配合,两人分别封锁住尹青的攻势及退路,一人趁着尹青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直逼尹青破绽。不断地紧逼压迫下,执礼弟子留给尹青施展的空间越来越小。 刚开始的时候,神志不清的尹青体内灵力狂暴肆虐,凭着一对铁拳对阵执礼弟子三人倒也全然不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尹青的灵力供给完全跟不上自身的灵力消耗,逐渐被执礼弟子压制地难以动弹。执礼弟子三人同尹青久战不下,显然也是打出了真火。只见执礼弟子三人同时掐诀,脚下步伐错落有致,气机相连宛如一个整体。 “一气光虹!” 三把剑从三个不同的位置刁钻地刺出,面对如此攻势尹青只能一手拨开一剑,然后不得不蹬地跃起,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躲避剩下的一剑。然而在半空中的尹青显然没有料到这三剑都是虚招,为的便是要他滞空时难以扭转身形所露出的破绽。 真正的杀招,此时才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悄无声息地一点寒芒先至,随后便是剑气如光虹!三剑合至一处,剑锋上夹杂的气劲就已经将尹青的肌肤割裂出深深浅浅的小口。顺着伤口流出的血渍都还来不及滴落,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间尹青凭着多年战斗中磨砺出来的本能,在空中用双臂强行去抵挡直击要害的三剑。 “噗!” 三剑同时刺穿尹青的手臂,而尹青此时也咬牙硬挺。凭借着这股碰撞的力道改变了自己在空中原本避无可避的身形,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即使如此,可尹青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双臂被剑刃完全洞穿。残余的剑气在伤口处不断地反复撕扯,阻碍着尹青自身灵力对于伤口的修复,血流不止。 执礼弟子见尹青跌坐在一旁,像是失去了再战的能力,于是归剑入鞘准备上前封住他的周天经脉并将他带离此处,前往坐忘殿听候发落。 “执礼弟子你等且退下吧,这名弟子由我带走发落!”一泽道人从空中降下一道霞光,弹指间封住了尹青的奇经八脉,残留的剑气也被一并化解。 “是,掌教!” 执礼弟子对着空中的一泽道人恭声行礼后随即离去。 “醒了?” 悠悠转醒的尹青只觉得头痛欲裂,甚至都没有听出一泽道人的声音。刚想支撑着坐起身来,却发现双臂毫无知觉,随着他的用力手臂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不禁闷哼一声。无处借力的他只能平躺着四周张望。 此时的尹青正躺在一整块由玉幽石炼制的石台上面,而一泽道人正盘坐在一旁,身前是几块形态各异的龟甲符石。玉幽石不停地供给着寒气让尹青保持内心的清明,甚至连双臂的疼痛也减少了几分。 “这是,在哪儿?” 尹青的声音有些嘶哑,迷惑的语气不似作伪。看来之前发生的事,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记忆。 一泽道人倒也并不奇怪尹青的反应,也没有正面回答尹青的问题,甚至都没有刻意地提起尹青和执礼弟子交手负伤的旧事试图让他恢复记忆。只是向尹青抛出了一个问题: “武威城的因果,你知道多少呢?” 从一泽道人口中说出的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听在尹青耳中却犹如惊雷炸起! 掌教此番询问,难不成是要告诉我一些有关武威城的密事?尹青心中有千百般的念头可临到嘴边,却也是感觉无从说起,只能失落地摇了摇头。 一泽道人望着尹青这番模样,便知道他心中已是波涛汹涌,此时反而不宜所言过多,只能宽慰道: “贫道对于武威城的传闻倒也是略知一二,只不过此间种种对于现在的你而言,知道的太多反而是一种负担。倒不如沉下心来好好修炼,等自己修为精进,有所成就之时,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世间之事,诸般因果,何愁算不清?” 一泽道人在言语间悄无声息地加入了道音,原本还有些症结杂念的尹青此时好似拨云见日、醍醐灌顶一般清明澄澈。 “尹青拜谢掌教真人点拨!” 尹青?得知尹青名字的一泽道人随手用身前的龟甲符石占卜了一卦,卦象显示的结果却让他自己愣在了当场。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四十章 龙蛟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咕噜......咕噜......” 凌道人倚靠着石壁而坐,一身的卦衣此时若有若无地游动变换着,原本缠着葫芦的竹杖随意地搭在一旁。而他正拿着青玉葫芦不停地砸吧着嘴,葫芦中的酒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怎么也喝不完。 “早知道这么麻烦,老头儿我就不走这一遭了。回去得让一泽这老小子把他之前去中庭获得的佳酿拿出来犒劳我一番才行。” 凌道人在怀玉殿中从尹青等人的口里得知了大衍幻境内部的封印变化后,马不停蹄地赶往龙魂玉的所在之处进行探查,以确保龙魂玉的安然无虞。 自从宣侯不再亲自坐镇武威城后,龙魂玉的藏匿之地便成了头等大事。毕竟所有人都想象不到,如此重要的宝物竟然没有被宣侯随身携带而去,亦不曾一直放置在守卫森严的武威城中。受宣侯委托的一泽道人同自己多年的好友凌道人一番合计,将龙魂玉藏匿在了一处天然的绝凶之地:鱼渊泽。 鱼渊泽位于鸿蒙学宫北面万里之外人迹罕至的一处断崖之下,断崖远眺犹如被利斧齐齐劈开,垂直而下,光滑如鱼。鱼渊泽终年被瘴气所笼罩,不辨天日,因而常人难以一窥鱼渊泽全貌。 一泽道人和凌道人选择置放龙魂玉的地点既要考虑到龙魂玉的安全,又要考虑到龙魂玉对于大衍幻境的灵力供给。考虑再三,此处便是灵魂玉能够供给大衍幻境封禁灵力的最远距离,也是一处绝佳的置放之所。 当凌道人此次踏足鱼渊泽的时候,粗略算来已过了十年之久,他显然也没有料到此地在龙魂玉滋养下潜移默化的变化。纵身一跃而下,周身护体罡气被浓郁的瘴气侵蚀地哔哔啵啵作响。卦衣此时散发出淡淡柔和的光辉,凌道人在一片黑暗的空中犹如一道急速下坠的流光,划破了此处的寂静。 “嗯?这是......” 崖壁上竟有数丈来宽的血迹,一直绵延弯折。周遭的崖壁如同被撞击过一般,龟裂开来,随着裂痕放眼望去,目光被浓郁的瘴气所扰,四周灵力紊乱,若有若无。一路向下的血迹也是不知终于何处。干涸暗红凝成血块儿也掩盖不住阵阵腥气,看的凌道人不住地皱眉,不由开始担心起龙魂玉的安危。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按照往常的经验,凌道人便知已经快要抵达崖底的暗流。一直关注崖壁变化的凌道人赫然发现崖壁上龟裂的痕迹中早已不是暗红干涸的血块儿,妖异的血红布满了目所能及之处的整个崖壁,甚至连下方流动的暗流表面都浮动着同样的血渍。 “哼,老夫倒要看看是何物在此装神弄鬼!” 凌道人自恃修魂巅峰的修为倒也无所畏惧,竹杖轻摇,青玉葫芦喷出数道水柱交织着冲刷过血红的崖壁,顿时周遭酒香四溢,令人迷醉。 “着!” 凌道人拄杖虚点,浑厚霸道的灵力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接触到水柱过往之处,顷刻间化为滔天烈焰,将整个鱼渊泽崖底映的通红。火焰呈燎原之势顺势将崖壁上的污血席卷而空,就连浓郁的瘴气也经受不住这等火焰的炙热,纷纷消散。 “吼!” 凌道人如此干脆施为,动静颇大,引得黑暗中传来闷声巨吼。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吼像是在宣泄作为此地主人的不满,由远到近的吼叫声震的凌道人脚下原本汹涌的暗流不禁为之一滞,一身卦衣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一抹妖异的红光攒动,从黑暗中窜出一头通体黝黑头生巨角的巨型走蛟。只在一息之间便来到了凌道人跟前不由分说地张口便咬。腥气扑面而至,巨大的口器上附着寒光,就连污秽泛黄的涎水也看得清清楚楚。看这架势,似乎便是想要将凌道人一口吞下。 “来得好!” 凌道人话音未落,身形一闪,原地的虚影还未消散真身就已经出现在了走蛟巨大的头颅之上。走蛟咬了个空,甚至都还没有察觉到凌道人的动向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竹杖贯穿,钉在了原地不停地扭动,发出凄厉的嘶号。 凌道人也没有想到如此轻易就能将走蛟制服,正准备行搜魂之法探看这鱼渊泽崖底究竟发生了什么,会导致有如此异变。 “嘭!” 被竹杖钉住的走蛟在凌道人脚下突然炸裂开,腾起的血雾倒是让凌道人有些始料未及。就连护体罡气一时间都被血雾所污,泛着妖异的暗红。饶是凌道人见多识广,一时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不得不运转灵力蒸发周遭黏稠的血雾。 原本看似无害的黏稠血雾在这灵力的催化作用下散去,悄然间消融于四周的灵力之中。血雾随着周天运转吐纳的灵力无视护体罡气进入凌道人体内,凌道人一时不察着了道,只觉得浑身血脉翻涌,随着便是一阵无力感袭来,差点从空中跌落。 凌道人连忙封住自身奇经八脉同外界的吐纳大周天,运功压制住体内的毒血。而原本十来丈长的走蛟此时已经化作一具干瘪的蛇蜕,毫无生机地钉在竹杖下,一动不动。 走蛟者,头生双角,是直而短,坚若金石。有四足,龙形神通不显,常以江河湖泊而栖息。蛟百年一蜕,九蜕化形,待历雷劫,千年便可一朝化龙翱翔而去。此刻凌道人竹杖下所钉住的,正是走蛟的一截蛇蜕。 从这留下的蛇蜕看来,此蛟已经生有灵智。驱使蛇蜕来试探老夫的虚实,足见其谨慎。若是此蛟五蜕化龙形,以老夫一人之力又在这鱼渊泽之中那便不好对付了。 凌道人一边运转灵力逼出毒血,一边思索着对策。 可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为何这区区十年的光景鱼渊泽中就孕育出了此等异兽?难不成十年之前,此蛟惧怕一泽那老小子?想到这里,凌道人不由摇了摇头,连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虽说我和一泽那老小子差了一个大境界,可我应该只是略逊一筹才对,不然龙魂玉置放之地如此要紧的事,他岂会同我商议? 凌道人这样一想,不由得嘬了一口青玉葫芦中的美酒,就连方才遭了蛇蜕暗算的不快也消散了些去。调理完毕的凌道人拄着竹杖朝着藏着龙魂玉的洞穴踱步而去,丝毫没有发现黑暗之中,那双融于黑暗却一直窥伺的眼睛。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四十一章 血战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逆流而上的凌道人一路上走走停停,有的时候甚至干脆就地坐下休憩片刻,看着样子倒是一点也不着急。过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凌道人才登上暗流旁一处略微凸出的石墩上。 石墩不大,也就仅能站定一人。石墩上有一小口,刚好容纳凌道人的竹杖置入。 “咔......咔......咔......” 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墩发出沉闷的转动声,火红色的阵纹由里向外地扩散,最终汇聚在鱼渊泽一侧的石壁上,形成一个可供通行的门户。看来这门户机关已经被凌道人激活,隐藏在黑暗中不露声色窥伺了凌道人一路的黑影此时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身形闪动,不经意间露出了黑色大氅的一角。 就这一瞬间的破绽便被凌道人通过对周遭灵力波动的感应而捕捉,背对着黑影的凌道人嘴角若有若无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进入了门户。 黑影看着凌道人的身影进入之后,生怕门户闭合自己被隔绝在外,连忙施展法术化为一团薄雾朝着里面疾驰。待到薄雾堪堪通过,火红色的门户戛然闭合。刚落地还未站稳,暗自庆幸自己跟进及时的黑影耳边就响起了凌道人戏谑的声音。 “是何方道友尾随老夫?” 黑影自觉毫无破绽,行踪未曾暴露,想来这必定是凌道人的一番试探。况且自己凝神屏息,将自身的灵力波动和周遭融为一体,这凌道人毫无准备之间,不可能有所察觉。 “道友不发一言,可是一路行来有些乏困?那请满饮此酒,以解劳顿之苦!” 凌道人见他有些执迷不悟,悍然出手,青玉葫芦喷涌而出的酒液迎风便长将这原本不大的空间悉数填满,浩荡间竟成龙形,顷刻间咆哮便至。 眼见自己踪迹暴露,黑影也是当机立断不再隐藏,双手合十间气息大涨。 “御!” 黑色大氅下飞舞出无数密密麻麻如指甲大小的飞虫,嗡嗡作响地结阵挡在水龙和黑影面前,如同一朵盛开的黑莲。两相撞击之下,相互消融。虫尸随着坠落的酒液洒落一地,一时间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原来是巫教引虫使,老夫当是谁呢。可这虫儿再多,难道还能抵得住火烤不成?着!” 凌道人见水龙之势被虫群阻挡,从对方招式之间看出了来路。他深知巫教的秘术种类繁多,十分的难缠,此时当务之急就是速战速决,以防夜长梦多。 凌道人右手执杖,左手掐了个灵诀,自身修魂期的修为悉数绽放,整个人都包裹在赤红色的烈焰之中。就连周遭的石壁也经受不住这股炙热灼烧的烘烤,开始扭曲溶化,滴落在酒液之上泛起阵阵白烟。看样子,凌道人对于灵力的把控已经到了合灵化炁的地步。 贯穿修行之辈一生影响颇大的,除了境界之别,其次便莫过于对灵力的把控。而这把控的精妙程度又分为五个境界:分别是以灵御物、身灵如一、合灵化炁、引炁通幽、中天无量。 从凝神期的修士开始,便会接触到对于灵力的使用和掌控,最开始从简单的御物之法练起到灵御万物,都有一个漫长熟练的过程。随着修为的不断提高,自身灵力愈发的精纯,对于灵力的把控也会愈发熟练精进。当达到身灵如一的境界时,灵力会自然附着在周身,形成一道护体罡气,甚至不借外物之力御气飞行。而凌道人将自身的火属性灵力外化成炁,以炁化型的手段足以说明了他对于自身灵力的精妙掌控。 熔岩滚烫,炙热的让人无法落脚。密密麻麻的飞虫根本承受不住这股威压,阵型大乱,扑翅逃遁也无法避免化作青烟的命运。飞虫的焦臭混杂着酒液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其间滋味令人说不出的怪异。 “痛煞我也!凌老头儿,我莫五渠与你势不两立!” 黑衣来客显然没有想到凌道人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自己豢养多时的虫群就这样白白葬送在凌道人手中。合十的双手猛然抹开,凭空祭出一柄兽骨雕就的骨笛,整个人的身形如同诡魅般向后滑动。 “呜呜......呜......呜......” 哀怨的笛声如泣如诉,随着莫五渠沉吟起伏的奏鸣,这密闭的空间里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笛声逐渐地急促,甚至有些尖锐刺耳,听得凌道人不由得眉头一皱,感觉有些心烦意乱。 起初的时候凌道人还毫不在意,操纵着熔岩有条不紊地追逐着不停闪躲的莫五渠,想将他生擒获取情报。可随着“雨”越来越大,凌道人才看出了些端倪。这些所谓的雨滴全都是一头头细小的虫蛹,随着莫五渠的音韵操纵下播种在目所能及之处,根本不惧怕火焰的灼烧,甚至不断地汲取着凌道人的灵力滋养自身。这些虫蛹不断地变大蠕动,眼看着就要破蛹而出。 “凌老头儿,我蛊阵已结,在此阵之中可以隔绝你与天地灵力的沟通,难以吐纳聚气。你已经错失良机,再挣扎下去只会让你更加难堪。早日将龙魂玉奉上,本使放你一条活路。” 莫五渠显然对自己的蛊阵充满了信心,一副胜券在握高高在上地说道。 “巫教好大的名头,不过只是偏安一隅的跳梁小丑罢了。这龙魂玉乃是重器,岂能由你等宵小之辈染指?老夫今日便是要讨教讨教你这蛊阵,看看有何高明之处!”凌道人看着莫五渠一脸臭屁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出言相讥。 “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得罪了!” 莫五渠撩开左手的黑袍,露出一支干枯黑瘦毫无血色的手臂,右手食指中指于手臂内侧一划,鲜血如注地涌出,滴落在脚下最近的虫蛹上,随即不断地扩散开来。蠕动胀大的虫蛹饱食了莫五渠的血液后红的发亮,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噗!噗!噗!” 虫蛹中的蛊虫纷纷破蛹而出,出世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身的虫蛹啃食一空。相应的身形也是肉眼可见地粗壮了一圈,两对羽翅上布满了怪异的花纹,扇动间像是一张哭泣的人脸,让人看了止不住地厌恶。 这蛊虫不知是何物炼制,逢物便食,无物不吞。就连凌道人合灵化炁的灵力、地上滚烫的熔岩也逃不过啃食一空的命运。蛊虫群黑压压地一片不断地围向凌道人,压缩他的活动空间,根本不给他片刻躲闪腾挪的机会。 “凌老头儿,我这孩儿们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要是想通了就言语一声,交出龙魂玉我们就此别过,否则百年道行毁于一旦那可是得不偿失!” 莫五渠不断地扰乱凌道人的心智,现在攻守逆转局势互换,他当然十分乐意见到凌道人摇尾乞怜的模样。 凌道人闭口不言,专心破解眼前这难缠的蛊虫,连番试探都效果甚微,只是白白地消耗灵力却又得不到补充。蛊虫将近,凌道人无奈间祭出一件碗状法宝将自己暂且罩住,只能再寻他法。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四十二章 青阳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护在凌道人身外一丈见方的是一盏泛着紫光的碗状法宝。说来也怪,当初凌道人在游历中偶然获得此物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随手把玩一番就收入灵台识海中闲置了起来。却没想到多年以后的此时此刻竟然派上了用场。 前赴后继的蛊虫贴满了法宝整个的紫色外壁,毫无顾忌地大口啃噬。锋利的口器每划过纤薄的碗壁一次都发出渗人的摩擦声。可看似一边倒的局面在此时却出现了变数,碗状法宝居然出人意料地抵御住了蛊虫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虽说在冲击下不断地颤动有些摇摇欲坠,可依着这情况看来,短时间内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隔着碗壁,蛊虫进不去,凌道人也出不来,双方就这样僵持在了一起。密密麻麻的蛊虫显然对眼前的阻碍十分地不满,撞击之声不绝于耳。更有甚者,后来的蛊虫咬掉了排头蛊虫的躯壳翅足来发泄不满,争强斗狠之心可见一斑。 “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匿者有殃。” 凌道人望着近在咫尺的蛊虫,嘴里喃喃,想起一泽道人当日替他占卜的一卦不由感叹道,到底还是大意了啊。平时自己总是嘲笑一泽道人这老小子做事情瞻前顾后。要是此次再谨慎一些,一举拿下这引虫使,不给他血祭召唤蛊虫的机会,这原本是胜券在握的局面也不会落得个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幸而龙魂玉藏得隐匿,自己受困在此凭着法宝威能一时半会儿间蛊虫也奈何不得,何不耗上一耗,说不定事情就有所转机。想到此处,凌道人也是洒脱,席地而坐,毫无顾忌地嘬起葫芦中的美酒来,酒液顺着胡须淌落,甚至还惬意地打了个酒嗝。 莫五渠见凌道人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端的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早就将这泼皮无赖般的老头儿骂了千百遍,哪里有半点修行高人的自觉。要不是自己真的是打不过这老酒鬼,恨不得冲过去狠狠地扇这老鬼的耳光,出出这口恶气。 “要老道我说,你也歇歇吧,我怕再等下去,你这群孩儿们还未近我的身就已经自相残杀死伤殆尽。那个时候,老道我可不会再给你召这些蛊虫的机会。”凌道人似乎也看出了莫五渠的着急,毕竟这血祭而出的蛊虫不同于平常,暴戾凶狠难以驾驭。可毕竟死一只就少一只,说不定真的等到蛊虫数量减少到一定的时候,自己就是硬扛着这蛊虫的袭扰也是能够拿下这所谓的引虫使的。 听着凌道人戏谑的调侃,莫五渠也知道此刻的自己久留此地不是良策。可行踪已经暴露,此次若是不取到龙魂玉,莫说回去难以复命,此番过后凌道人有了防备,下次行事可再难有此良机。莫五渠心中念头翻转,脸色上也有些阴晴不定,是去是留斟酌片刻间亦是难以取舍。 “凌老头儿,你就别硬撑着了,这穷山恶水荒郊野岭的,谁还能来救你不成?你虽是不说,可这洞穴就这么大,我让孩儿们围而不攻自去寻那龙魂玉。难不成这龙魂玉还能凭空消失不见了?你要是早些开口,让咱家取了那龙魂玉,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岂不美哉?再者说了,这龙魂玉是那帝叶氏的东西,又不是你鸿蒙学宫的物件儿,你这么拼命犯的着么?若是你痛痛快快地说出这龙魂玉的下落,让咱家拿回去复命,以后来我南疆当为座上贵宾,美酒管够如何?”莫五渠一边用言语撩拨着凌道人,一边四处打量洞穴中的情况,看样子今遭无论如何都是要把龙魂玉带回去复命的。 凌道人透过蛊虫的缝隙隐约间捕捉到了莫五渠略显焦急的神态,不由地心中暗笑。见莫五渠拿他毫无办法,隔着蛊虫乐呵呵地说:“老道我虽说嗜酒如命,可以也分得清好赖。你那巫教的酒净是些毒虫虿蛾泡制而成,我可有些消受不起。好意老道我心领了,倒是阁下一身修为又有一手御虫的本事,哪里不能有一番作为?何苦明珠暗投做那巫教的鹰犬?我鸿蒙学宫向来兼容并包,若是阁下有心弃暗投明,老道我保举阁下来我鸿蒙学宫中担任客卿一职如何?也不算辱没......” “老酒鬼休得胡言乱语!”莫五渠未等凌道人说完就厉声打断,震的周遭的石壁都有些晃动。看来是被气得不轻,面容都有些扭曲。 “我巫教中人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背信弃义之徒?莫说是做你鸿蒙学宫的客卿,就是帝叶氏的人皇之位也不可能动摇我对巫神大人的虔诚。既然你不听咱家好言相劝,那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吧!待咱家找到龙魂玉就在此以蛊布阵将你封禁百年!” 围困凌道人的蛊虫似乎也受到莫五渠的心境波动而来回飞舞,抵足振翅耀武扬威。反观凌道人躲在里面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任由莫五渠折腾。此番言语上的交锋看来,局面又有所翻转,倒是凌道人暂占上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试探攻讦,片刻也不消停。 “嗡!嗡!嗡!” “这是?”四处搜寻的莫五渠像是在不远处的石壁上有什么发现,用手擦拭了一番只觉触感冰冷,寒彻袭人,显得有些疑惑。 原本趾高气扬的蛊虫忽的四散奔走,任凭莫五渠如何驱使也使唤不动。凌道人见状并不妄动,怕是莫五渠的阴谋免得又生其他事端,只是言语上调侃。 “怎么?虫儿不好使了?人家都说巫教驱兽御虫一绝,此番看来却是不过尔尔徒有虚名罢了......” 凌道人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噗!” 只见莫五渠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团硕大的黑影撞得飞了出去,随即被拦腰刺了个对穿,护体罡气犹如纸糊的一般毫无作用。血腥之气从伤口处霎时弥漫,四散奔走的蛊虫却视而不见,根本不愿或者是说不敢上前享用血食。如同一个破布口袋般坠地的莫五渠瘫倒在一旁,神魂尽散,没了声息。 这扑面而来强大的威压,熟悉的气息,难道是?凌道人想到此刻不由心中一悸。 “嗷!” 一声长长的龙吟,滚滚的气浪犹如实质。走蛟五蜕化龙形是为龙蛟,东出谓之青阳,庞然大物显出身形的那一刻,凌道人赫然看见龙魂玉正嵌在龙蛟喉下化作逆鳞,煜煜发光。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四十三章 殊途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哥,你听说了吗?前几日那群戏弄咱们的小鬼头里有一个小子当着掌教和一干前来观礼的贵客的面发狂了,甚至还和执礼弟子大打出手,被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后由掌教亲自带走了。” “还有这等事?那不是大罪过,在外人面前丢了鸿蒙学宫的脸面,掌教岂能容他?多半是要被逐出师门吧!” “我也是听一个内门的师兄讲的,这不,据说那小子到现在都没有放出来呢!” 鸿蒙学宫弟子居所外一高一矮眉宇神色都有些相似的两名弟子正一边清扫着落叶一边相互小声嘀咕,丝毫没有察觉到皱着眉头的浩星祁从一旁经过。 “咳!咳!你们两个狗奴才在嘀咕什么呢?不好好做事在这儿闲聊,上次的事儿还嫌不够丢人吗?”浩星祁显然还没有从大衍幻境的挫败中缓过劲来,黑着一张臭脸一脚踢在一旁刚扫拢的落叶上,将落叶弄的遍地都是。 “少爷!” 两个原本在咬耳朵的弟子见浩星祁发火儿,大气也不敢出。连忙侧着身子躬身行礼道,看样子甚是小心。 浩星祁见两人甚是恭敬,毕竟也是从家中带来的老人,虽说有一肚子的火,此时也不好发作。来到一旁的树下石凳上坐定,询问道: “你们俩刚才鬼鬼祟祟地说什么呢?” 其中一人朝旁边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给浩星祁沏茶。自己却是环顾打量了周围一番,见没有外人过后,凑到浩星祁跟前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地说道: “少爷,您还记得前段时间在大衍幻境里面把我们忽悠走的那群小鬼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浩星祁现在最讨厌听到的就是尹青一行人的行踪消息,气的他把刚接过的茶碗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溅了旁边那人一身。 “好啊,才从家里出来多久,你们俩长进了也开始看我笑话了是吧?宗离、宗岩你们俩兄弟就忘了我母妃当年将你们孤儿寡母收留的恩情了吗?还是说你们想借着折辱我去投靠我那个哥哥谋得后半生荣华富贵?” 浩星祁突然间爆发,连珠式的发问让宗离、宗岩两兄弟大汗淋漓,吓得连忙赔罪: “少爷您多虑了,您和王妃的恩情我兄弟俩铭记在心,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还不完,岂敢有半点二心?” 浩星祁听的神色一缓,心里也知道错怪了这对从小就鞍前马后跟随自己的兄弟俩,一时间也意识到自己说话重了些。可毕竟主仆有别,天底下从来就没有认错赔不是的主子。只能长舒了一口气,缓解自己失态的尴尬。 宗离、宗岩两兄弟侍立在身前,静等着浩星祁发话。 “那你倒是说说看,他们有何事入得本少爷的耳呐?”浩星祁端起一旁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新沏了一盏茶,开口问。 “回少爷的话,他们那日淬体过后摊上大事了!惊动了好些人,现在都传开了。”宗离绘声绘色地给浩星祁讲述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说到关键处还不忘用手比划了一番。听到尹青一行倒了霉,浩星祁不由得心情大好,似乎自己没有被选入内门的愤懑也有所宣泄,示意宗离继续说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浩星祁终于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原本舒展开来的眉头又皱成一团,陷入了沉思。善于察言观色的宗岩连忙询问: “少爷可是发现了此中的不妥?” 浩星祁沉吟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忧虑:“此番我背着母妃远行,来此鸿蒙学宫为的便是要证明我浩星祁不靠父兄庇荫也能在这天下闯出一席之地,可没想到竟然被一群小鬼不费半点力气就哄骗失去了拜入内门淬体修行的资格。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被耻笑一事无成?” “少爷,咱们隐姓埋名拜入这鸿蒙学宫中,别人不知道我们的跟脚。我和弟弟向来是唯少爷马首是瞻,赴汤蹈火自当在所不辞,定助少爷在今年的论剑比试中一举夺魁,风风光光地拜入内门!”宗岩拍了拍胸脯,对着忧虑的浩星祁表着忠心。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有所忧虑。年终才会论剑比试,明年才能拜入内门。时不我待,一步慢,步步慢,以后定将受制于人。”浩星祁的目光越过宗岩、宗离两人直指远处高耸的泽辉殿一字一句地说。 “那少爷有何打算?我等照办便是!” 浩星祁见两人不似作伪,心中一横像是做了决断一般。示意两人靠近,低声吩咐了几句,听得宗岩、宗离两兄弟面面相觑。 泽辉殿后殿有一条通往后山的幽僻小径,只因常年无人往来,两旁枝繁叶茂藤蔓丛生遮住了原本层层逐级而上的石阶。和执礼弟子大打出手被一泽道人带走闹得沸沸扬扬的尹青此时正一身素衣,一脸平静手持笤帚一步一阶地扫着。看似是在清扫这凡尘落叶,何尝又不是在清扫自己内心中的雾霭阴霾呢? “道出于无形,清者为天,浊者为地。天玄而清,地本而黄。太阳之精为日,太阴之精为月。复分日月之精为星辰二十八宿。天有四时、五行、六甲、十二时。天地之气交替,然后人民、禽兽、草木、蛤行、蠕动,森然皆生......” 受到一泽道人点拨的尹青心中默念道经,一静一止间用心去感受这天地,似要融入这山川花鸟草木虫鱼一般,自身的灵力波动反而内敛,微不可查。 听风吹过,枝叶又散落了一地,尹青也是不恼,自顾自地扫着。 “今日贫道将我鸿蒙学宫的冲虚丹灵正法灌注于你神魂之中,供你日后参详修行。待你伤势痊愈且去后山石阶上清扫,需从头到尾不拉一阶不染一尘。待到尽头,你就下山去吧,日后不可以我鸿蒙学宫弟子自居,切不可违背。”石洞中,一泽道人背对着尹青叹息道。 “掌教何出此言?若是尹青有罪自当认罚,绝无二话。况且......”尹青从玉幽石台上挣扎着起身,奈何双臂无力被迫翻滚了下来,摔了个正着。 望着身前碎裂的龟甲,一泽道人也是有些无奈,可不得不打断尹青的话茬:“此事,天意如此,非人意可逆转,虽说日后你与我鸿蒙学宫再无师徒之名,可出入行事亦需克己守心,方得圆满。” “圆满?什么是圆满!我自幼没见过双亲,在刺羽军中被荣叔一手抚养长大,妖兽劫一来,武威城破付之一炬。来到鸿蒙学宫原以为能够有所安稳,学有所成。可掌教此时却让我离去,这天下之大,难道就无我尹青的容身之所了吗?”原本趋于平静的尹青被一泽道人的一番话所激,又变得双目通红,狂躁了起来。 “痴儿!这乱世将至,我鸿蒙学宫亦不是世外桃源。天机混沌,此时离去尚有一线生机。待你日后有成,必将有所作为。你又何苦困守一地,贪图这片刻的安宁?此去一路向北穿过鱼渊泽可到达永宁府,你有一位师兄在此打理俗事。下山之后若是实在无他去处,可持贫道符箓前去投靠。” 说着,不等尹青有所反应,一泽道人凌空虚指,将一块两寸见方的玉符射入尹青怀中便不再言语。尹青虽说心里充满了疑惑,但也知道一泽道人此时已经拿定主意,只能拜谢称是。 后山的石阶一眼望不到头,正如此时此刻的尹青看不到自己接下来将要去往何方。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四十四章 逃窜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有了莫五渠的前车之鉴,面对这眼前缓慢逼近的龙蛟凌道人丝毫不敢怠慢,甚至毫无对垒之心。谁又能想象得到,这走蛟竟然能夺天造化炼龙魂玉为己用,短短十年间就五蜕成型。若不是今日撞破,这小小的鱼渊泽里,说不定就会有真龙出世! 同为修魂境界的莫五渠连神魂都未来得及同肉身脱离,就被龙蛟一击毙命,凌道人也是有些兔死狐悲之感。青阳龙蛟一爪便将莫五渠的肉身压的崩裂开,血块四溅。连储物用的宝器也承受不住这股威能,将莫五渠随身携带的诸多物件爆落了一地。 此刻的龙蛟才从昏暗中现出真身。巨大的头颅不怒自威,飘逸的龙须摆动夹杂着阵阵风雷。锋利的龙爪沾染了莫五渠的血渍更添凶狠,从它金银混杂的层层鳞片来看显然还没有完全脱变成型。可即便如此,也是龙威浩荡令凌道人不敢直视。 望着越来越近的龙蛟,凌道人紧握竹杖再无半点从容。双目死死地盯着龙蛟的一举一动,周天运转间磅礴的灵力引而不发,须发袍带在灵力的带动下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龙蛟俯视着眼前这渺小的存在,出于本能地轻视,眼里满是戏谑,根本没有将凌道人放在眼里。如同玩闹一般的随意,龙蛟缓慢地探出一爪,用爪尖轻轻地触碰护在凌道人身外的紫壁上。 “呲!呲!呲!” 没有丝毫的阻碍,挡住无数蛊虫的紫色壁垒应声碎裂,现形成法宝原本的碗状模样跌落在地上。小巧的碗身浑身黯淡无光,只留下醒目的一道划痕。 凌道人动了! 趁着龙蛟在法宝碎裂时气机的刹那松懈,凌道人周身灵力聚于一点冲天而起,力道之大,只留下一地被冲击裂开的焦土。手中竹杖也不闲着,化作青色仙鹤将头顶的石壁尽数击碎,眨眼间一气呵成,凌道人毫无半点停留之意。 远远望去,只见一道流光从鱼渊泽底朝外快速飞遁。 青阳龙蛟没有料到凌道人走的如此干脆,只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一番,整个身形乘风而起盘旋而上。气机锁定住凌道人,硕大的龙头张嘴便是一道龙炎喷射而出,惊得凌道人连忙扭转身形躲避。 连续的龙炎将鱼渊泽的石壁轰得破烂不堪,几近坍塌。鱼渊泽的暗流在灼热的龙炎热浪席卷下蒸腾出雾气,水位暴降。水面漂浮着因为高温而熟透殒命的水族,死伤惨重。青阳龙蛟见自己的龙炎被凌道人悉数躲避,怒不可遏。原本硕大的身躯陡然缩小,速度激增快若闪电,顷刻间便来到凌道人身后,张口便咬。 凌道人眼见就要冲出鱼渊泽,还未来得及将气喘匀,只觉背后杀机将至,此时躲避已然是来之不及,只能凭着本能反应向后匆忙打出数道灵诀。 “疾风赤阳诀!” 一声清脆的鹤唳,凌道人手中竹杖幻形的青色仙鹤在喷薄的酒火烈焰中闪烁着华光直扑龙蛟。青阳龙蛟也不见躲避,直愣愣地挨了这一击。轰鸣过后,鹤唳戛然而止。竹杖竟然被咬做两截,而龙蛟的攻势丝毫不见停歇。知道自己的攻势未曾凑效,这可苦了疯狂奔走的凌道人,只能头也不回地加速逃窜。 “爷爷,你看,那是什么?是龙吗?” 一个坐在耕牛背上的稚童望着天空急速掠过的流光好奇地问,稚嫩的声音瞬间就被轰鸣的雷声所淹没。 “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这白日惊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走在前面牵着牛的老汉发现自己平时听话无比的耕牛突然间怎么也使唤不动,不由得回头张望。只看见自己的孙儿痴痴地望着天空,耕牛跪倒在田垄的一角牛角伏地,瑟瑟发抖。当他顺着自己孙儿注视的方向抬起头观察时,除了密布的乌云再无他物。 一人一龙追逐不停并不打紧,可真真是苦了鱼渊泽方圆百里内的平民百姓。乌云密布不见天日,电闪雷鸣未曾停歇。这雷声轰隆寸雨未下一连几日,搞得周围是人心浮动,惶惶不可终日。更有甚者,打算凑钱远赴鸿蒙学宫恭请仙长前来作法祈福,平息上天的怒火。 “呸!” 堪堪躲过青阳龙蛟致命一击的凌道人恨恨地朝着龙蛟的方向吐了口唾沫,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灰头土脸的凌道人一路上真是吃尽了苦头,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停歇过,要不是自己修为扎实灵力浑厚,早就不行了。不是成为青阳龙蛟的口中亡魂就是力竭而亡,可此时的凌道人也逐渐地感觉浑身的灵力入不敷出,光靠吐纳灵力完全经不住连番的消耗。就连灵台识海平日里存储的灵力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不得不靠服用丹药来维持。 反观青阳龙蛟丝毫没有疲劳的样子,在龙魂玉的滋补下反而愈发的精神抖擞,以至于好几次都差点直接将凌道人化作爪下亡魂。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连续地服用回复灵力的丹药,丹毒积淀使体内周天运转晦涩,时不时地灵力难以维持。凌道人这种也顾不了这么多,只是心里有苦说不出,根本想不明白为何这龙蛟像是认定了自己一般,一路穷追不舍不肯离去。 “凌道兄!我们领掌教师兄法谕前来相助!” 从鸿蒙学宫一路赶来的一闲道人、一渊道人正好遇上了一路狂奔的凌道人,一渊道人还未见过凌道人如此狼狈的模样。刚想调侃一番,就看到凌道人头也不回地从自己身旁掠过,以及身后紧跟着咆哮而来的青阳龙蛟。甚至,一瞬间青阳龙蛟就将三人的气机同时锁定。 “愣着干嘛,一渊师弟,跑啊!” 一闲道人早年间四处游历见多识广,对于危险嗅觉敏锐,一眼就看出自己三人不是龙蛟的对手,拉了还在愣神的一渊一手,便同凌道人一道逃窜起来。 “两位道兄等我一等!” 一渊道人虽说反应慢了半拍,但毕竟也是有自己压箱底的手段,连忙祭出一柄玉质如意载着自己破空而起。 若是有人见到此情此景,必然连下巴都会惊得掉下来。什么时候见过鸿蒙学宫的宿老如此狼狈,三人各凭手段头也不回地拼命逃窜。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四十五章 离去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道起无名,观棋柯烂任来去。” “魂归何处,卖薪沽酒自陶情。” 在泽辉殿后山石阶清扫半月有余的尹青终于踏上了最后一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低矮的洞府。洞门紧闭蛛网密布,看样子是长时间无人居住。可门前刻下的这两行字心境高远、行文洒脱,倒让尹青回味良久。 “咦,两行字旁似乎还有一排小字,且容我一观。” 尹青将手中的笤帚搁置在一旁,上前用衣袖轻轻地擦拭开遮挡的蛛网,上书:濮凡悟道处。 “原来是一位得道前辈的修行居所,没想到鸿蒙学宫后山多年以前还有修士隐居于此。晚辈尹青登临贵地,既是有缘,理应为前辈清扫打理。”对着洞府恭敬地拜了拜,尹青拿起笤帚将洞府门外打理了一番。 “呼!” 过不多时,清扫完毕的尹青站在后山顶上眺望着山下云气缭绕、一片祥和的鸿蒙学宫,原本心中诸多杂念似乎都随着这一路的尘埃尽皆扫去,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 “嘿,我说你小子都要被人家鸿蒙学宫扫地出门了,怎么还看起来心情大好,不会是这半个月扫地扫傻了吧?” 熟悉而臭屁地声音从尹青灵台识海中传来。不错,正是消失良久的寒轩。 听到寒轩的声音,尹青欢喜之色溢于言表,却佯怒道:“哟,这不是妖中巨擘寒轩大人么?我还以为你直接被大衍幻境里的法阵给磨灭了呢!” “呸!呸!呸!才多久不见?你这小子怎么就不学好,居然诅咒起本大爷来了。要不是你强行前去那种地方,本大爷能被迫休眠这么久?说到底还是你的问题,哼!” 灵台识海中的寒轩想起自己几次的境遇越说越来气,扇动着双翼不住地聒噪。 看着寒轩这副受尽委屈却无处发泄的模样倒是让尹青一阵发笑:“好啦,好啦。说着玩儿的,你怎么还认起真来?”接着,又对着寒轩一阵调侃。 “嗯?你小子不太对劲!不会是那一泽老道喂你吃了什么迷魂丹吧?怎么性情大变?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寒轩小小的脑袋里面显然充满了大大的疑惑,连珠地发问弄得尹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尹青摸了摸鼻子,笑了笑:“哈哈哈哈,有么?” 说着,任凭寒轩如何追问尹青也不发一言,沿着石阶径直下山而去。 回到居所收拾行囊的尹青还是免不了有些感叹,甚至有些自嘲:“没想到我在鸿蒙学宫的修行之旅仅有月余,就要从此地离开。可能我就是学宫中有史以来入门弟子中修行时间最短了的吧!” 仿佛是被自己的说辞逗乐了一般摇了摇头,将刚写好墨迹还未风干的信笺吹了吹,随即放入信封当中,用蜡滴封口。顿了顿,缓缓写下叶霜亲启四个大字。 “你当真就不向他们道别了吗?特别是霜儿姑娘......”寒轩看出了尹青的不舍,不由得出言劝慰。 尹青想了想,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不了吧,见字如面,留信足矣。” “况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和他们见面道别弄得婆婆妈妈的反而更加奇怪,你说呢?”此时的尹青已经调节好了情绪,一番说辞问的寒轩竟有些语塞。 整理好行囊换好自己衣衫的尹青背负阔剑立于解剑台前,对着泽辉殿的方向深鞠了三躬后便悄然离去,没有惊动一人。 “希望贫道的做法是对的吧。” 望着尹青离去的背影,后山顶上的一泽道人负手而立,喃喃自语。 “少爷!少爷!喜讯啊!”宗离一路小跑,高喊着撞进浩星祁的居室。惹得浩星祁一脸的不快。 “狗奴才!成何体统?什么事情如此大惊小怪,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若是本少爷此时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被你扰乱了心神,你可知道你十条贱命都不够罚!” 浩星祁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吓得宗离连忙告罪,然后贴着浩星祁的耳边悄悄地说道:“少爷,昨日有人看见那个被掌教带走的小子换上自己的衣服下山去了,再也没有回来。看样子,像是被驱逐出门了!” 原本还怒不可遏的浩星祁眉宇逐渐舒展开来:“你这消息准确吗?莫不是被掌教派遣任务了吧?” “不不不,据说呀,他走之前未曾向他的那群同伴道别,只留了一封书信。看样子是真的走了,应该不是出任务。”宗离连忙解释,好让浩星祁信服。 浩星祁食指和中指轻敲了几下一旁的木几,思考片刻,示意宗离附耳上来。 “这样,你再去打探一番。若是这情况属实,他现在如若不再是鸿蒙学宫的弟子,那事情就好办了。你就火速下山花钱雇人打探他的行踪,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做掉,出出之前的恶气。” “是!少爷,小的这就去办。” 等到宗离退下,浩星祁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冷哼一声,放肆狂笑起来。 下山离去的尹青自认为没有脸面回去见宣侯,也不知道困老头儿和荣升的下落,只能依着一泽道人的建议一路向北先去永宁府看看。 乐华镇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尹青随着人流,来到马市上,准备选购一匹上好的骏马。毕竟永宁府路途遥远,此时的尹青若是光凭脚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 “要我说啊,幸亏你出来了,你看这多热闹?哪点儿不比鸿蒙学宫那群闷葫芦有意思?”寒轩在尹青灵台识海中四处张望,笑嘻嘻地说。 “你就这些地方有眼力界儿,除此之外干啥啥不行......”尹青也乐得和寒轩斗上几句。 推开栅栏,进入马市才发现连排的马厩空空荡荡。即使是有几匹马,也是骨瘦嶙峋,看起来弱不禁风。 尹青不由得奇怪,走到正在专心切马草的一个壮硕汉子面前打听:“这位老哥,小弟我要出一趟远门,想挑选一匹骏马。可这马厩里的马怎么会如此稀少,有的看起来也不堪重用。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唉,这位小哥年纪不大,倒是有几分眼力界儿。”壮硕汉子抬头看了一眼尹青,又埋头专心打理着手中的活儿,解释道:“俺这马厩里的马,都是从各地运来的好苗子。由于马好,一直以来都生意红火,可半拉月前,出了一件怪事......”壮硕汉子突然压低了声音,就连站在一旁的尹青也没有听清楚他后边说了些什么,只能追问道。 “大哥你倒是说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撞了邪了!”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四十六章 探查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哦?还有这等怪事?劳烦老哥细细说说,说不定小弟我能帮上忙呢。” 尹青没有被壮硕汉子的言语内容吓到,倒是被他神神秘秘一惊一乍的神态语气弄得有些好奇。究竟会是什么邪门儿的事,能让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有如此大的反应。 汉子见尹青有心询问,将手中的铡刀放下,把切好的马草摞成一摞,拍了拍手上的残料,示意尹青进屋细说。 “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俺们家里世代养马,俺这辈人前边还有两个哥哥,俺排行第三。因而周围街坊邻居都叫俺马三,老哥我痴长几岁,要是兄弟不嫌弃就叫俺三哥就行。”进屋后的马三一边招呼着尹青坐,一边拿碗给尹青倒水。 “在下尹青,是刺羽军中人士,自幼行伍倒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不似三哥这般走南闯北的人物见多识广。”尹青拉过一条长凳坐下,拱了拱手说。 马三递了一碗水给尹青,将自己面前碗里的水一饮而尽,用手擦了擦嘴才道:“哪里有什么见多识广,走南闯北不过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不瞒尹青兄弟你说,这段时间哥哥我真是亏大发了,真的是一筹莫展。” “那三哥方才说的怪事是什么呢?若是能帮得上忙,小弟愿意出手相助。” “说来话长,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像做俺们这行的,向来都是去进一批好马的苗子回来饲养,等马长大再卖出去挣个差价。可近几趟进货却出了岔子,问题就出在鱼渊泽上边。” 马三说到这鱼渊泽真的是又怕又恼,腮帮子都有些颤抖,一连干了两碗水才平复心情。 “三哥说的这鱼渊泽可是此地向北走,去往永宁府的必经之路?”尹青先前听一泽道人说起还没什么映象,此时从马三口中又得以听闻,说明此地却有不同寻常之处。 “尹家小子,这壮汉屋里有宝贝,要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做了,占为己有。”灵台识海中的寒轩似乎有所感应,对着尹青出言诱惑。 “咳!咳!” 正喝着水的尹青被寒轩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呛的咳嗽不止,差点将水喷出。倒是引来马三的一阵关心:“尹青兄弟你没事儿吧,难道是水质不行?不应该啊,俺清早才去打的山泉水。”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喝的太急了。” 尹青连忙摆了摆手示意马三继续说,不用在意自己的窘状,一边在心里暗骂灵台识海中的寒轩。 “那俺接着说了。”见尹青缓过劲来,马三接着说起他最近遇到的怪事:“那鱼渊泽可不得了,终年瘴气,别说是人了,就是飞鸟也近不得身。俺们其实只路过那鱼渊泽的外围,平日里全靠着家传的宝贝才不怕那瘴气。可近半月来,那附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昼惊雷,甚至山摇地动,好多地方都塌了,导致这瘴气外泄,那条商路就断了。” 马三顿了顿,又接着说:“可我也得吃饭啊,不得不铤而走险贩马回来。可路上幼马们沾染了瘴气根本就没有活路,有的成马侥幸不死,拉回来也就你在马厩中看到的这样,半死不活,根本无人问津。要是按照以往情形,断不会如此,兄弟你说说这不是撞了邪了是什么?” 听完马三的叙述,尹青才明白这所谓的鱼渊泽并不是一块风水宝地。路过的行人牲畜因为沾染了散发的瘴气就能毫无活路,甚至可以说是一处绝凶之地也不为过。这样的地方原本就人迹罕至,突然崩塌定是有蹊跷之处,自己既然要前往永宁府,这鱼渊泽必然也是要过的,不如顺路前去一探究竟。 略作思考的尹青点了点头,对着马三劝慰道:“三哥也不必忧虑,我原本就有要事前往永宁府,这鱼渊泽也必然是要顺道经过。待我前去打探一番,若是能解决这瘴气的问题那是极好。若不能解决,也想办法寻出一条安全的道路,让你日后贩马无忧,可好?” 正在苦恼的马三,显然没有料到听了自己如此危险的境遇,尹青还要自告奋勇地言明想要帮忙。连连出声拒绝:“尹青兄弟,不是俺打击你。俺看你小小年纪不知道这世上事的险恶,不要逞这一时之勇。这命就只有一条,这么白白丢了岂不可惜?就你这小身板还没有俺来的结实,可要不是仗着祖传的宝贝俺也是不敢路过这鱼渊泽的。你的心意哥哥心领了,要不你还是在镇上住些时日。这等怪事,阳首山上鸿蒙学宫的仙长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到时候等他们出马一劳永逸岂不更好?” “哈哈哈,听到没有,人家可嫌你这小鬼头不行呢!真是笑死本大爷了,要是本大爷我就把他这屋掀了,让他长长见识。”寒轩听了马三的话,连忙接过话茬,生怕错失了调侃尹青的机会。 虽说马三也是一番好意,可这般说辞倒让尹青有些尴尬,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说:“其实小弟我自幼修行,粗通些拳脚兵刃。若是三哥不信,我将背上这柄剑插在门外,三哥若是能拔出来,那我便依三哥所言,如何?” 听尹青这么一说,马三也注意到了尹青背上负着的阔剑,顿时来了兴致。他可不信,自己走南闯北干了这么多年的粗活,还拔不出一个乳臭未干小鬼的佩剑?这把剑多半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罢了。可马三转念又一想,自忖若是一下就将剑拔出来岂不是太不给尹青面子,这多伤人呐。到时候还是装个样子,不至于让尹家兄弟难看。 马三虽然心里这么盘算,但嘴上还是谦逊地说:“如若是尹青兄弟赢了,那俺就将俺祖传的宝贝赠送与你,也好让你去鱼渊泽多一分胜算。” 两人一同回到院子里,尹青也不多话,单手随意地从背后抽出阔剑,就这么对着地上一插。也不闻什么声响,也不见什么浮尘,阔剑就这么毫无阻碍地没入土中大半截。倒是看得马三啧啧称奇,赞叹道:“好锋利的剑!” 尹青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自己往旁边挪开,等着马三上前施为。马三见尹青如此随意,心中暗笑尹青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这次定要让他出糗。马三朝着自己的双掌啐了几口唾沫,双手握住剑柄,腰马合一,气沉丹田大喝一声: “起!” 阔剑纹丝不动,如同钉在那儿一般。马三不信邪,使出吃奶的劲儿,满脸胀得通红,就差整个人挂上去掰扯。过了好一会儿,任凭马三尝试各种姿势,也不能将阔剑晃动分毫,倒把自己累得一身臭汗,气喘吁吁。 “服了服了,尹青兄弟,俺马三不如你。” 一头瘫坐在地的马三由衷地佩服,尹青也不多话默默上前一手拉起地上的马三,一手将剑缚回身。两人相视一笑,又回到屋中。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四十七章 收获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自然算话。尹青兄弟你稍坐片刻,俺去将祖传的宝贝给你拿来。”进屋后的马三也顾不得擦拭身上的汗渍,随手解开上衣透凉,径直进到里屋拿出一个木匣放到尹青面前。 看着眼前颇为陈旧的木匣尹青却没有上手,连番推辞道:“这是三哥家传的宝物,我怎么好意思据为己有。况且此去鱼渊泽真的只是顺路为之,成与不成都看天意。先前三哥说的话何必当真呢?” 马三拍了拍尹青的肩膀,认真地说:“在拔剑之前,俺是真的没有想过你有能耐去鱼渊泽。可俺既然知道了兄弟你有能耐而且原意热心助俺,俺这当哥哥的怎么忍心让你就这么前去白白送命?”说着,马三将木匣打开,露出一颗拳头大小,通体黝黑的珠子递给尹青。细细看去,这珠子上竟然有鸿蒙学宫的印文流转。 “这颗宝珠是俺爷爷那儿传下来的。据他老人家说,当年他在龙渊泽附近采药时偶遇了一位受伤昏厥的仙长。他一路照料直至仙长苏醒,仙长念他心善,便赐下了这颗宝珠。说是可以祛毒辟瘴,可保他日后采药途中安然无虞。” “这汉子倒也算实诚!没有拿其他东西来诓骗你,本大爷之前感应到的好东西就是这个。尹家小子你有所不知,这颗珠子是走蛟的内丹,确实是有祛毒辟瘴的功效,但其更好的效用在于炼器制丹。这起码有百年道行才能有如此大小,我要是猜得不错的话,这外边被鸿蒙学宫的高人下了封禁才能够被他们这些毫无修为的人近身。若是没有这层禁制,就算是你也得掂量掂量。”灵台识海中的寒轩慧眼识珠,只望了一眼就给尹青道破了这颗宝珠的其间奥秘。 “若是你真的要去那充满瘴气的地方,拿着此物肯定是有益无害的。当然你要只是随口应付一下这个汉子,单单从鱼渊泽路过,就当本大爷没说。”寒轩难得地耿直发言却将尹青噎得不轻。 听完马三和寒轩的讲述,尹青方才完完整整地知道这颗宝珠的来历与功效。见眼前这耿直的汉子再三盛情赠与,若是不收,显得却之不恭。掂量再三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三哥,咱们不如这样吧。我呢,先借用你的这件宝贝前去鱼渊泽一探,不管是成与不成完事儿以后我都完璧归赵。如此,你意下如何?” “也好,那就预祝尹青兄弟你旗开得胜!”马三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示意尹青赶紧将宝珠收好。 尹青当着马三的面将宝珠连同木匣摄入储物戒指中,又让马三好一阵惊诧。憨厚的汉子一旦显露出其他的神态,莫名的反差真是别有一番奇怪,尹青心中默想。 从马三的院子离开后尹青才发现,忙活了大半天自己还是得徒步前往万里之外的永宁府,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如此自己还是先去镇上购置一些清水和干粮,也不至于到时候在途中有所缺乏。 不远处,两个鬼鬼祟祟地身影隐藏在暗处盯着尹青的一举一动。 “是这个小子吗?” “不错,就是他。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镇上人多眼杂,看他四处采买的物件儿应该是要出远门,等他出了这乐华镇天黑动手。到时候好叫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认真采买的尹青丝毫没有感知到危险逼近。 独自上路的尹青沿着官道前行,虽说没有马匹代步,沿途间也是能看见许多别样的风景,一时间心情大好。毕竟,这算得上是自己第一次独自出远门,正所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一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地同灵台识海中的寒轩闲扯几句,天色不经意间很快就暗了下来。此时的尹青找了一株还算是粗壮的老树,作为今日的休憩之所。 盘腿坐下,进食完毕后的尹青抓紧时间开始修炼。首当其冲的便是查看一泽道人灌注在尹青神魂中的冲虚丹灵正法。 冲虚丹灵正法乃是鸿蒙学宫心法、法术、战技的总章,而一泽道人灌注在尹青神魂中的灵识碎片尤为全面,整个法门化作一册闭合的青色竹卷悬于尹青眉心神魂处。其间甚至还包含了一些一泽道人自己独到的体悟和见解,这让原本一头雾水的尹青在晦涩难懂的字里行间找到了些许门道。尹青所能观阅的内容也是有限,只能看清当前境界所匹配的经文,更多的便开始模糊起来。幸而不至于一瞬间迷失在这片庞大浩瀚的灵识碎片中癫狂而亡。 此刻的尹青才明白一泽道人的良苦用心,原来早就将他当做弟子来培养。只是他还不明白的是,一泽道人为何要如此的大费周章。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就在尹青闭目参悟的时候,致命的攻击犹如毒蛇吐信般悄无声息地到来。 在刺羽军中常年磨练出来的敏锐洞察此时最大限度地发挥了作用,感受到杀意的尹青睁眼的同时,两股手臂般粗的锁链已经交叉着来到身前,此时拔剑已然是来之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尹青双手拍地一跃而起,如同一头矫健的云豹。空中拔剑的尹青双手持剑,对着锁链的交叉处当头斩下。 “铛!” 火光四溅,锁链应声而断,此刻的尹青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当心!” 寒轩提醒的话音还未落。 “噗!” 尹青就已经中招,肩胛被几根一指来长的黑色长针洞穿。残留在体内的长针威胁更甚,直接阻塞了经脉周天的运转,让灵力吐纳难以维系。 黑暗中的尹青根本不知道对方人数几何,不敢恋战。虚晃一枪后,扭头便跑。 “走这边,快!” 屏息静气的尹青在寒轩的指引下,一路狂奔。沿途只听见风声和树叶的簌簌声,也不知道偷袭自己的人是否还在追击。 活了十七年,尹青第一次觉得夜晚是如此的漫长。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四十八章 黄雀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连续不断腾挪的尹青牵动了伤势,只觉得喉咙一腥,赶紧运转灵力将这口污血压在胸间。因为他知道若是任由其喷出,血腥味定然会引起追兵的注意,此时的任何一个细节都关乎他能否安全地逃脱追捕。 “尹家小子看来你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你这一穷二白的,怎么还有人来刺杀你?难不成你趁着本大爷我休眠的时候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发现了怀恨在心?”寒轩第一次见到尹青如此狼狈不堪,不由得出言调侃。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嘴!别看戏了,快想想法子。”尹青的话语间明显也有些恼怒,不知道是因为被莫名的偷袭还是因为寒轩的话语。或者,两者都有吧。 倚靠在一块半人来高石头身后的尹青,咬牙将肩胛的长针忍痛拔出扔在一旁。先是运转周天恢复了灵力的通畅,顺带将血止住。随即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帖药膏敷在肩胛处固定住。一番简单地处理后,尝试着活动了活动手臂,发现伤势暂无大碍。 “若是你真的想知道其中的因果缘由,那可须得承担些风险。” 见尹青处理完毕,寒轩难得正经地说道。 “请寒轩大哥教我!” 尹青半蹲着环顾四周,一边向寒轩讨教。眼前漆黑的一片似乎处处都暗藏杀机,容不得丝毫的马虎。 “从方才出手的攻势来看,应该是一前一后两人,修为境界与你相仿甚至或许略胜半筹。当然,也不排除还有其他人在暗中观察。可经过这番的追逐,本大爷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寒轩脑中快速重现了当时的情景,逐步地分析给尹青听。 尹青点了点头,觉得在理。 “现在的问题在于,你空有一身的修为境界却毫无相匹配的战技、法门,和他们交手的话必然有所吃亏。除非......” “除非我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 “不错,正有此意,只有出人意料才能出奇制胜。” 尹青也不是愚笨之人,略经寒轩点拨就闻言知意。 既然寒轩大哥说只有两个人,那我的胜算倒多了几分。尹青心里盘算,手脚也不闲着,用剑轻轻地拨开茂密的枝桠,蹑手蹑脚地蹿到树上。动作轻盈,没有一丝声响。 寒轩此时选择相信尹青,他没有直接怂恿尹青安全起见地选择撤离。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一点儿的小坎坷尹青都无法迈过去的话,那靠尹青去寻找到将自己从灵台识海中释放出来的方法,可真就是遥遥无期了。 尹青此时十分清楚自己的优势在于近身的作战,可以凭借着自己在刺羽军中对于战斗的经验来取得胜利。可如何将他们引过来却让尹青犯了难。 有了! 尹青选好角度,将自己的阔剑斜插在树桠间,然后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把匕首划破手掌释放出若隐若无的血腥气。顺势在树下环绕了一圈过后,自己又藏匿在初始那块半人来高的巨石身后埋伏。 “唰!唰!” 尹青故意发出了几声摩擦到树叶的声音,随后屏息凝神等待着猎物的来临。 等了好一会儿,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当尹青以为他们已经放弃了刺杀,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灵台识海中的寒轩及时出言提醒: “来了!” 原本有些松懈下来的身体,快速紧绷起来。尹青紧握着匕首,死死地盯着鬼祟前来的两个身影。 两个黑影迅速靠近,悄无声息地在大树外围转了一圈观察情况。其中一个黑影向树桠的方向指了指,没有说话,但示意他找到了树上尹青的藏身之所。另一个黑影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瞥,然后朝着他点了点头。显然他们俩经常干这种勾当,默契十足到根本不需要通过语言来交流。 在巨石后的尹青,这次亲眼目睹了之前自己遭袭的一幕。 两个黑影分工明确,一人主攻,一人接应。主攻的那人锁链已经准备妥当,接应那人长针也握在手中。 手持锁链的黑影一跃而起,将锁链朝着阔剑的位置缠绕而去。地上接应这人动作也是不慢,但见他双手同时激发,被锁链声音掩盖住了破空声的长针紧随锁链其后飞去。 胜负将分,性命攸关!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更何况还是金蝉脱壳演变成的黄雀?尹青在他们俩动的一刹那,催动灵力加持匕首直刺地上接应那人的后背。 “得手了!” 被灵力加持的匕首虽说只是凡铁所铸,但此时也是整把没入。被刺了个透心凉的黑影艰难地转头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从背后偷袭的尹青,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尹青一击得手后根本不做停留,双手反握顺势一顶,侧身一踢。将匕首抽出的同时,又用这具尸身化作下一波的攻势发起进攻。 跃起在空中的黑影见自己的同伴已然没救,也是当机立断地就地躲闪,避让开迎面撞来的尸身。 趁着黑影这会儿晃神的功夫,尹青三步并作两步,上树将斜插的阔剑拔出,反身对着黑影就是一记横劈,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黑影显然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双手拉扯锁链来抵挡尹青来势汹汹的一剑。尹青冷笑一声,对黑影的这番手段似乎早有防备。 只听见“咻!铛!”的两声,黑影的锁链被尹青掷出的匕首穿过小孔钉死在树上,任凭黑影如何拉扯也拉扯不开。 慌乱中的黑影退无可退,被尹青一剑拦腰斩断,喷洒而出的血液溅了尹青一身。 “当真精彩!本大爷原本以为即使你能取胜也不过是惨胜,没有想到你的战斗本能如此的敏锐,出手果断,干脆利落。倒是本大爷小瞧了你。” 目睹了全程的寒轩由衷地感叹,甚至内心还有一丝的窃喜。毕竟尹青今后越强,那它能够重见天日的机会就越大。 反观被污血喷溅了一身的尹青此时也顾不得清理,就地盘腿抓紧时间调息。刚才看似简短迅速的战斗,却需要无比的专注,因而耗费了尹青大量的精力和灵力。及时地补充,保持良好的状态,这是尹青在刺羽军中学到的第一课。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以自己最好的姿态去迎接即将到来的未知挑战。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四十九章 伏蛟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凌道兄,依我看不如就这儿吧!此处地势平坦,四处无水,龙蛟无所凭借,已然是可以布阵了!” 一闲道人瞥了一眼身后的青阳龙蛟,估摸着说。 “唔,也可。” 凌道人点了点头,三人在空中蓦地止住身形。鸿蒙学宫的三位宿老以凌道人为首呈品字站立,同时掐诀施法,勾动天地灵力。 三色光华外放,代表着三种不同性质的灵力属性。三人神情肃穆,犹如一体般整齐划一,随着掐诀的速度愈发增快,光华交织融为一体气势陡然激增。 一道炫目的阵纹波动后,空中逐渐凝聚出一具百丈来高比龙蛟还略大一头,双手拄剑闭目而立的金甲力士虚影,甚至在不断地由虚转实。金盔金甲,怒目虬髯,厚重不凡。所拄之剑,道纹流转,甚是锐利。若是尹青在此,必定惊呼,和他在大衍幻境中所见的力士如出一辙。 青阳龙蛟初见他们在空中停住脚步,以为凌道人三人放弃了挣扎,准备坐以待毙的时候。眼前这突然降临的金甲力士让原本欣喜的青阳龙蛟恼羞成怒,像是受到了挑衅一般。 “嗷!” 根本不把三人放在眼里的龙蛟直接舍弃了龙炎的攻击试探,选择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方式,近身肉搏来解决问题。 “北方玄天,杳杳神君。亿千变化,玄武真身。金甲力士,伏!” 面对破空俯冲而来的龙爪,金甲力士怒目圆睁,目光灼灼。这一刻青阳龙蛟甚至有些刺痛,不敢直视。反观金甲力士却丝毫不惧,徒手迎上龙爪。 “轰!” 青阳龙蛟和金甲力士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如同天边炸起的惊雷。掀起的气浪推出老远,直接将金甲力士脚下震出一个圆形巨坑。 一击受阻,青阳龙蛟不退反进,反而发出低沉的咆哮与嘶吼。庞大的身躯却无比灵活,顺势拦腰一缠,将金甲力士捆住,让金甲力士双臂一时间动弹不得。随即张口对头便咬,毫不留情。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凌道人两手大指拾离宫,往上一引。 “咻!” 插在地上的道剑被牵引而起,径直而上贴着金甲力士的胸前划过。 “哧!” 层层龙鳞如同纸糊的一般,轻而易举地被道剑切开,拉出一条大口子,龙血四溅。 青阳龙蛟吃痛,对金甲力士的缠缚不由得一松。金甲力士趁势发力,一手握住青阳龙蛟的脖颈,一手挥动金色的拳头,重重地击打在青阳龙蛟的头颅上。 “砰!” 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的青阳龙蛟颅骨都被打的凹陷了下去,左右两边看起来毫不对称,莫名的滑稽。走蛟好不容易五蜕化形成为青阳龙蛟,一出世还没如何嘚瑟,就被金甲力士的一通老拳打的一时间找不着北,发出阵阵悲鸣。 可金甲力士得势不饶人,用力地一扯、一摔将被打懵的青阳龙蛟抛出老远。凌道人三人齐齐变换法诀,牵引道剑入手。双手握剑持与胸前的金甲力士一跃而起,对着青阳龙蛟直直地斩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让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青阳龙蛟逆鳞处沾染了龙血的龙魂玉爆发出一股令人无法直面的威能,那是一种来自血脉的压制,上位者的气息。连金甲力士都被定在原地,一时间难以动弹。鸿蒙学宫三老甚至都升起了屈膝膜拜的念头。 这是来自龙魂玉里蕴含的浩浩龙威,精纯无比,根本不是五蜕化形的青阳龙蛟所能比拟。让人丝毫提不起反抗的欲望。 青阳龙蛟被龙气包裹冲刷,道剑留下的伤口在肉眼可见地愈合,凹陷的颅骨也逐渐恢复了原样。更有甚者,半金半银的龙鳞在龙气的滋养下又进一步,似乎快到了六蜕化形的地步。 龙魂玉耗费了大量的龙气,光泽渐渐地黯淡下去,似乎又进入了休眠。随着龙魂玉威能的减弱,金甲力士艰难地活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朝着青阳龙蛟的方向挪动。 青阳龙蛟恨恨地看了快恢复行动的凌道人三人一眼,似要把三人牢牢记在心底。随即缩小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 “没想到这龙魂玉除了蕴含莫大的灵力外,还有如此威能。” 失去威压的凌道人三人散去法阵,望着青阳龙蛟远去的方向感叹。 凌道人探查了一番放置在灵台识海中滋养着的法器竹杖,摇摇头苦笑道:“老夫我才是最亏的!出来一趟东西没寻到反而折了我这宝贝青玉杖,回去定然要让一泽那老小子赔我上百坛好酒才行!” 见凌道人这副耍赖的模样,一闲道人和一渊道人也是见怪不怪了。一闲道人倒是对方才的青阳龙蛟略带好奇地问: “凌道兄是如何同这五蜕龙蛟交上手的?我和一渊师弟来的匆忙,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呢!还有刚才那股龙威如此精纯,可不太像是五蜕龙蛟的手笔。” “这个嘛,你问老夫老夫怎么知道。老夫要是知道有这五蜕龙蛟怎么还会去触这个霉头,你说是吧?” 凌道人见一闲和一渊两人对于龙魂玉的事情毫不知情,打了个马虎眼儿又转移话题地说道:“这五蜕龙蛟出世的事情可是非同小可,弄不好就要搞出大乱子,咱们还是火速回去和一泽老小子商量下对策。” 一闲和一渊点了点头,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三人当下不做停留,火速赶回鸿蒙学宫。 鸿蒙学宫,道藏殿外。 “童儿,掌教呢?快进去通报一声,就说老夫有要事寻他商议。”凌道人一回到鸿蒙学宫就马不停蹄地来到一泽道人平日的闭关之所,叫住在殿门外当值的道童吩咐道。 “凌太师叔,掌教已于前几日动身去白玉京了。留下法谕说若有要事需要决断,太师叔们可以商量着行事,不必等他回来。”道童对着凌道人躬身行礼,客气地说道。 明明感觉得到一泽道人的气息就在这道藏殿内,为何偏偏这童儿却说他几日前就动身前往白玉京了?难不成有什么蹊跷? 凌道人当着道童面无波动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就此离去。可心里却盘算着怎么进入这道藏殿中一探究竟。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五十章 强者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少年郎身上,却难以驱散心中的那一丝灰暗。清理战场的尹青不由得感叹,这充满争斗的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看来自己只有不断地努力变强,倒下的才不会是自己。 灵台识海中的寒轩似乎也感受到尹青多了一分戾气,对于这种潜在的变化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件好事。 扯开两具尸身头上的面罩,却让尹青失望了。只是相貌平平再普通不过的两人,尹青甚至都可以确定和他们素未相识,从未谋面过。 “难不成他们搞错人了?” 尹青从两人的外貌长相上无法获得更多线索,此时此刻只能从侧面去印证自己的想法猜测。一阵摸索,从两人的内袍中翻出了两个完全一样的储物囊。储物囊不大,里面也只有一些日常所用的灵石丹药罢了,倒是两人储物囊中都有一块相同的巴掌大小的令牌引起了尹青的注意。 “寒轩大哥你看这个物件儿倒是生的奇怪,你见多识广可知道此物的来历?” 尹青手中拿着一块儿通体漆黑的令牌,上边刻有一张凶恶的兽脸。正如他说的那样,确有几分怪异。不单单是外表,尹青尝试着注入灵力来看看有何反应,可无论尹青如何催动灵力都如同石沉大海般,令牌毫无波动。不得不放弃尝试,询问起寒轩来。 “唔,这个嘛,本大爷也是第一次见,一时间倒也不好妄下结论。你先收起来,时机到了说不定就知道了。你们人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船直......桥头?” “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见尹青一脸的鄙夷,灵台识海中的寒轩讪讪地挠了挠头,恶狠狠地道:“本大爷又不是你们人族的,说错了有什么关系!” 乐华镇上一间杂货铺的暗室中,墙上赫然悬挂着同尹青手里漆黑令牌上一模一样的兽脸。暗室四处密闭无光,只靠着两支点燃的烛火照亮。昏暗闪烁间,原本凶恶的兽脸更显诡秘。 “禀告旗使,昨日里庚鼠、辛豹接了悬赏却一夜未归,多半是失手了。” 低沉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冷漠的口吻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墙上的兽脸似乎可以传递信息,不过片刻就有了回应。不知道是兽脸的缘故还是声音原本就如此干涩的刺耳: “他们两人若是丢了性命,就再挑选人接替他们的代号便是。失了手不打紧,可我玉宇楼的名头却不能丢。既然收了赏金,那任务务必就得完成。余下的,你自己斟酌。” “是。” 一路向着鱼渊泽前行的尹青汲取了上次的教训,每次停留都尽量短暂。可这样也使得他的修行速度进展缓慢。 “要本大爷说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不伦不类的修士,真不知道是你的问题还是鸿蒙学宫的问题。” “寒轩大哥,此话怎讲?”尹青完成了日常的周天运转,吐纳调息完毕后问道。 “你看你现在好歹也是凝神期修为的修士,可除了有这份修为以外,其他真的是一无是处,只不过是比寻常人强个一星半点罢了。即使你再努力,进展也很缓慢,你难道没有发觉吗?或者说,在你心里就应该是这样?”寒轩见尹青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何不妥,出言点拨道。 “之前我还在武威城的时候,在军中就修炼了最基础的锻骨十三篇和一些拳脚上的功夫。练到后来再无提升的时候,困爷爷告诉我要想有所精进需要更深层次的心法和法门战技相辅。”尹青回想起在武威城那些挥汗如雨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既然他都能告诉你这些?怎么就没有传授你一招半式,让你现在这般行走在外吃尽苦头......” 听尹青的语气,他身边好像也不缺高人的指点,怎么就像个愣头青一般,有些呆呆的。灵台识海中的寒轩话到嘴边,说一半留一半,腹诽了尹青一番。 “才不是你说的这样!困爷爷经常教我一些东西。他说等妖兽劫过后,教我一套进阶功法和战技的,后来的事情你不就都知道了么。” 尹青经过了泽辉殿后山的一番打磨后,心境倒是平和了不少,对于很多事情也不再那么偏执。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想我从武威城一路行来,拜入鸿蒙学宫这些时日未学到一招半式。接着连鸿蒙学宫这份机缘也转瞬即逝,像是天意如此一般。那不就且随它去了。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想,这也算是一种磨练吧。” 说到最来尹青也是有些不自信起来,尴尬地笑了笑。 “你这样什么都不学的话,本大爷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毕竟这世道险恶,不是每次都有昨晚的那种运气的。稍有不慎,就是个身死道消之局,到时候真的是悔之晚矣。在我们妖族向来是靠拳头说话,强者为尊。只有强者,才配享用最好的一切。” 寒轩的话也确有几分道理,尹青听完没有说话,他知道寒轩也是好意关心他。 “小友,昨夜就是你杀了庚鼠、辛豹?” 低沉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只一句话就让尹青浑身如入冰窟,听得他神魂都有些不稳。 闻声望去,空中一道人影御气而至,划过一道紫芒。眨眼间来到了跟前。尹青见状心知不敌,体内周天高速运转快速腾挪,不敢有所停留。 人影后发先至,立于尹青身前,紫芒闪烁。一个寻常庄稼汉打扮的汉子拦住了尹青的去路,戏谑地看着他,像是充满了好奇。 汉子不高,国字脸,一身的粗麻布衣也遮挡不住隆起的肌肉。一双手倒是又短又粗,像是经常干活似的满是老茧。他打量着尹青,憨厚地咧嘴笑了笑。 尹青却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住一般,浑身汗毛都惊得立起。想立刻远遁,但又发现在汉子的气机锁定下,只要有所妄动,随时都会遭受雷霆一击。能够御气而行的强者如果锁定他,就是想逃也不可能,尹青此时没有移动脚步,似乎只能生死由人。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五十一章 道则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不知这庚鼠,辛豹是何人?前辈又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尹青见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脱,转念一想不如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甚至尹青做戏做足,还抱拳行了礼。 “啪!” 汉子毫无征兆的出手,一掌打的尹青胸骨凹陷,倒飞了出去。 重重摔倒在地上的尹青还未缓过神来,汉子一脚又踏在同一位置用力一碾。痛的尹青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晕过去。可持续而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不得不保持清醒,听着汉子的嘲弄。 “小子!本座杀你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问你话就老老实实回答,不要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到头来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汉子俯下身子,看着尹青喘不上气咳血的样子似乎很是享受,不由得拍了拍尹青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子,考虑清楚没有?” 重压之下的尹青艰难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卑不亢地艰难开口道:“若是前辈认定人是我杀的,那又何必多此一问,尽管动手便是......咳......” “前辈恃强凌弱,今日我尹青死在前辈手里,传出去倒也不丢人。倒是前辈的名声可就不好说了。”求生的本能让尹青只能靠言语来试探能否有一线生机。 “想激我?我玉宇楼向来拿钱办事,接下的单子,从不失手便是名声!”汉子显然对尹青的话不屑一顾。 “哧!” 一抹飞虹掠过,直取那汉子的头颅。汉子不敢硬接,只能暂且放过尹青,对着飞虹来的方向咬牙切齿,怒视道: “鹤池!我玉宇楼与你们鸿蒙学宫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这番出手是什么意思?” 随着一声清朗的笑声,从空中降下一位玉树临风的少年,看样子比尹青大不了几岁。剑眉入鬓,英姿勃发。开口间语气随和,却让人不容置疑。 “姜堂主,你们玉宇楼现如今在我鸿蒙学宫地界白日行凶,只怕是有些过了吧?” “既然你知道本座代表着玉宇楼行事,当知我玉宇楼的规矩。还不让开?” 姜姓汉子对鹤池显然充满忌惮,浑然不似方才和尹青相论时的态度。 鹤池缓步走到尹青跟前,颔首一笑,拔起一击未中的飞剑,指着不远处的汉子轻声笑道:“那我要是说,此子乃是我鸿蒙学宫弟子呢?你也敢取他性命?” 姜姓汉子显然没有料到鹤池会这么说,不由一愣,才明白过来眼前的鹤池在戏弄自己。随即暴怒道:“本座可不管他是不是你们鸿蒙学宫弟子,本座只知道就是天王老子,我玉宇楼接下的买卖也得完成!” 见眼前的汉子如此不给台阶,鹤池的脸色也逐渐阴沉,手中的飞剑吞吐着雷光,哔哔啵啵地作响,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之意。 “既然你今日执意阻拦,那本座今日就来讨教一番,鸿蒙学宫的高徒到底有几斤几两。” 姜姓汉子见鹤池态度坚决,便知今日的事已经无法善了,双掌被紫芒覆盖,隐约间竟能听到有凶兽咆哮。此刻的他威势爆发,全身肌肉鼓起,经络尽显。力量雄浑,无比的狂暴。看这架势似有翻山倒海之威,蹬地而起快如闪电,只在原地留下一道虚影。 面对电光火石间袭来的姜姓汉子,鹤池倒也不躲闪。剑诀一指,手中飞剑似有灵一般脱手变换,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十六无穷无尽。虚虚实实的无穷剑芒充斥天地,将鹤池身前一片空间挡的是密不透风,目标直指迎面而来姜峰。 “姜堂主你一心求死,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 “君子剑意,冽光阵!” 鹤池灵力鼓动,衣带飘飘。随着手中的灵诀变化,剑芒围绕着姜堂主玄妙地游动起来,看样子是想先将其困住。 姜姓汉子凭着一身蛮力,左支右突。周遭的剑芒纷纷被他震碎,要不是剑芒数量繁多,可真有被他突围而出的风险。 “哼!想困住本座可没那么容易,任你道法万千我自一拳破之,给我破!” 姜堂主像是被缠斗的剑芒惹恼了一般,双拳相叠,大喝一声。整个人身上化形出赤面獠牙的凶兽虚影,蓄力后突然爆发,将周遭剑芒震的七零八落。 鹤池见自己的攻势被化解,用手一引,凌空召回飞剑护在自己左右。 “铛!” 姜姓汉子的铁拳结结实实地同飞剑撞在了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颤音,像是两块巨石撞在了一起,沉闷的声音震的一旁观战的尹青耳鼓嗡嗡作响。 姜堂主得势不饶人,一拳跟着一拳,一拳快过一拳,敲击在鹤池的护身飞剑上如同打铁一把铛铛作响。饶是飞剑卸力化解,鹤池也是被震得连连后退,可见这莽汉子的力道之大,看得一旁的尹青瞠目结舌。心中暗想,不由得苦笑,要是这般攻势落到自己身上,可能就不是胸骨碎裂这么简单了。 灵台识海中的寒轩边看边说,数落着尹青:“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都是鸿蒙学宫的弟子,咋差别就这么大呢?”一时间噎得尹青气血翻涌,面色通红。 交手的两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尹青的小小变化,气机相互锁定,死死地盯着对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不断后退的鹤池显然也是被打出了真火,一手操控着飞剑,一手祭出一只玉镯朝姜堂主套去。玉镯生的不凡,通体洁白,上边密密麻麻地篆刻着一圈金色的符文。距离太远,尹青也看不清楚到底有何玄妙,只觉玉镯自带了一股莫名的威压,不可描述。 空中的玉镯不见有何变化,倒是上边金色的符文脱落,迎风便长。此时的姜堂主嗅到了一丝危险,可这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已是闪躲不及。这些符文化作锁链轻而易举地就将姜堂主束缚住,任由他如何咆哮,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尹青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些金字在什么时候见过,金色符文此时响起的道音如同当头棒喝,让他恍然醒悟。 不是别的,这正是自己神魂上冲虚丹灵正法记录的道则!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五十二章 鹤池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道则锁链星星点点的光华,阵阵流转。道音如黄钟大吕在震动,庄严、浩大、充满玄妙。 在尹青听来恰好同他这几日来的修行相互印证,抑扬顿挫间都是感悟,原本冲虚丹灵正法中有些晦涩难懂的地方也有了头绪,一时间只觉妙不可言。反观姜姓汉子却犹如魔音灌耳,头龇欲裂。 “鹤池!你个挨千刀的腌臜货竟然用一衍道人的法器暗算本座,难不成你们鸿蒙学宫就只会使这等下作手段?” 姜堂主显然对自己被擒十分地不满,可此时的他也只能徒逞口舌之利。气急败坏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之前脚踏尹青的嚣张?人性复杂,可见一斑。 尹青神魂上的冲虚丹灵正法和道则锁链发出的道音遥相呼应,如梦似幻。 还沉浸在感悟中的尹青只觉自己像是一条小鱼,在一片道则构筑的汪洋里漫无目的的游动,汲取能量。 寻着道音传来的方向游去,尹青遥遥地望见远处似有一尊高大的神像若隐若现。他拼命地游动接近,想看清神像的样子,可不管尹青多么地努力,神像在他的视野里还是那般大小,还是那样看不真切。 道音和冲虚丹灵正法的呼应戛然而止,尹青意识跌落回现实中。突如其来的沉重和方才在道则中的轻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 “尹青?” “尹青?” “啊?” 听到耳边传来寒轩的呼喊,尹青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你小子终于醒了!本大爷和外边的那个小子招呼你半天了,毫无反应。要不是看你一切正常,还以为你咽气了呢。” 寒轩见尹青醒来关心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日常的调侃。 “这位兄台醒了?” 鹤池收了飞剑,闭目盘坐在尹青一旁不知道坐了多久,感受到尹青气息的变化,于是出言相问。 尹青懒得搭理贫嘴的寒轩,起身答谢鹤池的救命之恩。自己胸口的伤势也有所好转,想来也是眼前这位道兄的手笔。 “大恩不言谢,鹤池道兄之恩,日后尹青自当报答。” 像是看出了尹青心中所想一般,鹤池开口道:“尹青兄弟,你身上的伤不是我帮你化解的,大可不必道谢。倒是你能从家师的法器中有所感应,让我有些意外。” “他说的没错,你这伤是自己好的。” 灵台识海中的寒轩印证了鹤池的话,原来并不是鹤池不贪功,而确实是发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自己好的?” 尹青也被两人说的有些糊涂,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 “就算伤势化解与道兄无关,可出手相助救我一命总归受得了这份感谢。” 拱手致礼的尹青瞥见一旁被禁锢住的姜堂主,不由得好奇道:“这汉子道兄准备如何处置?” 尹青随意的一问倒是有些出乎鹤池的意料,以为尹青是想趁着姜堂主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向他寻仇发泄。 “此人乃是玉宇楼地字旗下的一名堂主,平日里还算收敛。没想到今日回山中复命,适才空中撞见才知道不过只是表象。尹青兄弟我知道你想报仇,可他既已被我擒住,那就须带回鸿蒙学宫受罚。不知道尹青兄弟能否理解?” 鹤池语气虽缓,可字里行间却透露着不容辩驳。 “鹤池道兄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为何我和他们素未谋面,他们却三番五次地想取我性命?” 此时的尹青显然最想弄清楚的是其中缘由。 “这个都不必问他,我就可以告诉你。因为你得罪了人,有人出钱买你性命,就这么简单。” 鹤池见尹青一脸茫然的模样,耐心解释,道: “这玉宇楼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神秘组织,号称无物不刺。只要是他们接下的买卖,就没有失手的。目标不死,就会有源源不断地杀手前来。特别是他们新一任的督主接手以后,组建了专门的情报组织,一时间威势更胜......” 见尹青脸色越发的难看,鹤池于心不忍地问到:“尹青兄弟,看你能同家师的法器呼应想来也不是奸邪之徒,与我鸿蒙学宫也算颇有渊源。不如随我回山中修行一段时日,避上一避?” “鹤池道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他日若是不死,定登门拜谢。” 鹤池看尹青态度坚决,已然是拿定了主意,倒也不多话。 “那尹青兄弟一路多保重!” 说罢,御剑腾空而起,携着姜堂主乘风而去,看的尹青一阵羡慕。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鹤池这般仗剑而行,行侠仗义,唉。” 回想起鹤池的说辞,玉宇楼像是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尹青心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依本大爷看,要不咱们还是先去永宁府投奔你师兄吧,你这副样子去鱼渊泽多半是有去无回,不如先行修养一番,再做打算。” 寒轩此时也察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性,这种朝不保夕的感觉让他也觉得很难受,不由提议道。 尹青觉得按寒轩的话去办,应该是当下最理智的做法,可心里始终迈不过那个坎。 “我答应了三哥要去帮他探查鱼渊泽找出一条合适的商路的,他祖传的宝物还在我这儿,这要是不去,岂不是失信于人?” “命都没有了,你还管什么失信不失信的?”寒轩差点被尹青愣头愣脑的一句气的当场晕厥。 “可人生在世,不就是信义二字,不然那和猪狗又有什么区别?” 打小在刺羽军中长大的尹青向来把忠义看的很重,有此番想法倒也不奇怪。 “那,那本大爷也没说让你不去啊,咱们只是调换了行程路线。先去永宁府养好伤,等你无甚大碍了,再去鱼渊泽一探究竟岂不更好?你小子现在可不能只顾着你自己的信誉一死了之,把本大爷给害了!” 灵台识海中的寒轩急的都要跳起来,生怕尹青不遵从自己的建议,铁了心要去送命。 察觉到寒轩是真急了,尹青也不好不考虑他的感受,只能点了点头做出让步,更改了此行的目的地,朝着永宁府快速进发。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五十三章 永宁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自从同鹤池别过后,一连几日的连续奔波,提心吊胆的尹青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永宁府。 永宁府,是帝叶氏亲自传下旨意命人修建的城郭。永宁之意取自: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其宁惟永,是为永宁。意为帝叶氏有所作为,使百姓有了倚靠,各族信服,希望这份安定世代传递,所以唤做永宁。 永宁府何其雄伟壮阔,尹青目测一番,光说眼前的城门大致就可以容得下上百头飞羽兽并排通行。城门外立着六根颜色不一的通天石柱,庄重威严。上边雕饰着六种不同的图案,像是某种图腾,又像是高深的符箓阵纹。看的凝神期的尹青一阵头晕目眩,连忙移开目光,不敢久视。 说来也奇怪,永宁府虽是帝叶氏令人修建,可却并不受最近的刺羽军辖制,也不设驻军。甚至永宁府直接由鸿蒙学宫、微尘剑派、玉宇楼、乾心阁四府所驻弟子共同执掌,一应裁决。正是由于这份开明,永宁府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自由之城。往来修士也乐得只用遵守四府所定规则便再无禁忌,因而永宁府内八成以上都是修行中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见一斑。 看着身旁来往穿梭,御气飞过的修士,尹青苦笑了一番,愕然发现好像只有自己在徒步而行。在这进出的万千修士中倒是显得独树一帜,引得不少人侧目而视。 “都怪你小子不努力,你看,又丢人了吧?” 灵台识海中的寒轩显然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尹青的机会,幸灾乐祸地说。 原本走着的尹青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站定在原地看着前方,犯了难。 倒不是因为寒轩日常的嘲弄,而是眼前横卧着一道十丈来宽的活水由远而近,水流湍急,深不见底,挡在路的尽头和城门之间。 令尹青啧啧称奇的是,如此湍急的水流竟然毫无一丝水声泄露,不知其中奥妙的他只能驻足观望,想先看看别人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估摸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尹青都没有等到那个和他一样步行进出的人经过。对于其他往来御气而行的修士来说,尹青的这个问题显然都不是问题,要有问题那也是尹青自己的问题。 “这可如何是好?十丈来宽的距离凭我现在的实力怎么也不可能一跃而过到达对岸,没想到阻碍我尹青来永宁府的不是鱼渊泽,也不是玉宇楼,而是眼前这道本不起眼的急流。” 比起巍峨高大的永宁府城墙来说,十丈来宽的水流确是不算起眼,甚至都可以说得上是微不足道,也难怪尹青出言感叹。 “依本小姐看啊,阻碍你进入永宁府的明明是你自己不够聪明,还好意思站在哪儿怨这怨那的。” 尹青闻言转身,一名面容姣好的瘦弱女孩儿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他。赶巧的是,这名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儿也是步行而来,难不成她有什么好的方法跨过这道活水不成?那我可得好好学学,不然错过了,不知道下次有人步行经过要等到什么时候,尹青心中暗想。 这个少年郎长得倒还周正,可惜是个傻子。女孩儿暗道一声可惜,鄙夷的看了尹青一眼,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姑娘小心!” 见女孩儿像是没有看见脚下的急流般朝着前方独自走去,尹青顾不得男女之别,一跃而起,将正要一脚踏空的女孩儿抱住往回拉。 “你干什么!” 女孩儿显然没有料到尹青会从身后一把将她抱住,惊得她连忙挣脱。 “啪!” 女孩儿回身狠狠地一巴掌扇在尹青脸上,随后径直进城而去。脚下踏过处,看似悬空无路,却掀起阵阵波纹,留下呆若木鸡的尹青一人在风中凌乱。 羞的满脸通红的尹青很是狼狈地快步进入城中,一路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没想到还没进到这永宁府中,就如此出糗,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就连灵台识海中的寒轩也没想到最后竟会是如此情形,笑得岔了气。 经过在城中四处打听了一番后,尹青这才跟着指引一路寻找,终于来到了鸿蒙学宫在永宁府的驻地。 驻地门前倒和寻常院落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两名衣着鸿蒙学宫道袍的弟子在此值守。 “这位道兄来我鸿蒙学宫驻地可有要事?这里并不对外开放,须知这永宁府中一应大小事务皆由四府统一裁决,请移步城中东和殿即可。” 面对驻地外值守弟子的询问,尹青一时间有些语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说寻人吧,也不知道找谁。说有事吧,值守弟子也讲的很清楚,移步去城中东和殿。唉,当时掌教让我来永宁府,怎么也不说个师兄名号。 尹青不得已,只能掏出一泽道人赐予的信物,递给值守弟子。 见到一泽道人的信物,值守弟子不敢怠慢,示意尹青稍等片刻,自己进去禀告。 尹青在门口候着没多一会儿,值守弟子就归来请尹青随他进去。进到院落中,才发现里面真是别有一番洞天。迎面而来的是一方印有鸿蒙学宫徽记的阵旗统御中宫,仔细观看,阵旗周遭虚空沉浮,有道道霞光垂下升起,聚合破裂间看似无声却威压惊人。若是没有值守弟子前方引路自己乱闯的话,不用怀疑,定会被这道道霞光轰碎成渣。 不知道路过多少明里暗里的阵法机关后,尹青被带到了一处古朴的殿前,值守弟子于殿前止步,用手虚引:“请!”示意尹青独自进去。 尹青抬头看了一眼,殿门上挂有一块横匾,刻着“天朗气清”四个大字。 独自进殿的尹青,身形还没站定,还未来得及打量殿中的布置,“轰”的一声殿门陡然关闭。随着殿门的关闭,原本一片亮堂的殿堂兀自暗了几分,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尹青有些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一点寒芒直逼尹青面门而来。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五十四章 师兄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道剑芒却将这方寸之地化作一方天地一般,在尹青眼里周遭的殿堂全然不见,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剑影在四方舞动汇聚,万剑袭来气机锁定下尹青只觉自己好似那砧板待宰的羔羊,退无可退。 既然双眼已经跟不上剑影的虚实变化,尹青索性闭上了双眼,只凭自己的战斗本能来感应即将到来的攻击。闭上双眼的尹青反而心静如水,全然没有面对万剑袭来的慌乱。几经磨砺的尹青将手不紧不慢地放在剑柄上,轻重缓急间游刃有余。 剑芒在剑影的掩饰下愈发的近了,五尺! 尹青低头侧耳,像是在辨别呼啸而来的剑芒中的细微变化。 三尺! 尹青一脚踏出,全身的精气神这一刻似乎调整到最佳的状态,整个人如同一头等待良机,蓄势待发的猛兽。可握住剑柄的手仍是纹丝不动。 半尺! 电光火石间,尹青动了,双手拔剑,弓步上前一个顺劈。 “铛!” 针尖对麦芒间,金铁之音响彻,火光四溅。 就在相触的一瞬间,剑上传来几近与无的力道让尹青不由得诧异。 看似来势汹汹的剑芒其实并无半点力道,碰撞的顷刻间就崩坏碎裂,化作星星点点的灵光四散开去。 “咔......咔......” 殿门洞开,殿内逐渐亮堂了起来。 此刻的尹青才看清殿内布置,殿内壁正中同样供奉着鸿蒙学宫广场中心那尊如同谪仙的中年道人。略有不同的是,鸿蒙学宫中的中年道人负剑而立,衣袂飘飘丰神俊朗。此处画卷里的中年道人怒目而视杀伐果断,长剑出鞘诸邪辟易,给人以极大的震慑。 画前摆放着两座鹤型香炉,只听见内有细微的“哔哔啵啵”之声,应是香料燃放所致。缭绕的雾气从孔逢中飘散而出,奇香入鼻令人凝神静心。 地面上似水镜般一片浑圆,却如同刺羽军中的天图一样,详尽地标注出无数的亭台楼阁,河流山川。幅员辽阔,阡陌纵横,看这模样到与永宁府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想到永宁府竟有如此广阔,更令他意外的是,镜中星光点点,应是永宁府中往来的鸿蒙学宫弟子,如此手笔让尹青暗自心惊。 “来者可是尹青师弟?” 循着这浑厚的声音望去,是一位束发留须,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生的慈祥的中年道人。说是道人,但却不着道衣,身着绣着五斗群星吉曜恶煞正神的黑色斗部法衣。 两相比较下,慈眉善目的面容同凶神恶煞的法衣格格不入,想来又正如阴阳二气般交织不可分割。殿内除他之外空无一人,想来方才那试探的一剑,应是此人所发。 “正是!” “师尊来信说师弟除了修为在身之外,再无其他战技法门。我初时还不信,适才鲁莽试探还望师弟莫要放在心上。” “尹青初来乍到,还未曾请教师兄名讳。” 尹青从适才交手来看,也知道此人并无恶意。又是长辈,理应行礼。 见尹青颇知礼数进退,中年道人反而有些不快地道:“年纪轻轻就如此市侩圆滑这怎么行?这永宁府中可不讲这套繁文缛节。也难怪师尊让你来寻我,少年郎就应该有少年郎的锐气。自当一往无前,勇猛精进,由此看来你的确需要打磨一番。” 中年道人见尹青静立听他言语,于是又接着说。 “师父曾赐我名鹤昭,日为形,召为声,意为光明磊落。只可惜我并不喜欢,自号氿真人,你就称我氿师兄吧。” 没想到这位师兄慈眉善目下竟然生的一副火爆脾气,竟然连自己师尊赐名都嫌弃,自立称号。听了氿真人的一番话,尹青也是大开眼界。 氿真人望着尹青目瞪口呆的样子,露出满意的笑容。心中却暗自叹气,这个师弟看样子满脑子都是仁义礼智信那一套,要想去掉这股子迂腐之气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师尊怎么就交给我这么一件难办的差事。难不成,师尊其实是为了磨练我? 想到这里,氿真人的面容突然又有些古怪。 尹青见氿真人突然一言不发,面容古怪,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如何是好,只能静立等候氿真人再次开口。 “先坐下说吧。” 像是看出了尹青的拘束,想让尹青放松些。一张石凳在灵力牵引下停在尹青身后,氿道人示意尹青可先行坐下。 待尹青坐定后,也不见氿道人有何动作。尹青身前的虚空裂开一大条口子,一只小鬼捧着一碗茶,恭敬地递了出来,半跪在尹青身前。 “师弟,请用茶!” 虽说有氿道人招呼,可尹青第一次见到如此手段,自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幸得氿道人跟前也有一只小鬼奉茶,让尹青得以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 略有不同的是尹青在这头,氿道人在那头。 接过茶碗,只觉一阵刺鼻。掀开茶盖,刺鼻味更加浓郁。尹青看去,茶碗里漆黑黏糊,茶汤表面还有气泡升起碎裂。而刺鼻的气味正是从此处散发而来,若不是见氿道人一饮而下,尹青甚至都觉得这可能是一副毒药。 虽是难闻,但尹青也不疑有他,当着氿道人的面也是一饮而尽。 “啪!” 茶碗落下,摔得四分五裂。 茶汤进入腹中的那一刻尹青只觉一股热气陡然升起,随即就是万般绞痛让他直不起身子,一时间四肢百骸都像是失了知觉,苦不堪言。 令尹青奇怪的是,一同饮下此茶的氿道人犹如没事一般,甚至还让小鬼复递了一捧。 像是明白尹青心中所想,氿道人一边饮用一边幽幽地道:“此茶乃是用断肠草加以无根水泡制,有凝练灵力之效,长时间饮之可以有助修行。唉,也是怪为兄体察不周,不知道师弟你第一次饮用。饮用此茶时,须得用灵力包裹入腹,然后将茶劲化开......不然就会......” “不然就会如何?” 痛的冷汗直流的尹青见氿道人欲言又止,不由得急急追问。 “就会像师弟这般,可能几日下不得床。”看氿道人笑眯眯的神情,哪里有半点愧疚。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五十五章 修行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永宁府外一处僻静的山谷中水汽蒸腾,两侧皆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一道飞流由此峭壁上奔腾而下,水势湍急跌落冲刷间激起阵阵轰鸣,震得人耳鼓生疼。 “喝!” “喝!” 一名赤裸着上身的束发少年踩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上双手持剑,迎着滔天的水势出剑,收剑,再出剑。 面对强大的水压冲刷,少年全身的肌肉不得不随时保持紧绷,青筋暴起,脉络尽显。由此反复,丝毫不见停歇。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力终究还是有尽时。少年浑身都在颤抖,一个趔趄就被水波冲出去老远,只能艰难着挣扎起身上岸,休憩片刻。 这正是那日在天朗气清殿中饮下黑茶的尹青。待到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氿真人带到了此处。氿真人笑眯眯地告诉他每日只需要站在那块凸起的石头上连续挥剑一千次,就可以完成当日的修炼。 原本还不以为然的尹青刚接过氿真人递来的长剑,入手一沉就感到一丝不妙。手中的长剑虽说同自己平日里使的那把大小无异,可不知是何材料锻造而成导致重量尤为惊人。再由于未开刃的原因又重上了几分。 氿真人见尹青已经准备好尝试的时候,弹指虚点将尹青的奇经八脉尽皆封住,让他丝毫感应不到半点灵力的存在。任凭尹青大呼小叫,也毫无用处。 以至于前几日刚开始接触修炼的尹青竟然一剑未出,只能全身心地放在如何将自己稳稳地站在被激流打磨得无比光滑的巨石上。 单凭肉身之力既要不断地调整适应激流的冲刷,又要保持自己下盘的稳固,还要将重剑挥砍而出。这不仅考验了一心三用的能力,更是让他学会如何在逆境中有所取舍,如何保持一种平衡,达到身心合一的境界,而这三者在实战中缺一不可。 每日清晨天还未亮,氿真人就会按时将他扔到这里,待到他精疲力尽丝毫不能动弹的时候,氿真人也会及时出现将他带走。可这段时间里氿真人却从不多说一句话,就算尹青有所请教,他也只是微笑这点点头,示意尹青径自继续。 有的时候,太累了的尹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听着灵台识海中寒轩后来的描述来看,十分凄惨,隐约有打捞,搜寻等只言片语浮现。 现在的尹青只要一看见氿真人笑眯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浑身不自然地紧绷,有些发憷。 起初的时候尹青想凭借着自己的蛮力和激流对抗,除了被激流冲刷的七荤八素之外没有别的结果。就这样不断的从失败中总结经验,汲取教训,尹青再不断地尝试摸索。最终发现只有顺势而为,将自己的肉身也当作是激流的一部分,用心去感受它的强弱变化,轻重缓急,同时身体随着这股变化而变化,才能在激流冲刷下站稳脚跟。 三个月的苦修,才让他迈出了第一步。当尹青掌握了如何不畏惧激流的冲刷后,此刻的他才开始慢慢地接触如何在光滑石面上站稳脚跟的同时力从地起,挥剑而出。 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枯燥修炼下,时间一晃眼又过了几个月。 “九百九十七!” “九百九十八!” “九百......九十......九!” 眼看就快要被激流冲刷跌落的尹青强提着一口气,略微调整身形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使自己挥出了最后一剑。 “一千!” “噗通!” 尹青心神稍有一丝松懈,肉身不稳,立刻就被水冲走了去。 “呼!呼!” 此时的尹青显然已经适应了这种强度的修行,轻而易举地快速游动上岸。站立在岸旁的氿真人点了点头,道:“还凑合,看来你已经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修行了。” 看着氿真人笑眯眯地递过来的一柄单手细剑,尹青接过手中只觉轻如无物,顺势挽了一道剑花。仔细端详一番,这竟然是一柄用巽尘蟒体内蛇筋炼制的软剑,这熟悉的花纹,怎么也不会认错。 “这次,你只需用这柄剑,一剑之下拦腰截断眼前这道瀑布即可。” 话音刚落,氿道人随即将尹青身上的灵力封印解除,示意他可以开始修炼了。 听完氿真人的要求,让尹青大为头疼,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没那么简单。就凭自己如今的修为,灵力灌注下剑芒都不能脱离剑身。用双手阔剑都不能斩断这道数十丈来宽的瀑布,更别说是手中的这柄蛇筋炼制的软剑了,到时候能否维持剑身的平直都还两说。 见氿真人又不再言语,尹青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能硬着头皮跃到巨石上开始尝试。令他自己意外的是,当可以运转周天催动灵力后,自己的双脚像是生了根似的,稳稳地贴合在石面上,丝毫没有半点的不稳。 感受到自己几个月来的修行成果,尹青不由得一阵欣喜,信心也随之暴涨。灵力灌注手中软剑,一剑挥出! “噗!” 水流应声截断,只不过是刚好截断了剑身长度。 看来这次修行的是如何凝练自己的灵力,尹青略微考虑,似乎就明白了氿真人的意图。 尹青试着向剑身灌注灵力凝出剑芒,剑芒大约有一尺来长,同剑身等宽,已是尹青可以凝出剑芒长度的极限。 “噗!” 一剑过后,水流亦是应声截断。像是找到了窍门一般,尹青再次增长剑芒的长度,挥剑而出。 “嘭!” 剑芒在激流的冲击下应声碎裂,就连蛇筋软剑没了足够灵力的支撑也无法保持平直的剑身,软了下去。 又过了大半年,一直在石上修炼而不修边幅的尹青披头散发,胡子拉碴,完全看不出昔日那个少年郎的模样。只见他不断地自言自语,像是有些疯魔。 “对,就是这样......得将灵力凝于一点,借助剑身使之牵丝成线到达最远处,再瞬间爆发形成切面,这样,就可以截断!” “嗡!” 薄如蝉翼的剑芒吞吐,一剑过处像是将虚空都能切开,激流为之一滞,被拦腰截断! 若不是亲眼得见,谁也不会相信,永宁府城门外奔腾而过的那道活水在那日那时竟为之断流。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五十六章 法门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从水之修行归来后,尹青就被氿真人带在身边,熟悉日常中鸿蒙学宫在永宁府的大小事务,俨然不将他当做外人。尹青也从中见识了很多人与诸多事,收获颇丰。 平日里氿真人不说,尹青也不问。氿真人愿意教,尹青也乐意学。辈分说来氿真人是尹青师兄,可实质上讲更像是尹青的师尊。今日,尹青按氿真人的意思也换上了一袭专门炼制的黑色斗部法衣,在天朗气清殿里静候。 “氿师兄!” 见氿真人进殿,尹青招呼了一声。 “唔,坐。” 和氿真人待久了,尹青也知道自己这位师兄向来不太在意这些世俗看法,自然也不用像在外人面前那般拘谨。 平日里的氿真人待人处事间总是笑眯眯地,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可今日却是难得一见严肃地开口道: “尹师弟,你从鸿蒙学宫到永宁府这些时日,刻苦修行我这做师兄的全看在眼里。如今你基础也算是牢固,心境也磨砺的差不多了,让我很是欣慰。” “氿师兄过誉了,尹青能有今日成就全仗师兄悉心指点。” 尹青也是肺腑之言,这些时日里,氿真人对他确是照顾颇多。 氿真人摆了摆手,示意让尹青听他接着说:“今日让你前来,是到了向你讲解我鸿蒙学宫冲虚丹灵正法的时候了。” “在讲法之前,且随我给鸿蒙学宫初代掌教礼敬三拜,以示诚意。” 说完,氿真人带着尹青毕恭毕敬地朝殿中供奉着的中年道人画卷躬身行礼,甚是诚恳。行礼途中的尹青偷偷地看了一眼画卷中的中年道人,只觉画中人的目光转动,似乎也看了自己一眼,心中不由一悸。 礼毕后,出于心里的疑惑,倒是尹青率先开口。 “氿师兄,这幅画卷和鸿蒙学宫殿前广场中的铜像都是初代掌教的法身么?” “不错。” 见氿真人肯定的回答,尹青接着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那为何,从未听人提起过初代掌教的名讳?” 氿真人一怔,显然没有料到尹青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甚至有些慌乱。沉吟了一番,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初代掌教的名讳是一个禁忌之词,你知道了只会有害无益,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尹青见氿真人不说,也不再多问,只有把这个疑惑埋藏在心底,等待日后自己去探寻。 两人都各自平复了一番心情后,氿真人开始给尹青讲解。 “这冲虚丹灵正法是我鸿蒙学宫修行入道的不二法门,非内门弟子不得传授。有别于微尘剑派、玉宇楼及乾心阁三派,四派法门各有长处,日后你在外行走时日尚多,我这儿就不赘述了。” 氿真人先是阐释了一番冲虚丹灵正法的大概,接着开始分解细说。 “正法其实是分为冲虚法和丹灵法两部。” “冲虚法乃是练气之法,正所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故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所以万物皆出于道,皆入于道,生息盈亏。是故世人皆传我鸿蒙学宫修神养气,经脉周天之法一绝便出于此。” “丹灵法以丹道炼制为主,收录有三十六种正丹,一百零八种辅丹。正所谓上品丹法,以神为炉,以灵为药,以定为火,以慧为水;中品丹法,以神为炉,以气为药,以日为火,以月为水。下品丹法,以身为炉,以气为药,以心为火,以肾为水。丹法之道入道亦无不可。” 尹青听的似懂非懂,可这也比他独自参详神魂上的经卷要来的浅显易懂的多。只能先强行记住氿真人的话,其余的再做计较。 “今日就先暂且讲到这儿,你可以先回去思索一番。是学这冲虚法,还是学这丹灵法。考虑清楚过后,再来寻我。这是关乎到你今后修行的大事,近几日你可不必来我身边侍奉。好生想想,切不可妄下结论。” “谢过氿师兄,尹青告退。” 氿真人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回到自己房间的尹青此时也犯了难,自己今日虽是听氿师兄讲解了一番。可只是停留在表象上,如此就要自己做出抉择,真是有些困难。 “寒轩大哥,关于这修何法门,你觉得我应该如何抉择呢?小弟我真的是拿不定注意。”走投无路的尹青甚至病急乱投医,开始询问起灵台识海中的寒轩,期望它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 “啊?”寒轩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像是没有听清尹青在说些什么。害的尹青不得不再复述一遍刚才的问题。 “刚才本大爷听你们在那儿磨磨唧唧地都快睡着了,你们人族修炼就是麻烦。修炼嘛,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变强嘛,有什么好选的,哪个强就选哪个嘛!”寒轩话糙理不糙,一语中的。 尹青苦笑着说道:“我也知道是这样选,那不是听了氿师兄说的云里雾里的,都可以入道,我也没有弄明白到底哪个强哪个弱......” 灵台识海中的寒轩见尹青如此纠结倒是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说道:“要是是本大爷选,那就都选了去。都学,反正内什么来着?对,技多不压身!你都学了,那不是强弱都是你的,是吧!” 没想到寒轩最后竟然说出这么个无赖的法子,可尹青细细一想,好像又确实是这个道理。只要是自己都学,那孰强孰弱不是就很清楚了?可转念一想,明明氿师兄让我选一样,我要是告诉他两者都选,他会不会觉得我过于贪心?经过这段时日里跟着氿真人学习待人处事的尹青,此时的内心博弈反而让他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纠结。 “你这个时候怎么就犯起了糊涂,那一泽老牛鼻子不是把冲虚丹灵正法都灌注在你神魂之上了?你若是抹不开口去给你那便宜师兄说都学,你先学一样,然后自己参悟那经卷,不懂的再去问他,难道他还能不告诉你?” 当真是当局者迷,寒轩的一番话倒是让尹青犹如拨云见日一般,找到了方向。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五十七章 拍卖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不用跟着氿真人侍奉,此时的尹青也是难得的清闲。 说起从鸿蒙学宫来这永宁府中倒也是有一段时日了。除了同氿真人一道往返于城中东和殿之外,自己还没有独自逛过这永宁府,既然难得有这个机会,那可要好好看看。 永宁府大致上分为内府和外府。内府,即是以东和殿为枢,鸿蒙学宫、微尘剑派、玉宇楼及乾心阁四派为首的各门各派在永宁府中驻地区域的统称。而外府,便是寻常往来修士的聚集之所,热闹非凡。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上好的顶级灵丹,八百枚灵金一炉。” “你这灵丹,我看最多四品,能值八百?” “走南闯北,没有一柄趁手的法器怎么行?我这颗灵珠是从阳首山中偶得,出世时伴有异象,说不定就是哪位鸿蒙学宫的前辈高人所遗留之物!” “昨日我看你卖的还是一柄飞剑,今日怎么就改灵珠了?这么多偶遇偏偏全让你一人遇到了?你可别是偷来的吧,够胆同我去东和殿走上一遭,验上一验......” ...... 一路上都有沿街叫卖,出售灵丹异宝的修士。虽说全是修士,可亲眼看来这份讨价还价,尔虞我诈的情形和寻常百姓又有何区别?真真假假间倒也是有趣,走过的尹青听的不由笑了笑。 “这位少侠,端的是人中龙凤,头角峥嵘。正所谓好马配好鞍,像您这般的人物不添置几件儿像样的宝贝,岂不是委屈了自己?不如来我们万宝阁看看,还有一刻钟今日的拍卖就要开始了。价格实惠童叟无欺,包您满意!” 迎面而来的小厮拦住了尹青的去路,倒是恭敬客气,十分热情。 小厮身着宽松马褂,胸口正中绣着一个宝字。看这小厮的灵力波动,比自己只高不低,比起路边实力参差不齐的摆摊修士来讲,反而让人多了几分信任。 小厮见尹青驻足愣神,便知尹青心中犹豫,连忙躬身给尹青引路,边走边说道:“少侠您这边请!就算不买,进来看看也是极好的。有您这般年少有为的才俊捧场,那真是我们万宝阁的荣幸!” 尹青见小厮如此热情接待,若是不去倒显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进去看看也不打紧。便索性跟着小厮一道,任由他在前面带路。 “少侠看您模样是第一次来永宁府吧?” “来了有些时日了。” “哎哟喂,您瞧瞧我这双拙眼,当真是有眼无珠,还请少侠见谅!” 小厮见尹青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不快,又接着说道: “少侠您有所不知,咱们万宝阁啊那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的存在。” “哦?这当中难不成还有什么说法?” 看着小厮说的如此自信,尹青也来了兴致。 “我跟您讲,不是我吹,这天下只要是有修士往来的城郭,那便有咱们万宝阁的铺子。无论是买是卖,上到仙品功法,下到法器灵兽一应俱全。只要您出得起价,甚至可以派专人去搜寻。您给品品,如何?” “听来当真是不错,那你们手里如此多的珍品货物,平日里岂不是有很多人窥探觊觎?” “这各榜榜单上的高手,除了咱们万宝阁自己培养的人以外,还有无数有客卿身份的,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捻虎须?您只管来消费,货物的安全自有我们保障。” 原来这天下高手,还有榜单一说,自己当真是孤陋寡闻了。平日里还是得花费些工夫,好好琢磨一番。日后行走在外,也不至于一无所知,尹青心中暗想。 见尹青愣神,以为是他不信。于是小厮贴上前来,悄悄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小道消息,帝叶氏的一些皇子王爷们也暗中在咱们这儿投了不少钱。有了这层关系,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所以从来没有人敢闹事。也是见少侠您有缘,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如此说来,这万宝阁确是有几分能耐,能做得百姓生意,也做得皇族生意。 “到了!您且随我来。” 一路同小厮闲聊的尹青,行不多时就来到了万宝阁门前。 好一个万宝阁! 尹青抬头望去,万宝阁木栋雕栏处古朴而雅致,飞檐宝顶间似一笔雕琢成就,沉稳又不失大气,虽由人作,宛若天开。 门前悬挂有两块竖匾,一面上书:聚五陆之宝迎八方来客,另一面写到:售四海奇绝汇天下财源。正中高悬的匾额尤为显眼,黑底金字蕴有:万宝阁,三个大字。匾额周遭有阵纹环绕,华光流转,贵气逼人。 两尊珠光宝气的玉制瑞兽端坐两旁,雕就的栩栩如生,像是在此奉命镇压财气一般。即使是尹青这般不懂行的,也能看出不凡。 引路小厮显然很满意作为第一次来万宝阁的尹青看得发愣的表情,也不催促,等尹青自己缓过神来。 “少侠请随我来。” 进入万宝阁中的尹青也是暗暗心惊,真是好大的手笔。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嘈杂喧闹,眼前是一排类似于星坛的简易法阵,看样子应当是将此处布局成无数个独立却又相连的小空间。既保证了货物正常拍卖竞价的同时又让竞争者互不见面,免得妄生事端。正所谓财不外露,可见万宝阁主人的考虑周全。 将尹青带入独立空间的小厮进行了最后的一番讲解: “等稍后拍卖开始时,少侠您眼前的这块施过水镜术的玉石会将正在出售的货物完整地展现在您面前。” 尹青望着不远处的巨型玉石,点了点头。 小厮又指了指玉石下方不远处一个黯淡无光的的法阵,道:“只要您持续注入灵力于此处,传音法阵就会亮起,您的声音就能被正在参与的其他贵客听到。若您竞拍成功,只需在此处稍等片刻,我们会有专人给您奉上宝物。” 一席话让尹青不由得啧啧称奇,这万宝阁当真是有些手段。 此时此刻的尹青真是有些期待起来,想看看如此大手笔,大气魄的万宝阁里买卖的都是些什么奇珍异货。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五十八章 阵纹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方才咱们进来的时候本大爷感觉有好几道神识从你身上扫过,幸亏没有出声,不然可能就被发现了!” 等万宝阁的侍奉小厮告退后,寒轩有惊无险地说道,倒让正期待鉴宝的尹青听得一头雾水。 “有这么玄乎?我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 尹青只觉得寒轩有些谨慎过了头,好几次寒轩都说过有所感应,可自己却毫无察觉。 忽然,眼前的巨大玉石波动了一番,随即清晰起来。 “诸位来宾,诸位道友,我万宝阁今日有幸能得各位前来捧场,真是蓬荜生辉。此刻请允许由我来为大家说明一下拍卖规则。” 一名长相富态的中年男子,影像憨态可掬地出现在玉石中,看样子应该是本次拍卖的司仪。 “今日份的宝物共有十一件,底价也是各不相同。待我在此处展示完宝物,说出底价后,各位道友方可出价,每次出价成功的有效价格当有五息的时间考虑。若五息之后再无道友加价,那这件宝物便算是有主了。规则的最后一条,道友们每次加价的幅度当不低于底价的十分之一即可。” 拍卖司仪也深知大家都想一睹宝物的迫切心情,简明扼要地阐释完规则后就直接进入正题。 “诸位道友请看这第一件宝物。” 那是一件颇有年代的残破甲胄,早已不复当年的威能,华光不再。 上边布满着深深浅浅的战痕和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像是在诉说它昔日的荣光。凭尹青的经验来看,多半是军阵上捉对厮杀的将领所有。虽不常见,但也并不算难得,此时的尹青明显有些失望,没想到这所谓的第一件宝物就如此稀松平常。 “此甲乃是从一处古战场中发掘偶得,虽已残破,但经过我万宝阁重新炼制,补全甲上阵纹,最终成为灵品二阶的法器。有看上的道友可以出价了,底价一千枚灵金。” 说着,拍卖司仪当众朝这件甲胄注入灵力,进行展示。果然有一大一小两道阵纹在甲身显现,尹青虽不认识是何种阵纹,但却能感受得到阵纹中蕴藏着的威能波动。 “我出一千四百枚!” “一千五百枚!” “两千枚!” ...... “拾得一件破甲修补一番,竟然能卖出如此高的价钱?这万宝阁的买卖也太好做了吧!”听不多时,这件灵品二阶的甲胄竟然就已经价格飙升到两千枚灵金,让尹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到永宁府跟随了氿真人一段时日后的尹青才知道有灵金这种东西。灵金,乃是从灵矿中产出的一种独有的稳定物质。说是稳定,其实就是里边的灵力不易被提取炼化。由于它又坚固便携,久而久之,修行中人就约定俗成地将灵金作为买卖交易的流通钱币。 据尹青的了解,寻常灵脉通常只会孕育出一处灵矿,而一处灵矿中所含有的灵金数量大概只占整个灵矿的十分之一左右。而优质的灵脉除开帝叶氏拥有的以外,多被实力强胜的教派、家族所占有。剩下的一些还未探查出的或者是质量一般的灵脉就变成了许多修士争夺拼杀的缘由。所以灵金的产量并不高,甚至可以用极低来形容。在永宁府跟着氿真人的这些日子,尹青一个月不过也才五十枚灵金罢了。 “尹家小子没想到你目光这么短浅!你以为来参加这种拍卖的都像你似的,穷的身无分文?” 灵台识海中的寒轩先是照例嘲笑了尹青一番,随后又慢条斯理地说教道:“你呀,踏入修行时间也不短了,想法怎么还停留在原来?本大爷就拿你举个例子来说吧,你今年十七是吧?” “没错!” “那你知道吗?你那个便宜师兄,就那个氿真人。观他的修为最起码都有五百年的道行,就不用说你们鸿蒙学宫的掌教一泽老牛鼻子了。” 看着尹青目瞪口呆的表情,寒轩很是满意地接着说道:“就按照你一个月可以拿五十枚灵金来算,你觉得他们手里会有多少灵金?况且这甲胄看似残破,补全阵纹后竟然都能有灵品二阶的水准,可见此甲当年炼制之时也颇费了一番工夫的。说不定,在灵力的长期温养下还能刻上一道阵纹晋级灵品三阶也未尝不可。话又说回来,这甲胄可以保命,手里拿着灵金可以么?” 听寒轩这么一说,尹青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既然话也讲开了,那本大爷便再和你说道说道。世间法器皆以其蕴含的阵纹来区分,无阵纹的法器皆是凡品。从一道阵纹起到九道阵纹为止便是灵品,从十道阵纹起为仙品。迄今为止,本大爷见过最强的法器也不过才灵品七阶,还是我们族长的本命翎羽。这阵纹的刻制也是有所讲究,不同的阵纹有不同的效用,相互搭配也有相生相克之说。通常是根据修士自身的习惯和用途来进行搭配刻制。你且看这甲胄,刻制的便是一道防御阵纹和一道清心阵纹。” 随着寒轩的讲解去观察,尹青发现果然如此。 “阵纹的刻制除了有这些限制以外,影响阵纹多与少的最主要因素是看炼制法器的材料及刻制阵纹的手法,二者缺一不可。炼制材料不行,刻制阵纹的手法再精妙,法器也承载不了如此庞大的威能。反之,刻制阵纹的手法过于粗糙,便会难以将阵纹紧密勾连,释放威能。此间种种,也只有你自己实践一二才能够体会深刻。” 尹青觉得寒轩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看来自己需要学习长进的地方还很多,路还得一步一步地走才行。经过寒轩的一番指点后,见识大涨的尹青看东西的眼光也逐渐全面起来。 “恭喜这位道友以五千枚灵金的价格竞得此甲!” 两人言语一番过后,这件甲胄才刚结束了竞价,被人购得。由此可见,这甲胄确实没有尹青想象中的那么不堪,甚至它的价格是如今的尹青高攀不起的存在。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五十九章 掌教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一泽道人自将尹青遣去永宁府后,便留下法谕独自动身前往中庭赴白玉京之约,共商天象有异之难,以解黎庶倒悬之急。 从鸿蒙学宫至中庭需横跨大陆,漂洋过海,其间路途遥远。奈何星坛闭塞,一泽道人此刻不得不御气而行,饶是他日行十万里,此时才不过刚到一半的路程。 “哗!” 异变突生! 空中竟然撒下一道巨网,朝一路疾驰的一泽道人迎面罩来。网幅巨大,一时间让人避无可避。此时的一泽道人仓促间只有降下云端,且看是何缘由。 “不对,此地山势暗合阴阳,理应生机勃发才是,怎么会生得如此怪石嶙峋,一片死寂!” 一泽道人心中警觉,只瞥了一眼便觉得事有蹊跷,此刻反而不退反进。原本快要落地的一泽道人冲天而起,完全无视迎面罩来的巨网。 “收!” 只听得一声轻叱,紧接着便是地动山摇,轰隆隆地一片巨响。巨石塌陷,山脉崩碎,地下竟然是一口燃着熊熊烈焰的铜炉。此刻正散发着无尽的滚烫,热浪奔腾间灼的周遭的虚空都有些扭曲。 只见铜炉周身六道阵纹悉数亮起,道则浮现密密麻麻,赫然是一方灵品六阶的法器。铜炉不停地摇动,炉口传出巨大的吸引力,疯狂地将周围的一切向内拉扯。 鲸吸牛饮般的声音越来越响,犹如闷雷乍起,震的人耳鼓生疼。而在铜炉正上空的一泽道人此时也是道则流转,周身都笼罩在阴阳之气中,远远望去犹如一团莹彻有光的飞天琉璃。 “噗!” 面对巨力的拉扯,一泽道人像是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犹如一把利刃直愣愣地将巨网洞穿,不做停留。 “我还道鸿蒙学宫的掌教有何本事,这号称斩龙境下第一人的一泽道人不过只是抱头鼠窜之辈罢了!” 听到嘲弄的一泽道人循声望去,只见下方一名披头散发,长发花白的灰衣老者立于炉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视灵品六阶法器的威能于无物。 “倒是有些意思!” 见对方如此挑衅,一泽道人双手一合一撑,其间似有无尽法则明灭变化。威压酝酿,一股令人恐怖的气息逐渐蔓延。 正是冲虚法中的极上手! “呔!” 在灰衣老者的头顶上方,一方道则构筑的手印像是压塌了天地,震碎了鸿蒙一般,夹杂着无尽的阴阳之气而来。“哔哔啵啵”地作响让人忍不住地颤栗,不敢直视。 灰衣老者显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大喝一声。只见他衣带鼓动,银丝飞舞,竭尽所能地控制不断上升的铜炉,迎向一泽道人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两者相撞的一瞬间,霎时的寂静过后是“铛”的一声闷响! 席卷而过的气浪犹如裂天震地一般,将周遭撕扯出狭长无比的裂痕,朝四面八方涌去。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生灵惨遭枉死,命丧当场。 “咔嚓!” 这灵品六阶的法器似乎也承受不住两相撞击的威能,于碰撞处龟裂开来,似有铜屑脱落,形成一个豁口。 “噗!” “滋!” 铜炉中滚烫的熔岩倾泻而出,沿着炉壁一片血红。 灰衣老者见本命法器受损,不由得恼怒。双手连续掐诀,铜炉在灵诀的加持下不断变大。只听见轰的一声,便拔地而起朝着空中的一泽道人罩去。此时,漫天都像是被铜炉的虚影遮住,暗无天日。满眼都是灼灼烈焰,无穷无尽一般,避无可避,声势骇人。 “铛!铛!铛!” 占尽上风的一泽道人气势大盛,视巨大的铜炉于无物,根本不给灰衣老者喘息的机会。连续不断的击打,让铜炉止不住地哀鸣,其声不绝于耳,响彻天地。 拔地而起的铜炉在空中被打的不停翻转,滚烫的熔岩四散洒落。铜炉壁身的龟裂不断扩散,六道阵纹都有些不稳,摇摇欲坠。一泽道人周身不断地有道则明灭,气势如虹冠绝天地。灰衣老者知道,若是此时再不舍命一搏,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 灰衣老者显然决定放手一搏。只见他一口精血喷在铜炉上。随即大喝一声: “十方烬灭!” “嗷!” 悬在在天空中的巨大铜炉烈焰灼灼,熔岩喷射而出,如决堤的河水,化作数十道火龙咆哮着倒灌向天空中的一泽道人。 漫天都是血红的颜色,精血加持后的熔岩威势更胜,烧的天都快塌了一般,周遭的灵力似乎都为之一窒。 空中的一泽道人忽的绽放出一阵华光,不闪不避,直面迎向倒灌而来的熔岩火龙。一时间道则翻滚,交织纵横,火龙纷纷被拦腰斩断。一泽道人来势汹汹,丝毫没有受到熔岩火龙的影响,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将铜炉打的炸裂开来。 一击之威,让人心惊胆寒。若不是亲眼得见,谁能想象得到,一泽道人竟然徒手将一件灵品六阶的法器生生轰碎! 此时的灰衣老者双目通红,却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见自己的本命法器竟被当场轰碎,心神荡漾,整个人都有些疯魔。干瘪的躯体噼噼啪啪地作响,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此时的灰衣老者双目通红,却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见自己的本命法器竟被当场轰碎,心神荡漾,整个人都有些疯魔。干瘪的躯体噼噼啪啪地作响,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 “嘭!” 犹如一道流星划过,黑衣老者径直射向空中停留而立的一泽道人。 “解体自爆,同归于尽不过是痴心妄想!” 一泽道人毫不留情,面对遭受重创已经失了神智的灰衣老者,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凌空一指,一道剑芒打出正中灰衣老者眉心,头骨直接洞穿。 半空中的灰衣老者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干瘪,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生机已断。 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周身道则翻滚,阴阳之气缠绕的一泽道人望着灰衣老者坠落的方向冷哼一声,缓缓地说道: “鸿蒙学宫掌教之名,岂能容尔等宵小之辈亵渎?”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六十章 绿袍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大哥,貉九离死了!” 一个隐蔽潮湿的洞穴中,一名神色慌张的光头男子对着一具枯骨说道。 “什么?这么快?” 光头男子眼前的枯骨正在摆弄着大大小小的鼎炉,而低沉的声音正是从这具枯骨传来。 枯骨身旁的鼎炉不断的有毒液渗出。在秘法的催动下毒液朝上方汇聚,形成墨绿色的蒙蒙瘴气,聚合不散。仔细一看,每个鼎炉内都炼制着一只形态各不相同的毒虫,少说也有七八十种。而最令人惊奇的是,毒瘴被枯骨鲸吞牛饮般一口吸入。只听见枯骨劈劈啪啪地作响,枯骨的血肉随即充盈了起来,化身成为一个满是绿纹的怪异老者,满脸的褶皱,甚是吓人。 光头男子似乎也是对老者的修炼方式见怪不怪,却满脸都是震惊地说道:“大哥!我所言句句属实,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料想的到那一泽老道竟然徒手轰碎了一件灵品六阶的法器?那貉九离也算得上是临渊期的强者,谁成想完全和一泽老道没有一战之力。甚至连燃魂自爆都做不到,被一泽老道一指洞穿头骨,断了生机!” “貉九离那个老东西,平时咋咋唬唬的。关键时候没想到这么老不中用,连一泽老道毫毛都没有伤到!真是枉费了邪神大人的栽培。” 听完光头男子的描述,这貉九离像是如同猪狗一般被屠的情形让绿纹老者听的大为不满,连番喝骂貉九离的不堪重用。就算他身死道消,也没有得到一点的同情怜悯。 “可这话又说回来,这一泽道人执掌这鸿蒙学宫多年倒也算是有些手段。斩龙境界下第一人?呵呵,我绿袍老祖倒想看看他是不是名副其实。” 自称绿袍老祖的绿纹老者显然对一泽道人颇有怨气,看样子曾经像是有过过节。 “大哥,这一泽道人如此棘手,恐怕不容易斩杀,我们为何一定要去啃这块硬骨头?” 光头男子不太明白为什么非要和道行高深莫测的一泽道人死磕,就算是赢了,也不见得能好过。 绿袍老祖一震之下,将所有的鼎炉炉盖掀开,里面的毒虫一时间飞舞爬动,光头男子下意识地避了避,生怕被毒液沾染。令人意外的是,毒虫们却对光头男子视而不见,像是嗅到了什么一般迅速地朝绿袍老祖身上涌动。 “按照邪神大人的计划,武威城破只是第一步。虽然血魔部署得当,将武威城夷为平地,却也没找到龙魂玉的下落。况且要想献祭更多的血食,就需要这天下大乱起来。这鸿蒙学宫向来自诩是正道名门,又是四府魁首,若是先乱,其余诸教派岂不是人心惶惶,更易于咱们暗中取事。” “而鸿蒙学宫有一泽老道坐镇,要想大乱是不可能的,所以除掉一泽老道势在必行!” 毒虫窸窸窣窣地啃噬着绿袍老祖的血肉,过不多时,绿袍老祖肉身便被啃噬一空,又化做了一具枯骨。 “一泽老道此时到何处了?” “按照他的速度来算,已经快要到咱们的布阵之地了。可这一泽道人生性谨慎,极其难缠,到时候会不会有所察觉,根本就不入这阵中来?” 光头男子回想起亲眼瞧见一泽老道徒手轰碎灵品六阶法器的那一幕,至今还心有余悸,不得不有此担忧。 见光头男子似乎对一泽道人产生了心魔,绿袍老祖也松了口气,安抚说道:“退一步来说,若那一泽老道果真道行高深,修为冠绝,咱们只用借助阵法将他困住也算完成计划,不会让你白白前去送命。况且鸿蒙学宫中老夫早已安排了后手,可以备不时之需。” “是,大哥!” 光头男子见绿袍老祖不再强求击杀一泽道人,心里明显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却不知道他的这些小心思全被绿袍老祖看的清清楚楚。 “那你先下去准备吧。” 绿袍老祖摆了摆手,示意道。 光头男子转身告退。 就在光头男子转身的一瞬间,异变突生! 原本啃噬着绿袍老祖血肉的毒虫,悄无声息地在绿袍老祖的指引下化作一团移动的黑雾,迅速接近光头男子的身后。 “噗!” 毫无戒备的光头男子护体罡气只在一瞬间就被毒虫洞穿,灵力消融。密密麻麻的毒虫此时也不再隐匿,嗡嗡声作响。 罡气被破,毒液入体。被毒虫包裹的密不透风的光头男子,在窸窸窣窣的啃噬下疼的跪倒在地上,声音都止不住地颤抖。 “绿袍!你为何不顾结义之情,竟然趁机偷袭于我!” 光头男子艰难地抬头望去,却完全看不出此时还是一具枯骨的绿袍是何神情。 “哼,未战先怯,心魔已种,要你何用?让你去同那一泽老道交手不过也是送命罢了,还不如用你的血肉让我的孩儿们滋补一番,也不枉费你这一身修为。” 听绿袍老祖的声音,显然没有一丝的愧疚,甚至还有一丝丝怪异的兴奋。 “绿袍!我这次算是栽了!下次一定加倍奉还!” 光头男子舍了肉身,自燃神魂化作一道血芒朝洞外飞遁! “你以为你逃得掉?” 也不见绿袍老祖有何动作,只听见他戏谑的声音。 “啊!” 一声惨叫传来,便再无声息。 “滋......” 一头吞吐着蛇信的巨蟒由外到内来到绿袍老祖跟前。巨大的竖眼瞳孔里满是意犹未尽,看样子,光头男子飞逸逃遁的神魂化作了巨蟒的腹中亡魂。 “废物!你以为你在一旁暗中窥伺,一泽老道会没有察觉?他其实早就暗地里做了手脚,在你身上刻下了灵力印记。没有当场将你揪出击杀,便是想由你引路,一路追寻老夫的藏匿之所罢了。既然是兄弟一场,老夫也让你死个明白。” 绿袍老祖对着被毒虫啃噬殆尽,化作一滩脓水的光头男子肉身喃喃自语。 说罢,绿袍老祖灵力激发绿芒涌动,将洞穴内的布置悉数毁去。随即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到巨蟒背上,操控巨蟒压塌了整座洞穴,扬长而去。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六十一章 还击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砰!” 从万宝阁出来的尹青,才刚行至不远,只见一个中年汉子被打得倒飞了过来。连忙伸手以掌力化解这股力道,将身前迎面倒飞而来的汉子接住。 这个汉子显然是受了重伤,满脸的淤青,胸骨凹陷,气若游丝。浑身上下都被打的不成人形,要不是修为还算过得去,可能已经命丧当场。 将汉子暴打一通的几名修士看来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快步向这边走来,并且趾高气扬地对着尹青吆喝: “小子!实相的滚一边儿去,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听得尹青不由皱了皱眉。此时,周围也聚集了不少等着看好戏的修士,在一旁指指点点。 “几位,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汉子就还有一口气在了。你们这要是把他当街打死,就不怕触犯了四府律令,遭到剿杀?” 尹青看着身旁近乎晕厥的汉子,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仗义执言道。 为首的修士显然没想到尹青还真敢出头,先是一愣,随即放声狂笑道: “四府律令,好大的由头!我顾家办事,就算是四府也要给几分薄面,你小子是哪儿的野狗?此时倒跑来充当忠犬!我顾家要带走的人,看谁敢拦,今日你小子也别想走!” 此话一出,尹青便知今日之事已然无法善了,只能提起精神,全力应对。 “哥几个今日就给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一点儿教训,好教你知道闲事儿不是那么好管的!” 几人倒把受重伤的汉子晾在一边,先向尹青合围过来。 修行中人有争执、起摩擦那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因此永宁府中并不禁止争斗。但有一条,为了永宁府的安定,任何人不可私自在永宁府内动用灵力进行厮杀,更不得闹出人命。违者将遭到四府护卫的合力剿杀。 为此,永宁府中特别划出了一大块区域,以阵法镇压封禁,取名生死台,做为解决双方恩怨的场所。预示着双方入台,既分高下也决生死。既入此台,生死搏杀间,便百无禁忌。 若是寻常时候,四人合围,尹青绝无半点儿胜算。可此时既然不能用灵力厮杀,凭自己在刺羽军中的搏杀经验,胜负还犹未可知。 以少打多,最重要的便是不能被合而击之,尹青动了,为的便是要抢占先机。 “这位小哥要遭殃了......” “是啊,那可是代表着顾家的人,虽说没有四府这般威名冠绝,可也是高高在上的庞然大物,岂是我们这些散修可以比拟......” “你们别说,这小哥出手干脆果断,颇有章法,倒像是师出名门,应该不会很快落败。” ...... 周遭修士的各种评论反而助长了顾家修士的气焰,丝毫不把持剑而来的尹青放在眼里。 “铛!” 尹青一剑撩起,就将最近一人的兵刃挑飞。趁他还在愣神,扭转身形飞起一脚就将此人踹倒在地上,丝毫没有因为是顾家修士而有半点的顾忌,毫不拖泥带水。 为首的那名修士瞳孔急剧收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听完自己自报家门后的尹青竟然还敢先发制人,悍然出手。 见到尹青的身手后,顾家修士也是收起了轻视之心。知道这个小子剑术造诣不浅,不好对付,于是合力扔出数道由缠心藤炼制而成的缚龙索,朝尹青的各处捆来。 “噌!” 这缠心藤炼制的缚龙索上又被涂抹了一层厚厚的桐油,原本就不惧怕寻常兵刃的缚龙索此时更是柔韧性极强。饶是尹青眼疾手快,剑法精准地劈砍至一处,也只是切出一道白痕。 “这位少侠惨了,这顾家的缚龙索既有缚龙之名,除了惧怕灵火灼烧以外,端的是无所畏惧。” “没错,这要是平时还可以强行用灵力震开,此刻当真是毫无办法。” 一旁围观的修士见顾家修士祭出缚龙索后,便知道尹青此时毫无胜算,只能束手就擒。而此刻的尹青确实是陷入了危急。 顾家修士间的配合不说是天衣无缝,也算得上是心领神会。两道藤索朝着尹青手中的阔剑而来,一道直奔尹青腰间,一道直奔尹青脚下。根本不与尹青直接交手,只想凭借着缚龙索之利将尹青活绑了去。 “铛!” 面对同时袭来的诸多藤索,饶是尹青连续劈砍也无济于事,阔剑被缚龙索缠住,被迫脱手,掉落在一旁发出一声清响。 “这小子没了剑,就是没了牙的老虎,砧板上待宰的羔羊。大伙儿齐力将他擒拿,带离永宁府,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见识见识不把咱们顾家放在眼里的下场。” 为首的那名顾家修士见尹青没了阔剑,不由得振臂呼喊,好似下一刻就能将尹青擒住踏在脚下一般。 周遭围观的修士见状也是纷纷叹息,没有了倚仗的尹青显然不可能敌得过顾家众人。原本看似不明朗的局势,此时变得一边倒,毫无悬念起来。大家都认为尹青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没了阔剑的尹青此刻却并不惊慌。 从几番交手来看,尹青发现顾家修士虽说人多势众,可常年依赖法器、修为之利,疏于兵刃拳脚。以至于并不敢上前和自己正面交锋,想凭借缚龙索来取胜。 此番若是近得身去,这便是取胜之机! 尹青修为虽然不算高,只有凝神期。可他曾在望珩顶上被无数的祭灵妖兽血脉灌注,再加上由一泽道人亲自施法淬体,使其肉身堪比寻常的法器。虽说是没了兵刃,可双手屈指握拳,也是势大力沉,不可阻挡。 尹青一手拉过一根缚龙索,将其扭做一团。用力一扯间顺势借力,朝着顾家众人弹射而去。还没等顾家修士们缓过神来,此刻的尹青犹如狼入羊群一般,大开大合,拳拳到肉。 “砰!砰!砰!” 只过了片刻,尹青在顾家众人一阵阵哀嚎声中不慌不忙地拾起阔剑束回身后后径自离去,只留下一干目瞪口呆的围观修士。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六十二章 时机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前几日,替人出头同人争斗了?” 天朗气清殿中,氿真人一边饮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是,师兄。” 站立着的尹青低着头,猜不出氿真人的心思,只能如实回答。 “那日归来时,有被人瞧见么?” 氿真人又接着问。 “应该......没有吧。” 尹青此刻也是记不大真切,有些不敢确定地说。 “那你从此番争斗中可有收获?” 氿真人的声音陡然提升,甚至顺手将茶碗重重地放在一旁,发出“砰”的一声。 见氿真人有些恼怒,尹青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可能会给鸿蒙学宫召来不必要的祸端,不得不连忙赔礼道: “此次是尹青鲁莽,没有意识到此番争斗可能会引起顾家对我鸿蒙学宫的不满......日后,我......” 见尹青一个劲儿地认错,甚至说了一大堆氿真人自己看来都无关紧要的话,不得不就此打断,道:“我不是说你不应该出手,而是出手的时机要选对,懂吗?” “请师兄赐教,怎么才算选对了出手的时机?” 此时的尹青反而一头雾水,先是回想了一番那日的争斗情形,觉得交手间自己出手的时机没什么问题,可氿师兄为何会这样一说呢?想不明白的尹青一脸茫然地问。 见尹青是真不明白,氿真人倒也不急着解释,问起尹青一个看似和出手时机毫不相干的问题:“那日你走后,被你打翻在地的顾家人呢?” “自然应该也是走了吧。” 尹青不假思索地道。 “不对,他们当众丢了人,会发疯似的寻查你的各种情报,然后伺机报复。” 氿真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进行点拨道。同时示意尹青好好想想,领悟自己的意思。 “师兄的意思是,要让我日后提高防备,小心顾家人的报复?” “我的意思是,让你在他们找到你之前找到他们,把他们都杀了!” 听完尹青的回答,氿真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听的尹青一时间目瞪口呆。 见尹青这番模样,氿真人也算明白了,要是让尹青自己去想,就算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索性直言不讳地说道:“我说的出手时机也是如此,若不能做到一击必杀,那就再等等又有何妨?若没有一击必杀,即使是漏掉了一个,那才真的是后患无穷。那日,我要是你,我便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 “可那样不就触犯了四府律令?” 尹青显然没有料到平时都笑眯眯的氿真人如此杀伐果断,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规则?哼,不过只是强者对于弱者的约束罢了。” 氿真人的话犹如惊雷一般在尹青耳边炸起,尹青喃喃地重复念叨了几遍,此时他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尹青受教。” 见尹青有所领悟,氿真人点了点,又问道:“那你这几日可曾想明白,到底是学冲虚法呢,还是学丹灵法?” “尹青愿意先学这冲虚法。” 尹青听得氿真人问起,不假思索地回答。 “先?你倒是蛮滑头。” 见氿真人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尹青不由得讪讪地笑了笑。 两人对视盘坐,只见氿真人随手一拂,尹青眼前就出现了一道周天经络图。周天经络图上星星点点,既有奇经八脉的冲穴指引,又有大小周天的灵力运转。 尹青心中暗想,若是自己有此图对照修炼,那便不用再盲目摸索,必然事半功倍,修为大进。 “我鸿蒙学宫的冲虚法与一般的练气之法有所不同。寻常法门以经络周天为重,引导灵力进行吐纳,虽说水到渠成间容易得道,却不过是小道尔,神魂锁链不开终究只是庸庸碌碌之辈罢了。我鸿蒙学宫初代掌教天纵奇才留下了这部冲虚法,另辟蹊径,直接修炼神魂。其间路途虽是艰险,可一旦有成自当冠绝天下,同境界无敌。师尊一泽道人便是凭借冲虚法斩断了五条神魂锁链,因而号称斩龙境界下无敌的存在,才有我鸿蒙学宫四府魁首之名。若是尽皆斩断,便为太初。” 听氿真人的讲解,尹青回想起当日在鸿蒙学宫淬体之时,确实有枷锁牢牢地束缚在自己眉心的神魂之上,没想到冲虚法便是斩断此锁链的门道。 “修炼冲虚法最主要的便莫过于对灵力的把控,这是所有的基础。若是对于灵力的把控程度不够,届时不但斩不断神魂锁链,反而可能使神魂受损,难以精进。而这把控的精妙程度又分为五个境界:分别是以灵御物、身灵如一、合灵化炁、引炁通幽、中天无量。” 见尹青记住了自己的话,氿真人将一旁的茶碗凌空摄来,悬停在两人之间。 “从凝神期的修士开始,便会逐渐接触到对于灵力的使用和掌控,最开始从简单的御物之法练起到灵御万物,都有一个漫长熟练的过程。随着修为的不断提高,自身灵力愈发的精纯,对于灵力的把控也会愈发熟练精进。就像这样。” 也不见氿真人有何动作,悬停茶碗上的茶盖像是被人无形中揭开,此时里边的茶叶和水竟然分离开被扯了出来,同茶碗、茶盖一同悬停在两人之间。氿真人这一手一心四用的御物手法,足以说明氿真人对于灵力的掌控之高。 “在实战中,比拼的便是对灵力的把控,灵力把控的越是熟练精准,你能够驱使的法器就越多,对阵间就会更有优势。同时你的施术威能也会大大增加,而消耗的灵力却会变少。这就是为何,同样的术在不同的人手里施展出来却有着天壤之别,你可明白?” 尹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记在心里。 “那你可先从简单的以灵御物练起,待你可以熟练御物进行实战的时候,师兄我便赠与你一柄灵品二阶的飞剑作为贺礼。” 氿真人将一应茶具归位后,示意尹青今日的讲道到此为止。 “尹青谢过师兄传法!” 尹青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执礼拜道。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六十二章 岁鹄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动了,动了!” “哐当!” “唉......” 宽敞明亮的院落里,一个少年正和一柄木剑较着劲,只见木剑摇摇晃晃地升起,倏尔又毫无征兆地坠落。每一次的升起和坠落都伴随着少年郎的欣喜与叹息。这正是被氿真人传法后的尹青,独自练习着以灵御物之法。 那日见识过氿真人精妙绝伦的御物手法过后,尹青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掌握这项本领。而对于灵力的掌控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静下心来练习。因此,尹青接受了灵台识海中寒轩的提议,从制作木剑开始。 寻常时候制作一柄木剑其实并不困难,若能辅以各种工具,甚至可以用轻而易举来形容。而尹青要做的,却是要单凭操纵灵力来将一段完整的木料做成一柄木剑。为了使修炼的效果更进一步,尹青特意选用了一种生长在苦寒之地的云褶木。这种木料外壳坚硬却内部松脆,力弱则不足以剖开木料的外壳,力强又可能会波及树心。若想仅以灵力剖开外壳又不伤及树心的话,除了心细不能操之过急以外,还十分考验尹青对于灵力的把控。 “嘣!” 云褶木因为灵力过猛崩裂开来,尹青也不气馁,默默地将废掉的木料放置在一旁,接着从一块儿完整的木料上重新开始。 “成了!” 过了估摸着半月有余,尹青在身旁垒起的报废木料如同小山一般高的时候,终于制作出了一把略微简陋的木剑。木剑通体修长,剑身上刻有细纹,剑柄末端雕着鸿蒙学宫徽记。 握着木剑仔细端详了一番,正所谓母不嫌儿丑,尹青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啧啧啧,就这?看起来还没有那根烧火棍结实。”灵台识海中的寒轩一瓢冷水泼在尹青心头,看那不屑的眼神,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尹青闻言看了看墙角平整圆滑的烧火棍,再看了看自己手中毛毛剌剌的木剑,原本高涨的热情一下就跌落到了谷底。 随后的一个多月里,氿真人来过几次,见尹青一个人废寝忘食地练习着以灵御物之法,默默地点了点头便悄然离去。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尹青除了有的时候灵力运转间衔接晦涩之外,此时的他已经可以熟练地驱使木剑进行战斗了。 “怎么?今日邀我前来,可是这以灵御物之法已经修成了?” “尹青自师兄传法后,日夜苦修不敢懈怠,这以灵御物之法不敢妄说修成,但也是略有精进。因而今日班门弄斧,劳请师兄指点一二。” “好说,好说。那就让为兄见识一番你的修炼成果。” 院中的两人对立而站,皆是束发黑袍,如是镜像一般。 “咻!” 地上的木剑毫无征兆地倏尔跃起,破空而去,直刺氿真人面门。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尹青进入战斗过后却有些莫名的兴奋。 “不错,有此力道,确是下了几分功夫。” 氿真人视迎面而来的木剑于无物,一旁垒起的报废木料后发先至,斜插而来,将尹青操控的木剑撞飞。而氿真人御使的木料威势不减,划过一道弧线便冲着尹青而去。 尹青见自己的攻势受阻,又见氿真人御使的木料来势汹汹,不得不运转灵力进行牵引,召回木剑进行防御。氿真人不慌不忙,对着尹青笑了笑。急速而来的木料在空中陡然炸开成两块儿,一块儿朝着尹青操控回防的木剑进行缠斗,一块儿直取尹青。 此刻的尹青并不想就此落败,操控木剑舍弃了缠斗径直回防,势必要拦住氿真人的攻击。而氿真人的两块木料此时却又合二为一,狠狠地撞在毫无防备的木剑上。 只听见“啪”的一声过后,当着尹青的面,木剑被再次撞飞。倒插入墙的木剑犹自颤动着,撞击力道之大,可见一斑。尹青运转灵力连番牵引,可灵力犹如石沉大海,墙上的木剑丝毫没有反应。 见木剑已经脱离了自己的灵力掌控,尹青不得不垂头丧气地行了一礼昭示着自己的落败。 “战斗间的时机瞬息万变,你所欠缺的火候只有靠日后在外行走间不断地磨练才能有所提升了,光靠自己一个人在院里苦修可是没什么用的。” 氿真人负手而立,对着眼前的尹青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尹青受教。” 尹青也知道自己掌握的时日尚浅,确实还需要不断地磨练才行。 “既然你已经掌握了这以灵御物之法,那做师兄的也不食言,赠你一柄灵品二阶的飞剑作为贺礼。” 氿真人用手在身前轻轻一拂,一柄淡蓝色飞剑在空中显形,周遭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分。剑身通体修长冷冽,像是有碧波流转,泛着幽幽寒光。 “此剑名为岁鹄,长二尺七寸。由沉沙玄铁和百炼灵晶炼制而成,此剑中蕴含的两道阵纹待你烙上神魂印记后,注入灵力便可浮现。” 岁鹄剑随着氿真人的灵力牵引来到尹青跟前,静静地等待着它的新主人。 “你体内既为庚金之力,庚金生水,用这水属性的飞剑最是恰好不过。以后需日日用灵力温养此剑,才可以如臂使指,绽放威能。” 尹青接过岁鹄剑,入手冰凉只觉一阵寒意袭来,使他心神守一,灵台清明。待他烙上灵力印记后,只觉得此剑就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般亲切。尹青缓缓抚过剑身,岁鹄剑轻轻颤动,剑芒吞吐,看样子倒是于他十分的契合。 “氿师兄有心了!” 谢过氿真人后,尹青将岁鹄剑收回自己灵台识海中进行温养,显然对岁鹄剑十分的满意。 “今日,你先试着御使岁鹄剑熟悉一番。待明日,同我一道去拜会一些老相识。” “是,师兄。” 氿真人吩咐了一番,径自感叹着出院离去。 “现在的有些人呐,不知道有些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这永宁府,可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六十三章 道心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天还未亮,此时的尹青虽做不到像氿真人那般御气而行,可凭借着岁鹄剑也是腾空而起。随着氿真人一道,御剑出城。 小的时候常听困爷爷说有修士可以御剑而起,站在云端之上。如今的自己实现了,就像是在梦境中一般。看着脚下的永宁城,感受着耳边不停掠过的风声,身边飘过的云彩。尹青心里也是一震激动,不由得想大声呼喊。 氿真人似乎看出了尹青的心思,倒也不急,不紧不慢地在前边飞着。 “到了,咱们下去吧。” 过了约一炷香的工夫,氿真人指着不远处一个古朴的院子说道。 两人刚落地,便被两道黑影拦住了去路,厉声质问道:“来者何人?此处为私人属地,若是再往前一步,那便休怪刀剑无眼!” 这氿师兄不是说来拜访老相识的吗?可眼前这两个剑拔弩张的汉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同氿师兄认识。难不成是仇家?跟在氿真人身后的尹青腹诽了一番。 氿真人眯了眯眼,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对着尹青吩咐道:“现在离天亮时分,还有半个时辰。屋内有十一口人,在加上眼前这两个,一共十三口。我在此为你压阵,要你天亮之前一个不留。” “狂妄!” “找死!” 拦住氿真人和尹青的两人没想到氿真人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怒喝一声,刀气纵横间大开大合,径直朝氿真人砍来。看这架势,似要将氿真人剁做肉泥。 “哼!自不量力” 氿真人冷哼一声,灵力震动,将近身前来的两人震的倒飞出去。弹指虚点,两道剑芒犹如毒蛇探头一般,只听得闷哼一声,便再无声息。 “除去这两个,还有十一口。” 氿真人如吃茶饮水一般,毫不在意地说道。 “氿师兄!” 两人枉死,氿真人视人命如草芥,此时尹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也碍于情面不得不高声呼喊了一句。 “怎么?于心不忍?” 见尹青婆婆妈妈的神情,氿真人满脸戏谑。 “敢问氿师兄,他们是有何罪孽,罪当伏诛?”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们敢挡我去路,甚至向我出手,那更是自取死路!” 此时氿真人黑袍烈烈,完全没有半点平时的样子,冷酷地让尹青有些不认识。 “那院中十一口又有何错,不得活命?” “就凭他们区区蝼蚁也敢来永宁府周边占据灵脉私挖灵矿,便是死罪!” 氿真人的语气不容置疑,生杀夺于,仿佛这十一口人已经是死人一般。 “请氿师兄三思,这十一口人罪不至死,尹青斗胆,认为稍加惩戒即可!” “哼,罪不至死?你可知道,若是松口,便会有千千万万的铤而走险之徒打这灵脉灵矿的注意,霍乱永宁府根基。乱世当用重典,杀鸡儆猴不可仁慈。” 氿真人没有半点松口,眼神犹如两道利剑般锐利地盯着尹青,似乎想让他臣服。 此时的尹青也是毫不示弱地直视氿真人,没有半分躲闪。 “如此顶撞,你以为便可改变他们的生死么?你可不要认为你的命,比永宁府的格局更重要!” 此时的氿真人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黑发飞舞,整个气势爆发,朝尹青压来迫使他屈服。 威压之下,尹青周身骨骼噼里啪啦地作响,可此时的尹青硬憋着一口气不肯屈服,不愿意服软。因为在他心中,是非曲直,黑白正道往往比生命来的更重一些。荣叔从小便教导他,富贵长生,天做主由不得人;钢骨正气,我做主由不得天。刺羽军中向来未有贪生怕死之徒,从来只有舍生取义之辈。 “倒是硬气,可是硬气的人活不长!这大千世界,终究是强者为尊,弱者只能屈服!” 氿真人显然已经是不想再白费口舌,显然也是动了真火,悍然出手! “若是你能够主宰这边天地,那你所言皆是真理!不然,那便是狗屁。不要以为你是师尊看好的弟子,就可以凭着自己的想法为所欲为。规则和秩序不容打破,在这永宁府中,四府便是天,有人忤逆天意,便得受天罚!” 面对威势不断攀升的氿真人,此时的尹青犹如狂风暴雨之下,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嗡!” 尹青祭出岁鹄剑围绕在自己身旁,借以抵挡氿真人无尽的威压。 可随着氿真人步步逼近,岁鹄剑不断地颤抖,似乎在发出阵阵的哀鸣。 “小子,记住,我能亲手教你,那便可以亲自将你抹杀!” 氿真人动了,尹青死死盯住氿真人却发现自己连氿真人的残影都捕捉不到。 “嘭!” 氿真人毫无花哨的一拳重重地击打在岁鹄剑的剑身,只这一击,便打的岁鹄剑龟裂开来。尹青只觉一股重力袭来,自己的身躯完全承受不住这股威能,直愣愣地倒飞了出去。若不是有岁鹄剑承受了大部分的威能,此时的尹青可能已经被氿真人一击之威轰得经脉寸断,生机全无。 “小子,你知道么?为何师尊让我掌管这永宁府中的诸多事务,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弟子!而是,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化昭为氿。只要师尊需要,只要鸿蒙学宫需要,我便是那从侧面流出的泉,可以抹杀任何挡在前面的敌人。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此时的氿真人浑身威能显然已经达到了顶峰,浑身都被阴阳二气缠绕,在他眼中的尹青已然是个死人。 “啊!” 感受到性命之忧的尹青无比的痛苦,他是第一次如此的接近死亡。 “若你此时能够回心转意,我可以大发慈悲地饶你一命。” 没想到此时的氿真人还对尹青抱有一丝期望,可能他觉得在生与死之间,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 完全没有半点的犹豫,尹青虽是不敌,却依然祭起龟裂的岁鹄剑迎向看似无可匹敌的氿真人。 “如此执迷不悟,那便对不住了!” 巨大的轰鸣过后,尹青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六十四章 游历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天还未亮,此时的尹青虽做不到像氿真人那般御气而行,可凭借着岁鹄剑也是腾空而起。随着氿真人一道,御剑出城。 小的时候常听困爷爷说有修士可以御剑而起,站在云端之上。如今的自己实现了,就像是在梦境中一般。看着脚下的永宁城,感受着耳边不停掠过的风声,身边飘过的云彩。尹青心里也是一震激动,不由得想大声呼喊。 氿真人似乎看出了尹青的心思,倒也不急,不紧不慢地在前边飞着。 “到了,咱们下去吧。” 过了约一炷香的工夫,氿真人指着不远处一个古朴的院子说道。 两人刚落地,便被两道黑影拦住了去路,厉声质问道:“来者何人?此处为私人属地,若是再往前一步,那便休怪刀剑无眼!” 这氿师兄不是说来拜访老相识的吗?可眼前这两个剑拔弩张的汉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同氿师兄认识。难不成是仇家?跟在氿真人身后的尹青腹诽了一番。 氿真人眯了眯眼,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对着尹青吩咐道:“现在离天亮时分,还有半个时辰。屋内有十一口人,在加上眼前这两个,一共十三口。我在此为你压阵,要你天亮之前一个不留。” “狂妄!” “找死!” 拦住氿真人和尹青的两人没想到氿真人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怒喝一声,刀气纵横间大开大合,径直朝氿真人砍来。看这架势,似要将氿真人剁做肉泥。 “哼!自不量力” 氿真人冷哼一声,灵力震动,将近身前来的两人震的倒飞出去。弹指虚点,两道剑芒犹如毒蛇探头一般,只听得闷哼一声,便再无声息。 “除去这两个,还有十一口。” 氿真人如吃茶饮水一般,毫不在意地说道。 “氿师兄!” 两人枉死,氿真人视人命如草芥,此时尹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也碍于情面不得不高声呼喊了一句。 “怎么?于心不忍?” 见尹青婆婆妈妈的神情,氿真人满脸戏谑。 “敢问氿师兄,他们是有何罪孽,罪当伏诛?”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们敢挡我去路,甚至向我出手,那更是自取死路!” 此时氿真人黑袍烈烈,完全没有半点平时的样子,冷酷地让尹青有些不认识。 “那院中十一口又有何错,不得活命?” “就凭他们区区蝼蚁也敢来永宁府周边占据灵脉私挖灵矿,便是死罪!” 氿真人的语气不容置疑,生杀夺于,仿佛这十一口人已经是死人一般。 “请氿师兄三思,这十一口人罪不至死,尹青斗胆,认为稍加惩戒即可!” “哼,罪不至死?你可知道,若是松口,便会有千千万万的铤而走险之徒打这灵脉灵矿的注意,霍乱永宁府根基。乱世当用重典,杀鸡儆猴不可仁慈。” 氿真人没有半点松口,眼神犹如两道利剑般锐利地盯着尹青,似乎想让他臣服。 此时的尹青也是毫不示弱地直视氿真人,没有半分躲闪。 “如此顶撞,你以为便可改变他们的生死么?你可不要认为你的命,比永宁府的格局更重要!” 此时的氿真人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黑发飞舞,整个气势爆发,朝尹青压来迫使他屈服。 威压之下,尹青周身骨骼噼里啪啦地作响,可此时的尹青硬憋着一口气不肯屈服,不愿意服软。因为在他心中,是非曲直,黑白正道往往比生命来的更重一些。荣叔从小便教导他,富贵长生,天做主由不得人;钢骨正气,我做主由不得天。刺羽军中向来未有贪生怕死之徒,从来只有舍生取义之辈。 “倒是硬气,可是硬气的人活不长!这大千世界,终究是强者为尊,弱者只能屈服!” 氿真人显然已经是不想再白费口舌,显然也是动了真火,悍然出手! “若是你能够主宰这边天地,那你所言皆是真理!不然,那便是狗屁。不要以为你是师尊看好的弟子,就可以凭着自己的想法为所欲为。规则和秩序不容打破,在这永宁府中,四府便是天,有人忤逆天意,便得受天罚!” 面对威势不断攀升的氿真人,此时的尹青犹如狂风暴雨之下,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嗡!” 尹青祭出岁鹄剑围绕在自己身旁,借以抵挡氿真人无尽的威压。 可随着氿真人步步逼近,岁鹄剑不断地颤抖,似乎在发出阵阵的哀鸣。 “小子,记住,我能亲手教你,那便可以亲自将你抹杀!” 氿真人动了,尹青死死盯住氿真人却发现自己连氿真人的残影都捕捉不到。 “嘭!” 氿真人毫无花哨的一拳重重地击打在岁鹄剑的剑身,只这一击,便打的岁鹄剑龟裂开来。尹青只觉一股重力袭来,自己的身躯完全承受不住这股威能,直愣愣地倒飞了出去。若不是有岁鹄剑承受了大部分的威能,此时的尹青可能已经被氿真人一击之威轰得经脉寸断,生机全无。 “小子,你知道么?为何师尊让我掌管这永宁府中的诸多事务,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弟子!而是,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化昭为氿。只要师尊需要,只要鸿蒙学宫需要,我便是那从侧面流出的泉,可以抹杀任何挡在前面的敌人。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此时的氿真人浑身威能显然已经达到了顶峰,浑身都被阴阳二气缠绕,在他眼中的尹青已然是个死人。 “啊!” 感受到性命之忧的尹青无比的痛苦,他是第一次如此的接近死亡。 “若你此时能够回心转意,我可以大发慈悲地饶你一命。” 没想到此时的氿真人还对尹青抱有一丝期望,可能他觉得在生与死之间,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 完全没有半点的犹豫,尹青虽是不敌,却依然祭起龟裂的岁鹄剑迎向看似无可匹敌的氿真人。 “如此执迷不悟,那便对不住了!” 巨大的轰鸣过后,尹青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六十五章 异化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沿着鱼渊泽的石壁一路向下,瘴气却是出乎意料地越来越稀薄。 “这倒是稀奇,没想到越往鱼渊泽里走,这瘴气的浓度反而低了些。” 尹青感受着周围的细微变化,觉得是有几分令人惊奇。 自从青阳龙蛟败在鸿蒙学宫三老的手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此地,不知道遁去了何方。这瘴气原本便是走蛟常年累月吐纳修炼的产物,经过一番大战后的鱼渊泽地势大改,导致瘴气大量外泄。又因失去了走蛟这制造瘴气的源头,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山是龙势,水是龙血,因而,走蛟想要化形蜕变离不开借助山与水的温养。这鱼渊泽虽算不上洞天福地,倒也是自成一方天地,你沿着山水行走,直到尽头,说不定就可以找到走蛟的巢穴。”灵台识海中的寒轩娓娓道来,诱惑道。 “呼!” “铛!” 尹青只察觉到一道矫健的残影,快的犹如星飞电急般一爪拍在岁鹄剑身,发出一声清鸣。 定睛一看,这是一头沾染了瘴气未死进而变异的一头豹妖,没有了青阳龙蛟的压制,周遭的妖兽纷纷四处觅食,谁也不服谁,或许只有出现了新的妖王此处才会有所改变。 豹妖诡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尹青,前爪不停地在地面上摩擦,锋利的爪子摩擦着地面拉出道道火光,此刻蓄势待发,仿佛只要尹青稍有破绽它便会悍然进攻。 “嗖!” 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豹妖率先发难,直扑尹青而来。 尹青本能地一躲,豹妖扑了个空。原本尹青身后的一株需要数人环抱的大树被豹妖一爪洞穿,“滋滋”作响,散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看样子是有剧毒。 豹妖一击不中,显然十分地恼怒,对着尹青高声长啸。刺耳的啸声在空气中完全炸裂开来,一股气浪波动过后,只见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道沟壑,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豹妖也如此的难缠。 “咻!” 尹青驱使着岁鹄剑直直地斩向豹妖,剑光如水般奔涌,一剑快过一剑。豹妖显然面对岁鹄剑也不坐以待毙,展现出了无比的灵活,轻而易举就躲开了尹青岁鹄剑的攻击。尹青见豹妖如此难缠,反而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兴奋,只觉豹妖如此速度,刚好可以磨砺自己对于飞剑的掌控,倒也不赖。 “嘭!”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地陡然震颤,尹青方才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足有数丈的大坑,而尹青自己则已经腾挪躲闪到十余丈外。 “哧!” 一头一人半高的铁背熊咆哮着冲向尹青加入了战斗,它虽然看似笨拙,可是它庞大的体型使得它每一步迈开都很大。巨大的熊掌每一次地拍打着地面,都能听见轰隆巨响,整个大地留下一个个深坑。显然,这里边的妖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活物了,不然也不会出现一豹一熊二者共同进攻尹青的情形。 “啪......” 碎石滚落,掉入鱼渊泽的暗流中。此时的尹青已经背一左一右的两头妖兽逼到了崖边,显然已经是退无可退。 岁鹄剑护在周身,尹青双手紧握自己的阔剑,竟然同时对妖兽发起了攻击。 “呼哧!” “呼哧!” 一豹一熊没想到尹青如此托大,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时间狂暴了起来。 豹妖速度奇快,铁背熊防御极高。战斗中的尹青驱使着灵活的岁鹄剑同豹妖缠斗,同时自己手持势大力沉的阔剑对着铁背熊轮番劈砍。两相比较下,却刚好将两头妖兽的优势抵消,陷入了势均力敌的困境。 “若是再不想个法子,待一会儿灵力若是耗尽,可能就是我命丧当场之时。” 随着久战不下,尹青也是陷入了焦急,随着时间不断地流逝,自己的灵力消耗也越来越大。尹青深知自己以一敌一尚有胜算,此刻以一敌二看来只能想个法子全身而退才行。 “咻!” 尹青御使岁鹄剑当着豹妖的面虚晃一剑,随即灵活地趁势一让,让豹妖扑了个空。此刻的尹青本是想卖个破绽,企图先行将豹妖拿下。铁背熊虽说是皮糙肉厚,可笨拙无比,想来是可以慢慢收拾的。 见岁鹄剑原本密不透风的防御露出空隙,豹妖刹那间就掠过了岁鹄剑瞬间扑向尹青,右爪泛着寒光,便直接从后方抓向尹青的喉咙。如此近距离的一爪寻常时候,都是及难闪避,更不要说此时正在与铁背熊角力的尹青。 尹青只觉后脊冰凉,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尹青直接弃了手中的阔剑,顺势往铁背熊的身下滚去,堪堪躲过豹妖这致命的一爪。 “哐当!” “噗!” 阔剑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利爪入肉的声音同时响起,豹妖的一爪结结实实地剜在了铁背熊的胸口,胸口吃痛的铁背熊毫不犹豫地一掌将豹妖扇飞。 血光四溅,没想到就这一瞬间,局势就发生了改变。铁背熊和豹妖毕竟不是同类,受了对方攻击的彼此,原本看似有所配合的相互协作此时已是荡然无存。 “嘭!” 豹妖瞬间再次被砸飞,久战之下的豹妖明显不是铁背熊的对手,它的利爪在铁背熊的面前毫无用处。饶是它不停地利用速度的优势围绕着铁背熊快速挥爪,可也只能发出叮叮当当金属撞击的声音。铁背熊的胸口自从被豹妖剜下一块肉后,就伏地不起,再也不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任凭豹妖如何挑衅,就宛如一尊铁疙瘩不为所动。 被尹青戏耍后的怒火再加上血腥味的刺激下,铁背熊和豹妖陷入了无比的狂暴,血肉翻飞,怒吼连连。看样子豹妖和铁背熊之前同尹青交战时都各自保留了实力,想要成为最后的那个赢家。而此时,两妖相争才是不死不休的开始。 若是尹青还在此处的话,才会明白自己之前以一敌二是有多么的危险。而此时的尹青已经顺着暗流的方向逆流而上,朝着山与水的尽头探索。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六十六章 遗物(已更)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这是?” 逆水而上的尽头,此刻展现在尹青眼前的是鱼渊泽崖壁坍塌过后的狼藉,水域中出现一块似岛非岛的土地。凌道人、莫五渠交手的那个洞穴此时也因为地势的改变而裸露出来,在岛屿的一侧,洞内的布置被居高临下的尹青尽收眼底。 “看来这鱼渊泽的异变便是从此处产生的。你看,那儿是蛊虫的尸体,按这交手的痕迹来看,必然经过一场大战。” 循声望去,尹青看到了部分血色蛊虫的遗骸残肢,散落的羽翅上布满了怪异的花纹,像是一张哭泣的人脸,让人看了止不住地厌恶。 纵身一跃,跨过暗流,尹青此时一脚踏在黏稠的岛面,岛面不知道被什么覆盖了一层,让尹青双脚都不由自主地下陷了寸许,抬腿的时候甚至脚底还有黏稠的丝线悬挂。 “这座岛屿,想必就是走蛟的老巢。”灵台识海中的寒轩环顾扫视一眼,感受着周围的天地灵力的变化,确定地说道:“这里正处在鱼渊泽的龙眼上,走蛟在此受到滋养,修为必然一日千里。要不是发生了大战改变了此处的风水格局,走蛟应该不会从此处离去。要是本大爷我当年有这么一块地方的话,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只能寄人篱下。唉,真是天意弄人。” 听着寒轩的叹息,尹青也是深有体会,他何尝又不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呢?尹青不由得安慰道:“寒轩大哥,只要我尹青有一口气在,就一定帮你寻到离开我灵台识海的方法!” “你小子,这话说了不等于白说?你都不在了那我还有命在吗?”寒轩听了尹青的话小声嘟囔着,显然他自己都不敢奢望尹青能够找寻得到让他重生的办法。 尹青沿着岛屿的一侧缓步而行,此刻的鱼渊泽没有了青阳龙蛟的威势,天知道会遇到什么不开眼的妖兽。刚才的豹妖和铁背熊都只是被瘴气沾染异化,而化形成为妖兽就如此难以对付,若是出现什么强大的妖兽,尹青还是决定第一时间如何全身而退才上策。 绕着岛屿快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象,于是尹青决定朝岛屿的中心前行。甚至去看一看那遍地的蛊虫遗骸,究竟是何人在此大战,才导致了如此大的变化。 崖壁上竟有数丈来宽的血迹,一直绵延弯折。周遭的崖壁如同被撞击过一般,龟裂开来,随着裂痕放眼望去,目光被浓郁的瘴气所扰,四周灵力紊乱,若有若无。一路向下的血迹也是不知终于何处。干涸暗红凝成血块儿也掩盖不住阵阵腥气,看的凌道人不住地皱眉,不由开始担心起龙魂玉的安危。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按照往常的经验,凌道人便知已经快要抵达崖底的暗流。一直关注崖壁变化的凌道人赫然发现崖壁上龟裂的痕迹中早已不是暗红干涸的血块儿,妖异的血红布满了目所能及之处的整个崖壁,甚至连下方流动的暗流表面都浮动着同样的血渍。 “哼,老夫倒要看看是何物在此装神弄鬼!” 凌道人自恃修魂巅峰的修为倒也无所畏惧,竹杖轻摇,青玉葫芦喷出数道水柱交织着冲刷过血红的崖壁,顿时周遭酒香四溢,令人迷醉。 “着!” 凌道人拄杖虚点,浑厚霸道的灵力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接触到水柱过往之处,顷刻间化为滔天烈焰,将整个鱼渊泽崖底映的通红。火焰呈燎原之势顺势将崖壁上的污血席卷而空,就连浓郁的瘴气也经受不住这等火焰的炙热,纷纷消散。 “吼!” 凌道人如此干脆施为,动静颇大,引得黑暗中传来闷声巨吼。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吼像是在宣泄作为此地主人的不满,由远到近的吼叫声震的凌道人脚下原本汹涌的暗流不禁为之一滞,一身卦衣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一抹妖异的红光攒动,从黑暗中窜出一头通体黝黑头生巨角的巨型走蛟。只在一息之间便来到了凌道人跟前不由分说地张口便咬。腥气扑面而至,巨大的口器上附着寒光,就连污秽泛黄的涎水也看得清清楚楚。看这架势,似乎便是想要将凌道人一口吞下。 “来得好!” 凌道人话音未落,身形一闪,原地的虚影还未消散真身就已经出现在了走蛟巨大的头颅之上。走蛟咬了个空,甚至都还没有察觉到凌道人的动向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竹杖贯穿,钉在了原地不停地扭动,发出凄厉的嘶号。 凌道人也没有想到如此轻易就能将走蛟制服,正准备行搜魂之法探看这鱼渊泽崖底究竟发生了什么,会导致有如此异变。 “嘭!” 被竹杖钉住的走蛟在凌道人脚下突然炸裂开,腾起的血雾倒是让凌道人有些始料未及。就连护体罡气一时间都被血雾所污,泛着妖异的暗红。饶是凌道人见多识广,一时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不得不运转灵力蒸发周遭黏稠的血雾。 原本看似无害的黏稠血雾在这灵力的催化作用下散去,悄然间消融于四周的灵力之中。血雾随着周天运转吐纳的灵力无视护体罡气进入凌道人体内,凌道人一时不察着了道,只觉得浑身血脉翻涌,随着便是一阵无力感袭来,差点从空中跌落。 凌道人连忙封住自身奇经八脉同外界的吐纳大周天,运功压制住体内的毒血。而原本十来丈长的走蛟此时已经化作一具干瘪的蛇蜕,毫无生机地钉在竹杖下,一动不动。 走蛟者,头生双角,是直而短,坚若金石。有四足,龙形神通不显,常以江河湖泊而栖息。蛟百年一蜕,九蜕化形,待历雷劫,千年便可一朝化龙翱翔而去。此刻凌道人竹杖下所钉住的,正是走蛟的一截蛇蜕。 从这留下的蛇蜕看来,此蛟已经生有灵智。驱使蛇蜕来试探老夫的虚实,足见其谨慎。若是此蛟五蜕化龙形,以老夫一人之力又在这鱼渊泽之中那便不好对付了。 凌道人一边运转灵力逼出毒血,一边思索着对策。 可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为何这区区十年的光景鱼渊泽中就孕育出了此等异兽?难不成十年之前,此蛟惧怕一泽那老小子?想到这里,凌道人不由摇了摇头,连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虽说我和一泽那老小子差了一个大境界,可我应该只是略逊一筹才对,不然龙魂玉置放之地如此要紧的事,他岂会同我商议? 凌道人这样一想,不由得嘬了一口青玉葫芦中的美酒,就连方才遭了蛇蜕暗算的不快也消散了些去。调理完毕的凌道人拄着竹杖朝着藏着龙魂玉的洞穴踱步而去,丝毫没有发现黑暗之中,那双融于黑暗却一直窥伺的眼睛。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六十七章 威压(已更)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工作原因通宵码字中 逆水而上的尽头,此刻展现在尹青眼前的是鱼渊泽崖壁坍塌过后的狼藉,水域中出现一块似岛非岛的土地。凌道人、莫五渠交手的那个洞穴此时也因为地势的改变而裸露出来,在岛屿的一侧,洞内的布置被居高临下的尹青尽收眼底。 “看来这鱼渊泽的异变便是从此处产生的。你看,那儿是蛊虫的尸体,按这交手的痕迹来看,必然经过一场大战。” 循声望去,尹青看到了部分血色蛊虫的遗骸残肢,散落的羽翅上布满了怪异的花纹,像是一张哭泣的人脸,让人看了止不住地厌恶。 纵身一跃,跨过暗流,尹青此时一脚踏在黏稠的岛面,岛面不知道被什么覆盖了一层,让尹青双脚都不由自主地下陷了寸许,抬腿的时候甚至脚底还有黏稠的丝线悬挂。 “这座岛屿,想必就是走蛟的老巢。”灵台识海中的寒轩环顾扫视一眼,感受着周围的天地灵力的变化,确定地说道:“这里正处在鱼渊泽的龙眼上,走蛟在此受到滋养,修为必然一日千里。要不是发生了大战改变了此处的风水格局,走蛟应该不会从此处离去。要是本大爷我当年有这么一块地方的话,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只能寄人篱下。唉,真是天意弄人。” 听着寒轩的叹息,尹青也是深有体会,他何尝又不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呢?尹青不由得安慰道:“寒轩大哥,只要我尹青有一口气在,就一定帮你寻到离开我灵台识海的方法!” “你小子,这话说了不等于白说?你都不在了那我还有命在吗?”寒轩听了尹青的话小声嘟囔着,显然他自己都不敢奢望尹青能够找寻得到让他重生的办法。 尹青沿着岛屿的一侧缓步而行,此刻的鱼渊泽没有了青阳龙蛟的威势,天知道会遇到什么不开眼的妖兽。刚才的豹妖和铁背熊都只是被瘴气沾染异化,而化形成为妖兽就如此难以对付,若是出现什么强大的妖兽,尹青还是决定第一时间如何全身而退才上策。 绕着岛屿快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象,于是尹青决定朝岛屿的中心前行。甚至去看一看那遍地的蛊虫遗骸,究竟是何人在此大战,才导致了如此大的变化。 崖壁上竟有数丈来宽的血迹,一直绵延弯折。周遭的崖壁如同被撞击过一般,龟裂开来,随着裂痕放眼望去,目光被浓郁的瘴气所扰,四周灵力紊乱,若有若无。一路向下的血迹也是不知终于何处。干涸暗红凝成血块儿也掩盖不住阵阵腥气,看的凌道人不住地皱眉,不由开始担心起龙魂玉的安危。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按照往常的经验,凌道人便知已经快要抵达崖底的暗流。一直关注崖壁变化的凌道人赫然发现崖壁上龟裂的痕迹中早已不是暗红干涸的血块儿,妖异的血红布满了目所能及之处的整个崖壁,甚至连下方流动的暗流表面都浮动着同样的血渍。 “哼,老夫倒要看看是何物在此装神弄鬼!” 凌道人自恃修魂巅峰的修为倒也无所畏惧,竹杖轻摇,青玉葫芦喷出数道水柱交织着冲刷过血红的崖壁,顿时周遭酒香四溢,令人迷醉。 “着!” 凌道人拄杖虚点,浑厚霸道的灵力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接触到水柱过往之处,顷刻间化为滔天烈焰,将整个鱼渊泽崖底映的通红。火焰呈燎原之势顺势将崖壁上的污血席卷而空,就连浓郁的瘴气也经受不住这等火焰的炙热,纷纷消散。 “吼!” 凌道人如此干脆施为,动静颇大,引得黑暗中传来闷声巨吼。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吼像是在宣泄作为此地主人的不满,由远到近的吼叫声震的凌道人脚下原本汹涌的暗流不禁为之一滞,一身卦衣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一抹妖异的红光攒动,从黑暗中窜出一头通体黝黑头生巨角的巨型走蛟。只在一息之间便来到了凌道人跟前不由分说地张口便咬。腥气扑面而至,巨大的口器上附着寒光,就连污秽泛黄的涎水也看得清清楚楚。看这架势,似乎便是想要将凌道人一口吞下。 “来得好!” 凌道人话音未落,身形一闪,原地的虚影还未消散真身就已经出现在了走蛟巨大的头颅之上。走蛟咬了个空,甚至都还没有察觉到凌道人的动向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竹杖贯穿,钉在了原地不停地扭动,发出凄厉的嘶号。 凌道人也没有想到如此轻易就能将走蛟制服,正准备行搜魂之法探看这鱼渊泽崖底究竟发生了什么,会导致有如此异变。 “嘭!” 被竹杖钉住的走蛟在凌道人脚下突然炸裂开,腾起的血雾倒是让凌道人有些始料未及。就连护体罡气一时间都被血雾所污,泛着妖异的暗红。饶是凌道人见多识广,一时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不得不运转灵力蒸发周遭黏稠的血雾。 原本看似无害的黏稠血雾在这灵力的催化作用下散去,悄然间消融于四周的灵力之中。血雾随着周天运转吐纳的灵力无视护体罡气进入凌道人体内,凌道人一时不察着了道,只觉得浑身血脉翻涌,随着便是一阵无力感袭来,差点从空中跌落。 凌道人连忙封住自身奇经八脉同外界的吐纳大周天,运功压制住体内的毒血。而原本十来丈长的走蛟此时已经化作一具干瘪的蛇蜕,毫无生机地钉在竹杖下,一动不动。 走蛟者,头生双角,是直而短,坚若金石。有四足,龙形神通不显,常以江河湖泊而栖息。蛟百年一蜕,九蜕化形,待历雷劫,千年便可一朝化龙翱翔而去。此刻凌道人竹杖下所钉住的,正是走蛟的一截蛇蜕。 从这留下的蛇蜕看来,此蛟已经生有灵智。驱使蛇蜕来试探老夫的虚实,足见其谨慎。若是此蛟五蜕化龙形,以老夫一人之力又在这鱼渊泽之中那便不好对付了。 凌道人一边运转灵力逼出毒血,一边思索着对策。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六十八章 战技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南明离火! 正是龟缩在灵台识海下被一泽道人五方封禁的南明离火! 蛰伏的南明离火感受到了莫五渠神魂自燃的威能,正如同神祇不容挑衅一般,狂躁地一路奔袭而来,占据了尹青眉间这片狭小的空间。莫五渠根本料不想到,自己为了直接将尹青抹杀而自燃神魂的举动,无意识间引动而来的这股紫火威能如此之大。甚至作为临渊期的他在这股威能之下都毫无反抗之力。 无边的紫炎直接将莫五渠的神魂包裹,莫五渠此时像是受到了天地间最残酷的刑罚,面容都痛苦的扭曲变形,张着嘴像是在不住地呼喊。可跃动的紫炎无物不燃,就连声音也逃不脱一般。尹青神魂萎靡地跌坐在一旁,看着莫五渠在紫炎中无声地消弭着,直到什么也没有留下。 炼化完莫五渠神魂的南明离火也逐渐地趋于平静,在那儿停留片刻过后,自顾自地回到尹青灵台识海之下再次蛰伏。那副来去自如的样子,让尹青不得不怀疑一泽道人的五方封禁是不是对南明离火毫无作用。 “没想到最后救你的竟然是这谁也摸不准脾气的紫火!” 同样是劫后余生的寒轩不得不感叹。因为他知道,若是尹青的神魂被莫五渠吞噬,肉身被夺舍。那以莫五渠的修为和手段,必然会将灵台识海中的自己炼化。 “谁能想得到,这柄飞剑之中竟然藏有一缕残魂?终究还是大意了......” 没想到这一次的鱼渊泽之行竟然如此艰险,神魂萎靡的尹青苦笑着说。经过好一番调息后尹青才缓过劲来,小心翼翼地拾掇着地上的东西,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莫五渠神魂殒灭后,神魂印记消散,地上的法器也化为了无主之物。 “看样子这支骨笛,就是这里面最好的法器了!” 随着尹青灵力注入,骨笛发出一道轻吟,阵纹亮起,赫然是一件灵品四阶的法器,远比自己身上的岁鹄剑好得多。一番摆弄过后,这柄骨笛全然不见动静,看来是要有相应的功法才能催动,尹青不由暗道了一声可惜。 倒是一扎被麂皮套住的半截漆黑竹简引起了尹青的注意,拉开捆绑着竹简的麂皮,将竹简展开,上书小千剑阵四个大字。 “没想到,这里的这么多柄飞剑,为的便是搭配这卷竹简上所记载的战技。”尹青粗略的一数,地上竟然足足有十六柄飞剑之多,虽然都只是灵品一阶,可依照竹简上所言,小千剑阵至少需要十三柄飞剑即可。飞剑在手,又有竹简授法,尹青当即就开始修炼起这小千剑阵。这卷竹简也是莫五渠偶然所得,没想到此刻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小千剑阵,是以一柄飞剑为枢,其余飞剑结阵相连为基,通过灵力牵引神魂驾驭,剑阵激发后,所有飞剑之力浑然一体,攻敌自守只在转念之间的战技。随着修为的不断提升,灵力的不断精纯,能够源源不断地炼化飞剑到阵中提升小千剑阵的威能,最多可至三千六百柄,到时候剑意纵横间试问又有几人能阻挡?只是同时操纵如此多的飞剑对于灵力的把控要求极高,一心多用下对于神魂的考验也很大。所以莫五渠没有专门修炼神魂法门的情况下,根本就驾驭不了需要众多飞剑的小千剑阵。而尹青却是不同,他在氿真人的指导下修炼了冲虚法,对于小千剑阵这等需要神魂支撑的战技有着天然的优势。 尹青此时以岁鹄剑为枢,逐步将十二柄飞剑打上神魂印记后一一炼化,十三柄飞剑结成的小千剑阵一下就将尹青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消耗的一干二净,一阵疲惫袭来,让尹青瘫坐在地上。 “看着样子应该是威力惊人,否则也不至于灵力消耗如此夸张。本大爷觉得你应该去找个时间去问问你那便宜师兄如何用神魂驾驭这灵台识海,不然的话就凭你现在周天运转吐纳灵力的速度,可支撑不了这小千剑阵运转多久。” 寒轩对着瘫坐在地上的尹青出着注意,没想到这小子傻人竟然有傻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也只有等将氿师兄托付的东西送回鸿蒙学宫后再向氿师兄请教了,也不知道离开了这么久,霜儿妹妹、程瑀大哥他们还好吗。” 调息完毕后的尹青回想起之前大家一起在大衍幻境中共度难关的那些日子,还是有些感触。但也无妨,这不是马上就要见到了么,尹青心中暗想,甚至还有些期待。 “既然都来了,不如去走蛟的巢穴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好东西呢?” 此时的尹青习得了小千剑阵后,又有十三把飞剑傍身,一时间也是底气大增。尝到了天上掉馅饼滋味的他,对于探索宝物充满了向往。 走不多时,尹青就来到了所谓的走蛟巢穴。巢穴不大,虽说已经破败了许久,可也能依稀看清里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坑洞。看样子,应该是 平日里走蛟进进出出所致。 坑洞的一旁有一方石台,石台四周都被打磨地无比光滑,唯有上方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凹槽四周布满了一些被啃噬的痕迹。看样子,这个凹槽里边以前应该是放着一件不知名的宝物。可能就是因为有人察觉到此地的宝物,前来探索并且在此发生了大战,才改变了鱼渊泽原本的地势导致瘴气外泄,堵塞了周围的道路。 尹青又在四周细细地探察了一番,没有发现其他新的线索,只能做此判断,得出结论。只要这里边再无瘴气产生的源头,再多等一些时日,上边的瘴气应该就能自行散去,这样也能给马三哥有个交待。既然此间事情已了,还是速速回鸿蒙学宫要紧。 原路返回的尹青恰巧撞上已经分出胜负的豹妖和铁背熊。 此时的豹妖已经看不出原样,只有半截脑袋搭在一边,看样子早已死去。一旁的铁背熊已经将它开膛破肚,正在享用着自己的胜利果实。豹妖的妖血顺着铁背熊的嘴角滴落在地上,顺着石壁一直流到尹青的脚边。 “既然你还在这儿,那就是命中注定合该用你试试这小千剑阵的威力!” 岁鹄剑剑如流光,身旁的十二柄飞剑也是悉数亮起,在尹青的牵引下剑芒吞吐汇于一处,直取铁背熊的头颅。 感到危机将近的铁背熊还来不及舍弃豹妖的尸体,就被剑芒洞穿了头颅,带出了白花花的脑浆,他到死也想不通为何自己赖以生存的糙皮此番却失去了作用。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六十九章 马三之死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没想到这小千剑阵一击之下,威能竟然叠加至此,直接将铁背熊洞穿!只可惜我修为不够,如今只能催动盏茶功夫便后继无力。看来以后多得在修为上下功夫,不然连到手的战技都是用不了,那岂不是说出去让人耻笑?” 即使是这样,尹青也觉得十分满意,原本的他苦于没有战技傍身,一身的修为也只能有力无处使。此时习得小千剑阵后,尹青方才觉得自己行走在外多了一分保障。 尹青将铁背熊巨大的身躯翻转过来,挑腹部柔软处下手,将整个熊皮剥了下来,顺带着熊胆和熊掌一道放入储物戒指中,一时间也是收获颇丰。而一旁的豹妖已经被铁背熊吃的七七八八,看样子已经没什么可以采集的必要。 既然此间事了,尹青祭出岁鹄剑冲天而起朝着乐华镇飞去。 离开乐华镇已经快两年了,镇子上倒没有什么大变化。回想起当初自己从此地一路前往永宁府的情形,此时还历历在目。真希望那个姜堂主还活着,我也要让他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此时的尹青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心态的一些微妙变化,那种经历过种种事过后对于变强的渴望。 徒步来到马三的马厩,推开院子的围栏。尹青走了进去,熟悉的院落里一座用砖石土块堆就而成的坟冢十分显眼。走近一看,上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好兄弟尹青之墓,落款马三。看来是三哥见我如此长时间都没有从鱼渊泽回来,以为我已经命丧鱼渊泽了吧,没想到还给我修了一座空坟。感受到那铁塔般的汉子的情谊,尹青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少侠,您是来看马吗?这儿已经改做酒坊了。”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正是马三。而马三看着缓缓转过身来的黑袍少年,惊讶地把嘴张的老大:“尹青兄弟!原来你还活着。” “好久不见,三哥!” 尹青见到这个苍老了几分的汉子,也是有些情不自禁地激动。毕竟二人从萍水相逢到许诺相约再到此刻的重聚,双方都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留给彼此的都只有信任!如此情形下的相见,怎能保持心情平静毫无波动? “三哥,那鱼渊泽我已经探明了,那股瘴气......”尹青话还没说完,就被马三拉住进屋,打断道:“唉,尹青兄弟你活着回来就好,至于这鱼渊泽的事就由他去吧。哥哥我今年年初的时候改行卖酒了,正巧儿你回来,尝尝哥哥的手艺!今天咱们兄弟俩不醉不归。” 马三招呼尹青坐下后,火急火燎地出去一手提了一坛酒回来放到桌上,也不见拿碗,用手拍开酒封就递给尹青。 “尹青兄弟尝尝,请!” 说完自己倒是先咕嘟咕嘟地喝起来,丝毫不把尹青当外人。见马三如此豪爽,尹青也毫不示弱,拿起眼前的酒也跟着喝起来。 “怪哥哥考虑不周,这兄弟相逢,光有酒没有菜怎么成?尹青兄弟你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镇上唯一的酒楼弄几个菜回来,到时候咱们兄弟俩再好吃好喝,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马三一拍脑门儿,才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连忙给尹青告罪,自己出门置办酒菜。看着马三出去的身影,尹青心中暗笑道,这三哥还是如此的耿直豪爽。 尹青一人在屋中饮酒,坛中美酒已是见底,过了快两个时辰也没有见到马三归来,此时的尹青已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妙,连忙起身出屋去镇上寻找。 唯一的酒楼,尹青记得马三走之前对自己说道。乐华镇不大,况且尹青此时已经学会了御剑而行,顾不得引起周围人群的哗乱,尹青祭出岁鹄剑冲天而起,四处搜寻着马三的踪影。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他已经开始担心起马三的安危,就在此时他看到了街道拐角处聚拢了很多的人,像是在围观什么。尹青见状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连忙从空中降下,扒拉开围观的人群,只见壮硕的马三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身上满是被割裂开的伤口,衣衫都化作布条,可手里还紧紧攥着从酒楼中置办肉食、菜肴的盒子。而盒子已经摔破,肉食、菜肴滚了一地,看样子已经是生机断绝,回天乏术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你,就是你,说!” 没想到短暂的相逢过后,原本生龙活虎的马三就倒在了血泊中。如果不是自己要来寻马三,可能三哥就不会出来置办酒菜,就不会死了!此时的尹青万分自责,已然是怒火攻心。万分暴怒下也顾不得出手轻重,灵力爆发间直接摄来身旁围观的一人,厉声问道。 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黑袍少年竟然如此暴躁,被灵力钳在空中的中年男子万分惊恐,还没来的及言语,就已经吓得尿了出来,支支吾吾地不知道从何说起。尹青见这个人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不由冷哼一声,放过此人。随即环视了一圈,想继续挑一人出来接着问。凌厉的眼神吓得周围的人战战兢兢,根本不敢言语,也不敢逃走,生怕落得个马三的下场。 “咳咳......咳咳” 就在一片寂静的时候,一个拄拐的老人家一步一步地走出人群,佝偻着身子看着尹青,说:“这位小仙长,你的这位朋友是死在一群穿紫袍的人手里。听他们说好像是因为冲撞了他们顾家的小公子……” “那这位老丈,你可知道他们往何处去了?”尹青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知道马三的死与周围的百姓无关后,也是收敛自己的灵力,强压下怒火仔细地询问道。 “朝着阳首山上去了。这位小仙长听老朽一句劝,他们一群人看样子也是同小仙长一样是修行之人。况且他们人多势众,小仙长虽是报仇心切,可也别枉送性命啊!” “有劳老丈担心,这天下事自来存在公义正道,此间种种,我自然省得。”尹青朝着老丈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收敛了马三的尸骨回到马三院中。 “三哥,你的债,兄弟我一定帮你讨回来!用那顾家小公子的头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说完,尹青将所剩的酒全洒在马三坟前,随即大步离去。 顾家,你给我尹青等着!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七十章 斩顾家小公子(上)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工作原因,正在通宵码字更新中。 阳首山上,鸿蒙学宫中。 凌道人、一衍道人端坐在泽辉殿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说凌道兄,这掌教师兄不在,顾家遣人来信,说是要将他们家主最疼爱的小儿子送来咱们鸿蒙学宫拜师学艺。今日就要来拜山门,你说这徒是收还是不收?” “顾家?要不是有他们几个老不死的太上长老在那儿撑着,就凭他们这些年在外做的恶事,早就应该将他们除名了。没想到近百年间他们这套作派还吸引了不少人前去投靠,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凌道人嘬了一口葫芦中的酒,浑然是天不怕地不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藏着掖着。又接着说道:“我要是你啊,我就将他们送信的人都撵出去,免得日后传出去说我鸿蒙学宫四府魁首竟和顾家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到那时候,鸿蒙学宫才真的是脸都丢尽了,看一泽那老小子哪天死了怎么去面对鸿蒙学宫的历代掌教!” 凌道人的一番话倒是噎得一衍道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这小千剑阵一击之下,威能竟然叠加至此,直接将铁背熊洞穿!只可惜我修为不够,如今只能催动盏茶功夫便后继无力。看来以后多得在修为上下功夫,不然连到手的战技都是用不了,那岂不是说出去让人耻笑?” 即使是这样,尹青也觉得十分满意,原本的他苦于没有战技傍身,一身的修为也只能有力无处使。此时习得小千剑阵后,尹青方才觉得自己行走在外多了一分保障。 尹青将铁背熊巨大的身躯翻转过来,挑腹部柔软处下手,将整个熊皮剥了下来,顺带着熊胆和熊掌一道放入储物戒指中,一时间也是收获颇丰。而一旁的豹妖已经被铁背熊吃的七七八八,看样子已经没什么可以采集的必要。 既然此间事了,尹青祭出岁鹄剑冲天而起朝着乐华镇飞去。 离开乐华镇已经快两年了,镇子上倒没有什么大变化。回想起当初自己从此地一路前往永宁府的情形,此时还历历在目。真希望那个姜堂主还活着,我也要让他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此时的尹青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心态的一些微妙变化,那种经历过种种事过后对于变强的渴望。 徒步来到马三的马厩,推开院子的围栏。尹青走了进去,熟悉的院落里一座用砖石土块堆就而成的坟冢十分显眼。走近一看,上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好兄弟尹青之墓,落款马三。看来是三哥见我如此长时间都没有从鱼渊泽回来,以为我已经命丧鱼渊泽了吧,没想到还给我修了一座空坟。感受到那铁塔般的汉子的情谊,尹青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少侠,您是来看马吗?这儿已经改做酒坊了。”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正是马三。而马三看着缓缓转过身来的黑袍少年,惊讶地把嘴张的老大:“尹青兄弟!原来你还活着。” “好久不见,三哥!” 尹青见到这个苍老了几分的汉子,也是有些情不自禁地激动。毕竟二人从萍水相逢到许诺相约再到此刻的重聚,双方都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留给彼此的都只有信任!如此情形下的相见,怎能保持心情平静毫无波动? “三哥,那鱼渊泽我已经探明了,那股瘴气......”尹青话还没说完,就被马三拉住进屋,打断道:“唉,尹青兄弟你活着回来就好,至于这鱼渊泽的事就由他去吧。哥哥我今年年初的时候改行卖酒了,正巧儿你回来,尝尝哥哥的手艺!今天咱们兄弟俩不醉不归。” 马三招呼尹青坐下后,火急火燎地出去一手提了一坛酒回来放到桌上,也不见拿碗,用手拍开酒封就递给尹青。 “尹青兄弟尝尝,请!” 说完自己倒是先咕嘟咕嘟地喝起来,丝毫不把尹青当外人。见马三如此豪爽,尹青也毫不示弱,拿起眼前的酒也跟着喝起来。 “怪哥哥考虑不周,这兄弟相逢,光有酒没有菜怎么成?尹青兄弟你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镇上唯一的酒楼弄几个菜回来,到时候咱们兄弟俩再好吃好喝,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马三一拍脑门儿,才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连忙给尹青告罪,自己出门置办酒菜。看着马三出去的身影,尹青心中暗笑道,这三哥还是如此的耿直豪爽。 尹青一人在屋中饮酒,坛中美酒已是见底,过了快两个时辰也没有见到马三归来,此时的尹青已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妙,连忙起身出屋去镇上寻找。 唯一的酒楼,尹青记得马三走之前对自己说道。乐华镇不大,况且尹青此时已经学会了御剑而行,顾不得引起周围人群的哗乱,尹青祭出岁鹄剑冲天而起,四处搜寻着马三的踪影。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他已经开始担心起马三的安危,就在此时他看到了街道拐角处聚拢了很多的人,像是在围观什么。尹青见状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连忙从空中降下,扒拉开围观的人群,只见壮硕的马三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身上满是被割裂开的伤口,衣衫都化作布条,可手里还紧紧攥着从酒楼中置办肉食、菜肴的盒子。而盒子已经摔破,肉食、菜肴滚了一地,看样子已经是生机断绝,回天乏术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你,就是你,说!” 没想到短暂的相逢过后,原本生龙活虎的马三就倒在了血泊中。如果不是自己要来寻马三,可能三哥就不会出来置办酒菜,就不会死了!此时的尹青万分自责,已然是怒火攻心。万分暴怒下也顾不得出手轻重,灵力爆发间直接摄来身旁围观的一人,厉声问道。 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黑袍少年竟然如此暴躁,被灵力钳在空中的中年男子万分惊恐,还没来的及言语,就已经吓得尿了出来,支支吾吾地不知道从何说起。尹青见这个人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不由冷哼一声,放过此人。随即环视了一圈,想继续挑一人出来接着问。凌厉的眼神吓得周围的人战战兢兢,根本不敢言语,也不敢逃走,生怕落得个马三的下场。 “咳咳......咳咳” 就在一片寂静的时候,一个拄拐的老人家一步一步地走出人群,佝偻着身子看着尹青,说:“这位小仙长,你的这位朋友是死在一群穿紫袍的人手里。听他们说好像是因为冲撞了他们顾家的小公子……” “那这位老丈,你可知道他们往何处去了?”尹青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知道马三的死与周围的百姓无关后,也是收敛自己的灵力,强压下怒火仔细地询问道。 “朝着阳首山上去了。这位小仙长听老朽一句劝,他们一群人看样子也是同小仙长一样是修行之人。况且他们人多势众,小仙长虽是报仇心切,可也别枉送性命啊!” “有劳老丈担心,这天下事自来存在公义正道,此间种种,我自然省得。”尹青朝着老丈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收敛了马三的尸骨回到马三院中。 “三哥,你的债,兄弟我一定帮你讨回来!用那顾家小公子的头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说完,尹青将所剩的酒全洒在马三坟前,随即大步离去。 顾家,你给我尹青等着!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七十一章 斩顾家小公子(中)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顾家候在泽辉殿殿外的家仆一下就围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为首的那名汉子上前对着顾逸麟询问道:“少爷,要不要将此獠拿下,严刑逼问一番,究竟是何事敢如此放肆,看他是否还有同党!” “这可是鸿蒙学宫的地界上,虽说这人是鸿蒙学宫的弃徒,挑衅我顾家便是死罪!当着这么多的前辈的面,我顾家岂能落下以多欺少的口实?” 顾逸麟微微一笑,全然不把尹青放在眼里。心中暗想,早有传闻这鸿蒙学宫弃徒在行那淬体之法进行收徒时疯癫不已,早就被逐出门去,能有几分本事能和自己抗衡?况且自己想要拜入这鸿蒙学宫,以后要在此处站住脚跟,合该需要此时好好表现一番。 顾逸麟屏退一干家仆,道:“你我二人素未谋面,不知道是何缘由,让你非得取我顾逸麟的项上人头不可?” “那日在乐华镇中,可是你纵人打杀了一名毫无半点修为的汉子?那他又是何缘由,理应被杀!” 尹青间顾逸麟一副轻佻的模样,心中的杀意更甚,不由厉声反问道。 顾逸麟没想到尹青这么一问,用手揉了揉额头,像是在努力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想了一会儿,满不在乎地说:“你不提这事儿,我都快记不起来了。这凡人在我修行之人眼中哪个不是被视如草芥?杀他们就和凡人屠宰牲口一般,又有何异?况且那日,本公子只是想略施惩戒,没想到他非但不感恩还敢对本公子出言不逊,这不是自寻死路?” 在顾逸麟看来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想到尹青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怒火,完全是不可理喻。自己作为顾家最受宠爱的小儿子,难道杀一个冲撞了自己的凡夫俗子的权利都没有? “既然你丝毫都不觉得有所愧疚,那今日我尹青就取你项上人头来祭奠我那枉死的三哥!”尹青此时也知道多说无益,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就算你此时想要退去,那也由不得你!冲撞了我顾家的名声,只有死路一条!” 见尹青有动手之意,顾逸麟不由得暗自欢喜,生怕尹青知难而退,白白错失了这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放肆!这泽辉殿前岂容你等在此厮杀?” 一衍道人声音传来,不容置疑地说道。随即,只见一道霞光刷下,将两人禁锢住,看样子一衍道人也是有些恼怒。鸿蒙学宫闻讯而来的执礼弟子也是将众人围住,引剑不发,只待一衍道人下令,就将他们全部擒住。 被围住的的顾家家仆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既怕自家小公子受伤自己回去性命不保,又怕在此地惹恼了鸿蒙学宫当场毙命,只能原地呆呆地站着,朝顾逸麟使眼色,看他有何吩咐。 “要老道我看啊,既然起了冲突,就应该解决才好。小辈之间有些恩怨,相互比剑切磋,也有益于印证自身的心性修为,不负平生所学。既然你们俩都有此意,老道我愿意划出一地来让你们尽情施为,并替你们做见证人。但有一条,你们若是对阵间耍小手段,那可就怪不得老道出手了!” 神游太虚的凌道人反而来了兴致,解了尹青和顾逸麟身上的禁制,悠悠地说道。 “凌道兄,你这是?”一旁的一衍道人传音问道。 “这个顾家小鬼老道我看不顺眼,又没有由头出手教训他,以免被别人说以大欺小。这不赶巧来了一位想法和我一样想教训他的,那老道我岂能不撮合他们比试一番?”凌道人的理由倒是简单的让一衍道人有些语塞。 说着,凌道人掌中道则升起,随后又有一件四四方方的法器被祭出。法器迎风变长,在泽辉殿外的空中化为一方硕大的棋盘,压的周遭的浮云都无法流动,一时间引得下方众人啧啧称奇。 “你们二人入这局中比试,让老道我看看现在后辈们的手段。” 凌道人老神在在地说道。 “逸麟谢过凌世伯成全!” 顾逸麟对着泽辉殿中遥鞠一躬,随即一跃而起,纵身进入到棋盘中去,看样子是有些迫不及待。尹青是吧,你小子等着,再过一会儿就让你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尹青此刻一心只想取这顾家小子的项上人头,也不见行礼客套,直愣愣地进入了棋盘中,与顾逸麟遥望而立。 “以老道我的法器为界,在此盘中可以以命相搏,生死不论。但若是有一方退出此盘,则必须立刻停手,不得胡来!” 凌道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尹青和顾逸麟连同在场围观的诸位都听得一清二楚。 尹青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顾逸麟,同之前的暴怒相比,此刻他的心反而心静如水,毫无波澜。只有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的状态,自己的剑才不会迟钝。 “真不知道你一个凝神初期的弃徒有何倚仗,敢来挑衅于我。弃徒就是弃徒,你没看见,就连你鸿蒙学宫的长老,也想让你死在我手里么?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顾家的家传功法,也让你死的瞑目!” 顾逸麟说话时不断地暗自蓄力,周天运转吐纳灵力间赫然爆发。屈指成拳一时道则翻涌,道则形成的锁链将他的双拳裹住,遥遥看去像是戴了一副土黄色的拳套。挥动间,气劲同空气摩擦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看样子声势不弱。 “今日我就要会一会这凝神圆满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尹青见顾逸麟的修为比自己高上三个小境界倒也是毫不畏惧,从背后拔出阔剑,将灵力聚集在脚下,竟然率先出手! “铛!铛!铛!” 只在一瞬间,两人就已经连续碰撞不下十次,快速相撞的力道从剑柄传来,尹青不禁有些虎口发麻。 果然,要不是自己早早地将灵力聚集在脚下,自己很有可能就跟不上这顾逸麟的步法,早早就会陷入到被动中。 初次试探的双方,对彼此实力都有了初步的了解。此番交锋倒也算是平分秋色,若要细说,凝神圆满的顾逸麟显然更胜一筹。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七十二章 斩顾家小公子(下)已更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工作原因正在通宵码字中,尽快调整,感激不尽。 “一衍,你说说,这两个小子哪个会赢?”凌道人见尹青和顾逸麟两人初次交锋后,偏头问一旁的一衍道人,看那副看戏的模样像是一个老顽童一般。 看来这掌教师兄不在,还真没有人能治治凌道人这副脾气,一衍苦笑了一番,道:“凌道兄就不怕他俩打出真火,这万一要是有所损伤,折损了谁感觉都不好办呐!” “老道我问你谁输谁赢,你给我扯这些个没用的干啥?这人嘛自然有各自的造化,既然命中使然让他们碰撞在一起,就总有一个会倒下,这有什么好看不开的呢?” 见凌道人越说越直接,一衍道人真的是暗自伤神,自己为什么就不直接拒绝这顾家的小公子拜山投帖,就没有眼下这么多烦心事了。 “看招!” 顾逸麟气势攀升,灵力波动大盛。双拳上土黄色的光芒越发的耀眼,道则覆盖下连拳头都快看不清了。而此时还没完,周遭空气当中也逐渐弥漫着这股土黄色的波纹,阵阵散开,不一会儿就将尹青也包裹了进去。 在泽辉殿外观战的众人,不知道顾逸麟使得是什么法门,像是展开了一道土黄色的波纹结界似的,尹青和顾逸麟两人都若隐若现起来。 顾逸麟等波纹结界布置完毕,直接对着尹青便是一拳轰来。尹青正要挥剑格挡,原本直拳而来的顾逸麟像是提前知晓了尹青的意图一般,突然改变了拳路,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跨过了尹青的阔剑,重重地击打在了尹青腹部。 “噗!” 毫无防备的尹青被这一拳打的飞出去老远才停下身子,一口鲜血喷出,倒是化解了这道拳劲。 不对,这股灵力构成的土黄色波纹,能够增强这顾家小公子的感知能力,让他短时间内提前预知我的动向,让我无法闪避他的攻击! 顾家候在泽辉殿殿外的家仆一下就围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为首的那名汉子上前对着顾逸麟询问道:“少爷,要不要将此獠拿下,严刑逼问一番,究竟是何事敢如此放肆,看他是否还有同党!” “这可是鸿蒙学宫的地界上,虽说这人是鸿蒙学宫的弃徒,挑衅我顾家便是死罪!当着这么多的前辈的面,我顾家岂能落下以多欺少的口实?” 顾逸麟微微一笑,全然不把尹青放在眼里。心中暗想,早有传闻这鸿蒙学宫弃徒在行那淬体之法进行收徒时疯癫不已,早就被逐出门去,能有几分本事能和自己抗衡?况且自己想要拜入这鸿蒙学宫,以后要在此处站住脚跟,合该需要此时好好表现一番。 顾逸麟屏退一干家仆,道:“你我二人素未谋面,不知道是何缘由,让你非得取我顾逸麟的项上人头不可?” “那日在乐华镇中,可是你纵人打杀了一名毫无半点修为的汉子?那他又是何缘由,理应被杀!” 尹青间顾逸麟一副轻佻的模样,心中的杀意更甚,不由厉声反问道。 顾逸麟没想到尹青这么一问,用手揉了揉额头,像是在努力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想了一会儿,满不在乎地说:“你不提这事儿,我都快记不起来了。这凡人在我修行之人眼中哪个不是被视如草芥?杀他们就和凡人屠宰牲口一般,又有何异?况且那日,本公子只是想略施惩戒,没想到他非但不感恩还敢对本公子出言不逊,这不是自寻死路?” 在顾逸麟看来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想到尹青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怒火,完全是不可理喻。自己作为顾家最受宠爱的小儿子,难道杀一个冲撞了自己的凡夫俗子的权利都没有? “既然你丝毫都不觉得有所愧疚,那今日我尹青就取你项上人头来祭奠我那枉死的三哥!”尹青此时也知道多说无益,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就算你此时想要退去,那也由不得你!冲撞了我顾家的名声,只有死路一条!” 见尹青有动手之意,顾逸麟不由得暗自欢喜,生怕尹青知难而退,白白错失了这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放肆!这泽辉殿前岂容你等在此厮杀?” 一衍道人声音传来,不容置疑地说道。随即,只见一道霞光刷下,将两人禁锢住,看样子一衍道人也是有些恼怒。鸿蒙学宫闻讯而来的执礼弟子也是将众人围住,引剑不发,只待一衍道人下令,就将他们全部擒住。 被围住的的顾家家仆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既怕自家小公子受伤自己回去性命不保,又怕在此地惹恼了鸿蒙学宫当场毙命,只能原地呆呆地站着,朝顾逸麟使眼色,看他有何吩咐。 “要老道我看啊,既然起了冲突,就应该解决才好。小辈之间有些恩怨,相互比剑切磋,也有益于印证自身的心性修为,不负平生所学。既然你们俩都有此意,老道我愿意划出一地来让你们尽情施为,并替你们做见证人。但有一条,你们若是对阵间耍小手段,那可就怪不得老道出手了!” 神游太虚的凌道人反而来了兴致,解了尹青和顾逸麟身上的禁制,悠悠地说道。 “凌道兄,你这是?”一旁的一衍道人传音问道。 “这个顾家小鬼老道我看不顺眼,又没有由头出手教训他,以免被别人说以大欺小。这不赶巧来了一位想法和我一样想教训他的,那老道我岂能不撮合他们比试一番?”凌道人的理由倒是简单的让一衍道人有些语塞。 说着,凌道人掌中道则升起,随后又有一件四四方方的法器被祭出。法器迎风变长,在泽辉殿外的空中化为一方硕大的棋盘,压的周遭的浮云都无法流动,一时间引得下方众人啧啧称奇。 “你们二人入这局中比试,让老道我看看现在后辈们的手段。” 凌道人老神在在地说道。 “逸麟谢过凌世伯成全!” 顾逸麟对着泽辉殿中遥鞠一躬,随即一跃而起,纵身进入到棋盘中去,看样子是有些迫不及待。尹青是吧,你小子等着,再过一会儿就让你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尹青此刻一心只想取这顾家小子的项上人头,也不见行礼客套,直愣愣地进入了棋盘中,与顾逸麟遥望而立。 “以老道我的法器为界,在此盘中可以以命相搏,生死不论。但若是有一方退出此盘,则必须立刻停手,不得胡来!” 凌道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尹青和顾逸麟连同在场围观的诸位都听得一清二楚。 尹青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顾逸麟,同之前的暴怒相比,此刻他的心反而心静如水,毫无波澜。只有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的状态,自己的剑才不会迟钝。 “真不知道你一个凝神初期的弃徒有何倚仗,敢来挑衅于我。弃徒就是弃徒,你没看见,就连你鸿蒙学宫的长老,也想让你死在我手里么?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顾家的家传功法,也让你死的瞑目!” 顾逸麟说话时不断地暗自蓄力,周天运转吐纳灵力间赫然爆发。屈指成拳一时道则翻涌,道则形成的锁链将他的双拳裹住,遥遥看去像是戴了一副土黄色的拳套。挥动间,气劲同空气摩擦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看样子声势不弱。 “今日我就要会一会这凝神圆满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尹青见顾逸麟的修为比自己高上三个小境界倒也是毫不畏惧,从背后拔出阔剑,将灵力聚集在脚下,竟然率先出手! “铛!铛!铛!” 只在一瞬间,两人就已经连续碰撞不下十次,快速相撞的力道从剑柄传来,尹青不禁有些虎口发麻。 果然,要不是自己早早地将灵力聚集在脚下,自己很有可能就跟不上这顾逸麟的步法,早早就会陷入到被动中。 初次试探的双方,对彼此实力都有了初步的了解。此番交锋倒也算是平分秋色,若要细说,凝神圆满的顾逸麟显然更胜一筹。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七十三章 幽魂泉(已更)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工作原因正在通宵码字中,尽快调整,感激不尽。 “一衍,你说说,这两个小子哪个会赢?”凌道人见尹青和顾逸麟两人初次交锋后,偏头问一旁的一衍道人,看那副看戏的模样像是一个老顽童一般。 看来这掌教师兄不在,还真没有人能治治凌道人这副脾气,一衍苦笑了一番,道:“凌道兄就不怕他俩打出真火,这万一要是有所损伤,折损了谁感觉都不好办呐!” “老道我问你谁输谁赢,你给我扯这些个没用的干啥?这人嘛自然有各自的造化,既然命中使然让他们碰撞在一起,就总有一个会倒下,这有什么好看不开的呢?” 见凌道人越说越直接,一衍道人真的是暗自伤神,自己为什么就不直接拒绝这顾家的小公子拜山投帖,就没有眼下这么多烦心事了。 “看招!” 顾逸麟气势攀升,灵力波动大盛。双拳上土黄色的光芒越发的耀眼,道则覆盖下连拳头都快看不清了。而此时还没完,周遭空气当中也逐渐弥漫着这股土黄色的波纹,阵阵散开,不一会儿就将尹青也包裹了进去。 在泽辉殿外观战的众人,不知道顾逸麟使得是什么法门,像是展开了一道土黄色的波纹结界似的,尹青和顾逸麟两人都若隐若现起来。 顾逸麟等波纹结界布置完毕,直接对着尹青便是一拳轰来。尹青正要挥剑格挡,原本直拳而来的顾逸麟像是提前知晓了尹青的意图一般,突然改变了拳路,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跨过了尹青的阔剑,重重地击打在了尹青腹部。 “噗!” 毫无防备的尹青被这一拳打的飞出去老远才停下身子,一口鲜血喷出,倒是化解了这道拳劲。 不对,这股灵力构成的土黄色波纹,能够增强这顾家小公子的感知能力,让他短时间内提前预知我的动向,让我无法闪避他的攻击! 顾家候在泽辉殿殿外的家仆一下就围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为首的那名汉子上前对着顾逸麟询问道:“少爷,要不要将此獠拿下,严刑逼问一番,究竟是何事敢如此放肆,看他是否还有同党!” “这可是鸿蒙学宫的地界上,虽说这人是鸿蒙学宫的弃徒,挑衅我顾家便是死罪!当着这么多的前辈的面,我顾家岂能落下以多欺少的口实?” 顾逸麟微微一笑,全然不把尹青放在眼里。心中暗想,早有传闻这鸿蒙学宫弃徒在行那淬体之法进行收徒时疯癫不已,早就被逐出门去,能有几分本事能和自己抗衡?况且自己想要拜入这鸿蒙学宫,以后要在此处站住脚跟,合该需要此时好好表现一番。 顾逸麟屏退一干家仆,道:“你我二人素未谋面,不知道是何缘由,让你非得取我顾逸麟的项上人头不可?” “那日在乐华镇中,可是你纵人打杀了一名毫无半点修为的汉子?那他又是何缘由,理应被杀!” 尹青间顾逸麟一副轻佻的模样,心中的杀意更甚,不由厉声反问道。 顾逸麟没想到尹青这么一问,用手揉了揉额头,像是在努力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想了一会儿,满不在乎地说:“你不提这事儿,我都快记不起来了。这凡人在我修行之人眼中哪个不是被视如草芥?杀他们就和凡人屠宰牲口一般,又有何异?况且那日,本公子只是想略施惩戒,没想到他非但不感恩还敢对本公子出言不逊,这不是自寻死路?” 在顾逸麟看来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想到尹青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怒火,完全是不可理喻。自己作为顾家最受宠爱的小儿子,难道杀一个冲撞了自己的凡夫俗子的权利都没有? “既然你丝毫都不觉得有所愧疚,那今日我尹青就取你项上人头来祭奠我那枉死的三哥!”尹青此时也知道多说无益,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就算你此时想要退去,那也由不得你!冲撞了我顾家的名声,只有死路一条!” 见尹青有动手之意,顾逸麟不由得暗自欢喜,生怕尹青知难而退,白白错失了这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放肆!这泽辉殿前岂容你等在此厮杀?” 一衍道人声音传来,不容置疑地说道。随即,只见一道霞光刷下,将两人禁锢住,看样子一衍道人也是有些恼怒。鸿蒙学宫闻讯而来的执礼弟子也是将众人围住,引剑不发,只待一衍道人下令,就将他们全部擒住。 被围住的的顾家家仆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既怕自家小公子受伤自己回去性命不保,又怕在此地惹恼了鸿蒙学宫当场毙命,只能原地呆呆地站着,朝顾逸麟使眼色,看他有何吩咐。 “要老道我看啊,既然起了冲突,就应该解决才好。小辈之间有些恩怨,相互比剑切磋,也有益于印证自身的心性修为,不负平生所学。既然你们俩都有此意,老道我愿意划出一地来让你们尽情施为,并替你们做见证人。但有一条,你们若是对阵间耍小手段,那可就怪不得老道出手了!” 神游太虚的凌道人反而来了兴致,解了尹青和顾逸麟身上的禁制,悠悠地说道。 “凌道兄,你这是?”一旁的一衍道人传音问道。 “这个顾家小鬼老道我看不顺眼,又没有由头出手教训他,以免被别人说以大欺小。这不赶巧来了一位想法和我一样想教训他的,那老道我岂能不撮合他们比试一番?”凌道人的理由倒是简单的让一衍道人有些语塞。 说着,凌道人掌中道则升起,随后又有一件四四方方的法器被祭出。法器迎风变长,在泽辉殿外的空中化为一方硕大的棋盘,压的周遭的浮云都无法流动,一时间引得下方众人啧啧称奇。 “你们二人入这局中比试,让老道我看看现在后辈们的手段。” 凌道人老神在在地说道。 “逸麟谢过凌世伯成全!” 顾逸麟对着泽辉殿中遥鞠一躬,随即一跃而起,纵身进入到棋盘中去,看样子是有些迫不及待。尹青是吧,你小子等着,再过一会儿就让你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尹青此刻一心只想取这顾家小子的项上人头,也不见行礼客套,直愣愣地进入了棋盘中,与顾逸麟遥望而立。 “以老道我的法器为界,在此盘中可以以命相搏,生死不论。但若是有一方退出此盘,则必须立刻停手,不得胡来!” 凌道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尹青和顾逸麟连同在场围观的诸位都听得一清二楚。 尹青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顾逸麟,同之前的暴怒相比,此刻他的心反而心静如水,毫无波澜。只有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的状态,自己的剑才不会迟钝。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七十四章 重逢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哥哥!” “尹青兄弟!” 刚出泽辉殿的尹青就看见叶霜和程瑀在泽辉殿外等候。看样子,已经是等了好一会儿了。 “霜儿妹妹、程大哥你们怎么在这儿?我正感叹这诺大的鸿蒙学宫没有地方可去呢,没想到就在这儿遇见了你们。” 见到故人的尹青,高兴之情溢于言表,连忙说道。 “咦?怎么不见涂狄、涂萱兄妹两呢?” “嗨,他们啊,接了师门任务下山捉妖兽去了。你可不知道,他们俩现在可是这周围远近闻名的人物呢!” 叶霜见尹青发问,也是一下就打开了话匣,给尹青连手带比划地讲道。 “不错,他们兄妹一个善于狩猎妖物,一个精通医术,两相配合相得益彰。这阳首山下的百姓啊,对他们那可是赞不绝口。” 程瑀也是接着叶霜的话说道。 “怎么?程兄嫉妒了?哈哈哈,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们真是进展神速,一日千里。” 尹青看着眼前的叶霜和程瑀,一个凝神后期,一个凝神圆满,隐约有进阶化气期的征兆,看着两人的修为都在自己之上,不由高兴道。 “尹青兄弟你可别这么说,你要是当时没有发生那么多的意外,说不定你已经修为有成进阶化气了呢!” 程瑀说起也是替尹青感到惋惜,怎么偏偏就在那种场合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好啦好啦,程大哥你也真是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看尹青哥哥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我们一路来的时候,这鸿蒙学宫上下不是都传开了嘛。说尹青哥哥在众目睽睽之下击杀了凝神圆满的顾家小公子,还把他们顾家的长老都气跑了。你觉得我们俩能有这本事?” 叶霜也是怕尹青因为程瑀的说辞有些伤感,连忙拉着两人,说道:“也别在这儿傻站着了,我和程大哥刚从外边斩杀了妖兽归来,听到尹青哥哥你回来了,任务都还没交呢,就径直来寻你,你快陪着我们去把任务交了。” “任务?什么任务啊,搞得神神秘秘的。”尹青被叶霜这么一说,倒也是来了兴致。 “这话说来可就话长了,咱们边走边说。”叶霜走在前边引路,一边走一边说。 “之前啊,其实鸿蒙学宫中也是有师门任务的,可基本上都是些斩杀魔头,追查邪修,护送宝物之事。根据任务的难度分成了天、地、玄三种,可即使是最弱的玄字任务也不是我们这些凝神期的小修士可以去尝试的。而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频频有周边的百姓来拜山求助,说有妖兽作乱,恳请学宫中人下山相助。拜山求助的人多了,因而又增设了甲、乙、丙三种难度分类排在最初的天、地、玄后边,像我和程瑀大哥现在经常做的就是丙字级难度的任务,偶尔也做下简单的乙字级难度的任务。按照师尊的说法,这是一举三得的事情。即能够印证和磨砺自己的修为,又能帮助周边百姓,还能提高鸿蒙学宫的威望。” 听着叶霜的描述,尹青也点点头,这样的做法的确是对大家都有好处。 “还不止这些呢,学宫为了让弟子们都积极参与进来,还增加了不少的奖励。大到战技、法门、法器,小到丹药,灵金应有尽有。尹青大哥你看,我手上的这柄逐秋剑就是用乙级任务的妖兽内丹换取的呢!” 一柄小巧的飞剑出现在叶霜手中,剑光流转间也难以掩饰叶霜脸上的喜悦。 “好啦好啦,知道霜儿妹妹现在家底儿老厚了,以后我这个不成器的哥哥就全仰仗霜儿妹妹提携了!” 尹青的一番打趣,倒是说的叶霜满脸通红地啐了他一口,看的一旁的程瑀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次说不定我们就又要一起并肩作战了。”尹青想着方才在泽辉殿中听到凌道人和一衍道人的对话,不由轻叹了一声。 “尹青兄弟何出此言?”程瑀从尹青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的忧虑,不由得问道。 尹青将自己护送幽魂石的事情,以及自己在泽辉殿中的见闻一五一十地说给叶霜和程瑀听。听完尹青的说辞,叶霜、程瑀两人的表情也是有些凝重,毕竟这幽魂泉的传闻可不少。而且,鸿蒙学宫中也不乏有师兄弟接了幽魂泉的相关任务,可要么是魂灯熄灭,身死道消再也没有回来,要么就是神魂被魔气沾染,疯疯癫癫地被人找到。其中完全不乏有化气,神照期的高手。所以一提起这幽魂泉,大家都是趋之若鹜。毕竟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嫌自己命长,幽魂泉的相关任务大多就被搁置了下来,可能这也是导致幽魂泉魔物横生的缘由之一吧。 “若是要去,到时候我们群体出动倒也算是有个照应,也不知道师尊他们是如何安排的,让人不好准备。” 叶霜也是知道其中的厉害,想了想又接着说:“既然如此,程大哥我们这次交完任务不如多换些丹药和符箓,免得事发突然毫无准备,到时候也可以备不时之需。” “嗯!” 程瑀点了点头,看样子也是十分赞同叶霜的提议。 “那尹青兄弟你呢?你去不去这幽魂泉呢?”毕竟此时的尹青名义上已经不算是鸿蒙学宫中人,程瑀才有此一问。 “若是大家都去,并且不嫌弃我修为低的话,那尹青自当是奉陪同去。这幽魂泉被你们说的如此邪乎,不去看看怎么行?” 显然没有料到程瑀会这么问。在尹青看来,自己虽然不算是鸿蒙学宫中人,可只要氿真人前往,那自己这个做半个弟子的,哪有不去之理? 就在三人边走边说的时候,叶霜止住了脚步,指了指眼前人流攒动的大殿门口:“就是在这无涯殿外的老伯伯那儿接取任务的。” “无涯殿?这不就是我当时一个人来查大衍幻境资料的地方么?没想到现在变得如此热闹。”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想起自己初来乍到时的稚嫩,尹青不由感叹。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七十五章 任务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这次师兄可真是收获颇丰啊,师弟我在此祝贺了。” “哪里哪里,全靠大家的齐心协力才能取回这株碧心莲完成任务。这换取的战技也不能我一人独享,待我用玉简收录完毕后,再分给大家传阅......” 一个年长的鸿蒙学宫弟子看样子是完成了一个高阶任务,被诸多的同伴围在无涯殿外道喜。 三人在无涯殿外排队等候,看着来往的鸿蒙学宫弟子进行交接,有的欢喜有的忧愁,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 过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叶霜和程瑀上前。只见叶霜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根大约一尺来长两指宽粗被血渍沾染的獠牙,递到了眼前须发皆白一身白衣的老道面前,笑嘻嘻地道:“无名爷爷!你看这次我这追风兽的獠牙可是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呢,您瞧瞧,品相多好,不如就多换些东西给我吧。”说着,对着无名老道又是揉肩又是锤背的,看这熟练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 还能这样?尹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叶霜在那儿耍赖央求,无名老道却是毫不为其所动。倒是一旁的程瑀已经见怪不怪,细细地看着一旁桌上放满的任务竹简,看样子是想挑上一挑。 “你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娃,平时不好好修炼,就知道成天来耍赖皮。你要是再没个正形儿,我就给你师尊说,让她呀给你拾掇拾掇。”无名老道看样子也是乐得和叶霜亲近,笑呵呵地说。 “这次,你个小机灵鬼又想换什么呀?说出来让老道我给帮你瞧瞧怎么样,可别辛辛苦苦做任务得的东西换的时候看走了眼喽。” 无名老道打趣道,随即祭出个人头般大的球状法器,指了指又接着说:“还是老规矩,你将灵力注入我这须弥球中,选你想要的东西吧。” “当然,能兑换的才行。你可别像上次一样,逮着个灵品六阶的法器就想换,还怨老道我不给你。” 无名老道面部有些抽搐,显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见无名老道当众揭自己的短,饶是叶霜也有些羞赧,红着脸说:“哪有,人家的意思不是想先选一个中意的,制定一个小目标嘛。想让爷爷帮我看牢了,可别让别人换走了。” “好好好,那你说吧,这次想换点什么?”无名老道懒得和叶霜继续打嘴仗,无可奈何地摊手问道。 “这次霜儿还是要烦请无名爷爷指点一二,如果我们要去那种魔气弥漫的地方应该换点什么宝物才能防身自保?” 叶霜凑到无名老道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 无名道人显然没料到叶霜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地是演哪一出,满是怀疑地问:“老道我还没有老到都听不清楚你说话的程度,说吧,你是不是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没没没,绝对没有,难道在无名爷爷心中,人家就那么不堪吗?”叶霜嘟了嘟嘴,表示对无名老道的不满,只好老老实实地说道:“霜儿听说,最近可能要派遣一部分弟子去幽魂泉清剿魔物,那不是想提前做点儿准备,又怕被别人听到了耻笑我,所以才......” “幽魂泉啊,那可不是一个好地方。”无名老道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像是知道些什么,缓缓地叹了口气。 “那无名爷爷还不帮帮我?快说说要带什么好嘛!”听无名老道知之甚多的口气,叶霜也知道问对了人,连忙哀求。 “唔,若是前去这幽魂泉,以你现在的修为,首当其冲的便是得带着祛魔珠才行。幽魂泉内昼夜里魔气运转交替,浓郁程度也各有不同,其间的各种魔物也能够污人神魂,让人防不胜防。这祛魔珠以降龙木为主,并辅以各种灵物炼制,能够稳固心神,不惧魔气的侵蚀。当然,若是遇到了强大的魔物,祛魔珠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全凭自身造化了。” “那无名爷爷给霜儿换三颗祛魔珠如何?不对,还有涂狄、涂萱他们兄妹俩,得要五颗才行。”听得无名老道的指点,叶霜两眼放光,伸手便要。 “哈哈哈哈,就你这根追风兽的獠牙满打满算也就能换两颗祛魔珠,还要三颗那可得再拿点儿什么东西来换才成。” 无名老道被叶霜逗的乐出了声,笑着打消了叶霜的念头。 “哼,那依无名爷爷的的意思,还需要霜儿用什么来交换,才能给这余下的三枚祛魔珠?”叶霜气鼓鼓地盯着无名老道,满眼的怨气。 “起码得完成个中品的乙级任务才行,到时候老道我不仅给你三枚祛魔珠,还私下传你一套清心咒的法门,如何?” 无名老道也是拗不过叶霜,只好略微降低了自己的要求说道。 “啊?要中品乙级任务!无名爷爷你是不是故意为难霜儿,霜儿之前和程大哥一同完成初品乙级任务都险象环生,无名爷爷这不是诚心不给这三枚祛魔珠嘛!”听到无名的要求,叶霜开始卖惨,讨价还价起来,看那副受气包的模样,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幽魂泉里边儿可比这中品乙级任务危险多了,要是这中品乙级任务你完成都有困难,那还去什么幽魂泉?听老道我一句劝,别去妄自送了性命!”无名老道提起幽魂泉的时候,显然有些激动,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依在下来看,叶姑娘,尹青兄弟,咱们就接下这击杀赤炎双头犼的任务吧,这赤炎双头犼似犬、食人,为害一方。如今既是要完成中品乙级任务,又可以除此一害,岂不是两全其美?”一旁翻看良久的程瑀说出自己的看法。 “有传言说这一犼可斗三龙二蛟,可见其战斗力非凡,我们贸然接下这赤炎双头犼的任务是不是有些托大了?”尹青倒是没有过多的了解,只是说出了自己听到的关于犼的传说。 “若这赤炎双头犼真的能斗三龙二蛟,那岂会记录在这中品乙级任务的竹简上?” 见程瑀这番说辞说得如此笃定,尹青和叶霜二人也点了点头,随程瑀一同在赤炎双头犼的名下留下了自己的灵力标识,代表着三人接下了这趟任务。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七十六章 赤炎双头犼(上)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三人在无涯殿外接下了赤炎双头犼的任务后,一路探索,沿着赤炎双头犼作恶留下的痕迹,来到了眼前这座大山的山脚。 抬眼望去,整个山山体陡峭险峻,其间杂草丛生、树木茂密,高耸处甚至直插云霄。单凭肉眼就能感受得到这是一座常年无人过往的荒山。 只见程瑀手中握着一件玉盘般的法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浑然天成,不似人作。上边外层刻有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卦之象,里侧刻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中间是阴阳鱼在缓慢地游动,暗合道则。正所谓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指的便是此象。 见尹青盯着自己手里的法器有些疑惑,程瑀也不做声,暗中灵力灌注。此时的玉盘不停地转动,泛起阵阵带有八卦八门的波纹。波纹不断地变大扩散,只有阴阳鱼定在中央游动如常。只过了片刻,这股波纹就将这座大山里里外外,尽皆探查了个仔细。 “尹青兄弟,在下的这番手段如何?”程瑀指了指自己的法器问道。 还不等尹青搭话,叶霜却笑着说道:“这程大哥出手还用得着问?可尹青哥哥也别太嫉妒,他手里的这件法器啊,可是一衍道人的真传,亲自给他炼制的呢。不但可以寻踪觅宝,还可以御使对敌,当真是一件攻防兼备的宝贝。” 尹青笑了笑,倒是程瑀假装埋怨道:“这好不容易有机会在尹青兄弟面前露上一手,叶姑娘怎么就这般拆台?” “那不是得了宝物还显摆,合该被拆台!”叶霜丝毫不让,说完连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由我这阴阳盘感知到这山间有一座洞窟,赤炎双头犼很有可能就在里边。我们还是谨慎些好,毕竟这是中品乙级的任务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一切听程大哥安排。”尹青点了点头。 “什么安排不安排的,那不是大家商量着来。尹青兄弟看你还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情形,等你以后有了经验,一回生二回熟那就是如鱼得水了。”程瑀摆了摆手,生怕尹青误解。 “走,我们悄悄过去,别惊动了赤炎双头犼。”程瑀对着阴阳盘的指引朝着一个方向指过去。 “好。” 咻!咻! 三人悄然在树丛崖壁间穿行。 赤炎双头犼正瘫坐在自己的洞府中享用着才从山下掠来的血食,血腥之气弥漫了整个洞窟。一旁堆积着累累的白骨,有的还血肉模糊就被丢弃在一旁,看来是不太合赤炎双头犼的胃口,一些修行者破损的法器衣服也是三三两两地到处都是。吃了好一会儿,赤炎双头犼才停止了进食,将自己火红色的内丹吐出来祭练一番,又吸入体中温养。如此几次,赤炎双头犼也是有些疲惫,不得不俯下身子卧倒在地,打起盹儿来。 看着眼前硕大的洞窟,妖气夹杂着血腥之气犹如实质地朝洞外溢散,甚至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从洞窟中传来奇怪的异响,三人不由得露出古怪的表情。 “应该就是这儿吧?”叶霜小声询问道。 看着手中的阴阳盘此时止不住地颤动,程瑀点了点头,道:“没错,应该就是此地。” “可这声响,难不成这赤炎双头犼正在修炼不成?” 这种妖兽,尹青除了在传闻中听到过以外,也是第一次遇到实物,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们先在外边布好阵法,随后再引它出来,咱们来个瓮中捉鳖如何?”叶霜四下打量了一番,见这个洞窟只有这一处口子,不由心生一计。 “也好,按照叶姑娘的意思布阵,是最稳妥的办法。” 程瑀点了点头,也不藏着掖着。从储物囊中祭出三十六面阵旗,依照相应的顺序一一钉入洞窟前面的空地上。随着阵旗的不断钉入,周围的灵力也逐渐地有所变化起来,纷纷朝着阵法汇聚。 “叮!” 程瑀又抛出一面略有不同的阵旗钉入阵法的中央,作为阵眼,此时的大阵看起来雾蒙蒙的,时不时地可以看见有雷光闪过。看着样子此阵应该是完成了。 “这是我现在能够布的阵法里攻击性最强的聚雷阵,可以引动周边的雷气加持,使阵中布满雷霆......”程瑀正给一旁的尹青和叶霜介绍着自己的阵法,话音未落,只听见洞窟中传来呜咽的嚎叫,随即是一阵阵不断变快的沉重脚步声,伴随着地动山摇,不断地有巨石滚落。 “呜呜,呜呜呜。”嚎叫声越来越近。 轰! 洞窟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身影,赤炎双头犼庞大的身躯将十丈见方的洞窟近乎填满。 似乎是感受到了周遭灵力的变化,也有可能是受到程瑀布阵时声音的惊扰,赤炎双头犼从睡梦中惊醒,暴怒间一头就踏进了程瑀所布下的聚雷阵。 “轰!” “咔!” “呜呜!” 原本雾蒙蒙的聚雷阵此时被引动,一道道雷柱朝着火红的赤炎双头犼轰击倾泻而来,银蛇电舞间也是激起了赤炎双头犼的凶性,不停地扭动身子,躲避雷柱的轰击。 随着一声嘶吼,赤炎双头犼昂起两只头颅在阵中用力地一吸,顷刻间聚雷阵就黯淡了下去,雷光赫然也逃不过这股吸力,周遭的灵力也都为之一窒。赤炎双头犼口中亮起耀眼的雷光,随即猛然爆发,一瞬间就将聚雷阵冲散,阵旗被冲的七零八落,有的甚至当场损毁,折成两段。 待到赤炎双头犼破除了聚雷阵阔步出来的时候,此时的尹青三人才一睹它的面貌。 赤炎双头犼尾似团扇,口阔,径直如盆,周身红毛,长数尺,一身的火焰此刻熊熊燃烧,恶兽之姿溢于言表。 赤炎双头犼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尹青三人的存在,两个头颅来回地打量着尹青三人,眼神极其不屑。随着它的气势不断攀升,在赤炎双头犼的头颅上方赫然出现了一道古老而神秘的虚影......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七十七章 赤炎双头犼(中)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赤炎双头犼头颅上的虚影逐渐地凝实,细细看去,神态和赤炎双头犼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威严,给尹青三人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 “杀!千万不能让这畜生头颅上的虚影凝实!” 尹青明显感受得到,虽说赤炎双头犼已是不好对付,可它头颅上的虚影更是心腹大患。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尹青甚至心中很是慌乱。 尹青爆喝一声,岁鹄剑两道阵纹亮起,绽放出凌厉的剑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斩向犹自观望的赤炎双头犼。 “尹青哥哥我来助你!” 见尹青已经悍然出手,叶霜的逐秋剑随即从手中祭起,迎风变长间忽地分出无数道如有实质的剑影,笼罩向赤炎双头犼庞大的身躯,后发先至地要将赤炎双头犼困在茫茫剑影中。 一时间,岁鹄剑剑芒如炬,逐秋剑剑影似海,两相交映下将赤炎双头犼身边的空间铺满,让赤炎双头犼避无可避。尹青叶霜两人虽是久未相见,却在此时充满了默契。 “呜呜!” 面对尹青两人的挑衅,赤炎双头犼想都没想,两颗头颅分别迎向了尹青和叶霜。一头张口咬住了岁鹄剑激发的剑芒,一头张口猛吸逐秋剑的剑影。那股睥睨的眼神,看不远处的尹青叶霜两人就像看两个死人一般。 “咔嚓!” “呼!” 岁鹄剑的剑芒竟然被一口咬断碎成几块,岁鹄剑颤动发出了一声哀鸣,连尹青的神魂都有些震荡。逐秋剑的剑影此刻被赤炎双头犼吸在口中,一时华光氤氲。 “小心!” 程瑀大喊一声,说时迟那时快,手中的阴阳盘在他的催动下升起一道密不透风的符箓屏障,挡在尹青和叶霜身前。 “轰!” 逐秋剑的剑影随着赤炎双头犼的炎息喷出,重重地撞击在屏障上,激起阵阵波纹。符箓和炎息剑影不断地相互消融,强大的冲击气浪如山呼海啸似的扩散开,径直掀飞了无数了的树丛石壁。空中不断地有被惊起的飞鸟,成片地逃窜。 赤炎双头犼的巨大头颅俯看着尹青三人,见自己的攻势并未凑效,随即迈动着四只粗壮的蹄子撞来。奔腾而过的犼蹄留下一串灼烧的痕迹,周围的空气也在噼里啪啦地作响,地面都不住地颤动着。赤炎双头犼如同一座大山不由分说地压了过来,撞向了程瑀的符箓屏障。 “呯!” 符箓屏障应声破碎,赤炎双头犼的后蹄蓄力一蹬,数人合抱般粗的巨大前蹄猛然抬起从空中降临,直接踩向已无符箓屏障躲避的尹青三人。灼热的火焰在蹄下聚集,将空气都滚烫地发出刺耳的啸声,让人耳鼓生疼。若是等威能完全绽放的话,光赤炎双头犼的这一踏,可能就会让尹青三人战力尽失。 “走!” 三人果断地一跃而起,在空中腾挪翻转,躲开了赤炎双头犼的致命一踩。 “呜呜!” 一击落空的赤炎双头犼显然极为地不满,不由仰天发出一声怒号,周身的火纹亮起,烈焰灼灼,让人难以靠近。 “我们三人合攻,让它首尾不能相顾!” “好!” 三人呈品字将赤炎双头犼围在中央,随着程瑀的高呼,此时也是拿出了看家本领。 “阴阳轮转!缚!” “小千剑阵!” “听岚剑意!” 程瑀手中阴阳盘被祭出,盘中的阴阳鱼化作黑白两道道则盘旋而起,隐约间勾连天地法则,虚空都似乎在阴阳鱼的游动下静止住。只一下,就将赤炎双头犼锁在原地无法动弹,只听见挣脱不得的赤炎双头犼不断地扭动着自己硕大的身躯发出怒号。 岁鹄剑剑光如水,十二道飞剑紧随其后吞吐着剑芒,在尹青的牵引下十三把飞剑相互衔接聚合,隐隐化作了一柄剑芒凝成的巨剑,朝着赤炎双头犼的一侧头颅当头斩下。 “咻!” 只听见逐秋剑的破空声,便再也找不到逐秋剑的踪影。四下都是弥漫而起的茫茫水雾,将尹青三人的位置隐藏,使赤炎双头犼目不能视,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在水雾中以风为刃,似水为剑,寸寸白雾寸寸险。在赤炎双头犼的躯体上切割出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很快赤炎双头犼的身上就被溢出的妖血覆盖,看起来即狼狈又狰狞。这三人的攻势中,当数叶霜的听岚剑意最不起眼,可正所谓水润万物,听岚细无声息里又是最让人防不胜防。 “噗!” 赤炎双头犼的头颅被尹青硬生生地斩下一颗,让赤炎双头犼发出愤怒痛苦的嚎叫,妖血如注地喷涌而出往外流淌,一地的鲜红。赤炎双头犼仅剩的一颗头颅死死地盯着尹青,怨毒的眼神让尹青也是有些心有余悸。 赤炎双头犼躯体一震,张口将火红色的内丹喷出。这可是蕴含着赤炎双头犼毕生修为的内丹,在妖力的催发下光华璀璨,通体赤红,犹如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内丹过处,直接就破除了阴阳鱼对于赤炎双头犼的禁锢,径直朝着尹青罩去。尹青的气机此时已经完全被内丹锁定,看样子赤炎双头犼是想要先行诛杀掉尹青,以报那去头断颅之仇。 赤红的内丹还未靠近,尹青躯体上的毛发上都开始有些卷曲焦胡,就算是尹青周天运转灵力喷涌地想要挡住这股燥热,也发现最终只不过是无济于事。尹青此时只能硬撑着,操纵小千剑阵化成的剑芒巨剑迎上赤炎双头犼的内丹。 “叶姑娘快用你的听岚剑意切断赤炎双头犼和它内丹的联系!以水克火方可解此危局!” 空间禁锢被破的程瑀不由高喊,示意叶霜破犼良计。 叶霜听见程瑀的提醒,连忙掐动剑诀,牵引着茫茫的水雾不断地朝赤炎双头犼的内丹汇聚。此时的赤炎双头犼也发现了尹青三人想要打它内丹的注意,随即想要召回内丹再做它法,却恰好被迎面而来的水雾挡住归路,一时间赤炎双头犼的内丹进退不得。而就在这个时候,尹青的剑芒已经对着赤炎双头犼的内丹当头斩下。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七十八章 赤炎双头犼(下)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铛!” 小千剑阵的剑芒同赤炎双头犼的内丹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火光迸发,随即是一声金属相交碰撞的声音。 内丹周身的赤红在撞击下反而愈发地耀眼,赤炎双头犼朝着尹青撞来,趁势就想将内丹吞下。 “就在此时!尹青哥哥快,再次攻击它的内丹。” 叶霜剑指翻转,茫茫的水雾随即浓稠不已,赫然已经将赤炎双头犼的内丹包裹,任凭赤炎双头犼如何驱使,内丹也毫无反应。原本赤红耀眼的内丹此时短暂地失去了同赤炎双头犼的感应,一时间黯淡了不少。 “小千剑阵,斩!” 尹青也是瞅准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收拢心神,抱元守一。将周身灵力一瞬间全部灌注在岁鹄剑中,原本巨大的剑芒又多了几分凌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赤炎双头犼的内丹狠狠斩下。 “咔咔咔。咔咔。” 失去了赤炎双头犼感应支撑的内丹,此时再也经受不住小千剑阵剑芒的碰撞,凭空被斩出条条裂痕,龟裂开来。 “噗!” 就在小千剑阵斩下的同时,浑身灵力暂时抽空的尹青只觉得身子一软,甚至片刻间双眼有些发黑,眼见就要被赤炎双头犼迎头撞上,避无可避之时。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程瑀闪身手御阴阳盘恰好挡在了尹青和赤炎双头犼之间,接下了这对于尹青原本致命的一击。可巨大的冲击力也是把程瑀顶飞,顺带着身后的尹青也飞出去老远,撞出一条长长的深坑。烟雾灰尘散去后,只见两人瘫倒在坑中不知生死。 “呜呜!” 赤炎双头犼也不好受,自己和内丹的感应被叶霜隔断,可内丹受损的力道却毫无保留地回馈到了己身。赤炎双头犼身上的火纹都有些维持不住,一时间有些萎靡。况且内丹一旦受损,要想温养如初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这番碰撞以后赤炎双头犼修为要想在有所精进也是难上加难。 “尹青哥哥!程大哥!你们怎么样了?” 叶霜焦急地呼喊道,可半天都没有人回应。不由得心中一紧,手上一松,对于赤炎双头犼内丹的限制就出现了破绽。 赤炎双头犼趁机一口吞下自己的内丹,扭头就跑,丝毫不做停留。 叶霜此时心系尹青程瑀两人的安危,也任由赤炎双头犼自行离去,连忙去长坑的尽头探看两人的伤势。 “没事吧?尹青哥哥,程大哥?” 叶霜半跪着将尹青和程瑀从坑中刨了出来,放平在地上略带哭腔地问。 “你们不要吓我,都是霜儿不好,就不该来做这个中品乙级任务的,就没有现在这些事儿了!” 叶霜一手搭在一人的肩上,调动自身的灵力去修复两人受的创伤,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算恢复了意识。 “咳......咳!接这个任务是我提议的,要怪也应该怪我,只是没想到这赤炎双头犼如此难缠。一撞之威,竟然如此勇猛,要不是有师尊的阴阳盘护身,这番可能就遭劫。” 平躺着的程瑀不住地咳嗽声音断断续续,扭头吐出闷在胸口的淤血才好一些,艰难地咧开嘴笑了笑。 躺在程瑀一旁的尹青更惨。没有灵力的加持,饶是有程瑀在前边化解了大部分的力道,可周身骨骼也是被撞地碎裂开来,痛的他连连吸气,说不出话来。 “尹青哥哥,这是师尊赐予我的玉霖丹,快将它服下可以修复你的断骨。”叶霜看出了尹青的症状,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灵力逼人的淡青色药丸喂进尹青口中。 淡青色的玉霖丹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精纯的灵力散开进入到尹青的四肢百骸。不多时尹青就只觉得周身的断骨处开始不断地酥痒难耐,看样子正是在修复断骨。 程瑀和尹青盘腿而坐双掌相抵,同时运转周天吐纳灵力,两人浑然一体循环间相比一人吐纳来看,对于伤势的恢复尤为明显。叶霜在一旁看的暗自焦急,可也怕发声打扰到两人的疗伤进展,只能不断地来回走动。 “大功告成!” 经过一夜未曾间断地休养,尹青和程瑀都恢复了自身的伤势,让叶霜松了一大口气。 “尹青多谢程大哥舍身相救之恩,日后程大哥但有吩咐,尹青自当舍命相陪。” 尹青朝着程瑀拱了拱手,随后深鞠一躬。 程瑀连忙拉起尹青,正色说道:“我们既然是一路相行的同伴,这相救一事自然是理应为之。若是今日受劫的是我程瑀,难不成尹青兄弟会袖手旁观不成?” “好啦好啦,你们再在这儿婆婆妈妈一会儿这赤炎双头犼都跑远啦!” 叶霜看着程瑀和尹青两人一副有千言万语与君诉说的样子,连番催促。 三人商议了一番,觉得这赤炎双头犼受损应该是跑不远才对。毕竟这山中属于它的领地,即使受了伤也是余威犹在,无人可以敢挑衅它,若是它此时远遁反而有性命之虞。 “那就有劳程大哥再行探查一番这畜生的位置了。” 叶霜对着程瑀一副挤眉弄眼,示意他麻利一些,可别让自己的祛魔珠就这样白白溜了。 程瑀苦笑着摇摇头,祭起阴阳盘,道则波纹扩散,迅速搜寻赤炎双头犼的藏匿之处。 “找到了,我们走!” 赤炎双头犼被尹青三人合力斩断了一颗头颅,斩裂了内丹后萎靡不已,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崖边的一处山涧旁大口大口地饮水。像是一时间牵扯到了伤口,发出“呜呜”的哀嚎。 “看,它在那儿!” 程瑀老远就看见了山涧旁的赤炎双头犼,给尹青和叶霜两人指到。 “我看它这样子也蛮可怜的,要不我们就放它一命吧?”叶霜也看到了再山涧边虚弱的赤炎双头犼哀鸣阵阵,看起来是有些于心不忍。 “那周围的百姓就白死了?祛魔珠不要了?叶姑娘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啊。”程瑀没想到到了这最后关头,叶霜竟然有些于心不忍,不由得出言劝慰。 “嗯!” 叶霜咬了咬牙,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 咻! 三人御剑而起,将虚弱的赤炎双头犼围住。眼见自己毫无退路的赤炎双头犼此时却一改方才的虚弱,双目赤红,死死地看着三人像是要把三人的样子刻在心底。突然,赤炎双头犼整个地自燃起来。和寻常的自燃有所不同,赤炎双头犼自燃的时候身体开始无比地虚弱了下去,逐渐虚无。 而之前赤炎双头犼头颅上的那道古老而神秘的虚影再次显现,随着赤炎双头犼的自燃消失,此刻好像又增加了一点别样的气息,看起来更加地神秘。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七十九章 事儿惹我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无涯殿外,聚集了一圈鸿蒙学宫看热闹的弟子。而在圈子正中的是一颗血淋淋的硕大犼头,犼头一旁站着的正是尹青、叶霜、程瑀三人。 “听说他们三人接下了中品乙级任务,斩杀了赤炎双头犼,这就是那双头犼的犼头。” “看样子才是小孩子啊,没想到这么厉害。虽然中品乙级任务对于那些修为甚高的师兄们来说不算什么,可眼前这三个孩子才凝神期啊,真是未来可期。” “你瞧瞧,那个是一衍道人最钟爱的弟子,那个是一云道人的关门弟子,唯有这个黑袍的少年不知道是哪位道人门下。” “唉,只要你认真修行,总有一天也能有所一番作为的......” 周遭鸿蒙学宫弟子的纷纷议论都尽入尹青三人的耳中,三人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过听到一群人的夸赞还是有些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无名爷爷,您要的赤炎双头犼犼头我们可给您带回来了,快把五颗祛魔珠给我。噢,对了还有您之前说的清心咒的法门。” 叶霜揪着无名老道的胡子,笑嘻嘻地说。 “你个古灵精修为也没见涨,怎么这么几日就回来了?难不成这赤炎双头犼的任务还有其他人帮你们不成?” 无名老道摆出一副显然不太信的表情,让叶霜大呼委屈,揪着无名老道胡子的手不由得就重了些,一下子揪下来好几根。 “哼,下次你要是再怀疑本姑娘,小心霜儿把无名爷爷您的胡子都揪下来,让您重返年轻!” 叶霜举着手中的胡须来回摆动,像模像样地“威胁”着无名老道。 “好好好,倒是老道我的不是了。喏,这是五颗祛魔珠,这是清心咒,你快拿去好好看看好好练,别到时候枉丢了性命。” 无名老道送瘟神似的将祛魔珠和清心咒的竹简交给了叶霜,连忙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修炼,别老在这儿有的没的和自己闲聊。看样子无名老道对叶霜真的是又宠又怕,一旁的程瑀和尹青强忍住笑意跟着满心欢喜的叶霜转身离去。 “喏,尹青哥哥你的祛魔珠,收好了啊,这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拼了命才换来的。” 三人回到住所后,叶霜从五枚祛魔珠中取出一枚递给尹青,一枚递给了程瑀,特别对着尹青叮嘱道。 “咦?霜儿妹妹为什么唯独不放心我?” 尹青也是一阵纳闷儿,看了看程瑀,程瑀也表示自己不清楚地耸了耸肩。 “因为我和程大哥,涂狄涂萱他们经常在一起啊。倒是尹青哥哥你一个人独自在外常常会遇到诸多的事情,难免会有忙中出错的时候,提醒一番也好让你记在心上嘛。” 听叶霜这么一说,尹青也觉得很有道理,自己确实经常忙中出错地遗失了很多东西。比如之前在武威城中困爷爷给自己的画,就因为自己没有随身带上而遗失在了破灭的武威城中。 同叶霜、程瑀叙了一会旧后,在两人再三挽留下,尹青还是决意离开。 “尹青早已经不是鸿蒙学宫中人,在此叨扰过久也于理不合。免得有人说闲话,我还是先行回永宁府等你们来后,再一同前往幽魂泉。” “这样也好,那尹青兄弟此去一路多加保重!” “尹青哥哥注意安全呀!” “保重!” 尹青辞别了两人后,回到乐华镇上马三的院子里,将顾逸麟的头颅摆在马三的坟前。 “三哥,仇人的头我给你带来了,一路走好!” 一坛烈酒洒过,少年知道能够和自己交心的人又少了一个。 出了乐华镇,尹青祭起岁鹄剑目标永宁府。 “终于回来这永宁府了,本大爷觉得还是这永宁府安全!” 刚到永宁府的尹青还没来得及歇脚,就听到了灵台识海中寒轩传来的声音。 “寒轩大哥你又活过来了?这么多日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没了呢。”尹青也学会了和寒轩贫嘴,打趣道。 “呸呸呸!你个小子怎么回事,老是咒本大爷死,难道本大爷死了你能捞着什么好处不成?”寒轩对着尹青一顿痛骂,中间夹杂着一些妖族的语言,让尹青听得是一知半解。 “那你活着也没见我有什么好处呀。”尹青的一句话差点就终结了整个聊天,噎得寒轩一时气短说不出话来。 尹青一边朝着鸿蒙学宫的驻地走去,一边和寒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你别说,还真是不知者无畏,你们那天战赤炎双头犼的时候,看见它头上那个虚影了吗?” “怎么?有何不妥吗?” 没想到寒轩今日会提起此事,尹青不由有些疑惑。 “那道虚影是赤炎双头犼的妖祖,也就是说天生地长的第一只犼。只有有它一半精纯血脉的犼才能受到它的眷顾,拥有那道虚影。”寒轩一语中的,也不拐弯抹角,让尹青听了个明白。 “意思是我们杀了那个妖祖最疼爱的后代是吧?” 尹青也回过味儿来,不咸不淡地说道。 “你知道了还这么淡定,我不知道该说你是真傻还是胆子大。”寒轩没好气地说。 “那你说说,我之前被玉宇楼追杀,这趟去鸿蒙学宫当着顾家长老的面宰了他们家中最受宠的小儿子,现在你告诉我斩杀的那个赤炎双头犼都有妖祖的血脉。横竖都是死,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那不是就走一步看一步呗,还能怎么办?” 尹青一股脑地说出这几个遭遇惊得寒轩差点背过气去,道:“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大发慈悲可怜可怜哥哥我,咱别到处惹事儿了,咱们都好好活着成吗?” “这是哪里的话,怎么能叫我惹事儿呢?这不明明是事儿惹我。”尹青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生怕让寒轩再受到刺激。 “回来了?” 刚回驻地的尹青就迎面撞上了正要出门的氿真人。 “嗯,师兄。” 尹青点了点头,侧身给氿真人行礼道。 “一路劳顿辛苦,今日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来殿中我有要事同你商议,事关幽魂泉之行。” “是,师兄。” PS:上纵横中文网,看作品最新首发章节。予无余音在《一叶行》静候您的到来。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八十章 前夕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这顾家小子的储物囊里好东西还真不少,没想到还能发这么一笔横财。” 除了手上把玩的元磁扣,尹青还从顾逸麟的储物囊中找到了不少宝贝。 灵金、上品的丹药、甚至还有一个用于定位指路的星盘。星盘不知道用何物炼制,入手冰凉,灵力注入下星星点点。星盘表面呈现出尹青现在所在的位置,永宁府。随着尹青的意念延伸,星盘的显示能够做出相应的变化。令尹青惊讶的是,这星盘上刻注了关于这通微大陆密密麻麻的各种详尽标识,看样子是顾家的长辈不希望顾逸麟在外出游历中误入险境。 “是不是觉得还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更容易发家致富一些?”灵台识海中的寒轩话语间带着一丝匪气,要知道第一次去万宝阁的尹青身上连一百枚灵金都没有,此时再看去,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我觉得现在就应该把这些暂时不需要的东西都拿去万宝阁,换成对自己有提升的,这样此去幽魂泉有把握一些,你觉得呢,寒轩大哥?”身上有了钱的尹青此时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知道怎么合理地将这些身外之物的价值最大化利用。 “话虽如此,那你想好要兑换什么了吗?”寒轩也赞同尹青的说法,毕竟这幽魂泉的凶名自己也曾听过,能够多一分保障总是好的。 “我现在习得了这小千剑阵,攻击手段倒也暂时不缺,我觉得可以在这防御法器上花费点功夫。”尹青认真思索了一番,合计道。 “你在这儿盘算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何不直接去万宝阁中看看,有没有什么刚好可以用上的。” 尹青将一应物件儿收拾了一番,出了鸿蒙学宫驻地,直奔万宝阁。 “哟,这位少侠您里边儿请,今日光临本店可是想看看什么宝贝?”万宝阁的小厮一如既往地热情,看见尹青奔着万宝阁而来,老远就出来迎接。 尹青想了想上次的万宝阁之行,不由得问道:“今日贵店没有进行拍卖吗?” “嗨,您来得不巧,今日的拍卖已经结束了,若您只是对拍卖的货物有兴趣的话,明儿午时有一场,小的在此期待您的光临。不过您也可以看看我们这儿直接售卖的宝贝,那也绝对是物有所值,包您满意。不知道您想看看哪方面的宝物呢?”小厮一边在前边儿引路一边给尹青解释道。 “主要想看看防御性的法器,有没有什么好推荐的呢?” 尹青也是没有买卖法器的经验,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地问道。 “我们万宝阁出售的法器最高为灵品五阶,再往上的话需要具备一定的资质才行。毕竟宝物没有相应的能力驾驭的话,威能也会大打折扣。而且这种东西让人眼红,若是您选择的宝贝遭人惦记那不是让自己更加危险?”万宝阁的小厮显然也看出了尹青的茫然无措,给他解释道。 “那你看看,我现在应该应该购买多少品阶的法器防身比较合适?” 听小厮这么一说,尹青也觉得有道理。既然自己也没有拿定主意,不如先听听这人的看法。 万宝阁小厮也不言语,直接将尹青引入一间静室,随后祭出一个同无涯殿外无名老道差不多的球形法器,漂浮在尹青眼前介绍道: “里边的防御型法器有三十二种,共计四千三百六十二件。当您注入灵力时,会根据您的修为和您的灵力属性为您筛选过滤,剩下的便是和您比较适合的,您挑挑?” 说完,球形法器在小厮的催动下倏尔亮起,看样子在等待着尹青注入灵力。 尹青此时也是不疑有他,将自己的灵力朝球形法器中注入。眼前立刻便呈现出无数形态各异的法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什么带尖儿,带刺儿的,带棱的,带刃的,带灵绳的,带锁链儿的,带倒齿钩的让尹青大开眼界,不由地感叹自己没有见过世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尹青才从才从茫茫法器中挑选出了自己觉得最满意的一件,一具灵品三阶的防御型法器:云丝玉缕衣。 这云丝玉缕衣是由上等的云蝉丝织就,再辅以崖山玉、玄灵玉、茨水精金炼制而成。通体极薄似若无物,却又柔韧性极好,大大提高了它的防御力和化解力。尹青越看越是喜欢,不由分说地指了指,道“就它吧!” “少侠真是好眼力,这云丝玉缕衣虽然看起来是灵品三阶的法器,却有其独到之处,刀剑不侵,水火辟易。我们在一处洞天中发现时,此宝周遭满是玄奥。至于具体有何其它妙用,我们也未曾使用过,少侠日后行走游历间说不定能摸有新的发现。” 万宝阁的小厮见尹青选定,笑呵呵地有些神秘地说道。 等到到了结账的时候,尹青才知道小厮为何笑的如此开心。五万灵金的价格不仅将尹青身上的所有灵金席卷一空,甚至还将几柄鱼渊泽中获得的灵品一阶飞剑抵扣才堪堪凑够。 当小厮将云丝玉缕衣摆放在尹青面前的时候,尹青却觉得自己的五万枚灵金花的无比的值当。 尹青身前的云丝玉缕衣薄如蝉翼,丝线间流转着道道玉纹,平添了一丝古朴和雅致。那样子看上去不像是一件防御法器,倒如同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 尹青将神魂印记刻在云丝玉缕衣上,再用灵力将其炼化成适合自己身材的模样。 “咻!” 云丝玉缕衣如若有灵一般,绕着尹青飞舞了一圈,穿过尹青的手臂贴合在原本的黑袍之上。随即又如水一般渗了下去,紧贴着护在尹青肉身外,轻盈无感。尹青抬起手臂,掀开黑袍,可以看见此时自己的手臂上有道道玉纹隐约间在云蚕丝上流转。 尹青祭出岁鹄剑朝着自己手臂上一划,此处的云丝玉缕衣紧随着亮起,就悄无声息间将岁鹄剑的剑芒消解于无形。 “这个宝贝倒是不赖!凭自身的威能就能消弭掉岁鹄剑的剑芒,若是全力催发应该能抵挡得住赤炎双头犼的一撞之威。” 既然如此,何不把这元磁扣也顺势祭炼一番为我所用?想到这儿,尹青将元磁扣拿出,双手一引,用灵力将其包裹住,准备抹去顾逸麟的神魂印记。几番尝试下,却发现自己的修为没有顾逸麟那般高,根本就不能将此物的神魂印记抹去,反而元磁扣在自己这儿还是个隐患。说不定哪天顾逸麟卷土重来,将自己打个措手不及。 感受着周身云丝玉缕衣的流转,回到鸿蒙学宫驻地的尹青一路上心情大好,一时间就把元磁扣的隐患抛之脑后。 次日一早,尹青就来到天朗气清殿中等候,却没想到氿真人早已在殿中。 “看样子,这番回鸿蒙学宫你倒是收获颇多。” 氿真人摆了摆手示意尹青坐下。 “哪里,师兄说笑了,几番搏命间差点儿殒命才是真的。” 见氿真人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尹青不由得苦笑道。 “我们修行中人,寻求长生也罢,追名逐利也好,都是在生死之间才会有所精进,有所感悟。这些心境上的东西是别人无法传授的,修为高低固然重要,可心境才决定了一个人到底能够走多远,你可明白?” 氿真人也没有细问尹青的此行遭遇,只是淡淡地讲述着自己的一些看法。 “尹青自当谨记师兄教诲!” “我这儿有一册清心静气的法门,唤做朝仙引。与我学宫中诸法不同,这是我早年游历间在一处仙人遗址处偶得残卷一章。此番去这幽魂泉中甚是凶险,然而护卫正道苍生乃是我辈本分,不得不往。此法可以防止幽魂泉中的魔气侵袭,不至于让你妄自丢了性命。但有一条,你自知晓便是。进得幽魂泉后当紧随我身旁,不可擅自行动,若是我身陷于幽魂泉,你当立即撤退,不得延误!” 氿真人从长袖中拿出一卷玉简递给尹青,正是他说的朝仙引,同时一字一句地叮嘱着尹青。 “这幽魂泉难不成有如此的诡秘?就连师兄也无法全身而退?” 尹青双手接过玉简放进储物戒指中,感受到了来自氿真人的那份关心,同时也不由惊讶地问。 “这幽魂泉向来就是咱们通微大陆已知的禁忌之地之一,形成的缘由已经无从考究。其间的魔物众多,但是又有所不同。分为真魔和伪魔两种。” “那什么是真魔,什么是伪魔呢?” 尹青见氿真人竟然对这幽魂泉如此的了解,不由得问道。 氿真人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道:“所谓的真魔,便是幽魂泉中的天生魔物,无比强大,可修行,有神智,能人言。但是不能远离自己在幽魂泉中的领地。而伪魔便只是一些沾染了魔气的妖兽罢了,被魔气侵蚀了神智,只会凭着本能进行攻击的行尸走肉。而我们此行,只需要清除逐渐盘踞增多,向外扩散的伪魔。若是遇到真魔,能避则避,不做无谓的消耗。” “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门道,尹青受教了。” 尹青此时才明白为何氿真人方才如此地郑重其事。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八十一章 星梭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那日氿真人对尹青一番交待后,就让尹青自行去修炼朝仙引,一连几日都没有任何的动静。然而尹青自己却能感受得到驻地中的细微变化,无论是往来弟子的交谈中,还是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看来这幽魂泉之行并不那么简单,甚至像是一块巨石一样沉甸甸地压在很多人心里。 又过了几日,鸿蒙学宫的诸位弟子终于赶来永宁府驻地中,兵合一处。而领队的正是此前从玉宇楼姜堂主手下救了尹青的鹤池。 “许久未见,师兄还是修为通玄,如此才绝惊艳,实为我们这些做师弟的榜样。这永宁府一应事物皆被师兄打理的井井有条、分毫不差,不愧是掌教师伯委以重任之人,让鹤池由衷钦佩。” “你小子,出门游历修为不见怎么涨,这说起客套话来却是一套接一套的,难不成想打我什么主意?” 氿真人见到鹤池也是格外地开心,平时就笑眯眯的脸此时更是笑的没停过,上前一把拉过鹤池对着尹青介绍道:“这位是学宫中一衍师叔的徒儿,我师弟鹤池。这位是我师弟,尹青。” “你师弟?难不成他是掌教师伯的弟子?”鹤池看着同样是束发黑袍的尹青,不由吃惊地道。 氿真人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很明显地告诉鹤池就是这么回事儿。 “在下尹青,见过鹤池师兄,鹤池师兄依旧是丰神俊朗。” 尹青眉眼间也是笑了笑,对着鹤池行了一礼。 “我道是怎么回事儿呢,原来因果在这儿。当时我还纳闷儿,为何这尹青师弟能和我师尊赐予的法器道音相互感应,没想到是如此缘由。果真是有缘,还是缘分不浅。” 鹤池见到尹青,也想起了乐华镇外的往事,一拍脑门儿自顾自地说着。 “怎么?你们以前见过?”氿真人也看出两人不是初次见面,甚至里边还有一些往来因果。 “当初我来永宁府的路上被玉宇楼的一位姜姓堂主追杀,幸得鹤池师兄仗义出手,不然就没有今日的尹青站在此处了。” 尹青言语间满是感激,给氿真人讲起了自己同鹤池间的一面之缘。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师弟能被掌教师伯看中,日后定然有一番作为,不要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心意才是。” 鹤池也是洒脱,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出手相救的事带过,反倒督促起尹青认真修行。 “好了好了,闲话以后再叙,我们进殿先说正事儿。对于此次幽魂泉清剿魔物,鹤池师弟你有什么看法?” 说起幽魂泉,氿真人开始正色起来。 “我已经让鹤崞师弟先行去幽魂泉打探情报,待我们到达,便可知晓敌情可以对症下药。” 鹤池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给氿真人说道。 “莽撞!现在幽魂泉内魔物骤增,形式复杂,根本不清楚是何种情况。若是稍有不慎,鹤崞此去可能身死道消,他一个人前去可有接应?” 氿真人显然没有料到鹤池竟然让鹤崞单枪匹马前去一探究竟,不由得有些激动地问。 “没有,那我不是想着当年我也曾去幽魂泉历练过,此间种种对于鹤崞师弟而言应该不成问题才对。” 鹤池有些委屈,不知道氿真人为何一副像是自己害了鹤崞师弟似的。 “鹤崞去了几日了?” 氿真人连忙追问道。 鹤池掐指一算,说:“鹤崞师弟同我们一道出发,他径直赶往幽魂泉,我带着诸位师弟师妹来的永宁府和师兄汇合。如此算来,应该也有五日之久了。” “唉!”氿真人急的一跺脚,赶紧走出殿去,一边走一边说:“快集合众弟子,我们乘坐星梭前去幽魂泉,务必赶在鹤崞之前拦下他。鹤崞是一清道人的亲子,如今一清道人不在了,可能不能让鹤崞再出事了!” “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师兄等等我!”鹤池听氿真人这么一说,也是猛然想起,不由得慌了神。这要是鹤崞师弟出事了,天知道掌教师伯回来后会如何震怒。 “咻!” 一道硕大的鸿蒙学宫印记被氿真人激活,整个鸿蒙学宫驻地的上空都被这道印记所笼罩,一时间整个永宁府都可以看到这道独特的印记。 “快快快,印记激活了,放下手中所有事务,火速前往天朗气清殿!” 鸿蒙学宫印记激发后,永宁府中四散的鸿蒙学宫弟子纷纷朝着驻地归来,一时间人流涌动,剑啸声不绝。 “这鸿蒙学宫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这在永宁府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如此阵势。” “我看呐,我们还是少知道些为好,知道的多了反而容易遭人惦记。” 两个中年散修看着从身边鱼贯而过的鸿蒙学宫弟子感叹道。 天朗气清殿前黑压压地站着鸿蒙学宫的弟子,有刚从鸿蒙学宫赶来的,也有从永宁府四周看到印记归来的,此刻在殿前却都静立不言,等着氿真人发号施令。 “诸位,平日里大家总说行侠仗义,除魔卫道。今番幽魂泉中魔物激增,肆虐为患,身为四府正道魁首岂能坐视不管?魔物横行更应当以身作剑,以剑卫道!是时候印证大家平生所学,心中信念的时候了。今日师兄在此召集大家前来共赴幽魂泉清剿魔物,恳请大家都尽一份力,保这一方太平,如何?” 氿真人言语间加入了灵力道则,道音阵阵,让人无不受到他情绪的感染。 “但凭师兄吩咐,鸿蒙学宫弟子自当用平生所学,保一方太平!” “但凭师兄吩咐,鸿蒙学宫弟子自当用平生所学,保一方太平!” “但凭师兄吩咐,鸿蒙学宫弟子自当用平生所学,保一方太平!” 尹青此时和诸多弟子站在一起高呼,霎时间道音和鸣,群声激荡,半个永宁府都感受到了这股意志。 氿真人抛出一件梭型法器,原本看去不过巴掌般大,在灵力灌注下迎风便长。不过片刻就大过了天朗气清殿,甚至还未停止。在场的好多鸿蒙学宫弟子包括尹青在内都是第一次见到此物,不由得发出声声惊叹。 “这是星梭,同星坛一样是供人远距离移动的法器。不同的是星坛只能定点传送,而星梭则相对灵活许多,只要有星盘的指引,灵石供给足够的情况下便可以去任何位置。而且在星梭中只要设定好了路线,便可不用亲自操控,这样既不用耗费心神,又不用消耗自身灵力。所以星梭可是造价不菲,价值连城。” 叶霜的声音从尹青身后传来。 “霜儿妹妹!还有程大哥、涂兄、涂姑娘!” 尹青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叶霜和站在她身旁的程瑀、涂狄、涂萱兄妹俩,十分欢喜。 “尹青兄弟好久不见!” 涂狄瓮声瓮气地说道,甚至一如既往重重地一拳锤在尹青胸口。 “尹青师兄别来无恙呀!” 见自己的哥哥把尹青锤的有些龇牙咧嘴,涂萱不由得捂着嘴偷笑。 此时氿真人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众人的叙旧:“诸位师弟依次进入星梭中,我们中途不做停留,速速前往幽魂泉。” 氿真人话音刚落,星梭门户大开,看样子是让天朗气清殿前的诸多鸿蒙学宫弟子迅速入内。 “没想到这星梭竟然是灵品九阶的法器,氿师兄真是大手笔啊!” 星梭周身阵纹亮起,竟然有九道,每一道都穷尽奥妙,让尹青看得头晕目眩。 “这是星梭独有的空间阵纹,用来给星梭提速的。只要是从三道阵纹起,星梭就比寻常御剑飞行快了。接着每多亮起三道阵纹,星梭的速度也会相应地快一倍,但是对于灵石的消耗也是成倍的增长。” 叶霜见看着星梭目不转睛的尹青似乎对星梭充满了好奇,好心将自己知道的分享给他听。 “空间阵纹?原来如此,如果我要是把空间阵纹印刻在寻常法器身上那不是无人可以抵挡住我的攻击?” 尹青听着叶霜的话,心念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自己觉得绝妙的法子。 “哈哈哈哈,尹青哥哥你的这个想法早就有人实践过了,但是普通法器的材料根本就承受不住空间阵纹的威能,催动间法器就自毁了,哪里还能攻敌于转瞬间?” 叶霜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尹青的幻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让尹青不由得一阵脸红。 尹青见状,挠了挠头连忙转移话题掩饰自己的尴尬,道:“霜儿妹妹你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爹爹手中也有一艘星梭啊,我见过,嘻嘻!” 叶霜头也不回地朝着星梭走去,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和因为言语间被噎住而愣在原地的尹青。 待到天朗气清殿前的弟子尽皆登上了星梭,氿真人随即将星梭门户关闭。盘腿静坐在一起的尹青五人只觉得一阵巨大的震动和刺耳的轰鸣过后,星梭升腾而起,破空而去,径直驶向幽魂泉。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八十二章 入幽魂泉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嗡!” 连续几日高速疾驰的星梭稳稳地停住,悬浮在幽魂泉的上方,门户大开。透过星梭,尹青终于一睹幽魂泉的容貌。 幽魂泉说是泉,放眼望去却无半点泉的踪影。一道硕大的青铜门伫立在众人眼前,门上充斥着鸿蒙学宫各种符箓道则,华光流转间看上去层层叠叠。青铜门后被紫黑之色的雾气笼罩,雾气不断地冲刷着青铜门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甚是不详。 青铜门前的空地上有一座巨大的六边形白玉台,白玉台上面是一头仰天踏地的麒麟玉雕。玉雕脚下周围密密麻麻的刻着许多符咒,六个边角上依照五行阴阳贴着六张略有不同的明黄色玉符,这是封魔符,专门封压幽魂泉魔物的灵符。而此刻肉眼可以看到的是,原本明黄色的六枚玉符已经有两枚被魔气侵蚀,周身呈现着紫黑。看这样子,魔气和魔物就是从此处突破封禁溢散而出的。 氿真人对着星梭里边的众人说道:“这下面就是幽魂泉,等会儿我施法打开白玉台上的封禁,随后我们一起入内。大家速度要快,若是被幽魂泉里边儿的魔物感受到封禁波动,往白玉台这边聚集,再要想轻易入内可就难了。” 氿真人手掐灵诀,黑袍鼓动,周身围绕着道则波纹。氿真人随即屈指成爪,凌空对着白玉台一扭。六道道则灵光喷薄而出,刚好映射在六枚玉符上,封魔符一时间光芒大盛,同时各自迸发出一道光束聚集在麒麟玉雕脚下。麒麟玉雕像是活了一般,腾空而起,脚下的白玉台开始旋转。渐渐地,白玉台中心部位打开了一道门户,霎时就有紫黑雾气逸散而出,刚好被空中守株待兔的麒麟玉雕一口吸入。 氿真人见白玉台的封禁已经打开,门户稳定无碍,同时吩咐道:“诸位师弟师妹,一会儿你们紧跟着我入内,在我身后不可妄自行动,咱们稳扎稳打,一路清剿过去。特别注意稳固心神,不要遭了魔气的侵蚀!”即将进入幽魂泉,星梭里的鸿蒙学宫不少弟子顿时紧张起来,尹青看看了身旁的叶霜、程瑀还有涂狄涂萱兄妹俩笑了笑,说道:“虽然还不知道这幽魂泉中是什么情况,我们五人可别走散了。” “那是自然,虽说我们几人实力不济来这幽魂泉中以历练为主,不会对阵强大的魔物,可也是要万分小心。”叶霜同时也宽慰说。一旁的程瑀三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心中有数。 白玉台表面洞开的门户终于停止了扩张,逐渐趋于稳定。 氿真人一马当先从星梭一跃而下,御气而行,同时大喝道:“诸位师弟且随我来!” 人影晃动间,纷纷有鸿蒙学宫弟子纵身跃下,剑芒闪动,剑啸声连绵不断,紧跟着氿真人而去。尹青五人也是不敢怠慢,身形晃动,各自御剑,随即朝着白玉台门户而去。 待鸿蒙学宫众人进入门户后,麒麟玉雕从空中缓缓落下,镇压在白玉台上。光芒散去,白玉台又恢复了原状。 进入门户的尹青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周遭如同自成天地一般完全不同。眼前是一个宽阔透明的甬道,透过甬道壁看出去,甬道外全是紫黑雾气在无规则地涌动,其间时不时地划过一道道红光,忽近忽远,很是瘆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光线,将甬道映射得光怪陆离,更为奇特的是,甬道壁上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一些深深浅浅的掌印,看大小看轮廓怎么看也推测不出是何物所留。 鸿蒙学宫都众人悬停在空中,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氿真人黑袍一展吩咐道:“过了这条甬道,就算是踏足幽魂泉地界了,遇事多谨慎,不可鲁莽。大家把飞剑都放出来,护住周身,就算多消耗些灵力,也别遭了偷袭。” 鸿蒙学宫众弟子得令,一时间飞剑尽出,各色华光尽显,倒是声势不凡。将整个甬道都照的亮堂堂起来。涂狄从口中喷出一柄不知道是何物骨头炼制而成的骨质飞剑护在周身,涂萱也是特别,一道绿光闪动,随即像是片片的竹叶叠加形成的一柄青绿色飞剑来回游动,环绕在涂萱周身。尹青也是第一次见到涂狄、涂萱两人如此独特的飞剑,一时间充满的好奇。 “别看了尹青哥哥,涂狄涂萱兄妹两的飞剑是他们家传的家传飞剑,有些别致也属正常。” 叶霜看出了尹青心中的好奇,不由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还是我见识的少了。”尹青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不由自嘲地说咧嘴笑了笑。 程瑀指了指前行的队伍,提议说道:“这鹤昭师兄一马当先,修为高绝,遇到魔物自然是无所畏惧,像咱们几人可就要好好合计合计了,别到时候慌了神,自乱阵脚。” 涂狄说道:“要是俺说跟大家跟紧点,若是遇袭也好有个照应。俺、尹青兄弟、程瑀兄弟咱们三人排成三角阵,叶霜姑娘和俺妹妹在中间,这样遇到魔物也进退有序。要是有人受伤也可以去中间轮替休整,如何?” “我觉得涂大哥这个法子好,既能够缩减我们彼此间的破绽,又可以循环休整,不至于有所懈怠,这样我们的持续战力可以得到极大的稳定。” 叶霜拍手称赞,倒是弄得憨厚的涂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就按照涂大哥的方法来吧!” 尹青和程瑀也是即刻行动,尹青和涂狄站三角阵的前端,程瑀独自压后,将叶霜和涂萱护在中间。 五人紧跟着鸿蒙学宫大队人马一路向甬道外飞去,速度不是很快,足足过了大概八百米,前方的氿真人举手示意大家停下,说道:“前方就出甬道口了,幽魂泉中随处都可能有魔物潜伏,大家切不可大意。迷雾中,大家多用神识,小心不要走散了!” 尹青向前看去,甬道外被紫黑之雾包裹,视线阻碍间完全不能远视。只能看清在飞剑的灼灼剑光下向外不过一丈的距离。脚下的土地也是黝黑无光,不知道是何物所化,腥气逼人。就像是被发臭腐烂的尸首所铺满。幽魂泉给人的感觉是无比的寂静,除了眼前可以看见涌动的紫黑雾气之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偏偏就在这片死一般寂静,凝固的黑暗中,说是有无数的魔物需要清剿。尹青此刻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毛,心想:“幸亏是大家一起来,若是我一个人到这种地方说不定只消片刻就承受不住,癫狂了去。” 灵台识海中的寒轩也感受到了尹青的慌乱,不由附和着说:“这是什么鬼地方,目不能视,神识又无法远探。本大爷要是这里的魔物,那不是来去自如,进可攻退可守?” 寒轩在灵台识海中扑腾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说小子,咱们还是认怂溜了吧,这地儿明显不是你这个修为可以来尝试的。现在还没有深入,走还来得及,后边儿要是被魔物盯上了那可就真的是麻烦了!” 不知道寒轩是真的担心尹青的安危还是担忧自己的小命儿,一个劲儿地撺掇着尹青临阵退缩。 “尹青兄弟,有些紧张?” 和尹青并肩而行的涂狄常年狩猎,生死间的感知敏锐于常人,从尹青的细微动作、表情间轻而易举地就发现了尹青的内心变化。 “嗯,毕竟敌暗我明,让人心绪不宁。” 尹青也不作伪,简短几句话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尹青刚说完,话音还未落。环绕在身周的岁鹄剑陡然遭到撞击。 “铛!” 一声势大力沉的撞击声过后,随后是一阵密如箭矢的敲击声。不止是尹青,周遭的鸿蒙学宫弟子都遭到了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时间惊呼声四起,夹杂着从黑雾中喷射而来的不明物的破空声,以及撞击在飞剑上不断的敲击声,场面陷入了混乱。 氿真人提高声音,大声喝道:“大家小心,魔甲虫上来了!”毕竟是来过幽魂泉试炼的人,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氿真人的话音刚落,一大团黑色的黑雾“嗡嗡”地席卷而来,疯狂地对着鸿蒙学宫弟子们涌了过来。 魔甲虫振翅而动,口器开合,无孔不入。逮着鸿蒙学宫弟子剑芒间的破绽便是趁机而入一阵撕咬。一时不察的诸多弟子纷纷受伤,血腥之气散开,又引得魔甲虫更加狂暴。 看着满天都是密密麻麻不断袭来的黑色魔甲虫,根本不知道黑暗中还有多少,天生就对蛇虫之物抗拒不已的叶霜打了一个寒颤,听着周遭不断地惨叫声有些害怕地说道:“看这阵势天知道还有多少魔甲虫,没想到刚到这幽魂泉中就如此艰难,咱们不会就成为了这魔甲虫的口中食物吧?” “霜儿妹妹放心好了!这小虫儿只是看着众多,实则不堪一击。” 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一般,说着,尹青操纵岁鹄剑上下翻飞,剑光如水般密不透风,朝着五人涌来的魔甲虫纷纷被斩落。一旁的涂狄也是大开大合,完全不把这些小虫放在眼里。程瑀手中阴阳盘祭起,形成的道则波纹将五人罩住。外有岁鹄剑和涂狄不断地斩杀,内有阴阳盘的道则波纹守护,让叶霜逐渐恢复了镇定。 而此时随着魔甲虫的侵袭,四周黑雾弥漫,鸿蒙学宫众弟子自顾不暇,慌乱间阵型大乱。随着众人的腾挪翻转,在黑暗中,鸿蒙学宫众弟子相互从彼此的视线中逐渐消失,尹青五人同大队人马就此失散。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八十三章 魔气袭来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在一片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席卷而来的魔甲虫终于消停了下来,此刻的尹青五人脚下已经是厚厚的一层魔甲虫尸身,时不时的还有未死透的魔甲虫晃动挣扎着想要起身。随着魔甲虫的死亡与退去,这片天地又归于一片寂静,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悄无声息。 “喂!有人吗?” 叶霜用手放在嘴边大声地呼喊了一句,可声音并没有传出多远,就如同被这片黑雾吞噬了一样,戛然而止。 无边的黑暗里,死一般的寂静让尹青五人心绪不宁,逐渐地开始烦躁起来。此刻的他们宁愿有什么魔物前来厮杀一阵也是好的,总好过就这样在这一片死寂中漫无目的地等下去。 看样子是这股黑雾在作怪,若是能将黑雾驱散些去,说不定能够让师兄看到我们。尹青心中这么一想,随即手上操纵着岁鹄剑陡然破空而起。凌冽的剑芒绽放华光,在半空中犹如一点摇曳的烛火,尹青大喝道:“涂狄大哥,霜儿妹妹,涂萱姑娘,我们合力把飞剑都聚集起来,让它们的光华更胜,说不定就能被其他师兄们看到!” 三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引动飞剑朝岁鹄剑靠拢,不多时四把飞剑并列悬浮,剑芒凌冽夺目。光华相互映衬下这周遭的黑雾似乎确实有所消退,可也仅仅只是照亮了五人头上这一隅之地罢了。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程瑀不由得轻声建议道:“此地不宜久留,呆的时间越久未知的危险就越多,我们还是原路返回甬道处等着师兄他们归来吧!” 以此时的情况来看,似乎也只能如此了,四人点了点头,可临到动身时却犯了难。 “那你们还记得回甬道的方位吗?”此时的涂萱问出了最为关键也是最令众人困扰的问题。 “当然是走这边!” “走这边!” 尹青和涂狄异口同声地肯定说道,可按照两人指的方向来看,却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位置。两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和对方指的方向有如此大的出入,一时间有些手脚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化解这份尴尬。 “你们能不能统一一点儿,好叫人放心些?”叶霜扑哧一笑,被两人的动作逗的乐出了声。 “涂狄大哥常年奔波在外,感知敏锐,既然指出了方向那必然不会有错,我们就朝着涂狄大哥指的这个方向归去。大家看怎么样?”尹青此时果断放弃了自己的判断,选择相信更为老道的涂狄。 涂狄没想到尹青转念间就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也是有些拿不稳地说:“要是在外边,俺自信不会有错。可是在这幽魂泉里,四面八方都是黑雾,不辨天日,俺怕万一指错了让大家伙儿搭上性命。” “我们大伙儿都不辨方向,唯有涂狄兄弟是此间行家,我们又有什么信不过呢?”程瑀也赞同尹青的说法,决定跟着涂狄的感觉走。 “寒轩大哥,你知道我们现在应该往哪边走才能回到初始的甬道中去吗?” 拿不定主意的尹青甚至开始直接求助灵台识海中的寒轩,毕竟这个大妖说不定有什么法子呢。 “现在知道想起本大爷来了?早干嘛去了?方才让你走你不走,现在走不掉了才来问本大爷该如何办......”灵台识海中的寒轩显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尹青一阵冷嘲热讽。尹青不由赔笑道:“寒轩大哥你快想想办法,那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帮就帮帮忙呗!” “你先按着那个小子说的走,走一步看一步。万不得已的时候本大爷再告诉你我的法子,毕竟这个法子平时能不用就不用,不是什么好法子。”听了寒轩的提点,此时尹青心里也稍稍有数了一些,毕竟有寒轩大哥的法子兜底,再怎么应该也坏不到哪儿去。 尹青五人小心翼翼地朝着涂狄指的方向摸索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如同在原地踏步一般,周遭的景色没有丝毫的改变,可脚下消失不见的魔甲虫尸体却证明着五人确实没有在原地打转。 又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周遭除了涌动的黑雾之外还是毫无变化,甚至都没有遇到过鸿蒙学宫众多弟子中的一人,尹青五人不禁都有些泄气。 “之前从甬道出来的时候,也没有用这么长的时间。以我们的脚力来看,这一个时辰怎么走也应该走到了才是,我们不会就困死在这儿了吧?”叶霜略带沮丧地说。 “你们听,是不是有动静!”时刻警惕的尹青此时察觉到了黑雾中的异常声响。 “呼!哧!” “呼!哧!” “呜呜!” 黑雾中四面八方传来呼啸的气浪声,由远到近,由小到大,像是深深的叹息,听得尹青心神荡漾。其中还伴随着阵阵的哀嚎,尖声刺耳,让人心烦意乱。 “是交替而来的魔气!大家收拢心神。” 望着眼前即将袭来的赤红血芒,尹青发现了此间异样,大喝一声提醒身后的众人。 赤红血芒好像有一种古怪的粘劲,让飞剑用起来非常吃力,尹青身前以做防御的岁鹄剑剑芒以肉眼可见的趋势被魔气沾染消融,饶是岁鹄剑快速地被灵力催动激发,也难以击散这血红浓稠的魔气。甚至引起的剧烈震动,让黑暗里又有更多的赤红血芒涌出,朝着五人紧紧缠绕而来,让尹青一行寸步难行。 尹青真的是有些着急了,他看见同他一起顶在前面的涂狄飞剑都已经被魔气侵蚀,剑身变得血红,摇摇欲坠。看样子过不了多久,自己的岁鹄剑也好不到哪儿去。 “别用飞剑抵抗,快用祛魔珠!” 身后突然传来叶霜的大喊,众人纷纷想起还有这等宝物,连忙将各自的飞剑收回,祭出祛魔珠。 随着众人飞剑一收,赤红的魔气趁势朝五人身上如潮水般涌来。在那片刻间的众人只觉得心中暴戾丛生,满脑子都是杀戮的想法,浑身不受控制地颤动着,如同要被魔气操纵了一般。幸而祛魔珠从内到外撑起一道金色的屏障,将赤红的魔气尽数抵挡在外。 五颗祛魔珠整整齐齐地聚在五人头顶上,旋转间相互交融互为依仗,在赤红的魔气冲刷下巍然不动,祛魔珠屏障内的众人见状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有这祛魔珠的庇佑,不然我们能否抵挡得住这股魔气的侵蚀可就两说了。” 尹青也是有些后怕地说道,毕竟他和涂狄在最前面,最能感受得到这股魔气与众不同的威力。 “哥哥,你怎么样了!”随着涂萱的声音看去,涂狄此时整个人状态很差,脸色一会儿青一会白。方才被魔气侵蚀的骨剑一片血红,跌落在涂狄一旁没有了动静,看样子涂狄已经断掉了同它的灵力感应。 “涂狄兄弟应该是一时不查被魔气侵蚀了飞剑受到反噬,幸得他及时断开了同飞剑的灵力感应,应该调息片刻就能恢复。只是这柄飞剑短时间内恐怕不能使用了。”程瑀从一衍道人那儿学了一些诊脉之法,没想到此时正好排上了用场。 刚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涂狄身上,此时听了程瑀的结论后大家才放下心来。叶霜突然打了个寒噤,小声道:“好冷啊。”叶霜不说还没察觉,尹青此刻也感到了一丝寒意,心里不禁讶然。按道理来说,自从到了凝神期过后,神魂稳固灵力护体,应该感受不到寒冷才对,没想到这幽魂泉中如此阴冷。而且这种阴冷是魔气袭来过后才缓缓浸入骨子里的,事出反常必有蹊跷,可这究竟是何缘由导致的蹊跷,尹青一时间也是找不到答案。 “啵啵啵!” 赤红血芒的魔气刚才还无比的浓稠,此时却像水面一样荡漾开来,发出阵阵的声响。尹青四人眼前顿时一片晃动,甚至觉得脚下的土地都有些不稳,不得不加大灵力运转稳住身形。 涂萱指着祛魔珠屏障外的赤红魔气不确定地问到:“你们看,魔气中的那团影子是什么东西?”众人循声望去,确实是有一个黑影在魔气中毫不受阻地快速移动着。 突然,程瑀失声叫道:“警戒!这团黑影来了!”程瑀话音一出,一阵令人恐怖的“轰隆”声响起,黑影像是在有意朝着五人靠拢一般,越来越大。随着它的不断靠近,众人只觉得那种浸入骨髓的阴冷越发的严重,可是却依旧看不清楚它究竟是何物,这种未知的恐惧一时间让众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八十四章 力战伪魔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呼!哧!” 当黑影的鼻息都快喷到祛魔珠屏障上的时候,尹青一行才看清它的模样。 看起来是一只被魔气侵蚀过的妖兽,浑身布满了赤红血芒侵蚀过的痕迹。它的样子有些奇怪,身体大致分为两个部分。头上生有两支巨大的犄角,面部看不见皮肤,表面被闪着红光的角质包裹。它的眼睛似乎也包在角质里面,只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一部分,看上去就如同戴了一顶头盔一般。一对丈来长闪着寒光的弯牙,让人不想尝试它的威力究竟如何,巨嘴张合间可以看见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肉疙瘩,涎水从上颌滴落发出“呲”的响声。 妖兽的身体被黝黑的硬甲覆盖,有的地方却也是露出皑皑白骨,如小山般高的躯体上竖立着无数根尖刺;尾部强壮有力地摆动着,四周黏稠的魔气被快速地搅动开。两对看起来短小的兽足却无比的粗大稳健,让它能够移动起来迅捷无比。正是因为这样,在魔气的掩盖下没有人能看清它的模样,只能看见一团黑影在快速的移动。 直视妖兽眼睛的尹青观察到它瞳孔中满是猩红混沌,可见它已经神志不清,没有了自己的意识。“是被魔气同化的伪魔!大家小心!”尹青压低了声音给身后的众人提醒。 由于有魔气的环绕,众人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生怕将他惊扰陷入不必要的麻烦。而路过的伪魔显然也没有把尹青几人放在眼里,尾巴顺势一扫就如同驱赶蚊虫似的想将挡住它去路的众人清除掉。 没想到伪魔会率先发难,尹青见势不妙,狂吼道:“统统散开,不要硬拼!”他急速向后退去,试图躲闪过这一击来自尾部的横扫。身后的涂萱一把背起还在恢复中的涂狄,在叶霜和程瑀的帮助下朝两侧腾挪。 几人这一动不打紧,却直接引起了伪魔的注意,伪魔周身像是有淡蓝色的雾气蒸腾而出,一时间周遭的魔气都沸腾似的不断冒泡。那些淡蓝色的雾气环绕在它身周浮动,尹青众人只觉得彻骨的寒意又增加了几分。一声低沉的咆哮从伪魔口中传出,犹如闷雷响起。直勾勾地盯着众人,看样子是在正式向众人宣战! 叶霜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有些害怕地说道:“尹青哥哥,咱们现在是战是逃?在这魔气之中,它占据地利,我们既要控制祛魔珠又要同它对决恐怕不是个好的选择。” “可就算现在我们就此退去,又能退到哪儿去呢?四周全是黑雾和魔气,难免不会被这伪魔趁机追上,我看还不如拼死一战,让它知难而退!”程瑀手中阴阳盘已经祭起,显然一言不合就要和伪魔一决生死。 如今形势下,尹青也明白,眼下只有集合所有力量,才有可能打败伪魔,或是将它驱赶走。可叶霜此时未战先怯,涂萱一心在自己哥哥安危上也是心神不宁。不得已,尹青扭头对着还有些胆怯的叶霜说道:“霜儿妹妹,你和涂萱姑娘在一旁先照顾涂大哥,我和程大哥先试试它的斤两。若是这伪魔中看不中用倒也罢了,可要是我和程大哥不敌你们再出手相助!” 尹青祭起岁鹄剑,对着不远处的程瑀道:“程大哥,我们上!”随即两人凭借着祛魔珠抵消魔气的黏稠,一左一右地瞬身到伪魔两侧,同时出手。 程瑀手中阴阳盘爆发出耀眼波纹,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卦之象排列而起,卦象脱离阴阳盘后环绕在伪魔周身形成阵图,隔绝了魔气和伪魔的相互联系。伪魔也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它陡然尖叫起来,用庞大的身躯不断地撞击着将它锁住卦象,发出阵阵声响。尹青一惊,没想到程瑀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自己手下也不慢,掐动剑诀。 岁鹄剑没有了魔气的侵染破空而起,趁着魔气被程瑀卦象逼退的一刹那,剑芒吞吐。就在同时,十二道剑影在尹青身后犹自勾连,同岁鹄剑合为一处,威能大涨,剑势惊人。 “小千剑阵!” 随着尹青剑诀一引,岁鹄剑径直朝着伪魔身上的伤口处奔袭而去,尹青的意图显然是要让它伤上加伤! “咔!咔!咔!” 随着岁鹄剑剑影翻飞,碎裂声不断响起。伪魔背上的尖刺被呼啸而过的剑芒连连撞断,裸露在外的皑皑白骨也承受不住剑意的摧残,出现龟裂的痕迹。刹那间,只听得连珠般的轰鸣,接连的碰撞下伪魔也是不好受,周身都在止不住地晃动。 伪魔显然被尹青和程瑀的联手所激怒,原本低沉的吼叫霎时变得尖利起来。周身的淡蓝色雾气不再浮动,竟然瞬间凝实将它周身包裹,如同披上了一层淡蓝色的铠甲。一时间寒气逼人,就连岁鹄剑的速度都有些被影响,运转晦涩。伪魔在淡蓝色铠甲的守护下,岁鹄剑此番进攻可以说是无功而返,叮叮当当一阵攻击后,只留下几道粗浅的白印子。 “尹青兄弟,这是寄生在他身上的玄冰精魄,非至阳之物不可化解!寻常飞剑之力是无法伤到它的!” 随着尹青的不断试探,此时的程瑀才察觉出伪魔周身悬浮着的淡蓝色雾气并不那么简单,乃是一种炼制水属性法器的绝佳材料,玄冰精魄。 “至阳之物?这幽魂泉中一时半会儿去哪儿寻这至阳之物?” 虽是被程瑀一口说破这玄冰精魄的跟脚,可尹青一时半会儿间也是犯了难,嘴里念叨着,不断地想着自己身上可是有什么至阳之物。 不惧怕岁鹄剑攻击的伪魔,此时凭借着玄冰精魄护体不断地撞击着程瑀布下的卦象阵图。饶是阵图在程瑀灵力的苦苦加持下也挡不住如此恐怖的连番撞击,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伪魔终于破阵而出。只听见它发出一声怪异的嚎叫,然后整个身体都如同充气一般膨胀了起来。 “它不会要炸开了吧?” 在一旁观战的叶霜也发现了伪魔的不对劲。 “轰!” 一声巨响过后,伪魔周身的玄冰精魄化作利刃向尹青和程瑀攒射,速度之快让两人来不及反应。 “噗!噗!噗!” 祛魔珠的屏障在玄冰精魄化作的利刃面前犹如纸糊的一般,此时的岁鹄剑已经来不及回防。不得已间尹青只能连连闪避,可也架不住数量众多的玄冰精魄攻击,左臂被直接命中。玄冰精魄刺破了尹青的肌肤后朝着四肢百骸渗透,尹青只觉寒意入体,左臂开始逐渐失去了知觉。 程瑀阴阳盘在手,面对玄冰精魄的攻击倒是无碍,忍不住关切地问到:“尹青兄弟你怎么样了?” 几个呼吸间,尹青左臂已经完全地失去了知觉,不受控制地垂了下去。他连番地运转灵力朝左臂包裹,可左臂已经没有任何的反馈。在灵力的激发下,甚至玄冰精魄的侵蚀速度更快了,尹青不由对着程瑀苦笑着摇摇头。 见自己和程瑀两人已经压制不住伪魔的攻势,尹青一边运转灵力去抵抗体内的这股寒意,一边大吼道:“霜儿妹妹你们快出手!”他连续变幻手里的剑诀,将岁鹄剑召回,护在身边。 “寒轩大哥!快想想办法,我左臂中了这玄冰精魄已经被冻僵了,可寒气还在不断地扩散,我体内的灵力完全抵挡不住寒气的侵蚀!”尹青也是有些慌了神,连番询问灵台识海中的寒轩有何对策。 “这玄冰精魄入体确实是有些棘手,据我所知玄冰精魄喜好灵力,如附骨之疽一般。一旦沾染了,很难祛除。现在先尽量减缓你的灵力运转,这样可以减缓它的侵蚀速度,再想办法。”灵台识海中的寒轩此时察觉到了这股阴寒之气在尹青体内肆虐,可也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这样建议说。毕竟现阶段尹青的修为还是太低了些,一些有效的法子反而用不上。 听了寒轩的话,此时的尹青不得不身形腾挪不断后退,随即盘腿而坐,减缓了自己的灵力运转来降低玄冰精魄的侵蚀速度。 “尹青哥哥你没事儿吧?” 叶霜也是没想到这伪魔的攻击竟然如此的诡异,只一下就将尹青逼得失去了战力。 “嘶!” 刚想帮尹青探查的涂萱,手刚放到尹青左臂就被彻骨的寒意冻的缩了回去。再看尹青已经半个身子都被淡蓝色的光芒包裹,眉眼间竟然都有了凝霜。此时的尹青像是失去了意识似的,从闭目盘坐在那里开始,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轰!轰!轰!” 独自抵挡伪魔的程瑀堪堪躲过攻击,巨大的冲击力震的阴阳盘不住地晃动,灰头土脸地朝着还在担忧尹青状况的两人喊道:“你们再不出手相助,我快支撑不住了!” 程瑀的呼喊声让叶霜和涂萱心中一紧,虽然担心尹青的伤势,可还有伪魔在侧,程瑀独木难支。此时两人也只能先舍下生死不明的尹青加入到战局中去。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八十五章 紫火退魔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此时依照寒轩的指点降低了自己体内的灵力循环速度,玄冰精魄的侵蚀也确实随着灵力循环的变慢而有所减缓。没有了足够的灵力抵抗寒意,尹青现在周身都被凝霜布满,整个人犹如从冰窟中捞出来一般。 渐渐地,尹青除了意识和神魂能够受控制以外,整个身体都逐渐被玄冰精魄所冻结,无法动弹。 “现在应该如何是好?”尹青已经从初始的慌乱中逐渐平静了下来,他知道现在能够倚靠的只有自己,就连灵台识海中的寒轩也帮不上忙。 说到灵台识海,对了!尹青突然灵光一闪,忽然间有了主意。自己这灵台识海下不是还蛰伏着一团威能惊人的紫火,这紫火应该算得上是至阳之物了吧,毕竟这紫火可是在莫五渠手中救过自己,说不定这次也能行呢? 说试就试,反正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在尹青的操控下,尹青的神魂从眉心不断地下移,越过了灵台识海来到紫火蛰伏的地方。此时的紫火应该还在沉寂之中,并没有那种燃尽一切的霸道。感受着紫火熟悉的威压,望着挡在自己眼前金光闪闪的五方封禁,尹青不由得苦笑。就连一泽道人肯定也想不到,自己为了保护尹青亲手施下的禁制不但对南明离火毫无作用,而此刻却成了尹青自救的巨大阻碍。 “嗡!” 尹青不死心地用神魂触碰了一下五方封禁,金色的波纹一闪,只觉一股如沐清风的推力将尹青的神魂推出去老远。 “嘭!” 见五方封禁并不会伤到自己,尹青也是十分胆大,尝试着操纵神魂朝着五方封禁猛地撞去,想弄出些声响以达成激活紫火的目的。而五方封禁此时却是遇强则强,直接将尹青的神魂震出去老远,差点儿就沾染了在他体内缓慢活动的玄冰精魄。 “我呸!你这什么垃圾玩意儿,该挡的挡不住,不该挡的偏偏挡的死死的,你这么牛怎么不去把这玄冰精魄给解决掉呢?” 气不打一处来的尹青被眼前的五方封禁搞的心烦意乱,甚至破口大骂起来。灵力随着他心念波动也是有所起伏,感受到灵力波动的玄冰精魄一下子又活动起来,吓得尹青不轻。 “哎呦,我去,差点就被你害死了!”尹青又朝着五方封禁心平气和地啐了一口,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生怕引起玄冰精魄的注意。 “轰!轰!轰!” 和伪魔战至一团的程瑀、叶霜、涂萱三人此刻也是形势不容乐观。有了尹青这个前车之鉴,三人都不敢放手施为,得留一手以防玄冰精魄的突然袭击。一时间三人竟然被伪魔压制住,节节败退。操纵神魂的尹青此时也注意到了战局的不妙,心中虽是焦急万分,可也是毫无办法。 “听岚剑意!” 叶霜显然也是被伪魔连续的压制搞的忍无可忍,终于毫无保留地催动着逐秋剑向着伪魔当头斩去。 “铛!” 伪魔不闪不避,吃准了叶霜不敢和自己硬拼似的迎头撞去,吓得叶霜仓促变招,连忙躲闪。尹青心中也为叶霜捏了一把汗,毕竟若是同这伪魔硬碰硬,霜儿妹妹肯定不讨好。 硬碰硬?对了,我要是引诱这玄冰精魄来撞击这五方封禁,以这紫火的暴脾气再加上水火不容的秉性,它再怎么也应该有反应吧?可尹青又转念一想,要是此计不成,自己神魂都被冻住,那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噗!” 久战之下露出破绽的涂萱连人带剑被伪魔一记甩尾扫中,倒飞了出去不知生死。程瑀、叶霜以二敌一,局面变得岌岌可危。 见到如此情形,尹青咬了咬牙决定冒险一试。毕竟自己要是不能尽快加入到战局中出手相助,那伪魔击败程瑀大哥和霜儿妹妹两人只是迟早的事,横竖都是一死,何不搏上一搏? 想到这里,尹青灵台清明一片豁然,以自己神魂为媒介,运转全身能够调动的灵力朝神魂急速涌来。周遭的玄冰精魄感受到了大股灵力的波动,也是顺着灵力的运行轨迹一路侵蚀,浩浩汤汤而来。看着眼前玄冰精魄如此大的阵仗,尹青对着五方封禁后的紫火冷哼一声,道:“这样子,你不会还没有反应吧?” 让尹青失望了,随着玄冰精魄的不断袭来,五方封禁后的紫火熟视无睹般毫无反应。 “我去!不会吧!” 玄冰精魄已经开始逐渐将尹青的神魂冻住,凝霜沿着神魂不断向上包裹,尹青只来得及发出一句不可思议的感叹,随即只觉得眼前一黑。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有一束光亮起,最开始还是摇曳的火苗,随着肉眼可见地不断盛大,接着变成了漫天的大火。原本已经被玄冰精魄冻得失去意识的尹青,只觉得自己背后不断地被温暖着,这种温暖的温度还在持续不断地提升,逐渐炙热甚至可以用狂暴来形容! 尹青神魂扭头看去,正是狂暴的紫火在苏醒。停留在尹青神魂身旁的玄冰精魄完全无法抵挡紫火的威能,如冰雪消融般散去。此刻的紫火犹如在睡梦中被惊醒的雄狮,咆哮而动,席卷向尹青神魂前目所能及的玄冰精魄。玄冰精魄显然没有想到会在尹青体内遇到如此棘手的存在,不断地召集停留在尹青周身各处的玄冰精魄,前来被迫抱团,共同抵御南明离火的灼烧。尹青更是没有料到在紫火的威胁下,能够如此轻易的就将附骨之疽般的玄冰精魄逼迫的聚集在一起。 一蓝一紫两道华光在尹青体表周身不断盘旋,象征着尹青体内的玄冰精魄和紫火正在针尖对麦芒地交锋着。玄冰精魄显然不是紫火的对手,在紫火的炙烤下一触即溃,随着尹青的经脉不断地败退。紫火亦步亦趋,像是不把玄冰精魄灼烧殆尽誓不罢休一般穷追不舍。一时间尹青只觉得全身经脉都暖洋洋的,之前被玄冰精魄冻的毫无知觉的左臂也逐渐有了反应。 “哧!” 被紫火逼得退无可退的玄冰精魄不得已间竟然从尹青左臂的伤口处溢散而出,发出一阵被点燃后的声响,随即朝着伪魔附着而去。而紫火此时就像是对着玄冰精魄宣告领地所有权似的,绽放出骇人威能,一时间将尹青包裹在熊熊紫火当中。 “呜!” 被玄冰精魄附着的伪魔感受到了来自对于紫火的先天恐惧,只有本能反应的它一个横扫逼退了程瑀和叶霜,扭头奔走,快步消失在了茫茫黑雾中。过了不多时,赤红的魔气也渐渐退去,周围又恢复了一片黑暗和死一般的寂静。 “呼!好险,幸好这伪魔自己退走了,不然本小姐可快要支撑不住了。”叶霜看着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的伪魔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伪魔是被尹青兄弟身上的紫炎所爆发出的威能所吓退的。”程瑀指了指笼罩在紫火中的尹青,对着叶霜说道。 “这尹青哥哥的紫火倒也是有趣,先是因为它尹青哥哥才被逐出鸿蒙学宫,如今也是它吓退了伪魔,保全了我们的性命。” 此时的尹青虽说已经驱除了体内的玄冰精魄,可还没有调息完毕。趁着这个当口,叶霜也难得调侃了尹青一次。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吧。”程瑀也是感叹了一番,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腾挪到涂萱身旁,将她扶起顺势一番查探。 “程大哥,这涂萱姐姐伤势如何,要紧吗?” 叶霜见程瑀匆忙的样子,远远望去不由关切地问。 “涂萱姑娘被伪魔震伤了内腑。得先等她醒来后,再用服用丹药调养一番,应该无甚大碍。” 察验伤势后的程瑀示意叶霜不需要过于担心,自己心中有数。 叶霜正准备说话,异变突生,六道褐色的光骤然落下,在黑雾当中毫不起眼,只带起一阵细微的破空声。 程瑀定睛一看,叶霜周边落下的原来是六把形态各异的阵旗,心中暗道一声坏了。不由赶紧对着叶霜大声喊道:“叶姑娘快朝尹青兄弟和涂狄兄弟那边靠拢!这是布阵用的阵旗!”话音未落,六把阵旗光华绽放开来,旋转间化作六道灵力锁链朝着叶霜束缚而去。叶霜听得程瑀警示,连忙凌空翻滚躲开了灵力锁链的第一波攻势。然而灵力锁链并不就此作罢,分成两拨,一左一右地朝空中无处借力的叶霜缠绕而去。 已经快速将涂萱运到尹青、涂狄身旁的程瑀正准备前往支援叶霜,一道黝黑的的剑光破雾而来,剑芒吞吐,径直将他的去路挡住。此刻的程瑀才发现对手像是早就算计好的一般,专挑伪魔退去他们最没有戒心的时候出手。而此时敌暗我明,尹青、涂狄、涂萱兄妹又暂时失去了战力,这个时候,究竟是何人所为,行此偷袭之事? “哈哈哈哈,真是天不负我!终于让本少爷逮到这个机会了,今天就将你们一网打尽!以泄心头之恨。” 张狂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程瑀一时间竟然想不起他的名字。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八十六章 同室操戈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原来是你?浩星祁!” 程瑀还没有回过神来,倒是叶霜先行认出了这个金发碧眼的少年。浩星祁的头发此时随意地束在身后,耳边鬓角固定头发的坠饰不知道去了哪儿,任由头发垂落在额前。身上绣着冲天而起的飞鸟华服此时也是破破烂烂,看起来又是凄惨又是狰狞。一高一矮的宗离、宗岩两兄弟在他身前,此时一人操纵旗阵束缚叶霜,一人操纵飞剑拦住程瑀的去路,根本没有把一旁的尹青、涂狄、涂萱兄妹俩放在眼里。 “浩星祁,这同门相残可是重罪!你就不怕受到责罚吗?” 程瑀显然也没有料到浩星祁如此的睚眦必报,在这幽魂泉中竟然会不顾一切地趁机偷袭,毕竟大家还算是同门,此时共患难应该相互扶持才对。 “责罚?笑话!这幽魂泉中谁能责罚于我?只要把你们都杀了,到时候谁会知道你们是怎么死的?” 听着程瑀的这番话,浩星祁此时愈发的不可一世,显然当初大衍幻境的仇恨一直埋藏在他的心底,此时此刻能够有这种手刃尹青一行人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宗离、宗岩你们将他二人擒住,我要将他们带给我的羞辱百倍的奉还!”浩星祁指着叶霜和程瑀恶狠狠地说,宗离、宗岩也感受到了自家少爷的愤怒,手中灵诀翻转,加快了对叶霜和程瑀的攻势。 “简直是疯了!这种人不可理喻!” 叶霜驾驭着逐秋剑劈开左边束缚而来的灵力锁链,顺势空中身形一提,踩在右边袭来的灵力锁链上连续地腾挪翻转,随即落地,朝着程瑀靠拢。 “哔哔波波”的爆裂声从程瑀身旁响起,正是飞剑和阴阳盘阵纹碰撞的声音,缠绕着他的黝黑剑光劲力在碰撞中被卸去,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卷土重来。像是知道剑光奈何不得阴阳盘似的,空中的剑光在宗离的操纵下翻转,化作无数道剑影笼罩向程瑀。 仓促间的程瑀顾不得平复因为连番激战而翻涌的气血,祭起手中的阴阳盘迎上漫天的剑影。 “嘭!” 又是一声巨响过后,紧接着是连珠般的爆裂声。黝黑的剑影在阴阳盘的光幕上炸开,化作一道道的细小利刃,悉数撞击在已是明灭闪动的阵纹上。在接二连三的冲击下,程瑀终于是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噗的一声吐了出来,顿时气息紊乱,面色惨白。 “程大哥!” 叶霜见程瑀被剑影撞的吐血,惊呼了一声。连忙祭起逐秋剑去帮程瑀抵挡黝黑飞剑致命的一击。 “铛!” 电光火石间,逐秋剑堪堪赶到,拦截下了径直刺向程瑀胸口的一剑。可凌厉的剑芒还是将程瑀胸前划开,鲜血顺着衣衫流了下来。 “啊!” 宗岩显然没有放过这个偷袭的机会,趁叶霜全神贯注地驾驭逐秋剑帮程瑀挡剑时,灵力锁链悄无声息地从叶霜身后逼近,毫不费力地就将叶霜牢牢地束缚住。此刻,尹青一行五人全部失去了战斗力。 “哈哈哈,这就是你们的实力?只不过是些乳臭未干的小鬼罢了,鸿蒙学宫内门弟子也不过如此!” 浩星祁仰天大笑,看那模样似乎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一般,无比的癫狂。他慢慢地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五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你们今日跪地求饶,本少爷就大发慈悲给你们一个全尸,不然的话让你们领教领教我浩星家折磨人的手段!” “我呸!只会背后偷袭的小贼能有什么出息?有种的堂堂正正和本小姐比过!浩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蛇鼠一窝,从你身上就可以看出你们浩星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霜虽然被灵力锁链束缚住,可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对着浩星祁一番破口大骂。 浩星祁没想到叶霜落到自己手里还如此嘴硬。叶霜说的话像尖刀似的剜在他心里,气的他脸上青筋暴起,面容都有些扭曲。 “啪!”浩星祁凌空狠狠地扇了叶霜一巴掌,大声说道:“贱人!你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来评价我浩星家?正所谓成王败寇,管他是什么手段,只要我胜利了,你们这群失败者就只能在我脚下苟延残喘,摇尾乞怜!” “看到你这副模样可真替你感到悲哀啊......” “咳......咳!” 程瑀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像猫一样被踩了尾巴的浩星祁腾挪到身旁掐住了他的脖子,随着浩星祁的手不断使劲,一时间程瑀脸涨的通红,喘不过气来。 “本少爷需要你一个弱者来替我感到悲哀吗?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小命吧!” “少爷,他们五人应该如何处置?” 宗离走到浩星祁面前躬身行了一礼,恭敬地问。 “让本少爷想想,怎么才能让他们这群废物物尽其用,死得其所。”浩星祁随手将程瑀扔在一旁,不屑地说。 “浩星祁!你这个卑鄙小人!” 眼睁睁地看着浩星祁一行偷袭叶霜,击溃程瑀的尹青终于恢复了对于身体的掌控。此时的他目眦尽裂,满腔的怒火让他杀心大起。岁鹄剑似乎也感受到了尹青的狂怒,环绕着尹青剑芒吞吐,发出阵阵轰鸣。 “噢?哪里来的臭虫在本少爷耳边聒噪?” 浩星祁在暗处目睹了尹青受伤的全过程,根本不把此刻重伤痊愈的尹青放在眼里,况且自己身旁还有宗离、宗岩兄弟俩,怎么看都是胜券在握。 “找死!” 尹青携着狂暴的劲气直取浩星祁,犹如一尊暴怒的天神。周遭的空气中竟然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可见破空而来的尹青将灵力提升到了极致。 只在瞬息间尹青就已经到了浩星祁身前! “既然如此,本少爷就陪你玩玩儿,让你知道什么是自不量力!” 浩星祁两只手泛起一阵红光,在身前快速地叠出四道符咒,用手一引一推,四道符咒重叠在一起朝着尹青迎面轰来。尹青也是无所畏惧,背后的阔剑抽出,对着符咒当头斩下,只听浩星祁大吼道:“爆!” “轰!” 符咒和尹青碰撞处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四道符咒叠在一起绽放出无比巨大的威能,把尹青包裹,甚至将周围的黑雾都驱散了些去。 “哼,敢硬接我这手炎狰咒不死也得蜕层皮!” 浩星祁颇为自负地说道,显然对自己的符咒很有信心。 “咻!” 岁鹄剑从红光中激射而出,直取浩星祁面门。 “嗯?” 浩星祁眉头一皱,没想到尹青还有余力还手,飘然后退,双手掐诀来化解岁鹄剑的力道。 华光散去后,尹青才显出了身形。一身的黑袍被灼烧的到处是洞,满脸焦黑,灰头土脸,只有一双眼眸还是依旧清澈凌厉。尹青握剑的手紧了紧,战意不减。 “少爷!要不要我等出手,合力将这个小鬼头拿下,免得夜长梦多。” 宗岩见尹青硬接了一记浩星祁的四重符咒毫发无伤,不由得开口征询浩星祁的意见。 “你是在教我做事?还是你打心里觉得本少爷不如这个鸿蒙学宫弃徒?” 说话间,浩星祁扭头盯着宗岩,双眼猩红,一身的戾气在不断提升,像是随时都会爆发。 宗岩自知自己说错了话,都不敢直视浩星祁的眼睛,连忙低声说道:“少爷息怒,在下不敢!” “尹青哥哥你快走!别管我们,去找其他师兄,让他们来收拾这三个无耻小人!” 叶霜也是担忧尹青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连番的作战,况且浩星祁不按常理出牌,虽说现在愿意和尹青单打独斗,可说不准一会儿暗中又使什么手段。如此看来,还不如让尹青保存实力,去向师兄求援来的稳妥。至少,最起码尹青能活下来。 “要你在这儿多嘴!” 被浩星祁训斥的宗岩正愁没地方出气,一张符箓贴在叶霜嘴上,让叶霜只能“呜呜”地说不出话来。宗离也趁势架住程瑀,看样子,只要尹青稍有不对,可能就会痛下杀手。 “把他们两人都给我放了……”尹青的声音冰冷阴森,听得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怎么?你是在求本少爷?”浩星祁一脸的讥讽,看来很喜欢看到尹青无比的暴怒却拿自己没有办法的样子,顿了顿,用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本少爷就将他们放了,如何?” “啊啊啊啊!” 面对浩星祁的逼迫,尹青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发出无比瘆人的怒号。周身的灵力运转到了极致,就在此时一团紫火从尹青体内溢出,将他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一片无边的威能之中。灼灼的火焰烧的周遭的黑雾都不敢靠拢,连地面也炙烤出浓浓的焦味,让人无法轻视。 宗离指着尹青身上的紫火,不由得尖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他身上的那团紫火威势也惊人了吧。” 浩星祁气得喝骂道:“你给我闭嘴!没人说你是哑巴!”他心里也腾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因为现在的局面看起来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他其实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就是眼前这个鸿蒙学宫的弃徒让自己陷入了如此境地,让他现在内心十分地恼怒。宗岩悄悄拉拉宗离,用眼睛示意他不要多说。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八十七章 鸾鸟之威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眼看着尹青周身的威能越来越强劲,浩星祁也下定了决心:此时只有不顾一切地击杀眼前这个鸿蒙学宫弃徒,局面才能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够将同室操戈的罪名推个一干二净,不承认在幽魂泉中彼此见过。而如果自己败了或者尹青五人中有一人逃脱,把今天的事情一股脑的向鸿蒙学宫上报,鸿蒙学宫那群老道士自然有各种手段能查出今日发生的事情。 宗离和宗岩略带紧张地看着浩星祁,因为两人知道,如果浩星祁一旦坚持要做什么决定的话,自己肯定只能无条件地遵从。不然的话,即使事后看来自己两人的决定是对的,那最终也要受到极重的处罚。因此两人暗做准备,现在就看浩星祁怎么决定了。 浩星祁像是被尹青所激,下定决心。扬手抛出一只翎羽般的法器,喝道:“你们快来助我!” 宗离和宗岩万分的惊讶,这枚翎羽可是当初夫人赐给浩星祁保命的物件儿,轻易是不能动用的,可没想到浩星祁此刻就将它祭了出来。两人不由得微微迟疑,浩星祁急得大吼道:“你们还在等什么?难道本少爷的话不好使了吗?”见浩星祁发怒,两人急忙应和道:“是!少爷。” 浩星祁也不是傻子,相反,在他自己心中自己一向是一个聪明的人。浩星祁从尹青周身的灵力变化,特别是那团溢散而出的紫火中嗅到了一丝致命的威胁。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火焰,紫火光凭威能就可以让这幽魂泉中的黑雾不敢靠拢,也可以使此时的尹青看上去像是一尊从冥府而来的修罗。况且现在紫火的气势还在不断攀升,种种的迹象让浩星祁只能够先下手为强! 翎羽在空中急速旋转,浩星祁头上无数道青光在不断地来回吞吐。宗离和宗岩此时双手掐诀,完全不理会身旁的叶霜和程瑀,全神贯注地催动着周身的灵力。 “喝!” 两道金光射出,被空中的翎羽所吸收,顿时,两种光泽交织在了一起。整支翎羽在不停地晃动,隐隐约约间能够听到一声鸟兽的清鸣,翎羽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颤抖。 “咔嚓!” 一道惊雷响起,闪电划破了笼罩着幽魂泉的黑雾。一旁的叶霜都看的呆了,没想到这浩星祁手中竟然有如此威势的法器,关键是到现在为止,这支翎羽也没有显现出阵纹,让人猜不透它是几阶的器物。正因为这样,才让人感到惧怕,阵纹不显就能引来周遭异变,若是全盛之下,何人能敌? 浩星祁此刻已经等不及了,双手合十随即一撑,翎羽青光随之而动。 “乾光翎,斩!” 浩浩荡荡的青金色光芒从空中的翎羽处倾泻而出,直扑尹青而来。尹青只觉得前方有一股巨大的威压轰击将至,急忙想运起岁鹄剑抵抗。猛然间惊觉不对,这股劲力完全不是此刻的他所能抵挡得住的,尹青待要闪身避开时已然是来之不及。而令他意外的是,包裹在他周身的紫火此时却自发地聚成了一柄岁鹄剑的形状,迎着青金色的光芒不偏不倚,逆袭而上! 翎羽的青金色光芒同紫火化作的岁鹄剑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并没有爆发出惊人的声响,甚至连一点点的气劲都没有外泄。 逆袭而上的紫火直接将不可一世的青金色光芒迎头吞噬。在得到了青金色光芒的滋补过后,紫火化成的剑身陡然暴涨,一瞬间就压过了看似势均力敌的青金色光芒。 “这不可能!这是父王的贴身翎羽,怎么会被这种不知名的火焰轻易打败!” 浩星祁显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眼中所看到的情形,连续催动翎羽,同时释放出数道霞光压向半空中的紫火巨剑。这枚翎羽原是浩星祁的父亲,也就是浩星家的当代家主脖上的一根翎羽。浩星家原为妖族巨擘,后来因为相助帝叶氏有功,被封为王,世袭罔替。而此番浩星祁私自出门在外,他的母亲怕他性情乖戾,不服管教惹出事端没法收场,于是偷偷将他父亲的翎羽赐给了他。意在让他遇到危险时祭出,要么将敌人轰杀,要么别人看见是浩星家主的贴身翎羽给浩星祁几分薄面,将他放走。 然而让远在万里之外的浩星祁母妃没有料到的是,尹青根本不属于这两种情况中的一种。他既没有被这支翎羽的威能轰杀,也没有要给浩星祁留几分情面的意思。 虽然这支翎羽威力大得不可思议,可在紫火面前依然是不够看。一道道的青金色光芒夹杂着道则落下,威力足以劈山裂地,就连一旁的叶霜和程瑀都被压迫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可在他们眼中,处在翎羽威能正中心的尹青却如同丝毫感受不到这股力量的存在一般,闲庭信步地朝着浩星祁一步一步地走来,头上悬着的紫火巨剑抵挡住了翎羽所有的攻势。 浩星祁腾空而起,来到翎羽身边,一口精血喷出。有了精血的加持,翎羽的威能更甚,甚至可以看见此时的翎羽正在慢慢化形,化作一只青金色的巨鸾。巨鸾的体内蕴含着无上的威压,它的周身不断地出现淡淡的光晕,随着光晕的不断闪烁,鸾鸟越发的亮了起来。 空中的鸾鸟好像在不断地积蓄能量,空气慢慢地炙热起来,就像是初升的太阳一般,放射出刺眼的光芒。在这股光华的照耀下,空中的黑雾被驱散,大地也跟着摇晃颤动起来。在鸾鸟身后的浩星祁周身被裹上了一层金边,整个人如神祇降临。 “这一路行来,可从来没有人能够将少爷逼成这副模样。这个小子能够死在家主的翎羽下,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宗离望着空中已经成型的鸾鸟,再看了看毫无半点威势可言的尹青和它头上的紫火巨剑,两相比较之下,答案已经很明朗了。 “呜呜呜!” 被封住嘴巴的叶霜此时不停地挣扎,眼泪止不住地向外淌着,在浩星祁如此的威势面前,尹青显得渺小不堪。 “尹青兄弟快跑!趁着还有机会活命,别硬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程瑀望着还在一步一步朝自己和叶霜走来的尹青大声喊道。此刻的他只希望尹青能够活下去,这种明知不敌,还要拼死来救的勇气并不能帮他战胜犹如神祇的浩星祁。 “都要死了话还那么多!给我把嘴闭上!” 宗岩显然没有料到程瑀此时还有余力去管尹青的死活,飞起一脚踹在程瑀胸口,将他踢翻了过去。 叶霜和程瑀的一举一动尹青都看在眼里,望着空中犹如神祇的浩星祁不由苦笑,自己何尝想要硬接这声势浩大的一击呢?就像是那日在鸿蒙学宫中一样,此时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霸道的紫火夺去了控制权,自己也不过只是个看客罢了。说起来也怪,平日里这紫火虽然也是无比霸道,但是也没有像今天这般非要争出个胜负似的求胜心切,难不成这浩星祁的翎羽同紫火有什么过节不成?然而已经容不得尹青多想,空中的浩星祁已经有了动作。 浩星祁以一口精血为媒介同翎羽建立了相互感应,此刻的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说不出的沉稳威严,目光深邃如同可以洞察一切。只见他缓缓地抬起了右手,对尹青轻轻地说了一个字: “死!” 原本声音不大的一个字出口却犹如平地惊雷,又像是道则强加浩星祁之口对尹青的审判。一个死字直接激活了已经蓄势待发的鸾鸟,只听得一声清吟,巨鸾化身的金色光球泰山压顶一般摧枯拉朽地砸向地面的尹青。 周遭空气中的灵力似乎都被点燃,发出“噼噼啪啪”的炸裂声。万丈华光刺的所有人眼睛生疼,无法直视。在金色光球下的尹青更是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眼睛看紫火会如何抵挡这令人绝望无助的一击。 紫火巨剑逆袭而上,平平淡淡地一记直刺。在鸾鸟万丈华光的映衬下毫无半点威胁可言,很快就被华光所包裹。 “咔咔!咔咔咔!” 碎裂的声音传来,不出所有人的意料,紫火聚成的巨剑根本承受不住鸾鸟的威能。先是不断地龟裂开来,随即在金光的侵蚀下被逐渐消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了金色的鸾鸟当中。 “看来这次终究是在劫难逃了!” 原本对紫火还抱有一丝期望的尹青看着迎面而来鸾鸟不由叹息道,此刻的他甚至都感受不到紫火对于自己肉身的掌控,换言之,紫火已经将尹青肉身的控制权交还给了他自己,可这个时候又有什么用呢? “尹青兄弟!” 胸口挨了宗岩一脚的程瑀挣扎着起身,大声呼喊着,嘶哑的声音中还带着阵阵哭腔。而此时尹青所站的位置已经被降下的鸾鸟整个笼罩,狂暴的威能之下,断无半点生机可言。 “哼,弃徒终究是弃徒,上不了台面!” 空中的浩星祁也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恢复了以往的不可一世。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八十八章 艰难汇合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是吗?那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片刻的悄无声息后,尹青的声音清晰地从鸾鸟的华光中传来,没有半点的虚弱,中气十足。 “这是?不可能!” 空中的浩星祁瞪大了眼睛,显然不相信被如此攻势击中的尹青竟然会毫发无损。自己可是亲眼看见了他唯一的倚仗,那柄紫火巨剑消融在了鸾鸟的威能之下,难不成这厮还有别的手段不成? “哗!” 像是要回答浩星祁心中的疑问,伴随着一阵如潮水涌动的声音,金色的鸾鸟发出了一声哀鸣。随即众人只见紫火从里到外地逐渐盛大开来,先是一簇火苗从鸾鸟金光中心燃起,紧接着快速地扩散开来,几息之间就完完全全地将金光燃尽。消散的巨鸾显出翎羽原型,一片焦黑,跌落在地上,只剩下浩浩紫炎在绽放威能。熊熊的紫火声势一时无两,看样子像是将翎羽的力量尽皆吸收,化为己用。 尹青站在原地,周身都被紫炎包裹着,身上没有半点伤痕,甚至在紫炎吸收了翎羽的威能后,源源不断地有灵力倒灌入他的体内。此时的他只觉得浑身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而这股力量此刻就要朝着空中的浩星祁宣泄而去! “尹青兄弟!” 程瑀见尹青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眼前,原本跌落谷底的心此时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在他看来,浩星祁如此威能的一击都不能将尹青击溃,那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呜呜呜!” 被束缚住的叶霜激动地不断晃动,眼眸里全是劫后余生的笑意。 “嗡!” 岁鹄剑感受到了尹青的磅礴战意,剑气纵横间如海波怒潮。紫火自发附着其上,带着燃尽世间万物的冷冽气势,径直斩向空中的浩星祁! “父王的翎羽怎么可能被一个鸿蒙学宫的弃徒所破!......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 空中的浩星祁完全没想到在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局面突然两级反转,原以为已经必死的尹青此时却犹如一尊战神。浩星祁在不停的喃喃自语中陷入了癫狂,完全没有对划破长空而来的岁鹄剑有半点的防御。 “少爷,小心!” 一旁戒备的宗岩见浩星祁此时已经失了心智,没有半点抵挡的意思,心中又惊又怕,连忙祭起手中黝黑的飞剑去拦截岁鹄剑来势汹汹的一击。他自己也腾空而起,准备将空中的浩星祁一把抱住,再做打算。 “咔嚓!” 有紫火加持的岁鹄剑又岂是寻常飞剑可以阻拦?只见一道紫红色的匹练横扫而过,空中霎时紫光可鉴火红欲燃,黝黑的飞剑只在一瞬间就被斩做两截。岁鹄剑去势不减,没有丝毫的停留,径直斩向空中的宗岩和浩星祁。 面对眼前声势浩大无坚不摧的岁鹄剑,宗岩自知已是躲避不及。仓促地将灵力聚于掌间,一把将还未恢复神智的浩星祁朝宗离的方向推去。同时大声喊道:“哥!少爷以后就托你一人照顾了,弟弟我先走一步,王妃的恩情我先还了!” “弟弟!” 宗离刚托住落下的浩星祁,就看见宗岩迎着岁鹄剑的剑光而去,只在顷刻间就被岁鹄剑的剑芒吞噬,命殒当场。 “你们都给我记着!我弟弟的仇将来一定会百倍奉还!” 双眼通红,面容扭曲的宗离死死地盯着尹青一行,眼睛似乎都要滴出血来。可自己的弟弟为了护住浩星祁而死,不能让他的死白费,宗离只能架着浩星祁撂下一句狠话后匆匆逃走,消失在黑雾当中。 “程大哥!霜儿妹妹!你们没事吧?” 明知此刻是将浩星祁这个隐患解决的最好时机,可由于尹青担心众人的安危,也不敢去深追,只能由他们去了。 尹青连忙来到叶霜和程瑀身旁,先是帮叶霜解除了阵旗的束缚和嘴上的符箓,然后一把扶起程瑀用自己的灵力去梳理程瑀受损的经脉,助他疗伤。 “尹青哥哥,你知道吗?当时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让我好一阵担心,幸好你有这团紫火的护佑,你得替我好好谢谢它才行,就是它救了咱们一命呢!” 一旁的叶霜也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像是要把刚才没有来得及说的话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似的。 “嗯,霜儿妹妹说的在理。虽然我也觉得是应该好好谢谢它,可这紫火我也和它无法交流啊,难不成霜儿妹妹能有什么好法子?” 尹青见叶霜如此的活泼,忍不住调笑道。 “哼!尹青哥哥大坏蛋,就知道欺负霜儿!”叶霜一跺脚,扭头就走,不再搭理尹青去一旁探看昏迷中的涂狄、涂萱兄妹俩。 “程大哥,你感觉怎么样?” 尹青灵力运转间,发现程瑀的经脉受损严重,好几处都是堵塞难通,甚至都有不同程度的碎裂,不由担心地问。从自己的经验来看应该是连番大战时,程瑀过度运转灵力超过了经脉所能支撑的程度所导致的,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休养回来的。 程瑀倒是表现的很淡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却反而有些歉意地说道:“能活下来就好,经脉受损不过只是需要休养些时日罢了。只是在这节骨眼儿上失了战力,后边可能就要给大家添麻烦了。” “程大哥哪里的话?要不是你一个人拖住了伪魔这么长的时间,说不定我们早就没命了。你这经脉上的伤全是因为大家才受的,大家都心里有数,怎么可能觉得你给大家添麻烦了?” 尹青也是快言快语,安慰着程瑀,让他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毕竟五人既然是同伴,那就没有相互嫌弃的说法。 过了好一会儿,尹青才帮助程瑀稳定了伤势,起身朝着叶霜走去。 “霜儿妹妹,他们兄妹俩情况怎么样了?” 尹青看着正在忙活的叶霜,出言询问。 “唉,萱儿姐姐都还好,可这涂狄大哥情况可就不容乐观了。看样子是魔气顺着他的飞剑侵入了神魂,若不是他憨厚纯良,心无杂念的话可能神魂早就被魔气侵蚀了。” 叶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看涂狄能不能自己挺过去,将体内的魔气慢慢化解掉。 尹青五人聚拢在一起,在这幽魂泉的黑雾之中不敢乱动,只能呆在原地一边疗伤一边期待着来自鸿蒙学宫的救援。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的黑雾中突然翻涌而起了一道金色云海。 “尹青哥哥快看,那是什么!” 尹青随着叶霜观望的方向看去,那道金色的云海在渐渐升高,云团滚动着朝上方聚集,越集越厚。转瞬间,云团变成了一道巨大的金黄色符箓,高悬在黑雾之中,符箓流转的道则让尹青很是熟悉。 “如此威能,看样子定是一番大战,这幽魂泉中当真是步步惊险,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程瑀虽然经脉受损有些虚弱,可也恢复了行动力,看到这如此手笔,不由的感叹道。 沉吟了一会儿,尹青终于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道:“霜儿妹妹,程大哥,那是氿师兄施展冲虚法的道则波动,我绝不会认错,我们快向他们靠拢!若是等他们战罢移动了,下次再有这种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尹青的一番话让程瑀和叶霜听得很是振奋,叶霜快速起身背起涂萱,尹青也一把背起涂狄,三人凭借着祛魔珠微弱的亮光,摸黑朝着金色符箓的方向前进。 越是靠近,越能够感受得到战斗的惨烈。一路犹如地狱修罗场一般,到处是死尸,到处是鲜血。横七竖八的躺着各种魔物的尸体,也有鸿蒙学宫弟子的遗体夹杂其中。看来,三人的猜测是对的,这边正是众弟子和魔物对决的主战场。 “他们在那儿!”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尹青三人终于见到了前方休整的鸿蒙学宫众弟子。一眼望去,大家都是灰头土脸,满身的血渍,衣衫不整,哪里有平时衣带飘飘的模样。 “这位师兄,现在战况如何了?” 尹青也是有些自来熟,安顿好身上的涂狄后,跑到一名看起来比较和善的鸿蒙学宫弟子面前小声询问道。 “喏,你看看我这手,断成这样,又被魔气侵蚀,此番回去恐怕也是复原无望了......这一路上真是惨烈啊!只可惜我没有能多杀几头魔物,让它们逃了去,唉!”随着这名弟子的话,此时的尹青才看清楚。阴影之下,这名弟子的右臂从肩处断开,满是血污的断口处像是被什么啃噬掉了一样,赤红的魔气在上边如附骨之疽久久不能化去,阻碍着灵力对于断处的修复。 “师兄受累了,为天下苍生计,为此方百姓计,当受尹青一拜!” 望着眼前这个满身血污的师兄,断臂之下心头想着的仍然是多杀魔物,不禁让尹青想起了当初在武威城中刺羽军面对滔天而来的妖兽并肩作战的日子,心中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唉,师弟你这是作甚?能够来这幽魂泉中印证平生所学,以身作剑,以剑卫道乃是快事一件,何做此妇孺之态?若是心中不平,自是握剑帮师兄我多诛杀几头魔物才是正途。”断臂师兄用左臂拉起正要躬身的尹青,正色说道。 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意,尹青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那现在鹤昭师兄和鹤池师兄他们人呢?” “这上边的魔物已经被我们清理的差不多了,他们两带着没受伤的弟子沿着这道石阶而下,追着一头真魔去了,此时他们就应该在这第二层当中。” 断臂师兄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凹陷下去的洞穴。 尹青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心中不由得一紧。一方满是尖锐石柱的洞穴静静地伏在那里,破碎的石阶延伸而下,一片漆黑。整个洞穴犹如兽口,阴风阵阵,时不时传来声声若有若无的呜咽,让人胆寒。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八十九章 一探究竟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霜儿妹妹,你在这儿照顾好程瑀大哥还有涂家兄妹,我下去寻氿师兄他们,顺道看看有没有其它发现。” 尹青没来这幽魂泉中还不觉得,此时越是靠近就越觉得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尹青看着眼前不远处的洞穴虽说心中有些发憷,可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真的不是我说你,尹青哥哥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啊?我们好不容易和师兄他们汇合了,你现在又要以身涉险。我们就在此等候鹤昭师兄他们出来不好吗?现在涂狄大哥生死不明,涂萱姐姐也是昏迷未醒,程瑀大哥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万一要是此去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叶霜没想到尹青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时间又急又气,更多的还是担心尹青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自己一个女孩子怎么拿的定四个人的主意? 可能是感受到了叶霜的难处,尹青拍了拍叶霜的肩头,略带抱歉地商量着说:“霜儿妹妹,实话给你说吧,我其实也知道这次我下去的话,以我现在的修为肯定是九死一生。可是,我又不能不去,我越发地觉得从武威城被妖兽攻破开始,到现在的幽魂泉魔物涌动,这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若是不尽早地查出幕后凶手是谁,那以后饱受磨难的人只会更多。我相信,只要我一刻不停歇地去追寻,总会能被我从中找出答案。现在,你能体谅我吗?” “可是,这天下安危是大家的事情,这副重担你为什么要强行压到自己一个人身上呢?” 听着尹青的话,叶霜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她不明白为什么尹青会如此的执拗,非要一个人去承担这所有的压力。明明他不是最强的那个,也不是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个,他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修士,为什么不能得过且过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要去操心这些大人物操心的事情。 “说为天下苍生真的是太抬举我了,我只不过想要报我武威城的血仇!你知道吗?我每天夜里睡梦中老是浮现出武威城破的样子,那些袍泽就这样在我眼前一个又一个地战死,那样不甘地倒下。死者已逝,我作为唯一的生者难道不应该做些什么吗?我怕我百年之后,黄泉之下与他们相遇时,我心中有愧!” 尹青此时将埋藏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他静静地看着叶霜的眼睛,希望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苦衷。 “唉,这天意如海,命似针呐。尹青兄弟你去吧,叶姑娘和涂家兄妹你不用惦记,自有我在。但有一条你要记住,你现在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万事都要小心,还有人在等着你回来呢!”程瑀见尹青和叶霜两人僵持在那里,谁也说服不了谁,咳嗽着站起身,圆场道。 叶霜泪眼婆娑,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尹青,不能打消他的念头,只好转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快去吧,早去早回......” 尹青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给程瑀一个请多担待的眼神,程瑀点了点头示意一切有他让尹青不必担心。随即,尹青拜别了两人,大步朝着洞穴而去。 “你小子可真是狠心啊!人家叶姑娘那般劝说都不能让你回心转意,让本大爷瞧瞧你是不是铁石心肠,还是说是秤砣转世?”灵台识海中的寒轩对着尹青连连调侃,想必是对尹青的做法有些微词。 “唉,寒轩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武威城中的情况,你也算是受害者好吧,不然你怎么会在我灵台识海当中?你难道就不想找出幕后的黑手出这口恶气吗?”沿着石阶一路向下的尹青,在这一片幽暗的洞穴中一边靠着岁鹄剑的剑光照亮前路,一边追问这灵台识海中的寒轩。 寒轩耸了耸脖子,显得十分的无奈,说:“以我现在这个情况,连我自己的性命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你觉得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出这口恶气呢?” “寒轩大哥,你不要有所气馁。我明白你一个大妖在我一个凝神期小修士体内朝不保夕的难受,但是我会努力变强,找到将你复原的方法。如果真的这辈子都无法将你复原的话,我就努力变强找到幕后的黑手,帮你把这口恶气出了!” 尹青停下了脚步,正色地对灵台识海中看起来无比失意的寒轩说着。 似乎是感受到了尹青的诚意,寒轩笑了一声,又没正形儿笑嘻嘻地说道:“好好走你的道儿,别摔死了连累本大爷,本大爷的仇还需要你一个小鬼来替我报不成?本大爷不过只是考验考验你罢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知道你难受就不和你掰扯了。”尹青一眼就瞧出了寒轩的虚张声势,并且直接戳破,毫不留一点儿情面。 “哼!本大爷今天就要让你这个小鬼知道什么是尊老......”还在灵台识海中喋喋不休的寒轩被尹青完全无视掉,因为此时借着岁鹄剑的幽光,他竟然隐隐约约地看到了石阶周边沿壁上刻有刺羽军的印记! 尹青顾不得平复心中的起伏,朝着沿壁靠拢,凭借着岁鹄剑的幽光仔细地端详起这枚刺羽军印记来。毕竟能够在此时此地寻得刺羽军的印记,怎么能让尹青不感到意外?这幽魂泉和刺羽军有何种关联?难道这次的幽魂泉魔物涌动真的也是人为?尹青心中不断地涌现出一个个令他感到背脊发凉的问题,让他都有些不敢接着往下想,望着一路延伸而下望不到头的石阶,尹青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我意已决,路上再是艰难险阻,再是披荆斩棘我也自当前往!”尹青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接着往石阶下探去。 “嗡嗡嗡!” 振翅而来的声音打断了尹青的思绪,岁鹄剑化成一道剑幕将尹青围住,面对未知的危险,此时一个人的尹青显得尤为的谨慎。 “呼,原来是魔甲虫!” 尹青待到黑影近前来才发现不过只是先前遇见过的魔甲虫罢了,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然而魔甲虫似乎并不是冲着尹青而来,呼啸着从尹青身旁飞过,对如临大敌的尹青看都不看一眼,显然是对他毫无兴趣。 真是怪事儿,这魔甲虫难不成转了性,改吃素了?尹青心中虽是有些嘀咕可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这魔甲虫不来找自己的麻烦,也算是让自己少费不少工夫。 “吱吱吱!吱吱!” 魔甲虫刚过,从黑暗中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嘈杂不断的声音由远到近,看样子也是数量繁多,让尹青不得不提高警惕。 一群黑影沿着石阶攀爬而上,数量之多,让人防不胜防。此时的尹青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决定先下手为强。 “喝!” 尹青剑诀翻转,只见岁鹄剑剑身上散发出淡蓝色的光泽,光泽随即如活水一般地流向西面八方,凌冽剑芒化成的屏障挡在了黑影攀爬的必经之路上。眨眼间,只听见接二连三的撞击声和魔物被剑芒搅碎的撕裂声,一时间魔血飞溅,剑芒化作的屏障不一会儿就被血渍溅满,屏障前也不断地堆积起了死去魔物的尸体,除去因为撞击震飞滚落而下的魔物尸体以外,一会儿竟然就堆的有半人来高。 此刻的尹青也是有些动容,这些魔物看似不大,却数量众多。可像它们这种没有半点的敌意,就这样前赴后继地扑来,死在自己的剑芒之下,尹青也是第一次见到。结合着刚才毫无敌意径直飞走的魔甲虫,尹青心中难免有了疑问,难不成此中有什么蹊跷不成? 解除了岁鹄剑的剑芒屏障,这群魔物果然也是对尹青视而不见,抛下同伴的尸身沿着石阶匆匆而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背后追赶似的。 接连两种魔物的反常表现让此刻的尹青明白过来,这幽魂泉下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故,它们才会如此的不顾一切,仓皇出逃。决心一探究竟的尹青加快了逐级而下的步伐,终于来到了石阶的尽头,而映入眼中的一切让他目瞪口呆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九十章 五年之约(6000字大章)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此时映入尹青眼中的是一座古朴宏大的地下宫殿,在这充满诡秘的幽魂泉中显得是如此的突兀。宫殿周身泛着幽光,可更多的还是被笼罩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不知道是不是尹青自己内心面对未知的事物有所恐惧,他此刻只觉得有无尽的黑暗和森森的寒意袭来。在这死气沉沉的幽魂泉二层当中,尹青正一步步地靠近眼前这阴森恐怖的地下宫殿。 “这就是幽魂泉第二层了?氿师兄他们一行人又去了哪儿?这魔物聚集之地怎么会有一座宫殿在此处伫立,于理不合,我还是小心一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尹青虽说有一探究竟的决心,却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格外地小心谨慎。岁鹄剑在周身环绕盘旋,随着他不断地靠近,宫殿的模样才清晰地呈现了出来。整个宫殿以尹青目测来看,估摸着有十丈来高,飞檐雕饰,呈八角凌空。殿门外伫立有两尊似人非人的雕像在低头默祷,兽头人身,有翅有尾,身上散发的气息倒与尹青之前在大衍幻境中所遇的力士几近相同。殿身周边是一些雕琢精美的各式纹路,有龙珠在颌,可避水火;有蟠螭盘曲,伏在左右。整座宫殿又位于高数十尺,分作三层的白玉石殿基上,每层都有白玉石刻的雕栏围绕,并有三层石雕的环形凹槽相护,使整个宫殿显得更加威严无比。若不是在这死气沉沉的幽魂泉之中,称之为琼宫仙阙也不为过,端的是气象非凡。 登上白玉石阶,只见宫殿正门洞开,里面相当的宽敞。有无数盏长明灯闪着昏暗的亮光,袅袅的雾气异香扑鼻,让人止不住地想沉沉睡去。尹青连忙收拢心神,保持灵台清明,生怕在不知不觉之中就着了道。 “嗯?那是什么?” 殿内正中像是供奉着一方石台,静静地散发着威严,即使是站在殿门口的尹青也看不清楚它的样子。 既然都到了门口,尹青自然没有避而不进的意思。 “哗!” 整个殿内陡然亮起!瞬间的明亮将刚踏进殿中的尹青刺的直呼睁不开眼。 “人族!你们为何屡屡惊扰吾的沉睡!” 苍老威严的声音像是从尹青心底升起,又像是从殿内的四面八方传来,让人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晚辈斗胆,误入此地,请前辈息怒!”此时的尹青虽说目不能视,可周围狂暴肆虐的道则波动让他只觉得自己如同汹涌波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误入?笑话!这偌大的幽魂泉中,没有一个人是误入而来!”苍老威严的声音非但没有平静下来,甚至还因为尹青的话语变得更加的愤怒。 “啊!” 尹青只觉得双手双脚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紧接着一阵疼痛过后,双手双脚毫无知觉地瘫软在地上,不由得惊呼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尹青才慢慢适应了殿中的这股光亮,看清眼前的情景。殿内正中的那方石台赫然是一具棺椁!而此时自己体内的灵血顺着手脚的伤口处流出,随着殿内布满凹纹的地砖缓缓地朝着棺椁流淌。棺椁汲取了自己的灵血过后竟然变得有些透明,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沉睡着一具身着华服的老者,却看不清楚他的容貌。此时的尹青尝试着挣扎起身,可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浑身都没有丝毫的反应,完全不受控制。不断溢出的血液和灵力,让他有些头晕目眩,逐渐虚弱。 “醒了?没想到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凝神期小鬼体内竟然蕴藏了如此多的灵力,此番刚好可以让老夫好好滋补一番。” 棺中的老者浑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丝毫的不妥,甚至还用略带讥讽的口吻说着,完全不把尹青的性命放在眼里。 “前辈!” 尹青高呼了一声,心绪翻涌间像是加速了血液的流逝,只觉得一阵虚弱袭来,不得不缓了缓才开口道:“前辈,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初次见面就下此狠手?” “哼!老夫当年遭到暗算在这幽魂泉中战死后曾以秘术封棺,在此处镇压魔气千年。谁能料想的到,这数年间,你们人族竟然自毁长城,三番五次地前来破坏这幽魂泉之中的咒印封禁,以至于魔气外泄,魔物纵横。你们人族掌控这天下真的是太久了,显然已经忘了我们各族也曾立下过汗马功劳!你们自寻死路不要紧,为什么要拉着万物生灵一起陪葬?” 一番话听在尹青耳中犹如惊雷乍起,他完全想不到此中还有如此的曲折往事,不由得连番解释着说:“前辈您误会了!我们鸿蒙学宫此番前来这幽魂泉中正是为了清剿涌动的魔物,保一方太平,绝无半点私心,也从来没有破坏过幽魂泉中任何的咒印封禁!” “哼,鸿蒙学宫?原来是濮凡的徒子徒孙,可那又如何?先不说你鸿蒙学宫弟子的身份有待考证,你一个小小凝神期修为的小鬼就要来这幽魂泉二层清剿魔物?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况且此番是你们先不仁,那也休怪老夫无义!” 棺中老者听尹青这么一说,语气稍缓,但是也没有停下对尹青灵血的汲取。 “濮凡?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尹青虽然从来没有在鸿蒙学宫众人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可心中却有一丝说不清楚的熟悉。甚至从老者的口中这么一说,尹青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鸿蒙学宫中那尊如谪仙的道人雕像,那是初代掌教的法身,好似这个名字就应该是初代掌教的名字一般。 “嗡!” 浑身的金色道则围绕着尹青浮现而出,正是鸿蒙学宫的冲虚丹灵正法,在此危急关头被尹青所激发显现出来。 “前辈,难道此法还不足以证明我鸿蒙学宫弟子的身份吗?此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能否容在下了解一番前因后果,到那时若是前辈仍然觉得尹青该死,再动手也不迟!” 尹青知道如果再不及时让棺椁中的老者停下对他灵血的汲取,他只能灵力枯竭,血脉干涸化作一具人干而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由哀求道。 “哦?如此纯正的冲虚丹灵正法,看来是得了真传,濮凡的薄面老夫也不能不给。那老夫就和你说道说道,让你死的明白。” 也不见棺椁中的老者有何动作, 尹青双手双脚的伤口同时被一团清气包裹,止住了灵血的外逝。 “前辈不知如何称呼?” 尹青暂时没有了性命之虞,开始打探起这名棺椁中老者的来路。毕竟从他的口气中来看,应该是和鸿蒙学宫有所渊源,不然也不会在暴怒之下住手,暂且饶自己一条性命。而自己能否最终保全性命,可能还是得从这方面入手才行,尹青心中这么一想,随即有了主意。 “老夫乃是金翅鹏族第五任族长,名讳不是你一个凝神期小修士能知道的。你若是再问这种毫无用处的问题,老夫当即将你灭杀!” 虽说这老者看在冲虚丹灵正法的面子上愿意和尹青说道说道,可骨子里还是十分的高傲,根本不将尹青放在眼中。毕竟在妖族里,实力为尊,他们只尊敬比自己强大的人。 “前辈此前话中所提到的数年内三番五次有人前来这幽魂泉中破坏咒印封禁,可有些许其他的线索?” 尹青从几次对话间洞察了这金翅鹏族前辈的古怪脾气,也不再客套,说话直奔主题而去。 “老夫当年来此幽魂泉舍命一搏,为的便是还濮凡的恩情。为苍生计,那濮凡倒也是所言非虚,鸿蒙学宫上下在此地埋骨众多,多年来老夫也是看在眼里。可问题偏偏就出在这数年间,有三拨人先后来过,以至于幽魂泉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三拨人?前辈能否细细说说?” 这暗涌之下,竟然还有如此多不为人知的人和事。尹青没想到随着他的不断靠近和探寻,只觉得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此时的他完全无法将自己经历过的这些事串联在一起。 “说来也怪,这三拨人其间有两拨都让老夫看出了跟脚,可有一支却猜不透来历。他们一支是来自南疆巫教的人,不甘心偏安一隅,想在这幽魂泉中寻找变强之法,遂来老夫殿中放肆,丢了性命。一支是一群自称千屠宗的人,就是他们打起了这幽魂泉中咒印封禁的主意,径直绕过了老夫宫殿,释放出了魔气。而第三拨,则是最令老夫看不透的,一个独身前来的人。” 老者说到这个独身来者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反复确认。 “前辈,可是那个独身来者有何异动?” 尹青也是有些好奇老者言语间的变化,不由发问。 “不,他什么都没有做,在老夫殿前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得到老者肯定的答复,尹青一时间也是有些云里雾里。 “咦?这股熟悉的妖族气息,让本大爷看看你小子到底都在干些什么!”灵台识海中的寒轩突然冒了出来,十分诧异地说。 “嗯?你小子体内竟然囚禁了我妖族的血脉,罪无可赦,当诛!” 棺椁中的老者原本还在思索当中,突然感受到了尹青体内灵台识海中的寒轩,不由得勃然大怒。数道翎羽从棺椁中呼啸而来,径直射向无法动弹的尹青。 “三爷爷!别啊,是我!轩儿!” 寒轩好像认出了棺椁中的老者,在尹青灵台识海中大声呼喊,生怕老者把尹青射杀让自己小命不保。 “嗯?” 翎羽在离尹青不足半寸的时候戛然停住,棺椁中的老者显然是愣住了。 “三爷爷!当初您突然失去了踪迹,金翅鹏族举族上下四处搜寻了百年,也毫无音讯,没想到您竟然栖身在这幽魂泉当中。” 尹青灵台识海中的寒轩也是感慨不已,一时间声音都有些哽咽。 “寒轩大哥,你们认识?”完全没有料想到的尹青有些摸不着头脑,连连对着灵台识海中的寒轩问到。 “没错,我们青电雷砂隼族和金翅鹏族世代交好,可以说是同出一源,因而彼此熟悉也不足为奇。”寒轩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紧接着棺椁中的老者和寒轩一阵交流,使用的是妖族语言,一句也听不懂的尹青只能在那儿等候。过了好半晌,两妖才停止了对话。 “那个叫尹青的小子,听轩儿说你平日里倒是待他不错,我这殿内有一道濮凡的剑意,若是你有缘能够参悟几分,那也算是造化。若是不能,那就是你自己没有这个福气。” 不知道是寒轩给他说了什么好话,此时的老者竟然要赐给尹青这么一个天大的机缘,倒让尹青有些受宠若惊。 老者话音刚落,尹青只觉得自己恢复了对于身体的掌控,不由得拜谢道:“多谢前辈成全!” “哼!得了好处肯定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老者的一番话尹青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此刻的他心中只有那道剑意。 “咄!” 随着棺椁中老者的一声轻喝,尹青眼前的景色突变。一时间周遭的宫殿全无, 一道深深的剑痕出现在了尹青眼前,磅礴的剑意充斥了整个空间。 那道剑痕像是斩断了古今,给尹青一种连时间空间都能停滞的错觉。那看似凌厉的剑意用心去体会,尹青却能从中感受到一种悲悯之心,一种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的浩然之气。神魂之上的冲虚丹灵正法此刻也是有所感应一般,嗡嗡地响个不停,无数的道则围绕着尹青,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地。 “剑中真意,每一式都应该返璞归真。” 一个中年男子在洞府中持剑呓语,尹青放眼看去,赫然是在鸿蒙学宫后山之上。 “任何一种剑法如果完全拆分开,都应该可以分成这基础十三式!” 一个中年男子在夕阳下练剑,出剑缓慢,却每一道剑芒中都蕴含着至理。尹青在身旁默看,刺、挑、点、撩、扫、劈、崩,斩、架、截、绞、拨、挂。男子每一招都行云流水,一剑而出仿佛都天地都黯然失色,只剩下这抹纯粹的剑意。 “剑心既定,当荡尽宵小!” 幽魂泉中,一个中年男子仗剑而立,面对着眼前狰狞凶恶的魔物面不改色,甚至谈笑风生。 ...... 尹青不知不觉中眼前浮现过了诸多的剑意碎片,可是他始终看不清中年男子的脸。就算他知道这个中年男子就是濮凡,就是鸿蒙学宫的初代掌教;就算他见过了鸿蒙学宫中那犹如谪仙的石雕,见过天朗气清殿中的画卷,可尹青脑海中依旧是一片模糊,像是被什么遮住了一般。可眼前的这股剑意尹青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甚至束缚在神魂上的锁链哗哗作响,看样子很是惧怕。 “咔咔咔!咔咔!” 在一遍又一遍的感悟中,尹青神魂上不知不觉地凝出了一道用意念化作的剑,又有冲虚丹灵正法道则的加持,一时间金光环绕,剑意凌冽。 “就是现在!” 尹青只觉自己的精气神都提升到了极致,神魂上的意念之剑绽放出耀眼寒光。 “铛!” 尹青神魂上的锁链应声而断,一时间尹青只觉得自己的神魂更加的轻盈,同天地的感应更加清晰,灵力一瞬间完成了周天运转,灌注满了整个奇经八脉。没想到参悟初代掌教的这道剑意,让原本就蓄势待发的尹青一时间水到渠成,进阶化气期! “嗯,这小子看来还算有点灵性,不是那种愚笨之人。这濮凡可真是好福气,徒子徒孙薪火相传,只可惜他......唉!” 棺椁中的老者看着盘腿而坐正入佳境的尹青,不由感叹。 而就在尹青还在宫殿中参悟剑意的时候,氿真人却遇到了麻烦。 “师兄,这真魔好像是在引诱咱们啊,我们一路追了这么久,它也不回头,不会是有什么陷阱吧?” 急速飞行的鹤池一脸焦虑地看着略微在前的氿真人,出声问道。 氿真人似乎也看出了真魔并不正面交战,只是想拖时间的意图,无奈地说道:“我知道此事必有蹊跷,可是鹤崞师弟在它们手上,我们此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不把鹤崞师弟完完整整地带回去,我们怎么同掌教交代?况且这真魔也没有下到幽魂泉地下三层中去,凭我们的修为胜算颇大,咱们再加把劲,追上真魔救下鹤崞如何?” “师兄所言也是不无道理,只是师弟我担心那些在一层调养的受伤弟子。毕竟此次幽魂泉一役,咱们可是把学宫年轻弟子中的精锐都带来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鸿蒙学宫百年之内恐怕元气都很难恢复。” 虽然这次幽魂泉清剿魔物以氿真人为首,可鹤池也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担忧。毕竟这是关乎到鸿蒙学宫的大事,不能单单因为一个鹤崞而置鸿蒙学宫众多年轻弟子的性命于不顾。 听鹤池这么一说,氿真人也是想清了事情的严重性,两相权衡之下,说道:“这样,我们再全力追一个时辰,若是能追回鹤崞那是最好。若是不行,那就是天意如此,咱们只有引众弟子回山,接受掌教的惩罚,你看如何?” 鹤池也没有料到氿真人一时间如此果断,试探着问道:“师兄,咱们为什么不去那座宫殿中求助呢?有那位前辈的帮助,难道不比我们这样追赶好过千万倍?” “放肆!那是为了封禁这幽魂泉的魔气,舍命长眠而镇守在此的妖族前辈埋骨之所。学宫中有历来有明令,禁止除掌教之外的任何人前去叨扰,作为执法长老的弟子难道你不知道?”氿真人一口就回绝了鹤池的提议,显得有些恼怒。 “唉,那不是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我也是为了咱们着想。迟则生变,若是耽搁的久了,万一有什么意外......”鹤池也没想到氿真人会发火,毕竟这事在人为,他也是为了全局考虑。 “万一有什么意外,当由我鹤昭一人承担!规矩就是规矩,任何时候都不能打破!”氿真人兀地打断了鹤池的话,一脸严肃地说道,随即陡然加快了飞行速度,全力朝着真魔追去。 “唉!师兄等等我!”鹤池也是身形变幻,向着氿真人飞行的方向同去。 ...... “多谢前辈成全!” 对着剑意参悟完毕的尹青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对着棺椁再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小子,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之前我可说过,要你付出相应代价的。” 棺椁中老者幽幽的一席话,让尹青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 自己好处都拿了,难不成还能反悔不成?尹青只能硬着头皮说:“请前辈明示,若有吩咐,尹青自当竭尽全力!” “老夫可不是要你竭尽全力,要的可是你必须达成!” 突然,一道清气笼罩住了尹青,还来不及等他有所反应,一股拉扯之力过后,尹青只觉得体内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嗯?本大爷怎么就出来了?咦,三爷爷你这是做什么?” 尹青愕然发现原本在自己灵台识海中的寒轩竟然被这股清气所摄走。 “小子,我要你在五年之内,将千屠宗来这幽魂泉中释放魔气的罪魁祸首抓来见我!” 棺椁中的老者摄走了寒轩,开口要求道。又沉吟了片刻,丝毫没有半点感情地接着说:“若是你不能在五年之内将其送到老夫跟前,那你这个妖族的大哥到时候就只能灰飞烟灭了。” “前辈!既然寒轩大哥和你同是妖族,又叫你一声三爷爷,你怎么下得去手?” 尹青显然没有料到老者会用寒轩的性命要挟于他,有些无奈地问到。 “规则是由强者制定的,弱者就只能够服从!你只需要乖乖地把事情做好,其他的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去吧!” 又是一道清光袭来,殿中的尹青霎时失去了踪影。 “轩儿,你说这小子五年之后会来么?” “会的,本大爷相信他!” (求票求收藏,拜谢各位!)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九十一章 偶得线索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今晚的夜空无比明亮,皓月当空。太阴星一旁悬挂着一轮明澈锐利的圆环,光泽更胜。 “这太白属金,金主兵革,或有兵灾,或人主亡。唉,这金星合月天象如此,难不成真的灾祸将近?” 鸿蒙学宫泽辉殿外,负手而立的一衍道人看着空中的异象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任由晚风拂过,吹得他的道衣猎猎作响。 善观天者,可从天象交替中窥得先机,更有甚者,能以人力扭转。此刻空中太白星高悬,凌下半弦为轻,凌上半弦为重,是为失行失纪。会导致兵戈诛伐,战争刑罚。无论结劫大小,都如响雷摧木,令世变色,乃是大凶大煞的预兆。 “一衍师兄,现在形势可不容乐观啊。泽辉殿中魂灯闪烁明灭,鹤昭他们此去幽魂泉清剿之行可见充满了凶险,恐怕已经是元气大伤后继无力了。”从泽辉殿中缓步而出的一渊道人满脸的忧虑,望着正仰头观看星象的一衍道人说道。 听到一渊道人言语的一衍道人转过身子,幽幽说道:“如今掌教师兄出行在外,我们这些做师弟的身上担子自然就重了些。天象昭示有劫祸将生,此时正值大浪淘沙之际,可命格沉浮全凭各自机缘,谁又能左右得了什么呢?” “师兄所言也不无道理,可我鸿蒙学宫既是‘四府’魁首,也算是占得一些先机。又有奇经道藏仙宝气运加持,若有劫祸自然也是能从容应对,师兄大可不必如此过虑。”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已是多事之秋,咱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呐......” 次日,泽辉殿中。 “说!你怎么一人独自回来了,其他人呢?” 端坐殿中的一衍语气极为惊诧,望着眼前静立,束发黑袍的少年问道。此人,正是被金翅鹏族族长传送出幽魂泉的尹青。 那日他在殿中不明不白地被棺椁中老者的一道清气传走,待到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身处幽魂泉之外了。若不是头上高悬的星梭证明着此行确实存在的话,这幽魂泉中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真就恍然如梦一般。 “回禀一衍道人,在下同鸿蒙学宫诸位弟子共赴幽魂泉中,其间遭遇了魔物袭击......”尹青将自己在幽魂泉中的遭遇向泽辉殿中众人全盘托出,没有丝毫的隐瞒。 “你说你到宫殿之中,殿中前辈与你五年之约,让你追查千屠宗的踪迹?”坐在一衍道人一旁的凌道人若有所思地问到,言语间自己却陷入了沉吟。 “正是!”尹青点了点头,应道。 “满嘴的胡言!这千屠宗早在百年之前就被我‘四府’合力绞杀,早已除名。千屠宗怎么可能此刻去那幽魂泉中有所异动?”一渊道人当年亲自参与了合力剿杀千屠宗之战,完全不相信尹青的说辞,暴喝道。 “晚辈所言之事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言,尹青日后必当死于刀剑之下!”尹青也是从在场诸人的脸上看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不由得立下重誓。 一渊道人显然是不想再听尹青多言,起身朝着一衍道人和凌道人拱手行了一礼,建议道:“一衍师兄,凌道兄,我提议将此子先行扣押,我再领门下弟子前去幽魂泉中救援,以解鹤昭他们燃眉之急。待幽魂泉之事了结,再好好审问这小子是如何知道千屠宗之事的,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一渊师弟切不可鲁莽,尹青所说虽是有些出乎常理,可也并无破绽。这千屠宗是否有余孽存在还两说,当下首要的事还是去将鹤昭他们安全接回来再做打算,凌道兄你看如何?”一衍道人倒也没有全盘否决一渊道人的提议,征询起一旁凌道人的意思。 凌道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既然大家都商议决定了,一渊师弟那你早去早回,速速将他们接回来。” “是,师兄!” 一渊道人大步而去,看样子一点也不想有片刻的耽搁。 “没想到自己回鸿蒙学宫探寻这千屠宗的线索不但是一无所获,甚至还差点遭受了不白之冤。唉,这千屠宗也真是晦气!” 告退出殿的尹青一路走一路想着,擦肩而过了许多神色匆忙的鸿蒙学宫弟子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无涯殿前。可能是因为当初去大衍幻境时养成的习惯,但有疑问先来这无涯殿中探寻一番,说不定就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哦?看来小友幽魂泉之行也算是有所收获,真是可喜可贺啊。”熟悉的声音从身前传来,打断了尹青的思索。 尹青抬眼看去,无名老道一个人孤零零地盘坐在无涯殿外。周边空无一人,同上次来交接任务时人来人往的喧嚣形成了巨大反差。而更令尹青惊讶的是无名老道一眼望来,随后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语。 “不知道前辈何出此言?”尹青心中咯噔一惊,可还是暗自不动声色地问到。 老人深邃的眼眸像是能洞察一切,让尹青有一种被一览无余之感。老人收回了目光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一衍那几个小辈看不出来,难道老夫我也眼拙不成?”无名老道点到为止,也不说破,完全不顾尹青惊讶的目光,又接着说道:“那你此番来我这无涯殿可是有所困惑?想要寻求解法?” “晚辈此次为寻找千屠宗的线索而来,望前辈指点一二!”尹青顾不得心中的惊讶连忙请教,此时此刻他才知道眼前这个平时看起来笑嘻嘻的老道绝不简单。能够在自己一言不发的情况下将自己的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光是这份世事洞察的眼力,不说是世间少有,至今为止自己见到过的就唯有他一人。 “哈哈哈,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不知道前辈是何意?”尹青看着哈哈大笑的无名老道一时间有些云里雾里。 “这还要从千年以前说起,千屠宗第一代宗主苏千屠修为通玄,又有奇经道藏秘宝在手,端的是威势逼人。此人善于经营,表面上服从中庭辖制,却又暗中与南疆巫教结好。随着许多邪魔外道都慕名前来投靠,千屠宗也是无有不允,一应接纳,于是当时千屠宗成为了煊赫一时的大教派。正是因为门下弟子鱼龙混杂,内部争斗不断,在此之时苏千屠又性情大变,变得暴戾弑杀。在他的不断引导下,只要有千屠宗弟子所呆过的地方尽皆腥风血雨,制造无端杀戮。直到百年之前,此番种种恶行终于惊动了中庭,中庭下旨意由‘四府’协作并依靠各地的驻军对千屠宗进行剿杀,以求斩草除根,一个不留。恰巧白玉京中同时流出预言说道,日后将会有魔星降世,必会为祸世间,而这苏千屠和千屠宗与魔星关系重大。双管齐下之下,千屠宗倾覆只在一念之间,就连苏千屠也被众人联手击杀,当众磨灭神魂。苏千屠既死,千屠宗已灭,众人只道是从此高枕无忧。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有千屠宗余孽死灰复燃。” 听完无名老道说完这段辛秘,尹青心中对千屠宗也大致有了一个了解。可这千屠宗既灭,残留余孽必然是行事谨慎,茫茫人海之中,又去哪儿寻找他们的下落呢?一时间尹青也是犯了难。 无名老道像是看出了尹青心中所想一般,缓缓说道:“既然他们有所异动,必然不会就此罢手,你只需要静心等待,他们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前辈,我有约在身,要在五年之内抓住千屠宗在幽魂泉里释放魔气的罪魁祸首才行。可万一他们要是五年之内再无动静,那我岂不是就要失信于人?”尹青有些急了,若是按照无名老道的说法来看,确实有效。可自己现在只有短短五年的时间,若是自己不主动出击的话,肯定会无法完成同金翅鹏族前辈的约定,到那时候寒轩大哥的性命可就悬了。 “既然这关系到天下苍生,那老道我就向你再支一招。”无名老道突然笑了笑,看的尹青心里有些发毛。 “晚辈愿闻其详!”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此时的尹青只想能够完成五年之约,救出被扣留的寒轩。 “你可听说过灵族?” 无名老道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倒让尹青有些发愣。 尹青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晚辈只知晓灵族也是当年随帝叶氏守护三界的功臣,其余的一概不知。” “唔,你知道这点就行了。你不要看着如今这各族之间势如水火,可诸多年前大家都是一起浴血奋战过的同伴,有着彼此能够托付后背的情谊。”无名老道顿了顿,又接着说:“纯粹的灵族血脉人数稀少,可它们对于魔气的感知十分敏锐。若是这千屠宗真要做出什么与魔星相关的事情,必定会事先到处搜寻这灵族血脉,你只需要先于千屠宗找到这灵族血脉就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这茫茫人海之中,又到哪儿去寻找这灵族血脉呢?这不就和寻千屠宗一样毫无线索?”听无名老道阐述了老久的尹青也是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不由地苦笑着说。 “当然,你要是觉得寻找灵族血脉不靠谱的话,你也可以孤身去白玉京中借他们的观天镜一用,此镜乃是号称无物不观的仙宝,你只需要片刻就能寻出千屠宗余孽的下落。”无名老道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越来越让尹青觉得不靠谱。 “那还请前辈教我如何寻找这灵族血脉!” 听完无名老道三策,思前想后了一番,尹青还是觉得寻找灵族血脉来得靠谱一些,遂请教道。 “这灵族由于自身体质的特殊,早已经隐世多年。不过早年间曾有传闻,说他们在茫茫的门星山脉中有一块不断移动中的祖地,每过三年的月圆时分封禁将暂时失效,只有纯粹的灵族血脉才能进入其中祭祀先祖,同时获得传承之力。除此之外,寻常时候他们可就踪迹难寻了。”无名老道见尹青做出了选择,缓缓地将自己多年以前的见闻说了出来。 线索已出,至于此中真假,那就得由眼前的尹青自行判断了。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九十二章 鸿蒙学宫之危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阳首山脚下,乐华镇中。 “大伙儿快看!这鸿蒙学宫的仙长们今天是怎么了,成群结队地出去,莫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正在茶摊吃早茶的一个老汉望着远处空中不断呼啸而过的剑芒,砸吧了一口嘴里的面汤,同一旁一起吃饭的众人说道。 众人随着老汉的目光看去先是一阵惊叹,随着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咱们乐华镇可真是个好地方,就在这鸿蒙学宫仙长的脚下,受尽了庇护。” “没错,这鸿蒙学宫的仙长时不时还下山帮助我等,真是慈悲心肠......” “你们说我要是能像鸿蒙学宫的仙长这样能在空中御剑而行,我那老娘就不担心我娶不到婆姨了。”一个有些瘦弱的汉子看了看,充满羡慕地说。 “就你?田坎上见到条蛇都能被吓得个半死,要是让你去降妖除魔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瘦弱的汉子刚说完,就被一旁的壮硕汉子呛得不轻,满脸通红地辩解到:“哪有!你为什么要凭空污我清白?我要是能像仙长们一身法力,我还会怕么?不对......我那是惜命,我要是不明不白地死了,我那老娘怎么办!”言语间,瘦弱的汉子甚至气呼呼地跺起脚来。 “那这鸿蒙学宫开山收徒这么多年,怎么没见你去啊?”壮硕汉子显然平时欺负他欺负惯了,不依不饶地讥讽着。 “哈哈哈哈......”瘦弱汉子的窘态一时间引得茶摊里的人哄堂大笑。 乐华镇外的一个偏僻处,血腥之气大起。 “嚇嚇嚇,血魔,真有你的,没想到鸿蒙学宫这群笨道士真的被你三番两次地调动出去了。”一个满身是绿纹的怪异老者望着天空中呼啸而去的鸿蒙学宫弟子大声笑道。满脸的褶皱随着笑声抖动,甚是吓人。 “绿袍你也不差嘛,若不是你们将那一泽道人拖住了那么些时日,咱家还真不敢打这鸿蒙学宫的主意。”一团血光之中传来渗人的怪笑,正是当日一手策划武威城之变的血魔。一朵漆黑中带着血红的莲花在他周身缠绕,时不时地发出怨灵的哀嚎,平添了一股邪气。 “说到底,这千屠宗和巫教也是出力甚多,后边若是还要他们继续替咱们卖命,还是要给他们一些好处才行。”血魔无不得意地说道,似乎一切都在它的掌握之中。 绿袍老祖此刻也是激动难忍,面色潮红,双眼都快要眯成一条缝,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地说:“谁能想得到,这龙魂玉不在这武威城中,反而真被巫教所得;这千屠宗也真的能去幽魂泉中释放魔气,引得鸿蒙学宫大批弟子被困于此处。如此顺利,这可真是天助我也,合该魔星出世!” “不错!只要我们此番让大衍幻境的魔心破封而出化为魔星大人,有魔星大人在的话其它七个位置的封印那就是水到渠成,尽数皆可破之。待到八魔星齐聚,那个时候,这三界都将颤抖!我们两当记首功!”周围的血光止不住地颤动,血魔言语间也难掩激动。像是在平复心情一般,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将这鸿蒙学宫牢牢封锁住,不能让他们打搅到咱们破除大衍幻境封印的行动。魔星大人破封而出时会十分的虚弱,需要不断地寻找和吸收散落在各地的魔气才能恢复修为。” “这么多年来,沧海桑田间天地大变,这各处的魔气如何才能查找的到?魔星大人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的手段不成?”绿袍老祖听血魔这么一说,也是有些诧异地问。 “嚇嚇嚇,这些全在本座的算计之中,早已经差遣千屠宗去寻找灵族血脉来帮助搜寻散落的魔气。这纯粹的灵族血脉对魔气感应最是敏锐,有他们相助我们就会事半功倍!”血魔哈哈一笑,解释着说。 “若是他们不肯相助呢?” “本座相信你绿袍有一万种让他们相助的手段!” “我们还是收敛一些,免得动静太大了让中庭有所察觉。” “绿袍你现在怎么胆子这么小了,本座实话告诉你吧,中庭之中也有咱们的人!” “嚇嚇嚇嚇嚇!” 两人张狂地齐声笑道,一同朝着乐华镇中走去。 “呼!呼!”之前在茶摊中被嘲笑的瘦弱男子正手持一柄钢叉在阳首山上搜索着,虽然神色很是专注,可逐渐颤抖的双腿让他不得不停下来歇息片刻。 “我让你们都嘲笑我,我今天一定要在这阳首山上打一条大虫回去!让你们看看我不是软蛋!” 折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的瘦弱男子倒把自己累得不轻,拄着钢叉一瘸一拐地下山而去。 “嗯?这谁这么不小心杀猪将血洒路上了?”瘦弱男子一不小心踩在一滩血红上,正在嘀咕,原本随意地抬头一看,手中的钢叉却吓得几近脱手。 血泊中是一个面目全非的人,露出了森森白骨。可随着瘦弱男子仔细看去,正是平日里常常欺负自己的壮汉李大,再看地上逶迤的血痕,像极了是受伤之后逃到此处而死。放眼朝山下望去乐华镇里一片寂静,到处都是猩红的一片。 “呜呜呜!” 瘦弱男子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一手颤抖着紧紧握住钢叉,生怕自己因为无力而摔倒。此时的他满脸煞白,豆大的汗珠从他头上滴落。一阵腥气传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裤头先是一热,随即凉飕飕的。 “仙长......对,仙长!” 瘦弱男子先是喃喃自语了一番,随即发了疯似地朝着山上鸿蒙学宫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 “咱们献祭了这乐华镇中的生灵,此刻有了这些怨灵的加持阵图威力已然是大增,困住这鸿蒙学宫必然不在话下!” 血魔手中道则翻转,方寸之间怨灵盘旋,嘶吼不绝,看上去如同一方森罗鬼蜮。 “这鸿蒙学宫好歹是‘四府’魁首,就这么轻易地能被你这个阵图困住?”绿袍不是信不过眼前的血魔,而是鸿蒙学宫威名太盛了,让他心中还是有几分忌惮。 血魔听了绿袍老祖的担忧,仰天长笑了一番,差点笑岔了气。看那张狂的模样,丝毫都没有将眼前的鸿蒙学宫放在眼里。 “绿袍,一会儿你就好好看看,本座是如何用手里这道阵图将鸿蒙学宫整个困住的!这可是不逊色于仙宝的阵图,乃是邪神大人亲自赐我之物。上边儿的怨灵可以附着在灵力之物上,让其受到污秽而失去效用。况且,现在鸿蒙学宫毫无准备,仓促之间护山大阵来不及展开就会被咱家阵图罩住,尔后一切尽在本座掌控之中。” “但愿如此,那我绿袍就好好看你血魔的手段,以一己之力困住鸿蒙学宫,请!” “请!” 鸿蒙学宫泽辉殿中。 “启禀执礼长老,弟子在巡山过程中遇到了一名从山下狂奔上山的村民,看打扮应该是乐华镇中人。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像是受到了过度惊吓,已经疯了。弟子觉得蹊跷,不敢有所隐瞒,特来向长老禀告。” 一位执礼弟子躬身行礼,朝着一衍说道。 “还有这种怪事?快快带入殿中来让本座看看!”一衍道人眉头一皱,心中莫名地有些心烦意乱,不知道为何总是感觉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死了......都死了......”瘦弱男子被带入泽辉殿时已经是神志不清、嘴角流涎,嘴中只能来回地嘟囔着几个词,然后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比划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衍道人双目陡然亮起,眼中道则翻转,一道金光径直射向瘦弱男子惊恐的眼中。瘦弱男子只一下就消停了下来,呆呆地在原地站立不动。此时的一衍道人正在查看瘦弱男子的意识片段,特别是不久前所发生的一切。一片血红的乐华镇映入一衍道人眼中,让他心中一紧。 “快!运转护山大阵!” 一衍道人连忙喝道,在磅礴的灵力加持下传遍了整个鸿蒙学宫。 “迟了!嚇嚇嚇,森罗怨咒图,镇!” 鸿蒙学宫上空传来血魔张狂无比的怪笑声。 (求收藏求票票,拜谢各位大大!)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九十三章 魔星出世(上)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纵身出殿的一衍道人望着空中的异象瞳孔忽然收缩,满眼的怒火似要喷溅而出。 鸿蒙学宫上空被一方森罗宝殿所笼罩,此时犹如地狱修罗场一般。空洞的眼神,张大着不断嘶吼的嘴,阴风怒号声不断,到处是呼啸而过的怨灵。漫天血红让人已经看不到天空原本的颜色,鲜血似要随着天穹滴落,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空中魔气纵横,赤红血芒中演化出不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巨大魔物,许许多多的魔物交织在一起,构成一个又一个阴森恐怖的影像!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鸿蒙学宫,到处都是血光之气在涌动。赤红血芒中透着道道邪光像是在寻觅着此处灵力丰沛之地,无物不污。一时间,整个阳首山上都透着一股死亡污秽的气息 。 “是何方妖邪敢来我鸿蒙学宫中撒野?” 一衍道人作为执礼长老,一身修为只在一泽道人之下。暴怒之间,声势尤为骇人。只见一衍道人周身灵力鼓动,大道之音和鸣,双眼之中有无尽的道则明灭幻动。一声轰鸣,泽辉殿外的石板被震得龟裂破碎,整个人犹如一道流光划过,直取森罗怨咒图外被血芒笼罩的血魔。 “嚇嚇嚇,鸿蒙学宫执礼长老好大的威风!让本座看你如何破这森罗怨咒图!” 半空中的血魔肆无忌惮地怪笑着,像是准备看好戏一般伫立在空中。 “血魔,这一衍道人好歹也是以阵法著称的宿老,你这般大意,不会到时候翻了船吧。”一旁的绿袍老祖显然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不由得出言提醒。 “嚇嚇嚇,绿袍你好好看着吧。” ...... “快!有人闯山!速速集结!” “快运转护山大阵!” “大家莫要慌乱,结阵应对,不得妄自擅动!” 随着一衍道人凌空而起,鸿蒙学宫中各处值守的弟子们也纷纷赶了过来。以执礼弟子为基各自布下灵阵,准备随时听候一衍道人的调遣。不多时,护山大阵开始运转。一股清光从鸿蒙学宫四处升起汇聚,道道霞光冲淡了血腥之气。不断聚拢的霞光形成一道光幕撑开,试图突破森罗怨咒图的笼罩,两相碰撞之下,光幕止不住地晃动,霞光和魔气激荡开来。 终究是在仓促下所激发的护山大阵,空中的森罗怨咒图完全不给它成型的机会,周遭游动的怨灵不断地蚕食着光幕的灵力。就在此消彼长之下,森罗怨咒图整个大了一圈,威势更胜地从空中压了下来,让鸿蒙学宫众人不由得一窒。 森罗怨咒图不知道是汲取了足够多的灵力还是在血魔的操纵之下,空中的魔气翻滚凝聚,一时间群魔并起化为实体,张牙舞爪地从空中涌了下来。 “叱!” 一衍道人见护山大阵此刻无法有效地破解上空的森罗怨咒图,双手在胸前一划,一面铜镜被他祭出。在灵力的催动下,铜镜翻转,镜面如能摄人心神一般对着空中涌下的魔物径直照去。随着一衍道人心念一动,铜镜中又有道道清气逸散而出,化为千万个神态肃穆的金甲力士立于身前! 每一名金甲力士都挺拔如枪, 甲衣上道则密布,让人不敢有丝毫的亵渎之心。金甲力士拄剑而立,目不斜视。一股萧杀之意袭卷,就连远远观望的血魔和绿袍,此时都只觉得杀意之下有阵阵冷风吹袭而过。无比浓烈的杀意甚至让空中奔涌而下的魔物不由自主的一愣,下意识地行动一滞。 只过了片刻,金甲力士就同赤红血色的魔物厮杀在了一处,鸿蒙学宫诸位留守弟子也随即加入了战局,一时间杀喊声阵阵,血光冲天。 “一衍师兄!我来助你!”正在自己殿中静修有所察觉的一闲道人大喝了一声,也是凌空而起,朝着一衍道人的方向疾驰而来。但有魔物阻拦,以一拳破之,大开大合之间,大有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的真意。 “这可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老道我也来搭把手!”凌道人御气腾空,身旁的青玉葫芦不断地翻滚变大,威能逐渐聚集,一路上的魔物碰之则伤,擦之即亡。 杀喊之声,声声入耳。还在无涯殿外的尹青望着鸿蒙学宫周遭的异变,心中没来得一紧,连忙看向眼前毫不慌乱的无名老道,不由发问:“前辈!这鸿蒙学宫此番遭劫你难道就不出手相助吗?” “他们遭劫与老道我又有何干?这是天数,天意浩荡为何要以人意违之?老夫只需要保住这无涯殿无恙即可!”无名老道眼观鼻、鼻观心平静地说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丝毫不将眼前的动荡放在心上。反而略带好奇地问眼前的尹青:“你这么上心鸿蒙学宫的安危,怎么不上去帮忙?” 尹青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晚辈已经不算是鸿蒙学宫之人,与诸多弟子都是素未谋面,若是贸然间出手此时此刻反而容易引起误会。” “唔,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那你就在老道身旁一起看看,这伙人此次突袭这阳首山到底有何谋划。”说着,无名老道抬手在身前画出了一个圆圈,朝上一指,随即一引。圆圈陡然变大,从空中将无涯殿和两人罩住。尹青赫然发现,周遭的魔物像是视而不见一般,径直路过无涯殿而去。 “你看,一衍他们要开始着手破阵了!” 尹青随着无名老道的话看去,空中一衍道人、一闲道人和凌道人已经汇合至一处。 “师兄,你精通阵法,这空中的森罗怨咒图你说应该如何破解,师弟听从你的差遣。”一闲道人一拳打碎迎面扑来的一头魔物,朝着一衍道人喊道。 凌道人引着青玉葫芦喷洒出道道酒液将三人护在中间,点了点头说:“一闲说的不错,我帮你护住四周,一衍你速速观阵,寻找破解之法!” “有劳两位了,一衍这就观阵!” 一衍道人也知道此刻自己备受托付,不敢有丝毫怠慢。在空中凌道人的援护下盘膝闭目而坐,左手手中掐诀,右手食指和中指于眉心一点,喝到:“安天之根,镇地之源,着九炁分灵,以观五岳之形,现!” 待到一衍道人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这方天地都似乎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一抹摄人心神的紫光从他眼中亮起。空中的森罗怨咒图脉络清晰地呈现在他眼中,周遭的怨灵也好,魔物也罢,一切虚妄尽皆破去,不再受到任何的蒙蔽。 “戊起於震三宫,己在四宫,庚在中五宫,辛在乾六宫,壬在兑七宫,癸在艮八宫,丁在离九宫,丙在坎一宫,乙在坤二宫,此乃阳遁顺飞九宫!”一衍道人双眼紫芒扫过,一时间将空中的森罗怨咒图看的无比通透,朗声道。 可还没等到一衍道人思索出破解之法,随即发现空中的阵势又变了:“不对!这森罗怨咒图变了!此番是戊起於中五宫,己在巽四宫,庚往震三宫,辛在坤二宫,壬在坎一宫,癸在离九宫,丁在艮八宫,丙在兑七宫,乙在乾六宫,此乃阴遁逆飞九宫!” ...... 森罗怨咒图连番的阴阳变化,速度越来越快。其间穷尽奥妙,让盘膝观阵的一衍道人越发地跟不上它的变幻速度。短时间内心神耗费巨大的一衍道人只觉得双目胀痛,头龇欲裂。 “噗!” 一口精血喷吐而出,点点飞溅在凌道人的酒液屏障上,激起阵阵波纹。 “师兄!你没事儿吧?” 一闲道人见一衍道人面如金纸地擦拭着嘴角的血痕,不由得关切道。 一衍道人此刻显然是有些虚弱,声音都低沉了几分:“倒是无妨!只不过没想到我一衍一生研究阵法,今日竟然败在此阵手上。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 “难不成此阵连你也力有不逮,那它毫无办法?”一旁的凌道人见状,忧心忡忡地问到,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一衍道人能在阵法一途上输的如此狼狈。 一衍道人平复了一番翻涌的气血,缓缓解释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此阵和寻常阵法大有不同。” “不同在何处?可有解法?”凌道人显然是个急性子,在周遭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一心退敌的他不由得连忙追问。 一衍道人指了指空中的森罗怨咒图,苦笑道:“此阵意在围而不在杀!寻常阵法运行之间皆有破绽可寻,然而此阵阴阳翻转间又以上古无上魔意铸就了那座森罗殿压住阵眼。若想破阵,只能将此殿击碎方才有所机会。” “唉!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三人之力不足以激发初代掌教留下来的那件镇派法器,难不成就只能够在这里面干等着?” 听完一衍道人的说辞,凌道人也是有些气馁,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既然我们暂时并无性命之虞,倒不妨先将阵图内的魔物清剿干净,看看他们到底是有何图谋。待到一渊师弟他们回来之时,咱们到时候再里应外合将他们一举擒拿!” “现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九十四章 魔星出世(下)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嚇嚇嚇,如何?本座这森罗怨咒图不是浪得虚名吧!” 看着下方一衍道人观阵吐血并且束手无策的样子,血魔无比得意地朝着身旁的绿袍老祖问到。 绿袍老祖也没有料到这森罗怨咒图就真如血魔说的那般强势,能将鸿蒙学宫众人困住毫无办法,也是恭维了几句:“此番计划能成,全赖血魔兄你一力促成。这魔星大人出世后必定视你为肱骨,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到时候还希望血魔兄多在魔星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才是。” “好说好说,绿袍你就是太瞻前顾后了些。咱们有这么大的后台撑腰,区区一个鸿蒙学宫算得了什么?就算是所谓的‘四府’也不过如此罢了。”血魔也是欣然接受了绿袍的恭维,说了几句自认为推心置腹的话。 “你说的是这个道理。”绿袍老祖话锋一转,可明显还是有些担忧地说:“咱们还是手脚快一些,待魔星大人出世后速速离去,免得无端生出什么变数。” 听绿袍老祖这么一说,血魔沉吟片刻,也收起了轻慢之心,说道:“嗯,魔星大人刚出世没有魔气的滋养无比虚弱,不可冒险。毕竟这也是鸿蒙学宫的地盘,虽说一时得手,可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还藏有些其他手段。” 两人合计了一番,便不再理会鸿蒙学宫的众人,朝着大衍幻境而去。 “咦?一衍竟然破阵失败了?有趣有趣,看来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啊。” 原本古井无波的无名老道看着空中破阵失败的一衍道人惊讶地说,看来结果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听他的口气,甚至还生出了一丝好奇。 站在一旁的尹青不解地问:“前辈何出此言?难不成这阵法有何蹊跷?” “老夫这么给你说吧,这一衍道人在阵法中的造诣于当世之中,除开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可排前十之数。而此阵他也无可奈何,说明对手对他有所了解,完全是有备而来。并且刚好抓住了掌教不在,诸多弟子又去幽魂泉的间隙,显而易见这里面必有联系。对手用了如此大的手笔却对鸿蒙学宫围而不攻,你难道不好奇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吗?” 无名老道似乎考虑了一番如何讲才能让尹青听得明白,缓缓地说道。 尹青听完目瞪口呆地点点头,他自己完全没想到头顶上的这个阵法如此厉害,也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因果缘由在里边。 “启禀执礼长老,东侧逸散的魔物已经被悉数剿灭!” “启禀执礼长老,西侧逸散的魔物已经被悉数剿灭!” “启禀执礼长老,南侧逸散的魔物已经被悉数剿灭!” “启禀执礼长老,北侧逸散的魔物已经被悉数剿灭!” 随着一声声捷报传来,一衍道人没有半点的欣喜,心中的不安甚至更盛,眉头紧锁却一时间理不出头绪。 “师兄!要不我们合力强攻试试吧?正所谓一力降十会,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一闲道人倒没有像一衍道人那样想的那么多,此时只想把空中的这道阵法破去。 反而是凌道人心中升起了同一衍道人一样的不安,试探地问道:“你们可曾想过对方大张旗鼓地袭来,却又围而不攻,究竟是何打算?” “当然是惧怕我鸿蒙学宫底蕴,还能有什么其他缘由不成?”一闲道人大大咧咧地说出了心中的看法,完全没有听出凌道人的言外之意。 一衍道人见凌道人也是有所察觉,不由得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此番来袭之人,时机把握的如此恰当,现如今却是点到为止。即使看见本座破阵受伤,也丝毫没有继续进攻的打算,此中定然有什么蹊跷。可惜仓促之间,我也未能理出一点头绪,不知道凌道兄可有高见?” “有这道阵法横在空中,如今我们也是进退两难,依我看来,此时只能静观其变了。” 一时半会儿间凌道人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如此这般无奈地说道。 与此同时的大衍幻境外,血魔和绿袍老祖轻而易举地就将门口的石碣破坏,径直来到头顶漫天星辰,脚踩轮盘的四方二十八宿周天图中。 “你别说,这要是用如此手段来镇压我的话,我可能早就化成飞灰了。”看着眼前不断旋转的阵图,绿袍老祖心有余悸地说。 “就你?用得着这么大手笔?那是因为他们杀不死魔尊大人才只能出此下策。若是你的话,他们早就将你打的魂飞魄散了,还用得着费如此工夫?”血魔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毫不留情地当着绿袍的面说道。 绿袍此时也不好反驳,悻悻地干笑了几声,暗自将对血魔的恨意埋藏在心里。 一路上黯淡的符箓道纹很轻易地就被两人破去,两人没有丝毫的阻拦地就来到了兵人石俑旁。 “何人敢闯封禁之地!罪无可赦,当诛!” 像是察觉到了两人身上的魔气,阵列两旁的兵人石俑陡然亮起,暴喝出手。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儿还有这般拦路虎的存在。绿袍,咱们一人一边如何?” 血魔面对泛着荧光的兵人石俑毫无半点惧意,甚至和身旁的绿袍老祖若无其事地说着。 “好说!” 绿袍老祖话音未落,身形就已经动了起来,黑压压的毒虫朝着一边的兵人石俑涌去。 “放肆!” 兵人石俑们齐喝一声,随即金甲附体,一身的威势陡增。兵人石俑锋利如炬的目光直刺两人,似乎想要将他们震慑住。随着掐诀结印,兵人石俑周身开始慢慢变得有所不同,声势骇人起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兵人石俑们的印法像是勾动了天地法则般充满玄妙,每一轮的结印过后,石俑金身的气势就更强几分。待到石俑金身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圈起,左手其余手指轻轻握拳,以右手包覆左手结完最后一个法印后,气势达到鼎盛,而金身却逐渐黯淡。 “哼!不过是一群道则傀儡罢了,若是万年以前说不定咱家还不敢小觑你们。现在么,又没有龙魂玉的加持不过只是苟延残喘,不堪一击!” 血魔面对着兵人石俑们全力而出的法印镇压不躲不避,甚至口出狂言。护在他身旁的血莲泛着幽光,幻化出无数朵莲叶迎向镇压而来的法印。 “砰!” 看似充满玄妙的法印却是一触而溃,完全抵挡不住莲叶的穿刺,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开。不等兵人石俑再有何反应,莲叶轰然而至斩落了所有兵人石俑的头颅。 一路上再无阻拦的血魔和绿袍老祖很快就来到了封印魔心的祭坛处。 “这么多年,你们终于来了!” 阴沉而苍老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半点的悲喜。 此时的血魔再无半点嚣张,绿袍更是不敢多话,两人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上,颤巍巍地回答道:“魔尊大人,现在时机已然成熟。属下特来此地迎您的魔心出世,化作魔星大人以加快解开另外七道封印。” “嗯,化为魔星,如此倒也周全,不易被白玉京中的观天镜所察觉。器皿带来了么?”魔尊就像是时间长河里亘古不变的碑石,即使是过了万年之久,也无法被封印的道则所磨灭。 “自然有所准备。” 血魔闻言起身,身前红光一闪,出现了一具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男子尸体,静静地躺在那儿。 “开始破除封印吧!”魔尊见血魔将一切都准备就绪,吩咐道。 血魔和绿袍一人站在祭坛的一角,手中各自端起一个铜钵,里面盛满了十万怨灵之血,全是这些年来通过谋划发起争斗所得。 “嘶!” 祭坛上的符箓在怨灵之血的浇注下发出一阵阵异响,犹如被热油烫过一般。随着怨灵之血的不断浇注,祭坛上的符箓被一片血红包裹。没有了龙魂玉的灵力加持,符箓的光泽在怨灵之血的渗透下逐渐黯淡。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符箓连同祭坛都被一股强大的气劲所冲开,化作齑粉!饶是血魔和绿袍也是站不住脚,被震飞得老远。赤红的魔气冲天而起,透过大衍幻境直插云霄,一时间整个大陆的人都能看见有一道血红直冲天际,久久不能散开!临渊期以上的强者此刻都是心中一紧,有所感应! 一颗紫红色的心脏出现在了血魔和绿袍眼前,和普通的心脏完全不同。这颗魔心看上去就如同魔气的结晶似的,晶莹剔透,让人挪不开眼睛。当注视着它的时候,只觉得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一并爆发开来,无尽地贪婪、杀戮、欲望充斥在整个脑海当中。 “咚!咚!咚!”魔尊强壮有力的心跳声传来,像是贯耳魔音一般不经意地就能让人陷入癫狂。声声律动如同敲击在血魔和绿袍心上,让他们不得不连连低头屏住心神,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此时魔心动了,“唰”地一声就窜进了血魔事先准备好的器皿之中。紫红血芒一闪,男子陡然间直挺挺地站立了起来,睁开双眼。 “待八魔星齐聚之时,就是本尊的降临之日!”魔尊的声音愈发的淡了,似乎生怕在此时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属下自当效力,赴汤蹈火供魔星大人驱使!” 而就在此时此刻,数道令血魔和绿袍都不敢直视的意念从天而降,在魔心刚才呆过的地方来回盘旋,像是在搜寻什么,片刻之后又像是一无所获地慢慢散去,惊得两人后脊发凉。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九十五章 独自启程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方才这股冲天的魔气,难不成是魔尊破封而出了?” “坏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打的是大衍幻境的主意!” 原本还云淡风轻的无名老道蓦然站起,一旁的尹青也似乎听出了些许不妙,连忙问道:“前辈所说的魔尊破封又和他们突袭鸿蒙学宫有何关系呢?” “唉!大意了啊。你有所不知,这还得要从数万载之前的天垠大战说起。当年帝叶氏率领各族高手共同讨伐魔尊,奈何魔尊无法被彻底诛杀,几番尝试后只能出此下策。将魔尊击败时以无上道则将他分解成了八个部位,封印在五块大陆上。而大衍幻境则是封印魔心之所,平日里多由我鸿蒙学宫看守。你既然能够完成淬体,想必也是进入过大衍幻境之中,应当也有所发现才对。此次变故,一泽难辞其咎!我鸿蒙学宫说不定就会因此成为千古罪人呐!”无名老道无比痛心疾首地说道。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曲折往事,那事到如今前辈可有想出应对之法?”尹青见无名老道知之甚多又兼气度非凡,想必当年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不由恭敬地问。 无名老道摇摇头,来回踱步思索了一番,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事已至此,现如今已是无法挽回,只能寄希望于尽力补救。既然老夫能够感受得到这股异样,那中庭、白玉京和各教派应该也开始有所布置才是。毕竟现在六族关系不再似万载之前那般融洽,若是魔尊卷土重来的话,定然更是生灵涂炭,难以善了。所以,此次需要一人寻到灵族血脉,借助他们对于魔气感应的敏锐全力阻止魔心解开剩余的封印。而现在,就只有你能担此重任了!” “嗯,前辈说的极是!......啊?不对,为什么是我呢?” 尹青随着无名老道的话语眉头紧皱地点了点头,突然间听到对方让他来完成这个任务,不由地惊呼出声。自己不过只是鸿蒙学宫的弃徒,无论是从身份上来讲还是从修为上来说,都不知道为何眼前的老者会选中自己。 无名老道微微一笑,右手虚抓,径直将尹青吸了过去。老者食指中指合拢朝着尹青眉心一点,随后顺势而下停在了尹青胸前灵台识海的位置,笃定地说:“就凭一衍那小子将这冲虚丹灵正法灌注在你神魂之上,以及,你灵台识海之下的这团南明离火!天意如此,这事儿就非你莫属。” “呃!可我这堪堪才到化气期的修为,如何能够敌得过那魔尊的魔心呢?前辈此番让我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尹青心中暗惊,没想到无名老道竟然知道自己体内的这团紫火的来历,甚至一口道出它叫南明离火。 无名老道放开被他摄住的尹青,负手而立,说:“南明离火乃是传说中的仙火,可破天下一切邪祟,只要你能够驾驭它,那你便是魔心的克星。现在魔心出世,在没有足够多的魔气滋养下定然无比的虚弱,他的实力想必不过和你在五五之数。若是我们贸然间派遣修为过高的人来进行探查的话,反而容易引起他们的警觉,打草惊蛇。以上,便是老道我选定你的理由。”老头话锋一转,讲出了个一直困扰着尹青心中的疑惑:“况且,看他们这番精密的计划衔接,武威城的破灭与他们定然脱不了干系,你不是做梦都想追查出幕后的黑手吗?机会就在眼前,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魔尊!魔心!不管是谁,武威城的公道我都要讨回来!就算是要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尹青听到无名老道的话咬了咬牙,坚定地点了点头,胸中的怒火一下就被点燃,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替武威城中枉死的人讨回公道。 “可前辈我......” 尹青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 无名老道见尹青突然这般反应,不免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说的还不够明白?还是说这个小子只不过是个孬种,听到此刻天降大任就怕了?语气顿时有些阴沉:“何事?” 尹青倒是没有察觉出无名老道语气的变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晚辈之前偶然间得罪了玉宇楼和顾家。晚辈怕行走在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前辈可有良策化解,还望指点一二。” “这个嘛,玉宇楼和顾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确实也做得出不顾大局的事,老道我可以给你支一招。你此去诛杀一条千面狐,取出它的内丹后去寻找乾心阁的天一散人,劳烦他给你炼制一副面具,便可以改变你的容貌和气机。只要你平时小心些,他们就无法发现你的踪迹。”无名老道的一番话,当即打消了尹青心中的忧虑。 “既然前辈已经将晚辈心中疑惑尽除,那在下等这空中阵图消散就即刻出发。” 听完无名道人的话,尹青心中也是多了几分把握地说。 “不用,此刻老道就送你出去。” “啊?” 尹青还没反应过来无名老道是何意思,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后,就已经身处鸿蒙学宫之外了。 “高人都是这样的吗?喜欢一言不合就把人传来传去......”尹青在心中暗自悱恻了一番,先前在幽魂泉中金翅鹏族的老者是这样,现在在鸿蒙学宫里的无名道人也是如此,唉,可能这就是强者吧。 望着身后被森林怨咒图笼罩不散的鸿蒙学宫,尹青轻拢佩剑转身离去,踏上了属于他一个人的旅程。 “快来看啊,快来买啊,新鲜出炉的灵丹!” “妖兽灵血,皮毛贱卖了啊......这些都是用命换来的,但求一个识货之人!” ...... 一路走一路看的尹青按照无名道人的建议,此时还是决定先去将面具弄到手,不然出门在外老提心吊胆也不是个事儿。而他现在就在永宁府中到处打听着千面狐的踪迹。 “唉!要是寒轩大哥还在多好,他见多识广,说不定还能给我出出点子!”平时老是嫌弃寒轩话痨,此刻一时间清净了下来,尹青反而有些不习惯。 “哟,这不是少侠嘛,好久不见!您去哪儿游历了?看您愁眉不展的模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此刻间毫无头绪,只能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尹青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抬头望去,正是之前万宝阁的那名小厮。没想到这么巧,他在这儿拉生意的时候又撞见了路过的尹青。 对了,说不定这万宝阁中有这千面狐的内丹售卖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心念一转,尹青原本还蜷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笑呵呵地对着万宝阁的小厮道:“此番正是有些要事不得要领,说不定你们万宝阁就能够解我心头之难,你可真是出现地太及时了!” “那是!说明我和少侠缘分不浅,少侠请这边走,且随我来。” 见尹青有意上门,万宝阁小厮也乐得在前面带路。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万宝阁中。 尹青在屋中坐定,也是开门见山地说:“此次前来贵地,主要是想购买一颗千面狐的内丹,不知道要价几何?” “千面狐的内丹向来是紧俏货,但凡有售常常都是顷刻间就告罄了。少侠稍等片刻,待我去库房中查询一番,再回来向您答复。”万宝阁小厮侍奉上一捧热茶,略微抱歉地说道。 “无妨,我就在此等候。” 尹青示意万宝阁小厮请便,自己独自喝着茶等候,倒也是难得清闲。 万宝阁的办事效率实属不慢,不一会儿小厮就一路小跑着回来,略带歉意地向尹青答复道:“少侠实在是不好意思,咱们库存的千面狐内丹已经悉数售尽,要不您过些时日再来?” 万宝阁中竟然都没有这千面狐的内丹?小厮的一番说辞反而勾起了尹青心中的好奇,将手中的茶碗轻轻放下,不解地问:“这千面狐的内丹为何如此的稀缺?就连贵阁都没有库存?” 万宝阁小厮见尹青没有因为缺货而不满,也是赔笑着耐心解释道:“少侠您有所不知,这千面狐本就稀少,若想要结出内丹,需得有千年的修为才行。千面狐幼年时皮毛皎洁如雪,既耐看,又御寒,是诸多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必选之物。经过常年的猎杀,供不应求,许多千面狐根本来不及成年就失去了性命。再加上它的内丹可以入药,因而内丹稀少,很多时候都有价无市。” “原来如此,多谢小哥指点,倒是我见识短浅了。” 尹青听完万宝阁小厮的一番话,也明白这千面狐内丹的来之不易。心中暗暗感叹,没想到自己出师不利,在这第一步上就犯了难。 就在尹青苦笑着自嘲的时候,此时恰好从门外走进来一名年近四旬的中年男子,身着铁甲腰挎长剑,中气十足地对着站在尹青身旁的万宝阁小厮吩咐道: “快将本尊的千面狐内丹取来!”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九十六章 澜枫剑尊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得嘞!劳烦澜枫剑尊您稍等片刻!” 原本站在尹青身前的万宝阁小厮听到中年男子的吩咐,连忙向尹青鞠了一躬,随即舍他而去,看样子是给中年男子取千面狐的内丹去了。 此刻的尹青才有时间打量起眼前的中年男子。男子剑眉入鬓,面如重枣,一身的甲衣泛着熠熠寒光,胸口是一头不知名的猛兽,怒目而视间更添威严。他的虎口和指节间满是老茧,从腰间的佩剑来看,应该是常常练剑之人,不然也不会被小厮称作剑尊。但可以肯定的是,男子对于剑的理解和鸿蒙学宫的以气驭剑又有所区别,不可小觑。 尹青朝着中年男子拱了拱手,澜枫剑尊也颔首示意,此刻两人算是见过了。 “澜枫剑尊,您的千面狐内丹来了,您看要不要点点?” 万宝阁的小厮端着一个两寸见方的收纳盒,当着澜枫剑尊和尹青的面打开,询问着。尹青晃眼看去,里面大致竟然有数十颗之多。 “这倒是不用了,你们万宝阁办事本尊还是信得过。此次的账还是老规矩,月末时分,遣人来府中一并结算。” 澜枫剑尊一把接过小厮手中的收纳盒,盖好后转身就要离去。 “且慢!” 尹青站起身来,出言道。 澜枫剑尊显然也没想到尹青此时突然发声,倒也是缓缓地转过身来,充满戏谑地问:“这位小兄弟有何见教?”话音刚落,澜枫剑尊已经将尹青的一身气机锁定,看样子只要尹青的回答一个不慎,就会出手一般。 面对澜枫剑尊的气机锁定,尹青毫不畏惧,不卑不亢地问道: “敢问澜枫剑尊购买手中这千面狐的内丹可曾有过预约?” “未曾。” 澜枫剑尊也是耿直,回答间丝毫不拐弯抹角。 “那又试问,这万宝阁中的货物是不是皆可买卖?” 尹青待澜枫剑尊做出答复,又侧身朝着万宝阁小厮问道。 “是。” 万宝阁小厮顿时只觉得汗如雨下,一时间也只能如实作答。 “那为何,我和澜枫剑尊先来后到,我在这万宝阁中买不到千面狐的内丹,而澜枫剑尊就可以?难道这就是万宝阁的待客之道?” 尹青占得先机,言语间丝毫不留情面。 “这......这是在下疏忽,毕竟依照旧例,澜枫剑尊每月都会来取这些千面狐的内丹。因而未有将货物卖给少侠,还望少侠见谅。只要少侠不在外声张此事,在下愿意弥补少侠的损失,如何?” 万宝阁小厮也没有料到尹青如此的难缠。毕竟这澜枫剑尊是阁中贵客,人情往来间是有些行事里失了方寸,于理不合上不得台面。面对尹青的质问,他也只能想办法平息尹青的怒意。补偿损失事小,万宝阁声誉事大,不得不低声问道。 “哦?那贵阁又准备如何补偿于我呢?” 尹青倒也想看看万宝阁小厮会如何做,不由得接着问。 万宝阁小厮从尹青的脸上猜不出半点儿心思,心中暗叹了一声倒霉,咬咬牙忍痛说:“若是少侠能够消气,他日来买千面狐的内丹时可以半价购买,所产生的差价由在下补上,如何?” 尹青也不是咄咄逼人之辈,沉吟了一番,正要说话,却不料眼前的澜枫剑尊先行开口道:“小兄弟何必同他过于计较?这千面狐的内丹尽在本尊手中,若是想要,尽管来取便是。” “那就劳烦剑尊割爱了,不知道剑尊愿意多少枚灵金出一颗千面狐的内丹呢?”听澜枫剑尊如此提议,尹青当然是乐得愿意。毕竟这千面狐的内丹能早一日拿到,自己的安全就要稳妥几分。既然澜枫剑尊愿意割爱,尹青也不谦让,径直问价。 “本尊说的是取,不是卖。小兄弟,若是有身手够胆量,就凭本事来剑尊府中取这千面狐的内丹。不然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哈哈哈哈哈!” 澜枫剑尊说完,完全不理会被噎得目瞪口呆的尹青和一旁左右为难的小厮,转身大步离去。 “你!” 尹青没想到自己被澜枫剑尊摆了一道,心中怒意勃发就要动身上前追去,却被一旁的小厮连忙拦住。 “少侠息怒啊!您千万别意气用事,这澜枫剑尊可是微尘剑派中十二剑尊里排名第七的存在,在这永宁府中掌管微尘剑派一应事务。平日里也是个古道热心肠的汉子,不过是性子傲了些,方才也不是有意冒犯。您若是这样贸然前去,必然讨不到好处,只会白白增添不必要的伤亡。要不您留下您的住址,若是这千面狐的内丹到货了,在下第一时间来通知您如何?” 听万宝阁小厮这么一说,尹青也自知自己与澜枫剑尊有所差距,顺坡下驴地点了点头,留下住址后独自回到鸿蒙学宫驻地中。 偌大的天朗气清殿中,如今只有尹青一人。 “唉,不知道氿师兄他们何时才能从幽魂泉中脱困。”尹青叹了一口气,又走到殿中供奉的初代掌教画卷面前,拈香祝愿:初代掌教前辈在上,求您庇护霜儿妹妹、程瑀大哥、涂狄、涂霜兄妹俩,以及去幽魂泉中抛头颅,洒热血的鸿蒙学宫诸位师兄们!不肖弟子尹青敬上。尹青接着拜了三拜,恭恭敬敬地将香敬放在香炉中。缭绕的雾气中,画卷隐约见似乎有了些变化。 尹青一连在鸿蒙学宫驻地中呆了几日,也没有得到万宝阁小厮传来的消息,心中不免有些急切起来。毕竟无名道人交代自己的事情一件更比一件难,怎么能够在第一步就被绊住了手脚。 又过了几日,依旧没有收到万宝阁半点消息的尹青只能决定独自前去剑尊府中看看。 “请问这位老丈,你可知道剑尊府怎么走?” 出了门的尹青才愕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澜枫剑尊的剑尊府在什么地方,只能够试着询问一番周边的路人。 “剑尊府啊,这永宁府中不知道的人还真不多见呐。平日里澜枫剑尊经常开门切磋,广邀来往之士,听说胜多败少,端的是不凡呐。你沿着这条路走,走到分岔处再朝左走,看见最大的那个院子就是剑尊府。” 听完老丈的话,尹青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紧张,但更多还是莫名的兴奋。那种以弱迎强的感觉,让人止不住地血脉贲张。这永宁府中随便询问一个人都知道澜枫剑尊的府邸所在,可见他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此番拜访变得越发有意思起来。 沿着老丈指引的方向,尹青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剑尊府。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剑尊府说是府,一眼望去却只有一个院子。院子很大,栽种满了许多株茂盛的竹群,三三两两地在一起,错落有致。而竹群之中虚掩着一座竹屋,看样子就是澜枫剑尊的居所了。 “澜枫剑尊可在府中?晚辈尹青今日前来拜访。” 毕竟对方是成名已久的前辈,尹青也是将礼仪做足,不可失了礼数。 “小兄弟今日前来,是代表鸿蒙学宫呢?还是代表你个人呢?” 澜枫剑尊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问出了一个令尹青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的问题。 “晚辈困惑,还请澜枫剑尊解之。若是代表鸿蒙学宫而来当如何?若是代表个人而来又当如何?” 尹青站在剑尊府外,也是不急着入内,静候这澜枫剑尊的回答。 “若是小兄弟代表鸿蒙学宫而来,本尊自当闭门谢客,教氿真人来才是正途。若是小兄弟代表个人而来,就请径自入府,来院中一叙!” “这澜枫剑尊倒是有点儿意思,心思缜密丝毫不像外表那般粗犷,这‘四府’在永宁府中的掌事果然都不是好相与之辈!”尹青心中暗想,随即昂首阔步迈入剑尊府中。 既入院中,尹青眼中的天地陡然都被漫天的竹影所遮蔽。 三三两两的竹群在阵阵微风中发出“瑟瑟”之音,就在尹青愣神的片刻之际,片片竹叶从不同的角度肃杀袭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澜枫剑尊口中朗声吟诵,抑扬顿挫间伴随着的是阵阵敲击竹节的声音。一时间,竹叶伴随着音律的起伏成阵,剑意盎然,生生不息。 尹青沉醉在了澜枫剑尊这份充满孤傲的剑意之中。竹也好,音也罢,透过剑意,尹青仿佛能够感受的到一名提剑侠士面对众敌,一击皆斩的强大信念。与尹青自己的剑意不同,与尹青在幽魂泉中领悟的濮凡剑意也不同,这是属于澜枫剑尊自己的剑心,他独有的剑道! 面对呼啸而来的竹叶与起伏的音律,像是引出了尹青的回忆一般。尹青缓缓地抽出负在背上的阔剑插入身前的土地中,双眼紧闭不断回忆自己在鸿蒙学宫入学试炼中那份对于剑的感觉,那份共鸣。 “是了!薪火相传的守护!” 半刃残屑终作古,一片赤诚种剑心!刹那间,尹青整个人都被剑意包裹,这个瞬间让澜枫剑尊都不敢小觑。这和灵力无关,和修为无关,这就是纯粹对于剑的理解,对于剑的感悟。 剑心层次的交锋,只能用剑心来对付剑心!即使尹青的剑心还略显稚嫩。 “轰!” 两股剑意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了一起,杀伐果断的孤傲与至死不渝的守护双双化作狂暴的气浪以尹青为中心迅速地扩散开,摧枯拉朽地朝着四周撕扯着。 “不是鸿蒙学宫的剑意!有点意思,没想到这小兄弟小小年纪就种了剑心,修出了自己的剑意。日后可真是不可限量啊!”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九十七章 剑尊的剑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待到气浪散尽后,原本幽静的竹苑到处都是折断的竹枝,破损飘零的竹叶。而此时的尹青才毫无遮拦地看见了坐在竹屋前的澜枫剑尊。 顺着尹青的目光看去,澜枫剑尊此刻并没有像那日在万宝阁中一样身着甲衣,而是随意地穿着一件宽松寻常的麻布短衫。结实的胸膛也袒露在外边,可以看到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赤脚而立的他手上拿着两根长短各异的竹节,看样子方才就是用此物和声来对自己进行试探。 “澜枫剑尊好生雅致!这原本如诗如画的庭院因为晚辈的来访而毁于一旦,倒让尹青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尹青毕竟是有求于人,言语间也比较拿捏分寸,生怕让澜枫剑尊有所不喜。 澜枫剑尊闻言放下手中的竹节,淡淡地笑了笑,说:“常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本尊原本还不信,如今看来,眼前当真是有一位少年英杰。”随即话锋一转,略带审视的意味,似笑非笑地问尹青道:“小兄弟此次前来,还是为那千面狐的内丹吧?” “正是,尹青还望澜枫剑尊割爱,日后剑尊若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只要但行正道,尹青绝不推辞。” 澜枫剑尊既然已经将话直接了当挑明了,尹青也不作伪,抱拳直说。 澜枫剑尊拾起一支三尺来长的细竹,打量了一番甚是满意,不紧不慢地用手将上边无关紧要的枝叶清理:“那你可知道本尊为何需要如此多的千面狐的内丹?” “晚辈不知。” 没想到会有此问的尹青愣在当场,片刻之后摇了摇头,只能如实回答。 “这千面狐的内丹可以惑人心神,让人陷入到自己的心魔之中。然而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本尊发现以这千面狐的内丹来磨砺自己的剑心最好不过。相见即是有缘,况且是小兄弟这般的少年英杰?若是小兄弟诚心想要一颗千面狐的内丹,咱们不如交换一番,姑且充当一回本尊的试剑石,如何?” 澜枫剑尊手中的细竹已然是清理完毕,光滑的竹节斜指着尹青没有丝毫的不妥。遥遥看去,澜枫剑尊手中犹如握着一柄青色长剑。 “既然澜枫剑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那尹青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尹青有样学样地从地上拾起一枝细竹,三两下地清理了一番,应战道。 “请!” “请!” 片刻的寒暄之后,院中一时间寂静无声,只见一位麻布短衫的中年赤脚男子和束发黑袍的少年各执一枝细竹,对立而视。像是在专注地寻找对方的破绽,也像是在不断地暗自蓄力,准备雷霆一击。 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尹青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仰望着一座不断升高的山峰。澜枫剑尊气势不断聚集,如山般愈发沉重地压来,而他本身却又不动如山般稳重,丝毫没有破绽可寻。这让此时此刻的尹青不得不酝酿出剑。因为他知道,如果拖延的时间越久,自己可能连出剑的勇气都会在这股山一般的气势下消磨殆尽,直接败下阵来。 “看剑!” 尹青动了!毫无保留的一剑。十步的距离,细竹似游龙探头,轻盈而凌冽,甚至连带起的破空声都还未响尽,细竹就已经刺到了澜枫剑尊的身前。 “来得好!” 澜枫剑尊面对尹青这一剑不躲不避,甚至执剑正面迎了上去。和尹青的直刺所不同,澜枫剑尊的细竹轻轻地上撩顺势一格,只这一个动作就封住了尹青细竹的所有去路,甚至逼得他不得不变招回救。尹青急忙闪身一让,堪堪躲过了澜枫剑尊似缓实快的细竹。澜枫剑尊也不追击,立于原地,像是在等待尹青发起下一轮攻势。 此时的两人皆是没有动用灵力,只单纯地靠剑招来比试,就第一回合的交锋来看,尹青显然是没有澜枫剑尊那般老道。 第一轮的试探过后,尹青也知道了自己同澜枫剑尊的差距所在。经验这种东西只能在不断的实战中打磨,而此刻的自己若是想要同澜枫剑尊一战,就得扬长避短才行。思来想去,只有冲虚法中的一心二用可以派上用场! 尹青用脚一踏,将一旁散落的竹节悉数震起,随即射向澜枫剑尊。自己则紧跟着漫天的竹节身后,伺机而动。 “呯!呯!呯!” 澜枫剑尊似乎早已将尹青的手段了然于胸,闲庭信步地在漫天的竹节中穿梭,手中的细竹来回拨弄,轻而易举地就将射杀而来的竹节弹开,神色间甚是从容不迫。 “噌!” 半空中的尹青手握细竹同澜枫剑尊手里的细竹发生碰撞,两人此时相互角力,近乎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就是现在!尹青趁着这个拼斗的间隙,背在身后的左手蓦然刺出。手中赫然也有一枝细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近在咫尺的澜枫剑尊。 “嘭!” 自以为得手的尹青被澜枫剑尊一脚踹的倒飞出去,一连撞断了好几棵仅存的竹枝才止住身形,踉跄着站了起来。 “呼!” 尹青吐了一口胸中的郁气,脑海中快速地回想刚才两人过招的瞬间。明明澜枫剑尊事先没有任何的察觉,为何就能在自己左手出剑的电光火石之间同时扭转身形,随即一脚将空中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自己踹了出去。 “小兄弟心中可是有疑问?” 站在原地的澜枫剑尊见尹青似乎有所疑惑,不由发问道。 “还请澜枫剑尊不吝赐教!” 能够及时地解除心中的困惑,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提升机会,尹青当然也乐得请教。 澜枫剑尊缓步而行,娓娓道来:“冲虚丹灵正法乃是鸿蒙学宫的独有法门,这冲虚法中便有这一心多用之法。然而鸿蒙学宫讲究的是以气驭剑,不似我微尘剑派以力驭剑之道。因而你这一心多用的法门,要御使飞剑才厉害,让人防不胜防。至于执剑而战么,终究还是差了些。” “以气驭剑在下倒是心中有数,澜枫前辈,那何为以力驭剑呢?” “就似这般!” 缓步而来的澜枫剑尊气势如虹,犹如同山岳般撞来,竹枝对着尹青当头劈下。一时间,尹青只觉得周遭的天地都暗了下来,只有眼前这一支青绿的竹影亮了起来。 “咔嚓!” 尹青手中的细竹应声而断!尹青右手弃竹,左手快速横挡,也是无法挽回颓势。 “铛!” 间不容发之时,尹青不得不向前弓身一侧,从身后将阔剑拔了出来,抵挡住澜枫剑尊势不可挡的细竹。细竹此刻哪里有半点竹的影子,甚至在阔剑上切出了一道细纹。 “以力驭剑,手中剑即是所有,无论是面对法门也好,战技也罢,都可以凭借手中剑一应抵之。我身即剑身,我道即剑道!” 澜枫剑尊的手中的细竹一剑快过一剑,带起的气劲将尹青的黑袍切割出道道豁口,露出云丝玉缕衣的道道华光。而尹青此刻只能不断地靠着阔剑苦苦抵挡。 “铛!铛!铛!铛!” 尹青已经分不清自己在片刻之中接了多少记澜枫剑尊的攻击,只觉得竹影似剑影,剑影弥天般连续快速地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此刻尹青只能且战且退,希望能够获得片刻喘息的机会。然而,澜枫剑尊的攻势如浪潮似的紧追不舍地涌来,让他只能憋气硬抗。 “咔!” 已经退到院边退无可退的尹青再一次抵剑硬接了澜枫剑尊一击,这柄从鸿蒙学宫陪伴尹青一年有余的阔剑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力道发出了一声哀鸣,龟裂开来! “今日就到这儿吧,小兄弟,咱们进屋一叙。” 没想到即将取胜的澜枫剑尊攻势戛然而止,留下一句话后舍了尹青转身而去。早已汗流浃背的尹青还呆呆地在原地保持着握剑格挡的姿势,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澜枫剑尊屋内陈设也是极为简陋,一张木几,几个蒲团,以及一个装满了竹简的壁柜。除此之外便再无一物,丝毫看不出来是永宁府中管理微尘剑派一应大小事务的掌事。 “卓儿,奉茶!” 澜枫剑尊盘腿坐下,招呼了一声。 这时,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年双手端着盛茶的托盘从里屋出来,近到身前,将茶分别递给了澜枫剑尊和尹青。 “师尊请用茶!” “这位师兄请用茶!” 尹青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估摸着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同时少年也在偷偷地打量着尹青。奉茶后的少年径自走到澜枫剑尊身后站定,对着尹青和善地笑了笑。 “小兄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劣徒,方卓。” 澜枫剑尊先是给尹青说着,随后侧过身子,又对着身后的方卓介绍道:“师尊对坐的这位是鸿蒙学宫的高徒,尹青。同你年纪相仿,却是实力不凡,称得上你唤一声师兄。” “微尘剑派方卓,见过尹青师兄!” 少年当着澜枫剑尊的面也是恭恭敬敬地朝着尹青抱拳行礼。 “在下不过只是鸿蒙学宫弃徒,当不得澜枫前辈如此称赞。尹青见过方卓师弟!” 双手还没缓过劲来犹在颤抖的尹青苦笑着回礼。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九十八章 允诺同行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本尊有些好奇,小兄弟你为何执意要这千面狐的内丹呢?” 澜枫剑尊从自己的灵台识海中取出一颗千面狐的内丹,推到尹青身前,有些好奇地问。 尹青拾起内丹,顿时只觉得浑身一颤,一阵冰凉后紧接着是一阵炽热。心中此时不断地升起各种千奇百怪的念头,若不是神魂之上的冲虚丹灵正法适时亮起,包裹住了他的神魂让他保持清明,他差点就沉沦在各种念头中,无法自拔。看样子这就是澜枫剑尊先前所说的心魔吧,暗道一身好险的尹青赶忙将千面狐的内丹放入到储物戒指当中,生怕自己再受到心魔的袭扰。 千面狐的内丹到手,尹青也是毫不隐瞒地将自己寻找此物的缘由说了出来:“澜枫前辈有所不知,尹青此举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早先时候我曾因为一些琐事得罪了玉宇楼和顾家,需要这千面狐内丹制成的面具来躲避这两方的袭杀。” 澜枫剑尊听尹青这么一说,点了点头,还是不解地道:“你跟随氿真人也是有些时日了,平日也在鸿蒙学宫驻地内。在这永宁府中,谁还敢来袭杀你不成?” 尹青颤巍巍地端起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嗓,接着说:“澜枫前辈,前些时日我们鸿蒙学宫举力前往幽魂泉中剿灭魔物,没想到尽皆受困于此,就只有我一人侥幸逃了出来。而此次我受命出行寻找破解之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尹青也没有对着澜枫剑尊全盘托出,真真假假地说道。 “唔,据本尊所知,有这等妙用的面具好像只有乾心阁的天一散人才能炼制吧?难不成小兄弟要先去寻这天一散人?”澜枫剑尊不疑有他,只是点出了尹青此行的关键之处,就在乾心阁的天一散人身上。 “不错!晚辈确有此意,决定先行寻到天一散人前辈,再做其他打算。倒不知澜枫前辈可否知晓这天一前辈的些许消息?” “这乾心阁虽然也是‘四府’之一,可门下天一散人却是个异类。他修为绝高,行事亦正亦邪,常人也奈何他不得,向来是行踪飘忽不定。前段时间有消息,说在桑阳谷见过他,也不知道是否属实。” 澜枫剑尊回想了一番,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报讲给尹青听。 “桑阳谷?......这桑阳谷是在何地......我跟着氿师兄在永宁府这些日子里,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桑阳谷这个地方......” 听完澜枫剑尊的话尹青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喃喃自语了一番。“桑阳谷”这个地名绝对是第一次听到,不然自己肯定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哈哈哈哈,这桑阳谷不在这片大陆上,小兄弟看来还没出过这通微大陆吧?”见尹青这副模样,澜枫剑尊一下就明白了过来,笑着说。 “是啊,尹青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去过。见的世面少了,倒让澜枫前辈见笑了。”尹青被澜枫剑尊一口道破,也是有些脸红,略显羞赧地说道。 澜枫剑尊一口将身前的茶饮尽,反而饶有兴趣地说:“无妨无妨!这桑阳谷就在我微尘剑派所在的南域延戎大陆上。若是小兄弟决定前去,本尊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小兄弟能够答应。” “原来是这样,若是这天一散人在这桑阳谷中,晚辈定然是要前去拜访的。倒是不知道澜枫前辈有何事需要我尹青出力?前辈赠内丹之恩在前,但能完成尹青定然不会推辞。” 尹青站起身来,朝着澜枫剑尊行了一礼,表明自己的态度。 “小兄弟倒也是爽快,本尊没有看错人!”澜枫剑尊示意尹青坐下,侧身指了指身后的方卓又接着说:“主要还是因为我这个徒儿。他已经快到了加冠礼的岁数,按照我微尘剑派的规矩,凡是门下弟子加冠之时都应该回去造册录名。现在各处的星坛不知道是何缘由被中庭封闭,要想回微尘剑派要么是御气飞回去,要么就是乘坐星梭回去,而这两种方式都得跨过无尽之海。本尊受命执掌这微尘剑派在永宁府中的一应事务,自然是脱不开身,可又担心我这徒儿独自回去。因此,想拜托小兄弟同我这徒儿结伴而行,共同回去,不知道小兄弟意下如何?”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要澜枫前辈和方师弟不嫌弃,尹青自当同去。”听完澜枫剑尊的请求,尹青毫不犹豫地允诺了下来。 倒是澜枫剑尊身后的方卓嘟囔着嘴,小声地说道:“师尊!我这么大的人了,何须劳烦尹师兄呢?我自己也能回去。” “这件事由师尊做主,哪儿轮的上你个小鬼头插话?一会去屋外练习挥剑一万次,没有练完今天不许休息!” 澜枫剑尊听了方卓的话,扭过头去,板着一张脸对他呵斥道。 “啊?一万次!这么多,师尊你就饶了我吧!上次我打翻了剑坛也才挥剑八千此,就这样练完后两天之内手都无力抬起。这次就要挥剑一万次,那徒儿岂不是还没出门就不行了......” 面对澜枫剑尊的责罚,方卓苦着脸央求道,看那模样真的是要多惨有多惨。 “别磨蹭了,快去!” 澜枫剑尊显然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根本就不为方卓所动。见自己的师尊似乎真的有些恼怒,方卓连忙闭嘴,只能无奈地鞠了一躬,径直去屋外练习挥剑。 待到方卓的身影消失在屋内,澜枫剑尊的脸色才逐渐缓和了下来,对着尹青说道:“我这个徒儿,自幼就跟随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半步。虽说不成大器,但也算得上小有所成。本尊一向拿他当亲儿子一般看待,没想到如此失礼,还望小兄弟不要见怪。”澜枫剑尊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提起方卓时脸上却是满脸的骄傲,想必这就是为人父母的都觉得自己的孩子优秀吧。毕竟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澜枫前辈哪里的话,方卓师弟如此年纪就已经凝神期圆满,尹青这般年纪时可没有如此修为。此次一路上,尹青自当护得方卓师弟周全,还请澜枫前辈放心。”尹青也看出这方卓是澜枫剑尊的心头肉,能够将其托付给自己,可见澜枫剑尊对自己是颇为信任,自然此时理该有所回应才对。 “那小兄弟准备何时动身?” “三日之后吧,不知道澜枫剑尊意下如何?” “也好,那三日之后本尊在此静候小兄弟!”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同澜枫剑尊约好了动身时间后,尹青起身离去,看着屋外叫苦不迭的方卓一遍又一遍地挥着剑,笑了笑。 “这就是鸿蒙学宫所挑选的应劫之人吧,看样子一泽道兄的眼光倒是不错。这灾祸已起,大劫将至,卓儿跟着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澜枫剑尊望着尹青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盘算着,看样子对很多事情都知之甚多,甚至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独自回到鸿蒙学宫驻地的尹青不由苦笑,因为此时此刻的他才想起自己的阔剑在同澜枫剑尊的比拼中龟裂开来,看样子是不能用了。对于尹青来说,光有飞剑是不够的。虽说他学的是鸿蒙学宫最为正统的以气驭剑之法,可毕竟他在刺羽军中呆了那么久,又受到了困老头儿的启蒙,自然心中也是有一些以力驭剑的倾向。 “看来这三天内还要去弄一把趁手的阔剑才行,不然就这么空着手行万里路,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尹青心中做好决定,手上也没闲着,将已经龟裂的阔剑好好地摆放在屋中,毕竟这把剑也见证了他的成长。 次日一早,尹青就来到了万宝阁中,准备挑选一把趁手的阔剑。 “少侠您今天可真是赶了个早,有何需求您尽管吩咐。”万宝阁小厮经历了上次的事,被尹青抓住了把柄,此时显得无比的殷勤。 “我想购买一柄趁手的阔剑,可有什么推荐的吗?”尹青也是开门见山,朝着万宝阁小厮比划道。 万宝阁小厮没想到尹青竟然会提出这种需求,一时间有些为难地说:“少侠,您说的这种剑通常都是军中的制式装备。往往都是凡品,一般来讲很少有灵品的阔剑,要不您在看看别的?” “我看你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故意刁难于我,是吧?千面狐内丹的消息也一直没有,我今日上门选剑,还是没有,你说说到底是何道理?如此这般,这万宝阁如何担得起万宝二字?”尹青没有想到来这万宝阁中竟然接连碰壁,一时间话说的重了些。 “少侠您多虑了,您要的这种阔剑是真的不常见!”万宝阁小厮战战兢兢地回答,生怕引起尹青的误会。 “这位少侠好大的口气,我万宝阁既然能够挂出万宝的招牌,那就有这个底气!少侠不妨说给我听听,到底是所要何方稀罕物件儿?” 这时,从楼上传来一道温润随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 “不知道阁下是?”尹青没想到此刻竟有人搭话,朗声问到。 “永宁府万宝阁管事,郑乾!”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九十九章 元皓阔剑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马褂略显富态的老者出现在万宝阁小厮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下去。 “掌事!” 万宝阁小厮给这位名叫郑乾的老者行了一礼,随即很是恭敬地退下。 郑乾望着眼前英姿勃发、束发黑袍的尹青,拱了拱手不愠不火地说:“四方来者皆是客,老朽本不应该搅了贵客的雅兴,奈何小友口出狂言,有污我万宝阁声誉。如此这般,就要与小友说道说道。” 自从进阶化气期后的尹青对于灵力、气机的感应也是强了不少。眼前的这名老者虽然没有澜枫剑尊那般深不可测的实力,可也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抗衡的,估摸着他的修为应该在神照中期左右。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尹青此时也知道进退,说话间语气也是软了几分:“倒是尹青考虑不周,有些出言不逊了。郑掌事急着现身,可是要怪罪于我?” “怪罪倒是不敢。毕竟我万宝阁是做的开门买卖,若是为难小友日后传出去岂不是闹笑话?既然小友有所要求,这做小的办不到,那就只能轮到我这个做老的来办了。若是我这个老的也办不到,老朽自当上禀中庭总阁,不让小友小觑我万宝阁才是。”郑乾紧了紧指上的指环,充满底气地说。 “我此次前来,需要一柄趁手的阔剑,不知道郑掌事能否满足?” 说着,尹青将龟裂的阔剑模样比划了一番,告诉郑乾自己心中所想。 “剑长及胸,剑身平直是为正气,剑刃狭长是为锐气。心正御剑,锐不可当。小友所求这剑的样式确实是少见,实属不错。如此要求,也怪不得老朽手下的人感到为难。当下库存中没有供小友挑选的成品,那今日老朽就亲自为小友炼制此剑,如何?” “那自然是极好的!” 听完郑乾的话,尹青没想到眼前这个掌事竟然愿意给自己炼制一柄合乎心意的阔剑,甚是欢喜地说。 还没等尹青高兴的劲儿过去,郑乾就紧接着泼了一瓢冷水,道:“此次炼制算我万宝阁赔礼,便不额外收取费用了。可这炼制的材料可是得小友自己准备才行。” “那需要些何种材料呢?” 尹青一时间有些头大,毕竟自己此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法器的炼制,不由发问道。 “天灵地宝,晶石灵矿皆可炼制,至于炼制出来的法器孰优孰劣,更多的还是取决于用材的珍稀程度。”郑乾也发现了尹青对于法器的炼制这方面一窍不通,粗略地解释着说。 尹青点了点头,一时间陷入了沉思:自己现如今去哪儿弄这天灵地宝、晶石灵矿呢?两日过后就到了和澜枫剑尊约定出发的日子,可这能够获得一柄合乎心意的阔剑也是机不可失,这可如何是好?唉,对了,不知道如是这般施为的话,是否能成。 “请问郑掌事,若是我现如今手里没有这么多的材料,可以熔炼成品法器来炼制这柄剑吗?”心念一转间有了想法,尹青脱口而出地问到。 “自然是可以的,但有一点,这法器熔炼过后再进行炼制,可不能保证它的品阶是否能达到原有的层次,小友可要考虑清楚。” 郑乾点了点头,显而易见,尹青的试问也并没有超出他的料想。 尹青从储物戒指中将当时从顾逸麟手中夺来的元磁扣拿了出来,递给郑乾,说:“那就请郑掌事帮忙炼制吧。” “且随我来。” 郑乾看了一眼元磁扣,示意尹青跟上他。尹青心中也是对炼制法器充满了好奇,一路尾随着郑乾穿过一排楼阁,沿着石阶逐级而下。 随着尹青的不断下探,周遭的温度也开始逐渐高了起来,两侧的石壁一片焦黑,看样子应该是经过了常年高温炙烤而形成。 过了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万宝阁靠近地心的静室外。尹青只见郑乾连续打出数道灵符,“轰”的一声过后,石门洞开,露出了静室的全貌。 静室内侧不大,其间几根粗壮的铁索勾连着一方铜炉。铜炉上雕有朱雀灵纹,阵阵灵力波动之间,所有的热浪皆出自于此。此外,静室的一侧还堆叠了一些尹青叫不出名字的各种晶石灵矿,看样子应该是平时所用的炼制材料。 “此处就是我万宝阁在永宁府中炼制法器的地方了,小友请在此静候。” 郑乾将尹青领进静室,独自拿着元磁扣缓步朝铜炉走去。 尹青也不做声,默默地站在一旁看郑乾如何施为。 “这件法器原本不是小友之物吧?” 郑乾抚过元磁扣,突然开口问到。 “郑掌事真是好眼力,这件法器乃是我从仇家手中夺来。一直都没来得及将它的神魂印记抹去,此番倒是劳烦掌事了。”被郑乾发现了元磁扣的来历,尹青也丝毫不慌张,不紧不慢地说。 “好说,这倒不难办。老朽只是随口一问,毕竟这法器的波动和小友气机来看并不吻合。” 郑乾双手一抖,体内的灵力朝着元磁扣涌动,随即一扯一捏,元磁扣上的神魂印记就被抹去。看这熟练的样子,不下做过千百遍。 接着郑乾一手用灵力包裹住元磁扣,一手用灵力将铜炉的炉盖揭开,然后将元磁扣置于炉上。头一回经历的尹青只觉得此时更加地炙热,而元磁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成一团金光,逐渐没有了元磁扣的痕迹。 见元磁扣熔炼已经到了差不多的火候,郑乾取出金光的同时收回了撑住炉盖的灵力。 “哐!” 炉盖砸下,发出一声巨响。而此时元磁扣所化的金光在郑乾的双手间盘旋。渐渐地,金光在不断地变化着,静室一旁的晶石灵矿也被郑乾一手摄了过来。只见郑乾张口一喷,一股灵力将空中的晶石灵矿包裹,震成碎片和无数的晶粒混入到这团金光之中。 “喝!” 随着一声巨喝,郑乾的十指灵活无比,元磁扣熔炼而成的金光在他的手下被敲击的叮叮当当作响。在尹青的注视下逐渐呈现出了剑的雏形,那是一柄完全按照尹青要求炼制的阔剑,剑长及胸,剑身平直。在晶石灵矿的加入下不断凝实,金色的剑身上布满银纹。 “快将你的灵血注入!” 就在炼制的最紧要关头,郑乾一声暴喝,提醒着一旁专注观看的尹青。 “滋滋!” 只见尹青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在左掌掌心一划,灵血朝着剑身飘去。两相接触下,发出了滚烫的声音,此刻的尹青只觉得眼前的这柄剑同自己有了一丝微妙的血脉感应。 剑身既成,郑乾开始在空中绘制阵纹。交错纵横的阵纹在空中浮动着,看的尹青有些眼花缭乱。随着郑乾手中灵诀的快速变化,空中的阵纹在不断地被压缩,然后被嵌刻在剑身。一道,两道,三道!就在郑乾勾连第三道阵纹的时候,剑身发出一阵颤动随即不断地哀鸣,看样子是无法承受三道阵纹的威能,郑乾不得不就此停手。 “嗡!” 郑乾轻弹剑身,阔剑发出一声清吟,金银相间的剑身上随即有淡淡的光晕闪烁。阵纹相互勾连,道则在此中流转,狭长的剑刃泛着冷冽寒光,正是尹青心中的模样。 “还行,算得上灵品二阶中的极品了,只可惜差那么一丁点儿,小友可还满意?” 郑乾打量了一番自己新炼制的这把剑显得有些惋惜,随即抛给尹青让他自己看看如何。 接过剑的尹青满眼都是欢喜,能够将自己用不上的元磁扣熔炼成一柄灵品二阶的阔剑就已经很是满意了。没想到这剑无论是从外形来看,还是从趁手程度来看,都如此合乎自己的心意。 “哗!” 尹青把玩一番,只觉得此剑甚至要比那柄凡品的阔剑还要轻上那么一些。随手这么一挥,竟然有一道原本属于元磁扣的黏着之力呼啸而出,撞在静室的石壁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 “多谢掌事前辈赐剑!” 将剑负于身后,尹青朝着郑乾行了一礼,由衷地谢道。忽然间,似乎又想到一茬,于是接着说:“还劳请前辈为此剑赐名。” 郑乾略微沉吟了一番,娓娓说道:“正所谓元者,善之长,故从一。又因此剑剑身为金色,其间有银纹,可谓之皓。作为你的第一柄灵品炼制法器,就唤做元皓剑吧。” “元皓剑?好名字!尹青在此谢过!” 待尹青从万宝阁的地下静室中出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了。显然他自己也没料到观看这元皓剑的炼制,时辰竟然会不知不觉地过得如此之快。幸好没有耽误和澜枫剑尊间的约定,尹青暗自庆幸的想。 次日一大早,一切都准备妥帖的尹青背负元皓剑在澜枫剑尊的院中等候。不多时,就见澜枫剑尊领着方卓出来,抱拳对着尹青说道:“一路上,卓儿就劳烦小兄弟照料了,澜枫在此谢过。” “定不负澜枫前辈所托!”尹青也是抱拳还礼。 澜枫剑尊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地对着身后的方卓叮嘱:“此去一路上切不可自己拿主意,多听听你尹师兄的意见,知道了吗?” “知道啦!师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方卓也听出了澜枫剑尊的关心,笑着回应道。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章 方卓的成长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和方卓两人拜别了澜枫剑尊后,一路朝着永辉港前行。 两人出了永宁府,尹青祭出岁鹄剑正准备朝着永辉港的方向御剑而起,才发现身旁的方卓还站在原地,一脸呆呆地看着自己。 “方师弟怎么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速速启程。难不成你有什么东西拉下了?” 尹青也没多想,随口问道。然而方卓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解释说道:“那个......我不会以气驭剑之法,不能像尹师兄这般灵动飘逸。我们微尘剑派只能够到了神照期修出护体罡气后,才能踏气而行。” 尹青听完心中大呼上当!只觉得被澜枫剑尊摆了一道。难怪这澜枫剑尊千叮咛万嘱咐地要自己照料好这方卓,原来是方卓根本就不能像自己一般御剑而行。可自己御剑而行又没有那份将他捎带上的实力,看这样子只能同方卓一起徒步行至永辉港了,想到这里尹青不由得苦笑着说:“那咱们走吧......” 方卓第一次离开澜枫剑尊身边,看着外边广阔的世界,眉眼间全是欣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尹青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就这样,束发黑袍的尹青带着一身玄甲的方卓踏上了旅途。 “尹师兄你快看,那儿有一只妖兽,要不我们伸张正义将它杀了吧。”尹青顺着方卓指的方向看去,一头半人来高毫无攻击性的独角驼在不远处悠闲地吃着草,人畜无害地徘徊着。 尹青一把拉住正要上前的方卓,对着他摇了摇头。 ...... “呔!哪里来的贼人。敢欺负这个小姑娘,看小爷我今天我不将你打个半死!”方卓揪着一个中年汉子抬手便打,一时间就打的对方满脸是血,叫苦不迭。 “呜呜呜!”一旁的小姑娘不知道是被这个中年汉子吓住,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血腥的场面,捂着脸哭个不停。 “还有没有王法了!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我教训自家闺女关你什么事儿?哎呦,我的牙!”中年汉子终于逮着一个机会大声地吼道,惊得方卓连忙松手,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位大哥不好意思啊,我这师弟没出过远门,误会了,误会了!您的损失在下来赔付。”闻声而来的尹青对着中年汉子连连作揖,赔着不是,又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不少钱财才平息了对方的怒火。方卓站在尹青身后默不作声的低着头,显然也是十分的不好意思。 “好好管管你这师弟吧!毛都没长齐就出来学别人英雄救美!真是晦气!颖儿咱们走。”中年汉子又是狠狠地数落了两人一番,拉着小姑娘一瘸一拐地走了。 “方——卓!” 打发走了父女两后,尹青终于忍不住地拉长了声音,黑着脸叫道。 “在呢!在呢!尹师兄有何吩咐?是不是想吃东西了?卓儿立刻就去帮你买!” 方卓嘻嘻一笑,似乎也感受到了尹青的怒意,不愿意触这个霉头。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你给我站住!” 一路上但凡过处,皆被方卓闹得鸡犬不宁,此时的尹青也决定和方卓好好说道说道。岁鹄剑“咻”的一声就拦住了方卓的去路,逼得他不得不转身看着尹青,讪讪地说:“尹师兄有话好好说嘛,干嘛对自己人还这么舞枪弄棒的,传出去多不好,是吧?”眼眸中满是狡黠,看的尹青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自己说说你这一路上惹了多少麻烦?王大娘家生蛋的鸡被你烤来吃了;李大爷家辛苦栽种的果树被你摘光了果子拿去给路人解渴;王家大哥头天好不容易打了一口井,没想到你第二天去给别人填上,还给别人说注意安全!还有......”尹青掰着指头一件件地说给方卓听,看这副模样每一件事都深深地印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方卓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略显尴尬地说:“那我也是好心嘛,哪知道总是好心办坏事儿,他们又不说清楚。我也想像师尊那般做一个行侠仗义、顶天立地的汉子嘛!”说着,方卓似乎也想起了这些时日里,好像自己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大家的夸赞,全是数落和谩骂。一跺脚,委屈地蹲了下去,不禁暗叹这外边的世界怎么和自己心中的完全不一样呢。 见方卓这般委屈模样,尹青也不忍心再数落下去,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尹青和方卓两人一个站在那边,一个蹲在这边,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过了半晌,还是尹青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方师弟,师兄也知道你是好心,可是这世间事啊并不是你眼中所看的那般,非黑即白。很多的时候,遇到事情要多在心中想一想,不要冲动,盲目地出手。” “可尹师兄你也知道,很多时机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若是不出手果断,机会白白溜走了那可怎么办?”方卓嘟囔着嘴,疑惑地问。 “这就考验你自己的取舍了呀,日后你多在外走动些时日自然就明白了。操之过急,反而是修行中的大忌,这也是师兄的切身体会。”尹青看着不远处的方卓,满眼都是自己曾经的影子。若不是一泽掌教让我清扫了后山上那么多阶的石梯磨练了性子,自己也可能还是这般少年心性吧,说不定还更为偏执。 “那师兄......”方卓刚想说话,却被尹青闪身而来一把捂住了嘴,示意他噤声,随即将他拉到了一旁躲藏起来。 此时两个满脸胡渣、神色凶狠的恶汉各自扛着一把劈山刀,鬼鬼祟祟地从两人刚才呆的地方走过,从身形步伐来看,竟然有锻骨期的修为。 两人一边走一边相互交谈着,身形纤瘦的那个先行开口道:“三哥,咱们修炼了二哥给咱们的功法,现在真的力气见长啊。我感觉我能一拳打碎一块儿石头!” 在他一旁身形壮硕的汉子哈哈一笑,满脸的横肉都在颤抖:“你别说,老大,不对,是二哥可真有眼力!竟然直接把头把交椅让给了老大,不然哪儿有咱们的好日子?说不定我们还像当初那般在山沟里苦哈哈的过穷日子呢。” “可这老大要求咱们去找那什么灵族血脉,还说是个娘们儿,这茫茫人海上哪儿找去啊?”纤瘦的汉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垮,苦恼地说。 壮硕恶汉拍了拍他的背,略带嫌弃地说道:“四弟,你脑子这个时候怎么还没有哥哥我脑子好使?咱们先快活着,这老大要是问起来,咱就说没找到不就行了嘛。你看前面这个村子,今晚上咱哥俩儿就好好乐呵乐呵,别想那么多!这活着嘛,就是要享受才是!” “还是三哥有想法,今晚上进了村子好东西您先挑,算我这个做弟弟的孝顺您的!”纤瘦男子受到了壮硕汉子的启发,也是猥琐地笑了笑,满口的金牙闪着光,老远都能看见。 躲在一旁听得真切的尹青拍了拍方卓,示意他去将这两个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汉子收拾了。 没有了尹青的阻拦,早就跃跃欲试的方卓毫无二话,纵身而起犹如下山猛虎,出水蛟龙,身形腾挪间就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两个贼汉子给小爷我站着!今天小爷就替天行道,叫你二人知道厉害!”方卓叉着腰,大声喝道,满脸的兴奋。 还在一旁没有现身的尹青以手扶额,苦笑了一番,心中暗叹:这澜枫剑尊调教出来的师弟怎么身上一股匪气,若是寒轩大哥在这儿,应该和他合得来吧。 “哈哈哈哈!” 两个汉子见方卓拦住去路先是一愣,然后齐声大笑,看样子都快直不起身来。 “哪里来的臭虫?原来只是个乳臭未干小鬼,穿一身盔甲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本大爷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壮硕恶汉的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像是要看清楚方卓哪里来的胆子。满是不屑地对着方卓一阵奚落,然后又朝着身旁的纤瘦男子打趣说道:“四弟你看到了吗?这小鬼还要在咱们面前充好汉呢,今天咱哥俩儿可要好好伺候伺候这位少爷!” 纤瘦男子也是摩拳擦掌,阴恻恻地说:“三哥,要我估计,这个小鬼就是附近村子的孩子吧。恰好咱们将他绑了拿下,让他给咱哥俩儿指指道,进了村子顺便再向他们家里人要一波赎金!到时候当着他们家人的面撕票,想想都有趣!” “还是四弟玩儿的花样多,不过哥哥喜欢!就这么办!”壮硕恶汉显然也被纤瘦男子的说法激起了兴趣,手中大刀一横,指着方卓恶狠狠地道:“小鬼,自己乖乖儿地过来跪下受绑!不然等大爷我动起手来,那可要得受些皮肉之苦了!” “找死!” 方卓根本就没有想到眼前的两个汉子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反手抽出腰间的长剑,扑了过去!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零一章 千屠宗踪迹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望着眼前直扑而来的方卓,壮硕恶汉只觉得像是在看笑话一般。在他看来,这瘦不丁儿的小鬼头能有几斤几两?能和常年在刀口舔血的自己相提并论。 “呦呵!你这个小娃娃还敢在本大爷面前亮剑?今天就让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常年在外摸爬滚打的壮硕恶汉一手大刀舞的是虎虎生威,像是泼水一般密不透风。 “三哥,需要弟弟搭把手吗?”一旁的纤瘦汉子看了看方卓的步伐,似乎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眼前这小子不像是想象中的那般弱不禁风,反而行进之间颇有章法。 “哈哈哈,对付这毛头小子还需咱们两个人一起?传出去那不是叫人笑话。四弟你就在一旁给哥哥压阵,看我怎么收拾他!”壮硕恶汉显然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对自己的实力颇有信心。 方卓胸中也是憋着一口恶气,脸色也逐渐地变得冷酷,心中暗想:尹师兄可在一旁观战,这次要赢得干净利落才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交上了手。方卓对着壮硕恶汉就是一剑,不偏不倚地正好刺在他的手腕上。 “哐当!” 壮硕恶汉吃痛,鲜血顺着手臂向外流淌,也有喷洒在地上的,顿时到处都是血红。此时壮硕恶汉手中的劈山刀也因为受创而拿不稳当,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响。 “啊!” 还未等壮硕恶汉的惨叫声响起,方卓飘逸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剑花归剑入鞘。随即脚下用力一蹬,身子霎时拔地而起,凌空一脚重重地踹在壮硕恶汉的胸口,毫不留情地将其踢飞了出去。 “咔嚓!” “轰!” 先是一声清晰的胸骨断裂声,随后是壮硕恶汉被踢飞落地时撞击的声音。 “三哥!” 一旁压阵的纤瘦汉子根本都来不及反应。他哪里料想得到,自己五大三粗的三哥一个回合都不到,就被眼前这小鬼头踹的倒飞了出去,看上去凄惨无比,一时间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扑通!” 这个纤瘦汉子倒是个见风使舵的主,见方卓赢得如此的干净利落,自己心中七上八下地打起鼓来,难免未战先怯。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整个人都趴在地上,颤巍巍地喊:“方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还有如此的少年英雄,口出狂言多有得罪。小的该死!不,不,不,还求小爷饶我一命,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日后一定早晚一炷香,给小英雄日日祈福!” 方卓闻声看去,这跪倒伏地的纤瘦汉子磕头如捣蒜,不一会儿额前就一片通红,像是磕出血来了一般十分凄惨。心中难免有些不忍,于是准备上前将他扶起说话。 那纤瘦汉子伏在地上看似已经不做抵抗,可他躬身磕头间却是在暗中观察方卓的神情动作。见方卓有些放松警惕地走过来,隐隐间嘴角勾起一笑,将自己的内心世界暴露无遗。小鬼头终究是个小鬼头,马上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一步,两步,三步,毫无防备的方卓愈发的近了,就是现在!纤瘦汉子伏地蓄力,正准备一跃而起偷袭方卓的时候。突然间一只满含灵力的手搭在他的肩头,这手也不怎么用劲,但纤瘦汉子只觉得自己此时犹如被毒蛇盯住了一般,稍有异动就会小命呜呼。 “别乱动!” 这只手的主人,正是在一旁暗中观战的尹青。从他呆的那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这纤瘦汉子的所有神情变化,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出手了。 “何必劳烦尹师兄出手?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俩也是手到擒来,你看这个不就被师弟我吓住,应声而降了嘛。怎么样尹师兄,师弟我这次做的还可以吧?”方卓见了尹青,昂着头满脸的得意,像极了一个想要获得赞同的孩子。 看着方卓这副模样,尹青点了点头,笑道:“方师弟此次确实做的不错,就是这细枝末节的地方还要注意。你看,你现在这样毫无防备地来搀扶他,若是他趁机偷袭于你,那你岂不是就中了招?” “怎么可能,尹师兄你是没有看见他早就被我吓的两股战战,屁滚尿流了么,怎么还敢偷袭我?”方卓听了尹青的说辞,原本还有些开心,可听到后面不免嘟囔着嘴,发出质疑。 尹青也不多解释,手中一使劲,痛感瞬间就从纤瘦男子的肩头遍布全身,痛得他叫苦不迭。 “哎呦!这位爷您轻些,您再用力小的肩头恐怕就要被折断了!” “那我问你话,你得如实道来,不得有半点隐瞒。不然的话,那边躺着那个就是你的下场!” 对待这种恶棍,尹青显然也没有太多的好脸色,岁鹄剑嗡嗡地在身旁旋转,凌冽的剑光不断地给纤瘦汉子施加威压。见到尹青如此强势,纤瘦汉子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歪心思,一股脑儿地求饶。 “这位爷您尽管开口,但凡是小的知道的,保管一五一十地说给您听,只求您高抬贵手能给条活路!” “你们方才所说的那个灵族血脉是个女孩儿是怎么回事儿?”尹青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 纤瘦汉子没想到尹青一开口就向他打听如此机密的事,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一紧苦苦哀求着说:“这位爷,咱们能不能换一个问题,这个事儿是老大亲自交代下来的,小的怕告诉了您万一走漏了风声,回去吃不了兜着走。” “哼!那你不告诉我,就不怕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尹青见这人有些不识趣,不由威胁到。 纤瘦汉子听了尹青的话,转念一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横竖都死一死,现在说了反而能多活片刻。咬了咬牙,心中好像做出了选择,颤巍巍地说:“要想小的说也不是不可以,这位爷能否先放开,容小的先办完一件事儿?” 尹青也不怕这人耍花招,将手松开看他要做什么。只见纤瘦汉子连滚带爬地越过方卓,去捡起地上的劈山刀。 “你想干什么!” 方卓一惊,怒喝一声,警觉地反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 “您误会了!误会了!” 方卓的喝声吓的纤弱汉子一个趔趄,连忙将劈山刀的刀刃翻过来对着自己,朝着方卓作揖解释道。随后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重伤的壮硕恶汉身前,举着刀恶狠狠地说:“三哥,别怪我这个当弟弟的心狠手辣!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今日弟弟我想要活命,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要是把老大的消息说了,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只好委屈三哥你了,请你先行上路吧!” 被方卓踢得胸骨碎裂,重伤仰面躺倒在地上的壮硕汉子上气不接下气,艰难地呼吸着。原本看着纤瘦男子提刀而来,心中还一阵欢喜,心想得救了。哪曾想,竟然是来取自己性命的!一时间目眦尽裂,双眼瞪得像是铜铃般大,气的口中咳血一时呛住,只听见断断续续的模糊声音:“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平日......里......待你不薄,没想到竟然养出了你这个白眼儿狼!” “废话少说,刀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你便!要是我皱一下眉头,都算不得是个汉子!”倒在地上的壮硕汉子强提着一口气,一口血啐在纤瘦汉子的身上,吼出声来。 纤瘦汉子抹了抹脸上的血污,咒骂着:“你都伤成这样了,反正也活不了!我不过只是让你快些解脱!不识好歹的东西,你就是不会审时度势才会落得这般下场!”手中的劈山刀高高地扬起,寒光熠熠。 “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在黄泉路上先等着,你也坏事做尽,以为自己会有好下场?哈哈哈哈哈!” “噗!” 手起刀落间,壮硕汉子的血溅了纤瘦男子一身,那果断的模样看的一旁的方卓都呆了。 “晦气!” 纤瘦汉子丢了刀,将头在臂袖上擦了擦,一口唾沫吐在壮硕汉子的尸体上。随即起身一脸谄笑地朝着尹青小跑而来“扑通”跪下,拜道:“小的愿意说出前因后果,还望您放过小的。” “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尹青见了这纤瘦汉子的所作所为,只觉得心里越发的厌恶,淡淡地说道。 听尹青的语气有些低沉,纤瘦男子生怕尹青不高兴出手了结了自己的性命,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事情发生在七天之前,原本我三人是打家劫舍的强盗,这些年里手下也聚集了几十来号喽啰。可就在那天,有一个自称是千屠宗弟子的人独自来拜山头,一连打伤了我们手底下十几人。我们当时的老大也没过几招便被他降服,为了活命就将这头把交椅让给了他,他听说我们熟悉周边的情况,就传了我们一些简单的吐练之法,还给我们灵丹吃。至此之后,让我们在这附近打探什么灵族血脉,哪曾想今日里就撞见了两位,真是倒霉!不,不,不,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千屠宗,灵族血脉!无名道人料想的果然不错,这千屠宗当真在寻找灵族血脉。”尹青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之间,竟然能获得一番关于千屠宗的线索,于是接着问:“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灵族血脉就是个女子的?”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真的,上头传下话来就是这般说的。”纤瘦男子一脸的惶恐,生怕尹青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那你就带咱们去找你的老大,咱们当面问个清楚!”方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他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没等尹青开口就插话道。 “两位小爷,就饶过小的吧。这新老大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人,不是小的惜命,主要是怕二位力有不逮,万一受了伤反而不美。”纤瘦男子满口胡诌,深知自己泄露了秘密,自然是不能回去见老大的。 “那可由不得你!” 尹青此时也做出了决定。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零二章 寨中隐秘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方卓用一根灵力炼制的软绳将纤瘦汉子的手反捆在身后,绳的一头握在自己手中,紧了紧发现还算结实,说:“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等到了地方,小爷就将你放了。” 说话间,天空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不多时,整个天地都灰蒙蒙一片。 “方师弟,来披上!” 尹青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两件黑色的大氅,不知道是何物缝制,雨水滴落到上面就径自滑落开,一件给自己披上,一件递给了方卓。 走在前边没有大氅遮雨的纤瘦汉子可就惨了,被雨水淋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前边儿走着。三人走了估摸着约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怪石嶙峋的山脚下,山坡上的石头很大,大约有三人合抱般粗。尹青打眼望去,说道:“这一带看起来全是些乱石,地势如此险峻,雨天路滑还是当心些,免得生出事端。” 纤瘦汉子此时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着两人说道:“两位爷,要不你们就自行上去吧。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要是他们看见是我把二位带来的,我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这可不成,谁知道你是不是随便带了个地方!废话少说,等上去见了人,小爷就放了你。”方卓显然不给他半道溜走的机会,不容置疑地说。 忽然间,不远处的山上泛起一阵红光,随即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间。若不是尹青刚好看见,根本就察觉不了有这般变化。不由得疑惑问:“如此大的雨,树林间为何会泛起红光……奇怪,难不成有人在那里修炼?” 方卓说道:“尹师兄,这好办,咱们去看看不就行了。”他一抖手中的绳索,示意纤瘦汉子在前引路。尹青点了点头,道:“好,那咱们就去看看!”而走在前方的纤瘦汉子不动声色地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探了探头。 三人准备绕过前面山坡上的嶙峋怪石,直接向着红光泛起的地方行去。 “轰隆隆!” 刚接近山坡还来不及反应,只看见周遭的怪石快速滚动,夹杂着泥石雨水朝着三人从上而下地撞来。山坡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阻拦的巨石越滚越快,溅起的泥浆老高,远远望去,犹如一道道落下的陨石一般倾泻而来。剧烈的晃动让三人无暇顾及其他,只能不断地闪身躲避迎面撞下的巨石。 “啪!”方卓手中的绳索竟然被势大力沉的巨石压断,而纤瘦汉子此时却身形灵活地几个闪身间失去了踪影。 尹青此时也无暇顾及逃走的纤瘦汉子,面对不断砸下的巨石,祭起岁鹄剑大喝道:“方师弟,紧跟在我后面!”方卓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乖乖地躲在尹青身后大声说:“师兄,那个贼人跑了!他是不是知道这儿的奥秘,故意引诱我们来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上去再说!” 岁鹄剑凌冽的剑光来回穿梭,不断撞击在泄下的巨石两侧,借着这股相反的力道将巨石挑飞出去。 “轰!” 如此多的巨石光凭岁鹄剑显然也是抵挡不及,眼看一块儿漏网之鱼已经快速滚落到身前,不得已的尹青只能够硬抗。周天运转,灵力快速在双手汇聚,运气下沉稳住身形,双腿犹如楔子一般钉在原地。双掌平推轰然间爆发,同眼前的巨石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巨大的冲击力让尹青双腿都陷下去了几寸,在地上推出一道划痕。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些怪石无比的坚固,凭尹青化气期的修为一击之下竟然无法击碎。躲过这块儿巨石的袭扰,尹青带着身后的方卓在泥浆中急速向山坡上方推了过去。这个山坡上原本没有现成的路,两人此时却硬生生地开辟了一条。 躲在暗处的纤瘦汉子原本想看尹青和方卓被无数巨石砸到后惨死的模样,没想到尹青和方卓此时竟然毫发无伤地上了山坡,一时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只见着眼前银芒闪烁来回飞舞,无数的巨石就被挑飞。甚至到尹青用双手去硬接巨石的时候,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小声道:“天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登上山坡的尹青和方卓才看清前面是一片很大的坡地,平整的坡上依山建着一个寨子,高高的木墙将寨子环绕在内,里边零星地有着几点灯火,若隐若现。而尹青先前在山脚下看到的那抹红光应该就是从寨子的内侧散发而出的。 雨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这反而让尹青和方卓的到来更加隐蔽。尹青打量了一番寨子的布置,对方卓道:“看来那个纤瘦汉子倒也没有带错路,只不过坡上的那几块巨石确实是有些古怪。”方卓神色有些凝重地说道:“尹师兄,难不成我们俩就这么进寨子了?” 尹青听完笑着反问说道:“不然依方师弟的意思,是想让他们出来迎接咱们?” “不不不,师兄方才不是说要谨慎些嘛。这偌大个寨子,我们这样贸然进去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埋伏?”方卓虽说平时有些大大咧咧的,可到了这个时候,也是收敛了性子,变得谨慎起来。 眯着眼仔细观察寨内情况的尹青说着自己的观察所得:“方师弟,你是不是有些紧张,这天底下的事啊,可不是一概而论的。” 方卓缩了缩脖子,辩解道:“哪有!我只是为了咱们的安全着想嘛!尹师兄你想到哪儿去了。”尹青看着方卓大氅下有些颤抖的手,笑了笑没有说话。可方卓此时却察觉到了尹青的目光,像是要证明自己一般,就要朝着寨中闯去。 尹青一把按住方卓的肩头,将他拉住,说:“别猴急,再等等。”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方卓疑惑地看着尹青,这都到门口了,还等什么呢?尹青似乎看出了方卓的疑问,用手指了指空中,解释着说:“雨水冲刷下,掩盖了大部分的血腥味,但是你如果细细感应的话,应该还是能有所察觉。若是我料得不错,寨子里肯定发生了变故,我们在等等,说不定就会有答案。” 方卓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照着尹青的话去感应,果然有所察觉,心中暗赞:这尹师兄比我大不了多少,怎么观察间就如此细致入微,看来我是应该向他好好学学才行。他哪里知道,这些谨慎与细致是尹青经过了无数的生死磨练后才总结出的。 “走吧,该轮到咱们登场了!”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尹青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大步朝寨中走去,方卓没想到尹青竟然如此的随意,满是忐忑地跟在他的身后。 当两人进入到寨中时,只觉得静的出奇,除了雨水的声音之外,没有一丝一毫别的动静。放眼看去,遍地都是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的碎块儿,看起来犹如地狱修罗场一般,真的是惨不忍睹。饶是在雨水的冲刷下,也是猩红的一片,方卓四下查看了一番,发现这些人都是被直接剜去心脏而死,面容扭曲极其的痛苦。 “尹师兄,这是......这会是谁对这么多毫无修为的人下此毒手,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方卓一时间见到如此多的残缺尸身也是有些慌乱,不确定地问到。 “一路进去便知,这个凶手应该还在里面,咱们去会会他。”尹青虽然没有像方卓那样慌乱,可心中也是暗自吃惊。从这狠辣的手法和尸身上的痕迹来看,应该是个惯犯,没想到这穷山僻壤间还窝藏着这等祸害。 两人快速地穿过众多的房屋和尸身一路向内,最终在寨子和山壁的连接处看到了一个洞穴。这个洞穴大概有一人来高四尺来宽,看样子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在两旁众多的树木掩盖下毫不起眼。从外向内地看去一片漆黑,里边时不时地有“咕噜咕噜”的声音伴随着一股腐臭难闻的味道传出。 此时,尹青和方卓两人在洞前站定,一时间谁也拿不定注意,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零三章 线索中断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方卓缓缓地从腰间抽出佩剑,轻轻挑开挡在洞口的枝蔓藤叶,朝里面探了探头,一股子腐臭难闻的味道夹杂着血腥气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扭头对着尹青小声地说:“尹师兄,要不我走前面探探路?” “还是我来吧。”尹青摆了摆手,示意方卓让自己先进去。方卓见尹青面色凝重,识趣地往后靠了靠退到了尹青身后。 尹青一手握在元皓剑的剑柄上,一手用灵力慢慢地撩开身前的遮挡物,蹑手蹑脚地朝洞中探去。方卓小心翼翼地跟在尹青身后,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洞中一片漆黑密不透光,饶是尹青将灵力汇聚在双眼也只能够看清身前不过十尺的距离,所以尹青的步伐很慢,生怕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来不及反应。 “吧嗒!” 一声轻响从两人头顶上方传来,说时迟那时快,尹青用灵力托住这块差点要砸到方卓头上的石块。 “呼!” 抬头看着被尹青托住的石块儿,方卓心中暗道了一声好险。虽说头上这石块儿不大,可若是掉落下来砸中方卓身上的玄甲,所产生的碰撞声说不定就会惊扰到洞中人。抬头观望头上情况的方卓一时不察,行进间一脚将散落在地的一截枯骨踩碎,发出了“咔嚓!”一声,原本不大的声音此刻在洞穴中却显得尤为的刺耳。 尹青连忙抬手示意方卓停下脚步,警觉地探听着周围的动静,并且扭头低声叮嘱让方卓小心些。此时的方卓自己差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不好意思朝着尹青挠了挠头。 两人在原地戒备了一会儿,待尹青没有感知到异常后才又开始慢慢前探。两人从洞口初入时还仅能容一人通过,可随着不断地深入,这洞窟越是往里却越是宽敞。一抹红光陡然从洞窟深处透了出来,看样子之前尹青在山脚下所见到的红光正是从这里散发而出。 两人缓步前行了一刻钟左右,终于窥见了这个洞窟的真面目。 “尹师兄,地上的这些都是什么?”眼前的景象显然是方卓从未见过的,只能够请教一旁的尹青。横在他们俩的正前方的是一个由灵石堆砌的圆形法阵,法阵间沟壑纵横,依照颜色和气味来判断里面流淌的应该就是血液。顺着血液流淌的方向看去,所有的沟壑都汇聚到法阵中心一点,像是在滋养着什么。而就在法阵中间,时不时地有红光闪动。 尹青半蹲下用手捻了捻脚下的泥土,仔细地看了看,说:“若是我料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才布下不久的聚灵阵。”随即又起身指了指法阵中心那个似鼎非鼎,似炉非炉的器皿说道:“应该是有人在用这玩意儿炼制什么东西,需要灵力和血液的加持。” 望着眼前的法阵和法阵中心“咕噜咕噜”作响的器皿,再回想起寨子里那些人的惨状,方卓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飞起一脚就朝器皿踢去。 “方师弟切不可鲁莽行事!“尹青话音未落,方卓已经一脚将它踢翻,里边的东西滚落了一地。定睛一看,正是寨中人被剜去的心脏,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破损不堪的眼球。黏稠滚烫的汁液和地面上的法阵相互接触发出“滋滋”声响,同时冒起道道青烟。 “嚇!” 此刻两人只听得一声巨吼,而后整个洞窟都在晃动,上方时不时地有碎石土屑掉落,一道黑影就在此时朝着方卓袭来! 尹青瞧得真切,这道黑影看样子应该就是洞窟外寨里的人。可不知道为何此时的他身形暴涨,整个人都大了一圈更像是一头站立的妖兽,或许应该用它来形容才比较贴切。 “嘭!” 方卓拔剑和红光硬碰硬地撞在了一起,随即在空中一翻,轻巧地卸力落地。可反观对方却赤手空拳地站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是尸人!方师弟小心了!”尹青此时看出了眼前这个怪物的跟脚,不由出言提醒道。然而他自己却作壁上观,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一来,他觉得澜枫剑尊调教出来的弟子应当是有几分本事的,对付一个尸人岂不是手到擒来?二来,他也怕自己万一陷入了同眼前这个尸人的缠斗,若是再有人入局,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眼前的尸人大约有一丈来高,头颅上须发如钢针倒插根根竖立,双目无神瞳孔血红。原本的衣衫被隆起的肌肉撑裂,胸口手臂上全是一些莫名的纹路,而正是这些纹路散发着一种让人厌恶的妖邪气息。 “师兄,这尸人是什么怪物啊?它的弱点又在什么地方?”刚才对拼了一记被震的手麻的方卓甩了甩手,同时隔空询问着尹青破敌之法。面对眼前的尸人,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下手。 尹青也还没摸清此中门道,只能脱口解释着:“这尸人也分为很多种,有死后被怨气沾染所化的,也有被符箓操控形成的。而眼前这种活死人一般的尸人我也是第一次见,方师弟你自求多福,小心些!” “啊?什么叫我自求多福?尹师兄你可不能这样在旁边干看着啊!你和我师尊有约定要护我周全的......”不等方卓抱怨,尸人已经扑了过来打断他的话语。 “叮!叮!叮!” 仓促出剑的方卓被尸人逼得连番后退,一地灵石所布的法阵也被两人弄的个七零八落。尹青倒也不急,想从两人的交手中看看这活死人似的尸人到底有何种不同。 “哇!欺人太甚!” 逐渐适应了尸人进攻节奏的方卓,也从起初的被迫防守开始不断地化守为攻起来。然而方卓的每一剑劈刺到尸人身上都发出金石之声,如同挠痒痒一般不痛不痒,可尸人的每一次攻击方卓却不敢硬接。连番的缠斗下,终究是百密一疏,尸人破空而来的一拳越过了方卓长剑的防线,结结实实地重击在他的玄甲上,发出一声闷响。 “轰!” 令人意外的是,方卓的玄甲此刻绽放出一抹华光,阵纹亮起反倒将尸人震了个趔趄倒退了几步。 “哦?看来澜枫剑尊对方师弟还是很上心的,有这灵品二阶的甲胄护身,方师弟可以说是先天立于不败。”正想出手相助的尹青见到了玄甲的变化,也是乐得罢手,任由方卓和尸人接着打斗。 虽说尹青自己同澜枫剑尊交过手,可澜枫剑尊对于剑道的造诣让尹青很是压抑,根本就无法好好揣摩这以力驭剑一招一式间的玄妙。若说看澜枫剑尊出手体会的是意境,而此时观看方卓舞剑,更多的则是对于微尘剑派招式间的借鉴与揣摩。毕竟鸿蒙学宫精通以气驭剑为主,这以力驭剑之法就远不及微尘剑派这般造诣高深。 自持有玄甲的庇护,方卓也是放开了手脚进攻。步法腾挪间,接连的快剑带出道道剑影,同时攻于一处带起了阵阵血红。受伤吃痛的尸人忍不住连连怒吼,周身的纹路悉数亮起,一时间速度和力量暴增!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老拳砸在洞窟的石壁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拳印,可尸人终究是没有自己的意识,凭借着本能的攻击始终还是慢了方卓一步,不得不遭到戏耍。 方卓也逐渐摸清了眼前这高大尸人的路数。周天运转灵力爆发,又是一个腾挪间跃起落到一侧,专攻尸人的后背。通过一连串的交手,他发现尸人虽然从速度、力量、防御来说都很均衡,可他却不能够灵活地转身。正是由于这个致命的缺陷,此刻的局面完全来到了方卓的掌控之中,尸人只能够在原地不住地尝试着转身扭打,却完全跟不上方卓的身形。 随着尸人的不断转身,一旁观战的尹青赫然发现眼前的尸人在每一次行动时,后脊处都会有一个灵力波动特别明显的纹路,就如同控制整个尸人的枢纽一般。有了这个发现,尹青也是及时开口提醒:“方师弟,不要和它硬拼,攻它后脊处的那条纹路!那应该就是罩门所在!” 得到了尹青的点拨,方卓的攻击也是有了目标。待到尸人下一次转身之时,方卓瞧准时机一剑递出,不偏不倚地刺在那道蕴含灵力波动的纹路上。受创的尸人此刻犹如纸糊的一般,被方卓的剑从纹路处刺了个对穿。尸人动作顿时一滞,随后一声不吭地朝前倒去,没了声息。一击得手的方卓一剑拔出时甚至还带出了一颗眼球般大小的乌黑珠子,在地上来回滚动。 “嗯?这是?” 尹青用灵力将珠子摄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珠子上边竟然蕴藏着丝丝同幽魂泉内魔气相仿的气息,只是不那么的精纯。 “尹师兄,你快来看,这边还有一个阵法!”不远处方卓的呼喊打断了尹青的思索,可当尹青走到方卓身边的时候只觉得像是有人在暗中窥伺着自己。而就在此刻,石台上的阵法竟然当着两人的面自行毁去,停止了运转,那股窥伺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难不成是刚才有人通过这阵法在暗中窥伺这洞中的一切?尹青脑海中此时浮现出的想法把他自己都惊得不轻。可若不是这样,那这洞中的一切又作何解释?纤瘦汉子不见了,外边寨子中的人全死了。这满是谜团的洞窟随着尸人的死去暂时也看不出其他的蛛丝马迹,除了自己手上的这个蕴藏魔气的珠子之外,关于千屠宗的线索就这样眼睁睁地断了!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零三章 奇怪的卖药光头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方卓将手中的剑轻轻一弹,上边沾染的血渍悉数滚落开,随即归剑入鞘插回腰间。他看着眼前还在思索中的尹青,不由发问道:“尹师兄,现在咱们该如何是好?” 环顾了四周一圈,尹青叹了一口没有说话,用力地一跺脚,狂暴的灵力席卷而过将洞窟中的痕迹悉数破坏。但凡有点眼力见儿都可以看出此刻的尹青心中有些恼怒。 “走吧!”尹青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就转身朝着洞外走去。方卓也是识趣地紧紧跟在他身后,可脑子里却在不断地想,这原本还好好的尹青师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 当两人走到洞窟外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看着放晴的天空,尹青心中已然是做出了决定,既然千屠宗的人已经开始着手寻找灵族血脉,那自己也得按照计划加快脚步才行。不然就会如同此处这般,一步慢步步慢,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尹青带着方卓快速地将寨子中的尸体清理一番,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随即速速朝着永辉港赶去。 永辉港乃是东域通微大陆来往各处的门户之地,常年间人群往来、星梭云集,随着各处的星坛暂时封闭这里端的是热闹非凡。由于毗邻无尽之海再加上交通便利,所以此处也汇聚着各式各样的稀奇货物。买进卖出,络绎不绝。 “哇!这就是星梭吗?”方卓指着天空中不断升起落下划过的道道光芒,满脸都是好奇,不可思议地问。 尹青顺着方卓的手抬眼望去,笑着说:“不是啊,那都是一些前辈们飞的太快了,你修为不够看不清楚罢了。” “呃......”方卓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在这么不经意间就出了糗,挠了挠头连忙转移话题地说道:“那尹师兄坐过星梭吗?” “就坐过一次。”说起这乘坐星梭,让尹青不得不回想起那段在幽魂泉中的日子,情不自禁地为困在里边的鸿蒙学宫弟子担忧起来。也不知道霜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安全脱困。 就在尹青一愣神的时候,身旁的方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去,在那儿驻足围观。 “大家快来瞧,大家快来看啊!我这儿有祖传的丹药和修炼功法,能够让人修为小有所成,一日千里!不管是否修行中人,只要你够虔诚,就能有所提升!每样只需要伍佰枚灵金,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一个光头汉子的叫卖声引得周遭围观的众人不断的叫好,不知道是真的有效还是找了很多托儿,聚集的人甚至越来越多。要不是尹青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看热闹的方卓,说不定两人就要在这拥挤的人群中走散。 “方师弟,你干嘛呢?”尹青没想到方卓能被这街边唬人的小把戏糊弄过去,还目不转睛地看着。 “嘿,你别说,这还真神了呢!” “难不成这个丹药和功法真的有那么神奇?我也想花这伍佰枚灵金试试看!” “你看你看,他刚才明明毫无修为,吃下这丹药再跟着功法运转了一个周天就锻骨期了!” “是啊,虽然这提升不是特别大,可对于我们这些散修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啊!” “就是不知道这样弄,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那也比没提升妄自丢了性命强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是议论纷纷,但多数都是些寻常人或者是一些修为低微的散修,真正的修士对这些街头把戏都是不屑一顾的。 方卓见尹青也闻声过来,神神秘秘地对他说道:“尹师兄,你看,他们这个丹药和功法真的很神奇!效果很明显呢。”尹青听完没好气地拍了拍方卓的脑袋吓唬到:“你堂堂一个微尘剑派的弟子,怎么还信这种骗人的小把戏?你就不怕你师父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见尹青抬出了澜枫剑尊,方卓也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附到尹青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尹师兄,我发现这个光头汉子卖的丹药和功法服用修炼过后,同咱们之前在山上遇到的那个尸人情况很像,要不你自己看看?” “嗯?” 尹青狐疑地看着脸上稚气未脱却一脸正经的方卓,什么时候这小子变得这么细致入微起来?以为方卓骗自己的尹青还是朝着人群中看去,可这一看不打紧,眼前这个光头汉子和洞窟中的尸人真的是有几分相似。周身都有相同的纹路,散发着阵阵邪祟的气息。只不过眼前的这个光头汉子有自己的独立意识,身形上也没有像尸人那般狂暴不已。 而最为关键的是,此时随着光头男子一手拿钱一手卖货,在人群中向他买过丹药和功法的人真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产生了异变。修为确实在提升,可身上也同时出现了和光头男子身上一样的纹路,只是有些淡淡的看不真切罢了。 “怎么样,尹师兄,我没有说错吧!”见尹青直愣愣地看着,方卓不由用胳膊轻轻地撞了撞,邀功地说。 尹青此刻也回过神来,拍了拍方卓的背,让他去将光头男子所出售的丹药都买回来,自己好细心比对一番。但从这大同小异的纹路来看,这个光头男子和洞窟之中的那些东西必然是有所联系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所为。 “这位大哥,你这儿的灵丹还有多少啊?小弟我家里面那些家丁修炼的时候老是偷奸耍滑不求上进,我准备多买点儿回去备着。让他们整体都好有个提升,以后看家护院也威风些,你说是吧。”别看方卓一直跟在澜枫剑尊身边没有独自在外行走过,可这编瞎话儿的本事倒是一套一套的无比纯熟,让此时的尹青心里都暗自提防了些,生怕哪天就被这个小鬼头骗了。 一听到方卓要将光头汉子的丹药全部买下,周围围观的散修们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随即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多数都在猜测方卓究竟是何家公子,显然是从未见过如此豪气的公子哥,竟然会自己出钱给手下人提升实力。 “哦?这位公子爷出手如此阔绰倒是让哥哥开了眼啊,只不过俺现在手里边儿只有这么多的丹药,况且方才已经卖出去大半,可能这次要让您失望了。”原本还贩卖的不亦乐乎的光头汉子听方卓这么一说,却一反常态地委婉拒绝,甚至连忙将自己的丹药都收了起来,警惕地看着方卓。 在一旁的尹青看的真切,这光头汉子如此大的反应必然是心中有鬼。见方卓这般求药没有达到目的,尹青自己扒拉开人群,走上前去笑呵呵地问:“那这位兄弟卖我一颗如何?我家内人体弱多病,经脉堵塞难以周天运转,平常修炼实为不易。今天偶见兄弟的丹药如此有效,因而想求一颗丹药来让她调养一番体质好多和我厮守个几年,不知道兄弟能否应允?” “有病就上医馆去治,俺这丹药不治病!走开,走开,都散了,今天俺收摊了。”光头汉子像是有所察觉一般,显然也不给尹青可乘之机,径直驱散了周围围观的人群自顾自地走了。时不时地还回头看看呆在原地不动的尹青和方卓,像是生怕他俩跟上去似的,不多时这个光头汉子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尹师兄!刚才怎么就这么让他走了啊?好不容易才发现的线索,咱们就应该把他拦住啊。”没想到尹青会任由光头汉子离开,方卓愤愤地一跺脚哎了一声。 尹青此时却老神在在地毫不在意光头男子的去向,说:“现在人多眼杂的,我们就如此动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说不定就会打草惊蛇。” “师兄的意思是,那我们今天晚上再悄悄地动手?”虽然尹青点到为止,可方卓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心领神会地说。 “聪明!他已经被我暗中下了灵力印记,一会儿晚上的时候咱们再顺藤摸瓜,说不定就能直捣黄龙找到他们的老巢。”尹青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看着方卓。 “那尹师兄,还有大半天的时间,我们现在去干什么呢?”方卓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明显这离尹青所说的天黑可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尹青哈哈一笑,拍了拍方卓的肩头朝前走去,说:“快跟上,师兄带你去个好地方。” “诶?这地方你来过?不对啊,唉......等等我啊尹师兄!”就在方卓这一愣神的空档,尹青已经走出去了老远。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零四章 冤大头尹青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引着方卓一路走过喧嚣热闹的人群与诸多商铺,转角来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巷子中。又走了几步,才停住脚步。 “应该就是这儿了吧?” 尹青看了看手中的星盘,也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不大的酒肆,进出往来间都是些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这个地方看上去极为不起眼。没有想到就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地方,会被顾家的星盘上标注为永辉港中消息情报收集地。 “哈?这就是尹师兄你说的好地方?”方卓跟着尹青走了老久,没想到尹青就带他来到这么个酒肆,一时间也是有些发懵。 尹青也觉得眼前的样子和自己想象中有些不一样,清了清嗓硬着头皮说:“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咱们进去看看再说。说不定是大隐隐于市,你个小鬼懂什么?”可模棱两可的语气却暴露出了他自己也有些心虚。 挑起门帘,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到这间酒肆,酒肆不大,只有四五张隔开的方桌和几条木质的长凳。店中一个佝偻瘦小的老汉看起来是此间的主人,站在柜台后边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整理着身后柜上的货物。进出打酒的人似乎也是常客,走到柜台前也没有见有何言语,都是伸手对着老汉一比划,老汉就心领神会地从后边柜上取下一坛酒递了过来,这边酒客也将钱递过去,无言间就完成了这笔交易,随后匆匆离去。看起来熟练中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诡异。 尹青第一次来也是有些摸不清门道,径直走到柜台前,伸出一只手有样学样地对着柜台后的老汉一比划。老汉神色不变,面无表情地仰起头看了看尹青便再无动作。 这倒把尹青看的一愣,难不成自己比划的动作有问题?不应该啊,前边刚走的那个人也是这么比划的,或许是因为自己不是常客的缘故,得多要些东西店家才肯有所回应?这么一想,尹青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两只手对着老汉同时快速比划着,像极了在鸿蒙学宫中学画符的模样。看的一旁的方卓心中暗自佩服,没想到这尹师兄当真是出手不凡,别人都是单手比划,他竟然能够双手同时比划,看这样子难不成他们俩有更为神秘的交流方式? “咳咳,年轻人,老朽我正忙着呢,有事儿就说,在那儿瞎比划什么?”柜台后的老汉翻了个白眼,对着眼前不断比划的尹青满脸古怪地说。 “哈哈哈哈......”在尹青身旁的方卓一张脸涨的通红,再也憋不住地笑出声来。 没想到老汉会如此这般说辞,尹青伸出的双手一时间愣在空中,随即假装无事般快速收回。为了缓解内心的尴尬,不由出言打岔道:“我今日前来是想获取一些消息,还望老前辈指点一番。” “老朽店里只有些烈酒,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获取消息,打探情报均不在此列,年轻人你来错地方了吧?”老汉听尹青这么一问,挥了挥手表现的极为冷淡,像极了受到叨扰一般。一只手在柜台上断断续续有节奏地叩击着,如同在表达自己的送客之意。 此时的尹青也从老汉的动作里回过味儿来,看来这个酒肆并不是什么人都会接待。特别是星盘上也没有其他的标注,这让尹青此刻有些无处着手的感觉。可不知道为何,尹青突然鬼使神差地从储物戒指中掏出那日从庚鼠、辛豹身上搜到的兽脸令牌放到柜台上,推到老汉身边。 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老汉停止了叩击,双眼瞳孔微缩地盯着兽脸令牌看了看,显然是没想到毫不懂行的尹青能够拿出信物。拾起令牌确认无误后,只见老汉转身在身后的柜上颇有顺序地拍击了几下,随即一旁的石墙上光芒亮起,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大小的传送法阵,不知道通往何处。 “请!” 老汉将兽脸令牌推回给尹青,便不再言语,仿佛石墙上的法阵与他无关一般。尹青也没有料到自己随手拿出的这块令牌误打误撞地通过了同老汉的对接,心中暗自欣喜,脸上却犹自镇定不动神色地收回令牌,对着一旁的方卓招了招手,说道:“方师弟,咱们走。” 待两人进入到法阵中,满是疑惑的方卓才开口问到:“尹师兄你有这令牌干嘛不早拿出来,还和那老头在那儿故弄玄虚这么久。”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令牌可以让咱们进来。”尹青尴尬地笑了笑,也没有向方卓隐瞒的意思,实话实说道。 不一会儿,两人就被传送到了一个密闭独立的空间中。整个空间像是大能用灵力道则构筑的一般,让人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尹青打量着四周,此地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如同身在自己体内的灵台识海似的。不过有所差异的是,前边不远处端坐着一个笼罩在灰袍中的人,就连面部也被罩在其中。这灰袍像是有屏蔽感应的阵纹似的,饶是尹青将灵力聚在双眼看去也是灰灰的一片,分不清男女。 “买消息还是卖消息?” 灰袍人也没有多余的话,不带丝毫感情冷漠地问着,阴恻恻地不似活人,让人有些不舒服。 “买消息。可有千屠宗余孽的线索?” 尹青也不废话,开口就直接询问自己心中此时最为关心的事。 “一千枚灵金。” 灰袍人顿了顿,说出了一个价格。尹青看灰袍人这样子明显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掏出一千枚灵金递了过去。也不见灰袍人有何动作,灵金就在一团灰气的包裹下突兀地消失了。奇怪的是,尹青竟然感受不到任何的灵力波动。 “他们最近在幽魂泉附近出现过。”灰袍人吐出这么一句话后便住口不言。 “就没了?”尹青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一千枚灵金就这么打了水漂,只探听到了一个自己完全知道的答案,有些不甘心地问。然而面对尹青的追问灰袍人如磐石般纹丝不动毫无动静,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这钱也太好赚了吧!随口一句囫囵话就值一千枚灵金,尹师兄你不会被骗了吧,在这儿当冤大头。”一旁的方卓也有些看不下去,撇了撇嘴显然是有些不满。在他看来,这一千枚灵金都可以拿去干好多事情了,花在这地方绝对是不值当的。 尹青有些不死心,可也毫无办法,毕竟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上只能够依照别人的规矩行事。尹青又掏出一千枚灵金递了过去,问到:“乾心阁的天一散人现在身在何处?” “三千枚灵金。” 听完灰袍人的话,尹青双拳紧握强忍住出手的冲动,乖乖地再补上两千枚灵金。心中暗自嘀咕:这三千枚灵金买到的消息不会又和澜枫剑尊的情报一样吧? “在微尘剑派中。” “什么!” 尹青被这个答案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虽说灰袍人和澜枫剑尊的答案完全不同,可自己毕竟要护送方卓回微尘剑派,到时候肯定会发现天一散人的行踪。没想到自己花费了接近一件灵品二阶法器的价钱,就打听到了这么些玩意儿,饶是尹青此时也很是肉痛。 “尹师兄,你的灵金是大风刮来的吗?花这么多钱来......”不等方卓说完,尹青显然也是受不了这轮番的刺激打断了方卓的话,愤愤地说:“咱们走......”说着,转身快步朝着传送法阵走去,看起来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呆。 方卓乖乖地跟在身后,也不说话,只是在心中腹诽:这尹师兄平日里看起来挺机警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犯了傻。要是自己,是断然不会花这么些灵金来打探这些消息的。可话又说回来,这尹师兄年纪同我相仿,也大不了几岁,怎么这么有钱。自己可得好好看好好学,以后出门在外光靠师尊给的这些灵金显然是不够的。 “在想什么呢?”尹青回过身来看见拖拖拉拉愣神的方卓,催促道。 “嘿嘿,在想方才师兄说带我去一个好地方,卓儿愚钝还没发现这地方好在什么地方呢。”方卓快步跟上,笑嘻嘻地说。 “哼!”尹青没想到方卓此时竟然调侃自己,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两人出了酒肆,在永辉港中闲逛了一番,终于迎来了夜幕降临的时刻。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零五章 地下激战(上)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两道身影在夜幕下腾挪穿梭,黑色的大氅落下没有带起丝毫的声响,这正是入夜后追寻光头汉子的尹青和方卓二人。虽说对于修行中人来讲,白天和黑夜并没有什么分别,可是在夜色的笼罩下,很多事情都变得顺利成章起来。 “就是这儿了!” 尹青矫健地翻过外墙,顺着屋檐灵活地摸了过去,灵力聚在他的双眼暗中观察这院中的一切。跟在身后的方卓一脸的兴奋,看这样子应该他是第一次在夜间行动。 “这院子里面布了法阵,咱们绕一绕,免得弄出声响让他们有所察觉。”尹青看着眼前的法阵有些束手无策,毕竟他自己没有在鸿蒙学宫中系统地学过,对于法阵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心中暗想要是此时程瑀在就好了。话又说回来,这光头汉子住的如此偏僻,若是心中没鬼的话为何要在院中布置防御法阵,看来今晚是来对了地方。 两人弓着身子从屋檐上轻巧地绕过前院,径直来到灵力印记所在的屋外站定。尹青将灵力聚在手中,食指和中指在墙上轻轻一划,就打开一个半人高的口子,神识警惕地朝着屋内探去。等过了一会儿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随即两人蹑手蹑脚地潜入到屋中。 “尹师兄,这屋内怎么没人?难不成被他们有所察觉,提前跑了不成?”屋中并不大,方卓环顾一圈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尹青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灵力印记颇有信心。况且这屋中看上去很是齐整,丝毫没有因为慌乱而有仓皇逃走的痕迹,这光头汉子肯定还在屋中。至于身在何处,还需仔细探查一番,应该能够有所发现。想到这里,尹青也顾不得暴露行踪,体内周天运转,灵力倾泻而出将整个屋子铺满,细细地感应着灵力在屋中的变化。 闭目掐诀细心感应的尹青一寸一寸地搜索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木几下发现了不同。当尹青的灵力从这里经过时,会有一丝丝向下溢散的趋势,由此可见下边必定是另有玄机。 “找到了?”方卓见尹青睁开了双眼,略带急切地问。 尹青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径自走到木几前将其移开,用灵力轻轻地朝下切割。果不其然,切出的洞口露出了一道悠长的石阶,朝着地下延伸而去。石阶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块照明用的萤石泛着幽幽的光芒,照亮道路。 “看来应该就是这儿,既然都来了就下去走一遭。方师弟,这光头汉子不比那尸人,此次我一人下去,你在上边守护。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妙你就速速离去,切不可下来,明白了吗?”尹青此刻也没有什么把握,毕竟这光头汉子敢在这人流密集的永辉港中行此勾当,必然是有所依仗。若是方卓跟着自己一同下去,仓促间反而可能会遭到牵制变得束手束脚。心中打定了主意,尹青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道。 方卓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怕自己帮了倒忙,乖巧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就在上边等候。随即尹青将岁鹄剑祭起,护在周身,孤身一人探入洞中。 同那日石窟中所见不同,尹青一路上都没有看见任何不妥的痕迹,难不成自己和方师弟都认错了?这汉子的丹药和功法当真只是寻常普通之物,和那日的尸人毫无关系不成?可随着一阵狂笑,打破了此时尹青的猜想。 “终于把你等来了!过了这么久才来,俺还以为你们害怕不来了呢!怎么不见那个小鬼?”面对眼前光头汉子的询问,尹青并没有回应,而是细细打量起四周来。已经下到石阶最底层的他才发现这下边确是别有洞天,所占空间丝毫不比那日山中的洞窟小,甚至更大一些。相同的是,在这地下依然是有一个灵石铺建的聚灵阵和沟壑纵横的供血渠道,在此中间也是有一方器皿在炼制着什么。而眼前的布置显然都要更胜过洞窟中的那一切,两相比较下,只觉得那日所见是如此的粗糙。 “怎么?被俺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光头汉子伸开双臂如同在展示着自己的地下王国,也像是对于尹青的到来毫不惊讶,甚至显得有些意料之中。 “你这个汉子果然有问题!今日既然被我撞破,那就必然将你拿下问个明白。”尹青虽然不知道光头汉子到底有何依仗,此时也先撂下话来,摆明自己的态度。 “就凭你?我见过夜里来寻我的人多了去了,不过都是为了我这丹药和功法而来,你倒是有些不同。不过也没差,反正到时候你都会和他们一样,变得乖乖听话!”光头汉子满不在乎地道,看着尹青的眼神犹如已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说着,光头汉子手中灵诀变换,朝着地下一拍,聚灵阵中灵力鼓动,血液似乎也被激活。紧接着地底一阵晃动,血腥之气弥漫开来。眼前的地底龟裂震动,七八个尸人破土而出地从里边爬出,双目血红喘着粗气地看着尹青,看这样子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撕碎。 “这难道是!”看着眼前尸人的装束尹青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胸中的怒火都快要喷薄而出,一字一句地问:“这些都是吃了你丹药,修炼你功法的人?你怎么如此歹毒!” “歹毒?哈哈哈,他们不过只是些遭人嫌弃,受尽白眼的弱者罢了。他们心中只想变强,我帮他们达成了心愿,他们对我感激不尽,这能叫歹毒?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也不用考虑这么多,马上你就会加入他们,同他们作伴,一道长眠于此。”光头男子满脸的狰狞,身上的纹路都有些扭曲,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已经胜券在握,颇为嚣张地说着。 “那你可以尽管来试试!” 尹青显然也是动了真火,虽然那日从洞窟尸人周身痕迹上可以初见端倪,但是真到了面对到如此真相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无法接受。这是多么恶毒的人,才会想到用活人来炼制尸人,其间的过程必然是痛苦万分,让人想想都不寒而栗。 光头男子似乎也失去了和尹青继续交谈的兴趣,他喜欢看那些别有所图的来客大惊失色的模样,也喜欢看他们面对尸人时恐慌无措,垂死挣扎苦苦哀求的模样。然而尹青此时竟然表现的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战意十足,这让他感到厌恶。他此刻只想在顷刻间将尹青化作自己手下尸人中的一份子,永永远远地留在这儿。 光头男子手中灵诀朝着尹青一指,原本呆滞站立的尸人如同解了禁一般蜂拥而起,朝着尹青扑来。周身的纹路悉数亮起,出手就是全力以赴,看来尹青的话应该是惹恼了光头汉子。 “嗖!嗖!嗖!” “小千剑阵!” 无论是通过肉眼的观察还是从气机上感应,光头汉子驱使的尸人比那日在洞窟中遇见的尸人更加趋于完美。因而尹青一出手就是杀招,势必要速速瓦解掉它们的战斗力,不然若是陷入了缠斗,自己体内灵力一旦后继无力的话,那就危险了。以岁鹄剑为引在空中同十二道飞剑相互勾连,寒芒乍起,颇具声势地射向迎面而来的尸人。 “没用的!俺这尸人硬若金石,在丹药和功法的双重加持下根本就不怕飞剑的攻击,你也不过只是化气期的修为,岂会例外?”看着岁鹄剑在空中凝聚的剑影,光头汉子对自己的尸人很是了解,根本就无所畏惧。 “噗!噗!噗!” 令光头汉子失望了,岁鹄剑的剑芒在空中一闪而过,一时间连续洞穿了三具尸人后速度才有所减缓。这还得归功于氿真人当时让尹青在瀑布前的修行,使他对于灵力的把控无比的精准,再加上小千剑阵的加持因而穿透力极强。 “不可能!寻常飞剑怎么会有如此的威能!”光头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被洞穿的三具尸人。幸而,三具被刺穿的尸人只是左右摇晃了一番,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向着尹青发难,让原本有些揪心的光头汉子长舒了一口气。 “喝!” 然而令光头汉子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边。只见尹青掐了个剑诀,刚才被剑芒洞穿的三具尸人犹自炸裂成无数块儿,肉眼可见的剑芒从炸裂处逸散而出,看得光头汉子目瞪口呆。 “你这尸人虽说表面上看起来钢筋铁骨,可里边却是如同纸糊的一般,能有多大的作为?” 原来通过那日在洞窟中观看方卓同尸人的战斗,尹青就已经观察出了尸人的破绽。方卓的剑无法径直穿透尸人所以只能寻找罩门趁机出剑,而此时此刻的尹青却不一样,即使眼前的尸人更加完美,但也抵挡不住小千剑阵的威力。 “不!俺不信你可以一直使出这样的招式!待你力竭之时,就是你殒命之际!”光头汉子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尸人们在尹青手下不堪一击,可能是长时间的无往不利让他失去了对于局势最准确的判断。 “那就再让你瞧瞧,我是怎么将你的尸人一个个诛杀的!” 见光头汉子还在执迷不悟,尹青双手一撑在身前画了一个圆,小千剑阵受到灵力的牵引十三道飞剑止不住地轰鸣,剑芒吞吐剑意流转。一个呼吸之间威能尽皆汇聚于一处,使周遭的空气中不断地传出“噼里啪啦”的摩擦声,凌冽的剑光耀眼夺目,一时间让光头汉子心生惧意竟然有些不敢直视。 “叱!” 尹青剑诀一引,十三道飞剑霎时齐鸣,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呼啸而出。顿时剑气浩浩,将眼前的尸人尽数淹没在这份磅礴威能之中!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零六章 地下激战(下)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毫无自主意识的尸人面对着弥天磅礴的剑气本能的有些抗拒。瞳孔中的猩红似乎都淡了些,看起来如同恢复了片刻的清明,然而它们的身子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剑光迎了上来。 “噗!噗!噗!” 岁鹄剑同十二道飞剑的剑光毫无阻拦地就切开了尸人的躯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甚至朝着光头汉子激射而去。这也是尹青进阶化气期后的第一次实战,特别是如今的小千剑阵有了在幽魂泉中对于濮凡剑痕所思所悟后的加持,让此刻的十三道飞剑犹如奔雷一般,快如闪电势不可挡。像这样大消耗地催动小千剑阵是以前尹青想都不敢想的事,正是随着他自己修为的不断变强,小千剑阵的威能也在他手中大放异彩。 光头汉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尸人们在岁鹄剑剑光下付之一炬,心中恨不得立刻将尹青碎尸万段,此时的他也是收起了对于尹青的轻视。面对着迎面而来的岁鹄剑和十二道剑芒,他周身的纹路悉数亮起,特别是脸上红纹遍布尤其明显,此时看上去无比凶狠如同要噬人一般。 “嘭!” 光头汉子拔地而起!顿时躲过了奔袭而来的十三道剑芒。身形腾挪之快,快到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尹青的眼中,饶是靠着气机捕捉灵力感应,也只能看到一道残影。本来和尹青差不多修为的光头汉子,在纹路的加持下隐隐约约之间竟然大有化气期圆满的威势。 “这汉子怎么会如此之快!” 尹青的脑海中刚升起这个念头身子还来不及做出躲避,须臾之间光头汉子的攻击就已经到了,正好一拳轰在堪堪交叉护于胸前的手臂上!狂暴的劲力将尹青轰得倒飞了出去,甚至从尹青的手臂上传来一股魔气的侵蚀,让他不由的有些心神一荡。 还未等尹青缓过劲来在空中调整好身形,光头汉子接二连三的攻击接踵而至,根本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砰!砰!砰!” 在光头男子不间断的攻击之下,失了先机的尹青只能暂时苦苦防御,耐心寻找对方的破绽,等待一个出手的机会。 “俺看你还能抵挡多久!碎尘拳!给俺死!” 凭借着不断攻击的光头汉子威势已然来到了极致,双拳紧握一拧、一收,浑身的肌肉都在剧烈的抖动。在他周遭的拳劲化成了两条血色巨蟒,张着血盆大嘴交织着朝尹青吞来,看样子是想凭借着这一击同尹青分个胜负。 趁着光头汉子聚力出手的这个空档,尹青召回游弋在一旁跟不上速度的小千剑阵护在周身,同时将手搭在身后的元皓剑上等待着光头汉子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嚇!” “轰!” 只听见一声巨响,交织的血色巨蟒同小千剑阵凌冽的剑气碰撞在了一起!只见血色巨蟒不断地撕扯着小千剑阵的剑幕,而小千剑阵的剑芒也在不断地冲击着血色巨蟒的身躯,两相僵持下竟然有来有回、不分胜负。 “咚!” 没想到光头汉子竟然将自己掩身在血色巨蟒之后暗自蓄力,说时迟那时快,一拳轰击在小千剑阵的剑幕上,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稻草。血色巨蟒顺势咬碎了小千剑阵所凝聚的剑芒,包括岁鹄剑在内的十三把飞剑顿时明灭黯淡,摇摇欲坠。 “噗!” 两股力道近乎同时传递到尹青的神魂之上,与十三道飞剑心意相连的他受此重击不由得喷出一口血来,霎时整个人面色都有些难看。可是尹青知道,此时的他决不能退缩,不然就将会再次陷入到光头汉子无尽的压制之中。 “铮!” 此刻的尹青悍然出手,只见他身形一转,握住剑柄的右手一拉左手此时也顺势上握,元皓剑斜斜地切了出去,正好迎上一左一右交织袭来的巨蟒头颅。 金剑银纹的元皓剑在尹青全力以赴下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华光,剑光过处,已是强弩之末的血色巨蟒被硬生生地切下了头颅,整个蟒身也随之消解散作点点红光。 “铛!” 元皓剑与光头汉子拳头相撞的一瞬间,以两人为中心炸开一股骇人的气浪,气浪过处将整个地面都撕裂出深深浅浅的豁口。周遭的聚灵阵也好,炼制邪祟的器皿也罢,都在这股气浪之下变得支零破碎、七零八落。 “就算你能挡住俺的碎尘拳又如何?只要你终究跟不上俺的速度,那俺就立于不败之地!” 硬拼了一记的光头汉子见如此施为并不讨好,一边出言瓦解着尹青的信心,一边又接着同尹青缠斗起来,准备以速度和灵力消耗来拖垮尹青。毕竟光头汉子心中深知,只要自己不断地进攻,只能全神贯注一味防守的尹青无论是心神的消耗,还是灵力的消耗始终都是要大一些。时间一久,百密一疏,赢的自然是自己!做此念想的光头汉子更是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放手施为全力地攻击。 “哼!” 尹青冷哼一声,此时元皓剑在手的他可不同于方才的赤手空拳。况且这光头男子再强,能有澜枫剑尊那般咄咄逼人?于是当下情况完全出乎了光头汉子的意料!手持元皓剑的尹青并不像之前一般狼狈不堪,而是攻防身法飘逸灵动,甚至好几次都差点伤到了他。 “着!” 尹青再一次的腾挪避过了光头汉子势大力沉的一拳,暗中激发元皓剑上属于元磁扣的黏着之力向其罩去。就在两人相距如此近的片刻,光头汉子根本就来不及有所反应,被黏着之力附着,身形不由一滞。这陡然间的从快至慢让光头汉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好机会!” 尹青心中暗道一声,手握元皓剑错身朝着光头汉子拦腰斩去,不断地压缩他的腾挪空间。突如其来的异变让原本就有些心惊的光头汉子措手不及,慌乱之中只能全神贯注地紧握双拳正面迎向拦腰斩来的元皓剑,以期待能够逃过此劫。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尹青此时所做一切其实都是在给小千剑阵的攻击做铺垫。 在连番的交手下,尹青发现自己拿这个光头汉子的肉身毫无办法,光靠手中的元皓剑根本就不足以给他造成致命的创伤。于是才会设下这样一个局,请君入瓮瓮中捉鳖!先卖下个破绽引诱光头汉子近身来攻,再凭借着黏着之力控住他引以为傲的速度,随即同时引动小千剑阵袭杀! “嗡!” 尹青心念一动,岁鹄剑发出一声清吟,十二道飞剑相互勾连汇于一处,再次凝聚出了凌冽的剑芒。就在光头汉子硬接元皓剑的这一刹那,剑芒从他的身后悄然而至。 “噗!” 没有任何的悬念,小千剑阵凌冽的剑芒从光头汉子后背而入,至前胸贯穿而出,刚好同错身斩击的尹青擦身而过。 “什么时候!怎么会......” 光头汉子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口的伤口,不可思议地喃喃道。他只感受到了小千剑阵残留的剑意在他体内不断地肆虐,自己的生命力也正在快速地流逝。光头汉子引以为傲的肉身此刻似乎也变得无比的沉重,可就在这时,一股怨戾之气突然从他的四肢百骸迸发而出。 “嚇!” 光头汉子双目血红,发出一声不似常人的嘶吼,一股魔气陡然爆发!将尹青震得一连退后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小鬼三番五次坏我的好事,本座记住你了!” 光头汉子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说出了这句含糊不清的话后原本壮硕的肉身快速地干瘪,一身的气血像是被人从虚空之中汲取而去,很快就变成了一具无法辨认的枯骨倒在地上,此时从衣物之中掉落出了一个玉简在地上来回滚动。由此观之,可见这光头汉子平日里无比的自信,丝毫不怕泄露了机密,可能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战败身死。此时反而让尹青有了窥得其中秘密的机会。 玉简上寥寥几笔,记录着一种看上去就颇为邪祟的功法。修炼这种功法需要通过新鲜血液的日夜浸泡加持,同时服用一种特制的丹药就可以让修炼者的肉身快速达到比肩法器的程度。而后边还有着光头汉子自己做的补充记录,其间详细记载了他用那些散修来测试功法的稳定和药性使用剂量的过程,从而将其逐渐地化成手下的尸人。可光头汉子自己也修炼这功法服用这些丹药,怎么他却有着自主的意识,其中的差异让尹青有些疑惑不解。 “这个熟悉感觉,同上次在洞窟之中那个通过法阵暗中窥伺的人一模一样!” 观看玉简沉吟片刻的尹青猛然地想起刚才说话那人究竟在哪里见到过,心中的忧虑反而更甚。无论是洞窟中的尸人还是这地底的尸人,还有这个化为枯骨的光头汉子显然都是同一路数的功法。究竟是何人在背后主导了这一切,而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呢?一路上追查千屠宗踪迹的几番遭遇让尹青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零七章 无尽之海(上)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快速处理好地下的诸多痕迹,将玉简放入到储物戒指中,静待日后回鸿蒙学宫好向无名老道请教。 “尹师兄!过了这么久你终于上来了!我正犹豫要不要下去寻你呢。”方卓望着刚从洞口跃出神色凝重的尹青说道。 “我不是吩咐过让你就在上边吗?这个光头汉子颇有几分手段,若不是刚好有所克制,我可能也不会好过。”重见天日的尹青也是一吐郁气,几句话就把事情一笔带过,毕竟此中情形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方卓见尹青毫无受伤的痕迹却说得如此唬人,一时间有些不信地问:“师弟我不是担心你嘛,那听尹师兄的意思可是已经将他解决了?” “嗯,我也受了一些小伤,需要调理一番。明日一早咱们就速速去搭乘星梭。” 尹青看了一下屋外的天色决定道,随即不再理会一旁的方卓,盘腿抱膝开始检查起自己的伤势来。和光头汉子交手虽说没有僵持太久的时间,可光头汉子的拳劲却透体而入,犹如附骨之疽一般盘踞在自己体内的一些地方。平常有灵力压制着都还好,若是不及时的将这股拳劲梳理排出而最终形成暗疾的话,以后可就不好办了。轻则经脉堵塞灵力逆行,重则修为受损难以精进。 尹青一遍一遍地将体内的灵力通过奇穴顺着奇经八脉进行周天运转,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力求将自己的状态达到最好。一边梳理经脉的他一边也在思索,随着自己修为的提升,这十三柄飞剑构成的小千剑阵似乎也是有些不能够满足自己的需求。回想起方才同光头汉子的一战,小千剑阵就有些力有不逮。最大的问题莫过于跟不上他的速度,要不是自己凭借着黏着之力的巧劲取胜,真不知道还要战至何时。 尹青也是打定主意,等此次穿过了无尽之海到达延戎大陆后得多准备几柄飞剑才行,日后也可以避免现在这般飞剑不够用的情况。当尹青的神识来到眉心神魂处时仔细地检查了自己神魂的受损情况,除了有些震荡萎靡以外没有其他的伤势,这倒让尹青舒了一口气。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待到天明时分,尹青已经领着方卓离开了院子径直朝着星梭乘坐处行去。 拦住两人的是一队不知道受何处辖制的士卒,一身蓝白相间的重甲精美华丽,阵纹波动下竟然是灵品五阶的法器。为首的那人也是整个都笼罩在重甲之中,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眸,盯着靠近的尹青和方卓沉沉地说。 “中庭宫中有令,此处星梭已经禁止对外开放,除了持有公文手谕以外不得入内!二位请回不要为难我等,不然以谋逆罪论罚!” 望着士卒们身后一排排悬空停靠的星梭而不得搭乘,两人也是感到有些意外。毕竟尹青从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看到过空中大大小小掠过往来的星梭,怎么到了自己要乘坐的时候,就不对外开放了? 尹青正要上前询问缘由,却突然感觉到有人在不动声色地靠近自己,都快要近到身边了才有所发觉。随即转头看去,警惕地打量着来者。 “这位兄台不知道有何见教?” 映入尹青眼中的是一个头发浓密长着酒糟鼻,一脸络腮胡的汉子。这人满脸通红浑身的酒气,双眼却丝毫不见浑浊反而给人一种异样锐利的感觉。尹青打量了一番,汉子比自己还高出了半个头,一身修为也是有些看不透,反正比自己高就是了。 “嗝儿!” 正准备说话的络腮胡汉子没想到自己却先打了个酒嗝,尴尬地一笑,瓮声瓮气地说:“两位小兄弟我叫洛言,是一个走南闯北船长,不是我吹,这永辉港一带里边儿没有经验比我更丰富的了。看你们想搭乘这星梭,不知道是要前往何地啊?” 还没等尹青开口,方卓倒是有些好奇地插话:“船长?这位大哥,我们俩是要乘坐星梭去延戎大陆,不坐船。” “没错,我和师弟是准备乘坐星梭去延戎大陆的,不知道为何这如此多的星梭都封禁了,洛言兄可是知道其中的缘由?” 尹青对着洛言作揖打听,毕竟此时有求于人,还是客气些好。 洛言哈哈一笑,拍了拍尹青,解释着说:“这永辉港的星梭同各处一样,名义上都归中庭统一调度。特别是你看见的这些澜甲卫身后的星梭,它们更是中庭的财产。平日里只要付与足够的灵金,也会搭载修士们前往各地,除非有两种情况发生,才会像现在这般管制。” 尹青此时心中掀起了一阵波澜,并不是因为洛言的话,而是被眼前的这个汉子随手拍来的时候他自己尝试着躲闪,却发现根本避无可避!可见这个自称洛言的人起码有修魂期的修为,才可以在不动声色之间如此轻易地碰到自己。 “那两种情况是什么呢?” 方卓显然是没有发现此时的尹青内心有所变化,接着洛言的话茬,问了下去。 洛言神神秘秘地朝着四周看了看,压低了身子用只有三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一嘛,就是发生了大的战乱或者是中庭有紧急调度的时候,就会临时对星梭进行管制。第二则是这无尽之海有异象的时候为了保障诸多修士的安全,避免引起诸多连锁的麻烦才会进行管制。你们猜猜看,现在的情况属于哪一条?” 尹青心中盘算着眼前这个修为绝高之人究竟有何目的,表面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洛言的一举一动,任由方卓同他搭话。同时也打定主意,若是这男子有何异动的话,那自己就把他朝澜甲卫那边引,借此来作为钳制他的手段。 方卓放眼眺望了一番波澜不兴,风平浪静的无尽之海,似乎一下就找到了答案:“洛言大哥,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是不是中庭有紧急的调度!” “非也非也,这星梭管制既不是因为中庭有调度,也不是因为此时无尽之海中有何异象。而是随着星坛的关闭,这星梭就随之管制了。所以,才会出现了诸多像我一样走南闯北的船长。”洛言挺了挺胸膛,颇为自豪地说。 暗中观察的尹青也没想到这汉子卖了这么大一个关子,到最后又只是为了引出他是船长这茬,不由问道:“难不成洛言老哥的意思是想让我师兄二人搭乘你的船度过这无尽之海?” “不错!哈哈哈,老哥我正是这个意思。说来惭愧,太久没有出船导致我已经没有灵金换酒喝了,这不,只能厚着脸皮来让两位小兄弟接济接济。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被戳穿目的的洛言有些讪讪地说,让尹青两人分不清此时的他究竟是不好意思的脸红还是因为醉酒后的潮红。 “尹师兄,这位洛言大哥给我的感觉还不错,可要是我们坐船去延戎大陆那猴年马月才能到啊。看样子只能拒绝他了,我们还是想想其他法子吧。”方卓也是有些为难,在他看来这洛言也算是平易近人极好相处的那种人。若是平时不赶时间倒也罢了,现在的自己急着回微尘剑派进行加冠礼,明显是不能把时间花在坐船上的。 尹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方卓的说法,在他心中还是偏向于大家各走各的,毕竟这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天知道这个修为绝高的汉子心中是何盘算。 “两位小兄弟误会了,也怪哥哥我没有说清楚。在咱们这儿啊,船就是指的星梭。这通微大陆到延戎大陆这么远的距离坐普通的船怎么行?况且这还要通过无尽之海,无尽之海的脾气那可是谁也说不准,异象繁多。不是对自己修为颇有自信之辈根本就不敢驾驭星梭下海,更别说载人渡海了。不是我洛言自夸,在这永辉港里论在无尽之海中驾驭星梭的经验,我自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这样吧,不如我先带两位去我星梭上走一遭,随后你们也可同其他人的星梭比较比较再做决定,如何?”洛言显然很是需要一笔灵金来满足他喝酒的需求,不得不耐着性子给尹青和方卓解释着。 “如此,也好!” 对永辉港还不是很了解的尹青也乐得有一个向导带着他转转,而且从洛言的一言一行间尹青确实看不出有何不妥。若是此去看了星梭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搭乘他的星梭前往延戎大陆。不知不觉之间,尹青也没有发现潜移默化下,自己的态度正在快速的转变。 见尹青和方卓没有拒绝,洛言咧嘴一笑,显得也是十分开心。双手一托,在他御气而起的同时,竟然将尹青和方卓同时带了起来。 “哇!我飞起来了,洛言大哥你也太厉害了吧。”第一次在空中飞行的方卓感受着云雾从身旁穿过,轻风从脸上拂过不由激动地高呼。 被洛言罡气托着的尹青不由苦笑,虽然心中已经认定这汉子很强了,没想到竟然如此夸张。一时间,他也不知道答应同行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零八章 无尽之海(下)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洛言兄!又带人看船啊?” “是啊,都已经大半年没有出去了,酒钱都不够喽!” “有机会下次一起出海洛前辈再指点我一下呗。” “好说好说,小寒你有时间还是多提升提升修为,不要老是把心思都放在这赚灵金上边。” “洛言老弟,上次你给哥哥带回来的丹药真是不凡,你家嫂子服用了过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等她好了我就带她来当面致谢。” “付老哥哪里的话,咱们修行中人本就应该相互帮衬才是,况且这药也是偶然得之,能对嫂嫂的暗疾有所缓解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随着洛言一路行去,尹青只见诸多永辉港的修士都和洛言无比的熟络,看样子这汉子平日里应该人缘不差,或者可以用极好来形容。 “到地方了!这就是我的星梭,可还入得两位小兄弟的眼?” 映入尹青和方卓两人眼中的是一条纯银色的星梭,其形如戟般头窄腹宽两翼薄,有这样的形状破空而去时才能更加迅捷。银色星梭周身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划痕,像是记录了它在这无尽之海中曾有过不凡的经历。细细数去,有十道阵纹在流转,相互勾连间道则变换,给人无比稳固安全之感。眼前这条星梭除了没有尹青之前见过的鸿蒙学宫星梭那般耀眼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洛言兄的星梭确实是不凡,一路看来当属上品。”尹青也是实话实说。眼前的这银色星梭,除了没有澜甲卫身后中庭的那些星梭优良以外,在这些散修的星梭里面实属鹤立鸡群。方卓也在一旁点了点头,显然是十分赞同尹青的说辞。 “那两位小兄弟觉得还行的话,是不是就决定搭乘我这星梭去延戎大陆呢?“洛言见两人都没有异议,不由得确认到。 “不知道此去路途遥远,洛兄需要多少酬金呢?这大约几日能够到达?”尹青此时心中也放下了戒备,只不过关于行程上还是要问个清楚。 只见洛言从灵台识海中取出星盘,大致地看了一番,略经盘算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现在么,从这永辉港到延戎大陆有两条航路可以选择。一条要近一些,径直穿过玄墟暗流后估摸着一个月即可抵达,不过这玄墟暗流中有一定的危险,至于是什么现在还不好说。另一条路嘛,就是绕过这玄墟暗流但耗时较多,路程上自然就要远那么一些,大概要六个月左右。看两位小兄弟如何抉择了,选择近的这条路就贵一些,收二位一万枚灵金。若是选择远的那条路就便宜一些,收二位六千枚灵金。” “洛言大哥,为何这走近路比绕远路还贵呢?按照常理来说不是应该更便宜才对么?”毫无经验的方卓听洛言这么一介绍,反而有些疑惑。在他看来,自己搭乘洛言的星梭越久应该越贵才对。 这个时候尹青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看法,有意无意间也解答了方卓的困惑:“灵金多少的问题应该就出在玄墟暗流上,还请洛言兄说说这玄墟暗流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们才好做出决定。” 洛言点了点头,也是没有拒绝尹青的提问,同时也算是将方卓的问题一并解答:“这灵金的多少,其实并不全以路程的长短来决定。经过玄墟暗流要危险的多,这价格嘛自然就要高些。玄墟暗流是无尽之海独有的一种异象,和其他的异象不同它似乎是一种投影......” “投影?那是什么?”尹青听完洛言对于玄墟暗流的这个特别描述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免有些好奇。 “诸天战场,神怪妖魔,强弱区别无有定论。这玄墟暗流中的景象谁也说不准,就我经历过的几次来看,每一次都有所不同且非比寻常。”洛言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也是有些凝重,看样子那是一些让他也不堪回忆的经历。 “洛言大哥此话怎讲?” “凶险万分,九死一生。但凭运气,各听天命。” “嘶!” 听了洛言这十六个字评论,方卓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这时,娇媚的声音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三人。 “哟,这不是冤家洛大哥嘛,这是又要去哪儿啊?旁边这两位小兄弟倒是生的俊俏,让人疼爱。哪儿像你这般五大三粗,唉!” 循声望去,迎面走来的是一个衣着白色纱衣的女子。长发随意地在头上盘了个髻,画眉如黛,双眸闪动,一颗泪痣在眼角别添一丝韵致。眉眼间自带着一股惹人怜惜的幽怨,让人止不住地想去探寻其中因缘。轻纱曼笼与肌体映衬相间,比较之下一时分不清两者是谁更白。山峦起伏若隐若现,随时都像要破衣而出。丰腴笔挺的腿上看不出有一丝的赘肉,洁白圆润的脚踝柔似纤细无骨,如豆蔻般绷直的足尖像是一步一步地踏在众人的心头。朱唇轻启,一张俏脸笑吟吟地看着尹青三人。 看的尹青有些心神荡漾,心中直呼此女厉害,连忙将目光挪开。方卓却没有这般定力,呆呆地盯着她看甚至都有些痴了。 “雪娘,你这是做什么?” 洛言不动声色地将道则暗藏在话语中,点醒了陷入魅惑中的方卓,自己一步跨出挡在了雪娘和尹青方卓之间。自知出糗的方卓此时低着头脸红红地跑到尹青身后,生怕自己再着了道。 见到方卓这般羞涩,引的这名叫学娘的女子“噗嗤”一笑,随即又对着洛言假装嗔怒着说:“奴家什么都没做呢,冤家你怎么舍得呵斥奴家?” 这名叫雪娘的女子原本只是酌舸馆中一个修为平平芳名远播的舞姬。可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却迷倒了众多的修士,其中不乏修为绝高之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凭借着众人的簇拥,她要丹药有丹药要功法有功法,修为进展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不断成长的她眼界也高了起来,逐渐想要摆脱酌舸馆的控制,走出自己的道路。酌舸馆哪里会容忍全力培养的头牌按照自己的想法径自出走,这不仅损失了诸多的恩客,更是丢了面子。于是雇请了无数的高手来围追堵截雪娘,期望将她带回去处置。哪曾想这雪娘一路逃窜,竟然出现在这永辉港中。 “我正准备护送两位小兄弟去延戎大陆呢,可没有时间同你在这儿瞎掰扯。”洛言此时也不知道雪娘打的什么算盘,只能一口说明去意,不想节外生枝。 “世人都说飞燕洛言是急公好义之人,今日看来不过是言过其实,徒有虚名罢了。奴家万里来寻就是如此结果,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雪娘蹙眉掩面,看这样子十分的委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洛言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扮演了一个负心汉的角色。 洛言也没想到此时此刻雪娘会找上门来,当着尹青和方卓的面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毕竟受人之恩在前,此时若是显得不近人情传出去了,必然对自己日后在外行走也是多有影响。况且洛言也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于是朝着雪娘拱了拱手,说:“雪妹子你有何难处能否待我将这两位小兄弟送到延戎大陆归来后再说?到时候我自去寻你可好?” “奴家就问你一句,那日你的被围之危是何人替你解的,你可还记在心上?”雪娘见洛言一副要匆匆离去的模样,心中一急不免旧事重提。 见两人颇有渊源,尹青心中也暗自嘀咕,这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洛言大哥难不成还欠了这雪娘的情?正如尹青所料的这般,洛言当着身后的两人也不回避,诚恳地朝着雪娘致谢。 “那日我洛言被围皆因贪酒误事,有幸被雪娘所救铭记于心,不敢忘。可是当下也是承身后两位小兄弟所托前往延戎大陆,先来后到,也只有对不住雪娘了。” 雪娘也没想到此时的洛言如此郑重其事地说道,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试探着说:“为何冤家你都不先听听奴家的想法,就如此急着表态,难不成怕奴家将你们三人吃了不成?” “那还请雪妹子有话直说,但凡我洛言能够办到的,定不推辞!”洛言一拍胸膛,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那奴家说要同你一起去延戎大陆,你敢答应吗?”雪娘像是计策得逞一般痴痴笑道,肆无忌惮的眼神来回地打量着洛言,妩媚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这......” 没想到雪娘如此会顺杆上爬,洛言一时间有些语塞,可还是理智地说:“我虽然负责两位小兄弟的一路行程,可我也做不得这个主,能否让你同行,也得问过他们的意思才行。” 尹青听洛言这么一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根本料不到这看似憨厚的汉子竟然会把这得罪人的决定权抛到自己和方师弟身上,姜果真还是老的辣。 “喔?那依洛大哥的意思就是应允奴家同行喽。” “我的意思是要征得两位小兄弟的同意!” “洛大哥都不反对,他们怎么会不同意呢?正好奴家也想和两位俊俏的弟弟多亲近亲近呢!两位弟弟你们说是吧?” 雪娘举手投足间媚眼如丝,朝着尹青和方卓甜甜笑道。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零九章 意料之外的遭遇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和方卓一时恍神,沉醉在雪娘的笑容中还来不及做出回应,雪娘已经摇曳生姿独自登上了星梭。就这样,前去延戎大陆的路上稀里糊涂地多了一个人。 “那咱们就出发了!” 立于星梭之中的洛言大声喝道提醒众人,随即运转灵力驾驭着星梭冲天而起,按照着星盘指引的方向驶去。 尹青看着身后不断缩小的永辉港,心中也是有些感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离开这片故土前往到延戎大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归来。从今以后自己只有更加地努力才行,方能够不辜负那些人对自己的信任。眼中不断地浮现过威武城的点滴,叶霜、程瑀......还有在鸿蒙学宫里的诸多日子,眼眶难免有些涩涩的。 “怎么了尹师兄,看这样子你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吧?” 站在一旁的方卓似乎感受到了尹青的情绪,试探地问。 被打断思绪的尹青扭头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个略带欣喜的少年,反而有些不解:“是啊,难道方师弟没有相同的感触吗?” 方卓歪着头想了一下,才回答说:“可能这样说不是特别的准确,但是对于卓儿来讲,在师尊身旁的时候就像是在家一般。而此次去延戎大陆返回微尘剑派,就如同从一个家回到了另一个家一样,所以尹师兄的这种感觉我有些体会不到。” “哈哈哈,两位小兄弟你们在嘀咕什么呢!我修行中人当是以四海为家,怎么能够如此作女儿态,婆婆妈妈的。”洛言在不远处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大笑着走来,这时手中赫然提着一坛美酒。待到他走近,举到尹青和方卓两人身前,问:“两位小兄弟可有兴致陪我喝两盅?” “我不会喝酒。”方卓尴尬地笑了笑拒绝了洛言的提议。毕竟他一直跟在澜枫剑尊身边,根本就没有时间接触到这些。 倒是尹青有些触景生情,一把接过酒坛仰头便喝。 “咳!咳!咳!” 没有料到这酒如此之烈的尹青被呛得不轻,浓郁的酒气霎时弥漫开,一旁的方卓只嗅到其中一阵芳香,如此而已竟然也有些醉了。连连咳嗽的尹青不由赞叹:“此酒入喉犹如刀割,下肚后却温润绵长。后劲勃发只觉热血上涌,让人不由豪气干云,想仰天长啸一番。”说着,尹青又大饮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叹声。 “没想到小兄弟也是知酒之人,看你年纪不过百岁就能有此体悟,真是让老哥我汗颜。”洛言似乎也十分赞同尹青的话语,自己也拍开一坛同尹青对饮起来。 “这徒有美酒,无物相佐怎么行,奴家愿献上一舞,为两位助兴!” 雪娘赤足而来,举止轻盈犹如一朵盛开的海棠。此时的她与方才在永辉港中完全不同,不媚不妖让人生不起亵渎之心。闪动的双眸里满是故事,看样子也是有些触景伤情。纱衣飘动间腰纤体轻,灵力柔和处映襟缘肘。发袖已成态,动足复含姿。只见她在三人眼前时如云鹤起,时似凤翔来。不愧是名动一方的酌舸馆头牌,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轰!” 就在这时从星梭外传来一声轰鸣,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星梭中各怀心事的众人。 “这是怎么回事,洛言大哥!” 修为最低的方卓连忙发问,此时有些站立不稳的他只能在东倒西歪间不断想办法固定自己的身形,可惜似乎不太凑效。 “咻!” 一股香气袭来,从他的腰间缠过将他附着在星梭的内壁上。方卓低头看去,正是一截雪娘的纱袖,不由脸红道:“多谢雪娘姐姐出手相助!” “姐姐?我要是告诉你你眼前这个姐姐都七百多岁了,你还这样叫得出口?” 放出神识探查星梭情况的洛言随口调侃了一句,却把尹青和方卓说的都愣住了。眼前这个浑身妩媚,生的似个少女般的雪娘竟然年纪这么大?一时间两人的神色有些古怪。 “有你这样揭奴家的短的么?你这八百多岁的汉子难道就好到哪里去了?真是好意思腆着脸说!”果然年龄都是女人谈之变色的东西,此刻被洛言道破年纪的雪娘显然是有些恼了,说完还不解气,朝着洛言狠狠地白了一眼。 “是海妖!咱们加速绕过去。” 探查出缘由的洛言胸有成竹地说着,操纵着星梭闪避着来自海妖的攻击。三人见洛言这般淡定的模样也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虽说此时星梭还在不断地震动,可三人也不再像方才那般惊慌。 尹青朝着星梭外看去,根本就看不清海妖的真面目。此刻的无尽之海波涛汹涌,满是狂暴的气息。一个又一个巨大而黝黑的漩涡在聚散,夹杂着电闪雷鸣。周遭的灵力紊乱道则异动,若是自己不是身处在这星梭之中,直面这无尽之海的异象的话,可能片刻也支撑不下来。 “哗啦!” 无数带着吸盘的触手从无尽之海中探出,快速地朝着星梭缠来。不知道这些长短各异粗细有别的触手究竟是一只海妖的躯体,还是说无数的海妖在同时围捕洛言的星梭。尹青只见星梭在洛言的操纵下灵活无比,腾挪间甚至有道道灵力激射而出,斩断一些无法躲避的触手。海妖被斩断的触手还未落入海中,就有无数生着羽翅的怪鱼从海中跃起将其一口吞下溅出朵朵血花。看来这无尽之海中的海妖也不是铁板一块,都是为了各自的生存,才像这般聚集在了一起。 洛言调整着星梭的航行姿态不断地攀升高度,随之灵力的消耗也越来越大,可这样能够有效地规避掉一些力所不及的海妖。 “你们看,那是什么!” 雪娘虽说有着神照期的修为,可是她也是第一次来这无尽之海上,胆色并不比尹青强上多少。只听见她惊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修为不济的尹青才看见来者。 那是一个圆盘似的活物,硕大的眼睛占据了整个身子的四分之一,看起来十分的不协调。更令人惊奇的是,它无手无足却又是这么的浑然一体,一时半会儿间,尹青都没有想明白它时如何做到朝星梭急速袭来的。 “哐!” 等尹青弄明白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这个海妖已经死死地吸附在星梭体表,把不断地朝着无尽之海中拉扯。原来,它的口器就在圆盘似的躯体下方,它的身子正是凭借着巨大口器的吸力和吐力才能行动的如此迅捷。 不断下坠的星梭让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没想到这出海才半日就遇到了如此凶险。 “洛言大哥!快想想办法。” 毫无经验的尹青此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够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洛言身上。 “尹师兄,咱们不会就此交代在这儿了吧!没想到这无尽之海中当真就如此的凶险,比传闻中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年纪轻轻没想到就要葬身鱼腹了!” 方卓终究还是小孩儿心性,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说话间都带着一丝哭腔显得十分的弱小无助。倒是引得一旁的雪娘“噗嗤”一笑,经过了一时的慌乱后此刻的她反而从容淡定,出言调侃着方卓:“你这弟弟好不识趣,这世上好多人想和奴家一起赴死都没机会,现在你和姐姐在一条星梭上还嫌这嫌那的......” “你们快稳固身形,我要发力了!” 见星梭已经被这圆盘海妖拖到了心中可以接受的最低高度,洛言大喝一声提醒着众人。尹青连忙将灵力悉数灌注在脚下,堪堪站稳时星梭就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若不是洛言提前发出警示,可能只一下尹青就会被摔个七晕八素。 高速旋转的星梭就如同一把利刃不断地斩击着圆盘似的海妖,逼它松开对于星梭的束缚。 “呕!” 本就惊慌失措的方卓再也承受不住这样剧烈的旋转,张嘴就吐了出来。站在她身旁的雪娘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用灵力将方卓吐出的污秽聚拢压缩成球,生怕受到一丁点儿的沾染。这个夸张的样子,像是正在遭受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委屈一般。 “呼!” 随着洛言长舒一口气,星梭也停止了高速旋转,同时也止住了不断下坠的身形。尹青朝外望去,刚才那个圆盘似的海妖已经被切割成无数块儿碎片径直坠落了下去,此时星梭已经逃离了刚才的水域,不再受到海妖的袭扰。 当众人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洛言的星梭突然一滞,一束亮光照的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雪娘应该就在这条星梭上吧?” 这时,从星梭外传来一个猥琐的声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一十章 酌舸馆来客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听见声音的雪娘心中不由一紧,眉宇间难免有些慌乱地看着洛言,生怕他为了避免麻烦将自己交了出去。 驾驭着星梭躲开海妖袭扰的洛言也没想到这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一时不察间被来人用法宝摄住,使得星梭难以动弹。连番的遭遇让他心中难免有些恼怒,周身华光凝聚出一具玄甲护在其外整个人都笼罩在密密麻麻的道则之中。白色的罡气震动勃发,修魂期修为尽皆绽放。威能骇人,让星梭中的尹青三人不由一窒。 “是谁在这无尽之海上拦我洛言的去路?” 刹那之间,洛言已经一跃立于星梭上空,脸色难看地注视着拦路的三人。 “我说是谁人敢在酌舸馆的缉拿之下送雪娘出海,原来是飞燕洛言,久仰久仰。”为首是一个身形干瘦的男子,见着有些恼怒的洛言言语间十分客气,可神情动作里却像是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听这声音刚才发问的应该也是他。此时他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两人手中正祭起一面铜镜,就是这件法器发出的光芒困住了疾驰中的星梭。 三人皆是踏气而来,看这修为都在神照期圆满的水准,不然也不敢擅闯这无尽之海,更不敢拦住洛言的去路。 “既然认得,何不卖我洛某人一个薄面,你们如此做法难不成是存心要与我为敌么?” 洛言也是不愿意轻易地交手,凭借他多年的经验,在这无尽之海中保存实力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但凡有一丁点儿的差池,稍微遇到点状况可能都将会葬身鱼腹。 “哈哈哈哈!” 干瘦男子大笑了一声脸上杀机毕露,毫不留情面地说:“这不是我等不愿与飞燕交好,而是你星梭中的雪娘乃是我酌舸馆必拿之人。若是飞燕愿意将她交出,我等自当以礼相送,就此退去。若是说半个不字,今日过后恐怕这飞燕之名就会成为绝响。” “好大的胆子!在这无尽之海上还从没有人能够这样同我洛言说话。你们三人充其量也不过神照期的修为,就真以为能拦得住我?既然在我星梭上,便是我的客人,岂会容你们胡作非为?不要以为你们打着酌舸馆的招牌,我就不敢杀你们! ”洛言额头青筋暴起,一头猛虎被一群看似饿狼实则绵羊的人如此挑衅,任谁也难以心平气和。 星梭中的尹青此时也是捏了一把汗,没想到双方三言两语间就将话说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到了不得不兵戎相见的一刻。依他在这无尽之海的片刻经历来看,如此复杂恶劣的环境中稍有损伤,对哪方来说都不好过。 气势迫人的洛言被乳白色罡气所笼罩,道则化作的战甲披身通体绚烂,在众人眼中显得无比的耀眼。“你以为你们三人就可以杀的了我吗?是不是也太小瞧修魂期的修士了?”洛言阴沉似水,看样子随时都有出手的征兆。 “杀你飞燕并不容易,但是我已经暗中传递出了消息,只需将你拖住等待援手即可!”干瘦男子非常从容,在他看来,洛言为了要应对无尽之海中的各种状况肯定会有所保留,必不可能全力出手。 洛言轻笑了一声,说:“我洛言在这无尽之海中闯荡了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我难道看不出你的打算吗?不过就是想拖延时间,可惜让你失望了,今日你们三人注定都难逃一死。” 干瘦男子见洛言言语间杀伐果断,原本从容的脸色骤变,让他心中止不住地升起一股寒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下得了台。 “尹师兄,你说洛言大哥应该能够轻易取胜吧?” 方卓看着星梭外剑拔弩张的四人低声问道,像是生怕引起四人的注意。 “飞燕洛言可不是浪得虚名,在这无尽之海中再怎么说也不容得这群虾兵蟹将小觑。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援手何时到达,若是不及时将这三人解决的话,到时候形成双拳难敌四手的局面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雪娘言语间充满了对洛言的自信,毕竟若是洛言如此靠不住的话她也不可能千里迢迢来搭乘他的星梭出海。可她也没想到这酌舸馆的人消息如此灵通,这么快就尾随至此找上门来。 尹青点了点头,看样子是赞同雪娘的说法。然而他自己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洛言看,似乎想是从同为金属性的前辈身上中学到点什么。 干瘦男子听完洛言的话惊怒交加,洛言言语间不仅是自信的表现,也是对他们三人的一种蔑视更是不把酌舸馆放在眼中,他寒声问道:“难不成飞燕洛言真的要与我酌舸馆为敌不成?开弓没有回头箭,可要想清楚了!”干瘦男子万万没有想到洛言丝毫不畏惧与酌舸馆结怨,听他的口气甚至是要全力以赴地出手,不留一丝余地。 “我酌舸馆的高手马上就到,就算是在这偌大的无尽之海中你也没有一丝机会!”干瘦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此时他既想给洛言造成心理压力,又不想面对全力以赴的洛言。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受死吧!”洛言眼中射出两道骇人的光芒,整个人逐渐飘忽不定起来。 “不好,老二老三先别管星梭了,快来助我!”干瘦男子眼中瞬间失去了洛言的身形,顿觉不妙的他连忙招呼身后两人上前来协助。 空中乳白色的罡气来回交织,逐渐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网不动声色间就将酌舸馆三人围困其中,虚空颤动,周围的灵力似乎都有些紊乱。洛言一出手就带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就连呆在星梭中没有直面洛言威能的尹青也不好过,只觉得周身的血气都要透体而出似的,气血翻涌完全无法平息。一旁的方卓更惨,满脸涨红瞳孔涣散,看样子在这股威压之下已经是有些神志不清。 “叱!” 雪娘轻纱舞动,化作一道屏障将尹青和方卓两人罩住,帮他二人抵抗这股威压。星梭之中一时间香气扑鼻,尹青不得不苦笑着连忙收拢心神,这雪娘虽说是好意,可举手投足间的魅惑也让人难以消受。 干瘦男子见失了先机也是仓促间出手,连忙祭出一件笔状法器凌空勾勒,看样子是想先逼出洛言的位置将其锁定后再做其他打算。以他神照期的修为面对全力以赴修魂期的洛言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笔状法器来回攒动,铁画银钩间道则流转,一道又一道的波纹快速放大将乳白色的网悉数铺满,同时火红的罡气激发将他护在其中。 他身后的两人也没有闲着,一左一右同时闪烁着青色的光芒。两股罡气竟然交织汇聚成一条青龙,在干瘦男子的波纹加持下朝着洛言的网撞去。 “噗!” 干瘦男子瞳孔急骤收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饶是他知道自己同洛言有这境界上的差距,可是此时在洛言根本就没有动用法器的情况下,自己这边三人联手竟然都破不开眼前罡气形成的乳白色大网。青色巨龙在网上翻滚晃动,随即就被锐利的斧钺之金绞碎,化作灵力碎片如潮水般散去。 “大哥不行啊!咱们根本就破不开这道巨网!” 干瘦男子身后的两人也感受出了差距所在,齐声呼喊。所谓的灵力属性相生相克都是建立在彼此对等的情况下,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此刻的干瘦男子神色大变,看来从一开始他就打错了算盘。一开始的他想借着酌舸馆的名头来让洛言屈服,没想到洛言也是一个极守信义之人,甘愿冒着得罪酌舸馆的风险也不肯将星梭中的雪娘交出。当彼此没有谈拢的时候,干瘦男子又以为凭洛言的经验身处这无尽之海中必定会爱惜羽毛,不肯同三个神照期修士以命相搏,甚至直接硬撼法器。然而洛言偏偏没有按照他的预想来做,一出手就带给他极其强大的的震撼。让他此时看清了现实,修魂期的修士可不是光凭数量就能打败的。然而他知道自己明白的太晚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够拖延到援手赶到。 经过初次的交手,干瘦男子的心态上已经发生了变化。 “老二,老三咱们全力防守!不要同他硬碰硬,拖住时间等待援手即可!” 话音未落,在他的身前红光一闪,一面赤红色的盾牌快速浮现而出,随即迎风便长。只见这面赤红色的盾牌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光泽,浮现出的四道阵纹让它一时间看起来显得厚重无比,将干瘦男子遮挡在后面。即使有了灵盾的保护此时他也并不觉得安心,飞燕洛言能够在无尽之海闯出名头,必然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手段,他不断地朝着身后的两人靠拢,期望能够通过三人联防来抵挡洛言的突破。 “嘭!” 还未等干瘦男子同身后两人汇合,藏匿在暗处的洛言已经选择出手,赤红色的盾牌虽说是灵品四阶的法器,但依然难以阻挡洛言的攻击。当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眼前白光一闪,这件灵品四阶法器的光芒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随即生生碎裂开来!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一十一章 飞燕之威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随着灵盾破碎,迎面而来的强大冲击力势不可挡。乳白色的罡气犹如滔滔长河般连绵不断,干瘦男子当场被轰的倒飞了出去。 “老大!”身后的两人连忙运转周天化解掉这股来势汹汹冲击,同时将他接住。 干瘦男子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这还仅仅是穿透法器的一击而已,若是被真正击中,他不敢想象此时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半倚半靠的干瘦男子一口精血喷出,沾染了精血的那支宝笔霎时光华绽放,以笔身为中心不停转动。一笔一划间无数的道则飞出,让三人周遭的空间都有些扭曲,随着范围不断扩大,终于捕捉到了洛言的踪影。 此时的洛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任由干瘦男子发现自己的踪迹一般。只见他的双手在胸前不断地掐诀变换,三人还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引动的天地异象就在此刻降临。天空中霎时乌云密布,阵阵闷雷滚滚而来,无尽之海的海水呼啸直上,滔天的巨浪席卷而来,漫天都是水雾凝成的冰锥,威能浩浩地刺向被网中的三人! “轰!” 宝笔画出的道则被席卷而来的巨浪生生震散。“哔哔啵啵”地相互消融下,巨浪越发地靠近三人,让他们避无可避。干瘦男子身后的一男一女显然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面对席卷而来的巨浪连忙祭出法器准备硬抗! “飞星锁!” “烁金令!” 两道华光同时升起,加持在干瘦男子宝笔画出的道则上形成一道光幕共同抵御洛言的神通。不断冲击下的巨浪威势也在衰减,渐渐有些力有不逮地从光幕两边倾泻而过。然而躲在光幕后边的三人只注意到了眼前的巨浪,却没有发现藏匿在巨浪之后的冰锥! “咚!咚!咚!” 冰锥同光幕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只见光幕应声碎裂,冰锥也是化成齑粉散落而下。就在三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洛言的身形已经犹如诡魅般欺身上前! 面对洛言一轮接一轮连番的攻势,干瘦男子瞠目结舌,完全说不出话来。这根本就不是对等的战斗,不由得暗中后悔为什么自己要主动挑衅这个如此难缠对手。 “嘭!” 洛言双手探出,飞星锁和烁金令被他极为迅速地拿捏在手中难以动弹,任凭两人如何催动都无济于事。干瘦男子惊怒交加,如此手段显然对方根本未把他们放在心上,竟将徒手而出同时擒住两件法器。 难道说此时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见洛言在身前空中同时对抗两件法器的一瞬间,干瘦男子心念一转随即周身红光一闪,他的身后凝聚出了数支灼灼燃烧的赤红色长矛快速朝着洛言射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洛言大哥小心啊!” 在星梭中观战的尹青看着快速袭来的赤红色长矛惊呼出声连忙提醒,生怕洛言一时不查着了道。 “哼!不自量力。飞燕!” 干瘦男子的举动让洛言不禁皱起眉头,他面对着急速攒射而来的赤红色长矛不闪不避。周身瞬间涌起强大的灵力波动,一枚精致小巧形如飞燕的梭状法器从他身上弹射而起,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琢磨,后发先至地拦截在赤红色长矛身前。 “咔!咔!咔!” 随着飞燕白光闪过,就连虚空都被切割出道道豁口,赤红色的长矛应声断做两截,朝着无尽之海中坠落。 “喝!” 洛言暴喝一声,周身威势比方才强盛了很多,风雷缠绕间“噼里啪啦”的炸裂声此起彼伏,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一尊天神。捏住两件法器的双手青筋暴起同时使劲,只听见升起了两声哀鸣,两件法器粉碎开来,化成一片光雾星星点点地消失在天空中。 “噗!” 干瘦男子身后两人同时吐出一口精血,面如金纸整个人摇摇欲坠。因为法器直接被毁,根本来不及切断感应的神魂霎时受到震颤,让两人短时间内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更不用说再同洛言进行战斗了。 “这!洛言大哥这也太强了吧......” 方卓看着徒手同时捏碎两件法器的洛言惊呼出声,眼里全都是钦佩的神色。 干瘦男子面色苍白,眼前的这一切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冲击。他根本无法想象眼前的洛言为何如此强横,同他平日里遇见过的修魂期修士完全不一样,根本就没有人能这般让人仰不可及。他哪里知道,常年走南闯北的洛言能够有着飞燕的名号,岂是那些光凭丹药传承修来的修魂期修士可以比拟的?庸庸碌碌之辈,早就葬身在这危机四伏的无尽之海中了。 “飞燕洛言,不得不说你实力之强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这时,干瘦男子擦拭了一番嘴角的血迹,一字一句地说道。此时他的衣甲尽皆脱落,只见周身涂抹着一道道奇怪的战纹闪烁出阵阵光辉,这与尹青所见的千屠宗那种邪祟纹路完全不同,只听见他冷哼一声随即喝道:“但是,我酌舸馆出来的人也不是好相与之辈!” 尹青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干瘦男子周身的战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坠叶山脉中好像见过,当时困爷爷给荣叔身上也涂抹过这种类似的纹路,因而也是有些不确定地喃喃道:“难不成是种神之法?” “没想到弟弟生的俊俏也就罢了,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识。不错,这正是酌舸馆的不秘之传,种神!” 雪娘嘴上娇笑着赞扬尹青,可是一双媚眼却没有从空中的战局移开过,特别是这干瘦男子显现出了种神之法后,让她不得不有些担忧。毕竟这是酌舸馆的不二法门,以牺牲寿元的代价可以短时间内让人获得极大提升,寻常人遇到根本就只能够避其锋芒。虽说洛言从此战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处于绝对的上风,但此时种神之法一出,局面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干瘦男子周身快速地膨胀起来,整个人的威势不断地攀升,肉眼可见的气劲化做道道漩涡,流转出迷蒙的气息。此时的他通体绽放光华,在天空中一时间与洛言相比起来也不逞多让。一股强大的力量持续不断地从虚空中而来充斥在战纹上,随即遍布了干瘦男子周身。感受着充满力量的自己,看着洛言的眼神中满是不屑,说:“好戏才刚刚开始,咱们好好来玩玩儿!” 干瘦男子疯狂地催动着周身的战纹,将周围的灵气似乎都要抽干,无尽的吸引力似乎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不断地拉扯着周遭一切可以汲取之物来强化己身。 “这是种神之法乃是我酌舸馆的不二秘传,此间威能我不信你可以抵挡得住!” “玩玩?那可是要看本钱的!” 话音未落洛言身形晃动腾挪,法器飞燕疾如长虹、阵纹亮起,赫然是一件灵品七阶的法器! 洛言一下子跨越过空间瞬挪到干瘦男子身前,战意滔天地轰出一拳!道则弥漫光华璀璨,狂暴的气劲摧枯拉朽地朝着干瘦男子灌去,风雷缠绕间掀起“噼里啪啦”的撕扯声,一拳之威可见一斑! “轰!” “怎么会!” 凭借着种神秘法的干瘦男子竟然没有躲过洛言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击!洛言乳白色的罡气在他身上来回切割,带起阵阵血花,生生将他的信念击得粉碎。 “这不可能!” 干瘦男子脸色惨白地说。挨了洛言一击的他周身渗血,一片赤红,此时的他显然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种神之法虽然巧妙,可终究提升的不过是修为境界罢了。你的眼力和反应根本就驾驭不了这份修为,在我眼中不过只是大号的臭虫而已!”战到现在,洛言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特别是这种能够极尽讥讽的时候。 “那又如何?我乃是酌舸馆客卿,你此时若杀我就是与酌舸馆为敌!就不怕遭到酌舸馆无休止的的报复吗?就算你飞燕再强又能怎样,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都活在逃窜之中吗?” 被气机锁定的干瘦男子感受到了洛言无边的杀意,大放厥词,再次搬出酌舸馆的名头想要震慑住洛言。 “既然酌舸馆都不顾我飞燕之名为难于我,那我又怎么可能给你酌舸馆留面子呢?下辈子做人还是要留一线,别以为背后有靠山就可以这么猖狂!”飞燕一闪而过,干瘦男子神色慌乱地转身就想逃走,可他怎么又逃得过有飞燕之名的灵品七阶法器的追袭呢?就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飞燕就已经从他后脑射入,贯穿而出! “咻!” 已经被击穿了神魂的干瘦男子躯体还径自朝着前方走了几步,周身的战纹才陡然间黯淡了下来,随即他的肉身直挺挺地从空中坠落,引得无尽之海中无数的海妖争相撕咬。 “我洛言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你们二人神魂受损日后难有精进。今天饶你们不死,回去替我带个话。酌舸馆虽大,也莫要小觑了天下修士!” 还在空中动弹不得的一男一女听了洛言的话,头点的如鸡啄米一般。原本他们以为洛言收拾完干瘦男子后就会对他们下手,没想到竟然能捡回一条命来,满脸的感激哪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洛言收了神通转身回到星梭之中,忽然感应到了一股强横的灵力波动从远处汹涌而来,这绝对是不弱于自己的修士!生怕是酌舸馆援手的洛言不敢多呆,驾驭着星梭眨眼间消失在天际中。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一十二章 顾家来袭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洛言大哥,你为何要留那两人一条性命?要是我的话,必然定斩不饶,好叫他们知道厉害!”方卓在星梭之中满是崇拜地望着洛言,在他看来有如此强者护送自己,此行可以说是无比稳妥。 “弟弟还真是血气方刚呢。洛大哥此举反而更加高明,有的时候并不是杀人才能让别人怕你,不战而屈人之兵往往才是最好的办法。”雪娘捂着嘴轻笑着提点了一番,一语中的地点出了洛言的用意。 方卓毕竟还未经世事,虽说天资聪颖可也有些看不透其中的缘由,一旁的尹青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向他解释着说:“洛言大哥应该是想让他俩回去传话,同时把这份恐惧也一起传递回去。若是我猜的不错,他俩以后再面对洛言大哥根本就提不起半点战意,甚至会直接影响酌舸馆援手的心态。” “什么?阮大死了?” 酌舸馆星梭上,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盯着被洛言放走的两人厉声质问。 两人低着头跪在那儿,身形止不住地颤抖,过了好半晌才答话:“是的,我二人亲眼看见大哥他被洛言的飞燕梭洞穿了神魂,随后坠入无尽之海中死无葬身之地......”说完,那名女子似乎又想起阮大肉身遭到海妖啃噬的惨状,低声抽泣起来。 “真是一群废物!我酌舸馆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你们三个神照期圆满竟然连一个修魂期的散修都拖不住,还敢自称是什么阮氏三雄!老夫要是你们就跳入这无尽之海中自绝性命,怎么还有脸回来!” 鹤发童颜的老者双眉竖起,气得周身灵力都有些按捺不住“噼里啪啦”的爆响。跪在地上的两人连连磕头请罪,生怕受到老者的责罚。连同星梭上酌舸馆其余人等大气也不敢出,心中皆知道此事可大可小,就看自家长老如何决断了。 “金长老,那洛言还让我有话带回......” 阮姓男子像是想起了洛言临走时撂下的话,一脸惶恐地说。他也不知道此时当讲不当讲,可若是因为有所隐瞒导致到时候出了岔子,他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如此刻就照实说出。 “二哥!” 跪在一旁的女子没想到自己二哥这个时候还要斗胆进言,吓得她连忙伸手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他别再火上浇油。 “何话,说!你们二人在我酌舸馆中呆的时间也不短了,当知道这知情不报的下场!” 金长老死死地盯着眼前跪着的两人,威压不断地朝着他们压去,使他们生不起半点抵抗的念头。 “是!是!是!属下不敢隐瞒,洛言说,让我酌舸馆不要小瞧了天下的修士。” 一口气说完的阮姓男子如释重负地伏在地上,已经毫无隐瞒的他也看得开了,静静等待着金长老的发落,而他的一番话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金长老,这飞燕洛言以为自己在无尽之海中驰骋过几年就如此嚣张放肆,不将我酌舸馆放在眼里,我们务必要给他一个教训!”这时一个身材魁梧满是战纹的汉子站了起来,对着坐在首位的金长老进言。 “不错,韩护法说得对!他洛言有几斤几两就敢如此言语!” “我们就应该速速发出酌舸馆令,将他缉捕捉拿,让他尝尝苦头!” “对!” “只要金长老一声令下,我愿意为先锋!” 随着韩护法的挑头,星梭之中酌舸馆众人群情激奋,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金长老面前表忠心。 “诸君稍安勿躁,这洛言如此辱我酌舸馆若是我金某就此放过的话,日后回去我怎么向馆主交代?待我细细问问这洛言的去向,再做打算。”金长老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先行冷静,然后又盯着阮氏兄妹冷冷问道:“现在给你二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可否愿意?” “属下愿意!属下知罪,愿意戴罪立功!” 见金长老没有降下责罚反而还派遣差事让他们戴罪立功,阮氏兄妹头磕的如捣蒜一般,连连应了下来。 “老夫都还没说是什么差事儿你们就答应的如此迅速,就不怕完不成罪加一等?”金长老脸上满是戏谑,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为难这兄妹俩。 “金长老但有吩咐,我兄妹二人万死不辞,定要将功补过!”跪着的两人哪还顾得了这么多,能够活命就不错了。只要能活命,别说金长老交代下来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也得去拼命完成。 “好!看来你们二人也算是诚心赎罪,那此次追寻飞燕踪迹就由你二人打头阵如何?”金长老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跪在地上的阮氏兄妹听完一惊,没想到是这等苦差事,差点儿就晕了过去,齐声苦苦哀求道:“金长老在上,望您明察。我兄妹二人被洛言捏碎法器伤了神魂,如今一身战力十不存五,若是再去寻他恐怕是断无活路,请长老开恩!饶过我俩吧。” “哼!什么万死不辞,什么将功补过都是屁话!你二人就是存心拿老夫消遣是吧,来人,将他兄妹二人压下去,锁了神魂让他们好好反省反省。”金长老显然早就料到兄妹二人会这么说,毫不犹豫地遣人将他们拿下。 “金长老!我们兄妹三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能因为一件事就......”阮氏兄妹挣扎着求饶,这锁神魂之苦可不是那么好受的。神魂被锁,将失去对天地灵力的感应,神魂长时间地失去了灵力的滋养就会不断地萎靡。那种滋味,就如同常人无法呼吸只能慢慢窒息而死一样。 “聒噪!” 金长老长袖一拂,用灵力将二人的嘴封住,脸上神情显得十分地不耐烦。待到阮氏兄妹被羁押下去,他才开始同酌舸馆众人商议如何解决洛言这个麻烦。 经过酌舸馆阮氏三雄的袭扰,洛言开始专心地驾驭着星梭赶路,生怕再遭到同样的困境。特别是当时他感应到了一股强横的灵力波动着从远处涌来,这让他心生忧虑。 “敌人来了!”全神贯注的洛言神识全面铺开,感应很是敏锐,轻而易举地就觉察到了后方有人在追踪。及时出言警示,打断了还在交流中的尹青三人。 “咚!咚!咚!呜......” 沉闷的鼓点声传来,伴随着阵阵号角的响动,神秘而悠远。划破长空的鼓点好似一声又一声地敲击在四人心头,让人烦躁不已。 “不会他们酌舸馆的援手这么快就来了吧!” 头回遇到这种情况,尹青心里难免有些焦急,不由得脱口感叹。虽说自己知道洛言实力强劲,可若是接连面对一波又一波的来犯之敌,就算是洛言再强,终究也会有力有不逮的时候。 一道土黄色的云彩快速地在众人身后追赶。当它穿过云层不断靠近后,此时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是一艘庞大的星梭。呼啸而来的星梭整个呈土黄色,上边不断有金属光泽在流转,看上去显得厚重而又坚实。 “这是顾家的星梭!”洛言脸色一沉只感觉事情很是不妙,方才酌舸馆的人前脚才打发走,没想到后脚就来了顾家的星梭。这难道会是巧合?洛言赶紧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中挥去。 “不止一艘!是三艘,整整有三艘星梭!”雪娘倒是看了个仔细,一时间也是有些疑惑,这顾家怎么会摆出如此大的阵仗来追赶自己。细细想来,自己好像同顾家也没有什么渊源。 三艘土黄色的星梭伴随着空间震动将天空中的云朵震散,灵力汹涌澎湃地化成三道黄光极速冲来,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该来的总会来,原来是他们……” 尹青望着从天际而来的星梭,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尹师兄,难不成你认识顾家的人?”方卓没想到尹青会这样说,毕竟在他看来能惹出这么多是非的肯定就是雪娘无异。 尹青知道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己的事儿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况且他也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苦笑着给三人说出缘由:“其实这顾家的星梭极有可能就是来寻我的,给诸位添麻烦了!” “什么,找你的?” 别说是方卓和雪娘不信,就连洛言都惊讶地侧过头来望着他,满脸的惊诧。 “说来话长,那我还是长话短说吧。之前我曾经杀了他们家主最小的那个儿子,并且当着他们顾家长老的面轰碎了他的肉身。”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尹青略带平淡地述说着这段往事却给星梭中众人带来极大的震撼。要知道,尹青现在也不过才化气期修为罢了,他就敢招惹上与酌舸馆相比也不逞多让的顾家,让人不知道是该夸他胆色惊人,还是斥责他胆大无脑。 听完尹青的话,方卓惊讶地目瞪口呆,就连一旁的雪娘也感叹道:“奴家闯的祸事可不及弟弟你的一半儿,可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呐......” 只有洛言神色怪异地盯着尹青看了老久,才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不是盏省油的灯......”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玄墟暗流(上)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轰!” 一声爆响过后,尹青抬眼望去迎面而来的第一艘星梭上伫立着一个华服老者,看起来颇为严肃,正是当时在鸿蒙学宫中折损了颜面的顾九锡。 “这顾家长老的修为不弱于我!”洛言实话实说,从他的语气来看很明显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咚!咚!咚!” 战鼓敲了三通,第二艘星梭也快冲来,立在星梭上边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一柄青色的罗伞在猎猎展动,破开无数的云雾。操纵这伞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和顾逸麟颇有些神似。 “此人是顾家家主的第三个儿子,号称青凃君。他手中这柄伞端的是厉害,奴家以前还在酌舸馆的时候见过,寻常神照期修士根本就近不得他身。当时他的修为就在神照期圆满,现在应当又有所精进才是。”雪娘娓娓道来这名男子的来历,从描述来看应该也是个劲敌。 “呜!呜!” 号角响起,紧随其后的第三艘星梭上,是一名素衣老者。他静立不动,身后却有异兽虚引浮现、争相和鸣,站在船上也是声势惊人。 “若是这三人联袂而来,凭我一人之力定然是抵挡不住,极有可能就会陨落于此。”洛言也是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满脸凝重。他万万没想到为了缉拿一个小小的尹青,顾家竟然会摆出如此大的阵仗。 “那应该怎么办才好,洛言大哥你不会就这样将我们丢下吧?”方卓听洛言这般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生怕洛言此时就将尹青交了出去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尹青苦笑着摇了摇头,对着洛言正色道:“洛言大哥,我也没有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咱们萍水相逢,承蒙洛言大哥一路上照顾,这次还是让我一个人去抗吧。他们人多势众,咱们没有必要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我相信只要他们将我捉拿不会为难你们的。”随即尹青又拍了拍方卓的肩膀,说:“看来我不能履行同澜枫剑尊的约定了,回微尘剑派一路上你自己多加小心!” “尹师兄!”方卓喊了一声,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就这么眼圈红红地看着他,不忍他就这么白白出去送死。 雪娘暗自叹了口气,毕竟她自己的命都得倚靠着洛言才能有所保障,此时无论她说什么,最后的决定权都在洛言的手里。 “尹青兄弟你这是做什么?竟然你搭乘了我洛言的星梭,在这无尽之海中我就有责任护佑你的安全,不然传出去了日后我飞燕还怎么抬起头做人?”洛言见尹青如此果决地做出决定连忙制止,生怕他一时间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可......可他们人确实是太多了,咱们......”尹青望着身后快速逼来的顾家众人,心里也是有些犹豫,毕竟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洛言冷哼一声, 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打气还是为了宽慰尹青的心:“在大陆上我洛言可能要让他们三分,可是在这无尽之海中,我自诩没有人能够把我怎么样!” 顾家的顾九锡、青凃君、素衣老者联袂追了过来,目标明显就是落了他们颜面的尹青。 “顾家道友,你们这是何意?在这无尽之海上,任何一点差池都可能会导致致命的后果,劝你们三思!”洛言喝问,毕竟在这无尽之海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对方能够及时收手那显然是最好不过的。 “飞燕误会了!我们顾家对洛道友及星梭上的诸位并无恶意,只是听闻一位叫尹青的小友在道友星梭上,我们家主想见见这位少年俊杰,特遣我等来迎接!”顾九锡朗声回答,语气中听不出半点不妥,若是不明所以的人可能还真就被他骗过。 洛言见对方并没有急着出手,看样子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不动声色调整着星梭行进的方向,同时拒绝道:“还请顾家的诸位道友恕罪!我洛言做这无尽之海的买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次星梭上并没有搭载着有叫尹青的小兄弟,不知道是不是贵处的情报出现了偏差,不如去其他星梭上找找吧?” “洛言!我们顾家同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和尹青素无往来又不相识,何必为他强出头?到时候伤了性命可真就是悔之晚矣!你若是执意说你星梭上没有,那让我们的人上来搜上一搜如何?若是真如你所说,那我自当向你赔罪。若是搜出来了,人我们带走,你们自行离去我们绝不阻拦!”青凃君接过话茬,不断地试探着洛言的反应。 “顾家三公子,你这就说笑了,我洛言虽然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但是在永辉港中做这星梭的买卖讲究的就是信义二字!莫说是你顾家了,就是中庭帝叶氏的人来了也休想强行来我星梭中搜查!你们的恩怨在别处解决我不管,可是别牵扯到我星梭上的客人!”洛言也是振振有词,丝毫不为青凃君的言语所动。 那名素衣老者显然不是什么善茬,看洛言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双眼一眯冷声喝道:“洛言你也别把话说的这么满,天下间能人异士多了去了,不是只有你飞燕一人才闯出了名头。可是这么多的天才为什么都身死道消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里?就是因为他们嘴硬!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我们以礼相待不是忌惮于你,而是为了保全我顾家的好名声,希望你不要做出愚蠢的决定!为别人枉自丢了性命。” 顾家三人轮番上阵游说,洛言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高声道:“任凭你们三人如何说,我洛言认定的事绝不可能更改!若要想我屈服,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洛言此话一出,顾家三人顿时暴怒。周天运转灵力绽放,三人罡气喷薄而出犹如三道熊熊燃起的火炬,在无尽之海的上空极为耀眼。 “洛言你真的太过于放肆了!”顾九锡话语森然。 “二叔咱们说别的没用,一起动手快速将他拿下!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青凃君大喝道。 素衣老者没有说话,手中灵诀翻转,看样子已经是准备出手! 话音刚落,顾家三人御气立于星梭上同时出手!三道霞光快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向着洛言的星梭罩来,看样子是想将众人一网打尽。面对着灵气交织而成的大网,洛言明显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在他的操纵下星梭陡然提速,化作一道银光间不容发地从大网的空隙中穿了出去,并没有被束缚住。 “坐稳了!”洛言大喝一声,随即周天运转到了极致,灵力浓郁得犹如实质一般朝着星梭灌注,陡然间的提速竟然快速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追!” “别让他们跑了!” 顾家三人脸上显然有些挂不住,连连催动脚下的星梭提速追赶。他们万万没想到洛言在话语间如此硬气,可一交起手来竟然扭头就跑,哪里有半点成名修士的样子。 “飞燕洛言遇事就只会抱头鼠窜,真是太令我失望了!”青凃君一边追赶一边撩拨,此刻的他无比地想洛言能够停下来同他们一战,这样反而少了很多的变数。 洛言哪里会中他们的圈套,大家都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都知道只有活着才有资格去讲究其他事儿。一旦身死道消中途陨落,那么一切都将只是空谈! “洛大哥你这样全速催动星梭,体内的灵力会不会消耗过快供不应求?”雪娘见星梭行进的如此之快不免也看出了一丝端倪,这样连续加速下,必然难以持久! 洛言点了点头,也没有掩饰这个事实:“此时能够跑多远就先跑多远,若是被缠住了到时候再多的灵力也没地方可用。”说着,他掏出无数的灵石堆在身前,一手汲取灵石的灵力补充自身,一手疯狂地将灵力灌注到星梭之中。不一会儿,洛言身旁的灵石就堆得犹如小山般高。只见他咬着牙,满脸的肉痛:“这趟买卖可真是亏大发了!不仅得罪了那么多人,现在连老本儿都被逼出来了!” 尹青见状十分的不好意思,连连说:“洛言大哥的救命之恩尹青没齿难忘,此次行程中所有的灵石消耗账都算到我身上,一定不让洛言大哥吃亏!” “灵石就算了,到时候尹青兄弟你都给我折算成美酒如何?那也不枉此行了,哈哈哈哈......”就在这危急关头,没想到洛言此时还有闲工夫对着尹青调侃,不知道是在苦中作乐,还是真的嗜酒如命。 “飞燕洛言休走!辱我酌舸馆的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今日就要同你好生说道说道!” 洛言驾驭着星梭艰难地进行着拉扯,想要摆脱顾家三人的追捕。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酌舸馆的星梭又从斜后方插来,高呼着加入了追逐洛言的队伍。无尽之海的上空难得一见地响起无数道星梭穿过,虚空震动的轰鸣声。 “没想到多年不出海,一来就这么刺激。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有趣了。既然都这样苦苦相逼,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无尽之海的厉害!”洛言面对着两方人马的追逐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反而越发的兴奋起来。手下灵诀连续变动,只见星梭在他的驾驭下朝着不远处漆黑的云团中飞驰而去,而这团黑云,正是令众人谈之色变的玄墟暗流!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一十四章 玄墟暗流(中)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洛言大哥,咱们这是?”尹青看着星梭外不断退后变换的景色,试探着问。 此刻星梭在洛言的驾驭下一头就扎进了玄墟暗流中。茫茫的无尽之海霎时就消失在了众人眼里,取而代之的是连成一片的迷蒙黑云,混混沌沌,让人分不清哪里是海和哪里是天。 “如今这个局面咱们只有躲进这玄墟暗流中或许才能有一线生机!”听洛言这语气,显然玄墟暗流就是他同顾家还有酌舸馆此时相抗衡的唯一底牌。 在玄墟暗流里,阳光早就被堆积如山的黑色云团所埋葬,周遭光线根本就透不进来,以至于好像是被谁用浓墨在天幕上涂抹了一层黑漆一般。不,准确地说远不只有一层,而是在这交织层叠的云团上面又涂上了更为浓郁的墨迹。尹青透过星梭朝外望去,整个玄墟暗流里静的出奇,只能够听见星梭破空而过的声音。借助着星梭周身灵光依稀可以看见无数的云层跑马似地来回翻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这玄墟暗流里黑是黑了一点,可也没见到有什么不同。”心中刚升起这念头,玄墟暗流如同是有所感应一般。“咔嚓!”一声巨响,随即惊雷就像是冲着众人脸上打了过来。一道道合抱般粗的闪电奔腾不止,如同要把天劈开一样。突如其来的明亮让尹青心中不由一颤,因为他赫然看见云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苏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它一刻不停地聚集着威能。似乎想要挣脱开无形的束缚,撕碎玄墟暗流中所有云层,好借此从枷锁中解脱出来。随着雷声不断轰鸣,电光也在快速增强。从起初的白色电蛇到化作蓝光急骤飞驰而过也只在转瞬。接连不断的巨雷轰响让电光威势越发地强盛,蓝色电光到了最后竟然化为赤红,其间威能可怖,看的尹青和方卓两人均是头皮发麻。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星梭止不住地晃动,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解体一般。 “在这玄墟暗流中他们追不上咱们,甚至咱们还可以伺机做出点什么让他们长长记性!”洛言说罢,操纵着星梭来回挪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电舞银蛇之中辨别方向的,看起来无比娴熟。 玄墟暗流外,顾家三艘巨型星梭在空中悬停,驻足不前。而停靠在一旁的正是属于酌舸馆的星梭。看这样子,顾家同酌舸馆似乎打算联手闯荡玄墟暗流。 “九锡长老风采不减当年啊,许久没见青凃君,没想到修为竟然精进如斯,看起来你们顾家还真是人才济济、如日中天。倒让我金某人好生羡慕。”鹤发童颜的金长老携着酌舸馆一干人等站在星梭之上,对着顾家星梭遥遥相望,打着招呼。 “金兄这是哪里的话,我顾家再怎么壮大也不及酌舸馆威名远播,日后我顾家中人在外行走还需要贵馆多多帮衬才是。”顾九锡笑脸盈盈地回捧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然而这仅仅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青凃见过金世叔,金世叔此番兴师动众,难不成其中有什么因果?”青凃君作为晚辈,此时自然恪守礼仪地行礼。况且对方可是代表着酌舸馆的长老,若是能够与之交好那必然对于提升顾家的声望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说来让顾家诸位道友见笑了,金某此次率众前来就是为了追拿雪娘这个叛逆的。没想到让她误打误撞上了飞燕洛言的星梭,所以才一路追赶至此。”金长老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至于阮氏三雄被洛言击溃这种丢面子的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倒是顾家道友摆出三艘星梭如此阵仗,难不成和飞燕洛言有过节?”在他看来,洛言的星梭上除了雪娘值得大动干戈之外,就只有洛言本人才能引起顾家如此看重。若是两家能够齐心携手共同拦截飞燕,岂不是美事一件,因而他旁敲侧击地问道。 站立在顾家阵营中一直没说话的素衣老者冷哼一声,淡淡的道:“我们和洛言这晚辈毫无交集,原本只为了他星梭之上的一个小鬼。可数次好言相劝洛言他却不以为然,甚至藐视我顾家。如此不敬,那就留他不得,顺手将他除去以儆效尤!” “韩羽?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那次探索奇经道藏过后我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呢!”金长老循声望去,看着素衣老者显然一惊,口吻中满是诧异。 素衣老者神色如常,古井无波,但是开口间却满是戾气:“你金老儿都没有死,我怎么可能会先行殒命?现在客套话抛开先暂且不提,我们对这玄墟暗流里面不太了解,他们由飞燕领路自然是轻车熟路,如鱼得水。既然我顾家同你酌舸馆都有共同的目标,那我们此次不如联手缉拿他们,怎样?” “如此甚好!我酌舸馆与你顾家联手,荡平这区区玄墟暗流又岂在话下,到时候定叫那飞燕洛言上天无路,下地无门。”金长老没想到韩羽此时竟然在替顾家卖命,更没想到他一口就说出了憋在自己心中的想法,大喜之下岂有不答应的理由? 两方人马一拍即合,同时敲定主意决定共同追拿洛言,到时候再各取所需。 “一会儿的时候你们就呆在星梭之中,不要乱动。这玄墟暗流中可不比外边儿,特别是周边有异常声响的时候要随时保持冷静,切不可闹出大动静。”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洛言顺手将星梭悬停在了玄墟暗流中,丝毫没有趁机逃走的意思。星梭的阵纹悉数熄灭,一时间黯淡无光完美地隐藏在黑云之中。洛言甚至还在叮嘱着星梭中的众人需要注意些什么,看他这般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是想在此地和顾家还有酌舸馆做个了断。 “按时辰来看,估摸着他们应该来了!你们千万保重,等我回来!” “洛言大哥更要保重!”尹青知道此刻洛言以身犯险都是因为他的缘由,十分感激地说。一旁的方卓和雪娘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洛言,生怕他独身一人有去无回。 洛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周身灵力暴涨随即身形一闪,化成一道白光刚好借着星梭外的电舞银蛇中隐去身形。 达成一致的顾家和酌舸馆催动着星梭联袂而来,四艘庞然大物穿云破雾紧追不舍,势必要追到尹青一行。 “金长老,青凃,咱们这样并驾齐驱地行进,猴年马月才能搜寻完玄墟暗流,到时候可能洛言那小子早就跑了。依我看来,不如咱们兵分两路如何?”顾九锡立于星梭之上感受着周围的一切,除了厚重黑云和异于常态的电闪雷鸣之外,他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威胁的存在。见这玄墟暗流没有传闻中那么夸张逐渐胆大起来,念头活络地说道。 金长老、韩羽、青凃君自然没有什么异议,这里四人都自视甚高,哪里会将飞燕这种散修放在眼里。 “那现在怎么分配呢?”金长老率先开口询问,毕竟对于顾家三人来说他终究只是外人,此时虽是暂时地联手,可还是有些门道在里面。 顾九锡既然提起了这个话头,对于如何分配他自己肯定已经是了然于胸,就等着有人询问:“依我看,金长老你同韩羽兄是旧识,你们一路最好不过。我同青凃一路,这样分配可好?” 金长老点了点头,表示接受顾九锡的分配法,如此一来的话也不怕顾家中人平白无故占自己的便宜。 “我观玄墟暗流中这股云团久聚不散,难以传递讯息。若是哪一方遭遇了洛言,到时候我们就用这传音石联系。”金长老也是个谨慎之人,虽说从进入玄墟暗流到现在还没有遭遇到什么怪事,但早做准备总是好的。他从灵台识海中取出一块巴掌般大小的玉符,随即将它从中间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块儿递给了顾九锡。 顾九锡也不推辞,接过金长老的传音石握在手中。 “那咱们就此别过,出发吧!我同韩羽兄从这边开始搜寻。” 金长老指着靠近自己的这一方说道。 “也好,那青凃咱们去这边。”顾九锡领着青凃君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去。 顾家和酌舸馆的人马急于求成,于此时分成了两拨。就在他们前往各自方向准备探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胆大包天的洛言就藏匿在一旁,凭借着电舞雷蛇的掩盖暗中窥伺。更令顾家和酌舸馆他们意料不到的是,在这玄墟暗流之中,猎人同猎物的身份正在悄然间发生改变,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玄墟暗流(下)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韩羽兄,你们如此大阵仗真的就只是为了捉拿一个小小化气期修士?咱们这么多年来的交情,可不要诓骗我。其中有什么奥秘还望老兄告知,若是日后老兄你不再为顾家卖命了,我酌舸馆必定倒履相迎。”别过顾九锡、青凃的金长老话语间都放开了些,不再像之前那般束手束脚。 韩羽御气而行跟在他身旁默不作声,假装没有听见似的,过了老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正如金兄你看见的这般,再无其他缘由。” “韩羽兄何必这么虚伪,现在又没有外人在场。想必你心里也清楚,他们顾家不过只是近百年来才崛起的势力,其中底蕴怎么比的了我酌舸馆?现在世道更迭,大势所趋之下都应当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才是。”金长老听完韩羽的话嗤笑道,哪里有半点刚才同顾九锡一起言笑晏晏的模样。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像是对韩羽替顾家卖命感到不值,不住地劝说着韩羽应该认清局势。 韩羽能够活这么多年,甚至从奇经道藏中大难不死,显然也不是个食古不化之人。稍作思索就朝着金长老秘密传音道:“顾家得到消息,延戎大陆上不日将会有秘宝现世!今番缉拿那个小鬼只不过是顺手为之,不然的话哪里需要这么多人手。” “秘宝?如此重要的线索酌舸馆怎么没有得到消息!”金长老心中暗惊,难不成顾家暗中发展,已经枝繁叶茂到了如此地步?不行,此间事了我定然要向馆主当面禀告才行。金长老心中不停地盘算着此事,疏于感知,丝毫没有发现周遭黑云的变化。 “嗯?不对,是何人在一旁窥伺!” 韩羽暴喝一声,身后原本虚引浮现、争相和鸣的异兽竟然霎时化作实质,虎啸龙吟般护在他的周身,但凡有半点不对就将以雷霆之势出手! 金长老也被韩羽这一声突然的暴喝惊得回过神来,一身神识铺开,朝着四面八方散去。按照常理来说,任何藏匿在周围的人都将会无所遁形。 过了半晌,玄墟暗流中一片寂静,除了雷声轰鸣之外丝毫没有其他任何动静。就连金长老的神识来来回回地扫过也是毫无发现,两人面面相觑地看了看,难道是自己过于谨慎,感知错了不成? 此时洛言的确一路尾随着两人,甚至隐匿在他俩身旁不远处。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玄墟暗流中的黑云根本就不会被神识穿透,只要洛言跟着黑云的变幻而变化,任金长老如何探查也不会有丝毫的发现。倒是韩羽对自己的踪迹有一丝感应,这反而引起了洛言的好奇。 “会不会是韩羽兄你过于谨慎,一时间出了岔子?” 金长老自认为不弱于韩羽,甚至一身修为还要强上一分,自己都没有任何察觉,怎么偏偏韩羽就有了感应。 相对来说韩羽就直接多了,他也懒得和金长老解释什么,杀机毕露,朗声道:“我这碧鬃犼有妖祖的一丝血脉在,绝不可能感应出错!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要我将你揪出来!” 话音过后,他见四周还是一片寂静,除了雷声轰鸣无有回应,韩羽翻手朝着周遭打出数道灵符。灵符与灵符间灵力勾连,道则浮动犹如一道旋转开来的紫色轮盘,呼啸着朝四周扩散。不断扩大的轮盘甚至连黑云都撕裂开,一时快到了极致。 “咔嚓!” 又是一道合抱般粗的闪电从洛言身旁划过,他正好就凭借着这道闪电灵巧地躲闪向一旁,完全不跟韩羽的灵符硬撼。因为在这玄墟暗流中从不缺乏各种各样的异种凶物,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韩羽和金长老将它们激怒,自己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和所有人都不同,洛言在玄墟暗流中能够活的如此安稳,秘诀其实在于他总是能快速地借助周遭环境将自己身形气机进行隐匿,摆脱异种凶物的察觉。而更多初入玄墟暗流中的人就会像韩羽这般,肆意地弄出声响,最后就会被无穷无尽闻声而来的异种凶兽吞噬,化为它们的养料。 突如其来的呜咽声,凌冽风声,赤电闪过激起的寒光一时将此地变得可怕起来。被韩羽灵符扫过的这一片空间之中,霎时万籁俱寂,异象突无,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这么让人充满畏惧。片刻过后,一道刺的人耳鼓生疼的厉啸陡然响起!一下就划破了所有的沉寂,像是要凭借这声音硬生生地撕裂开众人的神魂,啸声摇曳悠长经久不息。酌舸馆星梭上修为稍低的修士头疼欲裂,生生晕了过去。就连金长老和韩羽也是心神不宁,觉得无比的烦躁难安。 玄墟暗流冥冥之中似乎打开了黑暗之门,此起彼伏的嚎叫使人头皮发麻,而这些声音逐渐地近了,让人不免有些毛骨悚然难以言语。洛言在一旁不动神色地暗自蓄力,他当然不是想同金长老他们大战一场,而是想随时保持着自己的速度与灵活,只有这样才能够在这些异种凶兽的袭扰下存活下来。 酌舸馆的星梭同韩羽的星梭正并排前行着,相距非常的近,这样也是为了方便互施援手而做出的考虑。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如此看似稳妥的做法却让他们遇到了大麻烦,并排闪亮着的星梭成为了异种凶兽们疯狂集火攻击的首要目标! 墨绿色的鬼火在黑暗之中跳跃闪动,原本还只有星星点点的数朵,一眨眼间顷刻就连成滔天一片,将金长老、韩羽以及他们的星梭悉数围困其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刚才干了什么!为何一下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自顾不暇的金长老根本就来不及询问星梭之中酌舸馆众人的具体情况,只能不断地质问着刚才打出灵符的韩羽究竟为何会引起这番异象。 生性淡然的韩羽也没有料到会是这般情形,手中灵诀牵引毫无反应,看样子自己已经同灵符中断了联系,不由得苦笑着说道:“事已至此,那还能怎么样?大家此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怪罪于我与你又有何益?” 韩羽虽说自己闯了祸事,可他毕竟经历过奇经道藏中的九死一生,看起来反而比金长老镇定不少。倒是金长老常年养尊处优,疏于性命搏杀,性命攸关的时候竟然自乱阵脚,这副窘态被众人看在眼中,难免在心里暗自耻笑。 同金长老和韩羽这边的慌乱相比,尹青这边倒是太平无事。 “尹师兄,咱们三人在这儿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天知道洛言大哥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咱们岂不是白白丢了小命。”方卓看着星梭外翻滚而过的黑云和不断划过的雷光,显得十分的无助,挠了挠头,小声地嘟囔道。 盘坐在星梭中闭目调息的尹青睁开双眼,看着百无聊赖的方卓苦笑着说:“这玄墟暗流既然被传的如此邪乎,必然就是有它独特的诡异之处才对。既然洛言大哥将星梭停于此处,叫我们在这儿等候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不是一个做没把握事情的人,在忍忍吧 。忍得一时气,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哦?没想到弟弟年纪轻轻,心性就如此稳固,倒让奴家有些刮目相看呢,这日后定有一番作为!如此优秀,不知道弟弟师出何门啊?”雪娘闲着无事也是自来熟地朝着尹青打趣道,一点儿不见外。 “承蒙雪姐姐抬爱,在下无门无派,不过只是一介散修罢了,当不得姐姐如此夸奖。” 经过诸多磨砺的尹青说起自己来历过往也是张口就来,没有丝毫的扭捏与不妥。 “他瞎说!他明明就是鸿蒙学宫的弟子,哼。”方卓终究是有些小孩儿心性,见雪娘夸赞尹青自然心中不免有些嫉妒,情不自禁地拆台道。 尹青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瞪了他一眼,也懒得说他,自顾自地解释道:“在下所言非虚,我早就被鸿蒙学宫逐出了山门,不过只是个弃徒而已,和无门无派并无半点区别。”言语间充满了落寞,语调很是低沉,侧面透露着他的内心波动。 雪娘在风月之地呆的时间久了,最擅长察言观色,见尹青这般叹气的模样瞧出他也是一个苦命之人,不由劝慰道:“这天地之大,弟弟何苦拘泥于一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自当是砥砺修行,勇猛精进!”此刻雪娘眉宇间的媚态全无,剩下的全是坚韧与果敢。能够放弃头牌的名头,甘愿遭受酌舸馆追杀也要走自己道路的她,又怎么会是寻常之辈呢? “没想到姐姐女儿之身竟也如此豪气,倒是尹青看不透了。多谢姐姐点拨,让尹青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尹青正准备起身朝着雪娘行礼致谢,没想到此时却被一道熟悉而张狂的笑声所打断。 “好一个如同拨云见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许久未见,小友过得可还如意?”尹青闻声看去,瞳孔骤缩,来人正是一路追寻而来的顾九锡和青凃君,两人脸上此刻尽皆挂着戏谑的笑容。更令尹青感到不妙的是,原本还在身旁的方卓不知道何时被两人擒去,正在拼命地挣扎。 “尹师兄救我!我再也不会不听话到处乱动了!”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以命相搏(上)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快将他放开!你们不过是冲我来的,为难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尹青又急又怒,眼前局势完全就超出了他的掌控,岁鹄剑盘旋在侧,像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波动嗡嗡作响。 顾九锡灵力震动,一手封住方卓的奇经八脉,朝着星梭内环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地道:“这星梭中就只有你们三人?那洛言去哪儿了!你不会以为老夫对阵你一个化气期的小辈,还需要拿人质要挟吧,你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那你为何不把他放了!他可是微尘剑派澜枫剑尊的弟子,你们要是对他做了什么,就不怕引起顾家同微尘剑派的争端吗?”尹青此时手中并没有相应的手段能够制衡眼前的两人,情急之下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搬出微尘剑派来,看能不能将两人镇住。 “哈哈哈哈!微尘剑派好大的名头,若是平日里老夫倒也让他三分,可是在这玄墟暗流当中我碾死你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这么容易,谁知道是我顾家的人要了这个小鬼的命?反倒是飞燕洛言还算个隐患,但是此刻有这个小鬼在手,投鼠忌器之下他又能如何!不过都只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罢了。” 顾九锡丝毫没有受到尹青话语间的恐吓,反而显得无比从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三叔,何必同这个小鬼废话,咱们一举把他拿下再把雪娘押解给酌舸馆,我们此次来这玄墟暗流也算是不枉此行。”青凃君一心都在家族大计上,将雪娘看成是件顾家同酌舸馆交好的筹码,完全不被美色所惑。 雪娘听完青凃君的谋划也是不恼,赤足而行,霎时纱衣摇晃衣带飘飘,一身肌肤在黑暗中更是显得白皙无暇,在护体罡气淡淡的光泽下看得众人不由心神一荡。她径直挡在了尹青前面望着顾家的两人,心念转动笑脸吟吟地说:“青凃君生的雅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绝情的人儿,真是伤透了奴家的心!这酌舸馆究竟许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就连奴家也抵不上么?”言语间,雪娘暗地里朝身后的尹青比划着,看样子是想让他先行撤走。 “雪娘,你这一套魅惑人的把戏就别在我青凃君面前献丑了,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酌舸馆的头牌都来了,也妄想动摇我的心神!”青凃君脸上写满了不近女色的表情,丝毫不为雪娘所动。 “就算如青凃君这般所说,可奴家本就不愿与你二人为敌,只求两位怜惜,切莫将我交给酌舸馆可好......”雪娘就这样在两人面前跪坐了下去,头低低的,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哀求着。就连在他身后的尹青都受到了些影响,战意消减,对这样的妙人儿根本提不起杀意。 “咻!” “雪娘尔敢如此!” 谁也没有料到,雪娘趁着跪坐下去将在场所有人目光都吸引过去的时候,她自己却暗暗将灵力隐匿在脚下星梭之中,顺着星梭自身灵力波动而动,朝方卓裹去。顾家两人一时不察被雪娘投机得手,顾九锡更是怒不可遏愤然间暴喝出击! 也不见顾九锡有何动作,一股土黄色的灵力从他身上喷射而出,幻化成一只巨手纵向横推急速捏来,看样子是想把方卓一把夺过去。 “着!” 雪娘一声娇叱,也知道自己的伎俩暴露,不再做任何的掩饰。周身纱衣飘动,数股轻纱连番激荡而去,正是要赶在顾九锡之前将方卓拉扯过来。香气溢散令人迷醉,举手投足间隐约能看见有花瓣翩飞,虫蝶相绕。 “咄!” 青凃君出手了,与顾九锡的做法截然不同,赖以成名的青色罗伞已经高高祭起,清光洒落道则酝酿,把这一方天地霎时照亮!跪坐在地上的雪娘看样子已经是躲避不及! “雪姐姐,小心!”尹青惊呼一声,他知道雪娘一人肯定是抵不住顾九锡和青凃君联手相逼,可雪娘还是愿意铤而走险地搭救萍水相逢的方卓,让他心中甚至感激。这个时候,如果还退缩在雪娘身后,连他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 “小千剑阵!” 十二道飞剑同岁鹄剑相互勾连,剑芒吞吐激起“哔哔啵啵”的破空声,剑光如炬气势不凡!不容有丝毫的停歇,尹青剑诀一指直取青凃君的青色罗伞。 “咻!咻!咻!” 小千剑阵转瞬间就越过了雪娘直奔青色罗伞而去,带起阵阵轰鸣。按照尹青的想法,只要自己暂时帮雪娘抵挡住青色罗伞的攻击等方卓得救,到时候三人再做打算,是走是留都可一试。 “不自量力的小鬼,竟然还敢向我出手!一重境界一重天,若是被你化气期的小鬼拦住,我青凃君岂不是成了笑话!” 青色罗伞根本就没有受到一丁点儿的影响,反而是逆袭而上的小千剑阵在这股清光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消融! “什么!” 尹青哪里想的到无往不利的小千剑阵竟会折戟于此时!就如同在日光中消融的白雪,片刻时间,十二道飞剑就在清光照耀下融解了一大半,化作道道白烟,连岁鹄剑地都在空中止不住地哀鸣。见此情形,吓得他连忙掐诀切断自己与飞剑之间的联系,生怕受到反噬伤及神魂。 召回的岁鹄剑周身满是被灼烫过的痕迹,看的尹青一阵肉痛。然而此刻让他最为担忧的不是折损了几柄飞剑,而是自己面对青凃君就已经是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上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顾九锡,任由他心中来回盘算也想不出化解危局的办法。 就在他心急如燎的时候,顾九锡正在和雪娘对拼的如火如荼。轻纱曼拢,雪娘的纱衣犹如灵蛇探头似的一道又一道地缠绕过去,不断抵消着顾九锡巨手的攻势。只不过苦了在正当中的方卓,被两人来回碰撞所产生的力道生生震晕,要不是雪娘悉心护住,他早就被碰撞的巨力轰杀成渣,难以存活。 身为顾家长老,顾九锡也绝非泛泛之辈,这雪娘虽说是酌舸馆点名指姓要捉拿的人,可他也没有必要为了酌舸馆就大动干戈。不然以他修魂期的境界,雪娘万万不可能同土黄色灵力大手拼斗的难解难分。 “青凃,那个小鬼就交由你处置,雪娘就不用你插手了,倒时候被酌舸馆金长老看见了难免坠了我顾家的名头。我倒要看看飞燕洛言到底有多能忍,还是说他已经放弃了你们的性命呢?”顾九锡轻松写意地吩咐青凃君,又像是在同雪娘和尹青挑拨着和洛言的关系,可见眼前局势都在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们可不要小看了奴家!要想伤害尹家弟弟,得先过奴家这关才行!”雪娘知道尹青哪里会是青凃君的对手,不用说一个回合,眨眼间就可能被擒住。现如今洛言不在,自己作为同路前辈岂有不管不顾之理?况且刚才尹青明知不敌也驭剑而往,直至损失惨重,使她更加觉得不能冷眼旁观。话音未落,一袭轻纱乍起,绕过缠斗中的土黄色巨手就奔向青凃君,想要将他拖住。 “雪娘,你的对手是我!那不成是给你的压力小了,让你觉得自己还有余力?”顾九锡伸手一弹,一道灵光射出“噗”的一声就将轻纱震碎,片片飞舞,散落在空中。同时土黄色大手在他催动下又凝实了几分,压迫的雪娘自顾不暇,无力再出援手阻拦青凃君。 “尹家弟弟,快逃!去寻洛言大哥,我是酌舸馆要的人,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此时已经毫无办法的雪娘只能焦急地给尹青传音道,生怕愣头愣脑的尹青要同青凃君拼个你死我活,命殒当场。 “好的三叔,我这就快速将这个小鬼拿下在说!”青凃君收了青色罗伞,在他看来自己要拿下尹青根本就不用凭借法器的威能,不过只是在碾死一只蝼蚁罢了。 “坏了!” 尹青心中咯噔一下,暗道糟糕。方才自己趁着青凃君攻击雪娘的时候出击,尝试着催动小千剑阵倾尽全力的一击都毫无建树,甚至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损失惨重。此刻青凃君正直面自己而来,额前不由得冷汗直冒,可他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当着众人眼前辱我顾家名声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今日之果,小子,也不要说我以大欺小,轮辈分咱们也算是同辈,逸麟的被斩之仇今日必将有个了结!” 青凃君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似的,让尹青止不住地后退,可星梭不大,片刻之后就已经是退无可退。 “想跑?哪有这么容易!难道你还敢离了星梭窜进玄墟暗流中不成?” 青凃君原地不动,任凭尹青连续地挪移,看样子根本就不相信他能逃到哪儿去。 “唰!” 星梭都被震得动了动,青凃君霎时从原地消失了,下一刻就瞬身出现在尹青跟前,距离近的似乎都能感应得到青凃君体内汹涌澎湃的灵力波动。 面对如此近距离木属性护体罡气的来回切割,尹青一时间只觉得肌肤生疼,身上的黑袍也在顷刻间化作条条碎布,显得无比凄惨。 “今日,你是想怎么个死法?” 青凃君阴恻恻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来,此时在尹青耳中却犹如惊雷乍起。 ,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以命相搏(中)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间不容发之际尹青强行扭转身形,正要拔出元皓剑来拼个你死我活,可他哪里又有青凃君的反应迅速呢?青凃君一掌拍出,掌中青光明灭、无数的道则幻化波动,掌风过处空间中的灵力都悉数被挤压开。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显然就是毫不留情! “轰!” 尹青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整个人化作流星倒飞出去。与此同时在他周身涌起条条的波纹晃动,以及道道阵纹激荡,这正是一直都没有派上用场的云丝玉缕衣在此刻卸去了这一掌大部分的威能。可即使是这样,钻心的疼痛还是从他左臂霎时传遍全身,狂暴无比的气劲从受创处侵袭而入,在他的经脉中肆虐。 “嘶!” 就算如此,也疼得尹青倒吸了一口凉气。若不是有云丝玉缕衣护住周身,可能在青凃君这一掌之威下他就会重伤,甚至殒命。令他惊异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受创的左臂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而且在青色气劲的侵蚀下慢慢木化。这条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腐朽凋零,眼看着就如同朽木一般干枯瘦弱了下去。 “哦?没想到区区化气期的小鬼还有法器护体,倒也是不多见。但是你中了我这木灵之气,只消片刻便会蔓延到全身,让你受尽折磨而死!” 正如青凃君所说,此时尹青的左臂已经有种子发芽,枝蔓抽出。而这木化的趋势远还没有停止,不经意间已经扩散到了胸口。 “啊!” 远处传来雪娘的一声娇呼,只见她已被顾九锡震散了纱衣,整个人遭土黄色的灵力大手一把握在空中。无论她如何挣扎,也没有半点用处。早就晕过去的方卓失去了雪娘的庇护,滚落在一旁生死不知。尹青又惊又恼,心中怒火也在不断地攀升。此刻的他也知道自己手里还有唯一的一张底牌,那就是灵台识海之下蛰伏的那团南明离火。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找到驱使那团紫火的办法,每次都只能够被动地等它做出回应。 “怎么?都自己都落到这个田地了,还想反抗不成?” 望着尹青眼中足以杀人的怒意,青凃君轻笑着说,在他看来毫无半点胜算的尹青死到临头之际,应该精神涣散,苦苦哀求才对。而此时尹青的眼里却充满了凌厉,没有一丁点儿畏惧的意思,这让他作为一个胜利者,根本就没有体会到那种高高在上俯视蝼蚁的快感。 尹青没有说话,既是不想,也是不能。他正在催动着体内的灵力围追堵截在经脉中肆虐的木灵之气,饶是尹青的灵力主场作战,又有源源不断的供给,在木灵之气的冲撞下也是不堪一击,显得脆弱无比。青凃君对于灵力把控已经到了身灵如一的地步,因而这种灵力质变根本就不是可以仅靠数量来取胜的。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我死也不能让他们如愿!要想亲手杀我,做梦!”尹青大恨,心中逐渐生出了这样的念头。说做就做,周天运转鼓足灵力纵身一跃,此时的他就如同一只大鸟从星梭中展翅而出,消失在了茫茫玄墟暗流的黑暗之中。 “嗯?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执意求死。难道你都敢入这玄墟暗流之中,我就偏偏不敢吗?今日将你擒住,必定让你挫骨扬灰,再把神魂锁住,囚禁至死!” 青凃君冷哼一声,心中快速地做出决定。周身青光闪动,也是从星梭中飞出,朝着尹青逃遁的方向追去。 “哐当!咔嚓!” 周遭电闪雷鸣不止,一道又一道合抱般粗的闪电擦身而过。惊险万分之中,尹青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够御剑乱飞。若不是冥冥之中升起的感应,好几次他都差点被落雷劈中,从云端跌落。 就算是这样,此时的尹青也是凄惨无比。一身的灵力主要被用来抗衡和减缓体内木灵之气的侵蚀,脚下的岁鹄剑先前遭受了重创,如今光芒闪烁明灭黯淡,尚且不知道何时就会熄灭。如此情形之下,也是容不得他半点马虎。毕竟御气飞行本来就要比御剑而行快上许多,更不用说此时的他状态受损,心事重重,行进速度根本就难以提升。或许,也只能寄希望于青凃君追错了方向,或者放弃了追赶,尹青心中苦笑着想。 “小鬼哪里逃?你以为在玄墟暗流中你就能够逃得掉?真是太天真了!” 青凃君蕴含灵力的喝喊声引得周遭黑云阵阵晃动,吓得尹青赶紧找了块看起来稍大的云团躲了进去,散去了岁鹄剑的光芒,以免被青凃君感应到。 青凃君此刻也是有些头大,这玄墟暗流之中目不能远视,自己不过晚出来片刻的时间,尹青的踪影就消失在了茫茫黑暗中。即使他散开神识来回搜寻也是一无所获,如此一来让他暗中觉得有些不妙。毕竟以尹青受伤之躯和他御剑的速度来看,是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逃出自己的感应距离,可怪事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小鬼!别藏了,若是如此这般被我捉住,我定要你好看!”青凃君连连呼喊,周身青光越发浓郁,声音也越来越大。似乎他是想通过灵力扩散时传回的触觉来感应尹青的位置。尹青躲在那团黑云之中,凝神屏息一动也不敢动。 静!无比的寂静!雷鸣电闪霎时无声,无边的黑暗里就只剩下青凃君的呼喊声在回荡,甚至传到远处时已经变得无比的尖锐刺耳,不再像是他的声音。连番强盛的灵力波动终于引来了玄墟暗流的异象,此时的尹青更是毛骨悚然,大气也不敢出。 同样是墨绿色的鬼火陡然出现在黑暗之中,幽幽地跳跃闪动着。原本也还只有星星点点的数朵,一眨眼间就从四面八方不断汇聚,连成了滔天一片。 “是谁!是谁在搞鬼!在我青凃君面前都不过只是土崩瓦狗而已,够胆的就出来!” 突如其来的异象把青凃君也是惊的不轻,青色罗伞已经被他祭起,护在周身。见周遭毫无回应,心中稍安的他胆子也大了起来,冷笑一声: “如此鬼鬼祟祟之辈,想必也没什么大能耐,既然来了又不现身,那就别怪我青凃君出手了!” 藏匿在不远处的尹青此刻才见识到了全力施为的青凃君有多么的可怕。青色罗伞兀自撑开,清光弥漫间把周遭的黑云似乎都逼得散开了些,随着青凃君手上灵诀变换,青色罗伞随之又起了变化。 “这是?”尹青还没有弄懂青凃君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是接下来的一幕看的他目瞪口呆。 青色罗伞在青凃君的驱使下于空中划动,虚空震颤。不断的有道则应势升起,青色霞光蒸腾勃发,连同着青凃君一道华光耀眼。道则构筑的青光此刻强盛无比,刺的尹青只能眯着眼探看。此时耳边传来阵阵吟唱,像是青凃君在低诵又恰似冥冥之中的道音合鸣。当这股青光一直强盛到令人难以直视的煞白之际,片刻之后,威能爆发开来! “轰!” 道则之光以青凃君头上的罗伞为圆心陡然炸开,璀璨无比。一声巨响紧随其后,打破了笼罩住这方天地的诡异寂静。光芒未至,尹青就能感受得到其间威能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正准备铤而走险转身御剑就逃,可没想到随着青凃君的爆发,幽幽绿火也产生了变化。鬼使神差之下,尹青竟然止住了身形,想看看究竟这两者间是谁更胜一筹。 原本聚而不散连成一片的绿火按捺在侧,并无其他动静。随着青凃君的悍然爆发,幽幽绿火似乎有所感应地动了。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幽幽绿火只是不断地汇聚在一起,自顾自地朝着青凃君涌去。两相比较之下,幽幽绿火显得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如同两军对垒一般,代表着青凃君的道则之光犹如身披甲胄装备精良的训练有素之士,而不断聚集一拥而上的幽幽绿火就像那乌合之众,碰撞之下的结局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看似强劲的道则之光摧枯拉朽地横扫而过,可却视幽幽绿火于无物,从它身上径直划了过去,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此刻的绿火虽说没有被道则之光击散,但也像是在回应来自青凃君的挑衅似的,速度陡然提升。犹如黑暗之中急速攒射的箭矢拖着长长绿芒奔袭而往,转瞬就至。 “怎么会!”对自己道则之光无比自信的青凃君显然没有料到会是现在这般情形,面对急速袭来的绿火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是好。随着幽幽绿火的逼近,尹青甚至可以看到一丝丝的恐惧与惊慌逐渐布满了青凃君的面庞。 “这......这是魂火!怎么此地会有如此多的魂火!” 虽然在幽幽绿火的映衬下,青凃君此刻却是一脸刷白,嘴唇乌青止不住地颤抖着喃喃自语。不断地说着魂火之类的话,然后头也不回地御气而逃,仓皇离去的背影看得尹青都有些发愣。 “魂火?难不成是那个......” 尹青念叨了几句,心中也是浮现出了关于魂火的记忆。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以命相搏(下)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世间之人皆有三魂七魄,三魂者:胎光、爽灵、幽精。其中以胎光为最,代表着太清阳和之气,属于天,因而又唤做天魂。 其二者名为幽精,代表着太阴诸气之杂,属于地,因而又唤做地魂。其三者名为爽灵,掌阴气之变,驭明气制阳于身,属五行,因而又唤做命魂。 修行中人以天、地、命三魂合一,孕育于眉心之中,始有神魂。而在玄墟暗流无边黑暗里,如今出现在尹青眼前的正是代表着太阴诸气之杂的地魂。幽幽飘动的魂火,只有生前强大无比的存在才能够在死后留下这一抹痕迹,这是天魂已失,命魂散尽后的征兆。 按照常理来说,陨落之后身死道消,是不可能单独留下这一缕残魂的,可在这玄墟暗流之中却完全打破了尹青脑海里对于魂魄的认知。看这绿芒翻滚,一路追随青凃君涌去的样子,似乎是生者的魂魄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 在尹青看来,幽幽魂火虽说看似来历诡异,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于是远远地跟在后边,想要看看方才不可一世的青凃君为何如此惊恐,转身便逃。 “三叔!这里面有魂火!快走。”御气而逃的青凃君大声惊呼,看样子他像是深知这绿火威能。 正在星梭中不断折磨雪娘的顾九锡闻声扭头望去,倒是有些意外,多少年了都没有看见过青凃君这般慌乱的模样。 “不就是魂火吗,就是一群孤魂野鬼罢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看你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斩龙强者了呢!” “不不不,三叔你别愣着了,咱们快走,这玄墟暗流之中有古怪!迟了可就来不及了!”青凃君作为神照期强者,没想到此刻的他竟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费力地喘着,额头上满是汗渍,发丝也都粘连在一起,看起来无比狼狈。“这魂火和当初咱们在那个神殿之中遇到的一模一样!”见顾九锡依旧从容淡定地站在哪儿,不以为然地看着自己,青凃君爆吼一声,说出了令他恐惧的源头。 “什么!真的是那个?你看清楚了?”听青凃君这么一说,顾九锡脸色瞬间也变了,心中不由浮现起了当初在神殿中的那幕情形。 那是一个偶然间发现的神殿,也是顾家在如此短时间内崛起的最大秘密。顾家大部分知情的人都以为这是上天垂青,是给予他们的无上机缘,然而只有他们几个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原本已经收获的盆满钵满的顾家众人,就是在贪念的驱使下愈发深入。可在行进路上,却不小心失手打翻了一盏满是铜屑的古灯,里边燃着的幽幽绿火借此倾泻而出。 顾家众人对这不起眼的绿火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任由它在一旁幽幽跃动。很快,他们就为自己的不谨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绿火像是被灵力波动所吸引,在不经意间越聚越多,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任由他们用尽办法,使尽手段也不能将其驱离击散,反而是绿火不可阻挡地涌入到他们的眉心之中。片刻过后将神魂吞噬,随即肉身便不受掌控,使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而顾九锡和青凃君也是凭借着手下人用命拖延,才从神殿中仓皇逃走,免遭此厄。幸而这幽幽魂火并未从神殿中溢散而出,倒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回到顾家后两人绝口不提此事,生怕受到莫名的因果加身。可令他们俩万万想不到的是,在这玄墟暗流之中,竟然旧事重演,他们心中的梦魇会以这种方式再次降临。 顾不得雪娘和地上生死不知的方卓,在顾九锡和青凃君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字,逃!逃得越远越好,尽快地逃出这片天地。什么恩怨也好,情谊也罢都抵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命一旦没了,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青凃,你怎么回事,把这魂火引来了!你不是去追那小鬼去了吗?这么一点儿小事都能搞砸,你说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以后你要是想要继承家主之位,此次交好酌舸馆可算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啊,就这样白白溜走了,唉!” 顾九锡皱着眉头纵身出了星梭,不停地埋怨着青凃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一旁的青凃君也是有些委屈。 “三叔,真的是这玄墟暗流中有古怪,我一路追出去什么都没有做,那些魂火就聚集过来了。” “你放屁!我们一路来的时候怎么没有遇到魂火呢?大丈夫做事敢作敢当,推卸责任算什么本事?”顾九锡一听此刻的青凃君不仅不好好反省甚至还敢狡辩,气不打一处来,连连爆粗口呵斥。 青凃君沉默片刻,知道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在三叔眼中自己显然已经脱不开干系,只能低声试探着问:“三叔,看样子这里边儿应该只有咱们两人知道这魂火的底细,有他们挡在后边拖延时间,我们也不用这么慌张吧?” “不,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御气飞在前面的顾九锡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在他的眼眸里全是幽幽魂火在飞舞跃动。 “为何会这样!明明我回来寻三叔的时候,魂火还在我身后的,怎么......怎么现在这边也有如此多的魂火......”望着眼前空间中布满的绿火,青凃君说话也开始有些不太利索,甚至在这一片幽静之中能够清晰地听到他因为紧张而吞咽唾沫的声音。 “愣着干嘛!快回星梭中去,拿他们的命铺出一条路来,不然咱们今天真就要在此陨落!”顾九锡当机立断调头就走,他心里也没有底,如此多的绿火单靠雪娘和方卓两人能否支撑到他和青凃君出去。若是不行的话,那也只好牺牲你的性命了!顾九锡冷眼瞥了一眼跟在他身旁的青凃君,心中已然是做好了决定。 一路尾随着幽幽魂火的尹青此刻已经回到了星梭之中。令他诧异的是,雪娘和方卓还在地上,可顾九锡同青凃君却不见了踪影。 “那不成这绿火真的就如此厉害?连神照期、修魂期的修士都敌不过?”尹青心中挺纳闷儿的,不知道为何顾家二人见了这绿火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没命地逃。 尹青瞬身来到雪娘身边,一把将已经在顾九锡折磨下无比虚弱的她搂了起来,霎时香气扑鼻,可此刻的他也顾不上这些,连忙问:“姐姐!姐姐!你还好吧?” “快走!危险!别管我了......”脸色苍白的雪娘艰难地睁开眼睛,声音微弱气若游丝,看样子是受了重创。说完又是连番的咳嗽,吓得尹青连忙将灵力朝着雪娘经脉中注入,生怕她就这样陨落在自己面前。可尹青只觉得自己连番注入的灵力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掀起半点涟漪,急的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还会自投罗网!我正愁人手不够呢,真是天不绝我顾九锡!” 顾九锡携着青凃君一路折返,回到星梭之中寻求保命之法,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顿时大喜。 “就是你!还有你!雪姐姐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也能下此狠手?心中就没有半点不安吗?”半跪着的尹青望着步步逼来的顾家两人,胸中满是怒意,心间毫无畏惧。他原以为只要自己从星梭中逃离,顾家人就会放过雪娘和方卓,如此看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不安?笑话!你们在我眼中就如同蝼蚁一样,难道你碾死一只蝼蚁也会觉得不安吗?既然你话这么多,今天就送你第一个上路。能够为我而死,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顾九锡也懒得和尹青再多言语,毕竟时间宝贵,越是耽搁就越是危险。顾九锡灵力鼓动,一把就将尹青、雪娘和方卓摄到一处,侧过身子对着青凃君说道:“咱们走,现在有他们三人在手,我们活命的机会又多了一分!” 毫无反抗之力的尹青就这样在灵力裹挟之下,被迫随着顾家两人出了星梭,直面朝着漫天魂火而去。 “青凃,到时候三叔我将他们抛在前面吸引魂火的注意,你一定要紧跟在我身后,别落下了!”顾九锡言语中满是关切,听得青凃君心中一暖,这种危急关头还是只有血亲之间才会如此心系对方。 “走!” 顾九锡将尹青三人朝着魂火抛去,果然如他所料一般,漫天的魂火似乎都受到了吸引。虽然只有一小部分的魂火朝着尹青三人涌动而来,可其间的缺口也足以让顾家二人飞遁离开。 尹青望着近在咫尺的魂火,只觉得一阵阴冷袭面,让人从骨子里生出寒意。难道,我的命就会在此处终结?受制于人的尹青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尽数覆灭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随着魂火的逼近,以及体内木灵之气的不断侵蚀,内忧外患之下陷入绝望的尹青已经放弃抵抗。木灵之气没有了灵力的阻拦,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尹青体内横冲直撞,片刻之后尹青整个胸口都已经快完全木化,他只觉得自己已经不断地失去了对于肉身的控制。眼皮逐渐沉重的他,陷入无边黑暗之中。 “尹青!你怎么敢在训练的时候偷懒打盹儿!”荣升的厉喝声传来,尹青恍惚中睁开眼,面前正是那个熟悉的雄壮汉子,身着银甲的荣升捏着马鞭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眼中画面一转,尹青又来到了大衍幻境中的石台之上,看着阶下半跪着回到了生前模样的刺羽军将士,旌旗招展之间让他不禁有些哽咽。 不知不觉间,尹青又飘然而至鸿蒙学宫养心殿内,看着一泽道人正在给鸿蒙学宫诸位宿老点破天机。 “诸位师弟,贫道前几日闭关从卦象中窥得天机,此八子乃我鸿蒙学宫日后破劫之人,尔等需悉心教导,切不可大意!” “谨遵掌教师兄法谕,我等自当竭尽全力,不敢怠慢。” 说完,一泽道人竟然朝向尹青此时所在的位置看来,对着他笑了笑。 后山,洞府之中。衣袂飘飘,丰神俊朗的濮凡道人一指探出,点在手执笤帚的尹青眉心。 “小兄弟,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在前方等你!” ...... 白光一闪,无数的记忆碎片轰然在尹青脑海中浮现。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还有值得守护的东西,此刻,我不能死在这儿!” 正是凭借着无数的执念,尹青将自己逐渐消散的意识拉了回来,灵台识海之下蛰伏着的南明离火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磅礴意志。轰然间透过五方封禁,迸发出一股炙热! 熟悉的暖流霎时传遍了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南明离火过处,木灵之气纷纷化作最为初始的灵力滋养着尹青受伤的躯体。就连贴身上前的幽幽魂火似乎也有些惧怕南明离火的威能止住了步伐,在尹青三人体外一指处便畏葸不前,远远看去如同形成一道墨绿的光罩。 “嗯?这是怎么一回事!”顾九锡发出一声惊叹,他根本想不明白,为何此刻朝着尹青三人涌动的幽幽魂火停止了移动。而为之打开的那个缺口,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满。 “三叔,别管那么多了!他们修为低微,只能够引动这么多的魂火,咱们用力一搏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青凃君也发现了尹青那边的异常,可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周天运转到极致,化作一道流光就从顾九锡身旁掠过,径直射向那漫天魂火中的一方缺口。 “咻!” 周遭魂火感应到了青凃君强大的灵力波动,顷刻间尾随而至!急速朝他涌去。顾九锡也不是蠢人,一下就看懂了其中的奥妙,原来灵力波动越强就越吸引这魂火的注意。既然青凃侄儿你先舍我而去,那就怪不得三叔我不顾血脉之情! 顾九锡此时也是为自己找妥了借口,同样周天运转到极致,一下就反超了率先移动的青凃君,甚至引起更多魂火的追赶,场面霎时壮观无比。 然而颇有心计的他却陡然地压制住自己的灵力波动,将速度降了下来,同时回头对着青凃君说道:“好侄儿快使劲儿跟上,三叔我放慢速度等等你!咱们今天一定要闯出去。” 青凃君听完顾九锡的话暗自羞愧,刚才自己丢下三叔一个人先逃了,没想到此刻三叔竟然愿意放慢速度等自己。他也没有多想,不断地压榨着体内的周天循环,想使自己的速度更快上一分。 惊慌失措的青凃君哪里又有回过头去观察魂火的胆量呢?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原本被顾九锡灵力吸扯的魂火快速转移了目标,加入到对青凃君的追赶之中。 “哗!” 顾九锡望着近在咫尺的缺口,灵力爆发加快了速度,一跃而出!他这一鼓动灵力不要紧,倒是害惨了再他身后的青凃君。就差那么一丁点儿,青凃君双脚就被陡然加速的魂火缠住。 “三叔救我!” 青凃君见自己三叔已经突出重围,不由心中一喜,连声呼喊寻求帮助。此时,顾九锡也应声回头,凝聚出一道灵力锁链朝他探来。 “青凃,快接住,我拉你过来!” 青凃君闻言心中大定,自己再努力一把,就能顺着三叔这道灵力锁链脱困而出了!顷刻间鼓足全身力气,朝着灵力锁链抓去。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灵力锁链一阵晃悠径直绕过了他伸出来的手,反而顺势从他的腋下缠绕,瞬间就将毫无戒心的他捆绑住。 “三叔!缠稳了,快拉!” “轰!” 在顾九锡的操纵下,灵力锁链一抖,被捆绑住的青凃君在空中不停的旋转,哪里有半点儿将他拉出来的意思? “三叔,你这是!” 冰冷的魂火已经沾染在了青凃君的双脚处,甚至不断地快速向上蔓延。此时被完全捆绑住的他目眦尽裂,周天猛然运转,经脉在体表浮现!不断地鼓动灵力,想要震开锁链逃出生天。可在有心算无心之下根本就没有半点机会,反倒是周围魂火感应到了他的爆发更加疯狂地涌来。 “青凃,不要怪三叔!要怪就怪你自己大意了!性命攸关之际,就算是骨肉至亲也相信不得,自己的命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三叔最后给你上的一课,你就安心的去吧!家主那边儿,我会如实禀报你的功绩的。” 正如顾九锡这老谋深算的狐狸预测那样,身后魂火几乎都被狂暴之下的青凃君灵力所吸引而去。见青凃君连嚎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完全被魂火吞噬后,随即他断掉了对灵力锁链的操控,大笑着朝玄墟暗流之外急速驶去,看样子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在魂火包裹下的尹青目睹了这一切,他没有想到顾九锡竟然会如此的心狠手辣,为了自己性命甘愿牺牲掉顾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青凃君的性命。难道这就是人性么?尹青扪心自问,若是自己面对同样的情形下会怎么选?而此刻令他更没有想到的事,正在他眼前悄然发生。 被幽幽魂火吞噬的青凃君已然是失去了意识。双眼空洞,瞳孔中冒着绿光,躯体上也是遍布着被魂火灼烧后的痕迹。他的肉身正一块儿一块儿地龟裂开,不断有皮肉掉下,露出体内的绿火。原本高大俊朗的青凃君此时犹如一只恶鬼,看起来无比瘆人。 在尹青的注视下,片刻之后,这副躯体动了,僵硬无比地缓慢行进中,不知道是要去向何方。 “现在这可如何是好?” 待到青凃君的躯体走远,尹青望着依然包裹在外的魂火光罩苦笑道。就像是僵持住了一般,这魂火既不上前,也不退却。可他心中却暗自打鼓,生怕南明离火不受控制地就此蛰伏,失去了震慑的魂火就会一拥而上,把他们三人变得如同青凃君那样。 “金长老,韩羽兄你们怎么在这儿?难不成这么快已经知道我这边儿出了状况,前来增援?” 急速逃遁的顾九锡三步一回头,见魂火没有跟上来也是松了一口气,眼前又正好遇到金长老和韩羽两人,让他在玄墟暗流无尽的黑暗里多了一丝慰藉。 寂静,除了他开口招呼之外,再无其他半点声音。 难不成他们知道了我将青凃抛下的事?做贼心虚的顾九锡见眼前两人不说话,难免心里有些嘀咕,可转念又一想:不应该啊,那传音石在我手中,青凃那小子在那种情形下不可能将消息传递出去才是。毕竟,这种血亲骨肉相残的事被传出去了,那可是十分的令人不耻。 走上前去的顾九锡正要问个明白,眼前的变化却吓得他魂飞魄散。 “咔嚓!” 先是一声轻轻的脆响,随即是一连片龟裂开的声音。金长老和韩羽躯体上当着顾九锡的面,接连有有皮肉掉下,从空洞处泛起绿芒,不是闪动中的魂火又是什么!吓得顾九锡凝神屏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两人体内的魂火。 金长老和韩羽一左一右僵硬无比地缓慢移动着,不断地朝着顾九锡靠拢。原本就没几步的距离,现在差点儿彼此间就要紧紧贴上。顾九锡甚至大气都不敢出,只想两人尽快从他身边离去,自己好逃之夭夭,心中不断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足玄墟暗流半步! 魂火独有的阴冷不断从两侧传来,如此诡异的情形比那日在神殿中见到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吓得顾九锡这个修魂期的强者都闭上了眼睛,不住地颤抖。 等过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再无动静的顾九锡不敢用神识探查,准备直接睁眼观望。而这一睁眼不打紧,吓得他当场差点儿就灵力紊乱,经脉逆转。金长老苍老的脸近在咫尺地看着他,空洞的眼眶中是两团跳动的碧绿魂火,此刻金长老不断掉落皮肉的嘴来回张合,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九锡!我好冷,你快救救我......带我出去......酌舸馆中珍......奇异宝任你挑选......”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顾九锡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连番惊吓之下早已失了理智,周天运转灵力勃发,不住地朝金长老和韩羽轰去,整个人止不住地后退逃窜。 “啊!” 片刻之后,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玄墟暗流之中,随即又恢复了初时的寂静。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二十章 神秘废墟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呜!呜!“ 尹青在魂火形成的光幕里不知道呆了多久,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声号角的呜咽,由远及近,声音由大到小。 “嗯?这是怎么回事?” 围绕在他周身的魂火像是听到了什么召唤,开始朝着声源处缓慢地动了起来。可令尹青没有料到的是,笼罩三人的光幕并没有就此散去,而是将他们一路托举,向着声源处飘动。 “咔嚓!” 一道惊雷划过黑暗,打破了原本的寂静,玄墟暗流里又恢复了雷鸣电闪、黑云翻滚的状态。若不是身旁还处于昏迷不醒的方卓和雪娘,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如梦幻泡影一般,快速淹没在了这滚滚浪潮之中。 任由着魂火裹动而行的尹青慢慢停了下来,只觉得周遭的雷声正在变小,天空中也不再是只有单调翻滚的黑云,星光闪闪、霞气升腾。 当三人又朝前漂动了数里,不知不觉间魂火开始逸散开,径直将三人抛下,使尹青他们坠落到一片破败之地上。尹青抬眼追寻着魂火飘动的轨迹望去,前方不远处是一处破败不堪的建筑,看样子像是一座坍塌废弃的殿堂。 而幽幽魂火却围绕着这建筑环行飘动了一圈,随即悉数没入其中,发出阵阵绿光。 而尹青脚下的土地寸草不生,完全只是一片焦土。不知道是何种材质的基石龟裂破损,甚至在上边还遗留着深浅不一的战痕。四处都是散落的瓦砾碎石,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看样子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大战。 在寂静之下,此地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真是怪事,明明方才都还在玄墟暗流里,怎么此刻就被魂火带到了这儿?空中为何还有这么一块儿漂浮着的陆地,难不成这就是隐藏在玄墟暗流中的秘密?尹青心中不断地升起疑惑,可一时间却又无从下手去寻找答案,只能暗自苦恼地呆在原地。 百无聊赖的尹青蹲下身子刚准备检查方卓和雪娘两人的伤势,突然被一股巨力从身后撞了个正着,踉踉跄跄几步,“扑通”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紧贴地面的尹青回头观看,顿时瞠目结舌,惊讶之间甚至忘了起身。他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方才尹青所在的位置,一具具散发着冰冷的肉身静静地排列,朝魂火没入消失的地方挪动。同方才的青凃君一样,这些肉身眼眶空洞冒着绿火,周身的皮肉也随着移动而不断掉落。 “这……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变成这副模样了?”尹青只觉心里有些发毛,虽说他亲眼看见过了青凃君被魂火沾染后的变化,可此刻眼前如此多的复刻品,任谁都会感觉不安。 此刻的他惊疑不定,根本就想不通这些肉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尹青不断地向四下打量,除了这片废墟以外,剩下的就是属于玄墟暗流无边的黑暗。但越是如此,越让人感觉心中难以释怀,安静中透着诡异。要不是自己力有不逮,不能带走身旁的方卓和雪娘两人,尹青早就想速速从此地离开。 当最后一具肉身消失在了废弃殿堂中后,似乎又开始了新的轮回。消失的幽幽绿火一簇接着一簇地升起,像是比刚才更加的活跃涌动而来,围着尹青和地上的两人转动一圈后不作停留,径直没入了玄墟暗流无比黑暗中。 “这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魂火怎么像是在狩猎一样?这殿堂里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尹青有些心虚,此刻的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陷入了两难。 “呜!呜!“ 熟悉的号角声呜咽,此刻尹青听得真切,正是从那座坍塌的殿堂处传出,似乎在召唤外出的魂火回巢。 已经见怪不怪的尹青却被这号角声搞了个措手不及,原本在他身旁昏睡着的方卓和雪娘“腾”的一下就笔直地站起,将他吓得不轻。然而更为诡异的事还在后面,随着呜咽的号角声,两人竟然在毫无意识之下一步一步地朝着殿堂挪动,像极了那些沾染了魂火的诡异肉身。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如此邪门儿!”尹青暗骂了一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有效阻止两人向着殿堂靠拢。 “方师弟!你醒醒啊,你怎么了!”尹青双手撑在方卓的肩上使劲摇晃,却一点回应也没有。闭目而行的方卓势大力沉,随着呜咽声的牵引反而将尹青逼得连连倒退。 “唉!” “雪姐姐!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不得已的尹青只能够换雪娘进行尝试。但毕竟男女有别,他也不敢像对方卓那样对待雪娘,只能够探出一道灵力朝着雪娘眉心神魂处点去,希望能够刺激她清醒。 “轰!” 尹青的灵力刚刚接触到雪娘眉心,没由来地发出一阵华光,将他生生掀飞了出去,狼狈不堪地滚出去老远。 “砰”、“砰”、“砰”…… 一次次地尝试,一次次地失败,不知道过了多少次后,尹青已经被这股反震之力弄的鼻青脸肿。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坚持着,不愿意放弃。因为他知道若是此刻不将两人唤醒的话,待进入到那满是魂火的老巢中,可能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方卓和雪娘两人距离坍塌的殿堂越来越近,已经毫无办法的尹青只能咬了咬牙,决定尝试一个笨办法,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此刻也只能够试一试了。 “轰!轰!轰!” 尹青快速移动到两人身前的位置,周天运转鼓足灵力朝着地面砸去。在他看来这片废墟是悬浮在玄墟暗流之中的,既然如此的话,那只要把脚下这块地快速击穿,方卓和雪娘就会从此处掉落回玄墟暗流,不再被号角声牵引。 其间的诸多漏洞他也来不及细想,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溺水之人,只要有一丝获救的希望,都要试着去拼命抓住。 当不断的轰击过后,尹青才发觉了自己的天真。以他化气期的修为全力一击之下,脚下的基石连一点儿印子都没有留下,更不用说将此地击穿了。 这一刻的他只觉得自己无比的没用,竟然都找不到一个有效的办法来搭救自己的同伴。 数道绿幽幽的魂火归来了,不断跳跃闪动着与尹青擦身而过,径直回到坍塌的殿堂中。与此同时号角声终于停了下来,方卓和雪娘软软地瘫倒在地,这一切还没等尹青松口气,异变再起! 这片废墟突然间变得漆黑如墨,给尹青的感觉就是被玄墟暗流的黑云再次笼罩了一般。此时的他只感觉后脊一凉,所有寒毛都倒竖了起来,黑暗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飞速逼近。 尹青一手一人,连忙拖动地上的方卓和雪娘,随即头也不回地急忙朝一旁冲刺。快速地躲到一大块儿瓦砾后边,整个过程迅如闪电,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响动。 “吧嗒!吧嗒!“ 一片寂静之中,传来阵阵短促有力的步伐声。听这响动,应该是个活物。尹青壮着胆子探出头去,惊得他连忙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 那是两团分别能有脸盆大小的赤红眼眸,在黑暗中像是两团鬼火,阴气森森。依稀可以看见生满獠牙的巨嘴正吞吐着周遭的黑云,硕大的身躯隐藏在黑暗之中更显威慑。被尹青轰击下毫发无损的基石,此刻却在如山柱般粗壮的前肢踩踏过后,留下一滩散发着黑色雾气的深坑。 “这绝对不是现在的我能应付的怪物!”尹青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忙屏息凝神,生怕被这怪物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坏了!” 见怪物停住了步伐,朝着刚才他大力轰击的那块儿地方嗅了嗅,尹青顿时觉得有些不妙,难不成这怪兽对于灵力的波动如此敏锐,如此这般都能够发现自己的踪迹? “嚇!”怪物像是有所发现,扭过头来对着尹青的方向就是一声嘶吼。霎时间黑云吞吐,一下就将遮挡在尹青身前的瓦砾碎石吹个粉碎,此刻尹青三人就这么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这头巨兽眼里,再也没有其它屏障。 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尹青只想拍死自己。望着眼前的巨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坍塌的殿堂中绿芒大炽!无数团魂火移动的速度非常快,只不过眨眼间就来到了尹青近前。出乎意料意料的是,此刻的魂火却没有朝着尹青涌来,反而不断地激射向这头吞吐黑云的巨兽。 巨兽显而易见地同这些魂火也是老相识了,当下就舍了尹青,专心对付起涌动而来的幽幽魂火。早已是汗流浃背的尹青不由松了口气,就在他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尹青兄弟快跟上,咱们从这边儿悄悄地走!”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千大道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洛言大哥?” 已经是有些六神无主的尹青不由得惊喜万分。转过头看去,这不是洛言又是谁? “嘘!别出声,惊扰这只幼兽可就不好办了,跟我来。”洛言灵光不显,罡气也被悉数收入体内,周身竟无半点灵力波动。只见他一手扛起方卓,一手搂过雪娘,看样子根本就不打算用动用灵力。 尹青闻言点了点头,跟着洛言几番周折,从坍塌的殿堂身后绕了出去,洛言的星梭早已在此处悬停等候。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星梭也开始启动。然而却不像尹青想的那般快速,星梭像是借助着翻滚黑云的力道朝外飘去,若不是细细探查之下,根本就感受不到灵力的波动。 “洛言大哥,咱们这是为了不引起魂火的注意?”见星梭行进地如此缓慢,尹青似乎也察觉到了洛言的谨慎。可能正是由于这种谨小慎微,洛言大哥才能在这玄墟暗流中闯荡这么多年吧。尹青脑海中浮现过不可一世的青凃君的惨状,摇了摇头,谁能料得到这样的大人物下场会是如此的凄惨呢? 洛言驾驭着星梭不停地环顾着四周,观察着黑云的变化与走向,一边有些好奇地问:“我走后,你们遇袭了?” “对,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顾九锡和青凃君就悄无声息地来到星梭上,并且将方师弟擒住。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奋力一搏,没想到后边......就成这样了。” 尹青粗略地同洛言描述了一番当时的情况,虽然说的很是平静,可也能听出其间充满无比的凶险。 “唉,幸好你们没事儿,不然我洛言的脸就丢尽了。说来也奇怪,没想到魂火竟然没有伤害你们,反倒将顾家老小收了去,可能这就是天意吧。”洛言感叹了一声,也不多问其中缘由,毕竟所有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一味地刨根问底不是一个好习惯。 “那是酌舸馆他们的星梭?难道他们也是沾染了魂火所以丢了性命?” 尹青指了指悬浮在玄墟暗流中一动不动的巨型星梭,不由问道,难不成之前排队从自己身旁走过的就是酌舸馆众人? 见星梭已经行进了老远一段距离,洛言猛得灌注灵力到星梭之中,开始提速:“不错,他们就是如同你想的那般丢的性命。不过咱们也算是运气好,这次玄墟暗流中遇到的是魂火,不是其它。” “就这还运气好?顾家和酌舸馆全员覆灭,一个都没有逃出去......”尹青说起这些的时候,又不禁想起了青凃君被魂火沾染的惨状,满脸惊诧地问,显然是没有料到洛言会如此这般说。 洛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以我多年闯荡的经验来看,这玄墟暗流中共有三种东西惹不得。” “三种,这么多?” “没错,正是如此。魂火只是其一,对于有过玄墟暗流经验的修士来说,反倒是最容易避免的。刚才你在那神殿外见识的那只吞云兽幼兽,比魂火还要凶险数倍。” “那么大一只还只是幼兽?”尹青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吞云兽不知道是何处异种,何时潜伏在玄墟暗流之中。相传它们以这些云雾为食,靠云雾修炼,最后再反哺云雾,所以终身都离不开周遭这些黑云。它们有灵智,不似魂火这般有迹可循,可以说,在这玄墟暗流中,称他们它们最为顶级的狩猎者也不为过。” 说话间,星梭已经穿出了玄墟暗流回到无尽之海的上空。黑暗过后,重见天日的这一刻,尹青的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莽撞行事,被洛言大哥及时叫住才能从吞云兽的口中逃出生天。 “既然吞云兽就是玄墟暗流中最为顶级的存在,那洛言大哥你说的还有一种惹不得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那就是道则。” “道则?道则不是很常见的东西吗,每个修行中人应该都不陌生才对吧。”说着,尹青手掌一翻,道则纹路在空中浮现波动,看起来没有半分的不妥。 洛言见尹青不以为然的反应,哈哈一笑,决定给尹青好好说说:“我说的道则,可不是小兄弟你手中的这种道则碎片,你这不过是小道而已,我所说的是真正的大道!” “大道?”这道则之中还有如此玄妙,尹青也是第一次听说,显得有些疑惑。 “大道即是天道,是构筑世间万事万物的本源。正所谓大道三千,便是对于天道的形容。三千也不过是虚指罢了,所以道则的数量远不止三千之数。” “唔!”尹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示意洛言说下去。 “当你达到修魂期的时候就可以清晰地感应到天地之间大道的存在,此刻也是决定你真正实力的时候。理论上说一个人可以修炼无数条大道,可实际上大道无穷尽,而人力终有尽时。许多人终其一生,也不过只能尔尔罢了。” 洛言指尖轻弹,摄人心魄的威能于指尖绽放。在他手中方寸之间,竟然有数股不一样的道则符文升起,道音和鸣相互交融。尹青可以感受得到其中的不同,但又说不出具体不同在哪儿。于是尹青也翻掌将道则祭起,细细地比较。 两相比较之下,光从外形来看,尹青的道则明灭黯淡,闪烁不定。而洛言指尖的道则生生不息,光芒璀璨,这让尹青似乎明白了些。 又从性质上讲,尹青掌心中的道则丝毫没有属性的变化,看样子应该是属于无属性道则,又可以说他还没有领悟到属性道则的奥妙。反观洛言指尖的道则,仅凭肉眼看去都可以看出区别。有的是属于庚金的锐利,有的是属于庚金的速度,也有的是属于庚金的肃杀。除此之外也有着丙火的猛烈,丙火的霸道。 此刻,尹青才完全明白了道则和自身属性之间的一些联系。看样子,这对于道则的修炼多半还是和自己的灵力属性有关,并且搭配着一些相辅相成的道则属性就可以变得更强。 见尹青若有所悟的模样,洛言将指尖的道则散去,解释着说:“要想炼化道则,就要从天地的大道之中去溯其本源。而这本源之力的数量是固定的,越是好修炼的道则本源数量就越多,越是难修炼的道则本源数量就越少。相应的,数量越少的道则本源修炼完成后,就会比数量多的道则本源修炼完成后要厉害得多。” “可要想获得一条稀有的道则本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机缘和实力以外,更多的还是看你背后的势力大小,以及人脉多少。不然光凭一己之力,即使是获得了一条稀有的道则本源,传出去了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洛言幽幽地说,看这幅模样,像是经历过许多这样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世家大族越来越强,散修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的原因。他们凭借着底蕴,就连刚出生的婴孩以后的路都已经铺好,而像我们这种散修就只能全凭运气了。”洛言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显然是有些无可奈何,也有些忿忿不平。 “这就是所谓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吧。寻常人家争夺财富,修行中人争夺资源,都是殊途同归罢了。” 感同身受的尹青不禁点了点头,不禁叹道。 “哈哈哈,说了这么多,一不小心就把话题扯偏了,尹青兄弟你还愿意接着听吗?关于这玄墟暗流中的道则。” “尹青愿闻其详。” “不瞒你说,其实这玄墟暗流中的道则本源大都属于稀有的那种,少数更是极品中的极品。”洛言一脸的神秘,勾起了尹青的好奇。 “那为何不见有人来收取炼化呢?”见尹青果然发出这样的疑问,洛言显得极为开心,颇有些自得地说:“正是因为玄墟暗流中魂火、吞云兽无时不在,于是就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遇到适合自己的道则本源时,很难有人能够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把控住自己的贪欲。而收取这种极品的道则本源必定要大动干戈,灵力鼓动间一不留神就沾染了魂火一命呜呼。” 尹青听完洛言的描述,关注的点并没有在洛言遇见道则本源能够把持得住上面。而是觉得其间有些蹊跷,让事情显得无比的怪异,这使他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那依洛言大哥的说法来看,会不会这玄墟暗流就是有人在冥冥之中设下的一个局。那些道则本源就是鱼饵,魂火就是鱼钩,吞云兽就是鱼塘的秩序守护者。引诱修士们前来送死,好从中得利。” 听完尹青这么一说,洛言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摇头,喃喃地说道:“不可能!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来布下这种局?你可知道在这茫茫的无尽之海上,玄墟暗流的数量可是多不胜数,不可能有人拥有如此庞大的底蕴,就连中庭的帝叶氏也不行!” 尹青的话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遭到了洛言无比笃定的反对。可至于其中的真假,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听闻仙宝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待到星梭平稳运行后,洛言运转灵力开始为雪娘和方卓同时疗伤。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逐渐恢复了意识。 “啊!尹师兄我再也不敢到处乱跑了。”苏醒后的方卓蹦出的第一句话就惹得众人哈哈大笑。看着大家的表情,方卓也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干笑了几声。 尹青没好气地望了他一眼,说:“哼,到时候我要给你师尊好好说道说道,你这一路上究竟有多么的乖巧听话!”想起方卓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尹青就止不住地想吓唬他。 可别说,尹青的一番话吓得方卓“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小脸被吓得刷白,连声求饶说:“别啊!尹师兄,你要是给师尊说了,还不知道他要怎么罚我呢。你就行行好,当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行不行?”看样子,的确只有澜枫剑尊才能吓唬的住他。 “好啦好啦,事情都过了,你就不要再吓唬他啦。俗话说的好,吃一堑长一智,他应该会记住的......”脸色还有些不大好的雪娘在一旁打着圆场,丝毫没有因为方卓而受伤的关系怪罪他。 四人在无尽之海上又行了好久,终于看到了延戎大陆的轮廓。 “喏,尹青兄弟,前边儿就是延戎大陆了,你们抵达过后下一步可有什么打算?” 大家在星梭中一起度过这么多时日,又在玄墟暗流里共患难过,此刻的洛言也不见外。知道尹青是第一次出远门,不由打听着他的动向,看自己能否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尹青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雪娘打岔道:“洛言大哥好生无情,怎么就不问问奴家有何打算呢?”媚眼如丝,娇滴滴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儿那日在星梭中挡在尹青身前的果敢坚决? 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尹青也知道此刻不过只是雪娘的表象罢了,每个人都有保护和隐藏自己的方式,或许这就是雪娘的选择吧。 “你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自有你的去处,和别人小兄弟争个什么劲儿?”没想到洛言反而难得的温柔,扭过头望着雪娘说道。 “哇,洛大哥和雪姐姐,你们俩不会是老相好吧!” 唯恐天下不乱的方卓将脑袋凑了过来,看了看两人,冒着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雪娘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就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你就不能多向你尹师兄学学?正经一点儿总是不会错的......” 洛言倒是没说什么,伸出手一把将方卓提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这副样子,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把他从星梭上扔出去。 “尹师兄快救我!他们俩被人道破了心思想要灭我的口!” 在空中的方卓来回挣扎,可他又哪儿是洛言的对手,不得不向尹青求援。 “谁叫你说话老是这么不注意分寸,吃点苦头也是好的,我要是洛言大哥,说不定已经把你扔出去了。”尹青见方卓吃瘪,非但没有上前帮忙,反而有些落井下石的笑道。 不再去管哀嚎中的方卓,尹青把心中所想的讲了出来:“我受这小子的师尊所托,要送他回微尘剑派。正好我要拜访的乾心阁天一散人据说也在此处,就准备先去看看,再做打算。” “如此也好,我可能也要在延戎大陆中停留一段时日,避避风头,到时候尹青兄弟若需要帮忙可以来独月酒楼来寻我。“洛言点了点头,也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尹青也是听的一愣,没想到洛言会如此这般,说:“洛言大哥你有什么风头好避的?” 雪娘“噗嗤!”一笑,显然没有料到尹青会问出这么浅显易懂的问题,解释着说道:“你呀,怎么在这上面还能犯糊涂?你想,这顾家和酌舸馆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他们难道不会追查吗?只要他们愿意追查,那肯定会查到洛言大哥头上的。说不定,你也跑不了哦......” “这样啊?那也无可厚非,毕竟我和顾家本来就有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也还是那样,走一步看一步了呗。”尹青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满不在乎的样子。 “哈哈哈,尹青兄弟说的不错,男子汉大丈夫哪儿那么多畏畏缩缩的,就应该顶天立地才行!”洛言一手将方卓放下,拍了拍尹青,哈哈大笑。 “那你还往延戎大陆躲, 哼,还说什么大丈夫顶天立地,口是心非的男人。”方卓刚被放下,就止不住地开始嫌弃起洛言来,看样子心中不满的情绪很是严重。 “咳咳!你个小鬼头,你懂什么,那是因为这延戎大陆中可有美酒,是其他地方都没有的。你只要尝过那滋味,保管你销魂无比!”洛言被方卓的一番话呛得直咳嗽,一张满是络腮胡的老脸涨的通红,生怕众人以为他是因为胆小才会在延戎大陆中停留一段时间一样。 “洛言大哥不说,我还给忘了,怪我怪我。这是一万枚灵金,洛言大哥你点点?”尹青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灵金递给了洛言,权且当做这一路上的路费。虽说并不是他们主动选择地走玄墟暗流这条路,但此行也让他收获了很多,做人始终还是应该厚道一些。 洛言看出了尹青的意思,也不推辞,接过灵金掂了掂,随即收好道:“尹青兄弟当真耿直,日后若是还要过无尽之海,尽管开口,哥哥在这儿先允诺下来,哈哈哈哈。”此时,他看尹青的眼神中双目发光,犹如在看他心心念念的美酒一样。 “到了!” 过不多时,星梭就停港靠岸,宣告着众人正式踏上了延戎大陆的土地。 “站住!你们都依次排队站好,通过检查,若是有半点违抗,格杀勿论!” 同样是澜甲卫,可不一样的是这里延戎大陆的港口上戒备森严,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似的。 “军爷,到底是啥事儿弄得这么紧张?说给我听听呗。”常年行走在外的洛言悄悄靠到一个澜甲卫身边,传音道,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他一直信奉的至理名言。 “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叫你干什么你照做就是了!在多问一句,就以刺探军情论处!”澜甲卫的重甲上泛过一丝寒光,在暖阳之下竟然能让靠近的几人感受到一些凉意。 洛言朝着四周看了看,趁着没人偷偷摸出两枚灵金塞到澜甲卫手中,说:“军爷,咱们也是初来乍到,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情,就怕冲撞了忌讳,还请您提点个一二。这些钱权当是学费,您拿去买酒喝,润润嗓子。” 澜甲卫心中大喜,暗道眼前这汉子看似莽撞却也懂的些门道,不动声色说:“兄弟,既然你都如此诚心地问了,那我也不好推辞,就实话给你说了吧。前些时日发生了大事,据说我延戎大陆中有仙宝即将出世。统领传下令来,说这仙宝只能够是延戎大陆中人获得才行,不能被外人夺走。因而设下重重关卡,以防有居心叵测的人获得仙宝后离去。” “仙宝?还有这等说法?可仙宝若是被他藏起来了,你们如何能够发现的了呢?”洛言心中一惊随即大喜,没想到花两枚金币就能探查的到仙宝的下落,这可真是无比值当。 澜甲卫见话已经说开了,还不如索性都抖露了出去:“这仙宝还没出世咧,有大人预测了仙宝出世的地点,已经派人在那儿盯守了。但是也止不住好多觊觎的人,毕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仙宝。”听得出眼前这个澜甲卫对仙宝也是无比的狂热,若不是他职责所在,肯定也会加入夺宝的人群。 随即他话锋一转,又有些疑惑地道:“可说来也怪,听别人说,这好几个地方仙灵之力溢散,看样子都有可能会有仙宝出世,难道说还能有几件仙宝不成?” “不应该呀,仙宝这种物件儿怎么可能像大白菜一样烂大街,这也太掉价了吧。”洛言不太相信澜甲卫说的话,认为这只是以讹传讹。就拿鸿蒙学宫中的一泽道人来举例子,那也是通过奇经道藏中九死一生后才寻得的仙宝,此刻怎么可能凭空就诞生了?而且还一连降世好几件。 澜甲卫见洛言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显得有些不服气 ,指了指一旁一块儿一人来高的石头,对着他说道:“看到这个了吗?他就是用来探查仙宝的石头,只要仙宝在他身上,蕴仙石就会亮起!” “会有如此神奇?这块平平无奇的破石头竟然还有这等功效?”方卓满是不信地嘀咕着,围绕这块体表满是斑痕,看似被灼烧的很是厉害的石头看了看。 “你个小鬼明显就没有见过世面,这可是伴随着仙宝同时降生的石头,其间珍贵程度不亚于......” “嗡!” 澜甲卫的话还没说完,蕴仙石突然在众人面前绽放出耀眼华光!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尹青与翠红儿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望着蕴仙石的异象,所有人都惊呆了。特别是站在一旁的方卓更是下巴都快惊的掉了下来,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刚靠拢蕴仙石的片刻,这破石头就起了反应。 “将他拿下!” 周遭的澜甲卫们舍了众人,不由分说“哐当”一声拔出佩剑,就朝方卓围去。 “你们是要干什么?” 尹青怎么会任由他们这样将方卓拿下,话音未落,元皓剑已然握在手中,挡在澜甲卫和方卓之间。 “澜甲卫拿人,若是阻拦视为同罪!” 话语间显示出了不容置疑的口吻,这是属于澜甲卫的底气,根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方卓身后的蕴仙石周身华光开始闪烁,随即整个石身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飞走,不知去向。 “这?” 如此情况,显然谁也没有料到过,可双方已经兵刃相向,此时说不出的尴尬。 “咳咳,兄弟们都是误会,误会!” 洛言快速走到双方之间,拨过刀刃,一脸赔笑地说道:“看样子应该是蕴仙石自己的问题,军爷们你们不如去查查这宝石到底往何处去了。” 领头的澜甲卫半信半疑,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将他们围住,一个人也不能放走!待我去探听一下其他的蕴仙石有无异象再做定夺。” “喏!”一众澜甲卫抱拳领命,虎视眈眈地将众人围在里面。一言不发地站定,等着统领归来。 “明明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那块儿破石头有鬼嘛,把气撒到我们头上算什么本事!哼,这也太不讲理了吧。”方卓这小孩子心性也不知道改改,一路上可以说是逮谁咬谁,此时又开始埋怨起澜甲卫来。 尹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要不上前来,即使是蕴仙石亮了,碎了都不干你的事,正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人家这么久都没事儿,偏偏你一来就出问题,不擒你擒谁?” “尹师兄,你怎么回事儿!还帮着外人说我,你到底是哪头的啊。唉,我真是太难了。”尹青一番话像是气的方卓不行,他赌气地嘟囔了一句,原地蹲下,背了过去。 “真是一对儿活宝,你们倒也有趣,奴家很是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雪娘痴痴地笑着,百媚丛生,看得周围的澜甲卫都有些痴了。 ...... “你说什么?蕴仙石都飞走了?你确定?......”澜甲卫统领在传音阵前不住地询问,生怕漏掉一个字。若是擅自放走了尹青一行,那他可就是百死莫赎的结果。 经过连番确认后,澜甲卫统领才放下心来,看样子不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快步走到尹青一行人面前,抱拳行礼道:“多有打扰,请勿见怪。” “好说好说,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军爷,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尹青见状,也是拱了拱手。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日后在外行走的日子还长着呢,谁也不知道到会发生什么事儿。 澜甲卫统领点了点头,示意手下众人给尹青一行让开条道路。 “咱们走吧!” 尹青也不客气,同着众人径直朝外走去。倒是方卓,路过澜甲卫的时候还不忘做了个鬼脸。 “这里是延戎大陆的悬空港,和咱们通微大陆的永辉港一样,都是星梭往来之所。”洛言指着周围来往的星梭,给尹青和方卓介绍道,这股熟悉的样子,一看就是来往的常客。 “那周围可有哪种地方?”尹青略带隐晦地说,引得洛言不由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勾肩搭背地嘀咕着。 “尹青兄弟,还是哥哥我小看你了啊,这么年轻一换新环境就想着那个地方。”说着,洛言还朝后瞄了一眼,像是怕被雪娘和方卓听到了似的。 “嘿嘿,洛言大哥过奖了。主要是我在永辉港的时候也去过,就这么一问,没想到还真有?”尹青也是充满了兴奋,毕竟星盘上说的如此玄乎,自己亲身体验一番也觉得不过如此,说不定这悬空港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永辉港你也去过?那翠红儿可不是好将就的主,你花了多少灵金?”洛言一双眼睛瞪的贼大,显然没想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尹青实际上背地里这么多的花花肠子。 “翠红儿是谁?”尹青心中暗自嘀咕,难不成那个惜字如金的灰袍男子,会有如此怪异的名字? 可他也没有多想,实话实说道:“前前后后两次一共花了五千枚灵金,当时可肉痛死我了。” “五千枚灵金?那她也太黑了吧,想来你收获不浅吧?”洛言的笑声突然有些猥琐。 尹青回想起自己问那两个问题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冤大头一般,上了大当:“什么收获不浅!我感觉简直就是个骗局,要不是星盘上明明白白写好了,我才不去呢!” “什么?翠红儿不知不觉间就做大做强了?现在连星盘里都有她的标记?”洛言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不可置信地看着尹青。 见洛言一脸不信的样子,尹青也懒得多说,将星盘拿了出来递给他,说:“喏,你自己看,这不是标的很明白?” “让我仔细看看......”洛言瞪大了双眼,连忙在星盘中找翠红儿的店,翻了半天也一无所获。“在哪儿呢?” “这儿不是吗?”尹青指着星盘中硕大的那个标注,不解地问。一时间不知道洛言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 “嗨,你说的屠老头儿的店啊!”此刻的洛言才回过神儿来,说话间显得极为的尴尬。 尹青似乎也听出些端倪,反问道:“不然呢?洛言大哥你不是说的这个?” 洛言干笑了一声,拍了拍尹青的肩膀:“咳咳,老哥我当然也是说的这屠老头儿的店,不然能说什么?” “那翠红儿是?”越想越不对劲的尹青开始追问起这名字的由来。 “还能是啥,当是屠老头儿卖的酒啊!他家的酒就叫翠红儿!你是不是没有尝过,别怕,下次回去老哥我请你饮个痛快!”支支吾吾的洛言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找到了应付尹青的说辞。 “酒?翠红儿?”只觉奇怪的尹青沉吟了一番,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们俩说什么呢?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不会又在惦记哪家小姑娘吧?”雪娘看两人这般模样,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就道破了其中奥秘。 方卓闻言大吃一惊,一脸鄙夷地看着尹青,说:“什么?尹师兄没想到你也是个伪君子!平日里装的这么正派,暗地里却惦记人家小姑娘......” “我惦记谁了?你同我一路行来,你见我惦记谁了?你倒是说说看!”尹青一把揪住方卓的耳朵,凑拢了问。 “哎呦!痛!痛!痛!尹师兄快放手,有话好好说。”被提溜着的方卓连忙求饶:“我也是听雪姐姐说的嘛!那你怎么不去问她,就知道欺负我......” “没错,我就是管不了她,我管你还不成?”尹青也不多说废话,揪耳朵的手又是一使劲儿。 “好了好了,别闹了。听我的,咱们去附近的醉春楼好好吃上一顿。一来呢,也解解馋,二来呢,也算庆祝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何?”有些心虚的洛言连忙转移话题。 “我没意见。” “奴家觉得也可。” “啊!啊!啊!痛......” 一行四人在洛言的带领下,走了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所谓的醉春楼外。 “醉春楼!这就是醉春楼?”方卓满是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座不大的酒肆,一脸的意外。 “方师弟,你来过?”尹青见方卓这副模样,有些不确定地问到。听尹青这么一问,就连洛言与雪娘也好奇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方卓看,等着方卓的下文。 “我来没来过记不得了,但是我经常听师尊提起过这个地方。”方卓回忆片刻,很是肯定地说。 “经常提起?难道这醉春楼里有什么绝味美食不成?能让澜枫剑尊如此记挂。” “倒也不是,而是师尊说在这醉春楼中遇到过一个老者,对他点拨颇多,到现在都受益无穷。”方卓娓娓道来,神神秘秘地反而让众人的好奇又增添了几分。 “你可别瞎说,我来这醉春楼中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神秘老者。方卓小兄弟,莫不是你师尊吃酒吃多了,醉后说的胡话吧?”作为经常来此处的洛言最有发言权,认为方卓所说的只不过是杜撰罢了。 见洛言不信,一时间方卓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在他心中,澜枫剑尊不可能骗自己,拉着洛言就要进醉春楼验证,“怎么可能,我师尊有什么必要在这上边说假话呢,咱们进去看上一看不就知道了?” 就在两人拉扯间,耳边传来了一道无比轻浮的声音。 “哪里来的俊俏娘子,还不过来让本公子看看?”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二十三章 醉春楼中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一个手摇折扇的白衣男子,被一群人簇拥而来。观其模样倒也还算周正,只是眉宇间满是轻挑之色,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雪娘,便再也挪不开。 “我们家公子问你们话呢!愣着干什么?”见尹青众人不说话,侍奉在白衣男子身旁一个彪形汉子开口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 “唉,柳河,你怎么回事?在如此佳人面前怎么可以如此粗鲁,应该保持风度才是。” “是是是,少爷说的是,小的下次一定注意!”面对白衣男子,彪形大汉一脸的谄笑,显得无比顺从。 “还敢有下次?下次直接就打断你的腿!” ...... “咱们进去吧。”洛言根本就懒得搭理眼前的这群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没意思。雪娘对着尹青和方卓娇声说道:“两位弟弟,走喽,跟着你洛言大哥去看看这醉春楼里到底有什么,能够把他弄得五迷三道的。” “身姿婀娜,颈项纤秀,这样的美人儿本少爷一定不能错过!” 白衣男子自从见了雪娘开始就有些魂不守舍,挖空心思想要一亲芳泽。看着雪娘进了醉春楼也是不恼,连忙招呼手下众人准备一同进去,若是能够在佳人面前有好好表现一番的机会,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醉春楼里不大,布局倒是十分雅致。进入楼中,迎面而来的是一大方水池。水池清可见底,游鱼细石相映成趣。水池一旁有一面丝质屏风,一边上书:谁说水至清则无鱼,另一边上书:天下英雄入我毂中。 “从笔迹来看,应该是不同的两位前辈所留。墨色深浅,可见落笔时日也不一样。一位下笔间洒脱豁达,一位挥毫时苍劲有力,可见皆是深谙大道之人。”尹青从两句话中能够感受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细细揣摩之下只觉得屏风上的字已然化作了两道不同的道则,在尹青眼中来回盘旋,演绎着自己的道路。尹青的心境,竟然随着这两股道则的变化而变化,喜怒哀乐之间,显得很是玄妙。 “没想到尹青小兄弟对这书法一途还有研究,可真是少见呐。” “洛言大哥过奖了,研究倒是谈不上,只是说出些自己粗浅的看法罢了。”尹青谦虚地说,毕竟他不过是被字迹引起共鸣有感而发。 洛言神秘一笑,话锋一转,随即说道:“尹青兄弟有所不知,这其实是一个人所写,想不到吧!” “一个人所写?奴家在风月之地见过的恩客数不胜数,其间经纶满腹、饱学之士大有人在,可也从未有见过风格如此迥异,南辕北辙之人。”听完洛言的话,雪娘有些诧异地说,显然不太符合常理。一旁的尹青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满是狐疑。 他第一次来延戎大陆,对醉春楼的过去了解并不多,但依然不妨碍他对于字迹的判断,若是按照洛言的说法来看,留字之人必定是名动四方,惊才艳艳之辈。 “那洛言大哥倒是说说看,这字是哪位前辈所留,也让我们更好的一睹其风采?”这是尹青有些不解的地方,也是快言快语就此发问。 “相传这是太初帝叶氏年少时以及他修为大成时所留墨宝,想不到吧!我第一次来时听说以后也满是不信,可随着时间的转变,原本同你们这般认为的想法也在不断改变,使我相信这就是帝叶氏亲笔......”洛言重提往事,说出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答案。他看着大家目瞪口呆的样子很是满意,看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才会如此吃惊。 “帝叶氏的亲笔?”尹青听洛言这么一说,连忙又细细看去,屏风上的两道笔迹虽然说看起来风格迥异,可实际上道则相间,细微之中确实有一种同本同源的联系。 “这能是帝叶氏的亲笔?我怎么看不出来好在哪儿?同寻常字迹也没有什么不同呀?”方卓听大家都在夸赞,他也是凑拢看了看,只觉得没什么特别。 “哈哈哈,方卓老弟,我见过很多人都和你想的差不多。可这字有别于其他,很是玄妙。当你不同境界来观摩的时候,都会有不一样的领悟。无论是心境上还是神识上都会给予你帮助。”洛言又专门给方卓解释了一通,告诉他自己的一些感悟。 “还有这种说法,难不成,我师尊说对他点拨的老者就是帝叶氏不成?”方卓不是愚笨之人,听洛言这么一说,联系前因后果也将其中缘由猜的八九不离十。 “帝叶氏终究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大势更迭,天下乱起,英雄辈出舍我其谁?”白衣男子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语出惊人,想要引起雪娘的注意。 雪娘头也不回地盯着字看,放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似的,可他的话却引起了尹青的怒目而视。 “敢问兄台怎么称呼?”尹青转过身来,抱拳行礼朗声问道。 “我乃柳家世子,单名一个康字。怎么,小兄弟难不成对我的说法有异议不成?”柳康丝毫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看着怒气冲冲的方卓。对于他来说,单凭自己柳家世子的身份,根本就无所畏惧,难不成在柳家的辖地里,还有人能够对自己不利? “敢问柳兄,这天下是何人的天下?”尹青听了柳康的来历,脸色上完全没有任何神色上的改变。 “真是笑话!这天下当然是中庭帝叶氏的天下,难不成还能是你我二人的?”柳康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望着尹青,随即又接着道:“但是现如今可就不好说了,正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乱一起,时势造英雄,我柳家自当百舸争流,立足于潮头之上!” 说话间,柳康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雪娘,似乎在暗示她快来巴结自己。而他和尹青的高声对话,引得无数人来围观,窃窃私语。 “尹青却以为柳兄的话有失偏颇,想帝叶氏当年呕心沥血,四处奔走,为的是天下苍生福祉,所以才被六族之人推为共主。”尹青一席话说的慷慨激昂,让众人都为之一震。 “任你说的如何天花乱坠,那也不会改变这天下是帝叶氏的事实!”柳康被尹青当着这么多人驳斥,显然有些恼了,语气逐渐重了起来。 “可这天下,在帝叶氏心中始终是天下人的天下!你们受尽福泽,还在此处诋毁,可曾想过那些为此流血牺牲的将士?可还记得他们的半分功绩?岂能由你一个柳家小辈在此处信口雌黄!”尹青说得很是干脆,言语激烈,根本就不给柳康半点儿插嘴的机会。 听得一旁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掩嘴交谈着。柳康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待遇,脸色微变,出言相讥。 “我是柳家小辈不假,那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敢对我们世子不敬,还不快快赔罪!不然让你们好看!”那个彪形汉子正要想在柳康心中挣一番表现,没想到此时尹青就递上了机会。 “你退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不得插手!” 在众目睽睽之下,柳康自然不愿意让别人以为他是仗势欺人之辈,出言将他喝退。彪形汉子接连两次马屁拍在马腿上,心中虽说有些想法,可也只能干笑了几声,恭恭敬敬地退下。 “我比起你们世家大族来讲,自然算不上什么,但我也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一番话引得周围不少人都打心底里赞同,毕竟世家大族终归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受尽恩惠的寻常百姓。 “大道理谁都会讲,可这世道始终是强者说的话才使人信服,你既然把话说的这么满,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不知道你敢应战吗?” 柳康折扇一合,话语间想要激怒尹青,好借势收拾他一番。 “尹青老弟,何必和这种人纠缠呢?眼不见为净,你就会少很多烦心事。”对于柳康的行为来说,洛言选择了无视。在他看来,若但凡有个人挑衅,自己就要应战的话,那还不得把自己累死。 “怎么?怕了?只会呈口舌之利?那我让让你可好?单手同你对决不算欺负你吧?”听见洛言在不停地劝尹青不要多做计较,这让柳康愈发的自信。满脸奚落的表情,甚至只伸出一只手,朝着尹青招了招。 尹青摇了摇头,十分明显地拒绝道。“即使我赢了,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不过只是意气之争罢了。” “既然不敢的话,认怂便是,哪里那么多的废话。当着众人的面,你赔个不是,咱们皆大欢喜,如何?”柳康紧追不舍,势出心头的这口恶气。 “我与你无冤无仇,何苦如此相逼呢?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难不成这天底下就只能你发表看法?这未免也太过于霸道了吧。”尹青也确实不想初来乍到之际,就惹上麻烦。 “这样也罢,除非你将她留下!今天的事就不再计较了。” 柳康无比嚣张地指着雪娘,垂涎之色跃然于脸上。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得寸进尺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哈哈哈!” 听柳康这么一说,以彪形大汉为首的身旁随从笑的无比放肆,引得周遭围观的人也是一阵哄笑,纷纷看起热闹来。 雪娘轻笑了一声,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奴家蒲柳之姿,如何入的了柳家小爷的法眼?”一颦一笑之间,看的柳康都痴了。 “尹青弟弟,那咱们就和他比试比试,如何?”说完,雪娘款款走到尹青身边,附耳上前轻轻说道:“姐姐的身子可在你一念之间哦,你若是赢了也倒罢了,若是输了,姐姐我就亲自出手把他们都杀了。” “这......”尹青没想到雪娘会如此这般说,冷汗直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赢了这柳康,他必定恼羞成怒。可要是输了,按照雪姐姐的说法那必将会血流成河,进退两难之间,只觉得无比头大。 “怎样?你家姐姐都发话了,你还这么退缩?哈哈哈,可真是个怂蛋!”柳康身旁的彪形汉子终于找到了几人说话的间隙,连忙直抒胸臆,一吐心中的郁气。 “这哪里有你的事儿?不要如此落井下石,丢了我柳家的脸,让别人看了笑话!”虽说柳康无比认同彪形汉子的说法,但他同时也想博取雪娘的好感,不自然间又一次地拿彪形汉子作为挡箭牌。 “属下只是......”彪形汉子一脸的委屈,不知道今天自己为什么会接连受伤。 “没有什么可是,你退下就好,以后没有我的意思,别乱插嘴!”柳康故作生气,对着彪形汉子厉声呵斥。 “既然避不过,那就来吧!咱们速战速决,点到为止,也别伤了和气。” 束发黑袍的尹青战意勃发,既然是要战,那便战个痛快!只见他周天运转,灵力勃发,和先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哦,有意思!” 柳康看着战意勃发的尹青,双眼中绽放出精光。 “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柳家的家传功法!” 说话间,柳康周身灵力鼓动,燃起了阵阵火光,一身修为比尹青只高不低!虽说柳康作为一个纨绔子弟,可修为上还是没有落下,确实是有嚣张的本钱。 “洛言大哥,你觉得尹师兄能赢吗?雪姐姐也是心大,何必赌上自己的身子呢?”方卓一脸担忧,从局面来看,柳康的气势无疑要足上很多。 洛言反而满不在乎,对着方卓神秘一笑:“你且看好了便是,无论结果怎么样,他们的命都是攥在你雪姐姐手里的。” 说着,往雪娘那边一瞟,果然雪娘根本就没当回事儿,笑吟吟地坐在那儿事不关己一样,看着两人大打出手。 “喝!” 尹青毫不示弱,甚至率先出手! “嗡!” 洛言出手,用道则构筑了一道屏障,将两人罩在里面,以防他们余威扩散损坏了醉春楼的物件儿。 “轰!” 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气浪崩散摧枯拉朽。若不是洛言事先出手相护,醉春楼真的可能就会就此坍塌!饶是如此,也是震动不停,一时间烟雾弥漫,让人看不清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毫不留手!” “是啊,毕竟这在柳家的地盘儿上,谁也说不好结局究竟会怎样......其实输了,说不定才会有活命的机会。赢了,反而就不好说了。” “柳家世子向来是飞扬跋扈惯了,谁让他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这人难道还能讨到好?” ......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显然都是不太看好尹青。 “怎么样了?洛言大哥,战况如何?”在场的所有人当中,要说谁最担心尹青,那就莫过于方卓了。毕竟两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从永宁城一路行来,感情愈深,此刻在方卓心中,真就是把尹青当作亲哥哥来看的。 “唔!这柳家世子还是有点东西,没想到对于灵力的控制能够如此娴熟。”洛言没有直面回答方卓的问题,可他这一番对于柳康的赞许,让方卓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不行。 “难不成尹青大哥一招就败了?”方卓修为不济,看不清场中局势,心中难免有此疑问。 “怎么可能!” “黑袍束发这少年什么来头,年纪不大,竟然能够如此强悍!怪不得敢不畏惧柳家世子,仗义直言......” “那可不好说,柳康吃瘪折了柳家颜面,难道你们以为有他的好果子吃?” “也是,这还在悬空港中,此时离开或许还来得及......” 围观的散修也不乏有修为精绝之辈,一眼便看穿了气浪之下的情况,场中局势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气浪散去,两人的身形尽皆出现在众人眼中。 柳康躬身而立,一拳挥空,手愣在了半空中。拳劲夹杂着道则之力在手上引而不发,狂暴的灵力甚至带出了阵阵火光,威势骇人。 此刻的尹青半跪在地上,一手拨过柳康这狂暴的一拳,并且同时一手掐剑诀,食指和中指以灵力为刃抵在柳康喉间。看样子如果柳康再往前一步,抑或是尹青的手再朝前递一分,柳康的性命可能就会受到威胁。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僵持在了那儿。 “如何?既然柳兄承让,尹青略胜一筹,此间事就此揭过吧……” 终究还是尹青率先开口,收了手,以示友好。毕竟他也不愿将事情闹僵,初来乍到就树此强敌。 柳康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没有言语。只是在不断地回想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同尹青接触的那一刻,尹青像是提前预知了自己的行为一般,毫不犹豫地就做出了最为及时的闪躲,同时出手封住了自己的所有行动空间。明明两人修为差不了多少,而自己甚至更强一些,怎么会如此这般,一招之内就分出了胜负。 “刚才我一时不察,着了你的道,咱们再来比过!” 越想越不明白的柳康很是恼怒,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他如此认输真是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 尹青耸了耸肩,并不想再同他再行过招。此刻胜负既分,像柳康这般说辞的话,那可真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死循环中。“柳兄何必如此呢?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何苦死死纠缠?” 听完尹青的话,柳康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愤愤地咆哮道:“那依你的意思,是我输不起?” “砰!” 柳康正前方赫然出现了一柄银色长棍,不知道是何种材质所锻造而成,幽幽地泛着寒光,此刻更像是一柄万钧大锤,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你别说这柳家世子还真是不害臊,强行要重新比过......” “他们世家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有这样的行为也是不足为虑。” “你说这要是再输了,柳家世子将脸往哪儿搁?” “说不定这束发黑袍的少年为了求得安稳就让他一手呢?” “那可说不准,毕竟刚才他可是一击就奠定了胜局,丝毫都没有任何放水的打算。” 醉春楼里面顿时嘈杂声一片,这些闲话全都传入到了柳康耳中,闹哄哄的让他无比难堪。甚至心中杀意渐起,想要用尹青的血来洗刷自己受到的质疑。 柳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心中暗想:只要自己果断出击,那尹青必不可能毫无反应任由自己打杀。可如此一来,仓促交手的他失了先手定然会落入下风。 “看招!” 柳康也不愿意背上一个偷袭的骂名,运棍劈下的同时才出声提醒尹青,可真正懂行的人怎么会开不出来他这点儿小心思呢?都在心中嘲笑他此事做的不够地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卑鄙无耻?胜负已分还这般纠缠,看来你柳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真丢人!” 在场众人皆碍于柳家的威势只能暗地里腹诽,唯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方卓口无遮拦,张口之间不仅骂了柳康,还把柳家人都捎带了进去。 “小鬼,找死!” 以彪形汉子为首的柳家人怒目而视,眼神凶狠,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哼!”原本只在静观其变的洛言哼了一声。道则加持之下,犹如闷雷乍起,让针对方卓的柳家护卫神色一凛,不敢小觑。倒是引得方卓幸灾乐祸地朝着柳家一干人等做着鬼脸。 “连一个小鬼都敢出言不逊,辱我柳家?那今天你们都别想要活着出去!”柳康又气又怒口不择言,仗着自己家世显赫就想要彼得众人屈服。 “铛!” 凭借着对于气机的感应,元皓剑出如游龙,轻而易举地就格挡下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对于元皓剑来说,柳康的长棍舞得犹如瓢泼的水一般密不透风,夹杂着风雷之势生生朝着尹青压去,丝毫不留情面。 引得尹青大动肝火,皱着眉头冷冷地问道:“难道今天,你就非寻死路不成?”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二十五章 难解难分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你有什么资格口出狂言?” 尹青一席话更是点燃了柳康心中的怒火,杀意暴增之间手里的力道更是重了几分。 “噌!” 长棍同元皓剑摩擦出一阵火花,刺耳的声响让在场很多修为低微的人耳鼓生疼。 感受到元皓剑上传来的力道,原本仅凭单手持剑的尹青左手一抖、一抵,将柳康的攻势化解。同时借势一顶一撞,在柳康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欺身上前,不断地压缩柳康的腾挪空间,是他无法收棍。既阻断了他的下一次攻击,又迫使他只能收棍防御。 然而此刻,尹青哪里会让他称心如意?元皓剑的锋刃贴着棍身一路削去,柳康面沉如水,脸色显得十分难看。尹青拿捏的时机特别精准,使他除了弃棍之外,只剩下手指被斩一个选项。可要是当着这么多人丢了武器,那和认输又有什么区别? “哼!” 诸多压力之下,柳康决定兵行险招,原本握于棍身前端的右手瞬间脱手。身子一侧,握棍的左手朝前一送,右手顺势朝着棍尾一拍,整个长棍旋转了起来! “咻!” 就在元皓剑快要削到柳康手上的时候,他终于迎来了转机。旋转的棍体将元皓剑弹开,化解了他此时的危局。 “咕......” 肉眼可见间喉结一动,明显可以听到柳康吞咽的声音,看样子他也是心头一紧,明显没有绝对的把握。 “这倒是还不赖!”作为对手,尹青难得地赞扬了一句。若是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是不可能敢在如此近距离之下做出这等反应的。 元皓剑虽被弹开,可此时却已经斩到了柳康眼前:“那你看看这个,又如何躲!” “那你可真是小瞧我了!”柳康手中长棍突然软了下去,化作银色的汁液在空中滚动,一圈又一圈地似一条银色蛟龙想要将尹青套牢。此刻的他急速后退,同时双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并于胸前,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毫无防备的元皓剑被这蛟龙托住,一时间竟然不能前进分毫!而尹青已经被蛟龙困在其中,短时间内看样子是难以挣脱。 “这白玉蛟乃是擎武玉和天音铁所锻铸而成,就凭你也想轻易挣脱?做梦!” 柳康满脸的得意,看着尹青吃瘪的样子无比兴奋,面容极度扭曲像是要把尹青生吞活剐了似的。道则波动,在他的手上化作一只展翅欲飞的灵雀,朝着尹青嘶鸣!放眼望去,灵雀头上有一根花白的翎,整个眼神都显得锐利无比,羽翅尽现,栩栩如生。 没想到场面中的形势变幻莫测,极短时间之内就连续翻转,刚才还是尹青大占上风,此刻他却已经是进退维谷。 “没想到柳家世子竟然会有如此盘算......” “是啊,由此看来,他也算得上是胆大心细之辈了。” “这柳家世子所说的擎武玉和天音铁是什么?” “相传啊,擎武玉是当时帝叶氏最喜欢的一种材质,其色为无,其形不定。变幻莫测间,使人难以琢磨。” “那为何要将它称为玉呢?” “这个......就没有听说过了......” “那还真是可惜。” “可天音铁的来历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要不要听听?” ...... 围观说话的散修们嘈杂不断,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论是尹青占上风还是柳康占上风,他们总是能够寻找的出话题来闲聊,或许这就是他们修为难以精进的原因。 “洛言大哥,要不你帮帮尹青师兄吧!看这架势,要是他输了可能真就会丢了性命......”方卓见尹青受困,苦苦哀求着身旁的洛言,希望他此时出手阻止两人的对决。 洛言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眉毛都快皱成了一团,幽幽地说:“形势确实不容乐观,可是我要是出手,那反而会招惹更大的事端。众目睽睽之下,难以善了,你尹青师兄的名声可就都毁了。” “唉!命都保不住了,还要名声干什么?”方卓气得直跺脚,在他看来这种情形之下活命最为紧要,其他的什么都是虚的,不值得一提。 尹青看着环绕在自己周身的白玉蛟很是诧异,虽然他不知道柳康嘴里所说的擎武玉和天音铁到底是什么物件儿,可通过他自己不断的尝试来看,确实是有些不凡。 “万物之道,都逃不过相生相克,我得快想个办法解决才行,不然就是柳康手里待宰的羔羊。”虽说是身处困境,电光火石之间尹青却在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是有所办法才对。 “现在还在想挣脱,迟了!”运劲到极致的柳康像是看出了尹青的心思,无比畅快地大喝一声,手中的灵雀振翅而起,朝着尹青当头啄来。 元皓剑被缠,岁鹄剑受损,面对着扑面而来的灵雀,尹青手中一时间竟然没有兵刃可以为他所使用。 清脆的雀鸣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灵雀振翅间带起的狂风竟然汇聚成了一个又一个无数的小型风团。可以看见的是,风团中聚集着一股又一股强有力的撕扯,让人胆寒。光是灵雀带起的狂风就有如此威能,在场的很多散修心中都为尹青感到惋惜,只觉得这次他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姑娘,请自重!” 彪形汉子似乎察觉到了雪娘的气机变化,不由得出言提醒:“虽说我们不是姑娘的对手,可姑娘别忘了,这悬空港在我柳家的地界上。您今天若是插手了这公平的对决,恐怕家主那边怪罪下来,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好一个担待不起,若是伤了我尹性弟弟一根毛发,奴家看你柳家拿什么交代?”原本准备暗中出手的雪娘见被人道破,冷哼一声,威胁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而此时彪形汉子也是仗着柳家的名头才敢硬着头皮地说道:“我家公子自有分寸,还请姑娘不必担忧。” “有分寸个屁咧!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们公子毫不留手,有半点知道分寸的意思吗?”方卓根本就不相信他的鬼话,当场驳斥! 就在此刻,火红的灵雀在空中划过一道霞光,已经结结实实地撞向尹青。而与此同时白玉蛟绕过了对于元皓剑的吸附,在柳康的驾驭下兀得将尹青固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迎面撞上这头灵雀。 “啊!” 这一击之下必定是血光四溅,难以有存活的道理。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这道惊呼竟然是在场散修因为过于紧张所发出的,反观挨了一击的尹青甚至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这是什么情况?” “那不成这柳家世子真就转性了?” “未必吧,你看他那模样,肯定也没闹懂是什么情况呢!” “莫不是这束发黑袍的小哥身上有什么秘宝不成?” “啧啧啧,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声势浩大的一击,没有溅起一丁点儿的浪花,被尹青照单全收。众人只看见灵雀快速袭去,一瞬间就没入了尹青体内,它的威能也没有能够炸开,如此一来,怎么会不让人感到意外呢?不仅是在场的散修感觉很是奇怪,甚至连柳康心中也没有想明白为何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事情。 就在众人都将关注点聚集在场中争斗的两人身上时,屏风上帝叶氏的字在不经意间缓缓地消失,直至趋于无的状态。而它们此刻却悄然间全都窜进了尹青眉心的神魂,可能就是因为如此,才让灵雀看似凶猛无比的一击却化作了泡影。 “谁说水至清则无鱼,天下英雄入我毂中。这笔走龙蛇的两句话怎么就如此邪乎?还能毫不知情地潜入到我神魂之中来?唉,幸好还不是什么坏事儿,不然的话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没命了。”尹青本还可以接受自己对于自己的安慰,可接下来体内的一幕却令他自己大为头痛,甚至有些想骂娘的冲动。 在尹青神识的追查下,进入自己体内的灵雀此刻正匍匐在五方封禁之外,摄于南明离火散发的阵阵威能在原地瑟瑟发抖。虽说此刻还看起来无比的恭敬,可栓了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体内任谁都会有些不舒服。 “既然不致命,那就先不管了。” 尹青也不是一个纠结的人,片刻间就回过神来,专心想着如何破解缚在自己身上的白玉蛟。 “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让我颜面扫地?还是说,你真的就是想激怒于我,让我杀了你?”柳康望着动弹不得却毫发无伤的尹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问道。连番的狂怒让他满脸通红,此刻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有些嘶哑,哪里还有之前那个翩翩公子哥的模样? 听完柳康的话,被束缚住的尹青灵光一闪,心中好像若有若无地有了一丝明悟,此刻反而变得无比的从容。若是单从两人的面部表情来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柳康被绑了呢。 “那谁知道呢?” 当尹青说出这句话时,趁着柳康恍神之际,赫然已经挣脱了白玉蛟的束缚!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二十六章 柳家相邀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怎么会!这是......” 就在尹青挣脱白玉蛟束缚的时候,好多人都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叹。众目睽睽之下,白玉蛟像是被尹青同化了一般,还自顾自地定在空中。而尹青自己却视白玉蛟于无物,径自从当中走了出来。 “哗!” 柳康双手于虚空中一拧,白玉蛟似乎受到了召唤,再次朝着尹青捆来。可随着每一次的尝试,柳康都难以置信地发现白玉蛟已经无法困住尹青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犹如闲庭信步一样,朝着自己踏来。 “柳家世子,你是不是很惊讶?” 似笑非笑的尹青盯着不断掐诀,一脸茫然的柳康调侃着问。别说是柳康了,就连现场的好多人都想知道答案是什么。 言语间,尹青此刻周身散发着一股柔和的水汽,将他笼罩在其中,整个人一时间都有些看不大真切。灵力在空中激起阵阵波纹,犹如一汪活水在流动,甚至给人一种天人合一的感觉。 “好小子,真有你的!” 洛言一下就看出了其中的巧妙,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让身旁好些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只能虚心向他请教。 洛言也没有藏着掖着,满是络腮胡的大脸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在他看来,自己的小兄弟能够有这般精进,那可是十分值得庆幸的事情,于是出言解释道:“这手段,说难也难,难倒了世间无数人。说容易也容易,就如同他这般,仅仅以一个化气期身份的小鬼就能够摸到天地大道的门径,可以说是福缘深厚,从未见过。” “天地大道?是不是传说中那种完整的道则本源?”听完洛言的话,有人才反应过来。毕竟他们有些人修炼了一辈子也无法能够感应得到天地大道的本源,能够触碰得到这个门槛。借着洛言的一席话,让周围不少人心生羡慕,毕竟谁不想自己能够有这份机缘呢? “不错!正是如此。”洛言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正所谓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几近于道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他此刻粗略有了对水属性大道本源的基本感知,同时让自己的身体模拟水属性的大道形态。于是此刻的白玉蛟以为尹青不过是天地当中的大道本源罢了,因而困不住他。”洛言的一通解释,让众人好似拨云见雾一般,搞清楚了这大道本源的一些妙处。 尹青自然也听到了洛言的话,心中暗自发笑却不点破。腰板儿一挺,整个人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小变化。毕竟凭洛言这么一说,在众人无比羡慕的目光之中,他也是有些小得意。 可实际情况根本就没有洛言讲的这么邪乎,他根本就没有触碰到什么所谓的门槛。不过只是感觉到了偷偷浸入到自己体内两句话的不同之处,其中一句话似乎和白玉蛟有着略微相同的气息,因而他才尝试着让这句话去接触白玉蛟。 “谁说水至清则无鱼?”尹青喃喃地道,同白玉蛟发生了交互的这句话字符剥落,只剩下当中一点淡蓝色的透亮水滴。而这置于神魂之上的水滴却给予他无比厚重的感觉,甚至就如同是在以目观天一般,让人只觉得自己十分渺小。朝着水滴细细看去,视线所能及处令人目眩神迷,玄之又玄。 尹青心中泛起了迷惑,之前在星梭上洛言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可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深:“这水滴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说它就是传说中的大道本源?可为何会凝于字中,偏偏又来到了我的身体里面?” “好机会!”柳康就趁着尹青这一愣神的空档,白玉蛟化为长棍入手,横扫而出。 突然,远处传来阵阵琴音。由远而近铮铮的琴音先是悠扬婉转,随即杀伐渐起,到了最后竟是凝成了实质,将尹青和柳康分开。灵力把控间无比精准,如此手段,就连洛言也自愧不如难以办到。 “康儿,收手吧,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可见其修为精湛。 “爷爷!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还有几招压箱底儿的绝招没使出来呢!此刻谈论胜败之事,明显言之过早。”柳康很是不服气地对着空中问道,他的怒火憋在心里却一点不差地浮现在脸上。可手上还是乖乖地停了下来,不敢有丝毫的越矩。 “哼!爷爷的话你都敢不听了?这小兄弟有了帝叶氏的加持,别说是你了,可能连你爹都奈何他不得。还不速速回来,免得枉自丢了性命!” “我......这......咱们柳家的脸面就不要了吗?爷爷!” 柳康不顾他爷爷的劝阻,还想以柳家颜面为借口做着最后的挣扎,没想到却就此将其惹怒。 “混账!就是因为你这跳脱的性子,才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须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大乱将至,更是要谨言慎行、处处留意才能谋求一线生机。可你倒好,尽做些混账事,还不快滚回来!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家门半步!” 被自己爷爷当着众人一通训斥,柳康满脸通红,恨不得地上出现一条缝儿让他钻进去。整个人搭聋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孩儿遵命。” 随即空中的话音一转,倒是十分客气地对着尹青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没想到就能够得到帝叶氏的青睐,日后前途定然是不可限量,老朽在此先行祝贺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柳家的长辈尹青也是得做足礼数。既然对方有意和解,那自己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不卑不亢地回道:“柳家前辈在上,尹青有礼了。” “是我柳家管教不严,让在场的诸位见了笑话,也给尹青小兄弟添了麻烦。若是不嫌弃,我柳家备下薄酒一杯以示歉意,不知道尹青小兄弟能否赏光?”没想到柳家长辈非但没有任何的恼意,言语姿态间也把尹青当做座上宾来看待,引得周围众人议论纷纷。 “这柳余心不会是想诱骗这束发黑袍的少年去他们柳家然后伺机报复吧?” “我觉得不应该,要是他有这意思此刻动手谁还能拦得住他不成?” “那你说会不会,是为了夺得这少年身上的帝叶氏秘宝?” “这可就说不准了,帝叶氏的秘宝谁不脸红?搁你你忍得住?” “刚才这少年除了那柄阔剑以外,也没有看见他催动什么东西啊,柳余心是怎么发现其中端倪的?” “要不,咱们悄悄地埋伏一手,逮了这少年看看情况?” “嘿嘿,我也正有此意。” ...... 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过,柳余心的这番话犹如一石落下激起了千层浪。醉春楼中众人的注意力,完全就从两人的争斗上转移到了帝叶氏秘宝身上,所有人都在猜想这件秘宝到底是什么。甚至有好多不怀好意的人,已经在暗自盘算如何在不知不觉间擒下尹青,逼问秘宝的下落。 “姜还是老的辣,这一招借刀杀人真是使的炉火纯青,柳家老狐狸轻而易举间就想把我置于死地!”看着周遭的反应,尹青心中也回过味儿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就着了对方的道。 无数道灼热而贪婪的目光在尹青身上来回扫视,甚至还有不少人都不加掩饰,光明正大地直接锁定了他的气机,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握之中。 此种情形之下,尹青心念一转,脑中不由得有了想法。大笑了一声,看似无比荣幸地说:“哈哈哈,既然承蒙柳家前辈盛情相邀,我这作为晚辈的难道还能有拒绝的说法?择日不如撞日,在下就同贵府世子一道回府,前来拜访,不知道前辈意下如何?” “哼,没想到客气话你都听不出,还真就打算自投罗网!“原本已经失去斗志的柳康听完尹青的话,面露讥讽,看他的表情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柳家的府邸在柳家自己无数年的经营之下,早就变得如同龙潭虎穴一般。别说是区区一个化气期的修士,就连修魂期的洛言都不敢说自己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在如此大张旗鼓之下,柳家中人必定对尹青格外的“关照”,可以说,只要他敢去,就和羊入虎口没有任何的区别。 令柳康感到诧异的是,尹青这话一出口,自己爷爷反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老朽就在府中静候小兄弟的到来......”听这番口气,显得极为不情愿。 “尹师兄,你是不是太过于膨胀了!这柳康打不过你,难道他柳家人就没有其他强者了吗?你怎么会想着以身犯......”方卓见尹青如此抉择,话痨模式再次开启。就在他正想要改变尹青心意的时候,方卓却被洛言施法定住,难以言语。 与此同时,尹青同洛言两人极为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便再无交流。随即,洛言就带着方卓与雪娘二人悄然从人群之中离开了醉春楼。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过鹤桥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世子!” 随着洛言一行人走远,道则构筑的屏障也开始渐渐消散。柳家众人朝着柳康围拢过去,将他护住。 “尹青,你真的要同我回去?难道就不怕做个阶下囚,再也出不来?”此刻的柳康担心尹青半道反悔,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故此一问。围在他身旁的柳家中人满脸的凶神恶煞,看这架势哪里有半点儿以礼相候的待客之道。 尹青在做出回答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计较,此刻更是无比自信地笑了笑:“哈哈哈,看柳康兄说的话,你柳家难道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就不允许别人拜访了?我尹青既然今天答应了贵府长辈要登门,那必不会失信于人。” 柳康脸上的欢喜根本就无法掩盖,索性就笑嘻嘻地说道:“如此甚好,尹青兄,咱们这就走吧!”言语间,特别尹青兄三个字咬的特别重,任谁也能听出其中的恨意。 “还请柳兄前方带路。”尹青倒是不以为意,抬手虚请,示意柳康走在前面。 “哼!”柳康大袖一挥,走在前面。心中盘算着一会儿回到府上,用什么酷刑来招待不自量力的尹青。 尹青随着柳家众人出了醉春楼,一路朝着柳府而去。 “这下有乐子看了......”一旁一个书生打扮的修士喋喋不休,看样子很是喜欢看热闹。 “咱们也快跟着去看看,说不定这柳家之人就真的只是惜才罢了,其间发生些什么趣事也说不定。”瓮声瓮气的声音毫不掩饰,在他心中,能够有这样千载难逢一睹柳家的机会,岂容错过? “我觉得这少年多半进去容易出来难,这些年间柳家可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啊。”醉春楼中买醉的老者像是经历了很多,叹了一口气道。 “老伯,此话差矣,若是这小兄弟不去这柳家,说不定在半道上就被人给劫了。那柳家老爷子放出这么个消息,谁能不受帝叶氏秘宝的诱惑?”在老者对面的是一位罩着青衫的中年修士,器宇轩昂,剑眉入鬓,眉目间难掩一股英气。 “哦?你的见解倒是很有意思,不妨说来听听?”老者像是在半醉半醒之间,听到了中年修士的话,好奇地问。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一个化气期修士的修为,身上若是有帝叶氏秘宝,难道老伯你不心动?”中年修士简明扼要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甚至反问道。 “确实难以不心动。”老伯也是没有撒谎,实实在在地讲道。 “不管是他有还是没有,自然就会有无数的人前去逼问于他,想来都是轻则受伤,重则致死。然而此时此刻若是在众人面下入到柳府当中,一可以使得柳府之人为了名声不敢动他,二来也可以杜绝有人在路上暗中窥伺于他。可以说这就是一步一石二鸟的好棋,不知道我这么说,老伯听懂了吗?”中年修士侃侃而谈,倒是把尹青心中所想猜的个八九不离十。 “唔,说得不错,确实是有几分这个味道在里面。那老夫且问你,计策虽然说是好计策,可他既然一人独入柳府,那又如何出的来呢?如此这般,你又做何解释?”老者给自己又斟满了一杯美酒,慢慢地一饮而尽,满是戏谑地问道。 “这......我倒是还没有想明白......”中年修士被老者这么一问,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可见他虽然是猜的不错,却也漏掉了最为重要的一环,那就是尹青有何凭仗可以让他安全地从柳家出来。 “哈哈哈哈,心思缜密,可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年轻人好好想想吧......”老者起身拍了拍中年修士的肩膀,缓缓地朝着醉春楼外走去。 “多谢前辈教诲,是我话说的太满过于唐突了。”中年修士扭头朝着老者的身影看去,赫然发现自己竟会摸不准老者的步伐,只能看见一道残影。心中大骇,他完全没想到这随便一个不起眼的老头,都是高人大能,甚至还有兴致能够在这儿听自己片刻的狂言。 尹青随着众人走了差不多有四个时辰,才来到柳家的家族封地外。 放眼望去前方不远处的景色简直是气魄无比,若是硬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地势险峻,山水勾连,大道涌动,暗合天地。 “好山,好景,好一个柳家!” 看到如此景致,尹青也是不吝啬赞美之情,完全没有把同柳家的仇恨放在心上。 看到尹青如此放松,柳康完全是气就不打一处来,愤愤说道:“你是应该好好看看,毕竟这看一次就是少一次。当你踏入我柳家后,我就会让你知道,做人还是得低调些才好!下辈子别这么嚣张,还想学别人什么言而有信,真是笑话。” “那又如何呢?生与死都不过是一种体验罢了,他并不能阻止我对人的承诺,以及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哈哈哈哈,承蒙柳公子抬爱,今日只要柳公子愿意在前面带路即可,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我尹青向来不是一个退缩的人,难道会因为你的冷嘲热讽,就至自己的名声于无物?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尹青应了一句还不够,接着又是不卑不亢地回答,让周围一群散修都哄然大笑。此刻尹青如此干脆利落地打断柳康的话,毫不退让间似乎又将战火点燃。在众人看来,只怕是冲突再起,难以避免。 这柳康各方面都还好,就是同尹青比试过后,心中有一口郁气没有倾泻而出。所以现在的他,只要一感觉到有丁点儿的机会,就完全没有放过尹青的意思。可没想到竟然会偷鸡不成倒失把米,自己让自己难堪的下不来台。 “柳家的建筑同鸿蒙学宫大不一样,当人站在外边儿远眺时,不一会儿间竟然就会觉得有种湍流不止、生生不息的气息迎面扑来。这种难以言语的气场给人的心理压力特别大,不亚于进行过一场别样的战斗......”尹青暗自心惊,光是从气势上来看,这柳家的底蕴就让他觉得不简单。自己此番贸然前来,结果可能并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此处便是我柳家门户的所在之地,无晦崖!诸位修行的道友不会也想一起度过此崖去我柳家做客吧?”柳康见到了地方,转过身来对着身后黑压压跟着的散修们问道。不自然间,那种属于世家大族的气势尽皆显露出来,居高临下的口吻,倒让尹青都无比诧异。难道说,这柳家的祖地就这么能给与他倚仗?先前看上去还有些唯唯诺诺的柳康,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 原本还嘈杂一片显得无比喧闹的人群随着柳康这么一说,霎时安静了下来,静得像是掉落根针都听得见。要说众人不想一同前去柳家那是假的,帝叶氏秘宝的吸引力可摆在那儿。可要说众人不怕得罪柳家,甚至不怕被暗中下了绊子那也绝不可能。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权衡利弊,愣在当场,看有没有第一个把此中关系想明白的勇士,做出决定。 “柳康世子如此一问,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这柳家中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出?不然为何如此怕人登门拜访?”一道忽近忽远,忽左忽右,忽男忽女的声音乍起。看来他是既想一观尹青身上所谓的帝叶氏秘宝,却又不想被人看破跟脚,开罪于柳家。 “谁人在哪儿出言不逊辱我柳家名誉?既然想来拜访我柳家,何不正大光明一些?递上拜帖,自可上山!”柳康也不是愚笨之人,深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不如疏。要自己拿捏得当,未必不能将坏事变成好事。 “我们这么多人一道前来叨扰也是有些过意不去,不如世子就免了这些繁文缛节,让我等共同上山一观,如何?”方才有了前车之鉴,现在便有人说出众人的心声,大胆开口,根本不怕柳康将他揪出来。 “对啊,你们柳家在这悬空港中世袭罔替了这么久,我们也从来没有来瞧过,今日机会难得,不如就让咱们一观......”那人话音未落,此时就又有人高声附和。 “没错,过了这么多年谁知道你柳家是真英雄还是外强中干?这么些年了,你们占据的灵矿资源可不少,若是没能力,还不如尽早让些出来,免得以后遭了罪,那才是天大的祸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这你一言我一语当中,诸位散修的怒气就被挑拨了出来。从最开始的单单想来看帝叶氏秘宝,到现如今对于柳家的质疑,一切的转变都看在尹青眼里。一种奇怪的气氛已经弥漫开,可具体奇怪在什么地方又有些说不出来,只觉得像是有人在暗中借题发挥似的,让人揣摩不透。 “既然你们都这么迫切地想来拜访我柳家,那就让你们看看我柳家的底蕴!” 只见柳康话音刚落,无数只灵鹤从无晦崖对岸飞来,以身为桥,在万丈高的空中搭出一道鹤桥。一时间云雾缭绕,让人生寒。 “只要够胆过此鹤桥,那便是投上了拜帖,尽可入我柳家一观!”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危机四伏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既然世子也这般说了,那我等也就献丑了!“ “哈哈哈,若是连鹤桥都过不得,那确实是没有入这柳家一观的资格......” “无晦崖,当真是奇骏险绝,可也是拦不住我!” ...... 在场修士听了柳康的话,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说着。甚至大部分人都周天运转,准备各显神通,凭自己的实力越过这道鹤桥。 只见一个身着紧身短衫的修士折了一只纸鹤,纸鹤从他手中抛出,倏尔间迎风便长振翅翩飞,像是有了灵智。随即他一跃而起,盘坐在纸鹤背上朝着无晦崖对岸飞去,看起来无比的飘逸。 “咻!咻!咻!” 还未及过半时,无数道灵光从虚空中凝聚而成。灵光不仅多而密集,又似蕴含阴阳五行,顷刻间快速朝他攒射而来。短衫修士显然没有料到会遭受攻击,慌忙驱使灵力在身前化作一道屏障,以期望能够挡住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叮!叮!咔!” 五颜六色的灵光犹如流星一般,狠狠地撞击在薄薄的屏障上发出巨大声响。令短衫男子庆幸的是,面对如此多灵光攻击虽说震击的他气血翻涌屏障龟裂,可仓促间形成的屏障竟然还是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看来我应该就是第一个越过无晦崖,踏足柳家的人了,哈哈哈!”短衫男子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诸位修士,不由得一阵得意。心中暗想,说不定此番过后被柳家高看一眼,给我个客卿的身份也是极好的。 就当他还在沉迷做白日梦之时,纸折的灵鹤终究是经不住灵光连续的攒射,一时间周身全是被洞穿后的窟窿,化作一道青烟散去。 “啊!” 还没有修出罡气的短衫修士在空中无处借力,惨叫了一声,笔直地朝着无晦崖中掉落而去,引得还未动身的修士们一阵侧目。 “哼,不过只是几道灵光罢了,欺负欺负他们还可以,可对我青木道人来说,小菜一碟!” 一名散发着木灵之气的中年道人哂笑了一声,显然是对短衫修士的惨状不屑一顾,满脸牛气冲天的模样,自身甚高。他缓步走到崖间,双手朝着脚下一拍,地上随即有一枝新芽抽出,不断地开始粗壮。一盏茶的功夫,这枝新芽就长成了参天大树,树枝不断地朝着无晦崖对岸延伸,周遭空气中的木属性灵力疯狂地朝着树枝汇聚,让一众人等叹为观止。 “道兄好手段,这手造木之法没有百年的修为可难以做到如此收发如意。” “这木灵之气可以说是无比坚韧的存在,又加之生生不息恐难以被灵光洞穿。” “看样子这位道兄多半就能过这无晦崖了......” 围观的众人七嘴八舌,就连尹青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中年道人看,想看看他咋咋呼呼之下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诸位,那我就献丑了!” 中年道人见自己树枝已过半,转过身来朝着众人一拱手,满脸的趾高气扬,哪里有半点谦虚的样子。 他的速度很快,有了第一个短衫修士的前车之鉴,他早已经做好了应对灵光的万全准备。 “咻!咻!咻!” 果真,无数道灵光依然是密集地攒射而来,只见中年道人不慌不忙地驾驭着树木枝丫来进行抵挡。灵光在这合抱粗的巨树面前显得毫无威力,大部分时候被直接挡下,就算是能有堪堪洞穿的情况发生,巨树也立刻被源源不断的木灵之气修补,显得不痛不痒。 “没想到木属性的灵力竟然如此好用,像是天然就对这灵光有克制似的。我要是能有木属性的灵力,那也可以像他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过去,看一看这柳家的底蕴如何。只可惜,我是火属性的灵力,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能够看诸位道友过去了。” “哈哈哈,这位兄弟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属性之说都是分场合的,虽然他木属性此时看起来确实是无比好用,可若是到了需要道则加持、威力绽放的时候,他木属性灵力怎么会赶得上你火属性的爆发?” 就在两人相互嘀咕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再次发生! “咔嚓!” 一声脆响显得无比刺耳,巨大的黑影窜天而起,一口咬断了延伸而去的树枝。在场众人包括树上的中年道人在内都没想到除了灵光,竟然还有这样的拦路虎存在! 而这没想到的代价,就是跌入无晦崖中,就此陨落。中年道人虽说满脸刷白倒也是硬气,没有发出叫喊声,只是在不断地尝试着通过木灵之气去缠绕断裂处,以求能有一线生机。然而黑影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哗啦!哗啦!” 像是在连续拍打水声,这次窜起的黑影目标已经不是要把树木咬断这么简单了,而是径直朝着悬挂空中还在不停尝试的中年道人咬去。 “孽畜!尔敢!”中年道人又惊又怒,自己既要不停地维系树枝的稳固,又要面对这黑影汹涌而来的一击,一心二用下显得尤为困难。 中年道人周身木灵之气闪动,化作无数条藤蔓犹如长鞭一般朝着黑影庞大的身躯当头抽去,以奢望能够让它知难而退,就此作罢。 “呼哧!”他哪曾想到巨大的黑影不闪不避,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一口就将藤蔓连同中年道人囫囵吞下,随即带起一大片水花洒落在众人身前的石壁上,顷刻间就消失在了无晦崖底。 “刚才那怪物速度奇快,让人看不真切。恍然间既像是鱼又像是蜥蜴,有它在这儿镇守,寻常修士可以说是极难通过。没想到还没到柳家地界,这群散修就已经有了颓势,看来想凭他们人多势众来护我自身周全的法子得改改了......”尹青全神贯注地观看了整个过程,心中不断盘算自己通过到底能有几分把握。 “怎么?连看两人渡桥失败,尹青尹公子莫不是怕了,心生畏惧不敢尝试了吧?”在尹青身旁不远处的柳康一脸不屑,对着尹青出言调侃想要将他激怒,从而使之乱了方寸。最好是死在这儿才合了他的心意。 如此短时间内一连陨落了两位散修,让在场众人对无晦崖都有些畏惧,这是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没有人知道通过灵光和黑影两道关卡过后是不是还会有其他拦路虎的存在,所有人都不想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进行尝试,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如此情形之下,又听得柳康对尹青的撩拨,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在尹青身上,看他会如何表态。毕竟此时此刻,急需要一个人能够成功地通过无晦崖来打击一番柳家的嚣张气焰,鼓舞在场众人的斗志。 尹青环顾了一圈,也感受到了周遭热切期盼的眼神。朝前踏出一步,转身对着众人说道:“既然诸君都有观看在下渡桥的意思,那我便依了大伙儿的想法。我修行中人自当是无所畏惧,勇猛精进,诸位可看好了!” 在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尹青的一举一动,想看看他究竟能有什么手段,能够把话说的如此慷慨激昂。 尹青背负双手,昂首阔步,一步一步地朝着无晦崖走去。看这如履平地的样子,丝毫没有将刚才两个失手毙命的修士惨状放在心上。 “他不会是修出了罡气,想就这么御气过去吧?” “不过能!他一个化气期的小鬼头能修出罡气?那我名字倒过来写!” “那他又有何种依仗,敢这番托大?” “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帝叶氏秘宝,咱们可瞧清楚了,就算是过不去,在这儿开开眼也是极好的。” ...... 尹青平平无奇的行动让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是他真有把握,还是说只是心大无脑之徒。 看着脚下的鹤桥,尹青并没有犹豫,一脚踏出结结实实地踩在灵鹤的背上。灵鹤发出一声清鸣,稳稳当当地托起尹青,竟然连一丝晃动都没有,看的身后的众多散修目瞪口呆。难不成,这看似毫不稳当的鹤桥才是直达对面的正确道路? 此刻只有柳康在暗自冷笑,这鹤乃是他家豢养之物,自然能够听从他的驱使。只要待到尹青走到一半,前后都无法借力之际,自己再让这鹤桥散去,到时候必定能不知不觉间取他性命,一报被辱之仇。 突然,尹青像是有所感应似的转过身来,对着柳康笑了笑,倒把心中盘算的柳康吓得不轻。为了掩盖自己心中的慌乱,柳康连忙朝着尹青拱了拱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小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原本尹青只是心中猜测柳康要搞鬼,见了柳康这副模样更是无比确定。脸上神色不变,脚下却谨慎了几分,好随时迎接意外的到来。 不知不觉间,尹青已经独自来到了鹤桥中央,这个位置正是先前两名修士无端殒命的地方。低头看去,鹤桥之下云雾缭绕、毫无声息,根本不知道危险潜伏在何处。 此刻,一声清鸣拉开了异变的序幕,周遭灵鹤振翅而动,就在尹青脚下不稳之时,鹤群就在顷刻间散开。 “来了!” 少年长成终需时 八佰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二十九章 借势脱逃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面对的,不仅仅是四散而去的灵鹤,更是漫天激射而来的灵光。 “且看看他会如何应对!”周遭修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尹青会如何应对。 尹青心中有数,哪里会让柳康的阴谋得逞?就在灵鹤四散飞开的那一刻,他猛然发力一脚踏起,在空中甚至都留下了一道脚印,灵鹤如受痛击,发出一声哀鸣。 “咻!咻!咻!”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尹青凭借着这一踏之力在空中连续腾挪,元皓剑在手快速劈砍,借助与灵光相互碰撞的力道生生朝着无晦崖跃去。 “若是他不死,就凭这份儿胆量,这少年以后就必成大器!”一个年迈苍老的声音响起,老者修为不高,同尹青不过是五五之数,可满是褶皱眼皮下浑浊的双眼此时却透着精光。 “说这话也太早了些吧?现在才第一关呢,此刻他光是应对灵光倒也还能应付,可若是再过片刻那黑影袭来,可就不好说了……”有的人听了老者的话点了点头,有的人却满不在乎地准备看尹青笑话。 “你难道敢像他这般脚下无依无靠,在空中凭着完全不可预知的力道平挪?稍有不慎可就是跌落深渊,粉身碎骨的下场!” “我是不敢像他一样,可我不会逞强硬上,多活些时日便多潇洒快活一分不好吗?硬出风头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又有修士不屑地出声,像是对尹青的做法难以苟同。 “这灵光看起来倒是无穷无尽,不出意外的话足以支持我顺利过去。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得尽力而为才行。”尹青这般想着,手中挥剑的速度又是快了几分,身子越发的轻盈,看得围观修士不住赞叹。 “哼,有你好看的。” 柳康看着尹青在空中不断挪移的身姿,心中难免暗自腹诽,他可不信化气期的尹青就这样能够通过无晦崖的考验。 “哗!” 黑影再次窜起,直奔空中的尹青而来。在众人眼中,此时尹青就像是一点无依无靠的浮萍,随时都有可能被黑影轻易咬碎,丢了性命。 只有在黑影正上方,才能感受得到它的威慑。腥臭无比的气息如有实质,迷得尹青睁不开眼。黏稠的涎水滴答,在锋利的口器上拉丝成线,猩红的眼珠满是血丝,赤裸裸的全是杀意。 “原来是一条鲶鱼精,看这庞大壮硕的模样应该有千年的道行了吧,我此刻还是应该小心一些,免得阴沟里翻了船。” 待到黑影近身,尹青才看清楚它的样貌,是一条通体修长黝黑的成精鲶鱼,身披银鳞闪烁着寒光让人望而生畏。 “噌!”尹青再次凭着同灵光触碰的力道改变了自己的身形。与所有人想象的不同,他并没有躲避黑影反而是迎面而上,双手紧握元皓剑朝着鲶鱼精当头劈了下去。 “为了活命,也只能够得罪了!”尹青怒喝一声,完全将周遭的声音都压制了下去。元皓剑剑光凌冽,犹如一条咆哮的蛟龙朝着鲶鱼精斩去,若是一击得手斩正了,真是说不好结局会怎么样。在场围观的众人屏息凝神,生怕惊扰了尹青舍命的一击。 只有柳康老神在在地在哪儿看的发笑,说:“这铁头鱼精可是上古异种,既然能够称之为铁头,那又岂是你这小小化气期修士能够伤得了的?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以彪形大汉为首的柳家众人听柳康这么一说,也是笑的无比得意。此刻的尹青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千钧一发之际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儿的机会。 “铛!” 元皓剑斩在铁头鲶鱼的硕大头颅上,看似无比坚硬的硕大鱼头竟然是滑不留手,元皓剑剑锋根本就无从切下,只能从头颅上划开,连一点儿影子都没有留下。 “呼!” 没想到眼前的蝼蚁如此境地之下,竟然还敢在朝着自己出手。虽说铁头鲶鱼没有受伤,却也是被尹青成功地激怒,喷出一口精纯无比的水灵之气就想要让尹青吃吃苦头。 “虽然你的外壳儿坚硬无比,但你这喷吐而出的威能可却我难不到我!”尹青亦是大吼了一声,刹那间周天鼓动灵力运转,元皓剑喷薄出一股元磁之力朝着鲶鱼精笼去。先是降低了铁头鱼精的速度,随后视水灵之气于无物,踏浪而行。可以说自从和青凃君交过手后,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见过有谁操控灵力能够有他那么细腻精确的,就连这快要修行千年的鲶鱼精也不行。 铁头鱼精在这无晦崖中的每一次扑出,都可以说是这畜生尽情展现自己的三板斧。毕竟这鲶鱼精并不会飞行,只不过是足够修为的支撑,让它的滞空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有了,既然今天如此多的人都在观战,甚至有好多都冲着我而来的,真是前有群狼后有猛虎,有些进退维谷的味道。看来还是得好好合计合计,情况如此,不如将计就计让众人都......” 尹青脑海中不断地合计着计划,要如何做才能既不用登上无晦崖,又不会被别人发现,在他心中,只要大部分的人信了就好。 “啊!” 尹青心生一计,突然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只要自己的动作、神态都保持着措手不及的样子,然后自己跟着铁头鲶鱼精掉下去,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这样,既不用登临柳家的土地,又让众人看见自己着了道,自己再趁乱溜走,岂不美哉? 尹青也是个敢想敢做的主,一声惨叫过后,尹青假意被铁头鲶鱼撞到,整个人径直倒飞了出去。那样子看起来要多逼真有多逼真,活脱脱一副受到重创的样子。 “哈哈哈哈,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明显就是这少年修为不济,哪里怪的了旁人?” 尹青倒飞出去的当下,一个身着僧衣的中年修士幽幽地嘲笑着,疯狂地想吸引周边修士的注意力。细细看去,他似乎是在周围几人当中开了个盘口,呼吸之间就有相应的宝物灵金被他一股脑儿地拿去。 “唉,真是可惜了一个好苗子啊。”起先放话的那个老者一脸的痛惜,不知道是在为尹青的下场感到难过,还是对自己看走了眼而产生的喟叹。 “若是到时候再行考虑,那可真就没有这么多时间了。”尹青心中已然是做出了决定,紧闭双目灵识外散,做出一副伤重失控坠落而下的样子。生怕被暗中的高人察觉,难以逃脱。 “咔!咔!” 如尹青所想的那般,铁头鲶鱼很是配合,到手的肉食岂有放过之理?血盆大口对着空中一吸,在不远处快速坠落的尹青在它牵引之下被拉扯了过来,任人摆布的模样像极了是受创过后出现短暂神志不清的状况。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有多强呢,没想到连铁头鲶鱼这畜生一合之敌都做不到,那还有什么资格来拜访我柳家?好好当做它的腹中餐吧,下辈子做事别逞强,自己多留意一些。”柳康亲眼看见尹青被铁头鲶鱼囫囵个吞下,心中无比畅快,口中更是毫不留情面。挖苦尹青的同时何尝又不是在敲打周围跃跃欲试的散修呢? “不对啊,柳家太上长老刚才不是说这少年有帝叶氏所留秘宝么?怎么这么轻易就被畜生吞了去,这帝叶氏秘宝如何会到他死都没有展现过,不会是个骗局吧?”见尹青败的如此干脆利落,好多人都开始怀疑起柳家太上长老的话,说不定他这番说辞就是为了给那少年制造无尽的麻烦放出的假消息罢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回过味儿来。如今情形确实是不太符合逻辑常理,但是,能够被称之为帝叶氏秘宝的东西,想来必然会不一般吧?”有人满是惊讶地问。 “这位兄台说的不错,我确实是这个意思在里面。” 倾听那人眉头一皱,接过话茬,对着声音传来处的低语者悄悄地说:“难不成真的是没有帝叶氏秘宝?那我们今晚可算是白忙活了。” “若是这样都还好,可要是是那个少年真有帝叶氏秘宝。并且整个人却懂得韬光养晦,不给大家展示帝叶氏秘宝的威能,又众人面前故作死亡的话,那才是真正的高手。” “那你觉得他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能够想到这么多,做出决定吗?” “这可不好说......” 尹青将身子蜷缩在元皓剑之中,甚至用灵力护住全身。无论如何,在铁头鲶鱼的嘴中他只觉得无比狼狈。原先自己以为能够经得住铁头鲶鱼精的口部,可实际上进来过后,才发现是两回事儿。 铁头鲶鱼的嘴里一片黑暗,上颌下颌来回地用力嚼动,发出口器同元皓剑相互切割的声音。屏神凝息的尹青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这畜生察觉到了什么,又将他当着众人的面吐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还没等尹青适应好铁头鲶鱼嘴里的腥臭之时,大束光亮从鲶鱼精嘴外射入,一时间刺的双目紧闭的尹青都有些睁不开眼。 “这是?”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章 藏巧于拙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柳家世子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没错,这小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你柳家的地盘上,你们就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能,你柳家可不能这么欺人太甚!” 众人群情激愤,看起来无比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像是同尹青无比熟识似的,连声追问柳康的责任。更有甚者朝着柳康等人聚拢而去,看样子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就要动手一般。 “都给我让开!”站在柳康身旁的彪形大汉灵力鼓动、周天运转间气势大盛,根本就不惧怕眼前已经算是围得水泄不通的诸多散修。 柳康环顾四周,轻蔑地笑了笑,说:“你们想干什么?不就是想打帝叶氏秘宝的主意?一个二个的装什么清高?人已经死了,谁想要帝叶氏的秘宝就自己下去寻啊,与我柳家有什么关系?”眉眼神情间全是对于身前散修的敷衍,不管他们接不接受,自己的话就算是表明了态度,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我呸!”柳康的话刚说完,这片刻的寂静就被打破。那是一个衣衫华贵的中年修士,看起来也算是颇有身份。不知道他为何会夹杂在这群散修之中,甚至做起了同柳家撕破脸皮的第一人。 “你柳家是什么玩意儿大家难道不清楚?这么多年来做了多少的荒唐事,还需要我来一一列举吗?平日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算了。这关乎帝叶氏秘宝的事,咱们众人的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你们柳家可别想独吞!”中年男子站在人群之中说话毫不留情,极近挑拨。周围的散修被他这么一撩拨,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柳康刚才一番话树立地威势立马就荡然无存。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柳家可别拿我们大家伙儿当傻子!” “你柳家是世家大族不假,可这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事情不是你一个柳家就能只手遮天的!” “这分明就是你柳家的阴谋,还需要解释什么吗?” ...... 那个衣衫华贵的中年修士见诸多散修已经同柳家杠上,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悄然间隐去身形就此离去。这个烂摊子,看样子柳家是接定了。 柳康一个头两个大,等他应付完诸多怒火中烧的散修后,静下心来正准备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带头挑事儿的中年修士时,人群中哪里还有半点儿他的踪影?只能自认倒霉,将一众人等好好安置在柳家的外围,自己回去请示家中长辈的意思。 柳家内堂之中,端坐着柳余心为首的柳家核心成员,正盯着跪地伏倒的柳康仔细询问。 “你说什么?那小子被你施了手段遭无晦崖下的铁头鲶鱼吃了?”柳余心无比的震惊,满是皱纹的脸上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诧异。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孙子平日里可是无比的聪明过人,自己也是对他宠爱有加,哪曾想今日竟然会作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是的,爷爷。孩儿主要是想报醉春楼中他辱我柳家的仇,本想是戏耍他一番,没想到他实力不济稀松平常,就这样一命呜呼......”柳康在自家长辈面前根本就不敢大声说话,连声解释,头磕得就像是捣蒜一般。 坐在柳余心下手的中年男子发话了。这个中年男子眉间有一道铭文,像是一只竖眼,眉宇间同柳康很是相似。说话时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声音忽远忽近,让人觉得有些听不真切:“爹,你就绕过康儿这次吧,那小鬼也不过是化气期的水准,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次如此兴师动众地把大家叫来,就为这么一点儿小事也太丢我柳家的份儿了。” 伏在地上的柳康感激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显然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是只有亲爹会帮他说话。 “爷爷,爹说得确实是这个道......” “你们都是在放屁!当了这么久的家主,别的本事没学到,架子倒是摆的不低,尾巴都要竖到天上去了。我柳家迟早要败在你们手里!”柳余心气的吹胡子瞪眼,一掌就将一旁的木桌拍了个粉碎,气急败坏地训斥道。 “爹,您也别生气,一大把年纪了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再说了,康儿也不是故意的,他一个化气期小子的命不值得您如此大动肝火。” “是啊,爹,咱们柳家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山下的这群散修不过就是些土崩瓦狗的乌合之众,弹指间就可以将他们灭杀殆尽,根本就不足为虑......” 中年男子下手两人也向柳余心劝道,在他们看来,柳家已经算得上是这悬空港中的庞然大物,正所谓规则都是由强者制定,哪里有那些弱者半点说话的权利。 柳余心看了看自己这三个儿子,叹了一口气,冷不丁地说到:“既然你们都这样想,那你们觉得,我柳家自比通微顾家如何?” “自然是有所不及,但是我相信,咱们柳家总有一天可比他们顾家还......”竖纹男子没想到自己的爹会问这个问题,只好如实回答。 还没等他说完,柳余心就将他打断,又是幽幽地问:“那咱们家比那酌舸馆又如何?” “自然是不及多矣。”三人没有丝毫的犹豫,齐声道。 柳余心冷冷地看着眼前趾高气扬的三个儿子,冷冷地说:“有密报传来,在无尽之海上,顾家人和酌舸馆的人全军覆没。其根源就是为了捉拿这个叫尹青的少年,你们现在还觉得他的命不值钱?”柳余心眯着眼睛,一副强压怒火的模样。 “什么?这情报可是真的?这怎么可能!”竖纹男子听到这个消息后无比的震惊。除了震惊尹青能够引得两方追杀以外,更多的还是对于这个结果的震惊,全军覆没那是什么概念?可以说是从此以后,就是同顾家还有酌舸馆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不过是化气期罢了,若是他真的能够如此强悍还会被铁头鲶鱼吞了去?” 跪伏在地的柳康心中掀起波澜,顾不得礼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心中嫉妒还是说仅仅是持有怀疑。 “怎么,老朽说的话你们都开始不信了?”柳余心的语气又冷了几分,屋内的灵力都随着他的语气变化而产生波动。三个中年男子到了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兄弟三人已经触怒了眼前的亲爹。连忙起身一同跪倒在地上,齐声说到:“恕孩儿们眼拙,不似爹这般深谋远虑,还请爹不要动怒,孩儿们必定弥补,将这件事儿妥善处理。” “现在还来谈弥补?早干什么去了!已经晚了!”柳余心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在四人耳中却犹如是惊雷炸开,震的人耳鼓生疼,半晌过后还是嗡嗡作响。 “孩儿这就出去,引山下散修去无晦崖底一探究竟,让他们知道不是我柳家私吞了这帝叶氏秘宝。”竖眼男子直起身子,进言道。 柳余心听得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个大嘴巴扇去,完全不留情面。 “愚蠢!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如今是屎盆子已经被扣到头上了,不是屎也是屎!说不清了!” “还请爹明示!”竖纹男子脸上挨了一巴掌此刻却也是毕恭毕敬地请教,柳家能有现在的大好局面同柳余心是分不开的,所以直到现在,柳家的大事还是得由柳余心拿主意。 柳余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众人,说道:“那我且问你们,这人是不是我请的?” “是。”四人硬着头皮回答道。 “那好,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在悬空港中,我柳家连客人的安全都护不得周全?传出去了别人怎么看我们?”柳余心面无表情地质问道。 “可他也不是死在别人手里,是他自己实力不济上不得无晦崖,就此殒命也怪不得他人。”竖纹男子辩解道,在他看来,似乎依然是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此子身怀帝叶氏秘宝,若是来我柳家,我柳家自当以礼相待,让他好好地来好好地去。这不仅是做给山下那群散修看的,更是做给天下众修士看的!” 柳余心一副痛失好局的模样,声音低沉地接着说:“如此做法能说明我柳家老实本分,没有什么大的企图,就算是帝叶氏秘宝在眼前也不动心。现在可倒好,秘宝没有见着,却让所有人认为是我们在设计夺宝。百口莫辩之下,我柳家就被推到来风口浪尖上!现在天下局势本就扑朔迷离,咱们算是失去了韬光养晦的良机。凭我柳家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张扬的本钱,不知道藏巧于拙只会是头破血流、死路一条!” “这......” 柳余心的一番话让在场的柳家众人无言以对,一时间陷入了微妙的寂静当中。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一章 水底洞窟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铁头鲶鱼入水后来回地翻滚,可元皓剑像是一根铁钉似的扎在它口中纹丝不动。此刻的它可以说是进退两难,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来,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叫你吞我,叫你吞我!”尹青不停地用脚揣着铁头鲶鱼口腔内壁,连番晃动下元皓剑更是扎出一大片的血花,弄的铁头鲶鱼来回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这是?” 尹青透过铁头鲶鱼不断张合的嘴朝外看去,看到了令他惊奇的一幕。此时水中已经是一片蔚蓝,灵光闪烁间竟然有道则浮动,他身上的奇经八脉都有所共鸣,甚至在不知不觉里引起了潜入他体内的帝叶氏墨宝一丝感应。 原本他只是想借着和铁头鲶鱼缠斗摆脱柳家众人和那群闻讯而来的散修,此刻他却是真的想要看看这水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给我开!” 尹青灵力运转,将元皓剑用力拔出,对着铁头鲶鱼的嘴用力捅去。铁头鲶鱼吃痛,一下就张开了嘴。尹青趁机从他口中挣脱出去,顺势用力一蹬就朝远处游去。铁头鲶鱼早就想摆脱尹青这块狗皮膏药,见尹青自己离去,它头也不回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从铁头鲶鱼口中出来后尹青才知道自己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无尽的水压朝他压迫而来,让尹青体内的灵力消耗地无比迅速。只凭尹青现在的修为,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他在如此深的水下坚持很长时间。 如此压力之下,尹青不得不加快自己的游动速度,要是自己因为灵力不足而死在这个地方,那可真的是出了大糗,将修士的脸都丢尽了。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左右,蔚蓝色的灵光越发耀眼。终于,尹青顺着光的指引游进了一个低矮洞窟。好不容易上岸的他已经被涨的满脸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放眼望去,映入眼中的是无比精美的花纹,布满了整个洞窟。在阵阵蓝光的映衬下显得像是在流动一般,足以让人陷入其中。洞窟很深,透着一股寒意,让灵力差不多耗尽的尹青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先冷静下来,保持自己的状态再做打算吧,一时半会儿间应该不会有人能够发现我的踪迹。” 心中略微盘算了一番,尹青已然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找了一个略微靠里不起眼的位置抱膝盘腿坐下,开始进行调息。 “那鱼在这儿!”柳家家主额间竖纹亮起,只一下就发现了水中铁头鲶鱼的位置。柳家众人一个个也是摩拳擦掌,身后的诸多散修瞪大了眼睛,都想要看看这柳家到底是憨厚老实,还是狡猾如狐。 “诸君听我号令,动手!将它擒住,今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让诸多道友们白跑这一趟。” 铁头鲶鱼受了尹青的摧残还没有回过神来,正准备浮出水面觅食的时候,没想到又遇到了前来寻它的柳家众人和诸多散修。 “喝!” 一声齐喝,柳家众修士同时打出一道灵诀,在空中聚集幻化出一张大网,朝着水中的铁头鲶鱼罩去。整齐划一的动作,看样子演练过不下千百遍。 大网触碰到水的一瞬间,铁头鲶鱼就已经是有所感应。原本它完全可以避而不战,可是任谁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一连忍气吞声两次。 “哗啦!” 铁头鲶鱼不闪不避,正面迎上了这张大网,周身泛起的雷光在水面上滚动开来,传出去老远,打心底里就没有将柳家众人放在眼里。 柳家家主似乎也看出了铁头鲶鱼的意思,心中不由得大怒,厉声喝道:“众人听令!不得手下留情,这畜牲活得太久忘了谁才是此地的主人,让它尝尝厉害。” 柳家众人得令,道则构筑的大网也相应间起了变化。一网而去,满是雷光的水被道则逼开,两股不同颜色的波纹来回碰撞,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 第一次的交锋就如此这般激烈,倒让诸多围观散修暗自心惊。无论是从柳家出手的状态,还是从铁头鲶鱼的快速回击来看,显然现在双方都打出了真火,手下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被尹青欺负的铁头鲶鱼能够在这无晦崖下纵横这么多年,自身实力本就是不俗,只不过是在有心算无心之下,着了道。若真的在水中对拼起来,可以说尹青是毫无胜算。 此刻,道则大网完全就跟不上鲶鱼的速度,只能在后边不断地尝试拦截。铁头鲶鱼胡须来回摆动,甚至带起了一阵阵的漩涡,朝着柳家众人裹来。霎时间,原本风平浪静的水面波涛汹涌,巨浪翻滚,倒卷而来。 “这柳南风可是面皮丢大喽,亲自带队出来,没想到这怪鱼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有好戏看喽。” “小声一些,这柳南风毕竟也是修魂期的高手,让他听到了,日后想要在悬空港中立足,恐怕就难了。” 站在柳家修士身后的散修看着柳家吃瘪,难免有些议论纷纷。 “放肆!” 柳南风眼观水中局势,耳边还听着散修们的聒噪,可以说是怒火中烧。这声怒吼不知道是对水中的铁头鲶鱼而发,还是对身后的诸多散修而发。 见柳家众人在几息之间都没有将铁头鲶鱼拿下,甚至在被身后的散修们极尽嘲讽。柳南风一身道则轰然间爆发,虚空都在震动,五条颜色各异的道则犹如五条蛟龙探出,朝着铁头鲶鱼罩去。 大道轰鸣,勾动起天地异象,好多修为低的散修只觉得自己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被牵引而去似的,浑身的灵力都有些不受控制。这一片天地间的灵力像是都要被柳南风抽空,浑身罡气勃发、衣带飘飞,一只灵雀绕着他盘旋嘶鸣,整个人光芒闪耀令人无法直视。 “这难道就是大道?所谓的道则本源?”柳家众人身后的散修也是有识货之人,柳南风一出手就被看出了端倪。 有人接过话茬继续讲到,甚至发出窥一斑而知全豹的感叹:“柳南风作为柳家家主能够掌握五条不同性质的大道也实属不易,没想到柳家不声不响间,竟然暗自强横到了如此地步。” “我看他就是想趁机树威,现如今天下有变,悬空港也绝不会是世外桃源。柳家有他这种五条道则本源的高手坐镇,别人也会掂量掂量。” “不错,这柳南风还有两个兄弟,虽然说赶不上他可也算是不差,如此看来柳家实力还真算得上这悬空港中的头把交椅。” “难道你们忘了刚才说话的柳老太爷了?柳家能有今天,全仰仗他一手谋划,可以说有此人坐镇,柳家算得上是有勇有谋难以匹敌。” 就在诸多散修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时候。水中的铁头鲶鱼已经被道则本源困住,任由它如何挣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显得无济于事。 “家主威武!” 见到柳南风一击得手,柳家众人齐声喝彩。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自己家主能够如此强悍,在命如草芥的乱世之中便是多了一份保障。 道则本源直接将铁头鲶鱼的周身洞穿,钉在空中。 “诸位道友请看鱼肚,便可证明我柳家所言非虚,并没有私下侵吞帝叶氏的秘宝。” 柳南风用手一抹,眉间竖纹射出一道华光,照射在铁头鲶鱼身上。随着华光扫射而过,鱼身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开始透明,鱼肚中的一切都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中。 “啧啧啧,柳家主真是好手段,可是那身怀帝叶氏秘宝的少年又在哪儿呢?” 原本自信满满的柳南风被一个散修随口这么一问,搞的有些尴尬。定睛一看,鱼肚中却是是没有半点儿尹青呆过的痕迹,倒是鱼嘴处有无数条豁口,像是经过了一番拼斗。 “此子没有葬身鱼腹,定然还在不远处,柳家众人听令,给我搜!”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的柳南风用手凌空一握,钉住铁头鲶鱼的道则本源陡然发力,直接将其化作块块碎肉,炸裂开来。一时间血雾弥漫,血腥味浓厚的让人止不住的干呕。 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尹青根本就不知道岸上还发生了这么多的曲折,还在自顾自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先前同柳康交手时还不觉得,静下心来的他才发现自己的体内好像又来了两个大爷,一动不动地蜷缩在他们自己想呆的位置上。 尹青仔细看去,不由得暗自苦笑。帝叶氏留下的墨宝,此刻正一左一右地盘踞在他的双眼之上,离他的眼球可以说是一点间隔都没有。尹青尝试着轻轻地去和它们沟通,也是毫无反应。可若是这两个老爷哪一天想不开,稍微有丁点儿动作,那自己不就落得个双目失明头颅崩坏的下场。 “别人千方百计地想要寻什么所谓的帝叶氏秘宝,没想到在我这儿竟然变成了一个难题,说出去肯定都没有人愿意相信。”尹青也不是个泥古不化之人,既然事已至此,那也只有去找寻解决的办法,光是感叹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让我看看这水底洞窟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暂时想不通就不去想,就这样,尹青回到了对于洞窟的全面探索之中。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二章 洞窟之中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洞窟很深,因为长时间被水汽侵蚀的缘故显得很是潮湿。无数紊乱的道则符文在这里面充斥徘徊着,在洞窟石壁上来来回回地留下痕迹。 一脚踏上去只觉得像是踩在麦地上一样,元皓剑紧握手中,尹青小心翼翼地朝着里面探寻。 “这东西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从上边冲刷的痕迹来看,无数道深深浅浅新旧不一的纹路更像是年迈老者的皱纹一般,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它的苍老。” 挡在他面前的是一株巨大宝树,宝树在灵光照耀下整个都在泛蓝。随着道则涌动,宝树似乎像是有呼吸一般枝叶也在来回摇摆。它对着洞窟的那一侧满身斑驳,甚至有无数的孔洞,看起来像是蜂巢一般,同对着尹青这一面的肆意生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尹青心里特别清楚,需要在常年累月之下,才可能形成这样的奇观。 陌生环境下尹青也不敢轻举妄动,屏住呼吸谨慎地用元皓剑朝树挑去,想看看这光彩熠熠的宝树到底会不会是自己前进道路上的拦路虎。 “刷!” 元皓剑刚碰到它的枝叶,宝树就如同流沙似的散开,风一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样子若不是尹青此番出手试探,这株宝树还会在此地存留很长一段时间。 “可惜了......” 暗自感叹了一句,尹青心中不免有一些负罪感。若不是自己这一顿操作,后人来此洞窟应该也能见到如此景致。 “呼!呼!” 随着尹青越发的深入,肉眼可见的流动道则在洞窟中相互碰撞,随即化成了无数四散开来的道则碎片,让他不得不用运劲提防。 只要有灵力消耗就得需要补充,几个呼吸之间尹青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这洞窟里面的灵力杂质颇多,还是少吸入为妙。要是导致了体内奇经八脉阻塞的话,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这种感觉颇有一种入不敷出的意思,让尹青不得不精打细算地使用自己的灵力。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尹青眼前豁然开朗。估摸着身前十几步开外的距离,一股活水不断地从地下涌出,这就是洞窟之中唯一在动的‘活物’。 尹青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涌泉。这股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猛然间一想却又是记不住究竟是在何时何地。洞窟中寂静无声,在没有人的打扰下让他可以尽情地去回忆。 “不错,这股活水应该和我当时在坠叶山脉中遇到的那条古怪长河一样,都是由纯粹灵力构成的。只是不知道,眼前这股活水会不会也是通往某个地方呢?”尹青在心中只用了片刻的时间回想,脑海里猛然间就浮现出了答案。 独自一人的他站在原地观望了好久,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灵光和道则的的确确是从这股活水的泉眼处流出,随即才扩散到洞窟里的每一个角落。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尹青鬼使神差地决定试上一试:“既然在这洞窟之中已经是没有其他选择,那我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一探究竟了。” 潺潺水声像是在对他做出回应,灵光晃动间更是将它映衬得无比神秘。尹青用元皓剑试探过后,壮着胆子用手去直接接触这所谓的泉水。 “呲!呲!呲!” 尹青的手刚接触到活水,只觉得触感冰凉冷彻骨髓。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不大的水池竟然开始“呲呲”作响,不断地有气泡在他眼前汇聚升起,随后破裂开来,发出“啵啵”的声音。没想到他随意的触碰像是激活了什么机关似的,整个水池都开始有些沸腾了起来。 蒸腾而起的灵力无比精纯,带起道道霞光,几个呼吸间就充斥满了整个洞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尹青断然不会相信一个地方的灵力纯度前后短时间内竟然会有天壤之别。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洞窟内壁被精纯的灵力所填满,此刻也是模样大变。原本坑坑洼洼的石壁,在此刻得到短暂的修补过后,上边浮现出了不同的神魂印记。这些印记大多数都已经枯竭,只有其形不见其神,它的主人可能已经早已陨落在了岁月的长河里,仅仅剩下这些保留完好的神魂印记供后人凭吊。 还有些只是略微干涸的神魂印记受到灵力补充后随即亮起,千百年过后的今日,也是散发着令尹青不可小觑的威能,不敢轻易招惹。 “这么多的前辈大能同时在此处留下痕迹,说明这块儿地方必然是有所蹊跷。这么说来,不知道凭我现在的实力能不能够寻找得到答案。”尹青此刻心中也开始没底起来,作为一个化气期的修士,自己的斤两他自己最是清楚。若是真到了需要面对的紧要关头,能不能抵挡得住那可真还两说。 “事已至此,还是静观其变吧。” 活水涌出的喷发速度远远赶不上此刻蒸腾的速度,随着声音的逐渐变小,蒸腾过程似乎也快要进入尾声。不大的泉眼呜呜作响,过了好一会儿已经可以确定的是,泉眼中再也没有活水涌出。尹青悬着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片刻之后说不定他就可以见识到其中蕴藏的秘密。 岸上来回搜寻的柳家众人此时也不好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是晚一刻找到尹青的下落,就越是要遭到来自围观散修的质疑。柳南风一脸铁青,面沉如水,看样子已经到达了忍耐的极限,就差要自己亲自出手来搜索尹青的下落。 “没有找到那个少年,你们一刻也不能停!就算是把这无晦崖下翻个底儿朝天,也要给在场诸位一个交代!证明我柳家所言非虚,还我柳家一个公道!”柳南风饱含道则的话震得周遭崖壁碎石滚落,肆意翻砸掀起阵阵水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看柳家家主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可能这次柳家应该是真的不知情。”原本尽皆义愤填膺的诸多散修在经过了柳家这前前后后一番折腾,有的人在看法上也是有所改变。 “那可不好说,毕竟世家中人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之辈,要不是他们平日里坏事做尽、飞扬跋扈惯了,怎么能让大家对他们都有这样的印象?正所谓积重难返,用在这儿真是太恰当不过了。” “道兄说的不错,要是世家中人能够改了性子,那可真的是太阳要打西边儿出来。不是我信不过他们,而是信过他们的人最后下场都很是凄惨。” 就在众散修议论纷纷之时,他们身前的水面上突然由小到大地生出一个飞速旋转的漩涡。有些站在湖面被这异象震慑住,呆在原地还没回过神的柳家修士,等他们想起要逃离危险的时候,才愕然发现无论他们怎么用劲,整个人都被漩涡牵引住,将其不断地朝着中心拉扯,根本就不能朝外移动分毫。 “家主救我!”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啊!” 突生的异状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在散修的眼中,这无晦崖可以说是柳家人的地盘儿,有柳家人在此,无论如何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才对。反观那些遭难的柳家修士,他们的想法更是简单,拥有五条道则本源的柳南风亲自坐镇此地,难不成还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遇险不成?可世事难料,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 “是何方道友路过?可是我柳家招待不周有所怠慢?” 柳南风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这么简单。以他的修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灵力波动和任何的杀意,这只能够说明对方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可若是这样说来,对方要是动手的话完全没必要这样小打小闹,在场所有人包括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遭袭也是难以活命。虽说这是在柳家的地盘儿上,可真要是来了个绝顶高手,那也不好对付,说不定柳家还会因此元气大伤,就此没落。 正是有这些考虑在里面,所以即使是柳家修士当着柳南风的面被夺去性命,他也只能够选择忍气吞声,甚至放下姿态先礼后兵地问清楚缘由。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那是最好不过的,在家族的利益面前,区区几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过了半晌,依旧没有任何的回答声。柳南风就这样被晾在那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断扩大的漩涡按捺不动。 此时此刻,在水面上奉命搜索的柳家修士实在是太多了,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柳南风也是忍不住的肉痛,沉不住气地选择出手。毕竟对于他来说,几条人命确实算不得什么,可要是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失了威信,那简直比得罪了绝顶高手还后果严重。 对于一个想要千秋万代的世家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凝聚力,若是作为家主的柳南风因为怕得罪别人而一直选择忍让的话,日后还有谁愿意替他卖命? 就在柳南风进退两难之际,而造成这一切异变的尹青正毫发无损地在水底洞窟中看着眼前玄妙演化。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玲珑宝塔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随着活水蒸腾殆尽,响动由外到内进入到泉眼之中。短暂寂静过后,泉眼处突兀地冒出一团水泡。这水泡和刚才活水里的气泡又有所不同,活水气泡看似汹涌奔腾却毫无威力,而这静静飘动的水泡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寂静无声且致命。 站在一旁的尹青甚至可以感受得到水泡体内灵力道则的运转变化,其间所产生的震荡波纹不断扩散。水泡不大,它所携带的威力却足以让尹青心中悸动不敢小觑,甚至都不用去尝试,本能间就能察觉的到里面蕴含着几分危险。 湛蓝色水泡漫无目的地飘动着,在洞窟之中来回游荡。尹青的视线随着它运动而动,屏息凝神根本不敢有任何的懈怠,只能心中希望这水泡千万不要来到自己跟前,和自己有过多的接触。 一人一物在那儿僵持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整个水泡发出“咕嘟!”一声,随即打破了这种平衡。 “坏了,难道说它又要发生变化?”洞窟之中很是安静,水泡发出的声响虽说细微短暂,可自然也是没有逃脱尹青耳朵。 听到声响的尹青此时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脑海里来回盘算着,只要这水泡朝着自己靠近,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逃才会是出去的最短路线。 “呼!”水泡在原地上下弹动了一番,这一动不打紧,却引得尹青浑身一哆嗦,如遭电击般隔空狂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尹青脚部开始凝固结冰,水灵之气仅仅是外溢了一丝就让尹青有些难以承受。 即便是如此,尹青也是不敢动弹,怕引起水泡更多的变化。好在水泡只不过是灵光一闪,注意力并没有在尹青身上,片刻过后随即朝着洞窟外飘去,失去了踪影。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水泡,离开洞窟后引起水面上的巨大漩涡,就连柳南风一时半会儿间也被唬得不轻。 “唉,真的是好险。可以说是每朝前走一步都让人心惊。”没有了水泡的威胁,总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尹青的心情平复,真的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咔嚓!咔嚓!” 前方不远处的那个泉眼开始龟裂,整个洞窟剧烈震动起来,引得顶上碎石掉落,尘土弥漫。尹青一把将元皓剑插入地面,同时双手紧握,以期望能够借此稳住身形,使自己安然无虞。 可令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个震动没有停止,而是有不断加剧的趋势。甚至龟裂开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近前,元皓剑也有些吃不上力地不住晃动。 “不会这么倒霉吧?看这架势莫不是洞窟要坍塌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尹青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顿时汗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可见是他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轻。 “这是来真的?” 毫无征兆间的变化惊的尹青大呼一声,他脚下的土地径直碎裂开来,连人带剑朝着下边坠落。无论他如何尝试也寻找不到任何一个着力点,给他的感觉就如同是在漫无边际的虚空中一般。 “不能慌,一定会有办法的!” 情势危急,可越是在这种时刻,就越要沉着冷静。尹青不断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同时试图通过照亮四周来驱除心中的恐惧。 万般无奈之下,有些残损的岁鹄剑被强行祭出,尹青尝试着驱使岁鹄剑来稳住身形。可令他失望了,岁鹄剑剑身华光不闪,整个黯淡不堪。不知道是环境原因还是它自身受到了极大损坏,此刻的岁鹄剑丝毫不起任何作用。 “唉!” 尹青叹了一口气,心中可以说是万般的懊恼,自己没事儿好奇这种鬼地方干什么?现在陷了进来,反而难以出去了。 坠落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黑暗之中尹青也分不清过了多久,到底此处会有多深。他只知道同他一起或者说是早他一步掉落的土块儿都还毫无反应,丝毫没有传来落地的声音。 尹青咽了咽唾沫,心中直犯嘀咕:“如此高的地方摔下去,可能会直接摔成肉饼吧?再怎么着也好不到哪儿去。” 已经尝试过各种办法的尹青,此刻真的是只能够苦笑着听天由命。除此之外,竟然再无他法。 “啪!” “啪!” “咚!” 不断坠落的过程中终于有了其他的物体出现,无数根巨大的藤蔓错综纵横、交叉密布,尹青时不时地从它们身旁擦身而过。虽说一时间也分不清是好是坏,可这也比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独自掉落要好上不少,足以让尹青心中稍安。 终于,坠落的速度在藤蔓的格挡下变得不再那么快速,尹青也可以轻易地在空中调整着自己的身形,让自己能够以一个最为正确的姿势来迎接触底的冲击。 “没想到,我这条命,竟然会是这些藤蔓给的。今日我要是大难不死,以后一定善待所有的藤蔓,以报今日之恩。”尹青脑海中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周遭的景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这是?” “没想到这无晦崖底竟然会有如此雄伟壮丽,令人感叹的建筑!”面对突然出现的强光,尹青不由得眯了眯眼,可即使是这样,他也在匆匆一瞥见看清了底部的布局。 这是一处暗合阴阳五行的建筑布局。其间两侧各有两座玲珑塔分别代表着阴阳鱼中的阴和阳。中间被一条水雾状的光团隔开,整个布局都在有规律的缓慢转动,让人一时间分不清是不是因为自己眼花,而产生的错觉。 两座玲珑塔也是各不相同,一个通体赤红,一个通体湛蓝。随着它们的转动,整个布局的颜色也在发生着变化。以玲珑塔为基准,带动着水雾状的光团开始变换,时而赤红,时而湛蓝,交相映衬让人难以拿捏其中的奥秘。 此刻还摸不清底细的尹青哪儿敢就这么直直地坠入其中?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抱住一根藤蔓,想在空中在观察观察这里的动静。 说来也怪,以这个建筑群为圆心的阵法,不知道是在何种力量的加持下,四周的水竟然不能溢进来分毫。让人不得不感叹施阵者的鬼斧神工。 “吧嗒!” 随着尹青一起坠落而下的石堆土块儿终于越过了尹青,朝着下方滚去,倒是让尹青瞪大了双眼,仔细探看其中的奥秘。 现在是由赤红的玲珑塔所主导的一切,坠落而下的石块儿只是略微沾染了些许红光就陡然炸裂开,四分五裂的样子让尹青暗自庆幸自己多留了一手,没有贸然落下。不然很有可能就会像这石块儿一样四分五裂,身首异处。 此时,赤红玲珑塔的威能过后,紧接着就是湛蓝的玲珑塔接管了地底的阵法。同样的,一块儿石头落下,却是没有像刚才那般炸裂开来,心中不由暗喜,难不成就找到了进入这阵法的诀窍所在?就在尹青准备在下一个周期跃下时,他却看到了更为瘆人的一幕。 石头确实是没有任何的异状,然而就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更为诡异。从天而降的石头坠落的速度越来越慢,然后静止在了空中,若不是尹青仔细观看的话,极为像是毫发无损地坠落到了地上。 “这......显然是被冻的。” 尹青没有丝毫的侥幸,不得不承认这湛蓝玲珑塔根本就不逊色于赤红色的玲珑塔分毫。就在他这一恍神间,湛蓝同赤红再次交替转换。 “嘭!” 被冻在原地的石头在尹青眼睁睁的注视下,犹如先前一般碎裂开来,使尹青不由得直冒冷汗。 现在的他真的可谓是进退两难,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去。此时此刻也就他一个人,连同人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一下就陷入了僵局。 就在尹青一筹莫展频频挠头之际,恍然间他却是有了新的发现:“唉?那是?” 有一块儿石头不偏不倚地坠落到水雾状的光团之中,令尹青意外万分的是,这块儿石头是真的完好无损,既没有受到赤红玲珑塔的影响,也没有受到湛蓝玲珑塔的影响。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无绝人之路?”此刻尹青对于这个发现可以说是惊喜万分,双眼都冒着精光。虽然说下去很是危险,但毕竟还蕴藏有希望,若是自己呆在这藤蔓上,最后也不过是变成一堆白骨罢了。 就算找到了突破口,真到了要实施的时候,尹青也是犯了难。人命关天可容不得半点马虎,更不要说这条命还是自己的,不知道这个方法仅仅只是巧合还是说是真的可以选择。想到这里,尹青决定再多试试,待到有了十足的把握再行事。 “就你了!让我试试!”尹青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枚灵金朝着水雾状的光团扔去,不知道是因为体积过小,还是遭到了地底光阵的干扰,灵金朝着一面偏去,随即炸裂开来。 第一次的结果就让人不甚满意,可是尹青并不气馁,既然那块儿石头能够成功地坠落进去,那自己一定也能够找到相应的办法。 于是,尹青开始了漫长的尝试之路。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以身入阵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用灵金接连尝试了好几次,都是以失败告终,这让尹青不得不作出一些改变。 “既然灵金行不通,那我就试试这个!” 尹青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柄飞剑,不再是像方才使用灵金那般单纯地掷出,而是选择与神魂勾连,用灵力驾驭着朝下探去。通过飞剑传递出来的信息,可以让尹青第一时间了解到下方的情况变化。 “咻!” 飞剑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光,在尹青驾驭下直接射向水雾状的光团。两座玲珑塔还是同刚才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依旧是来回交替着对整个灵阵进行掌控。 “咔!咔!咔!” 此时恰巧是湛蓝的玲珑塔接管了灵阵,原本破空而下锐不可当的飞剑速度戛然变缓,随之而来的寒意竟然隔空让尹青都感受得到,冰冷彻骨并没有因为距离而衰减,甚至还有愈来愈重的趋势。尹青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必须作出最大的尝试,不然这柄飞剑可就白白浪费了。 飞剑在神魂的操控下极尽可能地做出最大规避,以期望使其受到玲珑塔的干扰达到最小。想法总是好的,可实际操纵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特别是有了无数次的前车之鉴后,尹青也知道要想成功肯定没有那么的简单,在如今的处境中不过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哐当!” 出乎意料的是,飞剑稳稳地落地了! 欣喜万分的尹青还没来得及高兴,插入地中的飞剑剑身止不住地颤抖,同时发出阵阵哀鸣。它的周身被赤红和湛蓝同时包裹,两种令人恐惧的气息占据其中。相互碰撞下,这灵品一阶的飞剑根本就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只坚持了片刻就龟裂崩裂开,碎成几截。 “哎,可惜了。” 虽说碎了一柄飞剑,可也并不是毫无收获的,尹青脑海中不断回想刚才的情形,心中似乎也找到了些许门道。刚才这飞剑应该先是受到了湛蓝之气的影响,随即在玲珑塔的转化下吸引了赤红之气前来附着。可赤红之气和湛蓝之气既是相互平衡又是相互对立,作为承载容器的飞剑剑身不仅不能够压制住它们,同时也并不能承受它们的碰撞力道,因而才会碎裂开。 想到此处,尹青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不由的苦笑到,好像自己的肉身也没有比灵品一阶的飞剑强横到哪儿去,若是按照这般行事的话,那自己的下场多半就和这飞剑一个样。 尹青看着地底来回交替闪动的湛蓝和赤红,突然又有了主意。 “这湛蓝之气和赤红之气交替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无缝衔接,中间其实差不多空余出了一息左右的间隔。若是能够及时把握的话,似乎应该可以利用这点间隙去尝试一番!” 说做就做,尹青再次祭起一柄飞剑,在远离灵阵控制的空中来回盘旋,等待着时机的出现。 “就是现在!” 尹青爆喝一声,瞅准机会,驾驭飞剑直直地射去。争分夺秒间,劲道之大。 “噔!” 飞剑半身没入钉在地上,剑尾还在犹自颤动。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任何的异变发生。 成了! 伏在藤蔓上的尹青高兴着起身,现在特别想身旁有一个人来分享他的喜悦,这种绞尽脑汁用尽方法后获得答案的喜悦。 “再试一次,若是这次也没有出现意外,那才说明这个方法是真的行得通。” 经历了无数次失败的尹青面对突然的成功也并没有上头,反而十分的冷静。他知道在这种性命攸关的选择上,只有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一不留神那可就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噔!” 飞剑再一次有惊无险完好无损地插入地下,望着地下并排而立的两柄飞剑,可以说是给尹青莫大的鼓励和希望。 “既然如此,那就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地下去!”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尹青拿定主意,这次决定不再尝试,而是决定本尊跃下,直接一步到位。 岁鹄剑受损,无奈之下站在藤蔓上的尹青只能够先行祭炼了一柄飞剑作为代替品。一切准备妥当过后,尹青驾驭着飞剑一跃而下,整个人犹如展翅而飞的大鸟一般。 随着尹青不断地靠近灵阵的边缘,才能真正的感受得到这股强烈的威压。不同于操控飞剑那般轻松写意,尹青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像是在被利刃切割似的,止不住地生疼。而这股疼痛里面,时不时地又夹杂着一些灼热和冰冷,如此直面神魂的攻势下一冷一热让尹青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差一点儿就被灵光扫中跌落下去。 若是离得远了,一息之内不能到达底部的话,所有努力都可以说是前功尽弃。可若是靠的太近了,神魂又会受到影响,时间一长甚至可能有性命之虞。如此一来,尹青只能够选择苦苦硬抗。 “就是现在!” 尹青深谙时机的把握,他并没有等到赤红之气和湛蓝之气交替变换时才开始行动,而是眼瞅着赤红之气开始衰弱到最低的临界值,他就抢先一步,动了。正是因为如此这般施为,才会让他的时间更加充裕,有了一点回旋余地。 检验尹青猜想的时候到了,成败在此一举! 尹青紧贴着收敛的赤红之气而下,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变化,生怕沾染了丁点儿赤红之气导致引来湛蓝之气的附着。这一息的时间要跨越如此远的距离,还要精准地落到指定位置,要说此刻不紧张那必然是假的。 赤红之气已经完全消失了,此刻的一息过后,湛蓝之气就要接管灵阵,而尹青才堪堪行了一半的距离! “坏了。” 心中咯噔一下,尹青暗道了声糟糕。操纵飞剑时看起来不长的距离,没想到自己亲自行来竟然差距不小。究其原因,就是慌忙之间忽略了载人过后飞剑速度的减慢而导致的。可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是此刻倒转回去也不见得能够好过,只能够拼死一博,向死而生! 如此千钧一发,紧要关头之际已经容不得尹青害怕和胆怯。浑身周天高速运转起来,灵力不计后果地疯狂爆发,整个人都笼罩在白色的光幕之中。虽说尹青已经竭尽全力,可现实却并不会因为这样就对他格外开恩。这份爆发而形成的速度增长来的太迟了,地下灵阵已经在隐隐约约地有湛蓝色光幕浮动,玲珑塔也出现了交替的征兆。若是再不到达指定位置,迎接尹青的只能够是死亡! “有了!” 看着灵阵即将到来的变化,尹青并没有放弃,选择坐以待毙。甚至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似乎可行的办法。 “咄!” 尹青施展冲虚法中的一心多用,神魂附着在灵力之上,分为两股朝着水雾状光团中的两柄飞剑缠去。同时用尽全身的灵力朝身后施展出小千剑阵,凭借着一来一回、一拉一送的力道速度激增! “嘭!”尹青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周身灵力也在这一息之间被消耗的一干二净。强行运转周天后的代价,便是此刻他体内奇经八脉隐隐作痛甚至有些破损,导致现在都无法进行灵力的吐纳,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如果身旁再出现一丁点儿的危险,可以确定地说,他现在毫无抵抗之力。 “哗!” 就在尹青堪堪抵达之际,湛蓝之气猛然激发,遍布了整个灵阵。已经来不及收回的小千剑阵被尽数冻结在空中,看样子已然是没救了。 “咔!咔!咔!” “我的飞剑!”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真到了眼睁睁地看着十多柄飞剑就这么化作一堆废铜烂铁的时候,尹青心中还是止不住地肉痛,大呼出声。飞剑终究只是身外之物,这同自己的小命儿比起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其中孰轻孰重尹青还是分得清的。 先是岁鹄剑受损,紧接着又没了小千剑阵的庇护,尹青在脑海中不停盘算,自己能够拿得出手的底牌可说已经不多了。在这神秘莫测的灵阵之中,天知道还有什么危险和考验在等着自己,光凭一柄元皓剑护身,心中难免信心不足,有些忐忑不安。 尹青在水雾状光团之中根本察觉不到时间流逝所产生的变化,周遭除了湛蓝之气和赤红之气来回交替运转外,再无其他异象。这灵阵就如同亘古不变一般,让尹青只能够通过自己的探索才有可能发现其中隐藏的蛛丝马迹。 好在在这灵阵之中并没有阻隔对于天地灵力的吐纳,盘腿而坐的尹青一边对自己体内奇经八脉进行修补,一边打量着四周环境,以期望能够顺利找到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可事实上却并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水雾状的光团使尹青视线受阻,看出去都是朦朦胧胧一片。赤红之气那头就一片赤红,湛蓝之气那头也只有一片湛蓝,甚至连当时在藤蔓上所见的玲珑塔都不知道其身在何处,如此一来,不免在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唉,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长叹了口气的尹青,此时显得颇为无奈。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争分夺秒(上)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天地之间无外乎以意运气,以气养魂,以魂修奇经八脉,最后凭借奇经八脉温养己身。以达到肉身不朽,视为大成。 通过不断的吐纳,尹青奇经八脉的创伤正在缓慢地愈合,周身灵力也开始逐渐恢复。脖子来回扭动一番,双手蓄力握拳,浑身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四肢百骸重新恢复力量,这久违之后能够自由调动灵力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快飘来起来,可以说此时的他是信心勃发。 尹青拔出插在一旁地上的元皓剑细细打量一番,用灵力在上边来回仔细地过了遍,以此看来剑身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元皓剑可以说是现在尹青唯一的倚仗,那可是半分都马虎不得。 拄剑借力,随即一跃而起。尹青整个人精神焕发,看样子已经是调整到了最好的状态。缓步来到水雾状光团旁边,透过朦胧朝外看去,眼中景象可以说是完全出乎他了的意料。大片大片的建筑此刻清晰所见,竟然都是由道则直接构成,完全不似之前在远处所见到的那般。仔细看去,仅仅只有两座玲珑塔是事实存在的,让人不由骇然。 水雾状光团在生生不息地流转,一时间使人竟然看不出有丝毫的变化。如此情形之下,尹青也只能够沿着水雾状光团进行探索,寻找其中不一样的痕迹。 “滋!” 尹青手掌中道则翻转,同时灵力止不住地涌动,小心翼翼地朝着光团内壁上压去,在寂静之中发出的声响让人老远都能听见。看着自己手中道则和灵力不断地被挤压,甚至渐渐有了开始反噬的趋势。以至于他不得不一边梳理狂暴不已的灵力,一边又得保持住灵力对于光团内壁的相互作用。在通过肉眼观察无法直接得出结论时,对于灵力的控制感应多半是不会错的。 随着尹青一步一步地朝着玲珑塔靠近时,光团的强度也在发生着变化。似乎是为了要抵挡住来自玲珑塔的压力,整个光团都显得厚重无比,其间威能更是让尹青难以靠近。又和他想象中有所不同,光团蕴含的气劲无比柔和,可也只是将他轻轻推开,和善的让人觉得不真切。 “越是靠近玲珑塔,光团的厚度就越厚。此时或许看起来应该反其道而行之,从中间寻找突破口才对。”尹青心中暗想,不由得有些疑惑。若是按照自己推测来看,选择从中间突破的话,进去后势必就会陷入到无穷无尽的道则包围之中,让自己首尾不得相顾。这样一想,尹青还是觉得于理不合,应该有其他的选择才对。不然的话,这水雾状光团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 “即使是真的只有通过其他道路出去,我也得先把此处探索完才行。免得到时候摸不清头绪回头再来。” 见水雾状光团没有恶意,尹青也逐渐大胆了起来。两只手同时探出一起尝试,大大加快对于光团的探索。 “轰!” 异变突生,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整个灵阵都在震动。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倒是吓了尹青一大跳。 “家主,要不是那小子突然葬身鱼腹,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无晦崖下竟然暗藏玄机。” 柳家修士极近恭维的声音传来,看这样子不难听出刚才那些声响多半就是他们捣鼓出来的。 “无妨,有我在,还能遇到什么危险不成?”柳南风无比自信地说道,特别是当着众人面上,更是表现的十分不屑。作为柳家家主,此时此刻他的颜面就代表着柳家的颜面,两者紧紧地绑定在了一起。 “你,还有你,你们一起朝下探探,看下边儿到底有什么古怪,竟然会在如此突兀间形成这般威势惊人的漩涡。若是发现有什么人在暗中作怪,不由分说直接拿下。如果他还胆敢反抗,就地击杀格杀勿论。” 柳南风今天可以说是接二连三地丢了面子,现在无比想要当着一干人等的注视下树立威信。在他心中当下最好就是有个人能够来触这个霉头,让他展示一番。 原本无声的水底,就这样被柳家众人打破了寂静。尹青抬头望去,在一片朦胧之上,甚至可以隐约看到一道又一道的光芒闪过,留下道则翻涌的波纹。都不用多想,这必定就是柳家派出来探路的修士,此番推论的准确度可以称得上八九不离十。 “得加速才行,若让柳家众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尹青心中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仅仅凭他自己一个人,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可事实就是如此,现在的他,无论如何都对抗不了头上的柳家众人。只剩下小心躲避,这一条道路可以选择。 “快看,这石窟之下的水底有一方灵阵!”其中一个柳家修士眼神极好,随意一眼就瞥见了水底的不同。 另外一人循声望去,不禁发出感叹:“难不成是有什么宝贝要出世了?” “嘘!你不要命了?出来之前老祖就千叮咛万嘱咐过,遇到事情悄悄上报,不要声张。知道消息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才能将宝贝悄然间据为己有。若是消息属实,咱们俩就发了!” 率先说话那人连忙打断了身旁的同伴,示意他小声些。正所谓闷声发大财,不管是得到资源也好,还是宝物也罢,老祖必定不会吝啬。这样一看,自己极有可能在诸多人中脱颖而出,岂不是好事一件?这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这么飞了。 “如此也好。柳江,那你快去向家主禀告,我在这儿守着不让其他人前来,你速去速回,别耽误了时辰。”另外那人双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下方的灵阵,像是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一般。头也不回地说道。 “柳虞,那你一个人小心些,切莫让他们夺了咱们的功劳,家主一来就有定论,我去去就回!”柳江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这种鸿运当头的好事可不是常见的。若是这次办事得力,能够被家主高看一眼,日后即使不平步青云,那至少也能够独当一面。如此这般一想,脚下的步子都快了几分。 柳虞看似在原地没有动弹,可他暗地里却在观察着柳江的动向。见柳江转身离去,又过了片刻,他才开始行动。 “哼,真是个傻子,去向家主禀告能够有多大的功劳?我这般直接下去,取得宝物出来,那才是真正的办事得力。你小子做事还是嫩了些,别怪当哥哥的我不仗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柳虞心念一想,同时就已经朝着脚下的灵阵动了。作为神照期可以御气而行的修士,他此刻显得无比自信。这无晦崖在柳家掌控经营下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若是此中有厉害角色的存在必然早就掀起波澜。 可以说,柳虞根本就不把身下的灵阵放在眼里。 “赤红之气和湛蓝之气看似强劲,不过就是水火道则的外化而已。想我浸淫此道多年,其间变化早已了然于胸,这区区灵阵能强到哪儿去?” 柳虞自顾自地说道,随即探身而下,径直朝着灵阵而来。 湛蓝之气从玲珑塔中激发而出,空中垂直而下的柳虞不躲不避,手上赫然燃起了熊熊烈焰。 “水能克火也是相对来说的,只要我够强,这水也未必见得能够奈我何!” “紫心炎,给我破!” 燃烧中的烈焰在柳虞催动下整个暴涨,就连被困在水雾状光团中的尹青也看得一清二楚。 “难不成真的是我实力过于太低微,这灵阵就如此不堪一击?”尹青看着俯冲而下的柳虞心中不免泛起了一丝疑惑,半空中他这副大开大合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自信。 刹那之后,灵阵就给与了尹青答案。 “咔!咔!咔!” 不由分说地柳虞就在半空中被冻了个结结实实,完全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就连从他手上勃发而出的烈焰都被冻住,围绕在他身边一环,冰火交融煞是好看。 “咚!” 柳虞化作的冰雕直直地落在灵阵之中,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神照期的柳虞可以说是目瞪口呆,此刻正在冰封之中努力着,任他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败下阵来,真要说起来,可以说是连一回合都没有撑过。好在以他神照期的修为,这冰霜只是限制住了他的行动,并不足以致命。 “家主你看,这下边儿就是我刚才所说的灵阵!我让柳虞留守在此处不让任何人靠近,等您前来做决断。” 说话间,柳江恭敬地拱了拱手。他的速度倒也是奇快,这一来一回竟然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不仅将柳南风带了过来,甚至言谈举止中也算得上滴水不漏。 “不错,此处灵阵确实是有几分古怪。施阵者将其依山傍水而建,取山势浩然,取水之灵动。更添以玲珑二塔作为阵眼,即为攻势也为守势,可以说尽得玄妙变化,有那么些棘手。” 柳南风作为柳家家主自然是见多识广,远远一眺就能够说出其中一二三来,让身边侍奉的柳江暗自佩服。 “嗯?柳虞呢?”过了好一会儿,柳江才发现似乎少了点儿什么。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同伴。 “那个是不是他?” 柳南风眉间竖纹一扫,用手指了指湛蓝之气中被冰冻住的大块儿冰雕,冷冷地问道。 “这......” 听到柳南风不经意间的语气变化,柳江此刻可以说是汗流浃背,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争分夺秒(中)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真是废物!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一身修为喂了狗,枉费了我柳家的栽培!“ 柳南风看着被冻僵的柳虞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铁青。道则在他周身明灭黯淡,浮动变化,倒是把柳江吓得不轻,只能够俯首称是。 柳南风转头看着侍奉在一旁的柳江心头突然有了想法。既然这灵阵有古怪,能够如此轻易地冻住神照期的修士,想必也不简单。只是不清楚究竟是人为,还是灵阵所致。心念一转,随即开口道:“既然你们俩是一起的,那你下去把他救上来,让我问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家主明鉴啊,小的我并不知情。走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刚才小的是和您一起回来的,怎么会和他是一起的呢?下边灵阵不知深浅,万望家主饶过小的吧!” 柳江也不是愚笨之人,听声而知意,哪里不明白柳南风话语中的意思。这要是被叫到下边儿去了,莫说是救援,就连自己小命儿能不能保住都还两说。 “噗通!” 柳江就跪了下来,头磕得犹如捣蒜一般,想以此来改变柳南风的想法。 “哼!你如此做派,难道是在要挟于我?” 柳南风拂袖转身,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神色变化,倒是冷冷的语气低沉的吓人。大有柳江的回答不合他心意,就要悍然出手清理门户。 “属下不敢,一条贱命本不足惜,奈何想为家主,也想为柳家再尽一份力。如此不明不白地去送死,岂不是毫无意义,还望家主三思。”柳江把怕死说的是冠冕堂皇,就连他自己都有些相信自己的鬼话。一时间整个人昂然挺立起来,脸上竟然表现出无比的诚挚。 柳南风没想到他会如此这般说,扭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表忠心的柳江,语气稍缓,甚至可以说给柳江留了一丝余地:“我也不是要你去送死。你在前面探探路,若是真有人在下边儿,反倒是让他不会心生警惕。若是我亲自下去,动静过大老远就被瞧见,说不定就会打草惊蛇,以至于功亏一篑。” 柳南风话风一转,随即又说道:“我将灵力锁链系在你身上,若有异变进可助你御敌,退可保你无虞,如何?” 听家主都这么说了,此刻若是再不去,那就真的是不识抬举。虽说心中还是有些胆怯,但柳江也只能点头应允。 “家主,我去了!” 柳江望着下方被冻僵的柳虞和两座看似亘古不变的玲珑塔大贺一声,壮了壮胆,便一跃而起,径直而去。柳南风也没有食言,果真构筑了一条灵力锁链,系在他的身后。 “怎么又来了一个?柳家这些人还真的是没完没了!”尹青心中嘀咕,可整个人却不敢妄动,更不要说发出任何的声响了。若是此刻把柳家众人招来,那必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于是,他悄悄贴紧水雾状光团的内壁,想以此来制造看似无人的假象。 柳江一路而下,不知道是他时机选的恰到好处,还是运气使然。总之,他刚好卡在湛蓝之气和赤红之气交替运转的间隙下潜,比起柳虞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有惊无险。 “这也看上去没什么危险啊?柳虞到底是怎么被冻上的?”空中的柳江一脸纳闷儿,同为神照期修士,自己怎么没有感觉到灵阵中有什么不妥。他甚至在柳虞的周围晃悠了一圈,打量着被冻在里面还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柳虞。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有啥话等上去见了家主再说吧!” 纳闷儿归纳闷儿,柳江也没有忘记自己潜下来的目的,正是要搭救这个不省心的柳愚,让他当面向家主禀告其中缘由。满脑子都是在考虑如何将柳虞弄上去的柳江,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悄无声息地到来。 “哗!” 只见灵阵变动,玲珑塔赤红色光芒一闪,赤红之气就一发不可收拾地铺展开来。和方才柳虞不同的是,柳江直接就被悄无声息的赤红之气裹住,随即在毫无察觉间就炸裂开来,就连神魂都没有保住。血腥弥漫霎时将中间水雾状的光团染得血红,甚至还有血迹直接喷洒到柳虞的身上,吓得他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柳南风在上方亲眼目睹了在灵阵中所发生的一切,漫天的血迹看上去像是被中间光团吸引住了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心聚集涌动,看起来颇有一种妖祟邪恶的感觉。 “唉,果然又死了一个,这灵阵当真邪门儿,幸好自己没有鲁莽行事。不然以我区区一个化气期的修士,下场只会比他们更惨。”灵阵中恢复寂静后又过了好一会儿,尹青才敢转动身子,探出头去看看水雾状光团外的情形。 “原来是你干的好事!尹姓小鬼!今天将你生擒活捉,让你知道挑衅我柳家的下场!” 尹青哪里料得到柳南风根本耐心十足,根本就没有离去,而是选择默不出声地观察着灵阵的动向。这一观察倒不打紧,反而等来了自撞枪口的尹青,正所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即便如此,柳南风心中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喜悦,甚至可以说是看着尹青就气不打一处来。在他眼中,正是因为脚下灵阵中的这个少年让他和柳家差点儿就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笑柄。刹那间,他心中的怒火“腾”一下就被点燃了似的,整个人都像是快要喷薄而出的熔岩。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他前去拜访,还是别人上门请教,无一不是对他毕恭毕敬。而尹青这个小辈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如此放肆,想都不用想,抬手间数到道则就朝着脚下的灵阵轰去。 “我和柳家真的有这么大的仇吗?”尹青摸了摸鼻子,不确定地嘀咕道。有了水雾状光团的庇护,他完全不担心柳南风能够在短时间内不靠智取的手段,通过这个灵阵来与他面地面交谈。同一时刻,尹青脑中浮现出同柳家有过交集的过往片段,丝毫没有奇怪事情的发生。可能就是因为如此设计,才让围观的尹青看得无比的疑惑。 都到了这个时候,尹青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想要同柳家化干戈为玉帛。毕竟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古话说: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广结天下英杰,这总归是没错的。 面对柳南风近乎全力的一击,两座玲珑塔出自本能地同时颤抖,赤红色和湛蓝色的光芒在寂静片刻后同时爆发。交相辉映,煞是好看,让人情不自禁地就忘却了它所蕴藏在体内那股令人不可小觑的力量。 灵阵的攻势似乎像是找到了目标一样,快速地锁定住柳南风。随即两股不同颜色的道则之气交织夹杂,恍惚间竟成龙形逆转而上,看这样子是想正面将柳南风突破。 呆在水雾状光团中的尹青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整个人都可以说已是目瞪口呆。灵阵在柳南风的重压之下,像是开了灵智一般,一招一式都算得上有迹可循,颇有大家风范。 “你以为凭借着这一方死阵,就能够抵挡得住我柳南风?真的是太天真了!” 在尹青看来还算得上玄妙的招式变化,出现于柳南风眼中时,却是不值一提。柳南风凌空虚度,轻描淡写地同赤红之气以及湛蓝之气交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让他感到心惊,他赫然发现对方竟然可以通过同他交手的过程中不断成长,现在两股道则之力一攻一守间甚至夹杂着柳家功法的影子。 “这两股道则究竟是什么东西!尹姓小鬼,千万别让我抓到,不然定要你好看!”柳南风像是认定了似的,只要是出了状况,追本溯源就必然是尹青搞的鬼。此时此刻呆在水雾状光团中听的一清二楚的尹青不由苦笑。 就在此时,灵阵似乎不再想与同柳南风过度纠缠,而是准备一举将他拿下。水雾状的光团竟然也动了,化作一条洁白无瑕的缎带朝着柳南风裹去。 一时间柳南风不仅被水雾状光团压缩住了旋转腾挪的空间,同时又被两道道则死死缠住难以脱身。尹青见状,当机立断,朝着其中一座玲珑塔跑去,头也不回地就朝里面钻。两座塔没有了道则之力的加持,光从外表来看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慌忙间尹青也不知道自己进入的究竟是哪一座塔。 进入到塔中,才发现塔内可以说是自成天地,甚至很是玄妙。因为尹青放眼望去,赫然可以看到另一座玲珑塔的虚影,以及有无数的道则碎片与此地相互勾连,都不用多想就知道有一种内在联系在里面。如此看来,倒是进入哪一边的玲珑塔可以说都是差不了多少。塔内符文密布,细细看去却尽是些不认识的符号,让尹青直呼头大。 如此一来,要想在这玲珑塔里面寻得出路,便又成了一道难题。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争分夺秒(下)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面前肆意漂浮着的无数文字,勾勾点点,在他看来可以说是晦涩难懂,然而正是这些文字照亮了塔内整个空间。若是寒轩还在的话,肯定能够一眼就认出其中奥妙。不为其他,因为这正是妖族文字。 玲珑塔内的布置也和尹青之前所见到一些内饰大有不同。先从布局来看,就显得很不一样。寻常建筑布局摆放间讲究的是坐北朝南,方正严整,多以轴线位置和阴阳变化来把控平衡。而此地却大相径庭,一应器物可以说是一览无余,简洁明了。不仅如此,令尹青感觉无比诧异的是,玲珑塔外边尚且都有如此灵阵守护,这进入到玲珑塔中却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就如同看到的这般,完全不设防地呈现在眼前,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即便如此,尹青也没有半分的大意,一身状态提升到来极致,以供他能够在最快的速度下做出反应。 玲珑塔中不大,一眼就可以望到头,唯一让尹青觉得有些好奇的是眼前盘旋而上的石梯,不知道通向哪里。除此之外塔内已经无路可去,不得已的尹青只能够沿着石梯向上,寻找离开的方法。 踏上石梯,尹青只觉得心神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被激活了一般。脚下的石梯在他每一步踏下时都有淡淡的波纹朝外扩散,荡漾在石梯边上才倏尔消散。凭借着妖族文字绽放的光华,尹青才得以看清周遭的环境。沿着石梯两旁密密麻麻地雕刻着一些奇怪的塑像,若隐若现之间有些看不大真切。 就当尹青这么想着的时候,玲珑塔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石梯两旁“唰!”的一声燃起道道绿火,本就有些昏暗的石梯在绿火相互映衬之下更是显得诡谲阴森。这个时候,尹青才得以看清楚塑像上的存在,周围全是狐首人身的塑像。仔细看去,这些塑像无一例外地全都闭着眼睛盘坐在那里,一尊尊形态各异的塑像粗粗数去以千计数,不知道是何人花费了如此大的手笔才完成。 “若是猜的不错,另外一座玲珑塔内,应该也是同样的布置,只是这两座塔孤零零地立在这水底,究竟是有什么玄妙在里面呢?”随着探索的深入,尹青越发的好奇,甚至可以说是很想知道其中的奥秘。至今为止,塔内一切如常,没有一丁点儿存在危险的意思,倒让尹青觉得有些不真切起来。 在外边还觉得本不起眼的玲珑塔,此时此刻却像是没有止境似的。饶是以尹青的步伐来衡量,他起码已经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周围除了狐首人身的塑像以外再无它物,可以说是毫无变化。 “难不成,我中了幻术?”尹青心中不免生出疑惑。若是依照常理来看,自己应该早就登顶了才对,现在的情况却是恰恰相反,更像是在原地打转。 尹青咬开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以灵血在脚下划出一道记载于冲虚丹灵诀中的灵符,随即掐了个灵诀,大喝一声:“开!” 原本置于地上的灵符缓缓地飘了起来,颜色也从血红开始泛光,变得愈发明亮,像是要冲破无尽的虚妄一般。灵符从尹青的身前轻轻飘起,最后化为金灿灿的一片定格在了尹青头顶三尺的位置,随即光芒大炽。令人奇怪的是,周遭绿火却像是遇强则强一般,变得更加的绿意十足,甚至勃发出的无尽光泽都开始带着点点灼热,一时间让尹青都感觉身上有些刺痛。显然这场景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一场幻象。 “哈哈哈哈,区区两道道则就想困住我?真是太小巧我柳南风了今天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你身后为你撑腰,尹姓小鬼!“ 柳南风无比嚣张的声音由远到近,一字不落地传进尹青耳中。看样子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成功地摆脱了道则和水雾状光团的纠缠,一路向着尹青追来。 “坏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尹青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得冷汗直冒,这玲珑塔中可以说是无险可守。自己现在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得,柳南风一身修为远超自己,片刻之间就能将自己追上,如此一来,可以说是生死在天进退两难。 不得已,尹青只能够鼓足力气朝着石梯上方行进,现如今也只能够在争分夺秒间寻找到出路。不然要是落到柳南风手里,那可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跑?你跑得掉吗?你不睁大眼睛看看,本尊与你之间的差距就是云泥之别!“ 几息之间,柳南风犹如鬼魅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尹青身后,两人的距离不过百步之遥。尹青此刻凝神屏息,哪里还敢言语?闷头就逃,能够拖一点时间就是一点时间,只期望能够有奇迹发生。不然的话,今日在这玲珑塔中,可以说已经是在劫难逃的局面。 “呼!” 像是老天显灵,听到了尹青内心的祈祷一般。就在这危急关头,异变突生! 赤红之气一应而回,一大团出现在玲珑塔内的上空,随即星星点点地破碎开来,犹如天将火雨一般煞是好看。 “哼,不过只是手下败将罢了,凭借花哨的伎俩就想赢过我?当真是打错了算盘。”原本还一愣的柳南风朝着空中一瞥,便放下心来,根本就不将这股赤红色的道则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能够并不能够对他造成威胁,也不会组织他捉拿尹青。然而事实却他和他所料想的大相径庭,甚至是完全不同。 这些赤红色的道则并没有击打在两人身上,而是径直朝着所有的狐首人身塑像涌去,不偏不倚刚好出现在塑像双眼的位置上。恍惚间,让尹青心中不由得一窒。所有的狐首人身塑像在这一刹那间蓦然睁开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石梯上的两人,突如其来的威势让他们一动也不敢动弹。这些塑像此刻才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隐隐约约间都可以听到它们发出诡异的笑声,直达魂魄,让人毛骨悚然。 “哼,是何方妖孽!敢在我面前故弄玄虚?当斩!”柳南风也是被这变故惊得不轻,一身修魂期的修为瞬时爆发,五道道则奔腾如龙,盘旋在他周身,护在左右。只在一刹那间,他就将自己包裹的无比周全,看样子是完全不畏惧来自玲珑塔的挑战。 静,无比的寂静,柳南风的话传出去老远,空荡荡地甚至有回音传来。 “当......斩......” “当......” “斩......” “......” 原本还正常的声音,越传越是邪乎,待到回到近前时,已经完全不似柳南风说出的声音,变得无比尖锐刺耳。最后,竟然化作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反问道: “就凭你一个修魂期的蝼蚁,也敢在此放肆?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想当初连斩龙期都多如牛毛,区区修魂期又能算得上什么?” 这一句话硬生生地戳进柳南风心中,用他平时最喜欢说的话来说他,就如同当着他的面狠狠地掌掴他脸一样,让人难以接受。 “够胆就出来比划一番!看看究竟谁才是蝼蚁!这般藏头露尾,难不成还觉得自己挺有能耐?”柳南风能够坐稳柳家家主的位置,无论是从修为上还是从其他各方面来看皆算是龙凤之姿,已属上乘。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受到如此侮辱,这口气他是绝对咽不下去的,更不用说,这还是来自一个所谓手下败将发出的挑衅。 “本尊一直都在你面前,你都发觉不了,竟然还口出狂言,当真是可笑至极!“不男不女的声音忽远忽近,不停地撩拨着柳南风的心境,让他怒火中烧,无法保持冷静。 “妖族余孽,既然你不现身,那我就逼你出来!看看你能够忍到什么时候!”柳南风显然也不想徒逞口舌之利,五道道则轰然爆发,朝着石梯两旁的狐首人身塑像席卷而去,大有一决雌雄之意。就连不远处的尹青他都顾不上,想来也不怕尹青能够逃到哪儿去。 “五道道则,都没有趋近圆满,也敢拿出来卖弄,本尊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道则之力!”面对来自柳南风的道则攻击,不男不女的声音丝毫不慌张,甚至充满了不屑。离柳南风最近那座狐面人身塑像突然张大了嘴,一口就吸食掉一道道则,无论柳南风如何驱使也像是消失于天地之间,不存在了似的。 柳南风又惊又怒,惊的是,他第一次遇到能够强行摄取道则本源的存在。怒的是,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他被接连不断地看扁,再加上一时不察着了道,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回去。 “妖族余孽!这是什么邪法,还不速速还我道则本源来!” 柳南风不敢再直接动用道则本源上前试探,仅剩的四条道则本源被他收回聚拢缠绕在右臂上,挟风雷之势一拳轰出,目标正是方才那尊张开大嘴的塑像!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同气连枝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阳首山上,鸿蒙学宫之中一片狼藉。所幸的是留守弟子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亡,反倒是从幽魂泉中归来的众人折损了一大半。侥幸活着回来的也是伤的伤,残的残,非得有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接二连三的遭遇可以说是让鸿蒙学宫元气大伤,此中之事传出以后,闻者皆惊,天下震动。 “师尊!是弟子之过未能将师弟师妹们悉数带回,又折损了学宫威名,还望师尊责罚!” 氿道人在泽辉殿外俯身叩首请罪,满脸悲痛,哪里还有平日里笑嘻嘻的模样?这番率众前去幽魂泉可以说是慷慨激昂、踌躇满志,没想到却落得个铩羽而归的下场。 即便如此倒也罢了,因为幽魂泉中战事不利,牵扯到学宫之中遣人驰援以至于门下留守弟子不足,护山灵阵不能及时开启,受到突袭放走了封印在大衍幻境中的魔心。天下震动已是难以挽回,鸿蒙学宫作为“四府”魁首的威名一时间反而成了笑柄,没想到会被最先成为突破口。一连串的起因,追究其根源都是在幽魂泉上。作为此次行动的总掌事,氿道人自认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就算是一泽道人对他处以极刑也不为过。 紧跟在氿道人身后跪着的是还能独立行动的诸多师弟师妹,他们同氿道人一起经历了幽魂泉中的种种,此时此刻不愿意让氿道人一个人来承担如此之重的后果。虽然他们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从每个人眼中的坚定就可以看出他们心中所想。 泽辉殿殿门缓缓洞开,烟霞缭绕,熏香扑鼻。以一泽道人为首,在他身后是一衍道人、凌道人、一闲道人、一云道人等鸿蒙学宫宿老依次鱼贯而出,在众位弟子跟前站定,随即齐齐朝着众位弟子躬身执礼。 “师尊!” “掌教!” 不仅是氿道人,就连在场的所有弟子都有些疑惑不解。明明自己已是戴罪之身,为何掌教还要行此大礼。 “诸位能够活着从幽魂泉中回来,实乃幸事。遭此大难,可以说在场的所有弟子都是我鸿蒙学宫未来的栋梁之才,而那些在幽魂泉中不幸道消身殒的弟子更是值得我们尊敬。虽然他们人已经不在了,但是我相信,他们会永远地活在你们心中。而活着的你们更要知道,活着比死去更难。因为薪火相传的使命,就压在了你们肩上。” 一泽道人语速很缓慢,字里行间似乎都在追忆,都在感叹。他能够以掌教的身份统领鸿蒙学宫,自然对于门下的每一位弟子都是了如指掌,极尽熟悉。有的弟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有的弟子是他手把手调教的,好多张熟悉的面孔就这样消失了,变成一座座新立的空坟和冰冷的灵位。饶是一泽道人早已修炼到古井无波的心境,如此情形之下,也是免不得有些心绪难宁。 一泽道人顿了顿,朝前踱了几步,来到众位弟子身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诸位弟子的伤势,这些伤深深浅浅,有的能够完全愈合,而有的却会留下永久的烙印。一泽道人叹了口气,才又慢慢说道。 “正是因为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有了你们的付出,这天下才会太平,苍生才能够拥有这份安宁。我虽为掌教,可又有什么资格来降罪于你们呢?” “可是现在天下人众说纷纭,以至于我鸿蒙学宫千年威名毁于一旦,尽皆我等之过。于情于理都理应遭受责罚,也好堵住悠悠之口。” 氿道人心中满是懊恼和自责,甚至都有些魔怔。一心只想着能够受到责罚,以告慰那些死去的英灵,如此这样反而好过些。 “昭儿不必多言,过错皆不在你等。我一泽贵为鸿蒙学宫掌教,理应与鸿蒙学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有过失,理应由我一人承担。我一泽立言,此间事后,我鸿蒙学宫中人若有谁能够将魔星封印带回,重振学宫威名,无论身份,无论大小,无论修为,那他便是鸿蒙学宫下一任的掌教!我自当退位让贤。” 一泽道人语出惊人,每一句话都犹如惊雷一般炸起在众人耳边,就连站在他身后的一衍道人也不由得开口劝到:“师兄!这掌教之位的择选怎么可以如此轻易草率?这可是关乎到我鸿蒙学宫的长久大计,还望师兄你三思啊!” “还望师尊三思啊!切不可因小失大,乱了方寸!”氿道人没想到一泽道人竟然会做出如此决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够磕头求情,希望一泽道人能够改变自己的注意。 “还望掌教三思啊!”诸多弟子听完一泽道人的话,心中也是掀起波澜。好多人脸上更是炙热滚烫,只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平时修行懈怠,诸多的因果堆积到了一起,才会形成今天这个局面。魔星破封出世,一泽作为鸿蒙学宫的掌教自然是责无旁。而现在却更是要为他们的行为负责,起码得给天下众人一个交代。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既然有前因那便会有后果,因果循环往复,合为正道。”一泽道人不容置疑的语气铿锵有力,说的是斩钉截铁,噎得一衍道人身旁刚想出声劝慰的一闲道人说不出话来。 一泽道人力排众议做出决定的消息不胫而走,传的是沸沸扬扬。正所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就连寻常修士饮酒取乐的勾栏酒肆之中都在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那鸿蒙学宫的掌教一泽道人当众立下誓言,说只要有人能够将破封而出的魔星带回,他就拱手让出掌教之位!” 一个书生打扮的瘦弱男子神神秘秘地说道,勾起了邻桌好几个一同吃酒的食客兴趣。 “你别说,这一泽道人不愧是鸿蒙学宫的掌教,魄力非凡。就凭他这不拘一格的做派,鸿蒙学宫在他手里就不会衰落。” “你可拉倒吧,牛皮都快吹上天了。日子过了这么久,多年来都好好的。就是自从他接过鸿蒙学宫掌教之位后,锋芒毕露遭人惦记,这不遭了报应?连魔星都被放出来了,他还有什么面目继续在掌教的位置上?鸿蒙学宫还有何脸面充当‘四府’魁首?” “没错!这掌教之位在他手中这么多年了,他说放就放了?要是换做是你,你舍得?” “就是他一泽道人放松了警惕才会给予魔心可乘之机,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魔星降世必然生灵涂炭,又是一场浩劫......”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掰扯着,各有各的想法和道理,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倒是让场面变得无比混乱。 微尘剑派中终年不化的雪山深处,一个浑身干瘦的老者抡着比他身躯还要大上一倍的铁锤叮叮当当地敲打着身前的灵铁。赤裸着的上身布满战纹,若是仔细看去的话,这些战纹甚至像是有生命似的在他体表缓慢地游动。不知名的火焰从虚空中燃起,漂浮晃动,随着老者的灵力强弱变化而变化。 “听说这次鸿蒙学宫栽了大跟头?连一泽那老小子都要让出掌教位置了?”这看似年迈的老者吐字发音间却是无比的浑厚高昂,中气十足。 “是的,剑尊。” 侍奉在一旁的小童开口应道,然而他的声音却是无比苍老,甚至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依你的看法,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老者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打量了一番被他精雕细琢的灵铁,头也不回地问到。 那小童显然已经是在此侍奉了很久,深得老者的信任,不然的话,老者也不可能朝他谈论这样的话题。 “依属下来看,鸿蒙学宫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有余力来追查魔星的下落?一泽的这些鬼话不过只是为了堵住天下人之口罢了。鸿蒙学宫之中,只要有他在的一日,谁人威望能够超过他?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了算......” 小童原本还在说着鸿蒙学宫的形势,可随即话锋一转,自然而然地就谈论到微尘剑派上:“现如今鸿蒙学宫威名受损,‘四府’魁首的交椅必然是坐不稳当。咱们微尘剑派不如趁机取事,将鸿蒙学宫打压下去,岂不是顺应天时?这‘四府’魁首的名头不就非我们莫属?” 不得不说,小童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不仅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当下鸿蒙学宫的颓势,更是将微尘剑派夺取“四府”魁首的计划提上日程。如此一来,让人难以抵住其中的诱惑。 “哼,你跟了我这么久,没想到眼光还是如此短浅,毫无长进。”老者听完他的一番说辞,神情间是难以掩饰的失望,说出的话也是不留情面。 原本一脸得意的小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奚落的一无是处,在心中细细揣摩了半晌也没有发现自己说辞的漏洞,不由得正色请教:“属下不才,还请剑尊教我!” 老者的声音不大,却是振聋发聩:“‘四府’之所以能够合称为‘四府’,就是因为彼此之间同气连枝,在大是大非面前从不含糊!现在鸿蒙学宫遭难,我微尘剑派岂能有落井下石的道理?”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仙宝秘闻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魔星大人,这延戎大陆上真的会凭空有仙宝降世?不会是他们有所设计想要请君入瓮,诓骗咱们前往吧。“ 血魔低声询问,身上光华收敛,看上去没有半点之前的嚣张模样。他修行到现在,几百年里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好事,魔星大人刚刚破封出来,就能遇到这种天大的机缘,怎么想都有些过于巧合。 星梭之上,立于前方的魔星听了血魔的担忧,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轻笑一声扭头反问到: “若不是亲眼看见,谁又能相信本尊如此轻易就可以脱困而出呢?” 听魔星将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放到一块儿进行如此类比,血魔一时间竟然有些接不上话,只能够躬身静听。 “仙宝降世乃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本尊已然是推演了一番天道,虽然当下受到修为限制尚且不能支撑拨开其间的迷雾,但是依旧感知得到它的大致走向。此次仙宝出世只是一个引子,日后会有更多的仙宝频频降临。” 魔星望着身下风平浪静的无尽之海,不知道是一时兴起,还是说早有准备。看似无意间飘出的话语中夹带着的信息,足以让血魔心中大骇。 血魔以他自己如今的修为尚不敢窥伺天道。没想到魔星堪堪破封,仅凭化气之资,还未恢复巅峰就能如此轻易施为,其间难度可以说让他想都不敢想象。 天道,是支撑诸天运转的道则本源统称,是构筑万事万物的基础,更是牵扯了冥冥之中的因果轮回。没有人知道天道起于何处,又将会在何时终结,能够看到感知到的更多是它的虚影。因而天道是至高无上的,也是最为神秘的,许多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没有听说过天道的存在,更不用说去窥探它的奥秘了。 不仅如此倒也罢了,听魔星云淡风轻的说法,甚至他还能从中推算得出仙宝出世的大致讯息。这消息若是抖露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招致各方关注。如果就此隐忍,开始悄然间暗中布局的话,岂不是先机占尽,大事已定? 血魔一时间脑海中涌过无数想法,让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仿佛现如今藏形匿影的日子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终结,取而代之的便是天下都将俯首称臣。“四府”算的了什么东西?假以时日,就连高坐中庭的帝叶氏也不是不可以取而代之。 “既然魔星大人已经有了感应,那我们何不早早将仙宝夺取到手,然后一路高歌猛进,让他们感受到恐惧的滋味?”血魔越想越觉得激动,说话间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对于他来说,现在可是绝佳的效命机会,魔星现在修为尚弱还得多多仰仗于他。有这份因果在里面,日后但凡魔星得势,他便是从龙之功。就算魔星日后翻脸,在天道的约束之下,也得必须先行了结这段因果才行。 魔星转过身来,狭长的双眸似闭微睁。血魔抬头看去,魔星瞳孔中竟然折射出了自己的身影,除此之外冰冷的再无其他情感,吓得他低下头赶紧移开视线。饶是他纵横修行界多年,见过的世面不胜枚举,可当他面对化气期修为的魔星时,却是打心眼儿里觉得畏惧。与修为无关,那是一种天然的来自上位者的威势,举手投足之间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威压。 “仙宝?高歌猛进?哼!”玩味而又模棱两可的语气从魔星口中传出,让侍立在一旁的血魔战战兢兢,甚至在怀疑自己方才的举止说辞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犯了忌讳。 魔星不断地打量着承载他自己的这副肉身躯壳,脸上神色看不出喜怒,此时的心中所想便更是猜不透了。 “那魔星大人的意思是?”血魔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魔星此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魔星没有正面回答血魔的问题,反而将话题岔开:“你知道什么是仙宝吗?” 血魔一怔,随即老老实实地应声答道:“属下不似大人这般见多识广,未曾见过仙宝。只是道听途说,略有所闻。” “那你且说说看。”魔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血魔,像是想看他到底能够说出什么来。 “世间法器皆以其蕴含的阵纹来区分品相。其中,无阵纹的法器皆是凡品。从一道阵纹起到九道阵纹为止便是灵品,从十道阵纹起即为仙品。而这所谓的仙品法器又有强弱之分,可分为先天和后天一说。”血魔回忆一番,略作整理就开始讲述自己的见闻。 “不错,确实如此。”魔星点了点头,示意血魔继续说道。 见自己的说辞没有遭到驳斥,血魔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侃侃而谈:“其中,所谓的先天法器乃是天生地养,脱胎于道则本源之中,可以说是集天地之精华而成,一出世便是仙宝。据传闻这样的仙宝可以伴随着宿主修为提升而不断演化成长,达到极致之时,甚至可以生出灵智,它一生通常只会选择一个主人。可有一点,就是当宿主陨落之时,这件仙宝便会重新化为道则本源反哺于天地之间,等待着下一次的孕育。” 血魔说起仙宝的时候,整个人真的算得上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要是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现在的状态的话,那就是憧憬。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些许的癫狂,毕竟对于世间修士来说,谁不是梦寐以求期望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仙宝呢? “退而求其次的,便是通过秘法加持,以天灵地宝炼制,再刻以十道阵纹以上的法器。其间威力可以说是比刚孕育而出的先天法器强上不少,但是它并不会生出灵智,也不能伴随着宿主成长,这便是常说的后天法器。鸿蒙学宫中一泽道人手里的仙宝便是此物,可即便是如此,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血魔说到此处,才略微平静了下来。毕竟后天仙宝还算是有迹可循,而这先天仙宝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根本就没有过确切的消息。 “你能够知道的如此详尽,倒也算是有心了。不过你只需记住一点,仙宝,只有先天孕育的才算得上是仙宝。那些所谓的,可以媲美的法器,不过只是无奈之下的替代品罢了,没有什么好值得期许的。”不知道是魔星眼界太高,还是事实就是如此,炼制而出的后天仙宝在他的嘴里一文不值,大有弃之如敝履之意。 听得血魔眼神怪怪地,心中不由嘀咕: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能够拥有一件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没想到这魔星大人竟然如此的好高骛远,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腹诽归腹诽,但是血魔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点头称是。 “怎么,心中有些不服气?“ 魔星没由来的一句话倒是把血魔吓得不轻,没想到自己心中稍有念头就被他一眼看破,赶紧连声告罪。 “你没有见识过仙宝的真正威力,有些想法也属于正常。在真正的仙宝面前,一百件这些所谓的炼制法器也比不上,两相对决之下,可以说犹如土崩瓦狗一般便烟消云散了。”魔星哂笑着说,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一个仗剑而行的中年道人背影,而正是这个男子依仗着仙宝之利将处于巅峰时刻的他生生洞穿,为他后来被封印埋下了隐患。 “魔星大人,那此次在延戎大陆中即将出世的仙宝,究竟会是先天仙宝呢还是仅仅只是后天仙宝呢?”说到此时此刻,血魔是真的有些好奇,毕竟他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仙宝的庐山真面目,就连后天仙宝都没有机会得以窥见。现如今天底下说得上名号的仙宝就那几件,而最出名的当要数一泽道人手中的量天尺。可以血魔自己的修为和胆量,他怎么会敢去招惹鸿蒙学宫的掌教呢? “关于仙宝的具体种类,现在隔得太远还无法进行准确无误的判断,只能够等咱们落了地才能看出些端倪来。”魔星掐指一算、心中稍安,在仙宝出世的大致时间段中,自己应该能够赶上。如此一来,这件事情依旧算得上是尽在掌握之中。 “之前你们去大衍幻境里松动封印将本尊放了出来,当时血祭活品虽多,可依旧只能让本尊现在还停留在化气期上,以至于进展缓慢。这寻找剩余魔气可要加快步伐才行了,接二连三的动作要想避过世间众人容易,可是要想长时间避过白玉京却很难。在短时间之内,让本尊恢复到超出白玉京想象之外的修为。到那个时候,这天下才算是真正地入我囊中。” 魔星调理清晰地吩咐着,对于自己当下的弱点可谓是一针见血,毫不避讳地说道。 “是,属下自当竭尽全力,辅佐魔星大人早日恢复修为!” 血魔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说。 有些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因果的存在,而命运的轮盘赫然已经开始转动。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四十章 塔灵(上)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轰!” 此刻在玲珑塔当中整个空间似乎都暗了下来。也可以说是由于柳南风含怒而发的一击过于强势,华光万丈下连在不远处的尹青都只觉得难以直视,甚至让他不得不眯上眼睛扭过头去暂避锋芒。 柳南风原本的拳劲就无比生猛,而现在又有了四道道则本源的加持更是显得越发趋于强盛。四道道则本源相互缠绕、旋转包裹,远远看去如同戴上了一只拳套。这一拳挥过的地方摩擦出阵阵青色纹路,此时的柳南风半个身子都如同披上连一件青色玄甲,波纹流转间灵力犹如长河般滔滔不绝连绵不断。更令人窒息的是,柳南风拳上蕴含的无尽威能悉数激荡开,陡然攀升的气劲狂暴地将尹青掀翻,滚动了老远才停了下来。 而两相比之下,塔壁内的神秘塑像就显得逊色很多,根本就没有经受得起一拳之威的样子。虽然尹青听不懂不男不女声音口中所说的道则本源还未趋近圆满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明显能够感受得到,被连番奚落后的柳南风现在就像是一头暴怒发狂的野兽,正展露出自己的锋利獠牙,势必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多说无益,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敢在这儿口出狂言!“ 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话语间拥有着无可比拟的自信。柳南风根本不相信只能够在暗中匿影藏形,对他评头论足的塑像能够接下他全力出手的一击。 “哈哈哈......“狐面人身的塑像发出一阵怪笑,不男不女的声音忽近忽远,似乎根本就没有将柳南风放在眼里。 “找死!”没有丝毫的留手,转瞬而至的攻势已经封锁了狐面人身塑像所有的可能性,让它避无可避毫无腾挪的空间。青光映照下塑像一片惨白,就连尹青都丝毫不会对结果产生怀疑,柳南风必然会是摧枯拉朽地取得胜利。 果然不出所有人的意料,柳南风一击之下势如破竹,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已经突破了狐面人身塑像的身躯。青光注入,塑像上开始泛起灵纹,随即在塑像身上扩散开来,青光大盛!由此可见柳南风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 一击得手后柳南风脸上满是轻蔑之色,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笑容就凝固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惊诧,慢慢地又化为恐惧。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尹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片刻之后,他也看出了些端倪。 柳南风右臂刚开始时确实是保持着势如破竹的姿态突破了塑像身躯,凌厉之下如同要把它轰得支离破碎。可现在再看来,事情似乎并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他的手像是被淤泥挤压困住了似的,任凭他想要努力抽出也是难以办到。整个人就同狐面人身塑像牢牢地结合在一起,很是不伦不类。 “这是什么邪法?”经过几番尝试后收获甚微的柳南风此刻再难保持镇定,惊呼出声。就连一旁被迫观战的尹青都能听出他声音中的颤抖,发现其中的不妙。 在尹青看来,电光火石之间出现的局面翻转让他也是有些措手不及。明明狐面人身塑像什么都没有做,可是结果却没有向着耗费心神全力爆发的柳南风。要说当下,其实算是胜败未分,只不过狐面人身塑像展示出如此诡秘一面,这种并不惧怕柳南风的态度倒让尹青心中升起了一丝逃走的希望。 “到底是逃,还是再此静观其变一会儿?”尹青看着犹自挣扎的柳南风心中嘀咕,脑海里两种想法正在不停地转换着,一时间谁也占据不了上风。 柳南风面对危局显然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右臂虽说已经是无法动弹,但是左臂还在,一身修为还在。这就是他最大的本钱,能够翻盘的希望。在他看来,自己不过只是一时不察着了道而已。无晦崖向来可都是柳家的地盘,他作为柳家当代家主,怎么能够在自己家门口露怯退缩?这要是传出去受到天下人的耻笑,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尹姓小鬼,你过来帮我一把!待我脱困,必不忘今日之恩!咱们恩怨一笔勾销,如何?”柳南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招呼尹青过去,那诚恳的语气像是真的有求于他一般。 尹青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没有半点儿要上前帮助的意思,甚至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现在这个时候,没想到你竟然已经沦落到需要我的帮助了么?这可不太像高高在上的柳家家主的口吻。” “尹姓小鬼给你机会你就要学会珍惜,即使凭我自己来破解这狐面人身塑像也要不了多久。你若是不识抬举,待我片刻脱困后,那就是你殒命之时!”柳南风完全没想到自己放低身段主动示好却并没有收获来自尹青的善意,而得到的却是满满的讥讽。气的他眉角高挑,面容都有些扭曲。心中早已将尹青千刀万剐,若不是此时碍于更为棘手的狐面人身塑像,说不准他已经对尹青下手了。 “家主大人请自便!” 尹青听到柳南风的威胁后,从举止神情和说话语气来看都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自如,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可是他随说出的这句话却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直接就点燃了柳南风胸中的怒火。 “可恶的小鬼,你给我等着!” 柳南风自知求助无望,只能够从其他的方向去考虑解决眼前难题的办法。然而时间不等人,他的右臂正在一点一点地陷入塑像当中,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无晦崖外的灵力疯狂地朝着水底玲珑塔涌动而来,由于过度汲取的原因整个水面都在不停地“咕嘟”冒泡,异象突起动静极大。无论是还在一旁等着看戏的诸多散修,还是守在水面上的柳家修士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此地灵力的强弱变化。 “柳南风下去好一会儿了,不会在水底真有什么发现,寻着宝贝了吧?”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散修毫不避讳地说出心中所想,对于这种新鲜事儿,他这个年纪正是感兴趣的时候,这番说辞倒是没有引起周边诸人的奇怪。 “那可说不准,毕竟这是柳家的地盘,谁知道呢?”接过话茬的散修四下打量了一番,看着守在江面上虎视眈眈的柳家众人撇了撇嘴,说道。 “不会是在水底寻到那个身怀帝叶氏遗宝的少年了吧?”又有人起了新的猜测。 他的猜测却没有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同,毕竟尹青只有化气期的修为,就算他有帝叶氏遗留之物那也不足以让他能够同柳南风相抗衡。而从周遭灵力波动的强弱来看,众人可以清晰明了地感知的到其间变化。水底必然是出了变故,不然以柳南风的修为根本不需要调动如此多的灵力。但是即便如此,大家也没有朝着柳南风会受困于水底的这个方向去考虑,说出来都让人觉得是天方夜谭。 “家主下去了这么久,要不要咱们叫几个兄弟下去看看,若是真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做出反应。”水面上柳家众人中也不乏谨慎之辈,虽然不好明说怕柳南风遇到麻烦,但是字里行间却表达的全是这个意思。 “不妥,家主下去之前有过吩咐,只叫我们守住上边别让任何人下去。若是打扰到他,这个罪责你们谁能担当得起?况且以家主的修为,你们觉得家主都无法解决的局面我们去了会有用?咱们在此处驻守即可。” 作为水面上柳家暂时的话事人,听他这么一说便可知道他并不想担责任,只想安稳地完成柳南风交下来的差事。正是因为这样,反倒保全了柳南风在众人心中的高大形象。 疯狂被汲取而来的灵力在水波映衬下化作一个淡蓝色光球,悬停在柳南风身前。随着他的不断催动,灵力球越发地凝练,颜色逐渐地从淡蓝色转化为深蓝。灵力球的体积从原本的半人多高到只有头颅大小,再到现在一只手都可以握住。由大到小的过程里,它所散发出来的威能却在数倍地提升。旁边的流水完全承受不住这份威能,竟然在水底蒸腾起阵阵雾气,不多时雾气甚至越来越浓,让远远观望的尹青都觉得有些不真切起来,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处何地。 柳南风如此行为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既然右臂被禁锢住不能够直接挣脱,那就在差不多相同的位置用同样力道打入一道极度凝练的灵力球,迫使狐面人身塑像再次洞开,到那个时候自己趁机脱困岂不是易如反掌? 过不多时,尹青也从柳南风行止间猜出了他心中的盘算。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柳南风正专注于同狐面人身塑像对抗,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这边,显然当下正是悄然离去的最佳时机。尹青做出决定便是当机立断,头也不回地沿着石梯朝着玲珑塔更上方攀爬。 “后辈晚生,鬼头鬼脑地这是要去哪儿呢?” 不男不女的声音在尹青耳边响起,这时的感觉简直比被柳南风发现更为揪心。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四十一章 塔灵(下)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还沉浸在惊诧之中的尹青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开始陷落。不远处的柳南风不见了,脚下的石梯也不见了。放眼望去,全是形态各异的狐面人身塑像来回飘动,若隐若现。周遭空间开始无比粘稠,举手投足间只觉得自己如同溺水了一般,以及时不时地响起几声阴森怪笑让尹青汗毛耸立。 要说尹青不慌张那是假的,就连柳南风那样的强者一时不察着了道都难以脱身,更何况仅仅只是化气期的他?不过没想到神秘莫测的塑像好像丝毫不太在意柳南风死活,但可以确定无疑的是,现如今就连他也被盯上了。 想都不用想,孤身一人的尹青自然是没有柳南风那样的诸多底牌,甚至在独自面对还未显露出真面目的神秘者时,还不知道究竟对方是敌是友,于是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道前辈单独留住我是有何用意?”在他周围全是闪动着赤芒的狐面人身塑像,一时间尹青都不知道面向何方来进行对话。正是因为有了诸多不确定因素存在,所以谈吐间的语气还算是不卑不亢。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想凭空树敌,更不用说是这种神秘莫测的敌人了。 “难不成本尊没事,就不能将你留下来么?” 毫不讲理的说辞让尹青有些猝不及防地愣在当场,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回应。过了好半晌,才将心境平复下来,说:“那前辈可是有何指教?” “你现在能够感受得到空间的变化么?”不男不女的声音没有正面回答尹青的话,反而是略带戏谑地问出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的确,都不用靠不男不女声音来提醒。单单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就让尹青身体都在自发地紧绷,做出抗衡。可是这种压力却在缓慢地增强,而尹青肉身已经快要达到可以承受的极限了。如此一来,时间对于尹青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弥足珍贵。 “那依前辈的意思是要在下做什么呢?”明人不说暗话,尹青片刻间就读懂对方话语中略带威胁的含义,随即也不藏着掖着,径直挑明了问。 “唔,不错,小小年纪就会察言观色。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只可惜你不是妖族,不然的话倒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男不女的声音似乎轻笑了一声,又有些惋惜地说道。 “要想活命,看来还得是要让它觉得我有利用价值才行,不然的话可就难办了。特别在如今局面下,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生机可寻。”尹青从对方简短的几句话中收集到了关键信息,心念一转便有了打算。说话间,语气上也带着些蛊惑在里面。 “前辈可是有何难处须得寻人操办?晚辈既然已经落到前辈手里,生死不过在你一念之间,前辈何不将事情说出来,或许在下有办法也说不定。若是侥幸能够为前辈分忧解难,还望前辈能够指出一条明路让我出去,如何?” “哈哈哈哈,真是个有趣的小鬼,在这水底这么多年来,你算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有意思的人。”不男不女的声音似乎被尹青的话勾起了兴趣,语气间也多了一丝人性化,再没有初时的那般冰冷。 这样的语气转瞬即逝并没有维持多久,不男不女的声音就又恢复了冰冷,开口威胁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尊也勉强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能把握的住也就罢了,要是令本尊失望,那就不是身死这么简单了!” 话音刚落,在尹青四周飘动的狐面人身塑像尽数定格了下来,然后重叠在了一处,合而为一。与之不同的是,这座仅存的狐面人身塑像庄严肃穆,让人完全生不起亵渎之心。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半点儿先前的阴森可惧?塑像散发的淡淡光泽甚至可以说让尹青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这是?” 狐面人身塑像胸口上突然浮现出一道从未见过的符箓,一时间光芒大盛朝着尹青笼罩而来。在这束光辉的照耀下来自周遭空间的挤压也随之消失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反转,饶是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挑战的尹青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原地目瞪口呆地发懵。 “还不进来,在等什么?”不男不女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稳,它可能完全没想到尹青会在这个时候犯了傻,不免出声催促。从它说话状态来看,好像持续维持这样的形态让它有些力不从心。 “进去?进哪儿去?”尹青看着眼前这个还没有他高的塑像,不由得犯了难,而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迷迷糊糊地往前迈出一步。在光束照耀下整个人竟然意外缩小,化作一道流光被符箓吸了进去。 穿过符箓的瞬间,尹青只觉得心神一震,整个人都像是进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 “没想到还真是捡到宝了,看来是天不绝我狐尊一脉。”就在尹青发愣的时候,不男不女的声音不知道为何显得异常兴奋,这种语气间莫名产生的前后差异使得尹青感受尤为强烈。 趁着这股短暂的空当,尹青才有机会打量一番周遭环境。 和尹青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狐面人身塑像体内并不是蛇蝎遍布,幽森诡秘的邪魅之地。反而给人一种浩瀚无垠,苍茫广博之感。这是一片横在眼前的星空,看当中星辰错落有致的排列方式可见其主人深谙天地奥妙。清浊二气在其间盘亘,犹如两条玉带交织,不断地孕育出了点点星辰,取自生生不息之意。而在星空远处的尽头,是一个支离破碎的虚空裂痕,正散发着诡异的紫气,不断地蚕食着附近星空中的一切,甚至还大有越来越快的趋势。若是任由这般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星空都将会覆灭在裂痕的吞噬之下。就连刚踏足此地的尹青都察觉出了端倪,看得是胆战心惊。 “咦,我怎么轻巧了许多?”已经适应了四周环境的尹青敏锐地察觉到了自身变化,难免有些惊奇。抬手提腿间更是无拘无束,丝毫没有往日里不时出现的那种莫名晦涩。若是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自己融入了天地一般,举手投足都运转如意,暗合大道。 “你现在处于合魂的状态,用意念直接驱使神魂,再由神魂带动浑身经脉,没有了肉身束缚,当然轻巧。”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给还在纳闷儿的尹青解释道。 “嗯?难不成除了我之外,还有其它人被摄了进来?没想到竟然会是个娃娃。”除了不男不女的声音以外,尹青万万没想到还会有其他人的声音出现,不由得猜测道。 “怎么?本尊显出真身来你就不认识了?” 尹青循声望去,不远处星光汇聚下凝出一个通体白嫩的瓷娃娃。娃娃不大却是浓眉大眼,估摸着就三尺来高,整个人都胖乎乎的。浑身上下只批了一条火红色的肚兜,肚兜上金丝成缕,纹着一尊狐面人身的绣饰。脖颈儿上挂着一条金灿灿的长命锁,看来很是讲究。圆嘟嘟的小脸红扑扑的,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你就是刚才一直说话的那位前辈?”听了对方的说辞,尹青难以置信,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依着他的看法,任凭谁也不会将眼前这个可爱的稚童与先前那不男不女的声音联系在一起。 “所以你这是轻视本尊的意思?” 在尹青直视下,刚才还奶声奶气的稚童,这次从他嘴里蹦出来的赫然就是先前不男不女的声音。如此强烈的反差更添了一丝诡秘,让人说不出的怪异。 “尹青不知道是前辈真身降临,多有唐突,还望恕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活命尹青也是豁出去了,见风使舵用地尤为熟稔。 “哼,还算你小子识趣,要是惹恼了本尊,本尊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稚童见尹青态度极好,恭声赔罪,于是又恢复了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只不过这老气横秋的语气,从一个奶声奶气的稚童嘴里说出来,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呢?”两人算是初次见面,尹青一时间也拿捏不好对方的喜好,只能够试探着问。 “你就叫我球儿吧,不对,你要应该称呼本尊为球仙君。”稚童漂浮在空中转了个圈儿,双手叉腰对着尹青故作姿态地说道。可是一双大眼却在滴溜直转,心中暗自嘀咕:“不对,主人才是仙君,球儿要是自称仙君,万一被主人知道了,岂不是就闯了大祸?” 尹青哪里知道其间的诸多由来,听了稚童的话,只能够抱拳行礼,说:“晚辈见过球仙君。” “好说好说,看你还算上道,只要你能够帮本尊办成此事,事成之后也就不为难你了。”球儿没想到尹青真就叫了他一声球仙君,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有些合不拢嘴地在空中打转。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尹青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不由得惊呼出声。原本凝实的肉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灵力构筑的透明躯壳。甚至自己体内的经脉运行,周天变化都可以直接尽收眼底。 透过自己的躯体,尹青竟然还看到了自己的灵台识海,以及蛰伏于其下的南明离火!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四十二章 魂道术器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透过灵力构筑而成的躯壳可以清晰看见属于尹青自己的任督二脉。 督脉始于背部正中,从脊里上行入脑,总督一身之阳经,此刻最为明亮,故称为“阳脉“。任脉始于胞中,行于腹面中线,总任一身之阴经,光亮次之,故称:“阴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各在其位,同着两条主脉形成周天,在尹青体内自成天地,孕育出点点星光。 尹青体内现在的情形看上去竟然同周遭环境无异,就连星光流转的方式都一模一样,只不过他单单少了那散发着紫气的虚空裂痕。如此这般,甚至给了他一种自己正处在一片经脉中的错觉。 “想必你也猜到了吧?”球儿的语气低沉了下来,甚至透露着一丝担忧。 听了球儿的话,原本只是抱有猜测的尹青还是有些不敢确定,小心翼翼地问:“难不成眼前这方天地就是前辈的奇经八脉?” “不是......“ 没想到球儿直截了当地就否认了尹青的说辞。 “这是在我主人的奇经八脉之中......”球儿并没有卖关子,对着尹青如实道来。 这一说不打紧,却是惊得尹青下巴都快掉了,眼前稚童的手段连柳家家主都不能够轻易匹敌,那作为它主人又会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你主人的奇经八脉?那他人呢?”尹青此时此刻只觉得两人间的对话充满了古怪。 按照常理来说,如此强者的奇经八脉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容人窥探。往小了说,可以从其中的运行轨迹、灵力状态看出一个修士的修炼功法。往大了说,甚至可以看出他自身通过常年修行后累积的一些漏洞缺陷。无论如何,这些信息都是极为致命的,若不是信得过之人,万万不会让对方进入其中的。 而以现如今情况来看,此时的尹青明显不是受到了对方的信任,那就只剩下一种解释,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尹青出去,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想过在他知道秘密后留他一条性命。 “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多说无益,那就请动手吧!”尹青语气十分干脆,知道自己就算是挣扎也毫无用处,还不如直接引颈受戮来得痛快些。 听尹青这么一说,球儿话语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但是却夹杂着一丝循循善诱。 “既然能放你进来,自然就不怕你生事。你只需老老实实地听本尊吩咐便是,若是你能够做到,那留你一条性命也不是不可以。你的性命,现在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就看你自己想不想活命了。” “就算我知道了这里面的诸多奥秘,也能够活命?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尹青一脸狐疑,不可置信地问。 “那是自然,你若是不信,咱们彼此立下天道誓约,如何?” 球儿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对着尹青说道。尹青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挠了挠头,略带羞赧地问:“什么是天道誓约啊?” “哇,你师父是谁啊,竟然连天道誓约都没有给你讲过,难不成你无门无派只是一介散修?不应该啊,看你神魂上的经卷那可是正宗的冲虚丹灵法,若不是鸿蒙学宫掌教亲自传授,不可能习得。你不会欺师灭祖,连师父都不认了吧?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儿,本尊就应该一巴掌把你拍死!” 想不明白球儿的思考逻辑怎么会如此跳跃,但是他肉嘟嘟的小手竟然开始在引动周遭星光之中的威能。星光仅仅是投射出一道虚影,就有无穷的道则符号倾泻而下。还没到近前就让尹青连呼吸都只觉一滞,无形之中多了一种难以抗拒的束缚,让他整个身体都无法动弹。若是真要完完全全地将威能爆发出来,十个尹青也抵挡不住。 尹青见状哪里还不知道球儿心中所想,高声辩解,生怕慢了片刻就被轰杀成渣:“球仙君且慢!我这一身功法正是鸿蒙学宫掌教所授,句句属实,绝无半点儿欺瞒!” 球儿手中雷光大炽,“噼里啪啦”地作响。听见了尹青的呼喊,姑且压制住了手中雷光,倒也是没有散去,而是反问道:“那你说说你师父是谁?又有什么凭证?倘若有半句假话,今天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神魂上的冲虚丹灵法是一泽掌教所授,但是我一直跟着师兄学艺,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拜过师父!“ “一泽是哪个小辈,怎么没有听说过。你不会是随便胡诌一个名字诓骗本尊吧!还有,没拜过师父,鸿蒙学宫掌教会将镇派之法传授给你?你不觉得这话说出来,连三岁小孩儿都不会相信么。还是说,你拿本尊当三岁小孩儿那样哄骗?” 球儿的肥脸气得肉颤,明显是没想到尹青连谎话都不会说,总共就没几句话竟然都如此的漏洞百出。它也不想再多说废话,手中霎时雷光绽放、极尽变化,朝着尹青呼啸而来。雷光中道则翻滚,氤氲幻灭着无尽威能。恍惚间里面有无数的空间在撕裂聚合,这要是被击中,决然没有半点生存的可能。 面对奔涌而来的雷光尹青不由得苦笑连连,饶是他已经实话实说,可其中细节也确实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也不足为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在这方天地之间,球儿可以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人无法抵挡。 这片空间兀地一阵颤动,整个星空都有些不稳,光芒一下就暗淡了下来。抬眼望去,远处散发着紫气的虚空裂痕似乎又大了一分。而正是因为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变化却在无形之中帮了尹青一把,将他救下。雷光已经呼啸而来快要轰到尹青身上,没想到中途失去了空中星光的投影,没了力量来源过后霎时间烟消云散从他身上穿过。 “呼!”劫后余生的尹青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些虚脱的感觉。 “坏了,主人的伤越发严重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令人意外的是,球儿一击不中后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尹青身上,而是直勾勾地盯向远处散发着紫气的虚空裂痕叹息道。 “球儿是仙君可有难处?不妨说出来给在下听听,或许能有办法呢?”尹青哪能不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活命,其他的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哼,这个伤势连主人都没办法解决,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将自己封印住减缓伤势的扩散。你一个化气期小鬼的见识难道会比我主人还高么?连天道契约都未曾听过,本尊竟然会病急乱投医地将你放进来,还妄图寄希望在你身上,真是瞎了眼。”球儿哂笑了一身,随即满是自嘲地说,看它这副样子是真的很在意自己主人的伤势,不然也不会如此这般尝试。 “就这样下去,不试,事情也不会变好。试了,事情也不会糟糕到哪儿去,就看你怎么抉择了。”面对着心急如焚的球儿,此刻尹青甚至有些反客为主地说道。 “那你知道什么是魂、道、术、器么?”听了尹青的话,球儿既没有应允,也没有反驳,倒是缓缓地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愿闻其详。”还被束缚在原地的尹青除了这样说以外,此时再无其他选择。 “这里的魂即为神魂,在此处则代表着自己。这里的道即为天道,演化而出便成了无数的道则,笼统来说就是大道三千。而术则是以魂驭道的一种方式方法。无论是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的这种驭器之术,还是勾动天地灵力,施以符箓的禁咒之印,亦或是阴阳反转阵旗猎猎的阵法,都是以魂驭道方式方法的外化。” 尹青虽然听得是一头雾水,但也知道球儿所讲并无半点虚言,每一句都是精辟独到的见解。不求这么快就能理解其中玄妙,可尹青却是一字不漏地将其死记硬背下来,疯狂从中汲取养分来构筑属于自己的框架。 见球儿说完前三种类别后停了下来,尹青不由得追问:“方才所说的器又是什么呢?” “器,当然就是指仙宝灵器了。而我,就是主人遗留下来的器灵。”球儿说道这儿的时候止不住地有些哽咽,不知道它想起了什么悲伤往事。 “你是器灵?在这空间之中,哪一个是你的器身呢?”尹青环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一个看上去和球儿比较贴合的本体,不由发问。 “我本体已经就在老早之前的那次战役中被人打碎,主人当时为了护我周全不让我灵智消散,反而受了重伤。不得已间来这个水底建了两座玲珑塔,并且布下灵阵将我封在里面日夜温养,随后他就陷入了沉睡,再也没有醒过来。” “唉,你主人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为了你的性命甘愿自己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让在下好生敬佩。”尹青只觉得由衷佩服,世上好多人都是修为越高越怕死,没想到球儿主人却是一个愿意为了器灵生死,甘愿如此付出的人。 “然而怪事才从此时刚刚开始......”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四十三章 贴身面具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怪事儿?”尹青听到这里原本都以为已经听了个大概,却没想到这里面还另有曲折。 “不错,事情其实有两件。其中一件事儿是因为我自己,可还有一件事儿的缘由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球儿在空中来回飘动显得很是困惑,可见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解答。不然的话,在这千百年中球儿肯定早就找到了答案,根本就不会和尹青说上这么多废话。 “你知道么,我原本是天生地养的仙宝器灵,可折了器身过后早就应该化作道则本源重归于天地。奈何主人极力挽救,不惜用秘法禁锢,才将我聚拢于一处养在这塔中。” “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嘛,然后你主人就陷入了沉睡。”尹青不由得出言打断道,心中不免腹诽:这器灵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一件事情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连续提了两次。 “说你聪明真是抬举你了,难道就没有发现这里面充斥的蹊跷么?”球儿白眼一翻,脸上写满了鄙夷。在他看来如此明显的线索,没想到尹青愣得像个牛一样,毫无察觉。 尹青可以说是一头雾水,望着眼前神情不对的球儿挠了挠头,从头到尾地又将获得的信息梳理了一遍,不解地问:“这里面能有什么线索呢?你器身受损,你主人为了你灵智完整有所付出,不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难不成还有人能够左右你主人的思想不成?” “我主人可是行走在三界中赫赫有名的存在,要想左右我主人思想的人还没出生呢!不......应该说是永远也生不出来。”说起自己的主人,球儿满脸骄傲,就差点儿将脸昂到天上去了。 “唉,你这个榆木脑袋,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球儿看着尹青的表情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甚至还撇了撇嘴,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尹青苦笑了一声,摊了摊手,说:“那你倒是说说看,这里边能有什么蹊跷,我洗耳恭听。” “其一,你没发现我器身受损后主人立即就炼制出了这两座玲珑塔,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可是据我所知,两座玲珑塔的炼制曾经受到过旁人的举荐,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的道理,此中一定有猫腻。其二,主人待我器身损毁后将我置于塔中时并没有做好要沉睡的准备,而更像是突然遭遇了什么要紧的情况,使他不得不这样做。于是匆匆交给了我一件器物,叫我好生珍重,当能够参悟透其中奥秘的时候,就是他苏醒之日。” 球儿说起此中情况来可算得上是滔滔不绝,听得身旁尹青整个人都一愣一愣的。 可即便是这样,尹青也忍不住打断道:“你说这些都是结合自己的经历得出的结论,光凭先前的线索任谁都不会觉得有问题啊,会不会是你多虑了,其实事情并没有如此复杂......” “我不管,不可能!就凭我主人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这里面就肯定有阴谋!”球儿一不留神被尹青抓住话语中的漏洞问了个正着,开始耍赖,插科打诨起来。 “敢问你主人名讳?不可能到了最后我连替谁办事儿都不知道吧......”尹青见球儿完全一副小孩儿模样,也逐渐放松了下来,没有最开始的那种拘束,言语间也不那么谨慎。 “切,我主人的名讳岂能是你这等修士能够知道的?不是本尊不愿意告诉你,而是凭现在的你根本就承受不起我主人的名号。”说到此处时球儿立刻正色起来,完全不见刚才的那种随意。 “这里面难不成还有什么讲究?”见球儿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尹青心里不免生出些好奇,但还是说出了心中疑惑。 “那些大人物一身修为通玄,他们的名讳早就已经到了暗合天道的地步。他们不仅仅是道则本源的掌控者,有的甚至已经寄身于天道之中,与天道建立了感应。只要你心中有所想,嘴里有所念,他们就会生出感应,甚至可以降下责罚。”球儿也是毫不隐瞒地将实情说与尹青听,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此间实情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尹青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家主人的名讳我不能够知晓,那你总该告诉我你主人留下的那个物件儿是什么吧?要不然什么都不知道地在这儿兜兜绕绕,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得了。” “唉,不是本尊说你,本尊都不急于这一会儿。你倒好,还急赤白咧地,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得了......”球儿有样学样地模仿了一番尹青刚才的样子,气的尹青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喏,看吧,这就是那个物件儿,我主人贴身戴的面具。”球儿肉嘟嘟的小手在空中一比划,灵力聚拢,出现了一方石台,台面上正静静地躺着一个面具。 这面具说来也怪,第一眼看上去只觉得普普通通,但是多看几眼后却再难以从上边移开视线。面具像是用两种不同的宝材炼制而成,又像是两块不一样的整体经过了打磨镶嵌。一边湛蓝,一边赤红,正和外边儿两座玲珑塔的颜色一模一样。它本身的材质不详,可是在星光的照射下泛着幽光。除此之外,就连道则、阵纹的痕迹都看不出分毫。面具上唯一存在的两个孔洞更是深邃骇人,让人不敢直视。 “这面具可有什么来头?”尹青暗中记下这个面具的模样,开始询问球儿关于它的信息。 “此物乃是伴随着我主人一路成道之物,甚至共同度过了天劫。可以说,我主人一路行来的经历都和它息息相关,它见证了我主人的成长。”球儿像是在给尹青说着,又像是对着眼前静静躺在那里的面具说道。 “如果全是按照你说的这般,那此物肯定撞见过参与谋害你主人的共事之人,你何不催动它看看?究竟是谁,岂不是一看便知。”尹青粗略思考,就做出了判断,朝着球儿说道。 球儿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反问:“难道我在这儿研究了它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尝试着催动它看看吗?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尹青讪讪一笑,既没有接话也没有反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化解眼前这份尴尬。 与此同时,球儿将面具祭了起来,指了指它侧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洞,说:“这个洞不像是早年间留下的,在渡劫之时,主人应该重新祭炼过才对,不可能专门留下这么一个缺口,可见是遭了什么人的袭击所致。” 尹青朝这个小洞仔细看去,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得到上边儿还残留着一股属于其他人的气息。这个小洞洞身光滑平整,不太似寻常法宝所致,更像是被人用凝练过的灵光射穿。可是小洞周边并没有产生裂痕,由此推测得出不是在很远的距离所致。这反而更让尹青疑惑不解,能够在如此近距离情况下进行偷袭的,应该只有深得球儿主人信任之人。这样的人数量肯定不多,应该很好排查才对。 尹青此时此刻也并没有说破,反而是选择了先旁敲侧击一番试探一下球儿的口风,以免被它的主观情绪误导:“那你可知道平日里,都哪些人可以近你主人的身么?” “你这个问题简直是笑话,我主人那么强,莫说是平日里了,就是那场大战中也没人能够近他的身。”说起自己的主人,球儿再次化身小迷弟,很是崇拜地说。 听得尹青满脑子都是黑线,不得不换个说法,再问到:“我意思是,你主人平时信任的人多么?可以同他有过命交情这样关系的人,在你主人沉睡之前有没有来拜访过?”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映像,但是绝不可能是他暗害了主人啊,怎么可能是他呢?”球儿不假思索地否认道,满脸地不信。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时间可以改变的东西真的是太多了,莫说是人心,就连沧海桑田不也在变化当中么?”尹青见球儿这副模样似乎第一时间就有了答案,不由得劝慰球儿要接受现实,不要盲目地相信别人。 没想到球儿脸色古怪地反问道:“那你说说看,你师父会勾结外人或者说会单独谋害与你吗?” “当然不可能啊!你在开什么玩笑......”说起师父,尹青脑海中马上就浮现过鸿蒙学宫中一泽道人和鹤昭师兄两人的影子,随即立马摇头否认。 “那你说说看,我家主人的师尊怎么可能暗害我家主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球儿没好气地瞪了尹青一眼说道。 “这个结论确实是我欠考虑,那除了你主人的师尊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随意靠近你主人了吗?”尹青有些狐疑地问。 “若是硬要说的话,有是还真有一个。但那个人早就身死道消,不复存在了。当时正是我初开灵智的时候,被我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那会不会是......” 尹青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甚至当着球儿的面把它说了出来。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道誓约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会不会是什么?”球儿被尹青一惊一乍的语气搞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心里似乎抓到了一点什么线索,但是又感觉被一层轻纱隔开不能够一窥究竟。此时此刻心中就如同被猫爪挠了一般,让它难以忍受。 “会不会是你瞧见的那个人先是诈死,然后伺机偷袭了你主人?”尹青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看法,生怕惹恼了球儿,让它觉得尹青在质疑它的感知。 “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但是真要说起来,不止是我,当时就连主人都确定了他的死亡,甚至亲手给他收敛尸骨。若是我一人走了眼倒是罢了,但是要想蒙骗我主人的确是不太容易。”球儿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由此可以看出其实它也不太敢仓促就下定论。 尹青一听有戏,连忙换了种说法,试探性地问:“那会不会是此人真就当着你和你主人的面身死,但后边儿有人冒名顶替,伪装后靠近你主人,在你主人一愣神间进行偷袭?” “的确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球儿听完尹青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显然正在不断回想当时的一些情节片段,好来确认凶手的身份。 “事到如今,你是否可以说出这个身死之人的身份呢?他既然已经身死道消,说出他的名字也不算犯了忌讳吧?”话虽然如此说,但是尹青也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整个人算是豁出去了,看上去像是已经将自己的命交给球儿来决定是生还是死。 “他和我主人两者之间有过命的交情,平日里也经常相互切磋,印证彼此的功法。可以说他丧命时主人的心境都受到了极大打击,若是以这个事情为契机偷袭我主人的话,算得上是一条妙计。死去之人,唤做南笛仙君,不知道你听说过他的名号没有。”看球儿的样子应该没有一丁点儿的隐瞒,具体的内容细节也很是清晰,看似已经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尹青身上。 “南笛仙君?”尹青口中念叨了几声,缩了缩头朝着四周张望一番,也没发现有什么异象升起,倒是心中稍安,说:“如同这般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话,是不是就说明南笛仙君已经真的身死道消了?” “如果没有高人以秘术蒙蔽天道的话,那便可以作出定论,南笛仙君是真的死了。”球儿心中知道,如果这条线索就此断了的话,要想从其他地方再次入手可就难办了。 尹青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脑子一抽又将想法说了出来:“那咱们不妨去南笛仙君的埋骨之地看看,说不定就会有意外收获。” “哈哈哈哈,去南笛仙君的埋骨之地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实话告诉你吧,要想进入仙君的埋骨之地,没有斩龙期的修为当作凭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甚至可以说,连它所在方位都探寻不出。”球儿的这番话并不是危言耸听,算得上是肺腑之言。在他看来,尹青一个化气期修为的小鬼就想进入到仙君墓中一探究竟,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不亚于要他以现在的修为度过一场天劫。 “既然在下的修为不足以求得正解,那你何不亲自出马,一辨真伪呢?想来也难不倒你。”尹青都不用从球儿口中去确认,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于是反问球儿为何不自己去寻找答案。 “唉,本尊要是能够自己前去寻找答案就好了,哪里还会在此等这么多年?玲珑双塔不仅是滋养本尊的地方,说白了,也将本尊禁锢,限制在此地当中不能移动分毫。除非让本尊再次拥有器身,但是话又说回来,寻常器身哪里又能承载得了本尊呢?照这种情形,就算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本尊也是难以出去的。”球儿听了尹青的话也不恼,反而有些自怨自艾地说道。 尹青一听点了点头,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由得安慰到:“那可还有其他办法能够成事儿吗?” “让本尊想一下......”球儿顺着尹青的话去想,整个人陷入了思考当中。此时他眉头都快蜷缩在一起,皱成一个疙瘩。 “有了!”球儿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在空中翻滚了一圈高兴地说道:“你可以将我主人的面具携带上,将其放到南笛仙君埋骨之地附近,本尊便可以以面具为媒介投影于彼处。到那个时候,本尊就能够亲自探测南笛仙君的生死,如何?” “这样的话,确实是保险了不少,就是不知道南笛仙君的埋骨之地究竟在何处呢?”尹青心中默许了球儿的说法,径直开口进行打听。 “过了这么多年,沧海桑田间早就变化万千,之前的位置可能已经不再对得上了。但是你只要记住,南笛仙君的埋骨之地处于山之巅,水之源,日月有影,同辉之间。当四句话全都满足的时候,就说明你找对了位置。”球儿见尹青有心帮忙前去寻找,遂即说出其间诀窍,好让尹青心里有数。 尹青念叨了一番,心中难免嘀咕。“山之巅,水之源,日月有影,同辉之间......山之巅,水之源,倒是好办好找,可是日月有影,同辉之间算哪门子的线索?日月有影这种异象他都是这会儿才初次听说过,如此短时间内就要让他在延戎大陆上寻找出线索,那可真是为难他了。” “怎么样,你心中可是有线索了?”球儿满是期待地看着眼前沉思的尹青,真不把他当化气期的修士来看。 被球儿话语打断思绪的尹青连忙摆手,苦笑着说:“哪里有这么容易?我又不是百事通。但按照你的描述来看,这种地方显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只有真正遇到了才会明白这四句话所蕴含的意义。除此之外,依我的愚见来看便再无他法。” “只要你愿意去做,本尊就算是多等等又有何妨?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一丝希望,你知道本尊等的有多苦吗?”球儿没想到尹青竟然不畏惧此中艰险,毅然决然就答应了下来。幸福来的太突然,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好,还是该哭好。 “有这么严重吗?在我之前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你了解真相,救你主人?”尹青很是不解地问。按照常理来说,这么多年来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进入阵中,保不齐就会有同他一样古道热肠的人。难不成,之前那些愿意帮忙的人都已经身死道消,殒命在半途了?尹青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来的想法,把他惊得不轻,看球儿的眼神都开始怪怪的。 球儿只是轻轻一瞥,就看出尹青此时此刻心中所想。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这么多年来的的确确是进来了不少人,有误入进来的,也有被指引进来的,当然还有自发进来寻宝的。他们的目的目标都很是明确,要么就是想将我占为己有,要么就是想在玲珑双塔中寻得仙草灵品,灵器宝物,甚至有的人更大胆些,直接就开始询问我主人的功法传承。经历了这么多,你倒是第一个什么都不贪图的人......” 球儿极尽赞美的话反倒让尹青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根本也没有球儿形容的这么高尚,这么愿意伸出援手乐于助人。相反,尹青这么做的出发点完全是取决于如何保全自身性命安全,与此同时能够及时地从此地离开,至于找不找得到地方那可就全凭天意,单看造化了。若是真要问他对这件事情心里有几分把握,实话实说,尹青心中完全没底。 “如果你当真愿意帮本尊化解这个难题,找出其中线索,让我主人苏醒的话,那本尊立刻就放你离开,送你出去。”球儿郑重其事地对着尹青说道。 能够出去那可真是求之不得,有什么好想的?尹青大大咧咧地答应到,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丝欣喜。 “既然你没有什么异议,那咱们立下天道誓约作为彼此约束,如何?”球儿并不废话,它心中也很是忐忑,不知道自己相信一个化气期小鬼究竟是对还是错。但依照现在情况来看,可以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姑且就让尹青试试吧。 “天道誓约?什么是天道誓约......”尹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下又有点儿懵圈。 “天道誓约就是以天道起誓,在天道见证下所形成的约定。倘若一方违背,那便会遭到来自天道的反噬。天地间的所有道则本源都会与你为敌,不死不休。所以天道誓约,乃是天底下最为保险和稳固的誓约,没有之一。如此,你可敢同本尊立下天道誓约?”球儿三言两语就将天道誓约的由来构成给尹青阐释了一遍,随即问到。 “有何不敢?我尹青从小到大答应过别人的事儿还从来没有食言过,天道誓约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会有半点儿威慑!”尹青爽朗地说道,脸上充满了无比自信。 “好,痛快!”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从容脱困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从未见过如何进行天道誓约的尹青只能够看着球儿先行施为,然后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地开始跟着照做。 “先收拢神魂,去感应天地间的道则本源。一般来讲,自己属性的道则本源最容易感知,当觉得浑身已经被道则本源包裹后,就可以随着我的动作开始立誓。”球儿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尹青进行指导,等到尹青身上泛起了道则光辉时它才开始继续进行誓约流程。 “呲!” 球儿招来一缕道则本源划破自己的手掌,从掌心中流出一团华光璀璨的灵液,身为器灵这就是它的血液。以此灵液为引子在空中勾划出一道玄妙的阵纹,其间道则交织威势惊人。 尹青修为不够招不来一缕道则本源,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驭使道则碎片划过自己手掌。沾染了尹青血液的道则碎片在他驱使下慢慢形成阵纹,虽然不那么流畅威严,但是也像模像样有几分韵味在里面。 “来,跟我念。” “今我球儿与尹青立誓,若有违背,煌煌诸天,究其本源,神魂尽散复归世间。天道誓约,成!” “今我尹青与球儿立誓,若有违背,煌煌诸天,究其本源,神魂尽散复归世间。天道誓约,成!” 两人差不多同时吟诵完成,两道带着彼此血迹的阵纹化作一道流光直冲霄汉,随即消失不见。至此以后,尹青只觉得冥冥之中像是被人窥探一般,神魂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丝束缚。 “这样就好了?”尹青没想到这天道誓约说得如此玄乎,实际上运作起来也不过片刻的功夫,不由得有些诧异。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给你整点儿异象,来它个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球儿似乎也了却一桩心事,说起话来也活泼了起来。 “呃,倒不是那个意思,主要还是我是第一次嘛......”为了缓解尴尬,尹青也是打着哈哈,想要一嘴带过。突然,似乎又想起了更为重要的事情,毕竟现在天道誓约已立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问这个问题:“那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呢?我肯定只有在外边儿才好寻找南笛仙君的埋骨之地啊。” “你着什么急,出去碰着柳南风怎么办?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强得过他?”球儿见尹青如此猴急的模样,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嘴。 尹青讪讪笑了笑,支支吾吾地说:“我要是出门就遇到柳南风,那肯定就是球儿你不想要我帮你寻找南笛仙君的埋骨之地,不然以你的能耐,还会导致这种事情的发生不成?” 这话中有话,绵里藏针,球儿怎么会听不出来,甚至有些佯怒道:“早知道就不和你这个小鬼立誓约了,现在连把你拍死都不可以,白让你在这儿逞口舌之利!”但还是伸过手,祭起那个面具朝着尹青托来。 面具上幽幽地闪过三次华光,随即才归于正常地落入尹青手中。 “这面具现在被我灌注了三次道则本源,可以救你两命。以后一路上前途未卜,生死攸关之际可以直接激发。”球儿昂着小脑袋,无比自信地说。 没想到尹青却有些感到意外,很是委屈地说:“什么?你注入了三次道则本源才能够保我两命,这是不是太少了点儿?咱们是去找仙君埋骨之地,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如此这般也忒小气了吧?” 听着尹青的抱怨,球儿气就不打一处来:“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况且这面具并不弱于仙宝,只像是同他主人一起睡着一般,不知道何时能够醒来。虽说你确实催动不了,但不可否认的是,第三道道则本源的意思就是要让你将我在南笛仙君墓中召唤出来,而不是为了保住你的小命。” “啊?照你这么说的话,倘若我把三道道则本源都用来保命的话,那将会怎么样?”尹青心中暗自盘算,脸上却毫无表情,看起来同平时没什么两样。 这时,球儿像是占得先机一样故作严肃,然后盯着尹青一字一句地说:“算作你违背了咱们所立的天道誓约,天道会降下惩罚,让你当场毙命。” “有这么严重?”听完球儿的话,尹青整个人只觉得背脊一凉,汗毛竖起。 “不信你可以试试?”球儿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驳,反而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盯着尹青看。滴溜溜的眼神像是在不断怂恿尹青,进行尝试。 “还是不了吧,我自己小心些。小心驶得万年船嘛,真要是有什么对付不上来的事情,可能我也没什么时间和灵力来催动面具进行自保。”尹青一席话说的是滴水不漏,不动声色间就化解来这次来自球儿的调侃。 “现在天道誓约也立了,东西也给你了,以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若是不求上进,不去好好寻找南笛仙君埋骨之地的话,到时候有你好看!”球儿嘟着嘴叮嘱了一番,半是关心半是威胁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已经记在心中了。日后必定会信守承诺,不负球儿所托!”尹青抱拳行礼,正色道。 球儿见尹青如此认真,满意地点了点头。小手一挥,天空中随即降下一道星光的投影将尹青笼罩。尹青只觉得周遭星空开始天旋地转,随即就从此地消失了。转眼过后,尹青就出现在了悬空港中。 早前还人流频多的悬空港此时此刻却很是奇怪,来往行人稀稀拉拉,完全看不出是往来各地的枢纽要道。看着不远处颤巍巍走着的老人,尹青连忙走上前去询问情况。 “这位老丈,你可知道这悬空港中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往来行人如此稀少?” “啊?你说什么?”老丈行动迟缓地看着尹青,侧着耳朵像是没有听清楚他的话,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有听清。 “老丈,我说......”尹青刚想继续问,就被一只大手捂住嘴,拉到一旁的巷落里。 突如其来的袭击并没有吓到尹青,手已然搭在元皓剑剑柄之上,但凡这手的主人再有任何轻举妄动,尹青都将会毫无保留地出手! “你小子怎么这么不省心?还敢在悬空港中抛头露面、高声喧哗,还要不要命了?”熟悉的声音传来,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同尹青眼神交流后径自撤走的洛言。 熟人相见自是欢喜,原本满是防备的尹青也松懈下来。万万没想到自己刚从玲珑塔中脱困,就能够在悬空港中遇到洛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嘘,你先噤声,悬空港中现在不太安全,咱们到了地方再叙!”还未开口的尹青又被洛言抢先说道,只能够顺从地点了点头,跟着洛言的脚步行去。 两人一路无话,只是快步行走着。在洛言的引领下,尹青跟着他穿过无数条街道巷陌后,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门口停下了脚步。 洛言伸出手来,屈指成爪扣到布满孔洞的院门上。灵力灌注之下,随即一扭,整个门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动,朝两旁洞开。里面一片黝黑,饶是尹青将灵力聚集在双眼上也看不真切里面究竟是何等状况。 “走,咱们进去。”洛言也不多话,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同时招呼尹青跟上。 尹青也不做怀疑,紧紧跟着洛言进入门中。当两人依次通过后,院门悄无声息地合拢,就像是从来没有被开启过一样。 待到两人进入院子后,尹青才看清楚刚才究竟是什么东西阻挡来他的视线。院中是一块儿黝黑硕大的巨石,巨石生得怪异,整个都是未经打磨的粗糙。在它身旁站立,都能够感受得到它的与众不同。巨石像是有磁力似的,可以吸纳周围的光亮为己所用。在它磁力范围里,除了黝黑以外再无其它色彩可以存在。 “洛言大哥,这是?”尹青心中啧啧称奇,嘴上不免好奇地问。 洛言听了尹青的问话略带神秘地说:“这玩意儿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具体有何用途。是当年我在无尽之海中偶然遇到的,觉得有点儿意思就把它保留了下来,这么多年来它本身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无论是灌注灵力也好,还是用道则本源去试探也罢,它都照单全收,无一放过。如此这般,反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将它放置于此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听完洛言的解答,尹青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但还是很快就平复好心情,开始说起正事儿来。 “洛言大哥,我那方卓师弟现在怎么样了?”尹青有些关切地问,毕竟自己答应了澜枫剑尊的事儿就得办到,不然日后必定会成为心境上的一道裂痕,让自己有了破绽难以精进。 “哼,你那师弟原本就大大咧咧的,自从没了你跟在身旁后简直就更是无法无天,到处去霍霍。要不是我还有几分薄面别人不和他一般见识的话,真不知道他会挨多少顿毒打。” 说起方卓的表现,洛言语气里满是震惊,甚至还充斥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疲惫。 “那他人呢?”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的尹青终究还是追问了一句方卓的下落。 “他被雪娘带走了......”说到这儿,洛言脸上一副幸灾乐祸地表情,显然是雪娘治方卓很有一手。 “什么?” 还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尹青听完不免惊呼出声。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四十六章 如此抉择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这是怎么回事儿?雪娘和方师弟无冤无仇,怎么会突然将他带走呢?” 关心则乱的尹青说话间都充满了焦急,瞪大双眼看着洛言,似乎在责问他为什么不将方卓看住。 没想到尹青会如此这般想,洛言面色古怪地说道:“尹青兄弟想到哪儿去了?我孤身来寻你不容易暴露踪迹,你方师弟自然是要跟着雪娘走啊,不然他一人在外你难道放得下心来?” “啊?原来是这样......” 尹青听完洛言不慌不忙的一通解释,脸红得像熟透了似的,恨不得眼前有个地缝钻进去。也就是他在这么短时间内遭遇了如此多的变动,导致自己过度紧张,莫名其妙地有些疑神疑鬼。 “洛言大哥,是在是抱歉,我自己有些情不自禁地就......”尹青低着头说话的声音细若虫蝇,甚至都有些不敢抬头看洛言的眼睛。 洛言笑了笑,伸出手拍拍尹青的肩膀,示意他没事:“哈哈哈,无妨,设身处地地想,要是是我的话,也并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尹青没说话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但是眼中还是止不住地露出关切的神色。 “那方师弟现在身在何处呢?” “这不就带你来了嘛,你方师弟就在此处!”洛言指了指屋中,示意尹青一路跟上。 “哦哦哦,嗯......” 随着洛言推门进去,尹青看见正盘坐在地上闭目调息的方卓,在他身前是双手变幻,驭灵运劲的雪娘。 “他们这是在?”尹青凑拢到洛言跟前,悄悄地问。 洛言此时此刻也放低了声音,回道:“你方师弟当时在无尽之海中受了伤,需要日日调理才行,我不在的时候就只能够依靠雪娘多多费心,具体情况就是你现在看见的这样。” “那他的伤势如何,严重吗?”尹青也才化气期修为,自然不懂得如何去辨识方卓现在的情况,只能够出声询问洛言。 “此间伤势倒是不重,只不过他修为尚低,遇到此番状况自身难以化解。甚至有些残存的木灵之气可以说是已经深入经脉,化为顽疾,不是那么容易祛除的。”洛言也没有隐瞒,对着尹青实话实说。 尹青心头回想起在无尽之海中的遭遇,此时此刻难免有些想笑,方卓好像确实是当时最惨的那一个。不仅被青涂君一通收拾,也被顾九锡来回扯弄。“这伤势会影响到他赶路么?”尹青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问得洛言都愣住了。 “不知道尹青兄弟的意思是?”洛言带着疑惑发问,显然是没明白尹青的打算。 尹青指了指方卓,又指了指自己,道:“我其实是受他师父所托,送他回微尘剑派行成人礼的,现在已经都耽搁了这么多时日,若是再不及时抵达的话,恐怕就会误了时辰。到时候不仅我没有履行承诺,方师弟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洛言闻言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赶路倒是不妨事,主要是现如今你若是招摇过市的话,反而很敏感,容易引来诸多问题。要走的话就要趁现在,不然再晚些时候可就难说了。” “我?发生了什么事,会如此......”听了洛言的话,尹青明显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所在,自己整个人都处于发蒙的状态。 洛言整个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盯着尹青,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搞出这么多事情,闹得这悬空港中沸沸扬扬,感情你自己还不知道?” “啊!”尹青也很纳闷儿,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听洛言的口气,仿佛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 “你想想前些时日,你做了什么......”洛言白了一眼尹青,抛出一句话提醒道。 “我不就在醉春楼里和柳康比试了一场吗?”尹青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毕竟柳康给他的映像也算深刻。虽然比试结果不及他,可那也是对方嚣张跋扈,过分轻敌的原因,以及对方并没有尹青如此丰富的战斗经验所致。 “然后呢?你又干了什么?”洛言也不知道尹青是不是在卖傻充愣,于是又问到。 “就和大家分开,我独自一人同他们去柳家了呀。” 听了尹青的话洛言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说:“那你可知道现在这悬空港中将近有一大半儿的人在寻你?” “哈?寻我干什么?我不是前去柳家了么,他们要找人也应该向柳家去要啊。”说到此处,尹青整个人颇为得意。在他看来,自己略施小计就耍的众人团团转。 洛言看着很是自得的尹青不由泼了一瓢凉水,没好气地道:“你以为自己假死脱身的戏码做得天衣无缝?那你也太小瞧天底下的修士了吧?” “呃......”正在兴头上的尹青被洛言一语道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其实原本你的谋划算得上妙极,这一招嫁祸于人用的很好。让诸多散修作为你的依仗,同时又背靠着柳家来平衡散修的实力,让他们不敢对你妄动。双方都有些忌惮,毕竟不知道你会投向哪边。此时此刻再在柳家的地盘上身死,金蝉脱壳群情激愤之下,不会有人注意你的行踪,便可以借机遁走。我说的对于不对?” 洛言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让尹青除了瞠目结舌地点头之外再说不出其它话来。 “既然洛言大哥都如此认同我的做法,那为何又说我小瞧了天底下的修士?”尹青心中难免有些刨根问底的想法,以他的角度来看,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实施的很完美了,没有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 “唉,为什么说人算不如天算呢?你在无晦崖下发生了什么,其实永远可能都不会有人知道。”洛言叹了口气,甚至带着些许惋惜。 “话虽如此,那洛言大哥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尹青好奇地问。 洛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你好好想想,你不仅是他们口中身怀帝叶氏遗宝的存在,更是把柳家家主柳南风引入水底,使他不见踪影的存在。你不觉得过于惊世骇俗了么?” “什么!柳南风不见了?”尹青现在嘴巴大的可以塞下一枚鸭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从水底出来了,柳南风竟然消失不见了。按照他心中所想的是,球儿应该等柳南风遁走之后才把自己送出来的。难不成,球儿将柳南风...... 想到这里,尹青不由打了一个寒噤,不敢再往下想,饶是他第一次来延戎大陆,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雄霸一方的柳家家主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消失了,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会导致无数人丢了性命。 “洛言大哥,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尹青言语中都有些哆嗦,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如今就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躲,要么逃。” “躲应该如何躲?逃又应该如何逃?还望洛言大哥教我!”尹青躬身行礼,诚恳地朝着洛言请教接下来自己应该选择的道路。 “若是选择躲的话,必然就是找一处僻静之地熬过柳家的缉拿和悬空港中诸多散修的追踪。这样的好处和坏处都很明显,好的是可以伺机而动,等待时局的变化。坏的一方面就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平息这次骚乱,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陷入躲避之中。” “那我若是选择逃呢?” “就必须赶紧动身,趁他们注意力还在无晦崖没有回过味儿之前,出走悬空港,一路向微尘剑派而去。只要你们行进速度比消息走漏的速度快,那么,便足够安全。好处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坏处么,相比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一旦在路上被截会发生什么事情。至始至终,如何选择,还是要看你自己。不要犹豫,果断才能活命!” 尹青听完洛言的建议,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种情形,终究似乎还是下定了决心,道:“既然横竖都有风险,缩头也是死,伸头也是死,要死也要死在路上,总比蜗在一处强!” “看样子你已经作出了选择,那就不要更改,一定要坚持下去!”洛言郑重其事地叮嘱着尹青,生怕他只是一时热血做出选择,到时候又临阵退缩,如此反复乃是大忌! 尹青点了点,把洛言的话牢牢在心中。 “唉,尹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要不是洛言大哥和雪娘姐姐拦着我,我早就想出来寻你啦!”还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的方卓见了尹青咧嘴笑到,一股脑儿地从地上跃起,朝着两人走来。 尹青一拳锤在方卓胸膛,也是笑了笑,说:“怎么样,身板儿可还行?能不能上路?” “啊?上路?尹师兄你怎么回事,一回来就诅咒我,呸呸呸!我身子骨结实着呢,谁要上路了!”方卓朝着尹青做了个鬼脸,吐舌道。 “是是是,是师兄说话不严谨,一会儿席间自罚三杯,如何?” 尹青不想让方卓知道如今局势,于是故意岔开话题说道。 少年长成终需时 是信条嗷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快一慢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洛言望了一眼雪娘,说:“还愣着干嘛,尹青兄弟能够逃出生天,还不把你酌舸馆珍藏多年的佳酿灵果都拿出来,给两位小兄弟尝尝鲜。”说话间,洛言满脸都是垂涎之色,看样子哪里是为尹青和方卓考虑,明显就是自己贪图口舌之欲。 雪娘闻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嘁,你心里那些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多半就是自己馋还找这么多借口,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害臊。”毫不留情面的一番话当场戳破洛言的心思。 “哈哈哈......”被揭穿心中想法的洛言只能用大笑来缓解尴尬。倒是一旁的尹青和方卓看着两人斗嘴,想笑又不好笑出声来,差点儿憋出内伤。 “尹家弟弟你是怎么从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逃脱出来的?快给姐姐说道说道,姐姐好吃好喝给你接风洗尘。万万不能便宜了你洛言大哥那个老酒鬼,哼!”雪娘很是好奇地询问尹青,可还时不时瞥了一眼洛言,似乎像是曾经上当受骗过。 雪娘话虽如此可手中却没有闲着,也不见她有何动作,一块儿淡青色纹路挑绣的丝帕由小而大,就这样横在四人当中。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手在空中虚攥,无数云气在道则束缚下变成晶莹剔透的墩子支撑着丝帕形成一方圆桌,又有无数灵力化形而成的花瓣翩飞飘落,晶晶点点煞是好看。 “哇!雪娘姐姐好厉害,这是什么手法,快教教我,要是学会了以后出门在外岂不是多了一分手段?”方卓自幼跟着澜枫剑尊一切从简,就算是澜枫剑尊修为绝高可也从未花心思在这上面过。再加上方卓还是小孩儿心性,见了这般巧妙难免有些动心。 “你学会过后,怕是好到处卖弄吧。”尹青哪里不知道方卓心中想法,以方卓平时骚包的模样,他要是学了雪娘这一手不知道尾巴要翘到哪儿去。 洛言见雪娘都出手了,自己也不好闲着,双手一合随即一引,地面上升起四道恰到好处的石柱。在灵力的催动下不停地旋转打磨,渐渐地从不规则到圆润透亮,上边儿竟然还刻着飞禽走兽、花鸟虫鱼。不一会儿,化为四顶精雕细琢的石凳围着雪娘构筑而出的云桌摆放。其间对于灵力的把控恰到好处,若不是尹青亲眼所见,肯定不会相信如此精细的石凳在这么轻而易举之下就能够完成。 “洛言大哥人虽然有些焉儿坏,但是这一手驭灵刻石的道行却让奴家佩服,莫不是洛言大哥上辈子是个石匠出身吧......”雪娘张口调笑,同时也伸手示意尹青和方卓坐下说话。 待到雪娘和洛言落座后,尹青和方卓这才各自挑了一个离自己较近的石凳坐下,听着吩咐。 “嗨,咱们兄弟之间还这么拘束作甚?来来来,既然雪娘妹子将宝贝捂得紧不愿意出血,那我这个当哥哥的挑个头儿,给你们尝尝我珍藏多年的美酒。” 洛言一番手,一个大玉坛出现在空中,玉坛宛如透明,浑身都荡漾着水波。一眼看去倒不似个装酒的物件儿,更像是一件法器一般有着道则波动。 “这是?”尹青不懂就问,看着眼前的大玉坛有些好奇。 “此物是我当年游历之时,在一处遗迹里偶然发现的。它没有其它用处,只有一样,却是甚合我意。那就是它可以将任意液体化为酒液,甚至更为香醇。”洛言很是得意地将大玉坛在三人眼前展示了一圈儿,然后又接着说:“不知道是哪位前辈也是酒道中人,有如此绝妙想法,真是妙哉。” “天下之大,没想到还有这等器物。”尹青也是打开眼界,感叹道。 “哈哈哈!”洛言一拍玉坛坛壁,肉眼可见的晃动之下,坛中酒液盘旋而起化作一道水龙腾空而起,晶莹剔透间带着阵阵醉人的香醇。洛言大嘴一张,一口将水龙吸溜了进去,很是痛快地打了个酒嗝儿,看起来十分惬意。 “有意思有意思,洛言大哥让我也试试!”方卓双眼放光,整个人跃跃欲试。洛言将大玉坛一推,飘然间就来到了方卓跟前。方卓有样学样地鼓足力气朝着玉坛坛壁拍去,大玉坛纹丝不动,甚至里面的液体都没有半分晃荡。 这下子方卓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既然单手不能够震荡起酒液,那就双手试试。心念一动,两只手灵力运转从两边同时拍向坛壁,两股灵力交汇之下,玉坛中的酒液翻滚出一个漩涡随即就消散开,只留下阵阵波纹。 “唉!美酒就在眼前我却无福消受,要是被师父知道了,可能又要骂我没出息......”方卓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地说,没想到看似轻巧的动作里面竟然对修为也有些许要求。 “这玉坛倒是有点儿意思,应该不是光看修为才能喝到酒吧。洛言大哥明显也不会这么拿出来,不然岂不是白白让我和方师弟难看?”尹青心中一想,便有了主意。既然这玉坛不是考教修为上的事儿,那多半就是在灵力把控上需要些门道。 尹青一手轻轻地贴在坛壁上,闭上双眼感受着坛壁上传来的反馈,过了半晌都没有出手。洛言和雪娘两人见尹青这副模样反而会心一笑,眼中满是赞许。 “尹青师兄不会是怕同我一样激不起酒液丢了面子,在这儿故弄玄虚吧?”方卓没有看出其中门道,在心中小声嘀咕。 玉坛的灵力波动无比缓慢,而里边酒液看似平静却是在一刻不停地翻转。一快一慢间,竟然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究竟是以快驭慢,还是以慢驭快才能激起坛中酒液呢?尹青一时间陷入了选择。 “尹家弟弟若是能够从你这碧波坛中激起酒液,那你不是就丢了面子?”雪娘暗中向洛言传音道。 “哈哈哈,雪娘哪儿的话,我和尹青兄弟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戏弄于他?这不是考教,而是在点拨。”洛言老神在在地传音道,没想到一坛酒里竟然还有如此多的深意在里面。 雪娘轻蹙眉头,不解地问:“考教?喝酒的事儿也能算考教?那你不是早就成大圣人了,还用的着在这儿东躲西藏?” “你仔细看看, 我这碧波坛中有着一快一慢两种意境在其中,只有明白了此中深意才可以激起坛中酒液。这不是正符合他现在迷茫的心境,究竟是要快,还是要慢......”面对雪娘的调侃,洛言丝毫不以为意,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现在尹家弟弟的处境已经如此艰难了么?”这段时间一直在给方卓疗伤的雪娘自然是不知道悬空港中的变化,由此发问也是不足为奇。 “嗯,同你处境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现在可是悬空港里人人都想找到的香饽饽。” 洛言的形容轻而易举就勾起雪娘好奇,不由得问道:“难不成他如此短的时间里有了什么奇遇?” “奇遇不奇遇的我不知道,但是他在柳家地盘儿上把柳家家主搞丢了。你说说,这份儿本事可还行?” “什么?柳家家主丢了?柳南风可不是什么软脚虾,那可是实打实的强者。不是我说,怎么可能被一个化气期的后辈弄丢了,会不会是他们柳家使的障眼法。” 雪娘和洛言还在私底下相互传音的时候,尹青终于动了。 与方卓先前鲁莽出手不一样,此时此刻尹青手中的灵力在快速聚集,片刻之间就形成了一团旋转的灵力球。说是灵力球可是它却是扁平的形状,仔细看去,里面竟然有两种形态对应着碧波坛一快一慢的两种状态。 灵力球中间在缓慢流转,外边儿却是在急速翻滚,同碧波坛的情况刚好相反。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流向相斥相吸,奇妙无比地融于一处。看样子,尹青也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不然如此行为下手中的灵力球早就炸裂开。 “只要我灌注的灵力达到门槛,再用这相反的力道去拍打坛壁,快慢相斥之下,必然会引起剧烈反应,能否将酒液激起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尹青心中打定了注意,猛然出手,将灵力球朝着碧波坛壁拍去。 灵力球犹如石沉大海一般,被坛壁尽数吸纳,毫无声响。 “怎么会这样......”尹青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的一击,竟然不能让碧波坛掀起半点儿涟漪,这下在众人面前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哈哈哈,我还以为尹师兄有什么妙招呢,捣鼓了半天也我和一样不行啊......”方卓看着尹青垂头丧气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可他话音未落,碧波坛却有了动静。 坛壁吸收了尹青的灵力球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产生颤动,而颤动正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伴随着灵光闪过,就连刚才洛言一掌拍下去也没有如此威能。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路向北(上)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碧波坛壁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整个动了起来,上边儿的飞禽走兽、花鸟虫鱼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饶是作为它主人的洛言也未曾见过如此情况,一时半会儿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这坛壁倒也生的奇怪,看样子是不动则已,一动便是要一鸣惊人?”双眼瞪得跟铜铃般大小的方卓脸上再无半点儿轻视,满脸都写着对碧波坛的好奇。 在坛壁陡然震荡的驱使下,其中酒液盘旋而起化作一条晶莹剔透、张牙舞爪的水龙,与起先洛言随手所致的景象无异,径直冲向始作俑者尹青。 有洛言前车之鉴在先,尹青有样学样,大口一张就准备吸溜这条逐渐逼近的酒龙。 “噗!” 可是酒龙却没有依照着尹青所想的那样入口,而是在空中就断裂开,化作一团又一团的酒液朝着四面八方洒去。琼浆玉液、香气弥漫,酒香四溢令人惋惜。 “怎么会这样......” 用高速运转的灵力球同灵力运转相对稳定缓慢的碧波坛壁相斥所激发出的力量还未散尽,紧接着又是蕴含于其中的再次碰撞反转,两两叠加之下所爆发出来的威能,让原本就信心十足的尹青更是似乎无法接受现在这样的结局。 “一快一慢之间,尹青兄弟可有什么体会?”洛言终究还是开口点拨道,就这一句话在尹青心中却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使他直接就进入到了思索之中。 “碧波坛对于洛言大哥来讲,不过只是饮酒消遣之物罢了,所以无论他如何地随心所欲,坛壁对于他的回馈都尽在他掌握之中。而我却是不同,从一开始的花时间观察再到潜心酝酿到仓促出手,每一个过程里但凡有一丁点儿的心态变化,最后所导致的结果也会大有不同。既然如此,每个人在碧波坛处都应该有着只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反馈才对,若是一味地去模仿别人进行尝试,最后只会剩下几道四散飞溅的酒团儿。” 稍加提点之下,尹青自己悟出了其中的端倪所在。看来,洛言大哥是想通过碧波坛饮酒一事在不经意间警醒自己,接下来的道路无论作何选择,是快是慢,都要符合自己的本心才行。 稍加思索后的尹青内心澄明,此时此刻朝着洛言点了点头,抱拳致意,说:“多谢洛言大哥提点,今日之恩尹青必然铭记于心。” “哈哈哈,咱们修行中人哪儿这么多的繁文缛节。你觉得是对你的提点便是,你觉得不是对你的提点那便不是,万事万物都因人而异,各有造化,不必道谢。”洛言哈哈一笑,言语间倒是一如既往地洒脱,一旁的雪娘也是抿嘴一笑似乎也很是赞同洛言的说辞。唯有方卓还似懂非懂地嘟囔着嘴,像是还在纳闷儿凭什么就他自己就不能够引起碧波坛的反馈。 四人把酒言欢之后,终于到了尹青做出选择的时候。 “尹青兄弟,你可要三思啊,一旦做出了决定可就万万没有更改的余地。这不仅仅是关系到你和方卓小兄弟的两条性命,可能天下大势都会因此而发生改变。”洛言沉吟片刻,还是忧心忡忡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口。 “有这么玄乎么,你呀,真是的。都到这时候了还拿自家兄弟开玩笑,尹家弟弟原本不紧张的,被你这一番捣鼓过后,想不紧张都难......”雪娘啐了一口洛言,想把话题的沉重尽量化解开,让尹青心里的压力没有那么大。话虽如此,但是雪娘心里也门儿清,知道洛言所说非虚,可如今眼目下,一切的决定权都在尹青自己手中,没有谁能够替他拿定主意。 “尹师兄!我不要紧,这一路行来全靠你和洛言大哥、雪娘姐姐的照拂,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我师尊那边儿我自有办法去应对,你不用过于焦躁同他的约定......”就算是反应再迟钝,方卓也能够从洛言和雪娘连番的话语中听出一丝不对。可是一时半会儿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够帮到眼前这个看似年龄差不多相仿,却对自己无比照顾的尹青。不自然间说出的这番话,也算得上是聊胜于无的宽慰吧,方卓心中这样想到。 尹青紧闭双眼,脑中不断地回想起种种往事,沉吟了一番过后,猛地睁眼,看样子似乎已经是拿定了主意。 “洛言大哥,雪娘姐姐,方卓师弟,虽然现如今局势不明有些扑朔迷离,但还请原谅我贸然间做出的决定。我想依照着原来的计划进行,先送方师弟回微尘剑派,再去寻天一散人炼制面具。” “就算是路途艰险,有生命之虞也按部就班么?”洛言看似不经意的一问却是直戳重点,他生怕尹青受不住中途的危险与压力,半道退缩毁了道心,从今以后心中有了魔障便再难精进。 尹青既已做出了决定便是心中有数,点了点头,说:“此去一路上,自当是勇猛精进,志愿无倦。” “好一个勇猛精进,志愿无倦,尹家弟弟既然能够说出这般豪言壮语,那一路上高歌猛进,自当无碍。”听了尹青的话,雪娘能够感受得到他话语中蕴含的那股坚决,不由赞许道。 “既然如此,那尹青兄弟你俩还是及早动身,此刻越是迅速就越是安全。趁他们都还没回过神来,你们就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洛言大哥所言非虚,可我随身飞剑尽数折损于无晦崖之下,此时此刻又没有来得及补充,要是遭遇强敌岂不是平白无故少了些手段?”这临到要出发时,尹青才发现自己可谓是囊中羞涩,原本还小有所余的家底儿一路消耗之下已经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鸿蒙学宫弟子没了飞剑战力水准确实是会大打折扣,可这时间紧迫又须得掩人耳目,到底去哪儿搞这么多的飞剑呢?”仓促之下洛言被尹青问得愣在当场,甚至似乎还找不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嗨,奴家以为是什么难事儿呢。尹家弟弟你的困境只是暂时的,不要担心飞剑不够的问题,只要你一路向前,以后有的是飞剑给你送来,甚至会积攒出你想像不到的数量。”雪娘反而不似洛言那般正经,略带挪揄地说。 “难不成雪娘姐姐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还望姐姐教我。”尹青见雪娘无比笃定地说,还以为她有了什么好主意,于是虚心求教。 “不就是几柄飞剑么,尹师兄你随我回去,飞剑管够。我微尘剑派别的不说,炼器铸剑这一块儿也算是略有薄名,到时候尹师兄你尽管开口便是。”方卓见自己好不容易能够帮一次尹青,甚至不惜夸下海口,让尹青到时候尽管开口。要知道,作为澜枫剑尊的弟子,方卓也不过就只有同时选择五把剑的资格。让尹青一个外人尽管开口、任意挑选,这样的事儿在微尘剑派明文记载中只发生过一次。 “那就先行谢过方师弟了,只不过现如今还是得听听雪娘姐姐到底是何法子,能够让我快速地拥有飞剑,回复战斗力。”尹青拍了拍方卓的肩膀示意他心意已领,而当下还是更为实际一些为好。 “扑哧!”雪娘不由得笑出声来,银铃般的笑声此刻又带着一些俏皮的意味。雪娘也没想到自己随口就那么一说,尹青便追着她问应当如何施为,才能够快速地获得飞剑。 “真是个傻小子,你雪娘姐说话逗你玩儿呢,你都听不出来?你只要一路前进,同时放出风声来,自然有大把大把的觊觎帝叶氏遗宝的人前来寻你,你若是能够一一解决,缺飞剑这事儿就不叫个事儿了......”洛言似乎有些不忍心看着尹青呆呆地站在那儿被雪娘戏耍,随即出言解释给他听。 “哈哈哈哈......没想到尹师兄你也有今天,我怎么觉得雪娘姐姐说的这个方案比你回我微尘剑派去请剑还难上几分?”方卓见尹青吃瘪,笑嘻嘻的补刀道。 尹青听完洛言和方卓的话,苦笑了一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大家集思广益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那也只能够先按照雪娘姐姐说的这样做,再徐徐图之......” “徐徐图个屁,你现在就是要争分夺秒地赶在他们捉住你之前去微尘剑派避避风头、保全性命,这里面孰轻孰重我想你应该是分得清的。”不知道洛言又从哪儿搞了个酒葫芦放在嘴边咂巴着,一边喝酒一边示意尹青绝不可掉以轻心。 尹青听完几人的说法后来回踱步,定了定神,拱手说:“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我好,站在自己的角度为我着想,但愿此行我能够不负大家信任。若是侥幸不死,来日定当再与诸位把酒言欢!” “一定!” “一定!”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路向北(中)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和方卓待到夜晚时分,告别了雪娘和洛言后趁着月色悄然间从悬空港离去,两人匆匆朝微尘剑派的方向进发。 悬空港夜里来往的修士也不少,伴随着阵阵呼啸而过的气劲,灵光闪烁把夜空都照的透亮。大部分修士都只是在自顾自地走着,完全没有谁有闲心注意到他俩,更不用说把他俩辨认出来。 “方师弟,咱们又要相依为命了,紧张么?”经过此前一番境遇,尹青似乎把一切都看得开了,此时此刻竟然还有闲心在这儿和方卓调侃。 方卓一脸吃惊地瞅着尹青,脚下步子却丝毫没有放慢,用极为诧异的口吻问道:“尹师兄你这是哪里的话,我紧张个什么劲儿,要紧张也是你紧张啊,他们又不会找我。” 话音刚落,方卓又接着说:“尹师兄你到底得了什么宝贝,能够遭这么多人惦记,拿出来给师弟我长长眼,也不枉费我跟着你担惊受怕走这一遭啊!” 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调侃不成反倒被方卓问个正着,一时间尹青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只能够哈哈一笑,化解气氛中的尴尬。 “你也认为我得了帝叶氏遗宝?”尹青想了想盘踞在自己体内毫不受控的两道字符,面色古怪地说。别人得的秘宝要么都功力大增,要么是神兵利器,最不济也是奇丹灵药,偏偏自己却只是这么个玩意儿。没得到好处倒也罢了,谁能料想得到现如今反而惹了一身骚,遭到来自众人的觊觎。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争先恐后地来寻你?”方卓满是我又不傻的表情,听那口气完全就不信任尹青的说辞。 刚穿过一处狭窄的山口,只觉得微风拂过、月华满地,疏影丛生、夜色正浓。 “唉!”尹青一跺脚,突然间停下脚步,以至于在他身旁的方卓也不得不停了下来。还没等方卓开口,尹青却是率先朝着正前方抱拳拱手,随即高声说道:“不知道是哪里的道友在此等候,尹青同阁下素未谋面,还望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在下。” “没想到年纪轻轻,感知竟然如此敏锐,倒是小瞧了你。”隐藏在暗处的修士声音忽远忽近,让方卓根本就把握不出与他的距离。饶是对方主动出声,他也完全察觉不出周围有什么蛛丝马迹的变化。 就在方卓毫无头绪暗中查找的时候,眼前不远处的影子动了。先是地上的几簇暗影合向一处,紧接着,如墨的黑影先是从扁平扩张随后立体起来,开始有了人形。 尹青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出现的拦路虎,手握剑柄全身紧绷,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之意。 “尹青师兄,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伪装成影子埋伏在那儿的?”方卓此时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佩服道。 若不是尹青先知先觉地停下脚步,眼前修士必然会等到两人近身时暴起发难,要是那样,可真就晚了。 “既是月影,风过时为何毫无晃动,此为一惑。大路之上并无其它遮拦阻碍,灵力却不似寻常那般流动,此为二惑。综上可知,事出反常必有蹊跷,故出言一试,没想到对面道友耿直回应,倒是爽快......”尹青慢悠悠地将自己观察到的细节讲给方卓听,让方卓可谓是大开眼界。 “哼,倒是机灵,不愧是能够得到帝叶氏遗宝青睐的人。可是自古以来,宝贝都是有能力者居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相信你也懂,现在你要是将帝叶氏遗宝交出来,尚且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不然刀剑无眼,小心白白丢了性命。” 黑影合拢,拦住两人去路的是一名干瘦男子。男子不高,背光之下看不清面容,极为阴柔的灵力在他体表涌动闪烁,一身修为比起尹青来说只高不低。 “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尹青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狠话一般,自顾自地问到。 “小鬼听好了,我乃是百岁门十三散人之一,号称诃散人。还不乖乖将宝物献上,更待何时?”诃散人言语间很是自信,在他看来,单凭尹青和方卓两人,一个化气期一个凝神期的小鬼岂不是手到擒来?听了自己的名号还不屁滚尿流,倒头就拜,摇尾乞怜? “真是好大名头,不巧的是可惜没有听过。”万万没想到的是,方卓对他的话可谓是嗤之以鼻,不仅如此还火上浇油地说道。看他起哄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置尹青于死地。 “诃散人今日要是就此让开道路,日后我尹青必定登门致谢。不然,就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尹青寥寥数语,就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对于他来说,在悬空港附近能不交手就尽量不交手,毕竟若是动静闹大了引来其他人的关注,自己身单力薄,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 “哟呵,你们两个小鬼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今天不露上两手,你们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诃散人见两人如此不识抬举,也不多话,双手一拍身形晃动,猛然朝尹青抓来。 诃散人也是有几分本事,在两人注视之下竟然毫无半点声响,就连灵力运转的波动也极为细微,一看他的功法就是适合在夜间发威,悄无声息下就能够取人性命。 “来了,尹师兄!”方卓满脸错愕地看着不进反退的尹青惊呼道。 原本站他身前的尹青面对着诃散人的攻击竟然飘然后退,将他暴露在诃散人的面前。难道说,尹青师兄会让自己作为诱饵来抵挡片刻,然后为逃之夭夭争取时间不成?情急之下的方卓,脑海中浮现出各式各样的奇怪想法,一时间竟然忘了出手抵抗。 “铛!” 清脆的碰撞声过后,气浪炸开将方卓推出去老远。令他更为惊奇的是,他居然径直和袭来的诃散人对穿而过,丝毫没有受到一丁点儿的碰撞。待他转过头去,飘然后退的尹青正同地上的一道黑影结结实实地拼杀在一起。 “哼,真是好把戏,堂堂十三散人没想到竟会如此下作。用灵身为饵诱我上前,然后真身在一旁伺机偷袭,难道说你百岁门净是些鸡鸣狗盗之徒?”既已交手,尹青口中也不再留情,极尽讥讽。 “小鬼莫要高兴地太早,就算是堂堂正正一搏,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地上的黑影恼羞成怒,随即四散开成为一大片,朝着尹青包裹而来。 月华之下,尹青身影攒动犹如一只飞蛾,正在被一张黑色巨网所追逐。 “方师弟,此间危险,我来拦住他,你且去一旁压阵。”尹青见对方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为了避免诃散人以方卓为突破口威胁到自己,提前发声支开方卓。 “噢!”方卓也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完全帮不上忙,乖乖地听尹青吩咐,站到一旁。 “既然你执意出手相拦,那我就同你过上几招!” 暂时不用记挂方卓的安危,尹青此刻也不再束手束脚。元皓剑在手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暴涨,周身灵力运转道则碎片浮动,白色的华光笼罩下,完全不输于诃散人。 虽说尹青的修为略低,可他毕竟是得了氿真人真传,又有鸿蒙学宫冲虚丹灵正法在体内充盈。底蕴加身之下,哪里是诃散人这种散修可以比拟的? “好小子,就你化气期的修为还敢如此嚣张,我倒是第一次见,当真是胆子不小!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诃散人根本就不相信尹青可以同他匹敌,更不用说还能相提并论了。 黑影之下,周遭的灵力疯狂聚集,阴柔之力随即大盛!就连尹青的元皓剑在空中挥过都只觉得黏稠了几分,不似平日里那般运转如意。 “你这剑法只不过是小道尔,根本上不得台面!”诃散人见尹青行动一滞,连忙开口相讥,逞口舌之快。 “那你尽管来试试!” 尹青双手握剑,气沉丹田猛然发力,元皓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诃散人所化的黑影当头斩下。 “铛!” 又是一声金石碰撞的声音,震的远处方卓耳鼓生疼,不由捂住耳朵才好受些。紧接着,是尹青犹如行云流水般连续地快砍,抓得先机的他得势不饶人,攻势犹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朝着诃散人攻去。 “小鬼,你不要欺人太甚!” 听那语气,诃散人被压得一时间快喘不过气来,不由暴喝一声。地上的黑影猛然一顶,趁着尹青攻击的间隙窜至半空中,在月华之下,显得无比的神秘。 “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手段!” 话音未落,诃散人身上散发出一阵幽光,同洒下的月华相互映衬,看得手握元皓剑的尹青不由愣神。恍惚间竟然开始迷糊,四周景致也逐渐变换,整个人像是进入了幻境之中,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日月星辰。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少年长成终需时 一路向北下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方卓将一切尽收眼底,完全没有料到为何尹青只是同诃散人对视一眼,便像是没了意识似的任人摆布。 而在尹青的视角里,自己正端坐在鸿蒙学宫之中,甚至有童儿端上一碰热茶。 “尹青哥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发愣,师尊正寻你呢,还不快去?”银铃般的声音如此熟悉地从身后传来,尹青回过头去一看,不知道叶霜在何时满脸笑意地站在他身后。 “今天可是个难逢的大日子,师叔师伯们得知你前段时间得天独厚,偶获帝叶氏遗宝。特地带领诸位师弟们前来师父那儿祝贺,你待会儿去拜见师父时可莫要失了礼数,在大家面前闹了笑话。”眼前的叶霜颇为耐心地叮嘱道,言语中充满了对尹青的关心。 尹青听得心中一暖,点了点头随即出了殿门朝着泽辉殿走去。 “尹师兄!” “尹师兄!” 来往的弟子纷纷给尹青打着招呼,眼里无不是流露出钦佩羡慕的目光。尹青一路回礼,沿着山路向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泽辉殿门前行礼,随即恭声问道。 “弟子尹青,前来拜见!” “掌教吩咐,说若是尹青师兄前来可不必行礼问询,自行进去便是!”侍奉在泽辉殿门外的道童粉雕玉琢,仰着头奶声奶气乖巧伶俐地说。这小童倒是有趣,传完一泽道人的话,悄悄拽了拽尹青的衣袖,小声说道: “听说尹青师兄得了帝叶氏遗宝,可谓是天选之人,一泽掌教正在和诸位师叔师伯商议将尹师兄作为下一任掌教培养。如此机缘之下,日后我鸿蒙学宫必然在尹师兄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到时候可别忘了师弟我。” 尹青听完小道童的话又惊又喜,整个人都在云里雾里之中,恍如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中听到的话。一泽掌教真就在同师叔师伯们商定下一任鸿蒙学宫掌教的人选?那自己说什么也得进去看看。尹青心中怀揣着一丝紧张,缓缓地将泽辉殿殿门推开。 “哗!” 殿门应声打开,在当间儿端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鸿蒙学宫当代掌教,一泽道人。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的一泽道人同尹青记忆中的长相好像有些不大一样,只觉得片面了许多,说不出的怪异。而在一泽道人身旁站定的,便是鸿蒙学宫的诸位宿老,凌道人、一衍道人、一闲道人等,他们皆是笑呵呵地看着尹青,充满了慈爱。 “弟子尹青拜见掌教师尊,拜见各位师叔师伯!” 尹青此时此刻朝着殿中众人行了大礼,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静立,等待着吩咐。 “既然青儿已经来了,你师叔师伯们也正好想开开眼界,看看这遗宝究竟有何威能。你也别藏着掖着,快将帝叶氏遗宝寄出来给大家开开眼。”一泽道人言语间满是自豪,完全就是一副以自己徒儿为骄傲的状态。 “对啊,青儿年纪轻轻就能够得到帝叶氏遗宝青睐,日后定然不可限量,必成大器!” “我鸿蒙学宫后继有人喽。” 尹青正准备依着一泽道人的话,在泽辉殿中向大家展示帝叶氏遗宝,可临到头来一时间却愣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根本无宝可以祭出展示。 “既然青儿已经来了,你师叔师伯们也正好想开开眼界,看看这遗宝究竟有何威能。你也别藏着掖着,快将帝叶氏遗宝寄出来给大家开开眼。” 见尹青久久没有动静,端坐在正中的一泽道人再一次开口说道。同样的话现如今听起来却完全没有刚才那种感觉,甚至有一种阴森寒意在里边儿。尹青不由得悄悄抬起头瞥了一眼,一泽道人面无表情地坐着,让人猜不透他的喜怒哀乐。 “对啊,青儿年纪轻轻就能够得到帝叶氏遗宝青睐,日后定然不可限量,必成大器!” “我鸿蒙学宫后继有人喽。” 同样的话,一字不漏地从两旁的鸿蒙学宫宿老口中传出,听得尹青有些头皮发麻。因为他赫然看到,泽辉殿中的众人无时无刻都在以正面朝向着他。除此之外,更令尹青直冒冷汗的是眼前这些人竟然都只存活在一个平面之中,若是从侧面去看的话,就犹如一张张飘立在空中的虚影,像是自己在武威城中见过的皮影戏一般。就在尹青愣神之际,阴恻恻的声音再次想起,这次,他终于认清了盘踞在泽辉殿中的众人究竟是何方妖祟。 “众位前辈在上,弟子尹青才疏学浅,自认修为德行还有所欠缺,实在不敢窃取帝叶氏遗宝为己所用。今日正好诸位齐聚,不如让弟子将帝叶氏遗宝交予师尊定夺归属,也好让弟子了却一番心事,如何?”尹青虽然心中早已开始怀疑,可是他却想将计就计,看看对方到底还有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于是才精心设计了这番话。 “如此甚好,青儿能有此心,我心甚慰,我心甚慰!”原本只会机械地翻来覆去说一句话的一泽掌教听完尹青的话,从语气中都可以感受得到他整个人的那份激动。 “快快呈上来。” “快快呈上来。” 围绕在一泽道人身旁的宿老们说话声音此起彼伏,但是相似之下不难总结出其间要点,唯一一个着力突出的要点便是要尹青快速拿出宝物,好让众人一睹真容。 尹青双手执礼,嘴角带着一丝略显玩味的笑意,一步一步地朝着泽辉殿正中的一泽道人走去。随着尹青的不断接近,原本侍奉在一泽道人身旁的宿老们纷纷将身子侧了过来,就是不知道对方打得是什么算盘,需要以所有人的正面来给他造成一点儿压力。 没过几步,尹青就已经在一泽道人跟前站定,等待着来自师尊的发落。而他自然而然地将手不动声色地搭在元皓剑的剑柄之上,暗中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下,尹青终于看了个真切。这些所谓的宫殿也好,人物也罢,都是由虚影所画,像极了梦中的情形,也在不停地给尹青进行灌输,以免他做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得罪了!” 尹青常年间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感知力没想到在此处却派遇上了硬茬, “这就是帝叶氏遗宝!” 现如今尹青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帝叶氏遗宝,在他心中,那只不过是噱头太大引人注意罢了。既然如此,必然还会有其它方法,而他自己似乎就只剩下屏息观战的权利。 “噌” 就在泽辉殿中,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尹青背上的元皓剑突然出手,朝着一泽道人当头斩去。 “吧嗒!” 毫无任何悬念,正坐当中的一泽道人已经是身首异处,重溯本源之下,化作一滩黑影留在地面上。 “诃散人,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你!”沉吟片刻之后,尹青挥舞着元皓剑在这个所谓的泽辉殿中横冲直撞。没过多久,无论是站着的鸿蒙学宫宿老也好,还是坐着的修士也罢都被一一清理干净。就连泽辉殿殿堂也应声破碎,脱落剥离成无数的华光,此情此景甚至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不知道我编织的这个故事,可还能入得了小鬼的法眼?” 诃散人倒也是痛快,见自己的身份快要隐藏不住之际主动现身,看上去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优势,有些居高临下的口吻对着尹青说道。 “哼,帝叶氏遗宝,想要的话就凭自己本事来拿。你不要以为用几个假人吹捧我几句,我就会上你的当。”说道前边,尹青都中气十足好好的,可没想到到了后来,尹青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随着泽辉殿的倒塌,幻境已然是破裂。尹青紧握元皓剑又一次回到了现实之中,已经在悄然间将诃散人的气机锁定住,方便随时下手,让他承受雷霆之怒! “我这梦境之中会根据人心的变化而变化。一醉不醒的人大有人在,明知道是梦也甘愿继续堕落沉迷下去,你既然心中有所想,那又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呢?你若是将帝叶氏遗宝留下,我亲自给你编织一道美梦如何?”诃散人显然想当着方卓的面儿将尹青说的哑口无言,甚至还极尽诱惑地蛊惑道,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很明显他完全就低估了尹青的定力,对于诃散人的说法可以用嗤之以鼻来形容,甚至还不屑地挑了挑眉。 “既然敢把我拦下来,那么要战便战,哪儿那么多的废话?莫不是,你诃散人是一个只会躲在暗地里说大话的废物?”尹青见诃散人一副商量的语气,自己语气反而是越发强硬,丝毫不像是自己差了诃散人修为境界一般。 “小鬼,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彻底激怒我了!”诃散人见尹青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出来,暴怒开口大声喝道。 “诃散人,还有什么手段就一起使出来,莫要临到死期再在那儿懊悔!”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五十章 剑破月华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被诃散人的幻境摆了一道,虽然在最后时刻看破可也是怒不可竭。周天运转之下黑袍鼓动,气机锁定牢牢锁定住诃散人的身形,元皓剑银光闪烁犹如出海蛟龙般朝着诃散人咆哮而去。 “小鬼,竟敢如此欺我!” 幻境被破,诃散人灵力逆转而归,现如今正是经脉晦涩之时。他那番说辞本就为了拖住尹青,好让自己得以喘息的机会。可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小鬼竟然毫不留情面,强硬出手。一时间,诃散人竟然只有狼狈闪避,不敢正视其锋。 在元皓剑如龙剑光之下,掀起阵阵虚空被割裂的声音。诃散人正是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之际。尹青的剑气将他洞穿,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血洞透亮,鲜血汩汩,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伤及要害。如若不然的话,饶是诃散人修为比尹青高上那么一截,也定是伤重难料。 诃散人受创满身是血,就算如此尹青也并没有掉以轻心,甚至趁势而上,想要速战速决。 银色的剑光纷纷扬扬,越发璀璨着呼啸而去,夜空之中宛若星辰陨石自天外冲下,看得一旁的方卓都有些目瞪口呆。 “这才几日不见,尹青师兄的剑法怎么就越发长进了。难不成真在悬空港中得了什么好处?” 铺天盖地的剑光到处都是,瞬间就将诃散人包裹。眼见着诃散人就要淹没在这无尽的光华中时,异变突生。天上的月华像是被什么勾动了一般,直直地倾泻而下,护在诃散人周身。光彩熠熠,煞是好看。 饶是尹青剑光无孔不入,每一道光华都是一枚锋锐的小剑,可以穿山裂金,无坚不摧。可即使是这样,也刺透不了那层薄薄的月华。 此时此刻的诃散人通体银辉弥漫,甚至月华流淌间凝聚出一轮特别的神月,浮现在其身前,让尹青的攻势不由一滞。 这是一轮看上去神圣无比的银月,光华流动间又犹如银色的圆盘。诃散人站在它身后,反倒被映衬的神圣而威严,若不是身上残留的血窟窿还散发着腥气,真就像画中人似的。 “叮!叮!铛!铛!”…… 元皓剑剑光喷薄,激射而至。灵光闪耀之下,欲击穿这轮银月,将诃散人洞穿成筛子。 银月旋转,甚至在诃散人身前不断变换,它的大小刚好护住诃散人的全身。银色光辉颤颤巍巍,却将所有剑光都阻挡在外,不能近身。 防住了! “怎么会这样......”尹青满是吃惊地看着诃散人身前的银月,手中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越过银月分毫,更不用说伤到诃散人了。 没想到自己一时半会儿间竟然拿这轮银月毫无办法,若是拖到诃散人调息完毕,再以逸待劳地出手,那可真就难了。躲在银月身后的诃散人看起来有些狰狞,见尹青似乎对自己的防御毫无办法,此时他放下心来。开始运转周天,催动灵力来稳住伤势,同时梳理起经脉来。 他半眯着眼睛,其间寒光流转,看尹青的眼神充满了阴森,似乎已经想好片刻之后将如何处置尹青一样。 突然,就在诃散人刚安心的瞬间,一股可怕的波动爆发开来,随即他身前的银月突兀地炸裂开。紧接着月华止不住地沸腾,被密密麻麻的剑光震散,飞向四面八方,短时间内竟然无法聚拢。 瞅准时机的尹青,“嗖”的一声冲天而起,在诃散人无比惊讶恐慌的注视下握剑横空袭来。元皓剑似乎也无比兴奋,剑身上的金纹跳动,顿时让诃散人紧张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气浪以两人相交处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激荡开来,两旁的山崖石壁悉数崩裂,巨石洒落一地。就连远远观战的方卓都能感受的到其间的威势。 原本银色的元皓剑金光大炽,无比强盛,宛若觉醒了似的。正好一剑劈在诃散人的右臂上,不知道他手上握着的是何器物,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元皓剑的一击。 只见诃散人一个趔趄,随即鲜血滚滚从右臂涌出,可以说是伤上加伤,骨头都差点儿碎裂,整个人几乎都要一头栽倒。 局势逆转的过于突然,原本的诃散人在银月防御之下明显是滴水不漏,然而却突然间破碎在尹青凌厉的剑光之下,这完全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正是因为如此,仓促间同元皓剑的一记对拼,几乎让诃散人殒落。 尹青动用的正是小千剑阵,虽说没有了飞剑作为载体,可是他潜心钻研了这么久,早就感悟颇多,对于其间造诣极深。如此紧要关头施展出来,也算得上是恰到好处,不足为奇。 诃散人又惊又怒,惊的是原本以为是个软柿子的尹青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难缠,一连破了他两手绝技。现如今经脉晦涩,难以运转灵力,再加上身体没有了月华的护佑,接下来再同尹青交手的话,风险可就成倍增长,大有陨落的可能。 怒的是,此前在他看来,尹青纵然是有些手段,也不会太强,不然岂会白白被柳家中人如此拿捏?即便有任何不利情况的发生,诃散人也自信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手段迅速逃离,哪曾想到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逼迫到这般田地。 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他太过自信了。自信到尹青一直在等待机会也没有察觉,甚至就连无尽剑光之下时刻准备着在最为关键的时刻爆发的小千剑阵,他也丝毫没有防备。 流动的月华护佑在诃散人身前可谓是滴水不漏,光彩熠熠之下,给了诃散人一个错觉,可以依仗月华护佑胜过尹青的错觉。诃散人自持修为又有月华护体,在不被剑光击穿的情况下尹青根本就不能够如何自己。而正是这种麻痹大意的心态,让尹青找到了出手的最好机会! 尹青再次捕捉到战机,而此时的诃散人可以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呯!” 银光过后是连续不断地欺身上前,战机稍纵即逝,尹青毅然决然地勇猛冲击,竭尽所能地要将诃散人的命留下。浑身爆发出无尽的威能,整个人都像是一把锐利无比的锋刃,直直地插向诃散人。 就当尹青近到咫尺之时,终于,诃散人动了,他身体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摇晃起来,喷射出大片血雾。腥气弥漫,他整个人都像是处于一种难以言喻的状态之下。 “啊……” 诃散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眼前乳臭未干的敌人竟然会如此这般刁钻,在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最为关键的时刻爆发,让他错失好局,甚至在此时此刻还有丧命的危险。 凄厉的长啸贯穿天地,像是在收拢四散开来的月华,又像是在寻求同伴的帮助。无论如何,任凭他竭力施为,能快过尹青手里的元皓剑吗? 答案是否定的,就在这一瞬间,又是数道剑光袭至,将诃散人周身洞穿,遗留下来的窟窿甚至还有残存在上边的剑意阻碍着伤口的愈合,鲜红一片,不断地蚕食着诃散人的躯体。 到了这个时候,诃散人只觉得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他完全没有料到尹青会这般难缠。最不可思议的是,看似年纪轻轻修为不高的尹青对于战斗节奏的把握却是无比精准,如此之下甚是可怕。 “锵!” 见到诃散人眼神游离,战意消退。尹青可谓是趁热打铁,又将岁鹄剑祭出。岁鹄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犹如一道飞鸟升空飘逸无比,直取诃散人头颅。 “噗!”的一声,是利剑入肉的声音,霎时间血肉横飞。 这一击正中诃散人要害,岁鹄剑银辉过处伴随着元皓剑的横扫,差点儿就将诃散人给切裂成两半。 终于,此时月华回转,被诃散人牵引了回来。银光流动,再次包裹在了他的躯体之外,护住肉身。 接连受创的诃散人稳住身形后,咬牙切齿直勾勾地盯着尹青,露出了滔天的杀意。若是眼睛可以杀人的话,尹青可能早就已经被他杀死过成千上万遍了。 趁他病要他命,尹青完全没有半点儿畏惧可言,依旧是狠辣果断。元皓剑的剑芒在暴涨,银色夹杂着金色朝着诃散人当头而下。 “轰”的一声巨响。 巨大的轰鸣声震的方卓耳鼓生疼,金银交替的剑光将两人淹没。剑气纵横,威势不可挡。此时此刻的诃散人犹如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完全不再是尹青的对手,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尹师兄这么强啊!”方卓看着大展神威,将诃散人压制的死死不能动弹的尹青,羡慕地小声说道。 就在两人如火如荼的战斗即将接近尾声之际,远处有无数道灵光在空中呼啸而来,留下道道痕迹。想都不用想,这正是被尹青和诃散人角力闹出动静后吸引而来的悬空港修士。 快要解决掉诃散人这个麻烦的尹青还没来得及喘气儿,悬空港的麻烦就已经接踵而来。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五十一章 动静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尹青顾不得重伤的诃散人,连忙招呼方卓一起穿过峡谷,遁入大山之中。这里的大山一座接着一座,极尽险要巍峨磅礴,在夜色的笼罩下,犹如一只睡卧潜伏的猛兽。 沿途之上,有许多巨大的岩石,被植被覆盖。密密麻麻地嵌在在山地间,给尹青和方卓极好掩护。 方卓也是头一次见尹青神色如此凝重,起初还略显惊异,可忽然间他亦通体发凉,感觉到被一股强大的神识扫过,让他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更像是一种本能使然,并非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可扭转之物。 此时此刻的尹青身上寒毛倒竖,带着方卓在山岩中穿行,来回四顾,不断地变换身形进行藏匿,一路上可以说是斗折蛇行,让方卓都有些头晕,摸不清会往何处前行。只不过尹青无比谨慎的模样让方卓也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稍有懈怠。 “嘘,噤声......”尹青扭过头去,对着方卓眨巴了眼,示意道。 “尹师兄,难道你发现了什么?”方卓被尹青突如其来的提醒吓到,缩了缩脖子连忙四下望了望,小声询问。 被那股及其危险的神识扫过后,尹青只觉得惴惴不安,至于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本能让他觉得很危险,显得有些烦躁。 两人在这片山脉中奔行了许久,但尹青似乎完全都没有出去的意思,反而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咻咻……”突然,两人耳边响起破空声,两道灵光从他们头顶掠过,翻山越岭,在山脉上空盘旋。 “尹师兄,现在怎么办?他们好像比咱们的速度快啊。”方卓望了望上空不断飞过的修士,拉了拉尹青的衣角,显得很是紧张。 尹青自然也是看见了头顶上空的这一幕,有的是罡气闪烁,有的是法器震动,还有发出噼里啪啦响声的,那是道则在汇聚。 幸而此处的植被郁郁葱葱,古木参天。一番遮掩下,两人降低了行进速度,尽量保持灵力波动与周遭平衡,才不至于在第一时间被悬空港中的修士发现。 “如今情况下,咱们看样子只能够反其道而行之了。趁着他们搜寻之际,我们悄悄折返躲避追捕。”尹青当机立断做出定论,在他看来,此时此刻若是强行脱逃成功的机会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渺茫至极,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那依照尹师兄的意思,我们是返回悬空港,静待时机不成?”方卓似乎有些明白地点了点头。 尹青完全不敢动用灵力,只能靠手拨开藤蔓树枝开辟道路,摇了摇头,说:“现在回去无异于送死,悬空港中必然已经是被柳家中人严防死守,难以进出了。” “现如今,那咱们如何是好?”方卓一时间也有些糊涂地看着尹青,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究竟如何才能够保全性命。 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的山脉,在诸多修士灵光的映射下,更加显得荒凉。甚至在不知不觉间有莫名的雾霭涌出,在月华照耀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纱。 “呀,这儿有一个山洞?”在尹青的带路下,两人赫然间发现了一处颇为隐秘的洞窟,原以为危机四伏之下,没想到还有绝处逢生之地。 “喀嚓!”尹青一脚踩断了洞窟外散落的枯木,小心翼翼地拨开缠绕的蛛网,这洞窟的样貌才完全显露出来。 第一眼望上去给人的感觉是,不知道在这样连绵不绝的山脉里为何会有如此神秘的洞窟。里面竟然若有若无地传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来自山脉的呼吸声,又像是山体底层龟裂,巨石移动发出的震动。紧接着甚至还能听到铁链扯动的声音,哗啦啦地响了起来。 就在尹青和方卓愣神之际,突然间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惨笑,更像是来自修罗场的鬼音一般。伴随着雾霭涌动,强烈无比的腥气霎时冲起,血光冲天久久不能消散。 “愣着干什么?快跑!”尹青一把拉扯过还有些目瞪口呆的方卓,带着他速速退去。虽然不知道这洞窟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可单单凭它展示出来的威势,根本就不是两人可以应对的。如此情形之下,当然是有多远就逃多远,只希望别在半路上遇到前来搜寻的悬空港修士。 “那边有异象,快去看看!”空中来回搜寻的修士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三五成群间地涌来,人多势众之下,完全没有任何的畏惧。 “尹师兄,他们来了!”悬空港修士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寂静无比的夜中,再加上在山脉中产生的回响,以至于方卓听得清清楚楚。紧张的他心都快到嗓子眼儿了。 还未等尹青做何反应,“轰”的一声巨响过后,突然间,数座大山毫无征兆地应声崩塌。掀起的尘土漫天飞舞,混杂在一片雾霭中,场面霎时间就混乱无比,显得有些骇人。 尹青和方卓哪里想到会有如此变故,脚下一滑,两人可以算是同时跌倒出去,翻滚了好几圈才稳住身形。 “那是?”尹青睁大了眼睛,而他身旁的方卓都有些颤抖,几乎瘫软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变故可谓是极大,大山崩塌过后,龟裂开无数道裂缝可以说深的吓人。整座山峰都齐齐地陷落了下去,目所能及之处,是一个难以估量的巨大黑洞。并且就在这时,一只泛着银光的硕大巨爪探了上来,而它周身被几股符箓道则化作的锁链锁着,不知道如今情形具体如何。 “我的天呐,这究竟是什么!”方卓看着银光闪烁的巨爪颇为震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 这还仅仅只是一只爪子而已,就已经如此巨大,若是依照它现在的体型来看,这绝对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庞然大物。并且正是因为这只银光闪烁的巨爪探出了地面,才导致眼前和不远处的地面崩塌,甚至是山体龟裂。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出世了!”空中的悬空港修士大声招呼着,在他们看来也算是千百年来的头一回,自然是好奇心很重,想要一窥究竟。 “还不知道下边儿是什么情况,都小心些。” “要是有什么宝贝也别私藏了去,拿出来给大伙儿开开眼!” “好说好说......” 就在悬空港众人齐齐涌来之际,黑洞里哗啦啦地冲出无数只黝黑硕大的蝙蝠,伴随着冲天烟尘席卷而出,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天空铺满,连月华都难以照透,一时间天地间都乌黑黯淡了许多。而就在此时此刻,银光闪烁的巨爪用力挣扎着,像是要从地底之下脱困而出,重见天日一般。 光芒之下可以看出,那是一只无比壮硕锋利的巨爪,它有着厚厚的肉垫和布满灵纹的鳞片。甚至在鳞片的上方结有一层石壳,伴随着些许泥土尘屑的遮掩,可以想象得到,它已经在地底之下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不见天日了老久。 “尹师兄,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方卓一脸懵地看着尹青。 而此时此刻的尹青也好不到哪儿去,也是呆呆地说:“咱们先静观其变吧,若是现在贸然行动,被发现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看看情况,能不能等这凶兽闹出些动静,咱们再行动身,在混乱中寻找出路。” 方卓点了点头,认同了尹青的说法。 银光闪烁的巨爪来回摩擦,像是在做苏醒前最后的尝试。剧烈挣动之下,周遭山体来回震动,簌簌颤抖,巨石土块儿都在掉落。此外,符箓道则化作的锁链被绷的笔直,可以预料得到,是有多么伟岸的力量才能办到。 “轰!” 天上突然炸起一道红光,也不知道是谁先动手,可就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动静,似乎拉开了混乱的序幕。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五十二章 接踵而至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吱吱......“ “啊......” 拍打翅膀的声音阵阵传来,紧接着有立在空中的修士开始坠落。起初还不明显,可伴随着血蝠的不断撕扯聚集,尹青头上就像是下饺子一般地落下。被破了护体罡气的修士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遭血蝠趁虚而入,一身精血霎时被抽干。化作皮包骨头的残躯坠下,落在地上摔成几节,不成人形。 如此之下,整个山脉都被笼罩在一片恐怖当中。难以置信的是,身在危险中心的方卓和尹青反而还暂时安全,甚至可以说是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如何是好。 方卓晃悠着脑袋,来回地数着天上陡然闪烁,随即快速黯淡下去的流星,那正是被血蝠夺取性命的修士。“天上的血蝠有这么可怕?那可都是些修出了罡气的修士啊,没想到竟然会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尹青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用极差来形容也不为过。他哪里想象得到,此间事可以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番周折之下,事情的态势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掌控。在场众人完全都不知道自己能够活到几时,以及血蝠这个丧门星会不会对自己发起攻击。 “大家不要怕,别自乱阵脚,我们抱团组成灵阵,区区血蝠没什么好怕的!” 空中修士虽说一时间在血蝠的冲击之下方寸大乱,但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反应,终究还是有人站了出来,振臂高呼,示意众人开始集结。与此同时,他祭出一柄湛蓝色的宝环以做标识,示意让周遭众人来此处靠拢。 “道兄放心,我来助你!” “区区血蝠有何挂齿,咱们齐心协力降服这些畜生。” “大家都将灵力灌注在道兄法器中,让血蝠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湛蓝色的宝环在夜空当中无比耀眼夺目,引人注意。灵光闪动,道则翻滚之下就如同一面旗帜屹立在空中,像是无头苍蝇乱窜的修士在宝环照耀下渐渐从惊恐失措中稳定了情绪,逐渐恢复了直面血蝠的勇气,更有部分修士已经朝着宝环注入灵力,维持它外放的灵光,在空中开辟出一方能与血蝠相抗衡的庇护所。 “这位道兄倒是不错,不似那些人那般无用,可是如此高调行事只怕是会遭到血蝠的猛烈攻击,不知道他们一会儿能否抵挡得住。”尹青见到上方局势发生变化,嘴上也不由评论了一番。虽说前来搜寻他和方卓的这些修士大都是不怀好意,可毕竟大家同根同源都算是人族修士,当面对血蝠的袭扰时难免会暂时放下彼此间的恩怨。 “吱吱吱!” 面对挑衅,血蝠完全是无所畏惧,立刻就做出了正面回应。 无数的血蝠如同是有人操纵指引一般,在空中不断地聚集。振翅翻飞下将宝环团团围住,不断地试探着宝环的威能,寻找着它的破绽。像是开了灵智一般,让人琢磨不透。 “大家别泄气,快催动自身道则掩盖宝环的灵力波动将其加固,切莫让这些血蝠冲破屏障!”湛蓝色宝环的拥有者大声疾呼,似乎是感受到了从宝环上传来的压力,让他不得不提醒身边众人齐心协力守住屏障,以求一线生机。 “别看了,该咱们行动了......”尹青拍了拍还在愣神的方卓,示意他跟上自己。说着,尹青弓着腰蹑手蹑脚地窜了出去,如此灵活变换的身影,显然是经过了一番仔细盘算,不似那种毫无准备的慌忙出动。 “唉,尹师兄,等等我啊!”方卓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不由得连声喊道,随即一路疾跑地跟了上去。 要说两人也是好运,正是因为他们没有在空中飞行,才逃过一劫,没有被血蝠缠上。而此时此刻除了空中的血蝠及其慌乱应对的诸多修士之外,竟然没有半点儿可以阻碍两人逃离的东西存在。就在尹青心中暗喜,直道自己幸运无比的时候,巨大的轰鸣声再次打断了他的幻想。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尹青和方卓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就因为站不稳当撞到一起。要不是尹青连忙抽出元皓剑插入地上,同时一手拉住方卓稳住身形,两人能否站立得住,那还两说。 原本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巨爪又开始不断地挣扎着,此番的动静更是非比寻常,完全是一副不脱困誓不罢休的样子。粗壮硕大的道则锁链被完全绷直,甚至肉眼可见的被拉伸变形,都可以感受得到上边儿传出的丝丝缕缕快要崩裂开的征兆。空中的诸多修士正在和血蝠激烈缠斗,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地底的变化。可尹青却看的真切,甚至可以说是嗅出了巨大威胁。 “尹师兄,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是去是留,你快拿个主意啊,这么地下的东西看样子都不是一个好相与之物啊,咱们还是早做打算......”方卓紧张的前言不搭后语,身上都有些颤抖。抓着尹青的双手冷汗直冒,无处安放。 尹青虽说经历了这么多的风浪,可这么大的阵仗也是第一次见到。天空中月华不显,地上地形地貌又被破坏的难以辨认,再加之血蝠、悬空港修士、还有这个还未出世的凶手在一旁虎视眈眈。饶是尹青也犯了难。 少年长成终需时 抱歉呀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凶兽降临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突然间,“咻”的一声巨响后。紧接着是一片道则从空划过,犹如利刃一般切开。将空中密密麻麻的血蝠分割开来,让月华的光芒得以透过,再一次洒落下来。 “这是,柳家的法术!”有人看出了端倪,惊呼出声。 “咱们有救啦,柳家都出手了,这骚乱恐怕持续不了多久。” “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柳家靠得住,没有因为家主失踪就置我们这些散修于不顾。悬空港中说到底,还是柳家的地盘儿啊。”原本还有些不待见柳家中人的诸多修士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见风使舵的样子看起来无比市侩。 当众人还沉浸在柳家人的恩惠中时,现场局势并没有任何好转。甚至因为在场修士越聚越多,倒让抱团行动的血蝠无比兴奋,“吱吱”地出声叫嚷。 “轰”的一声过后,地面的洞窟像是受到过巨力冲撞一般四裂塌陷,巨石崩飞、烟尘滚滚,里边的凶兽看样子大有逃出生天之意。尹青拉着方卓连番躲避周遭事物,同时铤而走险地狂奔。更让人险之又险的是,他们的动静似乎已经引起了血蝠的注意,已经有血蝠拍打着翅膀朝两人围了过来。 反倒是此时此刻,山脉中突然飞出一头五彩斑斓的大鸟让人啧啧称奇。它的双眸大如铜铃,尖角长喙。腰身足有水缸般粗细,浑身上下都闪烁灿烂洁白的道则。光看样子都不像是什么凶兽,但为什么偏偏它就选择在这儿落脚呢? 尹师兄说过,想不清楚的事情就先不要去想。方卓悄悄地一边观测,一边嘀咕。而现如今大鸟扭动着庞大的躯体,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血蝠,直接沐浴月华的光辉。 清脆的嘶叫响起,天空中的大鸟宛若第二轮明月。只见它巨嘴一张,无尽的吸力拉扯下将血蝠尽数吸食,像是很久都没有进食过一般。 而空中血蝠肉眼可见的惊慌,正可谓是是一物降一物,就连尹青都时不时地抬头,想看看空中的具体情况。 “咱们快走吧,尹师兄,现在场中局势越发地恐怖起来,不是咋俩的修为就可以应对的。”方卓难得清醒一会儿,他自己心里已经开始在打退堂鼓了,现如今若是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的话。我相信,他的选择肯定会有所不同。 半空中的大鸟遮天蔽日,随即俯冲下来朝着洞窟中的存在攻去,毫无顾忌。从这儿起,拉开了一场血淋淋的盛宴序幕! “柳家众人听令,将此地凶兽尽数捕捉封印,带回去仔细盘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挑起事端,乱我悬空港秩序!” “得令!” 柳家众弟子齐声应道,并且开始三三两两、颇有章法地移动。片刻之后,就在空中布出了相生相克灵阵,柳家底蕴不经意间得以显现。一时间,整个空中都发出了一阵欢呼,这是发自内心的欢呼,代表着对于凶兽的畏惧和对于生命的渴望。 空中大鸟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份威胁,到处都是莫名的危险,到处都是可怕的存在。前一刻还在耀武扬威,下一刻说不定就成为了其他生灵的猎物。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一切都靠实力说话,血淋淋地残酷真相让人不得不直视面对。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四章 空羽一族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咔嚓!” 清脆无比的断裂声不大,却让这方天地一片寂静。无与伦比的威势散播开,伴随着沉重的心跳声让所有人都如受雷击,一时间呆在原地。在地底之下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生物再次苏醒,于此时此刻终于摆脱道则锁链的束缚,重新获得了自由。 “咕......”在场修士好多都迫于地底之物的压力,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沫,死死地盯着地面上的坑洞,不知道会从这里面钻出个什么不速之客来。 “砰!”的一声闷响过后,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没有等来刚才那巨爪的主人。反倒是一块儿黑影从地底洞窟中被抛了出来,刚好砸落在尹青和方卓两人身前不远处。 这是一块儿破碎的古朴石碑,上边儿有着复杂精美的纹路,大片雕刻着尹青不认识的凶兽图案。可能是因为常年在地底的缘故,石碑上甚至还缠绕着藤蔓苔癣。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在它的底部却是被一抹金色染红,看样子很像是血迹。石碑上不知道是用什么文字书写,但是尹青用神识扫过却能清楚明白地读出它的内容。乃是“擅闯者死”四个大字,除此之外皆不可辨。 “尹师兄,这石碑到底是干嘛用的?是不是什么宝贝啊?”方卓小脑瓜倒是转的挺快,见眼前石碑古朴不凡难免心动,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收入囊中的想法。 尹青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指了指空中修士和按捺不动的大鸟血蝠,只见他们的视线全都直勾勾地盯着这边看,只要方卓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任何动作,都难以逃过他们的眼睛。 方卓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讪讪地笑笑。 就在众人还没想明白石碑究竟是何人所留,寓意为何之时,四周的灵力疯狂涌动而来,化作星星点点,一时间光华大炽,宛如有什么东西从地底坑洞中盛开绽放一般让人睁不开眼。彩霞纷呈之中,银光闪烁的巨爪倏尔探出,无端带起一股风暴四散开来。特别是当它巨大的头颅出现那一刻,在场修士直觉一窒,止不住地颤抖。这完全是来自血脉里的威压,一种居高临下睥睨天下的气势。 “是何人,胆敢打搅吾之沉睡?”仿佛来自天外的声音犹如惊雷炸起。在场所有人包括尹青在内,都完全想不到眼前凶兽竟然能口吐人言,甚至像是有灵智一般,来回环顾凝视着发出拷问。 从它出世的躯体来看,光是脖颈上银光闪闪的鳞片就让人胆寒。每一块鳞片上都流动着不一样的道则灵光,它硕大的头颅更是不凡。沟壑纵横肌肤鼓胀,纹理清晰充满力感,迎风摆动的银须夹杂着阵阵电流和升起破碎的气旋让人不敢小觑。它虽然只是静静地倚靠在那儿,却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全力爆发的危险气息。但凡和神秘、玄妙、高贵、强盛沾边的形容在此时尽皆可以用上。 尹青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应该是他自己至今为止见过最为强大的生灵,就连贵为鸿蒙学宫掌教的一泽道人恐怕也都相形见绌。 过了好半晌,也无人胆敢出声回应。 “哼,现在的人族没想到已经全是些软骨头,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么?”一怒之下气息引动,天地都为之变色。空中血蝠更是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坠落,难以为继。就连在湛蓝法器中以及柳家阵法内的众多修士都只觉气血翻涌,浑身周天震动灵气运转受阻,脸色显得无比难看。 尹青没有妄动,甚至悄然间后退了几步,想以空中修士为饵,先行探出一些关于眼前凶兽的线索再做决断。然而实际情况却不按照他想的那般发展,甚至可以说他完全失算了。在眼前凶兽眼中,哪怕是一丝一毫细微的动静都难以逃过他的眼睛,更不用说这个时候的他竟然还敢朝着身后退了几步。 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直接就锁定在尹青身上,吓得他汗毛瞬间竖起,豆大的汗珠沿着额头滚落,连呼吸都显得有些急促。 “在场这么多废物里,看你倒是还敢动动,那就由你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容置疑的声音压过了所有,让尹青生不起半点儿反抗之心。空中众修士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甚至为尹青捏了一把汗。多么希望尹青的回答能够让眼前的瘟神满意,好放大家一条生路。要是惹恼了它,说不定有多少人会在此无端殒命。 众目睽睽之下,一时间饶是尹青也有些语塞,不知道对方所言何事,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清了清嗓子,只能够照实说道:“他们都是为了寻我而来,不知道会在此惊扰前辈沉眠。” “你胡说!”空中一修士不想背负惊扰眼前凶兽的罪责,下意识出声刚想辩驳。话音未落,他就已经毫无征兆地碎裂开,没有任何知觉地化作星光点点,像是从来没有在这世上出现过一样。这修士再怎么说也有神照期的修为,没想到竟然会如此轻易间就在此消弭。 周遭修士一个个脸色苍白无助,心中大骇不敢言语。有了身旁这个前车之鉴,他们现在更是半点儿反抗之心都不敢拥有,一门心思只希望尹青的回答能够使它满意。 “哦?你这个小辈修为稀松平常,有何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前来寻你?不妨说来听听。”不知道是不是沉睡已久,还是说它原本就天生如此,凶兽上下打量了尹青一番,竟然饶有兴趣地问。 “因为,他们都说我身上有帝叶氏遗宝。”尹青抬头看着空中无数多的修士,挺直了腰,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 “就凭你们,也敢觊觎故人遗物?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眼前凶兽听闻了尹青的话非但不喜,甚至可以说是狂怒不已,这个语气似乎就已经表示给在场众修士宣判了死亡。 “前辈,别听他胡说,他一个化气期小辈何德何能,怎么会拥有帝叶氏遗宝。我柳家世代在这悬空港中繁衍,也算得上颇有门道。些若是前辈不弃,可否让我等先行打探前辈故人遗物后再做商议?”此时柳家领队硬着头皮发声,看样子想为柳家众人留出余地,博得一线生机。 “我空羽一族做事自有定论,还轮不到你们这些蝼蚁来指手画脚!”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五章 柳家始祖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空羽道兄好生霸道,这悬空港中,我柳家虽然算不上是一手遮天倒也是独步天下。当着这么多修士同仁的面下,如此羞辱于我等,是不是有些欠考虑?” 就在这时候,一个须发稀少皮肤古铜的老道,竟然无视自称空羽一族的威压,从虚空中步出缓缓说道。只见他白发随意地束在身后,干瘦无比的身子却是精气神十足,说话跟金钟和鸣一般,铿锵有力。当他出现的时候,柳家众人像是看见了希望一般,整个地都激动起来,有些语无伦次。 尹青看了一眼这个老神在在老道,心中暗忖: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一身古旧道袍看起来脏兮兮的布满油污,显然不是什么好货色,但是可以一眼就确认,它确实是非常的古老。 “哼,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个老小子。就算是这样,你觉得你们所谓的柳家就上得了台面?”空羽一族的凶兽看样子似乎和老道早就认识,甚至听这个语气还颇有些不屑。 “你!”老道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当着悬空港众人的面被如此呛声,气氛突然就尴尬了起来。 “你什么你?真的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要是我空羽一族的后人是你徒子徒孙这怂样,我早就一口把他们吃了,省的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空羽一族的凶兽说话间毫不留情面,不仅数落着柳家众人,甚至也把眼前的老道捎带了进去。 “老祖,咱们和它费什么话!凭您的通天修为,难不成还怕它?只要您一声令下,刀山火海尽可去得,让它知道小看我柳家的下场!” 仗着有老道存在,柳家众人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地说起来,将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尹青此时此刻反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两方斗嘴,看看到底是猛龙过江,还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聒噪!” 空羽一族的凶兽哪里会容忍有人在他眼前放肆,一股非常强烈的道则波动拔地而起,随即烟尘冲天地绕过老道,径直射向那个多嘴的柳家修士。若是这击命中,那人断无活下来的可能。 这个被称为老祖的老道显然没有料到,空羽一族的凶兽如此不给他面子,当着他本尊竟然敢动他的人。道袍鼓动膨胀,干瘦的身体陡然爆发出让人惊悚的气息,一掌探出,正面迎向了这股道则波动。 两人的道则波动大有不同,空羽一族凶兽的道则看似银光流转,实则暗含无尽杀意。反观老道道袍一展,手中包裹的玄青色能量波动竟然给人一种浩然之感。此刻的老道不像是一个人,恍惚间更像是一个生于天地之间的本源,让周围的人难以感受得到他属于人性的那一块。 “咻!”老道裹着道袍化作一道飞虹,看得尹青头皮发麻,这个老道实力真是深不可测,几乎算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却是后发先至。探出的手一下子就将空羽一族凶兽的攻势握住,轻轻一握,便碎裂开来。 “柳余心,看来这么多年,你的修为倒是没有落下。” “好说,好说。” 眼前这个充满怪异的老道笑眯眯地说,除了柳家众人以外,在场大部分人都完全没想到他竟然就是悬空港柳家的始祖,柳余心!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能输的战斗(上)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柳余心嘴上显得客气,身形却是丝毫不慢。既然空羽一族的凶兽都已经悍然出手不顾彼此情面,那他也没有半点儿留手的意思。整个人化成一道霹雳,疾冲向空羽一族的凶兽,带起的波澜让天宇都为之一颤,犹如一头人形凶兽横空而过,气势不凡。 “柳家老祖可是当世一等一的强者,柳家这么多年的底蕴皆系他身上,这下有得好看了。” 空中许多散修打心底里看好盘踞悬空港多年的柳余心,可也有不少人心中忐忑,紧张无比。毕竟,若是连柳余心都败下阵来的话,那眼前这个来自空羽一族的凶兽那可真就是无人可阻了。 “待他们交上手,咱们就趁乱撤离此地。”尹青略一犹豫,还是下定了决心,随即悄悄叮嘱看热闹看的正起劲儿的方卓。 面对势贯长虹而来的柳余心,空羽一族凶兽依旧是气象不凡地巍峨耸立,毫无任何惧色。正像一块儿刻满了岁月烙印的石碑,上面有很多的刀痕斧印,任凭风雨击打、摧残。 “叱!” 柳余心大喝一声,犹如大吕铜钟,震的虚空都在颤抖,在场众人耳中轰鸣,止不住地嗡嗡颤抖。他看起来虽说是干瘦无比的样子,但当他立身在虚空中时,却又充满了无尽的压迫感,使人难以呼吸。就如同被瞬间激活了一样。 “空羽彻,你在地底沉睡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当年的那般风采,就让咱俩切磋切磋,相互印证一番。” 被称作空羽彻的凶兽听见柳余心如此轻挑的言语,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一拍之下,原本已经停止龟裂的洞窟又被压塌了几分。一条无比壮硕的巨尾探出,径直倒刺向柳余心。也不知道接下来它会如何表现,还是说它根本就没有将柳余心放在眼里,可以说是骇人之极。 空羽彻银光闪烁的躯体在道则环绕下,像是经过千锤百炼锻造而成的极品法器,环扣在身上,不可撼动。每一片鳞片都紧密勾连,泛着幽幽寒光,在道则映衬下充满了无比神秘,威力暂且不提,光从外形上看就比柳余心强上许多。 “轰!” 一个是欺身上前,另一个是毫不后退。一人一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了一起。柳余心的虹光在碰撞之下剧震,大有不稳即将溃散的趋势。反观空羽彻庞大的躯体也不好受,像是被钝器狠狠地砸了几下,接连的摆动让地面都摇晃起来。 第一回合的交锋,一人一兽算得上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如此局面下,可以说是胜负难料,凶吉未卜。看得众修士无比担忧,生怕柳余心不敌导致众人丧命,正所谓是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如此情形,同样在围观的尹青却表现出满不在乎。在他看来,无论谁胜谁负最后都会找他说道说道。现当下最重要的反而是一阵拾掇过后,如何在悄然间溜走。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能输的战斗(中)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面对即将到来的攻势,空羽彻终于动手了。整个身躯陡然缩小到一人来高,化作一道闪烁银光拔地而起,将周遭空间都撕裂开,发出刺耳的轰鸣。 “嘭!” 柳余心一掌拍出,硕大的手印横空降临,黑压压一片遮住了天维盖了下来。周遭灵力都如同被压缩开瞬间被抽空,甚至能够听到道则碰撞的巨响。还未撞击到一起就威势惊人,无比狂暴,地动山摇之感如潮水般汹涌向四方。 “快躲!”尹青见空中白光一闪,便知不妙,身形晃动一把拉起还在发呆的方卓朝远处躲闪。即便是如此,也迟了。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气浪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奔腾,将地面撕裂出阵阵豁口,随即推得老远。 山脉中的古树草木在这股威能下被连根拔起,巨石岩壁也崩碎在半空之中。没想到一人一兽第一次的碰撞,就摧枯拉朽,让四周变得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留下。 “没想到这一人一兽才刚交手,就有如此威猛,若是我们上去的话,说不定连一击也接不下来。” 此时此刻柳余心道袍鼓动光芒大炽,凭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整个人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神火。道则本源缠绕在他身侧,极其炫目,让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咚!” 空羽彻依然是不紧不慢地出手,急速之下让人难以看透。 令在场所有人意外的是,两人的第二次交手却是如此的悄无声息。两人齐齐打出的一击能量滔天,相互缠绕着。然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响动,甚至在相互消融着。 “咔嚓!” 气劲激荡过后,连脚下山峰都有些承受不住。起初是开始崩裂,随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巨大的石块射向四面八方,甚至大有乱石穿空,惊涛拍岸之感。 被掀翻在地滚了好几圈才止住身形的尹青和方卓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如此近距离之下能够观看如此强者的对决,可以说既是一种机遇,又是一种挑战。说不定能够从他们的一招一式间学到些什么,当然也可能会一时不察就此殒命。 “尹师兄,咱们真的能从他们手中逃走吗?”方卓面色古怪,显得特别不自信。 尹青也是神色凝重,一边远眺着一边说:“虽然他们如此强悍,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咱们到时候再找机会也是不迟。怕就怕他们两方都来找咱们的麻烦......” “呯!” 随着柳余心的不断出手,虹光闪动间连他的身形都有些看不真切。如此这般,就连强如空羽彻也再也不能保持那份淡然,开始起了变化。 银光闪耀下,空羽彻用道则在自己身前构筑了一道屏障。让柳余心的攻势为之一滞,虽说挡不住这来势汹汹的一击,但也足以让他自己有了调整身形的机会。 “这是什么技法!” 光芒散去后,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吃惊。 空中不少散修哪里经历过这种场景,甚至心神荡漾地险些从空中跌落下去。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能输的战斗(下)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柳余心和空羽彻两人一击不中便同时错位分开。 只见柳余心手中此时多了一件法器。这件法器被蒙蒙迷雾笼罩,以尹青现在的修为看去,只能够看见表面有无尽的道则在浮动,根本摸不清其中底细。 而令人惊讶的是,一座无语伦比的威严雕像浮现在他的头上。这是一尊盘腿而坐的道人,游动着的灵光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从他衣带飘飘,出尘的气质来看,想必不是个无名之辈。如今浮现在柳余心头上镇压住这片天地,仿佛擎着山河一般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面对声势浩大,犹如山岳耸立的雕像,空羽彻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变化,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 “不就是一尊仙君法身罢了,能耐我何?想当年被我打碎的法身可不下千万之数。柳余心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还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哈哈哈哈哈......” “好汉不提当年勇,当年是当年。空羽道兄也不必说得如此了不得,我这仙君法身还望道兄不吝赐教。”柳余心胸有成竹地说着,在他看来已经在地下囚禁了这么多年的空羽彻已经难复当年之勇,自然是不可能敌得过自己的仙君法身。 “哼!竟敢小瞧我,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空羽一族的手段。”空羽彻气不打一处来,在他眼里柳余心也不过是个小辈罢了,当年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没想到现在竟然敢蹬鼻子上脸对自己出手,不仅如此还敢出言不逊,势必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咄!” 柳余心已经完全放开,丝毫没有顾忌空羽彻的意思。头上的仙君法身随即压了下来,惊天动地,一下子将空羽彻整个身躯掩盖在下面。这方天地的虚空都在仙君法身下静止住,就连灵力也停滞不动无法奔涌。更不用说尹青这些在周围围观的修士了,这一刻更是无法动弹,连神识都难以探出。 “砰!” 空羽彻长啸一声,周身鳞片绽放出玄妙无比的花纹。他挥出一只巨大的前爪,直取仙君法身的头颅! 少年长成终需时 调整状态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工作原因请假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请假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请假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请假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请假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今天回成都啦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仙宝出世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此时此刻的仙君法身犹如神祇降临,本不高大的模样却是无比威严。让在场众人只觉得被威压镇住,浑身周天都难以运转,甚至一些修为低微之辈脸色煞白,血脉都有些不太通畅。 况且,柳余心平日里在悬空港当中素有威望,乃是赫赫有名的宿老。现如今又以人族之姿对抗空羽一族的遗脉,自然是受到一干修士的支持。 空羽彻虽说看似被屡屡压制失了先手,但是它心累跟明镜似的毫无波澜,面对周遭修士的冷嘲热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隐忍,丝毫不以为意。明知在场众人迫切想看到自己落败,可它却防的滴水不漏,丝毫没有露出丁点儿的破绽。让看似威风凛凛的仙君法身空有一身蛮力却是无从施展。 “柳余心你不过是一个小辈罢了,若是待我恢复修为,杀你简直是易如反掌。就算如此,你也奈何我不得! 空羽彻作为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老古董自然是有自己的傲气,虽然它面对柳余心的进攻不落下风,可是老被压制着也是怒火丛生,一口怨气难以下咽。它的语气里充满了冷漠,但更多的还是一份与生自来的从容,那是久居上位才能拥有的俯视众生的态度。 柳余心听了空羽彻的说辞也不恼,只是淡然一笑道:“人都说年少无知,没想到空羽一族空活千载,竟也是如此这般意态轻狂、不懂深浅。古法岂能斩今人?过往的荣耀终究只是过去,现如今,这悬空港里只有我柳家才是唯一的主人!” “柳家晚生,狂妄!” 尹青呆呆地看着两人在空中你一言我一语地叫骂着,轻轻一脚将一块碎石扒拉开,趁机将方卓一把拉过来共同躲在一处凹槽后,道:“若是这次事情不能善了,方师弟你就个人回去行加冠礼,千万别因为我耽搁了。” 轻风拂过带起尹青额前的碎发,在方卓眼中显得十分的无奈。现在的局面已经完全超出了两人的掌控,甚至可以说在场大部分人的生死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空中的柳余心和空羽彻两人只要稍稍有任何动作,便会产生难以估量的后果,让人无法承受。 轮比拼灵力,以及炼化道则的数量来看,空羽彻在地下蹉跎岁月必然是比不过柳余心的。现如今唯有凭借着空羽一族的近身搏杀,依靠它们强大的体魄才能有取胜之机。而这一点来说,无论是柳余心也好,还是空羽彻也罢,都是心知肚明。 空羽彻周身都笼罩在银色华光之中,整个躯体无比矫健,在空中只留下让人目眩神迷的虚影。在尹青眼中,空羽彻的速度快到像是分身了一般,以一己之力就将仙君法身团团围住。但是,它明显是低估了柳余心,甚至可以说是低估了仙君法身的厉害。 仙君法身庄严肃穆,原本闭拢的双眼阖然睁开!凌厉如刀的目光化作两道道则横推而出,将所有的虚影击碎。不光是空羽彻,就连在场众人都心中一悸。余威夹杂着气浪掀出去老远,碎石土块滚落了一地,此时地面上破出一个大坑,一股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的气息从中散发而出。 “这是……” 尹青看的真切,透天而起的光芒甚至掩盖了柳余心和空羽彻的锋芒,让他们都成为了配角。尹青瞪大了双眼,感受着这与众不同的气息,喃喃道:“难道是传说中的仙宝出世了?” 少年长成终需时 加班加班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中秋国庆快乐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姜子牙嗷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请假请假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请假嗷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请假请假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请假呀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最后一天啦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请假请假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明日更新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请假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请假请假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少年长成终需时 请假嗷 - 太初说 - 予无余音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