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卢沟桥的炮声(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呜呜……一列客车由南往北疾速地行驶在华北平原上。快到石门了,已能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的隆隆的炮声。“那是日本人打得炮!”不知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顿时声音嘈杂的车厢里静了下来。乘客的脸上呈现出担忧和惶恐的神色,纷纷将脑袋探出车窗向北边张望。  “不要紧张,日本人攻占卢沟桥后,天天都有炮声,中央军已经和日本人接上火儿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乘务员好像习以为常了,轻描淡写地说。  “国家亡了,从此没有好日子过了。”“咱们捐钱捐税,那些中央军就挡不住日本兵?”人们又纷纷回到坐位上,唉声叹气地议论着。  范子良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始终默默地望着飞速闪过的一望无际的田野、村庄、河流,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当隐约听到炮声的时候,他忽地转过身来,右手摘下乌牛角镶边的浓茶色墨镜,扫了一眼唉声叹气的人们,小眼睛里露出了明亮而又坚毅的神色。这种神色,显然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才会有的,意味着对战斗的渴望。他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戴着一顶黑色礼帽,看上去年近三十,瘦长脸,颧骨略显突出,眼睛不是很大,是那种单眼皮的小眼睛,却闪动着威严的目光。鼻梁高高隆起,下面配着棱角分明的嘴唇,透着一股坚毅倔强的神色。他坐在椅子上看不出他的具体身高,可与邻座的旅客相比却高出了半头,显然他的身高至少是中等偏上。  “看报了,看报了,蒋委员长在庐山发表抗日宣言……”一个乘务员抱着一摞报纸走进了车厢。  “给我来一份。”范子良的邻座是一个身着学生装的青年,方脸庞,皮肤黧黑,左眼眉的眉梢长着一个黄豆大小的黑褐色的痦子。他买了一份报纸凝神看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大声说:“同胞们,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来念一念蒋委员长的抗战宣言……”正在议论的乘客立刻被他吸引过来,车厢里又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那个青年学生。  “……我们既是一个弱国,如果临到最后关头,便只有拚全民族的生命,以求国家生存,那时节再不容许我们中途妥协。须知中途妥协的条件,便是整个投降,整个灭亡的条件。全国国民最要认清,所谓‘最后关头’的意义。最后关头一到,我们只有牺牲到底,抗战到底,唯有‘牺牲到底’的决心,才能博得最后的胜利。若是傍徨不定,妄想苟安,便会陷民族于万劫不复之地。  ……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望着青年学生慷慨激昂的样子,范子良棱角分明的嘴唇微微一动,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他觉着,这些青年学生的爱国热情固然可嘉,可要把小日本赶出中国去,空有热情是不够的,对付豺狼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勇敢地拿起枪,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倏地,他忽然觉着这个青年学生很像他的狱友,一个北大学生-――李家华。俩人都是二十三四的年纪,说话时都是激情四溢,身高也差不多,只不过李家华略显消瘦一些。想到李家华,范子良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两天前的情景:  晨曦中的金华监狱,静的死气沉沉。灰色的围墙高大、呆板,半米高的铁丝网在墙脊上蔓延开去,铁丝网上的白瓷瓶在晨曦的映照下闪着白光。沿着围墙写着四个白色大字:“悔过自新”。  灰色、白色构成了监狱的主色调,灰暗、死气沉沉似乎是监狱的永恒主题。岗楼上的哨兵背着枪,警觉地监视着监狱的每一个角落。  范子良已经被关进来两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对他来说已经都不陌生。  他十四岁高等小学毕业后,就离开了家乡丰县大史楼村,投入了东北军。他先是被选进天津东北军随营学校,毕业后历任参谋、排长、连长、营长、团长等职。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他痛感内战不息,外寇入侵,江山沦陷,民族危机,跟随蒋介石打红军是没有出路的,在“围剿”前线召开的军事会议上,他联合一些正义青年军官勇敢地发出了“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吼声。但得到的答复却是:“有言抗日的格杀勿论!”范子良愤然辞去军职,决心寻找一条抗日救国的道路。  1933年5月26日,吉鸿昌在张家口成立了察绥抗日同盟军,宣布反对“塘沽协定”,武装抗日,恢复失地。范子侠简装北上,被任命为察绥同盟军某部团长,参加了攻克康保、沽源、多伦等战斗。  1935年,绥东抗战爆发,范子良秘密打入伪军李守信部任营长。在百灵庙之役,他率领全营起义,并迫使伪师长金宪章和全师反正。可也就此惹怒了金宪章,他污蔑范子良是“青年党领袖”,将范子良投入了金华监狱。在这里,他结识了两位狱友,一个就是李家华,因为领导学生向政府抗日请愿,被关进了监狱。另一个叫蔡浩,原是十九路军的一个营长,参加过上海一•;;二八抗战。三人志同道合,每日谈论的话题,就是出狱后参加救国救亡。  这一天终于来了!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一声炮响,日本帝国主义拉开了侵华战争的序幕。事变的第二天,中共中央委员会通电全国,呼吁:“同胞们,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范子良看完报纸,只觉着热血上涌,浑身的血管就像要爆裂一般,他猛地转身扑向牢门,高声怒吼:“我们要上前线,放我们出去……”李家华和蔡浩也扑到门口,高声呐喊起来。刹那间,整个监狱都响起了吼声:“我们要上前线,放我们出去……”  此后的日子里,三个人非常关注前线的消息。狱警老皮五十多岁了,显然被他们的抗日热情感动了,每天都悄悄塞给他们当日的报纸,还压低声音说:“快啦快啦,国共合作了,政治犯早晚都要放出去。”听了老皮的话,三人都兴奋起来,李家华问:“出了狱,你俩去哪?”蔡浩抢先说:“前线!”范子良挥了挥手里的报纸,沉稳的说:“我分析,小鬼子下一步一定会沿着正太铁路进犯山西,在华北一带,山西将成为战争的重点。你们看,山西的牺盟会正在成立抗敌决死队,我想直接去太原。家华,你呢?”“我回北平,那是前线的前线。”“你俩说的真热闹,等着吧,不晓得蒋委员长哪年哪月哪日放我们出去!”蔡浩眼睛里露出了无奈的目光。  没想到自由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那是7月16日的早晨,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了鱼肚白,狱警老皮就接到了释放犯人的名单。他伸了个懒腰拿起了钥匙板,沿着狭长的监舍走廊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鞋钉撞击在水门汀地板上,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在死气沉沉的监区显得格外响亮。犯人们显然仍在睡梦中,竟无一人向外探头张望。他走到25监室停住了脚步,找出钥匙打开了狱门,打着哈欠说:“啊哈……376号,范子良,准备出狱了!”  晨曦透过小小的铁窗照射进室内,靠东墙的一溜地铺上,躺着七八个犯人。他们似乎对狱警的大呼小叫习惯了,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老皮也见怪不怪,并不生气,提高嗓门又喊了一遍:“376号,范子良,赶快起来,你被释放了!”  范子良懒洋洋地翻身坐了起来,嘲弄地说:“老皮,大清早你咋咋呼呼地干什么,是你老婆跑啦,还是家里着火啦?”  老皮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地说:“我老婆没跑,家里也没着火。你被释放了,快去办手续滚蛋!”  范子良似乎是没有听明白,一双小眼睛闪烁着嘲弄的目光,狠狠地地盯着老皮。  “范子良,你、你老看着我干什么?”范子良的小眼睛闪着威严的光芒,就像两把利剑刺得老皮好大不自在,赶紧把眼睛躲开。  这时,其他的犯人被吵醒了,纷纷坐了起来,睁大眼睛瞅着狱警老皮,个个睡眼惺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睡在范子良左侧的是李家华,他拿起枕头旁边的近视眼镜带上,看了看狱警老皮,忽地搬住范子良的肩膀,狂喜的说:“老范,你出狱了,你自由啦!自由啦!你终于可以回家了!”  范子良苦笑一声,自嘲地说:“李家华,山河破碎,无以为家!”  李家华一推旁边还在呼呼大睡的蔡浩,说:“蔡浩,蔡浩,快起来,子良兄自由了。”  蔡浩三十来岁,黑脸膛,留着络腮胡子,他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别闹别闹,困死啦……” “你起来吧!”李家华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屁股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蔡浩一骨碌坐起来,瞪着李家华喊了起来:“李家华,你莫不是想出狱想疯了,闹什么闹?”一看狱警老皮站在门口,就一歪头懒洋洋地问:“喂,老兄,这是真的?”  老皮面无表情,不耐烦地说:“真的倒是真的,可不是你,是376号!”  蔡浩一骨碌凑到了范子良跟前,使劲捶了范子良一拳,兴奋地说:“老范,恭喜你呀,这他妈的鬼地方,真不是人住的,你可熬到头了。”他说着转过身子斜吊着眼角看着狱警问:“哎哎,我说,小日本都他妈打进来了,什么时候也放我们出去?”“是呀是呀,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我们也要上前线!”蔡浩这一问,引得其他犯人也都跟着吵吵起来。  “瞎吵吵什么?想造反呀!”老皮不耐烦地挥舞着手里的警棍,开始大声的呵斥。他看犯人们逐渐安静下来了,就把眼一瞪说:“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们这些政治犯还不去上前线杀敌,还要老死在这里啊?哎哎,我说范子良,你快点儿行不,别磨磨蹭蹭了,监狱长还等着你办手续呢!”  范子良蹭地站了起来,盯着天窗外的天空看了一会儿,突然双手握拳,向上用力挥舞着,疯子般地大声吼叫:“小日本,我日你姥姥!别欺我中华民国无人。来吧来吧来吧!老子这就出去,拼了这条命也要多杀几个小鬼子!”李家华和蔡浩也站了起来,范子良伸出右手,豪迈地说:“家华、老蔡,我先出去了,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喋血沙场,杀敌报国!”  李家华和蔡浩也伸出右手,三只大手紧紧相握,齐声说:“喋血沙场,杀敌报国!”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一章 卢沟桥的炮声(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把小日本赶出中国去!”  车厢里骤然响起的高昂的口号声,让范子良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他望着群情沸腾的乘客,心里不断地涌起一股股热流,恨不得站起来加入进去,挥舞双臂疯狂地高声呐喊。可多年的戎马生涯,使他养成了泰山崩于顶也不变色的军人特有的冷静。他不再看激动的人们,而是转过脸透过车窗朝远方望去,只见路边的房舍、树木、电线杆,疾速地从眼前掠过,很显然火车是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飞奔,可那隆隆的炮声犹如催人奋进的鼓声,使范子良焦躁不安,他恨不得让火车奔驰的再快一些,以使自己尽快到达太原,投身到抗日的滚滚洪流中去。  火车哐当哐当的又走了七个多小时,到达太原车站时已是傍晚时分。火车一进站放慢了速度,哧……哧……机车吭哧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了下来。  “太原到了,太原到了,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下车了……”在乘务员的不断地提醒声中,范子良戴上乌牛角镶边的浓茶色墨镜,手提一个破旧的牛皮箱子,慢步走下了火车。一进入市区,范子良就立刻感受到了太原市民那种空前高涨的抗日热情,市区的墙壁上、房屋上到处张贴着悬挂着抗日救亡的标语,大街上人来人往,时而有扛枪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托托地走过,时而有成百上千的学生打着横幅走过,“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声不断响起。  范子良顿感血脉喷张,恨不得马上找到牺盟会。他拽住一个手拿小旗的学生,右手摘下墨镜,客气地问:“请问同学,牺盟会怎么走?”  那学生一边走一边说:“向西一直走,再向左拐,就是了。”  “谢谢,谢谢。”范子良走了一会,见路边有个大门,却是有哨兵站岗,门一侧挂着个牌子:“太原牺盟会国民兵军官教导团”。“可算找到了。”范子良心里一阵高兴,就向大门走去。这时,从大门里迎面出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军官,范子良赶紧摘下茶镜上前敬了个军礼,朗声说:“报告长官,我叫范子良,原是国民革命军军官,请问,参加抗日决死队在哪报名?”  那女军官二十二、三岁,个子不高不矮,长的端庄秀丽,方圆脸,肤色白白的,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深邃清澈,就像两泓湖水。剪着一头齐耳短发,扎着一条牛皮武装带,腰间挎着手枪,秀丽之中增添了几份英武之气。她见范子良询问,就停住脚步还了礼,客气地说:“我叫林冰,不是什么长官,你……”  “团座,团座,是你呀,哎呀呀,你怎么到这来了……”从大门里走出来一个军官忽然看见了范子良,喜出望外地打断了林冰的话。  范子良仔细一看,哈哈大笑起来:“秦寿生,是你小子,你怎么在这里?”他上前扳住秦寿生的肩膀,上下端详起来。  这个叫秦寿生的年轻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瘦小,却长了一张大方脸,两只大眼向外鼓着,眼皮双的快成了三层,说话时眼睛不时地眨动,透着精明干练。他望着范子良,眼泪哗地流了出来,动情地说:“团座,我秦寿生想不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唔唔……”他虽然是痛哭流涕,可没忘了自己是一个军人,就把手里的行李箱放在地上,双脚一并,啪的向范子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可以看得出,他对范子良感情是相当深厚的。  “哎哎,我说老秦,我又没死你哭什么,你也快三十了,还这么没出息?得得得,打住,你是知道的,我最看不惯男人哭哭啼啼的样子,别哭了,别哭了!”范子良性格耿直,尽管是离别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可还是没给他的老部下秦寿生留面子。  “是是,我这、我这是高兴的流泪,嘿嘿,不哭了,不哭了,唔唔……”即使当着林冰的面,秦寿生也没觉着让老长官训斥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抽泣了一声。  “秦教官,你们认识?”林冰微微一笑,脸颊上漾出了两个美丽的浅浅的酒涡。  “啊哈,林教官,我靠,我们不但是认识,而且是生死弟兄!来来来,林教官,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长官,范子良范团长,他在国军干过,在察绥抗日同盟军也干过,打日本可是一员虎将。绥东抗战时,我就在他的手下当排长。哦,团座呀,她是林冰,是牺盟会军官教导团的政治教员,我的同事。”秦寿生乐呵呵的恢复了常态,说话也就带出了脏字。  “范团长,你好,欢迎你!”林冰向范子良伸出了右手,显得热情而又大方。  “哦哦,你好,你好。”范子良有些窘迫地握住了林冰的手,他想不到林冰是这样的大方,又是这样的热情,心里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丝好感。  “林冰同志,原来你在这儿,老刘来电话,催咱们赶紧过去。哎~这是谁呀?”一个三十来岁的军官匆匆走了过来,看见林冰和范子良握手,脸上露出了明显不悦的表情。  范子良松开林冰的手,转过身看了来人一眼,只见他长得白白净净,圆脸庞,薄嘴唇,双眼皮,白眼珠多一些,透着冰冷的光芒,让人觉着很不舒服。他穿着一身晋军的军官服,扎着武装带,上衣口袋里别着两支钢笔,上上下下收拾得干干净净。可能是长期抽烟的缘故,两个门牙黄黄的,说话的声音高八度有些刺耳。  “胡长官好!”秦寿生双脚一并,行了一个军礼,指着范子良满脸堆笑地介绍:“胡长官,这位是我的老长官范子良,曾在国民革命军任团长。团座,这位是政治部的胡长官胡玉林。”  “报告胡长官,卑职范子良听说牺盟会正在组织抗日决死队,范某愿意加入,为抗击日寇血洒疆场。”范子良啪地一个立正,声音很是洪亮。  胡玉林上下打量了范子良一眼,不冷不热地说:“好,很好,我们正需要范团长这样的人才。我姓胡,胡玉林,在政治部任职。哦,我还有个会议,不能相陪了。秦教官,你先安排范团长住下,明天上午十点到政治部找我。范团长,明天可不要失约哟!”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特意盯了范子良一眼,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太信任的目光。  这一切都没有瞒过范子良的眼睛,他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就又把茶镜戴上,诡谲地笑了笑,煞有介事地说:“哎呀呀,我这个人贪睡,一睡觉就睡过头了。哦,老秦,明天早晨你可记着叫我,要不你上上闹钟,咱可不敢不能去晚了,让胡长官不高兴。”  胡玉林看着范子良戴着墨镜,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带有讽刺意味地说:“范团长不穿军服,仍然有旧军队将校军官的派头,这幅墨镜价值不菲,好神气啊!”  范子良一怔,他想不到胡玉林对他有这样的看法,就摘下眼镜解释:“范某多年患有沙眼病,见风流泪,戴此墨镜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  “啊哈……没什么。林冰同志,咱们走了。”胡玉林不耐烦地打断范子良的话,转身就走。  “秦教官,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麻烦你招待范团长。范团长,抽时间我再拜访你,再会!”林冰敬了个军礼去追赶胡玉林。  “这个胡玉林是干什么的,这么牛气。”范子良神情有些不悦。  “他呀……”秦寿生向周围看看,见胡玉林俩人走远了,压低声音说:“这个狗日的玩意儿叫胡玉林,最不是东西,他是政治部副主任,最他妈会唱高调。不瞒你说团座,这小子和那个漂亮的女军官林冰都是共党,说话做事霸道得很。你知道,这牺盟会,阎长官名义上是会长,可实权却是掌握在共党大头子薄一波手里,他们又是组织下乡宣传团,又是组织游行,还往各县派遣特派员,生生的要架空阎长官。这不,七七事变后,他们又要搞什么新军,叫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这个军官教导团就是为新军培训军官。走走走,我先带你吃饭去,咱们边吃边聊。”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一章 卢沟桥的炮声(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这一带秦寿生很熟,他领着范子良转过一条街,就进了街旁边的一家小酒馆。落了座,秦寿生动情地说:“团座,几年不见,我可是真想你呀!我靠,今天我可得好好敬你几杯。”  范子良把礼帽放在桌子上,又摘下墨镜,说:“老子不沾烟酒,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少给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该喝喝你的,我喝茶。哎,我说老秦,我现在无官无职,你小子就别乱叫了。咱们弟兄说话,你就叫我老范,这样显得亲热。”  “这、这……这我怎么敢。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团座。”秦寿生极是谦卑,往前哈了哈腰。  “哎,我说秦寿生,你当兵这么多年,怎么说话就挺不起腰来。你瞧你刚才见到那个胡什么?哦,胡玉林,点头哈腰的样子,老子见了就不舒服。告诉你,今后给老子改了这个臭毛病,别叫人家瞧不起咱们兄弟。”  “好好好,团座说的是,我改我改。”秦寿生哈了哈腰,满脸赔笑地说。  “看看,又来了。我说你小子拿出点军人的样子,说话不要点头哈腰行不行?”  “是,团座!”秦寿生把腰一挺。  “哈哈哈,这就对了,像个军人的样子。”范子良满意地笑了。  “团座,那我就自斟自饮了,你喝茶。伙计――”秦寿生喊了一声。  “长官,您想吃点什么?”伙计跑过来躬身问道。  “一盘猪头肉,一盘花生米,再来两个热菜……嗯……”秦寿生看了看菜谱,抬头说:“一份木须肉,一份宫爆鸡丁,一条清蒸鲤鱼,再来半斤汾酒。”  “老秦,自己弟兄,别要这么多,够吃就行。”  “嘿嘿,我说团座,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还那么清廉,不定哪天咱上前线就送了命。我他娘的是想开了,该吃吃,该喝喝,人生在世不能亏了自己。”  范子良一皱眉,心里想:“这个秦寿生还是一身的臭毛病,心里装的就是自己,什么国家呀、民族呀根本进不了他心里,要是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儿。”可他和秦寿生几年没见了,不便扫他的兴,也没有说什么。  菜上的很快,秦寿生斟满一杯酒,端起来恭恭敬敬地说:“团座,咱们绥东抗战一别,也有几年了,兄弟想死你了。来,我先敬你一杯。”三杯酒下肚,秦寿生一抹嘴,说:“团座,绥东抗战以后,听说你进了监狱,这是怎么回事?”  范子良喝了口茶,愤愤不平地说:“我当时奉命打入李守信部任营长,在百灵庙战役中策动了全营起义,并迫使伪金宪章师投降。但策反后不久,我却被当局视为危险分子关进了监狱,一住就是两年。这不,前几天我才被放出来,听说牺盟会要组织抗日决死队上前线打鬼子,我这就到了太原。”  “哎呀呀,我的团座呀,你烧香拜佛可别走错了门。刚才我说了,这抗敌决死队实际上是共党的队伍。现在说是他妈的国共合作,要我看,狗鸡蛋,这个合作两方都不会使真劲儿,早早晚晚还得闹翻了。我说团座,我秦寿生对共党可他妈没有一丁点儿好感,要我看,共党就他妈的是个婊子,光会给自己立牌坊,就不干点儿实事儿,就拿――――”  “你等等,”范子良不客气的打断了他,说:“我可不同意你的说法。远的不说,就说去年,张学良在西安搞兵变,扣押了蒋委员长,人家共党可没有趁火打劫,而是为了民族利益,共同抗击日寇,力劝张少帅放了委员长,这件事办得漂亮,我范子良赞成。你想呀,小日本在华北蠢蠢欲动,这个时候要是杀了蒋委员长,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嘛,国家就会分裂,就会帮了小日本大忙。唉,十年剿共,委员长杀了多少共党,那是血流成河呀,可人家共党为了民族的利益,硬是拉了蒋介石一把,没要他的命。所以说,在这件事上,人家共党显示了宽阔的胸怀,做事仗义,我服!”范子良情绪有些激动,呷了口茶又接着说:“再说一件事,卢沟桥事变的第二天,人家共党就向全国发出了抗日的通电宣言,你听人家怎么说的,‘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听听人家这话,多带劲,真让人热血沸腾呀!我还听说,他们的红军已经改编成了国军第八路军,不日就要东渡黄河,开赴抗日前线。想想这些,我们这些军人还坐在这里喝酒吃菜,真是令人汗颜啊!”  秦寿生目瞪口呆,他万万想不到作为原国军的一个团长,范子良竟然说出了这样亲共的话,真令人不可思议。其实,范子良并不是亲共,也谈不上对共党有什么好感,他甚至对共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也根本不了解,只不过他为人正直,从不盲从,他所说所想,就是从狭隘的民族利益出发,去看待和分析所发生的事件。秦寿生咂了咂牙花子,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是好,又喝了两杯酒,他突然想起范子良当年参加过围剿红军,就嘿嘿笑了两声,说:“嗨,共党好也罢,不好也罢,跟我都没关系。不过――――团座,你当年可参加过围剿红军,手上可是沾满了共党的鲜血呀,你要是去参加抗敌决死队,嘿嘿,共党恐怕给不了你好果子吃。团座,你要三思啊!”  秦寿生这一番话,一下子触动了范子良的心病。1932年,他作为国军的一个营长,率部参加了对红军苏区瑞金的围剿,战斗打了三天三夜,双方都死伤惨重,阵地上到处是血,到处是死尸。战场上的残酷景象,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始终折磨着范子良,“都是中国人,为什么非要杀得你死我活?日本人已经打到了长城了,为什么我们还要自相残杀?”这个问题困扰着他,令他苦恼。虽然他思考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仍然没有找到问题的答案,可他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向上峰递交了辞呈,只身来到了张家口,参加了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这时的范子良,意气风发,驰骋疆场,渐渐淡忘了围剿红军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可现在,秦寿生无情的将他原本愈合的伤口撕开了,他不由长叹一声:“往事不堪回首,可叹我满腔热血,却报国无门!”  秦寿生听范子良字里话里没有半点厌恶共党的意思,心里就好大的不舒服。又想到,范子良是来参加共党组织的抗敌决死队的,心里就更加不痛快,就琢磨着如何才能阻止范子良参见抗敌决死队。思忖了一会儿,秦寿生咂咂嘴故作遗憾地说:“哎呀呀,我的老长官,你来的不是时候,牺盟会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军官教导团今天也已经宣布解散了,胡玉林、林冰他们还不知去哪呢!我看啊,你跟抗日决死队是没有缘分了!哦,一会儿我就要离开太原,你要晚来一天,咱们就见不着了。”  “哦~这――老秦,这么办,吃完饭你领我去找他们,好不好?”  “哎呀呀,我的老长官,那个姓胡的最没准,他说是去开会,实际上就是和林冰走啦,离开太原啦!现在教导团已经空了,没人了。你瞧,”秦寿生一指地上的行李箱又说:“我这也要走啦,一会儿就去火车站。”  “唉……”范子良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显出了懊丧的神情:“看来我是与这抗敌决死队没有缘分呀!”  秦寿生瞅着范子良满面愁容,心里暗自高兴,琢磨了一下就说:“团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你要真想打鬼子,有的是地方,咱们可以去参加正规军呀!”  “正规军?”  “是呀是呀,”秦寿生来了精神,大环眼一瞪,说:“老长官,你还记得石贵生吧,他现在在二十九军当营长,在房山驻防。”  “石贵生?石坨子?哈哈,他妈的,老子忘了谁,也忘不了他。这小子一当兵就跟着我,在吉鸿昌将军组织的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的时候,我当团长,他当连长。那时候,你是他手下的排长吧?哈哈,这小子没有别的毛病,就是打起仗来不要命,光知道冲冲冲、杀杀杀,不知道动脑筋。一晃两年了,我还真他妈想他!”范子良说到最后,已是动了感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团座,老石前几天来信了,让我快点儿过去,他和上峰说好了,我去了就在他的手下当连长。团座,二十九军正需要人,咱们一起走吧,老石见了你不定多高兴。”  “好哇!”范子良很是高兴,可是一想,有些为难地说:“老秦,可是我已经答应了胡玉林,明天上午去见他,我这不辞而别,可有些不守信用呀,这可不是我老范的风格。”  “哎~团座,明天你就是到了军官教导团也见不着胡玉林,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他们已经走了,这会儿呀说不定已经离开了太原啦!”  “去哪啦?”  “这我可不知道。我说团座,你也太实在了,你看胡玉林那个王八蛋对你那个态度,分明是瞧不起你。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呀,小肚鸡肠,总是恨人不死。要我说呀,干脆别理他了,咱们走咱们的。”  “不行,说是说闹事闹,可做事必须光明磊落,就是要走,也要向他打个招呼。”范子良说的很坚决。  “可、可火车不等人呀……”  “那我就留张字条给他,我范子良绝不做言而无信的事情!”他说着掏出钢笔,在本上唰唰写了几行字,撕下来递给了秦寿生:“老秦,咱们走的时候,从军官教导团绕一下,你把这张纸条留给岗哨。”  “那――――那好吧!”秦寿生极不情愿的接过来,眼珠一转,心里就翻腾开了:“我说老范呀老范,咱走就走,跟他打什么招呼,这不是脱裤子放屁白费一道手续嘛!得嘞,咱一会儿别绕回去了,我现在假装去一趟,你也就放心了。”他想到这,站起来说:“老长官,你先吃着,我这就先把纸条送去,免得一会儿耽误时间。”  看着秦寿生出去的身影,范子良心中起了感慨:“患难之中见真情,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的兄弟呀!”此时的范子良,对于兄弟情义的理解,还只是停留在传统的意义上。可在这国破山河碎民族危难的时刻,所谓的兄弟情义还靠得住吗?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章 榆树镇遇险(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太原牺盟会总部位于精营西边街,办公场所是一处清末四合院,人们进进出出,显得很是忙碌。胡玉林和林冰一前一后进了大门,径直来到北厢房东头的一间屋子门口,胡玉林轻轻敲了敲门:“刘涛同志在吗?”里面传来一个黯哑的声音:“是老胡吗?进来吧!”  屋里有些凌乱,地上散乱地放着几捆打了包的文件,靠窗处摆放着一张陈旧的办公桌,桌后面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子,看上去三十五六岁,脸色有些苍白。看见胡玉林和林冰,他起身绕过来和二人握了握手,和蔼地说:“我正收拾东西,这个,啊,随便坐吧!”他转身拿起暖壶给二人倒了杯白水,又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  “老刘,你这么急匆匆把我们叫来,有什么要紧的事?”胡玉林说着点着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哦,是这样,”刘涛慢条斯理地说:“这个卢沟桥事变,加快了国共两党的合作进程,啊,经过艰苦地反复磋商、谈判,这个,国共两党领导下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已经形成,啊,蒋委员长为全国抗战领袖,我们陕甘宁的红军主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朱德同志为总指挥,彭德怀同志为副总指挥,参谋长是叶剑英同志。这个,下辖三个师,115师师长是林育容同志,120师师长是贺龙同志,129师师长是刘伯承同志。目前呀,这个,八路军主力已经东渡黄河,啊,到了山西。这个,中央的洛川会议,明确了我们的任务,这个就是深入敌后,开展山地游击战,配合正面战场,啊,同时呢,注重发展壮大我们的力量。从明天开始,啊,我们将撤出太原,不再从事牺盟会的工作。”刘涛在红军时期就是师政委,也许是他长期从事政治工作的原因,他做事非常稳重,说起话来总是慢条斯理的,还夹杂着“这个”、“啊”之类的词语,不经意的把一句完整的话断开,但总是那么和蔼可亲的样子,很少见他发火,年龄不是很大,却有一副长者的风度。  “那我们的具体任务是什么?”胡玉林问。  “这个,为了配合八路军开展山地游击战,组织全民抗战,啊,上级鉴于冀西特殊的战略位置,决定冀西地委改组为冀西特委,由我担任书记,邹剑平同志和你担任副书记。啊这个,老胡,你有什么想法?”  “我坚决服从组织决定。哦,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上午十点。”  “那林冰同志――”胡玉林关心地看了林冰一眼。  “哦,老胡,这个,冀西的唐灵县非常重要,那里很快就会成为敌占区。哦,我的意见是让林冰同志担任唐灵县委书记,这个,你看怎么样?”  “我同意。”  “林冰同志,你有什么想法?”刘涛和蔼地征求林冰的意见。  林冰一捋耳边的头发,爽快地说:“我服从组织决定。”林冰答应的痛快,可心里却没有底。唐灵很快就会成为敌占区,环境会越来越恶劣,自己如此年轻,又没有领导经验,要成为合格的县委书记,将会遇到许多想象不到的困难。  “很好呀,斗争的环境越艰苦,啊,就越能锻炼人。这个,你到唐灵后,公开身份是县立中学的语文教师。接头人叫谷秋收,他是本地人,啊,身份也是县立中学的老师。哦,具体情况,这个,一会儿你去找组织部邓部长,他会详细向你交待。”  “谷秋收?他就在唐灵呀?”林冰有些兴奋。  “怎么,你们认识?”刘涛觉得有些意外。  “刘主任,我和谷秋收是大学同班同学。”  “很好呀,谷秋收同志是县委委员,他已经回去半年了,在唐灵有了一定的基础。这个,前些日子,啊,组织上派他去武汉战地训练班学习了个把月,算日子,这个,这一两天就该回来了。这个,你去了以后,要广泛发动群众,抓紧时间建立自己的地方武装。”  “刘主任,要建立自己的地方武装,需要的是军事人才。我们来的时候,有一个叫范子良的,要求参加牺盟会决死队,他原是国民党军队的一个团长,我看此人耿直豪爽,有民族气节,能不能让他到我们冀西特委?”  “哦,这当然好,这个,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这样的军事人才可是难得啊!”刘涛高兴地说。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老刘,这个人我见了,他带着一副茶色墨镜,说话油腔滑调的,全然是一副国民党将校军官的派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前做过什么,我们全都不了解嘛!”胡玉林激烈地说。  “胡副主任,我们党的政策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他能主动提出参加抗日决死队,这就说明他是有民族气节的。至于他过去干过什么,明天见了面不就清楚了吗?”林冰婉转地说。  “林冰同志,你太年轻,据我观察,范子良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不信,你明天瞧,他一定不会去找我们。”胡玉林非常自信,话语间又透着轻蔑。  太原牺盟会军官教导团政治部里,现在是乱糟糟的,不断地有人背着行李离去。  “林冰同志,你能不能快一点收拾,车在外边等着呢!”胡玉林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一床睡觉的被子打成了背包,其余的物品全都放在了一个皮箱子里。他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一直等着林冰,脸上已显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胡玉林原在红二方面军,去年底到的牺盟会。而林冰是在延安抗大毕业后才到了太原,俩人认识还不到三个月。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林冰的身影已深深烙在了胡玉林的心里。长期的政工生涯,使他对一切都很敏感,决不愿先暴露出自己的内心情感。他是1927年入党的老党员,当过红军,经历过长征,具有较高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而林冰不过是只有四五年党龄的黄毛丫头,面对林冰,他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优越感。他相信林冰已经是他的了,而且早晚有一天,林冰将会主动地向他释放爱情的火焰。在这种爱情的火焰没有释放之前,他需要做的就是处处关心林冰,保护林冰,不让任何心存不轨的人接近林冰。昨天林冰与范子良握手就让他感到不快,在他的想法里,像范子良这样的旧军人最善于玩弄女性,所以,尽管他是第一次见到范子良,却莫名其妙地对范子良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厌恶。他忽然发现,林冰慢腾腾地收拾着行李,还不时地向门外张望,显然是在等范子良,这让他无名火大起,冷冷地说:“不用看了,他不会来了。你看,这都九点五十八分了,我说什么来着,范子良是个旧军人,这种人是不能相信的,咱们走吧!”  “再等一等吧,还有时间。”林冰执拗地说。  胡玉林想说什么,可看到林冰执拗的神情,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好,就再等十分钟。不过我告诉你,最终你会失望的。你瞧他那种派头,与我们完全是格格不入。我一看他带着茶色墨镜的样子,直觉就告诉我,这种旧军人只知道如何升官发财,根本就没有民族气节。”  林冰不同意他的看法,直率地说:“我们不能以貌取人,他之所以戴墨镜,是因为他有沙眼病。他参加过长城抗战和绥东抗战,还千里迢迢来到太原,要参加牺盟会决死队,这就起码说明范子良不同于一般的旧军人,他还是有爱国心的。当然,他是从旧军队出来的,身上肯定有旧军队的不良习气。对这样的人,只要他是爱国的,有民族气节,我们就应该团结他、改造他,使他最终成为我们队伍中的一员。”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胡玉林一脸阴沉,生气地说:“看看、看看,我说什么,这个范子良就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他到太原来,根本就不是要参加牺盟会,而是要拽走秦寿生。他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与那些旧军人就没有什么区别!我的林冰同志,这下你该清醒了吧!”  “走吧!”林冰提起行李昂首走了出去,眼神中却透出了失望的神色。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章 榆树镇遇险(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太行山由北向南,绵延千里。位于在太行山中部的唐灵县,连接着冀中平原和太行山区,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唐灵县立中学坐落在城东,地方不是很大,三个年级只有六个班,校舍是一排排破旧的平房。当林冰踏进学校大门的一刹那,她就清醒地意识到,从此时开始,领导整个唐灵的抗日救亡工作的重担就落到了自己的肩上,而要完成好上级交给的任务,就必须紧紧依靠县委的其他同志,依靠唐灵的广大民众。  夜深了,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校园里一片黑暗,透过雨帘,依稀看到林冰的宿舍里依然亮着灯光。  坐在林冰对面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他叫谷秋收,是中共唐灵县县委委员,公开身份是学校的数学教员,是本地尹村人,离县城三十多里地。林冰手里握着一支钢笔,一边听一边往本上记着。这支钢笔外表已经很陈旧了,似乎出水不太顺畅,林冰写一会儿就要轻轻摔两下。  “……李满秋和他母亲过活,家里没有别人。家里虽然穷,可他为人正直,是个热心肠,在尹村威望很高。李拴住是他要好的朋友,也是个正派人。他俩对抗日很积极,也很坚决,有民族气节,我看可以把他俩作为发展对象。”谷秋收详细地向林冰汇报最近的工作情况。  林冰抬起头:“很好,要尽快发展他俩入党。老谷,鬼子很快就要沿正太线进犯山西,唐灵不久就会沦陷成为敌占区。上级指示我们,工作重点要放在广大农村,动员全民抗战。另外,要尽快组织县、区自卫队,发展我们自己的地方武装。有了自己的队伍,才能够消灭敌人,更好地保护自己。老谷,县自卫队筹办的怎么样了?”  “目前我手里已经有三十多人,一部分是城里的工人,一部分是尹村一带的农民。枪支嘛,少得可怜,也就有一支驳壳枪,三支汉阳造,还有四支老套筒,子弹合计六十五发。哦,林冰,八路军不是很快就要开过来了吗,你是不是和特委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让部队给咱们补充一些枪支弹药。”一谈到县自卫队,谷秋收不由眉开眼笑,左眼眉梢的那颗黑褐色痦子不由自主地抖动了几下。前一段时间,他到武汉战地训练班接受了一个月的军事培训,回来刚刚三天。所以一提到搞武装就显得很是兴奋。  “这不可能,国民政府配给八路军的枪械,是按编制给的,一支枪也不多给,根本就没有富余的枪械支持咱们。特委指示,地方武装的枪械,只能依靠自己就地取材。我说老谷,咱们再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说话鬼子就要来了,可咱们区级以下的组织还不健全,人手又少,如果自卫队再没有武器,别说跟鬼子干了,就是咱们的自身安全也没有保障了。唉,我说林冰,搞武器是咱们现在的头等大事,可你说就地取材,可怎么个就地取材法,你倒是说一说?嗨,愁死我了!”谷秋收一听从上面要武器没有指望,神情一下子变得很沮丧。  只有二十三岁的林冰,此时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压力。在太原师范上学的时候,她就是学生会的干部,还秘密地入了党,1936年底到了延安,参加了抗大二期学习。毕业后就到了太原,参加了牺盟会的工作。虽说她已经有五年的党龄了,可独立担任地方领导还是第一次。离开了刘涛、胡玉林这些老领导,从此要独立地开展工作,这对于年轻的林冰来说,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但她从小就养成了一种绝不服输的劲头,她看了一眼谷秋收,坚定地说:“老谷,搞武器是很重要,可不是眼前的头等大事。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要把唐灵成千上万的老百姓组织起来,紧紧的依靠他们。有了他们的支持,即使环境再恶劣,我们也能勇敢地与小鬼子斗下去……”  “笃笃笃……笃笃……”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林冰一怔:“这么晚了,会是谁?”谷秋收凝神听了会儿,扑哧笑了:“是我小妹。”说着起身开开门,一个小姑娘收着雨伞一头扎了进来,嘴里唧唧喳喳的说:“哥哥,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咱们约定的敲门信号你听不出来呀,害得我把衣服都淋湿了,咦――”她突然看见了林冰,兴奋地说:“你就是新来的县委书记?这么漂亮,还这么年轻,我是叫你书记呢,还是叫你姐姐?得得得,看模样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我就叫你书记姐姐吧!”这小姑娘十六、七岁,大大的眼睛明亮清澈,圆圆的脸盘,嘴角微微向上翘着,脑后梳着一条黑亮的辫子,辫梢滴答滴答地往下淌着水珠。  林冰立刻被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吸引住了,微笑着说:“我叫林冰,你是谷云秀吧,我听你哥哥说起过你,你要愿意的话,以后就叫我姐姐吧!”“说起过我?哎哎,哥哥你在林冰姐跟前准没说我好话,你说你说,你瞎叨叨我嘛了?”谷云秀说起话来就像打机关枪一样,谷秋收想插话也没机会,只好嘿嘿的傻笑。等谷云秀说完了,林冰笑着说:“云秀,你冤枉你哥啦。我没来之前呀,你一直为你哥跑交通,他说你呀胆大心细,从没出过差错。刚才我跟你哥商量了,我们同意你当县委的机要员,以后就跟着我。” “真的呀,这太好了!”谷云秀高兴的蹦了起来。  这时候,谷秋收才顾着问:“秀,你这么急着跑过来,是不是有事儿呀?”“哎呀,光顾着说话了,把正事都忘了。”谷云秀急的跺了两下脚,这才对林冰说:“林冰姐,特委派来的交通员说,让你明天下午赶到康家寨,参加特委全体县委书记会议。”谷秋收瞪了她一眼想埋怨她几句,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就转过脸对林冰关心地说:“你从县城去康家寨,要小心两个地方,一个是榆树镇,一个是莲花山。莲花山有一伙土匪,有三四百人,领头的叫杨风英,匪号”‘赛牡丹’,二当家的叫‘穿山豹’冯大山,手下都是些亡命之徒。榆树镇倒没土匪,可民团团总郭子豪以前是防共团团长,比土匪还坏。所以呀,你经过这两个地方的时候可要多加小心。哦,这么着,云秀路熟,明天让她陪你去。”  此时,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还真让谷秋收言中了,林冰和谷云秀经过榆树镇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榆树镇是唐灵县的一个大镇,有三千多户人家,是县城通往山里的必经之路,南来的北往的,经商的运货的,每天人流不断,进进出出的外埠人就有万儿八千。趁着兵荒马乱,镇上的大户郭子豪打着保护地方的名义,组织了百十人的民团,仗着手中有枪,竟然把政府设在榆树镇的税务所赶走了,所有经商的都要给他缴纳人头费、占地费、保护费,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发了大财。县政府派人和他交涉过几次,可都让他软硬兼施赶走了。再加上,四处传言日本人要来了,县长苏晓天光准备向南逃跑,也就顾不上他了。这样,郭子豪的民团在榆树镇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第二政府。  昨夜下了一场秋雨,气候变得更加凉爽,树上的叶子开始由绿变黄,时不时飘落下来。林冰和谷云秀到达榆树镇的时候,也就快晌午了。自从谷秋收提了醒,林冰一见到榆树镇站岗的团丁就警觉起来,下意识地摸摸了书包里的手枪,她想尽快从镇里穿过,以免发生变故。可越想躲事事越来。她俩快走到北门的时候,就见大街上一阵骚乱,行人纷纷向大街两侧躲闪。一个老汉拽了林冰一把,慌里慌张地说:“闺妮,快躲起来,郭团总来了。”  说话间,就听一阵马蹄声乱响,十几匹快马呼喇喇到了近前。领头的是一匹菊花青,骑在马上的正是榆树镇民团团总郭子豪,看上去五十来岁,长得白白胖胖,身穿一身黑呢子中山装,稀稀拉拉的背头梳得油光锃亮,一对肉泡子眼,大鼻子头像个肉团在脸上趴趴着,大蛤蟆嘴微微张着,好似总也闭不拢的样子。就在这时,郭子豪忽然停住马不走了,一对肉泡子眼死死盯住了街右边一个卖苹果的小姑娘,朝着身旁的一个保镖一努嘴,笑眯眯说:“王金山,这苹果不错,买几个尝尝。”那个叫王金山的保镖马上心领神会,下了马走到小姑娘跟前,油腔滑调地说:“哎,你的苹果和你的脸蛋一样俊俏,嘿嘿,你的运气来了,郭团总看上了你的苹果,你挑上筐子跟我们走吧!”那小姑娘也就十七八岁,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两手捂住筐子,哆里哆嗦地说:“我……我不去……”王金山立刻火了,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找死呀!”  林冰心里的火腾地就窜了上来,可还没等她说话,谷云秀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一把推开王金山,冷眉冷眼地说:“人家不去,你干嘛打人,还有没有王法?”王金山把眼一瞪:“呀呀,谁他妈的裤裆破了,露出你个头来,找打呀你!”“王金山,少跟她们废话,连她一块带走。”郭子豪轻描淡写地说。几个团丁跳下马来,掏出绳子就要捆谷云秀。  “住手!”林冰往前上了一步,秀目放射出愤怒的光芒,厉声说:“郭团总,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就抢男霸女,还有没有王法!”  “哼,王法?”郭子豪哼了一声,翻开眼皮上下打量了林冰一番,心里暗想:“前两天苏县长还说现在国难当头,要防止共党趁机闹事,这女娃子年纪轻轻,竟然敢跟我叫板,胆量不小哇。莫非她是共党?”想到这,郭子豪皮笑肉不笑的说:“你是干嘛哩,到我这榆树镇想撒野呀,胆子不小!”说着,突然把脸一变,提高了嗓音说:“我看你是共党,到我这榆树镇是来煽动闹事!”  林冰冷冷一笑,讥讽说:“郭团总真不愧是防共团团长,很尽责呀!不过你别忘了,现在是国共合作,共赴国难。你要是还借着防共的名义乱抓人,不仅是破坏蒋委员长的既定国策,也是在帮日本人的忙,难道郭团总想破坏蒋委员长的抗战国策吗?”  郭子豪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想不到这个女娃竟然是如此伶牙俐齿。他的眼珠子骨碌转了两圈,发现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街道上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就在他扫视人群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两道冷森森的目光,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发现那人正是千方百计想要自己命的土匪头子“赛牡丹”杨凤英。这可把他吓坏了,嘴里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杨凤英”,慌忙用马鞭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菊花青唏溜溜叫了一声撒开了蹄子。刹那间,杨凤英的枪也响了,子弹擦着郭子豪的头皮飞了过去。  这下子,大街上就乱了,围观的人们慌里慌张向四面八方跑去。混乱当中,林冰和谷云秀正不知向哪里走,忽听一个姑娘低声说:“别害怕,跟我来!”林冰虽不认识她,可看她模样俊俏,却又手提双枪,一副飒爽英姿的样子,就猜到她可能就是莲花山的大当家的杨凤英。情况紧急,她也顾不着细问,就跟着杨凤英一路冲出了北门。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章 榆树镇遇险(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北门外不到两里地的地方,路西是一片乱坟岗子,稀稀拉拉长着几十棵一搂粗的柳树,再就是没过膝盖的杂草。杨凤英带着林冰和谷云秀,刚跑出北门不到半里地光景,王金山就带着二三十个团丁追了出来,一边高声喊着“抓住匪首‘赛牡丹’,”“不要让女共党跑了,”手里的枪乒乒乓乓就开了火,子弹嗖嗖地从杨凤英她们身边飞过。  谷云秀吓得哎哟一声摔倒了,林冰赶紧一把扶她起来说:“伤着了?”谷云秀哆嗦着说:“没、没有……我害怕……”“别怕,有我呢!”林安慰了她一句,噌地从书包里掏出了手枪,哗啦一声将子弹推上了膛,对杨凤英说:“杨大当家的,我托你照顾好她,你们先走,我来掩护!”林冰虽说不是第一次摸枪,在抗大和牺盟会军官教导团时,她都进行过专门的射击训练,手枪、步枪都会使,可打仗却是第一次。所以,她掏出手枪的时候,由于心里紧张,握枪的右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几下。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杨凤英的眼睛,她看出了林冰紧张地心情,猜测她根本没有用枪杀过人,心里不由觉着好笑。可当她听到林冰让她先走时,心里的讥笑没有了,忽然觉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身上有一股正气,决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很想问林冰几句,你叫嘛名字,是做嘛的?可在这危机的时刻,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说这些家长里短。这时,王金山带着团丁们越追越近,也就一百多米了。杨凤英柳眉倒竖,咯咯咯冷笑了一声,两把大肚匣子抡开了,哒哒哒,一个扇面扫射,打到了两个团丁,吓得其他的团丁呼啦啦爬到了地上。  这一幕让林冰看得目瞪口呆,尽管她已经听谷秋收讲过“赛牡丹”杨凤英的情况,可眼前的这个手挥双枪的的女匪首矫捷的身手,还是让她惊呆了,心里不由对杨凤英暗暗佩服。杨凤英一扭头看到林冰发愣的样子,不由扑哧笑了:“我的漂亮妹子,你发嘛呆,子弹可不长眼。哎,你看见那边的坟地了吗,你赶紧带着她先走,进了那片坟地就安全了。”林冰怔了一下,执拗地说:“要走一起走,你一个人留下我不放心!”“咯咯咯……”杨凤英脸上笑得犹如粉面桃花,可随即又变的冷若寒霜,连讽带刺地说:“就你那两下子,留下是累赘。我可不想让你俩拖累我,赶紧走!”说着,用膝盖夹着匣子枪,熟练地换了两个弹匣,啪啪啪,又开始了射击。林冰脸不由一红,想了想觉着也是这个道理,毕竟自己没有一点儿战斗经验,打枪也没有准头。她只好关心地说了一声,“你要小心”,就趁着杨凤英用枪压制住敌人火力的机会,和谷云秀向坟地飞快跑去。  当林冰她俩气喘吁吁地跑进坟地的时候,从一个石碑后面猛地窜出来一个提着手枪的汉子,他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右脸颊上有一道两寸长的疤痕,眼睛不大,却透着浑浊的凶光。他黑着脸淡淡地说:“想、想活命,就躲、躲到后面去!”他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嘴里打了个唿哨,坟地里立刻钻出来十几个拿枪的大汉,一个小个子问:“二当家的,咱们要不要迎上去接接大当家的?”脸上有疤痕的汉子自信地说:“三才子,用、用不着,等大、大当家的把那、那些狗日的引过来,咱就在这里打、打他个出其不意!”那个叫三才子的小个子答应了一声,向身后的十几个汉子一摆手说:“分散隐蔽,准备上场了!”那些汉子呼啦一下散开了,各自躲在了坟头、树木后面,接着响起了一阵哗啦哗啦拉枪栓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杨凤英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一看见林冰她俩,就咦了一声,说:“你俩还没走?这可要真刀真枪的开打了,你不害怕?”林冰此时才明白,杨凤英虽是只身刺杀郭子豪,却在这里放了一支奇兵,事先早有准备,心里不由对杨凤英更加佩服,也就动了劝说杨凤英参加县自卫队的念头。想到这,她微微一笑说:“大当家的,这是我第一次经历打仗,就算是与小鬼子作战的预演吧!再说了,跟你这样的英雄在一起,我用得着害怕吗?”“是呀是呀,大当家的姐姐,跟你在一块儿我也不害怕了!”谷云秀此时也放松了紧张的心情,唧唧喳喳的说。杨凤英瞪了她俩一眼,说:“那也好,就让你俩看一出好戏。哦,你俩就乖乖地趴在我的旁边,打起来可不要乱动,要是伤了你俩,我‘赛牡丹’脸上也没光彩。”  正说话间,王金山带着团丁就到了近前,手里的枪往坟地里啪啪乱放。谷云秀着急地说:“来啦来啦,都到跟前了。”“闭上你的屄嘴!”杨凤英低声的骂了一声,秀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等王金山带着团丁又近了十几米,杨凤英手里的双把匣子枪突然喷出了火舌,接着十几杆枪同时开了火,轰隆轰隆,又是一阵手榴弹,一下子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十几个团丁倒下了,王金山左胳膊也挂了花,剩下的团丁吓得扭头就向回跑。“打跑了,打跑了,大当家的姐姐,你们真厉害!”谷云秀欢快地拍起了手掌。杨凤英那些手下显然很受用谷云秀的夸奖,纷纷站起来,啪啪啪,得意地打起了抽屁股枪。  “行啦,别他妈的浪费子弹了,快去打扫战场!”杨凤英冷冷的说了一句,那些手下听话地收起了枪,赶紧跑出去收敛团丁留下的枪支弹药。杨凤英把枪插进腰里,冲林冰一抱拳:“在下莲花山大当家‘赛牡丹’杨凤英,请问妹子在哪条线上发财?”  按说林冰的身份在现实的环境下还不宜公开,可经过刚才的战斗,面对杨凤英行侠仗义的举动,林冰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对方。她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我叫林冰,是中共唐灵县委书记。她是我的同志,叫谷云秀。不瞒杨大当家的,我刚到唐灵不过三天,今后还希望与杨大当家的多多合作,共同抗日。”  “啊哦……”杨凤英不了解共党是什么组织,可也猜测县委书记一定是个大官,又听林冰说共同抗日,这一点儿很对她的心思,就说:“你们共党也打鬼子?那好哇,今后只要是打小鬼子,你就招呼一声,我‘赛牡丹’是义不容辞!哦——”她一指脸上有疤痕的汉子说:“这是我的二当家的,‘穿山豹’冯大山。”冯大山一拱手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林冰朝他微微一笑,算是还了礼。  “咯咯咯咯……”杨凤英笑的花枝乱颤,说:“妹子,我这二当家的人不坏,就是有口吃的毛病,见了生人不爱说话。哦,咱们说了半天话,我也只是妹子妹子的瞎叫,哎,说说你的生辰八字,有当家的了没有?”按唐灵一带的风俗,未出阁女孩的岁数是不能问的,更何况问对方结婚了没有就更加莽撞了。可杨凤英不管这些,她是胡同里撵猪——直来直去,说话快人快语,丝毫不考虑对方的感受。林冰也经过大世面,不仅不介意,甚至很欣赏杨凤英快人快语的脾气,就大大方方的笑着说:“我属兔,民国三年正月初十的生日,至今尚未婚嫁。”“咯咯咯咯……”杨凤英又是一阵大笑,说:“巧了,巧了,我也属兔,咱俩一年,只是生日小了两月,我是三月初十。哎呀呀,我刚才还叫你妹子,把灶王爷都搞颠倒了,呸呸呸,今后我得叫你林冰姐了,咯咯咯咯……”林冰也被她这开朗的性格感染了,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笑了一阵,杨凤英忽然神秘地说:“林冰姐,我也没有当家的,不过我可先跟你说好,如果咱俩看上了同一个汉们,你当姐姐的,可要让着我呀!咯咯咯咯……”“不害羞,脸皮厚,还俩人看上了一个汉们,那这个人该是多优秀呀!”谷云秀也跟着起哄。  三人正说笑着,三才子已经带人打扫完了战场,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一支长枪,子弹带在肩上横七竖八的挂着。杨凤英说:“林冰姐,你俩这是去哪?”“康家寨。”林冰也不隐瞒。杨凤英抬头看了看天,见太阳已经偏西了,就说:“到康家寨路还不近呢,还都是山路,你俩要是走着去可是要摸大黑。这么着,哎,三才子,牵一匹脾气老实的‘疯子’过来。”三才子应了一声,从林子里牵出了一匹枣红马。杨凤英拍拍枣红马的脖颈说:“这匹枣红马送给姐姐了,权当是我的见面礼。哦,它只有三岁口,性情就像姐姐一样温顺,咯咯咯……”杨凤英笑了一阵,又担心地问:“哎,林冰姐你会不会骑马?”林冰让她闹的也笑了,说:“骑马没问题,不过,这么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再说了我出来的匆忙,身上也没有东西可以送给你。”“那就当你欠我的,以后有机会再送我一件礼物不就得了。好啦好啦,别啰嗦了,再要推让,我可不认你这个姐姐了。哼,婆婆妈妈的,还是那个嘛县委书记呢,真是的。”林冰想了想,还是执拗地说:“哦,那就把我常用的钢笔送给你吧,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她不知道杨凤英会不会写字,就用了“你喜欢不喜欢”这样的字眼。可她把手伸进书包里的时候,不由哎哟了一声,皱着眉说:“钢笔不见了,准是在我掏枪的时候掉了。”这支钢笔虽不是名笔,却是林冰的父亲用过的,她上中学的时候,父亲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她。所以,林冰心里是一阵惋惜。“算啦算啦,钢笔只能送给秀才,我又识不了几个字,不稀罕不稀罕!”杨凤英嘻嘻哈哈说笑着,也不等林冰说话,一翻身上了马,一拱手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会了!”说着,一拍马屁股,带着手下一阵风似的走了。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章 义勇军开进石家屯(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房山在北平西北,二十九军的三十七师驻扎在这里。卢沟桥事变后,部队和日军打了几仗,伤亡很大。这几天没有战事,部队开始休整。军营驻地附近,不断有荷枪实弹的士兵巡逻,大门口设着路障,两侧堆着沙袋,各有一挺重机枪。  范子良和秦寿生身着便装,在接待处坐着。正等着着急,就听外面一个大嗓门咋咋呼呼地喊起来:“秦寿生,秦寿生,奶奶的,你小子来的还真快!”说话间,一个黑大个儿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他身材高大,宽肩膀,一张大黑脸,两道刷子眉又黑又长,厚嘴唇,鼻子有点儿塌塌着,下巴上转遭是黑胡子。秦寿生站起来,哈哈大笑:“石贵生,石营长,我靠,哈哈……”张开双臂,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大喊大叫。热闹了一会儿,秦寿生松开石贵生,一挤眼神秘地说:“老石,你瞧我把谁带来了?”回身一指坐在长条椅上的范子良。  石贵生一看长条椅子上坐着的那个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一副宽大的浓黑色茶镜罩住了眼睛,嘴角挂着微笑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嘀咕:“这是谁?这么眼熟?”    范子良摘下茶镜,起身亲热地戏骂:“石坨子,你小子当了营长,就不认识老子啦?”  “哎~呀呀,奶奶的,我的亲娘哎,我的团长,我的团座,我的老长官,哎呀呀,你可想死我石贵生啦……敬、敬礼!”石贵生虽然激动万分,可对老上级的尊敬之心使他不敢乱了礼数,身板挺得笔直,规规矩矩行了个军礼,说到“敬礼”二字,声音哽咽,眼眶子湿了,泪水顺着大黑脸啪嗒啪嗒淌了下来。  “我的石坨子,老子也想死你了!”范子良动情地说着,一把抱住石贵生,右手使劲拍打着他的后背。  “团座,自从你被抓了起来,我就开始花钱活动,可金宪章那个王八羔子是属狗屄的,光进不出,我花的钱都打了水漂,也没把你救出来。后来听说你被关进了监狱,是哪个监狱我也不知道。后来,我一生气,就投了29军。”  “你进了监狱,老石也走啦,我就一跺脚跑到了山西,正赶上共党闹牺盟会,我就进了军官教导团当了教官。”秦寿生站在旁边说着眼眶也湿润了。  范子良松开石贵生,诙谐地说:“咱们又不是生离死别,哭哭啼啼,叫士兵看见像个什么样子。”  “见了我的老团长,我石坨子高兴,奶奶的,谁敢笑话,我大嘴巴抽他。团座,你这次来就别走了,咱们一块打小鬼子。走,咱们这就去找何师长,他知道你,前几天还向我打听你的消息。”  从师部出来,也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石贵生让伙房搞了几个菜,在营部摆了张桌子,热情地招待范子良和秦寿生。石贵生给范子良倒上茶水,说:“老团长,你不喝酒,我特意给你搞了点儿极品毛尖,你品品,看味道咋样?”  范子良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说:“好茶。石坨子,老秦,我以茶代酒,来,咱们干一杯,庆贺咱们团聚。”  “好,干一杯,干一杯!”石贵生、秦寿生一起举起了酒杯。  三杯酒下肚,秦寿生愤愤不平地说:“团座,何师长说得好听,事儿做的可是狗蛋蛋。你早就是团长,现在倒成了团副,我看这是不信任!”  范子良不在乎地说:“只要能打鬼子,什么团长、团副的,老子不在乎。老石、老秦,你们给我记住,咱们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可不是为了升官发财。眼下小鬼子已经开始了全面进攻,国家都到了危亡的时刻,咱们再要计较什么升官发财,个人得失,良心上能过的去吗?还算个男子汉大丈夫吗?蒋委员长说得好:‘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对,老团长说得好,咱们作为军人,就应当马革裹尸,战死疆场!奶奶的,只要是打鬼子,老团长你指到哪,我打到哪,决不后退半步。”石贵生说话瓮声瓮气的,一张大黑脸泛起了红光。  秦寿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范子良自豪地说:“我有两个狱友,一个叫李家华,是个北平大学的学生,别看他文质彬彬的,可对行军打仗一点儿也不外行。另一个叫蔡浩,参加过淞沪抗战,原来是十九路军的一个营长。这两个人都是胸怀大志,都恨小鬼子。我出狱时,我们三人临别相约,就是八个字:喋血沙场,杀敌报国!”  “好哇,这才是男子汉!”石贵生一拍大腿赞道。  “石坨子,最近部队有什么行动?”  “没什么行动,”石贵生摇摇头说:“听说,部队接到上峰命令,过几天要向南撤退。”  “向南撤退?眼前放着鬼子不打,要咱们这些当兵的干什么?”范子良有些气愤。  “团座,部队真要向南撤退,咱们怎么办?”秦寿生担心地问。  “是啊,奶奶的,我可不想向南撤退。老团长,你说咋办,我跟着你!”石贵生心情有些郁闷。  范子良冷静地说:“越往南撤,离鬼子越远,这条路我坚决不走。具体怎么办,我再好好考  虑考虑。总的一句话,我范子良宁可战死疆场,决不后退半步!”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章 义勇军开进了石家屯(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雨哗哗的下了一天,直到黄昏时分才住了。雨后的房山,一丝风也没有,天气愈发的闷热,蜻蜓在军营上空飞来飞去。闷热的空气中,远远传来隆隆的炮声,战争气氛越来越浓。  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可团长召开的会还没有散的意思。团长姓赵,是个小个子,他先是介绍了范子良,重点就开始说起部队筹军饷,招募新兵的事儿,这一啰嗦就是小半天。范子良坐在他的右手位置,他新来乍到,也不便多插言,除了介绍他时,说了几句场面话,他再也没有说话。   赵团长看看时间不早了,就站起来扫了大家一眼,严肃地说:“弟兄们,日军最近调集了大量援兵,兵力达到了十几万人,叽咕师团从石门向我们围来,想要一口吃掉我们二十九军。上峰命令,我部撤退到大名以南集结。”  范子良一听就忍不住了,霍地站了起来,厉声说:“日本人来了,咱们正好打他娘的,为什么要向南撤退?一枪不放,这不是撤退,这是逃跑,老子死也不当逃兵!”  他这么一说,众人跟着急了:“对,与小鬼子拼了,二十九军决不当逃兵!”会议室顿时乱成一团。  赵团长一拍桌子,指着范子良训斥:“范子良,你才来几天,你这是扰乱军心,帮日本人的忙,你是什么用心?”  范子良怒不可遏,也一拍桌子:“你说我帮日本人的忙,瞎了你的眼。老子从民国二十一年开始参加长城抗战,就开始打鬼子,后来又参加绥东抗战,前前后后杀了二十多个鬼子兵。告诉你,老子来二十九军,就是为了打小鬼子,要是撤退当逃兵,老子这个副团长还不干了!”  “范团副,你别生气。咱们团长也不是孬种,打鬼子也不含糊。喜峰口抗战,咱们团长连着砍了三个小鬼子的脑袋,前一阵,咱们团还和鬼子打了两仗,队伍伤亡了一半。要我看,你俩都是抗日英雄,就不要为了一句话两句话争吵了。”坐在他对面的参谋长和起了稀泥。  石贵生大声说:“参谋长,范团副不是要和团长争吵,他是不愿意撤退。我跟他好多年了,我了解他,他是宁可站着死,绝不退后半步生!要是撤退,奶奶的,我石贵生也坚决不同意。”  赵团长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都他娘给我闭嘴!你们以为我愿意当逃兵吗?不愿意,我死也不愿意!可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咱们都是军人,上峰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服从。你们给我听好了,现在就回去向部队传达,两个小时后,以营为单位出发。”  出了会议室,范子良向石贵生使了个眼色,石贵生立刻明白什么意思,就去叫秦寿生。三人到了范子良的卧室,把窗户关上,范子良说:“二位兄弟,咱们怎么办?”  “奶奶的,不是说要向鬼子反击,收复北平吗?怎么却要撤退,越往南走,离鬼子越远,咱们还抗日个球!”石贵生性格耿直,说话办事是根直肠子,这次仗打败了,他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他这一营,剩下还不到二百人,兵员始终没有得到补充。  秦寿生没有马上言语,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卷点着了,使劲抽了两口,屋里顿时烟雾缭绕起来。  石贵生是个急性子,最看不惯秦寿生装深沉的样子,过去为这个没少对秦寿生发火。他一把夺过秦寿生的烟卷扔到地上,用脚使劲踩了两下,大巴掌指着秦寿生嚷嚷:“奶奶的,这都啥时候了,你小子怎么还是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你道道最多,快给团座出个主意!”  秦寿生呲眯一笑,瞪着大环眼说:“团座既然不愿意跟着部队往南撤退,咱就不走。狗蛋蛋,这不走咱再想不走的法子,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范子良一笑:“老秦,看意思,你也是不愿往南撤,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老长官,这卢沟桥的炮声响得好哇!”秦寿生突然来了精神,大环眼睁的大大的,放射出兴奋地目光:“他妈的,我就喜欢战争,俗话说,乱世出英雄。日本人这一打过来,天下就大乱了,咱们的机会也就来了。你们想啊,咱们作为军人,责任就是打仗,就是杀人。战争中谁是主角?军人呀!国家太太平平,咱们这些穷当兵的,还有出头的日子?所以呀,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日本人在卢沟桥这一炮打得好、打得好!现在可是天下大乱,咱手里拿的又不是烧火棍,就凭这,团座你挑头,咱自己拉队伍,立山头,有枪就是草头王,狗蛋蛋,趁乱占一块地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尽管秦寿生两手比比划划,说的是吐沫星子四溅,显得很是亢奋,可范子良棱角分明的嘴唇却是紧紧闭着,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也变得有些暗淡。石贵生张了张嘴又合上了,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秦寿生有些不解:“老长官,怎么啦,我说的不对?”  “你认为对,可我不这么认为!”范子良紧绷着的嘴唇张开了。  “哎哎,老长官,这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说过,你喜欢打仗嘛,!还有你老石,你不也说过,枪声一响,你就来了精神嘛!你、 你俩今儿是怎么啦?”  “我是喜欢打仗,可我厌恶战争!”范子良此言一出口,秦寿生惊讶的张大了嘴,两只大环眼疑惑地盯着范子良,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秦呀,你说得没错,我是喜欢打仗,因为我是军人。就像农民喜欢庄稼,工人喜欢机器一样。可是——”范子良话锋一转,激昂地说:“喜欢打仗并不等于喜欢战争。我们打仗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和平。而战争给人们带来的是流血,是家园的毁坏,是夺去无数无辜的生命。一想到这些,我就心痛,我就他妈的痛恨战争,也就更渴望和平。”  “老长官说的好哇!”石贵生两道浓黑的眉毛紧紧皱着,粗声粗气的说:“要是没有战争,我石贵生这时候也就娶了媳妇儿,有了自己的儿子啦。嘿嘿,我侍弄那二亩地,媳妇在家里做饭喂猪照顾孩子,一家子热热闹闹,没事了我再闹上两盅,这小日子多滋润。哼,这该死的日本鬼子就是不让咱过好日子,我作为军人,咋办?一个字,‘打’呗!”  “石砣子,你这话说得在理。”范子良站起来在屋里踱了几步,一转身坚定地说:“尽管我厌恶战争,可现在小日本打到了家门口,作为军人,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管,要用手里的枪给予坚决的回击,把小日本赶出中国去!所以呀老秦,你说自己拉队伍,这点儿算说到我心里去了。但是,老子先给你小子说明白,咱自己拉队伍可不是要当什么草头王,更不是为了享什么荣华富贵。兄弟呀,你们还记得和咱们一起参加绥东抗战的二营长李宝吗?他临死前双眼直勾勾看着我,就是合不上。我明白,那是让我杀日本鬼子给他报仇!咱们不能再跑了,越往南跑离鬼子越远,咱们还算当兵的吗?我的意思是自己拉队伍跟鬼子干,为死去的弟兄报仇。秦寿生,你小子给我听好,你要是想吃香的喝辣的,夹杂着个人私念,就不要跟着我范子良,老子也不认你这个兄弟。”  秦寿生马上收起了贪婪的目光,一脸正色地说:“团座放心,我秦寿生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我只是随口一说,千万不要当真。团坐,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着你。”  “那好,时间紧迫,老石,你和老秦在这一路上,要悄悄对弟兄们说,有愿意干的就跟我走,不愿干的咱也不勉强。”  石贵生一挺脖子,大大咧咧地说:“商量嘛,奶奶的,谁要不愿意,我就一枪毙了他!”  范子良一皱眉,说:“你真是个石坨子,打鬼子是玩命的事,要靠自愿。要是有谁不愿意,你可不兴发火。记住强扭的瓜不甜,队伍不在多在精。”  “报告副团长,有人找。”勤务兵李小黑在门外敲了敲门。  范子良开门一看,来人正是自己的狱友李家华,赶紧高兴地说:“家华,哈哈哈,你来得正好,来来,快进来。”他赶忙把李家华让到屋里,给石贵生和秦寿生他俩作了介绍。  “我瞅瞅,我瞅瞅,哎,是个军师的样子。”石贵生看李家华留着分头,戴着眼镜,长得白白净净的样子,高兴地使劲握住李家华的手,大黑脸上泛着红光:“李家华,奶奶的,老团长说你懂行军打仗,你这军师一到,咱们人算全了。”李家华一双秀才的手怎么禁得起石贵生使劲握,疼的直咧嘴。秦寿生嘿嘿笑了:“老石,快松开手,你这双老虎钳一使劲谁受得了。”石贵生这才松开手,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  范子良这才腾出功夫问:“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我也是误打误撞,一出狱我就听说牺盟会解散了,我就琢磨着你会不会到了二十九军。这不,我这一打听,还真找到你了!”李家华原是北平大学的学生会负责人,学的是测绘专业,又酷爱军事,谈起行军打仗一点也不外行。他是地下党员,参与组织了一二•;九学生运动,随后参加“平津学生南下扩大宣传团”到南京请愿,被国民党政府逮捕入狱。他出狱后,就到北平寻找组织,却未能找到,这才到房山来找范子良。按照组织纪律,他的身份不能向任何人暴露,所以直到现在,范子良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当然,他这次到北平的真实意图也不能告诉范子良。  范子良一听就乐了:“你来得正好,队伍一会儿就要开拔,我们正商量脱离部队,成立一支抗日队伍。你有文化,来给我们谋划谋划。”  “好哇!咱自己拉队伍,一个是人,一个是枪,咱们得逐渐发展壮大。从明天起,咱这一路上,要招募散兵游勇加入咱的队伍,愿意干的留下,不愿意干的把枪留下。不过咱们就算是打游击,也应该有自己的根据地。”  “我想好了,拉队伍就得有地盘,咱们到我的家乡唐灵县去,在那扎下营盘。”石贵生一说起家乡脸上就乐开了花。  “唐灵县?好哇,那是太行山区,适合于游击战。我想过不了多久,那一带就成了敌占区,咱们在唐灵建立根据地,就像是在敌人心脏上插上了一把尖刀。”李家华兴奋地说。  秦寿生笑眯眯说:“咱要拉队伍就要正正规规,得有个名号,我想咱就叫抗日救国军,团长你就是司令。”  石贵生嘿嘿笑了:“这名号太大了,咱就这几个人。”  范子良一挥拳头:“名号不怕大,队伍会逐渐扩大嘛!我想咱别叫什么救国军,东北同胞组织的抗日队伍叫义勇军,我看咱就打抗日义勇军的旗号。”  李家华说:“这个名字好,唐灵县位于冀西,属于太行山区,咱们就叫太行山抗日义勇军。子良兄,关于东北义勇军,聂耳还写了首歌,叫作《义勇军进行曲》,曲调慷慨激昂,感人肺腑。”  范子良立刻来了兴趣:“真的?来来来,家华,你快给我们唱两嗓子。”  李家华清清了嗓子,小声唱了起来: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前进!前进、进!”  “太好啦,这首歌曲写得太好啦,真是唱出了我的心声。我看这就是咱们的军歌,家华,你要尽快教会弟兄们,让每一个人都会唱。”范子良激动地说。  “这首歌好,就和咱们二十九军的大刀歌一样,唱起来带劲。你听,前进!前进!前进、进!”石贵生连连称赞,还唱起了最后一句,音调虽然不准,却是坚定有力。  “行啦,你俩回去准备吧,注意做好弟兄们的工作。”范子良送走石贵生和秦寿生,就关上门,找出一身军装递给李家华:“你把这身军装换上,一会儿你要随军行动,穿便装太扎眼。哦,蔡浩怎么样?”李家华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出狱的时候,蔡浩还关在里面。我估摸着他也快出来了。”范子良动情地说:“咱们三个狱友出来了两个,我真想蔡浩。要是咱们三个一起打鬼子那该多好啊!”“子良兄,我和蔡浩约好了,他一出狱就会到北平来,这里是抗日前线,我相信,只要咱们拉起队伍抗日,蔡浩就会找到咱们。”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章 义勇军开进了石家屯(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天气阴沉沉的,轰隆隆的炮声响个不停。部队陆续向南撤退,一路上逃兵不断。  这天,部队进入了无极县境内。李家华看看地图,说:“子良兄,不能再走了,这儿离唐灵已经不远了。”范子良问:“家华,咱们的队旗做好了吗?”李家华说:“昨晚我让房东大娘缝好了,放心吧!”  “那好,”范子良叫住石贵生说:“老石,这离唐灵还有多远?”石贵生说:“估摸着也就百八十里地。”范子良果断地下达了命令:“老石,带队伍顺着河堤向西走,脱离大部队。”“是!”石贵生答应了一声,指挥部队离开大路,踏上河堤向西走去。  沿着河堤长着一排柳树,枝叶茂盛,绿葱葱的柳条随风轻轻拂动,顺着河堤蔓延开去,像一道绿色的屏障。河水清亮亮的,哗哗的流着。队伍顺着河堤走了一程,范子良看看大部队走远了,命令队伍停下,叫石贵生清点人数。  石贵生高声喊着口令:“全体都有,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一、二、三、四……”响亮的报数声连绵不断。  “报告,经过清点,队伍一共是一百四十号人,四十三条枪,一挺捷克式机关枪。”石贵生向范子良报告。  范子良用目光巡视了一遍列队的士兵,有力地说:“挂旗!”  李家华掏出队旗交给石贵生,石贵生挂在一支步枪的刺刀上,高举起来,军旗呼啦啦随风展开,上面写着“太行山抗日义勇军”八个大字,旗子的的上方绣着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  “弟兄们,”范子良小眼睛露出明亮的光芒,在士兵们的脸上扫了一遍,慷慨激昂地说:“你们都是血性汉子,都是有良心的中国人,你们不愿意往南撤退,愿意跟着我拉队伍杀鬼子、锄汉奸,我范子良感谢你们。”他一指旗子豪迈地说:“你们看,这是什么?这就是我们太行山抗日义勇军的军旗,我们要像雄鹰一样,展翅飞翔在太行山上,用我们手中的枪消灭那些敢于进犯的敌人!我宣布,太行山抗日义勇军正式成立。从现在起,我们就是英勇的抗日战士,我们的刺刀所指,就是万恶的日本帝国主义。”他说着侧转身,面对军旗,右手握拳高高举起,大声地说:“弟兄们,现在,我们向我们的军旗宣誓:我们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我们是炎黄的子孙,我们是英勇善战的军队,我们是勇往直前的铁军,我们要为民族求解放,为祖国争生存,誓以头颅换回已失去的锦绣河山,誓以鲜血粉碎万恶的汉奸敌人!缴械投降,等于杀自身。不成功,则成仁。干!干!干!”  范子良念一句,士兵们就跟着大声念一句,到了最后,范子良的声音更加高亢,士兵们也是热血沸腾,那“干!干!干”三个字已经不是在念,而是用力吼出来的。一百四十个吼声汇集成一个声音,在田野上远远传了开去……  石家屯位于唐灵县的西北部山里,全村有七八百户人家,村南村西村北一溜弯儿的都是崇山峻岭,越往西北走,山势越高。村子东面是起伏不平的丘陵高岗,再往东延伸十几里地,就到了平原地带。  义勇军一进村子,犬声乱响,整个村子就轰动了。石家屯虽然地处山区,可日本兵占了北平,老百姓早就慌乱起来,害怕日本兵打过来。老百姓搞不清义勇军的来路,一听说大兵进村了,各家各户慌忙关门闭户,躲在栅栏后面向街上偷看。  范子良看到这种情况,就命令队伍停下原地休息,对石贵生说:“老石,这兵荒马乱的,乡亲们见了当兵的就怕,不知道咱们是抗日的队伍。走,咱们去见见你的爷爷。”  石贵生姊妹三个,他是老大,二兄弟石贵田,小他五岁,今年二十一岁,老三是个女娃子叫石彩花,十六岁。父亲早年去世,母亲刘兰四十六七岁,爷爷石老洛六十挂零,身板硬朗,是这一带有名的拳师,虽然上了年纪,可还是不肯闲着,带着三十几个徒弟,一早一晚舞枪弄棒。奶奶叫李凤姐也是个要强的人,帮儿媳操持家务。  义勇军进村的时候,石老洛正在自家场院领着徒弟们练武。听到人们乱喊“大兵进村了,”练武的后生们顿时乱了。  大徒弟石泉三十四五岁,是个憨厚的汉子,对石老洛说:“师傅,我出去看看。”“爷爷,我也去,他们要是敢在村里祸害,我就和他们拼了!”石贵田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师兄弟里功夫数一数二,听到大兵来了,顿时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慌嘛耶?你们都给我在这待着,不许乱动。泉子,你跟我去瞧瞧。”石老洛不慌不忙,镇定自若。  石泉答应了一声,二人刚要走,就见石彩花远远地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俩个当兵的。石彩花一边跑,一边高兴地喊着:“爷爷、爷爷,我大哥回来了……”  “爷爷,真是我大哥。”石贵田眼尖,说着迎了上去,嘴里还欢喜地喊着“大哥,大哥,你可回来了!”  石贵生紧跑几步,一把扳住石贵田的肩膀,嘿嘿笑着说:“田子,长成大小伙子了,我都不敢认你了。走,去见爷爷。”石贵生到了石老洛跟前,叫了一声“爷爷”,扑通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头。石老洛忙把他拉起来,脸上笑开了花:“生子,你这是从哪来啊?快让爷爷好好看看。”“爷爷,我壮得像头牛,身上的零件一个也不缺。哦,爷爷,这是我们抗日义勇军的司令范子良。”  范子良急忙握住石老洛的手,诚恳地说:“爷爷,我范子良给您老人家磕头了。”他说着趴在地上就磕。“不行不行,你是司令,我可承受不起。”石老洛慌忙去拉范子良。范子良挺着身子磕完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风趣地说:“贵生是我的兄弟,你是他的爷爷,也就是我的爷爷。第一次见面不磕头那可不行!哦,老人家,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孩子,千万别叫司令,显得咱们爷们儿就生分了。”  “沾沾沾,你是个直爽人,我石老洛就认真了,就叫你良子吧!”说着,石老洛上下打量着范子良,嘴里啧啧称赞:“啧啧啧,良子,看样子你也是个练家,下盘挺稳啊,我拽都没把你拽起来,哈哈哈!”  “会个三招两式,可不敢在你老人家面前卖弄。”  “走,上家里去。贵田,快去告诉你娘,让她弄几个菜,我要和范司令好好喝上几盅。”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章 谁当参谋长(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石老洛家的大孙子石贵生当了抗日义勇军的副司令,带着队伍回来了!”这个消息像刮风一样很快在石家屯一带传开了。街头巷尾,田间地头,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这义勇军兵强马壮,有他们驻守在石家屯,就不怕小鬼子了。还有的说,义勇军的司令范子良双手使枪,百发百准。这消息越传越远,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唐灵县来了一支抗日义勇军,专打鬼子,是老百姓的队伍。  石家屯村东有个土地庙,除了大殿,东西厢房有十几间。庙门口是一片开阔的坡地,有三四十亩,周围种着二三百棵苍松翠柏。过去,土地庙香火很盛,可这几年,兵荒马乱的,烧香的人越来越少,土地庙也就荒落了,里里外外长满了杂草,围墙也坍塌了。范子良和石贵生一商量,就派人把土地庙修缮一遍,把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司令部就设在了这里。门口挂了一个大牌子,白底黑字,上边写着:“太行山抗日义勇军司令部”,房顶上竖起了义勇军军旗。大殿经过修缮,成了司令部作战室,中间摆了一张长方桌子,作为会议桌,转圈摆放了十几把椅子,北墙上挂着一副唐灵县地图。东厢房是范子良、石贵生、李家华的住处兼办公室,西厢房安置警卫班和伙房。  队伍安置下来后,李家华就提出,趁着鬼子还没来,部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招兵。秦寿生一听就来了精神,用手亲热地拍着李家华的肩膀,笑眯眯地说:“老李,你这个知识分子虽然没打过仗,可道道不少,我服了,招兵咱俩算是想到一块了。拉队伍,拉队伍,首要的就是招兵,兵多了咱就有了本钱,在唐灵这一带咱就成了老大,就能说了算!”“哎哎,你可别篡改我的意思,咱招兵可不是为了当老大、说了算,而是为了壮大队伍,更好地打鬼子。”李家华笑呵呵地善意纠正了秦寿生的说法。“是是是,是为了打小鬼子。呵呵,他妈的,还是你学问大,说得在理。”秦寿生也不介意,嘻嘻哈哈地纠正了自己的说法。“哎,老秦,我发现你和老李是丝瓜弯儿爬墙——缠到一块儿了。奶奶的,我看就你俩打伙计负责招兵,准行!”石贵生打趣地说。“嘿嘿,自家兄弟,自家兄弟,嘿嘿嘿……”秦寿生大环眼翻翻着,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  范子良太了解秦寿生了,他和石贵生都是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主,可不如石贵生实诚,爱动一些歪心眼,而且心比天高,狂傲自大,与一般人难以沟通。所以,义勇军一拉起来,范子良最担心秦寿生和李家华搞不到一块儿,影响部队的稳定。可现在他看到俩人亲亲热热的样子,就觉着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笑着说:“我看也是,你俩是丝瓜弯儿爬墙——缠到一块儿了。行,我同意,招兵的事儿就由你俩负责!”  可让范子良没想到的是,这招兵站一挂出牌子,秦寿生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开始动歪歪心眼了。他手下的一个排长叫崔老白,是个老兵油子,暗地里给秦寿生出了坏水:“连长,队伍随着人员越来越多,下一步肯定要进行整编。不用说,范子良和石贵生就是正副司令,可这参谋长的位置,嘿嘿,你还得使点儿暗劲儿,那个书生李家华也盯着呢!”“狗鸡蛋,他李家华算个毛,还敢跟我争参谋长?老崔呀,司令一定会把参谋长的位置给我,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秦寿生瞧崔老白不以为然的样子,大环眼一瞪,吐沫四溅地摆起了龙门阵:“当年三国的时候,曹操对关羽是上马金下马银,又封官又送美人儿,可关羽就是不动心,为什么?那是因为刘、关、张是兄弟,得了天下关羽也占着一股。而要投降了曹操,他关羽没有股份呀,哈哈哈……所以呀,古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今有范、石、秦拉队伍打天下,这义勇军就是我们弟兄三个的,他李家华想盖过我当参谋长,那是做梦娶媳妇门儿都没有,哈哈哈哈……”崔老白跟着嘿嘿笑了两声,说:“话虽是这么说,可你拿人家当兄弟,人家未必领这个情。唉,在这乱世,兄弟情也未必靠得住,我看司令对李家华比你还重视,要不人家住到司令部,你怎么和我们住在一起?我说呀,连长,你还是多个心眼吧!”秦寿生原本就性情多疑,听崔老白这么一说,疑心病也就来了。从这以后,他对李家华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开始事事与李家华拧着干。  招兵站挂出牌子的第一天,石泉和石贵田就带着三十多个师兄弟集体报了名。李家华知道,石泉是石老洛的大徒弟,为人忠厚正直,在远近一带年轻小伙当中很有声望,就想让石泉当新兵队队长,让石贵田当副队长。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秦寿生大环眼吧唧吧唧眨了眨,就开始动歪歪心眼儿:“怎么着,狗鸡蛋,你现在就开始培植自己人了?你李家华也太损了吧!”他和石泉也认识,觉着石泉还不错。可现在他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怎么看怎么觉着石泉不顺眼,就把头摇得像卜啷鼓一样,说:“不不不,不行!他一个握锄把子的泥腿子,只能当个大头兵。”李家华耐心地说:“石泉武功好,在这一带很有威望,他一带头当兵,影响力很大,会吸引更多的青年。”“我看石贵田比他强!要不咱们请示请示司令?”秦寿生一看李家华不退让,就打出了石贵田这张牌。他的如意算盘是,这事闹起来,石贵生怎么也向着自己兄弟,范子良也不能驳石贵生的面子。只要石泉当不了队长,你李家华也就没了面子。  可事与愿违,石贵生坚决支持了李家华,他晃着大手说:“老秦,这帮师兄弟都听石泉的,田子嫩一点儿,当个副队长还沾!”“这这这——”秦寿生咂着牙花子不甘心地去看范子良。范子良风趣地说:“老石呀,他俩一个是你师兄,一个是你兄弟,你比我们都了解,你要说石泉行,那一准行,就这样定了!”  秦寿生吃了个大窝脖,气得一扭头走了。回到住处,叫上崔老白喝起了闷酒。酒过三巡,崔老白眯着眼睛问:“连长,你就这么算啦?”“不算咋着,他石贵生就是个傻屄石砣子,他不照顾他兄弟,我更他妈的懒得管!”秦寿生气恼地骂了一句,又叹了口气,不甘心地说:“可就是便宜了李家华那个王八操的!”崔老白嘿嘿一笑,身子往前一探,说:“出水才看两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还得接着跟他对着干,找机会狠狠整他一下!”秦寿生眼睛一亮,狎笑着说:“说得对,出水才看两腿泥。李家华,你就等着瞧吧,今后有你好果子吃。哼哼哼……”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章 谁当参谋长(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这件事后,秦寿生到是老实了几天。可到了第六天,秦寿生与李家华终于爆发了第一次正面冲突。  这天上午,招兵站来了一个军人模样的汉子,三十来岁的年纪,满脸的胡子乱糟糟的,似乎是很长时间没有刮了,那身军装破破烂烂,领章还少了一个,脚上的鞋也露出了脚趾头。这个人自称叫赵大满,一进招兵站,就闹着要见范子良。上午是秦寿生值班,他一看这人邋里邋遢的样子,打心眼儿里就有些瞧不起,再听他说要见范子良,差一点没把自己的鼻子气歪了。秦寿生三两下从桌子后面窜了出来,大环眼一瞪,用手指着赵大满的脸说:“什么什么,你要见范司令?你真是屁股做到脸盆里好大的脸呀!你认识范司令?”  “不认识,俺脸也不大,就是会使各种型号的火炮,见见范司令咋啦?”赵大满不愠不火地说。  “哎哎呀,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顶撞老子,来人,给我捆起来!”秦寿生气得暴跳如雷。  “哦,等等,等等。”崔老白笑眯眯说:“赵大满,这是我们的参谋长,秦寿生秦参谋长。我看你也是条汉子,这么着,你现在跟秦参谋长赔个礼道个歉,就把你收下了,今后跟着秦参谋长干,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不知崔老白是故意还是真把秦寿生当参谋长了,反正是一口一个参谋长叫着,秦寿生听着心里就别提多受用了。  要是换个人,一见这个阵势,好汉不吃眼前亏,早服了软了。可这个赵大满偏偏是个死心眼,还叫起了真儿,梗着脖子说:“俺没错,赔啥礼,就是不赔!你这个当参谋长的就是个军阀,早知道义勇军是这个熊样,请我也不来!”  “他妈的,反了反了!”秦寿生气得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抡起巴掌就想打赵大满,哪知道赵大满也是个练家子,左胳膊一挡,右掌就打在秦寿生的胸口。这一掌打得秦寿生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下子赵大满可惹了祸,崔老白带着几个士兵上去就把他捆了起来。  “打,吊起来往死里打!”随着秦寿生一声令下,赵大满被吊在了后院的一个大槐树上,崔老白和几个士兵开始轮番鞭打赵大满。打了一会儿,崔老白笑眯眯问:“怎么样,舒服啦?说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日本人派来的奸细?”崔老白有点鬼心眼,害怕这件事让范子良知道了不好收场,就想给赵大满戴一个奸细的帽子。“操你姥姥,老子参加义勇军就是想打日本人,你凭什么说俺是奸细!”赵大满还真是硬汉子,尽管皮鞭犹如雨点般落在了身上,可就是不服软,嘴里还不停地骂着。  就在这时,李家华得到了消息,急匆匆赶了过来,命令士兵把赵大满放下来。秦寿生把胳膊一伸,骂骂咧咧地说:“狗鸡蛋,你算老几,敢管老子的事!  李家华也火了:“秦寿生,你随便捆打报名参军的人,你还像个义勇军战士吗?”  “他是日本奸细,我捆打他咋啦,我还要毙了他呢!”  “你说他是日本奸细,证据,证据呢?”  “我打他就是要他招供,怎么,你还护着日本奸细?”  “秦寿生,你不要胡搅蛮缠,这件事我要报告司令,一定要严肃处理你!”  “好哇,我等着。告诉你李家华,司令是我的老长官,我的大哥,在我们弟兄眼里,你就是外国秧子,我就不信,司令能听你的!”  还真让秦寿生说中了,范子良并没有处理秦寿生,不过是把他臭骂了一顿,对李家华则是好言安慰一番也就了事。不过,范子良一听说赵大满原是二十九的一个炮兵连长,熟悉各种型号的火炮,心里是非常欢喜,就像得到了宝贝一样,马上任命赵大满为司令部直属炮兵连连长。石贵生好奇的说:“司令,咱也没有炮呀,你给他个空头炮兵连长干嘛耶,要俺说,不如让他到下面当个队长什么的有用。”范子良一本正经的说:“不行,那是浪费人才。咱们早晚会有自己真正的炮兵。哦,老石,赵大满虽然是空头炮兵连长,平时也得有事儿干,嗯,这么着,让他跟着老李,就算是炮兵参谋,你看怎么样?”  “这俺没意见。”石贵生犹豫了一下,问:“司令,你的意思是让李家华当参谋长,那老秦呢,他咋办?”  “咋办?他当大队长呗!哦,老石,既然说到这了,我就把部队整编的事儿说一说。咱们现在一千多人,我想编制成三个大队,你是副司令兼一大队大队长,老秦是二大队大队长,石泉是三大队大队长。另外再组建司令部直属手枪队,由石贵田担任队长。参谋长由老李担任。”  “司令,你看这么着沾不,让老李和老秦换换,老秦毕竟是跟随你多年的自己兄弟,要不然,俺怕伤了兄弟情义。”石贵生声音有些沉重。  “秦寿生当参谋长,他是这块料吗?你看他今天干的这事儿,我要不是看兄弟情义,一定军法从事,决不轻饶!”范子良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老石啊,说到兄弟情义,我就想多说两句。我范子良不是不看重兄弟情义,我是一个讲情义的人。可是与民族利益相比,我会把民族利益放到第一位,为了国家的生死存亡,我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我们拉队伍是为了民族、为了打小鬼子,不是梁山泊聚义,更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所以,讲兄弟情义一定要有个度,老石啊,这一点我想你能理解。最近我听到部队流传着一种说法,说义勇军是范、石、秦三兄弟的,是不是老秦散布的,我不想追究。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义勇军不是我的,不是你老石的,更不是他秦寿生的,义勇军是抗日的队伍,是老百姓的队伍。”  石贵生觉着范子良说的有道理,他也赞同。可不让秦寿生当参谋长,以他对秦寿生的了解,他觉着秦寿生一定会大闹一场。  事情果真如此。范子良宣布完整编方案,秦寿生大环眼一瞪就跳了起来,急赤白脸的说:“不公平,不公平!老长官,这义勇军是咱弟兄三个拉起来的,你当司令这是众望所归,老石是我哥哥,他当副司令我赞成。可李家华算哪根葱,凭什么压我一头,狗鸡蛋,我不服!”他也不管李家华在不在场,把脸一耷拉,满口脏字的闹了起来。  “司令,”李家华大度地说:“那我就和老秦换换,让他当参谋长。”  “你少他娘的猫哭老鼠假慈悲,老子不领情!”  石贵生一见秦寿生动了肝火,心里就软了,说:“司令,要不给老秦也弄个副司令,别为这点儿事伤了兄弟和气。”  “不行!这不是做买卖。兄弟情份要讲,可是必须有原则。”范子良皱着眉头一口否决了,可想了想,他还是压了压心里的火,耐着性子劝说秦寿生:“我说老秦呀,咱们拉队伍是为了打鬼子,不是为了当官,你当个大队长不是挺好嘛!再说了,这参谋长可不是简单差事,你干不了!”“干得了!”秦寿生脖子一挺。吵吵到最后,还是范子良拍了桌子,他这才不言语了。可是从这以后,他对李家华的怨恨也就种下了。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章 谁当参谋长(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第二天上午,部队集中在土地庙前的坡地上。李家华首先宣布了整编方案,接着是范子良开始讲话。  范子良站在庙门口的高台阶上,摘下墨镜,明亮的小眼睛扫了一遍士兵,大声问:“弟兄们,你们抛家舍业,跟着我范子良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打小鬼子!”“是为了保家卫国!”士兵们参差不齐地喊着。  “对,就是为了打小鬼子,保家卫国!我范子良拉队伍,组织义勇军,不是为了趁着国难当头,占地盘,发洋财,不是为了吃喝玩乐、搞女人。今天我要在这里把话说明,咱们义勇军是老百姓的队伍,是抗战的队伍,上至我范子良,下至每一个士兵,都要爱护老百姓,不能抢东西,不能糟蹋女人。谁要是做不到,别怪老子翻脸无情。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做到!”士兵们齐声回答。  “很好!那我再问你们,以后上了战场,见到日本兵,你们怕不怕?”  “不怕,打他个狗娘养的!”  “好,有骨气,有胆量,这才是我范子良的兵。可话又说回来了,打仗不是喊口号,是刺刀对刺刀,硬碰硬,要有真本事。枪打得准,手榴弹投的远,刺杀技术过硬,再加上我们对鬼子的仇恨,不怕死,我们义勇军才能打胜仗。你们中间许多人以前根本没有摸过枪,更别说打仗了。你们天天摸得是锄把子,摸得是铁锨,靠铁锨和锄头是打不跑鬼子的。”说到这,大家不由哄笑起来。等笑声停了,他又接着说:“所以,你们要抓紧时间训练,要认真地练、刻苦地练,尽快熟练掌握射击、投弹、刺杀等军事技能。弟兄们,刚才,李参谋长宣布了咱们义勇军的编制,除了三个大队,还要成立手枪队。这手枪队是干什么的?我告诉你们,手枪队就是咱们义勇军的一把尖刀,他们要经常深入敌人中间侦察敌情,还要完成刺杀汉奸、炸毁敌人的粮库、军火库这样的特殊任务。没有三把叉子两把剪子可当不了手枪队员。所以,手枪队成立了,可只有队长石贵田一个人,队员么,就让他从你们中间挑选。石贵田――”  “到!”  范子良微微一笑:“我的动员就讲完了,能不能挑到好队员就看你的了。开始吧!”  “是!”石贵田一个箭步跳到了场子中间。石贵田中等个头,长得是浓眉大眼,可比哥哥石贵生显得秀气了许多。要论拳脚功夫,石贵田在石家屯一带后生中数一数二,一柄单刀在手,二三十人近不了跟前,加上从小就跟着爷爷上山打猎,打枪也很有准头。他平时沉默寡语,一说话就脸红,是个慢性子,可做起事来胆大心细,很有主见。石贵田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讲话,心里不免也有些紧张,先是朝大家腼腆地笑了笑,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弟兄们,要想参加手枪队,只有三个条件。一个是打日本鬼子坚决,不贪生怕死;二是枪法好,一枪能打中一百五十步开外的瓦罐;最后一个条件嘛……得会点儿拳脚功夫。谁想上来试一试?”  话音刚落,一个黑大个站出来,瓮声瓮气地说:“俺叫李黑妮,在二十九军干了五年,就因为俺说话直,不会讨好上司,连个班副也没混上。要说打小鬼子没说的,俺兄弟在卢沟桥战死了,这个仇俺是非报不可。枪法么,咱没别的本事,就是枪打得准。要说拳脚功夫,在二十九军咱也练过,我用大刀劈死过两个鬼子。”  士兵们开始起哄:“别光说不练,有什么本事给咱们亮亮!”  李黑妮端着枪,走到划好的白线处,瞄准远处的瓦罐举枪就打,只听啪的一声,瓦罐顿时被打得粉碎。“好――”士兵们齐声喝彩。  李黑妮把大脑袋一晃,说:“石队长,你再看看俺的刀法。”他说着放下枪,从后背抽出大刀,舞了个花,唰唰唰练了一路刀法。练完了,竟然气不喘,心不跳。  范子良对李家华说:“这个李黑妮是块好钢。”  石贵田鼓鼓掌,说:“李黑妮,俺收下你了。”  “慢着,你要当我的队长,俺可要看看你的本事。”李黑妮说着扑了上来,石贵田侧身闪开。李黑妮不依不饶,连连进攻,石贵田只是躲闪,并不还手。  范子良扭头问石贵生:“你是行家,你看贵田行吗?”  石贵生说:“不是吹牛,李黑妮三个捆在一块,也不是俺兄弟的对手。”  话音未落,只见李黑妮挥起大拳头向石贵田打去。石贵田不再退让,左掌一拨,右掌啪的打在李黑妮胸口,李黑妮向后退了好几步,扑通坐在地上,众人鼓掌叫好。李黑妮站起来拍拍屁股,走到石贵田跟前,双腿一并行了个军礼:“队长,俺服你了!”  接着又上来十来个人,石贵田经过考核留下了两个。  这时,只见一个瘦小的小伙子,摇摇晃晃慢慢腾腾地走进了场子,嘴里还嘿嘿笑着说:“俺也来凑个热闹,领教领教石队长的手段。嘿嘿嘿……哎哎哎……”他话没说完,好像是脚下不小心踩着了一块石头,嘴里哎哟着身子就摔了出去,跟头咕噜地到了石贵田跟前。在场的士兵哄堂大笑,心里都在想:“瞧他这小身板,用棉花纺纺也不过二两重,一会儿肯定要出大洋相。”  石贵田见他走路慢腾腾的样子,开始也没在意,可没想到他借着摔倒的一刹那,一骨碌就到了自己跟前,不由吃了一惊,知道遇到了对手。他刚想问对方叫什么名字,那瘦小的小伙子一呲牙做了个鬼脸,嬉皮笑脸地说:“别提名字,俺要是输了丢不起这个人。要说使枪,俺不沾咸,就会个三拳两脚,别一会儿把你伤了。嘻嘻……”  两人这一交上手,在场的众人可开了眼界。石贵田拳重力沉,一招一式使得虎虎生风。瘦小伙子脚步轻灵,寻瑕抵隙专攻石贵田软肋。只见俩人你一拳我一脚,腾挪闪跃,你攻我守,我守你攻,斗了有一顿饭的工夫,打得仍是难解难分。  范子良心中高兴,生怕伤了一个,忙喊了一声:“停!”  二人跳出圈子,石贵田满头是汗,问:“司令,还没分出胜负,咋叫停了?”那瘦小伙子嘻嘻笑了:“石队长,你这还不明白,司令怕俺伤了你这位爱将,嘻嘻……”石贵田也呲牙一笑:“兄弟,你说反了,司令是怕俺伤了你。”  范子良哈哈大笑:“别争了,都是好样的,你叫什么名字?”  “俺姓孙,没有大号,因为在家里行三,爹娘就叫我三狗子。”  “三狗子,你还有什么本事?”  “俺从小练过轻功,翻墙上房不敢说如履平地,却是难不住俺。”  “哦----”范子良指着不远处的房子说:“那房子有丈二高,你能不能上去?”  “嘻嘻,这个容易。”三狗子说着向前跑了几步,一纵身上了房顶,随即跳了下来,大家齐声鼓掌。  “想不到你功夫这么好,只是你这三狗子的名字……以后杀鬼子杀汉奸,要是留名字留什么三狗子,或是孙三狗,岂不让人笑话。”众人哄堂大笑。范子良想了想说:“你姓孙,本事又大,又瘦又小,却又聪明伶俐,我看……”  “那就叫孙猴子。”石贵生笑着说,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不行不行!”范子良摆摆手,认真地说:“我看你就叫孙小空,你这个侦察兵以后要像孙悟空一样钻到鬼子的肚子里,闹他个天翻地覆。”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章 谁当参谋长(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随着平津失陷,日本人开始沿着正太线疯狂地向山西进攻。范子良从军多年,深知军事情报的重要性。因此,手枪队成立的第二天,他就把手枪队员派了出去。这些天,消息源源不断传来,好消息是第八路军115师在林育容师长的指挥下,于9月25日在平型关打了鬼子运输队的伏击,消灭了鬼子六七百人。坏消息是鬼子已经突破二战区各条防线,到了10月底,忻口战役局势严重恶化,第九军军长郝梦龄、第五十四师师长刘家麒壮烈牺牲。晋东告急!太原告警!范子良凭着多年的作战经验,他预感到,日本人控制了正太铁路后,下一步就要向两侧推进。唐灵作为山区和冀中平原的连接枢纽区域,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日本人很快就要来了。  这天下午,范子良到作战室去找李家华,进门便说:“家华,咱们的队伍有一千五百人了吧,可还是枪太少。而且大部分是新兵,别说是作战经验了,有的恐怕连枪都不会使。这样不行,要抓紧时间训练。”  李家华正在看地图,抬起头来,说:“关于训练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石副司令正在组织各大队训练。现在关键是枪太少,也就四人合一支。我想等石贵田搞清县城里的情况,咱们就马上把警察局的枪支缴过来。”  范子良说:“好哇,你想到前头了。家华,还有一个问题,不知你考虑了没有?”“什么事?”  “忻口会战很快就要结束了,鬼子下一步就要占领唐灵。我想啊,在鬼子没来之前,咱们要在城里按上咱们的眼睛。”“你是说建立秘密情报站?”“嗯,咱们和鬼子打的是持久战,必须随时掌握鬼子的动向,不然咱们部队就成了瞎子、聋子。”“司令,关于情报站我正想向你汇报。”“来,坐下说。黑子,你在门口守着,任何人不让进来。”范子良看黑子关上了门,一抬手:“家华,我听听你的想法。”  “司令,我已经让贵田在城里盘下了一家药房,叫仁德大药房。我是这么想的,这家药房既是我们的秘密情报站,又是咱们部队军需药品的秘密供应站。”  “好啊,家华,你这个参谋长考虑的很周到,说说看,你想让谁去当情报站站长?”范子良满意地问。  李家华摇摇头:“这个情报站站长的任务很重,人选很关键,最好是个懂行的。我琢磨了两天,还是没有合适人选。”  范子良想了想,说:“家华,我看刘海可以。他在二十九军干了七八年了,卢沟桥事变时,他的兄弟战死了,刘海恨死小鬼子了,一心想着为他的弟弟报仇。这个人忠诚可靠,人又机灵,我信得过。”  “刘海人没问题,可是他没干过设一行啊!”  “嘿嘿,家华,这刘海啊,你还是不了解他。他是本县人,当兵前就在药房干了七、八年,一般的头疼脑热难不住他,算得上半个大夫,要说卖药他是内行。”  “哦,那好,我同意。”  “家华,你去和他谈吧,要让他尽快把药房开起来。”  “司令,情报站是秘密战线,一定要注意保密。这件事最好只限于你我和老石知道,我看让刘海担任情报站站长,最好不要告诉秦寿生。”  “这恐怕不妥,刘海是二大队的人,秦寿生是大队长,不让他知道不合适。再说了,秦寿生是我多年的兄弟,绥东抗战的时候就跟着我,不会有什么问题。”范子良显得很自信。  “老范,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说,老秦经常下馆子喝酒,抱怨部队太苦,上个月他还克扣了士兵的军饷。士兵们反应很大,却是敢怒不敢言。”  范子良点点头,不以为然地说:“这是他的老毛病了,我知道。回头我好好训他一顿。不过,刘海的事还是要告诉他,让他注意保密。哦,家华,从现在起,我们就不要再称呼刘海的名字,他的代号就叫‘老鹰’,就这样吧,我去看看部队训练。”  虽说是到了深秋,一早一晚凉了,可在太阳下晒的时间长了,汗珠子还是滋滋往外冒。在村西的山坡上,三个大队一字排开,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训练。今天的训练科目是练习射击,秦寿生草草地讲了一下射击要领,就把训练交给了副大队长崔老白,自己就躲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槐树下歇凉去了。自从到了石家屯,他就觉着处处不顺心。自己也算这支队伍的发起人,可连个参谋长也没弄上,李家华来的比他晚,却当了参谋长,高了他半头,这让他很窝火。再一个就是每个月发的军饷,下两次馆子就没了,伙房里饭菜又没有多少油腥,这苦日子让他愁得天天皱着眉头,骂骂咧咧的。副大队长崔老白,也是一个好吃好喝的主,忍受不了这缺油少肉的艰苦生活,就冒出了坏水,俩人开始合伙克扣军饷。秦寿生敞着怀斜躺在树荫下,用军帽来回扇着,嘴里叼着烟卷,吧嗒吧嗒抽着,嘴里还不停地发着牢骚:“说是打鬼子,可到现在鬼子屄毛也没见着一根,偏偏躲到这穷山沟里,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狗鸡蛋,这他娘的穷日子啥时候是个头,愁死我了……”  范子良一走近三大队训练场,就远远地看见士兵们一溜排开趴在地上,正在练习卧姿射击,脸颊上的汗珠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崔老白手里拿着一条皮带,不断地抽打趴在地上练习瞄准的士兵,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的。范子良一见就不由皱起了眉头:“李家华说秦寿生、崔老白不仅克扣军饷,还打骂士兵,还真有这事儿。哎,秦寿生呢……”他向周围一撒巴眼,就看见了大槐树下歇凉的秦寿生,心里的火就上来了,紧走几步,翘起下巴吼了一嗓子:“秦寿生,你小子倒真会享受呀!”  “狗鸡蛋,谁他娘的咸吃萝卜淡操心,谁呀,谁呀……”秦寿生正没好气,一翻身斜坐起来,刚要破口大骂,就看见范子良到了跟前,吓得一骨碌站起来,陪着笑脸说:“司令,嘿嘿是你呀,哎哎,大热天你还出来干嘛,有我训练他们你就放心吧!哎呀呀,这他娘的贼老天热死啦,司令,新沏的茶,喝两口解解渴。”说着他拿起茶缸子,递给范子良。  范子良接过茶缸看了看,猛地摔在地上,指着秦寿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连地说:“热热热,就你知道热?你想过没想过,弟兄们趴在地上是什么滋味,头顶是火辣辣的日头烤着,地上贼烫贼烫,他们不知道热吗?你作为大队长,不是和士兵同甘共苦,反倒躲在树下乘凉,还抽着烟,喝着茶水,你这样做,弟兄们怎么看,怎么想我们?还能和你共生死吗?”一阵连卷带骂,秦寿生吓得一言不发。  “报告司令,秦大队长领着弟兄们练了一上午,是我劝他到树下歇歇凉。”崔老白一溜小跑的过来了,赶紧替秦寿生解围。  “你不要为他辩护。秦寿生,亏你还当了十几年的兵,什么叫爱兵如子,什么叫率先垂范,你懂不懂?敞着怀,歪带着帽,瞧你那个怂样子,像个军人吗?”  秦寿生慌忙系好扣子,把军帽戴正,啪的一个立正:“报告司令,部下秦寿生知错了,诚心诚意接受司令的训导,今后如果再犯,甘愿接受军法处置。”  “处置?处置你是我范子良脸上好看,还是你小子脸上好看?你小子行啊,喝酒下馆子,还克扣军饷,打骂士兵,你想干什么?”  “司令,这他娘的是谁胡说八道?哼,我知道了,狗鸡蛋,一定是李家华那个小白脸告我的黑状,日你娘,老子饶不了你!”秦寿生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闭上你的臭嘴,你的腚眼子上不干净,还怪人家说呀?”  “司令,李家华这个王八蛋就是和我过不去。司令,我跟着你枪林弹雨,出生入死,什么时候当过孬种?不就是克扣点军饷么,有什么了不起——”  “放屁!”范子良简直让他气炸了肺:“秦寿生呀秦寿生,你小子给老子记住,咱们不再是旧军队,咱们是抗日的队伍。咱们拉队伍是为了打鬼子,不是为了吃喝玩乐。你要是贪图个人享受,就滚出义勇军,就不要跟着我范子良。”  秦寿生一看范子良真发火了,吓得耷拉着脑袋不敢言语。崔老白一看势头不对,赶紧点头哈腰地说:“司令司令,咱们都是从29军跟你过来的老弟兄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这一回,消消气,消消气……”  “还有你,崔老白,手里拿着条皮带,打骂士兵呀?我他妈先打————”范子良气得一把夺过崔老白手里的皮带,高高的举过了头顶,吓得崔老白脸都白了。可范子良高高举起的皮带并没有落下来,狠狠地瞪了他俩一眼,长叹了一声,说:“你俩都是老人了,尤其是秦寿生你个狗日的,你现在是大队长,记住给老子挣口气!”他说完把皮带狠狠摔到地上走了。  看着范子良走远了,崔老白担心地说:“大队长,这事儿偏偏让司令赶上了,今后咱们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秦寿生睁着大环眼哈哈地笑了:“你懂个屁,我和司令是患难弟兄,对他太了解了。他要骂你不带老子二字,那是真生气了。要是他说老子长老子短,就他妈的没事了。哼哼,狗日的,狗日的,哎哎,你小子什么时候听见司令说话带脏字了,他骂我狗日的,骂得好!李家华呀李家华,我才是司令的生死弟兄,你个狗鸡蛋算哪根葱呀!”  “哦,是这么回事,这我就放心了。来来,大队长,喝口酒去去暑。”崔老白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铜酒壶。  秦寿生咕咚咚灌了两口,一抹嘴叹了口气:“唉~这他娘的日子混的,王二小过年,一天不如一天。在牺盟会和二十九军还有军饷,喝酒抽烟还有出处,得事儿还能找个娘们儿。现在可好,喝酒抽烟的钱都没有,更别说找娘们儿了,愁死我啦!”  “要说烦心事,我心里更憋屈。在国军我是堂堂的排长,刺杀技术全团第一,七、八个人也拼不过我。可在咱这义勇军,我他娘混的还不如石泉那个土鳖。一个只会抡锄头的泥腿子,竟然是大队长,我想起来心里就有气。你瞧他那个熊样,还搞什么大刀队,耀武扬威的,我看见他就来气。”  “你有气?我他娘的就没气了?”秦寿生瞪了崔老白一眼,愤愤不平地说:“你瞧那个李家华,一个白面书生,竟然当了参谋长,还管着我,气死我啦!”  崔老白耸耸鼻子,烧火地说:“这事我早就想给你说,只是怕你生气。这支队伍就是你和司令、副司令的,按理说,你们仨就是刘、关、张,你不当副司令,也得是参谋长。哎~不是我说闲话,人家司令还是跟李家华近啊!在他眼里,就没把你当碟菜。你看刚才把你训的,当着这么多士兵,也不给你留点儿面子,哼哼,这哪叫弟兄啊!你还说司令骂你才是关心你,嘿嘿,我看不像。”  “行啦老崔,我他娘的烦死了,去去去,领弟兄们接着训练,让我静一静。”瞅着崔老白走了,秦寿生这心里就开了锅:“老范呀老范,咱们出生入死十来年,现在又一起拉队伍,可你处处向着李家华,让他当参谋长,你还念兄弟情份吗……”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五章 夺枪(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石泊远是村里的富户,也是远近一带出了名的好好先生,五十挂零的年纪,圆敦敦的身材,长着一张弥勒佛式的笑脸,见了人总是客客气气的,不笑不说话。因他清末中过秀才,平日说话喜爱夹杂着一些之乎者也,村里又都叫他石秀才。这几年世道不太平,他也学有钱的人家买了几条枪,想着看家护院用。可他一生胆小怕事,一见着枪呀刀呀就哆嗦,所以,枪一买回来就埋在了地窖里,从来没用过。他还自嘲地对老婆说:“枪乃凶器,藏于地下也可以驱邪避祸。”义勇军一进村,他就主动献出了五十担粮食,用他的话说,这叫响应蒋委员长的号召,国难当头,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他看到大多义勇军士兵用棍子和刀当武器,就想到了地窖里藏的那几条枪,一连好几天晚上睡不着觉,琢磨着是不是该把枪交出去。这天傍黑的时候,他终于拿定了主意:“交,交出去,范司令深明大义,一定不会责怪我私藏枪支。”想到这,他一骨碌坐了起来,又把远近一带有枪的人家开了个单子,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一溜烟出了家门。  范子良正准备吃晚饭,李小黑进来说:“司令,有一个叫石泊远的乡绅要见你。”“哦~石泊远?”范子良听石老洛念叨过,知道石泊远是一个开明绅士,早想去登门拜访,可事情一多就给耽搁了。他急忙起身迎到了门口,爽朗地笑着说:“欢迎,欢迎,石先生,请!”  石泊远见范子良和蔼可亲的样子,紧张的情绪平复下来,拱拱手说:“范司令好,敝人石泊远,淡泊的泊,明远的远,取淡泊明远之意。”  俩人说着就进了屋子,分宾主坐下,范子良拱拱手,客气地说:“石先生是本地开明乡绅,素有德行,名望远播。范某率部驻扎此地,多有叨扰,还请石先生海涵。黑子,上茶。”  “客气,客气。至此国难当头,山河破碎,范司令率部抗日,保家卫国,是此高风亮节,敝人十分敬佩。” 等李小黑关上门出去了,石泊远欠欠身,说:“听说队伍上需要枪,敝人家里有三条汉阳造,二百三十发子弹,哦,范司令,先说明一下,这几年世道乱,我买枪是看家护院用的,可没干过别的。现在为了抗日,敝人甘愿献给司令,以表我爱国之诚意,抗敌之决心。”  范子良起身敬了个礼,诚心诚意地说:“范某乃一介武夫,不善言辞,感激之情无以表达。仅以此礼,代表范某所部全体官兵,对石先生捐枪救国之义举表示真诚的敬意。”   石泊远诚惶诚恐,慌忙起身,摆着手说:“些许枪械,竟让范司令行此大礼,敝人实是惶恐不安。”他又掏出一张纸,小心翼翼地说:“附近一带大户人家有枪的,敝人列了个单子,长短枪算起来也有个二三十支。请范司令过目。”  范子良接过来感激地说:“石先生,这更让范某无以为报了。但求今后勇敢杀敌,方可不辜负先生之厚爱。”  “红粉送佳人,宝剑赠壮士。有范司令御寇于外,保护地方,敝人心中甚慰。今后捐粮捐款,敝人还当为贵部筹措,范司令千万不要客气。哦,范司令军务繁忙,敝人告辞,告辞!”  送走了石泊远,范子良心里不由感慨:“若是那些乡绅都像石泊远这样开明,部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困难了!”  义勇军驻扎石家屯两个月了,与当地的老百姓处的关系很好,部队也发展到了一千五百多号人,这一段军事训练也很有成效,但烦心的事也就跟着来了。小鬼子要来了的风声一天比一天紧,缺枪缺弹药不说,没钱买粮吃饭也快成了问题,再加上随着冬天一天天临近,士兵们过冬的棉衣也还没有着落。这几件事,件件重要紧迫,必须尽快解决,不然部队没有战斗力,还怎么和小鬼子交手。  吃了晚上饭,范子良一想到这些事就闹心,在屋里就坐不住了,也没叫李小黑,自己转悠到了街上,他想一个人静一静,理理自己的思路。  出了院门,他沿着大街走了一会儿,只见家家户户柴扉不关,院里街上坐着不少老百姓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乡亲们也都和范子良熟了,一见他过来了,纷纷站起来与他打招呼。他又走了一会儿,就转到了村北头,忽然听见叮叮当当的响声。他寻声过去,发现那传出叮叮当当响声的院落正是石老洛家。他从门里望去,只见院里炉火熊熊,石老洛正带着几个人忙活着。  “哦,良子来了,俺给部队上打几把砍刀。来,快坐快坐。”石老洛一眼瞅见了范子良,就放下手里的家伙什儿打着招呼。  “老爷子还没歇着?”范子良晓得石老洛的脾气,也就没有客气,进了院子就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石彩花给范子良倒了碗开水,呲着一口好看的白牙腼腆地笑了笑没有言语。石老洛坐在石桌的另一面,点着烟袋锅子嗞嗞地吸了一大口,问:“良子,队伍上如果缺吃少穿,你就说话,俺组织乡亲们给你们筹措。”范子良说:“谢谢石爷爷,眼下倒不缺,什么时候缺了,我一定说话。”“哼,你这不是掏心窝子的话,拿俺老汉当外人了你。”石老洛撅着胡子说:“你当俺不知道,队伍上缺粮少枪,是不是?”范子良一看石老洛有些不高兴,就赶紧说:“老爷子说得对,部队是遇到了困难,不过我们正在想办法。”“哼,这就对了,有难处大家一块想法子嘛!”石老洛脸上的皱纹舒展了,又接着说:“哦,俺听说,石泊远把家里的枪起出来献给队伍上了?”“是啊,我看他很开明,不但献了枪,还给我们提供了一份附近村有枪的大户人家,真是帮了我范子良大忙了。”  “石泊远虽是大户人家,可人不错,知书达理,有民族气节,在这一带威望很高。不过要说搞枪,周围村子的大户人家就是有枪也没有几枝。我说良子,你要真想搞到枪,你就到榆树镇去。”  “好哇,您老给我详细说说榆树镇的情况。”范子良顿时兴奋起来。  “这榆树镇离这里二十多里地,大财主郭子豪是当地一霸,手下养着民团,他自任团总,有百十号人。去年他请俺去给他当武术教头,我去过一趟榆树镇,他手下的团丁是一色的汉阳造,还有三挺捷克式机关枪。不过,这个郭子豪骄横跋扈,你要让他捐枪捐粮,我看是墙头上耍大刀——难!”  “哈哈哈……”范子良一阵大笑,自信地说:“老人家,他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他那些团丁都是花钱雇的,能有多大战斗力,也只会吓唬吓唬老百姓。”  “欸~良子,你可千万别小看郭子豪,他围着榆树镇转遭修了围墙,四个角修了炮楼,那是易守难攻啊!这两年,莲花寨的土匪攻打了几次,死伤了二三十人,也没攻进去。良子,俺说一句话,你别不高兴你,咱为了取枪可不兴伤了弟兄们。”  范子良收敛笑容,郑重地说:“老人家说的是,我绝不硬攻硬打。明天我就去榆树镇侦察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好,好,这俺就放心啦!”石老洛满意地大口大口抽着烟,  石彩花过来给范子良续上水,又冲着石老洛撒娇地叫了声“爷爷”,朝着范子良一努嘴。  石老洛哈哈笑着说:“良子,俺这孙女想当兵了。”  范子良诙谐地说:“彩花,这我可说了不算,我这司令可管不了你爷爷。再说,你还小呢,过几年再说吧!”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五章 夺枪(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昨晚下了一夜秋雨,气候变得更加凉爽,树上的叶子由绿变黄,时不时落了下来。  郭子豪吃过早饭,让下人泡了壶龙井,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抱着水烟袋呼噜呼噜地抽个不停。直到这袋烟抽完,他才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侄子郭庆儿,不冷不热地说:“庆儿,坐吧,你这一大早就跑过来,想干嘛耶,是不是又缺钱了?”  郭庆儿不到四十岁,刀削子脸,留着一副三七开的分头。他平时住在城里,干着贩卖烟土、拐卖孩子的营生。他在一旁站了好半天了,听到郭子豪让他坐,这才敢坐了下来,赔笑着说:“叔,俺今天来可不是借钱,是给你送钱来了。”  郭子豪眼皮也不抬,淡淡地说:“送钱来了?你有这么好心?”  郭庆儿挪了下屁股,神秘地说:“叔,日本人马上就要来了。”  “这俺知道,跟俺有嘛关系耶。”  这话儿不软不硬,郭庆儿一时吃不准郭子豪的态度,挠了挠头皮,陪着笑脸问:“叔,你知道周慕洋么?”  “周慕洋是谁?知不道。”  “他爹你肯定认识,城里怡和当铺的掌柜周平子,周慕洋是他的大儿子,原来叫周国成,大前年去日本留学,就改了名字,现在跟着日本人回来了,摇身一变成了翻译官。你知道我经常去石门进货……”  “不是贩卖大烟,就拐卖孩子,进货?说得好听,哼哼……”郭子豪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蛤蟆嘴一撇,是连讽带刺。  “是是是,叔叔你英明,嘿嘿,反正是通过人家周慕洋,我就和石川中佐联系上了。石川太君久慕你的大名,想要和你交个朋友,就托我给你送来、送来,嘿嘿,三根金条,你瞧瞧,人家日本人出手就是大方。”  “是五根金条吧?”郭子豪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哦――嘿嘿,叔,嘛事也瞒不过你老人家,俺算服了,服了,是五根金条,嘿嘿嘿,这不,俺这不手头有点儿紧,就、就留了两根,嘿嘿嘿……”郭庆儿怔了一下,赶紧嬉皮笑脸的点了点头,可心里却在狠狠地咒骂:“老不死的,以后有你好看的。”  “呸,你那点儿小九九还瞒得过俺?哼,日本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说吧,他们送俺金条,这是为嘛耶?”  “石川太君说了,他要你出面当县治安维持会会长。”  “哼哼哼……俺就说嘛,日本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给俺金条。你拿回去,告诉石川,就说俺年老体弱,不堪胜任,谢谢他的好意。庆儿,你回去吧!”郭子豪淡淡地说。  “这这这,哎,俺说叔啊,你就这么叫俺回去,俺怎么向日本人交待?”  郭子豪闭目养生,不再言语。  “那好,俺走了,叔,俺可告诉你,日本人可不是好惹的。”郭庆儿把金条揣进怀里,撂下了一句狠话,带上礼帽气急败坏地走了。  “呸,混账东西!”郭子豪慢慢睁开眼睛,露出狡黠的目光,自言自语地说:“小兔崽子,想和俺斗心眼,你还嫩点儿。石川啊石川,五根金条就想让俺出山,没那么容易。俺给你唱一出空城计,让你摸不着头绪。”他把肥胖的身子向后一仰,右手在太师椅扶手上轻轻地打着拍子,嘴里得意地哼起了京剧:“我正在城头观风景……”  榆树镇大街上人来车往,卖粮的、卖菜的、卖牲口、卖小吃的,一应做买卖的全都排列在大街两侧。范子良穿着一件灰色长衫,头顶黑色礼帽,带着那副乌牛角镶边的浓茶色墨镜,不慌不忙地在大街上走着。石贵生、石贵田、孙小空、李黑妮化装成伙计跟在后面。几个团丁扛着枪晃晃悠悠迎面走来,不停地呵斥大街两侧摆地摊的小商小贩。石贵生凑到范子良身前低声说:“司令,这几支汉阳造不错,都是新枪,看来郭子豪的民团装备不错。”范子良哼了一声:“这可是一桩大买卖,咱们这一趟不白走。”  说着走到了一家茶馆门口,范子良停住脚步,对石贵田低声说:“你带着他俩在镇里好好转转,我和你大哥在茶馆等你们。”石贵田点点头带着孙小空、李黑妮去了。  范子良和石贵生迈步进了茶馆,店伙计忙着招呼,把二人让到二楼。二人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一壶铁观音,慢慢品着,眼睛却观察着大街上的情况。  喝了一会儿茶,范子良喊了一声“伙计”,伙计忙跑过来,满脸赔笑说:“老板有什么吩咐?”  范子良用茶杯盖轻轻拨着茶水上浮着的茶叶,不经意地问:“街上拿枪的是什么人?”  “老板是第一次来榆树镇吧?”  “不错,我们是从石门来的,想从这里趸些山货回去。”  “这就难怪老板不知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莲花寨的土匪大当家的‘赛牡丹’杨凤英又和镇上的大财主郭子豪有仇,郭子豪就成立民团,这些拿枪的是民团的团丁,大门口有站岗的,街上有巡逻的,镇四个角上还设有炮楼,白天黑夜都有人守着。”伙计小心翼翼地说。  “‘赛牡丹’?这个匪号有意思,难道她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妮子?”石贵生好奇地问。  “哎哟哟,还真让你说对了。这个杨凤英不但年轻,长得也好呀,那是貌似天仙,脸蛋细皮嫩肉,粉里透红,比盛开的牡丹花还好看,所以,人们都叫她‘赛牡丹’。”伙计说着,脸上呈现出仰慕的神情。  “你亲眼见过?”石贵生追问了一句。  “哪里哪里,嘿嘿,我可没有这个眼福,听说的,听说的,嘿嘿……”伙计尴尬地笑了笑。  “这杨凤英是什么来头,怎么就和郭团总结下仇了”范子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地问。  “这、这……”伙计有些为难。  “哦,我们闲着无聊,随便问问。”范子良掏出一块光洋塞给伙计。  “这、这……嘿嘿,让老板破费了。”伙计把光洋揣到口袋里,向四周看看,俯下身小声说:“这杨凤英可了不得,一身好武艺,会飞檐走壁,双手使枪,枪头子很准,指哪打哪。她原本就是榆树镇人,我们灶上的杨师傅,原来和她家还是邻居,从小看着她长大,说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女娃。她爹叫杨水生,四十上才有了她,自是当成掌上明珠。一家三口守着七八亩薄地,日子倒也过得去。杨水生一身的好功夫,只可惜没有儿子,因此,他就把杨凤英当男娃养,打小就教杨凤英打拳练武。杨凤英十八岁那年,让郭团总看上了,非要娶她当妾。郭子豪快五十了,杨凤英哪里肯答应,将抢亲的团丁打了个落花流水,自己逃了出去。后来一打听,郭子豪将他的父母全都杀死了,房子也给烧了。杨凤英为了报仇,一跺脚上了莲花寨入伙当了土匪。听说大当家的叫冯大山,二十七八岁,敬佩杨凤英是巾帼英雄,就主动让位给杨凤英,自己当了二当家的。经过杨凤英的打理,莲花寨由当初的三四十人,发展到三百多号人。这两年,杨凤英攻打过榆树镇两次,都吃了败仗,死了几十号人。”  “这么说,郭子豪是这里的一霸?”石贵生气愤地说。  “小声点儿,小声点儿……”伙计惊慌地说。  这时,石贵田上了二楼,冲着范子良一点头。范子良起身付了茶钱,拱拱手下楼而去。  一行人到了客栈,石贵田关上门,对范子良说:“都看好了,一共有四个炮楼,每一个炮楼住着十几个团丁,有一挺捷克式机关枪。火力覆盖转遭围墙,确实是易守难攻。两个炮楼之间防守最薄弱,咱们只有从这里下手。”  “强攻的话,需要压制住两个炮楼的机关枪,可咱们只有一挺机关枪,火力不够。强攻肯定会有较大伤亡。”石贵生担心地说。  “你再说说郭子豪家的戒备情况。”范子良镇定地说。  “我们在他家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守备的团丁有二十几个,戒备不是很严。只是围墙高大有一丈二三。”  “这榆树镇倒是快难啃的骨头。”范子良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言语,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转了也就是七八圈,他猛地停住脚步,小眼睛里露出了自信的目光:“老石,你爷爷说得对,咱是来取枪的,可不兴伤了弟兄们。还没跟小鬼子接火,咱先死伤几十个弟兄,势必会影响士气。这么着老石,你带一大队埋伏在镇外接应,我带十个手枪队员偷袭郭宅,擒贼先擒王,这帮团丁都是乌合之众,只要制服了郭子豪,团丁们就会投鼠忌器,不怕他不乖乖地缴枪。记住,信号是三声枪响,你们马上虚张声势,多放一些鞭炮,越热闹越好。”  “奶奶的,这个主意好。不过你是司令,不能冒这个险,咱俩换换,你在镇外接应。”  “不行不行,正因为我是司令,老子才要亲自出马,就不要争了。”范子良坚决地说。  “那什么时候动手?”  “事不宜迟,今天晚上十二点开始行动!”范子良有力地把手一挥。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五章 夺枪(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深秋的夜晚,让人感到阵阵凉意。夜幕下的榆树镇静悄悄的,不时传来打更的梆子声。  范子良带着石贵田、孙小空等手枪队员,顺着大街悄悄向郭府后面摸去。到了十字路口,忽然看见几个团丁打着灯笼向这边走来,范子良一摆手,队员们迅速地隐蔽起来。只听一个团丁说:“大家精神点儿,团总吩咐,这几天莲花寨的土匪又不安生了,保不齐要来咱们榆树镇捣乱。”另一个团丁满不在乎地说:“他要来就来,咱们榆树镇沟深墙高,装备又好,就凭他那几杆破枪,还能咬了咱的球呀!”“别他娘的废话,团总的吩咐你敢不听,让团总知道了,小心扒了你的皮。”团丁们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石贵田从黑暗处闪出身来,带着大家贴着墙根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大宅院处停住了脚步。他小声说:“司令,到了,这就是郭子豪家的后墙。”范子良看那围墙比相邻的民房还要高出两三尺,就低声问孙小空:“能上去吗?”孙小空一呲牙,自信地说:“没问题。”  就在这时,只听里面一声“抓刺客”,随即响起了乱糟糟的脚步声。范子良不由一怔,接着又听一阵乱喊:“抓住了,抓住了,是个女贼。押她去见老爷”。范子良这才知道是里面出了变故,一摆手,孙小空飞身一纵,上了墙头,系下绳子,把范子良等人拽了上去。  范子良带着众人从墙上下来,悄悄地接近客厅。只见客厅里灯火明亮,一个年轻姑娘被五花大绑,站在客厅中央,十几个团丁端着枪站在两边。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身穿绸马褂,手里端着个水烟袋,呼噜呼噜抽着。白净面皮,大背头油光锃亮,两道黑黑的眉毛又宽又长,耷拉着眼皮,好似闭目养神。他抽了两口,站起来走到被绑的姑娘跟前,张开大嘴一口浓烟向那姑娘脸上喷去,随即哈哈大笑:“杨凤英,俺郭子豪正在想你,你就来了,好好好,一会儿咱们就拜堂成亲。哈哈哈!”杨凤英呸了一口,厉声大骂:“郭子豪,你个畜生,姑奶奶俺早晚要杀了你!”  范子良一摆手,石贵田等人端着枪迅速冲了进去,齐声高喊:“不许动,把手举起来!”那些团丁刚要反抗,范子良右手用枪顶着郭子豪的前额,左手举着大肚匣子指着团丁厉声高喊:“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打死你们的郭团总!”  郭子豪吓坏了,浑身颤抖,嘴里不住地嚷嚷:“快把枪放下、放下。好汉,你们是---”团丁稀里哗啦慌忙把枪放在了地上。石贵田从郭子豪身上搜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枪,在手里颠了两下,说了句,“这真是好家伙什,”就插在腰里,微笑着说:“我们是太行山抗日义勇军,到你这来就是借粮借枪。”说着一指范子良:“看好喽,这就是我们的范司令。”  “范、范司令,好好好,这么说,你们不是莲花寨的?好好,请坐,请坐。咱们坐下说话,有事好商量,好商量。”郭子豪满脸赔笑,一双大眼珠子骨碌乱转。  范子良也不客气,走到太师椅前转身坐下,指着另一张椅子,说:“郭团总,你也别站着,坐下好说话!”说着把双枪啪的放在了桌子上。  郭子豪欠身坐下,眼睛扫了石贵田等人一眼,嗫嚅地说:“范司令,你们,你们就这几个人呀,啊……”  “哈哈哈……”范子良迅速地拿起桌上的手枪,啪啪啪,朝门外就是三枪。  “哎哟哟……司令息怒、息怒……”郭子豪吓得扑通瘫倒在地上。  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远远地传了出去。紧接着,就听镇外枪声响成一团。  范子良微微一笑:“郭团总,听见了吗?我的部队一千多人已经把榆树镇团团包围了,就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能把你这百十来人的民团包了圆。”  “哒哒哒……”镇外的枪声越来越激烈,郭子豪此时一点指望也没有了,耷拉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范子良威严地说:“郭子豪,我们抗日义勇军一到唐灵,就听说你是当地的一霸,仗着自己有人有枪,欺男霸女,欺行霸市,无恶不作,我这次来就是要教训教训你。眼下国难当头,每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都应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同心抗日,决不能利用自己的武装来欺压百姓。”  “咳咳,范司令,误会、误会了。郭某一向是关爱乡里,从不欺压百姓,俺――”  “呸,满嘴谎话,真不要脸!”那个被绑着的姑娘怒骂了一句。  “哦,这是谁?郭子豪,你就是这样关爱乡里吗?石队长,把人放了。”  那姑娘的绑绳一被松开,突然抄起地上团丁的枪指着郭子豪疯了一样的喊了起来:“郭子豪,日你祖宗十八代,俺要杀了你!”  郭子豪哎呦一声,吓得慌忙往桌子底下躲。  石贵田手快,上去夺下了姑娘手里的枪,就在这一瞬间,枪声响了。幸亏石贵田枪夺得快,枪口朝着天花板,子弹打了出去。  郭子豪吓得嗷的一声,双手抱头,浑身抖成一团。  范子良生气地说:“你是谁,怎么这样不知深浅!”  “姑奶奶是莲花寨的大当家‘赛牡丹’杨凤英,你护着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俺看你们也不是嘛好鸟,要杀要剐随便吧!”杨凤英虽是女流,可胸脯一挺,话说的铿铿锵锵。  “哦,你就是杨凤英?久仰大名啊!我是太行山抗日义勇军的范子良,见到杨大当家的真是幸会!”范子良说着伸出了右手。  “抗日义勇军?现在打着抗日旗号的队伍多了,谁知道你们是真他妈抗日还是假他妈抗日。”杨凤英不屑地说,也不正眼看范子良。  范子良也不介意,大度地说:“现在的队伍确实是鱼目混珠,难怪大当家的怀疑。这样吧,孙小空、李黑妮,你俩带一个团丁先把杨大当家的送出镇去。一定要保证杨大当家的安全。”  二人答应了一声,押着一个团丁,对杨凤英说:“大当家的,请!”  杨凤英盯着范子良冷笑了一声,一拱手:“范司令,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幸会了!”一转身噔噔噔去了。  看到杨凤英走了,郭子豪这才从桌子底下颤颤微微地钻出来。  范子良小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冷冷地盯着郭子豪,厉声说:“郭子豪,你还有什么说的?”  郭子豪定了定神,诚恳地说:“范司令呀范司令,这个杨凤英是个杀人魔王,她几次朝俺要枪要弹药,都让俺顶回去了。郭某也是堂堂五尺高的汉子,也有爱国心。俺组织民团就是为了打日本,杀鬼子。她一个土匪朝俺要枪,那是要祸害百姓。俺的枪是用来打日本的,怎们能给土匪。”  “哦,果真如此吗?”  “范司令,郭某的赤子之心,对天可表。不瞒你说,俺有个侄子叫郭庆儿,不知咋地和石门的石川中佐勾结上了。今儿个一大早,他就跑来了,说是日本人就要来了,送给俺五根金条,让俺当什么治安维持会的会长,被我臭骂了一顿赶走了。你问问,他们都见了。”  那些团丁战战兢兢地说:“我们亲眼所见,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哈哈哈,这么说,你还是爱国人士?”  “范司令,真是这么回事儿,要有一句假话,俺、俺不得好死。”郭子豪赌咒发誓,看范子良不动声色,心里更加急了,一咬牙说:“范司令,俺早就听说你的队伍到了唐灵,是真正抗日的队伍,郭某非常敬佩。这么着,为了表达敬意,郭某愿意捐给你们步枪五十支,子弹一万发。另外再捐军费五千块大洋。”他说着用眼偷看范子良。  范子良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炯炯有神的小眼睛还是直盯着郭子豪。  郭子豪被看毛了,狠了狠心,一跺脚:“俺再捐两挺机关枪,还、还、还有一万块大洋。范司令,这可是俺的一半家产啊!为了抗日,俺俺俺――俺豁出去了!”  按照原定计划,范子良是要灭掉郭子豪的民团,可现在这个想法动摇了,不是他下不了狠心,而是郭子豪所说的他拒绝了日本人的收买,这让范子良犹豫起来。他想了想就站起来郑重地说:“郭团总,实不相瞒,我今天来,原本是要让你把你那些看家护院的枪支弹药全部捐出来。可听你的意思,你组织民团是为了保护相邻,防备日本人,而且还拒绝了日本人的诱惑,是真是假,我姑且信你。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你这些枪支弹药。我同时希望,郭团总能够心口如一,多为抗日做点事情。如果言而无信,让我知道了,范某决不轻饶!”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六章 县长跑啦 (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日本人要来了”,“日本兵已经占了太原”,各种各样的消息铺天盖地,愈传愈烈。县城里人心慌慌,乱了起来。有钱的人家纷纷收拾细软,准备离开唐灵。店铺门面也无心做生意,多数上了门板,街面上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  县衙里也是乱糟糟的,县长苏晓天正指挥着手下往大车上装着大包小包。大太太什么都舍不得扔掉,一会儿叫人把这个打包,一会儿让人把几块衣料装进包裹。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抱着一堆玩具慢慢走着,嘴里还嚷着:“娘,娘,我的玩具……”苏晓天不耐烦地说:“咱们是逃难,又不是搬家,该扔的都扔了,一会儿警察队来了咱们就走。”  一个姨太太模样的年轻女子,一摇三晃地走过来,扯着嗓子喊:“苏晓天,你个没良心的,你娶我的时候咬牙发誓,说是终身和我厮守。现在可好,要逃难了,撇下我不管了,你把我史珍香当做什么人了?你个没良心的,我可怎么活呀……”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哭天抹泪,上去就和苏晓天撕扯。  苏晓天一边遮挡,一边说好话:“珍香,我说珍香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嘛,我到了洛阳安顿好了,就马上派人过来接你。你看你看,你这又哭又闹,让下人看着,我这当县长的脸面往哪搁呀!”  “你的脸面,你还有脸面呀?你既然不带我走,我就不认你了。哎哎哎,大家听着啊,唐灵县的县长苏晓天说话是放屁,昨天还说守土有责,绝不会丢下唐灵父老乡亲。可眼下鬼子还没来,他就吓得尿了裤子,撒腿要跑……”  “我的姑奶奶,你就别喊了,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苏晓天气的直跺脚。  正闹着,一个手下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结结巴巴地说:“来……来……了……”苏晓天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定了定神,惊慌地问:“什么来了,你急死我了!难道是日本人来啦?”  史珍香一听“日本人来啦”,吓得嗷的一声,也不敢再闹,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那个手下喘了口气说:“不是不是,有一支咱们中国人的队伍进城了。”  苏晓天这才松了口气,又变成气定神闲的样子:“瞧你这个熊样,就是日本人来了,咱也不能乱了。看清楚了么,是什么来路?”  “他们穿着国军的军装,打着‘太行山抗日义勇军’的旗号。”  “哦,范子良,哼哼……”苏晓天鄙视地冷笑了一声。  范子良一接到刘海送来的情报,就迅速带着部队赶到了县城。他早就盯上了县警察局那七八十条枪和县粮库放的粮食,可苏晓天不临阵逃跑,他也就没有理由下手,人家毕竟是国民政府正式任命的官员。部队一到了十字大街,李家华就带着二大队去占领县政府,控制钱粮仓库,他和石贵生率领一大队和手枪队则迅速向警察局奔去。街上的行人不知道部队的底细,顿时慌乱起来。  警察局在城关街,是一处两进的院子,门楼又高又阔,高出街面两尺多,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肩背步枪的警察。石贵田领着手枪队三十来个队员,快速地到了警察局门口,那两个站岗的警察还没有反应过来,孙小空和李黑妮已是迅速地下了他俩的枪。石贵田一刻不停,手枪一挥,队员们像下山的猛虎,直扑进去。  院里停放着三辆大车,一个警官模样的连喊带比划,指挥着四五十个警察往车上装着一个个大木箱子。石贵田一个箭步窜过去,从后面用枪顶住他的脑袋,高喊一声:“不许动!”“谁、谁、谁呀?闹嘛耶?妈了个屄,闹事也不挑个地方,这是警察局,哎哎……”那个警官不知怎么回事,还以为谁在和他开玩笑。石贵田顺手下了他的枪:“转过身来,敢动就打死你!”  这一下枪,那警官急了,转过身来刚要骂,可一看眼前的人不认识,黑黑的枪管已顶着了自己的脑袋,口气顿时变了:“你们是哪路人马,想要干嘛耶?”  “我们是太行山抗日义勇军!”范子良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石贵生和几百名士兵。“把他放开,你叫什么?”范子良命令石贵田。  那个警官正了正帽子,不甘示弱地说:“我是警长段老臭,你们撒野耍横找错地方了,看清楚了,这里是县警察局。”  “我是范子良,把你们局长叫出来。”  “局长?他听说日本人要来,早带着家眷跑了。苏县长让我临时负责,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吧。哎哎,我可告诉你们,本警长没工夫陪着你们,一会儿我还要带着警察队保护苏县长向南撤。如果耽误了公务,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段老臭一看石贵田移开了枪口,范子良说话也比较客气,就定了定神,操着唐灵官话打起了官腔。  “奶奶的,少罗嗦,这是我们范司令,今天来就是要借你们的枪支弹药用用。”石贵生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说嘛哩,说嘛哩,百不咋借我们的枪支弹药,讲不讲道理,明抢呀?这些枪支弹药是政府配发给我们的,用来维护地方治安的。”  “维护地方治安?亏你说得出口!小鬼子还没来,你们就要跑,你们维护哪门子地方治安?你们跑了,唐灵的老百姓怎么办?谁还来保护他们?段警长,眼下国难当头,小鬼子很快就要来了,还请你识大体顾大局,把这些枪支交给我们义勇军,让我们用来打鬼子,保护老百姓。”范子良耐着性子对他说。  段老臭脖颈子一挺:“你们打鬼子,我才不相信。我看你们就是趁着兵荒马乱,大捞特捞一把。哼,我说范司令,日本人兵强马壮,正规军都顶不住,都跑啦,就凭你们能挡住日本人?我看到时候,你们说不定是打日本,还是要投降日本人,这枪——”  段老臭话没说完,石贵生的大巴掌就抡上去了,疼的段老臭捂着脸哎呦哎呦直叫唤:“你、你打人,哎呦,我的牙都被打掉了……”  范子良听他出言不逊,心里早就火了,拔出枪顶住他的脑门,厉声说:“段老臭,你敢说老子要投降日本人,你不想活了?打你一巴掌这是轻的,我告诉你,老子一生最恨日本人,我拉队伍,要你们的抢,不是为了我个人的私利,老子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唐灵的老百姓。你们这些枪属于国家的,不能让你们用做私人保镖。与你讲道理,是为了让你顾全民族大义主动献出枪来。既然你不明是非,一味胡搅蛮缠,那老子只好自己动手了。石副司令,让弟兄们取枪,一支也不要剩。”  “是。”石贵生一挥手:“动手!”  那些警察一看段老臭不敢说话,哪里还敢反抗,眼睁睁看着枪被一支支拿走。李黑妮大手揭开车上的木箱子,嘿嘿傻笑:“我的娘啊,这全是黄澄澄的子弹。”石贵田带着队员清理了一遍,兴奋地说:“报告,清点完毕,一共是汉阳造步枪七十一支,驳壳枪两支,子弹五千六百发。”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啪啪啪响起了三声枪响,范子良一怔,说:“老石,听枪声好像是县府方向,难道是李家华他们遇到麻烦了?这样,你带一大队把枪支弹药运回石家屯,我和贵田去那里看看。”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六章(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石贵生答应了一声,刚要带着部队走,就见院子里呼啦啦又闯进一伙人来,堵住了门口,走在前面的正是林冰和谷秋收。林冰伸手拦住石贵生:“请等一等。”转身对范子良微微一笑:“范团长、范司令,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范子良一怔,看着一身便装的林冰,觉着有些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就问:“你是……”  “范司令真是健忘,太原一别,不过三个月,就不认识我了?”  范子良皱眉思索,猛然想了起来,哈哈大笑:“哎哟,你是林冰林教官?哈哈哈,咱们有缘啊,幸会幸会。哦,林教官,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副司令石贵生。”又指着林冰对石贵生介绍说:“这位是林冰,她是山西牺盟会军官教导团的政治教官。”  “石副司令,你好,我是林冰。”林冰大大方方向石贵生伸出右手。石贵生不习惯和女人握手,后退一步,行了个军礼,大咧咧说:“俺叫石贵生,原来是二十九军的营长,现在跟着范司令一起拉队伍打鬼子。”  “林教官,你不是在山西牺盟会嘛,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范子良大度地说。    “范司令,我早就听说,你在唐灵竖起了‘太行山抗日义勇军’这杆大旗,我非常高兴,从心里为你自豪。我今天来,一是代表唐灵老百姓对你的抗日救国的义举表示感谢,二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协商。”  “代表唐灵老百姓?林教官,你的意思是……”范子良有些不解。  “哦,范司令,我已经不在牺盟会工作了。两个多月前,我受中共冀西特委的委派,担任唐灵县委书记,主要任务就是建立广泛的民族统一战线,发动民众团结抗战。范司令,这位是县自卫队队长谷秋收。”林冰一指身边的谷秋收介绍说。  范子良这才注意谷秋收,一瞧他左眉梢的那颗黑褐色痦子,忽然想起去太原火车上遇到的那个青年,不由惊讶地说:“原来是你,你怎么在唐灵?”  谷秋收鄙夷的一笑:“真是天涯何处不逢君呀!想不到你这个不关心国家大事的人,竟然成了义勇军的司令。”他看林冰疑惑的眼光,就说:“林书记,不久前,我曾与他在火车上相遇,可当乘客听到那隆隆的炮声,个个群情激奋,高喊打到日本帝国主义的时候,他却是无动于衷,转过脸去欣赏窗外的风景。”  “哈哈哈……”范子良爽朗的大笑起来,调侃地说:“喊喊口号,鼓动民众抗日,那是你们青年学生的事儿。而要打败日本人,还得靠我们军人浴血奋战。”说到这,他不再理谷秋收,转过脸好奇地又问林冰:“哦,刚才你说的那个什么县自卫队?这是什么武装?”  谷秋收看范子良带着乌牛角镶边的浓茶色墨镜,一副国民党将校军官的派头,心里很不舒服,不等林冰回答,就冷冷地抢先说:“我们县自卫队是中共唐灵县委成立的地方武装,当然是抗日的队伍,可有一点和范司令的队伍不一样,那就是,我们自卫队是真正的老百姓自己的队伍。”  “奶奶的,”还没等范子良说话,石贵生就火了,瓮声瓮气地说:“谷队长,咋儿啦咋儿啦,难道我们义勇军就不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你到石家屯一带打听打听,问问乡亲们,我们是什么样的队伍?”  范子良看到石贵生和谷秋收发生了冲突,不卑不亢地说:“石副司令,谷队长对咱们义勇军还不了解,这很正常。不过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要抗战到底。今后我们两支队伍还要多多合作,协调作战。”  林冰微笑地说:“范司令说得好,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打鬼子、杀汉奸。从这个角度看,县自卫队和义勇军都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范司令,说实话,你们义勇军是唐灵最大的一支抗日武装,保境安民还主要靠你们,所以我今天来,第一件事就是向范司令表示感谢。”  “我不需要什么感谢,作为一个军人,在国家危难的时候,理所应当挺身而出,喋血沙场。至于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尽管直说,只要有利于抗日,我范子良定会鼎力相助。”范子良显然对刚才谷秋收的话感到心里不痛快,言语之间已是没了刚才的热情,脸上显得很严肃。  林冰也不介意,微微一笑:“这件事就和抗日大局有关。”  “哦,好哇,什么事?”范子良感兴趣地说。  “我们的县自卫队刚刚成立,非常短缺枪支弹药,本来已经在警察局做好了工作,准备今天收缴这些枪支,可是让范司令捷足先登了。不过,既然范司令讲了义勇军也是抗战武装,那我们就是一家人。我看这样,咱们商量一下,这些枪支给我们自卫队一些,就算是范司令支持我们。”林冰不卑不亢地说。  “说嘛哩,说嘛哩,不沾不沾!”石贵生抢先嚷嚷起来。  谷秋收顿时急了:“我说你们咋不讲理,这些枪支按理就是我们的,你们从中插一杠子,太不像话了!”  范子良撇了撇嘴,小眼睛吧嗒吧嗒眨了几下,狡黠一笑:“林书记,要不是我们抢先赶到,他们早带着这些枪支保护苏晓天走了。这样吧,把你的自卫队划归义勇军,咱们合在一起打鬼子,怎么样?”  “这么说,范司令是不愿意支持我们了?那也好,这些枪支我们就不再争了。实际上,只要这些枪支真正用于抗日,无论是归自卫队还是归义勇军,我都同意。范司令,希望我们今后联合抗日,共同杀敌。再见!”  范子良没想到林冰是如此的爽快,他还没反应过来,林冰带着人已经出了院子。他呆呆地望着门口心里暗想:“这个林书记不仅年轻漂亮,而且是巾帼不让须眉,很有个性。今后在唐灵,恐怕是多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就在范子良带着一大队和手枪队占领了警察局的时候,李家华带着秦寿生的二大队已是包围了县政府。  苏晓天看见李家华带着士兵闯了进来,正了正金丝眼镜,不慌不忙地问:“敝人苏晓天,国民政府唐灵县县长。请问,哪位是范子良范司令?”  李家华冷笑一声:“你还知道你是国民政府的县长?蒋委员长‘守土有责’的训示你还记得吗?鬼子还没有来,你这大车小辆的就想逃跑吗?”  苏晓天脸一红:“你是何人,胆敢教训本县!”  “我是太行山抗日义勇军的参谋长李家华,这是义勇军二大队大队长秦寿生,现在我代表范子良司令向你宣布,从现在起,我们太行山山抗日义勇军正式接管唐灵县县政府,所有物资请苏县长全部留下,只 携带你个人的财物出城。”  苏晓天气急败坏地说:“你们这是明火执仗的抢劫,我决不答应,我、我要向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控告你们!”  “控告我们,狗鸡蛋,我看你他娘的找死!”秦寿生骂了一句,举起手枪朝天啪啪啪连放三枪。原来,刚才范子良听到的枪声就是秦寿生放的。秦寿生枪声一响,吓得苏晓天的老婆孩子惊慌乱叫。乱叫声中,史珍香的尖叫特别刺耳,秦寿生觉得心烦,上去揪住史珍香就要打,可史珍香一扭脸,秦寿生顿时浑身酥了,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女子妩媚动人,两颗惊慌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一下子把他的魂勾了去,不由吃吃地问:“你、你是谁?”  “我、我叫史珍香,是、是……”史珍香惊魂未定,话不成声。  “哈哈哈……不要怕,我秦寿生从来不对女人动粗。”秦寿生哈哈大笑,一对大环眼里闪着淫邪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史珍香。  李家华看在眼里,直皱眉头,可此时又不便说什么,就对秦寿生说:“秦大队长,马上查封所有物资,”  秦寿生恋恋不舍地松开史珍香,对崔老白一挥手:“行动!”  李家华转过身对苏晓天说:“苏县长,带着你的家人可以走了。”  苏晓天这时不敢再说什么,哭丧着脸带着家眷坐上车出了院门。  李家华大步进了后院,秦寿生刚要跟着进去,看见史珍香还在原地站着,就温柔地说:“你怎么没有跟着苏晓天走?”  “我、我被他抛弃了……我、我也没有亲人投靠。”史珍香娇滴滴地说,一双媚眼斜睨着向秦寿生飘去。  “那你住在什么地方?”秦寿生浑身都酥了,说话的声音开始发颤。  “我平时住在三和巷27号。”  秦寿生凑近跟前小声说:“别害怕,有时间我去看你去。”  “你真的会去看我……”史珍香低着头,一双媚眼却偷偷地瞟着秦寿生。  秦寿生刚要表白,就看见范子良和石贵田大步走了进来,慌忙跑过去说:“司令,我们正在查封所有物资。”  史珍香一听“司令”二字,慌的扭扭嗒嗒跑了。  “李参谋长呢?”范子良问。  “哦,他在里面。”  “老秦,我和参谋长去办点事,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把所有的钱粮物资整理好,就直接运回石家屯,不要等我们了。”  “是,司令请放心,”秦寿生答应了一声,打发一个士兵去叫李家华,又凑近范子良低声问:“司令,你们是去仁德大药房找刘海?”  “哪来的那么多事儿,不该你问的不要问。老秦啊,这件事你一定注意保守秘密。有人问起刘海,你就说他回家了。”范子良把眼一瞪,训了秦寿生一句。  “啊哈,知道知道。司令,你想要点什么,我给你留出来。”秦寿生亲近地说。  范子良把眼一瞪:“我说你小子就不会想点别的,少给我整这些歪门邪道。我告诉你,咱们一千四五百人就靠这些物资了,你要是想私下留点什么,要让我知道了,老子饶不了你!”  李家华从里面走了出来:“司令,警察局解决了吗?”  “那帮家伙只会吓唬老百姓,见了咱们义勇军哪里还敢动。家华,这下咱们发了大财了,好家伙,一共是七十一支步枪,两支驳壳枪,子弹五千六百发。这一次,‘老鹰’立了大功,他们的情报太及时了,咱们要是晚去一步,嘿,这帮龟孙子就跑了。家华,没想到半路上还杀出个程咬金,以前我给你说过的那个林冰林教官,带着什么县自卫队去了,还要分一些枪支,让我给顶回去了。”  “怎么林教官也在唐灵?”秦寿生感到意外。  “老秦,这个林教官不简单,人家现在是共党唐灵县委书记。”  李家华一听林冰是中共唐灵县委书记,心里立刻激动地砰砰直跳,恨不得马上去见林冰,告诉他自己也是一名中共党员。两年了,自从被投入监狱以后,他就失去了和组织的联系,也从未见到自己的同志。出狱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北平寻找党组织,虽然没有找到,可他一直没有放弃,就是到了石家屯,他还在悄悄打听当地党组织。直到此时,他才第一次有了组织的消息,而且县委书记林冰就在城里。他真想什么也不管不顾,马上去向组织报到。可是瞬间他又冷静下来,命令自己不能莽撞行事。平稳了一下情绪,他说:“司令,这里的物资都已清理完毕,就等装车往回运了。”  “干得不错!家华,这里的事交给老秦吧,你和我去药房看看。”  “好,咱们走。欸,秦大队长,路上当心点儿。我走了。”李家华不放心的交待了一句。  “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秦寿生有些不耐烦。看着范子良、李家华出了大门,把手一挥,说: “老崔,赶紧装车。”说着顺手点着一根香烟。  “得嘞!哎哎,装车啦装车啦,都他妈小心点儿。”崔老白招呼了一声,又凑近秦寿生小声说:“大队长,有十几箱好酒,你看……”秦寿生心不在焉地说:“嗯嗯,你看着办吧。哦,老崔,你带着队伍先走,我去办点事,一会儿就追上你们。”  “行,你忙去。”崔老白看着秦寿生远去的背影,嘿嘿地坏笑:“他娘的,准是找那臭娘们去了,嘿嘿…”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六章 县长跑啦 (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鬼子要来了的风声一天比一天紧,学校就放假了,校园变的空荡荡的。  林冰带着自卫队员满心欢喜地去警察局取枪,却让义勇军捷足先登了。回学校的路上。谷秋收对林冰的忍让甚为不解,一路上牢骚不断。一进办公室,谷秋收端起茶缸子咕咚咕咚喝了一气,把茶缸子用力往桌上一墩,生气地说:“这个范子良是嘛东西,浑身的军阀作风,我看他这是打着抗日的旗号,扩张自己的实力。”  林冰冷静地说:“老谷,义勇军是不是真抗日,还要看他们今后的行动,现在不要轻易下结论。”  “他要是真抗日,为什么要和咱们抢这些枪支?还有那个副司令石贵生更是蛮不讲理,就像活土匪。”谷秋收愤愤不平。  “老谷,咱们缺枪,义勇军也缺枪,只要这些枪用于抗日,咱们可以放弃。现在唐灵已经有十几支地方武装,有真抗日的,也有假借抗日之名占地盘、扩展势力的,可以说是鱼目混杂。咱们县委的工作重点之一,就是要搞好统战工作。抗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是一党一派的事,而是全体民众的事。党的洛川会议已经明确指出,要动员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参加抗战。只要是真心抗日,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我们都要和他们结成统一战线。老谷你再想想,在当时的情况下,你能从范子良手里把枪要过来么?如果强行动手,势必会发生争斗。且不说谁输谁赢,他们毕竟是咱们中国人的军队,鬼子还没来,咱们可不能先搞起窝里斗。如果真的发生自相残杀,谁高兴?我看只有鬼子汉奸才会拍手称快。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咱们决不能做!”  谷秋收点点头,觉得林冰的话说的在理,可心里就是觉得窝火。  这时,胡玉林带着警卫员匆匆赶来了,一进门看见谷秋收也在,就说:“小谷,你也在,正好,不用派人再去找你了。”  林冰一见胡玉林非常高兴,上前握住胡玉林的手,说:“胡副书记,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还想去特委汇报,县长苏晓天跑了。来,快坐快坐。”“这些官员要跑,是预料之中的。好哇,他们跑了,咱们正好趁机建立自己的地方民主政权。”胡玉林微笑着点着了一根烟。  谷秋收赶忙给胡玉林到了一缸子开水,胡玉林接过来顾不上烫,吸溜着喝了几口,放下茶缸,说:“林冰同志,现在情况非常紧急,日本人已经占领了山西大部,正沿着正太铁路向两侧推进,据可靠情报,明天住石门的日军独立混成第八旅团的独立第三十一大队,就要占领唐灵,大队长叫石川,是个中佐,一同来的还有皇协军袁罡山部。特委指示,从今以后,你们的工作重心将转移到广大农村,主要任务是到各村发动群众,各村、各区都要成立农民抗日救国会,同时发展壮大县区抗日自卫队,除掉那些甘心投敌的汉奸。”  “胡副书记,我们的县委机关已经搬到了尹村,我和谷秋收同志也准备今天下午带着县自卫队离开县城。”  “哦,你们已经成立了县自卫队,这很好啊!现在有多少人?”胡玉林感兴趣地问。  “已经发展了一百多个队员,谷秋收同志担任队长,我担任自卫队政委。”  “很好,你们有什么困难?”胡玉林关心地问。  “困难当然有,不过我们会克服的。”  “胡副书记,别的困难没有,就是缺少枪支弹药,咱们自卫队眼下也就二十九支枪。”谷秋收叫苦地说。  “哦,这个问题啊,各县自卫队都普遍存在,一时难以解决。我看还是要立足于从鬼子手里夺枪。哦,林冰同志,你上次汇报说,县警察局有七八十条枪,有没有把握搞到手?”  “胡副书记,一提这事儿我就生气。本来我们已经做通警察局内部的工作,说是能悄悄地弄个二三十支。可是今天上午,让范子良的太行山抗日义勇军把警察局给端了,所有的枪支弹药全都给运走了。我和林冰去找他们理论,那个副司令石贵生蛮不讲理,更可恨的是范子良还要收编我们县自卫队。”  “什么抗日义勇军,这个范子良根本就不是真心抗日!”胡玉林一听气的一拍桌子,又点着一根烟吸了一口,又对林冰说:“林冰同志,关于范子良的义勇军,特委已经知道了,对他的情况也已经做了了解。我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提醒你们不要和他们来往,要对范子良保持高度警惕。这个人有奶就是娘,他打着抗日的旗号,实际上就是为了占地盘,扩充自己的武装,以便成为向国民党要官的法码,他们并不是真心抗日。”  林冰不同意他的看法,婉转地说:“胡副书记,范子良是个旧军人,可据我了解,他参加过察绥抗日和绥东抗战。现在华北沦陷,他能够拉队伍打出抗日的旗号,至少说明他还是个有民族气节的军人。”  胡玉林气愤地说:“林冰同志,你不要被表面现象蒙住眼睛。如果对范子良这种旧军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可要犯右倾错误。经组织上了解,这个范子良带着部队于1931年底参加了对我红军苏区的围剿,他手上沾满了我们共党人的鲜血。”  “胡副书记,可现在是----”  “林冰同志,”胡玉林粗暴地打断林冰,严肃地说:“不错,现在是国共合作,至此国难当头,国共两党的恩恩怨怨都要放下。但是对于范子良这样的手上既沾满了共党人的鲜血,又曾经当过汉奸的人来说,就不存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他看林冰疑惑的目光,又接着说:“你是不相信他当过汉奸?我可以告诉你,1935年绥东抗战爆发之后,范子良竟然脱离了抗日同盟军,投靠了伪军李守信部,当了伪营长。绥东抗战后,被国民政府以汉奸罪抓捕入狱。林冰同志,现在你该醒醒了。这样的人占地盘、拉队伍,不仅是为了向国民党要官,说不定哪一天,他还有可能重新成为汉奸!”  林冰听了胡玉林这一番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在此之前,她对范子良组织抗日义勇军非常敬佩,认为这是一个有血性、有民族感的英雄,谁知,他的情况竟是如此复杂。如果说,他作为一个军人参加了围剿红军,还情有可原,可他投靠了伪军李守信,那不是汉奸又是什么?尽管她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可还是坚决地说:“胡副书记,谢谢你的提醒,今后我们县委一定对他提高警惕。一旦发现他有投敌倾向,我会马上向特委报告。”  胡玉林松了一口气,脸上又出现了笑意:“好好,这我就放心了,看来今天我是来对了。哦,我告诉 你们一个好消息。聂荣臻副师长已率八路军一一五师一部开过来了,成立了晋察冀军区。为了打开冀西的抗日局面,军区决定成立冀西军分区,邹剑平同志为司令员,刘涛同志兼任政治委员,我兼任副政治委员,邓泽忠同志任副司令员,谢强同志任参谋长,王世全同志任政治部主任。”  林冰和谷秋收听了都很兴奋。谷秋收高兴地说:“这下好了,咱们县自卫队可有了依靠。”  胡玉林看着林冰,微笑着说:“林冰啊,你很年轻,也很有前途,我对你是非常看重的。为了使你进 步的快一些,我要给你多加点儿担子。”  林冰听他忽然称呼自己名字,而不像往常一样称呼同志,感到很不习惯,可听到要给自己多加点儿担子,忙说:“胡副书记,你就交代任务吧,我一定完成。”  胡玉林亲切地说:“是这样,经我的提议,特委已经同意增补你为特委委员。”  “我为特委委员?”林冰有些惊讶。  胡玉林微笑着点点头。  “祝贺你,林冰。”谷秋收非常高兴。  “林冰啊,好好干,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胡玉林富有深意地说着,眼睛闪着期盼的目光。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七章 鬼子来了(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西北风呼啦啦刮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上午九、十点钟,狂风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大街上空空的,整个县城都处于恐慌之中。狂风裹着落叶肆虐地在地面上翻滚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一大早,郭庆儿就组织了几十个人,手里举着膏药旗,在城南门恭候着日本人。过了好长时间,远处才传来嘎达嘎达的马蹄声。郭庆慌忙整了整礼帽,扯着嗓子喊:“来啦来啦,皇军来啦,大伙儿站好站好。把旗子晃起来,都精神点儿。”说话间,日军的斥候兵骑着东洋马走到了跟前。一个日本兵用刺刀指着郭庆儿,嘟噜了一串日本话。郭庆儿听不懂日本话,急的又是鞠躬又是作揖。     就在这时,翻译官周慕洋赶了过来,郭庆儿就像见到了救星,哭丧着脸说:“周翻译官,你可来了,太君拿枪指着我,我又听不懂他的话,急死我了。你快让他把刺刀拿开,告诉他我是大大的良民,是来欢迎皇军的。”  周慕洋对日本兵说了几句,日本兵说了声“吆西”,撤回了刺刀。周慕洋转身看了看稀稀拉拉欢迎的人群,不由皱起了眉头,不满的对郭庆儿说:“哎哎,我说你怎么搞的,我让你多组织些人,搞得隆重一点儿,就这二三十人像个什么样子。”  郭庆儿一咧嘴:“周翻译官,皇军不来,我不敢公开张罗。范子良的那个什么义勇军,昨天刚从县城撤走,我要公开张罗,让他知道了,还不把我杀了。”  “算啦算啦,就这样吧。走,我领你去见石川太君。”  石川个子不高,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一副斯文的样子,看到郭庆儿组织的欢迎队,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就换成了笑脸,骑在马上耀武扬威地嘟噜了一串日本话,算是做了进城演讲。周慕洋赶紧翻译,不过是你们都是良民,大日本皇军到这里来,是为了建立东亚共荣圈,等等。郭庆儿领头鼓掌,尽管拍疼了手掌,可人太少,掌声仍然不够热烈。  日军司令部设在了县政府,县长的办公室也就变成了司令官的办公室。大号的办公桌擦得干干净净,后面的墙上挂着一面凉席般大小的日军军旗。石川以胜利者的姿态傲慢地踏入了这件办公室,他慢慢踱了一圈,满意地说了句“吆西”,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宪兵队长山田大尉,翻译官周慕洋、皇协军司令袁罡山,还有郭庆儿都恭恭敬敬地站在办公桌两侧,准备聆听石川的训话。  石川双手摁在桌子上,叽里咕噜地说:“袁司令、郭桑,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一个月来,大日本皇军分两路进攻山西,一路上势如破竹,阎锡山、卫立煌组织的所谓忻口会战,最终以皇军的胜利而告终。就在昨天,太原已经被攻陷,整个正太铁路已经完全控制在皇军手里。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整个华北已经成为皇军的占领区。”  袁罡山和郭庆儿瞧石川兴奋的样子,不等周慕洋翻译,就迫不及待地鼓起掌来。  石川看了一眼郭庆儿,说:“郭桑,你要尽快成立县治安维持会,这对于稳定唐灵社会稳定,收复民心具有重要意义。”  郭庆儿点头哈腰,嘴里学着日本话:“哈意,哈意!”  “县维持会要积极推行强化治安,恢复学校正常上课,孩童要学习大日本帝国语言,店铺门面要开门营业,要尽快恢复正常生活秩序,让唐灵形成繁荣的景象。”石川继续说着。  “哈意,哈意!”郭庆儿一股劲地点头。  “各村都要成立维持会,积极为皇军筹粮筹款。”  “哈意,哈意!”郭庆儿的脑袋一股劲地点着,像鸡啄米似的。  石川瞅着郭庆奴颜婢膝的样子,心里有些厌恶,眉头一皱:“郭桑,县维持会对皇军非常重要,你的声望不够,担任会长的不合适,你担任副会长。”  郭庆儿“哈意”了两声,小心翼翼地问:“太君,那谁担任会长?”  “你的叔叔,郭子豪最合适。”  “太君,我已经找过他了,可他不同意啊!”郭庆儿为难地说。  “他敢不同意,皇军让他当维持会长,这是抬举他,别给他脸不要脸。”袁罡山晃着大脑袋气哼哼地说。  “他不同意没有关系,我会让他心甘情愿地与皇军合作。山田君――”  “哈意!”山田身材粗壮,留着络腮胡子,双腿一并,脖子一挺,大声答应。  “今天晚上,你去榆树镇把郭子豪请来。记住,他是唐灵的名士,很有影响力,是一个要面子的人。我们大日本皇军一定要给足他面子,不要粗鲁,要待如上宾。山田君,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石川嘴角露出一丝冷冷冷的微笑。  当天晚上,山田带着宪兵队将榆树镇重重包围。郭庆儿神气地大声吆喝:“开门,皇军要见郭子豪。”站岗的团丁一看见日本人吓得惊慌失措,一个团丁一溜烟地跑着去通知郭子豪,其他团丁战战兢兢把大门打开。山田骑着东洋马,正眼也不看他们,昂然走了进去。郭庆儿一溜小跑地在前面带路,一边小跑着一边胡思乱想:“二叔啊二叔,人家日本人给你金条你不要,真是给脸不要脸。现在山田队长带着兵来了,我看你咋过这一关。哼哼,你平时就知道对我耍威风,你惹得起我,你还惹得起日本人?”  可出乎郭庆儿预料的是,郭子豪不慌不忙迎了出来,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惊慌失色的表情。郭庆儿心里骂了一句:“老东西,还真沉得住气,一会儿有你好看的。”他伸着细长的脖子,趾高气扬地说:“二叔,这位就是宪兵队的山田队长,他奉石川司令的命令,来请你进城。”  郭子豪向山田一拱手,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说:“山田队长,我早就预备进城了。”  郭庆儿更感到意外了,暗想:“邪了,邪了,这老东西唱的是哪一出?”他一时间搞不明白,就阴阳怪气地说:“二叔,你的脑筋转得到快,真的想通了?”  郭子豪不去理他,笑着对山田说:“太君,中国有句古话,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敝人通读史书,明 白顺天者昌,逆天者亡的道理。大日本皇军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来到我华夏之地,就是为了救民于水火之中,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为此,敝人当以脑肝涂地为皇军效力。”  听了周慕洋的翻译,山田顿时心花怒放,高兴地说:“吆西,开路一马斯。”当下就把郭子豪带进了城里。  石川一听山田的报告,满腹怀疑,对山田说:“山田君,这个郭子豪老奸巨猾,当初我给他金条他都不要,今天突然变得如此顺从,这恐怕不是真心。”  “司令官,一个小小的郭子豪,绝不敢和大日本皇军对抗。卑职认为,郭子豪是迫于皇军的威力,才愿意为我们服务。”  “山田君,你不要小看郭子豪。这个郭子豪在唐灵有很大的势力,让他出面当维持会长,可以更好地宣抚民心。但是,我需要的是一个真心为皇军效忠的郭子豪,而不是对我们三心二意的郭子豪。”  “司令官,那我们怎么判断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石川在屋里踱来踱去,猛地一转身,对山田说:“我现在不要见他,就让他住在你的宪兵队。每天晚上,当着他的面拷打他的同胞,看他有什么表示。”  “这样就能考验出他的真心与否?”山田有些不相信。  “哼哼……”石川一阵冷笑,自信地说:“山田君,你知道我对人的心理变化还是有研究的。从心理学角度来看,让人重复做一件事,他的心理就会发生奇妙的变化,由不坚定变得坚定,脆弱变得坚强。”  石川回身轻轻拿起刀架上的军刀,端详了一下,猛然将刀拔了出来,在空中舞了个刀花,漫不经心地问:“山田君,你作为帝国军人,一定用军刀劈死过人,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人时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那是十二年前,我只有十八岁。当时我们在满洲抓了十几个满洲人,我的上司为了训练我们新兵的胆量和勇气,让我们用军刀劈死他们。那天阳光明媚,天气特别的好。眼看着那些满洲人活生生被军刀一个个劈死,我害怕急了。听到教官叫我的名字,只好慢慢地走出队列,可双腿颤抖,心里充满了恐惧。我慢慢举起了军刀,可看到那个满洲人只不过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已被吓得眼神呆滞,我实在没有勇气下手。看到我这副模样,教官上去臭骂了我一顿,又给了我两个嘴巴,命令我赶快动手。我一咬牙,军刀劈了下去,那个男孩的头颅骨碌碌滚到了地上。从这以后,我不再害怕杀人,我逐渐变得勇敢、坚强,杀人成了我的嗜好。司令官,为什么你要问我这个问题?”  “山田君,你的经历非常的美妙,你准确地描述了人的心理变化的过程。是的,第一次让我们的新兵用军刀劈下人的头颅,他会手软、恐惧、颤抖。可一旦他有了第一次杀人的经历,紧接着再让他用军刀连着砍下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人的头颅的时候,山田君,嘿嘿,奇妙地事情就会发生了,就像你所描述的,杀人成了他的本能,他已经变得冷酷、漠然、坚定。”  “司令官,我明白了,我们应该让郭子豪经历这样的过程。”  “很好,嘿嘿,山田君,执行吧!当郭子豪经历了十个这样美妙的夜晚之后,你再把他带来见我。哼哼,我相信,到那时郭子豪就会真正心甘情愿地效忠皇军,哼哼哼……”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七章 鬼子来了(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当天晚上,郭子豪被安排在宪兵队住下了,门口有一个日本宪兵站岗,不让他随便出去。郭子豪并不慌张,倒头就睡。到了天亮,郭子豪刚刚起来,郭庆儿就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厨子,手里提着食盒。郭庆儿摆摆手,对厨子说:“放到桌上,你出去吧!”厨子把饭菜摆放到桌子上,转身走了。郭庆儿皮笑肉不笑地说:“二叔,昨晚睡得挺好的,还习惯吧?”  郭子豪摆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伸了个懒腰,说:“挺好,和家里没两样。哦,俺还真有点饿了。”他走到桌前坐下,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夹了根咸菜放到嘴里,咂咂嘴说:“这小米稀饭不稠不稀,最是养胃。庆儿,你不喝一碗?”  “哎哎,我说二叔,你还真沉得住气,你也不问问,为什么让你住在宪兵队?”  “这还用问,住在宪兵队安全,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日本人对俺重视。”  “重视?是啊是啊,皇军是对你重视,我他娘的就没有住在宪兵队的福气。”郭庆儿架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嘶啦一声,点着一根烟,又接着说:“二叔,你知道这宪兵队是什么地方?我靠,这他娘的宪兵队就是人间地狱,只要你进来,不死也得扒层皮。日他娘的,俺可是亲眼见了,这日本人真他娘狠啊,把你吊起来打,鞭子沾着水,啪啪啪,几鞭子下去,就他娘的让你皮开肉绽,这个算轻的,还有什么辣椒水、老虎凳,啧啧啧……哎呦,太可怕了。”郭庆儿一边绘声绘色地讲着,一边偷眼去看郭子豪的反映。  没想到,郭子豪好像没听见,呼噜呼噜喝了一碗稀饭,吃了两个花卷,这才用毛巾慢腾腾地擦擦嘴,打了个饱嗝,满意地说:“这四样小菜做的讲究,好吃,好吃。哦,庆儿,你刚才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叔光顾吃饭,也没听清楚,你再给叔说一遍。”他说着又打了个饱嗝。  “哎哎,俺说二叔,合着俺刚才说的那些话你一句也没听清,这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二叔,俺实话告诉你,这是宪兵队,不是在榆树镇,你要是不真心和皇军合作,嗐,二叔,你就掂量着办吧!”郭庆儿有些气急败坏,话儿说的也就有些重了。  郭子豪一听来了气,把眼一瞪:“庆儿,你这是嘛鬼话?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二叔活了五十岁,走南闯北,黑道白道都打过交道,嘛没见过耶,嘛没经过耶,俺是吓大的吗?再说了,这日本人是请俺来的,俺是他们的贵客,不是抗日分子,他们还会对俺动刑?俺告诉你庆儿,你没有资格在你二叔面前指手划脚,在日本人眼里,俺郭子豪就是座上客,而你小子不过是一条狗,哼,癞皮狗,到头来,你小子还得靠你二叔。”  郭庆儿挨了一顿骂,一时没了主意,正不知怎么办,山田和周慕洋来了。郭庆儿慌忙起身让座。山田大刺刺坐下,说了一通日本话。周慕洋急忙翻译:“郭团总,看样子你昨晚睡得不错,早饭也很有胃口。山田太君想请你去一个地方,考察考察宪兵队的工作情况。这就走吧!”  郭子豪不知道山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索性什么也不问,站起来跟着山田就走。一会儿到了后院,只听见屋里传来皮鞭声和日本人的呵斥声。郭庆儿凑到郭子豪耳边低声说:“二叔,这里是宪兵队的刑讯室,里面拷打的都是抵抗分子,一会儿你可要小心呀!”郭子豪也不理他,跟着山田走了进去。  这是一件大房子,窗户用厚厚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屋顶吊着一盏大灯泡,贼亮贼亮的,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郭子豪定了定神,这才看清屋里的景象:屋里的中央是一个熊熊燃烧的大铁炉子,周围站着四五个日本兵,个个浑身横肉,光着膀子。一根木桩子上绑着一个年轻人,也就二十多岁,脸上左一道右一道都是血痕。  周慕洋让郭子豪坐在一把椅子上,说:“郭团总,这个人反抗皇军,就只能是这个下场。”  山田一摆手,一个日本兵抡起鞭子噼里啪啦的照着年轻人身上一阵乱打,那年轻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山田冷冰冰地问郭子豪:“郭桑,对这种抗拒皇军分子该不该打?”  郭子豪很殷勤地望着山田:“该打。”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山田说一声“吆西”,残忍的毒打又开始了。而郭子豪却很泰然地在同胞痛苦的惨叫声中坐着,观望着。  就这样,郭子豪在敌人的宪兵队里住了十天,每天都要在同胞的惨叫声中泰然坐着,对着受酷刑的中国同胞们说几声“该打”,声音已经变得自然、坚定,不再颤抖。山田看郭子豪确实是很“忠诚”很“忠实”,心里非常满意,于是就把郭子豪请到了司令部,去见石川。  石川特意换了一身竖条子日本和服,见了郭子豪问寒问暖,又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到郭子豪身旁的茶几上,言行举止显得和蔼可亲。  郭子豪有些受宠若惊,肥硕的屁股坐在沙发边上,身体向前倾着,显得很是顺从。  “郭桑,这些日子,你看了我们宪兵队的工作情况,有什么感想?”  “感触很深啊!石川太君,我觉得皇军的办事效率非常高,要想让唐灵的老百姓顺从皇军,一是要宣抚,二是要严惩抵抗分子,绝不能手软。这就正应了我们中国那句古话,叫作: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郭子豪殷勤地说。  “哦,你能这么想,我非常高兴。”石川满意地点点头,又接着说:“郭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们大日本皇军合作。目前的中国,虽然名义上有国民政府,可实际上是四分五裂,军阀割据,加上赤祸蔓延,中国的老百姓可谓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因此,大日本皇军来到中国,就是为了拯救受苦受难的中国民众,建立王道乐土,共荣共存。郭桑,你是本地的名人,有很高的声望,我们需要你的合作。我现在任命你为唐灵县维持会会长,你的愿意?”  郭子豪听了周慕洋的翻译,慌忙站了起来,连连说:“愿意愿意,我一定竭尽全力协助皇军维持好本地的社会治安,宣抚好本地民众。”他点头哈腰,大蛤蟆嘴角使劲向上弯着。  “吆西,郭桑----哦,郭会长,你深明大义,我非常高兴。我今日特意准备了酒宴,为你接风洗尘。郭会长,请!”  石川引着郭子豪来到隔壁的房间。这个房间很大,摆了四大张圆桌,还是显得空荡,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最里面的桌子旁坐着山田、袁罡山、郭庆儿,其他桌子也坐满了人,有的是日本军官,有的是皇协军军官,还有的是城里的乡绅。石川和郭子豪一进来,众人纷纷起立鼓掌。石川一边鼓掌一边冲着众人点头微笑,走到里面的空桌前,他请郭子豪坐下,兴奋地说:“诸位,今天,我非常高兴地宣布,唐灵著名乡绅郭子豪先生,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愿意和皇军合作,出任唐灵维持会会长。”他说完带头鼓掌,于是拍里啪啦的掌声响成了一片。  郭子豪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双手一拱,诚恳地说:“承蒙石川太君抬爱,赋予我唐灵县维持会会长一职,敝人深感荣幸。敝人无以为报,愿竭尽残生之力,为皇军维持好地方治安。”  石川满意的带头鼓掌,于是噼里啪啦的掌声又响了起来。他等到郭子豪坐下,就扶了一下金丝眼镜,温文尔雅地说:“诸位,华北已成了皇军的占据地。我们今后的任务就是要进行治安肃正,使唐灵成为皇军巩固的后方基地。  第一,治安肃正之目的,在于剿灭占据地域内之残敌及匪团,彻底击溃游击战,增进华北民众之福祉,建设安居乐业、明朗之华北。同时确立长期建设之牢固不拔基础,以期迅速达成出师之目的。  第二,治安肃正,须依我军之威力肃正讨伐,剿灭残敌及匪团,使其慑服,并与治安工作紧密结合,使其收到预定之效果。治安工作虽复杂多岐,但主要在于显示皇军之神圣威容,使其信赖悦服,同时要接触民众之实际生活,迅速使其生活安定向上,从而完全掌握民心为其要谛。因此所有各项施策,悉皆由此出发,不要只图趋于高远之理想,而应不脱离现实。  第三,军队应励行对残敌匪团之讨伐,发挥庄严之武威。同时应严肃端正军人和军队之举止,恩威并用,实为掌握民心之要谛。反之,讨伐不利,军威受损或敢于对居民有非法暴逆行为,招来怨恨,使其对皇军失去信赖,这不仅使治安从根本上毁于一旦,且最终将侮辱圣战之目的。为此,各级指挥官必须严饬部下,同时进行有效之督导,绝对防止发生问题。”  石川一边说,周慕洋一边翻译。等到石川讲完,郭子豪带头鼓起了掌。  石川双手轻轻向下一摁,掌声停了下来,他又接着说:“吆西,山田君,你要负责好郭会长的安全,要派专人保护,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郭会长,明天上午我们还要举行一个隆重的仪式,向唐灵民众正式宣告你的上任,以表示日中友善,和睦可亲。诸位,请大家举杯,为我们通力合作,干杯!”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七章 鬼子来了(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雪的样子,西北风嗖嗖刮着,使人感到阵阵寒意。郭庆儿斜挎着驳壳枪,耀武扬威地指使着十几个老百姓,把维持会所在的大街打扫的干干净净,又在门楼上方悬挂着一条红色横幅,书写着:“唐灵县治安维持会成立大会”十二个烫金大字。  到了十一点钟,维持会门口已是围了许多老百姓,石贵田和李黑妮、孙小空扮作普通老百姓混在人群当中。过了几分钟,只见石川、山田、郭子豪、袁罡山、周慕洋等鬼子汉奸,从维持会大门里鱼贯走了出来。郭子豪还换了一身崭新的长袍马褂,大背头梳的油光锃亮,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放炮,赶紧放炮。”郭庆吆喝着手下,三挂红色的鞭炮噼啪啦的响了起来。等到鞭炮声停了,郭子豪带头鼓起了掌,张着大蛤蟆嘴笑着,不停地向周围的人们点头。李黑妮气的伸手就去摸枪。石贵田攥住了他的手,低声说:“别动,看看情况再说。”石贵田向左侧一撒巴眼,瞅着一个姑娘有些眼熟,她的旁边站着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俩人低声在说着什么。就在这时,那姑娘也转过了脸,这下石贵田看清楚了,这个姑娘正是莲花山大当家杨凤英,他心里不由一乐:“这下好了,我们两路人马刺杀郭子豪,郭子豪这条老命算是在阎王殿挂上号了!”石贵田又慢慢转身向身后观察,就在转身的那一刻,他隐隐约约看见远处钟楼的窗户里似乎有一个人影,由于距离太远,钟楼又高,看不太清楚,不由心里一沉:“莫非还有一路人马也要刺杀郭子豪?”  就在这时,郭子豪躬身请石川到中间讲话。  石川也是一身崭新的军服,戴着白色的手套,腰里挎着军刀。他习惯性地扶了一下金丝眼镜,颇有风度地扫视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叽里呱啦地说:“女士们,先生们,我代表大日本皇军住唐灵司令部现在宣布,唐灵县治安维持会正式成立。”周慕洋赶忙进行了翻译,鬼子汉奸齐声鼓掌。石川等掌声停了,又说:“大日本皇军广泛征求了唐灵的社会各界名流和民众的意见,我们认为郭子豪先生深孚众望,办事公道。为此,我宣布,郭子豪先生为唐灵县治安维持会会长。”鬼子汉奸们又是一片掌声,围观的老百姓迫于淫威,不情愿地跟着鼓掌。  石川又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通大东亚共荣共存,接着请郭子豪做就职演说。  郭子豪满面笑容,向周围拱拱手,客客气气地说:“父老乡亲们,敝人担任县维持会会长,感到非常荣幸。在这里,敝人要感谢皇军对我的信任和栽培。”郭庆儿带头噼里啪啦鼓起掌来。  石贵田向李黑妮和孙小空使了个眼色,三人就去腰里摸枪。就在这时,只听见啪的一声枪响,远处飞来一颗子弹,正打在郭子豪的右肩膀上,郭子豪哎呦一声,扑通倒在地上。会场顿时乱了,老百姓吓得四散逃跑。郭庆儿赶忙把郭子豪抬进了维持会,山田拔出军刀,指挥日本兵向钟楼扑去。  石贵田三人混在人群中沿着大街向南跑着,一边跑一边顺手撂到了两个日本兵。到了十字路口,石贵田他们离开人群拐进了一个胡同,顺着胡同向西跑了一会儿,就到了仁德大药房。这时街上已是乱成了一团,刘海和小钱正要上门板,看到石贵田三人,忙把他们让进去,接着上好了门板。  刘海是唐灵县小秦庄的人,身材矮胖,方脸盘,两片薄嘴唇,嘴角始终向上弯着,透着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虽然他今年刚三十冒头,可过早的谢顶,使他看上去就像四十多岁。他打十二岁开始就在仁德药房当学徒,一直干到二十二岁,这才当了兵。鬼子到唐灵的前半个月,他带着钱卫平接手了仁德药房,他也就成了仁德药房的掌柜。仁德药房坐落在城西,大街两侧都是铺面。刘海接手后,看到其他的铺面都关了门,也就没有急于开张,每天只是上上门板,整理药架子和药房仓库。  “小钱,你在前面盯着点儿,主意街上的动静。”刘海叮嘱了小钱一句,就引着石贵田他们向后院走,嘴里还关心地问:“得手了没有?”进了后屋,石贵田一屁股坐下,喘了喘气,说:“嗨,别提了,还没等我们动手,远处就飞来了一颗子弹打中了郭子豪的肩膀,一下子就乱了。”  “哦,还有人要刺杀郭子豪,这个人是什么路数?是八路军,还是军统?”刘海问。  石贵田摇摇头说:“不清楚,事情太突然了,根本没有看到人。不过事发之前,我似乎看到钟楼上有个人影。哦,子弹飞来的方向就是钟楼。哎,老刘,对枪械你是行家,听枪声不如鬼子的三八大盖清脆,这么远的距离还能击中郭子豪,你说他用的是嘛枪?”石贵田这个人一向很谦虚,从来不会不懂装懂,就客气地向刘海请教。  “钟楼……”刘海是个老兵,射击也很有准头,对各种枪械也很了解,他想了想说:“钟楼距现场至少有三百五十米,他用的恐怕是中正式步骑枪。这种枪是兵工署第十一厂生产的,投入生产不过两年多。这种枪我见过,精确度比三八式要差些,可杀伤力要大于三八式。这么远的距离,他能打中目标,说明枪法很准啊!要是我这么远的距离怕是打不中目标。我看这个人的枪法,在咱们义勇军只有司令和他有一比。”  石贵田和李黑妮打枪都有准头,可都超不过二百米的距离。他们也都知道刘海的枪法,既然刘海都佩服那人的枪法,自己也就更加不如了。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话题就转到了城里日军的最新动向上面。  刘海一边倒水一边说:“贵田,据可靠消息,日本人要往唐灵运送一批军火,现在已运到了东长寿火车站,暂时存放在那里,过几天就要派人拉回来。”  “太好了,咱们队伍上正缺少枪支弹药,我这就回去向司令报告,想法把这批枪支弹药抢过来。”石贵田兴奋地说。  “现在街上正乱,恐怕已经戒严了。你们在这睡上一觉,等到下午解除了戒严再出城。”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八章 夜袭东长寿(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天擦黑的时候,石贵田三人才回到了石家屯。范子良和石贵生、李家华正凑在一起吃晚饭,一见石贵田回来了,范子良放下碗,掏出白手帕擦了擦嘴,说:“不吃了。贵田,说说,情况怎么样?”  石贵田红扑扑脸膛,说话曼声细语的,说话前总是先掂量掂量再开口,从不废话连篇,不像石贵生是个炮筒子,想什么说什么。他先没有说话,而是端起桌上的茶缸子慢慢喝着,心里一边理着自己的思路。范子良和李家华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去催他。石贵生对他这个兄弟哪都赞成,可就是看不上他这个慢性子,从小就没少呲打过他。等了一会儿,石贵生看石贵田还是慢吞吞喝水也不说话,也就忍不住了,气得嗨了一声说:“我说田子,俺的祖宗,奶奶的,急死俺了,你不要新媳妇上轿才扎耳朵眼,快把情况念叨念叨吧!”石贵田放下缸子,笑了笑,这才说:“司令,今天刺杀郭子豪的不只是我们义勇军一家,还有莲花山的土匪。不过,当我们正要动手时,半路上又杀出一个程咬金,抢先开了枪。”  “哦,这又是哪路人马?”范子良感兴趣地问。  “没见到人,可惜,距离太远,子弹射中了郭子豪的右肩膀。下午‘老鹰’出去打听了一下,郭子豪当时被送到县医院抢救,虽然伤的较重,可还是要不了命。还听说,那人就是隐蔽在钟楼上开的枪,日本人赶到钟楼时,那人早就没了踪影。现场只留下了一枚中正式步枪弹壳,还有一张纸条,说是叫嘛‘云遮月’。”石贵田惋惜地说。  范子良一拍桌子,气愤地说:“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郭子豪。这个人能量极大,当时没有杀了他,将给我们带来无穷的后患。”  “奶奶的,这个名字好怪,‘云遮月’,‘云遮月’,怎么不叫‘月遮云’?”石贵生感到很奇怪。  “‘月遮云’……‘云遮月’……”李家华若有所思,忽然说:“我看这个人的真实姓名是不是叫岳哲云,故意反过来取‘云遮月’的谐音。”李家华点着两个手指猜测。  “岳哲云,岳哲云……”范子良想了一想,眉毛一挑,说:“岳哲云这个名字,我倒似乎有些耳熟,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司令,你这么一说,俺也觉着这个名字耳熟。你还记不记得,在察绥抗战的时候,咱们抗日同盟军有一个神枪手,好像就叫云哲岳,还是岳哲云,奶奶的,俺他娘的一会儿半会儿想不起来。”石贵生挠着头皮对范子良说。  “哦,没错,就是他———岳哲云!”范子良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当时他所在的团和咱们不是一个防地。记得有一次吉鸿昌将军夸赞他枪法准,我还不服气,非要和他比试比试。吉将军还诙谐地说:‘范子良,你和岳哲云一个脾气,都是心高气傲,你不服他,他也不服你。岳哲云前几天还找我闹着要和你比试枪法。我看等战事缓一缓,我当裁判,一定满足你俩的要求。’可后来,咱们抗日同盟军就散了。一晃好几年过去了,我都把这事给忘了。老石,如果真的是岳哲云,那就太好了。他既然在唐灵,我们早晚能见面,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见了面,我一定要和他比试比试枪法,哈哈哈!”  石贵生也兴奋地说:“奶奶的,要真是他就太好了。那可是一员虎将,让他也加入咱们义勇军,奶奶的,够小鬼子喝一壶。哦,我说司令,要真是岳哲云,他到了唐灵,就一定知道咱们义勇军,知道司令你呀,可他为嘛不直接来找你?奶奶的,真叫人琢磨不透。”  李家华微微一笑:“司令,要真是你认识的那个岳哲云,我想他这次到唐灵恐怕就是来找你。”  “找我?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到石家屯,而是先去刺杀郭子豪?”范子良有些不解。  李家华神秘地一笑,风趣地说:“据你所言,那个岳哲云是一身本事,这样的人都是心高气傲,他要是想加入义勇军,决不会空手而来,一定要有所作为,在唐灵干出一件轰动的大事,好让你佩服他。他刺杀郭子豪,恐怕是学林冲上梁山,要纳投名状吧!放心吧,早晚他会来找你的,不用着急。”  “照你这么说,我成了白衣秀士王伦啦?他岳哲云是怕我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在义勇军容不下他?”范子良小眼睛闪着亮光,自嘲地调侃了一句。  “不不不,司令,要说梁山人物,你也应该是宋江。”石贵生跟着凑趣地说了一句。  “拉倒吧,老石,宋江有什么好的,最后还不是归顺了朝廷,当了投降派?我范子良拉队伍,打鬼子,可不是为了报效国民政府,不是为了蒋委员长,而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老百姓。说实话。这个国民政府腐败透顶,实在是让我伤透了心。算啦算啦,一提这个糟糕的国民政府我就来气,不说啦不说啦!欸,贵田——”范子良见石贵田也不言语,坐在那里呲眯呲眯只笑,就琢磨着石贵田一定还有情况没说,就转过脸问:“你光笑不说话什么意思?是不是‘老鹰’那有什么情报?”  石贵田不慌不忙地说:“司令,老鹰得到了可靠消息,说是日本人往唐灵运送了一批军火,现在存放在东长寿火车站,过几天就要派人拉回来。”  “太好啦,奶奶的,正瞌睡就送过来一个枕头。司令,就打他娘的东长寿火车站,把这批军火夺过来!”石贵生大黑脸上放出了红光。  “我同意,”李家华也兴奋地说:“司令,你不是总想找机会打响对日作战的第一枪嘛,要我看,咱就把攻打东长寿火车站,当做咱们义勇军打击鬼子的第一仗!”  “说说你的想法。”范子良显得很沉着。  “这一,”李家华掰着手指头说:“鬼子占领唐灵后,还没受到过打击,警惕性一定不会很高。这二,东长寿是个小站,守备的鬼子应该不会很多,凭咱们现在的实力,一口应该能吃得下。这三,唐灵现在打着抗日旗号的各路神仙很多,可是谁也不敢和鬼子见真章。只要咱们打响这第一枪,就能鼓舞各路人马的士气。”  “对对对,特别是要让林冰、谷秋收他们看看,咱们义勇军才是唐灵抗日的主要力量。”石贵生始终瞧不起县自卫队,找着机会就要讥讽几句。  “说得好,我再加上一条,岳哲云既然来了,抢先咱们一步刺杀了郭子豪,我就接下他这个投名状。不过,咱们也别失了礼数,打下东长寿火车站,抢了鬼子的军火,算是欢迎岳哲云的见面礼,行,就这么干!”范子良风趣地哈哈笑着,继而,小眼睛射出了炯炯目光,冷静地说:“贵田,不打无准备之仗,这么着,你们手枪队还要再辛苦一趟,明天上午去东长寿火车站摸摸情况,特别要搞清楚鬼子的火力配备,以及兵力分布情况。”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八章 夜袭东长寿(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日本人攻占娘子关后,沿正太线直逼晋中,沿线的车站相继陷落。东长寿火车站是正太铁路上的一个小站,离唐灵最近。  鸡叫头遍的时候,石贵田就领着孙小空出发了,石贵田穿着一件老山羊皮袄,头上顶着白色毡帽,左肩上挂着一个破旧的褡裢,打扮的像一个买山货的商贩。孙小空则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衣裤,戴着一顶三块瓦的狗皮帽子,肩上背着粪筐子。一上了大道,二人就一前一后拉开了距离,孙小空走在前面,石贵田跟在后面,相差也就是百十来步远。  一路上还算顺利,赶到东长寿时,天已经大亮了。俩人不敢贸然进村,就躲在村外的一个土坡后面,悄悄地观察村里的情况。看了看没有动静,正要进村,就见村口出来一个放羊的老汉,赶着二三十只绵羊,向这里走来。石贵田迎上去说:“老乡,借光,打听个事儿。”  那老汉上下打量了一眼石贵田他俩,说:“嘛事耶?”  “俺们是过路的,想从村里穿过去,可又怕撞见日本人。”  “没事儿、没事儿,日本人都住在车站上,平时他们很少到村里来。”那老汉脚步不停,赶着羊走了。  “哎哎,老乡再问个事儿,村维持会在哪?”石贵田冲着老汉的背影喊了一句。  那老汉头也不回,扯着嗓子说:“进了村一直走,道北的一个大门楼就是,挂着牌子呢,会长姓孙,好找得很。”  孙小空噗哧一声笑了,说:“队长,听见了没有,会长姓孙,还是俺的本家,咱这亲戚算是走对了。走吧,咱们找他去,他一准了解车站上的情况。”  天阴沉沉的,西北风嗖嗖地刮着,好像要下雪了。进了村,二人径直到了维持会,正巧那个孙会长正在屋里和会计核对账目,被石贵田堵了个正着,看见两把驳壳枪对着自己,早吓慌了,结结巴巴地说:“好汉……你、你……”  “别怕,我们是义勇军手枪队,这是我们的石队长,找你想了解点儿情况。”孙小空嘻嘻笑着说。  “哦,手枪队?石、石队长,有事尽管吩咐。”  “我问你,车站上住着多少鬼子?”石贵田问。  “这、这……”  “说,不说就打死你!”孙小空把枪往前一伸,顶住了他的脑门。  “我说我说……”孙会长吓得出了一头冷汗。  “猴子,把枪拿开。孙会长,你别忘了,你也是中国人。我们义勇军手枪队是干什么的?是专门铲除汉奸的。只要你不是真心为鬼子办事,我们也不会找你的麻烦。可是,你要给鬼子通风报信,那就是死心塌地的汉奸,啥后果你自己掂量着。”石贵田话说的曼声细语,可却透着逼人的寒意。  孙会长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说:“明白,明白。哦,车站上住着二十七个日本兵,号称一个小队,队长叫井田一郎,横得很,对咱们中国人那就更狠了。经常到村里连抢带拿,稍不顺心就要打人,前两天俺还挨了一个嘴巴。嗐,咱干这个,也是没法儿的事儿——”  “行啦,说说他们的守备情况。”石贵田打断了他的话头。  “车站东面是一溜仓库,旁边是三间守备屋,日本人都住在那里。车站周围有五处岗哨,昼夜有人站岗。”  “说详细点儿。”  “好好好,站台两头各有一处岗哨,站台值班室还有一个鬼子兵值班,仓库也有一个岗哨,还放着一挺歪把子机关枪,再就是一个流动岗哨。”  “这些鬼子兵平时戒备的严不严?”  “日本人嚣张得很,那个井田就对我说,中国军队都是饭桶,都让皇军,哦日本人打跑了,这一带已 经是明朗治安区。日本人占了东长寿车站后,一直没出过事儿,平时啊戒备也不严。”  石贵田想了想也没什么要问的了,就说:“孙会长,今天问你俩的事儿,决不能说出去。你俩要是敢向鬼子报告,我们手枪队绝不会轻饶了你们。猴子,咱们走。”  俩人出了村子,石贵田说:“走,咱们再到车站上核实一下,别让那个王八羔子糊弄了咱们。”孙小空呲牙一笑:“你没见他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我看他不敢。”石贵田谨慎地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小心点儿好,咱们搞侦察的可不能马虎大意。”  车站距东长寿村不过一里地光景。二人一前一后,不着急不着慌地走进了东长寿火车站。车站上冷冷清清,站台上稀稀拉拉站着十几个旅客,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等着火车。一个四十多岁的站务员在旁边维持秩序。站台两头果然站着两个鬼子兵。站台西边,停着一列货车,二三十个老百姓拿着铁锨往下卸煤。一个鬼子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来回巡视。站台东边不远处是一排黄色的房子,门前有一个绿色的木板岗亭,透过窗户依稀看得见一个鬼子兵站在里面,似乎是鬼子的岗哨。  二人一边看,一边用心记下车站的详细分布。看了一会儿,车站大致分布已经清楚,只是那几间黄色房子究竟是不是鬼子的弹药库,鬼子住在哪里、有多少人,却不清楚。石贵田朝孙小空使了个眼色,朝着黄色房子一努嘴,孙小空立刻明白是让他过去看一看,就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慢悠悠向那边走去。  石贵田转身到了站台,和站务员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话,说了句“大冷天,抽根烟吧”,顺手掏出一根烟卷递了过去。  那站务员冻得不停地倒脚,鼻孔里淌着两道清鼻涕,不客气地接过烟来点着了,使劲抽了一口,这才问:“你这是去哪啊?”  石贵田随口说:“去石门看个亲戚。”  “等着吧,去石门的车还早着呢!”  石贵田漫不经心地说:“东长寿是个小车站,咋也有日本人呀?”  那个站务员上下瞅了瞅石贵田,说:“看样子,你不经常出门。你不知道,别看车站小,可从太原到石门,来来往往每天都有几十列火车从这里经过。嘿,这里要出了事儿,整个正太线就断了。”  石贵田装作不懂的样子,说:“几十列火车?那得拉多少人呀?”  “哎,主要是货车,皇军全靠它运送物资。”  “哎呦,那一天得运多少货,这车站上也没地方放啊!”  “这你就外行了,咱这是过路车站,大部分货车不停。咱这就是卸点儿煤,卸点儿焦炭,再有就是,日本人存放一些粮食、军火、药品。”站务员说着随手抹了一下鼻涕,接着用手一指黄色房子,说:“瞧见没有,那就是临时仓库,日本人都住在那里。哎呀呀,真他娘的冷呀。”  石贵田又递上一根烟卷,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是这样,你这车站不大,还挺重要。老哥,你的责任也不轻呀!只是就这几个日本兵看守,沾不沾耶?”  那站务员接过烟用烟屁股对着了,眼睛一翻,说:“就几个人?别看车站小,日本人可重视啦。车站上住着二十七八个日本兵,领头的是个小队长,叫井田一郎。”说着小心地向周围看了看,小声说:“我说,你这个人奇了怪了,你到底是干嘛哩,不该问的别瞎问。这井田一郎凶得很,平时把同僚都不放在眼里,别说是咱们中国人了。要是让他听见了,你我都活不了。算啦算啦,不跟你闲扯了,车还早着呢,我先到屋里暖和会儿。”说完紧了紧棉大衣,一摇一晃地走了。  这时,石贵田看见孙小空招了招手向车站外走了,知道他弄清了仓库的情况,就跟了出去。到了僻静的地方,石贵田问:“情况咋样?”  孙小空嘻嘻一笑:“我绕了个圈子,装作尿泡的,从房子后面的小窗户观察了一下,那批弹药就存在黄房子里。日本兵还躺着睡大觉。我数了数,整整二十二个人,再加上岗哨,估摸着也就二十七八个鬼子,那老小子没说假话。”  石贵田点点头,心里有数了,一摆手,说:“走,回去向司令汇报去!”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八章 夜袭东长寿(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自打石贵田他俩去了东长寿火车站,范子良就和石贵生、李家华集中在作战室,一边等消息,一边研究作战方案。一直等到快晌午了,还不见石贵田回来,石贵生就有些着急了,说:“来回也就五六十里地,他们天不亮就走了,早该回来了,别出了岔子。”李家华说:“放心吧,贵田胆大心细,出不了岔子。要是你去呀,嘿嘿,我还真担心。”“咋儿啦?奶奶的,俺平时粗心大意,可打仗一点儿都不含糊。俺是担心老二和孙猴子都没有侦察经验,俺――”  “你什么你?”站在窗前的范子良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石贵生一眼,打断他的话说:“你小子打仗行,搞侦察我看你就是不如贵田。你瞧你小子这个急性子,一点儿沉不住气,就凭这一样,你也搞不了侦察。”他顿了一顿,又说:“下雪了,这倒是偷袭车站的好天气,要是――”  话未说完,石贵田一掀棉门帘钻了进来,身后跟着孙小空。他拍打拍打身上的雪花,曼声细语地说:“好天气啊,雪越下越大了。”  “老二,你都让人急死了,还雪越下越大,奶奶的,你倒挺有兴致。”石贵生不管不顾就是一顿埋怨。石贵田腼腆一笑:“晚是晚了点儿,可情况都摸清了。”“哦,你俩都坐,一块说说情况。”范子良一挥手招呼二人坐下。  石贵田摘下毡帽放到桌上,不慌不忙地开始了汇报。李家华一边听一边在纸上画。石贵田讲完了车站的分布状况,李家华也画完了,石贵田和孙小空看了看,齐声说没有画错。孙小空还嘻嘻笑着说:“参谋长,你真神了,你又没有去过,光听我们说说,你就画的和真的一样,这个本事能不能教给我呀?”  “行,只要你愿意学,我就教给你。”“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孙小空高兴的手舞足蹈。  石贵田说:“行啦猴子,咱们先说正事。司令,这就是弹药仓库,猴子从仓库后面的小窗里看的真真的。存放着多少枪支看不清楚。”石贵田在李家华画的地形分布图上指点着说:“守备车站的鬼子号称一个小队,实际只有二十八人,小队长叫井田一郎。站台两头、值班室、仓库再加上一个流动哨,一共是五处岗哨,仓库的哨位有一挺歪把子机关枪,其他鬼子都住在弹药库旁边的守备屋里。”  听完了石贵田的汇报,范子良、石贵生、李家华都没有说话,石贵生和李家华盯着地形图细细观看,范子良则在屋里踱来踱去,三人都在认真思考着作战方案。这是义勇军对日军的第一仗,他们三人都明白这一仗意义重大,打胜了就可以鼓舞士气,消除士兵对鬼子兵的恐惧心理,若是失败了,这些放下锄头就吃粮扛枪的士兵,对鬼子将更加恐惧,今后的仗就更难打了。因此,必须考虑周密,绝不能有半点疏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屋里安静极了,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屋外狂风时高时低的呼啸声。  又过了一会儿,石贵生噌地直起了身子,大黑脸上泛起了红光,瓮声瓮气的先开了口:“要俺说,咱就给他来个强攻硬打,不就二十几个鬼子嘛,俺带一大队一个冲锋就能把小鬼子包了圆儿,司令,你下命令吧,奶奶的!”  “不行,”踱来踱去的范子良头也没回就果断地否定了石贵生的意见:“车站周遭地势开阔,没有任何障碍物,不利于大部队运动,一旦鬼子的岗哨发现,我们的进攻必然会遭到强有力的抵抗。鬼子火力比咱们猛烈的多,一旦打成了胶着状态,部队就会有大的伤亡,即使打赢了,也得不偿失,这种赔本的买卖咱可不能做。再说了,短时间内拿不下车站,附近的鬼子就会增援,咱们腹背受敌,部队就很危险了,不行不行!”  “那、那,奶奶的,嗨……”石贵生也觉着范子良说的有道理,着急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两条大黑眉拧成了麻花。屋里又陷入了沉寂。  “嗒嗒嗒……”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李家华忽地用手里的红蓝铅笔敲响了桌子,开口说:“司令,根据贵田的侦察情况,鬼子对东长寿车站的守备并不严,这可能和他们的前线部队进展顺利有极大关系。他们认为这一带是他们的占领区,已经没有我国的正规部队,对我们这些杂牌武装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我考虑利用鬼子的麻痹大意,给鬼子演一出‘天寒风雪夜,偷袭东长寿’。”  “好一个偷袭东长寿!”范子良倏地停下了脚步,又快步走到桌前,指着地形图说:“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偷袭,只有偷袭,咱们决不能强攻硬打。鬼子既然大部分住在守备屋里,守备一定松懈,我们就打他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哈哈,这大雪来的可真及时,鬼子一定会龟缩在屋里,关键是鬼子的哨兵。我看咱们首先要借着风雪的掩护,悄悄摸上去干掉他,屋里的鬼子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偷袭,偷袭好,”思路一打开,石贵生的军事才干也就显示出来了:“既然是偷袭战,就没有必要动用大部队。我看咱们就以手枪队为主,再挑选九十个有作战经验的弟兄,组织成120人的精干突击队,每个人都配足子弹,一举拿下东长寿车站。”  范子良点点头,说:“好!我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突击队分成三个分队,手枪队为一分队,由贵田负责,首先干掉鬼子岗哨。二分队由李参谋长带领,负责锯断电线杆,剪断电话线,破坏敌人的通讯线路。三分队由我和老石带领,负责解决守备屋里的鬼子。记住,要力争速战速决,赶在敌人的增援部队到来之前撤出战斗。”说着,他大步走到门前,哗啦一下拽开了房门,狂风呼啸着卷着雪团立刻涌了进来,他神情肃穆,一字一句地说:“小鬼子,你等着吧,我范子良来了……”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八章 夜袭东长寿(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这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滴水成冰,北风怒吼,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义勇军突击队乘着茫茫夜色,一路长途跋涉,午夜时分已是到了东长寿车站附近。  漆黑的夜色笼罩住车站,只有站台上的灯光一闪一闪的,依稀看得见,狂风卷着雪团从站台上呼啸着滚过。  李家华习惯地抬手看了下表,却是看不清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块手表不是夜光的,不由自嘲地笑了笑,问范子良:“司令,看看你的表几点了。”  范子良扒起袖子看了一下夜光手表,说:“二十三点三刻,再等一等。哦,你的表……”忽地想起整个部队就自己这一块表是夜光的,不由苦涩地说:“家华,咱们家底太薄了。你这个负责作战的参谋长都没有一块好手表,我这个当司令的心里可不是滋味。”  “不着急,我的那块在鬼子手里,咱们打几个胜仗就什么都有了。”李家华诙谐地说。  “老李,司令的这块夜光表可不是一般的表,那是有来头的。”石贵生插话说。  “哦,不就是一块瑞士产的欧密咖夜光手表嘛,有什么来头?”  “有嘛来头?你猜猜看。”石贵生故意卖关子。  “行啦,别难为家华了。”范子良打断他俩的话,说:“这块表是吉鸿昌将军在察绥抗战时送给我的,还有――”  “司令,”石贵田弯着腰走了过来,说:“我摸到车站看了看,情况正常,车站上除了站岗的鬼子哨兵,其他的鬼子兵都睡了。”  黑夜里的东长寿火车站,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大雪迷眼,纷纷扬扬地下着。  范子良低声下达了命令:“记住:枪弹未到手前,不准开枪,以免惊扰守敌,增加不必要的牺牲。开始行动!”  石贵田得到命令,向手枪队员一摆手,队员们两人一组,悄悄向鬼子的岗哨摸去。大雪天,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着,鬼子的哨兵躲在哨亭里,早就放松了戒备。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五处岗哨就都被手枪队员用匕首割断了喉咙。  与此同时,李家华指挥二分队,将秤砣栓上细绳,用力甩上电话线,再使劲一扯,电话线便掉了下来。  范子良和石贵生率领三分队悄悄向守备屋围去。离守备屋还有三十来米时,就听吱呀一声,井田一郎裹着大衣推开门出来了。范子良右手往下一摁,队员们迅速地趴在雪地里隐蔽起来。井田一郎朝着仓库哨兵喊了一句,见没有人答应,于是提高嗓子又喊了一句,还是没人答应,立刻觉得情况不妙,一边大声叽里咕噜地喊着守备屋里的鬼子,一边拔出手枪就要到跟前查看。  范子良一看情况有变,马上当机立断,一挥手喊了一声“上”,带着突击队员猛扑过去。  井田一郎听到脚步声乱响,转身一瞧,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向守备屋奔去,慌乱之中举枪就打,击中了一个突击队员,子弹穿透了胸肺。范子良哪里能让他跑了,抬手一枪击毙了井田一郎。  枪声一响,枪械弹药库的守备鬼子立刻炸了窝,一窝蜂般嚎叫着冲出门来,顿时枪声大作。石贵生手里端着机关枪,早就对准了守备屋,一见鬼子破门而出,立刻扣动了机枪扳机,“哒哒哒……”一顿连发扫射,挨个给冲出屋外的七八个鬼子点了名。屋里的鬼子一看冲不出来,立刻将门关上,就地组织抵抗,从窗户里向外还击。  石贵生骂了一声“狗日的小鬼子”,一梭子子弹打过去,立刻压制住了敌人的火力。突击队迅速向守备屋冲去,离守备屋还有三四米时,没想到鬼子从窗户里扔出几颗手榴弹,轰隆一声,四五个突击队员倒在了血泊里。石贵生急了,骂骂咧咧地说:“奶奶的,俺就不信制服不了你。司令,你组织火力掩护,俺亲自上!”  “等一等!”范子良叫住石贵生,说:“咱们没有重武器,这样强攻伤亡太大,再想想别的办法。”  “司令,来不及了,这里枪声一响,已经惊动了周围的敌人。如果敌人的增援部队一到,咱们就麻烦了!”石贵生急的脑门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有办法了!贵田,贵田――”范子良大声吼叫。  “来啦,来啦――”石贵田跑了过来。  “守备屋后面是不是有通风的小窗户?”  “有有有,俺就是从后面的小窗户观察的鬼子。”还没等石贵田说话,跟在后面的孙小空抢先插了一句。  “好啊!老石,你用机枪封锁敌人的射击点,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贵田,你把手榴弹集中一下,然后和孙小空带几个手枪队员绕到房子后面,从后窗里用手榴弹炸小鬼子。注意一定要隐蔽行动,千万不要让鬼子发现了。”  “是!”石贵田马上让孙小空他们从突击队员的身上集中了二三十颗手榴弹,每七八颗为一个集束,用鞋带捆了起来。然后让孙小空带路,悄悄摸到了守备屋后面。石贵田让孙小空确认了哪几个是守备屋的后窗,又把队员分成三个人一组,两个人在下面做梯子,一个人在上面往里扔手榴弹。  这时,石贵生的机关枪咕咕咕又叫了起来,突击队员们齐声呐喊:“冲啊,杀啊……”屋里的鬼子叽哩哇啦乱叫,注意力全被正面的突击队吸引住了。  石贵田看到爆破组都已准备就绪,用力一挥手,三个手枪队员一起用枪托撞开后窗,拉开引信,将集束手榴弹扔了进去,然后迅速跳下,趴在地上。只听轰隆……轰隆……轰隆……三声巨响,巨大的气浪将窗户都炸飞了。  范子良带着队员们冲上去检查了一遍,看到没有一个活口,马上命令砸开枪械弹药库,搬运枪支弹药。石贵生第一个走进去,看见上边竟然是两挺用草绳裹着的歪把子机关枪,高兴地顾不上看别的,双手抱起来向外面就跑,到了范子良跟前,咧着大嘴嘿嘿傻笑:“司令,嘿嘿……奶奶的,咱们发洋财了,你看,这是多好的宝贝哇,嘿嘿嘿……”  “瞧你小子高兴的,好像娶了媳妇一样。”  “嘿嘿,娶媳妇也没有得到这俩宝贝高兴。嘟嘟嘟……奶奶的,有了这玩意儿,还怕狗日的小鬼子呀!嘟嘟嘟……”石贵生一边说一边抡着机枪来回比划。  “你的,大巴勾新交的干活!”突然,仓库里闯进来一个日本兵,嘴里乌里哇啦的,手里端着一支不带刺刀的三八大盖指着石贵生说。  这一下乱了,整理物资的战士们急忙停住了手里的活,端着枪围了上来。石贵生正玩得高兴,冷不防看见这个日本兵心里也是一惊:“这怎么钻出来一个活的?”这时,从外面跑进来几个士兵,嚷嚷着“抓住他,抓住他,”七手八脚地摁住了那个鬼子兵。正在乱的时候,范子良喊了一嗓子:“孙小空,你捣什么乱?”就见那个鬼子兵开口说了中国话:“俺投降,俺投降!”说着他摘下了头上的钢盔,嘻嘻笑着望着大家。大家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孙小空装的鬼子兵,不由笑骂起来。  望着孙小空顽皮的样子,范子良不仅若有所思:“这些日本军服还是要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派上用场……”  “司令,已经清点完毕,一共消灭井田以下鬼子28人,缴获步枪201支、短枪5支、轻机枪3挺,子弹30000余发。此外还有鬼子两个中队的被服。”李家华兴高采烈地过来报告。  “好,组织大家迅速撤退,返回石家屯。”  这时,雪依然纷纷扬扬地下着,一阵紧似一阵,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突击队满载战利品,在漫天大雪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直到走出了二十里地,才隐隐约约听到从东长寿车站传来了枪声……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九章 成立农救会的纷争(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尹村是一个只有百十户的小村,离石家屯十五六里地,属于半山区。鬼子来了以后,村里的农民抗日救国会就秘密成立了,住在村西头的李满秋担任了会长。他个子不高,是个车轴汉子,黑瘦黑瘦的,眼睛不大,却显得很精神。因为家里穷,他今年都三十七了,仍然没有娶上媳妇,家里只有六十岁的老娘和他一起过活。去年秋,县委发展他入了党,林冰平时就住在他家,作为县委的临时机关。鬼子来了以后,郭子豪闹着在各村成立维持会,为了应付敌人,李满秋按照林冰的指示就当了维持会会长。为了这个,李满秋还闹了一阵情绪,总是闹着要参加县自卫队,死活不愿给鬼子当会长。直到林冰答应以后让他出来工作,他这才硬着头皮上了任。  这天半后晌,离这里五里地的大王庄据点,下来了一个皇协军小队长,又是催粮又是派款,折腾到天快黑的时候,李满秋才和副会长李拴住才把他们支应走。李满秋一到了家门口,就上上下下狠劲拍打衣裳,嘴里不停地嘟囔:“我叫你个二狗子耍横,俺打死你,打死你……”这一带的老百姓都暗地里把皇协军叫二狗子,坐在门口的李大娘一看儿子回来了,就絮絮叨叨地说:“又骂上啦,那些挨千刀的没咋着你吧?俺们都吃过了,饭还在锅里捂着呢,赶紧趁热吃吧,别凉了……”  “知道啦娘,”李满秋答应着进了院子,没想到与林冰的通讯员铁蛋撞了个满怀,紧接着谷云秀从东厢房屋里追了出来,嘴里银铃般的声音不住地叽叽喳喳嚷嚷:“赖皮、赖皮、赖皮,输了就跑,气死我了。快站住,哪里跑?”铁蛋急忙躲在李满秋身后,左转右转,把李满秋当成了挡箭牌。谷云秀左抓一下,右抓一下,就是抓不住铁蛋,气得直跺脚,抓起地上的雪团一阵乱扔,都打在了李满秋身上。  “云秀,你俩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写东西?”正闹着,林冰出来了,谷云秀这才住了手,一吐舌头,嘻嘻笑着说:“对不起呀,林冰姐,咯咯咯……”  自从县委机关搬到了尹村,谷云秀就一直跟着林冰,当了县委的机要员。她性格开朗,说话总是叽叽喳喳的,像打机关枪似的,要是遇上不顺心的事儿,她就把嘴一厥,一天也听不到她的一句完整的话。铁蛋比她大一岁,都是大孩子,正是嬉闹的年龄。他俩玩得高兴,就把林冰正在写材料的事儿给忘了。一看惊动了林冰,谷云秀眼珠一转,叮叮当当的笑着说:“好啦好啦,林冰姐,你接着写,接着写,我去妇救会唱歌去,咯咯咯咯……”她说着话一溜烟跑了。  林冰和李满秋打了个招呼,就忙着回到了屋里。晚上要开县委会,趁着分散在各区的县委委员还没来,林冰吃了晚饭就没有顾得上下炕,赶紧围着地桌写起了材料。日本人自打占了唐灵,已经陆陆续续在各村建立了维持会,还在一些紧要的村庄修建了据点,县委和各区的工作不得不转入了地下。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各区也都秘密的建立了党的组织,大部分村子还建立农民抗日救国会、妇救会,以及村抗日自卫队。广大老百姓的抗日热情,就像是一堆干柴被被点燃了,熊熊燃烧起来。  屋里很安静,只听见刷刷的写字的声音,间或煤油灯的灯花发出嗤啦的响声。自从钢笔丢了后,林冰就只好用铅笔了。她写得很快,时而思考,时而落笔,她的字体略显瘦长,却很清秀,不一会儿就写了满满三大页。她放下笔,轻轻地舒展了一下双臂,正准备下炕,就听见院子里响起了谷云秀叽叽喳喳清脆的声音:“林冰姐、林冰姐,好消息,好消息……”随着叮叮当当的话声,门帘一挑,谷云秀风风火火地钻了进来,她的后面还跟着四五个年纪差不多的姑娘。  “云秀,什么好消息,看把你乐的!”林冰一边把铅笔夹到本子里一边说。  “咯咯咯……好消息当然是好消息,义勇军打胜仗了,他们夜个儿黑家袭击了鬼子的东长寿火车站,打死了二十多个鬼子兵,你说,这不是好消息吗,咯咯咯……”“哦,太好啦,你听谁说的?”“俺哥哥呗,他正和满囤大哥他们在东屋说话。”  “范子良,你终于打响了唐灵抗日的第一枪……”林冰心中感慨,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范子良的形象,他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在说:“林教官,你现在应该相信我们太行山抗日义勇军是抗日的队伍了吧!”一个月前,为了收缴警察局的枪械,她与范子良闹得很不愉快,后来,胡玉林又说范子良不是真心抗日,她也就对范子良组织义勇军的动机产生了怀疑。可现在,义勇军夜袭鬼子的东长寿车站,使她对范子良的看法又有了改变,她开始相信范子良是一个有民族气节的军人,义勇军是一支真正抗日的队伍。夜袭东长寿车站,义勇军打响了唐灵抗日的第一枪,这对全县人民将产生多大的鼓舞啊!林冰的心里感到激动和兴奋,可她又想到范子良曾经当过伪军李守信部的营长,并为此进了国民政府的监狱,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她若有所思地想着,眼睛里露出了迷惘的神色。  “林冰姐,林冰姐,来来,咱们一块儿唱歌庆祝一下吧!”谷云秀没有看出林冰的心事,欢快的央求林冰。几个姑娘也高兴地唧唧喳喳的说:“是呀是呀,林书记,你就教我们唱首新歌吧!”  “唱歌?好哇!”林冰微笑着连连答应。自从她住进了尹村,村妇救会经常把大姑娘小媳妇组织起来,请她去教唱抗战歌曲。现在她一看姑娘们的情绪很高,就笑着说:“一会儿我还要开会,学新歌怕是没时间了。这样吧,咱们温习一下昨晚刚学的新歌‘七月初七’,好不好?”林冰说着就起了个头,姑娘们就开始唱了起来:  “七月初七,  日本鬼子大演习,  用尽机枪大炮坦克飞机。  出兵占领晋察冀,  又来攻占山东山西。  还有人带枪了,  都来出口气。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全民拿起刀和枪,  把日本强盗赶出中国去!”  ……  夜深了,山村的人们进入了梦乡,偶尔传来几声狗吠之声。李满秋家的北屋里油灯依然亮着,从各村赶来的县委委员都到齐了,由于天气冷,委员们围坐在里屋的炕上。李大娘做饭的时候,就已经把炕烧的热热的。林冰右手握着铅笔,一边听着一边不时地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县委委员周康仁正在汇报:“……各村大都建立了农民抗日救国会,群众的抗战积极性已经动员起来了。到目前为止,只有榆树镇、马家铺这些鬼子设了据点的村子没有建……”  林冰问:“石家屯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那可是个大村子。”  周康仁说:“那里归三区管,区长老耿去了几次,都让义勇军的秦寿生赶出来了。嗐,别说是石家屯了,就是周边的几个村子,他秦寿生也不让咱们建立农民抗日救国会。说什么这是他们的地盘,别人不能插足。还说要把咱们赶出唐灵县。”  谷秋收气愤地一拍桌子,说:“他范子良到底是不是抗日的队伍,咋儿这么不讲理。老耿就是太软了,林书记,要不我带自卫队过去,好好和他们理论理论!”  林冰秀眉微戚:“又不是去打仗,你带自卫队去干什么?老周啊,三区是义勇军的驻地,得到范子良司令的支持很重要。所以呀,县委才派你去与义勇军沟通,说清楚为什么要成立抗日农民救国会。哦,老周,范子良司令是什么态度?”  “他还能是什么态度,秦寿生之所以这么蛮不讲理,还不是因为范子良给他做后台呀!”  林冰眉头一皱,可还是耐心地问:“老周啊,你到底见到没见到范子良?”  周康仁吭吭哧哧了半天,满腹牢骚地说:“像这种趁着国难,有枪就是草头王的国民党旧军人,我就 是不愿见他们,更不愿意求他们,所以我没去。”  林冰有些生气,可还是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周康仁同志,你的认识有问题。作为党员,我们看问题应该全面、客观、公正,不能以偏代全,更不能一概否定。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民族矛盾已经上升为主要矛盾,阶级矛盾则成为次要矛盾。党明确指示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只要他坚持抗战,反对日本帝国主义,我们就应该把他作为团结的对象。你想过没有,蒋介石杀了我们多少同志,可为什么我们党还要和国民党合作,还要把蒋介石作为全国抗战的领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抗日的大局,为了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与蒋介石相比,范子良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国民党旧军人,他能够主动拉队伍打日本,就说明他有爱国心,就应该成为我们团结的对象。昨天晚上,他率领义勇军偷袭了鬼子的东长寿车站,在我们唐灵打响了抗战的第一枪,这是多让人振奋的事情!说实话,不久前我对他是否真心抗日还存有疑虑。可东长寿这一仗告诉我,义勇军是抗日的队伍,范子良也是真正的抗日战士。至于他是否同意我们建立抗日救国会,可能会有不同的意见,这也是正常的。作为一个旧军人有他的局限性,他可能没有认识到全民抗战的意义,没有认识到民众的力量。这就需要我们耐心地做好他的思想工作,不能采取躲避的办法,而应该主动接触他,从各个方面帮助义勇军,支持义勇军,把义勇军当做我们自己的队伍。”  林冰说话时有快有慢,很有节奏,声音清脆,条理清楚,无论是政策性还是理论性,都表现出了较高的水平,在座的县委委员听了都是暗暗佩服。周康仁比林冰大几岁,留着三七分头,白净脸,薄嘴唇,眼睛里露出一股傲气。他从特委派到唐灵工作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心里一直对林冰不服气,觉得一个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能有多高水平。因此,这三个月来,他在林冰手下工作,心里始终存有抵触情绪,可听了方才林冰关于国共合作的一番话,自己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他想了想诚恳地说:“林书记,你批评的对,我再亲自去一趟三区,叫上老耿去找范子良谈谈。”  “老周啊,三区到现在也没有区委书记,老耿提了好几次,一时也没有合适人选。我看这样吧,你就去三区担任区委书记,争取把三区的工作开展起来。看大家有什么意见?”  谷秋收说:“义勇军就住在三区,三区的工作也就变得复杂而重要,三区的领导力量应该加强。老周作为县委委员兼区委书记,可以更好地贯彻县委意图,我同意。”县长唐英和其他几个委员也都表示同意。  林冰想了想又说:“义勇军打了胜仗,我们应该前去慰问,以显示我们的诚意。这样吧,老周,明天上午我和你一起去一趟石家屯。”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九章 成立农救会的纷争(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快晌午了,林冰和周康仁带着通讯员铁蛋到了石家屯。站岗的士兵一听林冰是共党唐灵县委书记,来找范子良慰问部队,高兴地带着他们进了村。谁知没走多远,迎面碰上了秦寿生和崔老白。  秦寿生一见林冰不由一愣,打着哈哈说:“这不是林教官吗,听说你现在是唐灵县的县委书记,高升了,哈哈,恭喜恭喜!”  林冰微笑着说:“秦大队长,我当这个县委书记是因为工作的需要,我们共党人可不讲究升官发财。”  秦寿生一皱眉头,掏出一根烟卷,崔老白忙给他点着。秦寿生深深吸了一口,瞪着大环眼讥笑说:“我靠,狗鸡蛋,林书记太不实在,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怎么一见面就给老子打官腔啊!这年头出来混,不为了当官就是为了发财,老崔,你说是不是?”  崔老白点头迎合:“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大话谁不会呀!”  林冰一听秦寿生满口脏字,与在牺盟会的时候见谁也点头哈腰的秦寿生像变了个人一样,心里就好大的不高兴,秀眉微戚,正色说:“秦大队长,别忘了你们的身份,你俩现在是义勇军的抗日战士。”  “我靠,抗日战士怎么啦?抗日战士就不食人间烟火了?啧啧啧,狗鸡蛋,我说林冰、林教官,这不是牺盟会,你少他娘的给老子上政治课,人怎么活法我懂。”崔老白也跟着说:“就是嘛,这他妈是老子的地盘,少用共党那套教训人,扯鸡蛋!”  周康仁看他俩一唱一和,满嘴脏话,早就火了,气愤地说:“林书记,他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别理他们,咱们走,去找他们范司令。”  “慢着,你们找范司令干什么,还想告老子的黑状啊?告诉你,老子死都不怕,还怕你他妈的穿小鞋、告黑状啊!再说了,我和范司令是生死兄弟,你狗日的算哪根葱啊?范司令能听你的?”秦寿生大环眼翻翻着,拉长了脸,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林冰心里是一阵恶心,真想抬脚就走,可想了想,还是压了压心里的火,耐着性子不卑不亢地说:“秦大队长,你想错了,我林冰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决不会背后说三道四。我今天是来慰问的,祝贺义勇军对日作战首战告捷。老周,咱们走。”  秦寿生两只大眼珠子一转,怀疑地说:“不对吧,除了慰问,真正的目的怕是要谈你们那个狗屁农民救国会的事吧?”  周康仁顶了一句:“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林冰堂堂正正地说:“不错,除了慰问,我还要和范司令商量在石家屯建立农民抗日救国会的事。”  秦寿生一听嗷的一声,立刻翻了脸:“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他娘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什么狗屁救国会,老子又不是三岁两岁小孩,糊弄谁呀,这不过是你们共党成立的变相地方政权,不就是为了扩大地盘、扩大势力嘛,还打着抗日的旗号,真他娘的可笑。老子真刀真枪和鬼子搏杀,你们却躲在暗地里收买人心,不行,办不到!”说着拔出手枪,厉声高喊:“老崔,把他们三个给我抓起来,带到大队部去。”  崔老白答应了一声,一摆手,身后七八个士兵立刻举着枪将林冰三人围住。  “我看你们谁敢?”铁蛋蹭地拔出手枪,挡在林冰身前。  “哈哈哈……”秦寿生一阵狂笑,凑到铁蛋跟前骂骂咧咧地说:“你个小兔崽子,胎毛还没褪尽,你他娘的会玩枪吗?”用手一拍胸脯,盛气凌人地说:“来呀,朝老子这打,狗鸡蛋,有胆你就开枪。老子要是眨一眨眼,就不是人揍得!”  “你,你别逼我,你要是敢动林书记,我就和你拼了!”铁蛋怒吼一声,也不甘示弱。  “铁蛋,放下枪。咱们的敌人是鬼子汉奸,不是义勇军。”  “我放下枪他就会抓你走,我不放下!”铁蛋执拗地说。  “铁蛋,我命令你放下枪!”林冰声音严厉地命令铁蛋。铁蛋哼了一声,极不情愿的把枪放回了枪匣。林冰坦然一笑,说:“秦大队长,你要对今天的事情负责。走吧,你说去哪?”  秦寿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本来是要吓唬林冰,让她知难而退。可万万没想到林冰给他来了一招不退反进,一下子把他将住了。他上下打量着林冰,心里暗想:“真没看出来,林冰这个臭娘们儿还真他妈有胆量,这和她在牺盟会时的作派可大不一样。”  崔老白一看架势不对,就悄悄一扯秦寿生的衣服,把他叫到了一边,低声说:“大队长,你还真要抓人啊,她可是共党的县委书记,抓了她,麻烦就大了。再说,司令是什么意思,咱也不知道哇,我看放了算了。”  “这个臭娘们儿,还挺硬气。不过老崔,我他妈大话说出去了,你叫我怎么收场呀?”秦寿生也觉着这事有些孟浪,为难地说。  “哎,我和和稀泥,放他们走算了。”  “秦寿生,你想干什么?”二人正在嘀嘀咕咕,商量如何找台阶下,李家华气喘吁吁地带着警卫班跑来了。原来,那个引路的士兵一见事情不妙,就悄悄地跑到司令部报告了。范子良一听就火了,赶紧让李家华赶过来处理此事。  秦寿生本来已经泄了气,可一见李家华上来就指责自己,无名火蹭地窜了上来,双手插着腰,仰着脖子阴阳怪气地说:“谁他娘的裤裆破了,露出你个头来。李家华,你算个鸡毛啊,老子认你是个参谋长,不认你你就是个狗鸡蛋。”  李家华强压怒火,严厉说:“秦寿生,我是奉司令的命令来接林书记,难道你连范司令也不放在眼里!”  秦寿生一听范子良的名字,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立刻蔫吧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误会、误会,参谋长,这纯属误会。”崔老白连忙替秦寿生打圆场。  “哼,误会?还是少搞点儿这样的误会吧!”李家华瞪了他一眼  “这、这、这……”崔老白有些不知所措。“走走走,别在这现眼了,真他娘的晦气。”秦寿生嘟嘟囔囔地拉着崔老白走了。  李家华向林冰行了个军礼:“我叫李家华,是义勇军参谋长。”又抱歉地说:“林书记,实在对不起。请吧,范司令在司令部等您。”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九章 成立农救会的纷争(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李家华领着林冰来到司令部时,范子良和石贵生正为秦寿生的事发火。一见林冰来了,忙站起来说:“林书记,抱歉抱歉,那个秦寿生实在不像话,我正和石副司令骂他呢。来来来,请坐,请坐,欢迎林书记莅临我部。黑子,把我存的好茶叶泡上一壶。”  石贵生见了林冰,想起警察局夺枪那一幕,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冲林冰点了点头,说:“坐,请坐。”  林冰先介绍了周康仁,然后笑着说:“范司令,你们夜袭东长寿车站这一仗打得漂亮,我今天来是特意向你们表示祝贺。来得匆忙,没顾上带慰问品,还请范司令原谅。”  “哈哈,你来了我就感到高兴,不用带什么东西。来,请坐,一边喝茶一边聊。”范子良招呼大家坐下,李小黑给每个人斟了一杯茶。范子良又接着说:“这一仗,只是牛刀小试,就是要让鬼子知道咱义勇军的厉害。”  林冰感兴趣地说:“范司令,这一仗鼓舞了唐灵老百姓抗敌的信心,你能不能给我和老周讲一讲战斗经过?”  “这一仗叫作‘天寒风雪夜,偷袭东长寿’。哦,这个题目是李参谋长出的,还是让他讲一讲吧。”一提打仗,范子良就显得情绪特别好,小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李家华也不推辞,详细介绍了战斗经过,讲到最后,痛心地说:“这一仗,虽然消灭了28个鬼子,可我们也牺牲了五位士兵。”  “这五位士兵都是唐灵人吗?”林冰问。  “都是石家屯附近村子的人,可惜啊,参加义勇军才四个多月。”石贵生痛惜地说。  “哦,石副司令,请详细说说他们的姓名和家里的地址,我们县委要把他们的家属当做烈士照顾。”林冰说着掏出了本子,把本子里夹的铅笔拿了出来,认真地记下了士兵的名字和家里的住址,合上本子真诚地说:“范司令,今后你们义勇军的士兵只要是唐灵的,各村的农民抗日救国会,就会把他们的家里当做军属照顾,好让他们安心在部队杀敌。另外,今后部队上需要筹粮筹款,你就不要客气,交给我们抗日救国会来办。”  范子良看到林冰用的是铅笔,就诙谐地说:“我听说林书记是太原师范的高材生,也算是大知识分子了,现在又是县委书记,不会穷的连支钢笔也没有吧?”  “上一次经过榆树镇的时候把钢笔丢了,一时也找不着顺手的钢笔,只好用铅笔凑合着。”林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把话转入了正题:“范司令,我今天来,还想谈谈农救会的事儿,希望能得到范司令的大力支持。”  “林书记,我范子良喜欢爽快,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要把小日本赶出去,打败他们,就得靠真刀真枪,靠流血牺牲。可打仗是我们军队的事,不然要我们这些军人干什么!你组织什么救国会,就能把鬼子赶跑?”范子良的话里明显是对救国会不感兴趣。  “范司令说的没错,可是你千万不要忽略了民众的力量。蒋委员长一再强调全民抗战,还说:‘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这里所说的‘无论何人’,不光是指军队,而是指全国老百姓。”  “委员长是从大局上讲的,这没错,可上阵杀敌还得靠军队。老百姓手无寸铁,又无纪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再说了,你让他们拿着铁锨锄头去和鬼子拼刺刀,那不是笑我们堂堂中华无人吗?”范子良反驳的话里带有调侃的味道。  “你说的都没错。可你想过没有,军队的兵员是不是来自老百姓?军队的吃穿用是不是需要老百姓供给?没有全国民众的支持,军队也就成了孤军作战,还有什么战斗力,还能打什么胜仗?你说老百姓手无寸铁,又没有纪律,这也没错。可正因为这样,在国家危亡的时候,我们组织抗日救国会,就是为了把一盘散沙的老百姓组织起来,坚定他们抗战的信心。鬼子成立维持会为什么,就是要收买民心,给他们筹款筹粮。我们组织抗日救国会,就是要和鬼子争夺老百姓,把粮食藏起来不给鬼子。同时筹粮筹款支援我们自己的队伍。”林冰听出了范子良话里调侃的味道,可还是微笑着耐心解释。  “林书记,这些大道理我也懂,成立救国会我也不反对,只是――”  “只是什么?”周康仁认为秦寿生的所作所为是范子良支持的,心里一直憋着火,当下打断范子良的话,抢白起来:“只有鬼子汉奸才反对成立农民抗日救国会。”  范子良一怔:“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周康仁没好气地说。  “老周,你冷静点儿。”林冰说。  “林书记你别管,让他把话说清楚。”范子良两道黑眉毛拧到了一起。  “说就说,我心里又没鬼。”  “你心里没鬼,难道我心里有鬼?周康仁,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出这个门!”范子良霍地站了起来,横眉立眼地用手一指门口。  “说就说,范子良,你是不是在伪军李守信手下当过营长?”周康仁也不甘示弱,放下手里的茶杯,两眼紧盯着范子良问。  范子良一愣:“不错,我是在李守信手下当过营长,这又怎么样?”  周康仁点点头,一副蔑视的表情:“这就对了,就因为这个,被国民政府关了两年监狱。是不是汉奸,自己心里清楚。”  “老周,你胡说什么,理智一些!”林冰急了。  “奶奶的,周康仁,你敢污蔑我们司令,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石贵生怒吼一声。  “我这是污蔑吗?这是事实!”周康仁一点不肯退让。  “你他妈的找死呀!”石贵生气的伸手就去摸枪。  “老石,你不要胡来。”此时的范子良,心里是乱糟糟的。在李守信部做卧底这段往事,这几年始终是他心里的一个难解的结。国民党不相信自己,把自己当做了汉奸,还投进了监狱。而现在,共党也不相信自己,也说自己是汉奸。这让他十分悲伤,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也不知道怎样说才能让别人相信自己。尽管林冰一直在阻止周康仁,可范子良从林冰的眼睛里,却没有看到信任的目光。此时的他,一个一直与日本人浴血奋战的军人,觉着身心疲惫,他是真的累了!范子良努力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拿起桌上的茶镜戴在眼上,他不愿意让眼前这两个共党人看到自己眼中疲惫的目光,然后冷淡地说:“林书记,你们请吧,跟我这个杀鬼子的汉奸在一起,别坏了你们共党的名声。李参谋长,送客人出村,失陪了,哼哼哼……”范子良一阵冷笑,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林冰是怀着满腔热情和期冀来到石家屯的,她相信,范子良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军人,既然他坚持抗战,那么像建立农民抗日救国会,这种有利于抗战的事情,只要自己讲清道理,范子良是会接受的。但没想到,周康仁突然提到范子良当过伪营长这件事,而范子良对这件事又是相当的敏感,最终使这次见面闹的不欢而散。看着周康仁垂头丧气的样子,林冰并不想责备他。因为,关于范子良当过伪营长这个历史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最终是需要搞清楚,这是关系到今后要不要与义勇军合作的大事大非问题,只不过周康仁提出的时机不对而已。想到这,林冰决定要尽快去一趟康家寨,把建立救国会与义勇军发生的纷争向特委汇报,并请求特委调查清楚范子良当伪营长这件事情的原委。  到了村口,林冰停住了脚步,对送行的李家华真诚地说:“李参谋长,今天发生的事不过是一个误会,还请你转告范司令,我们对义勇军和范司令的抗日义举,还是非常敬佩的。只要义勇军如果有什么困难,只要范司令愿意,我们唐灵县委会一如既往地给与支持。好啦,李参谋长,天挺冷的,请回吧!”  “等一等!”李家华看了看周康仁,对林冰说:“林书记,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林冰说了句“好哇”,就让周康仁和铁蛋到前面等自己。  李家华看着周康仁二人走出了三四十米远,就转过身来激动地说:“林冰同志,我终于找到组织了。”看到林冰不解的眼神,他赶紧详细讲述了自己的情况。  林冰有些意外,却又非常高兴,伸出手来,说:“李家华同志,欢迎你归队!”  “谢谢……”李家华声音有些哽咽,他握住林冰的手,激动地说:“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没有人称呼我同志……林冰同志,我正式要求归队。”  “李家华同志,你的身份范子良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很好。你现在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还要在义勇军工作下去。”  “林冰同志,请允许我归队吧。我看到秦寿生这些兵痞,心里就不痛快。”  “李家华同志,这支队伍的主流是好的,是抗日的。你要在这支队伍里发展咱们的同志,特别是要做好范子良和石贵生的工作,争取引导他们走上革命道路,使义勇军最终成为党领导的抗日部队。不过不要急躁,范子良、石贵生虽然有民族气节,可毕竟是旧军人,要把他们改造成我们的同志,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你要多和他们交流,从正面加以引导,使他们逐渐对我党我军有一个正确的认识,这样才能水到渠成,不做夹生饭。哦,李家华同志,在这支队伍里你是孤军作战,要注意保护自己,特别要警惕秦寿生这样的兵痞,尽量改造他们。”林冰顿了一下,又说:“李家华同志,关于你的组织关系,我会尽快向特委汇报,得到批复后,你就可以恢复组织生活。不过,你要有思想准备,要经受住组织考验。”  “放心吧,不管怎样,我都不会丧失对党的信仰。”李家华明白“经受组织考验”意味着什么,也就是说,组织上还要调查自己的党员身份,如果在北平地下党中找不到能证明自己党员身份的同志,那么党组织就不可能接纳自己。想到这些,他心中一阵痛苦,可还是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问:“那今后我怎么与你联系?”  林冰想了想说:“一般情况你不要找我,我会和你联系。如果有急事,你可以到尹村李满秋家找我。哦,李家华同志,范子良当伪营长这段历史你清楚吗?”“我也不清楚,我和他在监狱里待了一年多,他很少提起他过去的事情。不过,我只知道,绥东抗战后,他是以‘危险分子’的罪名被关进监狱的。”李家华摇了摇头。“原来是这样?”林冰若有所思地怔了一会儿,右手一撩耳边的秀发,果断地说:“李家华同志,我这就去康家寨,把你们的情况向特委和分区领导汇报。请等我的消息吧!”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章 他真的当过伪营长(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桑子河是滹沱河的一条支流,上游的河面不算宽,可由于水量充足,加上两岸山上的溪流不断汇入,到了康家寨这一弯儿,河面骤然宽阔起来,河水翻翻滚滚,顺着山势向东流去,经过疙瘩营、十里铺、石家屯几个村子,蜿蜒曲折地奔向了冀中平原。  冀西军分区和冀西特委设在了位于桑子河畔的康家寨,这里山高林密,沟壑纵横,已是真正的深山了。特委和分区是两个班子,一套人马。邹剑平是分区司令员,兼特委副书记,刘涛是特委书记,兼分区政委,胡玉林是特委副书记兼分区副政委,邓泽忠是分区副司令员、特委委员,谢强是分区参谋长、特委委员,王世全是分区政治部主任、特委委员。他们几个人都是从各地抽调来的,邹剑平来自中央红军,刘涛、胡玉林和王世全都是红二方面军的,邓泽忠、谢强则是红四方面军的。  林冰离开石家屯后,就带着铁蛋赶到了康家寨,她要把唐灵县委和义勇军的关系,以及李家华的组织关系问题向刘涛作一汇报,谁知刘涛和邹剑平都去军区开会了,只有胡玉林几个人在家。  林冰和邓泽忠、谢强是延安抗大的同学,都是老熟人,平时开玩笑惯了,说起话来也就无拘无束。而王世全以前没在一起工作过,只是到了冀西特委才认识,所以王世全见了林冰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邓泽忠、谢强一见林冰则是不开玩笑不说话。  谢强故作惊讶地说:“哎呦,唐灵的山水真是养人,林冰去了才几个月,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咱们抗大的校花好像换了个人,我都不认识了。”  林冰嘴里也不饶人:“我说谢参谋长,是不是秀梅嫂子最近没让你跪搓板,你就没了管教,回头我见了嫂子让她收拾你。”  邓泽忠也跟着打趣,笑着说:“老谢,不是唐灵的山水养人,是残酷的斗争环境锻炼人。你发现没有,那个稚嫩的抗大校花变得成熟了,越来越像县委书记的样子了。哎,我说林冰,不要光顾着工作,你二十三了吧,个人问题也不能耽误。”  林冰大大方方地说:“那我就请二位首长多多帮忙了,要是我嫁不出去,可得找你俩算账呀!”  谢强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我说林冰,你个人问题我俩管不了,可有人关心呀!”胡玉林心里暗恋林冰一事,尽管他自己遮遮盖盖,生怕别人知道,可邓泽忠和谢强整天和他在一起工作,时间长了,他俩对胡玉林心里那点小九九也就有所察觉。今天林冰来了,正巧刘涛和邹剑平也不在家,谢强就想调侃胡玉林几句。  果然,胡玉林立刻警觉起来,放下手里的文件,脱口问:“有人关心,谁呀?”  谢强一看胡玉林沉不住气了,就故作惊讶地说:“哎呦,老胡,我看你就挺关心的。”  “我关心是因为她是我的革命同志、我的下级,我当然要关心了。老谢,你可别往歪处想。”胡玉林急忙解释,一脸正经的样子。  “瞧,你急了吧?我就是开个玩笑。”谢强对邓泽忠挤挤眼,故作神秘地说:“老邓,前几天我到军区开会,军区首长对我提到了林冰,你猜首长说什么?”  “这还用猜,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白的事儿,还不是林冰的个人问题。”邓泽忠一瞧谢强的神态,就很配合地跟着唱起了双簧。  “我说老谢,你还没完了,你俩挤眉弄眼的又打什么坏主意?”林冰嗔笑着说。  “哎,我说林冰,我可不是瞎编,我看军区首长八成是要给你介绍对象。”谢强煞有介事地说。  “行啦行啦,你俩闹够了没有。哦,林冰同志,你急匆匆赶来,有什么事?”胡玉林有些不耐烦了,略显粗鲁地打断了他们。  林冰说:“有一个重要事情要向特委领导汇报。”  “走吧,到我屋里说去,省得这两个家伙捣乱。”胡玉林一边向外走,一边回头狠狠地指了指谢强和邓泽忠。  胡玉林的办公室也兼着卧室,布置非常简洁,也就是一张床,一张办公桌,还有一个文件柜。他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屋子不大却收拾的整齐利落。胡玉林给林冰倒了杯水,说:“什么事,说吧!”  林冰说:“我们县的农民抗日救国会,在其他区都建立起来了,就是在三区遇到了阻力。”  “哦,为什么?”  “三区是义勇军的驻地,我们要建立抗日救国会,可遭到了义勇军二大队大队长秦寿生的反对。昨天我和周康仁同志去找范子良沟通,还与秦寿生发生了冲突。”  胡玉林非常气愤,站起来说:“林冰同志,我早就告诉你范子良所谓的义勇军是拉大旗作虎皮,你还不同意。怎么样,现在他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胡副书记,这件事范子良并不知情,完全是秦寿生自作主张。”  “秦寿生自作主张?要没有范子良支持,秦寿生有这么大胆吗?”  “当时,秦寿生要把我们扣押起来,多亏范子良派李家华及时赶了过来,这才制止了秦寿生。事后范子良把我们请到了司令部,并向我当面道歉,我看他是有诚意的。”  “我说林冰同志,你真的好糊涂。你看不出来吗,这分明是他们演给你看的双簧戏,你的革命警惕性到哪里去了?范子良这个人非常狡猾,善于见风使舵,有奶就是娘。我对你介绍过他的历史,他当过国军,后来跟了吉鸿昌,一看吉鸿昌将军被杀,他又投了伪军李守信。你说像这样立场不坚定的人,他怎么可能是一个爱国主义者!哦,你别插话,我知道你想说,最近他偷袭了东长寿车站,可又能说明什么问题?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是他的一贯伎俩,他是要向日本人和国民政府示强,以作为投降或改编的砝码。作为一个真正的布尔什维克,是不会让这种假象蒙住眼睛的。对这种人绝不能手软,要坚决和他们斗争。哦,等邹司令员和刘涛书记回来后,我们商量一下,先派代表对他提出警告,如果他执迷不悟,再阻挠建立救国会,我们就派分区独立团去把他剿灭了。”胡玉林有些激动,手里夹着一支烟卷上下舞动着。  林冰对胡玉林的说法有些怀疑,可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想了想说:“胡副书记,我觉得对于范子良是否真心抗日,最好不要轻易下结论。至少从目前看,他打鬼子还是坚决的,并没有投敌的迹象。至于在他的防区建立救国会,他并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当然也没有明确表示赞成。关于这个问题,我看主要是他对发动全民抗战认识不足,这有待于我们接着做好工作。所以,我这次来,就是希望特委和分区首长协调一下。至于剿灭义勇军,我坚决不同意。我们党建立民族统一战线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更广泛的发动民众,共同抗战。如果我们连范子良的义勇军都不能团结,甚至要剿灭他们,这就完全违背了建立统一战线的宗旨。”  胡玉林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心里是好大的不舒服,他始终觉着自己在林冰面前就是权威,他不容许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特别是受到林冰的挑战。于是,他冷笑了一声,开始了侃侃而谈:“林冰同志,你不要犯左倾幼稚病,这是阶级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你要看到斗争的复杂性、严重性。不错,为了动员全民抗战,我们党忍辱负重,不计前嫌,建立了民族统一阵线,但这并不是说,一切都要经过统一战线,一切都要服从统一战线。在这方面,我们一定要保持党的独立性,决不能放弃党对统一战线的领导权。现在搞的是统一战线,可把日本人打跑了以后呢,这种统一战线还可能存在吗?必须认识到,这种统一战线是有历史局限性的,是我党在特殊情况下不得已采取的一种策略。更何况,现在是鱼龙混珠,泥沙俱下,形势非常严峻。林冰同志,我再奉劝你一句,你还年轻,缺乏斗争经验,千万不要对范子良这个曾经当过伪营长的人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否则,你就要犯大的错误。这种人翻手是云,覆手是雨。你还记得吗,在太原军官教导团门口,正是这个范子良欺骗了我们。他口口声声说要加入牺盟会,我让他第二天到政治部找我报到,他亲口答应一定去。可结果呢?第二天,不仅不见他的踪影,更可气的是,他还把秦寿生拉走了。像这种口是心非的人,你能信得过吗?”说到这,胡玉林缓和了语气:“林冰啊,你是我的老部下了,我对你一直都非常关心,非常爱护。我提醒你,千万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犯错误。这个事就这样吧!哦,你还有什么事?”  胡玉林一直语气严厉,可说到“你是我的老部下”,语气顿时亲切起来,把“同志”俩字也省略了,直呼林冰的名字。林冰怔了一下,有些不适应,但也没有多想,就说:“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李家华同志的党籍。”  “李家华?就是义勇军的那个参谋长?他的党籍,他的什么党籍?”  “是这样的,”林冰详细汇报了李家华的情况。  胡玉林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大口大口地抽着烟,没有马上表态。他在特委分管组织和锄奸工作,这种工作的特殊性,使他养成了一种用怀疑一切的态度去分析事物的思维方式。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觉得李家华党员的真实身份值得怀疑,同时又与范子良联系在一起。于是直觉告诉他,这很可能是范子良的一个“阴谋”。可这是什么阴谋呢,他把握不准。思之再三,他决定不承认李家华的党员身份。于是他停住脚步,非常自信地对林冰说:“林冰同志,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极有可能是范子良的一个阴谋,至于是什么阴谋,我还没想明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李家华绝不可能是我们的同志。你想过没有,李家华若是党员,一、为什么擅自离开北平,即使情况危急,有被捕的可能,也应在北平战斗到最后一分钟,直至牺牲。二、李家华即使是党员,擅自离开北平就是逃兵,和叛徒没有什么区别,果真如此,你们应该派人将他除掉,免留后患。三、他若有心归队,为什么要投靠这种杂牌部队。”  胡玉林的表态让林冰大吃一惊,她不明白胡玉林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按照正常程序,最起码应该通过组织对李家华的情况进行调查,然后再做结论。她知道胡玉林非常固执,又非常自负。他既然下了结论,自己再说什么恐怕也没用处。可想了想,还是执拗地说:“胡副书记,这关系到一个人的政治生命,您看能不能这样,请特委组织部门调查一下,我们也好给李家华同志一个交待。”  “同志?对这样历史不清的人怎么可以称呼其为同志呢?至于调查我看就不必了。眼下我们的工作非常多,这种不着边际的事还是放一放再说吧!”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章 他真的当过伪营长(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自从与唐灵县委联系上以后,李家华就像在外飘荡多年的游子终于回到了家乡,情绪就一直处于亢奋之中。那天晚上,他躺在炕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索性爬了起来,点着油灯,披上棉袄坐在桌前,打开笔记本开始构思自己下一步的工作。他对义勇军的情况了如指掌,可对人员构成的情况却是从没有认真分析过。现在他觉着,要想把这支部队掌握在党的手里,首先要做通范子良的工作,其次要发展自己的同志。他和范子良在一起三年了,他觉得范子良有强烈的民族自尊心,为人光明磊落,豪爽正直,嫉恶如仇,和秦寿生、崔老白相比较,完全是处在两个世界。可他想起周康仁说范子良在伪军李守信手下当过营长一事,而显然林冰对此事也很重视,他不由在本子上写下“范子良——李守信”,又在后面画了个问号。这是怎么回事,以前没听范子良说过。他苦思了一会儿,一点儿头绪也没有,觉着有必要问一问范子良,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的真实情况。对于石贵生,他非常信赖,可是考虑到他和范子良的特殊关系,觉着还是往后放一放,先不要作为发展对象。他又把中队以上的军官进行了比较,在本子上写下了石泉和石贵田的名字。就这样,他一边想一边写,直到鸡叫头遍的时候,才觉得有了困意,便趴在桌上睡着了。这一觉他睡得很香,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范子良叫醒。  李家华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快步走进范子良办公室,进门便说:“司令,不好意思,昨晚睡得太晚了,怎么有事?”  “没什么事。刚才我把秦寿生叫过来臭骂了一顿,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家林书记大老远来了,不管是是什么目的,总是客人嘛,他还要把人家扣起来,要不是你赶过去,这事儿还不知怎么收场。这个秦寿生,哼!”  “行啦,秦寿生和崔老白就是这么个德行,兵痞子作风。不过也真得好好管一管。他俩一个是大队长,一个是副大队长,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咱们义勇军的形象。司令,下面对这两个人反应很大,不光是吃吃喝喝,还打骂士兵,简直是军阀作风。我看最好把他俩分开,不然早晚会出事。”李家华担心地说。  “秦寿生我了解他,平时就是馋酒,有我镇着他,出不了什么大事。哦,家华,我找你呀,是想谈谈救国会的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要不要把老石叫来,咱们一块商量。”  “算啦,咱俩先商量个主意,我再给老石说。”  “也好,我就先谈谈我的看法。我认为人家林书记讲得对,这抗日救国会是群众组织,就是为了团结民众,鼓动老百姓起来反对日本人,我看这是个好事。再说了,共党搞抗日救国会,从大的方面讲,是动员全民抗战。从小的方面说,还可以帮助咱们筹粮筹款,这对义勇军是件好事情,我同意在咱们防区建立抗日救国会。”李家华吃不准范子良的想法,但觉得关键时刻必须据理力争,便坦率地谈了自己的想法。  “昨晚上,我也好好想了想,共党成立农民抗日救国会的初衷和目的都是好的,是为了动员民众打鬼子。而我范子良拉队伍为什么,不就是不愿当亡国奴,不愿意看到国家沦亡吗?所以,只要是有利于民族大义,只要是为了打鬼子杀汉奸,我范子良就应该给予大力支持。昨天啊,我本来想答应人家林书记,可是,那个叫什么周……哦,周康仁,说话不着边际,话里话外说我是汉奸,真把我气坏了,这才拒绝了他们。家华,我看这样,有时间你去找一趟林冰书记,就告诉他我同意建立抗日救国会。今后她有什么困难,让她直接来找我,我保证全力以赴支持。”  李家华想不到范子良会有这样的态度,高兴地说:“太好了,过几天我就去。哦,司令,我看最好你亲自出面。”  “哎,我就不要出面了,你是参谋长,可以全权代表我嘛!”范子良想了想感叹地说:“家华,这个林冰、林书记,年纪轻轻的,遇事不慌,临危不乱,确实有大将风度,不是一般的女子。但就气度而言,我范子良自愧不如,她要是个男人,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我范子良一定会和她成为好朋友、好兄弟。可惜呀,可惜她是个女子……”范子良话里露出了惋惜之情。  “司令,你这个抗日英雄怎么这么封建,女人就不能成为朋友了吗?”李家华打趣地说。  “打住,你少给我扯淡,我范子良可不是一沾女色就晕了头的人。得得得,让你一闹给扯远了,咱们还是谈正事。”范子良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诚挚的说:“哦,家华,上次夺警察局枪的事,想起来咱们多多少少有些欠人家的。本来嘛人家已经做了很多工作,结果让咱们先下手了。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你这次去,带上十支步枪,哦,一定是三八大盖,再配上三百发子弹,送给县自卫队。”说着,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支勃朗宁手枪,递给李家华,说:“林书记用驳壳枪太大了不合适,你把这只勃朗宁送给她!”  李家华从枪套里取出枪看了看,连连称赞:“好枪好枪,司令,这只枪小巧精制,真是支好枪,林书记见了肯定喜欢。”  “当年吉鸿昌将军一共送给我两样东西,一件是我戴的这只夜光表,一件就是这只勃朗宁手枪。”范子良声音有些低沉,回想往事显然是动了感情。说到这,他站了起来,慢慢踱到窗前,轻声诵读:“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嗨,物是人非,吉鸿昌将军离开我们已经五六年喽!”  李家华与范子良认识三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范子良这样动过感情。他认识的范子良,是刚毅、坚强,做事不屈不挠,即使被关在监狱里,范子良也从来没有消沉过,说话依旧是风趣诙谐,充满了信心。李家华望着范子良的背影,心里不由感叹:“像他这样坚强的人,竟然也有伤感的时候……”感叹之余,他猛然想起周康仁说范子良当过伪军营长的事,就趁机问:“司令,我听你经常提到察绥抗战和绥东抗战,可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还当过李守信部的营长,这是怎么回事?”  范子良脸色严肃起来,长叹一声,说:“嗐,往事不堪回首啊!”他似乎很不愿意触动这件伤心的往事,明亮的小眼睛渐渐变得晦暗了,失去了原有的光彩。他慢慢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推开了窗户,冰冷的空气立刻涌了进来。雪后的天空晴朗、深邃,显得更加高远。忽然,范子良的眼前一亮,墙角处李小黑种的那棵宫粉梅,不知何时已是疏枝缀玉,缤纷怒放,在枝叶上的残雪映衬下,粉红色花瓣艳如朝霞。他默默看了一会儿,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不由轻声诵读:“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他倏地转过身,自嘲地笑了笑,说:“我作为一个经历过生生死死的老兵,竟然不如一支不惧严寒的梅花,真是惭愧!”他不等李家华说话,又接着说:“你们都想知道我当伪营长这件事,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事情的真相。绥东抗战爆发后,为了瓦解伪军,我受命秘密打入了李守信部当了一名营长。百灵庙战役时,我率部起义,使战场形势发生了变化,从而导致金宪章师投降,可由此就得罪了金宪章。事后,他上下花钱打点,诬陷我是危险分子。上峰又联想到当年我反对围剿红军一事,就大笔一挥,把我投入了监狱。”  “那你就没有申诉?”  “申诉?哼哼,政府如此腐败,申诉需要花钱运动。我范子良无愧于国家、无愧于民族,就是砍了我的头,我也决不向那些贪官屈服。不过,这件事对我来说也许是件好事,它使我看清了国民政府的真实面孔,贪婪、腐败、尔虞我诈,相互倾轧。哼哼,我住了两年监狱,也认真思索了两年,为什么中山先生开创的革命事业,一到了蒋介石手里就很快变了味儿?为什么那支充满朝气活力的国民革命军,很快就变的颓废、堕落,和旧军队没有两样?虽然,我没有找到问题的答案,可已经使我对这个所谓的国民政府完全失去了信心!”范子良愤愤不平地说,小眼睛闪烁着失望而又无奈的目光。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章 他真的当过伪营长(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惊蛰到了,大地开始万物复苏,雨水渐渐多了,蛰伏在泥土中的各种昆虫纷纷醒来,过冬的虫卵也开始了孵化,树木花草也逐渐露出了绿色的嫩芽。  这些天,李家华的心情出奇的好,他在等待林冰的消息。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回到党的怀抱,他就觉着浑身上下都有劲,走起路来嘴里还兴奋的哼着歌曲。这天吃过晌午饭,他就按照范子良的指示,带上孙小空五个手枪队员去尹村拜访林冰。孙小空拿着鞭子坐在左侧的车沿上赶着大车,李家华换上了老百姓的衣裳坐在车沿的右侧,几个队员也都是便衣打扮分别坐在车帮上。车箱里装了两个大木箱子,里面是十支步枪和三百发子弹,还有一些日本罐头。一出村,孙小空一挥鞭子,胶轮大车轱辘辘奔驰起来,不一会儿就跑出去了二三里地。  天空蓝蓝的,没有一片云,也没有一丝风,暖融融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使李家华觉着浑身燥热,不由解开了棉衣的扣子,让清爽的春风尽情地吹拂着自己的胸怀。麦苗开始返青了,广阔的麦田一望无际,大车路傍着峰峦起伏的太行山弯弯曲曲的伸向远方。李家华饱满有神的大眼睛望着远方,忍不住哼起了欢快的歌曲。  孙小空赶着车,偷眼瞧着李家华兴奋的样子,忍不住问:“参谋长,这些枪是咱们冒着生死危险夺来的,现在要白白送给共党,你咋还这么高兴?”“是呀,年上他们还到警察局和咱们抢枪,现在却要主动送上门,这是为嘛耶?”车上的队员也七嘴八舌的问。  “你们了解共党吗?”李家华停住了唱歌,笑呵呵的问。  他这一问,队员们开始大眼瞪小眼不说话了。等了一会儿,孙小空说:“听说共党就是前几年闹的红军,共产共妻,是咱穷人党。”  “说得对,共党就是穷人的党,就是要为广大劳苦大众谋利益。共产是真的,就是要让大众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讲究人人平等自由,不再受地主官僚军阀的压迫。不过,共党不共妻,那是国民政府对共党的污蔑。眼下国难当头,国共两党开始合作共同抗日。哦。八路军就是原来的红军,已经成为华北敌后的抗日中坚力量。”  “参谋长,那你是共党吗?”  李家华笑了笑说:“我是不是共党这不重要,现在重要的就是抗日。你们只要知道,凡是抗日的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就与之团结合作。凡是不抗日的就是汉奸卖国贼,我们就要坚决消灭他们!”  孙小空忽然扑哧笑了:“那个共党林书记年轻漂亮,我看咱们司令八成是看上人家了,百不杂儿哩他舍得把这么好的枪白白送给人家?”“哈哈哈……”车上的队员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孙小空,你胡说什么?你那张嘴呀整天的叭叭的就缺个哨兵,一点儿把门儿都没有。你给我记住,等到了尹村,你可不要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  “是是是,我在嘴上贴个封条。”孙小空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引起了队员们的一阵哄笑。  几个人一路奔驰,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已经进了尹村。李家华记着林冰说李满秋家住在村西头,就没让大车住脚,直接穿过大街到了村西。下了车,往前紧走了几步,瞅见路北一个破门楼的石阶上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旁边不远处有四五只鸡咯咯叫着围着墙根处刨食,就上去搭讪说:“大娘,打听个事儿,李满秋家是在这么?”  那个老太太正是李满秋的娘李大娘,一吃了晌午饭,她就拿了个针线簸箩坐在了院子门口,一边纳鞋底一边给林冰她们放哨。她瞅着李家华几个都是生脸孔,就提高了声音说:“啥满秋满春的,俺搞不明白。”她说着捡起一块土坷垃向那几只鸡扔去,嘴里还嚷嚷着:“去去去,到别处刨食去!”那几只鸡受到了惊吓,咯咯叫着跑走了。  李家华无奈地笑了笑,正想到别处打听,没想到孙小空走上前去,抬手啪啪啪用力敲打门板,嘴里嘻嘻笑着叫喊:“李满秋,李大哥,快出来,你家着火了!”他这么一折腾,李大娘慌了神,站起来扯着他的袖子,急赤白脸地说:“你个小兔羔子想干嘛耶,砸明火呀,啊……”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李满秋和谷云秀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还没等李满秋说话,谷云秀就叽叽喳喳向孙小空开了火:“哎哎哎,你是哪里来的王八羔子,怎么像狗一样汪汪乱咬呀,说说说,你们是干嘛哩?”  孙小空瞧谷云秀嘴厉害,也不甘示弱,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嘻嘻笑着说:“你一个小闺妮家,嘴还真刁。告诉你,我是念经的和尚,云游的道士,说书的先生,要饭的乞丐,我们是义勇军的,找李满秋,管你屁事儿!”  谷云秀气的小嘴撅撅着,叉着腰,挺着胸,劈头盖脸又是一阵狂风暴雨:“我看你是从小缺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后天属核桃的,欠捶!终生属破门板的,欠踹!找个媳妇属猴子的,欠揍!你……”  “行啦行啦!”孙小空说的“义勇军”三个字引起了李满秋的注意,他打断了谷云秀的话,一抱拳,说:“俺就是李满秋,你们找俺啥事儿?”  李家华狠狠地瞪了孙小空一眼,赶紧上前一步笑呵呵说:“我是太行山抗日义勇军参谋长李家华,奉范子良司令的重托,前来拜访林冰书记,不知方便不方便?”  “哦,原来是李参谋长,请请!”李满秋热情地招呼他进了院子,让到了东厢房。孙小空和几个队员把两个大木箱子也抬了进来。“随便坐,我这就去找林书记。”李满秋说着朝谷云秀使了个眼色就出去了,意思是让她招呼客人。谷云秀也觉着先前有些莽撞,就拿起暖壶给每人倒了一碗开水,可到了孙小空跟前,她还是别不过劲儿来,就故意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孙小空也不介意,嘻嘻笑着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章 他真的当过伪营长(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林冰正在李满秋家的北屋里听各区的汇报。她一边听,一边写,不时地插话问几个问题。她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撕下来递给了二区区委书记李航,说:“老李,这是你们二区需要急办的几件事。你先走吧!哦,老周,你接着说。”她说着又低下头又写了起来。她已经习惯了这种边听边写边回答问题交叉式的工作方法,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简洁,用词也很准确,好像早就经过深思熟虑的样子。县长唐英到特委学习去了,整个县的工作全压在了她的肩上,她根本没有时间采取一个个听汇报,再一个个给与答复按部就班的工作方式。最近一段时间,各村各区的救亡工作大多开展的很顺利,可就是三区的救国会成立不起来,这让她很头疼。她已经想好了,抽时间一定要再去一趟石家屯,再碰碰范子良这个硬钉子。  李满秋掀开门帘,一探脑袋,说:“林书记,有一个叫李家华的找你。”  林冰头也没抬,仍然在不停地写着,嘴里答应着:“你把他领到厢房,我很快就过去。”又撕下一张纸递给另一个干部,说:“老王,你也走吧,怎么做我已经写在纸上了。哦,老周,在石家屯先把救国会秘密组织起来,先不要公开,记着千万不要和义勇军发生冲突。哦对了,我同意让石泊远担任会长,就这样吧!”  林冰起身来到厢房,一进屋就热情地说:“李参谋长,欢迎你们!”  “林书记,你好,我奉范子良司令的委托,前来拜访。”李家华说着朝孙小空几个人一努嘴,说:“你们几个先出去吧!”孙小空答应了一声,带着几个队员走了出去。林冰也对谷云秀说:“秀,你也出去吧,陪陪那几位客人。”  “哦,林冰同志,特委批准我恢复组织关系啦?”李家华见人们都出去了,迫不及待地问,声音有些激动。  林冰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是这样,关于你的组织关系,我已经向特委汇报了,刘涛书记没在,你还要耐心等一段时间。家华同志,作为一个党员,我们应该经受住组织的考验。”  李家华是个细心的人,他一看林冰的神情,就察觉到特委对自己目前还不信任,就平静地说:“没关系,我可以耐心等待。林冰同志,有一件事我需要向你汇报。关于范子良曾经担任过李守信部的伪营长一事,我已经向范子良问清楚了。他是在绥东抗战的时候,受上峰委派打入李守信部的,在百灵庙战役中策动全营起义,并迫使伪金宪章师投降。但策反后不久,范子良却被国民党军事当局视为危险分子遭到禁锢,直到“七七”事变发生后才获释出来。”  “原来是这样?说实话,从我第一次见他,就见他总是带着一副乌牛角镶边的浓茶色墨镜,说话盛气凌人,我心里当时对他印象就不怎么好。”林冰说着笑了,语气带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李家华也笑了:“你误会了,他有沙眼,还挺严重的,一直没有机会治疗,戴墨镜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说到他的为人,那是非常好,他不沾烟酒,豪爽正直,心胸开阔,说话从来是直来直去,不绕弯子。不过他毕竟是旧军队出来的人,身上难免带有旧军队军官的习性。”  “范司令戴墨镜是因为他有眼病,而我这个当县委书记的,则是戴上了形而上学的有色眼镜去看问题,在没有搞清楚他当过伪营长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就对他疑神疑鬼,甚至伤害了他。以后有时间,我要就这件事向他当面检讨,看来形而上学真是害死人呀!”林冰显得有些激动,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说:“哦,你大老远跑来,不光是为这件事吧?”  李家华故作神秘地说:“我来找你,还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是不是范子良已经不再反对咱们建立农民抗日救国会了?”  李家华有些惊讶,反问:“林冰同志,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冰欣慰地说:“自从你们消灭了东长寿车站的鬼子那天起,我就坚信,义勇军是一支真正抗日的武装,范司令就像冀中的吕正操将军一样,都是真正的爱国军人,抗日英雄。这样的人是不会反对其他抗日团体的。”她见李家华笑呵呵的样子,又说:“还有什么好消息,赶紧一股脑说出来吧!”  李家华非常佩服林冰的判断力,笑着说:“林冰同志,我算服你了。范司令对上次警察局夺枪的事,让我代表他向你表示歉意。这不――”说着他一指地上的木箱子,又说:“这是范司令送给县自卫队的枪械,都是从东长寿鬼子手里缴获的,全部是崭新的三八大盖,一共十支,还有子弹三百发,另外,还有一些缴获的日本罐头。”  林冰一听,高兴地朝窗户外边喊了起来:“铁蛋,快把谷队长叫来。”铁蛋应了一声,不大工夫,谷秋收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看见李家华,他就高兴地上前握住李家华的手使劲摇了几下,连连说:“老李,李家华同志,想不到你是咱们自己人,欢迎欢迎!”  林冰抿着嘴笑着说:“老谷,你看家华同志给我们送什么来了!”  谷秋收打开箱子一看,全是清一色的崭新的三八式步枪,不由高兴地蹦了起来,嘴里大喊大叫:“哎哟,我的天哪,这真是好家伙。老李,你这份见面礼实在是太大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哎哎,老谷,你可别谢我,要谢你谢范司令,这些枪是他送给你们县自卫队的,我不过是跑跑腿。”  “谢他,那个顽固的旧军人?”谷秋收有些不信,瞪大了眼睛问林冰:“这是真的?”  林冰笑着点了点头,说:“老谷啊,在民族矛盾高于一切这个大背景下,一切爱国抗日的人士都可能成为我们的朋友,范司令也不例外,昨晚上你还和我争论,现在信了吧!。  谷秋收不解地说:“上次在警察局他还要收编咱们自卫队,这次反倒主动给咱们送枪,他这唱的是哪一出呀,变化太大了,我都不敢相信。”  “枪都送来了,这是真的吧!另外,范子良司令已经同意在他的防区建立抗日救国会了。”  “这么说,这个范子良不同于一般的旧军人,以前是我误会他了。家华同志,请你替我谢谢他。另外请转告范司令,我们县自卫队要与义勇军多多配合,共同杀敌!”谷秋收是一个耿直的人,和妹妹谷云秀一样,心里藏不住话儿。为警察局抢枪的事儿,他一直对范子良耿耿于怀,现在一看人家又是送枪又是同意成立救国会,就一下子改变了对范子良原来的看法。  “放心吧,我一定转告。”李家华又笑呵呵地看着林冰说:“林冰同志,范司令还让我稍给你一份贵重礼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勃朗宁手枪。林冰接过来笑了笑,说:“哎呦,这么小巧精致,是玩具手枪吧?”谷秋收也惊讶地问:“这是什么手枪,这么小。”“这是比利时生产的,叫勃朗宁,女同志用最合适。”“这太贵重了,我可不敢要。”林冰笑着摆了摆手。  “林冰同志,”李家华郑重地说:“这把枪本身还不算贵重,关键是这把枪是抗日名将吉鸿昌将军送给范司令的,鼓励他要抗战到底,这把枪也就有了特殊意义。范司令再把它送给你,也就意味着义勇军要和咱们团结合作,共同抗日。所以呀,这把手枪也就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哦,原来是这样。”林冰郑重地考虑了一下,爽快地说:“我收下了。请转告范子良司令,就说我林冰一定不辜负吉鸿昌将军的重托,坚决抗战到底!”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一章 狱友到齐了(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唐灵大大小小的武装多大七八十支,可最大的抗日武装力量是范子良的义勇军。通过近一段的观察,可以初步得出这样的结论:范子良是一个有民族气节的旧军人,他的义勇军尽管构成复杂,人员素质参差不齐,但是一支真正抗战的队伍……”  在康家寨分区司令部,林冰正在向邹剑平、刘涛、胡玉林汇报义勇军的情况。她说话语速不快,但汇报内容轻重分明,条理清楚,整个汇报只用了十五六分钟。  听完了林冰的汇报,刘涛笑着对邹剑平说:“老邹,看起来啊,我们选林冰当唐灵的县委书记,啊,这个,没走了眼。这才半年多的时间,她汇报起来就头头是道,而且工作思路很清楚。”  “是啊,唐灵的斗争形势非常复杂,大大小小的武装多如牛毛,不管是真抗日还是假抗日,都打着抗日的旗号,可以说是鱼目混珠,龙蛇混杂。林冰啊,你们县委紧紧围绕范子良的义勇军做工作,而且很有成效,这个突破口选得好。义勇军是唐灵最大的、也是最正规、最有战斗力的一支地方武装,积极地做好这支部队,特别是范子良的工作,这对于打开唐灵的抗日局面是举足轻重的。”邹剑平三十挂零,长着一副国字脸,两眼炯炯有神,两道又粗又黑的眉毛向上挑着,更增添了几分军人气魄。他个子不高,长着一副宽肩膀,说起话来语速较快,右手习惯性地上下挥舞着。谈到义勇军时,他连着用了三个“最”字,很显然他很看重义勇军这支武装力量。  刘涛高兴地接过话头又说:“这个,范子良部成立以来的表现,啊,可以说明,范子良是真心抗日的,是有民族气节的,他领导的义勇军,这个,是一支真正抗日的队伍,啊,不同于那些只知道占地盘,啊,拉山头的地方武装嘛!但是,他毕竟是旧军人,啊,让他一下子站在这个,啊,民族统一战线的高度来认识抗战,是不现实的,也是急功近利的,啊。所以,只要他打鬼子坚决,不祸害百姓,啊这个,这就是我们重点的统战对象。林冰刚才说,这个,范子良同意建立救国会,啊,我看这就是进步嘛!老胡,啊,其他同志,谈谈你们的意见。”  “咳咳……”胡玉林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老刘,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他们是和鬼子打了一仗,又送给县自卫队十条枪,哦,又一反常态同意建立救国会,但我认为,这都是表面现象。如此轻易地下结论,肯定范子良是真心抗日,我觉得太草率了,也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辨证唯物论。”  邹剑平说:“老胡,老刘讲的也是一家之言嘛,只代表他个人的意见。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大胆讲嘛,说出来咱们共同研究,共同探讨,知无不言嘛!”  “既然是知无不言,那我就谈谈我的看法。哦,我事先声明,我这也是一家之言啊!”  “哈哈,老邹,这个这个,你看这个老胡反倒拿捏起来了,说,敞开说。”刘涛摘下眼镜擦拭着,满面笑容地说。  “咳咳……”胡玉林又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我们共党人看问题要全面地看、历史地看,这才是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所以,我们看待范子良是不是真心抗日,就不能只看他一时一地的表现,而是要全面地、历史地看他。绥东抗战的时候,范子良曾经是伪军李守信手下的营长,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曾经当过汉奸。现在摇身一变拉起了抗日义勇军,这又说明什么?这说明范子良是有两面性,在抗战还是不抗战这个问题上始终是摇摆不定的,我怀疑他的动机不纯。这样的人,如果鬼子加以利诱,他就极有可能成为我们最危险的敌人。对这样的人,我们不能抱有任何幻想,否则我们就会丧失革命立场。”  胡玉林说到这,点燃了一根香烟深抽了一口。大家知道,这是他开始长篇讲话前的习惯动作。林冰也知道他这个习惯,可还是忍不住趁他点烟的空隙,用婉转的语气说:“对不起,胡副书记,有一个情况还没有向你们汇报。据李家华同志讲,当年范子良是为了策反才打入李守信部,后来在百灵庙战役中,率领全营起义,还迫使金宪章――”  “好啦,林冰同志,你不用为一个当过伪营长的汉奸辩解。李家华不清不楚地脱离了北平地下党组织,虽然还搞不清楚他是不是叛党,但疑点很多。对这种人我们必须保持高度的革命警惕性,他的话怎么能信?”胡玉林满脸不高兴,他很不喜欢下级打断他的讲话,尽管对方是自己暗暗追求的林冰。  “林冰同志,李家华是怎么回事,怎么没听你汇报过。”邹剑平很不满意胡玉林这种粗鲁的态度,可还是克制着自己,把话题转到了李家华身上。  林冰看了一眼胡玉林,说:“李家华原来是北大的学生,是一二九运动的领导人,也是中共地下党员,因为组织一二九运动被国民党抓捕入狱,直到七七事变后,才被释放出狱。出狱后,他到北平去找组织,可是没有找到,这才和范子良一起组织了义勇军。前些日子,我向胡副书记汇报过,当时你和刘书记没有在家。”  刘涛惊讶地问:“老胡,这件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哦,情况是这样的,当时你和老邹去军区开了几天会,回来后,本想向你俩汇报,可眼下事情这么多,不就是一个李家华嘛,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打扰你俩。”胡玉林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  邹剑平有些生气,加重语气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的同志哥,这关系到一个同志的政治生命,怎么能不是大事呢?你这是对同志的政治生命严重不负责任!”  胡玉林不服气地说:“老邹,你不要意气用事。李家华是不是党员,我们并不清楚,没有证明人嘛。再者说,他在狱中是不是叛变了才被放出来,说也说不清楚。至于他说出狱后去北平找党组织没有找到,更是无稽之谈,谁能证明?当前形势非常严峻,工作如此之多,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投入人力搞清李家华这种莫须有的组织关系。我这是从整个特委的大局出发,怎么叫对同志严重不负责任?再者说,李家华究竟是什么人还没搞清楚,就称呼他为同志,是不是太草率,也不严肃。”  “胡玉林同志,啊,你不是一个普通党员,你是冀西特委的副书记,是管组织的领导干部,这个,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关系到一个同志的政治生命。这么重要的情况,啊,你不向特委汇报,竟然擅自做主不予理睬,你这是拿同志的政治生命当儿戏呀!你说你这是从特委的大局出发,这个,我看不是这样。我们特委的大局是什么,啊,就是要调动和保护每一个同志的积极性嘛,使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到抗战当中去。这个,你这样做,是调动积极性还是保护积极性?啊,我看都不是。其结果只能是伤害了我们的同志,打击他们的抗战积极性。哦,你对范子良有看法,对义勇军是不是真抗日有怀疑,不同意见可以保留嘛。但是,这个,你不能因此就把义勇军所有的军官和士兵都看成一团漆黑,啊,你这怀疑一切的观点是要不得的,也是非常错误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就因为李家华是范子良的参谋长,这个,就武断地怀疑人家,还扯出什么莫须有的组织关系,你这不是对同志的政治生命不负责任又是什么?你担任党的领导干部也多年了,党的组织纪律、组织程序你也不是不懂,这个,可你凭什么擅自主张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扣押下来不向特委汇报,啊,你个人能代表组织吗?真是乱弹琴!”刘涛越说语气越重,甚至有些生气。  胡玉林还从来没有见过刘涛这样严厉的批评同志,他也知道自己在李家华的问题上,处理的过于草率。他心里也承认,之所以对李家华这样,就是因为厌恶范子良的缘故。可为什么厌恶范子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他毕竟是个老党员,党性观念还是有的,他深深抽了一口烟,诚恳地说:“老刘、老邹,你俩批评的对,在处理李家华的问题上,我是有些草率,我接受你们的批评。”  “关于这个问题,你要在党的生活会上作出深刻的自我批评。同时,这个,你要让组织部派专人与北平党的地下组织取得联系,尽快了解清楚李家华同志的情况。”刘涛表情严肃的说。  胡玉林点点头,说:“好,我马上去办。”  刘涛又对林冰说:“林冰啊,前几天我和邹司令员到军区,啊,就是汇报范子良和义勇军的情况。这个,聂荣臻司令员对范子良非常重视,已经让敌工部去了解他在绥东抗战时的情况。这个,聂司令员指示我们,啊,要加强和义勇军的联系,并做好范子良的工作,争取把这支部队改编过来。”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一章 狱友到齐了(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随着气温的回升,山里的树木开始泛青。太阳照射在山岭上,远处的景色看得格外清楚。  范子良以石家屯为中心,把周围十几个村子作为根据地,并经常出击,连续打了鬼子几个伏击,名声大振,几个小股队伍也闻名加入,队伍逐渐发展到两千余人。  这天上午,范子良和石贵生、李家华正在作战室研究下一步行动方案,李小黑进来说:“报告司令,有一个叫蔡浩的找你。”范子良一听高兴的哈哈大笑,急忙和李家华跑了出去,三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范子良兴奋地说:“老蔡,你小子没忘了咱们的约定,有种!”三人说说笑笑,回到了作战室。  石贵生不等介绍,上去握住蔡浩的手,咧着大嘴笑开了:“奶奶的,你就是蔡浩呀,俺叫石贵生,欢迎你呀老蔡,平时司令和家华可没少念叨你,蔡浩长蔡浩短的,把俺的耳根子都磨出茧来了。嘿嘿嘿……”  “石贵生,石坨子,名不虚传,真是一员虎将。在监狱的时候,老范没少夸奖你,今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蔡浩笑容可掬,客气地说。  “行啦,你俩就别互相夸奖了。坐坐坐,黑子,上茶。哦,老蔡,说说你的情况,你是怎么找到这的?”范子良招呼蔡浩坐下。  “我是上个月刚刚出狱,政治犯大部分都释放了。出了监狱,我就往北平赶,没想到在大名遇上了二十九军三十七师,一打听,才知道你在无极带着一个营走了。我估摸着你一定是自己拉了队伍。到了石门,听说唐灵有一支义勇军,司令姓范,我就猜着是你们。这不到了唐灵一打听,果然是子良兄。你的名气太大了,远近的老百姓都知道你。”  李家华诙谐地说:“老蔡,你可真行,我们钻到这山沟里你都能找到。”  “咱是干什么的,咱是行伍出身,没有别的本事,可行军打仗,侦察敌情咱可是内行。也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到一处,咱不关心什么小吃名吃,也不关心什么风土人情,咱关心的是各路人马的力量对比。不谦虚地说,别看你们是本地熟,也未必有我清楚。”  “得了吧你,牛皮别吹得太大了,小心把天吹破了。”石贵生瞧蔡浩说的有点儿大,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他是根直肠子,心里想的脸上就带出来了,尽管与蔡浩是第一次见面,他是丝毫也不留情面,原本是笑的脸上放出红光,一下变成了黑老包,厚嘴唇子撅撅着,眼睛瞪得像一对铃铛,直勾勾看着蔡浩,说:“奶奶的,那俺可要考考你,你就说说咱这唐灵县是什么现状吧!”  “好嘞!”蔡浩心里暗自冷笑:“老范一再夸你,说你打仗勇敢很有一套,看来是言过其实了,不过是一介莽夫!”他心里这样想,可脸上却丝毫不露,依然是笑容可掬的样子,直了直身子,这才不慌不忙地说:“守备唐灵的鬼子司令叫作石川,是个中佐,他的第三十一大队隶属驻石门日军第八混成旅团,宪兵队长是山田大尉。鬼子号称是一个大队,实际上只有七百多人,大部分都住在城里。另外就是袁罡山的皇协军,他的手下有五千多人,这是日本人的兵力配置。再说咱们中国人的武装那就多了,主要有你们义勇军,八路军冀西军分区,再就是国军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第三游击支队。其他小股武装那就更多了,像李二河的红枪会,白文子的救国军,崔宝生的大刀会,我简单地算了一下,一共有七十三家,最大的就是莲花寨的土匪,大当家的叫作杨凤英,二当家是冯大山,手下有三百多人。”  “奶奶的,老蔡,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垒的,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刚才,俺还以为你是说大话、吹牛皮,嘿嘿,行,你军事上有一套,俺老石服你!”石贵生听蔡浩这一分析,是打心眼里服了人家,嘿嘿笑着,黑脸蛋上又放出了红光,他一翘大拇指对范子良说:“司令,老蔡有两下子,他这一来,咱们义勇军可是如虎添翼。俺说呀司令,俺又当副司令,又兼着一大队大队长,有些忙得分不开身。俺看让老蔡接替俺当一大队大队长吧!就凭他的能耐准比俺干得好!”石贵生大大咧咧地说。  “哎,不行不行,我只是嘴上的把式,大队长我可干不了!再说我初来乍到,也不熟悉部队的情况,这么重的担子我可担不起。”蔡浩依然是笑容可掬的样子,客气了几句。  “家华,你是什么意见?”  “司令,老蔡说的有道理。我看还是先让他担任副参谋长,熟悉了部队的情况以后再进行调整。”李家华对突然冒出来的蔡浩,心里是既感到高兴又有疑虑。蔡浩懂军事是好事,可他刚到唐灵,就对唐灵的敌我双方态势如此了如指掌,他是怎么做到的呢?还是……李家华没敢往深处去想,可错综复杂的斗争环境还是使他增加了几分警惕,委婉的表述了自己的意见。  范子良想了一下,果断地说:“行,就这样。”  “哎哎,老蔡,我琢磨过来了,你肯定是在唐灵城里住了几天,把情况摸清了才来找我们,是不是?”石贵生好像突然醒过劲来了,大呼小叫地说。  “嘿嘿,是这么回事。说实话,我听说去年你们暗杀过郭子豪,可没得手,我就想着找机会下手杀了郭子豪,作为参加义勇军的见面礼。唉,可惜呀可惜,我在城里猫了四五天也没找着机会,唉……”蔡浩显得很是沮丧。  “哦,老蔡,你既然盯了郭子豪几天,那就说说他最近的动向。”范子良一听说到了郭子豪,也就来了兴趣。  “对对,这阵子光顾着打仗了,把这老小子都给忘了。”石贵生在口袋里摸揣了一会儿,掏出了两根烟卷,亲热地递给了蔡浩。“嘿,老石,大前门,你还有存货呀!”蔡浩掏出一根火柴,嘶啦一声在鞋底上划着了,先给石贵生点着了,接着点着手里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兴奋地说开了:“昨天呀,我在茶馆喝茶,就听几个皇协军军官念叨,前一段郭子豪吃了袁罡山一个哑巴亏,老实了好一阵子,这一阵子又还阳了,正张罗着清明回乡祭祖呢!”  “袁罡山和他有什么仇?”“郭子豪不是石川的红人嘛,石川能不管?”“说说,郭子豪到底吃了什么亏?”大家都觉着这事儿挺稀罕的,纷纷七嘴八舌地问。就连门外的赵大满、李小黑和黄永顺也忍不住探头探脑地凑到了屋里。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一章 狱友到齐了(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原来,郭子豪上次遭到刺杀后,虽说子弹没有击中要害,却也伤的不轻,可把他吓坏了。可从这以后,石川也就加强了对他的保护,还隔三差五地去医院看他,又是好言安慰,又是送礼物,对他更加信任。郭子豪受宠若惊,对石川更是感激涕零,住了不到一个月,就闹着要出院。可就在这档口,发生了一件让他闹心的事儿,一气之下又在医院住下了。  事情还得从唐灵几个上层伪事人员说起。在唐灵几个最有头面的伪事人员就是翻译官周慕洋、皇协军司令袁罡山和维持会长郭子豪。要说三个人各有各的公事,成鼎足之势也就算了,可袁罡山不干。他本是冀东一带的大土匪头子,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手底下有两千多号人。1935年11月,殷汝耕在日本人的支持下,成立了冀东防共自治政府,自任委员长,并招降了袁罡山。自此袁罡山摇身一变当上了皇协军的司令,手底下有了五六千人。卢沟桥事变后,日本人帮他扩充了部队,随后他就跟着石川占领了唐灵。他始终认为,在唐灵,日本人是第一势力,他的皇协军就是第二势力,也就是说,除了日本人,他根本没把其他中国人放在眼里。可是郭子豪一到唐灵,就很受石川重用当了县维持会会长,把县警局、税务局都把持起来,俨然就是唐灵的县长,这让他相当不满意。可不满意归不满意,人家郭子豪是日本人任命的会长,尽管他手里握有兵权,可还真不敢把郭子豪怎么着。郭子豪遇刺受伤着实让他高兴了一阵,心里连着痛快地骂了几声“活该”、“活该”,大摆了三天的酒席进行庆祝。可郭子豪竟然没死,这令他十分沮丧,躲在屋里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袁罡山的手下有个五大队大队长,叫苏破盘,今年只有二十岁,是个有良心的中国人,不得已参加了皇协军,想不干又没有别的出路,只好干一天混两晌瞎凑活。袁罡山想整治郭子豪又没有好办法,心里的这点儿小九九让苏破盘给看出来了。苏破盘手下有个中队长叫李亚林,是林冰发展的秘密中共党员,俩人平时关系最好。俩人一商量,就想了一个整治郭子豪的计策。袁罡山一听哈哈大笑,晃着大光头连声赞好。  郭子豪在城里有一个绸缎庄,本家兄弟郭子贤当掌柜。仗着郭子豪的势力,绸缎庄的生意很是红火。苏破盘派人将一沓子抗日传单偷偷放到了绸缎庄的库房里,然后再带着人上门搜查,当然是一抓一个准,郭子贤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皇协军以抵抗分子的名义抓了起来。郭庆儿一听把他本家叔叔抓了起来,气得暴跳如雷,带着几个便衣就闯进了五大队。他本以为只要一亮身份,苏破盘就会客客气气地把人放了。没想到,他刚骂骂咧咧的扯着嗓子喊了几句,苏破盘就下令下了他们的枪,李亚林更不客气,抡开大巴掌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地臭揍了他一顿大嘴巴。苏破盘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晃着大肚匣子枪,趾高气扬的说:“郭庆儿郭副会长,你叔叔郭子贤是抵抗分子,从他的铺子里搜出了抗日传单,铁证如山。你回去给郭子豪捎个信儿,他要是想救郭子贤,就让他去找袁司令。当然啦,去找石川太君也行!”  郭子豪听了事情经过,气的哼哼了两声,咬牙切齿地说:“袁罡山呀袁大头,你这是明着往我眼里插棒槌,我跟你没完!”可生气归生气,一沾上抵抗分子的边,他还真不敢去求石川,日本人一翻脸,自己这条老命恐怕也保不住。他左思右想,只好打碎牙往肚里咽,亲自去求袁罡山,说了一火车好话,又搭上了五根金条,这才救出了郭子贤。这时候的袁罡山是志得意满,脸上乐开了花,用手拍着郭子豪的肩膀,大声大气的笑着说:“子豪兄,你刚当会长,不了解日本人的脾气,他们最恨的就是抵抗分子,这是要株连九族呀!不过你放心,有兄弟替你兜着,这篇儿就算掀过去了。今后呀,有事儿你说话,啊,哈哈哈哈……”  郭子豪一回到医院就气得躺在了床上,提前出院的心思也就没了。郭庆儿不识好歹地问:“叔,你不是想提前出院呀,啥时走呀?”“走你个大鬼头呀,滚滚滚,俺这枪伤还没好呢!哎呦哟,疼死俺啦……”郭子豪拧着身子臭骂郭庆儿,一下子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只哎呦。可躺了几天,郭子豪咂着牙花子一琢磨:“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事儿呀,俺要想和袁罡山斗,就必须干出点儿样子来,成为日本人的红人。”就这样,他又提前出院了,紧锣密鼓的组织手下在各村成立了维持会。当石川摆下酒宴为他庆功的时候,他的一双老眼竟然湿润了,心里却是在想:“袁罡山呀袁大头,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眼瞅着天气变暖,清明就要到了,郭子豪就打算回榆树镇祭祖,也好风光一番。他把郭庆儿叫来,说:“庆儿,你提前回榆树镇一趟,好好安排一下,清明那天,俺打算回去祭祖,咱爷们也好风光风光。”  “叔,俺看别去了,乱糟糟的,莲花寨的杨凤英可始终想着要找你报仇,还有什么范子良的义勇军,别祭不成祖,咱爷俩倒叫人家算计了。”  “放你娘的螺旋屁,说话他娘的这么晦气。有皇军保护怕他个球!哎,庆儿,那个杨凤英越是与俺作对,俺就越忘不了她,你说怪不怪。”  “叔,那个杨凤英有嘛耶,不就是长得漂亮,可天下漂亮娘们儿有的是,你非想她干嘛耶!”  郭子豪喝了口茶,咂咂嘴说:“你小子知道嘛耶,这臭娘们儿越是带刺儿,就越是是招人待见。”  “叔,你说皇军真的会派兵保护你?”  郭子豪得意地说:“没有问题,夜个儿俺向石川透露了一下俺的意思,他不但表示支持,还当即表示要派重兵保护。”  “叔,俺看你现在是石川太君的第一个大红人,袁罡山、周慕洋都不如你。”郭庆儿赶紧拍着马屁。  “他俩算个球啊!庆儿,那个什么‘云遮月’这一枪打得好哇,你叔福大命大造化大,这一枪让日本人对俺更重视了。石川夜个儿向俺许愿,等治安稳定了以后,让叔当唐灵的县长。呵呵,咱们老郭家祖上有德,到你叔这儿出了县太爷了,呵呵呵!”  郭庆儿一看郭子豪的茶碗空了,忙斟上茶,讨好地说:“叔,你要当了县长,可别忘了庆儿,怎么着也给俺一个副县长当当。”  “嗯……庆儿,好好干,叔不会亏待你。哦,那个刺客‘云遮月’查得咋样了,到底是哪一路人马干的?”  “哎呀,这、这……叔啊,山田的宪兵队都没查出来,你说让俺去哪查呀!”  “你小子就是饭桶!什么他娘的‘云遮月’,还他娘的‘月遮云’呢,要俺看,就是杨凤英那个臭妮子干的。哼,你以为你躲在莲花寨就百嘛事没有啦,做梦吧你!”郭子豪臭骂了郭庆儿一顿,呆呆地愣了会儿神,忽然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云遮月’啊‘云遮月’,这次我非把你引出来,看你往哪里跑!”  听了郭子豪和袁罡山勾心斗角的故事,大家都开心地哈哈大笑,李小黑说:“这叫狗咬狗两嘴毛,该!”黄永顺也说:“要我说呀,这叫两只王八打架咬死嘴――”赵大满不明白,问:“这咋说呀?”“他俩这仇算是结死了,掰也掰不开啦,哈哈哈哈……”大家跟着又是一阵大笑,笑过以后,也就左耳进,右耳出,丢到脑后勺去了。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范子良却是在凝神思考,他觉着借着郭子豪回乡祭祖的机会,应该狠狠地敲他一下。  大家又说笑了一会儿,也就散了。石贵生向范子良打了个招呼,说:“司令,你们先聊着,俺去给老蔡安排住处。”说着,他亲热地拉着蔡浩出去了。  “司令,又琢磨啥呢?是不是想借着郭子豪回乡祭祖的时候,搞他一下?”看着屋里只剩下自己和范子良了,李家华笑呵呵地问。作为参谋长,他最看重的就是情报,平时他听手枪队的敌情汇报,总是先耐心地听,然后再详细地问,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即使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他也要认真过过脑子,反反复复地研究。  “是呀,这是个好机会,打掉郭子豪这个铁杆汉奸,对伪事人员就是个震慑。不过,根据以往的情报,郭子豪很少出城。我是在考虑,想杀掉郭子豪的不止是咱们义勇军,莲花山的土匪杨凤英杀他的心情比咱们还迫切。石川非常狡猾,这一点他不会想不到。所以呀,这会不会是石川设的一个圈套,把郭子豪回乡祭祖当做诱饵,来一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范子良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把不利的因素也考虑进来了。  “司令,你考虑的很周全,我也琢磨着这有可能是石川设的一个圈套。去年,那个‘云遮月’伤了郭子豪,你说,他极有可能是你在察绥同盟军的战友岳哲云。可奇怪的是,直到现在,不仅石川没查出这个‘云遮月’是谁,就是咱们也没有他的消息。所以我想,如果这次是石川设的圈套,他想捕捉的第一目标就应该是‘云遮月’。咱们如果盲目去打埋伏,就有可能中了石川的圈套。”李家华话里话外多少有些担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管这是不是石川设的圈套,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郭子豪这个铁杆汉奸风风光光地祭祖,这一仗必须打!家华,你过来。”范子良走到墙上的地图前,用一支红蓝铅笔在榆树镇三个字上画了个圈,狡黠地笑了笑,说:“咱们一不打伏击,二不攻击郭子豪祭祖现场,你看,公主岭是去榆树镇的必经之路,离公主岭不到三里远的地方是一道荒废的河堤,如果是打伏击,公主岭是最佳地点。石川要是反包围,他的北面的兵力就应该设在这道河堤上。而我们则把兵力布置在河堤北侧。这样,我们就能做到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好哇,司令,到时候,我们再把手枪队先撒出去,随时了解敌情的变化,以此来决定我们的作战方案。另外,如果有其他人马不小心进入了鬼子的包围圈,我们还可以从屁股后面展开攻击,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李家华兴奋地说到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又说:“司令,这次行动,我们要不要知会林冰的县自卫队?”  “你是担心他们中了鬼子的圈套吧?放心吧,以县自卫队的实力,他们还不足以打这样的伏击。”  “可是,万一他们――”“万一他们中了鬼子圈套怎么办,是不是?那我们就全面展开攻击,帮助他们冲出包围圈,正好让林冰看看咱们义勇军的战斗力嘛!哈哈哈哈……”范子良打断了李家华,显得信心满满,甚至有些得意,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二章 莲花山土匪(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莲花山坐落在石家屯西南,海拔1400多米,虽然不是太高,却是奇险无比,通往山顶的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曲曲弯弯,沿着崖壁盘旋而上,最窄处只有三尺,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六年前,杨凤英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上山入伙当了土匪。“穿山豹”冯大山敬佩杨凤英是巾帼英雄,就主动让位给杨凤英,自己当了二当家的。这几年杨凤英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双手使枪,枪头子很准,指哪打哪,弹无虚发。这几年,经过杨凤英的打理,莲花山由当初的三四十人,逐渐发展到三百多号人,俨然成了唐灵县一支重要的地方武装。  这莲花山自打杨凤英当了大当家的后,就改了规矩,专门劫富济贫,杨凤英也由一个弱女子成了远近一带有名的女中豪杰。因她性格刚烈,人又长得漂亮,也就得了“赛牡丹”这个匪号。自打杨凤英上山那天起,冯大山就喜欢上了杨凤英,可他知道杨凤英的脾气,一句话不对就翻脸,不是拔枪就是动刀子,吓得冯大山一直不敢说出来。杨凤英也知道冯大山喜欢自己,可自从上山那天起,她就把冯大山当作了自己的亲哥哥,根本没有别的想法,既然冯大山不提,她也就顺水推舟装作不知。这两年,杨凤英始终在找机会报仇,可几次下山去杀郭子豪,都以失败而归。上一次在榆树镇,若不是遇到了范子良,后果不得而知。回山以后,她就为范子良立下了长生牌坊,天天烧香礼拜。久而久之,这种感激之情已是悄然变化,她明白自己爱上了范子良。冯大山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可又不敢说不敢问,急的自己常常莫名其妙地向手下发脾气。  这天下午,杨凤英闲着无事,就去后山练习枪法,冯大山自然是跑前跑后地陪着。远处的树枝上挂着一溜茶壶大小的坛子,杨凤英站在一百五十步处,双枪一举,啪啪啪,坛子被打得粉碎。冯大山一挑大拇指,说:“妹子,你的枪法又见长了,来,坐下歇会儿。”  杨凤英走到桌前坐下,随手把枪放到桌子上,说:“大山哥,你不打两枪过过瘾?”  冯大山赶忙端起茶碗说:“妹子,你、你还不知道俺那两下子,再练也、也赶不上你。来来,喝碗茶。”  杨凤英接过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一抹唇上的水渍,气愤地说:“大山哥,上次在城里一枪没打死郭子豪,听说这个老王八羔子又还了阳,死心塌地的为日本人办事,在各村都成立了维持会,石川这个东洋鬼子还给他开了狗屁庆功会,气死我啦!咱们怎么想个法子,杀了这个老王八羔子,才解俺心头之恨!”  “妹子,这、这事儿急不得。他躲在城里不出来,保镖一大群,咱――没法下手。”  杨凤英秀眉一挑,怒气冲冲地说:“照你这么说,俺这仇就不报啦?”  “妹子,俺、俺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嘛意思?”  “俺是想啊,在城里不、不好动手,咱们就等他出了城,咱就有机会了。妹子,这事儿急不得,咱得慢慢等、等机会。”  “这仇一天不报,俺心里就一天不痛快。不沾,过几天俺再进城一趟,俺就不信找不找机会。”  就在这时,三才子一溜小跑的来了。杨凤英一见他就没好气地说:“三才子,俺让你盯着榆树镇,你咋跑回来了?”  三才子笑着说:“大当家的,好消息,好消息。”  “有屁放,有话说,你、你没瞅见大当家的正生着气呢!”冯大山对杨凤英说话客客气气,可对手下说话从来不客气。  “二当家的你别着急,让我缓口气。”杨凤英递给他一碗茶水,三才子喝了两口,说:“榆树镇今天可热闹了,又是打扫街道,又是挂红挂绿的,俺一打听,你猜怎么着,明天不是清明嘛,郭子豪明天上午要回榆树镇祭祖。”  杨凤英蹭地站了起来,啪地把碗摔在地上,咯咯笑了:“郭子豪啊郭子豪,俺日你娘,你想祭祖风光,咯咯咯,明天姑奶奶就要了你的狗命!”说完,从桌子上拿起双枪,冲着天上就是一阵乱放,枪声在山谷里远远传了开去。  杨凤英对榆树镇一带的地形是再熟悉不过,她考虑再三,选择了公主岭作为伏击点。这公主岭离榆树镇三里多地,是一片土岗子,大道北边一百五十米有一片松树林,隐蔽埋伏是个好地方,就是离大道远了些。  天刚蒙蒙亮,杨凤英和冯大山就率领三百多个弟兄到了公主岭,在松树林里隐蔽起来。冯大山目测了一下距离,对杨凤英说:“妹子,这里距大、大道可有些远,咱们只、只有一挺机关枪,一旦打起来,恐怕难以压制敌人的火力。妹子,对面是、是个高岗,虽然地方不大,可藏十几个人还――还沾。这样吧,你带弟兄们埋伏在松树林里,俺、俺带十个弟兄过去,把机关枪架在高岗上,这样就、就可以压制住敌人火力。只要机关枪一响,你就带着弟兄们冲、冲上去,给他来个两面夹――击。”  “你这个主意好,不过,那里虽是居高临下,可离大道也就二十多米,太危险了。这样吧,咱俩换换,俺去对面埋伏。”  “妹子,你、你就别争了。只要能为你报了仇,哥哥就是搭、搭上这条命也、也心甘情愿。”冯大山拍着胸脯激昂地说。  “不行,太危险了,俺不能让你去。”  冯大山倔强地说:“妹子,平时你、你说啥我都听,从来没有打过驳回。可这一次,你、你就是毙了俺我,俺、俺也不会让你去。”  杨凤英顿时火了,她没想到冯大山竟然这么倔强,按照她的脾气早就翻脸了,可这一次,她的心软了,叹了口气,感动地说:“你呀,这是何必呢?也好,你去吧,当心点儿。”  “哈哈,放心吧,俺、俺冯大山福大命大,子弹打、打不着俺。”冯大山又把三才子叫过来,认真叮嘱了几句:“三才子,你小子给、给俺听好了,一会儿打、打起来,你、你要寸步不离大当家的,大、大当家的要是有点儿闪失,看俺不扒了你、你的皮。”说完带着人走了。  三才子一伸舌头,望着冯大山的背影,嬉皮笑脸地说:“就会对我们凶,见了大当家的还不是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说着调皮地喵喵叫了两声。  杨凤英把眼一瞪:“少皮脸,去,到大道上盯着点儿。”  三才子答应了一声去了。  太阳升起老高了,大路上还是没有动静。杨凤英就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在松树林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她正等得心烦,就见三才子一溜小跑回来了,一边跑一边说:“大当家的,来了来了。”  杨凤英精神一振,问他:“你看清楚了,有多少人?”  “有十几个鬼子,一百多个皇协军。他们走得不快,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看见郭子豪没有?”  “郭子豪?哦,没瞅见,不过队伍中间有一顶轿子,我想那个老家伙肯定在轿子里。”  杨凤英掏出了双枪,低声命令:“弟兄们,点子来了,准备上场了!”只听枪栓一阵乱响,子弹都上了膛。  过了一会儿,敌人的队伍进入了视线,走在前面的是皇协军,鬼子兵跟在后面,郭庆儿带着十几个特务走在中间,保护着一顶轿子。敌人越走越近,已经进入了伏击圈。就在这时,对面高岗上冯大山的机枪嘟嘟嘟叫了起来,那顶轿子立刻被打得稀烂,杨凤英远远一看,轿子里竟然是空的,顿时觉得情况不妙,也来不及多想,喊了一声“打”,三百多条枪一齐开了火。  敌人遇到袭击并不慌乱,一个鬼子曹长指挥着马上架起了重机枪,哒哒哒一阵狂射,立刻将高岗上的火力压制住了,有两个弟兄从高岗上被射中摔了下来。那个皇协军中队长组织手下向杨凤英这边也发起了反击,三挺歪把子机关枪吐着火舌,打得杨凤英他们抬不起头来。杨凤英急了,一仰脖子高喊:“弟兄们,跟鬼子拼了!”双枪一挥,率先向前冲去。大家一看大当家的冲上去了,嗷的一声,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鬼子曹长马上命令重机枪调转枪头,向松树林这边猛烈射击。重机枪和三挺轻机枪织成了一片火网,挡住了去路。杨凤英领着手下冲出松树林还不到二十米,就已经死伤了二三十人。杨凤英一看情况不妙,只好带着大家又撤回到松树林里。  刚撤回来,就见冯大山领着两个兄弟跑了过来,一见杨凤英,冯大山就着急地说:“妹子,咱们中、中了郭子豪的计了。俺、俺在高岗上看见大批的鬼子正向这里围来,咱们赶紧撤、撤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三才子也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当家的,你快下命令吧!”  杨凤英虽然心有不甘,可也知道再打下去,等鬼子的援兵到了,就会全军覆没。她把银牙一咬,说了声:“撤!”  她带着手下钻出松树林,向北跑了二里地光景,就见前面河堤上出现了几十个鬼子兵。这时,后面的敌人也已经追了过来。冯大山着急地说:“妹子,咱们被鬼子包、包围了,跟他们拼、拼了吧!”  就在这时,忽然河堤上鬼子的屁股后面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鬼子顿时倒下了七八个。杨凤英眼睛一亮,喊了一声“冲啊”,带着弟兄们不要命地向河堤上冲了过去。河堤上的鬼子腹背受敌,一看抵挡不住,就沿着河堤向南突围出去。  杨凤英冲上河堤一看,对面的队伍有五六百人,一杆大旗迎风飞舞,上面写着“太行山抗日义勇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又是他……”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二章 莲花山土匪(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这一仗真让范子良猜中了,还真是石川设的圈套。按照石川的原意,是要把刺客“云遮月”引出来。没想到“云遮月”没见踪影,反倒把莲花山的土匪杨凤英引出来了。使他更没想到的是,范子良带着义勇军给他来了一个反包围,误打误撞救了杨凤英。  杨凤英一见范子良,又感动又高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急忙走到范子良跟前,一拱手,说:“莲花山大当家的杨凤英拜见范司令,多谢范司令救命之恩!”说着一拽冯大山:“大山哥,这位就是俺常给你说的范司令,还不快点儿谢谢人家。”冯大山一拱手:“莲花山二当家的冯大山拜、拜见范司令。”范子良还了个军礼,爽朗地说:“两位当家的不必客气,既然都是抗日队伍那就是一家人,今后咱们还要多多合作。”  “你就是莲花山的‘赛牡丹’杨凤英,杨大当家的?哈哈,大当家的,咱们可真是有缘分。去年在榆树镇你去刺杀郭子豪,我们去取枪,两家人马就碰在一起。今天又是在榆树镇相遇,这不是缘分又是嘛耶,哈哈哈哈……”石贵生哈哈大笑,黑脸蛋上又泛起了红光。  “这位大哥是――”  “哦,大当家的,这是我的副司令石贵生。”  杨凤英一拱手:“石副司令快人快语,小妹就不说谢了。两次救命之恩,俺杨凤英无以报答,只有今后多杀鬼子。哦,范司令,小妹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二位到我莲花山看一看,不知给不给面子。”  “沾沾,没问题。司令,俺替你答应了。”石贵生大大咧咧地抢先答应了。  杨凤英一看范子良没有回答,脸上就有些不高兴:“咋儿啦,范大司令不肯给小妹这个面子么?嫌俺山头小,还是看不起俺杨凤英?”  范子良微微一笑:“这话怎么说的,既然大当家的盛情邀请,我范子良恭敬不如从命。石副司令,你把部队安排一下,让他们先回石家屯,你、我,还有孙小空和李小黑跟大当家的上莲花山看一看。”  “咯咯咯……”杨凤英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  到了莲花山,已是晌午。杨凤英吩咐厨子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她心情高兴,自己先喝了一碗,左手一伸,说声:“请!”右手把碗向下扣着,竟然没有一滴酒落下。  范子良平时滴酒不沾,就笑着说:“大当家的,实在抱歉,我是滴酒不沾,就以茶代酒了。”  杨凤英秀美紧戚,不相信地说:“范司令也是行伍之人,整日地出生入死,说是不喝酒,俺杨凤英可不相信。怕是不给我面子吧!”  石贵生咧着大嘴笑着说:“大当家的,你别多想,范司令从来不喝酒,来来来,你说喝几碗,咋个儿喝,俺替范司令喝!”  冯大山见杨凤英看着范子良,眼里眉间都是笑容,心里就很不舒服。见范子良说不喝酒,就有意要出范子良的丑,端起碗来说:“范司令,咱们都是汉们,也、也都是在刀尖上过日子,你、你要说不喝酒俺可不信。这――这么着,俺喝三碗,范司令就、就只喝一碗,沾呗?”  范子良哈哈大笑,爽快地说:“二当家的,我范子良从来不说假话,能喝则喝,绝不虚情假意。喝酒我是不行,可打鬼子杀汉奸,谁要和我比,我都接受挑战!”  杨凤英还是有些不相信:“范司令,你是行伍出身,我是占山为寇,一个白道一个黑道,可都是信奉关公关老爷的,当着他老人家的面,咱们可不兴弄奸使滑,撒谎调皮。”  “大当家的,我范子良一生正直,从来不会弄奸使滑,我说不会喝酒,那就是从来不喝。当年我在察绥抗战的时候,吉鸿昌将军开庆功会,我也是滴酒不沾。这么着,今后你要是看见我喝酒,我甘愿喝一罚十。”  “咯咯咯……”杨凤英看范子良如此认真,笑的脸都红了,犹如粉面桃花,柔声说:“既然这样,小妹再要强求,就显得俺不讲理了。好好好,你就以茶代酒,俗话说,只要感情有什么都是酒嘛,咯咯咯……石副司令,大山哥,来,咱们喝!”  酒过三巡,杨凤英娇声说:“范司令,石副司令说得好,你救了俺两次,咱们还真的有缘分,你说是不是?”  “哈哈哈!”范子良爽朗地笑着说:“不错,咱们是有缘分。大当家的,鬼子汉奸是你我共同的敌人,咱们今后还要通力合作,并肩作战,这种缘分大的去啦!”  杨凤英微微一笑,说:“除了这种缘分,范大哥,俺看咱俩还有另一种缘分呢!”  杨凤英突然改口叫“范大哥”,而不是“范司令”,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心里暗想:“这是什么意思?”又听她说什么“另一种缘分”,就隐隐约约感到杨凤英对范子良动了感情。石贵生心里乐了,他觉着杨凤英和范子良正好是一对,想开句玩笑,可张了张嘴,又怕不合时宜,就又闭上了。冯大山却心乱如麻,可他晓得杨凤英的脾气,哪里敢开口阻止。范子良经过多少大风大浪,沟沟坎坎,可以说阅人无数,心里自然明白杨凤英的意思,生怕杨凤英当众说出,自己反倒难以回答,不由哈哈大笑:“这个‘范大哥’叫得好,显得亲近,好,我就认下你这个妹子了。从此以后,我们义勇军就和莲花山的兄弟们就是一家人了,哈哈哈!凤英妹子,二当家的,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范大哥真是爽快人,咯咯咯咯……”杨凤英端起酒碗,笑得满脸红晕,耳根子都红了。  “且慢,范司令若是真、真有诚意,今天就破破例,就不、不要以茶代酒,否则太不给兄弟面子了。”冯大山醋意大发,有意要给范子良难堪。  “二当家的,范某确实喝不了酒,得罪了!”  “你要是不喝这碗酒,就、就是瞧不起俺冯大山,瞧不起莲花山的弟兄们。刚才说咱、咱们是一家人,全他娘的都是屁话!”冯大山铁青着脸,越说声音越高,话说的也就难听了。  孙小空和李小黑自打坐在酒席上,碍着身份就没有说一句话,这时见冯大山话说得难听,就一起站了起来,四目冷冰冰的瞪着冯大山。  石贵生也急了:“二当家的,奶奶的,话不要说得难听,你要喝俺陪你,你说喝几碗吧!”  “俺不要你陪,俺、俺就是要范司令破、破这个例!”冯大山不依不饶,越说越来劲。  “冯大山,”杨凤英秀眉一挑,厉声说:“你他妈的喝了几碗猫尿,就不知东南西北了?范大哥是咱们莲花山的客人,更是俺杨凤英的恩人,你要再胡闹,别怪俺翻脸不认人!”说着拔出枪来啪地拍在桌上。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杨凤英一发火,冯大山顿时蔫了,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杨凤英转过身对着范子良,笑吟吟说:“范大哥,他喝多了,你别在意,俺自罚一碗,替他向你赔罪。”  “大当家的,都是自家兄弟,要说赔罪可就见外了。”范子良大度地说。  杨凤英把那碗酒喝干,笑盈盈说:“范大哥,俺刚才说咱俩还有另一种缘分,你把话给岔开了。哎,你别挡俺的话儿。”杨凤英把手一摆,诚恳地说:“榆树镇这一仗把俺打清楚了,我莲花山人单枪少,而郭子豪有鬼子给他撑腰,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要想报仇,真是太难了。范大哥,妹子想带着莲花山三百多个弟兄投靠义勇军,不知范大哥能不能收留。”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二章 莲花山土匪(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早就有意收编莲花山土匪,今天之所以上莲花山,就是想探探杨凤英口风。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杨凤英却主动提了出来,这让他心里一阵高兴,哈哈一笑说:“当然愿意,我范子良双手欢迎!”  “可是俺有几个条件。”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答应你。”  “这第一,莲花山的兄弟们不能分散,要单独成为一个大队,俺和大山哥担任正副大队长。”  “这没问题,还有呢?”范子良爽快地回答。  “第二就是想看看你的枪法,都说你的枪头准,可不知比小妹如何?只要你范司令枪枪出彩,小妹自然心甘情愿追随范司令。”  范子良哈哈大笑:“既然大当家的要考验我的枪法,自当奉陪!”  当下众人来到后山,杨凤英让三才子在远处的树枝上一溜排开挂了十二个小坛子,一报拳对范子良说:“范司令,妹子献丑了,请上眼!”说着转身拔枪,双枪轮番射击,啪啪啪啪啪六声枪响,树上挂的六个坛子被打得粉碎。杨凤英把枪插到腰间,笑盈盈说:“献丑了,范司令,请!”  “好枪法!”范子良赞了一声,心里暗想:“杨凤英心高气傲,枪法上绝不能输给她,要不然她即使加入了义勇军,恐怕也难以管束。”他看了看树上的坛子,目测了一下距离,觉着远近不少于一百五十步,将坛子打碎不是难事,只是如果这样,也就只能和杨凤英比成平手。想了片刻有了主意,拔出双枪就打,枪声响过,只见剩下的六个坛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显然范子良是把绳子打断了,挂坛子的麻绳只有绿豆粗细,击中的难易程度显而易见。  众人见了一怔,随即齐声喝彩。只有冯大山阴阳怪气地说:“范司令,我们大、大当家的和你比的是、是射坛子,你、你击中麻绳这算哪回事儿?”  杨凤英笑靥如花:“二当家的,射断麻绳当然要比射中坛子难度大了,大惊小怪嘛耶。这场比试俺输了!”  “承让承让!大当家的,枪法也比完了,你还有什么条件?”  “这第三么,范大哥,俺要你娶我……”杨凤英尽管是口直心快的脾气,可自己亲口说出谈婚论嫁,一张秀美的脸庞早就红了。  “这——”范子良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杨凤英竟如此胆大,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冯大山一听,脸色立刻变得铁青,眼睛向范子良射出了怨毒的冷光。石贵生则是咧着大嘴嘿嘿傻笑,大黑脸放出了红光。孙小空是个鬼不灵,一看范子良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愿意,心里不由偷偷地乐了:“这下让司令作难了,你喜欢林冰,杨凤英喜欢你,这三角关系嘛,司令啊司令,你尽管是英雄好汉,可这事儿就是墙头上打拳——不好玩儿啦!”  范子良这一犹豫,杨凤英脸上可有点儿挂不住了,脸也就沉了下来:“靠,咋儿啦,范司令是看不起俺‘赛牡丹’?告诉你,俺杨凤英虽是土匪,可杀富济贫,一身正气,决不是下贱的娘们儿!”  “哎哎,范司令是不好意思,大当家的人长得漂亮,又有一身本事,范司令哪能不愿意。嘿嘿,奶奶的,你没瞧见,人家的脸都红了。”石贵生赶忙打着圆场。  冯大山气的脸色苍白,想说什么又不敢,狠劲儿跺了跺脚,转身走到一旁。  范子良眼睛里不插棒槌,早看出冯大山在吃自己的醋,心里不由暗想:“今日如不把事情说清楚,即使收编了这支队伍,也会有许多麻烦。”想到这爽朗一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凤英妹子,像你这样的漂亮姑娘,又有本事,哪个男人不想?可是哥哥家中有结发之妻,这辈子是没有艳福了,哈哈哈……”  此言一出,不仅杨凤英一愣,就是石贵生也吃了一惊,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范子良提起过自己的家室。他是根直肠子,把大嘴一咧,说:“欸,俺跟了你快十年了,咋从来也没听你提起过嫂子?”杨凤英也不相信,以为是范子良在搪塞自己,一双凤眼冷冷地向范子良望去。  “嘿嘿……”范子良苦笑了一声,说:“我一个穷当兵的把人家害了,我对不起她,所以我从来也不愿意提及此事。嘿嘿,不过看起来今日还是要旧事重提。我十九岁那年,家里来信说是父亲病重,让我马上赶回去。可谁知,这是家里人骗我回家成婚。无奈之下,我就和她拜了堂,第二天就赶回了部队。这一别呀,十年啦,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唉,国家危难,我作为军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怎么忍心让她和我一起担惊受怕。所以这件婚事我不仅不愿提起,也羞以开口。凤英妹子,对不起啦!”  杨凤英想不到范子良已经真的有了家室,而且戎马生涯十年,竟然没有再娶外室,心中是更加敬佩,思忖良久才说:“范大哥,你这么一说,俺更加敬佩你的为人,这么着,俺杨凤英愿意当你的侧室,你看,行吗?”  此言一出,大家更是一惊,万万想不到,杨凤英竟是如此拿得起放得下,竟然肯屈尊为小,不知范子良如何回答。  “哈哈哈哈……”范子良一阵大笑,倏地脸上没了半点笑容,冷冷地说:“杨大当家的,我范子良收编你们,没有任何的私心杂念,就是为了抗日。如果你一味在儿女情长上纠缠不清,并以此要挟,对不起,从今以后,你过你的河,我走我的路,各不相干,再会了!”  “等等,咯咯咯咯…”杨凤英笑的花枝乱颤,几步挡住了范子良的去路,笑了好一会儿,她这才说:“范司令,你以为俺愿意归顺你们义勇军,就只是为了嫁给你?俺‘赛牡丹’没那么小心眼,也没那么下贱。归顺义勇军,是为了壮大抗日力量,更好的打小鬼子。至于俺要嫁给你,是因为俺敬重你是个英雄。这两件事一码归一码,咸淡不沾边。只要你同意收编我们,明天我们就下山,改换门庭。范司令,咋样?”  范子良一怔,心里暗想:“这个杨凤英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刮风一会儿下雨,到底哪一出才是真的?”  “范司令,俺杨凤英开山立柜,说话是叮当响,一个吐沫一个钉。如果俺不是诚心实意归顺义勇军,天上有九雷轰顶,地上有关老爷的大刀,让俺不得好死!”杨凤英似乎看透了范子良的心思,柳眉倒竖立下了重誓。  “好,明天晌午,我将率领义勇军全体官兵,在石家屯列队欢迎莲花寨的弟兄们!”范子良原本就是直率的人,杨凤英这一表态,让他打消了顾虑。  “咯咯咯咯……”杨凤英笑了一阵,忽地认真的说:“收编的事算是说定了,咱俩的事俺还得再说上几句。如果你今后与大嫂重逢,俺杨凤英自当回避三舍。可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大嫂有个三长两短,你若续弦,俺杨凤英排在第一个,十年、二十年,俺杨凤英愿意等!”  饶是范子良一生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可这种儿女私情却把他难住了,他对杨凤英根本没有感觉,此事也决不可能答应,他想了半天,为难地说:“妹子,你这可难为我了,咱俩不合适。”  “俺看挺合适。”  “哦,这事儿太突然了,我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不着急,你慢慢考虑,俺等着。”杨凤英似乎很有心理准备。  “这……我范子良生于乱世,从来没有考虑过儿女私情。”  “那你现在考虑也不晚呀!”杨凤英依然不依不饶。  “妹子,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眼下国难当头,我范子良还不想考虑此事。”  “范司令以国家为重,倒叫俺难以说话了。也好,俺等你。但是——”说到这,杨凤英柳眉倒竖,冷笑了一声,厉声说:“俺杨凤英最恨欺骗俺的人,如果有一天,要是让俺发现你和嘛骚屄女人勾勾搭搭,就别怪俺杨凤英翻脸无情!”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三章 杨凤英的心事(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天擦黑的时候,范子良他们才回到石家屯。一进村,就看见李家华正在土地庙外的场院上集合队伍。范子良下了马走过去问:“参谋长,你们这是去哪?”  李家华一见范子良这才松了口气,说:“司令,你们可回来了,把人急死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带着二大队去莲花山要人。”  秦寿生看见范子良和石贵生安然无恙,就凑过来得意地说:“李家华,我说嘛来着,司令一准没事,你他娘的就是沉不住气,非要兴师动众,这不是瞎他妈折腾人嘛!就你这个怂样,还当参谋长,一点儿沉不住气,像个娘们儿一样,要是真打起仗来,还不把我们带到豆地里去。”  “秦寿生,你胡说什么,闭上你的臭嘴!”范子良一听火了,把眼一瞪,骂了秦寿生一句。  “哎哟哟,司令,我和参谋长开个玩笑,别当真!李参谋长,对不起呀!”秦寿生嬉皮笑脸地说。  李家华不去理他,对范子良说:“司令,这里人多嘴杂,咱们到作战室说去吧,还有一个重要情报需要向你和石副司令汇报。秦大队长,把部队带回营房!”说着,和范子良、石贵生回司令部去了。  “老崔,让弟兄们回去吧!”秦寿生没好气地说。  “立正,向右转,齐步走!”崔老白喊着口令。  秦寿生正要走,石贵生又回来了,一把拽住秦寿生说:“老秦,等一会儿,俺有话对你说。”  秦寿生没好气地说:“我靠,老石,司令训完我了,你这副司令也要训我几句?”  石贵生皱着眉头说:“奶奶的,你小子度量怎么这小,司令说你还不是为你好?你小子不知好歹,怨气还很大啊!”  “我不是生司令的气,他是我的老长官了,别说骂我,就是打我我也心甘情愿。日他娘,狗鸡蛋,我是生李家华的气!”  “俺说老秦,你咋对李家华这么大意见,人家毕竟是参谋长,是你的长官,你要学会尊重。奶奶的,俺还不知道你肚里的花花肠子,你不就是觉得李家华大你一级你不服气吗?俺还告诉你,人家李家华是真有本事,人也正派,比你我都强多了。俺警告你,你小子少给俺惹事。奶奶的,今天就是你小子撒野,要是换个人,俺早就给他两个大脖子拐了。”石贵生气呼呼地说。  “嘿嘿,老石,咱们是多年兄弟,我知道你对我好。放心吧,我不会胡闹的。”秦寿生一看石贵生真生气了,就换了副嘴脸,嬉皮笑脸地说。  “行啦,你这么说俺就放心了。俺走了!”  哦,老石,等等等等,刚才光顾着生气了,也没顾上问你,莲花山那些狗日的土匪们真的没有为难你们?听说那个女土匪杨凤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惯匪,要是她胆敢为难你和司令,我他娘的就端了她的老窝。”秦寿生唾沫星子乱飞,显得很仗义。  “呵呵,老秦,你又想歪了。我告诉你,这次咱们司令是双喜临门。奶奶的,这一趟莲花山没白走,人家大当家的杨凤英对咱们义勇军救了她两次命,那是非常感激,这不,人家不但要加入义勇军,还要,嘿嘿嘿……”  “还要什么?”秦寿生感兴趣地问。  “还要嫁给咱们范司令,哈哈哈……”石贵生凑到秦寿生跟前神秘地说,说完哈哈大笑,转身走了。  秦寿生愣了一下,看着石贵生走进了大门,忽地呸了一声,瞪着大环眼骂开了:“你们他娘的又是喝酒又是吃肉,还搞起娘们儿来了,这些好事从来也不想着老子,反过头来还派我的不是,这叫他娘的什么弟兄?”  “大队长,走走走,咱们喝酒去,跟他们生不着的闲气。”崔老白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哎,你怎么没走?”  “我让弟兄们回去了,就在远处等你,我怕你吃亏。”崔老白讨好地说。  “去去去,别烦我,我他娘的吃什么亏!”秦寿生显得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往前就走。  崔老白跟在后面说:“哦,大队长,这年头谁顾谁呀,都是他娘的老头拉胡戏――自顾自。要我说呀,人家搞娘们儿你也别眼红,更别生气,还是自己想自己的辙吧!”  “想辙?我有什么辙想啊?”  “哦,大队长,那个史珍香可是够味儿,对你也不错,你就不想和她拉咕拉咕?”  一提史珍香,秦寿生立刻来了精神:“就是啊,我差点儿把她忘了。哦,找机会你给我打个掩护,我悄悄进城一趟,去看看那个骚娘们儿。”  莲花山的土匪成了义勇军的第四大队,这消息在石家屯一带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人们众说纷纭,有的说:“这股土匪不愿意投顺日本人,说明他们还是有良心的。”还有的说:“土匪投顺义勇军,是因为大当家‘赛牡丹’看上了范司令,可范司令根本没看上她。”人们议论来议论去,最担心的还是怕这些土匪们无法无天,恶习难改,祸害周围的老百姓。  渐渐地,这些风言风语就传到了杨凤英的耳朵里。开始她没当回事儿,可听得多了,心里也就担心起来。一个是担心范子良心口不一,经受不起其她女人的诱惑。另一个就是担心自己那些兄弟旧习难改,干出出格的事来,在范子良面前不好交待。  可担心归担心,该发生的事儿还是挡不住。首先闹事的就是冯大山。冯大山本来就对范子良是一肚子的醋意,只是碍着杨凤英的面子这才勉强同意加入义勇军。可来了没两天,他就有点儿受不了清淡的伙食,便把隔壁臭人家的的两只老母鸡宰了吃了,臭人找他理论,他不但把人家臭骂了一顿,还扇了臭人两个大嘴巴。这样一来,石家屯就乱了,原本军民关系不错,这下也就紧张起来。  事情发生后,臭人不敢去找义勇军,就去找救国会会长石泊远诉苦,石泊远好说歹说才把他劝走。臭人一走,石泊远就咂了牙花子,觉得这事儿不好办。他想,要想管教冯大山只有去找范子良,可冯大山本来就是土匪,杀人不眨眼,现在归顺了义勇军,成了范子良的手下,自己去找范子良告冯大山,人家能胳膊肘向外拐么?要是让冯大山知道了是我告他的状,自己还有好果子吃?可又一琢磨,自己毕竟是抗日救国会的会长,既然臭人找到了自己,不管恐怕说不过去,再说了,这样下去搞不好会出大事。左思右想,他忽然想到了石老洛,顿时有了主意。他顾不上吃早晨饭,转身出了院门就去找石老洛。  石老洛正在院里打拳,一听石泊远的讲述立刻就气炸了,大巴掌一挥,用铜钟般的声音说:“走,去找良娃子!”石泊远慌忙拦住他,说:“你怎么见风就是雨,消消气,咱们想好了说法再去。再说,这大清早的,人家――――”石老洛把眼一瞪,怒冲冲说:“石秀才,你就是前怕狼后怕虎,怕嘛耶!良娃子拍着胸脯说义勇军是老百姓的队伍,我就不信他会护短!”说着一扭身噔噔噔大步流星地出了院门。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三章 杨凤英的心事(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李小黑早就起来了,他往伙房跑了两趟,看着新蒸的贴饼子出了锅,这才打好洗脸水放在院里的石台上,又往牙刷上挤好牙粉,这才朝屋里喊:“司令,起床了,该洗漱了。”  范子良应了一声,从屋里走了出来,两胳膊一举伸了个懒腰,就开始刷牙。刷了两下,他拿出牙刷说:“黑子,咱那被子该拆洗了。”  “早就该拆洗了,臭烘烘的,你还喜欢蒙着头睡,尽吃臭屁了……”李小黑嘟嘟囔囔,进屋拿起范子良的被子闻了闻,说声“臭死了”,连忙放下,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司令,刚起来呀!”杨凤英说着进了院子。  范子良擦着脸说:“昨晚和老李、老石商量部队下一步行动方案,睡得晚了。哎,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杨凤英笑着说:“没事就不能来啦?俺就是来看看范大司令。黑子呢?”  “我在给司令拆被子,杨队长,你可别进来,这被子味儿死啦!”李小黑在屋里扯着嗓子说。  杨凤英迈步进去,一把抢过被子,说:“你个小小子儿,还会干这个?俺来吧!”  范子良在外边一听,慌忙跑了进来,一边擦脸一边说:“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我一个大男人的被子怎么能让你拆洗。放下、放下,快放下!”  杨凤英把脸一嗔:“咋儿啦,咋儿啦,你还号称英雄好汉,扭扭捏捏像个嘛样子?”  “这、这……”范子良不敢去夺杨凤英手中的被子,两只手举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杨凤英把眼一瞪:“俺杨凤英不是嘛大家闺秀,也不讲嘛诗书礼仪,就是敢作敢为,俺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拆洗被子,有嘛不沾哩?谁敢说三道四,别怪俺杨凤英翻脸不认人!”  范子良虽然经过大风大浪,和形形色色的人物打过交道,但像杨凤英这样的烈性女子还是第一次见到,竟然被搞得手足无措,想了想,说:“杨大队长……”  “别叫我什么大队长,显得我们隔山隔水的,就叫我凤英好啦!”  范子良也是个直爽人,点点头,说:“好,我说凤英,我范子良做事光明磊落,不喜欢藏着掖着,我也坦白地告诉你,咱俩不可能,我压根就没喜欢过你。”  杨凤英咯咯笑了:“俺就喜欢你这股直来直去的劲头,咯咯……你喜欢不喜欢我不要紧,可俺喜欢你呀!”  范子良哭笑不得:“杨凤英,我再说一遍,咱俩不合适,不合适,也不可能。”  “那不一定,俺觉得咱俩很合适、很合适,也很可能。老范,俺还告诉你,这辈子,除了嫂子和我你谁也不要想。哪个不要脸的屄女人敢勾搭你,俺就一枪崩了她!”杨凤英抱着被单子往外走,出门时转身说:“老范,今后你的洗洗涮涮就归俺了。”  李小黑做了个鬼脸,说:“司令,今后你有苦头吃了!”  范子良恼了:“出去出去,烦死我了!”  杨凤英在院里听见了,咯咯笑着说:“黑子,你别躲清闲,俺把司令交给你了,你可给俺看紧了,要是有什么不三不四的骚娘们儿招惹司令,你赶紧告诉俺,要不俺饶不了你!”  李小黑一听,哭丧着脸说:“我招谁惹谁了,怎么冲着我来了。”  范子良幸灾乐祸地说:“谁叫你多嘴。”  杨凤英一出院子,与石老洛、石泊远他俩走了个头碰头,她不认识石老洛他俩,也没打招呼就过去了。石老洛也不认识她,见她抱着被单子从司令部里出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言语,俩人就一前一后进了大门。  范子良和石贵生、李家华刚围坐在石桌旁准备吃早饭,看见石泊远和石老洛一前一后来了,忙起身往屋里让。石老洛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不进屋了,就在院里说吧!”李小黑赶紧拿了两个马扎子,让二人坐下。  范子良笑呵呵地问:“石会长,老爷子这是发的什么火儿?”  石泊远欠了欠身,小心翼翼地说:“哦,贵军最近扩编了人马,可喜可贺啊!敝人和老洛兄今日叩扰,一是表示祝贺,二是么——”  “石秀才,你就别咬文嚼字了。俺说良子,你可得好好管管你那个土匪四大队。”石老洛不客气地打断石泊远的话,气哼哼地说。  “爷爷,你别土匪土匪地叫,人家现在也是抗日义勇军。”石贵生说。  “放你奶奶的螺旋屁,义勇军能糟蹋老百姓?你小子不了解情况,滚一边子去。”石老洛把眼一瞪,骂的石贵生不敢说话,只是嘿嘿傻笑。  范子良不解地问:“老爷子,这四大队出什么事儿啦,您慢慢说。”  “出嘛事儿啦,你没听说啊,那个冯大山偷了臭人家两只下蛋的老母鸡,还把人家打了,你掰扯掰扯这个理儿,这是义勇军干的事儿吗?”石老洛越说越气,声音就像敲响的铜钟,嗡嗡作响。  石贵生一听就火了:“这个冯大山真是个混蛋,奶奶的,俺去把他抓来!”  “你给俺坐下,屁大点儿事儿都沉不住气,还领兵打仗呢!听范司令的。”  范子良表情严肃地说:“老爷子、石会长,你们要是不说,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们放心,家有家法,军有军规,我们抗日义勇军是老百姓的队伍,决不能干糟蹋老百姓的事儿!李参谋长,你马上进行调查,如果情况属实,一定要严肃处理。”  “是,我马上就去。不过我想,要通过这件事,在整个部队,特别是四大队,要进行一次军纪整顿,要查找问题,定出措施,限期改正。”  “我同意。石副司令,你的意见呢?”  “俺完全赞成。奶奶的,那个秦寿生的二大队也该好好整整了,你看他们闹得,又是喝酒又是打小牌,实在太不像话了!”  “那好,就这样定了。哦,李参谋长,这次纪律整顿就由你亲自负责,查到谁处理谁,绝不留情面。老爷子、石会长,谢谢你们啊!以后,你们要是对义勇军,对我范子良有什么意见就直说,我一定虚心接受,坚决改正。”  “土匪归顺官军,自古有之,也不稀奇。只是难免龙蛇混杂,微有瑕疵,就会败坏贵军名誉。所幸范司令明事明理,知错就改,令人深感欣慰。敝人坚信,有范司令治军之严,贵军必成仁义之师,威武之师。”石泊远咬文嚼字的由衷赞许。  石老洛点着烟袋锅子,大口抽着,说:“良子,都说这莲花山的土匪归顺义勇军,是因为杨凤英看上了你,这事儿是真是假啊?”  范子良爽快地说:“杨凤英看上了我这是真的,不过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私事,和他们加入义勇军没有太大关系。依我看,杨大队长率部加入义勇军主要还是为了抗日。”  “哦,原来是这样。良子,但愿如此吧!不过这男男女女的事儿最毁人,你身为司令,可要考虑周到,千万不能在这上面出了岔子。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走啦走啦……”“告辞告辞!”石泊远起身跟着石老洛走了。  李家华说:“司令,我现在就去找臭人了解情况,把经过搞清楚后我再向你报告。”说着也走了。  石贵生见院里没人了,就瞅着范子良呲迷呲迷直笑。范子良小眼睛一瞪他:“老石,你小子又想冒什么坏水,告诉你,你少给我提杨凤英,一提她我就脑仁儿疼。”  “哎哎,俺说,杨凤英那是多好的妮子呀,你咋儿啦拒绝人家?”  “石坨子,我越不喜欢听什么,你就非说什么,烦死我了。告诉你,我范子良对她没有感觉。去去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司令,俺看人家杨凤英不错,心直口快,枪法又好,再说了,在这远远近近一带,人家那就是一枝花,谁见了不喜欢啊!你说你也是三十的人了,家里那头也没指望了,俺看你也该给我找个嫂子了。真想不明白,你是咋儿想哩?”石贵生心里存不住话儿,明明知道范子良不愿意听杨凤英的名字,可他实在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范子良一听他说个没完,心里就更烦了,把脸一绷说:”你小子有完没完?我再说一遍,我对她没有感觉。出去出去!”说着,两手往外推石贵生。  “哎、哎、哎,等会儿,俺还没说完呢,这样漂亮的女人你要是不要,可有人等着呢!”石贵生挺着身子赖着不出去。  “哦,老石,你说有人等着呢是什么意思?哈哈,感情是小子看上杨凤英了,好哇,我去给你说。”  “哎哎,你说哩这叫嘛耶,你不同意就算了,扯上我算干嘛耶……”石贵生一听闹了个大红脸,嘴里嘟囔着撒腿跑了出去。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三章 杨凤英的心事(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转眼进入了五月,连着下了两场不大不小的雨,催的地里的麦苗呼啦啦窜过了膝盖,山上山下的树木更是郁郁葱葱。  快晌午了,石贵田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司令部作战室,一见范子良、石贵生、李家华和蔡浩都在,他也顾不上打招呼,端起桌上的茶缸子,咕咚咕咚一阵猛喝,一抹嘴,这才生气地说:“司令,韩芝山的连庄会简直就是土匪,气死俺了!”  “先坐下,别着急,详细说说,你这次去无极、藁城了解连庄会的情况。”  “司令,藁城、无极一带的连庄会,就属薛芝山的人多,有2000多人,这家伙打着保境安民的旗号在藁城、无极一带烧杀抢夺,无恶不作,简直就是土匪。这家伙嘴上喊着抗日,暗地里却和鬼子勾勾搭搭,当地的老百姓都把他恨透了。”  范子良怒不可遏,一拍桌子,说:“我最恨这种满嘴仁义道德,肚子里却是男盗女娼的狗东西。咱们义勇军是老百姓的队伍,谁迫害老百姓谁就是我们的敌人。哼,这个韩芝山简直是个畜生,非灭了他不可。”  “奶奶的,还成不下他了!我下午就带着一大队过去,端了他的司令部!”石贵生做事一向急躁,一听就急了,气呼呼地说。  李家华笑了笑说:“贵田,你详细说说韩芝山部的兵力部署,以及那一带其他武装的情况。”  “沾,”歇了一会儿,石贵田那口气算是喘匀了,他眨眨眼,心里理了一下思路,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韩芝山虽然有两千多人,却都是乌合之众,分散在五个村子驻扎。他领着五百多人住在路东村,这是他的主力,差不多每人一支枪,还有两挺机关枪。最厉害的是他的卫队有三十多人,这些人都是远近一带的惯匪,枪头子也准,个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韩芝山带着他的卫队住在村里的祠堂,白天黑夜都有人站岗,守备森严,外人轻易进不去。听说。最近日本人和韩芝山来往密切,要把韩芝山部收编为皇协军。另外,据我们的侦察,八路军的129师随营学校、386旅771团,已经开往那里,夏维礼的国军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也在藁城、无极那一带活动。”  蔡浩一边听一边用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坐着标记。  “夏维礼?”范子良想了想,说:“这个夏维礼原来是李守信部的一个师长,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国军?”  “司令认识他?”李家华问。  “哦,我在李守信部做反正工作的时候就认识他,不过不太熟悉。听说此人阴险狡诈,善于见风使舵。”  石贵田又喝了一大口水,说:“司令,你知道苏晓天吧?”  “苏晓天?不就是唐灵的那个逃跑县长么?”  “对,正是他。他现在是夏维礼的高级参议,夏维礼对他是言听计从。据说,夏维礼也看上了韩芝山部,想把他收编过来,正在让苏晓天游说韩芝山。”  “奶奶的,韩芝山这个大土匪还成了香饽饽了。司令,俺看咱们得快点儿过去,不然,韩芝山要是投靠了日本人,再想除掉他就难了!”石贵生有些坐不住了。  范子良右拳一捶桌子,果断地说:“老石说得对。家华,你和老石、老蔡拟定行动计划,咱们尽快开过去,除掉韩芝山这个大土匪!”  吃了晌午饭。石贵生、李家华和蔡浩顾不上午睡,就集中在作战室研究剿灭韩芝山的行动计划。石贵生说:“俺的意见是,这次行动,由俺和司令率领一、三两个大队行动,家华你和老蔡率领二、四大队在家留守,明天晚上开始行动。”  李家华说:“我原则上同意,不过咱俩得换一下,你在家留守,我和司令一块儿去。”  “俺说家华,你就别争了,冲锋陷阵理应是俺石贵生的事儿,再说了,在家留守要和林冰他们打交道,这是你的强项,俺可不耐烦干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儿。”  李家华知道他的脾气,笑了笑表示同意。石贵生看了一眼蔡浩,说:“老蔡,说说你的想法。”  蔡浩慎重地说:“这是咱们义勇军第一次到外围行动,决不能有任何闪失。韩芝山部有两千多人,再加上八路军的部队和夏维礼的游击第二路军,方方面面的武装有两万多人。咱们如果只派两个大队,我看有些势单力薄。为了慎重起见,我的意见是,家里留下一个大队,其他三个大队和手枪队全部参加这次行动。这样,我们歼灭韩芝山部就更有把握。”  “这样不行,家里留下一个大队力量太单薄了。如果鬼子前来捣乱,恐怕难以对付。还是留下两个大队比较稳妥,另外,还要和林冰的自卫队密切配合,这样唐灵的鬼子就不敢轻举妄动。”李家华否定了蔡浩的意见。  “家华,藁城、无极一带既有鬼子汉奸,又有夏维礼的游击第二路军,加上韩芝山之流的大大小小的连庄会、红枪会、大刀会交织在一起,环境恶劣,情况极其复杂。我们地形不熟,又没有群众基础,这些对我们都十分不利。一、三大队再加上手枪队也就千数来人,可枪还不够一人一支,子弹就更是少得可怜。一旦发生正面作战,我们的火力很难压制住敌人,要想把韩芝山部全歼,那就更加困难。”蔡浩仍然有些担心。  “老蔡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对付韩芝山决不能与他进行正面作战,这次外围作战方案应该多考虑一些不利因素。”石贵生点了点头,脸上显出了认真思考的样子。  李家华看了一眼石贵生,心里暗想:“这个打仗只知道冲冲冲的石贵生,现在也学会动脑筋了。在监狱的时候,子良常说:战争锻炼人,不仅使人变得勇敢,而且使人变得更聪明。这句话想起来是真有道理。”他点点头,说:“老石、老蔡,你俩说得都对。我看这次外围作战,咱们要做好行动保密,悄悄向路东村集结。首先攥紧拳头,集中兵力偷袭路东村,打他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要消灭了韩芝山,他的连庄会也就群龙无首,成了乌合之众,然后再各个击破。”  “这个方案好,我赞成。”石贵生和蔡浩都表示同意。于是,三人围绕这个思路,开始制定具体行动方案。过了两个多小时,行动方案已基本完成。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屁股堆成了小山,屋里烟雾缭绕,李家华被呛得不时地咳嗽。  这时,院外响起了布朗鼓的声音。石贵生说:“没烟了,我去买一包。”蔡浩一摸口袋,掏出了一个空烟盒,也说:“嗐,我也没烟了,我也去买包烟。”李家华说:“你们两个烟鬼,就不能少抽点儿。”  他俩刚出去,范子良就进来了,一见李家华就说:“老李,这次我们到外线作战,就不要安排四大队了,刚处理了冯大山,四大队的军纪还要进一步强化整顿。另外,我带部队走了,你们留守部队要加强与林冰的县自卫队联系,防止鬼子偷袭石家屯。哦,这么着,老李,一会儿你就派人给林冰书记送一份请帖,就说我明天晌午请她和谷队长吃顿饭。”范子良是一个重礼节的人,想借着请客的机会,正式向林冰提出双方合作杭日的要求。这个想法是好的,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杨凤英醋意大发,把和谐融洽的气氛给搅了。  事情是这样的。第二天中午,林冰和谷秋收如约而至。林冰一听范子良要带一部分部队去剿灭韩芝山的连庄会,就主动表示,在范子良离开的期间,县自卫队就主动向石家屯靠拢,与义勇军留守部队联合作战,坚决保卫石家屯的安全。  大家边吃边谈,气氛非常融洽。可谁想到,杨凤英一头闯了进来。她原想着帮范子良收拾收拾,再借机会与范子良叨叨几句,毕竟范子良这一走就是一两个月,四大队是留守部队,自己又不能跟着去。所以,杨凤英是满心欢喜地来见范子良的。可她一进屋,一眼就瞅见了林冰和范子良笑吟吟正要碰杯的场面,心里就咯噔一下子,欢喜的心情顿时没了。她万万想不到,在这里她能见到林冰,更想不到林冰和范子良不仅认识,而且还是如此的亲热。可心里恼归恼,杨凤英毕竟是经过大场面的人,况且林冰又是她的患难姐妹。所以,尽管心里是酸溜溜的,杨凤英还是克制自己,咯咯大笑着,故作惊讶地与林冰打着招呼:“哎呀呀呀,咯咯咯咯……今儿一大早,树上的喜鹊就叫喳喳的,俺就琢磨是哪个贵客要来,哎呀呀,想不到是林冰姐姐,咯咯咯咯……”笑声中,杨凤英趁着大家一愣的功夫,劈手夺过了范子良手中的茶杯,与林冰的茶杯当的碰了一下,大声大气的笑着说:“林冰姐,与他个臭男人喝个嘛劲儿,咱姐俩有日子没见,来,喝一个!”  杨凤英这一折腾,把大家都闹愣了,原本融洽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林冰早就听说杨凤英带着手下归顺了义勇军,一直想过来看看杨凤英,可就是没腾出功夫。现在见到杨凤英,林冰是又惊又喜,急忙站起来笑着说:“凤英妹子,你归顺义勇军打鬼子,就算是走上了正路,从今以后,咱姐俩真的要并肩作战了。来,我敬你一个!”  “等会儿,”杨凤英凑到林冰的茶杯跟前一闻,说:“林冰姐,你这是茶水吧,这不沾,咱姐俩要喝就喝酒。”她说着把两杯茶水倒了,拿起酒瓶斟满了,一举杯子,说:“来,咱姐俩干了这杯!”  “不行不行,我和范司令一样是滴酒不沾。”林冰打趣地说。  林冰这句话一出口,杨凤英心里的醋坛子就打翻了,咯咯咯是一阵冷笑,不讲道理地说:“范子良,俺说你一个打仗的爷们儿,咋不会喝酒呢,原来是跟我林冰姐学的呀,是不是?”  范子良知道杨凤英的脾气,心里也不介意,诙谐地说:“你这是关公战秦琼,唱的哪一出呀!我打小就滴酒不沾,这和林书记可没有关系。哎,你俩早就认识呀,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别转移话题,俺俩认不认识跟你没关系。俺只是要提醒你,别忘了俺在莲花山对你说的话就行啦!你要是有了花心,不仅对不起家里的嫂子,也对不起我杨凤英。哦,林冰姐,告诉你呀,我们范司令这个人,打鬼子是个英雄,可勾引女人也是个英雄,你跟他打交道可要当心呀,咯咯咯咯……”杨凤英笑的是花枝乱颤。  杨凤英这么一闹,范子良脸上就挂不住了,眉头一皱,严厉地说:“杨凤英,请注意你的身份,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得得得,不说了不说了!”杨凤英收起了笑容,郑重地说:“司令,我来是有正经事儿,这次外围作战我们四大队必须去!”  “乱弹琴,作战命令已经下达,怎么能随意更改!”  “司令,你知道我这些手下都是不安分的,冯大山不就是典型例子嘛!唉,一想到这些,俺心里就烦。这些家伙就不能闲着,只有打仗,让他们跟着你打仗去,也就少惹事儿了!”  “这不是理由,在家里留守期间,正好让李参谋长好好帮你整顿整顿。”范子良说的很坚决。  杨凤英急了:“那俺就给你个理由,俺是不放心你,俺要跟着你,省得你到外面沾花惹草,行了吧?”  “哈哈哈哈……”大家都被杨凤英这种死缠烂打的劲头逗笑了。范子良也忍不住笑了,无奈地说:“行行,真拿你没办法,那你们就把三大队换下来,去去去,准备去吧!”“是!”杨凤英高高兴兴地行了个军礼,一阵风似的走了。  直到现在,林冰才算看明白,还真像外面传言说的那样,杨凤英是铁了心喜欢上了范子良。可她也同时意识到,这个杨凤英看似有一搭无一搭地胡言乱语,实际上是在敲打自己,要自己离范子良远一点儿。想到这,林冰心里觉得好笑,自己怎么可能与范子良有那种关系呢?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四章 智取大土匪韩芝山(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在一个风清月明的夜里,范子良和石贵生带领一、四大队和手枪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山村石家屯,像鱼儿一样一头扎进了冀中平原一望无际的滚滚麦浪之中,来到了无极、藁城一带日寇活动频繁的地区。尽管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加强了保密工作,可几乎就在部队离开的同时,城里的日军司令部就已经得到了情报。  这天,天刚亮石川就起来了。多年的军旅生活,使他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无论睡得多晚,只要天一亮他就会醒来。他觉得这是他一天当中最清醒的时候。起床后,他总是无一例外地来到室外,先是伸开双臂扩了扩胸,做了一下深呼吸,然后便开始打拳。从军以后,他就迷上了中国的陈式太极拳,无论是在中国的满洲,还是在石门,或是在唐灵,只要有时间,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一板一眼地练一遍陈氏太极。他的许多杀戮命令和军事行动方案,就在这静悄悄的黎明时分,随着一招一式的陈氏太极决定了。  就在石川打拳的时候,山田急匆匆走了进来。他看到石川正在练拳,不敢上前打扰,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石川缓缓收了招式,晃动了两下脖子,问:“山田君,大清早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山田上前一步,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信笺递过去,说:“司令官,‘斧子’送来情报,范子良部的一、四大队和手枪队,今天晚上将离开石家屯,流窜到藁城、无极一带活动,意在消灭韩芝山部。”  石川接过情报看了一眼,说:“山田君,韩芝山部是藁城、无极一带最大的地方武装,水源义重将军非常看重这支武装,我方特高课正在加紧收编他们。山田君,收编了韩芝山部,不仅可以强化那一带的治安,还可以给其他杂牌武装树立一个样板。因此,收编韩芝山部具有重要的意义,”  “司令官,既然韩部这样重要,我们是否应该上书司令部,让特高课尽快开始收编行动,绝不能让这支部队落到范子良手里。”  石川微微一笑,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山田说:“山田君,你学会用大脑思考问题了,这很好。我们要征服整个支那,仅仅靠军刀大肆杀戮是不够的。光绪维新变法时,中国有一句名言,叫做‘以夷制夷’。这句话对于我们征服支那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也就是说,以华制华,以战养战。收编中国人的军队为我所用,远比消灭他们更加高明。山田君,我告诉你一个重要消息,水源义重将军对韩芝山部非常重视,收编工作已经开始了,负责这项工作的就是我的老同学冈崎君。”  “冈崎君?是特高课的冈崎谦长少佐吗?”山田听到冈崎的名字有些惊讶,不由得撇了撇嘴。  “怎么,你认识他,还是质疑他的能力?”石川微笑着反问了一句。  “我在满洲的时候,与他有一面之识。可给我的印象是,他太喜欢夸夸其谈了,给人一种言过其辞的感觉。”  “嘿嘿……”石川轻笑了两声,很开就收起了微笑,用极为敬佩的口吻说:“山田君,你不了解冈崎,我的这个老同学是陆士27期的高材生,在同一辈军官中,他的军事指挥能力是一流的。我给他的评价是:遇事冷静,思考缜密,做事坚毅。他是一个让我极为佩服的帝国军人,如果他是在野战部队,现在他的军衔应该在我之上,可惜呀,在特高课他只能屈居少佐。”石川又看了一遍情报,果断地命令山田:  “山田君,你马上把这份情报电告冈崎少佐,一定要抢在范子良部前面,改编韩芝山部。”  “哈意,我马上去办。”山田一个立正,又接着说:“司令官,范子良率领主力离开唐灵,石家屯必然空虚,我建议立刻组织部队讨伐石家屯,消灭义勇军的大本营。”  石川微微一笑,说:“山田君,忻口战役结束后,华北已经成了我们的占领区。我们的主力部队正在向武汉聚结,准备动用四十万精锐部队,将中国军队的主力一举歼灭在武汉地区,使国民政府完全丧失抵抗力量,从而迫使他们投降。鉴于这次战役的重要性,水源义重将军命令我们,要强化治安,全力做好前线士兵的后勤保障,以保证武汉战役的顺利进行。山田君,你必须清楚,要完成这个任务,仅靠我们自己是不行地,在唐灵,要紧紧依靠袁罡山的部队,维护城外的治安,依靠郭子豪的维持会为皇军筹粮筹款,宣抚地方百姓。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等到武汉战役结束后,我们再集中力量一举歼灭范子良部。”  “哈意,我明白了。”山田准备转身走,石川说了一声“等一等”,叫住了他。山田又问:“司令官还有什么指示?”  石川说:“山田君,‘斧子’是土肥原机关长的得意门生,现在受冈崎谦长的直接领导。冈崎君对‘斧子’非常器重,他多次对我说,‘斧子’这次潜伏到范子良部,是要派大用场的。所以,这条情报路线以后不要轻易启用。你告诉‘斧子’,要注意保护自己,不是重要情报不要向外输送。”  “哈意!”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四章 智取大土匪韩芝山(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在一个寂静的夜里,范子良带着部队悄悄来到了路东村附近。按照计划,石贵田带着手枪队比大部队早到了一天,已经安排好了部队的住宿。范子良带着四大队住进了南龙宫,石贵生带着一大队住在了北龙宫。南龙宫和北龙宫离得不远,只有二里多地。范子良带着队伍一进村,引起了阵阵狗吠之声,在这静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石贵田领着范子良住进了一户庄户人家,一进屋,范子良就迫切地向石贵田询问韩芝山部动向。二人刚说了几句,就听见院里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一个声音粗狂的的老汉吵吵着要见范子良,只听李小黑拦住他说:“范司令要休息了,有事儿明天再来吧!”范子良心里暗想:“难道刚到南龙宫四大队就惹事儿了?莫非又是冯大山?”  半个月前,冯大山因为偷吃了臭人家的两只老母鸡,还把人家打了,范子良一怒之下要把冯大山开除,多亏杨凤英苦苦求情,加上冯大山又认了错,还向臭人道了歉,范子良这才放了他一马,但依然余怒未消,就关了冯大山十天禁闭,直到这次行动前才放了出来。范子良一想到冯大山一身臭毛病,心里就忐忑不安,赶忙开开门走了出去,一看满院子都是老百姓,就客气地说:“乡亲们,我就是义勇军的司令范子良,你们有什么意见就对我说,我一定为你们做主。”  领头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个子不高,声音却很粗狂,他一见范子良,赶忙说:“范司令,我叫樊不知,是村里的大辈儿,你们来了就好了,韩芝山那个王八羔子可把我们作践苦了,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说着已是老泪横流。  范子良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心里立刻踏实了,爽快地说:“大伯,咱俩都姓范,五百年前可是一家人啊!你放心,我这次来,就是要消灭韩芝山,为乡亲们报仇。”  石贵田抿着嘴笑了笑,说:“司令,人家是樊梨花的‘樊’,不是你那个范仲淹的‘范’,这一带‘樊’和‘范’发音一样,分不出来。在南龙宫樊姓是大户,占村子里三分之二。”  “哦,姓樊的和姓范的都是华夏子孙,都是中国人嘛,那还是一家子啊!”范子良爽诙谐地说。  樊不知看范子良爽快风趣,没有一点儿架子,更是感动,敞开心扉说:“范司令,夜个儿黑家石队长来村里号房子,说义勇军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我们还半信半疑,现在我们相信啦!范司令,你们来了我们就有了主心骨。韩芝山这个王八羔子原来就是路东村的一霸。日本人来了以后,他打着抗日的旗号,组织了连庄会,说是要保境安民,可比鬼子汉奸还要坏。这一带的老百姓都要向他交捐纳税,谁要是不交,他就把你抓到路东村,打你个半死,还让你拿钱来赎。就这么个儿害死了二三十条人命。他要是看上了谁家的大闺女小媳妇,非要把人家糟蹋死不行。嗐,老百姓恨透他了,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樊不知一说起韩芝山的恶行,就像一石激起了千层浪,院里的老百姓纷纷哭诉起来,一时间院里哭声响成一片。直到半夜,人们才渐渐散去。  回到屋里,范子良依然余怒未消,恨声说:“韩芝山简直是禽兽不如,这次非得彻底铲除这个祸根!贵田,你接着说说韩芝山有什么新的动向。”  石贵田不紧不慢地说:“夜个儿一到这里,我就把韩芝山部的五个住地分别监视起来,到目前看,其它地方倒是很平静,就是今个儿傍黑的时候,路东村来了三个外地人,穿着白色丝绸裤褂,带着白色礼帽,还提着两个大皮箱子。这三个人进村后,到现在也没出来。”  “哦,三个外地人?”范子良琢磨了一会儿,忽然说:“贵田,我看情况有变。这三个人不是日本人派来的,就是夏维礼派来的,准是为了收编的事。”  “司令,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如果这两天日本人或是夏维礼收编了韩芝山,我们再要剿灭他们就困难了。”  “贵田,你马上去通知你大哥和杨凤英,让他俩马上赶到这里开会。”  “你是说要改变作战方案?”  “不,作战方案不变,行动时间提前。明天下午你带手枪队混进路东村,午夜十二点干掉村口的岗哨,我和你哥带领大部队冲进村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范子良平时说话风趣诙谐,可做起事来相当果断,一旦下定了决心,就马上行动,绝不拖泥带水。这是作为一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员应有的个性,但久而久之,若是没有人经常在他耳边提醒,他就不可能养成兼听则明的素质,一旦他的决策失误,就将导致某场战斗的失败。后来,林冰与他打伙计,为了帮助他养成民主决策的习惯,没少与他发生争执。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四章 智取大土匪韩芝山(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韩芝山在事变前只是南龙宫的一个地痞,由于好吃懒做,再加上吃喝嫖赌,把祖上留下的十几亩地都败光了。所以,他都四十多岁了,还是光棍一条。事变后,他趁着兵荒马乱,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打着保境安民的旗号,组织了连庄会。经过将近一年的折腾,他连着吃掉了几个其他村的连庄会,又收集了一些散兵游勇和惯匪,手下呼啦一下扩充到两千多人。  年初,八路军129师的随营学校和386旅771团陆续开到了藁城、无极一带,韩芝山心里就慌了,他知道自己作恶多端,这一带的老百姓恨透了他,八路军早晚不会放过自己。于是,他就悄悄开始和日本人接触,要寻找靠山,就在这时,国军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总指挥夏维礼派苏晓天插了进来,也想收编他。这样一来,韩芝山顿时觉着自己成了香饽饽,就哪边也谈,可就是不轻易吐口,他要看看是日本人出的条件高,还是夏维礼的出的条件高。就这样,一来二去,就把收编一事耽搁下来了。  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和日本人接触的事儿还是传到了夏维礼的耳朵里。夏维礼气的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韩芝山,并派苏晓天到路东村走了一趟,警告韩芝山,如果他敢投靠日本人,就以汉奸罪剿灭他的部队。  苏晓天走后的第二天,日本人的特高课就从石门秘密到了路东村。石贵田看到的那三个穿白色丝绸裤褂的人就是特高课的日本特务,领头的叫冈崎谦长,是个少佐。冈崎谦长到达的当天晚上,韩芝山为了吊日本人的胃口,就借故躲了起来,直到第二天下半晌,才假装刚回来的样子,见了冈崎三人,又是道歉又是赔不是。冈崎谦长明明知道这是韩芝山在耍滑头,要和自己讨价还价,可也没有办法。经过讨价还价,冈崎答应了韩芝山的要求,委任他为藁城、无极两县的皇协军司令,还送给他十支德国造的二十响驳壳枪,以及三十根金条。韩芝山接过委任状,欣喜若狂,又是拍胸又是跺脚,向冈崎少佐一个劲表示忠心。为了表示谢意,当晚韩芝山特意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招待冈崎三人,还让李有才找了三个妓女作陪。李有才是韩芝山手下的队长,手下管着四五百人,平日里没少给韩芝山出坏主意。  酒席一摆上,韩芝山请冈崎坐了上座,自己坐在旁边相陪,李有才站在一旁斟酒倒茶伺候。那三个妓女自然是一人陪一个日本特务。到了现在,冈崎已经完成了收编使命,但觉得韩芝山为人狡诈,有必要狠狠地警告他一番。酒过三巡,冈崎笑了笑,点着一根香烟,慢悠悠说:“韩司令,我听说你最近和国军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总指挥夏维礼来往很密切。”冈崎谦长中等身材,长的很匀称,两道浓黑的眉毛下镶嵌着一对漂亮的眼睛,黑白眼仁搭配得很均匀,显得深邃有神,鼻梁高高隆起,嘴唇棱角分明,可以说是一个美男子。他说话的声音低沉,略微有些暗哑,但却充满了磁性。他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忽而微笑,忽而冰冷,令人感到变化莫测。  韩芝山心里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本来就是地痞无赖,耍光棍儿、玩滚刀肉是家常便饭,说假话脸都不红,当即矢口否认:“造谣,这纯粹是造谣,这是哪个生小孩没腚眼的给爷爷造谣。冈崎先生,你可不能相信。”  冈崎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一手,依然是不温不火地说:“韩司令,据我所知,你这里昨天来了位贵客,姓苏,叫苏晓天,是夏维礼的高级参议。能不能告诉我,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冈崎一提苏晓天的名字,韩芝山头就大了,暗想:“不用说了,小日本在爷爷这安插了眼线,这个王八日的是谁,要是让俺查出来,俺他娘的剥了他的皮!”当下眼珠子一转,假装气愤的样子,说:“冈崎先生,你一提他俺就来气。夏维礼这个王八羔子听说俺要归顺皇军,就派苏晓天来吓唬俺,威胁说,你要是敢投降日本人,就把你剿灭。这个王八羔子也不打听打听,爷爷不是吓大的,当时就让俺把他轰出去了!”  “吆西!”冈崎呲牙笑了笑,忽地把脸一沉,严厉地说:“韩司令,大日本皇军的厉害你的知道,你要是敢欺骗皇军,死啦死啦地!”转瞬之间,那个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冈崎谦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和残暴。  “啊……哈哈哈……冈崎先生请放心,俺这个人最讲义气。俺今儿个既然接受了皇军的委任,那就会一个唾沫一个钉儿,放屁崩到地上,准砸个坑。你放心,皇军指到哪里俺就打到哪里,绝无二心。俺要是有一句假话,就让俺出门撞上子弹,不得好死!”韩芝山一看冈崎变了脸,赶紧赌咒发誓,生怕冈崎起疑心。  李有才殷勤地递上烟卷,满脸赔笑地说:“冈崎先生,抽烟抽烟,我们司令对皇军是大大地忠诚,俺可以作证。”说着小心翼翼地给冈崎点着了烟。  “吆西!”冈崎抽了一口,喷出大团的烟雾,他看到自己的威严起到了震慑作用,就又换成了笑脸:“韩司令,只要你对皇军忠心耿耿,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明天下午,你集合你的部队到石门接受整编。”  “这、这、这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我得准备准备呀!冈崎先生,你给俺十天,不,五天时间,五天后,俺一准把队伍拉到石门。”  “哼哼哼……”冈崎一阵冷笑:“韩司令,这是水源义重将军的命令,要是敢违抗命令,五天后出门你真的就会撞上子弹。”  “冈崎先生,你的意思是说,俺要是不按照你规定的时间到石门接受整编,皇军就要对俺采取行动了?”韩芝山心里顿时火了,不满之情话里话外就带了出来。  “哼哼哼,韩司令,你多心了。我们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你和你的部队的安全。请放心,皇军是不会随便消灭你们的。可是,有人已经惦记上了你项上的人头。”  “你是说夏维礼?他敢,这个王八羔子!”  “哼哼哼,夏维礼要的是你这支部队,不会对你下手。”  “这么说,那就是八路军771团了?”韩芝山知道,前不久771团消灭了张家庄的连庄会和岗上村的红枪会,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连庄会。对此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加快了投降日本人的速度。可万万没想到,八路军来得如此之快。想到这,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韩司令,不要紧张,771团现在顾不上你,他们有其他行动。”冈崎知道韩芝山最怕的就是八路军,却故意要刺激一下韩芝山的神经。  “八路军咋儿啦,娘了个屄,他能咬爷爷的球啊!”韩芝山一听不是771团,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又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神情。  “虽然不是八路军,可这个人更加难对付。”  “谁呀?爷爷不怕!”韩芝山眼睛一瞪,耍起了光棍。  “范——子——良!”冈崎一个字一个字地嘣了出来。  “范子良?”韩芝山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里虽然离唐灵较远,可范子良和他的义勇军早已威名远播。他听说范子良原来是国军的团长,双手使枪,指哪打哪,弹无虚发,穿房越脊,如履平地。他知道如果自己投降了日本人,范子良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可转而又想,范子良远在唐灵,怎么会晓得自己和日本人勾勾搭搭?这是不是冈崎在吓唬自己?想到这,他硬着头皮说:“娘了个屄,范子良不是在唐灵嘛,这里又不是他的地盘,他来这里干嘛耶?”  “干什么?范子良是来要你的命,要消灭你的队伍。”  “要俺的命?哈哈,他有几支枪,爷爷有两千多人,还怕他呀!再说了,他远在唐灵,要想杀俺不过是派几个刺客,还能咬了爷爷的球呀!”韩芝山嘴里虽然很硬,心里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据我们的可靠消息,范子良的主力部队,昨天就已经开到了南龙宫一带,过不了几天,肯定就会对你部开始行动。”冈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把义勇军的行动计划告诉了韩芝山。  “怎么,他们来得这么快”韩芝山只觉得后背凉嗖嗖的,看见那三个妓女抿着嘴瞅着自己笑,一摆手骂了起来:“你们仨滚出去,笑你娘个屄呀!”李有才一看韩芝山火了,忙不迭把三个妓女送了出去。  “韩司令,你虽然有两千多人,但缺乏正规的军事训练,枪支弹药也不充足,根本不是范子良的对手。你们这次去石门整编,就是要对你的部队进行正规训练,再给你们配足枪支弹药,然后再回到你的防地。到那时,你就有足够的实力与义勇军抗衡。”  “啊……是这样,谢谢冈崎先生,谢谢冈崎先生,明个儿吃过晌午饭,俺就跟你带队伍去石门。”  “吆西!”冈崎满意地笑了,又叮嘱说:“韩司令,为了安全起见,从现在开始,你的部队要处于一级戒备状态,今晚不要睡觉,要防止范子良提前行动,偷袭路东村。”  韩芝山含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范子良刚来,决不会贸然行动,他总是要侦察侦察,了解清楚对方的兵力部署,这怎么着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他觉着冈崎过于紧张,搞什么一级戒备,完全没有必要,大不了多增加一些岗哨就是了。  等到吃完饭,韩芝山打发冈崎三人睡下,就把李有才叫到院里交待:“有才,村口增加四个岗哨,其他人早点睡觉,明儿个鸡一打鸣就起,通知其他四个村的弟兄到这里集合,吃过晌午饭咱们就开拔。”  “司令,冈崎不是让一级戒备,咱——”李有才有些担心。  “行啦行啦,娘了个屄的,范子良也不是神仙,他能算出来爷爷明儿个就要走啦?滚吧滚吧,别烦俺了。”李有才答应着走了。韩芝山望着漫天的星星,得意地狂笑:“范子良啊范子良,你做梦也想不到,爷爷明天就走了,让你小子狗吃屎扑个空。哼,想杀俺,没那么容易,爷爷福大命大造化大,杀俺的人还没出生呢,嘿嘿嘿……”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四章 智取大土匪韩芝山(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下午的时候,樊不知引着手枪队分成七八拨混进了路东村。村口虽然有站岗的,可守备不严,见了行人也不盘问。樊不知有个姑姑是路东村的,住在村子东头。手枪队进了村子,就悄悄在这里安顿下来。樊不知介绍说,村里的祠堂被韩芝山占了以后,周围的民房就成了营房,韩芝山的五百多人就住在那里。石贵田听了还有些不放心,等到天黑了,就带着孙小空去查看了一遍,见樊不知说的没错,这才放心。  等到天大黑了,石贵田就把队员们撒出去分别监视村子出口和韩芝山住的祠堂。约摸过了两个多小时,孙小空回来报告,说不知为什么,村口突然增加了岗哨。石贵田一听顿时觉得情况不对,心里暗自琢磨:“难道是我们手枪队被韩芝山发现了?不对呀,如果韩芝山发现了我们,他就应该马上采取行动,不会只在村口增加岗哨。”他转而又想:“就在部队到达南龙宫的时候,路东村就来了三个不明身份的白衣人,怎么会这么巧合呢?韩芝山增加岗哨一定与这三个人有关。如此看来,我们这次外围行动十有八九是泄露了情报。”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刚刚指向十一点,距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按照计划,石贵田的手枪队要在十二点准时解决村口的岗哨,接应大部队进村,然后迅速展开攻击,消灭住在祠堂的敌人。石贵田虽然发现情况有变,可作战计划已经无法更改,只有耐心地等待攻击时间的到来。  石贵田在屋里踱来踱去,想平稳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是一个内向的人,说话做事从来都是不慌不忙。可此时他的心里非常紧张,担心情况的变化影响到这次作战行动。他不时地看表,可指针走的很慢,慢的就像蜗牛爬行一般。他索性走到院子里,抬头望去,只见满天繁星,一钩弯月散发着皎洁的银光。此时村民都已入睡,村子里静极了,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之声。  时间过得再慢,十二点也终于到了。  石贵田一摆手,十几个手枪队员闪身出了大门,沿着墙根、房角悄无声息地向村东口奔去。孙小空和李黑妮正躲在一个大树后面监视着岗哨,一见队长来了,凑到跟前低声说:“队长,一共是四个哨兵,两个在村口那棵大槐树下值班,另外两个靠在那堵土坯墙上睡着了。”石贵田低声命令:“行动!”  孙小空和李黑妮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按照事先计划,孙小空带一个行动组解决大槐树下的哨兵,李黑妮带一个行动组去解决睡觉的两个敌人。值班的哨兵只顾盯着村外,哪里想到村里还藏着敌人,听见身后有动静,刚想转身看看,可为时已晚,两把锋利的匕首已经割断了他俩的喉咙。靠在土坯墙上的两个哨兵还在梦乡里,也被李黑妮他们干净利索地解决了。  石贵田走出村口四五十步,蹲下身子双手拢住嘴,冲着前面的麦地学布谷鸟咕咕叫了两声,过了一会儿,麦地里也传来了布谷鸟的叫声。石贵田知道大部队来了,站起身压低嗓子喊了一声:“司令,你们来了!”  范子良从麦地里走出来,问:“贵田,情况怎么样?”  “村口的岗哨已经被我们解决了,部队可以展开攻击了。不过韩芝山好像知道了咱们的行动,村里村外都增加了岗哨,其他没有什么变化。”  “不管他,照计划开始行动,一定要速战速决。”范子良刷地抽出双枪,率先向村里冲去。石贵生端着一挺歪把子机关枪和石贵田紧紧跟在后头。  部队跑动的脚步声立刻引起了狗叫。狗叫声把韩芝山惊醒了,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拎起手枪刚出屋门,就听祠堂周围枪声已是乱成一团,祠堂大门也被撞的乱响。韩芝山朝着大门啪啪打了两枪,朝住在两面厢房的卫队大声喊叫:“都他娘的赶快起来,义勇军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咣当一声巨响,祠堂大门被撞开了,石贵生抱着机关枪哒哒哒就是一阵乱射。韩芝山吓得一个就地十八滚滚进了屋里。那些卫队队员连衣裳都顾不上穿,端着枪刚要出门,就被石贵生的机关枪给突突回去了。士兵们一边向屋里射击,一边高喊:“放下武器,缴枪不杀!”韩芝山在屋里破口大骂:“范子良,我日你十八辈祖宗。弟兄们,谁也不要投降,给我打!”他的那些卫队都是一些惯匪,哪肯轻易投降,躲在屋里不时地放着冷枪,伤了两个义勇军士兵。  范子良顿时急了,大喝一声:“贵田,把所有的机枪都调过来,给老子狠狠地打!”  不大工夫,两个大队的六挺机关枪都集中到了祠堂,朝着屋里哒哒哒一阵狂射,犹如疾风暴雨一般。顷刻间,所有的窗户门子全被打飞了。紧接着,几十颗手榴弹丝丝冒着白烟飞进了屋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房顶都被掀开了。士兵们冲进去一看,地上横七竖八都是死尸,显然没有一个活口。石贵田挨屋检查了一遍,发现一共是三十八具尸体,其中还有三个女尸。韩芝山他没见过,究竟哪个是韩芝山也分不清楚。石贵田就让孙小空去叫樊不知来认一认。  这时,周围的枪声停了下来。杨凤英提着双枪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进院子就咯咯笑着说:“司令,这些匪兵真不经打,俺还没过瘾呢,他们就他妈的举手投降了。”  “哦,他们大部分是被抓来的附近的村民,你告诉部队,不要伤害他们。愿意参加义勇军的留下,不愿意参加的放他们回家。”范子良叮嘱杨凤英。  “杨大队长,战场打扫了没有?”石贵生问。  “放心吧,大山哥正带着人清理呢,一颗子弹也拉不下。”  “哎,我说杨大队长,什么大山哥、大山弟的,咱这是部队,以后当着士兵的面不要哥呀妹呀的乱叫,一点儿也不严肃。”范子良板着脸说。  “行,俺的范司令,俺知道了。哎,不当着士兵的面能不能叫?”杨凤英心里高兴,故意逗范子良。  范子良瞥了她一眼:“那我就不管了。”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四章 智取大土匪韩芝山(5)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正说着,樊不知来了,还把他的表弟也叫来了,见了范子良说:“范司令,俺兄弟熟悉韩芝山,俺把他叫来认一认。”  范子良高兴地说:“好哇,麻烦你们了!”  “哎,范司令你这就见外了,你们杀了韩芝山,为当地老百姓锄了一害呀,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你瞧着吧,这消息一传开呀,四乡八里的都要赶过来犒劳你们。哎,兄弟,你仔细点儿,别认错了。”  他兄弟答应了一声,各个屋子仔细看了一遍,对范子良说:“范司令,那个秃脑袋像肥猪一样的就是韩芝山,除了他,他的卫兵一共是三十二个,我都认识,一个不少全都死了。这三个女人不知道是干嘛哩,另外还有两个俺没见过,不像是本地人。”  “司、司令,这一仗咱、咱们可发财了!”冯大山一摇三晃地闯了进来,兴高采烈地说:“司令、凤英妹子,,所有的枪支全、全都清点完毕,一共是步枪四百八十五支,手枪两支,还、还有一挺机关枪,子弹一万三千发。”  “哎,冯副大队长,咱们现在是军人,不是在山上拉杆子,以后当着士兵的面不要叫哥哥、妹妹,要称呼官衔。”杨凤英一本正经地说。  冯大山不以为然地说:“俺说妹子,你、你咋想出一出是、是一出啊,俺叫你妹子好几年了,还改嘛、嘛耶改!”  “这可是司令的命令,必须改啊!”  “这……”冯大山看了一眼范子良,心里好大不痛快,不敢再说什么。  范子良对石贵田说:“贵田,昨天傍黑不是来了三个人么,看来是跑了一个。你去俘虏中问问,一定要搞清楚他们的身份。”  “哎,石队长,你、你先等等。”冯大山叫住石贵田,对范子良说:“司令,俘虏里有一个叫李、李有才的,是韩芝山手、手下的队长。俺一听他是队长,就觉得这、这小子平时拉不了好屎,就要把他拉出去毙了。我靠,这、这个耸包蛋,吓得跪在地上一个儿劲地求饶,说是要立功赎罪,带咱、咱们去劝降其他四个村的韩芝山的部下,俺、俺这就把他带过来了。那三个人是嘛来路,这小子一、一定知道。”说着,他冲着门外嗷地叫了一嗓子:“哎、哎,把李、李有才带过来。”  李有才被五花大绑着,一进院子,两只小眼睛骨碌碌乱转,露出惊慌的神色。  “李有才,这是我们范司令,你要、要是想活命,就看我们范司令高兴不高兴了。司令问你、你嘛,你、你要如实回答,要是有一句假话,老子就、就割了你的卵蛋。”  “是是是,范司令,其他四个村的队长都是俺的把兄弟,俺一定让他们投降,俺要立功赎罪,只求司令饶了俺的性命。”  “给他松绑。让他辨认一下那两具尸体。”范子良淡定地说。  李有才到屋里看了一遍,出来说:“范司令,这两个人是石家庄日本人特高课的特务,他们夜个儿天擦黑的时候到的,一共是三个人,领头的叫冈崎谦长,是个少佐。我看了一遍,尸体里没有冈崎,他恐怕是跑了。”  “李有才,你老实说,冈崎来干什么?”范子良威严地问。  “冈崎来过五六次了,是要收编韩芝山的队伍。前天,夏维礼的高级参议苏晓天也来了,也是要收编韩芝山。冈崎来了以后,韩芝山故意拿架子,当晚没有见他,第二天过了晌午才出来接见了冈崎。冈崎这次来,还带了委任状,委任韩芝山为藁城、无极两县的皇协军司令,韩芝山当时就同意了。冈崎还说他得到了可靠情报,说范司令您的义勇军已经到了这一带,要消灭韩芝山。为了避开你们,冈崎让韩芝山今儿个下午把部队拉到石门接受整编。可没想到,你、你们行动太快了。要是再晚一天,韩芝山就跑了。”  “奶奶的,你可要说实话,冈崎是怎么知道我们来的消息?”石贵生大黑脸一虎,吓得李有才一哆嗦,战战兢兢地说:“这、这、这俺不清楚,冈崎就是这么说的,俺、俺……”  “这些情况是韩芝山告诉你的吗?”范子良一摆手止住石贵生,又问。  “是俺亲耳听到的,当时俺就在场,冈崎每次来都是俺陪着,那、那三个妓女还是俺亲自找的。”  “再想一想,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没有对我们说?那两个皮箱子是怎么回事?”范子良问的轻描淡写,可两只小眼睛却射出了寒光。  李有才一激灵,暗想:“哎呀俺的娘呀,他这眼光咋这么厉害,简直就是两把刀子……”他定了定神,一拍脑门装模作样地说:“哎呀呀,瞧俺这记性,对了对了,冈崎还带来了两个大皮箱子,里面装的是十支崭新的德国造驳壳枪,还有三十根金条。”  范子良看了一眼石贵田,说:“贵田,这些东西找着没有?”  石贵田摇摇头,说:“没有发现这两只皮箱子,另外,韩芝山抢来的那些财物也没找到。俺琢磨着,韩芝山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了。”石贵田转身喝问李有才:“李有才,你说,韩芝山把这些东西藏在哪里了?”  “这、这……俺、俺真的不知道。”李有才小眼骨碌乱转,显得很是无奈。  范子良盯着李有才,突然大喝一声:“冯大山,把李有才给老子拉出去毙了!”  “是!”冯大山拔出手枪,凶神恶煞般地揪住李有才脖领子就往外推搡,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王八日的是活到头了,给、给你脸你不要脸!”  “俺说俺说……”还没到院门口,李有才就吓得开了口。  冯大山把他拽了回来,往地上一推,厉声说:“你小子是不、不见棺材不掉泪,说!”  “韩芝山屋里北墙上有一道夹皮墙,东西都藏在里面……”李有才吓得脸色焦黄,有气无力地说。  原来,韩芝山占了祠堂后,就让李有才找人在他的卧室北墙上修了道夹皮墙,他抢来的所有珠宝都藏在里面。夹皮墙修完后,韩芝山怕这些工匠透露消息,就派人把这些工匠暗杀了。李有才原指望等义勇军走后,就把这些珠宝攫为己有。没想到范子良一吓唬他,李有才再也不敢耍花招了,就招出了夹皮墙的秘密。  冯大山一听,拽着李有才进了屋里。李有才移开靠在北墙上的柜子,用手打开了机关,北墙下方吱呀呀开了一个洞口。冯大山一猫腰钻进去,嘶啦一声划着火柴,就见里面堆满了值钱的东西,两只大皮箱子也在里面,他的眼睛立马就直了。他贪婪地盯着这些宝物,不由咽了一口唾沫,顺手把几串珍珠项链塞进了口袋,这才把两只皮箱子拎了出来。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五章 冈崎的猎鹰行动(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消灭了韩芝山,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藁城、无极一带远远传了开去,那些连庄会、红枪会各种各样的地主武装就像秋天霜打的茄子――立刻蔫了。而老百姓则是扬眉吐气,挺直了腰杆,再也不惧怕地主武装(教会)、汉奸、日寇三位一体的灭门之祸。义勇军声威远震,乡亲们踊跃参军,纷纷加入范子良的队伍。  远在唐灵的石川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但这个消息是石门的日军司令部电话传来的。在电话里,水源义重把石川骂的是狗血喷头,说他是养虎遗患,在他的防区内眼看着义勇军一天天扩大,竟然是视而不见,没有采取严厉的讨伐行动。臭骂一顿后,水源义重命令他,要趁着范子良带着主力部队远在藁城,偷袭石家屯,消灭义勇军的留守部队。最后,水源义重又鼓励了他一番,用激励的口吻说:“石川君,范子良把他的义勇军比喻成‘太行山上翱翔的雄鹰’,哼哼,石川君,你是大日本皇军的猎鹰高手,我相信,这一次你一定能将这只翱翔的雄鹰射杀在太行山上。石川君,我看这次行动的代号就叫‘猎鹰’。”尽管石川在电话里一股劲地“哈意、哈意”,语气坚定地表示消灭义勇军的决心,可水源义重还是不放心,放下电话以后,就派刚跑回来的冈崎谦长到唐灵去,协助石川展开这次“猎鹰”行动。  冈崎谦长不愧是老牌特工,应变能力绝非常人能比。那天晚上,冈崎虽然也认为,范子良要对韩芝山采取行动要在三天以后,但他多年养成了一种职业习惯,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放松警惕。午夜时分,狗叫声把他惊醒了,他抄起手枪走到院里,隐隐约约地听到大街上沙沙的脚步声,正在由远而近向这里逼来。他立刻警觉起来,职业素养告诉他,这一定是一支经过训练的部队奔袭时有意识地压低了脚步声,“义勇军提前行动了”――这是他脑海中产生的第一直觉。一瞬间,他觉得脚步声已经到了祠堂门口,他来不及叫醒同伴,转身爬上后墙,跳下来向村西撒腿就跑。就这样,高超的特工技能在危急时刻挽救了冈崎的性命。三天后,当他接到水源义重让他协助石川围剿义勇军根据地的命令时,他立刻又兴奋起来。冈崎骨子里是一个不肯认输的人,他承认这次藁城之行败在了范子良手下,可他认为这只是较量的开始。对手越强大,较量才越有意义。他认为,这次“猎鹰行动”才是和范子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较量。他非常感激水源义重将军,在自己遭遇失败之后,仍然一如既往地信任自己,还给了他这次复仇的机会。他发誓一定要战胜范子良,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战胜范子良。冈崎谦长就是怀着这样必胜的信念,在一个狂风暴雨的下午,独自一人骑着马秘密地到了唐灵。  冈崎走进石川办公室时,雨已经下的小了。  冈崎的到来,让石川有些措手不及。他刚刚接到水源义重的电话,说冈崎要到唐灵协助他执行这次“猎鹰”行动。放下电话,石川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对旁边的山田说,冈崎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达唐灵。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冈崎就像一个幽灵一样,顺着狂风暴雨飘进了他的办公室。  石川钦佩地看着冈崎,感动地说:“冈崎君,欢迎你,你真不愧是帝国军人的表率。”  山田急忙上前帮冈崎脱下雨衣,又递上一块雪白的毛巾。冈崎顾不上去擦脸上的雨水,跨地一个立正,向石川行了一个标准军礼,声音低沉地说:“报告司令官,特高课冈崎谦长少佐前来报到,请阁下训示。”  石川还了个礼,亲热地说:“行啦老同学,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快去洗洗澡换件衣服,好好地睡上一觉,明天上午我们再召开军事会议。”他和冈崎谦长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同班同学,毕业以后,二人同时从军,石川在野战部队服役,而冈崎谦长则到了东北关东军当了一名特工。卢沟桥事变后,俩人在石门又见面了,可时间不长,石川就被派到了唐灵,而冈崎则留在司令部特高课。  冈崎换了一身军装,很快又回到了办公室,他点上一支香烟,美美地抽了一口,精神抖擞地说:“石川君,我想请你把明天的军事会议改在现在举行,可以吗?”  “哦,当然可以。只是你骑着马在雨中奔驰了一百多里地,我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石川非常惊讶,他的这个老同学为什么总是如此精力充沛。  “嘿嘿,石川君,你看我的身体有问题吗?”冈崎张开两臂做了一个优雅的扩胸姿势,肩关节随之发出了清脆的嘎嘎声响。接着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翘着,笑容可掬地问:“石川君,范子良的义勇军就在你的防地活动,可是,你与他交手从来没有占过上风,这是为什么,你想知道原因吗?”  “冈崎君,请不要客气,我非常愿意聆听你的高见。”石川显得很谦逊,随手给冈崎的茶杯续上水。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冈崎又抽了一大口烟,开始了侃侃而谈:“孙子有这样一句名言,叫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石川君,我们先来看一下范子良的简历。在我们特高课的档案中是这样记载的:范子良,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出生于江苏省丰县大史楼村,他6岁丧母,靠族人帮助才上完小学。民国十一年(1922年),经同学资助,进入福建一所中学半工半读。此后他在直鲁联军中当勤务兵,后被选送到天津东北军随营学校学习,毕业后在国民党军队中任排长、连长、营长、团长等职。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5月,范子良参加了冯玉祥、吉鸿昌组织的察绥反日同盟军,被任命为团长,在康保、沽源、多伦等地区与我军作战。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绥东抗战爆发后,范子良秘密打入我友军李守信部任营长,在百灵庙战役中策动全营叛乱。不久,范子良被国民党军事当局视为危险分子送进监狱。卢沟桥事变后,他获释出狱,在二十九军任副团长。之后他离开二十九军,成立匪团太行山义勇军盘踞唐灵县至今。此人性格坚毅倔强,狡诈多变。”  “冈崎君的记忆力还是这么好,真让人羡慕。”石川赞赏地说。  冈崎抽了口烟,又接着说:“范子良有极强的应变能力,在我大日本皇军强大的军事压力下,他改变了正规军队的作战方法,形成了自己的战略战术,他的作战特点是:逢弱便打,遇强则退。他的部队行动快捷,游动飘忽之速,往往使我们望风扑影,劳而无功。用中国孙子的话说,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此看来,范子良被称作太行之鹰,也不算是言过其辞。那么,我们要猎杀这只苍鹰,就要改变我们以往的战术,具体而言,就是要行动迅速,不拘泥于旧的迂回、包围概念,要以奇袭、急袭为第一要务。我套用一句孙子的话,就是兵贵神速。如果范子良回到了唐灵,哼哼,那么这次‘猎鹰行动’也就毫无意义。”  石川对冈崎这种分析判断的能力心里暗自佩服,心悦诚服地说:“冈崎君,你对范子良的作战特点,分析的太精辟了,可以说是力透纸背。不瞒你说,我曾经有两次事先得知了义勇军的行动时间和地点,可每次赶过去后,他都已经溜走了。你说得对,我们这次‘猎鹰行动’的要旨,就是要兵贵神速。山田君,立刻通知郭子豪、袁罡山、周慕洋马上到这里开会。”  “哈意!”山田转身去了。  石川端起茶杯,热情地说:“冈崎君,谢谢你的赐教,来,干一杯!”  “石川君,不必客气!你刚才说,有两次你追剿义勇军,都让他们事先溜走了。这说明城里一定有他们的情报站,甚至他们的特工已经打入了我们内部。”   “老同学,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并命令山田全力破获敌人的情报站,可至今没有任何进展。”  “山田?他的头脑简单的就像一头猪,根本不适合做特工工作。做这种事情中国人最合适,我们需要一个对皇军忠心耿耿,又非常有头脑的中国猎犬。可遗憾的是,现在我们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们的谍报工作就已经落在了下风。”冈崎说到山田时左嘴角向上扯动,透出了蔑视的神色。而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了期盼的目光。  “那如此说来,我们的‘猎鹰计划’岂不是……”  “嘿嘿,石川君,这次‘猎鹰计划’是一箭双雕。或是摧毁他们的老巢石家屯,或是逼迫范子良从藁城撤回唐灵,只要达到一个目的就可以。另外,还可以检测义勇军情报站的灵敏度,也许能捕捉到他们的蛛丝马迹。”冈崎黯哑的声音就像是一块磁铁,冰冷而又富有磁性。  这时,窗外的雨噼里啪啦又下得紧了起来。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五章 冈崎的猎鹰行动(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城里的仁德大药房自打去年开张以来,买卖做得红红火火,每天进进出出的人群络绎不绝。掌柜刘海不仅懂得药理药性,还会诊脉瞧病,加上他为人精明能干,处事圆滑,对谁也是客客气气,出手大方,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和日伪的中上层人物拉上了关系。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下午,到了下午五点来钟,雨下得更紧了。刘海看了看天,估摸着没有人来了,就让小钱上了门板。小钱回到屋里,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小声说:“老刘,范司令带着部队走了四十天了,也该回来了吧?”  刘海一边打着算盘算账,一边笑着说:“怎儿啦,这一段石队长他们没来,想他们了?”  小钱噘着嘴嘟嘟囔囔:“可不儿,人家李小黑、孙猴子他们跟着司令真刀真枪和敌人干,那多痛快。哪像咱们,整天圈在药房里,还要点头哈腰地和那些王八蛋打交道,憋死我啦!”  “哦,你这个想法可不对啊,司令不是说过,咱们搞情报的是一条隐蔽的战线,是埋在敌人心脏里的一个定时炸弹,咱们要是搞到有用的情报,顶的上咱们义勇军一个大队的战斗力。”  “说得好听,这么长时间了,咱们也没搞到鬼子的情报,烦死我了。”小钱叫钱卫平,原来是警卫班副班长,自从干了地下工作,情绪一直不高,总想着回部队。  啪啪啪……就在这时,忽听外面响起拍打门板的声音。刘海对小钱嘘了一声,提高声音问了一句:“谁耶?”  “刘掌柜,我是小六子。”  “小六子啊,好好,俺这就开门,等一等。”刘海一听是袁罡山的勤务兵小六子,忙把门打开。  “刘掌柜,今儿个怎么关门这么早呀?”小六子走进来,一边说着一边收了雨伞。  刘海笑了笑:“下了一后晌雨,没人来。哦,小六子,是袁司令不舒服还是你不舒服?”  “我没事儿,司令也没事儿,是袁太太病了,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还喊头痛,一个劲儿骂司令不管她,到处瞎跑。这不,她让你过去瞧瞧。”  “哦,袁司令没在家呀?”  “司令到日本人司令部开会去了,还没回来呢。哎,我说你快点儿行不行,回去晚了,太太又要骂人了。”  “这就走,这就走,小钱,你先吃饭吧,别等我了。”刘海说着,背上药箱撑上伞和小六子出了门。  皇协军司令部设在原税务局院里,一共是两进院子,前院是袁罡山的司令部,后院是他的办公室兼住处。小六子领着刘海刚走到后院,就听见袁罡山的老婆操着天津腔在屋里乱骂:“姓袁的,你个挨千刀的死在外面算啦,你个没良心的,哎哟,痛死我了……小六子,你个小王八羔子,干嘛还不回来,哎哟,难受死我啦……”  小六子咧了咧嘴,赶忙答应:“太太,刘掌柜的来了。刘掌柜,请请。”  “哎呦,刘掌柜,你老可来了,我活不了了!”袁太太歪在床上,装腔作势地抹着眼泪。  “太太,别急,俺先给你把把脉。”刘海放下药箱子,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右手搭住袁太太的手腕。过了一会儿,刘海松开手,笑着说:“太太,不要紧,你这是天气转凉,偶感风寒。放心,我三服药下去保证见好。”  “我的姑奶奶,你这是怎么啦?我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哎,刘掌柜,我太太不要紧吧?”袁罡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袁司令,太太是内火外寒,吃了俺的药,这一两天就好了。只是……”刘海故意拉长声音卖了个关子。  “只是嘛?你说呀,急死我了。”  “只是太太的体质虚弱,加上肝火旺盛,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调理调理才能彻底恢复。这段时间嘛,太太切忌发火,你呢多辛苦点儿,多陪陪太太。”  “这需要多长时间?”  “不长,也就十天半月。”刘海若无其事地说。  袁罡山一听就急了,晃着大脑袋懊恼地说:“你说你早不病晚不病,偏赶到这节骨眼儿上,嘛事儿这,嗐……”袁罡山的太太是个天津人,长得不能说十分漂亮,却也有几分姿色,加上比他小十几岁,他自然是处处让着,十分疼爱,久而久之,袁罡山养成了怕老婆的毛病。  袁太太听他话里话外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立刻就火了,扯着嗓子喊:“姓袁的,你回来干嘛,出去出去,忙你的去,我死我活有你嘛事儿!”说着说着,哭天抹泪地嚎了起来。  “我的姑奶奶,你别哭了,行行好,你身上有病,别哭坏了身子。”  “哎呦呦……我活不了了,痛死我了……”袁罡山越劝他老婆哭得越厉害,急得袁罡山围着床团团乱转。  刘海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说:“袁司令,你就答应太太照看她几天嘛,事情再忙,还是太太的身体要紧!”  袁罡山急得团团乱转,突然停住脚指着他老婆说:“你哭,你哭吧,你逼死我算啦!明天晚上,老子就出发了,要去讨伐石家屯的义勇军,今天下午已经定了,我他娘的敢不去吗?我要是不去,石川和那个特务冈崎谦长还不把我毙了。”他这一发火,吓得他老婆止住了哭声,只是用牙咬着嘴唇,一脸委屈的样子。袁罡山就受不了这个,心里立刻软了,叹了口气,指着窗外无奈地臭骂:“娘个屄,这鬼天气搞嘛‘猎鹰行动’,讨伐义勇军也不差这两天呀!石川啊石川,你就那么听冈崎的?这两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嘛他娘的兵贵神速,我看是自己找罪受。”袁罡山发了一顿牢骚,转身对刘海说:“刘掌柜,你也不是外人儿,我求你件事儿。”  “哦,袁司令,你这话可就见外了,就凭咱哥俩的交情,有事尽管吩咐。”  “刘掌柜,这几天我确实不得空,还得麻烦你天天过来,替我照顾一下,多谢了多谢了!”  “沾,这没问题,你忙你的,太太就交给我了,吃点儿嘛儿,怎么调养,该吃嘛药,这俺比你懂行,放心吧!”刘海嘴上大包大揽,满腔热情,心里别提多着急了。又唠了两句,就告辞了。  刘海平时到皇协军司令部,总是走大道,可今天心里有事,出了大门沿着大街走了一程,就拐进了一个小胡同。从这里过需要穿过三个胡同,路虽然不好走,可却近了一里地光景。刘海现在想的是赶紧回到药房,让小钱把情报送出去。  这时,雨下得小了,风也停了,周围静悄悄的。  刘海穿过两个胡同,前面就快到三和巷了,过了三和巷就是大街,药房也就不远了。刘海刚出胡同口,就见对面来了一个人,东张西望的,好似防备着什么。刘海闪身躲在墙角,就见那人到了三和巷口处,回转身四处看了看,瞅着身后没人,转身进了三和巷。这个人转身的一瞬间,借着昏暗的路灯,刘海看清楚了,这个人竟是秦寿生。刘海心里一惊:“这么晚了,他到这里干嘛耶?难道他是来找俺的?不对呀,范司令交待的很清楚,情报工作是单线联系,按规定只有石贵田和俺联系,别的人决不能和俺发生关系。”眼瞅着秦寿生进了三和巷,刘海顾不上细想,就悄悄跟了过去。只见秦寿生在一个大门前停了下来,又四下张望了一下,抬手轻轻地敲打门板。不大工夫,只听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秦寿生压低声音说:“珍香,是我,快开门!”“哎哟,你个死鬼怎么才来呀,想死我了。”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个一尺多的缝,秦寿生侧身挤了进去。就听咣铛一声,大门从里面上了门闩。  那女人和秦寿生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可在这寂静的夜里,刘海却听得真真的,当时就惊呆了,心里暗骂:“秦寿生啊秦寿生,这里可是县城,到处是鬼子汉奸,你小子真是色胆包天,早晚得出事。不行,这事非常严重,俺必须向司令部报告。”他走到近前,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门牌上写着“三和巷27号”。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五章 冈崎的猎鹰行动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自从范子良和石贵生率领一、四大队走后,家里就由李家华负责。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李家华就把秦寿生、石泉叫来,和蔡浩一起重新调整了部署,加强了周围的戒备,要求部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中队长以上的军官晚上轮流值班,士兵睡觉不能脱衣服,以备随时投入战斗。此外,李家华每天都要撒出去三四拨侦察员,监视附近一带鬼子的动向。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去了尹村一趟,把义勇军的情况向林冰作了汇报。林冰表示,为了配合义勇军的这次外围行动,保障石家屯的安全,县自卫队要开到县城外围一带活动,牵制城里的鬼子,使石川不敢轻举妄动。并告诫李家华,对秦寿生这个人要特别注意,别让他惹出什么事来。  可说来也怪,原来,李家华最担心的就是秦寿生趁着范子良不在胡闹,可这些日子,秦寿生像是换了一个人,对李家华总是客客气气地,他的二大队也没出什么事。可秦寿生越是这样,李家华心里越不踏实,总怕秦寿生干出什么妖蛾子的事来。  这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总算停了。已经九点钟了,李家华还在和蔡浩商量事儿,警卫班班长黄永顺走进作战室,凑到李家华耳朵前小声说:“小钱回来了,我让他在你的办公室里等你。”李家华站起来,说:“老蔡,你等一会儿,我有点事儿。”  李家华匆匆来到办公室,随手关好门,就见小钱浑身是汗,手里拿着一顶草帽呼喇呼喇地扇着,一见李家华忙站起来,说:“参谋长,紧急情报。”  “别着急,先喝口水。”李家华给小钱倒了碗凉白开。  小钱撕开贴身背心,取出一个叠的小小的纸片递给李家华,又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净光。  李家华打开一看,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小钱说:“参谋长,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李家华看着小钱走了,手里拿着情报又看了一遍,盯着手里的情报愤怒地骂了一句:“秦寿生呀秦寿生,你真是色胆包天,打完这一仗再好好收拾你!”他想了想,便把这份情报从中间撕开,将秦寿生进城幽会的那部分揣进了口袋里,转身又到了作战室,对蔡浩说:“老蔡,‘老鹰’送来了紧急情报,石川明天晚上要偷袭石家屯。”  蔡浩接过情报看了看,冷笑了一声:“‘猎鹰行动’?小鬼子还真能瞎琢磨,咱们的军徽是一只在太行山上翱翔的雄鹰,石川就把这次偷袭称为‘猎鹰行动’,真是大言不惭。家华,这些日子没有打仗,我手都痒痒了,石川来得正好,咱们就给他唱一出空城计,让他一头钻进来,然后再关起门来打狗!”  “好啊,我同意,咱们就给他布下打狗阵。但是,凭咱们两个大队的兵力还吃不下这条落水狗。我看这样,咱们通知范司令,让司令带着一、四大队昼夜兼程赶回石家屯,另外,我通知林冰的县自卫队,让她支援咱们,这一仗咱们就有必胜的把握。”  “哎,我看不用叫一、四大队回来,石川既然是打偷袭战,那他投入的兵力不会太多,咱们的留守部队完全能够对付。再说时间太紧了,咱们又没有电台,即使司令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也赶不回来。我看呀,还是要靠咱们自己的力量。”  “赶不回来也要通知司令,黄永顺——”李家华喊了一声,黄永顺一溜小跑的进来了。李家华写了张字条递给他说:“你带上两个人,骑快马连夜出发,一定要在天亮以前找到司令,把这个交给他。”黄永顺接过纸条走了。李家华又对蔡浩说:“老蔡,面对石川这只狡猾的狐狸,我们可不能轻敌。情报里提到的这个冈崎谦长,住唐灵的鬼子当中根本就被有这个人,他极有可能是日军住石门特高课的特务。哦,老蔡,你对石门的日伪官员比较熟悉,你知道这个冈崎谦长是干什么的?”  蔡浩皱着眉认真想了想,说:“你还真把我难住了,这个冈崎,嗨,我还真没听说过。”  “算啦,别管他了。”李家华摆了摆手,又说:“他出现在唐灵意味着什么?我估摸着,鬼子的这次行动不会是石川单方面决定的,肯定是石门日军司令部发出的指令。这个冈崎可能就是水源义重派来的特使,专门为了实施‘猎鹰行动’。据此看来,鬼子这次是志在必得,做了精心的准备,投入的兵力不会少了。老蔡,你现在就通知秦寿生和石泉马上到司令部开会,哦,如果秦寿生不在,就让崔老白参加会议。”  “秦寿生不在?他怎么能不在部队?”  “嗯……”李家华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把秦寿生擅离职守进县城和史珍香私会的事告诉蔡浩,他把另一半情报递给蔡浩说:“你自己看吧!”  蔡浩看了一眼,顿时火了,愤怒地说:“秦寿生这个王八蛋胆子太大了,必须严肃处理,我去把他抓来!”  “哎哎,老蔡,你怎么说风就是雨,现在大战在即,先不要挑明此事,等范司令回来再做处理。”  “我说家华,你就是太软弱了。这个秦寿生踩吧你好几次了,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他不就是司令的老部下嘛,有什么了不起,要是换了我,早就大巴掌搂他了。嗐,不是我发牢骚,咱俩虽然和司令是狱友,可也不过是一两年的交情,在司令的心里,他还是和石贵生、秦寿生近,咱俩说到底还是外人。”  李家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觉着很不舒服,但又一想,觉着蔡浩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范子良毕竟是旧军人过来的,特别看重和老部下之间的感情。关于秦寿生的问题,自己和范子良沟通了几次,可范子良嘴上骂秦寿生骂的狠狠的,可就是不处理。在这个问题上,自己也觉得范子良实在是有些袒护秦寿生,这才助长了秦寿生的胡作非为。按照条例,秦寿生这次私自进城幽会,是要被枪毙的。可范子良能同意吗?对此,李家华心里充满了疑惑。但他是一个顾大局的人,即使认为蔡浩说的有几分道理,也不能随声附和。想到这里,他郑重地说:“老蔡,你不要瞎猜疑,范司令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决不会在义勇军里分出远近亲疏。行啦,你快去吧,记着,见到崔老白千万不要提这件事。”  “嗐……行,放心吧!”蔡浩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出去了。  范子良接到李家华送来的紧急情报时,刚刚吃过早饭。他看了情报,眉毛一挑,戏谑地对石贵生说:“老石,石川趁着咱们不在唐灵,明天晚上要给咱们唱一出‘夜袭石家屯’,还把这次偷袭叫作‘猎鹰行动’,胃口不小哇!”  石贵生急了:“司令,俺带一大队连夜赶回去支援,石家屯是咱们的根据地,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不,一、四大队都回去。”“那这里怎么办?”“这次外围行动咱们消灭了韩芝山,又和小鬼子打了两仗,已经完成了任务。再说,石川要猎杀咱们这只太行山上的雄鹰,咱们总得飞回去迎战啊!”  一个小时后,范子良率领一、四大队一头扎进了青纱帐里,以每小时一百二十里的急行军速度,又悄悄回到了唐灵。他们到达石家屯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虽然离开石家屯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范子良看到这熟悉的一草一木倍感亲切。他远远望见站在村口的李家华、林冰等人,不由快马加鞭飞奔过去。  李家华握住范子良的手兴奋地说:“司令,贵田说你们到了,我还不相信,我琢磨着你们最快也要八九点才到。”  范子良爽朗地大笑:“这就叫归心似箭,石川晚上要来,我作为主人不提前赶回来待客,可说不过去。林书记,这次又要麻烦你们了。”  “范司令,咱们是友军,理应协同作战,你要说麻烦二字那就见外了。”林冰大方地伸出了手。  范子良握住林冰的手,诚恳地说:“贵党不计前嫌,真让范某感动!”  看到林冰和范子良握手,杨凤英马上上去分开他俩,拉住林冰的手咋咋呼呼地说:“哎呀呀,林冰姐,这一阵子没见,俺真是想死你了。走走走,咱姐俩到那边好好聊聊,我有一肚子话要对你说。”她说着拉着林冰的手就走。范子良气得一皱眉头,喊住了杨凤英:“我说杨大队长,一会儿就要打仗了,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乱弹琴!”杨凤英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哎呦,俺一看见林冰姐,就高兴地把打仗的事忘了。哎,林冰姐,等打完仗咱姐俩再好好聊聊。走啦走啦!”杨凤英咯咯笑着走了,心里却是得意地想:“你个范子良不是东西,想拉人家林冰的手,俺偏不让得逞……”  此时,石泊远早已组织村民躲进了山里,村里静悄悄的。按照作战方案,石贵生领着一大队埋伏在村里,其余的部队则埋伏在村子周围。义勇军张开了大网,只要石川的部队一进入村里,马上收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九点……十点……十一点,义勇军耐心地等待,可是一直等到了凌晨四点,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鬼子依然没有动静。范子良看了一眼手表,眉头紧皱,对身旁的李家华说:“家华,我看情况有变,到了这个时候,从军事上讲,已经过了偷袭的最佳时间,我看鬼子是不会来了。”蔡浩在旁边插嘴说:“司令,黎明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最容易放松警惕,咱们还是不要大意,再等等看。”话音刚落,石贵田跑了过来,李家华精神一振:“贵田,鬼子出动了?”  石贵田用衣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慢悠悠说:“司令,情况不对呀,孙小空他们一直守在县城附近,他刚刚派人传回来消息,到现在城门一直关着,没有一点儿动静。司令,鬼子是不是不来了?”  范子良沉思了一会儿,骂了一声“好狡猾的石川”,对李家华说:“家华,让部队撤下来吧。贵田,你们手枪队继续监视鬼子的动静,有什么情况马上报告。”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六章 兄弟情结(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一进司令部,蔡浩就气呼呼地说:“家华,你这是从哪得到的情报,害的部队瞎折腾了一夜,还让老百姓跟着担惊受怕。丢人啊,我看林冰、谷秋收他们非得笑话咱们。”  石贵生也跟着说:“石川是个老狐狸,奶奶的,他们要偷袭咱们,这是绝对机密的情报,‘老鹰’怎么会轻易搞到?明摆着是个障眼法,要把咱们从藁城骗回来,奶奶的,气死俺啦!”  范子良瞪了他俩一眼:“行啦,你俩少说两句,胜负乃兵家常事,瞎叨叨什么?哦,老蔡,你去各大队看看,注意稳定一下士兵的情绪。”等蔡浩走了,范子良又说:“家华,你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李家华表情严肃地说:“我相信‘老鹰’的情报没有错,问题是――”  “问题是嘛耶?问题是石川跟咱们玩了一个迷魂阵,‘老鹰’送来的是假情报,奶奶的!”石贵生气呼呼地说。  “老石,你急什么,你让家华把话说完。”  “司令,‘老鹰’在情报里提到了冈崎谦长这个人,可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他――”  “你说冈崎呀?”石贵生大咧咧地打断李家华说:“这小子叫冈崎谦长,是石门日军特高课的特务,是个少佐。奶奶的,俺们打韩芝山的时候让他跑了!”  “特高课的少佐?”李家华眉头展开了,说:“这就对了,这个冈崎现在就在唐灵,这时候他来唐灵干什么?我想鬼子的这次‘猎鹰行动’极有可能是水源义重亲自部署的,冈崎来到唐灵的任务就是协助石川实施这次军事计划。”  “奶奶的,他一个狗特务顶个屁用?”石贵生话里有些不相信。  范子良眼睛一亮:“家华,你是说冈崎谦长这次来,就是要和咱们打一场谍报战?”  “对!”李家华用肯定的语气说:“咱们的反偷袭作战一定是泄露了秘密,鬼子这才临时取消了这次行动。”  “这么说鬼子在咱们内部有眼线?奶奶的,俺现在就去查,要是查出来,俺非得扒了他的皮。”石贵生狠狠地骂了一声。  范子良瞪了他一眼:“老石,别总是毛糙糙的,冷静些。老李只是猜测咱们反偷袭作战泄露了秘密,并没有说咱们内部有内奸嘛!不过,不管有没有内奸,情报很可能是泄露出去了,这件事就一定要查,但要控制在咱们三个人范围内,不要传扬出去,否则不利于部队的稳定。哦。家华呀,我想恐怕石川和冈崎也不会闲着,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查找咱们的地下情报站。这样一来,‘老鹰’可就危险喽!这么着,你要迅速通知城里,让‘老鹰’暂时冬眠,避避风头。”说到这,范子良忽然想起了秦寿生,就笑着问:“家华,这一段时间让你自己在家里盯着,那个闹事的模子秦寿生,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李家华还没有拿定主意,到底应该怎样处理秦寿生私会史珍香这件事儿,他原本是想向林冰汇报以后,按照组织上的意见再向范子良报告。可他接到情报后,虽说和林冰见过面,可军情紧急,根本没有时间向林冰汇报。现在一听范子良主动问到秦寿生,就不由皱起了眉头,心里开始措辞怎样向范子良交待这件事。他这一犹豫,范子良沉不住气了,小眼睛瞪着李家华追问:“他又跟你闹别扭了,还是耍酒疯打骂士兵了,欺负老百姓了,或者是……”  秦寿生到城里私会史珍香,这件严重违反军纪的事儿,让范子良气愤、痛心,乃至大发雷霆。可他万万想不到,比这更严重的是,秦寿生因私会史珍香,与苏晓天勾搭上了,开始了酝酿分裂义勇军的阴谋。  义勇军东进藁城之后,秦寿生确实老实了几天,不喝酒也不打牌,显然,范子良临行前与他的一番谈话起了作用。可时间不长,他就奈不住寂寞了,在一天傍晚的时候,他换了装偷偷溜进了城里。这是他第三次进城私会史珍香,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次他正和史珍香云雨欢乐的时候,让人家正主苏晓天逮了个正着。  原来,收编韩芝山的计划破了产,气得夏维礼暴跳如雷,非要出兵剿灭义勇军。还是苏晓天给他出了个主意,他这才转怒为喜。苏晓天说:“剿灭不如收编,如果能把范子良的义勇军收编过来,岂不是比收编韩芝山强百倍。”夏维礼半信半疑的说:“好是好,可范子良不是韩芝山,这个人很有头脑,他肯轻易地同意收编?”“哼哼,”苏晓天冷笑了两声,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咱们就有了机会。”他看夏维礼不解的样子,就得意的说:“义勇军不是铁板一块,据我了解,二大队大队长秦寿生因为不满参谋长李家华,已经和范子良离心离德啦!这小子好色,想不到他竟然和我那留在唐灵的二姨太史珍香勾搭上了,真是色胆包天!”“反了他了,老弟,我派人去把他干了!”夏维礼眼珠子一瞪露出了杀机。“不不不,”苏晓天神色坦然地说:“女人如衣服,他要我就给他。这样咱就捏住了他的七寸,不怕他不听话!”  就这样,秦寿生在史珍香的床上被三根冰冷的枪管顶住了脑袋。  苏晓天一摇三晃的走了进来,嬉笑着说:“秦大队长,你私离营地,进城幽会,要不要我把这事告诉范子良呀?”  秦寿生不是稀泥软蛋,脑袋被枪口顶住,也不过是吃了一惊,心里并不如何慌乱。可听苏晓天提到范子良的名字,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把脑袋低下了。  苏晓天看他软了下来,就笑着说:“秦大队长,不要怕,只要合作,我是不会让范子良知道这件事的。”  “合作?你要是让我害范司令,那就干脆现在给我一枪!”秦寿生虽是满脸懊丧,可语气还是非常坚决。  “不不不,你想到哪里去了,范司令是个人才,夏总指挥非常欣赏他,更希望把义勇军收编成国军。不过――”苏晓天顿了顿又说:“夏总指挥知道范子良性格倔强,直接提出收编怕是会遭到拒绝。所以,还请秦老弟在义勇军里搞一点摩擦,多拉拢一些弟兄。这样我们也就好插手了。”说到这,苏晓天看秦寿生翻了翻眼皮没有言语,就从皮包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沓钞票,右手弹了弹,笑呵呵地说:“秦老弟,事成以后还另有重奖。另外,夏总指挥已经答应,只要你能把你的二大队拉过来,就任命你为上校副司令。”  此时的秦寿生心情相当复杂,他与范子良的感情非常深厚,他决不愿意背叛范子良。可是高官厚禄的诱惑,确实令他难以抗拒。他抬起头看看苏晓天,张了张嘴又把头低下了。这时,史珍香推了他一把,撒娇的说:“你就答应了吧,你那义勇军缺吃少穿的,我可不愿意跟着你受罪!”  就这样,秦寿生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崩溃了,他彻底背叛了范子良和义勇军。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六章 兄弟情结(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这里的内幕范子良哪里知道,他还以为秦寿生不过是一时糊涂,禁不住女人的诱惑,私离防地而已。可尽管如此,他也知道秦寿生是犯了死罪。所以,看了纸条以后,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一言不发,又把纸条递给了石贵生。石贵生一看,啪的一拍桌子,扯着大嗓门骂开了:“狗日的秦寿生,你真他娘的是禽兽生的,竟敢偷偷到城里搞娘们儿,奶奶的,老子毙了你!”说着拔腿就往外走。  “你站住!”范子良叫住石贵生,说:“刚说了你毛糙,怎么又冲动起来?回来,给我坐下。”  “司令,这个王八蛋给咱们丢死人啦,按照军纪,这是死罪呀,秦寿生啊秦寿生,你个混蛋、大混蛋!”石贵生气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家华,这会不会是鬼子汉奸使得离间计啊?秦寿生虽然平时不检点,可这种出格的事儿,他跟了我好几年却也没干过。”范子良心里一百个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如果秦寿生真干出了这种出格的事儿,按照军纪他就是死罪。可自己真下得了决心处死秦寿生吗?秦寿生可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啊!他知道李家华和秦寿生之间的矛盾,都是秦寿生造成的。而李家华之所以忍辱负重,不与秦寿生计较,一方面是照顾义勇军这个大局,另一方面是看自己的面子。可这次秦寿生玩火玩得太大了,李家华能放过他吗?  “司令,‘老鹰’可不是听了传言才送这份情报。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是‘老鹰’亲眼目睹。”从范子良的话里话外,李家华已经听出来了,范子良开始袒护秦寿生了,可这种害群之马如果不严肃处理,早晚会出大事。可考虑到范子良的感受,李家华尽量婉转地说:“司令,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我们把秦寿生叫来一问便知。”  “好,就这样。黑子,去把秦大队长找来,就说我有事问他。”范子良尽量压着火,朝窗外喊了一声。黑子答应了一声去了。  时间不大,秦寿生来了,一进门就嘻嘻笑着说:“司令,你这次回来咱们还没有时间唠唠呢,兄弟想死你了!”话刚说完,一看三人都黑着脸,就觉着情况不对,刚想找椅子坐下,忙又站了起来。  范子良双手叉腰,看着窗外,没有搭理秦寿生。石贵生一张大黑脸阴沉的吓人,两眼充满怒火,狠狠地盯着秦寿生。李家华表情严肃,犀利的眼光似乎要穿透秦寿生的心扉。秦寿生被这种阵势吓毛了,慌忙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规规矩矩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过了好大一会儿,范子良头也不回,冷冷地说:“秦寿生,你最近干了什么好事?”  “我、我,司令,我没干什么呀,你走了以后,我和李参谋长配合挺好的,没干什么错事儿呀,哎,老李,你说是不是?”  “秦寿生,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可是你背着义勇军干了什么坏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哎,我说李家华,你少他娘的胡说八道,我背着义勇军干什么了,你说说!”秦寿生气急败坏地说。  “秦寿生,”范子良忽然转过身大吼了一声,指着秦寿生的鼻子说:“你个狗日的,你干了什么坏事你心里不清楚,还要让老子说出来吗?”  范子良这一发火,秦寿生脑袋嗡的一声,心里暗想:“坏了,难道是我私会史珍香的事儿让他们知道了?”可转而又想:“不对呀,这事只有崔老白知道,他是不会告发我的。一定是李家华在范子良面前说我的坏话,可我除了喝酒也没有其他把柄攥在他手里,难道是前两天我一夜未归让他给查着了?哼,要是这样我就给他们来个死不认账,反正我去了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想到这里,秦寿生装出委屈的样子说:“司令,你知道李家华和我平时就不对付,你可别听他胡说八道。我秦寿生能干什么坏事,不就是喝点儿酒打个牌什么的,克扣军饷的事,自从你说了我以后,我早就改了。要是因为我喝酒打牌惹你生气,我、我以后戒酒戒赌还不行吗?”  看着秦寿生装傻耍赖样子,石贵生实在忍不下去了,霍地站起身来,伸出大手一把抓住秦寿生的脖领子,虎着脸说:“秦寿生,前几天晚上你去三和巷27号干嘛去啦?”  “三、三和巷27号,我、我……”秦寿生立刻慌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李家华紧接着追问:“苏晓天的二姨太史珍香和你什么关系?”  一听史珍香的名字,秦寿生的心理防线崩溃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范子良一看这种情景,心里便明白了,‘老鹰’反映秦寿生的问题完全属实。他怎么也想不到,秦寿生这个经历了无数枪林弹雨的老兵,竟然栽倒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他越想越生气,怒不可遏地狂吼:“秦寿生,你擅自离开防地,到敌占区私会女人,按照咱们义勇军的军纪,你这是犯了死罪,你懂吗?”  秦寿生一听“死罪”二字,反倒变得冷静下来,缓缓站起来,惨笑一声:“死罪?哼哼哼,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是进城私会史珍香了,怎么着,要杀要剐我秦寿生接着,爷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我要是皱一皱眉头,就是他娘的禽兽生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不能死在别人手里,老长官,自从跟着你当兵吃粮那天起,我秦寿生这条命早就交给你了,你开枪吧!”  范子良气的上去啪啪左右开弓扇了秦寿生两个大耳刮子,蹭地拔出手枪顶住秦寿生的额头,厉声说:“秦寿生,你以为我不敢毙了你吗?”他声色俱厉,实际上心里痛如刀绞,“老长官”三个字刺得他心口发痛。秦寿生在他手下当兵七八年了,可以说是生死弟兄,就因为私会史珍香枪毙秦寿生,他哪里下的去手?  石贵生虽然痛恨秦寿生的所作所为,可痛恨归痛恨,但要因此枪毙秦寿生,他是极不愿意。毕竟秦寿生一当兵就在他的手下,一起出生入死,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在感情上比亲兄弟还亲。他一看范子良拔出了手枪,急忙上去攥住范子良的手说:“司令,别开枪,老秦可是咱们多年的兄弟啊!”  秦寿生在范子良用枪顶住脑门的那一刻,心里一阵颤栗,听到石贵生说出“多年的兄弟”,他双眼紧闭,默默流下了泪水,声音哽咽地说:“老长官,老石,我对不起你们,从今以后,我不能再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一起杀鬼子杀汉奸了。老石,我的好哥哥,今后你要照顾好老长官。”说着双手攥住范子良的手腕,凄婉地说:“老长官,开枪吧,我是自作自受,我不怪你。下辈子我秦寿生还要做你们的兄弟。开枪吧……”  在这一刻,李家华被他们的兄弟情深震撼了。他左思右想,觉着秦寿生杀不得。他知道,范子良并不是真要杀秦寿生,实在是碍着自己的面子。可如果真的杀了秦寿生,今后范子良、石贵生恐怕就会和自己产生隔阂,这对于义勇军的发展是非常不利的。再要让范子良易帜八路军就更难了。他突然想起林冰,在这种情况下林冰会不会同意枪毙秦寿生?这件事他还没有来得及向林冰汇报,并不知道县委的意见。现在他有些懊恼,后悔自己处理这件事太草率了。可箭在弦上,已经容不得他细想,凭直觉,秦寿生杀不得,范子良也在等着自己说话。想到这,他上去把范子良的手枪夺过来,说:“司令,秦寿生是违反了军纪,枪毙他一点儿都不冤枉。但是,咱们义勇军现在最需要的是团结和稳定。秦寿生毕竟是大队长,如果枪毙了他,怕是在一定程度上引起士兵的混乱,导致人心不稳。所以,我建议从宽处理,关他十天禁闭,以观后效。司令,秦寿生毕竟也是这支部队的发起人,是你多年的兄弟呀,你可要三思!”  范子良这时犹如骑在虎背上,上下不得。于情秦寿生是他多年的兄弟,就凭找女人杀了他,自己实在是不忍心。于理秦寿生犯的是死罪,如果不严肃处理,势必在部队中引起混乱,军纪将难以维系,若是再有人违反军纪,自己如何处理?石贵生一求情,他的心就软了。接着李家华建议从宽处理,他紧绷着的哪根弦就松了下来,就想含含糊糊答应他们的意见。可李家华最后一句,“秦寿生毕竟也是这支部队的发起人,是你多年的兄弟呀”,就像一根利针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因为个人情感毁了这支部队。当下把牙一咬,怒冲冲下了命令:“李参谋长,马上集合队伍,我要当众枪毙秦寿生!”  石贵生慌忙说:“司令、司令,这事儿能不能---”  “别说了,军法无情,谁要是讲情,一同论罪!老李,你看着我干什么,快去集合队伍!”  班长李家华知道范子良是个爱面子的人,很后悔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可覆水难收,说什么也没用了,就转身出去,悄悄找到警卫班黄永顺,低声说了几句,让他骑快马赶紧去尹村找林冰。看着小黄走了,他这才让通讯班去传达集合部队的命令。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六章 兄弟情结(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半个多小时后,部队陆续集合在司令部院外的场院上,只听“一、二、三、四……”口令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士兵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要打仗了。就连石泉、杨凤英这些大队级军官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李家华站在队伍前面,不住地向远处张望,却不见林冰的影子,心里这个急呀就别提了。他怕林冰不能及时赶来,就有意拖延时间,挨着个儿询问各大队的情况。这时队伍早已集合完毕,整个场院静的鸦雀无声,齐刷刷地盯着他。他看了下表,见时间过去了四十分钟,心里就犯了嘀咕:“难道林冰没在尹村?可是如果小黄找不到林冰,谁来劝阻范子良?”  这时,范子良大步走了出来,站在队伍前面严肃地扫了大家一眼,威严地说:“士兵弟兄们,咱们义勇军是抗日的队伍,是老百姓的队伍,可是,咱们队伍里出了一个败类,他就是二大队大队长秦寿生。” 队伍里顿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范子良一挥大手:“把秦寿生带上来!”警卫班的战士把秦寿生五花大绑押了上来,一个战士一踢他的腿弯:“跪下!”秦寿生扑通跪倒在地,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范子良厉声说:“弟兄们,秦寿生三天前的晚上,竟敢私自进城去和原唐灵县的县长苏晓天的姨太太史珍香幽会,严重违反了军纪。今天我要当着弟兄们的面子枪毙这个败类,以整肃军纪。”  范子良话音刚落,就见崔老白从队伍里跑了出来,扑通给范子良跪下。范子良一愣:“你这是干什么?”崔老白抬起头央求说:“司令,秦大队长是违犯了军纪,应该受到惩处,可他打仗勇敢,作战有功,就为了私会一个女人枪毙他是不是处理太重了。我代表二大队的兄弟们恳求司令,再给秦大队长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你代表二大队的弟兄们?崔老白,你能代表得了吗?”  崔老白站起来拍了怕腿上的土,转身高喊:“二大队的兄弟们,我崔老白能不能代表你们的意思?”  秦寿生的二大队里有二十多人是他在二十九军的旧部,一听范子良宣布要枪毙秦寿生,心里就不干了,当下乱糟糟高喊“崔副大队长能代表我们”,“要是枪毙了秦大队长,我们就不干了”。这二十多人一吵吵,队伍顿时乱了。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范子良生气地说:“弟兄们,你们当兵是为了抗日救国,不是为了秦寿生个人。你们要是因为枪毙秦寿生不想干了,我同意你们离开义勇军。”  “范司令,话可不、不能这么说。”冯大山阴沉着脸说:“不错,我们是抗日的队伍,可、可二大队的兄弟们没有参加别的队伍,而是在义勇军,就是愿意跟、跟着秦大队长。而我么,哼哼,俺放着在山上享福不干,来参、参加义勇军,就是冲着杨大队长。”冯大山直勾勾盯着范子良,眼中充满了怒火。  范子良一看这个冯大山心里就没好气,厉声说:“冯大山,打日本靠自觉,你不愿意在这里干,请便!”  “哈哈哈!”冯大山一阵狂笑:“好哇好哇,此处不、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崔大哥、弟兄们,咱、咱们走!”  “冯大山,你给我站住!”杨凤英高喝一声站了出来,说着蹭地拔出了双枪,指着冯大山冷冰冰地说:“你要敢带弟兄们走,就别怪俺不客气!”  “凤英妹子,咱们是好、好几年的交情了,俺敬佩你,要杀要剐请随便,俺、俺冯大山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家华急忙走过去,皱着眉头说:“杨大队长,你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己人,怎么能动刀动枪?快把枪放下。”  “李参谋长,杨大队长,冯大山要走由他去。警卫班,我宣布枪毙秦寿生,马上执行!”范子良坚定地下达了命令。  “等一等,”秦寿生挣着脖子喊了一声,大步走到范子良跟前扑通跪倒在地,含着眼泪说:“老长官,我秦寿生跟着你风里来雨里去,这条命早就交给你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请老长官亲自送我一程。”  “司令,团座,察哈尔抗战的时候,你受了重伤,是秦寿生把你从阵地上背回来的呀,难道你忘了吗?俺的老――长――官……”石贵生虎目含泪,“我的老长官”几个字几乎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  到了这时,饶是范子良是铁打的汉子,心肠也软了,就觉着眼睛一热。可他看到初升的阳光下排列整齐的士兵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他,心里就硬了起来,把脸转向一旁,坚决地说:“执行吧!”  警卫班的战士押着秦寿生向村外走去。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眨眼间到了近前,来的有七八个人,都骑着马。林冰满头是汗,没等马停稳,一个翻身跃下马来,拦住执行枪决的士兵:“等一等!”她快步走到范子良跟前,喘了口气说:“范司令,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枪毙秦大队长?”  范子良一见林冰不由一怔,没好气地说:“林书记,你的消息到很快啊!”说着瞪了李家华一眼,又对林冰说:“这是我们义勇军内部的事儿,林书记最好不要插手。”  林冰一笑:“范司令,你怎么知道我是为秦大队长来的?你不是说想见见八路军冀西军分区的邹司令员吗,我这次来就是陪邹司令员来看看你,不欢迎吗?”  “邹司令员?哦,欢迎欢迎,当然欢迎!”  邹剑平下了马,把马交给警卫员,大步走过来,伸出右手笑着说:“范司令,我就是邹剑平,你好你好!”  “哎呀,邹司令员,想不到你来看我。”范子良啪的一个敬礼,然后用力握住邹剑平的手高兴地说:“欢迎邹司令员大驾光临,请!”  邹剑平看了一眼秦寿生,诙谐地说:“范司令,我来的唐突,打扰你的军务了。这样吧,军务要紧,你忙完了咱们再谈。”  范子良尴尬一笑,对李家华说:“李参谋长,先把秦寿生押起来,让队伍解散。”说着侧身一摆手说:“邹司令员,请到司令部一叙。”  众人来到司令部分宾主坐定,一边喝茶一边聊了起来。邹剑平说:“我这次来是受聂荣臻司令员的委托,专程拜访范司令,聂司令员对范司令的抗日义举表示赞赏,还让我带来一封他的亲笔书信。”  范子良接过信看毕,神情有些激动,感叹地说:“想不到聂司令员对范某如此看重,谢谢聂司令员的关心。请您转告聂司令员,就说我范某虽是旧军人,但抗日气节还是有的。大敌当前,范某定当以民族大义为重,宁可战死疆场,决不后退半步!”  又谈了一会儿,邹剑平一转话头:“范司令,我有一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范某是个爽快人,有话请讲。”  “那好,”邹剑平不慌不忙地说:“贵部眼下有两千多人,但人员成分有些复杂,部队的稳定就恐怕有些问题。因此我建议,部队当前除了抓紧进行军事训练外,还要要进行整顿,在士兵中进行抗日救亡教育,让士兵明白为什么当兵,为什么打仗。”  “好,很好,我完全赞成。不过,搞军事训练我们没有问题,可搞整顿教育我们可不在行。邹司令员,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就绝不推辞。”  “我想请邹司令员派人帮我们搞整顿教育。”  “这没问题。”邹剑平爽快地说:“这样吧,这件事我派林冰帮助你,你看行不行?”  “那太好了。林书记,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林冰笑了笑:“我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我来向范司令报到。”  “好,太好了!范某备下了薄酒,还请邹司令员赏光。”  “酒是一定要喝的,不过在喝酒之前,我想就秦寿生的问题谈谈我的想法。”邹剑平话锋一转,说到了秦寿生的事。  范子良沉吟了一下,说:“那好,我想听听邹司令员的高见。”  “高见倒是没有,我想说的都是肺腑之语。秦寿生在义勇军有一定势力,如果枪毙他,恐怕会引起军心浮动。另外,秦寿生虽然违犯了军纪,但没有通敌的证据。我想还是应该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这样更有利于部队的稳定。”邹剑平的话不疾不徐,却显得非常有力。  石贵生一听就乐了,咧着大嘴嘿嘿笑着说:“邹司令员说得对,俺同意!”  范子良瞪了他一眼,想了想恨声说:“老子就怕这小子狗改不了吃屎。石贵生,我这可不是给你面子,而是给邹司令员的面子。你告诉秦寿生,他要是再犯,我杀他个二罪归一。”说完这句话,范子良忽地感到一阵轻松,因为,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最终没有死在自己手里。可轻松之后,心里又涌起了苦涩的味道:“这难道就是我要的兄弟情结……”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七章 战利品分配诱发的矛盾(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自从刘海治好了袁太太的头痛病,袁罡山就把刘海当作了自己人。刘海也就隔三差五地往皇协军司令部跑,渐渐地和皇协军的上上下下都混熟了。  这天,快晌午了,刘海正在药房张罗生意,小六子来了,一进门小六子就笑嘻嘻地说:“刘掌柜,生意挺好啊!”  刘海赶忙站起来说:“哎呦,是小六子,来来来,快坐下喝杯茶去去暑。”小六子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骂了一句“这天气真他娘的热”,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刘海递给他一把扇子,又把茶满上,笑呵呵说:“兄弟,这两天你也没来,想死老哥哥了。咋儿啦,有事呀?”  小六子嘻嘻笑了:“有事,好事,袁司令今天晌午在明轩酒楼请你吃饭。”  “请俺吃饭?你别拿哥哥开涮了。”  小六子站起来,一本正紧的地说:“我可不是开玩笑,走吧,司令在明轩酒楼等着呢!”  刘海跟着小六子到了明轩酒楼,上了二楼的雅间。一进去,刘海就看见袁罡山、郭子豪、郭庆儿正坐在桌前闲磕牙,忙上前拱拱手,满脸赔笑说:“袁司令,你这唱的哪一出,兄弟可享受不起。郭会长,您好您好!郭副会长,您好您好!”  “哈哈哈!”袁罡山一阵大笑,说:“嘛享受不起?你治好了内人的头痛病,我早就想请你吃顿饭,就是不得空。来来,快入座。”  “刘掌柜,俺听袁司令一个劲儿地夸你,说你为人仗义,敝人也想交你这个朋友,快坐下,咱们好好喝两杯。”郭子豪笑眯眯说。郭庆儿只是点了点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谢谢郭会长,谢谢郭会长。”刘海谦让了几句,就坐在了下首。他脸上露着笑容,心里却翻腾开了:“郭子豪老奸巨猾,自己几次想着与他接近,都被他推辞了。今儿个他却突然出现在酒桌上,这事儿看起来有些蹊跷。是袁罡山请他来的,还是他不请自到?难道他对我的身份起了怀疑?看来啊,今儿个这是酒无好酒,筵无好筵,还是要多加小心。”  酒过三巡,郭子豪笑眯眯问:“听说刘掌柜就是本县人,不知以前在何处高就?”  刘海心里一紧,暗想:“郭子豪是嘛意思?看来他还真的对俺起了怀疑。这个老王八羔子对唐灵非常熟悉,恐怕对俺的过去已经派人进行了调查,就连俺在二十九军干过怕是也瞒不过他。除了义勇军这段经历,其他的俺就直说,料你也抓不住狗屁把柄。”想到这,他笑呵呵说:“俺十二三上就在药房学徒,后来就在二十九军当了兵。卢沟桥事变后,部队向南边开,俺就开了小差,盘下了这家药房。郭会长,以后还要请你多多照顾哇!”  郭子豪眯缝着眼说:“刘掌柜在二十九军担任何职务呀?”  刘海不好意思地说:“见笑了,俺就是个大头兵。”  “大头兵?大头兵能有多少钱呀?刘掌柜,盘下这个药房可要不少钱啊!”郭子豪翻着眼皮好似漫不经心地问,心里却在想:“俺让郭庆儿去你家调查过,也就有那五六亩地,刚够嚼合了。盘下这个药房,就说是捡了便宜,也得五百大洋。你一个穷当兵的哪来的钱?你要说不出一个正当理由,那就一定有问题,说不定你这个药房就是义勇军的情报站。”  袁罡山看郭子豪说话阴阳怪气地,就有些不高兴了,噘着大嘴说:“老郭,人家刘掌柜是我的朋友,你刨根问底地干嘛!”  “呵呵,随便问问,随便问问。来,喝酒喝酒。”郭子豪打了个哈哈,眼睛有意无意地瞟了刘海一眼。  袁罡山这一打横,也就算暂时替刘海解了围。可刘海心里一转个儿,觉着这事儿不说早晚是个事儿,更会引起郭子豪的疑心,倒不如早说早了。刘海临进城的时候,李家华专门对他进行了培训,就敌人可能产生的疑问,都做了预案。所以,对郭子豪的怀疑刘海并不慌张,他一仰脖喝干杯中酒,陪笑着说:“哎,这是郭会长关心兄弟嘛。不怕你俩笑话,俺在二十九军是管军需的,临走的时候,俺把一个团的军饷都裹走了,嘿嘿,发了一点儿小财。要不俺哪有钱盘下这个药房啊,嘿嘿嘿……”  “爽快,刘掌柜,你这个朋友俺郭某是交定了。来,咱们喝三杯!”郭子豪听刘海说得在理,心里的疑问也就打消了。  几个人连喝带聊,两瓶酒就喝光了。刘海天生的海量,平时能喝一斤半酒,今天也就喝了六七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他却装作醉了的样子,说话颠三倒四,舌头也硬了。袁罡山有点喝多了,又让上了一瓶,刚喝了两杯,刘海就装作力不能支爬在桌上。这时,袁罡山的副官进来了,凑到他耳旁小声说:“司令,咱们要的那批军火,明天上午从石门就运来了。皇军司令部让咱们的官山屯、李家庄、黑河三个据点注意接应一下。”他说的声音虽小,可刘海却听得清清楚楚。袁罡山大着舌头说:“知、知道了,你去安排吧!”那个副官走了,袁罡山端起酒杯叫着刘海说:“老、老刘啊,来、来咱俩再喝三杯。”  “来,喝、喝就、喝……”刘海抬起头揉揉眼,端起酒杯就喝,三杯酒没喝完,就啊的一声,作势欲吐,折腾了一会儿,袁罡山就让小六子把刘海送回了药房。等小六子走了,刘海立刻精神起来,忙写了情报让小钱火速送给石贵田。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七章 战利品分配诱发的矛盾(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接到情报,连夜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商议如何伏击这批军火。大伙儿一听要打仗,个个是兴高采烈,鸡一嘴鸭一嘴地出主意。唯独秦寿生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地抽烟。  范子良瞥了他一眼,诙谐地说:“老秦,你怎么今天成了锔了嘴的葫芦,说说你的看法。”  秦寿生一呲牙,摇着头说:“司令,我不同意打这一仗。”  范子良说:“说说理由。”  秦寿生把烟头掐灭,正了正身子,说:“咱们和鬼子打了几仗,已经引起了鬼子的注意,这次鬼子的‘猎鹰行动’就说明,咱们已经成了鬼子在唐灵的主要进攻对象。眼下国军游击第二路军第三支队也在这一带活动,八路军也开了过来,还成立了冀西军分区,他们不和鬼子接火,咱们抻什么头儿,出头的椽子先烂,我看咱们还是养精蓄锐,让鬼子和三支队、八路军先干一仗。”  石贵生一听就火了,指责秦寿生胆小怕死。秦寿生也急了,又是捶胸又是瞪眼,赌咒发誓说自己是为了义勇军好,绝不是贪生怕死。俩人这一吵起来,会上就乱了。范子良一拍桌子,吼了他俩几句,这才压住阵脚。  等到安静下来,李家华开口说:“司令,这一仗我同意打。咱们正缺少枪支弹药,送上门的好处可不能不要。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建议最好和县自卫队联手。”  蔡浩微微一笑:“肥水不流外人田,到嘴的肥肉还是自己吃。我不同意和县自卫队联合作战。”  等到大家都发了言,范子良果断地说:“弟兄们,咱们叫抗日义勇军,就是专门打鬼子的队伍。如果光知道占地盘、扩大队伍,而不去消灭鬼子,咱们也就别叫抗日义勇军了,也对不起唐灵的父老乡亲。这一仗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必须打,还要必须打赢。李参谋长,你马上和老蔡一起制定作战方案,现在散会。”  大伙儿走了,作战室立刻静了下来。李家华和蔡浩围着地图,反复研究了两个小时,制定出了作战方案。李家华让蔡浩把范子良和石贵生叫了来,他清了清嗓子,指着地图说:“我们的意见是,明天凌晨一点钟部队开始行动,伏击地点选择在官山屯村北清水河河道北面,那是鬼子的大车队必经之路。伏击的主力为石泉的三大队,战斗一打响,迅速展开肉搏战,这样三大队的大刀就发挥了作用。一大队和四大队负责打援,阻击官山屯、李家庄、黑河三个据点的敌人增援。”  范子良想了想,说:“这个方案我同意,但是指挥部设在什么地方,从哪个方向撤退,你们还需要好好推敲。你们接着搞吧,老石,咱俩去二大队看看。”  范子良和石贵生刚走,蔡浩捂着肚子就要出去,李家华叫住他:“蔡浩兄,你这是去哪里?”  “哦,吃得太多了,肚子胀得难受,出去溜溜食。”  “谁叫你贪嘴,哦,你坚持会儿吧,司令让咱们一块儿把伏击方案的一些细节好好推敲推敲。”  蔡浩犹豫了一下,走了回来,说:“是啊,这是咱们打的第一个硬仗,我也觉得伏击方案还有一些漏洞。我原本想出去溜溜食,静下来好好琢磨琢磨,回来再找你商量。既然这样,我就坚持坚持。”   这一年雨水大,庄稼长得好,这时候正在刨收高粱,黑豆还没有收割,河里的水,虽说洪水期已过,但还是深没膝盖,浪多湍急。当天夜里,义勇军出发了,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急行军,部队到了官山屯以南三里的西贾村。按照作战方案,范子良把前沿指挥部安在了西贾村,让李家华留在指挥部,石贵生带着一、四大队隐蔽在官山屯、李家庄、黑河三个据点的附近,阻击敌人增援。范子良则亲率三大队埋伏在挨着公路南边的一片黑豆地里,豆棵高与成年人齐胸,黑豆地的南面是一片待收的高粱地。  天刚放亮,就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了骨碌骨碌的车轱辘声,不大工夫,朦胧看见从李家庄方向来了一溜大车。待大车越走越近,就能看得清楚,是鬼子运送给养的车辆,共十辆马车,清一色的都是鬼子,有二十多人,他们一人赶车,其余人坐在大车上抱着枪押车,第一辆车右车沿上坐着机枪手,手里抱着一挺歪把子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朝着两侧的庄稼地不停地比划。  这是义勇军成立以来,第一次与这么多鬼子作战。以前虽说打过几仗,可打得基本上都是皇协军,只有夜袭东长寿车站那一仗消灭的全是鬼子。可那天夜黑雪大,鬼子都龟缩在屋里睡觉,这才偷袭得手。像这样面对面与这么多鬼子兵交手,这还是第一次。石泉的三大队大多是附近村庄的农民,根本没有作战经验,一看见鬼子兵来了,一些战士就沉不住气了,赶紧低下头,生怕被鬼子看见了。还有一些战士紧张地双腿直哆嗦,扯动的豆棵叶子沙沙直响。石泉眼瞅着鬼子近了,紧张地小声说:“司令,打不打?”范子良两眼直盯着前面镇定地说:“不着急,听我的口令。”他刚说完不由咦了一声,觉着自己的裤腿湿了,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趴在他旁边的一个战士害怕的尿了裤子。范子良对那战士微微一笑,小声说:“别怕,一会儿跟着我。”那战士上下牙哒哒哒磕着说:“不、不、不怕,就是忍不住……”  渐渐地敌人进入了伏击圈,范子良双枪一举,只听啪啪两声枪响,第一辆大车上赶车的鬼子和机枪手扑通摔了下来。他接着高喊了一声“冲啊!”提着双枪冲了上去。他这一带头,战士们也就来了精神,几百号人纷纷从豆丛中站起来,似天兵而降,翻身跃上公路,一弹不发,抡起大刀就砍。只听咔嚓咔嚓响成一片,不容鬼子醒过神来,来不及持枪接招,就大部分人头落地,基本丧失了战斗力。没死的鬼子,有的慌张还手招架,有的胡乱打枪。慌乱之中,最后一辆大车上的鬼子急忙调转车头想跑。石泉急了,挥舞着大刀领着十几个战士冲了上去,瞬息之间,车上的四个鬼子兵就被砍下了脑袋。  伏击战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全部结束战斗,押送大车的二十六个鬼子全部做了刀下鬼。参加伏击的战士除个别的受了点儿轻伤外,一个也没牺牲。石泉领着战士们迅速打扫了战场,携带者所有的鬼子运送的给养、武器弹药,消失在青纱帐里。这时,官山屯、李家庄、黑河三个方向才响起了枪声。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七章 战利品分配诱发的矛盾(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当范子良带着部队回到石家屯的时候,村口处已经挤满了欢迎的人们,一些姑娘们手里挥舞着彩色小旗,大娘大婶们提着篮子不停地往士兵们口袋里塞煮熟的的鸡蛋,一些小伙子好奇地地涌上去用手去摸大车上缴获的武器。看到这热闹的欢迎场面,走在前面的三大队士兵,早已把战斗开始时的胆怯抛到了九霄云外,个个使劲挺着胸脯,高昂着头,脸上绽放着兴高采烈的笑容。  范子良一看石老洛和石泊远领着大家迎了上来,急忙下了战马,双手抱拳向欢迎的人们致谢。石泊远上前和范子良寒暄了几句,兴奋地带头喊起了口号:  欢迎范司令凯旋归来!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他这一带头,乡亲们立刻高高举起了手臂,口号声连绵不断地响了起来。  到了下午,林冰亲自赶来了,还带来了五头大肥猪慰劳部队。范子良急忙把林冰迎进了司令部,又是让座又是倒茶,正在司令部接待林冰,石贵田急匆匆跑来报告,说为了枪支弹药,石贵生和秦寿生吵了起来,李家华控制不住。  原来,这次缴获武器不少,一共缴获了步枪135支,轻机枪三挺,重机枪两挺,掷弹筒一个,此外还有大批给养。可在如何分配上出了问题,步枪好说,没有枪的都分了一支,机关枪原来有五挺,加上这次缴获的三挺,每个大队都有两挺轻机关枪,大家也都没有意见。可重机枪和掷弹筒对义勇军来说可是新鲜宝贝,各大队憋足了劲儿都想要。蔡浩事先做了一个分配方案,一、三、四大队是参战部队,两挺重机枪给一、三大队,掷弹筒给四大队。石贵生当即表示同意,李家华却有些担心,怕秦寿生不同意。石贵生大包大揽,说有我在,他不敢不同意。    可不承想,范子良没有枪毙秦寿生,秦寿生并没有思过悔改,而是心里充满了怨恨,憋着劲找茬闹事。所以,当分配方案一宣布,秦寿生就觉着机会来了,把脖子一梗,说:“李家华,你们这是什么狗屁方案,明显的欺负人,老子不干!”石贵生一看秦寿生又尥蹶子了,就把大黑脸一沉,用手扒拉秦寿生,说:“去去去,你小子又犯浑了,别忘了,没枪毙你,人家老李可是给你讲了情的,奶奶的,别像疯狗一样乱咬人。”这一下秦寿生不干了,跳着脚地喊:“枪毙我,老子不怕,二十年后又是一条汉子。人活着要有头有脸,舒眉展眼地活着,决不能受窝囊气。他们三大队不就和你石砣子是老乡吗,怎么着,欺负人呀,狗鸡蛋,不行!”  秦寿生一闹事,崔老白也就来了劲,对二大队领枪的士兵说:“弟兄们,咱们二大队就是后娘生的,干什么都不如三大队。你们说说,三大队那几棵葱有几斤几两,都是些拿锄把子的泥腿子,学会打枪才几天呀,就想骑在咱们这些老兵的头上拉屎撒尿,这他妈不是仗势欺人嘛,啊!”  他这一煽动,他手下的那些老兵痞子不干了,嗷的一声,冲到石泉跟前,捋胳膊挽袖子大骂起来。石泉还没说什么,他身后的士兵不干了,也吵吵着涌到前面,双方开始了推推搡搡。不知谁喊了一声“三大队打人了,”二大队的一个班长葛三趁乱给了石泉一巴掌,这一下可就乱了套,几十号人厮打在了一起。  这都是瞬间之事,等到范子良匆匆赶来,双方都有人挂了彩。范子良一见就来了气,指着石贵生和秦寿生怒吼一声:“吵吵吵,吵给谁看?瞧瞧你俩的熊样子,一个是副司令,一个是大队长,当着弟兄们的面子大呼小叫,也不怕丢人现眼,都给老子闭嘴!”他看两人不言语了,就压了压气,说:“秦大队长,蔡副参谋长这样分配是对的,你们是预备队,不要争了,下次缴获了先给你们。”  秦寿生不敢再说什么,依然是满脸不高兴,可在范子良面前不敢发火,耷拉着脑袋对崔老白说:“老崔,算了算了,这是人家缴获的,咱们用着也不气势。走,带弟兄们回去。”  崔老白嘟嘟囔囔:“哎呀,咱们二大队就是后娘生的,不要就不要。”  看着秦寿生远去的背影,李家华眉头一皱,叫过石泉说:“老石,我看你发扬风格吧,重机枪给二大队。”  “沾!”石泉不爱说话,常常用一两个字就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嘴上说了个“沾”字,可脸上明显挂着不满的情绪,可还是转身对身旁的战士一挥手:“去吧!”那几个战士犹豫了一下,抬起重机枪给二大队送去了。  石泉是石贵生的远房哥哥,是石老洛的大徒弟,三大队就是以石老洛三十几个徒弟为班底组建的。石泉平日里和李家华走得最近,除了范子良,他最佩服李家华。李家华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石泉为人正直,打仗爱动脑筋,就把他作为了发展对象。  等范子良和石贵生也走了,李家华一拍石泉的肩膀,说:“走,咱俩转转去。”石泉就知道李家华找他一定有事,点了点头没说话,跟在后面就走。俩人出了村子,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站住了,李家华说:“老石,上次我与你谈的入党的事儿,想的怎么样了?”  石泉没有马上回答,他掏出烟袋锅子装上烟叶,用火柴点着了,嘶溜吸了一口,这才说:“好事儿,愿意呗。”李家华看他若有所思地样子,就说:“我看你情绪不高啊,是不是对参加共党还有些犹豫?” “没啥犹豫的,共党就是要领导咱穷苦人翻身得解放,就是要把这黑暗的社会翻个个儿,俺不会说话,就是认死理,俺跟定共党了,就是掉了脑袋也不回头。”石泉吧嗒了两下烟袋,又愤愤不平地说:“可是,在这个义勇军里咱们共党占不了上风,这是人家三兄弟的部队。”李家华不由愕然,问:“什么三兄弟的部队?”  石泉这个不爱说话的老实人,显然是心里的火憋了好长时间了,听到李家华问,就打开了话匣子:“你没有听到呀,部队早就传开了,都是那个秦寿生说的。他喝酒打牌,克扣军饷,打骂士兵,哪一样不犯条例,可人家就是没事!他私自进城搞娘们儿,按理是死罪,可结果还是没事!嗨,范司令哪样都好,就是护犊子,也难怪人家是枪林弹雨中滚过来的生死兄弟,可俺心里就是不舒服。”  “你误会范司令了,他是重情义不假,可在处理秦寿生的问题上,他一点儿没有手软。要不是八路军邹司令员和林冰来说情,早就对秦寿生执行军法了。”“邹司令员不是八路军嘛,他怎么还护着败坏军纪的秦寿生呀?”“邹司令员不是护着秦寿生,而是在保护义勇军。像秦寿生这样的害群之马,如果是在八路军里,早枪毙十回了。可是咱们义勇军构成太复杂,也太年轻了,要是枪毙了秦寿生,那崔老白、冯大山他们就会闹事,甚至是带着一部分人走,这样就会大大削弱义勇军的力量,不利于团结抗战的目的。”李家华觉着石泉代表着一部分人的想法,所以讲的也就比较耐心。石泉闷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说:“参谋长,我们大队的一些士兵就是看不惯秦寿生、冯大山他们的土匪作风,找俺嘀咕了几次,想让俺带着大家去参加八路军。”  李家华心里一惊,他没有想到义勇军内部竟然出现了裂痕,而自己光盯着秦寿生那些兵痞土匪,竟然没有发现这些农民出身的士兵也产生了离开义勇军的想法。如果义勇军一旦因为自己的工作不扎实,做的浮躁,出现了问题甚至是分裂,自己也就没有尽到一个党员的责任,还有何脸面去见林冰同志?想到这些,他心乱如麻,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参谋长,你咋儿啦?俺刚才说错了嘛耶?”石泉看到李家华默默无语一脸严肃的表情,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哦,你没说错什么,你反应的问题很好,也很及时。”李家华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说:“老石,你说范司令这个人怎么样?”“好哇,为人正直,打鬼子坚决,是一条汉子。”“那你舍得离开他呀?”“舍不得!”“那义勇军是不是抗日的队伍?”“当然是!”“那不就完了,你舍不得范司令,咱义勇军又是抗日的队伍,你怎么狠心离开他呀?”“唉,要说对范司令,对咱义勇军,俺们都是有感情的,可是――一看到队伍里有兵痞土匪,气焰还很嚣张,俺们心里就疙里疙瘩的不舒坦。”石泉又装上了一袋烟,低着头滋溜滋溜吸开了。  李家华措了措辞说:“老石,你是积极要求入党的人,也就是我的同志了,我不想瞒你,我在义勇军肩负着党交给我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要积极做好范司令和石副司令的思想工作,彻底改造义勇军,最终使它易帜成八路军。这是一项长期的任务,也是艰巨的任务,需要你、贵田,以及广大士兵的共同努力。所以呀,大道理我也就不讲了,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想通了再来找我。不过,一定要主意保守秘密,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七章 战利品分配诱发的矛盾(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部队分完了战利品,已是到了黄昏时分,各家各户的屋顶上飘起了袅袅炊烟。  杨凤英炖了一只鸡,拿扇子正在煽火。冯大山走过来,掀开盖子闻了闻,说:“好香,妹子,这是给、给俺炖的吧?”杨凤英瞪了他一眼,把盖子盖上,说:“冯大哥,这不是给你的。你要想吃,回头俺再给你炖一只。”  秦寿生从房后转过来,看到二人马上躲了起来,竖起耳朵悄悄偷听。  冯大山满脸不高兴:“俺知道你是给、给范子良炖的。妹子,你只、只是单相思,人、人家根本看不上你。唉,只有俺这当哥哥的,才真心喜欢你,可你……”杨凤英立刻变了脸,把枪拔出来,怒喝一声:“冯大山,俺一再告诉你,俺只是把你当哥哥看待,不要胡思乱想。可你就是不听。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俺就一枪崩了你。”冯大山一愣:痛苦地说:“俺、俺知道你心里没俺,可、可俺就是管不住自己。开枪吧,死在你、你的手下,俺冯大山虽死无憾!”杨凤英别看说话凶巴巴的,可吃软不吃硬,一看冯大山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就软,想了想,说:“冯大哥,在俺最难的时候,你收留了俺,俺杨凤英也不是没良心的人,俺这一辈子都感激你。可、可……冯大哥,俺一辈子都把你当亲哥哥看待,好姑娘有的是,你就把俺忘了吧!”冯大山呆呆地发愣,一时没有话说。  秦寿生走过来,耸着鼻子嗅了嗅,边走边说:“好香、好香。杨大队长,这是给谁吃的呀?”杨凤英瞪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秦寿生讨了个没趣,打个哈哈说:“大山兄弟,咱俩都没有好口福,走走走,咱哥俩去喝两盅。”  “嗨……”冯大山长叹了一声,跟在秦寿生屁股后头走了。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秦寿生停住了脚步,转过身说:“我说大山兄弟,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的女人让别人抢了,你竟然连个屁都不敢放,真他妈窝囊到裤裆里了!还亏你是个爷们儿,还当过莲花寨大当家的、二当家的,狗鸡蛋,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窝囊废样子,我他妈瞧不起你!哼,要是谁敢抢我的女人,狗鸡蛋,我他妈宰了他!”  秦寿生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激起了冯大山心中压抑的怒火,他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两眼渐渐地露出了凶光。他怔怔的愣了一会儿,猛地拔出了手枪,转身大踏步就走。秦寿生紧跑几步挡住了他,指着他的脸说:“你他妈就是猪脑子,也不想想,你单枪匹马杀的了范子良呀?还没进司令部,黄永顺那几个王八羔子就把你的枪下了!”  “俺杀一个够本,杀两、两个赚一个,大不了是、是一死,反正这窝囊气俺是不想受了!”  “哎呀呀,俺的傻兄弟,想死还不容易。可咱得活着,既要报了仇,还要好好的活着,这辈子吃喝玩乐我还没享受够呢!”  “可这义勇军是他姓、姓范的天下,你、你让俺咋儿办?”冯大山满脸悲愤,可说话的语气却透露着无奈。  “山不转水转,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秦寿生说着小心的向周围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实不相瞒,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总指挥夏维礼,派他的少将参议苏晓天找我了,让我拉队伍过去。”  冯大山一听眼睛就睁大了,怀疑地说:“秦大哥,你、你是不是在耍俺?你和范、范子良可是兄弟呀!”  “得得得,狗屁兄弟。当年他负了重伤,是我冒着枪林弹雨把他背回来的,这义勇军也是我与他一起创建的,可是他卸磨杀驴,一点儿也不念兄弟情份,那个书生李家华踩在老子的头上当了参谋长,我只能和石泉那个泥腿子平起平坐当个大队长,你说他范子良念兄弟情义?我就找了个娘们儿,他范子良就要枪毙我,我都给他跪下了,可他还是不依不饶。哼哼,从那一刻起,我秦寿生就暗暗立下重誓,不毁了他的义勇军,我秦寿生誓不为人!”秦寿生的大环眼阴冷阴冷的,说到最后一句,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  “好,秦大哥,俺、俺信你,你说咋儿办吧?”  “这么着,多拉拢兄弟,人多力量大,找机会冲着三大队那帮子泥腿子闹事,让他妈义勇军内部先乱起来,咱再和夏总指挥给他来个里应外合,这义勇军就是咱的天下了啦,哼哼哼……”  范子良训完了秦寿生,就拉着石贵生回到了司令部。一进门,他看到林冰疑虑的目光,就打了个哈哈说:“这个秦寿生属叫驴的,三天不打就尥蹶子,没事,没事。”  林冰还没说话,蔡浩却冷冷地蹦出一句:“司令,不是没事,而是事情很严重。秦寿生竟敢指示手下和三大队士兵打群架,这就是搞分裂。”  实际上,林冰的看法和蔡浩一致,她想提醒范子良主意秦寿生,防止他拉帮结伙,分裂义勇军。但一来她算是义勇军的客人,二来当着大家的面她也不方便谈这样敏感的话题。前几天,李家华向她汇报了义勇军的状况,提到了二、三大队的一些士兵相互看不起,发生了一些不正常的摩擦。这个问题引起了林冰的警觉,她今天来,除了慰劳和祝贺,就是想单独和范子良谈一谈秦寿生的问题,以便引起他的注意。蔡浩直言不讳地指出秦寿生搞分裂,这完全出乎林冰的意外,她与蔡浩接触不多,只是觉得蔡浩平时沉默寡言,脸上很少有喜怒哀乐的表情,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可就是这种琢磨不透的感觉,使林冰隐隐不安,总是把蔡浩和“斧子”联系起来。尽管蔡浩说出了林冰的心里话,可林冰并不想接着蔡浩的话头说下去,她要看一看,这次打架事件是不是引起了范子良对秦寿生的警觉。  然而,林冰失望了。只见范子良笑了笑说:“老蔡,你太多虑了,你是说秦寿生别有用心,与咱们离心离德啦?哈哈,放心吧,我了解他,秦寿生就是那张破嘴惹事,出格的事他不会干,这小子跟我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嘛!”石贵生也大大咧咧地说:“老蔡,秦寿生跟司令还有我,是从死人堆里培养出来的感情,是真正的兄弟情义。你放心,奶奶的,老秦永远都不会背叛司令!”  范子良和石贵生话里话外,明显的袒护秦寿生,根本没拿士兵打群架当回事,显然也是否定了蔡浩的说法。可蔡浩脸上仍是平静如水,嘴里淡淡的说:“兄弟之情也不是永恒的,只有为了民族利益浴血奋战,直至战死疆场,才是永远的兄弟。”  范子良不由愕然,不是因为蔡浩说的不对,而是从狱友开始到现在,他还没有听过蔡浩说过如此尖锐而又富有哲理的话。他正不知如何接着蔡浩的话题往下说,杨凤英端着鸡汤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范子良下意识的问:“你有事?”  杨凤英把脸一嗔:“咋儿啦,你这么不愿见俺?”  范子良有些尴尬,笑了笑说:“有事你就说吧!”  杨凤英把盆放在桌上,说:“瞧你一天忙的,俺炖了一只鸡,给你补补身子。来来来,你们也喝一碗。”  范子良眉头一皱:“你真是越忙越添乱,没病没灾的,喝什么鸡汤?”  杨凤英秀眉一挑,生气地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喝不喝?你要不喝,俺就倒到猪圈里去。”说着去端鸡汤。  石贵生忙用手按住汤盆,嘿嘿笑了:“别倒、别倒,这么好的鸡汤,倒了多可惜。来,咱们一人一碗。”  林冰忙拉杨凤英坐下,说着去盛鸡汤。蔡浩说了声谢谢杨大队长,端起碗来就喝。范子良说了句“真拿你没办法”,也喝了一碗。杨凤英看着三人喝了鸡汤,这才舒心地笑了。  蔡浩喝了一口,连连称好,夸奖说:“杨大队长还有这样的手艺,谁要是娶了你可就享福喽!”说着不经意的瞥了范子良一眼。  这时,李家华进来说:“司令,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少将参议苏晓天来了。说是带了总指挥夏维礼的手谕,他要亲自见你。”  范子良眉头一皱:“他来干什么?”想了一想说:“走,咱们去见见他。”  林冰微微一笑:“范司令,你先忙着,我告辞了!”  “别别别,这个苏晓天原来是唐灵县的县长,鬼子一来他就跑了,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国军第二路军少将参议,国难当头,他这个逃跑县长倒是官运亨通。哼哼,咱们一起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八章 改编国军还是八路军(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日本人一来,唐灵县县长苏晓天就带着家眷和细软一溜烟跑到了洛阳,去投奔他的同窗好友夏维礼。夏维礼眼下是国民政府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总指挥,是第一战区洛阳长官部的红人,一见苏晓天送来的厚礼,自然顾念同窗之谊,就帮他上下打点,不仅免了擅离职守之罪,还某了一个第二路军少将参议之职。这样一来,苏晓天对夏维礼感激涕零,一心一意帮他出谋划策,扩充部队。这次他到唐灵就是奉夏维礼的命令,来收编范子良的义勇军。  他这次来,颇有点“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日本人来的时候,他原想把县里的重要物资全都带走,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义勇军搞得他是灰头土脸,几乎是净身出户。从那时起,他就对范子良恨之入骨,每时每刻都在想法报复。他先是用美人计拿下了秦寿生,想让秦寿生搞乱义勇军,可好景不长,秦寿生私会史珍香的事让范子良知道了,还差点丢了性命。这一次他亲自出马,就是要收编义勇军,这样范子良就攥在了他的手心里,找个机会再把范子良除掉。按照他的设想,高官厚禄一定会让范子良服服帖帖,只要自己穿着这身少将军服一踏入石家屯,范子良一定会对自己趋炎附势,热情接待。可没想到,他在会客室喝了一壶茶了,竟然还没见到范子良的影子,这让他十分光火。可多年的宦海生涯,苏晓天养成了喜怒而不形于色的性格,尽管心里十分的不耐烦,可他瘦削的脸上依然是平静如水,手里端着茶杯故作风雅地轻轻品啜。此时,他的心里那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风物长宜放眼量”,心里想的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就在这时,范子良、李家华和林冰来了。彼此介绍完毕,苏晓天故作风雅度地一拱手:“范司令,造化弄人啊,把你我见面的时间推迟了一年,实乃遗憾。不过咱们今日见面,也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嘛,说明咱俩还是很有缘分喽,啊~呵呵……”  范子良一见苏晓天故作风雅的样子,就想起去年苏晓天仓皇逃走时的狼狈样,心里不由产生鄙夷之感,讥讽说:“哈哈,去年苏参议晚逃走一会儿,咱们不就见面了吗?这才叫对面相逢不相识,缘分不够哇,哈哈!想不到苏县长这一弃职而走,竟然是官运亨通,原来是奔着少将参议去的。这次来,带来夏总指挥什么手谕,还请明示。”  苏晓天也不介意,笑着说:“范司令,我先祝贺你荣升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第五游击支队少将司令,呵呵,这是夏总指挥亲自签发的委任状。”  范子良接过瞧了一眼,对李家华笑着说:“家华,这年头真是有枪就是草头王,咱们义勇军在唐灵搞出点儿动静,就引起了夏总指挥的注意,我只要接过这委任状,我就是少将司令了。哈哈,真是天上掉下了馅饼,砸到了我范子良的头上。家华,说说你的看法,我们是接这委任状还是不接?”  李家华心里顿时急了,把义勇军改编成八路军是组织上交给自己的任务,在这之前,他从上到下做了大量的工作,特别是范子良对八路军已经有了好感,他正要趁热打铁说服范子良易帜八路军。谁知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国民党也打起了义勇军的主意。他看到范子良满面笑容地问自己,一下子弄不明白范子良的真实想法,但直觉告诉他,在这关键时刻绝不能退缩,这支部队决不能让国民党夺去。他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微微笑了笑,反问范子良:“司令,你曾经是国军的军官,可你为什么要脱离二十九军,自己拉队伍呢?”  范子良一怔,随即爽朗地说:“队伍是咱们一起拉起来的,为什么你还不清楚?不就是为了打日本嘛,这还用问?”  李家华冷笑了一声:“不错,我是要问一问。你是因为二十九军一股劲地向南撤退,离鬼子越来越远,你才脱离了二十九军自己拉起了队伍。你说过,成立义勇军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为了打小鬼子。可一张少将司令的委任状就让你动心了,难道你忘记了自己的誓言?”  “你―――谁说我忘记了自己的誓言?我范子良堂堂五尺高的汉子,不敢说是顶天立地,却也知道什么是民族大义。哼,李家华啊李家华,我始终以为你最明白我的志向,了解我的人品,可你今天却把我看小了、看扁了,别说是少将司令,就是给我个军长我也不会动心。我范子良一心想的就是带领义勇军打鬼子、锄汉奸,像一只真正的雄鹰翱翔在太行山上。”范子良脸上不悦,越说越激动。  林冰轻轻拍了拍手掌,赞许说:“好一只杀敌为国的太行之鹰,范司令这一番话真让我感动。”  “这位是―――”苏晓天疑惑地问。  “哦,林冰,共党冀西特委唐灵县委书记。”范子良笑着说。  “怎么,范司令和共党走得很近啊!”苏晓天把脸一沉。  林冰不卑不亢地说:“苏参议是什么意思?义勇军是抗日的队伍,八路军也是抗日的队伍,为了打鬼子,我们走得近点儿有什么不好吗?”  苏晓天哼了一声,蔑视地说:“你们也打鬼子?说的挺好,谁不知道八路军就会钻山沟,搞什么游击战,其实就是游而不击,只知道保存实力,趁机扩大地盘,发展队伍。”  林冰反唇相讥:“请苏参议注意用词,现在是国共合作,已经形成了全民族的抗日统一战线,国军担负的是正面战场,我军则是开辟敌后战场扰乱敌人的后方。所以,不论是运动战还是游击战,不论是正面占场还是敌后战场,都是打击日本帝国主义所必需的。难道苏参议认为开辟敌后战场不重要吗?就不是抗日吗?如果如此,那么是否意味着,苏参议也认为范司令的义勇军也是所谓的游而不击呢?”  “你―――”苏晓天气的恼羞成怒:“你们共党就会鼓动宣传,搬弄是非,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你也休想挑拨国军和范司令的关系。哼,范司令,你要想好了,如果你同意改编,你的义勇军就会纳入国军的正式战斗序列,接受长官部的统一指挥调动。当然,你的部队就会享受国军待遇,按月拨给你军饷。”  范子良诙谐地笑了笑:“按月拨给军饷?哈哈,这可是好事。不过,改编是件大事,不能操之过急呀!我需要时间认真考虑一下,另外还要和弟兄们商量商量。请苏参议上复夏总指挥,就说我范子良同意不同意,一定尽快给他一个明确答复。”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十天后我等你的消息。苏某告辞了。”苏晓天带上礼帽气冲冲走了。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八章 改编国军还是八路军(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林冰离开石家屯,心里也是急如火燎,带着铁蛋赶夜路去了康家寨。等她到了康家寨,已经是十点多了。正巧刘涛和邹剑平还没入睡,俩人正在办公室商量事。刘涛见林冰这么晚来了,忙起身问:“林冰同志,出什么事儿了?来来,先喝杯水,坐下慢慢说。”  林冰端起茶缸子咕咚咕咚喝了一气,说:“司令员、政委,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总指挥夏维礼要收编范子良的义勇军,下午,他的少将参议苏晓天拿着夏维礼的委任状去找范子良,让义勇军改编成第二路军第五游击支队。”  “哦,”刘涛和邹剑平相视一眼,调侃地说:“夏维礼的动作到快啊,他收编韩芝山不成,又打起义勇军的主意,嘿嘿,胃口不小呀!”  邹剑平皱着眉头问:“范子良是什么态度?”  “范子良当时没有答应,借口要和弟兄们商量,把苏晓天打发走了。不过,我看范子良的态度是模棱两可。首长,我们应该怎么办?”  刘涛看了一眼林冰:“怎么办?这个,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我离开义勇军的时候,和李家华同志商量了两个方案。一个是我代表冀西分区直接向范子良表明态度,欢迎他易帜八路军。另一个是如果他接受夏维礼的改编,李家华同志就和石泉带领三大队脱离范子良,直接加入我们的队伍。”  “那你更倾向哪个方案?”刘涛又问。  林冰沉吟了一下,说:“我原则上不同意第二个方案。”  “哦,说说想法。”  “我认为,第一,义勇军成立以来的的所作所为,可以充分证明范子良是一个有爱国心的抗日军人,应该把他列入我党的重要统战对象。只要我们的工作做得好、做得到位,是能够把这支队伍争取过来的。第二,如果范子良能够带领义勇军易帜我军,将会对其他的杂牌武装产生重大影响,也就是说,他的易帜对于巩固我军在全民抗战中的地位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第三,眼下虽然是国共合作时期,但是巩固根据地和不断扩大我们的队伍,正是党的洛川会议所要求的。第四,这一年来,我们主动和义勇军合作,彼此的关系处理得很好,而且范子良对于我党我军逐渐产生了好感,加之李家华同志,已经在义勇军内部发展了十三个入党积极分子,可以说,石泉的三大队和石贵田的手枪队我们已经基本掌控。所以,我认为说服范子良易帜我军的条件已经成熟。”林冰不疾不徐地阐述了自己的理由。  刘涛对邹剑平笑了笑了说:“你看看你看看,我们的林冰同志已经成熟了,啊,这个,讲起话来有条有理,还蛮有政治高度。”  邹剑平也笑了:“是啊,当初你提议让她担任唐灵县委书记,说实话,我还真为她捏着把汗。现在看起来,我们的决定是对的。老刘,义勇军是唐灵一带最大的、也是战斗力最强的一支抗日武装。如果义勇军能够易帜,我们的力量将会在唐灵一带占据主导地位。所以,我同意林冰同志的的意见,我们应该主动争取范子良易帜,你的意见呢?”  刘涛想了一下说:“不错,夏维礼之所以要改编义勇军,就是想把我们从唐灵挤出去,与我们抢占地盘。在这个问题上,啊,我们的方针是寸土必争,寸步不让。所以,我也同意林冰同志的意见。不过,林冰同志,这个,你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工作要细致、耐心,不能操之过急。嗯,另外,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们还要同时上报军区首长。”  范子良昨夜一晚上也没睡好,躺在炕上翻过来翻过去,满脑袋想的全是改编的事儿。他作为司令当然可以拍板决定,可他心里清楚,改编关系到义勇军的前途和命运,事关重大,理智告诉他必须慎之又慎。他在国民党的军队里干了十几年,对军队中的派系倾轧,勾心斗角,已是深恶痛绝,对这支军队已经失去了信心。他之所以脱离二十九军,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基于这种想法。如果让他重新回到国军,从感情上来说,他是难以接受的,也是极不情愿的。对于共党领导的八路军,他原来并不清楚,只是接触到林冰之后,他才慢慢对八路军有了一定的了解,他认为这支部队是一支新式军队,充满了朝气和生命力,从部队的纪律、士兵的素质完全不同于国军,特别是八路军中没有派系,当官的不贪污,不喝兵血,这些都是他向往的地方。正因为如此,他不止一次地产生过把队伍拉过去参加八路军的冲动,可一想到自己曾经参加过围剿过红军,就不由犹豫起来。他不知道共党能不能原谅自己,能不能接受自己。可要是让义勇军改编成国军,他从心里又是一百个不愿意。实际上,自从义勇军成立那天起,他就始终幻想着,有朝一日义勇军兵强马壮,成为翱翔在太行山上的雄鹰,可眼下义勇军已经发展到了两千多人,可在与鬼子作战时,他仍然感到义勇军势单力孤,就像一只离群的孤雁。  吃过早饭,他就让李家华通知大队长以上的军官到作战室开会,他想听听大家对改变成国军的意见。  会议一开始,与会者很快就形成了三种意见。秦寿生、崔老白、冯大山极力赞成,李家华、石泉、石贵田坚决反对,石贵生、杨凤英、蔡浩则表示服从范子良的决定。秦寿生一听李家华主张易帜八路军,立刻火冒三丈,一把抓下军帽狠狠地摔在桌上,指着李家华恶狠狠骂:“日你娘,老子早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你私底下和林冰那个骚娘们儿勾勾搭搭,就是想把义勇军拉到八路那里去。告诉你,狗鸡蛋,爷爷眼里不揉沙子,你要是想拆散部队,老子第一个不答应!”李家华沉着地说:“秦寿生,关于改编的事儿,司令让大家各抒己见,你急什么,难道我就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吗?”俩人一开了话头,其他人也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叮叮当当的争论起来。  要是以往,范子良一看到秦寿生骂骂咧咧的劲头,早就厉声制止了。可今天,他就是想要大家畅所欲言,他好知道每一个人对易帜的态度,所以,尽管会场争论的很激烈,范子良却是一言不发,神情自若地喝着茶。直到李小黑告诉他林冰来了,他这才站起来,一摆手大声说:“弟兄们,部队改编关系到义勇军的未来,也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我们要多听听各方面的意见。正好哇,八路军的代表林冰来了,我想听听她的意见。老石,下面的会你主持,大家敞开肚子说,要充分发表意见。”  林冰的到来,使原本争论激烈的会场静了下来。  李家华心里明白,林冰一定是得到了上级首长的指示,来和范子良谈改编一事,他的心里更有底了。  秦寿生心里却是郁闷得很,他清楚,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队伍改编不改编,最终还是范子良说了算。据他的揣测,范子良已经喜欢上了林冰,爱屋及乌,范子良极有可能因为林冰投靠八路。怎么办?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杨凤英刚才还是满脸笑容,现在脸上却是阴云密布,盯着门口呆呆地发愣,不由心生一计:“哼,范子良啊范子良,为了史珍香,你竟然不念兄弟之情要枪毙我,而你却脚踩两只船,占着杨凤英,又去追林冰,太他娘的不仗义了。哼哼,我惹不起你,可杨凤英惹得起你。”主意已定,秦寿生嘿嘿笑了一声,对崔老白说:“老崔呀,你说咱司令真有艳福,这林冰年轻貌美,又识文断字,她要施展狐媚子手段勾搭司令,你说司令能不能抗得住?”崔老白打了个哈哈,不盐不酸地说:“不知道,反正我是扛不住。嘿嘿,八路的这招美人计,我看管用。”  李家华一听就火了:“秦寿生,你不要胡说八道!”石贵生把脸一虎,皱着眉头说:“老秦,奶奶的,你不要背后嚼舌根子,司令是那样的人吗?你跟着司令干了也有十年了,你还不了解司令?哼,你那张破嘴放不出什么响屁来。”  秦寿生也不生气,嬉皮笑脸地说:“哎,老石,你生什么气,我就随便说说。哎呦呦,再说了,司令喜欢谁碍着我蛋疼了。那是人家个人的事,咱们可管不着。杨大队长,你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蔡浩火了,啪地一拍桌子,大声说:“秦寿生,你不要满嘴胡说八道,你这是对司令的人格侮辱。即使司令喜欢林冰,也是他们之间的私事,你不要和改编扯在一起。另外,司令喜欢不喜欢林冰,你干什么问杨大队长,你是什么意思,还嫌不够乱啊!哦,杨大队长,你别介意,这小子嘴里喷不出什么好粪来。再说了,这男欢女爱的也属于正常,司令和林冰也挺般配,你说呢?”  蔡浩此言一出,乱糟糟的会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心里在想:“他这是什么意思……”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八章 改编国军还是八路军(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原本是讨论义勇军的改编,现在一下子跑了题,竟然讨论起范子良与林冰、杨凤英三人之间的关系,这让杨凤英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她蹭地站了起来,拔出枪就往外走。噔噔噔几步到了范子良的房间,一脚踹开了房门,用枪指着范子良,声色俱厉地破口大骂:“范子良,你他妈要是个男人,就当着林冰的面把咱俩的事儿说清楚。要不然,俺答应你,可俺‘赛牡丹’手里的匣子枪可不答应!”此时的杨凤英已近似疯狂,原有的土匪性格也就暴露出来了。  当着林冰的面范子良的脸上也挂不住了,霍地站起来,厉声说:“杨凤英,你想干什么?我正在和林书记商量部队改编的事情,你一进屋就抡刀动枪的,还有点儿规矩吗?你给我出去,有什么事儿,过后再说。”  范子良这一发火,杨凤英哪里肯听,她把秀发一摔,固执地说:“不行,你要投靠谁俺不管,俺都跟着你。可是你他妈要是为了她投靠八路军,哼哼,就别怪俺杨凤英翻脸无情。”  关于范子良和杨凤英的故事,林冰早就听说了,但她绝没有想到事情真的牵扯到了自己身上。她知道范子良对自己很尊重,自己对范子良也很敬佩,可从来也没有从个人感情上把范子良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她觉得杨凤英对自己可能有些误会,而这种误会极有可能影响到大局。想到这,她起身微笑着说:“杨大队长,我听说过你和范司令的故事,很有传奇色彩。我这个当姐姐的为你感到高兴,好妹子,你真有眼力。范司令,凤英妹子人长得漂亮,又能干,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范子良苦笑了一声,语气有些无奈:“林书记,你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就不要张王李戴,瞎添乱子了。”  杨凤英白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不清楚嘛耶,俺就说过俺喜欢你。”  “可我从来也没答应过你呀!”范子良一皱眉头。  “你现在没答应,不等于以后不答应。只要没有别的骚娘们儿勾搭你,你就早晚会答应俺。”  杨凤英这一搅和,林冰知道今天已经无法再和范子良谈下去了,只好起身告辞。  送走林冰,范子良没好气地瞪了杨凤英一眼:“人家都走了,你还戳在这里干什么?我说杨凤英啊杨凤英,你称心如意了吧?瞧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义勇军改编是何等重要,我岂能儿戏,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把队伍交到八路手里。”  杨凤英咯咯笑了,得意地说:“俺说司令,俺的亲亲大哥,俺说不过你,反正只要你跟林冰没关系,俺就同意你投靠八路。”  “乱弹琴,谁说我要投靠八路?是改编成国军,还是易帜八路军,或者咱们还是自己干,这是要权衡利弊,从抗日这个大局出发,怎么能说定就定?走走走,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出去出去。”  “好好好,俺走俺走,俺去给你炖鸡汤,让你好好补补。咯咯咯……”杨凤英咯咯笑着,一阵风似的走了。  范子良把门关上,他要让自己安静下来,好好理理思路。他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回味着林冰的每一句话。与苏晓天傲慢的态度相比,同林冰的谈话使他感觉到八路军更富有诚意。他清楚,八路军眼下的状况并不乐观,部队缺吃少穿,几乎是没有军饷,武器装备也没有稳定的来源。如果易帜八路军,部队的一切开销恐怕还是要靠自己筹集。而改编成国军,生存的压力将大大减轻,武器装备和军饷药品也会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可一想到自己在国军的那些日子,他就感到灰暗、压抑,甚至是不堪回首。可要是让他下决心易帜八路军,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毕竟他对共党、八路军的政策还不太了解。  他知道这是他人生的重要关口,决不能轻易作出决定。他想到了李家华,很想听听李家华的意见。而就在这时,李家华和蔡浩来了。  蔡浩一进门就生气地说:“司令,这个秦寿生太不像话了,他不仅搅乱了会场,还故意挑拨杨凤英闹事,他到底想干什么?”范子良一摆手:“算啦,别提他了。哦,你们来得正好,关于部队改编,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李家华不知道林冰与范子良谈的结果如何,也不知道范子良的真正想法。他想单独和范子良开诚布公地谈谈,可蔡浩在跟前他一时间有些犹豫。蔡浩看李家华没有表态,就抢先说:“司令,咱俩都在国军干过,说实话我对国军已经丧失了信心。去年我出狱后,如果找不到义勇军,我也就参加八路军了。你要征求我的意见,没二话,把部队改编成八路军。老李,你说呢?”  蔡浩这一表态,李家华感到有些意外。虽然他和蔡浩是狱友,又在义勇军呆了一年,可他始终对蔡浩琢磨不透,总觉着蔡浩在隐藏着什么,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他暗地观察了很久了,可始终没有发现蔡浩有什么可疑的迹象。平时蔡浩不爱说话,也不和任何人过多地交往,也从来没有私自离开过防地,与外界也没有信件往来,从表面上来看,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可越是这样,李家华心里越不踏实,因为他看不清蔡浩的真实面目。蔡浩不像秦寿生、崔老白、冯大山这些人,他们不是兵痞习气,就是带着匪气,李家华对于这些人也就更加容易防范。而蔡浩虽然和他一起办公,打交道时间也最长,可李家华总觉着他的所作所为都是表面现象,近在咫尺,却无从了解他的真实想法。所以,李家华一听蔡浩的表态,颇感意外,不知道蔡浩说的是真是假。李家华清楚,这一天注定是义勇军不平静的一天,围绕着义勇军如何改编,方方面面的势力都在进行着明里暗里的较量。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虽然见了林冰两面,可却没有机会谈话,也就得不到上级的指示。但他知道,林冰离开石家屯,一定是去了分区,并且很快会将上级指示传达给自己。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八章 改编国军还是八路军(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李家华猜得不错,此时,林冰正坐在康家寨刘涛的办公室里。  听了林冰的汇报,刘涛和邹剑平一时都没有说话,屋里安静的坠针可闻。林冰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小心地问:“司令员、政委,是不是我哪些地方做的不妥?”邹剑平笑了:“怎么,沉不住气了?你和李家华同志的工作很好嘛,既然范子良认为八路军是新型军队,完全不同于国军,就说明他对我军是认可的。而他之所以能有这样的认识,是和你们的工作分不开的。不过,关于改编的事吗―――哦,老刘,还是你来说吧!”刘涛诙谐地笑了:“老邹,你把难题踢给我了,啊,你这个司令员是不是还没想通呀?”“谁说我没想通,聂司令员是从大局出发,他那一番苦口婆心的话早让我想通了。不过你是政委,林冰同志的工作还得你来做。”林冰听得云山雾罩,不知他俩打的什么哑谜。  刘涛收回笑容,严肃地说:“林冰同志,这个,情况有变化,啊,夏维礼为了和我们争夺义勇军,竟然动用了一战区长官部的一切关系。这个这个,彭老总已经接到了一战区长官部的电报,要求我们放弃对义勇军的改编。”  “唐灵一带属于二战区,一战区长官部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林冰有些气愤。  刘涛又接着说:“一、二战区的划分本来就不太明确,啊,目前又是国共合作时期,总部首长电令聂荣臻司令员要从抗战这个大局出发,妥善处理好范子良部的改编,决不能因为此事与友军发生矛盾。这个这个,就在你来之前,我和邹司令员接到了聂司令员的电报,指示我们停止改编义勇军的一切工作,支持范子良的部队改编为国军,列入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战斗序列。”  林冰不悦地说:“上级的指示我们会坚决执行的,回去后,我就尽快与范子良见面,转达聂司令员的指示。不过我还是有些想不通,我和李家华同志为了义勇军的易帜,做了大量的工作,还积极帮他们筹粮筹款,就这么放弃,我们的心血不是白费了。而且范子良并不愿意重新加入国民党军队,从认识上更倾向八路军。如果他知道了总部首长的决定,会不会对我们失去信心,会不会产生被抛弃的想法,我真有些担心。”  “好啊,林冰同志的党性观念还是很强的嘛!”邹剑平赞许地说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说:“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你要耐心对范子良做好解释工作,只要你工作到家,我想范子良是会理解的。另外,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嘛,我们支持义勇军这次改编成夏维礼部,并不意味着放弃了义勇军,放弃了范子良,恰恰相反,我们还要比过去更加关心范子良,关心义勇军,对他们要一如既往地支持,要多和他们合作,要保持更为密切的联系。只要我们的工作做得到家、做得到位,以诚待人,将心比心,我相信,总有一天范子良和他的义勇军会成为我们的战友。”  “司令员,我明白了。”林冰的双眸又重新燃烧起兴奋的光芒。  “看看,我们年轻的县委书记已经成熟了嘛!”刘涛满意的夸奖了一句,又语重心长的说:“林冰同志,我们应该看得长远一些,不要把眼前的一点儿得失,啊,看得太重,今天我们退一步,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这个、这个,眼下是国共合作时期,小鬼子是我们的共同的敌人。但是,任何合作都是暂时的,只有利益才是永远的。这个,我们打败日本鬼子后,国共合作的蜜月期很可能也就结束了,彼此间也就没有了共同利益,这个,内战将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根据中央的指示,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不断地扩大根据地,发展我们的武装力量。这个,其途径一是动员青年参加八路军,二是瓦解伪军反正,第三嘛,就是要做好国民党部队的统战工作,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促使其倒戈。按照上级的指示,下一步我们冀西分区要积极与夏维礼的二路军接触,秘密做好夏维礼的统战工作。因此,范子良部改编成二路军第五游击支队,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关键是你们要继续做好这支部队的工作,尽量多发展党员。特别是你要多和范子良接触,一旦时机成熟,啊,可以发展他入党。这样一来,这支部队的掌控权也就在我们手上了。”  林冰越听越兴奋,她已经领会了上级的意图,可要发展范子良入党,她的心里还有很大的障碍,因为她对范子良曾经当过伪军这段历史并不清楚。刘涛似乎看透了林冰的心思,笑了笑,说:“林冰同志,北方局敌工部已经调查清楚,这个,范子良当年确实是打入伪军李守信部,并率部起义。这段历史他很清白,也说明他是有民族气节的军人,啊,你们可以放心去做范子良的工作了。”林冰心里这才放下了一块石头,坚定地说:“有首长的支持,我对做好范子良和他的部队的统战工作就更有信心了。”  “哦,还有一个好消息。”刘涛笑吟吟说:“特委派出的地下交通员回来了,这个,他带回来了北平地下党出具的关于李家华同志的党员身份的证明。据此,特委作出指示,任命李家华同志为唐灵县县委军事委员,并批准石泉、石贵田、刘海为中共党员。这个,为了加强领导,特委决定啊,在义勇军成立特别支部,由你任书记,李家华、石泉任委员。”  “哎,我说老刘,林冰同志一连两天跑了两次康家寨,吃不好睡不好,我看中午她就别走了,叫伙房加几个菜,咱们请林冰同志好好吃一顿,怎么样?”邹剑平满面笑容,语气里透着关切。  刘涛也来了精神,风趣地说:“你这提议好,要我说,把老胡他们几个都叫上,让他们也沾沾林冰的光,打打牙祭。”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八章 改编国军还是八路军(5)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改编的事儿,在义勇军沸沸扬扬地闹了一整天,士兵们三一群五个一伙地集拢在一起,谈论的都是改编的事儿。有的说改编成国军是好事,有的说应该归顺八路军,还有的说还是自己树大旗没有约束。反正是鸡一嘴鸭一嘴,众说纷纭,直到夜幕降临,这股涌动的情绪才暂时平静下来。  下午,苏晓天派人来了,又给了秦寿生一沓子钱,让他这两天想法在部队内部制造矛盾,配合夏总指挥对义勇军的改编。吃过晚饭,秦寿生在屋里转来转去,琢磨着想个什么办法才能阻止范子良投靠八路军。他想去找范子良说道说道,可自己没有这个勇气,他一看见范子良两只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心里就发怵。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鼓动杨凤英闹事。他看出来了,在义勇军里,只有两个人不怕范子良,一个是李家华,能说会道,范子良最听他的。另一个就是杨凤英,敢和范子良动刀动枪,耍不讲理,范子良就是拿她没办法。李家华是自己的死对头,最倾向八路军,要想鼓动他那是自讨没趣。而杨凤英,只知道冲冲杀杀,一门心思都在范子良身上,也最没有头脑,只要说林冰勾搭范子良,杨凤英就会醋意大发,去找范子良闹。今天上午,杨凤英闹了一通,就把林冰赶跑了,只要她再闹几次,改编八路的事儿恐怕也就黄了。对,还要给杨凤英再烧一把火。  秦寿生转身出了屋,一路直奔四大队,一问站岗的士兵,说杨凤英出去了。他心里有些沮丧,心里骂了一句“这个骚娘们儿到哪疯去了”,忽然看见冯大山屋里还亮着灯,心里不由一喜:“这小子一直暗恋杨凤英,为此对范子良恨得牙根儿疼。我何不去给他烧烧火,如果范子良非要投靠八路,我就鼓动他把四大队拉出去,和自己的二大队一起投奔夏维礼。”他走到冯大山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一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冯大山坐在桌旁,正在自斟自饮。  冯大山一看是秦寿生,屁股也没抬,斜吊着眼说:“老秦,你来得正好,咱、咱俩喝几杯。”说话舌头有点儿硬,显然是有七八成酒了。秦寿生掏出一瓶酒撴到桌子上,呲牙一笑:“兄弟,我这有瓶好酒,瞧,衡水老白干,来来,今晚咱俩好好喝点儿。”他说着咕咚咕咚给冯大山倒了半茶缸子。冯大山是个见酒如命的主,端起来咕咚喝了一大口。俩人推杯换盏,一会儿就干掉了多半瓶。秦寿生看冯大山闷闷不乐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副扑克,神秘兮兮地笑着说:“兄弟,给你看个稀罕玩意儿,开开心。”  冯大山接过来一看,见是一副美人扑克,眼睛一亮:这是日军从飞机上扔下来的,背面画裸体女人画,另一面则是淫秽诗。冯大山着迷地翻来覆去地看着,不肯撒手。  “喜欢吗?”秦寿生坏笑着。  “嗯嗯,这美人儿真漂亮!”冯大山咂咂嘴,眼睛放着光。  “可惜呀,美人儿虽好,你就是得不到。这要是归顺了八路,别说是少吃少穿,这美人儿扑克看了也要杀头。唉,到那时候,就没有咱们弟兄好日子过喽!”  “归顺八路?俺一百个不、不同意。要改编咱、咱就改编成国军。他范子良要是鬼迷心窍,非、非投靠穷八路,老、老子就拉队伍走。哦,老秦,你是嘛主意耶?”  秦寿生哼了一声把脖子一歪,斜吊着大环眼说:“我早就拿定主意了,投奔夏维礼,到了那边,吃香的喝辣的,找个娘们儿也不算事儿。只是呀,唉……”  “咋儿啦?你别说半句藏半句的,快、快说。”冯大山着急的身子往前凑了凑。  “只是咱们这么走了,你那风英妹子可就真归了范子良了,你不心疼?”秦寿生撇撇嘴,有意识把话题引到杨凤英身上。他瞥了一眼冯大山,进一步挑拨说:“大山兄弟,我看如果不是范司令挡道,杨大队长也不会不理你。哦,哈哈,算啦算啦,人家是司令,胳膊拧不过大腿,忍了这口气吧,来来,喝酒喝酒。”  秦寿生这么一说,顿时把冯大山的火挑起来了,他拔出枪来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声色俱厉地说:“日他娘,范子良这个王八羔子要是敢娶凤英妹子,俺、俺他娘就一枪把他毙了。”  搞定了冯大山,秦寿生心里踏实了许多。可第二天一大早,他听说林冰又来了,心里就像十冬腊月吃冰棍——凉了半截。可出乎秦寿生意料的是,林冰这次来不是劝说范子良易帜八路军,而是恰恰相反,她是代表共党来说服范子良改编成夏维礼部的。这个消息,是在林冰走了以后,范子良在大队长以上军官会议上宣布的。秦寿生昨晚上已经串通好了冯大山和崔老白,一旦范子良宣布易帜八路军,他们就要大闹会场。可听到范子良宣布义勇军改编成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第五游击支队,并告诉大家这也是八路军总部的意见后,秦寿生愣了,他本来想借着改编闹事,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范子良宣布散会后,他还不相信这是真的。直到崔老白和冯大山连拉带拽把他从屋里拖了出来,他这才意识到,义勇军真的就要改编成国军了,想到苏晓天对他的承诺,秦寿生心里一阵狂喜,挺了挺胸脯说:“老崔、老冯,成了国军,这穷日子就过去了,咱们也他妈的可以扬眉吐气了。走走走,喝酒去,一醉方休,哈哈哈哈……”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九章 惨败青石岭(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梨花镇坐落在唐灵邻县寿阳的中部,离石家屯有七八十里地,是寿阳的第一大镇。当范子良出现在夏维礼的司令部时,夏维礼和苏晓天感到非常突然。好在他事先已经准备了改编成和改编不成两套应对方案,见到范子良虽感意外却并慌乱。  夏维礼是个大个子,上唇留着两撇八字胡子,两只眼睛不大,却透着精明的神气。他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却谢顶的厉害,于是他就干脆留了光头,倒也显得精神利落。他与范子良虽不相识,但事先做了很多研究,所以见了范子良却并不感到陌生,又是让座,又是请喝茶,话语间称兄道弟极是亲热。寒暄了一阵,夏维礼郑重地说:“子良老弟,一战区长官部对你非常器重,你的部队从今天起正式改编成国民政府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第五游击支队,任命你为第二路军少将副总指挥,兼第五游击支队司令,其他军官嘛由你任命报指挥部备案。具体编制、武器装备,以及军饷,一会儿你和苏参议商量个方案,我就不参与意见了。哦,我送给你一套少将军服,这是我特意为你制作的,就算我们的见面礼吧!来来,换上让我看看合不合体。”  工夫不大,范子良换上军服从里面出来了。夏维礼上上下下端详了一整,哈哈大笑:“真他妈是人配衣服马配鞍啊,精神,精神,哈哈哈……来,照照镜子。”范子良走到穿衣镜前一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换了一个人,军服得体合身,肩膀、腰围都符合尺寸,就好似用尺子量过一样。范子良心里暗暗吃惊:“这夏维礼到底是什么习性,为人如何,自己半点不知,可他对自己似乎是研究透了,就连自己的穿衣尺寸都摸得这么准确,那么部队的情况他恐怕是早已调查清楚了。”想到这,他的脑海中闪过林冰对自己的叮嘱:“夏维礼为人阴险狡诈,与他打交道,要多加小心。你要注意保持义勇军的独立性,防止他派人掺沙子,从而肢解部队。”范子良心里暗笑了一声,转身走到夏维礼跟前,啪地行了个军礼:“谢谢总指挥,卑职一定不辜负总指挥的期望。”  “哈哈,子良老弟,你太客气了,来,坐,咱们好好聊聊。”夏维礼满意地大笑。  范子良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说:“总指挥,我打算现在就和苏参议商议具体改编方案,你还有什么指示?”  苏晓天接过话茬说:“范副总指挥,方案我做了一个,你们五支队编制三千五百人,军饷每月八千大洋,一个大队补充重机枪一挺,至于缺多少枪支弹药、通讯器材、被服、药品,都按编制给你们补足。为了方便通讯,给你们配备一部电台和一名报务人员。范副总指挥,你觉得怎么样?”  范子良对于这个方案感到有些意外,说实话他的部队现在虽说有三千人,可枪支还不够每人一支,弹药就更短缺,如果按三千五百人的编制补充,光步枪就可以补充一千支,就更别说还可以得到重机枪这些重武器了。他不相信夏维礼真的这样慷慨大方,只怕后面还要提出自己难以接受的条件。果然,苏晓天没等范子良说话,微微一笑:“为了加强你部的政治素质,指挥部准备给你部每一个大队派一名政训员,这可是总指挥对你部的特殊关照。嘿嘿,这几个军官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他们可都受过特殊培训,军衔不是上尉就是少校,都是党国的精英啊!”  “政训员?”范子良眉头紧皱,心里立刻警觉起来,他在国民党军队里待了多年,知道中央政府对杂牌部队不信任,往往以政训员的名义把一些特务安插在部队里,其任务就是监视各级军官,一旦发现有什么危险倾向或不轨行为,马上向上峰报告。他对这种监视制度深恶痛绝,想不到夏维礼对自己是如此的不信任。他为人耿直,心中不快,言语之间也就带了出来,直截了当地说:“看来苏参议是对我的部队不放心呀,什么政训员?他们是中统还是军统?总指挥,如果你对我这么不信任,改编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哎~~子良老弟,你误会了,别着急别着急哦,你听我给你解释。你也在国军干过,还不清楚中央这套把戏?给咱们这样的部队派政训员是军委会的决定,可不是愚兄的主意,这也是没有办法。不过就他们几个人到了你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我相信你有办法控制他们。算啦算啦,别为这几个臭鸡蛋坏了一锅汤。你看,你还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我尽量满足你。”夏维礼满脸诚恳,显得很大度,可范子良依然没有说话。夏维礼抓着脑袋想了想,又说:“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么着,各大队不派政训员,不过我给你增派一个电讯室主任。哦,他叫范喜增,与你五百年前是一家呀,哈哈,他可是电讯专家,我还真舍不得给你。”  范子良明明知道这个范喜增一定是个军统特务,可夏维礼退了一步,自己也就不好再拒绝了,就勉强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行”字。夏维礼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说:“苏参议,我说什么来着,子良老弟做事就是顾大局,好好好!”苏晓天忙恭维了一句:“还是总指挥有眼光。”  又闲聊了几句,范子良起身告辞。内心深处他不愿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夏维礼客气地挽留了几句,一看范子良确实没有留意,也就作罢。  送到指挥部门口,夏维礼一拱手,语重心长地说:“子良老弟,从此以后咱们就同是党国的军人了,对日作战是咱们的共同目标。此外,关于与八路军的关系上我还要提醒你注意。眼下虽是国共合作,可不能忘了合作的背景是共同抗日。哼,他们的红军当初有三十万人,被咱们围剿的只剩下两三万残兵败将,流窜到陕北,已经是苟延残喘了,要不是日本人打进来,现在已经把他们剿光了。唉,天不灭曹,小鬼子来了,才使他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范子良有些不解:“总指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八路军不是抗日的队伍?”  夏维礼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的目光,他早就听说范子良和八路军来往密切,之所以要收编义勇军,就是为了不让共党把这支队伍夺过去。当然,这个中因由是不方便对范子良讲的,至少眼下条件还不成熟。他心里措了措词,意味深长地说:“子良老弟,你千万不要被共党的宣传所迷惑,他们一向是口是心非,言行不一,最擅长用冠冕堂皇的政治术语来迷惑国人。他们虽然编制是一个集团军,归二战区战斗序列,但是,他们从不听战区长官部统一调遣,而是藉此国难之际,游而不击,只顾扩大地盘,扩大队伍。卢沟桥事变以来,咱们国军将士正面阻击日寇,伤亡已达一百多万人,而八路军呢,却由几万人发展到了近二十五万人。他们想干什么?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范子良不以为然地说:“总指挥,打日本我们的队伍当然是越打越多才好,这样我们才有本钱与鬼子作战,才能把他们赶出中国去。八路军发展壮大是好事嘛,我觉着这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的义勇军刚成立时只有一百四十人,可一年多的时间,就发展到了三千多人,要是有谁对我们的发展壮大不高兴,我看只有日本人才不高兴。”范子良这一番话,让夏维礼心里极不舒服,脸也就沉了下来,他想不到范子良竟敢如此直率地反驳自己。但他毕竟老于世故,知道在这改编的当口不能与范子良闹翻了,必须先稳住对方,慢慢再想办法瓦解范子良的队伍。想到这,夏维礼嘿嘿一笑:“子良老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叮嘱你,唐灵是你的防区,要扎好篱笆,别让八路军渗透进去,如果他们侵蚀你的防区,就不要客气,坚决打出去。”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九章 惨败青石岭(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义勇军的改编经过十几天的折腾,终于尘埃落定,部队正式改编成了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第五游击支队,相应的武器装备也都到了位。改编后,部队扩充到三千五百人,士兵是一色的黄土布国军军服,军容显得整齐多了。改编后,最大的建制变化,一是部队有了通讯连,各大队驻地架设了电话线。二是司令部有了电讯室,室主任范喜增和报务员李小曼都是苏晓天派来的。范子良尽管知道他俩就是监视自己的耳目,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俩可以随时向夏维礼发报,可有了电台毕竟是好事,加强了义勇军与外部的联络,范子良心里还是很高兴。人有了,枪支弹药有了,军饷有了,可就是短缺医护人员。为了此事,范子良和苏晓天进行了交涉,要求增派几个医护人员,可苏晓天借口医疗人才太少给拒绝了。  改编后,部队又整训了一个多月,转眼就到了夏末秋初。  这天晌午,范子良刚躺下就被石贵田叫醒了。石贵田露着两颗板牙嘿嘿地笑着说:“司令,好消息啊,来大买卖了。”范子良一骨碌坐了起来,急不可待地问:“什么买卖,快说。”部队有两个月没打仗了,范子良一听来“买卖”了,立刻来了精神。  石贵田掏出一张纸片,慢条细语地说:“‘老鹰’派人送来情报,说城里的鬼子一个小队,明日下午两点要从榆树镇往城里运送粮食。”范子良接过来看了一遍,高兴地一拍大腿:“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老子瞌睡了,小鬼子就送来枕头。哦,贵田,你立刻派出人去,监视城里和榆树镇的敌人的动静。”石贵田呲咪一笑:“司令,这情报可是我们搞来的,打仗可别忘了俺们手枪队。”“去去去,学会跟老子讨价还价了。”范子良连骂带笑地把石贵田赶出去了,大声叫了两句:“黑子,黑子。”李小黑急忙跑了进来,看着范子良兴奋的样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嘿嘿傻笑。范子良扑哧笑出声来:“你傻笑什么?你快去把石副司令、李参谋长,还有蔡浩叫来,让他们到作战室开会。”  石贵生一进作战室,就咧着大嘴嚷嚷:“俺说司令呀,是不是要打仗了?奶奶个纂儿,这两月不是吃饱了睡,就是睡醒了吃,可把俺闲坏了。”  “闲坏了?”范子良瞪了他一眼,调侃地说:“那好办,去到村口跑一圈儿,也好去去你那身膘。还闲坏了,没事干啊?没事儿干去抓抓部队训练。你这个堂堂上校副司令除了打仗,就不会干点儿别的什么?”  “嘿嘿,”石贵生大手一呼啦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俺就是随便说说,嘿嘿,部队的训练俺一直抓着,一天也没放松。这个,老李最清楚,是不是老李?”  “什么这个那个,训练是你抓的,我可不清楚。”李家华故意装糊涂。  “哎,俺说你这个李家华,你这么做可不够意思……”  “好啦,别闹了,咱们谈正事。”范子良打断石贵生,炯炯有神的目光扫了三人一眼:“我刚接到老鹰的情报,明天下午,鬼子一个小队要从榆树镇运送一大批粮食到城里。咱们研究研究,看看是打还是不打。”  “奶奶个纂儿,送上门的肉咱可不能不吃,打,坚决打!咱们刚改编成国军,打好这一仗,也好让夏维礼看看咱们第五游击支队的实力。”石贵生一说打仗顿时来了精神,大黑脸上泛起了红光。  李家华认真看了两遍情报,点点头说:“我同意打。司令,咱们部队一下子增加了一千多人,光吃的就是一大笔开销。这眼看就入冬了,有了这批粮食,咱们今冬明春整个部队吃的就不发愁了。”  范子良看蔡浩进了门就没说一句话,只是坐在一旁一股劲地抽烟,就劈手抢过他手里的烟卷扔到地上,说:“老蔡,八辈子没抽过烟呀,说说你的看法。”  蔡浩轻咳了一声,有些担心地问:“司令,这个情报可不可靠,别是鬼子设的圈套。”  范子良一笑:“放心吧,‘老鹰’送来的情报绝对准确。”  蔡浩又问:“‘老鹰’,‘老鹰’是谁?是咱们的情报人员吗?”  李家华急忙接过话茬:“你刚来,以后就知道了。”说着,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说:“司令,青石岭是鬼子回县城的必经之路。这里离榆树镇十二里地,距县城十五里地,路两侧都是起起伏伏的土岗子,是理想的伏击地点。我的想法是,鬼子来的时候不要打,等他往回运粮的时候再打!”  蔡浩赞同地说:“对,咱们正缺粮食,鬼子就送上门来了,打他狗日的。”  范子良仔细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那好,就定在青石岭打鬼子的伏击。老蔡,你通知各大队队长马上到司令部开会。”  蔡浩应了声就要出门,石贵生一摸口袋没烟了,忙叫住蔡浩:“哎老蔡,把你的烟留下。”蔡浩掏出烟盒一晃:“我这也没几根了,想抽自己买去。”说着嘿嘿笑着走了。石贵生骂了一句“奶奶的,你小子太抠门儿了,”紧跟着也出去了。  李家华看看屋里没有别人,对范子良说:“司令,情报工作是非常隐秘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老鹰’这个情报站你没告诉蔡浩吧?”范子良摇摇头:“没有,‘老鹰’的情况要注意保密,这样才能保证他的安全。”李家华看了一下窗外,压低声音说:“我觉着‘老鹰’这个情报站知道的人太多了,已经不是很安全。为了预防万一,我想让石贵田在城里另外建立一个情报站,一旦老鹰出了问题,我们可以马上启动新的情报站。”  “好的,这事你去办,越快越好。记住,情报站的工作由你一人负责,一定要保持单线联系,除了石贵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九章 惨败青石岭(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这次伏击战,部队的作战部署可谓是详细周密,范子良和李家华还亲自连夜去伏击点青石岭察看了地形。为了彻底吃掉这一小队鬼子,范子良派出了一、三两个大队,计两千多人,他的设想是,以优势兵力迅速击垮敌人,将运粮车全部运回石家屯。他清楚,一个小队的鬼子兵虽然只有五十多人,可都是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而自己的士兵大多是刚放下锄把子的农民,连枪都没有摸过几天,更别说什么战斗经验了。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一旦鬼子抢占了有利地形就地抵抗,战斗就难打了。因此,他要求部队,战斗一打响,马上上刺刀冲锋,靠白刃战解决战斗。但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看似手拿把攥的伏击战,却差点儿让刚成立的游击五支队全军覆没。  第二天,太阳刚刚从中天向西移动的时候,部队就进入了伏击地点,石贵生的一大队埋伏在青石岭北边山坡上,范子良领着石泉的三大队埋伏在南侧洼地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山岗上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只鸟从空中飞过。范子良看了下表,时间已经到了两点十分,可榆树镇方向还是静悄悄的。他知道这是大战前的沉寂,一定要沉住气。  又过了一会儿,榆树镇方向传来了车轱辘的响声。石泉放下望远镜,低声说:“司令,鬼子来了。”渐渐地几十辆大车装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进入了伏击圈,七八十个鬼子有的坐在车上,有的徒步走着,好似没有什么戒备。范子良心里冷笑了一声:“好你个小鬼子,别看你现在猖狂,只要你进入伏击圈,十分钟之内就全叫你们变成孤魂野鬼。”可谁知,鬼子似乎是看透了范子良的心思,就在进入伏击圈的那一刻,鬼子兵突然散开,占据了山坡上的有利地形,一挺重机枪和三挺歪把子机枪咕咕地叫了起来,子弹犹如狂风暴雨般射向了一、三大队的埋伏区域。这一变故,一下子打乱了范子良的战斗预想。他一边指挥部队还击,一边琢磨:“看起来鬼子是有了准备,难道敌人这次运粮是一个圈套,还是我们这次伏击泄露了秘密?”他来不及详细分析个中因由,当即作出决定,命令部队立刻撤出战斗。  可就在这时,他们发现大批的鬼子正在从东、南两个方向向这里围来。范子良立刻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上组织部队沿着山坡向西撤退。可当部队翻过一个山头时,却发现对面山上也出现了鬼子。到了此时,部队已是身陷重围。石贵生骂了一声“奶奶的”,对范子良说:“司令,咱们钻进鬼子的口袋阵了,咋办?”范子良这时反倒愈发的冷静,他用望远镜向四周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果断地命令:“老石,你带一大队断后掩护,我和石泉领着三大队消灭运粮的鬼子,咱们从北面冲出去。”  那一小队鬼子已占据了制高点,用猛烈的火力封住了北面的出口。石泉一连带着士兵攻击了三次,全都被鬼子打了回来。这时石贵生的一大队也和东、南方向的鬼子接上了火。整个青石岭到处是硝烟弥漫,炮声隆隆。石泉头上缠着绷带,跑过来对范子良说:“司令,敌人的火力太猛,咱们冲不出去。俺想派人去石家屯通知李参谋长,让他带着二、四大队赶过来支援。”  青石岭离石家屯三十里地,即使李家华接到消息,率领二、四大队赶到这里,也需要五个多小时,再说我们的战士能不能突出去还是个问题,可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范子良身经百战,多次死里逃生,可以往的战斗都没有像这次这样危急。范子良分析了一下战场的形势,对面的鬼子虽然占据了制高点,但人数较少,是敌人合围的最薄弱的环节,只有从这里杀出一条血路,才能使部队突围出去。多年的戎马生涯使他养成了做事果断的性格,当下他抄起一挺机关枪,对石泉命令:“你带七连、八连从正面佯攻,注意火力一定要猛,不要吝惜弹药,一定要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我带九连从侧翼迂回过去,咱们两侧夹击,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占制高点。马上行动!”石泉想和范子良换换攻击位置,可张了张嘴,一看范子良冷峻的眼神,就没敢说什么,转身去组织部队进行第四次攻击。  范子良等正面攻击一开始,立刻带着九连利用地形作掩护,向敌人的侧翼迂回过去。可到了跟前才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距山顶虽然只有百十来米,可山势陡峭,根本没有上去的路。可此时此刻,石泉已从正面发起了攻击,无论山势如何陡峭,自己也只能冒险一搏了。如果不能尽快夺下这个制高点,部队就会全军覆没。范子良把牙一咬,端着机关枪喊了一声“冲啊”,率先向上攀去。敌人似乎是早就有所准备,几十颗手雷像黑老鸹一样飞了下来,山崖上顿时硝烟弥漫,弹片横飞,冲在前面的十几个战士顿时被炸的血肉横飞,跟在后面的士兵呼啦一下子退了下来。范子良左臂也被弹片擦破了皮,鲜血立刻浸透了军装。李小黑一把抓住范子良,带着哭声说:“司令,你负伤了。”  范子良一下子甩开李小黑的手,怒吼:“滚一边去,老子死不了!”他扫了一眼身边的士兵,冷峻地说-:“弟兄们,咱们要是拿下这个制高点,咱们的整个部队就能够突出去。可以说,部队的生死存亡就落在咱们一百多人的身上。谁要是怕死,我也不怪你们,可以退在后面。有种的、不怕死的,就跟着我范子良往上冲,你们有没有勇气?”  “跟小鬼子拼了!”“司令,你就下命令吧,九连没有一个孬种。”  范子良一把抓下军帽摔到地上,赞了一声“好”字,淡定地笑了笑,说:“这才是我范子良的兵,弟兄们,谢谢你们啦!”  就在范子良组织九连准备进行拼死攻击的时候,制高点的北面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范子良不由一怔:“莫非是李家华的援军到了?”当下他来不及细想,带领九连奋勇向山顶冲去。  占据制高点的鬼子万万没想到,他们的身后突然杀过来一支部队,这一下子乱了阵脚,只好从山头西面向下撤去。  范子良登上山顶,只见两杆大旗呼啦啦飘着,一杆大旗是“冀西军分区独立团”,另一杆大旗是“唐灵县抗日自卫队”,心里顿时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前一阵围绕义勇军的改编,他产生了易帜八路军的想法,虽然目的并不明确,只是出于对国军感情上的厌恶,但决心还是坚定的。可是,当林冰向他转达聂荣臻司令员的意思,让他为了国共合作的大局,改编成游击第五支队的时候,他的心里非常不快,觉得八路军仍然在记恨他的过去,不愿意接纳他这个手上沾有红军鲜血的旧军人。他心里虽然郁闷,可生性孤傲,不甘在别人面前示弱的他,对林冰只是淡淡一笑,表示接受聂荣臻司令员的意见,而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埋在了心里。今天这一仗,眼看部队身陷绝境,突围无望的时候,他万万想不到,正是八路军冀西分区司令员邹剑平带领独立团和林冰领着县自卫队帮他打开了缺口。他快步走过去,紧紧握住邹剑平的手,心里涌出了一股暖流。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十九章 惨败青石岭(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青石岭伏击战使部队遭受了惨重损失,人员伤亡达到了五百多人。这是范子良拉队伍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回到驻地的第二天,范子良召集大队以上军官专门研究分析这次失利的原因。没想到,正是这次会议,在公开场合第一次提出了部队有内奸这个极为敏感的话题。  会议一开始进行的还比较正常,可讨论到作战方案是否严谨,存有哪些问题时,李家华提出了两点,一点是轻敌思想,只想着尽快结束战斗,没有准备预备队打援。另一点是对敌情的侦察不够,事先没有派出侦察人员监视各据点敌人的动向。以至于情况发生变化后,部队没有应变措施,陷入了完全被动。对此,李家华主动承担了责任,进行了深刻检讨。实际上,李家华心里还藏有第三点,就是部队出了内奸,导致了情报的泄露,这是这次伏击战失败的主因。但他觉得为了保证部队的稳定,关于内奸问题不宜在会议上公开出来。  没想到的是,秦寿生借这个机会开了炮,矛头公开指向了李家华。他掐灭手中的烟蒂,言辞激烈地说:“大家都知道,一个完善的作战方案是保证战斗胜利的首要条件,而完善可行的作战方案必须由懂军事,有作战经验的人来制定。可是我们的作战方案完善吗?缜密吗?这么重要的一次伏击战,竟然没有预备打援的部队,光想着十分钟、二十分钟解决战斗,就没想到鬼子增援怎么办,甚至出现反包围怎么办。这是什么狗屁作战方案,我看就是一坨狗屎、臭狗屎。就因为这个狗屁不如的臭狗屎作战方案,导致我们死伤了五百多弟兄,五百多个鲜活的生命啊!谁制定的这个方案?李家华――我们五支队的参谋长,你他娘的懂不懂军事,不懂就不要装懂,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我――”  “老秦,你说话注意点儿用词,咱们这是在开会,不是在吵架。”石贵生瞪了一眼秦寿生。  秦寿生把脖子一梗,说:“老石,你不要袒护他,五百多兄弟就这样白死啦?要我说应该把他拉出去毙了!要不然他这个参谋长也得换换人,不能再让他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在座的都知道,这一年多来,秦寿生和李家华明争暗斗,就是为了参谋长这个位置。他这句“也得换换人”,一下子道出了他的心里话。范子良看着秦寿生如此蛮横嚣张,心里的火顿时冒了出来:“秦寿生啊秦寿生,你小子说着说着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怎么,沉不住气啦,李参谋长不称职,难道你秦参谋长就称职?是不是我这个司令也不称职啊,是不是也要换一换?”话音并不高,却透着威慑的力量。秦寿生心里真怵范子良,但当着大伙的面,嘴上却不肯示弱,他把脖子一挺,说:“司令,咱们这是开军事总结会,我就是说说我的想法,这也是为了部队今后的发展。再说了,他李家华是纸糊的,就碰不得了?我――”  “住嘴!”范子良一拍桌子,打断了秦寿生:“你还知道这是开军事总结会?咱们开会就是为了找问题吸取教训,不是让你搞人身攻击。我且不说李参谋长为咱们这支部队做了多大贡献,就说你小子上次犯了死罪,是李参谋长及时搬来了人家林冰林书记和八路军邹司令员,这才演了一出刀下留人,留了你条狗命。时间还不长吧,可你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喝水忘了掘井人,竟然借着这次败仗搞起了人身攻击,想谋夺参谋长的位置,你说说你小子是不是特别没良心啊?”  范子良一提起这档子事,秦寿生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下脑袋一言不吭。  石贵生赶忙打圆场:“司令,我看方案没问题,是不是咱们的情报有误,石川设计了圈套,又故意把情报泄露出去,这才打了咱们一个反包围。哦,老蔡,别光顾着抽烟,奶奶的,说说你的看法。”  蔡浩一直没有说话,坐在那里只是一股劲儿抽烟,现在石贵生点了他点名,他就把烟掐灭,严肃地说:“我同意李参谋长的意见,我们制定方案时存有轻敌思想,我作为副参谋长,我向大家检讨。可是我觉得,什么情报有误,什么轻敌,这些都不是这次伏击战失败的根本原因。凭我个人的直觉,我们的作战方案泄露出去了,石川这才打了我们一个反伏击。也就是说,我们内部出了内奸,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他说到最后,不经意地瞥了秦寿生一眼。秦寿生顿时觉着眼睛被扎了一下,嗷的一嗓子站了起来,指着蔡浩吼叫:“你你你,你话说清楚,谁是内奸?”  蔡浩盯着秦寿生,面无表情地说:“秦大队长,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你急什么?”  “我、我急什么,我、我……”秦寿生一屁股坐下,自嘲地笑笑:“嘿嘿,我急什么,我有什么可急的我,嘿嘿……”  杨凤英也说:“是呀,鬼子对我们的伏击地点知道的这么清楚,没有内奸,鬼子怎么知道的?”   “部队有内奸”,这个话题一开始,会场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大家面面相觑,心里是疑惑重重,都在想:“谁是内奸?”  范子良与李家华相视一眼,站起来严肃地说:“不要争了,打了败仗要好好总结教训,谁也不是常胜将军。是不是有内奸,我会调查清楚。在没有证据之前,大家不要相互猜疑。我再强调一句,关于内奸就限于今天我们这个范围知道,谁也不能扩散出去。好了,散会。”  等大家都走了,范子良一个人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那天在青石岭临分手时,邹剑平郑重地对他说:“据北方局敌工部得到的情报,你们部队里有一个鬼子特务,代号是‘斧子’。这次你们遭到了反伏击,恰恰说明,你们的作战方案敌人事先已经掌握。回去后,我希望范司令应展开秘密调查,把这个定时炸弹挖出来。”当时,邹剑平的话并没有引起他的足够重视。可现在,就连蔡浩也提出了内奸问题,这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里不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内鬼查出来!”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章 谁是奸细(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八路军帮助五支队解围的电文很快就到了夏维礼的办公桌上。夏维礼气的啪啪直拍桌子,嘴里喋喋不休地乱骂:“反了反了,妈拉个巴子,这个范子良想干什么?老子给他发饷,给他枪支弹药,他竟然和八路军来往,这还了得!苏参议,你马上发电,命令他立刻断绝与八路军一切往来。”  苏晓天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拿着那份电报翻来覆去地看。过了一会儿,他阴冷冷地说:“总指挥,这份电报可以发,可是我觉着不会有什么用处。我们不能天天守着五支队,他要是口是心非,或是置之不理,照样我行我素,我们又能怎么办?”  “那我就派部队缴了他的械!”  “不妥不妥,要是武力解决,范子良一怒之下真的投靠八路怎么办?不妥不妥,这是下下之策,只能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样由着他胡闹?”夏维礼有些泄气。  苏晓天摘下眼镜擦了擦,胸有成竹地说:“先投石问路,再釜底抽薪。”  “什么投石问路、釜底抽薪?”  “是这样,总指挥,”苏晓天摇头晃脑地说:“咱们先发一封电报,就说长官部要把五支队调至黄河以南整编,这叫‘投石问路’。范子良要是晓得厉害,服从命令,这样也就切断了他与八路军冀西分区的联系。他要是不服从命令,那就说明他已经彻底倾向了八路军,咱们也就别客气了,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每月八千大洋的军费不给了。没有军饷,他的部队就会人心不稳,咱们派过去的人再从中一搅和,他范子良也就难以维持下去。到那时他还得转回头来求总指挥。”  “好好好,贤弟,就照你说的办!”  两天之后,范子良接到了总指挥部的电报,电报上说,按照一战区长官部的统一部署,命令范子良部转至黄河以南进行整编。李家华表情严肃地说:“司令,看来夏维礼在咱们五支队的耳目起了作用,他这一招明显是要切断咱们和八路军的联系。”范子良哼了一声:“我们是抗日的,黄河南有鬼子打么?坚决不走。家华,就这么回电。”李家华抖了抖电报,担忧地说:“让我们调至黄河以南不过是投石问路,我猜测。咱们如果不服从调动,下一步他们的招数就是釜底抽薪,断绝我们的军饷。”  事态的发展果然让李家华言中了!就在五支队回电,拒绝执行调往黄河以南的命令的第二天,夏维礼又发来了第二纸电文:  “鉴于前线战事吃紧,一战区长官部命令各部自行解决军饷辎重,以支援前线将士。故从即日起,总指挥部停拨五支队全部军饷,望子良兄以大局为重,自行筹饷,见谅。”  范子良看完了电报,长叹一声:“家华,眼下国难当头,我们需要的是团结,共同抵抗外侮,可夏维礼又搞起了窝里斗,老毛病又犯了。你看人家八路军,没有派系,没有亲疏远近,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人家从三四万人已经发展到了二十多万人。说实话,当时部队改编的当口,我正是对国军内部的派系林立,互相倾轧心有余悸,这才迟迟没有作出决定。要不然,哼,当时我真想带着部队……嗨,不说这个了。老石、家华,你俩看好部队,我这就去找夏维礼理论,找他要个说法。”  “司令,我和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李家华脸上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司令,俺和你去,夏维礼要是不怀好意,奶奶的,俺就先毙了他!”石贵生气哼哼说。  “哈哈,梨花镇也不是龙潭虎穴,他夏维礼还不敢怎么着我,放心吧!”  石贵生知道范子良的脾气,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身叫来了李小黑和警卫班长黄永顺,拍拍两人的肩膀认真叮嘱:“奶奶的,你俩给我记住,到了梨花镇,你俩弹要上膛,寸步不离司令。要是司令有个好歹,哼,俺饶不了你俩!记住了没有?”“记住了!”  范子良诙谐地一笑:“老石,你搞得这么紧张干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黑子,咱们走!”  到了梨花镇,范子良见到的是参议苏晓天。苏晓天似乎是早有准备,又是让座,又是倒茶。他看到李小黑和小黄右手握着驳壳枪枪柄,机头大张,一左一右站在范子良身后,心里暗自冷笑:“范子良啊范子良,你终于心虚了,我还以为你真是一条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原来不过如此。”客气了一番,苏晓天说:“战事正紧,范司令轻装到此,是同意转至黄河以南整编了吗?”  范子良直截了当地说:“我来是要军费的。苏参议,原来每月军费8000大洋,虽说不富裕,可也能过得去。现在一分不给,部队眼下吃饭都很困难。”  苏晓天马上变了脸色,说:“国难当头各地都很紧张,不要事事都向政府伸手,自己想法筹款嘛!”顿了一顿,话语一转,讥讽说:“我听说,范司令和那个中共唐灵县委书记林冰过往甚密,小心中了人家的美人计啊!”  “你说什么?”范子良勃然变色:“苏参议,请注意你的言辞。我范子良戎马一生,从不贪图女色。我和林书记之间不过是友军之间的正常交往,不像有的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可姨太太娶了一个又一个,甚至在日本人来的时候,光顾着自己逃命,把自己的女人都搞丢了,像这样的卑劣行径,我范子良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  “你――”苏晓天心中怒火顿时冒了出来,但他毕竟城府极深,很快压住了火气,打个哈哈说:“呵呵,范司令说笑了说笑了。我就是随便一说嘛,老弟不要介意。我听说那林冰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自古英雄爱美人,人之常情嘛,啊,呵呵呵……”  范子良厌恶地一皱眉,岔开了话题:“苏参议,我今天来就是要见夏总指挥,没时间陪你聊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请问,夏总指挥在吗?”  苏晓天讨了个没趣,心里好大窝火,可依然是满面笑容:“范司令来得不巧,总指挥刚走,去洛阳长官部开军事会议去了,这一来一往的,只怕需要七八天时间。哦,这样吧,范司令要是不急着回去,就安心在这里住下。这梨花镇可是古来之名镇啊,落桥飞瀑、清风楼、建安寺、西山飞雪,等等等等,名胜古迹不一而足,我陪老弟好好转上一转,散散心嘛,呵呵呵……”  范子良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带上茶色眼镜,一拱手说:“多谢苏参议的好意,我可没心情游山玩水,我的几千弟兄吃饭还没有着落,告辞了!”  “请等一下,”苏晓天从桌子上拿起一筒茶叶,笑吟吟说:“哦,我差点儿忘了,夏总指挥临行时特意交待,如果范司令来了,让苏某把这筒极品龙井送给范司令。他还说,这筒龙井是难得的极品,具有祛浊凝神的作用,请范司令心情浮躁时慢慢品用,啊,呵呵呵……”  范子良眼中闪过鄙视的神情,随即语带讥讽地说:“既然是夏总指挥送的,范某只好收下了。不过,请转告夏总指挥,这筒茶叶范某不敢自用,我要留着它专门招待夏总指挥。”说着接过茶叶随手扔给李小黑,加重语气叮嘱了一句:“黑子,这祛浊凝神的极品龙井你可要保存好,留着专门招待夏总指挥,别人可无福享受。咱们走!”  “哦,呵呵,既然范司令军务繁忙,我也就不再挽留了。哦,不过关于你们五支队的吃饭问题,我看可以找冀西分区帮忙,都是友军嘛,哦,呵呵呵……”  范子良大踏步出了门,不卑不亢地撂下了一句话:“请转告夏总指挥,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雀儿,也就更饿不死我们这只太行山上的雄鹰了!”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章 谁是奸细(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义勇军改编成中央军随了秦寿生的愿,虽说没当上上校司令,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可中校大队长的军衔,他还是满意的,更何况苏晓天又给了他一大笔钱,腰包也就鼓了起来,这让他着实欢喜了一阵子。他常常喜眉喜眼地对身边的士兵说:“怎们样,要当还是当中央军,吃香的喝辣的,上峰一出手每个月就是八千大洋,谁像土八路那么寒酸,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穿着那身破粗布军装就像一群叫花子,哪他娘有个军人样子。”说着情不自禁地用手在那身中校军服上弹两下子,尽管上面一丝灰尘也无。崔老白他们几个知道秦寿生的脾气,赶紧奉承几句,“还是大队长有远见,这才力主改编成中央军。”“大队长和司令是生死之交,司令能不听大队长的嘛!”秦寿生听了自然是舒服享用,一高兴就出钱买酒买肉请崔老白他们几个胡吃海喝一顿。军饷尽管比过去提高了不少,可也禁不住他瞎吃瞎花,再加上他那笔额外的奖赏也让史珍香倒腾光了,所以,只过了几个月,他的口袋就空了。就在这时候,又赶上范子良不听长官部调动,夏维礼停发了军费,部队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范子良就下令部队每人每天减粮三两。为此,秦寿生就找到范子良闹了一顿,劝范子良不要和八路军走得太近,还是服从长官部的命令,开拔到黄河以南进行整编。结果让范子良臭骂了一顿,给轰了出来。  秦寿生垂头丧气地出了司令部,心里是满肚子窝火,觉得自己的老团长和自己的关系是越来越远,而和李家华、林冰越走越近。想着想着,嘴里不由骂了出来:“日你娘,为了林冰那个骚娘们儿,你连弟兄们的情谊都不顾了。哼,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他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地骂着,不想迎面碰上了冯大山。冯大山一看秦寿生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嘴里还骂咧咧的,就拦住他关心地问:“老秦,你、你怎么了,哪个狗、狗日的惹你生气了?”  在五支队,秦寿生除了和崔老白就是和冯大山走得最近,他知道,冯大山因为杨凤英喜欢范子良,一直对范子良心怀不满,不由眼珠一转,就冒出了坏水:“大山兄弟,谁敢惹我?我生气是为了你。”  冯大山一愣,不解地问:“为、为了我?我咋、咋——哦、咋啦?”  秦寿生看看周围没人,故意压低声音说:“大山兄弟,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这———哎,算啦算啦,还是别说了。”秦寿生说话越是遮遮掩掩,冯大山越是沉不住气,非让秦寿生说清楚是怎么回事。秦寿生拿捏了一会儿,先叹了口气,又接着摇了摇头,装作无奈地说:“忍了吧,你惹不起人家!”  “老秦,你别、别他娘的像个娘们儿一样,说话吞吞吐吐的,急、急死俺了。实话告诉你,除了凤英妹子,老子天、天不、不怕地不怕,谁要敢骑在老子头上拉、拉屎,俺就给他个白刀子进去红、红刀子出来,说说说,急死俺了。”  秦寿生一看火烧得差不多了,就冷笑了一声,阴沉沉说:“这事儿还就是和你凤英妹子有关。大伙都知道,杨凤英喜欢范子良,好像她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好像范子良只是喜欢林冰,不喜欢杨凤英,可实情不是这样。他是骑着墙拉屎―――两头占。表面上他说他不喜欢杨凤英,可偷着摸着想占你风英妹子的便宜。这不,我刚才去司令部找范子良,想说说部队减粮的事儿,一推门,你猜怎么着,他范子良正和杨大队长动手动脚,一下子让我给撞上了,惹得他好大的不高兴,我一提减粮的事儿,他就把我给臭骂了一顿。你说,他勾搭林冰那个骚娘们儿,还要吃杨凤英的豆腐,我就为弟兄们吃饱肚子说了几句公道话,就挨了顿臭骂,这他娘的还有地方说理吗?”他讲的绘声绘色,特别是说到杨凤英的名字还加重语气,一下子把冯大山早就积蓄在心里的火点着了。  冯大山回到大队部,正赶上中午开饭的时候。他看到桌上只放着两个饼子,顿时就火了,非要伙夫老李头再给他加一个。老李头颤惊惊说:“副大队长,这不是减粮了嘛,中午每人只能吃两个饼子。”  “减、减个鸡毛,别人可以减粮,俺、俺冯大山不能减粮。去去去,多给俺拿几个饼子来。”老李头陪笑着说:“副大队长,我是按人头蒸的饼子,您要是多吃了,嘿嘿……这减粮可是范司令的命令……”  “嘛耶嘛耶?范子良是他娘、娘的狗鸡蛋,少他娘的用他来压我,老子不怕!”冯大山一听‘范司令’仨字,心里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劈头给了老李头两个耳光。  老李头吓得拔脚往外就跑,迎面碰上蔡浩。蔡浩问清了情况,一把扯住老李头进了屋里,对冯大山厉声说:“冯大山,你耍什么威风?咱们是来抗日的,不是来享福的。要想享福就别来当兵。再说,减粮是司令下的命令,有种你去找司令,欺负伙夫算什么本事。我告诉你冯大山,你再拿老李头撒气,别怪我不客气!”  蔡浩一顿喝斥把冯大山弄懵了,等到他反应过来,蔡浩已经走了。他越想越生气,暗自琢磨着:“你个蔡浩算什么东西,不就是和范子良是狱友么,有什么了不起,你也仗着范子良来欺负老子,你不是让老子去找范子良吗,那好,我就去找范子良闹一顿给你看看。”可转念一想,自己一人去找范子良,心里还真的有点儿发怵。可又咽不下这口气。生了会儿闷气,忽然想了个招:“俺叫上手下的弟兄一起去,法不责众,俺看你敢把俺怎么着。”想到这,他召集了自己的几个盟兄弟,带上二三十个士兵拿着枪赶往司令部。  范子良正要吃饭,蔡浩气冲冲进来了,把帽子往桌上一摔,说:“这个冯大山太不象话,因为减粮把伙夫老李头给打了,像这种害群之马,我看必须严肃处理。”  这时候,冯大山带着人持枪赶到了,站岗的警卫刚一阻拦,被冯大山一拳打了个跟头。这一闹腾,李小黑和小黄领着十几个警卫急忙拿着枪出来了。黄永顺举着枪指着冯大山说:“冯副大队长,你想造反吗?这里是司令部,请你带着人出去。”冯大山把胸脯一挺,瞪着眼珠子骂:“放、放你奶奶个驴屁,谁、谁想造反。弟兄们吃、吃不饱,饿着肚子,我们来问问他当司令的是怎么当的,就、就兴他吃鱼吃肉,凭嘛让我们饿着肚子。”他的几个盟兄弟也跟着起哄:“是呀,要是调到黄河南,也就不会停拨军费了。”“他吃香的喝辣的,凭什么让咱们饿肚子。”李小黑气愤地说:“谁说司令吃鱼吃肉,他吃的还不如你们,每天中午就吃一个饼子,喝一碗稀粥。”冯大山把眼睛一翻:“放你奶奶个屁,你、你糊弄谁呀?”  正闹着,范子良从屋里走了出来,炯炯有神的目光扫了大家一眼,闹事的士兵立刻静了下来。范子良不疾不徐地说:“冯大山,你想干什么?”  冯大山鼓了鼓勇气,硬着头皮说:“弟、弟兄们吃不饱,我们想找司令讨、讨个说法。”  蔡浩拔出枪来,一指冯大山怒吼:“你冯大山是副大队长,竟然鼓动士兵持枪闹事,这还了得。警卫班,把他的枪下了。”  “俺、俺看谁敢?”冯大山一听要下他的枪,顿时急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把枪收起来。”范子良声音不高,却透着震慑力。黄永顺急忙对警卫战士下命令:“收枪,退子弹。”冯大山带来的二十多个士兵一看范子良发话了,心里早就慌了,稀里哗啦地把子弹退出了枪膛。冯大山看到范子良双目如电,也乖乖地把枪收了起来。  蔡浩有些不服:“司令,他们持枪大闹司令部,严重违反了军纪,难道就这样算啦?”  “谁说就这样算啦?”范子良强压着心里的火气,尽量用平和的语调说:“他们是谁?是鬼子还是汉奸?都不是。他们是我们五支队的官兵,是我们生死与共的战友,怎么能刀枪相见?这件事情是因减粮引起的,他们是来要个说法,也就是想看看我这个当司令的吃的是什么。好呀,我的晌午饭还在桌上,弟兄们可以进去看看。黑子,领大家进去。”  闹事的士兵愣在那里,面面相觑。冯大山暗骂了一句“一帮子草鸡毛”,嘴上硬着头皮说:“看看就看。”昂着头大踏步进了屋,可进去得快,出来的时候却是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刚才那股嚣张气焰也没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闹事的士兵都低下了头。“大伙儿都进去看看,别在这杵着。”李小黑一个劲儿催促,可就是没人敢进去。  “黑子,既然弟兄们不愿意进去看看,那就把我的晌午饭端出来。”李小黑应了一声,很快从屋里端出来一碗棒子面粥和吃剩的大半个饼子。范子良接过来咬了一口饼子,诙谐地说:“弟兄们,这就是我这个当司令的美味佳肴,是不是和你们吃的不一样呀?”  “司令,我们错了。”“司令,我们冤枉你了。”“我们甘愿接受处罚。”士兵们七嘴八舌地承认了错误。  冯大山一看阵势不对,沮丧地扭头就走。  “冯大山,你给我站住!”范子良厉声说:“你鼓动士兵闹事,持枪擅闯司令部,严重违反了军规。我命令:暂时撤销你副大队长职务,关禁闭三天。小黄,把他押下去。”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章 谁是奸细(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减粮风波暂时平息了,可如何解决部队的吃饭问题,依然困扰着范子良。第二天天刚亮,他就把石贵生和李家华叫起来了。一见面,他就焦急地说:“老石、老李,我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好。我琢磨着,要解决粮饷还得找鬼子要去。来来,坐下,咱们商量商量,看看打哪个据点,怎么个打法,”  石贵生一摇大脑袋,瓮声瓮气地说:“俺说司令啊,这几天俺也琢磨着从鬼子手里抢粮,可远水解不了近渴,鬼子据点也不是说打就能打,咱们需要时间侦察敌情,做做准备吧,这怎么着也要十来天的时间。可这十来天怎么过?俺昨天下午到各大队转了转,说嘛哩都有。冯大山是关了禁闭,可夏维礼派来的人没闲着,私下里嘀嘀咕咕,煽风点火,搞得人心惶惶。这不老秦的二大队就跑了两个。”  “这个秦寿生是怎么搞的,连自己的士兵都管不住,我看他这个大队长是不想当了。”范子良气得一拍桌子。“这事儿也怪不得老秦,当兵吃粮,这是上了古的话儿,吃不饱肚子怎么打仗?”石贵生一看范子良迁怒于秦寿生,急忙打圆场。  “司令、老石,有一件事我没有与你俩商量,私自做主了。”“什么事?你说吧!”范子良有些奇怪,他知道李家华是一个做事稳重的人,自从拉队伍以来,凡是大事都要与自己事先商量,从没有先斩后奏过。石贵生也感到奇怪,好奇地说:“奶奶的,你有嘛事儿瞒着我们,快说快说。”  李家华笑了笑,说:“昨天下午,为了解决部队吃饭问题,我去找了一趟林冰,把咱们的困难对她说了。人家林书记二话没说,当时就布置下去,让各村救国会开始筹粮。说是今天下午先送三万斤粮食过来,解决部队的燃眉之急。”  “沾,奶奶的,人家林冰是巾帼不让须眉,够仗义。咱们不但没帮过人家什么忙,在有些事儿上,咱们还真有点儿对不起人家,看看人家这气度,俺算是服了。”石贵生摇晃着大脑袋说。  李家华见范子良没有言语,就试探着问:“司令,我这事儿是不是做得有些不妥,要不这粮食――”  “要!”范子良站起来在屋里踱了两步,诚恳地说:“我们与八路军打过几次交道,可以说都是人家在帮我们的忙。人家本来是想让咱们易帜过去的,可咱们最终改编成了国军,人家非但不忌恨,反而在我们身陷重围的时候,帮我们打开了突围的口子。这次又慷慨地要给咱们送粮,这份真情厚意真让我范子良感动,人家这才叫顾抗日大局。可看看我们的国军是怎么做的,就因为我们与八路军来往,共同杀敌,就猜忌我们,甚至断了我们的军费,这种做法真令人心寒。共党我不了解,但八路军这样的军队让我范子良佩服,这样的军队我不但要来往,而且要合作、要成为真正的朋友。所以啊,这救济粮人家真心送,我老范也就真心收。不过我们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军费。你俩要抓紧时间研究一下,看看打哪个据点。”  经过十几天精心准备,李家华和蔡浩拿出了抢粮方案,他们选择的目标是榆树镇。榆树镇是个大镇,驻扎着二十多个日军,一个大队伪军。粮库在镇西南角,存有一百多万斤粮食,一个中队伪军看守。范子良看了方案表示同意,并当即召开了军事会议进行了具体部署。  可就在行动的当天下午,刘海送来了紧急情报,说鬼子正在向榆树镇增派部队,听袁罡山的话里话外,好像是今天午夜有人要攻打榆树镇抢粮。范子良和李家华看完情报,面色凝重,李家华沉重地说:“司令,咱们内部肯定有内奸。”    范子良点点头:“上次青石岭伏击战,之所以吃亏,恐怕也是这个奸细向敌人送的情报。由此看来,林书记上次提到的那个‘斧子’,还真的就埋藏在我们内部。家华,你说这个‘斧子’会不会是夏维礼派来的那俩人中的一个?你看这个人是谁?”  李家华想了想,摇摇头说:“虽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我考虑这个‘斧子’的身份怕是比他们要高一些。”  “你是说,这个日特‘斧子’很有可能就在我们上层?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这几个人跟着我出生入死,与小鬼子真刀真枪的干,说这个‘斧子’就在你们当中,这――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嘛,不可能,这决不可能。”  “那好,既然司令一口否定,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不过这个日本特务一天不查出来,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我们早晚要吃大亏。”  范子良沉吟了一下,也觉着自己有些武断,结论下得过早,就略带歉意地说:“你说得对,这颗定时炸弹必须早点儿挖出来。谈谈你的想法,不要有什么顾虑,今天的谈话就只限你我知道,大胆地说吧!”  “司令不愿意相信这个‘斧子’就在我们上层,恐怕是情感大于理智吧?这我可以理解。但是请司令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们的作战方案到现在只局限于你我,还有石副司令、蔡副参谋长,和四个大队长知道。按照部署,作战命令今天晚饭后才能下达,副大队长以下不应该知道。这个内奸如果不在我们上层,起码也应该是我们上层有人提前透露出去了,不然就解释不通啊!那个冈崎虽然是个特工高手,但他也没长着千里眼、顺风耳,他的最高级别的情报来源恐怕就是这个潜藏在我们内部的‘斧子’。而这个‘斧子’,如果在我们五支队仅仅是一名下级军官,他就很难获得我们最高机密的情报。所以,我分析这个‘斧子’极有可能就在我们上层。”  李家华分析的条理清楚,范子良听了连连点头,也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面色凝重,一字一句地说:“那――你认为这个‘斧子’是谁呢?”  李家华想了想慎重地说:“除了你,我们其余的人,包括我和老石都有被怀疑的理由。”  “哦~你这叫什么话?”范子良一皱眉头:“我叫你分析分析,就是相信你绝不是‘斧子’,你干什么把自己也扯进去。我说家华呀,你做事谨慎稳重,为人正直,这没说的。但太稳重了也就不利于工作。我做事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藏着掖着,这你是知道的,说吧,放开了说,我俩只是进行分析嘛,又没有说谁是日特,谁是‘斧子’。”  李家华理了下思绪,谨慎地说:“石副司令从长城抗战,到七七事变,一直到现在,他杀的鬼子没有五十,也有三十,所以他基本可以排除在外。石泉和石贵田都是本地老住户,绝不可能事先就和鬼子有联系。参加义勇军后,作战勇敢,一直表现不错,我相信他俩也不会是‘斧子’。”  范子良点点头:“杨大队长和汉奸郭子豪有着血海深仇,是一个是非分明的巾帼英雄,我敢保证她决不会私通鬼子。”  二人相视一眼,齐声说:“秦寿生和蔡浩?”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章 谁是奸细(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部队有内奸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李家华,特别是林冰告诉他日特“斧子”就藏在五支队,这让他更加警惕。观察来观察去,目标就锁定在秦寿生和蔡浩身上,尤其是秦寿生,他觉着疑点最大。可是,自己没有十足的证据,而范子良又是极重情义,这使他左右为难,不敢向范子良直截了当地挑明自己的怀疑。今天话赶话说出了秦寿生和蔡浩,虽说是范子良让他放开了说,可性命攸关,话一出口,李家华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一时间,俩人都没有说话,屋里静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范子良率先打破了沉闷:“我觉得蔡浩疑点最大。对他的过去我们一无所知,他说他曾在十九路军担任营长,参加了淞沪抗战,因为反对内战,才被政府逮捕入狱。可是我们却无法证明他说的是真话。至于他出狱后究竟做了什么,我们更是无从知道。”  “不错,蔡浩的疑点是很大,但我觉得,秦寿生疑点更大。这个人私心太重,贪图富贵,经常私自出去,夜不归宿,他背着我们干了些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还有,在部队改编的问题上,他不愿意改编成八路军,就挑拨杨凤英和你闹事。”既然话挑明了,李家华也就没了顾忌。  “哦,在改编的问题上,他倾向于国军,你倾向于八路军,这只是政治观点的不同。只要都是抗日,不同的政治观点允许保留。不能说他就是通敌的内奸。不错,他想的是如何升官发财,私心又重,但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还不至于投降日本人。家华,他们二人谁是内奸,没有证据不能下定论。这件事,到你我这为止,绝不能说出去。今后我们要对他俩多留心,狐狸尾巴早晚会露出来。只是取消今晚的军事行动实在是太可惜了,咱们的粮食怎么解决?”  李家华说:“我想今晚的抢粮行动不变,给鬼子来个将计就计,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  “好一个将计就计,再给他来一个兵不厌诈。”范子良眼睛一亮:“让石川去守着榆树镇吧,咱们改打南柏舍。”  李家华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范子良说的正是自己暗地里制定的第二方案。原来,自从青石岭伏击战失败后,李家华就开始怀疑内部一定出了内奸。后来,从林冰那里又得知了‘斧子’这个情况,他就暗地里开始了观察,可始终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尽管如此,他告诫自己,在没有挖出‘斧子’之前,制定的每一个军事计划,自己都要暗地里准备第二套应变方案,以防不测。所以这次制定攻打榆树镇粮库计划的时候,他就悄悄让石贵田暗地里对南柏舍进行了侦察。南柏舍位于唐灵的北部,也是一个大镇,鬼子在北部一带抢掠的粮食都集中存放在那里,大约有七八十万斤,平时有一个班的鬼子和一个皇协军大队驻守。李家华之所以没有把袭击南柏舍作为第一方案,是因为,南柏舍距离县城太近只有十里地,战斗一打响,石川的增援部队很快就能赶到。这个方案是他悄悄做的应急方案,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只是不清楚范子良是怎样知道他的第二套方案的,难道只是个巧合?  范子良看李家华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诡秘地笑了笑:“参谋长,既然我们的想法一致,说说你的第二方案。哈哈,再有内奸,你的作战方案也不能对我这个司令保密吧?”原来,李家华派石贵田暗地里去南柏舍侦察,一再要求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本来石贵田是非常遵守保密纪律的,可是李家华为了强调他所指的“任何人”,最后顺嘴说了一句“包括范司令”,反倒让石贵田多了个心眼儿,觉得这么重大的侦察行动,竟然瞒着最高军事长官,怕是有些不妥,思前想后,就在出发前把侦察南柏舍的行动告诉了范子良。范子良先是一愣,随即指示石贵田,照参谋长命令行动,但不要再对任何人讲,也不要让李家华清楚自己已经知道这次行动了。石贵田虽然心细爱思考,可还是让他俩搞得糊里糊涂。范子良看着石贵田远去的背影,皱起了眉头,心里暗想:“家华这是担心再泄露情报,而悄悄制定袭击南柏舍的行动方案。都是因为那个所谓的‘斧子’,家华连我都开始保密了。这样也好,一旦情况有变,我们可以袭击南柏舍,确保抢到粮食。”实际上,李家华不是对范子良不信任,而是由于范子良不相信部队有内奸,担心范子良一不小心把他的第二方案泄露出去,那这次行动就再也没有秘密可言了。李家华哪里知道,范子良早已从石贵田那里明白了他侦察南柏舍的意图,所以就由衷地夸赞范子良:“司令,你真行,你原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行啦,别给我戴高帽了,说说你的方案。”  “好,司令你看,”李家华取出一张地图摊在桌子上,用红蓝铅笔指点着说:“南柏舍距县城虽然只有十里,但石川已经得到我们攻打榆树镇的情报,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榆树镇,并围绕榆树镇调集了兵力。这样一来,我们攻打南柏舍的战斗一打响,即使石川知道了,他的城里已经空虚,要从榆树镇往回调兵力增援,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你准备怎么部署部队?”  “石川既然知道咱们今晚要打榆树镇,咱们还是照打不误,不过行动方案变一变,不是真打,而是假打。让石泉的三大队到榆树镇附近虚张声势一下,造成攻打榆树镇的假象。你带着四大队守家,作为预备队。我带着一、二大队和手枪队担任主攻。驻守南柏舍的是一个班的鬼子和皇协军一个大队。粮库占用了原来的小学校,距炮楼有一百二十米,有皇协军一个中队守卫。我计划用一大队的一连和手枪队主攻粮库,二大队封锁住炮楼里的鬼子和皇协军,一大队的二连、三连负责阻击周围据点的鬼子增援。”  “行,我同意你的方案,不过……”范子良坚决地说:“我不能在家留守,家里交给杨凤英的四大队,我要亲自去南柏舍指挥这次行动。”  李家华张了张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次军事行动的变更,只有范子良和李家华知道,保密工作可以说是严之又严,就连石贵生也被蒙在鼓里,直到部队开始集结的时候,范子良这才召集各大队大队长开了个紧急会议,宣布了改打南柏舍的决定,李家华对各大队的任务重新进行了调整。所以当部队悄悄进入了预定位置后,南柏舍据点的敌人竟然没有一点儿反映,除了站岗的哨兵,其余的人全都早早进入了梦乡。战斗进展得很顺利,手枪队悄悄解决了岗哨后,一连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迅速拿下了粮库。炮楼里的鬼子几次想冲出来增援,但两个出口都被二大队组织的严密的火力给封锁住了,加上电话线也被掐断,与城里又联系不上,炮楼里的鬼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七八十万粮食被抢走了,也毫无办法。  望着一车一车的粮食,范子良的心情是喜忧参半。部队解决了粮食问题,这让他高兴。这次行动只限于他和李家华知道,情报也就没有泄露出去,这就说明,青石岭惨败确确实实是泄露了情报,邹剑平说的日特“斧子”还真的藏在义勇军里。想到这些,他的心情又变得非常沉重,心里不由打了个问号:“‘斧子’到底是谁呢?”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一章 秦寿生叛变(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当部队回到石家屯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村里的老老少少听说五支队打了胜仗,纷纷从家里跑出来涌到了村口,他们看着运粮的大车一辆接一辆地进入了村子,禁不住指指划划,纷纷议论,心里面比喝了蜜水还甜。  到了中午,林冰领着周康仁、老蔡等县区干部前来慰问,还带来了猪、羊、花生、红枣以及烟酒等大量慰问品。这一阵子,由于没有经费,士兵们只能勉强填饱肚子,根本就沾不到油性。一看到这些慰问品,秦寿生就带头吵吵开了,非要闹着改善伙食。  范子良正在屋里接待林冰他们,一听秦寿生他们的要求,心里一高兴就同意了,让李家华把这些慰问品分到各个连队,中午让大家开开荤。  消息一传开,士兵们都高兴了,蹦着高地叫好。可是,谁也没想到,这高兴的事儿,很快就让冯大山给搅合了。  吃晌午饭的时候,每人是一大碗猪肉大锅菜,饼子管够。冯大山一看那油花四溢的大锅菜就乐了,这一高兴,就动了酒瘾,很快一瓶酒就喝了个底朝天。这时,他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可还想再喝点儿,就寻思到村里找点酒去。他摇摇晃晃出了大队部,杨凤英在后面叫了他几嗓子,他也没听见。出了门,他七拐八拐,懵懂转向地走到了村南王寡妇家。这王寡妇四十来岁,为人本本分分,家里除了她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儿。她和女儿九九正在吃晌午饭,一见冯大山闯了进来,先是一怔,一看冯大山穿着军装,知道是五支队的人,就热情地招呼冯大山一块儿吃饭,冯大山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问有没有酒。王寡妇不敢怠慢,翻箱倒柜找出来一瓶地瓜烧,也不知放了几年了,还剩下半瓶。冯大山一把抢过来,咕咚咕咚就喝干了。这半瓶酒一下肚可坏了,本来就有七八分酒意,现在是彻底醉了。冯大山只觉得口干舌燥晕晕乎乎,朦朦胧胧之间,他觉着九九就是杨凤英,上去一把抱住九九,嘴里胡乱叫着:“风英妹子,你、你想死我了,今、儿个说嘛,你也、也得依了俺。”说着就去扒九九的衣服。九九吓得哇地一声哭了。王寡妇急忙上去哀求:“长官,她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你放过她吧……”冯大山抬腿给了王寡妇一个窝心脚,嘴里大骂:“去你妈的范、范子良,你要是敢、敢抢俺的凤英妹子,老子就、就杀了你……”他一边骂着,一边把九九的衣裳扒光了,摁倒炕上给奸污了。  冯大山胡天黑地地干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儿,摇摇晃晃回到队部倒头就睡。可王寡妇和九九的哭声把街坊邻居惊动了。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石老洛的耳朵里,气得他浑身打颤,叫上石泊远,领着四五十个老乡去找范子良说理。  范子良正陪着林冰她们喝茶,石老洛就带着一群老百姓闯了进来,王寡妇一屁股坐到地上是嚎啕大哭,把在座的人闹了个不知所措。周康仁一看领头的是石老洛和石泊远,心里就来了气,满脸不高兴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你们可以找政府呀!”  石老洛可不买他的帐,脖子一挺,气哼哼说:“干嘛耶?就是来讨个公道。”  林冰一瞅情况不对,急忙迎上去说:“石爷爷请先消消气,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  范子良一见这个阵势,心里就是一沉:“莫非自己的士兵糟蹋老百姓了,要不然怎么会把石老洛气成这个样子?”他霍地站起来,沉声说:“老人家,你就直说吧,是哪个不知死的祸害老百姓了,只要情况属实,我范某饶不了他。”  “好,范司令,有你这句话,我就直说了。”石老洛看了一眼林冰,又接着说:“林书记,你代表的是共党八路军,代表抗日政府的,你来做个见证,看看范司令处理他的手下公道不公道。”  “爷爷,你就别绕圈子了,快说吧,到底咋回事,急死人了。”石贵生着急地堵嗓了石老洛几句。  “绕圈子?绕你奶奶个圈子,不是你个王八羔子管教不严,九九那孩子也不会被糟蹋了。”  范子良一听“九九那孩子也不会被糟蹋了”这句话,脑袋嗡的一下就有点大了,他看石老洛情绪激动,一直说不到正题,就问石泊远:“石会长,你来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泊远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贵军一向治军严整,爱民如子,这是有目共睹。只是池水虽清,也难免滋生一两个臭鱼烂虾,可还是瑕不掩瑜,无损于贵军之英名。只是……”  “别只是了,”石老洛最看不上石泊远咬文嚼字的作派,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气愤地说:“王家他婶子的闺女九九,今天中午让你们队伍的一个当官的给糟蹋了。可怜呀,九九那孩子才十四岁,哭天抹泪地寻死觅活,让街坊邻居给救了下来。范司令,你给个痛快话儿,这事儿咋办吧?”  范子良一听真是这么回事儿,心里的怒火蹭地窜了上来:“他叫什么,你指出来,我非把他毙了不行!”  他这一问,反倒把石老洛问住了,他愣了一下,冲着王寡妇说:“他婶子,你别光顾着哭,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叫嘛耶?”  王寡妇哭哭啼啼地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参谋长,让大队以上军官马上到司令部集合,一个一个查,我就不信找不出这个败类。”范子良恨声说。林冰把王寡妇扶到椅子上坐下,耐心地问:“大婶,别着急,你好好想一想,他长的有什么特征?”  “他进门的时候就满嘴酒气,斜挎着匣子枪,穿的军装和你们一样,我……我光顾着害怕了,记不太清了。”王寡妇不哭了,但神情有些恍惚,说话时手一划拉,正好指着蔡浩。蔡浩有些尴尬,往跟前凑了凑,把军帽摘下来说:“大婶,你好好瞧瞧,看是不是我?”王寡妇摇了摇头说:“不是,他没有留胡子。”蔡浩长出了一口气,把军帽戴上对范子良说:“司令,我看干脆把排以上军官都叫来,让大婶一个一个认,非得找出这个害群之马来不可,要不咱们都得跟着吃瓜落儿。”“不行不行,俺看不行,奶奶的,这一百多人往这一站,那不成了西洋景了。”石贵生第一个表示反对。“成了西洋景就成了西洋景,怎么也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哼,事儿都做下了,还顾什么面子,丢人,丢人!”蔡浩一反平时的少言寡语,情绪有些激动。  范子良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心急火燎,他隐隐约约觉着,这件事儿不是秦寿生干的就是冯大山干的,这俩个家伙平时没少给部队惹麻烦。他心里反复在想:“如果是秦寿生干的,他可是自己多年的兄弟,自己怎么忍心亲手杀了他?如果是冯大山呢?杨凤英会答应枪毙冯大山吗?”他思来想去,渐渐地下了决心:“不管他是秦寿生还是冯大山,糟蹋了老百姓的闺女那就是死罪,要不然我们和日本鬼子那帮禽兽还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李家华带着副大队长以上的军官都到了。秦寿生一进门就嚷嚷:“司令,这大晌午的,正睡着好觉,把我们都叫来,有什么好事?”说话时是满嘴酒气。  “给老子闭嘴,瞧你喝得醉醺醺的样子,还像个抗日军人吗?”范子良一发火,秦寿生这才觉着屋里的气氛不对,一缩脖不再言语。范子良看人们都进来了,就对王寡妇说:“大婶,你来认认。”  “就是他……”王寡妇指着冯大山惊叫了一声,吓得往后直缩身子。  范子良大怒,一指冯大山咬牙切齿地说:“冯大山,你干的好事。把他捆起来!”  冯大山一瞅见王寡妇,酒就醒了一半,一听范子良下令要把他捆起来,本能地就去拔枪。可还没等把枪拔出来,守在身后的小黄和两个警卫战士一下子拧住了他的胳膊,掏出麻绳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杨凤英一听也火了,上去给了冯大山两个嘴巴子,伸手一指:“你说,这是不是真的?”冯大山倒也硬气,斜吊着眼睛说:“是俺干的,有、有他妈什么了不起,不不、不就是一个小妮子嘛。爷爷出生入死,上阵杀敌,连命都不要了,玩儿一个小、小妮子有嘛不应该的,也值得大惊小怪。快把、把俺放开,把俺放开……”“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咱们这是军队,不是在山上,你这可是死罪啊,俺也救不了你!俺……哎……”杨凤英又气又恨,又顾忌多年的情分,气得不知说什么是好。  这时,屋里是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范子良身上。范子良一看情况坐实了,冯大山还是这样不知悔改,不由恨得牙根疼。他一咬牙,走到王寡妇跟前,扑通跪下了,惭愧地说:“大婶,我范子良给你赔罪了。都怨我管教不严,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放心吧,我现在就还你个公道。”  “这这这……”王寡妇慌张起来,不知说什么是好。  石老洛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锅子,点点头说:“这才是我们老百姓的良子。他大婶,你就受了吧,这样他心里好受一点儿。”  范子良霍地站了起来,厉声说:“李参谋长,把冯大山拉出去毙了!”  李家华应了声“是”,刚要带冯大山走,秦寿生忽地冲上去,劈头盖脸地扇了冯大山一通耳光,嘴里是破口大骂:“他妈的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你把五支队的脸都丢尽了,老子打死你都不解气。”骂了几句,转身对范子良说:“司令,你把这狗东西交给我吧,我亲自把他毙了。”  范子良先是一愣,继而暗想:“这秦寿生到底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兄弟,关键时刻还是能分清是非。由他带队执行枪决也好,这样对他也是个警示。”想到这,他一摆手说:“好,你去吧,记住,离村远一点儿。”  秦寿生敬了个礼,带着三个警卫班的战士押着冯大山出去了。林冰望着秦寿生的背影,隐隐觉着不妥,她想劝阻范子良不要让秦寿生去,可转念一想:“这是五支队内部的事情,自己不便插手。再说,也许是自己对秦寿生多疑了,搞不好会破坏双方关系。”念及此,林冰就没有开口。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一章 秦寿生叛变(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秦寿生押着冯大山出了村,径直奔向了村东北角的坟地。这片坟地属于石家屯石姓家族,占地有七八十亩,转圈是苍松翠柏,里面的坟头高高矮矮,中间的十几个坟丘都有高大的石碑,显然是大户人家的祖坟。  秦寿生押着冯大山一进入坟地,呼啦啦惊飞了一群乌鸦,呱呱地叫着飞了出去。走到坟地中间,秦寿生呲牙一笑:“冯兄弟,对不住了,这里的风水不错,我把你葬在这里,也不枉咱们兄弟一场。去,把他押到石碑那里去。”  冯大山往前走了几步,慢慢转过身来,惨然一笑:“秦大哥,你、你真要对俺动手?”  秦寿生拔出枪来,咔嚓一声顶上了火,对那三个士兵一摆手:“你仨往后退几步,小心溅你们一身血。”说着,用枪管顶住了冯大山的前额,阴阳怪气地说:“大山兄弟,你哪样都好,就是管不住你裤裆里的那玩意儿。啧啧啧……哎呀,杨凤英那个骚娘们有什么好的,你对她是真情实意,可人家啊,哼哼,临死都没给你求个情,她就是个贱货,甘愿倒贴也不搭理你。你要不是为了她,你现在还是莲花寨的当家的,吃香的喝辣的,要风得风,要雨有雨,也不会为了玩几个娘们儿丧了命。”  “秦大哥,求你了,你给、给俺来个痛快的,别再侮辱俺凤英妹子。”  “呸――”秦寿生把脸一沉,气哼哼说:“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子。我好心好意点拨你,你就是执迷不悟呀?算啦算啦,我也不跟你废话了,闭眼吧,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冯大山知道秦寿生心狠手辣,再说无益,不由得慢慢闭上了眼睛。只听啪、啪、啪三声枪响,秦寿生哈哈大笑:“兄弟,让你受惊了,哈哈哈……”冯大山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那三个士兵倒在了地上,额头上汩汩冒出了鲜血。他一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由呆呆地发愣。  秦寿生拔出匕首给他割开绳子,一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我的大山兄弟,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咱们兄弟一场,我怎么能杀你,我是要就救呀,走吧,哈哈……”  “你杀了他们三个,你回去咋交待?”  “我的傻兄弟呀,你当我愿意跟着范子良干呀?我受他个王八日的气早就受够了。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走,进城投靠日本人去,凭咱哥俩的能耐,在哪不能闯出一片天地,哈哈哈哈……”  石川按照斧子的情报,集中兵力在榆树镇周围埋伏了一夜,结果什么也没捞着,反而损失了南柏舍存放的几十万斤粮食,气得他一个劲地骂“八格牙路,八格牙路”。直到日头过了树梢,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城里。  回到司令部,石川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他要静下来认真想一想,是‘斧子’的情报不准,还是范子良故意设了个圈套?就这样,他苦苦思索了一整天也没理出个头绪。到了傍晚的时候,山田兴冲冲来了,带来了秦寿生和冯大山归顺的消息。石川就像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立刻来了精神,高兴地连着说了几声“幺西,幺西”,就让山田马上把他俩请进来。可就在山田转身出门的一刹那,他又叫住了山田。他的性格本就多疑,再加上多年的军旅生涯,已使他养成了遇事冷静要多问几个为什么的习惯。他把山田叫回来,眯着眼睛问:“山田君,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山田一怔,反问:“司令官,您是在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吗?”石川冷笑了一声:“昨夜我们吃了大亏,正是范子良摆酒庆功的时候,可他的两个大队长就叛逃出来,这是为什么?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山田是个直性子,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不解地问:“司令官,是不是我刚才没有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这样吧,我把他俩叫过来,请司令官详细询问。”  石川摆摆手,开始在屋里踱步。过了一会儿,他慢慢走到窗前,双手把窗帘向两旁一拨,落日的余晖映了进来,屋里顿时亮了许多。他凝神向远处看去,似乎要从深邃的天空中得到问题的答案。  山田笔直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因为他知道,石川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叮叮叮……”就在这时,桌案上的电话响了。山田看了看石川,他不敢贸然去接电话。石川一努嘴,山田这才拿起听筒,听了一下,立刻用左手捂住听筒,对石川说:“司令官,您的电话,是冈崎谦长少佐。”  石川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接过听筒刚说了一句“你好呀,老同学”,就听听筒里传来了冈崎那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声音:“祝贺你,石川君,你现在是不是正在和秦寿生、冯大山推杯换盏呢?”石川有些茫然,正要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就听冈崎接着说:“老同学,我的特高课刚刚截获了夏维礼安插在范子良部的特工发给夏维礼的电文,说是今天下午三时,范部的二大队大队长秦寿生和四大队副大队长冯大山,杀死三名士兵后逃匿,现不知去向。石川君,据我平时的情报,这二人一向与范子良、李家华不合,早有叛逃之心。不过,这次他俩叛逃的原因我还不清楚,但我猜测,这二人别无出路,只有向你投诚。石川君,难道你现在还没有见到他们吗?”  石川一听冈崎截获的电文内容,立刻对秦寿生二人投降的真实性相信了大半,高兴地说:“冈崎君,你这个电话真是及时雨呀。我现在虽然没有见到他们本人,可他俩就在我的办公室外面。”  冈崎一听石川的口气,就知道石川对这件事还没有完全相信。他与石川同窗四年,知道石川性格多疑,做事谨慎,对任何事情都要先问几个为什么,直到有了十足的把握,才肯下决心行动。这种思维方式固然可以减少失误,但顾虑过多,也会贻误战机。川岛觉着必须推老同学一把,让他彻底打消对秦冯二人的怀疑,否则,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的价值就会降低。想到这,他信心满满地说:“石川君,不要再犹豫了,你一定要相信和重用秦寿生和冯大山,特别是秦寿生,他是这支部队的创始人之一,对范子良、李家华等人的脾气性格,对这支部队的作战特点,都了如指掌,这对我们非常重要。我相信,你和他见了面,他一定会给你个惊喜。相信我吧石川君,有了他俩的帮助,范子良这只太行之鹰,就不会在天空自由地翱翔了。”  放下电话,石川不再犹豫,亲自迎到门外,将秦冯二人请进屋里,又是让座,又是上茶,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简直是待如上宾。石川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把山田搞的是六二迷糊,不知冈崎谦长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让石川顷刻之间变得对秦冯二人礼遇有加。在山田的心里,大日本皇军是征服者、占领者,中国人都是支那猪,要让他们屈服,只能依靠武力,用不着对他们客客气气。但石川是他的长官,作为帝国军人必须服从长官的意志。因此,石川既然看重秦寿生和冯大山,山田也就不敢怠慢,也显得客客气气的。  在秦寿生眼里,石川和山田就是杀人魔头,没想到对自己是如此的尊敬看重,这让他受宠若惊,激动万分,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干出个样子来,消灭五支队和唐灵的一切抵抗力量,以报答石川的知遇之恩。所以,当石川表示今晚要宴请二人的时候,秦寿生站起来,把胸脯一挺,迫不及待地说:“谢谢太君,不过,晚宴可以备上,我们不着急吃。现在我就给太君一个惊喜。”  “噢――什么惊喜?”  “老――鹰。”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一章 秦寿生叛变(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秦寿生和冯大山叛逃了!”范子良得知这个消息时,是在林冰和周康仁走了之后,这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范子良立即和石贵生、李家华开了个紧急会,一致认为秦冯二人极有可能投靠了日本人。这一结论,使他们三人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城里的情报站。范子良当即作出决定:一、自己马上和石贵田进城,保护刘海转移。二、任命蔡浩为二大队代理大队长。由李家华亲自去二大队做好士兵的稳定工作。  范子良领着石贵田匆匆走了之后,李家华就找蔡浩谈话,宣布了司令部的决定。蔡浩耷拉着头,半天没吭气,只是一股劲地抽烟。李家华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急着催他表态。  又过了一会儿,蔡浩终于开了口:“家华,咱们是狱友,都是因为抗日才被关进监狱的,也算是同患难的弟兄。你给我说句实在话,在秦寿生叛逃之前,你和老范是不是对谁都不相信,当然也包括我。哎,你先听我说。”蔡浩摆摆手不让李家华插话,又接着说:“青石岭伏击战失败后,我就提醒你们有内奸,开始怀疑秦寿生。可老范不相信,这我理解,他是行伍出身,对战友舐犊情深。可你呢?你上过大学,有文化水,想事儿应该比我们周到全面吧?应该提醒老范吧?可你偏偏对秦寿生的种种恶行视而不见,还让我不要乱猜测。这下好了,狐狸终于露出了原形,他秦寿生就是内奸,他经常夜不归宿,难道就是单单为了会史珍香那个婊子?他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和日本人勾搭上了,是不是史珍香搭的桥?这些我虽然还不清楚,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就是那个内奸这可以肯定。家华,我今天罗里罗嗦,说的有点儿多了,但我是好意,就是要给你和老范提个醒,出了一个秦寿生,不能再出第二个秦寿生了。”  范子良从城里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李家华没有睡一直在等着他,一见面就急切地问“‘老鹰’怎么样?”  “晚了晚了,秦寿生这个王八蛋,为了讨好鬼子,下手还真快。我赶到药房的时候,秦寿生和冯大山正带着鬼子抓捕刘海。要不是石贵田拦着,我真恨不得冲出去和鬼子拼了。”范子良恨声连连。  “看来秦寿生就是‘斧子’。我们还怀疑蔡浩,要不是秦寿生自己暴露,恐怕蔡浩就要蒙冤。”  “家华,秦寿生暴露了也是件好事,咱们的部队更纯洁了。哦,新的情报站搞得怎么样?”  “已经建好了,就是没有启用。石贵田通过关系在城里买了一家大车店,让孙小空的叔叔孙才担任情报站站长,代号是‘鸽子’。”  “这次咱们可要吸取教训,注意保护好‘鸽子’。哦,这个孙才可靠吗?”  “没问题,他早就想参加抗日队伍,石贵田给我说过,我让他等一等。这回派上用场了。”  “秦寿生他太熟悉咱们的行动规律。我看,要马上启动鸽子,鬼子一有新的动向马上通知咱们。另外,咱们要抓紧时间,想尽一切办法营救刘海。”  抓到了刘海,石川是心花怒放,这等于是挖掉了五支队在城里的眼睛,他这一高兴,就给每人倒了一杯葡萄酒。山田更是兴高采烈,他是宪兵队长,一年多以来,他一直想破获五支队的地下情报站,可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没有找出蛛丝马迹,为这个事儿,他不知挨了石川多少次训斥。可秦寿生一到,马上破获了这个情报站,抓捕了刘海和和小钱,这让他去了一块心病,高兴地连连拍着秦寿生的肩膀,咧着大嘴连连夸赞:“秦桑,你地大大地好,幺西,幺西”。看到石川和山田如此高兴,周慕洋和郭子豪自然是急忙捧臭脚,围着石川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赞誉声不断。  秦寿生看着郭子豪和周慕洋像两条哈巴狗似地围着石川,丝毫没有和自己亲近的意思,心里是非常不痛快,暗骂“他妈的,你俩就是个傻屄,有鸡毛本事,不过是狗掀门帘——全仗着一张嘴。要不是我秦寿生,想抓刘海做梦去吧!”他知道,在唐灵这几个做伪事的高层人物当中,郭子豪最受石川器重,是未来县长的人选,而袁罡山则是带兵的实权人物,这二人一向是面和心不合,明争暗斗,死掐了好几次,要不是石川从中调解,早就闹翻了。在投降日本人的路上,秦寿生早就盘算好了,要想在唐灵立足,对郭子豪和袁罡山就要打一个拉一个,他俩闹得越厉害,自己在日本人面前也就越吃香。他清楚,郭子豪老奸巨猾,这只能是自己打的对象,而袁罡山手握兵权,为人还算义气,则是自己拉拢的对象。这时,他看袁罡山远远地坐在沙发上,好像心事重重地样子,心里就开始琢磨:“破获了五支队的情报站,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别人都兴高采烈,他为什么好像有些闷闷不乐呢?”他大脑转了几转想不明白,就索性端着酒杯走过去,凑到袁罡山耳边小声说:“袁司令,破获了情报站这是多大的喜事,你怎么好像心不在焉呀,难道是有什么心事?”  袁罡山心里一惊,把大脑袋挪开,像不浪鼓一样地使劲摇着说:“没有没有,你可不要胡说。”实际上,还真让秦寿生猜着了。刘海一被抓捕,袁罡山心里就慌了,暗自嘀咕:“完了完了,想不到刘海真是国民党的情报人员。自己和刘海的关系要是让石川知道了,这条小命怕是难保。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他是个粗人,心里有事不善于掩藏,一进石川的办公室,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别人兴高采烈,他却高兴不起来,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发愣。石川等人正在兴头上,没人注意他。唯独秦寿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最善于察言观色,一下子看出了袁罡山心里有事。秦寿生一看他紧张的样子,就料定自己猜得不错,暗忖:“难道刘海每次获取的情报都与他有关?”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呲牙一笑:“袁司令,我们兄弟初来乍到,今后还要仰仗司令的多多照顾,我敬你一杯。”袁罡山搞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就站起来碰了下杯子,不自然地笑了笑:“好说好说。”  这时,石川举起酒杯,笑眯眯地说:“诸位,秦先生和冯先生一到唐灵,不顾鞍马劳顿,就为大日本皇军破获了国民党军队的地下情报站,为了嘉奖秦先生和冯先生做出的杰出贡献,我代表唐灵皇军司令部,任命秦寿生先生为特务队队长,任命冯大山先生为特务队副队长。”  等到周慕洋翻译完了,郭子豪急忙对秦寿生一拱手,客客气气地说:“秦队长,贺喜贺喜,今后剿灭范子良的五支队就要靠秦队长啦,嘿嘿嘿……”他只向秦寿生一人贺喜,正眼也不搭冯大山一下,显然是没把冯大山当回事。冯大山也不傻,他看出郭子豪小瞧自己,心里就气炸了,可他清楚自己眼下的身份和地位,他与郭子豪不是一个等级,惹不起人家,气的咳嗽了两声没敢言语。秦寿生是个眼里不插棒槌的主,对郭子豪的用意是心知肚明,可他刚刚投靠日本人,立足未稳,不愿公开和郭子豪撕破脸皮,但又不愿忍下这口气,就故意不去理睬郭子豪,坚决地对石川说:“司令官阁下,我和冯大山兄弟都是碌碡撞石头——实打实的人,不喜欢巧言滑语。”他故意拍了拍冯大山的肩膀,接着说:“破获情报站这只是我们兄弟俩人的一个见面礼,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协助司令官阁下,消灭范子良的五支队和唐灵的一切抵抗力量。”郭子豪吃了个闭门羹,心里是好大的窝火,但他并生气,还是满脸带笑在旁边连连说好。  “当当当……”,这时墙上的挂钟响了,时针已经指向了23点。  石川满面笑容地说:“诸位,为了抓捕刘海,秦队长和冯队长到现在都没有吃饭,我的心里非常过意不去。现在,我请诸位到我的小餐厅去,陪秦队长和冯队长共进晚餐。”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一章 秦寿生叛变(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小餐厅设在司令部的军官食堂,有两间房子大小,中间只放了一张餐桌,靠着东墙和北墙放了两组沙发,西墙上开了一个大窗户,现在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住了。一进餐厅,石川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请大家入席,为了显示对秦寿生和冯大山的重视,特意让他俩一左一右坐在他的旁边。菜上的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摆了一桌。  石川端起酒杯,刚要邀请大家干杯,就被秦寿生拦住了,他一欠身说:“司令官阁下,我觉得今晚的酒宴我们还应该请一个人。”石川感兴趣地问:“哦――你还想请谁?”秦寿生调侃地说:“仁德药房的掌柜刘海可是咱们请来的客人,到现在也还饿着肚子呢?”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袁罡山一眼。石川立刻明白了秦寿生的意思,马上命令山田去把刘海带来。  袁罡山一听让刘海也来吃饭,心里就发了毛,他不明白秦寿生是什么用意,特别是秦寿生瞥他那一眼,让他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心里就开始嘀咕:“难道这家伙知道我和刘海的关系?”正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刘海和小钱被日本宪兵押了进来。袁罡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刘海与他打招呼,或是向他求救。他略微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但还不放心地偷偷用余光去瞥对方。  这一切固然没有逃过秦寿生的眼睛,但还有一个人也观察的真真切切,那就是郭子豪。郭子豪和刘海吃过一次饭,那时他的心里就在想:“一个药房掌柜为什么和皇协军的司令走得这么近?”第二天,日本人运送弹药的车队遇到了埋伏,他不由想起,袁罡山曾在酒桌上透露过运送弹药的消息,尽管当时刘海已经醉在酒桌上,可他还是对刘海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事后,他让郭庆儿暗地里查访了刘海,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可他对刘海与袁罡山之间的关系还是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实际上,自从今晚抓捕刘海以后,他就一直暗暗地观察袁罡山的表情,发现袁罡山的神情有些紧张,心里就更加坚定了对袁罡山的怀疑。他在默默等待,一旦有了确凿的证据,他就会给袁罡山致命的一击。  秦寿生一见刘海,满面春风地笑了:“刘海兄,小钱兄弟,让你们受委屈了,来来来,把手铐去了,请坐请坐,喝杯酒压压惊。”刘海鄙视地瞪了他一眼,对钱卫平一努嘴:“坐就坐。”二人大刺刺坐下,两手交替地活动着酸疼的手腕。  冯大山凑过来,斟了两杯酒,套近乎地说:“刘、刘老哥,不、不、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一家门,先喝、喝一杯。”刘海看了他一眼,故作神秘地说:“老冯,你知道秦大队长为嘛叫秦寿生吗?”冯大山一愣:“不、不知道,为嘛耶?”刘海坏笑着说:“老冯,你仔细听听,禽――兽――生……”刘海故意拉长了音调,看冯大山依然是不知所以的样子,就哈哈笑着说:“老冯啊老冯,你真是个猪脑袋,秦寿生,秦寿生,他个王八日的就是禽兽生的。哈哈哈……”  秦寿生也不生气,依然是满脸笑容:“刘海兄,说话不要这么尖酸刻薄。石川太君对你非常器重,这不,专门设晚宴为你压惊。”  “刘桑,你一定饿了,请随便吃些东西,不要客气。”石川眯着眼客客气气地说。  “哦~这满桌酒菜是专门为俺们预备的?”刘海用嘲讽的口气反问了一句。  “是的,请随便用。”石川和蔼地说,右手轻轻一伸,做了一个优雅的姿势。  刘海自从被抓捕的那一刻,就抱了必死的信念,现在是又渴又饿,也就不再和石川废话,对钱卫平说了个“吃“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伸手把那只叫花子鸡连盘子一块儿扯了过来。钱卫平急忙伸手去抢,嘴里还抢白了一句:“老刘,就这一只鸡,你别独吃独占,给我个鸡大腿。”刘海嘻嘻笑了:“瞧你那个馋相,好像八辈子没吃过鸡肉,给你个鸡腿。”撕下一个鸡腿扔给小钱。俩人说说笑笑,大吃二喝,也不用筷子,就用手抓着吃,一会儿工夫就把这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吃了个乱七八糟。刘海一抹嘴,打着饱嗝说:“说吧,你们想知道嘛耶?”  石川满心欢喜,笑容可掬地问:“刘桑,我就愿意交你这样的朋友。我非常希望你能说出你的情报来源的内线,可以吗?”  刘海爽快地说:“当让可以。俺的内线嘛――”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他这一停顿,惹得石川是心痒难搔,秦寿生、郭子豪是伸长了脖子要听下文,而袁罡山则是心如鹿撞。刘海一看捉弄的差不多了,就一指袁罡山,故意哭丧着脸说:“袁司令,实在对不起了,俺吃了人家的嘴软,没办法,俺的那些情报都是从你那得来的,俺只好实话实说啦。”  此言一出,可谓是四座皆惊。石川疑惑地盯着袁罡山,山田的右手握住了军刀刀柄,郭子豪幸灾乐祸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唯有秦寿生反倒冷静下来,他觉着这是刘海使的离间计。  袁罡山气坏了,拔出枪指着刘海怒吼:“姓刘的,你他妈胡说八道,老子什么时候给你提供过情报?我他妈的毙了你!”  刘海诡谲一笑:“袁司令,你别着急,咱们可是自己人,跑不了俺也跑不了你。”  山田疑惑地看着袁罡山:“袁的,你和他什么地关系?”  “我和他什么关系?我、我……我和他什么他妈的关系也没有。”袁罡山有些气急败坏。  “没有关系?这刘海平时和袁司令走得很近啊,这是怎么回事?”郭子豪开始添油加醋。  “郭会长,这、这你是知道的,他就请我吃过两顿饭,那次在酒楼吃饭你也在场嘛!”  “俺是在场,可俺没有透露情报。刘海,你再说一遍,袁司令真是你的同党?”郭子豪故意说出“同党”二字,显然是要往死里整袁罡山。  “没错,袁罡山就是俺的同党,俺的情报就是他给的。”刘海说得非常肯定。  “你他妈的血口喷人,我、我毙了你!”袁罡山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握枪的手开始颤抖。  “八格牙路!”山田拔出军刀指着袁罡山。  石川沉着地坐在那里,是一言不发,他的大脑飞速地转着,越琢磨越觉着这是刘海使得反间计,想着想着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秦寿生一看石川的表情,就知道石川也不相信袁罡山是刘海的同党,他心里立刻有了底,站起来哈哈一笑:“山田君,袁司令怎么会是刘海的同党?哈哈哈,请把刀枪收起来,小心走火。”他突然把脸一耷拉,冷冰冰地说:“刘海,你也算是我的兵了,也不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敢在我面前玩离间计,我看你他妈的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到底谁是你的同党?”  刘海轻蔑地说:“跟你个禽兽生的没嘛好说,死了心吧!”  “你不说是不是?那你来说。”秦寿生忽地拔出枪来,顶住了钱卫平的太阳穴,阴森森说:“小钱,我数三下,你说出同党的名字,不然我送你上西天。”  钱卫平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这时他猛地一转身,嘴里骂着“我日你姥姥”,双手就去掐秦寿生的脖子。秦寿生一惊之下,手里的枪响了,钱卫平晃动了一下身子,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刘海心痛地大叫了一声“小钱”,猛然站起来,哗啦一声,把桌子掀翻了,指着秦寿生破口大骂:“秦寿生,你个认贼作父的畜生,俺日你娘,来来来,给老子来个痛快。”两个日本宪兵扑上来扭住了刘海,咔嚓一声戴上了手铐。  石川面色阴沉,狞笑了一声:“死啦死啦地!”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二章 大闹聚仙楼(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秦寿生破坏了五支队的情报站,算是给日本人立了大功。冈崎谦长亲自把他和冯大山接到石门是盛情招待,水源义重还亲自向他俩颁发了帝国勋章。这一下秦寿生摇身一变成了日本人在唐灵的第一大红人,把郭子豪和袁罡山的风头都盖了过去。石川对他更是格外器重,让他从方方面面挑选了四十多人组成了特务队,又拨出原警察局的地方给他当了特务队住地。秦寿生挑选的这些家伙个个是心狠手辣,身手敏捷,枪法好,又具有一定作战经验,冈崎还把特务队接到石门,亲自对他们进行了特殊培训。一个月后,秦寿生带着特务队开始了行动。他抓住五支队的作战规律,秘密跟踪,使五支队的行动连续三次遭到了鬼子的伏击,死伤了一百多人。这一下子,秦寿生的尾巴翘的更高了,在郭子豪和袁罡山面前是趾高气扬,有时甚至连山田也不放在眼里。常言道:官场得意,情场失意。可秦寿生自打投靠日本人后,是官场情场都得意,与那个史珍香明铺暗睡,搅到了一起,只要一有时间就往史珍香住处跑,有时甚至就在那里过夜,连特务队也不回。  这些情况渐渐地让孙才摸清了,情报很快传递到了范子良手上。他思考了片刻,斩钉截铁地说:“家华,我今晚就进城去,一定要搞死秦寿生这个王八羔子。”李家华知道范子良的脾气,一旦做了决定,十匹马也拉不回来。想了一会儿说:“好吧,我同意。不过,我有个要求,你必须答应。”范子良瞥了他一眼:“说吧,我答应。”李家华认真地说:“你这次去,不管得手不得手,决不能蛮干,后天天黑以前你必须回来。”“三天?行,我答应你。”范子良答应的很爽快,可心里却在想:“你个李家华真是婆婆妈妈,三天内我就不信在史珍香家堵不住秦寿生。”  事情还真是出乎范子良的预料。他带着石贵田、孙小空、李黑妮三人一进城,就让孙才去打听秦寿生的行踪。孙才四十挂零的年纪,三角眼,薄嘴皮,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卢沟桥事变前,他是倒卖牲口的贩子,能说会道,可就是说起话来爱絮叨。他一见范子良,就睁大了眼睛看了半晌,这才絮絮叨叨地说:“哎呀呀呀,您就是范司令呀,嘿嘿,一瞅你这相貌就是贵人,就是命大。那明太祖朱元璋自从起事,一生经历了多少坎坎坷坷,生生死死,那索命的小鬼一见他就躲着走。我看你就像朱元璋,福大命大,小鬼子要不了你的命。我呀早就佩服你,敢于挑大旗,打鬼子,你就是咱中国的人的这个。”他说着一挑大拇指,刚要接着说,孙小空捅了他一下,说:“叔,司令让你去打听秦寿生的行踪,正经事要紧,你就别啰嗦了,快去吧!”孙才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了。  他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一见面就垂头丧气地说:“司令,这个王八羔子命真大,下午他跟着石川到石门开会去了。”“他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范子良嘿嘿一笑说:“等,让他多活一天。”可到了第二天下晌,秦寿生还没回来。按照和李家华的约定,只有一天的时间了,范子良表面上说说笑笑,心里却是又恨又着急。  转眼到了第三天下午,范子良正和孙小空下象棋,孙才又回来了,一进门脑袋就摇得像不浪鼓一样:“这这这,司令,还是没有秦寿生回来的消息。”石贵田看了下手表,说:“司令,现在是四点钟,咱们必须放弃这次行动,马上出城,再晚了就出不了城了。”范子良把眼一瞪:“沉住气,他秦寿生还能长期住在石门?我就不信他不回来,等,接着等!”石贵田平时不言不语,可到了关键时刻还真是敢较真,他一伸手把棋子划拉乱了,执拗地说:“司令,临来的时候,李参谋长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在今天天黑以前,必须安全地把你带回石家屯。”说着命令孙小空和李黑妮说:“你俩准备一下,马上出发。”范子良看着石贵田执拗的眼神,无奈地放弃了行动。  蔡浩到了二大队,他首先抓的就是部队的作风和纪律,并杀鸡给猴看,把几个不按规定时间出早操的军官关了禁闭。他这一动真格,还真起到了作用,二大队一改以往拖沓懒散的作风,军风军纪有了明显的变化。另外,他和排以上军官,包括那二十多个秦寿生的心腹一一进行了谈话,要他们打消顾虑。这些人自从秦寿生叛逃以后,个个是惶惶不可终日,担心司令部处理自己。蔡浩这一谈话,这些人放心了,部队也渐渐稳定下来。看到二大队的变化,范子良原来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对蔡浩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经常对石贵生和李家华说:“你们提议让蔡浩去当代理大队长,开始我还不放心,现在看起来,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我看他这‘代理’二字是不是可以去掉了?”石贵生是满口赞成,可李家华谨慎地表示还是要再观察观察。他不是不放心蔡浩,而是不放心崔老白。尽管蔡浩几次向他汇报,说崔老白对秦寿生痛恨不已,骨子里和秦寿生完全不一样,可李家华仍然有些担忧,他觉着崔老白不这么简单,即使他真的和秦寿生骨子里不一样,可他这个副大队长能对蔡浩服气吗?会不会因为蔡浩的出现产生抵触情绪?  还真让李家华猜对了。秦寿生一叛逃,崔老白先是吃惊,继而又暗自欢喜,觉着大队长一职非自己莫属。没想到司令部派来了蔡浩,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觉着范子良对自己已经不信任了。特别是蔡浩和他谈话时,一再提起他和秦寿生的关系,搞得他心里很是慌乱。但他老于世故,当面蹦出来的话都是响当当的,可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自己的出路。  这天晌午,崔老白正在组织部队训练,一个男娃娃孩跑过来告诉他,有人在村东家常菜饭馆请他喝酒。他向四周看了看,警觉地问小孩那人是谁,小孩摇摇头说:“不知道,人家只说是你的老朋友,去了就知道了。”崔老白满心狐疑,把训练交给值日军官,一摇三晃地跟着小孩去了。     家常菜饭馆开张还不到一个月,门面不是很大,除了吃饭还卖杂货。掌柜的叫周三,四十来岁,是唐灵城南小埌庄人。周三一看崔老白来了,满脸赔笑把他引到雅间。崔老白进去一看里面坐着俩人,正是秦寿生和冯大山,不由一愣,就想退出来。秦寿生站起身来,翻着大环眼哈哈笑着招呼他说:“老崔,几天不见就生分了?哈哈,来来来,坐下坐下。”崔老白一脸惊慌,说:“秦——秦大哥,冯兄弟,你们怎么来了,这可不是你们的地盘,这、这、这太危险了。范司令恨得你牙根疼,总想找机会把你除掉。”  “我既然敢来,我就不怕。快坐,你我自己兄弟,哥哥现在是吃香的喝辣的,可心里始终惦记着兄弟,再危险我也得来看看你。来兄弟,先喝一杯。”秦寿生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酒过三巡,秦寿生关心地问:“老白兄弟,最近过得怎么样?”  秦寿生这一问,勾起了崔老白满腹心事。他唉了一声,愁眉苦脸地说:“秦大哥,别提了。你走了以后,就来了一个蔡浩,这小子是范子良的心腹,对咱们弟兄可狠了,不许喝酒,不许打牌,不许睡懒觉,不许打骂士兵,要求这要求那的,可把咱们弟兄折腾苦了。哦,秦大哥,我到这喝酒可是违反了这小子定的规矩,要是让他知道了,不关禁闭也得被他臭训一顿。唉,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秦寿生一看这光景,暗忖说服崔老白反水有了七八成把握,他刚要试试崔老白的态度,冯大山气哼哼地说:“那还在这、这混嘛耶,咱、咱不受他们王、王八羔子的气,过、过来跟秦大哥干吧!”崔老白精神一振,又有些担心地问:“咱可是和日本人真刀真枪地干过,他们能相信咱们?”冯大山一呲牙,得意地说:“岂止是、是相信,那、那就、就是重用,秦大哥现、现在是特务队队长,在日、日本人面前他是第、第一大红人。你要是过来,可以喝、喝花酒,玩女人,那、那是要风得、得风,要雨得雨,享不尽的荣、荣华富贵。”冯大山这一煽动,崔老白立刻来了精神,恨不得马上跟秦寿生走。  秦寿生一看崔老白劲头起来了,就掏出一卷子大洋扔给崔老白:“兄弟,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儿。这是一百块大洋,你先拿着花。”  崔老白一看这白花花的大洋,喜欢的抓耳挠腮,连连说:“这这这……”  秦寿生笑眯眯说:“兄弟,别不好意思,只要干出点名堂,皇军的赏钱那是大大地。不过,你现在还不能离开五支队,你要在这里潜伏下来,要把范子良的军事情报及时地给我。”  崔老白一听,那股精神劲就泄了一半,可到了现在,他也没有退路了,就硬着头皮说:“行,我听你的。可有了情报我怎么送出去?”  秦寿生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兄弟,这个饭馆是秘密联络点,掌柜的周三是咱们自己人,今后有了情报给周三就行了。”  崔老白把大洋揣进口袋,起身说:“大哥,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时间长了,我怕蔡浩起疑心。”  冯大山赶忙说:“崔大哥,俺这有一封信你交给我凤英妹子。”秦寿生坏笑着说:“哎,老崔,大山兄弟对凤英妹子可是一片痴情,这封信你一定要捎到。”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二章 大闹聚仙楼(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有了崔老白在五支队当眼线,秦寿生对五支队的行动简直是了如指掌。只要五支队一进入敌占区,崔老白的情报就通过周三这条线提前送到了秦寿生手里,连着打了五支队三次伏击,又死伤了一百多人。范子良气的直拍桌子,无奈之下只好暂停了部队的军事行动。  山里有句俗语叫做:腊七腊八冻坏脚丫。一进入腊月,这天气果真是一天冷似一天,到了初七这天傍黑时分,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直到第二天过了晌午,这雪才渐渐小了下来。  吃过晌午饭,杨凤英看看闲着无事,就拽过针线簸箩,取出那双没有做完的棉袜子,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她一边做着,大脑就开了小差,暗自想着,范子良要是穿上这双棉袜子,不定多么喜欢。转而又想,自己这针线活细腻灵巧,林冰绝对做不来。要是想赢得男人的心,就得从生活细微处关心照顾他。她又忽而想起自己为了林冰和范子良动刀动枪的事,真是幼稚鲁莽,不由扑哧笑出声来。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这双棉袜子也就做完了。她拿着端详了一会儿,心里感到满意和甜蜜。  她把袜子揣在口袋里,出门向司令部走去。刚到司令部门口,就看见范子良、石贵生正领着警卫班清理场院上的积雪。  李小黑一见杨凤英,就直起身子打趣了一句:“杨大队长,你是找司令还是找我呀?”杨凤英顺手抄起一捧雪就朝李小黑脖子里灌去,嘴里还笑着骂了一句:“找你个头,再滑麻吊嘴,小心大脖子拐抽你。”李小黑一闪身躲到了范子良身后,一吐舌头反唇相讥:“好厉害的母夜叉,小心嫁不出去!”  范子良忍俊不止笑了:“行啦,行啦,黑子,你往我身后躲干什么?杨风英,有事啊?是找我,还是找老石老李?”石贵生嘿嘿一笑:“司令,你这是明知故问,人家当然是找你呀!杨队长,是不是?”  杨凤英也不隐晦,脖子一挺:“没错,老范,俺就找你。”说着掏出棉袜子递了过去:“给你,天冷了,俺赶着给你做了双棉袜子,你到屋里换上,看合不合脚,要是大小不合适,俺再给你改。”  “合适合适,一准合适,你量了司令的脚样做的,还能不合适?”李小黑嘎嘎笑着说。“量了我的脚样?我怎么不知道?”范子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摆手说:“杨凤英,谁让你给我做袜子?我说你把心思多用在大队上行不行?”  杨凤英一听满脸的笑容立刻没了,怒气冲冲说:“范子良,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俺熬灯费油一针一线的,你咋丝毫不领情?俺看要是林冰给你做双袜子,你早就欢天喜地了。哼,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有俺杨凤英在,你俩这辈子就别想了。”  范子良也觉着自己刚才的话有些生硬,就赶紧打圆场说:“杨凤英,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这袜子,我要我要,行了吧!”“你要?哼,你想要俺还不给了,俺可不想热脸贴在冷屁股上。老石,这双袜子送给你,你要不要?”石贵生一愣,他知道杨凤英的脾气,赶紧上去接过袜子,嘿嘿笑着说:“要要要,哎哟,这针线活做的真好,嘿嘿,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啊!”又看了一眼范子良:“老范,对不起了,这袜子归俺喽!”  这么一闹,范子良显得有些尴尬,也不知说什么好。就在这时,就见石贵田手里拿着一张报纸跑来了,本来一张英俊的脸庞,两条黑眉拧成了麻花,显然是心里很不痛快。这一阵子,只要手枪队行动回来,带来的都是坏消息,范子良一看石贵田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不由得一皱眉:“贵田,秦寿生那个王八羔子又耍什么幺蛾子?”“耍什么幺蛾子?”石贵田一扬手里的报纸,没好气地说:“这个禽兽生的东西,现在是走狗屎运,日本人拿他当成了宝贝。这不,这小子上了石门的报纸,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手谕嘉奖,今天晚上要在城里的聚仙楼给秦寿生开庆功会。”  范子良接过报纸看了一眼,心里怒火中烧,三下五除二将报纸撕了个粉碎,冷笑了一声:“好哇,我正愁找不着机会下手。老石,你和家华在家里留守,我现在就带手枪队进城,我要大闹聚仙楼,杀死秦寿生这个铁杆汉奸。”石贵生一晃大脑袋:“老范,你去我不同意,还是我带队去。”杨凤英一听要进城杀秦寿生,也就顾不上刚才的不愉快,争着也要去。范子良一摆手:“不要争了,就这样决定了。贵田,咱们走!”  石贵生知道自己劝不住范子良,就急忙让警卫班长黄永顺去南河子找李家华。自从秦寿生叛逃后,五支队的驻防进行了调整,二大队驻扎在石家屯,一大队驻扎在曹庄,三大队驻扎在南河子,四大队驻扎在李家河子。这几个村子,算起来南河子离敌占区最近,离鬼子的马庄炮楼只有三里多地,平时李家华来的也就多一些。  李家华一听范子良进城了,急得马上赶回了石家屯。一见石贵生,李家华就劈头盖脸地埋怨了一通:“老石,你真糊涂!敌人肯定做了准备,搞不好这是鬼子的一个圈套。刺杀秦寿生,大部队进不去,只能去小部队,这太危险了,你怎么不拦住老范?”他说话一向不急不躁,这一发火,倒搞得石贵生懵懂转向,“俺、俺”了半天,黑着脸蹦出一句:“老李,你冲俺发嘛火?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上了性子,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李家华也不理他,只是低着头在屋里转来转去。  石贵生等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这都嘛时候了,你还转来转去,快拿个主意吧!”  “老石,急也没用,”李家华抬起头露出坚毅的目光:“既然司令已经进城了,咱们就将错就错,再派一个暗杀组进城,大闹聚贤楼。同时调动部队向县城运动,准备接应。”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二章 大闹聚仙楼(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带着石贵田、孙小空、李黑妮四人进了城,先到城西恒生大车店落脚。进了大车店,孙才忙把他们引到了后院的屋里。一关上门,孙才就哎呦了一声,叫苦不迭地说:“范司令,咋儿啦你又来了,这又不是说书的唱戏的,事事逢凶化吉。这、这、这太危险了。”范子良诙谐一笑:“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鬼子绝想不到我会进城。情况有变化吗?”孙才说:“俺刚从聚仙楼回来,发现他们是外松内紧,好像有所准备。”石贵田担心地说::“既然这样,司令,俺看咱们还是取消这次行动。”范子良哼了一声:“聚仙楼也不是龙潭虎穴,既然来了,必须要杀了秦寿生。”  孙才一边倒水一边说:“司令,石队长,治安军五大队大队长苏破盘是俺的远房的外甥,他是城东小陈家屯的人。要说是亲戚呢就是远了点儿,不过拐着弯他也要叫俺一声舅舅。嗯-----这怎么说呢?这个、这个,哦,这得从俺姐姐说起。俺姐姐叫孙春娥,民国十七年,我爹把她嫁到了城东小陈家屯。俺那个姐夫苏富贵比俺姐姐大了十一岁,家境还算殷实,有二十-----这个,二十------二十七亩地还是二十八亩地,你瞧我这记性,司令,你别着急,让俺想想。这个------”  石贵田知道孙才说话絮絮叨叨,你要是不打断他,半天也说不到正题上,就接过茶杯说:“俺说老孙,你就别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这些我们都知道,你还是捡着重要的说吧!”  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司令,俺就是这个毛病,说着说着就扯远了。”  “没事儿,你接着说吧!”范子良和孙才还不太熟,不好意思指责什么。  孙才也明白眼下情况紧急,就收了收心神捡着重要的絮叨开了:“苏破盘今年只有二十岁。‘七七’事变时,在保定育德中学毕业。抗战以来,他在唐灵城东一带曾组织地方武装,阻止日寇前进,后来他虽然不得已加入了皇协军,但他年青有志,始终想投入祖国的怀抱。他常常激奋的对人说:‘中国人应该是中国人,不应给鬼子利用。’看起苏破盘的样子来,简真是一派书生气,说话用慢吞吞的清亮的调子,一开口脸上便带着坦白的微笑。俺和他走动了几次,他有反正的意思。”  范子良眼睛一亮:“好啊,只要是有良心的中国人,我们就欢迎他们加入抗日武装。不过此事要慎重,他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孙才摇摇头:“这个他还不知道。”  范子良说:“我们欢迎他反正,但是不要着急,一定要有十分把握才行。这个事你与石队长单线联系,不要对其他人讲。”  石贵田连连点头,想了想说:“老孙,咱们需要掌握敌人的情况,你到苏破盘家里去一趟,打听一下聚仙楼的情况。”  苏破盘的家在西关湾里庙街,院子不大却是独门独户,一溜四间北屋。他没有家室,平时只有他和勤务兵三嘎子住在这里。孙才虽说与他是甥舅关系,可过去没有什么来往,也就是孙才动了反正他的念头之后才来往的多了一些。  苏破盘一见孙才,叫了一声“舅”,就忙着叫三嘎子沏茶倒水。孙才看看屋里没有其他人,就先是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起来:“盘子,这几年你当大队长,外快捞了不少吧?”“哪里有什么外快,俺就吃那点儿军饷。”“不能吧,俺又不找你借钱。这年头,千里当官就为了捞钱,再说了,谁不知道袁司令的皇协军打仗不行,可个个都是捞钱的好手,你们五大队能例外?”“哼,不错,皇协军的名声很臭,但俺当这个大队长就不是为了钱,俺的五大队内部纪律很严密,每个士兵和老百姓关系也很好。”苏破盘一脸自信的样子。“都说袁司令的皇协军是纪律最坏的军队,可唯独你们五大队不一样,这是为嘛耶?孙才试探着问。“我们有五要则四注意。”苏破盘微笑着说:“军队没有纪律,就要糟糕,有良心的人不当日本鬼子的走狗,也不能糟蹋咱们自已老百姓。三嘎子,你来说说。”  三嘎子是他的勤务兵,只有十七岁,站在一旁端茶倒水。听苏破盘叫他,忙立正背诵起来:“我们的五要则是这样的:一、尊重老百姓;二、全体官兵一致,互相团结帮助;三、服从命令;四、爱护武器;五保护人民利益。那四项注意是:不扰民,不害民,敬人民,爱人民。”  苏破盘满意地微微一笑:“舅,你随便拉过我的一个士兵来问一问,他们都会把五要则四注意背得烂熟,而且忠实执行。你要问为嘛耶?他们会告诉你:兵是老百姓的,当兵不能打人骂人,不能拿人家东西。”  孙才试探地问:“那你要是遇到抗日份子,你――?”  “俺会帮他们,绝不会抓他们。”苏破盘一点儿没有犹豫。  “这要是让鬼子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怕嘛耶,这身黄皮俺早就穿够了,有适当机会我一定把队伍拉出去和鬼子干!”  孙才一听这话,心里是乐开了花,可脸上还是故作谨慎的样子:“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可不兴在外边胡说。”  “舅,俺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孙才喝了口茶,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盘子,聚仙楼张灯结彩,有嘛喜事?”  “有嘛喜事,不过是给秦寿生庆功。俺也接到了请帖,不过俺听袁罡山说,这是鬼子的圈套,要引范子良上钩。别看聚仙楼戒备不严,可那是外松内紧,周围布满了重兵。”  孙才一听心里就紧张起来,再也坐不下去了,就有一搭无一搭地闲扯了几句,抬起屁股告辞了。  孙才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特工训练,只是怀着对鬼子的满腔仇恨参加抗日工作的。一听聚仙楼是鬼子设的圈套,专等范子良上钩,心里就开始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一出苏破盘家门,就开始颠儿起来,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回大车店。他这慌里慌张的样子,叫明眼人一瞅就知道他心里有事,还好路上行人不是很多,也没遇见鬼子汉奸。可常言说,越慌越出差,就在他走到离大车店不远的拐弯儿处,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倒没怎么着,孙才一下子摔了个屁股蹲儿,疼得他哎哟哎哟直叫唤。孙才心里有事,也顾不上疼痛,一骨碌爬起来,一边拍着屁股上的雪,嘴里一边说着“对不起”转身想走。  那个人三十上下,身材高大,浑身穿戴整齐利落,头上扣一顶呢子礼帽,眼睛上架着一副大宽边黑色墨镜,一看孙才想走,手一伸挡住了他的去路。  孙才不由一愣,看对方的穿戴既不像特务又不像耍光棍讹人,就一抱拳,客客气气地说:“兄弟孙才,是恒生大车店的掌柜。刚才走的莽撞,不小心撞了阁下,得罪了得罪了!”  那人也不还礼,斜刺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孙才一阵,看看周围没人,压低声音傲慢地说:“我不仅知道你是孙才,还知道你是范子良的眼线。”孙才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一门心思只是想:“我的娘哟,他是谁?是友是敌?”那人似乎猜透了孙才的心思,冷笑一声说:“我是谁你不用管,但绝不是你的敌人。你回去给范子良捎个话,就说我初来乍到,很想请他这位威震唐灵的大司令吃顿饭,可叹我两袋空空,一贫如洗,无法称愿。可巧今晚六点鬼子要在聚贤楼开什么鸟庆功会,我想那里一定有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没法子,人穷志短,只好我请客让鬼子掏钱了。请你转告范子良,请他六点钟准时赴约,我请他好好喝一杯。”  孙才听他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话,一时间搞不明白这个人的身份,就硬着头皮问了一句:“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在哪条道上发财?”那人哼了一声:“我姓岳,和范子良干的是一样的买卖。对了我还有一句话要烦劳孙掌柜捎给范子良,聚贤楼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可没有熊心豹子胆可是无缘享受的,哼哼哼,告辞了!”“这、这、这,”孙才还想问什么,可那人已是转身走了。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二章 大闹聚仙楼(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孙才一溜小跑回到大车店,先把从苏破盘那里的来的情况讲了一遍。石贵田一听晚上的庆功会果然是鬼子布下的陷阱,心里暗自叫了一声“侥幸”,对范子良说:“司令,多亏老孙跑这一趟,要不然咱们贸然前去正好落进鬼子的圈套。”范子良双眉拧成了麻花,考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放弃这次行动,就让秦寿生这个混蛋多活几天。”  “司令,队长,这-----”孙才看了看范子良又看了看石贵田,他有些吃不准到底该不该把见到那个姓岳的事情说出来。他这一犹豫,范子良就看出他好像隐瞒着什么,就一抬下巴说:“老孙,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为难的事,说吧!”石贵田也说:“老孙,你是搞情报的,向上级汇报可要详细完整,不能有什么遗漏,哪怕是一个细节也不要忽略。”  “这个----”孙才咂了咂牙花子,心里是暗暗叫苦:“那个姓岳的分明是用的激将法,俺要是把这事说出来,范司令要是上了性子非去聚贤楼怎么办?”又一想,反正这又不是什么情报,俺轻描淡写地讲一下算了。想到这,他嘿嘿一笑:“其实也没嘛事儿,就是在回来的路上,走得急了点儿,加上路上滑,我不小心撞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说是姓岳,他……”孙才想着轻描淡写说上几句,可一打开话匣子,就忘了这个茬儿,双手比比划划,不但是讲得详详细细,而且还添枝加叶。说到末了,他忽地醒过劲来,就劝范子良:“司令,俺看那人就是个跑江湖的,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这聚贤楼可是千万去不得。”  范子良听了,脸上是平静如水,心里可是翻江倒海,特别是孙才叙述的姓岳的那最后一句话“聚贤楼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可没有熊心豹子胆可是无缘享受的”,强烈地刺激了他的自尊心。但他毕竟身经百战,遇事不慌,尽管表面上显得平静,大脑里却在认真琢磨开了:“这个姓岳的到底是谁。听那人的口气。他应该是自己的一个熟人,也不像是自己的敌人。可在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是姓岳的,这个人是谁呢?”  “司令,”石贵田忽然打断了范子良的思考:“你还记得不,去年秋天刺杀郭子豪那个狙击手吗?他留的字号不就是什么‘云遮月’吗?这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范子良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应该是一个人,看来这个姓岳的是我的一个故人啊!他这次到唐灵就是想和我会一会。没想到他选择的是鬼子的庆功会,以此看来此人不仅有胆有识,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司令,这会不会是秦寿生设的一个圈套,这小子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咱可不能不防。”坐在门口的孙小空插了一句。  “秦寿生也没长着三头六角,怕他个鸟啊!咱要是不敢去,别管那个王八蛋是姓岳的,还是秦寿生,还不把咱们看扁了。”李黑妮把大脑袋一晃,顶了孙小空一句。  “李黑妮,你胡说嘛耶?这又不是斗气,这是两军交锋,你死我活。闭上你那臭嘴,你给我少说两句。”石贵田知道范子良的脾气是宁折不弯,也最好面子,怕李黑妮再说出什么过头的话,把范子良的火煽起来,就赶紧骂了一句李黑妮。在石贵田锋利的目光逼视下,李黑妮吓得把头一低,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石贵田又狠狠盯了一眼李黑妮,劝范子良:“司令,既然咱们已经放弃了这次行动,那就赶紧出城吧,再晚了可就出不去了。”  范子良没有说话,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只见天空中又扬扬洒洒飘起了雪花,精神不由一振,转过身微微一笑,眼睛里露出坚毅的目光:“贵田,这个姓岳的是冲着我来的。既然人家请客,我哪有谢绝的道理,这聚贤楼我是非去不可!”  冬天天短,还不到六点,天已经黑透了。范子良带着石贵田他们,躲在聚贤楼对面的一个小巷子里仔细观察聚贤楼周围的情况,只见聚仙楼外有二三十个鬼子伪军站岗,每个来宾手里都有一个大红请帖。看了一阵,李黑妮嘬着牙花子说:“司令,咱没有请帖怎么进去?”孙小空嘻嘻一笑,抢着接过了话头:“抢他狗日的。”范子良头也不回,用嘉许地口气说:“好,抢他狗日的,注意离聚贤楼远一点儿,你俩去吧!”  石贵田好似没有听见他们的说话,仍然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周围,他要从表面平静的聚贤楼找出蛛丝马迹,弄清鬼子的埋伏情况,并考虑接火以后如何安全撤离。观察了一阵,他发现聚贤楼南面和北面的的房顶上隐隐约约有人影活动,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低声对范子良说:“司令,这次秦寿生可是下了大功夫,你看南面和北面都有敌人埋伏。”范子良轻轻点点头:“不错,东南角那座二层小楼有两个狙击点,看来鬼子为了我下的本钱很大呀!”石贵田担心地说:“司令,你常说不打无把握之仗,既然敌人重兵埋伏,我看咱还是别去了。”范子良坦然一笑:“既入深山焉能空手而归?我要不去,岂不叫人家耻笑!”石贵田心里暗想:“司令什么都好,就是太犟,明明知道这是秦寿生设下的圈套,还非要往里钻,这可咋办?”他想了一下,就婉转地说:“司令,杀秦寿生也不在这一会儿半会儿,你可是咱们五支队的司令,决不能冒这个险!”“正因为我是五支队的司令,才不能让人家小瞧了,我范子良要是怂了,五支队还有什么威名可言?日后我见了那个姓岳的,我还抬得起头吗?”石贵田这才明白,范子良之所以非要硬闯虎穴,是在和那个姓岳的较劲。  就在这时,孙小空二人回来了,他嘻嘻一笑,变戏法似的亮出了两张大红请帖,嘴里还轻轻打了声口哨。范子良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了请帖,一张揣在口袋里,一张给了石贵田。到了此时,石贵田知道此事万难更改,就对范子良说,司令,聚贤楼西窗外是一片民宅,紧贴着聚贤楼西墙根。咱们进去后要占据靠近西窗的位置,打完以后就从那里撤退。猴子、黑妮,你俩现在就去那里埋伏,准备接应。”  二人到了聚贤楼门口,一亮手里的请帖,站岗的鬼子并不阻拦。他俩随着其他来宾上了二楼,刚到靠西窗的桌前坐下,就见冯大山东张西望的进来了。二人压了压帽檐,偷偷向正座看去:石川中佐、翻译官周慕洋、县维持会长郭子豪、伪军司令袁罡山、秦寿生等人坐在正席,石川左首边是一个日本少佐,二人并不认识。范子良慢慢侧转身去观察其他来宾,只见这些人有的是鬼子军官,有的是皇协军军官,更多的人身着便装,有男有女,哪个是那个姓岳的同道,一时间却是搞不清楚。可当他的目光转向身后靠近门口的一桌时,正对着他的一个大汉朝他点了点头,眼神里透着赞许的光芒。范子良一怔:“难道他就是那个姓岳的?”他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石川站起来嘟噜了一串日本话,在座的不管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噼里啪啦鼓起了掌。周慕洋急忙翻译:“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们很高兴在这里举行酒会,为大日本皇军的最好朋友秦寿生先生庆功,以表彰他为大东亚圣战作出的杰出贡献。首先请大日本皇军驻石门司令部特高课冈崎谦长少佐,代表多田骏将军向秦寿生先生颁奖。”  “原来他就是冈崎谦长?”范子良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冈崎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先是炯炯有神的目光向大家扫了一遍,接着优雅地向众人行了个军礼,这才微微一笑,用他那特有的磁性声音开始了讲话:“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大厅里立刻响起了一片掌声。冈崎是一个中国通,光听他讲话根本就听不出他是一个日本人。他伸出双手优雅地向下按了按,等到掌声平息,又微笑着说:“大日本皇军来到中国,是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让中国民众过上幸福的日子,这一点已成为大多数中国民众的共识。但遗憾的是,腐败的国民政府不愿意和皇军合作,竟然采取了顽强的抵抗政策。在我们的占领区,还出现了八路军,以及其他抵抗力量。他们用简陋的武器装备想和装备一流的皇军对抗,用你们中国的一句成语说,叫做螳螂挡车,不自量力。事实也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多数民众还是顺应历史的潮流,积极与皇军合作的。而秦寿生先生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毅然脱离范逆子良的五支队,投入到皇军的怀抱,并以实际行动为打击五支队作出了贡献。特别是近期以来,他接连伏击了五支队三次军事行动,歼敌五百余人,吓得范子良部龟缩在石家屯一带不敢出来。此外,还端掉了八路军县大队的五个堡垒户,抓获抵抗分子三十余人。秦先生为建立王道乐土,积极与皇军合作,是你们支那人的骄傲和楷模。在这里,我代表多田骏将军,向秦寿生先生颁发帝国勋章一枚。秦先生,请!”  秦寿生心花怒放,满面春风,摘下礼帽频频向众人挥手,两只小眼睛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角落。他刚才坐在桌子前,已是悄悄观察了两遍,但由于人头攒动,视野受阻,对每桌的来宾就看的不细,虽然发现有几张生面孔,却没有发现范子良和石贵田。他这一站起来,立刻看清了全场的情况,当他的目光扫向靠西窗一带时,立刻感受到了范子良两道冰冷的目光,“范子良?”他的大脑里一闪出“范子良”三个字,伸手就去拔枪。  范子良等的就是这一刻,不等他喊叫,枪管已是吐出了火舌。枪声一响,大厅里立刻乱了。秦寿生不愧是行伍出身,在拔枪的瞬间,身子向下一蹲,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石贵田左手推开西窗,右手的大肚匣子朝着主席台方向就是一阵乱射。顿时,大厅里枪声响成了一片。那个姓岳的汉子拔出双枪,啪啪啪几枪将吊灯击落,大厅里顿时一片黑暗。混乱中,只听那姓岳的哈哈一笑:“子良兄,这酒喝不得了,快走吧!”声音洪亮,就像击打铁器一般的响声。  范子良也是爽朗一笑:“岳兄,你欠我一顿酒,改日再补吧,走!”话音未落,他和石贵田已是从窗户里跳了出去。嘈杂声中,只听秦寿生高声喊叫:“冯队长,范子良从西窗逃走了,快给我追!”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二章 大闹聚仙楼(5)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西窗外是一片民房,范子良二人刚站稳脚,孙小空和李黑妮从黑暗中凑了过来,孙小空低声说了一句“司令,你俩跟我来!”说着顺着房顶向西奔去。这一带家户都是沿着顺义大街而建,各家各户的房顶都是相连的,一直通到了连家胡同。孙小空他俩已经搞清了地形,知道到了连家胡同向北走就可以摆脱敌人。谁知,他们到了连家胡同,刚从房顶上下来,冯大山领着二十多个特务就从顺义大街围了过来。范子良骂了一声“兔崽子来得到快,”举枪就打。冯大山一见是范子良,兴奋地嚎叫一声:“弟兄们,抓住范子良赏大洋五、五百块,给我冲!”二十几个特务贴着墙根,嘴里乱喊“抓住范子良,”“范子良,你跑不了啦,”但害怕范子良枪准,谁也不敢往前冲。可二十几支枪一阵乱射,立刻压制住了对方的火力。  石贵田一看情况不妙,命令孙小空和李黑妮说:“你俩保护司令从北边冲出去,我来掩护。”话音未落,就见连家胡同的北口也隐隐约约出现了敌人的影子。石贵田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敌人来得如此之快。身处危境,范子良反倒愈发冷静,他简单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形势,发现旁边是一家破败的院落,就微微一笑说:“贵田,这个院落倒是天然屏障,咱们撤进去。”  就在这时,从西边房顶上响起了枪声,一下子压制住了特务们的火力,枪声中还隐约夹杂着一个女人的骂声:“狗日的冯大山,今天老娘要你的命!”孙小空耳尖,笑着对范子良说:“司令,是杨大队长他们。”范子良精神一振,喝了一声“从南口冲出去,”四个人贴着墙根边打边向外冲。  特务们遭到突然袭击,顿时慌乱起来,有几个撒腿就想跑,被冯大山一顿臭骂给镇住了。冯大山听到杨凤英的声音,心里不由一阵慌乱,自从投靠日本人后,他心里唯一的挂念就是杨凤英,虽然他知道自己和杨凤英是两股道上跑的车------再也拧不成一股绳了,可他就是忘不了杨凤英。为了这件事,秦寿生狠狠地骂过他,也推心置腹地劝过他,可他就是打消不了这个念头。此时此刻,他万万想不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杨凤英。尽管他思绪万千,可爆豆般的枪声使他很快清醒过来,他把枪一抡,命令特务们:“不要慌,他们也、也就八九个人,咱们只要守住胡同口,一、一会儿援兵就到,他们跑不了。”段老臭探头探脑向胡同深处张望了一会儿,对冯大山说:“冯队副,连家胡同的北出口一带不是放着袁罡山的一个中队吗,怎么光听见他妈的咋呼,就是看不见人影,这不是成心要咱们难堪!”  敌人这次伏击,在聚贤楼东、南方向作了重点设防,由山田的宪兵队负责把守,而没有把聚贤楼西边一带作为重点,所以,在连家胡同一带只放了皇协军的一个中队。中队长叫王荣,他是袁罡山的小舅子,这家伙胆小如鼠,是个大烟鬼,仗着袁罡山的关系,才混了个中队长。这次布网埋伏,袁罡山没打着让他来,可王荣主动请战,他琢磨要抓范子良几个人,恐怕也用不着自己动手,自己在外围跟着起起哄,既没有风险,又能得到奖赏。谁知,范子良他们真的从连家胡同冲了过来,这家伙一下子慌了神,看看胡同里黑漆漆的,他哪敢向里冲,生怕子弹不长眼要了自己的小命。这小子想了一下,立刻有了主意,吩咐手下:“弟兄们,咱们只要守住胡同口,范子良就跑不出去。你们听着,你们可着劲放枪、喊叫,谁也不要往里冲。”那些皇协军谁愿意上去送死,一听王荣的命令心里就乐了,嘴上却装模作样地纷纷答应:“放心吧队长,我们就是拼了命也不让范子良从咱这里跑出去。”于是,一百多个人齐声呐喊,“范子良,投降吧!”“冲啊,冲啊!”手里的步枪机关枪朝着前面啪啪啪一阵乱放。  范子良摸不清北口的敌人的虚实,根据枪声和喊叫声判断,守在北口的敌人火力要远远强于冯大山的特务队。这时,杨凤英带着四五个人从房顶跳了下来,范子良一看见她就皱起了眉头:“谁让你来的,你这不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真是乱弹琴!”杨凤英也不生气,反倒咯咯一笑:“管他是弹琴还是弹棉花,范子良你别想甩了俺,就是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范子良狠狠瞪了她一眼,对大伙说:“弟兄们,看眼前的形势,咱们只能打退特务队,从南面杀出去。现在大家把弹匣装满子弹,听我口令,一起向南冲。记住,动作要快,绝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一场生死搏斗,困守等待的只能是死亡,冲出去才有可能获得生路。范子良扫了大家一眼,见每一个人都做好了准备,嘴里说了声“开始行动,”就扣响了枪机,身子贴着墙快速地向前冲去。  他们这里一开始动作,冯大山马上就发觉了,嘴里高声喊叫:“堵、堵住他们,给我打!”二十多个特务一齐开火,一下子封住了去路,有两个战士倒在了血泊中。冯大山得意地狂叫:“范子良,你们跑不了了,投、投降吧!”段老臭也洋洋得意地高喊:“这胡同里没有任何屏障,想从这里出去,只能是自寻死路,哈哈哈!”  正在这时,特务队的背后突然响起了枪声,特务们顿时乱了阵脚。趁着这个机会,范子良带头冲了上去,两面夹攻,特务们可顶不住了,无论冯大山怎么骂,也没人听了,一个个向东撒了丫子。  范子良心里纳闷:“这是哪路人马?”可眼前顾不着细想,紧跑几步就到了街口。黑夜之中,闪出六七个人来,领头的正是林冰。范子良一见林冰,真是喜出望外,激动地问:“林书记,怎么是你们?“林冰顾不上解释,说了一句“范司令,敌人随后就会追来,咱们从南门出去,那里有自己人接应,快走!”大家也都知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就跟着林冰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林冰是在下午三点接到分区的紧急通知,告诉她鬼子晚上的庆功会是一个诱饵,让她一定阻止范子良进城。她马上赶到了石家屯,可发现不仅范子良不在,就是李家华和石贵生也领着部队走了。她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当下决定,自己率领几名队员马上赶到城里,要调动一切关系保护范子良的安全。  这时整个唐灵县城都乱了,枪声此起彼伏,鬼子汉奸开始了疯狂搜捕。林冰领着众人穿大街过小巷,用了半顿饭的工夫到了南门。  把守城门的是皇协军苏破盘的五大队,苏破盘虽然有反正的意愿,但他与国共两个方面都没有正式联系,反倒是他手下一个叫李亚林的中队长,是共党的地下党员。林冰进城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找到李亚林,与他商定了出城的方案。当林冰等人到了南门约定的地点,李亚林已经在那里等候,并做好了出城的安排。他打开一个大纸箱子,里面是十几身皇协军的军服,他让大家换上,然后趁着混乱让范子良众人冒充皇协军从南门混了出去。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三章 军事防御图泄露了(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这次刺杀秦寿生不但没得手,反倒搭上了两个战士的性命,要不是人家林冰带着县自卫队及时赶到,并依靠李亚林这个关系,后果难以想象。”李家华站在桌子旁,说话的时候手里舞动着一支红蓝铅笔,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从县城回来的的第二天上午,李家华就按照林冰的指示,把范子良和石贵生叫到作战室,开始了这次非常严肃的谈话。  “后果不是难以想象,而是显而易见,那就是我范子良和石贵田他们几个光荣了呗。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哼,我范子良自打拉队伍抗日那天起,就早已把生命置之度外!”  “老范,我说你呀,看问题有些狭隘,你是这支队伍的当家人,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咋办?这支队伍咋办?”石贵生虎着脸,声音瓮声瓮气的。“怎么办?我要是死了打什么紧,还有你和老李,你俩领着大家接着干,为我报仇嘛!作为军人,生当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这有什么稀奇的,值得你俩大动肝火?真是的。”“老范,你、你这是胡搅蛮缠,还讲不讲道理?”石贵生气的一拍桌子,声音又提高了好几分贝。“行啊石砣子,你现在学会跟我拍桌子了。”“你―――”石贵生气的一把抓下头上的帽子狠狠地摔在桌子上,瞪着眼睛说:“你明知那是个圈套还要往里闯,说一千道一万,你这是太好面子,不想在那个姓岳的面前跌份子。哎哎,你连那个姓岳的是嘛鸟都不知道,就要跟人家一比高低,用你常说我的那个词,叫什么个、个人―――”“个人英雄主义。”李家华提醒了一句。“对,你这是个人英雄主义。你还说我莽撞,遇事不动脑子,我看你这次才是,才是,哼――”“才是什么?”“才是脑子让狗吃了。”  “你———”范子良气的噌的站了起来,两眼瞪着石贵生,好像要冒出火来。这次行动已经让他很窝火了,可石贵生和李家华好像串通好了一样,对他不依不饶,很批猛斗,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让他一时间很难接受。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和威严都受到了挑战。他是旧军队里培养出来的军官,“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这一信条,在他的大脑中已是根深蒂固。尽管他比一般的旧军官开明许多,允许下级提出不同意见,但下级对自己进行严肃的批评,他还是接受不了。从情感上来说,他清楚李家华和石贵生是为了他好,可措辞严厉的批评,依然让他难以接受。恼怒之下,他忽然想起昨天分手时,李家华和林冰进行了单独的谈话,心里顿时产生了疑虑:“难道是林冰指使李家华向自己发难,那李家华究竟是什么人?”他用疑惑的眼光盯着李家华,冷冰冰说:“李家华,是共党林冰让你向我发难的吧?你究竟是什么人?”李家华大吃一惊,他万万想不到范子良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石贵生一听也皱起了眉头,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李家华。一看李家华的表情,范子良明白了,不由张大喉咙吼了一句:“好哇,你们事先早就串通好了,想逼着我下台,好好好,老子不干了,让给你们!”说完,拉开门就往外走。  “范司令,又在给谁称老子呀?”范子良刚出门,就见林冰笑吟吟站在他的面前,不由咦了一声,略带尴尬地说:“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欢迎吗?”“救命恩人来了,我怎么能不欢迎?请进。”范子良无奈地做了个欢迎的手势,把林冰让进了屋里。  林冰也不客气,大大方方进了屋,瞅见李家华和石贵生一个个沉着脸,正坐在那生闷气,心里就明白了,一定是二人和范子良谈僵了。昨天大闹聚贤楼一事,林冰觉得范子良存有严重的个人英雄主义,而这也正是许多旧军人的共性。这种个人英雄主义,在冲锋打仗时可以带动士兵,但作为一支部队的军事主官,靠着个人英雄主义来带部队,只能逞一时之勇,非但不利于部队的发展,还将给部队的存亡带来巨大的隐患。林冰很想直接与范子良谈谈,可又觉得不妥,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家华,让他尽快和范子良交换意见。可当她回到尹村,正巧刘涛来了。刘涛一听她的想法,就皱起了眉头。林冰一看刘涛的表情,也隐隐觉得自己的作法欠妥,果然,刘涛严厉地说:“林冰同志,这个,五支队尽管不属于我军的战斗序列。但是,啊,他们毕竟是一支抗日的队伍嘛,啊,从抗日这个大局来看,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们有责任去爱护这支队伍,帮助他们不断发展壮大。范子良是这支队伍的当家人,这个这个,他的行为,他的决策就关乎到义勇军的生死存亡。我们共党人,应该胸怀坦荡,主动去帮助范子良,纠正他的不正确思想,不要担心他因此会对我们产生怀疑。啊,这个,只要我们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我想,最终范子良是会理解的,不要怕人家产生误解嘛!范子良虽然不知道李家华是我们的同志,可他知道李家华和我们走得很近嘛。这个,如果李家华和范子良谈僵了,他可能会怀疑李家华是受我们的指使,那么,他也就会对我党我军产生抵触情绪,对他的统战工作也就很难做了。另外,你还要提醒范子良,要防止敌人的报复,越是过年过节,越要提高警惕。”看到眼前的状况,林冰不由暗暗佩服刘涛的远见卓识,她稳了稳心神,郑重地说:“范司令,首先我要向你检讨,是我让李家华和你谈话。但请你相信,我并没有恶意。”  “哼,”范子良哼了一声:“你还算坦率。不过我们五支队的事情,你们八路军还是少掺和。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与我谈,不要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林冰带着歉意地说:“范司令,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亲自来向你道歉。你抗日坚决,打鬼子勇敢,这点儿我们都清楚。可你现在是部队的最高长官,要有战略眼光,大局观念,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应该从五支队这个大局出发,而不能意气用事。”  “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你要是直接和我说,甚至骂我一顿,我都能接受。可你鼓动我的下属来和我说事,我接受不了。”范子良语气缓了缓。  “你说得对。最初我是想亲自与你谈谈。可是我有一些顾虑,毕竟我们是两只独立的队伍,我担心引起你的误会。”  “林书记,这你就小看我了。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两次了,我范子良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从不掖着藏着。你们八路军打日本,我也打日本,我早在心里把你们当做朋友了。看起来啊,你们八路军对我仍然是心有疑虑,没有把握范某当做朋友。不过,你能亲自来,当面锣对面鼓的敲打一顿,咱们也就说开了,我接受你的意见。”说着一指李家华和石贵生:“哦,要不是林书记来,我跟你俩没完。”李家华一看范子良想通了,不由得暗暗佩服林冰。石贵生也是大嘴一咧,嘿嘿笑着说:“司令,只要你想明白了就好,你要是不解气就揍我一顿,。”“揍你就免了,我罚你去准备一桌酒菜,好好谢谢人家林书记。”“行行,我去,我去。”石贵生傻笑着连连答应着就往外走。  “等等!”林冰叫住了石贵生,对范子良说:“吃饭就免了吧!我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冀西分区的刘涛政委要我转告你,这次你搅乱了鬼子的庆功宴,石川恐怕不会轻易罢手。眼下就要过年了,特别要当心鬼子进山扫荡。”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三章 军事防御图泄露了(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刘涛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就在林冰和范子良谈话的同时,石川秘密地召开了军事会议,议题只有一个,决不能让五支队愈发展愈大,要趁其羽毛未丰集中兵力将其消灭。  石川话音刚落,郭子豪带头鼓起掌来,嘴里是赞誉连连:“石川太君的决定非常英明,郭某完全赞成,坚决支持。鄙人相信,这次行动,一定会马到成功,彻底消灭范子良部。”袁罡山也不甘落后,一捋袖子,慷慨激昂地说:“对于范子良部,早就应该出兵讨伐。石川太君,这次行动,我们皇协军愿打头阵,你就布置任务吧!”  秦寿生坐在桌旁一股劲地抽烟,虽然没有说话,眼角却对郭子豪和袁罡山透出轻蔑的目光。袁罡山没有觉察,郭子豪却是感受到了秦寿生咄咄逼人的目光。尽管他从心里讨厌秦寿生这种狂妄的态度,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忍耐是反击的开始,退一步海阔天空,眼下秦寿生正在走红,自己没必要与他对着干。想到这,他轻咳了一声嗓子,慢吞吞地说:“袁司令,壮哉庄哉,勇气可嘉,可打仗还是要靠动脑子,这方面秦队长是行家,咱们还是听听秦队长的高见。啊,嘿嘿嘿……”郭子豪这一番话不卑不亢,明是恭维,实是暗中带刺。不经意间还瞥了袁罡山一眼。袁罡山怔了一下,立刻明白了郭子豪的意思,也就跟着附和:“是啊是啊,秦队长原来是范子良的大队长嘛,咱们听听他的高见。”  三人之间的这种明争暗斗,石川早就心知肚明,但他知道,这种暗斗对于自己驾驭他们是有利无弊。他看了一眼秦寿生,用鼓励的口吻说:“秦桑,你作为范子良部原大队长,对这支部队情况比谁都熟悉,你谈谈对这次行动的看法。”  秦寿生对郭子豪和袁罡山一唱一和连讽带刺,心里是窝了一肚子火,可这是军事会议,石川命令自己谈谈看法,自己是有气也不敢撒,就把烟屁股在烟缸里掐灭,又用力摁了两下,这才冷笑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多谢袁司令提醒,我几乎都忘了自己还当过范子良部的大队长。”这句话说得语气极重,显然是带着情绪,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了出来。郭子豪和袁罡山屏住呼吸盯着石川,要看看石川有什么反应。石川却仍然是一脸微笑,眼睛露出的还是鼓励的目光。旁边的冯大山担心地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秦寿生却不理会,伸手去摸桌子上的烟盒,烟盒却已经空了。  冈崎谦长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从心里不满意石川坐山观虎斗的作法。在他的特工哲学里,叛徒对皇军最为忠诚。他之所以特别欣赏秦寿生,一个是看中这一点,另一个就是看中秦寿生的能力。尽管秦寿生个性十足,不会像郭子豪和袁罡山献媚,冈崎谦长却非常欣赏他这一点。因此,当秦寿生满腹怒火的时候,他选择了支持秦寿生。他把自己的烟掏出一根递给秦寿生:“秦桑,这包烟是水源义重将军送给我的,抽一根尝尝。”秦寿生一怔,接过来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好烟,谢谢冈崎先生。”冈崎微微一笑:”秦桑,对这次讨伐行动谈谈你的看法。”  秦寿生受到了鼓舞,情绪好了许多,他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次讨伐实际上是一次攻防作战。在攻防作战中,最重要的就是炮火的覆盖。到目前为止,范子良部连一门炮也没有,而我们却拥有足够强大的炮兵火力。所以,这次讨伐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首先要搞到范子良部军事防御图,以使我们的炮火进行有效的打击。”  袁罡山撇了撇嘴:“什么军事防御图,范子良知道咱们要进行讨伐,早就钻山沟了。”  “哼哼,”秦寿生冷笑了一声,用不屑一顾地声调说:“袁大司令,是你了解范子良,还是我了解?”他看袁罡山没有言语,就加重语气接着说:“范子良是正规军出身,习惯正面作战。虽然他平时与我军作战采取的是游击战术,可他骨子里还是看不起偷偷摸摸的游击战,平时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次我们讨伐的他的根据地,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集中全部兵力构筑防线,力图御敌国门之外。”  啪啪啪啪……冈崎谦长轻轻鼓起了掌,用他那带有磁性的声音夸赞起来:“秦桑的分析非常正确,与司令部的分析判断完全一致。”说着又递给秦寿生一支香烟。秦寿生点着深深抽了一口,接着喷出了一大团烟雾,带有傲慢和挑战的目光紧紧盯着郭子豪和袁罡山。  这次军事会议,冈崎谦长是以水源义重特使的身份参加的。他站起来轻咳了一下嗓子,开始部署具体军事行动:“诸位,这次军事行动是经水源义重将军阁下批准的,现在我来宣布具体行动方案。这次行动的代号是‘猎鹰2号’,最高指挥官是石川阁下,我配合石川中佐,协调各部兵力。兵力配置是:石川司令官的步兵大队,与袁司令皇协军五个大队协同作战,另外,水源义重将军从石门增派一个炮兵中队和一个骑兵中队予以支援,共计五千余人。行动时间是2月18日九时,也就是你们中国人的大年三十。”说完,他用信任的目光看着秦寿生说:“秦桑,我相信你有办法得到范子良部的军事防御图。”  秦寿生得意地一笑:“川岛君,你就瞧好吧,我一定给皇军的炮火按上眼睛!”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三章 军事防御图泄露了(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虽说是战乱期间,可老百姓年总是要过的。一到了腊月二十三,年味就越来越重,杀猪、宰羊、蒸馍馍,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眼瞅着到了腊月二十七,年味儿是越来越重,孩童们忍不住放起了零星炮竹。可就在这个时候,手枪队却得到了鬼子要讨伐石家屯的情报。  这天,天刚擦黑,石贵田急匆匆到司令部报告这一情报。他没想到,在他的身后,一个黑影悄悄跟在后面。  石贵田一进门便对范子良和李家华说:“鸽子送来情报,鬼子三天后要进山扫荡。”  李家华急忙一摆手说了声“等一下”,对李小黑说:“黑子,你到门外看着,不要让别人进来。”李小黑答应一声,转身开门出去。  就在黑子出门的一刹那,躲在窗外的黑影迅速离开了。  李家华这才对石贵田说:“接着说吧!”石贵田说:“鸽子是从苏破盘那里知道的。苏破盘说呀,石川这次纠集了邻县的鬼子,总兵力达到了五千人,其中有鬼子的一个步兵大队加,一个骑兵中队,一个炮兵中队,此外还有皇协军五个大队。进攻时间是腊月三十上午九时。”  这是五支队在石家屯一带建立根据地以来,鬼子进行的第一次大规模讨伐。采用什么战略战术粉碎敌人的扫荡,义勇军的几个军事主管产生了两种不同的意见。范子良主张和敌人打一场阵地战,决不让鬼子进入石家屯。这个方案得到了石贵生的支持。而李家华则主张把乡亲们转移到深山里,部队迂回穿插,避开敌军主力,打一场游击战。他还明确指出,以五支队的两三千人去和鬼子的五千人打阵地战,无疑是以卵击石。范子良则信心满满地说,在唐灵境内的抗日武装除了五支队,还有八路军的冀西分区和咱们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第三游击支队,我们可以邀请他们协同作战。  李家华想了想说:“八路军那边我可以亲自联系,我想问题不大。只是,虽然我们和三支队同属第二路军,但邀请他们参战,还必须经过夏维礼总指挥的批准,这是一个难题啊!”“司令,夏维礼对咱们五支队就像后娘养的,他舍得让他的嫡系三支队参战?”石贵生也是满腹疑虑。  范子良执拗地说:“我现在就给夏总指挥发电,我就不信他会不同意三支队参战。如果他非要弄出个远近亲疏,我就不认他这个总指挥。”  出人意料的是,电文发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夏维礼的回电就到了,不仅同意三支队参战,电文最后还有一段言简意赅,而又令人振奋的勉励之语。电文是这样说的:  “子良老弟:你部作战方案我完全同意,并已电令三支队岳哲云部全力参战。鉴于战事瞬息万变,具体事宜你们自行商定,不必呈报指挥部批准。  唯愿子良老弟,务必以民族大业为重,激励全体参战官兵,喋血疆场,勇敢杀敌,一战成功。”  看完电文,范子良颇有热血沸腾之感,心中只是在想:“难道以前自己对夏维礼的种种看法都错了么?”  翌日晚上八时,是范子良约定的召开三方军事会议的时间。  刚吃过晚饭,邹剑平就和林冰、谷秋收来了,范子良上前握住邹剑平的手,感激地说:“邹司令员,贵部多次对我们给予支持,范某不胜感激。”邹剑平爽朗一笑:“分什么你们、我们,都是华夏子孙,都是抗日的队伍,目标一致,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小鬼子!”二人说说笑笑,谈的甚是投机默契。过了半个多小时,范子良看了下表,差三分八时,不由皱起了眉头,问石贵生:“老石,岳哲云司令怎么还没到?你见到岳司令本人了吗?”“见到啦,他还说是你的老相识,一定准时赴会。”石贵生也有些着急。  “范司令,你以前和岳哲云打过交道吗?”林冰也有点担心。  范子良摇了摇头,心里打了个问号:“这个岳哲云虽说也是国军,可自己与他并没有交情,他会像八路军一样帮助自己吗?自己主动邀请是不是有些鲁莽?”  “岳哲云的三支队属于夏维礼的游击第二路军,我可是听说,夏明礼打鬼子不怎么样,抢地盘、搞摩擦却是一把好手。岳哲云突然开到唐灵,谁知他打的什么主意。”谷秋收显然对岳哲云的三支队来到唐灵不满意。  “谷队长,讲话要有根据,不要在背后讲人家的坏话。”邹剑平制止了谷秋收,沉吟了一下说:“范司令,这个岳哲云我见过一次,感觉他和夏维礼有本质上的不同,还是有民族正义感的,就是说话做事有些傲气。不过-------”  邹剑平刚说到这,李小黑跑进来报告,说是岳哲云司令到了。就在这时,只听院内响起朗朗的笑声:“子良兄,老朋友来了,也不出来迎接吗?哈哈哈哈!”  范子良一怔,觉得声音非常熟悉,心里不由暗想:“难道那个刺杀郭子豪,与自己一起大闹聚仙楼的人就是岳哲云?”当下来不及细想,急忙起身迎了出去。范子良一见院子里站的那个人,身着国军的校官军服,脚上穿着高筒马靴,手上戴着一副白手套,右手提着一根马鞭子。那人虽然是一身戎装,范子良却认得清楚,他正是不久前与自己一起大闹聚仙楼的那个姓岳的汉子。范子良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自称姓岳,原来他就是岳哲云呀!”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张口说了一声“岳兄,想不到你就是岳哲云司令,哈哈哈!”快步上前,啪的一声,行了一个军礼,岳哲云也是双脚一碰,还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接着,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子良兄,八路军邹司令员到了吗?”岳哲云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  “岳司令,你好啊!”邹剑平笑吟吟迎了出来。  大家寒暄了一阵,也就进入了会议的正题。范子良首先让李家华介绍了鬼子的兵力部署,接着把大家请到沙盘前,用指挥棒指着沙盘说:“清风岭是进入山区的丘陵地带,这里地势相对较缓,距石家屯直线距离只有十里,也是进入石家屯最好走的路线,所以,极有可能是敌人的主攻方向。另外进入石家屯的两条路线,是白马坡和子目沟。白马坡在清风岭的左翼,直线距离八里地,这里和清风岭地势一样,也是丘陵地带,很有可能成为敌人的第二进攻目标。子目沟在清风岭的右翼,直线距离只有四里地。但这一带已是山区,高岗沟壑交叉纵横,山势虽不太高,却是易守难攻。敌人从这里进入石家屯的可能性不大。但子目沟距石家屯最近,所以,这一带要防止敌人的偷袭。”  岳哲云听完一击掌:“好哇,子良兄,你就说怎么打吧!”  “我的意见是,义勇军在清风岭一线设防,实行梯次防御,也就是说,从清风岭到石家屯之间,构筑三道防线,每道防线前一百米区域设置雷区,以延缓敌人的进攻。岳兄的三支队在白马坡一带设防,具体的防御方案由你们自己制定。”  “子良兄,把你的左翼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我们保证做到人在阵地在,决不让小鬼子前进一步。”岳哲云信心显得非常十足。  “那好,”范子良看了一眼邹剑平,郑重地说:“邹司令员,虽说敌人攻击子目沟的可能性不大,但决不排除敌人偷袭的可能。所以,我想请县自卫队在子目沟设防。而你的分区独立团则担任整个防御作战的预备队。邹司令员,你看怎么样?”  邹剑平认真考虑了一下,坚决地说:“范司令,这场仗必须打,而且一定要打好。但是,关键是怎么打!”  范子良和岳哲云相视一眼,心里都在想:“难道邹剑平不同意与敌人进行正面作战?”  邹剑平似乎看出了二人心里的想法,但还是坚决地提出了不同意见:“这次鬼子纠集了周边的兵力五千余人,而我们三部能投入作战的兵力约七千余人,从兵力对比上看,我们占据优势。但是,我们必须看到,敌人的火器配备是我们的四五倍,单兵作战能力也大大强于我方,综合比较,可以说是敌强我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绝不能打阵地战,而应该避开正面作战,发挥我们的长处,利用山区复杂的地理地势,与敌人周旋,进行游击作战,抓住时机,集中优势兵力予以各个击破。”  邹剑平的意见就像迎面泼了一盆冷水,范子良不由皱起了眉头。岳哲云冷笑了一声,连讽带刺地说:“邹司令员,保存实力可是你们八路军的一贯传统啊!我记得去年十月份,阎长官组织忻口会战时,让你们八路军负责一个区域的防守,但贵部却怕把自己的部队打光了而拒绝执行命令。时隔一年,这一幕又奇迹般地重演了。邹司令员,我想问贵部一句,至此国难当头,国军在正面战场与敌鏖战,已经阵亡了一百多万弟兄。而你们却躲在山区游而不击,到处抢地盘,队伍由三、四万扩充到了二十几万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邹剑平还没说话,林冰忍不住了,争锋相对地说:“岳司令,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面对凶恶的日本法西斯,你希望我们抗战的队伍是越打越多呢,还是越打越少?”岳哲云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冰微微一笑:“我想岳司令也不愿意看到我们的抗战队伍越打越少吧!蒋委员长也说过,抗战是持久的,而不是速胜的。那么,在长期的抗战中,我们怎样才能最终取得胜利呢?我认为,只有有效的保护自己,才能有效地消灭敌人,只有不断发展壮大自己的抗日队伍,才能逐渐形成最终消灭日本法西斯的强大力量。另外,从战略战术上来讲,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与敌人死拼硬战,绝不是应有的明智之举。二位司令都是职业军人,想必更明白这个道理。”  “岂有此理,”岳哲云气的拍案而起,带火的双眼盯着邹剑平说:“摇唇鼓舌是你们共党的看家本领,作为军人,我只知道马革裹尸,不会巧舌如簧。只问你,你们八路军愿不愿意参加这次战斗?”  “打日本是我们八路军的根本任务,这次战斗当然要参加。”邹剑平也站了起来,提高了声音说:“为了保证战斗的胜利,我们就是要比较分析敌我的军事态势,制定出有效地作战方案,才能最终粉碎敌人的扫荡。而不是逞匹夫之勇,争一时一地之得失。”  “这么说,你们还是不愿参加这次石家屯保卫战。子良兄,你表个态吧!”  范子良半天没有说话,但从心里还是对邹剑平感到不快,可人家是自己请来的客人,而且多次在关键时刻帮过自己,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表现出来。他看岳哲云点自己的将,就站起来诙谐地一笑:“两位老兄讲的都有道理啊!不过,石家屯这个方圆十几里的地方集中七千多人进行防御,恐怕也太狭窄了。我看这样吧,为了减轻我们正面防御的压力,邹司令员的部队和林书记的县自卫队可以在战斗的外围骚扰敌人,从而牵制敌人的进攻力量。正面防御的任务就由我们五支队和三支队来担任。二位以为如何?”  岳哲云点点头,用傲慢的口气说:“很好,子良兄,你我联手,决不让石川踏进石家屯半步。当然,邹司令员的部队在外围游击作战,也可以发挥他们的特长嘛,我赞成!”  此时,邹剑平心里非常不平静,他已经预感到这场阵地战的结果,将会是非常的惨烈,搞不好五支队这支年轻的武装就会全军覆没,他实在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想到这心里不由感到阵阵的痛疼。但他知道,此时的范子良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的不同意见,如果顾及面子,独立团也参加这场阵地战,而一旦阵地失守,所有参战的部队也就没有任何退路了。想到这,邹剑平无奈地摇了摇头,接受了范子良的意见。但他提出,县自卫队留下参战。范子良沉吟了一下说:“好吧,子目沟虽然易守难攻,不是敌人的进攻重点,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就请林书记率领县自卫队负责防御,另外我抽一个连协助你们。”谷秋收不高兴地说:“谢谢范司令的关心,你那一个连还是留在清风岭吧,我们县自卫队就是战至最后一个人,也不会丢失阵地。”范子良听他话里有讽刺的意味,哈哈一笑也不介意。  三方军事会议一直开到了午夜才告结束。邹剑平临走的时候,握住范子良的双手,诚恳地说:“范司令,不管你高兴不高兴,我还是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再完善一下作战方案。古人云,预则立,不预则废。特别是要认真考虑考虑,万一你们的三道防线都被敌人突破了,部队怎么办?哦,关于这一点我再提个建议,万一出现那样的情况,我希望你们尽快撤到山里,以保存部队的有生力量。”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三章 军事防御图泄露了(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邹剑平和岳哲云走后,范子良又连夜召开了大队长以上军官参加的作战会议。  范子良看看人到齐了,一抬手向李家华示意会议开始。李家华站起来扫了大家一眼,指着沙盘下达了作战命令:“从清风岭到石家屯之间实行梯次防御,每道防线间隔四里地,阵地前沿一百米处设置雷区,以延缓敌人的进攻速度。这次扫荡,敌人从石门增调了一个炮兵中队,加上石川大队原有的炮兵中队,敌人的火力覆盖增加了一倍,这将给我们的防御增加很大麻烦。因此,各大队要特别注重防弹洞的构建。现在我命令,石副司令率一大队在二号区域居中防守,蔡大队长的二大队在右翼三号区域布防,石泉的三大队在左翼一号区域布防,杨大队长的四大队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说到这他把布防图发给了大家,又接着说:“这是布防图,请大家按照布防图的要求严格构筑工事,明日下午五点之前,务必构筑完毕,到时我和司令将会一一检查。好,请司令讲话。”  范子良既兴奋又感到压力很大,所以他的开场白简短但却有力:“弟兄们,这次作战,对于我们五支队来说是性命攸关,它的重要性大家都清楚,我就不多讲了。我想强调的有三点,第一,这是我们五支队第一次与友军协同作战,防守的清风岭又极有可能是鬼子的主攻方向。所以,三支队的岳哲云司令临走时将了我一军,他说呀,子良兄,你指挥作战的能力我一点也不怀疑,但是……你们听听啊,他但是什么,他说呀,但是,你的这支部队是由农民和学生组织起来的,没有多大战斗力,也没有大规模作战的经验。清风岭一旦成为鬼子的主攻方向,我担心你们守不住啊,是不是咱们换换防。你们瞧瞧,人家是嫡系,瞧不起咱们五支队。你们说我心里闹心不闹心,当时就让我给顶回去了。咱们的武器装备、士兵的军事素质是不如人家,但是,我带兵打仗的经验告诉我,一支部队能不能打硬仗,首先是要有一种精神,那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们要告诉士兵,我们五支队不是孤军作战,在我们的身后站着千千万万的民众,你们是在为国家而战,为民族而战。所以我要求你们一定要拼命死守,人在阵地在,打出我们五支队的威风来。第二,我们打的是防御战,而防御战首要的是构筑好防御工事。你们要告诉士兵,千万不要怕辛苦怕麻烦,一定要按照李参谋长制定的防御工事图构筑工事,这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嘛!第三,就是要做好保密工作。在这里我提一个死命令,防御图只限于在座的诸位掌握,绝不能泄露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青风岭沿线就热闹起来,各个大队分别在各自的防区开始构筑防御工事,农救会会长石泊远还组织了石家屯的青壮年参加进来,妇救会还在阵地上架起了十几口大锅,组织妇女们烧水送水。  崔老白一进入三号阵地,就开始琢磨怎样才能搞到军事防御图。昨天晚上,他一接到秦寿生的指令,就开始发愁了,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琢磨,如何才能搞到整个军事防御图。想来想去,他觉着还得从蔡浩身上下手,自己是副大队长,没资格参加军事会议,可蔡浩是大队长,一定清楚整个青风岭军事防御的情况。可一天工事修下来,崔老白几次凑近蔡浩,想打听军事会议的情况,可蔡浩一见他过来,就把防御图合上了,还打着官腔说:“老崔呀,你是老兵了,又是副大队长,一定要领着弟兄们修好工事,现在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嘛!”瞧着蔡浩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没把崔老白的鼻子给气歪了,心里暗骂:“操你娘,瞧你这个德行,不就是仗着范子良嘛,有什么了不起!”可骂归骂,秦寿生交给的任务完不成可不行。崔老白思来想去,灵机一动:“你不是不给我看防御图吗,那我就用眼睛看,回去偷偷画下来。哼,搞到三号阵地的防御图也就能交差了……”想到这,他就开始到处溜达,嘴里还装模作样的骂骂咧咧的训斥士兵,眼睛却仔细观察工事各处的详细位置。  “老崔,你瞎溜达什么?”蔡浩从后面一拍崔老白的肩膀,顿时吓了崔老白一跳,他转过身望着蔡浩警觉的眼神,心里是一阵慌乱,支支吾吾的说:“啊~哈~我、我检查检查……哦,有事哦?”“哈哈,你紧张什么”蔡浩笑了笑说:“我想找你要根烟抽。”“哦、哦,有有有……”蔡浩抽出一根烟点着抽了两口,笑着说:“老崔,别瞎溜达了,你负责的那一块进度可不快,快回去吧!”望着蔡浩远去的背影,崔老白不由自主地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你就张狂吧,不定什么时候我在后面给一枪!”  修了一天的工事,崔老白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借口肚子疼向蔡浩打了个招呼,悄悄溜进了周三的酒馆,要了一瓶酒、一斤猪头肉,打算回去自斟自饮一番。周三看看周围没人,低声问:“军事防御图搞到没有?”“放心吧,快了快了!崔老白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提着酒肉回到了住处,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如何才能搞到防御图。可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崔老白随口问了一声“谁呀”,慌忙把酒肉藏了起来。可开开门一看,外面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没有。“他妈的见鬼了,”崔老白骂了一声,正要关门,却看见地上放着一张纸。崔老白咦了一声,拿起来凑在灯下一看,只见那张纸是一张图,上面还写着一句话:“鸽子是平纵在城里的内线。”崔老白看了看自言自语说:“这不是这次反扫荡阵地防御图吗?”心中不由大喜。他正为防御图发愁,却想不到,这张图就飞来了。想了一想,他疑惑不定,自言自语说:“这是谁给我的?什么意思?”他思考了一会儿,就锁上门,悄悄溜进了周三的酒馆。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四章 石家屯保卫战(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到了腊月二十九,天擦黑的时候,天空中又稀稀拉拉飘起了雪花。往年这时候,正是家家炊烟,煮肉蒸馍,孩童们嬉戏玩耍,还不时地放上几个炮竹,过年喜庆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山村。可眼下,在农救会的组织动员下,乡亲们极不情愿的赶着牲口,带着大包小包躲到山里去了,整个石家屯变得空空荡荡。  前线指挥部设在了距村子二里地的石疙瘩沟,那里也是防御作战的第三道防线。李家华带着参谋人员已经搬了过去,司令部只剩下警卫班和炊事班。李小黑已经把饭打来了,可范子良动也没动,只是一门心思盯着地图思考着明天的战事。范子良想用正规军的作战方式,与鬼子打一场阵地战,御敌于国门之外,显然是大大低估了鬼子的实力。这个作战计划,从一开始就缺乏对敌我双方的战斗力作出正确的估价,因此这场战斗注定是惨烈的,也注定了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  上午九时,石川命令部队发起了第一轮攻击,但首先攻击的方向不是清风岭,也不是白马坡,而是只有一个县自卫队防守的子目沟。石贵生站在壕沟里,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敌人,心里不由担心起来:“林冰的县自卫队只有四百多人,能守得住吗?”他又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对面的敌人并没有发起进攻的迹象,而子目沟方向的炮声是越来越猛烈,不由骂了一声:“奶奶的,石川演的什么戏?”命令通讯兵接通了指挥部,刚说了一句“司令,鬼子把子目沟作为了主攻方向,要不要我们去增援,我担心-----”电话里范子良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头:“石贵生,你给我听着,你的任务就是防守清风岭,别的事情不要管。”话音刚落,听筒里传来的嘟嘟的忙音,显然是范子良把电话挂了。就在这时,白马坡一带也响起了隆隆的炮声,石贵生不停地呼啦着脑袋,他搞不明白鬼子这是要干什么?过了一个小时,子目沟方向的炮声似乎小了一些,而白马坡方向的枪炮声是越来越猛烈。  “石副司令,”石贵生正在纳闷,蔡浩顺着壕沟跑了过来,石贵生一见他就咧着大嗓门喊开了:“奶奶的,谁让你来的,要是敌人发起进攻,阵地上谁指挥?”蔡浩皱了皱眉说:“石副司令,你先别发火,我来是向你报告一下,根据目前战场态势来看,鬼子并没有把清风岭作为主攻方向,而是选择了子目沟和白马坡。我们应当向指挥部报告,是不是需要调整我们的部署。另外,经过一个小时的攻击,子目沟方向的枪声越来越稀疏,我担心县自卫队的防守出了问题。我那里离子目沟最近,所以我想带一个连去增援他们。”  石贵生黑着脸哼了一声:“你的任务就是防守清风岭三号阵地,别的事情不要管!”  “石副司令,咱俩都是行伍出身,都明白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要是子目沟防线被突破,鬼子就会对咱们实行两面夹击。真要出现这种情况,咱们五支队可就是陷入绝境了。老石,不要再犹豫了,快做决定吧!啊嘿-----你、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直接给范司令打电话。”蔡浩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变了。  石贵生从来没有见过蔡浩如此激动过,他被蔡浩深深感动了,“我同意”三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在这刹那间,他的脑海里响起了范子良的声音:“石贵生,你给我听着,你的任务就是防守清风岭,别的事情不要管。”可他转而看见蔡浩激动地目光,就要通了指挥部的电话。但范子良没等他说完,就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严厉地说:“石砣子,你作为前沿阵地的指挥员,要学会冷静、冷静、冷静!我再重申一遍,你的任务就是做好清风岭的防守,不要被敌人的假象所迷惑。你告诉蔡浩,就说我命令他马上回到三号阵地,要是三号阵地出现问题,我就拿他是问!”石贵生还想说什么,可听筒里 又响起了嘟嘟的忙音。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眼看着惨白而又缺乏温暖的太阳已经移到了南天,清风岭正面的敌人却丝毫没有任何攻击的迹象。石贵生从望远镜里依稀看到,鬼子的阵营上空飘起了缕缕青烟,显然敌人已经开始埋锅造饭。“奶奶的,这是打嘛哑谜?”石贵生狠狠地骂了一句。他看了一眼战壕里的士兵,吩咐通讯兵说:“去,通知各阵地,让大家抓紧时间吃饭,奶奶的!”  石贵生心情烦躁,范子良和李家华在指挥部里也隐隐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鬼子改变了主攻方向,这是他们始料不及的。上午九时开始,鬼子向子目沟发动了两次进攻,而向白马坡则发起了三次进攻。当他电话询问林冰,伤亡情况怎么样,是不是要求增援的时候,林冰担心地说:“范司令,子目沟方向,鬼子只是不断地进行炮火覆盖,投入进攻的兵力不多,而且都是皇协军。我不清楚白马坡的情况,可我总觉着清风岭还是鬼子的主攻方向,他们这样做极有可能是在迷惑我们。”林冰的提醒再一次给范子良敲响了警钟。  这时,电话铃响了,是岳哲云来的电话。范子良接过听筒问:“岳兄,今天上午你们那里成了鬼子的进攻重点,情况怎么样,部队伤亡大不大?”听筒里传来岳哲云朗朗的笑声:“哈哈哈,子良兄,我这里没有问题,敌人的三次进攻都让我们打退了,过瘾,过瘾,过瘾啊!”电话里岳哲云顿了一顿,用讥讽的口吻说:“子良兄,事实证明,敢于和鬼子真刀真枪正面作战的还只能靠我们国军,他们八路军只会唱高调,借机占地盘扩充实力,居心叵测啊!子良兄,邹剑平不是在外围活动,牵制鬼子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他们的动静?是不是躲到山里藏起来了,哈哈哈哈!”对这样敏感的话题范子良没有想过,他眼下最关心的是战场的态势,于是,他皱了皱眉岔开了话题:“岳兄,你的正面是鬼子还是皇协军?”岳哲云一怔:“大部分是皇协军。这------哦,子良兄,我也正想说这个问题,依我看,鬼子这是在迷惑我们,下午鬼子将会集中兵力展开正式攻击,而攻击的目标应该是清风岭。”  范子良放下电话,再也坐不住了,他要到清风岭前沿阵地去,看看鬼子到底玩的什么把戏。李家华一把拽住他:“司令,你的岗位是在指挥部,你不能到前面去。”范子良哈哈一笑,用诙谐的口气说:“作为指挥官,不到前沿阵地怎么能知道敌人的真实意图,放心吧,我有护身符,子弹是打不着我的。哈哈哈……”笑声中,范子良大步走出了指挥部。李家华急的嘿了一声,急忙吩咐李小黑说:“黑子,你一定要保护好司令,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饶不了你!”  范子良一到二号阵地,就看见士兵们仨一群俩一伙地聚在一起抽烟聊天,还有的躲在避弹洞里睡着了,心里的火蹭地窜了上来,不由高声喊了一句:“石贵生,你给我滚过来!”石贵生听见范子良的声音,急忙跑了过来,嘴里还嚷嚷着:“司令,司令,这太危险,你怎么来了?”范子良冷冷地说:“石副司令,这里是战场,不是茶肆酒馆,看看你的士兵都不在自己的岗位上,敌人要是发起突然进攻怎么办,啊,怎么办!”石贵生扫了一眼懒懒散散的士兵,一张大黑脸立刻变得红了,眼睛一瞪怒吼:“看嘛耶你们,快回到自己的位置……”  石贵生话未说完,就听空中响起了炮弹的嘶嘶的叫声,转眼间数十发迫击炮弹准确地砸到了战壕里,泥土、碎石一次次腾空而起,又纷纷跌落下来,山岗在摇晃,下沉,融解,大地在不停颤抖,浓烟和灰尘就像一张大网将阵地上空紧紧地罩住。敌人的这一轮炮击,倾泻了五百多发炮弹,可令人奇怪的是,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弹着点就在战壕两侧,许多炮弹甚至直接落在了战壕里,士兵们死伤了三百多人。石贵生躲在避弹洞里,眼瞅着炮弹在周围爆炸,气的不由大骂:“奶奶的,狗日的小鬼子弹着点如此准确,一定是咱们内部出了内奸,把咱们的部署泄露给鬼子了。”范子良说:“我也在想这件事,不过眼下顾不上考虑。”  敌人的炮火一停,范子良第一个从避弹洞里窜了出来,石贵生也大吼一声:“弟兄们,准备战斗!”他抱着一挺捷克式机枪,扑到了掩体上。这时,阵地前出现了黑压压的敌人,全是清一色的鬼子兵,大约有三百余人。石贵生兴奋地嘿嘿傻笑:“哎哟,我的乖乖,奶奶的,全是小鬼子,司令,你的判断还真是对的,咱们清风岭才是敌人的主攻方向。”范子良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盯着前面,沉着的说:“石砣子,别着急,把鬼子放到五十米距离再打。”  眼瞅着鬼子越来越近,鼻子眼都看清楚了。范子良双枪一举,哒哒哒,射出了两排子弹,嘴里还高喊着:“给我狠狠地打!”他这里枪一响,士兵们就一起开了火,冲在前面的鬼子兵倒下了一片。  一个鬼子军官举着军刀喊了一声,鬼子兵立刻就地卧倒,利用地形地物开始还击。双方这一近距离交火,鬼子的火力配备之优势,以及士兵良好的战术素养,射击的精准程度,立刻显现出来了。尽管五支队有战壕作掩护,可一时间竟然被鬼子的火力压制住了,还死伤了几十个士兵。利用这一简短空隙,鬼子又向前推进了十几米,叽里哇啦的喊叫声已是听得清清楚楚。  鬼子的轻重火力咕咕地叫着,只听子弹在头顶上不停地呼啸而过,头都不能抬一下。有两个新兵入伍才三个多月,根本没有上过战场,被眼前的情况吓坏了,扔下枪就往回跑。范子良心中怒火升腾,抬手就是两枪,打死了两个逃兵,此时的他是真急了,部队成立了一年多,大小仗打了十几次,虽说有失利的时候,但多数战斗还是占了便宜。可像今天这样的大规模战斗还是第一次,把守阵地的有自己的三个大队,一千八百多人,而进攻的鬼子兵只有三百多人,竟让人家在阵地前沿三十多米处压制住了火力,而且还出现了逃兵。再这样下去,清风岭第一道防线就将被敌人全线突破,后果不堪设想。范子良心里是火急火燎的,他来不及多想,顺手夺过一挺机枪,从战壕里站起来,嘴里高喊着:“小鬼子,我日你姥姥!”哒哒哒……枪管里吐出了一条火舌射向了鬼子。石贵生也急了,也像范子良一样站了起来,手里的机关枪哒哒哒叫了起来。他俩一玩命,阵地上的士兵也都鼓足了勇气,子弹、手榴弹像狂风暴雨一般卷了过去,顿时压制住了鬼子的火力。  那个鬼子军官做梦也想不到,刚才还处于被挨打局面的五支队,怎么眨眼之间战斗力就提高了一大截,就像变了一支队伍。由于距离太近,这一切来的又是太突然,他的士兵已是死伤了几十个。面对近似疯魔一样的对手,他终于顶不住了,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枪声渐渐地稀疏了,厮杀的呐喊声也渐渐地停了,战场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四章 石家屯保卫战(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这一仗打下来,敌人虽然死伤了几十人,但五支队却是死伤了四百多人,战损率达到了1:7。白雪皑皑的坡地上横躺着血肉模糊的死尸,满地都是血糊糊的断臂残肢,人头和躯干,刚才还欢蹦乱跳的小伙儿,转眼间变成了一堆碎肉。而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死伤于敌人的猛烈炮火之下,而不是一对一的厮杀。这让范子良心疼,自己没有重火力装备,只能任凭敌人的炮弹肆意横行,眼瞅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倒下。“炮兵,炮兵,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炮兵,才能打大仗、打硬仗!”范子良右手一握拳,喃喃自语了一句。  “报告司令,参谋长来电。”通讯兵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范子良的思考。  “我是范子良,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白马坡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鬼子……突破了……岳司令的部队撤……到了第二道防线……”听筒里传来李家华断断续续的声音,显然是电话线路出现了故障。  “司令,出现什么事了?”石贵生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鬼子突破了白马坡第一道防线,岳司令已经带着部队撤到了第二道防线。”范子良的声音有些低沉而又显得无奈。  “司令,我们的布防肯定是泄露了情报,奶奶的,另外,鬼子的炮火实在是太猛烈了,而我们----”  “而我们没有炮兵,只能遭受鬼子炮火的肆意打击,所以我们无辜地死伤了那么多兄弟,那么多兄弟啊!”范子良声音高亢,近乎于嘶哑,显然是过于激动。  范子良这里叹息受制于敌人的炮火,而石川也清楚这一点。于是,第二次进攻开始了,十二门70㎜九二式步兵炮和三十多个掷弹筒一起喷射出了火焰,清风岭顷刻间又变成了一片火海,气浪卷着碎石、土块到处横飞,许多避弹洞被炸塌了,战壕被切割成了锯齿状,原本就不正规而又简易的防御工事被猛烈的炮火完全摧毁了。士兵们已无险可守,他们在一个个倒下。然而,敌人的炮火并没有停止,炮击的时间比第一次进攻时延长了一倍还多。  等到敌人的炮火停止的时候,鬼子的步兵已经攻到了阵地前沿。这一次,他们在距阵地二百五十米处的小土岗上架设了十挺重机枪,炮火一停,重机枪就咕咕叫了起来,子弹如狂风骤雨般倾洒在阵地上,战壕里不时有战士倒下。  范子良压低身子注意观察着眼前的敌人,子弹呼啸着从他耳边飞过,他好像没有任何知觉。李小黑趴在他的旁边,一拽他的袖子:“司令,这太危险了,你快蹲下。”范子良一皱眉:“黑子,别婆婆妈妈的,闭上你的嘴,这是战场!”李小黑不敢再说什么,可嘴里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向参谋长交代?”范子良不去理他,眼瞅着鬼子渐渐进入了五十米的射程,喊了一声“给我打!”随着他的枪声,士兵们纷纷探出身来,轻重武器一齐开火,只听哒哒哒……枪声响成了一片。  这次冲锋鬼子是玩了命了,嗷嗷叫着冲了上来,倒下一批又上来一批,好像他们的身体不是血肉做的,眨眼间已是冲到了三十米处。  “哼哼,”范子良冷笑了一声:“小鬼子还真有点儿武士道精神。”随即大声高喊:“手榴弹,用手榴弹给我炸他!”成百上千个手榴弹像黑老鸹一样飞了过去,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但鬼子兵好像是着了魔一样,在弹片横飞中一边射击一边嗷嗷叫着,硬是冲上了阵地。于是,一场短兵相接的白刃格斗开始了。  石泉的三大队每人都配了一把钢刀,平时也没少训练,这下派上用场了。只见刀光闪闪,与拼刺见长的鬼子兵斗了个旗鼓相当。可一、二大队的士兵却是吃了大亏,他们不仅刺杀技术远远不如敌人,而且许多士兵的步枪都没有刺刀。虽说是三两个对付一个鬼子兵,可还是落在了下风。  这时的战场上几乎听不到了枪声,似乎回到了冷兵器时代,在空中回荡的只有呐喊声、谩骂声,以及兵器相撞的叮当声。伴随着刺刀扎进躯体发出的扑哧声,不时有人倒下,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将地上的白雪染成了红色。  像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范子良经历了无数次,可都没有这次凶险。鬼子兵虽然只有三百来人,但从格斗的态势上并不落下风,况且一旦鬼子增援上来,自己一方势必会全军覆没。范子良心中着急,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轻敌情绪给部队带来了灭顶之灾。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冲啊……杀啊……”的呐喊声震天动地,冲在前面的正是八路军冀西分区的司令员邹剑平,他的身后是几百名八路军战士,以及李家华、杨凤英带领的四大队。这股生力军一投入战斗,立刻扭转了战场形势,鬼子兵再也顶不住了,扔下一百多具尸体跑了回去。  这一切都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范子良恍如梦中一般。  邹剑平大踏步走过来,两双大手有力地握在了一起。瞧着范子良迷惑不解的样子,邹剑平并没有给予解释,而是非常迫切地要求范子良迅速地将部队撤出阵地,退到第二道防线去。范子良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因为敌人的炮火马上就要开始射击,而第一道防线的工事已是千孔百疮,起不到掩护士兵的作用了,留在这里只能当敌人炮兵的靶子,徒增无谓的牺牲。此外,战斗减员一半,也需要得到短暂的休整。  果然,当部队刚刚撤出阵地,敌人的炮击就开始了,阵地上又变成了一片火海。  部队撤到第二道防线后,李家华迅速调整了部署,但一、二、三大队伤亡过半,尽管把杨凤英的四大队补充上来,防守兵力仍然不够。邹剑平说:“范司令,我知道你们部队减员很大,这次把独立营带来,就是为了支援你们。李参谋长,你安排任务吧!”李家华想说什么,范子良一摆手,爽快地说:“老李,就按邹司令员说的办,别客气了。邹司令员,咱们去指挥部,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这个范司令,怎么也客气起来了,哈哈,走,咱们一起念叨念叨。”邹剑平哈哈笑着调侃了一句。  二人一进指挥部,范子良就忙着让李小黑赶紧沏茶,还特意叮嘱了一句:“黑子,一定要用最好的茶叶。哦,就是那个极品龙井。”“司令,那个极品龙井你不是说专门给夏总指挥留着么,这……”李小黑有些犹豫。“什么夏总指挥,邹司令员才是我的贵客,去去去,别啰嗦了。”范子良连说带笑地挥了挥手。一边给邹剑平让座一边说:“三个月前,我到梨花镇去找夏维礼要军饷,他不仅避而不见,还让苏晓天送给我这筒龙井,说是让我祛浊凝神。我也没客气,就顶了一句,说是专门留着招待夏维礼。哈哈,现在想起来,也犯不着跟这么好的茶叶生气。”  邹剑平风趣地一笑:“范司令,夏维礼送茶叶给你,是要让你冷静冷静,不要跟我们八路军来往。他要是知道你用他送的茶叶招待我,恐怕就心疼这极品龙井喽,啊,哈哈哈……”  “冷静?我范子良非常冷静,我就不明白,都是抗日的队伍,他夏维礼为什么要搞远近亲疏?就因为我与你们八路军来往密切,共同抗日,他夏维礼就用断粮断饷来威胁我。我看他不是国军的总指挥,而是日本人的总指挥。在大是大非面前,我范子良眼中不揉沙子,也绝不会被他的威胁所吓倒。哦,邹司令员,刚才要不是你带着独立营及时赶来支援,我们五支队后果不堪设想啊!在这里兄弟向你表示感谢。不过我想知道,邹司令员不是在外围活动,怎么会知道这里的情况?难道是李参谋长向你求的援?”  “司令,这个功劳可安不在我的头上。连接清风岭的电话线让鬼子的炮火炸断了,对清风岭的情况我也是不太清楚,要不然我早派四大队上去了。说到这,你可要感谢一个人。”邹剑平还没有说话,刚进来的李家华接过了话茬。  “你指的是-----”  “林冰,林书记,清风岭的情况就是她派人通知我的。”  “我部虽然是在外围活动,可最担心的还是你们的正面作战。所以,战斗一开始,我就命令林冰要及时报告你们的情况。范司令,这件事我没与你沟通,还请见谅。”邹剑平说的郑重而又诚恳。  “好哇,林书记的报告好哇,好,好!邹司令员,是我忽略了与友军的联系,这还多亏了林书记,来,让我以茶代酒,敬你和林书记一杯!”范子良端起茶杯,显得很是激动。  邹剑平也端起茶杯,诚恳地说:“咱们都是为了打小鬼子,谢字就不要提了。”说着一饮而尽。  范子良也一饮而尽,豪迈地说:“邹司令员,有你们的支持,这场仗我就更有信心了。哈哈哈……”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四章 石家屯保卫战(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叮铃……”笑声中,电话铃响了。李家华拿起话筒听了几句,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说了句“是岳司令,他要找你”,把听筒递给了范子良。  “哦,”范子良精神一振,接过话筒刚要说话,就听电话里传来岳哲云无奈的声音:“子良兄,实在对不起呀,我部虽然伤亡较大,可弟兄们的士气还是很高涨的。可是,唉……我连续接到了夏总指挥的三次急电,他命令我部立即撤出战斗。接到前两次电文,我根本没有理会,我想打完这一仗再回去向他解释。可是,这第三份电文措辞极为严厉,还说是长官部的命令,我要是不服从命令,将交给长官部军法处严肃处理。唉……子良兄,军令如山,我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兄弟对不起你了。”范子良一听不由眉头紧皱,心里的火窜了起来,岳哲云一撤出战斗,清风岭的右翼就失去了屏障,也就意味着,这次正面作战的彻底失败。但他久经风浪,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岳兄,既然是夏总指挥的命令,你可不能违抗。不过尽管如此,兄弟还是非常感谢岳兄。”电话里岳哲云担心地说:“子良兄,我这一走可是断你一臂,你独木难支,我看你也带领部队撤下来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范子良坚毅而又沉着地说:“岳兄请放心,我就是战至一兵一卒,也要和石川血战到底!”电话里岳哲云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地说:“子良兄,还有一件事,就是第三份电报最后特别注明,不让我告诉你此事,而是要求我部秘密撤出。我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要告诉你,让你有所准备。子良兄,你我肝胆相照,惺惺相惜,本待并肩杀贼,血洒疆场,可是……子良兄,不说啦,不说啦,你早做准备吧!”说到最后,岳哲云的声音透着无奈,已是有些哽咽。“那好,岳兄,我范子良谢谢你,咱们会后有期……”范子良放下了电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说话,脸色阴沉的可怕。  邹剑平不清楚岳哲云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但想必是白马坡防线出了问题,便关心地问:“范司令,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背信弃义,背信弃义!三支队参加这次作战,是夏维礼亲自同意的。可在这关键时刻,他竟然命令岳哲云撤出战斗,还不让通知我。邹司令员,你说他夏维礼到底想干什么,安得什么居心?”范子良气的啪啪只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突突跳了起来。  邹剑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清风岭已失去了右翼屏障,敌人很快会从白马坡一带压过来,形成对五支队的包围之势,自己必须劝范子良当机立断,命令部队立刻向山里转移,一意孤行或是优柔寡断,都将会使部队遭受灭顶之灾。他理了一下思路,郑重地说:“范司令,我们共党人一向光明磊落,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你问我夏维礼安得什么居心,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因为你不是他的嫡系部队,又拒不服从他那荒谬的命令,而是在唐灵一带与我部携手抗战,你已经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我看他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他同意三支队参战,这就促使你与鬼子形成正面作战之势,在战斗的关键时刻,再突然撤走岳哲云的部队,给你来个釜底抽薪,而你完全不被所知。等鬼子合围过来,你和你的部队还有生路吗?”  邹剑平的话,一字一句透彻准确,但又如针扎一般使范子良的心隐隐作痛。他的心里反复自问:“夏维礼啊夏维礼,我虽然不是你的嫡系,可我们都是中国人啊,我们的共同敌人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本帝国主义。而你这么对我,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这是一个抗日将领应该做的吗?”他又想到岳哲云最后说的一句话:“子良兄,你我肝胆相照,惺惺相惜,本待并肩杀贼,血洒疆场,可是……”范子良心中不由感慨:“就连岳哲云这样的血性汉子,也只能做违心的事情,被夏维礼玩弄于股掌之上,这样的部队还有希望吗?”联想起自己在国军中的十几年经历,现在,他对国军所报有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司令,咱们怎么办,快怍决定吧!”李家华焦急的声音打断了范子良的思绪。他哦了一声,紧紧握住邹剑平的手,沉痛地说:“邹司令员,我肠子都悔青了,当初真不该加入夏维礼的部队。我现在才明白,你们八路军才是我真正的朋友。邹司令员,下一步怎么办,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马上向西部山区转移,跳出敌人的包围圈。”邹剑平斩钉截铁地说。  “那,石家屯怎么办?乡亲们怎么办?”范子良有些担心。  “你放心,农救会已经组织乡亲们转移到了山里,敌人就是要搜山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我把林冰的县自卫队留下来,在山里与鬼子周旋,保护乡亲们。至于我们的主力部队么-----”邹剑平用力一挥手:“连夜向县城运动,造成攻打县城的态势。”  “围点打援,逼迫石川撤退,好主意!”范子良小眼睛露出了亮光。  “范司令,就在我来的时候,分区的主力部队已经向县城进发了,而且不做任何保密工作,就是让石川知道,我们要端他的老窝。不过据我判断,这样还不足以让石川撤回县城。所以,当你的主力部队突然失去踪影,又突然出现在县城附近的时候,他就会感觉到县城危险,我们再假戏真做,集中火力向县城发起佯攻。不怕石川不火速撤回县城增援。”  以后的战场态势的发展,果真是按着邹剑平的思路进行的。  石川是怀着一种胜利者的心情,兴奋而又傲慢地地踏入五支队的前线指挥所的,此刻他确信,范子良的五支队已经被击溃,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乘胜追击,绝不给敌人喘息之机。他转身对跟在后面的秦寿生优雅的伸出了双手,做了一个极为赞赏的姿势,兴奋地说:“秦桑,你对范子良部的判断非常准确,另外你获得的防御工事图,帮助我们迅速地攻破了敌人的防线,我要报请水源义重将军给你嘉奖。秦桑,我们现在是不是需要喝一杯,小小地庆祝一下?”  “对对对,想不到我们的进展如此顺利,是该好好地庆祝一下。”袁罡山一看石川高兴,也就跟着凑趣。  秦寿生心里是受宠若惊,可老于世故的他却尽量控制自己兴奋地情绪,只是用处变不惊的语气淡淡说了一句:“谢谢石川司令官。不过,我觉着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说着傲慢地瞟了袁罡山一眼。  “你、你-----”袁罡山气的心里的火一鼓一鼓的,可他看见石川和冈崎眼中露出的都是赞许的目光,哪里还敢发作?只好强自咽下这口气,心里恶狠狠骂了一句:“好你个狗日的秦寿生,给你脸你不要脸,咱们走着瞧!”  秦寿生对此好像视而不见,不疾不徐地接着说:“岳哲云部突然撤出战斗,虽然我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显然对我们极为有利。经过一天的攻击,范子良部已经伤亡三分之一,这正是我们彻底消灭他们的最好机会。虽然他们现在不知去向,可据我判断,他们一定是向西进入山里,经过黑石崖与邹剑平的部队会合。所以,我们要迅速追击,同时派出一支部队,轻装简从,封锁住黑石崖山口。这样两面夹击,就可以彻底消灭范子良部。”  “很好!”半天没说话的冈崎谦长,用他那磁性的声音对秦寿生给予了肯定:“兵贵神速,秦桑深谙用兵之道。司令官阁下,我完全赞成秦桑的意见。”  可就在这时,石川接到了冀西分区的八路军正在向县城运动的报告,不由得犹豫起来。这次扫荡,他几乎倾尽了全部兵力,城里只留下了山田的宪兵队和一个皇协军大队。如果八路军乘虚而入,自己鞭长莫及,县城可就危机了。但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知道战机稍纵即逝,考虑了一会,冷笑了一声:“小小的声东击西,不要管他。冈崎君,你和秦桑占领石家屯搜捕农救会干部。袁司令,我们去追击范子良残部,一定要在黑石崖一线将他们全部歼灭。”  石川的如意算盘只算对了一半,当他带着部队向黑石崖进发的途中,又接到了县城遭到猛烈攻击的报告。令他吃惊的是,报告中说,攻城的队伍不仅有八路军,还有范子良的五支队。这就意味着五支队已经跳出了包围圈,自己所谓的追击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这时的石川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他当前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撤回县城。一旦县城失守,他就只有剖腹自杀以谢天皇。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五章 军事联络员的争论(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鬼子走后,乡亲们陆陆续续从山里回来了,可原本喜气洋洋的石家屯,已经变得没有生气,被巨大的悲痛笼罩着。乡亲们虽然都转移到了山里,可还是有四十多个乡亲,包括石老洛和他的老伴被秦寿生从山里搜了出来,并被残忍地杀害了。乡亲们摘下红色的对联,换上了洁白的挽联,哭声、骂声时高时低地响了起来。  此时的林冰很是忙碌,她先是带着区委书记周康仁和区长老耿一家一家地去安慰乡亲们,又让农救会主任石泊远组织人妥善地去做死者的善后事宜,还要组织各村筹集粮油、棉衣棉被等物品救济石家屯,忙的是不可开交,连中午饭也没顾上吃。一直忙到了天黑,这些事情才有了头绪。  回到农救会办公室,她正想坐下来歇会儿,李小黑风风火火地跑来了,一见面就说:“林书记,我跑了满世界找你,我们司令让你去一趟,快点儿走吧!”“你急什么急,感情你们司令吃饱了喝足了,我们林书记忙活了一整天,水米还没打牙呢!再说了,林书记又不是你们五支队的兵,凭什么对我们喝三吆四的?哼,仗打不好,架子还不小。”铁蛋站在门口不高兴地嘟囔嘟囔。李小黑不高兴地顶了一句:“仗打好打不好,我们司令也消灭了几百个鬼子,你有本事你杀一个鬼子给我看看。再说了,我们司令不也是一天没吃饭……”铁蛋刚想还嘴,林冰一摆手说:“铁蛋,你就管不住你那张嘴,胡说什么?黑子,不是我说你,范司令顾不上吃饭,你这警卫员是怎么当的?”李小黑嘴一撅叫起撞天屈来:“林书记,打晌午到现在,那一碗面条我都热了三次了,都让司令给轰出来了,我、我有什么办法……”一看李小黑满脸委屈的样子,林冰扑哧笑了,放下手里的文件站起来说:“好啦好啦,别叫屈了,走,我这就去见你们范司令。”  今天一大早,李家华就把这次战斗的基本情况统计上来了,一共牺牲了八百九十二人,不同程度受伤的六百七十三人,伤亡率高达62。5%。范子良看了以后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在屋里踱来踱去,双眉紧锁,一脸严肃的表情。李家华和石贵生坐在桌子前也是沉默不语,屋里的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范子良终于停住了脚步,长叹了一声,沉痛地说:“我们的队伍还很年轻,还没有力量与鬼子硬拼硬打。老李你是对的,我很后悔没有听从邹司令员的建议,去和敌人打游击战,运动战。现在看来,我们这个正面作战的计划不切合五支队的实际,甚至是鲁莽的、激进的。”  “司令,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再说了,小鬼子也没讨了便宜,不也死伤了三四百人嘛!要我说,咱们这次和石川打了个平手,半斤对八两,哪头不重哪头也不轻。奶奶的,要不是夏维礼那个狗日的突然撤走三支队,石家屯也不至于丢了,俺的爷爷奶奶也不会死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夏维礼做的孽,咱们跟着他干,哼,俺看是瞎了眼了,当初就不该接受他的整编。这个王八日的夏维礼,你不是人,你就是个畜生……”石贵生越说越来气,说到最后竟胡天黑地骂了起来。  “老石,爷爷奶奶的死我也很难过,明天,我要让全体士兵参加死难的乡亲们的葬礼。我要让他们记住,杀害乡亲们的刽子手就住在炮楼里、县城里。我范子良要向英灵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带着弟兄们像拔钉子一样,把这些罪恶的炮楼一颗一颗拔掉,把小鬼子赶进大海里去。”石贵生一提起石老洛,范子良心里就像针扎的一样痛,他双手扳住石贵生的双肩,声音沉痛而又透着坚毅。  “好,我赞成。让全体士兵为死难者送葬,既可以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又可以激励士兵重振精神,誓赴国难!”李家华也被二人的情绪感染了,他扶了一下眼镜框接着说:“司令,我这就去安排,一定要让士兵以整齐的军容军貌参加葬礼。”  “司令,俺想回家看看我娘,顺便把家里安排一下。”石贵生叹息了一声。  石贵生和李家华走了,屋里只剩下范子良一个人,他在静静的思考。这次反扫荡给他带来的感慨太多了,部队的战斗力与鬼子相比到底有多大,部队今后应该采取什么样的作战方针?夏维礼为什么突然撤走三支队,难道他真想毁掉五支队?邹剑平多次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己,事实已经证明八路军才是自己真正的朋友,自己要不要脱离夏维礼部加入八路军?这些事关部队生死存亡的问题,需要他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理一理自己的思路。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他就这样坐着,静静地思考着,直到天黑的时候,他的思路才渐渐的有了些眉目。此时此刻的范子良,已经冷静了许多,对许多以往迷惑的问题也有了较为清晰的的认识。  就在这时,他让黑子去找的林冰来了。  范子良没等林冰坐稳,就迫不及待地侃侃而谈起来,他先是对敌我双方的战斗力进行了客观的估价:“这次正面与鬼子交手,我发现鬼子兵的战斗力远远高出了我的想象。无论是火器配置,还是士兵的单一作战能力,都要远远强于我们的士兵。反观我们的士兵,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刚放下锄头就拿起枪的农民,又缺乏正规的军事训练,让这样的一支队伍,仅凭着满腔热情去和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敌人进行正面交锋,其结果只能是……”他摇了摇头,内心深处充满了自责。  林冰没有插话,而是耐心地、认真地倾听对方的讲述。  “以往我们和鬼子交手,都是打伏击,搞偷袭,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是有利于保护自己的游击战术。现在想起来,这才是我们五支队生存、杀敌、发展应该采用的战略战术。你和邹司令员讲得对,我们现在还不具备与鬼子打阵地战的实力。别的不说,就说炮兵吧,打阵地战必须要有强大的炮火支持,可我们呢?整个部队没有一门火炮,鬼子的每一次炮击不仅摧垮了我们的防御工事,而且都有几百名士兵死于炮火之下。想起来我的心里就非常的痛苦……”  范子良讲到这停顿了一下,又突然高亢地说:“炮兵,炮兵,炮兵,我范子良一定要有自己的炮兵!”说到最后一个字,范子良右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震得搪瓷缸子叮当乱响,水也洒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林冰,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声:“林书记,我太激动了,有些失态,对不起了。”  “没什么,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虽说这次反扫荡你们伤亡较大,可你最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能有这些清醒的认识,我感到欣慰,你接着说吧!”林冰用抹布轻轻地桌上的水渍,眼睛中透出的是赞许和鼓励的目光。  “林书记,我刚才谈了很多,但这些都是部队的战略战术问题。我让黑子急匆匆把你找来,实际上是想谈一个非常重要,而又与你们八路军直接关联的问题。”  “噢……什么事情这么重要?”显然范子良的话题引起了林冰的兴趣。  “林书记,这一仗把我打醒了,使我彻底看清了夏维礼的真面目。他中途撤走岳哲云部,就是想把我们五支队陷于绝境,让日本鬼子来吃掉我们。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是抗战的队伍,都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表面上看,是因为我与你们八路军走得太近了,但实质上,是因为国军与八路军相比,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军队。现在的国军,已经由那支生气勃勃的北伐军,变成了腐败、堕落、派系林立,相互倾轧,勾心斗角的旧军队。当官的只知喝兵血捞钱,升官发财玩女人,当兵的不知为谁而战。而你们八路军,则是一支新兴的军队,有理想有奋斗目标,这样的部队也就更有希望。在我部危机的时刻,你们总是能够真心地帮助我们。而夏维礼却在关键时刻,想置我们于死地。谁是我们五支队真正的朋友,谁是真正可以依附的力量,已然是不言自明。现在看来,当初义勇军接受国民党的改编就是错误的。我很后悔当初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可是木已成舟,后悔晚矣。林书记,我今天请你来,就是想请你向邹剑平司令员转达我的意思,就说我范子良真诚地希望与贵部进一步加强合作,只要是有利于抗日大局,我范子良甘愿接受邹司令员的驱使,即使血洒疆场也在所不惜。如果方便,我想请邹司令员来一趟石家屯,详细商量合作事宜。另外,为了方便协同作战,我恳请贵部派一名代表来协助我的工作。”  范子良坦率而又诚恳的表白,使林冰非常感动。做好范子良的统战工作,在适当时机将五支队争取过来,是冀西特委交给她的一项重要任务,她也一直在为此而努力。她知道,这件事错综复杂,困难重重,关键是要看范子良的态度。她万万没想到,范子良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这一切来的如此的突然,以至于当范子良热情而激动地说出“只要是有利于抗日大局,我范子良甘愿接受邹司令员的驱使,即使血洒疆场也在所不惜。”这句肺腑之言的时候,林冰刹那间竟然有些迷茫。  “林书记,这个问题我是不是提的有些唐突?”范子良看到林冰迷茫的样子,话语里露出了一丝遗憾。  “不、不,”林冰已经使自己很快地冷静下来,慎重地说:“范司令,我们一直期望与贵部真诚合作共同抗日,把范司令当做可靠的盟友。事实上,不仅我们冀西特委和分区希望与贵部合作,就是我们八路军总部的彭德怀副总指挥,还有聂荣臻司令员,也多次表示了对贵部的关心和期待。”  “彭将军和聂将军都是我范某仰慕的抗日英雄,他们也知道我范子良,我太高兴了,真恨不得跨过这千沟百壑,一仰二位将军的尊荣。”  “我相信这一天早晚会来到的。不过,现在正是国共合作时期,我部派人一事,兹事体大,处理不慎,就会有破坏国共合作的嫌疑。所以,关于此事,我会尽快向上级报告,还请范司令耐心等待,绝不能操之过急。”  “好好好,我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会等,耐心地等。哎,黑子,去把我给林书记准备的礼物取来。”“礼物,什么礼物?”林冰疑惑的问。“一件小礼物,不过保管你喜欢。”  俩人正说着,李小黑把东西取来了,是一个细长的小纸盒子。范子良接过来,把盒子盖打开,递给林冰说:“哦,就是一支钢笔。”“哎哟,派克笔呀?”林冰欢喜地拧开了笔帽,在本子上写了几下,脸颊上漾出了美丽的酒涡。可她想了想摇了摇头说:“这笔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要。”  范子良一怔,随即笑着诙谐地说:“不能要?我一不偷,二不抢,是小鬼子送来的战利品。自古有刀笔攻伐一说,我范子良喜欢的是枪,你可是离不开笔。收下收下,我可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林冰瞧范子良认真地样子,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收下了。范子良现在心情极好,就觉着饿了,就笑着对李小黑说:“黑子,搞点儿吃的来。林书记,不怕你见笑,这心情一高兴,也就觉得饿了,哈哈哈……”  “好嘞,还是林书记有办法,你一来,司令他也不烦恼了,也知道饿了-----哦,我听铁蛋说,林书记也是一天没吃东西,我-----”李小黑从门缝里探进头来,一高兴话就显得絮絮叨叨。  “那你还罗嗦什么,快去快去,多搞点儿来。嘿嘿,林书记,不好意思,我这一高兴呀,就忘了待客之道,嘿嘿……别见怪,别见怪,嘿嘿……”范子良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不好意思地像个孩子一样嘿嘿傻笑,两只大手搓来搓去,不知放到什么地方才好。  林冰瞅着范子良窘迫的样子,抿着嘴笑了。她这是第一次见到范子良风趣诙谐的样子,心底里不知不觉间拉近了与范子良之间的距离。  二人的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李家华和石贵生一前一后地闯了进来,看到二人亲昵地同桌用餐,都是一怔。  “来来来,你俩来的正好,我刚才已经和林书记谈过了,正式邀请邹剑平司令员来一趟,商量一下下一步合作的具体事宜。哦,你俩坐,谈谈你们的意见。”  “奶奶的,太好了!夏维礼那个王八羔子,把五支队当做后娘生的,处处算计咱们,这个窝囊气俺早就受够了。好,咱们就公开与八路军合作,气死他个王八羔子!”石贵生一听笑得合不拢嘴,一张大黑脸泛起了红光。  李家华一听心里也是乐开了花,知道如此一来,五支队易帜八路军一事又进了一大步。可他做事一向谨慎,再加上他的特殊身份,不便于公开表达自己的情感,又不知道上级对此事的意见,所以他谨慎地说:“这是好事,也是大事。我的意见是,为了加强与八路军冀西分区的联系,以便协同作战,我们能不能请他们派人过来担任军事联络官。另外,夏维礼……”  范子良眼睛一亮,打断了他的话:“好啊,我也是这个主意,但不要叫什么联络官,就当我的副司令。至于夏维礼嘛,我们暂时不要理他。”  “可是,”李家华一扬手里的电文皱起了眉头:“司令,夏维礼来电,对咱们与冀西分区协同作战攻打县城提出了训斥,还让咱们报告事情的原委,你看如何答复?”  范子良接过电文,噼里啪啦撕了个粉碎,怒不可遏地说:“你就这样回复:通力御寇,何罪之有。自家兄弟,相煎何急!”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五章 军事联络员的争论(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林冰赶到康家寨的时候,正赶上分区司令部的人员团团坐在一起吃年饭,刚出锅的饺子热气腾腾的摆满了一大桌子。  谢强一见林冰,就嘻嘻笑着开起了玩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咱这一年到头吃不了两次饺子,可都让你林书记赶上了,哈哈哈……”邓泽忠赶紧咽下嘴里的饺子也跟着凑趣:“我说小林同志,我们每个人的饺子都是有定量的,你要是吃了,我们就少吃了,啊-----哈哈……”  林冰的嘴也不饶人,上去抢过邓泽忠的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不客气地说:“既然有定量,那好啊,我就吃你俩的。”“这可不行,这可不行……”邓泽忠急忙伸手去夺林冰手中的筷子,谢强也咋咋呼呼装模作样地两手捂住了碗里的饺子。三个人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团。林冰作为唐灵县委书记,很少与身边的同志开玩笑,可一到了分区,就像一个回到家的孩子,恢复了她那热情开朗的性格。  胡玉林不由皱起了眉头,站起来说:“好啦好啦,老邓、老谢,你俩别闹了,赶紧吃饭。林冰同志急匆匆赶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可不是来和你俩开玩笑的。来,林冰同志,先坐下来吃饭,饺子有的是。”说着屁股擦着长条凳挪了挪,让出了一个位置。  “哎,我说老胡,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你什么意思,啊,哈哈哈……”邓泽忠可不买胡玉林的帐,连说带笑地对谢强只眨眼。谢强也是一脸的坏笑,跟着起哄:“就是啊,我说老胡,你要是充大方,你就少吃几个,啊,哈哈……”  “这跟大方不大方有什么关系,饺子有的是嘛,你俩啊,嘿嘿……”胡玉林显得有些窘迫。  “是啊是啊,饺子有的是,林冰啊,你来得正好,吃完午饭,趁着几个特委委员都在家,这个,咱们开个特委会议,啊,你有什么事情,在会上提出来,咱们共同商议一下。老邹,你看行不行?”刘涛一面给老胡解围,一面征求邹剑平的意见。  “我同意,林冰同志一定是带来了范子良五支队的最新情况,听了她的汇报,咱们再向刘伯承师长和邓小平政委报告才更有力度嘛。”邹剑平看到林冰不解的目光,就补充了一句:“林冰啊,你先吃饭吧,咱们分区的隶属关系有些变动,一会儿在会上向大家宣布。”  大家一听要开特委会,也就不再说闹了。吃了饭陆陆续续集中到了会议室。邹剑平首先宣布了八路军总部关于将冀西军分区划归太行军分区的决定。他这两天有些感冒,所以先吭哧了两声清清嗓子,然后笑着说:“同志们,实际上除了林冰,这个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昨天我和老刘从军区开会回来,就已经按照聂荣臻司令员的要求,和在座的每一位同志谈过话了,这也是为了稳定大家的思想,尽快适应新的工作环境的需要嘛。不过程序还是要履行的,现在我就向大家正式宣布上级的决定,从即日起,冀西军分区由晋察冀军区,划归太行军区建制。哦,同志们,建制变了,可特委和分区还是合署办公,大家的职务、分工都没有变化,咱们还是一个锅里抡马勺。这太行军区是129师兼军区,师首长兼军区领导,也就是说,从今以后,我们直接接受刘伯承师长和邓小平政委的领导。明天上午,我就和老刘前去武乡,去向两位老首长报到,时间很紧呀,所以才紧赶着开一次特委会议,把当前的主要工作研究一下。”  “老班子新环境,是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啊,不过这个适应过程一定要短啊,更不能因为适应环境影响工作。这个这个,昨天我和老邹与大家通气时,大家的表态都很好,思想觉悟还是蛮高的。哦,林冰同志,你们唐灵县委离得较远,没有及时与你们沟通,所以啊,在这里,我和老邹想特意听听你的意见,这个,有什么想法、要求都可以说。”  林冰想了想说:“没有什么想法和要求,我们坚决服从组织决定。只是关于范子良部的统战工作是一项特殊任务,不知道今后这项任务,是不是也随着建制改变由太行军区负责,还是----”  “哦,你说的这个事儿倒是个问题。”刘涛侧转身用商量的口气对邹剑平说:“老邹,明天咱俩见了师首长,这个,我想就这个事儿专门做个汇报,你看怎么样?”“我同意,像范子良这样的有正义感的旧军人,他们是很注重老朋友感情的。通过几次交往,我发现他对聂司令员还是很敬佩的。所以啊,这件事关系重大,需要慎重、慎重、再慎重。”“那好,这件事我们请示了上级首长以后再定。这个,林冰同志,范子良那边有什么新的情况,你汇报一下。”  “前几天的反扫荡,在咱们的帮助下,五支队才摆脱了困境。反观他的上司夏维礼却是投井下石,中途撤走了三支队。这件事对范子良的触动很大,基本上认清了国民党军队的真实面目,而对我军已经由原来的好感变成了信任,甚至把我军当成了最可靠、最可依赖的的朋友。昨天傍黑的时候,范子良把我请到他的司令部,进行了一次深谈,还邀请邹司令员尽快去一趟,商谈具体合作事宜。”林冰讲话不疾不徐,却是条理清楚,简单而明了。  “好哇,这可是范子良第一次主动要求与我们合作抗战,说明他对我们八路军的认识又进了一步。我看啊老刘,人家点我的名了,表明了人家的诚意。可是既然是合作,我也不能空着手去,总是要带些礼物啊!我琢磨着,范子良的部队缺少医护人员,咱们就抽掉一些骨干过去,帮他把战地卫生队建立起来,你看怎么样?”邹剑平满脸笑容,兴奋地征求刘涛的意见。  “行,这个礼物好哇!不过,这样一来,夏维礼可更要吃醋了。哦,对了,林冰同志,范子良现在对夏维礼是什么态度?”刘涛是老党务工作者,考虑问题不仅认真而且很细致。  “我正想汇报这个问题。”林冰看了一眼笔记本说:“夏维礼已经来电,对五支队与咱们一起攻打县城一事提出了训斥。范子良态度很强硬,回了十六个字:‘通力御寇,何罪之有。自家兄弟,相煎何急!’”  “哦-----”邹剑平和刘涛同时哦了一声,邹剑平是对范子良肃然起敬,赞叹了一句:“范子良铮铮铁骨,不畏强暴,这样的旧军人可不多见。”刘涛则是皱起了眉头,担忧地说:“如此一来,范子良的五支队今后的处境将更会困难。这个,林冰同志,你们一定要积极帮助五支队筹粮筹款,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请首长放心,再困难我们也不会让五支队的士兵饿肚子。”林冰翻了一页笔记本,接着说:“最后一件事是,为了加强合作,范子良还提出让我们派一名有经验的同志去担任他的副司令,作为双方的军事联络员,你们看,这件事怎么答复?”  刘涛歪着头想了一下说:“这件事关系重大,啊,派不派、派谁去,这个,都要请示军区首长。”他扫了大家一眼,笑吟吟说:“林冰同志汇报的简明扼要,把关键点都说清楚了。老胡、老邓,你们几个有什么想法,谈一谈。”  邓泽忠和谢强一个是副司令员,一个是参谋长,虽说对范子良部的统战工作不属于他俩的分管范围,也没和范子良见过面,但对同样是带兵的出身的范子良,敢于拉队伍坚持抗战的大义之举,还是很敬佩的。此时看到刘涛征求他们的意见,邓泽忠看了一眼谢强,抢先说:“老刘、老邹,关于范子良部,私下里我和谢强也议论过几次,我俩认为,范子良与一般的旧军人不同,他有强烈的民族正义感,特别是他率队夜袭东长寿,打响了唐灵对日作战的第一枪,鼓舞了民众士气,给唐灵各路的抗日武装起到了表率。现在既然他把我们当成了可靠的朋友,是不是趁热打铁把五支队收编过来。”谢强也欢快地说:“我也是这个意见,范子良的五支队一过来,咱们分区可就多得了一员虎将。”  刘涛摇摇头笑了笑说:“人家能不能过来,这得让人家自己提出来,心甘情愿嘛!这个这个,不过我觉着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还没到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地步。哦,老胡、老王,你俩有什么想法,或是不同意见?”  胡玉林和王世全是红二方面军出来的政工干部,二人一参军就在一起,私下关系也不错。平日里谈到范子良时,俩人的观点大体上是一致的,对范子良与八路军合作的诚意都有所怀疑。但不同的是,胡玉林虽然党性原则很强,却对范子良掺杂了一些个人恩怨。他喜欢林冰,但他孤清自傲的性格,以及始终把自己当成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的极端追求,使他不敢公开表达自己的情感,反而总是在掩掩盖盖。正是这种矛盾的心理,使他的心灵不知不觉间产生了扭曲,也就是说,他不敢公开追求林冰,也容不得任何人去追求林冰,或者说也容不得林冰对其他男人产生好感。自从第一次见到范子良时,他就莫名其妙的产生了这是自己最大的情敌想法。随着林冰与范子良接触越来越多,他的心灵也就越扭曲,甚至对范子良已到了极端仇视的地步。刚才,林冰的汇报里对范子良给予了肯定,刘涛、邹剑平,甚至包括邓泽忠、谢强,都对范子良一片赞誉,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当刘涛问到他和王世全什么意见的时候,他用眼睛示意了一下王世全,意思是让王世全先发言。可王世全躲避了他的目光,转过脸去看窗外。  胡玉林和王世全一时间没有说话,原本热烈的气氛立刻冷了下来。等了一会儿,刘涛耐心地说:“老胡,老王,关于往五支队派联络员,并担任他们的副司令一事,是党的统战工作的一件大事。呵呵,这个,既然是大事,就要慎重。没关系,你俩有什么意见考虑好了再说,我们可以等一会儿,这也是对党负责嘛!”  “我早就考虑过了,现在就表明自己的态度。”胡玉林终于忍耐不住了,他把手里的烟蒂在烟缸里使劲摁了几下,可还是没能掐灭,青烟冒的反倒浓烈了,气得他用手指使劲掐了掐,才终于将烟蒂的余火掐灭。他面无表情地说:“我认为往五支队派什么联络员,搞什么合作,完全没有意义,甚至是与虎谋皮。”  “哦,你这个意见还挺有新意,具体说说怎么没有意义,这个,又怎么是与虎谋皮?”刘涛感兴趣地插了一句。  “这个意见没什么新意,我以前就说过。这个范子良是不同于一般的旧军人,他是很有头脑,所以他才善于见风使舵,今天在国军,明天又在吉鸿昌的抗日同盟军,大后天又投靠了伪军李守信,现在又拉杆子搞队伍,这不刚刚改编成夏维礼部,就因为军饷问题和夏维礼闹了矛盾,这才考虑与咱们合作,哦,所谓的合作。那么,以后呢,他又能投靠谁呢?会不会投靠日本人?谁也说不准。像范子良这样的旧军人,啊,手上沾满了红军战士鲜血的旧军人,又曾经当过伪军的旧军人,你让我怎么相信他,我们又怎么能与这样一个反复无常,见风使舵的旧军人合作?同志们啊,我作为一个老党员,出于对党的事业负责的态度,衷心希望每一位同志冷静、冷静、再冷静。因为我们都是党的一级干部,我们的所作所为会直接影响到上级首长的决策,关系到党的事业。”胡玉林侃侃而谈,越说越激动,每一句话又显得是那么的诚恳。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掏出一根烟卷放到嘴里,双手颤抖着划断了三根火柴才点着了,青烟又开始在屋里缭绕起来。  “我说老胡啊,关于范子良在李守信部那一段历史,组织上早已调查清楚,他是打入伪军内部,而不是去投靠伪军李守信。组织上这个结论你是知道的,你怎么还是揪住此事不放,你难道连上级组织也不相信了吗?”邹剑平语气加重了一些,显然是对胡玉林的说法很不满意。  “邹剑平同志,我们党内生活的原则,历来是搞民主制,而不是搞家长制,更不能搞一言堂。我在特委会上谈一谈我个人的观点,正是出于对党的事业负责的态度,这怎么能上升到对上级组织不相信的高度?不错,军区社会部是对范子良当伪军的问题进行了调查,并作出了结论。但是,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的调查不可能是有程序的、详细的调查,调查的结果也就可能出现误差。另外,据我对范子良的了解,这个人一向是阳奉阴违,表里不一。好,我给你们举个例子,我们在太原牺盟会的时候,他就欺骗过我们。这一点林冰同志可以证明。”说到这,他看到林冰想要插话,就一抬手说:“林冰同志,我只问你一句,范子良是不是答应我们第二天上午十点以前到教导团报到,但结果是,他根本没有来,是不是?”  “是的,但……”  “很好,”胡玉林粗暴地打断了林冰,提高了嗓音说:“老刘,老邹,事实已经说明,范子良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身上沾满了旧军人的恶习。对这样一个人,我们与他合作,不是与虎谋皮,又是什么?在这个问题上,如果我们不谨慎,啊,不慎重,一旦给党的事业造成重大损失,谁来负责,哼,谁负得起这个责任!”胡玉林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竟然拍起了桌子。  “老胡,这是特委会,你拍什么桌子,你-----”邹剑平心里非常不满意胡玉林的做法,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非常严厉。  “老邹,冷静一下。”刘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胡玉林同志,这个,我们招开这个会议,研究与范子良部合作的问题,啊,就是想要多听听同志们的意见,不是搞什么一言堂、家长制,你这个说法有点重了。这个,我们党的组织原则是民主集中制,在重大问题上,我和老邹什么时候独断专行过,哪一次不是,啊,呵呵……集体表决。当然,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同志们,我们现在就进行表决,同意往五支队派军事联络员的请举手。”  刘涛说着首先举起了右手。接着,邹剑平、林冰、邓泽忠、谢强也举起了手。王世全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举了手。胡玉林瞟了一眼王世全,最终还是不甘心地缓缓举起了手。  “好哇,全票通过,看来同志们的觉悟还是蛮高的嘛。老邹,明天咱俩就按大家的意见向上级汇报。”刘涛说到“大家的意见”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胡玉林一眼,又接着说:“我们下一个议题呀,这个这个,就是要根据上级首长的指示,做好统战工作,粉碎国民党顽固派的进攻。同志们啊,在对日军斗争日趋紧张、激烈的同时,这个,国民党顽固派的磨擦活动也愈演愈烈。最近,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确定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方针,在全国各地蓄意制造磨擦,流血惨案不断发生。  去年下半年开始,鹿钟麟、石友三和张荫梧等,这个,在冀南、冀西依靠土豪劣绅、地痞流氓,啊,扩展他们所盘踞的地区,继续设立与人民对立的“第二政府”,横征暴敛,欺压人民,屠杀八路军和共党地方工作人员、家属,摧残抗日民主政权、人民团体。这个,刘伯承师长告诫我们:‘统一战线是阶级的联合,既要团结,又要斗争。我们的干部要学会对付磨擦,叫作‘硬不破裂统一战线,软不失去政治立场。’对张荫梧之流疯狂反共的顽固派,这个,如果不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看看,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毛主席说‘这样的事如果不加制止,中国就会在这些反动派手里灭亡。’这个这个,太行山是战略据点,鬼子和顽固分子都重视它、争夺它,我们一定不能让步。目前,我们要孤立、打击的是张荫梧这位专槁磨擦的‘英雄’,为我们被杀害的阶级兄弟报仇!同志们,顽固派部队的广大官兵是有爱国心、愿意抗日的,是团结争取的主要对象。这个,顽固派里存在着派系斗争,可加以利用,争取他们大部中立或暂时中立,一部向八路军靠拢,集中力量打击反共顽固分子、特务分子。在当前,这个,鹿钟麟势孤力薄,所部张荫梧又是反共最积极的家伙,应该首先予以打击。在打击国民党顽固派的同时,我们的重点要放在积极团结、争取国民党地方武装的上层人物,使他们加入到共同抗日的行列里来。”  说到这,刘涛对大家笑了笑说:“同志们啊,我们对范子良部的统战工作,这个,可以说是先行了一步,啊,但这还不够啊!按照上级首长的指示,我们下一个目标,就是要派专人去做范子良的顶头上司夏维礼的统战工作。老王,你们政治部的赵平、叶子青和苏晓天是老乡,我看可以利用这层关系,去试着做夏维礼的工作。”  王世全说:“赵平、叶子青夫妇也主动提出去夏维礼部做统战工作,积极性很高。散会后,我就安排。”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六章 尹村遇险(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这是邹剑平第二次来到石家屯,与第一次来石家屯相比,他给范子良带来的是两个意外惊喜。  一个是八路军派来的副司令竟然是林冰,这让他感到格外惊喜,却又是他心中所期盼的人选。在他与林冰相识一年半的时间里,从最初瞧不起这个稚嫩的女大学生,并与之发生过不少冲突,到渐渐对林冰产生信任直至敬佩,不知不觉间,他的心里已深深刻上了林冰的烙印。尽管如此,他对林冰的到来还是感到意外。  另一个惊喜,是邹剑平带来的医疗团队。从义勇军到五支队,医护人员都是相当匮乏的。也正以为如此,许多受伤的士兵,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有效治疗,不是落下了残疾就是失去了生命。他也曾和李家华商量建立自己的医疗团队,但在战争期间,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何等的缺少。他招募过,应征者却寥寥无几。他向夏维礼申请过,却又遭到了拒绝。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邹剑平派来了一支医疗团队。惊喜之余,让范子良更加感动的是,八路军的医护人员也并不富裕啊!  与邹剑平一同来的还有胡玉林和王世全。王世全是分区政治部主任,在特委的分工也是分管统战工作,他陪同邹剑平来谈合作事宜,是他的职责所在。而胡玉林陪同邹剑平来到石家屯,对他来说有点不尴不尬,因为他是以唐灵县委书记的身份来的。林冰既然担任了五支队的副司令,也就不再担任唐灵县委书记。考虑到唐灵战略地位的重要性,特委经过研究,并报请上级批准,由胡玉林兼任唐灵县委书记,全力配合好林冰的工作。他这次来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和林冰交接工作。  今天是正月十五,石家屯经过十几天的恢复,已渐渐的恢复了生气。一大早,范子良就带着李家华、石贵生,以及大队长以上的军官来到村口准备迎接。许多老乡听说八路军代表要来,也不约而同地聚在了村口。  当邹剑平一行人到了石家屯村东口时,准备好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范子良大踏步迎了上去,邹剑平也急忙下马紧走几步,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并不约而同地响起了爽朗的笑声。邹剑平笑着说:“有个事我要向范司令通报一下,我们八路军已经成立了太行军区,由129师兼军区,刘伯承师长和邓小平政委兼军区领导,我们冀西分区也划归太行军区了。”“刘伯承将军?我知道我知道,一代名将,我是仰慕已久,只是无缘得见。”“范司令,刘伯承将军也知道你的大名啊!我这次来也可以说是他派我来的,他让我当面向你问好,他还说呀,他十分敬佩你的为人,特别敬佩范司令坚决抗日的志气,也很感谢你和八路军在抗日战场上的多次协作。另外,刘师长还要我邀请范司令到129师商谈要事,希望越快越好啊!”范子良受到刘师长的邀请,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连声说:“我去,我去!”他沉思片刻,又慨然说:“我范子良一生追求光明,服从真理,决不屈从邪恶。既然刘师长要我去共商抗日大计,我一定尽快去见刘师长。”  “好好好!哎,我来给你介绍一下――王世全,分区政治部主任,以后你们少不了打交道。”范子良与王世全互相敬礼,双手又紧紧握在了一起。“这位是胡玉林,特委副书记,兼唐灵县委书记。”范子良急忙向胡玉林行了个军礼,又热情地伸出了右手:“范子良,希望我们今后多多合作。”没想到,胡玉林只还了个礼,却把双手背到了身后,把范子良伸出的右手晾在了那里,嘴里不冷不热地说:“范团长,没想到你把承诺与我第二次见面的时间,哼,一下子推迟了一年零七个月。不过,我胡玉林做事一向信守承诺,说话算数,只要你的部队真心抗日,今后的唐灵县委还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们。”范子良没想到胡玉林说话如此刻薄,心里是好大的不痛快,可还是诙谐地笑了笑说:“胡书记真是好记性,成天打仗我早把那事忘了,哈哈,对不起、对不起。”  邹剑平一看胡玉林摔脸子,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就赶紧打了哈哈笑着说:“范司令,我还要特别隆重地向你介绍一下――”说着一指身后一个穿军装的年轻姑娘:“医疗队队长欧阳雨晴,别看她年纪轻轻,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人家可是北平医大的高材生,军区的宝贝疙瘩,临来之前,她一直跟随国际友人白求恩医生一起工作,救治过不少伤员。这次她还给你带来一个医疗队。”  “欢迎欢迎,我这里缺少的就是医生。邹司令员请放心,欧阳医生在你们那里是宝贝疙瘩,在我这就是金疙瘩,哈哈,欧阳医生,五支队司令范子良代表全体官兵欢迎你的到来!”范子良啪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又一指李家华介绍说:“欧阳医生,这位是支队的参谋长,李----”  “李家华,你还认识我吗?”没等范子良说完,欧阳雨晴已是兴奋地叫出了李家华的名字。  “你是――”李家华仔细端详了一下,高兴地说:“认识认识,欧阳,欢迎你!”看到大家疑惑的样子,李家华赶忙解释:“我和欧阳雨晴在北平时就认识,一起参加过学生运动。”  “哦,哈哈,家华,你这可是他乡遇故知啊!今后,你这个参谋长可要多多照顾欧阳医生,她要是出了问题,我可拿你是问,哈哈!”范子良诙谐地开起了玩笑。李家华矜持地笑了笑,连连点头。“这是五支队的副司令石贵生-------”范子良刚要介绍石贵生,一转身却发现石贵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人群的外面,正和石彩花小声地嘀咕着什么,石彩花撅着嘴扑簌扑簌直掉眼泪,就一招手喊了起来:“石贵生,你和彩花嘀咕什么,快来快来。”  石贵生赶紧挤进人群,向欧阳雨晴行了个军礼,瓮声瓮气地说:“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第五支队副司令石贵生,欢迎欧阳医生的到来”说完,他咧着大嘴嘿嘿笑着对范子良说:“司令,彩花不是老闹着当兵嘛,这不,一见医疗队这些女兵,就非让我向你求个情,她也想参加医疗队。嘿嘿嘿……”  “司令大哥,你就收下我吧!”石彩花挤到前面,两眼泪汪汪的央求范子良。  “这------”范子良不由皱起了眉头。自从石老洛老两口牺牲后,家里就剩下刘兰和石彩花了,范子良实在不忍心再把石彩花带到部队。  他这一皱眉头不要紧,可把石彩花急坏了,眼泪啪嗒啪嗒又掉了下来。欧阳雨晴一见这种情景,就拉住石彩花的手劝她:“彩花妹妹,别哭别哭。”她侧过身对范子良抿着嘴笑着说:“范司令,咱们战地卫生队还缺人手,我看就让石彩花跟着我当护士吧!”  范子良一见石彩花两眼哭得通红心肠早软了,正好欧阳雨晴求情,也就顺坡下驴答应了。他正要招呼邹剑平等人去司令部,却发现不见了林冰和胡玉林,心里不由一咯噔:“邹司令员,林副司令和胡书记她俩-------”邹剑平说:“林冰同志已经不再担任唐灵县委书记,由胡玉林同志兼任。她俩现在去交接工作,别管他们了,咱们先走吧!”  原本林冰想着到了司令部后,再找时间与胡玉林交接工作。可胡玉林一看见范子良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顿时觉着酸溜溜的,而自己实在不愿与范子良待在一起,就借口要看看石家屯的善后工作,要林冰陪着他去村里转一转。林冰一听很是感动,觉着胡玉林不愧是老党员、老红军,一到了唐灵就想着工作,思想觉悟就是高。  二人沿着村里的大街走着,只见那些烧毁的房屋已经修建完善,各家各户又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生活。林冰先是介绍了唐灵县委的情况,又分别详细地介绍了各区的情况。说到三区的情况时,她有意识地放慢了语速,说:“三区是个大区,范子良的部队又驻扎在这个区,这个区的工作很重。区委书记周康仁是个好同志,可就是太偏激,不仅和区长老耿的关系处得不好,就是和几个村的村长也有些矛盾。原本县委准备调整,现在来不及了。”  胡玉林听得很仔细,很少插话。这次让他兼任县委书记,可以说是高职低就,他心里也有一股气。可转念一想,唐灵是敌占区,推动工作很困难,自己既然兼任县委书记,就要扑下身子大干一场,让刘涛、邹剑平他们看看,自己不是吃干饭的。他正是带着这种想法来到了唐灵。而三区的周康仁是自己的老部下,也是自己在唐灵所依重的对象。对周康仁和老耿之间的矛盾,过去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早就对老耿的一些做法不满,所以他听到这里,不由气愤地说:“那个老耿的思想有问题,政治立场不稳定,对国民党的家属还进行照顾,他究竟是共党的区长,还是国民党的区长,屁股坐在哪边了?我看需要调整的是他。”  林冰感到惊讶,她不明白胡玉林为什么对老耿这么大的火气。她想为老耿辩解几句,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笑了笑,说:“胡书记,情况都给你介绍完了。你是老领导,经验更丰富,具体怎么开展工作,人员怎么调整,我也就不方便拿意见了。”  胡玉林叹了口气,忽地话题一转:“林冰,说实话,我非常怀念咱们在牺盟会的日子。那时咱俩在一起工作,一同吃饭,还一起散步。我真愿意时光倒流,回到那个时候。”  林冰扑哧笑了:“没想到胡书记还这么浪漫。”  “你难道不怀念那段日子?”  “斗争这么残酷,哪有时间回忆。”林冰淡淡地说。  胡玉林有些失望,沉默了一会儿,取出自己的派克笔,说:“林冰,这只派克笔是我的父亲留给我的,跟了我好多年,送给你吧!”  “不,这不合适,胡书记还是自己好好保存吧,我坚决不能要。”林冰婉言谢绝了。  “那好,我先收着,林冰,无论是在天涯海角,你永远是我的……”  “是我的领导。”林冰微微一笑,抢过话头。  “你呀,嘿嘿嘿……”胡玉林苦笑了一声,忽然看见林冰上衣左口袋插着的钢笔,不由咦了一声,好奇地问:“你的钢笔不是丢了吗,这是……”  “哦,这是前几天范司令送给我的。”林冰摘下钢笔大大方方地说。  “你――”胡玉林气得脸色铁青,心里就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说不清什么滋味。他明显感觉到,林冰就像天空中飘浮的云彩,离自己越来越远……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六章 尹村遇险(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自古有句话,叫做“无粮不养兵”。五支队三千来号人马,光人吃马喂再加上军饷,每月就得近万块大洋。原来夏维礼每月拨付八千元,虽然不富裕,可东凑西凑,紧紧巴巴也勉强过得去。可夏维礼一连几个月停拨了军费,五支队顿时陷入了饥荒。好在林冰及时和唐灵中心县委联系,筹集到了一些粮食,这才解决了燃眉之急。可是到了月头士兵领不到军饷,部队的稳定还是出现了问题,接连出现了几拨逃兵。  总部停拨军饷,部队缺粮少盐,连着出现逃兵,这一连串的事儿搞的范子良心烦意乱,那个一向乐观、坚定的范子良也开始皱起了眉头,说起话来像吃了炸药,李小黑还被莫名其妙地臭骂了几次。林冰表面上还算沉得住气,可心里清楚,虽然说是问题叠着问题,可最主要的还是粮食。为了筹到粮食,她去找胡玉林求援,可结果是,满怀希望的她被胡玉林劈头泼了一盆冷水:“林冰同志,你要记住,我是共党唐灵县委的书记,不是国民党的县委书记。前些日子,你背着我让三区的老耿为范子良的部队筹集了五万斤粮食,你还有没有党性,还有没有党的原则?要不是周康仁同志报告,我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咱们筹集的粮食,是老百姓从嘴缝里省出来的,他们要送给的是打鬼子的八路军,不是国民党的部队!”林冰心里很生气,她不明白:难道五支队不是抗日的队伍?可她从胡玉林那张怒火充斥的脸上得到了答案:争执是没有用的。在回部队的路上,她下了决心,瞒着胡玉林也要想法筹到粮食。于是她想到了尹村的李满秋。李满秋二话没说,满口答应三天筹集三万斤粮食。  这天是运粮的日子,林冰吃了早饭就赶到了司令部,她要把这次行动告诉范子良,并顺便与他谈谈处理逃兵的事。一进院子,林冰就看见范子良和石贵生搭拉着脑袋,满脸愁云地围坐在石桌旁一言不发,林冰隐隐感到有些心痛。  “正要叫人去找你,快坐下!”范子良没等林冰坐稳,就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念叨起来。别的事还不打紧,一提起逃兵的事,石贵生黑着脸立刻嚷嚷开了:“哎哎,我说司令,没有军饷,缺少粮食,这些都是小事儿,逃兵一个接着一个这可不沾,这不,夜个儿黑家,蔡浩的二大队一下子跑了三个,还带着枪跑了,老李昨天晚上就赶去处理了,到现在也没回来,逃兵抓回来没有也不知道。奶奶的,气死我了。哎,我说林副司令,要依着我呀,这些逃兵抓回来就枪毙,看他们谁还敢逃跑!可是------你总是用你们八路军那套,要进行什么教育啦,做工作啦,奶奶的,没个屁用!”  “石副司令,枪毙逃兵是旧军队的作法,对于稳定军心只能起到一时的震慑作用。要想让士兵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吃粮当兵,就必须让他们明白为什么要当兵,为了谁而打仗,不能-----哦,蔡大队长,你怎么来了,李参谋长呢?”林冰看见蔡浩匆匆进了院子,就打了个招呼。  “逃兵抓回来了,依着我,这样的败类杀了算了,可李参谋长说什么也不让。又是让他们吃饭,又是让他们喝水,就缺给他们上瓶酒了。还婆婆妈妈的和他们谈了一宿,也不知管用不管用。这不,刚才杨凤英派人来送信,说是她的四大队也跑了几个,老李一听就急了,连早饭也没吃,就直接去了四大队。他怕司令着急,让我来送个信儿。”  “瞧瞧,瞧瞧,奶奶的,摁倒葫芦瓢起来,非得杀几个不沾!”石贵生气的两只圆眼又瞪了起来。  “你就知道杀杀杀,也不动脑筋想一想,他们为什么要逃跑,还不是因为没有军饷,填不饱肚皮嘛!老蔡,你说说,你们大队那几个逃兵是怎么回事?”“司令,要我看,军饷不军饷的不吃大劲,主要是吃不饱肚子。哎呀,这粮食问题可是大事。哦,林副司令,你们共党不是在各村都建立了救国会嘛,你下个命令,能不能让各村再筹集点儿军粮,这也是支援抗战嘛!”“你说什么呢,人家已经给咱们筹集了几次粮食,有再一再二,还能再三再四呀,亏你说得出口。要我说,咱们得想办法从敌人嘴里夺粮。”范子良有些不满意蔡浩的说法。“夺粮是个办法,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几天怎么办?要是没有吃的,还得出逃兵。唉……”蔡浩唉声叹气的说。  “行啦,你俩别争了,省点儿力气吧!蔡大队长说得对,夺粮需要时间,我们先要解决近几天的吃饭问题。范司令,我现在到尹村去一趟,顺利的话,头晌午就能把粮食搞回来。关于逃兵问题,决不能鲁莽处理,一定要耐心地做工作,这是原则。”林冰说着站了起来。范子良也跟着站起来,关心地说:“尹村那可是就在敌占区边上,鬼子说到就到,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林冰撩了一下鬓角的头发,笑着说:“你是司令,怎么能随便离开防地。哦,去尹村要经过杨大队长的防地,我想顺便去她那一趟,看看老李处理逃兵的情况怎么样了。”“也好,让杨凤英派一个小队保护你。不过,最好让杨凤英和你一起去。”范子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一听说筹粮,杨凤英还不乐起来,就她那急脾气,就是不让她去,她也要去。好啦,我走啦!”林冰连说带笑的走了。  望着林冰的背影,范子良不知怎地,心里总是有些隐隐担忧。蔡浩瞅见范子良一脸关心的样子,就呲眯一笑说:“我说司令,关心则乱,要不我带人跟林副司令一块去?”范子良瞪了他一眼,一挥手说:  “去去去,就你事多。算啦算啦,有杨凤英和她一块去,应该没什么问题。”蔡浩嘿嘿笑了两声,又说:“我说你就是杞人忧天。司令,没有别的事我回队了,我还要召集各连长开个会,通报一下那三个逃兵的情况。”  等蔡浩出了院门,石贵生忽然一把扯住范子良,在他脸上仔细端详起来。范子良一把推开他:“你看什么看,我又不是大姑娘,有什么好看的!”“哎呦呦,心虚了?蔡浩刚才话里有话,是啊,关心则乱,哦-------你是在关心粮食呀,还是在关心林副司令啊,哈哈哈……”石贵生得意地哈哈大笑。范子良把眼一瞪:“真是乱弹琴,林冰是咱们的副司令,也就是咱们的战友,我关心一下怎么啦,难道你不关心?”“我当然关心啦,不过-------”“不过什么,我告诉你小子,别给老子胡说八道。”范子良生怕石贵生说出不中听的话,就瞪着小眼睛抢过了话头。“不过,你对林冰的关心和我们对她的关心不一样,你是-------你是那个,啊,那种关心,哈哈哈……”石贵生一边说一边坏笑,看到范子良举起了茶缸子,赶紧躲到了旁边,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心虚啦,心虚啦,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范子良没等他说完,一缸子水就泼了过去,石贵生蹦着脚地乱躲,还是没躲开,一缸子水都泼在了衣服上。范子良开心地哈哈大笑:“我让你洗个凉水澡,看你还胡说八道不!”  这一上午,范子良忙里忙外,处理了一大堆的事儿,直到快晌午了,找他的人才走光了,他正想着消停会儿,李家华回来了。一进门,李家华连招呼也顾不上打,端起范子良的茶缸子就是一通猛灌。范子良瞅着他两个眼角都带着眵目糊,就晓得他准时一夜没睡,就心疼地说:“又熬夜啦?”“哦,没事,那几个逃兵都安顿好了。唉,都是因为吃不饱肚子闹的。这下好啦,林副司令一把粮食运回来,咱就暂时度过了难关。”  李家华一提到林冰,范子良心里就猛地一咯噔了:“这都晌午了,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出事儿了?”他抬腕看了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12点,心里顿时焦躁不安起来,不由跑到院子里大叫:“警卫班紧急集合!”“咋儿啦,出嘛事啦?”石贵生慌里慌张跑了出来。“林副司令到现在还没回来,怕是出了什么事,我带警卫班接应一下。”“司令还是俺去吧!”“行啦,你和老李在家里看家。另外,四大队距尹村最近,你马上通知他们全体迅速向尹村集结,要快,一定要快。黄永顺,咱们走,目标,尹村,全速前进!”范子良说着一撩腿跨上李小黑牵过来的大黑马,已是跑出了院门。警卫班十多个人,十多匹马,呼喇喇跟在后面,像箭一样向远处驰去。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六章 尹村遇险(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感觉很准,林冰和杨凤英这次在尹村筹粮,确实是遇到了麻烦,而且是天大的麻烦。就在他们把粮食装上大车,准备离开的时候,敌人把他们包围了。一接上火儿,林冰从枪声里听了出来,这伙敌人大约有一个中队的皇协军,而自己这边只有一个小队,与敌人硬打硬拼显然不行。杨凤英一边射击一边对林冰嚷嚷:“林冰姐,你带着粮车先走,我和狗日的先打一气儿。”林冰冷静地说:“你发现没有,敌人并不急于向村里进攻,而是在逐渐扎紧口袋,显然是有备而来,就是冲着咱们这批粮食。咱们可以冲出去,可是这批粮食怎么办,决不能落到敌人的手里。”“林冰姐,你说得对,我听你的,你下命令吧!”林冰果断地说:“咱们带着粮车撤到村小学里,那里周遭有围墙,易守难攻,只要顶到下午,咱们的援兵就能赶到。”她说着一摆手招呼铁蛋:“铁蛋,你现在马上从村西悄悄突围出去,把四大队的人调过来。”  她们刚撤进小学校,就听见周遭响起了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显然,敌人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踪迹,正向这里包围过来。村小学是一个旧祠堂改建的,并不是很大,转遭的土围墙虽是高高矮矮,却还算是完整,沿着墙根是一排一搂粗的柳树,枝叶茂密,柳梢垂下来搭在了墙上。杨凤英查看了一眼地形,喝了声彩,说:“真是天然的防御工事,易守难攻,就凭他一个中队的兵力,就是到了天黑,王八羔子们也别想攻进来。”  战斗的进程出乎林冰和杨凤英的意料,在几次进攻受挫后,敌人忽然停止了进攻。随着枪声的渐渐稀疏,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林冰姐,这些皇协军真不经打,我还没有过瘾,他们就不玩儿了,真他妈草鸡毛。”杨凤英显然是意犹未尽,嘴里嘟嘟囔囔的。林冰一下子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没有答话。  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只听对面开始喊话:“林书记、林副司令,杨大队长,我是大王庄王荣中队长,我这里有一百多人,你们被包围了,跑不了了,投降吧!”  王荣原来一直在城里驻防,可范子良大闹聚仙楼后,秦寿生向石川奏了王荣一本,说他怯阵不前,畏敌如鼠,导致抓捕范子良失败。实际上,秦寿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借着王荣的事儿来整袁罡山。石川正为到嘴的鸭子飞了,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就把袁罡山当了出气筒臭骂了一顿,命令他把王荣撤职查办。袁罡山挨了一顿狗屁呲,心里的窝火就别提有多大了。一回到司令部,就左右开弓给了王荣一顿嘴巴,嘴里还学着石川的口气,“八格牙路,八格牙路”是一顿乱骂。可打归打、骂归骂,王荣毕竟是他小舅子,处理了王荣,自己的媳妇不干,可不处理王荣,石川那一关就过不去,更何况秦寿生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他左思右想,干脆下了一纸调令,把王荣调到了大王庄据点。王荣胆小如鼠,就是个绣花枕头,在城里仗着姐夫袁罡山,他是狐假虎威。可一到了大王庄据点,心里就发起了愁,总怕哪一天范子良端了他的炮楼。所以,平时炮楼总是吊桥高挂,除了筹粮筹款,他绝不离开炮楼半步。可怕什么什么来,今天快晌午的时候,他接到了秦寿生的电话,命令他马上带人包围尹村,消灭五支队的运粮队。放下电话,他就发开愁了,可一想到秦寿生那阴沉的大环眼,身上不由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耽搁,硬着头皮带着兵出发了。可当他发现,运粮队也就二十几个人,而且领头的还是两个漂亮的女人的时候,他就像抽了大烟一样,立刻来了精神。可在连着发起了三次进攻都失败后,他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就泛起了嘀咕:“他妈的,这两个娘们儿还挺扎手。算啦,还是等秦寿生来了再说吧!”他这一胆怯,也就给林冰她们赢得了喘气的时间。可过了一会儿,他一琢磨,光这样干耗着,要是秦寿生来了,还不把自己骂死?正在犯愁的时候,他的一个小队长出了个主意:“队长,咱们也学八路军,喊话劝他们投降!”王荣一听就乐开了,一探头扯着嗓子喊开了:“投降吧,爷爷优待俘虏……”  “放你娘的狗臭屁!”哒哒哒……杨凤英一梭子子弹扫了过去。  “哎哎,你个臭娘们儿,属狗的呀,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王荣吓得一缩脖子,子弹就从头皮上飞过去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那个小队长说:“喊话,让弟兄们喊话,声音越大越好。”他一下命令,那些伪军就胡乱喊起来:“投降吧,缴枪不杀!”“林冰、杨凤英,我们王队长怜香惜玉,快投降吧!”  就在伪军们乱糟糟呼喊乱喊的时候,秦寿生和冯大山带着特务队赶到了。王荣一骨碌爬了起来,迎上去满脸赔笑地说:“秦队长、冯队长,辛苦辛苦。他们被围在学校里,插翅也飞不了!”秦寿生哼了一声,一努嘴,王荣明白是让他喊话,可刚才杨凤英那一梭子子弹把他吓坏了,于是,他战战兢兢地躲在墙头后面,鼓着气高喊:“林冰,你们听好了,你们的老朋友来啦!”  “去去去,一边去!”秦寿生鄙夷的瞪了他一眼,从围墙后面探出身子狎笑着高声说:“哈哈哈哈,林冰,杨凤英,我是秦寿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只要你们投降,我保证皇军不会伤害你们。我给你们五分钟考虑时间,过了五分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听是秦寿生的声音,林冰心里是怒火汹涌,恨不得冲出去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但她很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明白,秦寿生一定是带着增援部队赶到的,而且一定有重武器。如果敌人在炮火的支持下发动强攻,这个小小的村小学是一定坚守不住的。铁蛋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即使路上顺利,四大队赶到这里,也需要一个小时。怎么办?林冰陷入了思考。杨凤英是个火爆脾气,一听秦寿生喊话,她就怒火上涌,开始破口大骂:“秦寿生,你个畜生东西,你爹娘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弄出你这么个王八羔子。要打就打,你他妈的费嘛话,老娘手里家伙事儿不是吃素的……”  “英妹,我是大山呀,你、你就别那么倔了,大炮一响,你们可就没有活路了。英妹,我、我是真心喜欢你,听哥哥一句劝,投降吧!”  杨凤英一听冯大山的声音,就是一愣,虽说冯大山当了叛徒,杨凤英心里也恨他,可毕竟冯大山救过她的命,在她的内心深处仍然存有感激之情。所以,她骂秦寿生骂的咬牙切齿,可让她骂冯大山,却是一时间张不开口。  “英妹,别死心眼儿了,范子良不、不会要你,他心里只有那个下贱女人林、林冰,你何必夹在这对狗男女中间,过来吧,我冯大山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对你好……”冯大山见杨凤英没有说话,就一股劲地絮叨。  “放你娘的狗臭屁,冯大山,自打你当了汉奸那一刻起,咱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就断了,你要再胡咧咧,我手里的枪可不依你。”说着探出身子,啪的就是一枪,子弹擦着冯大山的头皮飞了过去,吓得冯大山哎哟一声躲了起来。就在这时,藏在墙角处的秦寿生突然探出身子,朝着杨凤英就是一枪。秦寿生的枪很有准头,眼看杨凤英是在劫难逃,可就在这时,林冰迅速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了杨凤英,那颗子弹打在了她的左胸。这一变化也就是转瞬之间,杨凤英嗷的一声,紧紧抱住林冰,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秦寿生眼瞅着林冰中弹倒下,不由哈哈大笑,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于是三门掷弹筒一齐开火,炮弹像黑老鸹一样飞了过去,小学校立刻变成了一片火海。秦寿生拍拍大王庄伪军中队长王荣的肩膀,洋洋得意地说:“王队长,他们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就看你的了,带着你的弟兄上吧!”  就在这时,村北响起了枪声,秦寿生侧耳听了一会儿,歪着脖子骂了一句:“狗日的范子良来得到快,撤!”王荣心有不甘,朝着小学校一努嘴:“秦队长,他们死的死伤的伤,我一个冲锋就把他们活捉了,现在就撤太可惜了,啧啧……”“你懂个屁,从枪声我就听出来了,那是范子良亲自带队增援,再不撤咱们一个也跑不了,撤撤撤,快撤!”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六章 尹村遇险(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当范子良带着队伍赶到小学校时,敌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他看见杨凤英怀里抱着林冰,心里一惊,几步奔了过去,脱口问:“她、她怎么啦?”杨凤英啜泣着说:“她为我挡了一枪,是那个王八操的秦寿生干的……”范子良大脑翁的一声,急忙俯下身子,在林冰胸口听了听,声音颤抖着说了一句:“她还活着……”双手抱起林冰,嘴里打了个呼哨,大黑马踏踏踏小跑过来,伏下了身子。范子良急忙抱着林冰骑了上去,焦急地喊了一声:“黑黑,跑、跑、跑呀!”大黑马明白主人的意思,唏溜溜一声嘶叫,前腿一用力站了起来,哒哒哒,向村外跑去。  一出村,范子良心急火燎,嘴里不停地吆喝着,大黑马似乎明白范子良的意思,四个蹄子撒开,犹如风驰电掣般一路狂奔,将田野、树木、村庄一一甩到了后面。  一进卫生队的院门,范子良抱着林冰一边跑一边喊着:“欧阳医生,欧阳医生……”欧阳雨晴听到范子良的吼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肩膀上浸满鲜血的林冰,立刻明白了林冰受了重伤,马上让护士把林冰送进了手术室。范子良要跟着进去,欧阳雨晴说了一句“这是手术室,你不能进来”,随手关上屋门把范子良挡在了外面。  范子良急的搓着双手,隔着门朝屋里喊了一句:“欧阳医生,你一定要救活林副司令,这是命令!”他知道自己不能进手术室,窗户上又挂着窗帘,里面的情况又看不到,急的他站在院里直转圈子。他不懂医,可知道子弹击中了林冰的左胸,那可是心脏的位置。此刻,他着急,揪心,只觉得林冰的性命对他是如此重要,是因为林冰是他的副司令,是他的战友,或是曾经无私地帮助过他,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不清楚。李小黑瞅着范子良着急的样子,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就摘下水壶递了过去:“司令,别着急,着急 也没有用,先喝口水,你-------”不等李小黑说完,范子良手一划拉,把水壶打到了地上,没鼻子没脸地骂了一句:“什么叫没用,你个小兔崽子,你说你说,什么叫没用……”正骂着,铁蛋哭哭啼啼地跑了进来,一张脸就像用水洗过的一样。范子良心里更烦了,蹬蹬蹬几步走了过去,伸着脖子对铁蛋吼了起来:“哭哭哭,你哭什么,你是怎么保护林副司令的,她、她要是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此时的范子良大脑一片混乱,他恨自己,为什么就轻易同意让林冰一个人去了尹村,为什么自己没有坚持与她一同去。突然想到了夏维礼,要不是夏维礼停了军饷,林冰能冒着危险去尹村筹粮吗?他想着想着,又想到了秦寿生,不由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秦寿生啊秦寿生,你就是这一切罪魁祸首,你这个畜生东西,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一向风趣和蔼的范子良此时像变了一个人,吓得李小黑和小黄他们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看着范子良。  就在这时,李家华急匆匆走了进来。范子良一看见李家华,就痛心地说:“家华,你、你可来了,如果林副司令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我们如何向邹司令员交待。”  李家华还没进院子的时候,就听见范子良骂骂咧咧的声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范子良如此痛苦和着急。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范子良对林冰的受伤已经超过了战友层面的关心,但在这时候,他顾不上胡思乱想,上前扳住范子良的肩膀,沉着地说:“司令,林副司令吉人天相,我相信她会挺过来。”“唉,都怪我,都怪我……”范子良满脸自责的样子。  李家华正想安慰他几句,欧阳雨晴开门走了出来,一边摘下口罩,一边举着两个半截的钢笔问范子良:“司令,这支笔是你送给林副司令的吧?”  “是是,她、她……”范子良看欧阳雨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瞧把你急的,”欧阳雨晴扑哧笑了,用调侃的语气说:“万幸子弹打在了钢笔上,要不是这支钢笔,林副司令就活不到现在了。哎,司令,你送的这支钢笔成了林副司令的护身符了,你可不能偏心,也要送我一支。”  “好好好,呵呵……”范子良像个孩子一样的笑了。  林冰受伤住院,在五支队是个不大不小的事儿。因为,她既是五支队的副司令,又是共党冀西特委的委员。于是,她的病房天天是人来人往,刘涛代表特委和分区送来了几箱子缴获的日本饼干和罐头;胡玉林急匆匆从城东赶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夏维礼派来的一名副官,带来了一些补养品;五支队连长以上的军官,以及老蔡、周康仁这些林冰的老部下陆陆续续来了。但在看望的人当中,有两个人是来的最勤,一个是范子良,另一个是杨凤英,二人几乎是一天一趟。范子良来的勤,是因为在不知不觉当中,他对林冰的挂念已经超出了战友的感情,虽说这种感情是朦朦胧胧,但这种感情却已经悄悄溜进了他的心里。而杨凤英虽然一直把林冰当做情敌,但这次尹村遇险,是林冰替她挡住了秦寿生的子弹。这使她心里对林冰产生了歉疚。虽说俩人一直都没有碰上,可时间长了,也就难免有脸碰脸的时候。  那是在林冰住院一个月以后的一个下午。范子良一进病房就说:“我让石贵田从城里搞了点儿红糖,你失血太多,喝点儿红糖水补补。”一边说一边打开手里的纸包,取出了一大块红糖放到茶缸子里,用暖壶的开水冲开了。林冰一见忙说:“你放那别管了,我自己来。”范子良用汤勺搅了搅糖水,一屁股坐在床边,诙谐地一笑:“你现在是病人,别动,我来喂你。”林冰心里涌出一股暖流,觉着眼前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原来也有柔情的一面,不由想起与范子良在太原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心里不由一动:“胡玉林总是抓住范子良在太原不辞而别大做文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好借此机会问问。”想到这微微一笑:“范司令,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  “问吧,咱俩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范子良一边搅着糖水一边漫不经意地说。  林冰微笑着说:“我在想咱们在太原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好好的,可为什么不辞而别?”  “哦,这件事啊,这么回事,”范子良讲了事情的原委,奇怪地问:“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林冰听了他的解释,心里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笑了笑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范子良坐在床边,一边给林冰喂水一边说:“副司令,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你们去尹村筹粮,秦寿生怎么很快就知道了?我看咱们部队真的是有内奸。‘斧子’,这个‘斧子’到底是谁?”  林冰咽下嘴里的水说:“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看来秦寿生不是‘斧子’,真正的‘斧子’是谁呢?咱们要好好查查。哦,蔡浩昨天来看我,也提出了内奸问题。”  “好哇,看来老蔡的警惕性还是蛮高的,回头我找他聊聊。”  林冰想了一下慎重地说:“司令,查内奸的事情要慎重慎重再慎重,我看就限于你我还有李家华三人,就是石副司令也不要说。不然传扬出去,不但会引起‘斧子’的警觉,也不利于部队的稳定。”  范子良点点头说:“据我观察,崔老白疑点最大,他经常去周三的酒店。”林冰摇了摇头:“崔老白肯定有问题,但我觉得他不像是‘斧子’。‘斧子’应该是另有其人。”  “林冰姐,林冰姐,我熬了鸡汤-------”杨凤英人未到声先到,手里捧着一个瓷盆风风火火地进了病房,一眼瞅见范子良正在给林冰喂水,心里不由醋意大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连地嚷嚷起来:“范子良,你干嘛耶,干嘛耶,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你一口一口地喂水像个嘛耶,出去出去……”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七章 赵平、叶子青夫妇遇害(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五支队与八路军正式联合抗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夏维礼的耳朵里。夏维礼气的破口大骂,又摔杯子又砸桌子的,折腾了好一阵,这才渐渐地平静下来。“怎么办?难道对这一切都熟视无睹吗?不行,绝对不行!”冷静下来的夏维礼开动了脑筋,他要好好想一想怎样对付范子良。可就在这时候,八路军的代表赵平、叶子青夫妇到了。二人与苏晓天是老乡,而赵平还是苏晓天拐着弯儿的亲戚。  夏维礼装模作样的读完了八路军129师师长刘伯承的亲笔信,心里这才明白,二人是代表八路军太行军区来和自己搞统战的,心里的火腾地又窜了上来。但多年的宦海生涯,他已经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就笑容可掬地说:“赵先生,叶女士,我对刘伯承将军一向敬仰,呵呵呵……今后,希望你们常来常往,就把这梨花镇当作自己的家,千万不要客气。哦,你俩是苏参议的老乡,也就是我夏维礼的朋友嘛。呵呵呵呵……”“是啊,是啊,总指挥这个人最是仗义,也最是好客。嘿嘿,赵老弟,哎呀,多年不见,你们夫妇二人依然是风采依旧呀,尤其是弟妹,那是更加光彩照人喽,嘿嘿嘿……”他俩一唱一和,就演开了双簧,夏维礼还当即写了回信,尽言自己抗日之决心。可赵平、叶子青二人一离开梨花镇,他心里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铁青着脸把苏晓天好一顿臭骂。  对于夏维礼这种多变的性格,苏晓天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直到夏维礼骂声平息,他才掏出手帕擦着眼镜不慌不忙地说:“总指挥,八路军一向是狡猾多端,趁着国难之机搞什么统战,不过是想借机扩充自己的实力,面对这样的对手,光生气是没有任何用的。”  “那你说怎么办,怎么办?他们八路军蹬鼻子上脸,先是拉拢了范子良,现在又找到我的头上来了。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哼,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能耐着性子听他俩的赤色宣传,早把他俩拉出去枪毙了。”夏维礼叉着腰,两只圆眼瞪得大大的盯着苏晓天,是一脸的怒气。  “赵平和我是什么狗屁亲戚,我也恨不得杀了他。不过---------”苏晓天不紧不慢地把眼镜戴上,顿了一顿接着说:“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前咱们需要稳住范子良,尽量掐断他与八路军的联系。如果这时候咱们杀了赵平、叶子青,恐怕会引起范子良部的哗变。”  “怎么稳住范子良,怎么才能掐断他与八路军的联系?你让我还接着给他发军饷,发枪支弹药?都他妈是屁话!哼,我算是他妈的看透了,他范子良就是一只狼,怎么喂也喂不奸!老苏,你现在就去通知部队,马上兵发石家屯,去把范子良的五支队给剿了!”夏维礼气得近似疯狂了,双拳挥舞着大喊大叫。  “总指挥息怒,总指挥息怒。咱们要是现在派兵剿灭五支队,就会闹个两败俱伤,让八路军坐收渔翁之利。以我之见,咱们分两条路走,一条路是整肃部队,肃清共党分子,后院决不能起火。另一条路是,以静制动,继续停拨五支队的经费,同时让岳哲云前去见见范子良,探探他的口气,一旦发现范子良有投靠八路军的迹象,哼哼,咱们就给他来个突然袭击,彻底剿灭五支队。”  夏维礼考虑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说:“好,就这么办,部队的整肃就由你负责,凡是共党分子,发现一个杀一个,决不能手软。另外,电令岳哲云去见范子良,探探范子良的口气,见机行事!”  岳哲云与范子良有很多相同之处: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具有强烈的民族自尊心。但出身和经历不同,使他和范子良的政治倾向就有了很大的差异。范子良毕业于东北军随营学校,而岳哲云则是黄埔十一期的学员。尽管岳哲云这几年在国军也不得意,但他效忠蒋介石的观念始终没有改变。他把共党的红军、八路军看成了匪类,就像当年的太平军一样。他常常对身边的军官鄙夷地说:“长毛子信奉天父天母,共党信奉马克思主义,这两样东西都是洋教,都是从西方传来的。咱们泱泱中华,五千年文明史,孔孟之道才是民族得以生存、延续的灵魂。共党信奉洋教,这是瞎胡闹,长不了!”这几年,他的同期同学升迁的都比他快,不是中将就是少将,只有他还是个上校军衔,而且还是在夏维礼的杂牌军里。对此,他从不放在心上,在他的人生世界里,占据主导地位的,不是升官发财,不是金钱美女,而是“忠义”二字。他常对部下讲:“人活着不忠于国家,不忠于领袖,是没有廉耻;不讲兄弟情义,是不懂礼义。不讲礼义廉耻的人就是行尸走肉,就是畜生。”他的部下问:“忠和义发生冲撞咋办?”他自信地一笑:“在我的世界里,忠和义是一体,不会发生冲撞!”可当他接到夏维礼手谕的时候,在他的世界里,忠和义真的发生了冲撞。夏维礼命令他前去探探范子良的口风,若有不轨,就地处决。他作为军人,不服从上级命令是为不忠;可要杀死自己的兄弟又是不义。这,真的让岳哲云左右为难了!  岳哲云就是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来到石家屯的。他一见到范子良和石贵生就哈哈笑着说:“子良兄,贵生兄弟,近来可好呀?”他的笑声总是那么地x响亮,军服总是那么地整洁。  范子良一看是岳哲云,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说:“岳兄啊,瞧你红光满面的样子,一准是发了大财啦,来得好来得好,你别光顾着自己吃肉,你也弄些余粮接济接济兄弟。”  岳哲云把眼一翻,一把甩开范子良的手,连讽带刺地说“子良兄,你先别拿话挤兑我,谁不知道你是个土财主呀,每个月上峰给你发八千块大洋,共党八路军还时常不短地给你送粮送肉的,再加上你隔三差五地打个小仗发点儿财,你现在是富得流油啊!你就是再抠门,可兄弟到你这蹭顿饭吃,你还要装穷啊?快点儿,别废话,上次帮你打阻击战,你还欠着我的好大人情,有什么好酒好菜可不要藏着掖着,哈哈哈……”  范子良还没说话,石贵生把大嘴一咧,没好气地说:“岳司令,你是哪把壶不开提哪把,我们眼下连锅都快揭不开了,哪里还有什么好酒好菜?我------------”“哎哎,老石,咱是穷家值万贯,岳兄大老远来了,你哭什么穷,去去去,快让伙房弄几个好菜,哦,一定要有鸡,无鸡不成席嘛,再搞两瓶好酒,你陪着岳兄好好喝几杯,哈哈哈!”范子良连说带笑地拦住了石贵生,又一摆手:“岳兄,屋里请!”  岳哲云也不客气,一进屋就大马金刀地坐下,两眼上下打量着范子良也不说话。“岳兄,我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大姑娘,来先喝茶。”岳哲云瞪着范子良,说:“听说你最近发了大财了,是不是?”范子良让岳哲云看得有些发毛,一边让茶一边转移话题:“大财没发着,嘿嘿,就是,啊,比不上岳兄啊,我就是发点儿小财,啊,发点儿小财。”“子良兄,你就别给我攥拳拉硬屎了,还弄几个好菜,一定要有鸡,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岳哲云一拍大腿霍地站了起来,调侃地说:“子良兄,总部停发了你部的军费,你现在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可不敢让你破费。岳某今日是有备而来,周副官,把酒菜摆上来!”周副官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一身笔挺的军服,显得很是精神。他应了声“是”,朝院子里的卫队一摆手,七八个士兵提着食盒走马灯似地进了屋,眨眼间,桌上就摆满了美酒佳肴。  范子良看的是目瞪口呆,自从上次在聚仙楼美餐了一顿,到现在别说吃了,他连见也没见过。特别是岳哲云揭了他的老底,自己觉着没面子,就自我解嘲地说:“哎呀,还是岳兄惦记着兄弟呀,这好酒好肉的,我也就不客气了。老石啊,你陪岳兄多喝两杯,来来,岳兄,我以茶代酒,请请!”  三杯酒落肚,岳哲云一扬眉说:“子良兄,咱俩虽然只见过三次面,可我岳某也是血性汉子,你为人正直,打鬼子坚决,这一点我最佩服,所以,我已经把你当做知心朋友。我今天来,有两件事,”说着用手一指门外:“我知道你闹饥荒,所以,第一件事是给你送来了几车粮食,虽然不多,也可以顶上一阵子。”听到这,范子良心里一热,端起茶杯刚说了一句“岳兄,我……”,岳哲云一摆手,打断了他,苦笑了一声说:“你先别忙着谢我,第二件事我真是难以启齿啊!”  范子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岳兄,什么事让你如此为难,这可不是你的性格。说,照直说,不管有多大的难事,只要你开口,咱们弟兄一块扛!”  “好,那我就直说了。”岳哲云一仰脖将酒喝干,噌地拔出了手枪,哗啦一声顶上了子弹,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范子良。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七章 赵平、叶子青夫妇遇害(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这一变故来得突然,石贵生不由自主地就去拔枪。  “不要胡来!”范子良一伸手挡住了他,正了正身子,两只不大的小眼睛炯炯有神,放射出凌然不可侵犯的光芒,嘴角依然挂着一丝微笑,一字一句地说:“看来这就是岳兄的第二件事,奉夏总指挥的命令来要我的性命。”  “不错,子良兄,上命难违,可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义。”  “哈哈哈哈……”范子良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岳哲云,放声大笑:“范某在死人堆里不知打过几次滚了,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岳兄既然是上命难违,那就把范某这条命拿去,范某绝不皱一下眉头。不过,范某不相信岳兄能下得去手。”  “哈哈哈哈……”岳哲云也是一阵大笑,把枪收了起来,一挑大拇指说:“好定力,真是知我者子良兄也,哈哈哈……”  石贵生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他不明白岳哲云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岳哲云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贵生兄弟,子良兄说得对,夏总指挥对你们与八路军来往甚密很是恼火,几次告诫都没起到效果,这才断了你们的军饷,可还是执迷不悟。无奈之下,这才命令我部剿灭你们。”  “岂有此理!”范子良拍案而起,声音高亢,显然是怒不可遏:“我与八路军合作抗日何罪之有,难道八路军不是国军,不是抗日的队伍吗?我们这个夏总指挥,他到底想干什么?”  “子良兄,不要冲动,冷静一些。据我所知,这不仅是夏总指挥的意思,而是你的老上司,咱们的总司令孙殿英下的命令。”岳哲云顿了一下,皱着眉头又说:“子良兄,你打仗是把好手,可缺乏政治头脑啊!哎,别插话,你先听我说……”岳哲云一看范子良急着反驳,就摆了摆手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现在是搞什么统一战线共同抗战,可话又说回来了,国共两党斗了十几年,双方的手上都是血迹斑斑,死了多少人,能说算了就算了嘛,不能,绝对不能!委员长剿共剿了十年,这你我都参加了,眼看着从江西一路剿匪,把共党的三十万红军打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三万多人,一路溃败逃到了贫瘠的陕北,可以说共党败数已定,可就在这时,卢沟桥一声炮响,日本人来了,共党打起了抗战的旗号,再加上那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张少帅,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搞了一出西安逼宫,这才逼得蒋委员长同意搞什么抗日统一战线,也就给了共党喘息之机。所以说,这个所谓的统一战线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暂时的权宜之计,等把日本人打跑了,国共两党还要大打。可是啊,到了那时,共党的军队就会羽翼丰满,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所以啊,今年初的五届五中全会,蒋委员长就提出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方针,这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嘛!在这种情况下,你老兄竟然和八路军来往密切,也就难怪上峰大动肝火断你的军饷,甚至要消灭你这支部队。子良兄,岳某苦口婆心,还望你审时度势,不要犯糊涂啊!”  岳哲云这一番话,不疾不徐,说了足足有五分钟,这对于惜字如金的岳哲云来说可是不多见。可是,范子良听了心里是非常恼火,这要是换做旁人,依着他的性格早就把他赶出去了,可眼前坐的是岳哲云,一个和他同生共死的抗日军人。范子良心里觉着憋得慌,霍地站起来,踱了几步到了门口,一把扯开衬衣扣子,向远方望去。阴沉的天空中忽然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紧接着哗哗地下起雨来,风裹着雨点噼里啪啦地打湿了范子良的衣服,可他一动也不动。他实在想不明白,岳哲云也在这支就军队里待了十几年,难道对国军的种种弊端视而不见,还对这支腐朽的旧军队还抱有希望吗?更令他心痛的是,岳哲云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竟然是非不分,还替夏维礼来当说客。他思忖良久,慢慢转过身来,诙谐地笑了笑:“岳兄,哪块瓜甜,哪块瓜酸,我还能掂量出来。我就认准一个理儿,谁打鬼子坚决,我就和谁合作,就把他当做朋友。远的咱不说,就说在华北沦陷区,谁是抗战的主力呀,八路军呀!你看看人家,短短两三年的时间,人家就建立了晋察冀抗日根据地、晋绥抗日根据地、晋冀豫抗日根据地,还有山东抗日根据地,牵制了大量侵华日军,缓解了正面战场的压力。你再看看孙殿英、张荫梧、鹿仲麟、朱怀冰,当然还有咱们的夏总指挥,他们都是国军的高级将领,手中握有兵权,可他们干了些什么?他们表面上打的是抗战旗号,可实际上,却是在喝兵血,抽大烟,玩女人,排除异己。你就说苏晓天吧,他原本是唐灵县的县长,守土有责呀,哼,可他倒好,一听说日本人要来了,他扔下老百姓不管,带着金银细软跑了。就是这样一个逃跑县长,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咱们游击第二路军的高级参议,你说这样的军队还有什么希望?”  “子良兄,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你别忘了,你们五支队的军饷是谁给的?”  “我当然知道,是政府给的。可政府给咱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让咱用来打小鬼子!我说岳兄,夏维礼装糊涂,你还不清楚,在唐灵这一带我的五支队就是抗日的主力,和小鬼子打了多少仗?军饷我没有克扣一分,全都用在抗战上了。他夏维礼凭什么扣我的军饷,就是因为我和八路军走得近呗,难道八路军不是国军,不是抗日的队伍吗?真是岂有此理!”  石贵生看着两人叮叮当当争执了好半天,几次想插话,却不知道说什么。他识不了几个字,大道理是说不出来,可是他总觉着岳哲云说的不占理,难道和八路军合作打鬼子还有罪了?想不明白他就索性不想了,坐在那里只顾喝酒。  岳哲云用手一扒拉他,说:“贵生兄弟,别光顾着喝酒,你也说两句。”  “有嘛说哩,只要是打小鬼子那就没有错,我石贵生就赞成。”  “哈哈,岳兄,想在我这拉统一战线呀,石砣子可不行,他不会听你的。嘿嘿,要是那个当了汉奸的秦寿生在这,或许能和你穿一条裤子,因为他也最恨八路军呀,哈哈哈……”  “去去去,打住打住,你别把他往我身上安插,我们是两股道上跑的车――走的不是一条路!”岳哲云喝了一口酒,调侃地说:“哎,我说子良兄,这秦寿生给你们带来了不少麻烦吧,要不这么着,咱俩再唱一出大闹聚仙楼,我帮你把秦寿生这个狗日的给宰了,行不行?”  “不用,抽空我自己就把这个狗日的拾掇了,用不着岳兄动手。”一提秦寿生,范子良心里就觉着窝火,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  “哈哈哈哈……子良兄真是自负得很啊,太对我脾气了。哈哈,不说他了,喝酒!”  这顿饭吃了不到一个时辰,岳哲云又喝了会儿茶聊了一会儿,一看雨停了,就起身告辞。走到大门外,他沉吟了一下,又说:“子良兄,尽管我说的话你不爱听,可我还是要叮嘱你一句。国共两党之间的争夺不仅仅是为控制敌后地区而进行的斗争,它还涉及国家的政治、意识形态和领导权。他们和你合作是他们的统战政策,这是共党人惯用的手段。起初他们满口甜言蜜语,阿谀逢迎,曲意奉承,目的是要打开局面,为其行为作掩护……但是,一旦他们羽毛丰满,一旦初步的基础已经打好,他们立刻就翻脸咬人……前几天,在深县南部的张骞寺村,张荫梧的河北民军,遭到了八路军120师的围剿,损失大部,张荫梧奋力死战才突出重围。子良兄,我的心中早就料到国共合作的结局可能是这样,但不知道情况发展得有多快……也不相信这竟会在中共号召‘统一战线’和‘团结抗战’之声响彻云霄之时发生。在这种局势下,子良兄,你可千万要当心,如果你再和八路军来往,恐怕不仅仅是停发你部的军饷,上峰怕是要对你部采取行动。”  “哈哈……”范子良坦然一笑:“夏维礼打鬼子不行,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对付我。”  岳哲云摇了摇头,骑上马走了,可走出了四五十米远,他忽地调转马头,充满深情地喊了一句:“子良兄,我的好兄弟,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的枪口都不会对准你……”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七章 赵平、叶子青夫妇遇害(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已是到了深秋季节。在这几个月里,五支队和八路军冀西分区协同作战,接连打了鬼子几次伏击。  消息传到夏维礼的耳朵里,气得他是暴跳如雷,连连拍着桌子,嘴里大骂:“反了,反了!”  苏晓天对范子良也是恨得牙根疼,眼珠一转冒出了坏水:“总指挥,八路军冀西分区的赵平、叶子青发来电文,说是后天下午到梨花镇,要和总指挥再深谈一次。”  “不见,不见!”夏维礼有些气急败坏。  苏晓天微微一笑:“总指挥,来的都是客,见还是要见的。不过呢,我想叫范子良过来陪客,当着他的面,枪毙他的八路军朋友。他要是有恻隐之心,想以武力相救,也就充分证明他范子良真的和总指挥离心离德,屁股完全坐在了八路军那一边,咱们也就别再对他报什么幻想,杀了他以绝后患。他要是不插手此事,那就算他聪明,留他一条性命。那么枪毙赵平、叶子青,就算是敲山震虎,杀鸡给猴看,给他提个醒,以后少跟八路军来往。”  “好好好,发电报,马上给范子良发电报,不过-------”夏维礼沉吟了一下,咬牙切齿地接着说:“枪毙赵平、叶子青太便宜了,活埋活埋,当着范子良的面活埋他的八路军朋友,我看他还敢不敢心生二心。”  “总指挥,我还想请一个人过来。”夏维礼一怔:“请一个人,谁?”苏晓天摘下眼镜,用手帕慢慢擦着镜片,嘴里不紧不慢地说:“岳哲云,据我掌握的情报,他和范子良走得很近。上一次你让他见机行事,处决范子良,可他回来说,范子良与八路军不过是曲意逢迎,不是真心合作。我怀疑岳哲云是给范子良打掩护。”“你怀疑岳哲云也通八路?”夏维礼哈哈大笑,摇晃着大脑壳自信地说:“岳哲云跟我多年,我太了解了,这个人重义气不假,但是很有政治头脑,是委员长的忠实信徒,放心放心,你大可放心。”夏维礼想了想又说:“你既然对岳哲云心有疑虑,让他一起作陪也好,防微杜渐,给他提个醒嘛!”  范子良和岳哲云几乎是同时接到召开军事会议的电报,又几乎是同时到达夏维礼指挥部的驻地梨花镇。使范子良感到意外的是,夏维礼竟然亲自到门口迎接,一见面是大说大笑,老弟长老弟好地寒暄备至,搞得范子良一头雾水,不知夏维礼唱的是哪一出戏。及至到了客厅,范子良一眼瞥见客厅里坐着赵平、叶子青夫妇,他并不认识,加之二人穿着便装,范子良更加搞不清二人的身份。  “哈哈……”夏维礼大笑着向范子良、岳哲云介绍了赵平和叶子青。赵平二人急忙站了起来,热情地与范子良和岳哲云握手。赵平夫妇一听范子良的名字,心里顿时涌出了一股暖流,虽然他们与范子良从未见过面,却知道范子良是党的重要统战对象。但职业经验使他俩很快恢复了平静,有分寸地客套了几句。范子良也是一怔,他不认识赵平二人,甚至没有听过刘涛、邹剑平提起过他们的名字,尽管如此,他知道当着夏维礼、苏晓天的面,他决不能对赵平二人有任何热情地表示。  在一旁察言观色的苏晓天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却并不灰心,突然笑容可掬地说:“范司令,赵平夫妇可是八路军冀西分区的重要干部,难道你们不认识?”范子良心里对苏晓天涌出一股厌恶感,可表面上还是故作风趣说:“如果说认识,这是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如果说个人关系,我们从未谋过面。不过,我看这两位八路军干部对梨花镇还是很熟悉的,不知他们是苏参议的朋友,还是夏总指挥的朋友。”  “这、这……”苏晓天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夏维礼哈哈大笑接过了话茬:“子良老弟,好眼力,好眼力啊!他们二位与苏参议不但是老乡,而且还是朋友。哈哈哈……”  “总指挥,我们今天是来参加军事会议的,既然您有客人,我和范司令就先回避一下。”岳哲云显然是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不满,话语里带着冷淡。  “不碍事,不碍事,坐坐坐。”夏维礼朝岳哲云摆了摆手,坐在沙发上往前探了探身子,颇有兴趣地问范子良:“子良老弟,听说你与八路军冀西分区的司令员邹剑平来往甚密,而且,你们为了加强联系,还让共党唐灵县委书记林冰当了你的副司令,不知可有此事?”  这件事已是公开的秘密,想瞒也瞒不住,但岳哲云却想不到,夏维礼竟然当着两位八路军代表的面,直接了当地捅破了此事。他对夏维礼太了解了,知道他外粗内细,心狠手辣,对背叛党国的部下从不手软。今天说是开军事会议,可一到梨花镇,非但看不见其他支队的军事主官,却令人意外的见到了八路军的代表,还对范子良与八路军的关系进行了多方试探。看来夏维礼对范子良与八路军合作一事已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看到院外站着两排士兵,个个都是荷枪实弹,如临大敌,不由隐隐感觉到这座富丽堂皇的客厅,处处充满了杀气。想到这,他瞥了一眼范子良,心里充满了担心。  岳哲云所念所想,范子良岂能不知。自从进入指挥部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气氛不对,除了院子里荷枪实弹的士兵,他还发现东西厢房不时传出拉枪栓的声音,夏维礼的副官刘家和虽然面带笑容,右手却不时地去摸枪柄,显得是那样的紧张。看来,今天夏维礼要跟自己摊牌了。范子良经过多少大风大浪,愈是身处危险,他愈是镇定自若。现在他听夏维礼直接了当地捅破了自己和冀西分区的关系,不由诙谐地一笑:“总指挥,你的消息很灵通啊!不错,共党唐灵县委书记林冰的确是在我的部队,不过,她现在已不再是什么县委书记,而是我的专职副司令。这件事我早就想向总指挥报告,以期得到指挥部的正式任命。”  “哦哦哦,好好……”夏维礼想不到范子良是如此直言不讳,一时间没有想好发难的措辞。苏晓天一看此状,急忙接过了话头:“不要忘了,你们五支队是国军,你们的吃穿用度,枪支弹药,全都是总指挥给的,你竟然与八路军打得火热,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哼,”范子良不卑不亢地反问:“请问苏参议,难道八路军不是国军吗?”不等苏晓天回答,范子良霍地站了起来,接着侃侃而谈:“国难当头,驱除倭寇就是我们中国军人的最高职责,最高目标。我范某认为,只要是打小鬼子,任何武装力量都可以合作,都可以并肩作战。我这么做,也可以说是秉承蒋委员长的指示。作为全国抗战领袖,蒋委员长曾在庐山愤臂疾呼:‘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抗战以来,范某始终铭记委员长的教诲,积极与一切抗日力量合作,共同打击倭寇,请问苏参议,范某这么做,何错之有!难道苏参议面对强寇,希望各派武装力量各自为战,甚至寻衅滋事,互相残杀吗?”这一番话,铿铿锵锵,掷地有声,说的苏晓天脸一阵红一阵白,无语作答。范子良所说所言,始终针对苏晓天,似乎并不涉及夏维礼,但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是敲山震虎,就是说给夏维礼听的。  夏维礼老于世故,心里明镜似的,但范子良说的句句在理,而现在显然又不是与范子良撕破脸皮的最佳时机,心里虽然恼火,可表面上还是显得很坦然,哈哈笑着站起来,走到范子良身旁,故作亲近地拍拍范子良肩膀,语气和蔼地说:“子良老弟,不要大动肝火,我从来也没有反对过与八路军联手对付日本人。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我们的这支友军可是心存异志,与委员长是貌合神离。至此国难当头之际,我们的国军在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都在与日军浴血奋战,反观他们,却是借机抢地盘扩充力量。非但如此,还采取了更加卑劣的手段,假借统战的名义,试图分化瓦解拉拢我们的部队。子良老弟,你与他们来往也好,合作作战也好,你都要多长一个心眼,不要把你的部队搞丢了。”说着,目光转向了赵平二人,讥讽地说:“这两位八路军的代表就是奉了他们总部的指示,到我这里搞什么统战来啦,哼哼,说白了就是要策反我们游击第二路军。赵先生,你说是也不是?”  赵平做事一向沉稳,而叶子青却是个急性子,不等赵平说话,她抢先开了口:“夏总指挥,你身为一军统帅,想不到你竟然会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第一,我们之所以能到你的官邸,是因为得到了你的邀请。第二,我们这是第三次会谈,请你拍拍良心想一想,我们会谈的内容有没有一丝策反你部的意思。我清楚地记得,除了商谈如何联手抗日外,你还发了许多牢骚,说什么张荫梧排挤你,鹿仲麟也不相信你――――”  “一派胡言,完全是一派胡言!”夏维礼恼羞成怒,啪啪拍着桌子,粗鲁地打断了叶子青。  “这么说,我们是不请自来喽?”赵平极力克制着对夏维礼的反感,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赵先生,你说是我们请你们来的,请拿出证据来,哦~~呵呵……”苏晓天阴笑着,以攻为守。   “我们有你们的电文底稿为证。”叶子青又抢先说道。  “那好极了,你取出来给大家看看,啊~~看看!嘿嘿嘿……”苏晓天两手一摊,耸了耸肩,鼻孔里挤出了一声冷笑。  叶子青想不到苏晓天耍起了无赖,气愤地说:“这样的电文底稿,我们怎能带在身上,――――”   “好极了,”没等叶子青说完,苏晓天得意地抢过了话头:“这就是说,你现在拿不出证据了?范司令,岳司令,你们看看,他们八路军就是这样的胡搅蛮缠,一点道理不讲。呵呵呵……”  范子良看着夏维礼和苏晓天拙劣的表演,心里充满了反感和气愤。他清楚今天这场戏是故意演给他看的,而且隐隐觉着,接下来夏维礼这个杀人恶魔,恐怕会有不利于赵平二人的行动。他想了再想,觉着无论如何赵平二人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想到这里,他冷冷地说:“既然不是总指挥邀请你们来的,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离开梨花镇,夏总指挥可不喜欢与他反感的人共进午餐。赵先生,叶小姐,请自便吧!”他说着站了起来,右手一挥,作出了一个送客的姿势。  “且慢!”赵平也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片,往前一递,不卑不亢地说:“请看,这是夏总指挥亲手签发的特别通行证,没有它我们怎么能顺利地进入你们的指挥部!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范子良心里急的是火烧火燎,暗自埋怨:“你俩怎么这么固执,夏维礼是讲理的人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噌地拔出了手枪,满脸怒气地大喊:“你俩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这里是游击第二路军指挥部,谁和你们讲理,谁看你们的证据,赶紧滚,越快越好,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他这近似疯狂的举动,搞得一屋子的人全都是一头雾水,岳哲云心里纳闷:他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间像换了个人似的,如此粗鲁不讲道理。夏维礼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暗自琢磨:看来他和八路军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对他倒是多疑啦!叶子青则是火冒三丈,她不明白范子良为什么对他俩采取蛮横的态度,她开始怀疑范子良对八路军的诚意。赵平虽然没有见过范子良,却知道他是个爱憎分明的军人,决不会无缘无故地大发怒火。略加思索,赵平已然明白,范子良之所以赶他俩走,恐怕是夏维礼要对自己下毒手。念及此,赵平马上站了起来,拿起礼帽戴上,向夏维礼一拱手:“既然范司令如此不欢迎我们,告辞了。子青,咱么走。”说着一拽叶子青的衣角,叶子青立刻会意,不失礼节地朝夏维礼微微一点头,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夏维礼好似打了胜仗一般,得意地冲着二人的背影哈哈大笑:“那就不送了,不送了,哈哈哈!”转过身朝范子良一伸手,笑容可掬地说:“子良老弟,好样的,坐坐,咱们接着谈。”范子良眼瞅着赵平二人出了指挥部的大门,这才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就在这时,苏晓天阴沉着脸突然说:“总指挥,就这样让他俩走啦?”夏维礼一怔,随即把脸一耷拉,带着粗口说:“妈了个巴子,你不说我倒忘了,刘副官,你马上带人去把那俩个狗男女抓回来,快去!”站在院里的刘副官应了声是,带着人追了出去。夏维礼兴致勃勃地说:“子良老弟,哲云老弟,一会儿我让你俩看出好戏,叫做大埋活人,哈哈哈……走走,咱们到刑场等着,看看这对狗男女临死时还嘴硬不嘴硬……”  范子良的心顿时凉了,大脑是嗡嗡作响,夏维礼后面说的什么他是一句也没听清。以至于,后来他是怎样到了荒郊野外,眼瞅着赵平夫妇被生生活埋,他的大脑都是混混沌沌。直到赵平夫妇唱响了那首共党人的国际歌,他的大脑才清醒起来。他俩唱的是什么歌曲,范子良没有听过,但此情此景,他只觉着歌声如此悲壮有力,使他热血沸腾,冲动之下,他的手就去摸枪,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八路军弟兄被活埋,他拼死也要救出他俩。可是他的手却让岳哲云紧紧摁住了,岳哲云两眼盯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范子良明白岳哲云的意思,也知道即使自己拼了命也不会救出赵平夫妇,反而会白白搭上性命。他眼瞅着这对抗日志士被生生活埋,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心里是痛如刀绞一般。他看着夏维礼、苏晓天得意地狂笑,自己心里的痛变成了仇恨,暗自下定决心:“脱离夏维礼的游击第二路军,易帜八路军!”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八章 艰难的抉择(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是怀着对夏维礼的满腔愤恨和对自己的深深责备回到石家屯的。一到驻地,他甚至不理众人的招呼,就一头扎进了卧室。此时此刻,他心里乱极了,他对夏维礼这支部队已经不再报任何幻想,可脱离游击第二路军以后,自己的队伍怎么办,是像以前一样独立作战,还是易帜八路军?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作出决定。虽然他在眼看着活埋赵平和叶子青那一刻,已经下决心易帜八路军,可当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又犹豫起来。他自己非常清楚,把队伍易帜成八路军,不仅是自己的心愿,也是这支部队正确的选择。但阻碍他做出这一选择有两个心结,一个是当年他参加过围剿红军,共党、八路军能不能原谅自己;另一个就是他眼看着八路军的代表被夏维礼活埋,而自己却没能出手相救,邹剑平、林冰能原谅自己吗?甚至他自己觉着都没有脸面去面对林冰。  李家华和石贵生一见范子良,发现他脸色阴沉,就觉着情况不对,一问李小黑,这才知道范子良愤怒的原因。可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不见大家呢?李家华觉着除此外,恐怕范子良还有什么心事,于是就问李小黑:“黑子,你再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讲一遍,别漏了什么。”李小黑皱了皱眉头说:“这个――我就知道这么多,别的、别的……”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接着说:“对了,在路上他好像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什么,我想想啊~~”石贵生急的把眼一瞪:“奶奶的,你个猴崽子别兜圈子,快说!”李小黑一呲牙:“哎哟,我刚想起点儿来,你这一打岔我又忘了,啧啧啧~~”“黑子,先喝口水,别急。”李家华笑呵呵地递给李小黑茶缸子。“还是李参谋长体贴人,赶了一天路我还真渴了。”李小黑咕咚咕咚一气喝了半缸子,一抹嘴这才说:“我记得啊,司令是这么说的,‘回去后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副司令’。他说这话时脸色非常暗淡,声音都有些发颤。”  李家华原来已经想到了这一层,现在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心里不由暗叹:“在当时的情况下,范子良确实难以左右局势。可是,毕竟面对夏维礼活埋赵平和叶子青,范子良没有伸出援手,林冰知道后会怎么想呢?她会不会由此怨恨范子良,并对他失去信心?”他做事谨慎,在没有考虑成熟之前,他不会草率地发表自己的观点。而石贵生则不然,他是个火爆脾气,心直口快,心里从来存不住话。所以,李小黑一说完,他就嘿了一声,摇晃着大脑袋沮丧地说:“奶奶的,完啦,完啦,八路军是咱们的朋友,老范是怎么搞的,他怎么能见死不救,要是我拔出枪就和他们拼了。完啦完啦,奶奶的,这下子老范可把八路军给得罪了,人家林冰决不会原谅他――”  “谁说我不会原谅他?”不知什么时候林冰已经来了,她望着众人,眼神显的有些凝重。  “这、这……”石贵生有些手足无措。李家华则担忧地说:“林副司令,情况你都知道了,在那种情况下,司令他――――”  林冰一摆手止住了李家华,朝着屋里大声说:“范司令请你开开门,有什么事我们一块儿商量。”过了一会儿,屋里仍然没有动静,石贵生沮丧地甩着两只大手嗨了一声。林冰想了一下,忽然声音严厉地说:“范子良,我是林冰,是八路军派来的副司令,你不敢见我,难道你让夏维礼吓住了吗?我林冰一直敬重你,认为你拿得起放得下,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是抗日的民族英雄,谁知道,你竟然如此脆弱,遇到一点儿挫折,就把自己关起来,不敢见人,不敢见我,你还算什么英雄,算什么好汉?”石贵生还从来没有见过林冰如此激动,措辞如此严厉地讲话,不由感到愕然。可屋里依然没有动静。李家华摇摇头无奈地说:“怎么办,怎么办?”林冰眼睛一转,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斩钉截铁地说:“我明白了,你不是不想见我,而是不想见我们八路军的同志。那好,我林冰现在就正式向你辞职,我还要向邹司令员提议,从今以后,你与我们八路军是泾渭分明,各走各的路,免得影响了范司令的前程。再见了!”  “等一等!”范子良喊了一声,打开门走了出来。石贵生咧着大嘴笑着说:“还是林副司令有办法,我老石服啦!”李家华也高兴地说:“司令,你先吃饭吧,吃了饭和林副司令好好沟通沟通。”范子良一摆手:“行啦,你们忙去吧,我想和林副司令单独谈谈。”林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肩并肩出了院门,径直到了村外的嗓子河边。这时,正是暮霭沉沉,炊烟袅袅的时刻,河边只有几个村女浣洗衣服,空旷的山野里不时响起捶打衣服的响声。  两人默默地走着,谁也没有开口。林冰之所以没有开口,是因为她知道,梨花镇发生的事情,对范子良今后的路怎么走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对国民党和共党都将有一个新的认识。在过去的时间里,林冰从来没有主动和范子良谈过话,尤其是关于国共两党这样的敏感话题,她从来都是避而不谈。这是因为,她的脑海里时刻回荡着刘涛政委与她的谈话:“林冰同志,范子良不同于一般的旧军人,他有自己的思想,有极强的是非判断能力。所以,我们不能用惯用的工作方式,去主动影响他、改变他。这样做,只会引起他的反感。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一时冲动投身革命的范子良,而是需要一个从思想上彻底获得新生,彻底看清了国民党的反动本质,坚定不移地投身革命的范子良。你需要做的,就是要把我党我军的方针政策潜移默化地渗透进这支队伍,真正掌控这支部队。至于范子良,我相信,国民党部队不断与我部搞摩擦的种种劣行,会逐渐使他认识到国民党军队的反动本质,最终投入人民的怀抱。”林冰偷偷地瞥了范子良一眼,信心满满地等待范子良向她阐述心扉。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当转过河湾的时候,范子良紧绷的嘴唇终于开口说话了,显然他所要讲的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停下脚步转向林冰用低沉的声音说:我范子良打小从军,一生戎马,虽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壮举,却也知道,作为军人自应马革裹尸,报效祖国。可是,我在国民党军队里干了很多年,却对他们越来越失去了信心。自从我们相识,并与贵部合作抗日,我逐渐感觉到,贵军待人真诚,纪律严明,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希望。我范子良不仅想成为贵军的朋友,而且想成为贵军的一员。可是,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想起来就痛心疾首,后悔莫及。”范子良脸色沉重,长吁短叹,显然是内心在深深自责。  “范司令,今天这件事情不能怪你。我觉得你在夏维礼面前没有鲁莽行事,对于你们这支部队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你在忍辱保护你的弟兄。夏维礼早就知道你有二心,只不过没有抓住真凭实据。仅仅因为你与我部联合打小鬼子,就将你置于死地,他夏维礼恐怕还没有这个胆量。哦,你知道吗,今天的所谓军事会议只不过是个幌子,他们就是要当着你的面活埋我八路军战士,借此看看你的反应。如果你当时不冷静不理智,而是采取了过激行动,那就正中夏维礼下怀,当时,他就可以冠冕堂皇地以通共的罪名将你就地处死,然后再收缴你的五支队。在关键时刻,你能保持冷静,忍辱负重,这才是我希望看到的范司令。”  “可是――――”范子良满脸歉疚,刚说了两个字,林冰一摆手打断了他,凝重地说:“可是你依然心怀歉疚是吗?不过我希望你化悲痛为力量,往长远看,决不能让烈士的鲜血白流。这个夏维礼死心塌地与人民为敌,这笔账我们记下了,早晚要和他算。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任何过错,没有对不起八路军。至于――――”林冰停顿了一下又接着欢快地说:“当年你参加过围剿红军,这段历史我们是了解的,这已经成为了历史,国难当头,国共两党都能相逢一笑泯恩仇,更何况当年范司令只不过是一个执行命令的下级军官。所以,今天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我们对你这段历史早就谅解了,而且我们的总部首长,以及刘伯承师长、邓小平政委对你的情况非常关心,并指示我们冀西分区一定要全力以赴帮助你们五支队,帮助范司令你。”  “我的过去你们都已经了解了?”范子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为了更好地与范司令合作,总部的社会部已经派人对你的历史进行了了解,包括参与围剿红军,参加长城抗战,以及打入李守信部瓦解敌军等等情况,我们都进行了详细的调查。范司令,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与你合作,并对你有一个公正的评价,希望你不要介意。”说完,林冰微笑地看着范子良。  “这么说,贵部已经对我的一切都已经了解了?我――我想知道贵部对我是怎样评价的,还请你如实转达。”范子良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这很重要吗?”林冰笑的有些俏皮。  “重要,太重要了。”范子良却是非常的郑重。  “好吧!”林冰略加沉吟说:“刘伯承师长给你下了十六个字的评语:‘为人正直,光明磊落,深明大义,民族楷模。’”  “这――”范子良只说出了一个字,就觉得心潮澎湃,难以自已,转身望着那缓缓流淌的河水,眼眶湿润了。此时夜幕低垂,远处的山峰溶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更显得高大突兀。过了许久,范子良缓缓转过身来,激动地说:“谢谢贵党,谢谢刘伯承师长。想不到我这个手上沾有红军鲜血的人,刘师长还能给予我如此高的评价。由此可见,贵党之胸襟坦白,高风亮节,国民党是难以望其项背。我……”他想说“我范子良愿意率部脱离国民党战斗序列,正式易帜八路军”。可只说了一个“我”字,却停顿了下来,后面的话却成了“我想拜访刘伯承将军”。在这一刻,他之所以犹豫起来,一来是他内心深处酝酿的对林冰的朦胧情感作祟,他担心自己向林冰正式提出易帜要求,会不会让杨凤英产生误会,说自己是因为林冰才提出易帜。二来是共党对自己的态度仅凭林冰的表白自己还不十分放心,他需要亲自听到八路军上层的意见,特别是刘伯承将军的意见。  “好哇,我会尽快向分区汇报,安排你与刘师长见面。”黑夜中,林冰看不清范子良脸上的变化,可从他说话的语气中明显感觉出,他在是否易帜八路军这个问题上还有一些犹豫。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八章 艰难的抉择(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和林冰的谈话非常愉悦,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尽管他还有一些犹豫,可他对这支部队究竟走向何方,毕竟有了明确的目标。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征求李家华和石贵生二人的意见。所以,一回到司令部,他就让黑子找来了李家华和石贵生。  李家华一进门,还没等范子良说话,就把一纸电文扔到了桌上,气愤地说:“司令,你刚从梨花镇回来,夏维礼的电报就追来了,说是按照长官部的部署,让我部十日内撤到洛阳进行整编,否则军法从处。看来这个夏总指挥对咱们实在放心不下,怎么办,司令?”“怎么办――”石贵生还没等范子良说话,就气呼呼的一晃大脑袋,瞪着大眼睛说:“咱是打鬼子的,去洛阳干嘛耶,不去不去,奶奶的,他能咬老子的球呀!”范子良随手拿起电文,三两下撕了个粉碎,朗声一笑:“山雨欲来风满楼,咱们五支队已经站在了十字路口,何去何从,老石,家华,我把你俩找来,就是想征求你俩的意见,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别掖着藏着。”  “司令,我石贵生打仗行,你要说冲锋陷阵,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保证第一个冲上去。可要说出个计策想个点子,我可来不了。不过你放心,这辈子我石贵生跟定你了,你往东我就往东,你往西我就往西。”石贵生是个直脾气,说话干巴利索脆,可李家华却为难了。说实话,他打心眼里真想提出易帜八路军。可他不知道林冰的意见,也就不敢冒然捅破这层窗户纸。所以他没有马上说话,心里考虑着如何表态。  “老李,你对我说句实在话,你是不是共党?”  李家华不由一怔,他想不到范子良会问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便坦然一笑:“司令,这件事咱们早就心照不宣了,不过你要问,我也就不隐瞒,我是中共党员。”  尽管范子良早就对李家华的党员身份有所觉察,可从李家华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吃了一惊。他顿了一顿又问:“你这个党员是林冰发展的吧,在咱们五支队除了你还有谁是党员?”李家华笑了笑,说:“对不起,这是我们党的秘密,还望司令见谅。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在北大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入党了,那时候我和林冰还不认识。”李家华之所以这么说,是担心范子良对林冰产生误会,可这样的解释又明显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所以他心里还是感到忐忑不安。没想到,范子良不仅不介意,反而兴奋地说:“这太好了,如果我要率部易帜八路军,你就是我部和八路军商谈的最佳人选。”  “什么?”李家华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地看着范子良。实际上他早就想和范子良谈这件事,只是担心时机不成熟,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是让范子良顶了回去,再要做工作可就麻烦了。所以前些日子,几次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现在听范子良主动提了出来,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你看着我干什么,不相信呀?”范子良眉毛一挑,郑重地说:“国民党的部队派系重重,争斗不止,腐化堕落,我对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冬天反扫荡一战,夏维礼临危撤兵,就是要把我们五支队置于死地,多亏人家八路军援手,我们才死里逃生。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也就是从这时候,我就开始思索部队的前途,只不过是不是易帜八路军,我还有些犹豫。现在我下定决心了,不过这还得感谢夏维礼,他竟然当着我的面活埋赵平夫妇,这使我彻底看清了他的丑恶面目,这样的人面禽兽,我范子良怎能与他为伍。而据我几年来的观察,八路军是一支新型军队,国家未来、民族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李家华还是有些把握不定,就慎重地说:“易帜事关重大,不能轻率决定,司令不要一时冲动,还要多多考虑。”    范子良侧转身看着李家华,不容置疑地说:“我想了很久,考虑了各种利害关系。我范子良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基本上已经考虑成熟了。但共党、八路军方面到底对我们这支队伍怎么看,对我范子良怎么看,我想得到他们真实的想法。”  李家华感到欣慰,说:“欢迎你,范子良同志,我马上向上级首长汇报。”想了一想又问:“司令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太好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林副司令谈,她可是咱们和八路军方面的联络员。”  范子良苦笑一声:“你还不清楚,我要是直接找林冰,让杨凤英知道了,她又要节外生枝了。”他只说出了一半原因,另一半原因是,他也听说过共党内部斗争也很激烈,整自己人从来不手软。林冰毕竟是自己的战友,在情感上容易向着自己,她说共党已经谅解了自己参与围剿红军的历史,可这能不能代表共党、八路军高层的意见呢,他心里并不十分托底。可这个想法,碍于面子他实在说不出口来。  半天没说话的石贵生忽然冒出一句:“司令,你易帜八路军,是不是真的因为林冰的缘故,这要是让杨凤英知道了,还不闹个地覆天翻。”李家华也有这样的担心,所以就用疑惑的眼光去看范子良。  范子良眼睛一瞪,用手指着他俩说:“你们两个臭小子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们,你俩不要瞎猜疑,我跟林冰没有任何关系,乱弹琴!”石贵生一脸坏笑:“那你怕什么杨凤英呀?”李家华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你直接找林冰不就得了,人家是八路军的正牌联络员,何必让我去绕个大弯子。”范子良苦笑了一声:“你俩是不明白呀,还是装糊涂?你俩又不是不知道,杨凤英她自作多情,又是个狗脾气,说翻脸就翻脸。我要是直接找林冰谈部队易帜,杨凤英还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哎,老李,这可是正事,你要不去就拉倒,我直接去找邹司令员。”  李家华原本就不是爱开玩笑的人,一见范子良认了真,就急忙满脸含笑应承下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家华就转身出了门,兴冲冲直奔卫生队。一进病房,就看见欧阳雨晴正在和林冰聊天,他笑着问:“你俩聊什么呢,这么热乎。”林冰打趣地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和欧阳正聊你呢,怎么,有事儿?”  “林冰同志,告诉你个好消息,范子良已经决定易帜我军,并派我作为代表去分区洽谈。”李家华说完以为林冰一定会非常兴奋,可出乎他的意料,林冰却摇了摇头,非常镇定地说:“问题没有那么简单,要我看,他在这个问题上还有些犹豫,还需要我们进一步做工作。”林冰的态度无疑给李家华泼了头冷水,但他很快就释嫌了,心里暗笑:“林冰啊林冰,虽说你是我的领导,可毕竟是女同志,在这个问题上就显得小气了,不就是老范没有直接向你提出易帜的要求嘛!”他想把这件事的缘由说出来,可又觉着,当着欧阳雨晴的面谈范子良与杨凤英、林冰的关系不太合适,于是他就问林冰:“那你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林冰考虑了一下,翻身坐了起来,慎重地说:“这件事关系重大,走,咱们现在就去分区请示首长。”“别动别动,你的伤口还没拆线,还是我去吧!”“你这个参谋长消息太不灵通了,昨天我就拆线了。”李家华满脸狐疑去看欧阳雨晴。“是啊,是我硬拦着她再住院观察一天,要不昨天她就出院了。不过冰姐,路上不要跑得太快,还是小心点儿。”欧阳雨晴说着把军装递给了林冰。  李家华一听就高兴了,说实话,虽说自己和邹剑平、刘涛不陌生,可还从来没有和他们单独打过交道,易帜这么重大的事情,要让他一人汇报,心里还真有些紧张,林冰能去他的心里也就踏实了。他抬手腕看了一下表,乐呵呵地说:“现在刚八点,咱们中午就能赶到康家寨。哦,我去准备马匹。”“等一下,”欧阳雨晴叫住他,从手腕上退下手表递了过去:“家华,你的表不是不准么,拿去吧!”“这表太名贵了,我……”欧阳雨晴嗔着脸抢白了一句:“好心当做驴肝肺,不要就算了。”“要要要,”李家华急忙接过来戴上,不好意思地瞅瞅林冰。  林冰取笑说:“欧阳,老李要和我去分区,又不是和你分别,怎么这么缠绵?哎,交换信物了,没想到你们进展挺快。”  欧阳雨晴嘴上不肯吃亏:“冰姐,先别说我,我来问你,昨日暮霭沉沉之时,是谁和范司令在河边漫步,都说了些什么,快些交待。”  李家华也跟着起哄:“是呀是呀,范司令这个抗日英雄,想不到也这样浪漫。”  林冰脸上显出了红晕,可嘴上也不肯饶人:“你俩这就开始夫唱妇随啦,进入角色倒挺快呀!”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八章 艰难的抉择(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林冰和李家华是兴冲冲赶到康家寨的,可一到司令部,就发觉气氛不对,门口的哨兵臂缠黑纱,出出进进的干部战士个个神情悲痛,有的还眼睛红红的。进了大门,就看见西厢房的屋檐下挂着一条白色横幅,写着:赵平、叶子青同志永垂不朽。右手挽联是:好儿女从军为国血洒太行山上,左手挽联是:真英雄壮志未酬遗恨桑子河畔。  政治部主任王世全一眼瞅见他俩,急忙从吊唁厅里跑了出来,声音沉痛地说:“林冰同志,赵平、叶子青夫妇被顽固派夏维礼活埋了,你俩来的正好,走,进去吊唁一下,尽尽同志情意,老邹、老刘都在里面。”二人整了整军装,手托军帽,并肩走了进去。只见正中悬挂着烈士的遗像,林冰的心里一酸,眼泪落了下来,和李家华一起郑重地向遗像鞠了三个躬。  “林冰同志,你俩是专门赶来吊唁的,还是有其他事?”刘涛觉得他俩的出现有些突然,因为分区并没有通知他们。“是不是五支队有什么新情况?”邹剑平一看林冰默默地点了点头,就招呼刘涛说:“正好,特委委员都在,咱们到会议室去,一起听一听。”  在这个当口,林冰忽然觉着不知道怎样谈五支队易帜的事情。赵平和叶子青是分区派去作夏维礼部的统战工作的,他们遇害的时候,范子良就在现场,而且没能出手相救,首长会对这件事情怎么看呢?不过她相信,邹剑平和刘涛会公正地看待这件事情,她担心的是其他同志,特别是胡玉林,他一直对范子良成见极深,会不会抓住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事情的发展果真和林冰的预料一样,邹剑平、刘涛一听范子良要易帜八路军的消息非常高兴,可胡玉林却一脸阴沉,忿忿地说:“这个兵痞到真会猫哭耗子,他当时干什么啦,怎么就不向赵平二人伸出援助之手,反倒是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同志被活埋,他还好意思提出易帜八路军,他到底是什么居心?老邹,老刘,我们作为老布尔什维克,可不能急功近利,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去分析这件事,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要搞清楚,他范子良为什么不早不晚,在这个当口提出易帜。这说明他心虚了,赵平、叶子青两位烈士的死,他范子良脱不了干系,他打出易帜的旗帜,就是想要掩盖他杀害我们共党人的罪行。你俩也说了,烈士的血不能白流,这我完全赞成。所以我提议,一、派出代表当面揭露范子良的阴谋,拒绝他的易帜要求。二、让林冰同志发动兵变,我们派出主力部队予以配合,从而消灭这支队伍,直至把范子良赶出唐灵。”  “老胡,你这叫什么说法,什么叫掩盖他的罪行?是范子良下的命令,还是他亲手活埋的赵平夫妇?”谢强最看不惯胡玉林大话压人的劲头,为这个平时没少跟他拌嘴。邓泽忠也是靠打仗升上了来的干部,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一看胡玉林指鹿为马,混淆是非的样子心里就烦,就抢白他说:“我说老胡,你哪根筋又不对了,不要随便上纲上线。在唐灵谁不知道,范子良打鬼子坚决,为人正派,虽说不是我们的同志,可也算得上是我们的朋友。你说他搞阴谋,杀害我们的同志,易帜是假的,要我说鬼都不信!”王世全也不赞成胡玉林的说法,可他是与胡玉林一起从鄂豫皖苏区出来的,俩人私交不错,所以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胡玉林一看自己遭到众人的反对,哼了一声,不疾不徐地说:“我说范子良易帜动机不纯,自然有我的理由,哦,你们不要惊讶,这一点林冰同志最清楚。”说着别有用意地瞥了林冰一眼。林冰搞不明白胡玉林为什么要这样说,秀美微戚,问了一句:“胡副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什么意思?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胡玉林霍地站了起来,他对林冰的怨气终于爆发了出来:“他范子良为什么非要你去当他的副司令?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假借与我们合作的名义,要和你多亲多近。林冰同志,你醒醒吧,像他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反动军人,是不可能与我们真正合作,更不可能真心易帜八路军。”  “你――”林冰气的惊呆了,原本在她心目中那个有着良好形象,文质彬彬,让人尊崇的胡副书记,在这一刻,良好的形象被彻底颠覆了,现在她的心里能用来描述胡玉林的只有两个字――卑鄙,可她还是极力克制自己,没有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但她的脸色已是变得苍白,眼睛里射出了鄙视的光芒。  大家谁也想不到胡玉林会提出这样的话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就把眼光投向了邹剑平和刘涛。邹剑平一直忍耐着,他要听听大家对范子良易帜一事的看法,可当胡玉林说出范子良是为了追求林冰才易帜,这让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刚要说话,却让刘涛用手把他摁住了。刘涛虽然不满胡玉林的说法,可觉着当着众人的面谈林冰和范子良的关系不合适,而且易帜事关重大,分区也做不了决定,就微微一笑说:“好啦好啦,大家不要争了。这件事事关重大,啊,涉及到国共关系,所以我们必须请示请示军区首长。哦,林冰同志,家华同志,你们现在就回去,等待军区首长的指示吧!”  刘涛一直把他俩送到门口,一摆手叮咛了一句:“上马吧,要注意做好部队的稳定工作。”林冰被胡玉林的胡乱质疑搅得心烦意乱,现在心情才平静下来,这才想起范子良想拜见刘伯承的请求。刘涛一听就笑了:“林冰啊,你的工作一直做得不错,可是一遇到事儿,这个这个,你就显得还欠火候,啊,处理问题不够老辣。哦,我一直觉着你少汇报了什么,瞧,把人家这么重要的请求都差点忘了。”  李家华来的时候是兴冲冲地,可分区首长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复,还遭到胡玉林的激烈反对,这让他的情绪受到了破坏,所以离开康家寨后,他是一言不发。林冰心情也不好,关于五支队易帜的事情,分区首长没有给予肯定的答复她理解,这件事涉及到国共两党的关系,当然要特别慎重。但是胡玉林对她的无端指责,却让她难以接受。俩人各有心事,这一路上也就少言寡语了。  眼瞅着就快到石家屯了,李家华忽然有些谨慎地问:“林冰同志,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有些不好意思。”  “想问什么就问,有什么不好意思?”  “那好,我就说了。你认为范司令怎么样?”  “范司令可以称得上抗日英雄,他爱恨分明,嫉恶如仇,作战勇敢……”  “我问你的不是这个,他当然是抗日英雄,我要问的是他这个人怎么样?”李家华打断林冰的话说道。  “他这个人么……李参谋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到底喜欢不喜欢他?”  一听这个话题,林冰就皱起了眉头:“我呀――对他没有意思。李家华同志,现在这支部队正处在改编成八路军的阶段,这样敏感的话题我们是不是不谈。如果传了出去,对改编会产生不良结果。”  “林冰同志,我之所以问你这个问题,就是考虑到你和范司令的关系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影响部队的改编。范司令之所以找我谈改编的事,就是应为在你和范司令中间夹着一个杨凤英。我先声明,我李家华非常赞成你和范司令谈恋爱,但绝不是现在。我想过了,这次改编能否顺利,杨凤英恐怕是第一个障碍。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老李,咱们和范司令一起工作了两年了,你是对他不了解,还是对我不了解?范司令要易帜八路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想法了,难道他是为了我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吗?胡玉林不了解情况,难免做出错误的判断,可你老李怎么也有这样的想法?我再重申一遍,我与范司令就是战友关系,什么谈恋爱,真是乱弹琴!”林冰的声音有些严厉,显然对李家华产生了不满情绪。  “不不不,林冰同志,你误会我了,你、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范司令提出易帜,完全是因为对国民党彻底丧失了信心,这与他对你有没有好感没有任何关系。我的意思是说呀,这个杨凤英一直在追范司令,我担心她对你和范司令产生误会。就她那个脾气,如果不提前做好工作,她还不把部队闹个天翻地覆?所以我们在做好士兵的思想工作的同时,重点要稳住杨凤英,别让她闹出事儿来。”  “李家华同志,我是一个党员,孰轻孰重,我心里非常清楚。你放心,杨凤英的工作我来做。”  “林冰同志,我的意见是,如果你做通了杨凤英的工作,我们就趁热打铁,马上召开军官会议,让范司令宣布易帜决定?”李家华显得很兴奋,有些迫不及待。“不,现在宣布易帜决定时机还不成熟。”“为什么,为什么?老范已经下了决心,我们还等什么,难道总部不会接受五支队易帜申请?”“我虽担心的正是范司令,我总觉得在他心里还有一些障碍,是什么我说不清楚。他要是彻底下了决心,昨天晚上我们谈话时,他就应该明确地告诉我,可是到嘴边的话,他自己又咽了回去,突然蹦出一句‘我想拜访刘伯承将军’,你说这是为什么?”“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李家华多少有点儿沮丧。  林冰想了一下说:“老李,这件事急不得。在没有得到上级的指示前,你必须告诉范司令,易帜的事情只限于我们几个支队级军官范围以内,不能公开宣扬。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发挥党员的作用,让他们暗地里摸一摸士兵的想法。哦,老李,今晚上熄灯以后,在我的宿舍开一个支部会,把下一步工作布置一下。”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九章 易帜八路军(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自从李家华和林冰走后,范子良心里是既兴奋又有些忐忑不安,他一个人待在作战室里,不停地踱来踱去。他一直在想,如果八路军方面同意部队易帜,下一步如何统一大家的思想,一定要做到让士兵心甘情愿地参加易帜,又如何对付夏维礼。他想来想去,觉得其他的大队长没有问题,最担心的还是杨凤英。尽管他做出易帜的决定,可以说与喜欢不喜欢林冰毫无关系,即使他不认识林冰,在经历了许多坎坷以后,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易帜的决定。可是,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开始蕴藏着对林冰异样的感情,虽然是朦朦胧胧,他自己也说不清,可这种异样的感觉却在慢慢地滋长,以至于每当他看到林冰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地产生了兴奋地冲动。而一见到杨凤英,竟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负疚感。他在屋里踱来踱去,让这个问题搅得脑仁疼,而又想不出妥善的处理办法。  正在这个时候,李家华来了。范子良一看没有林冰,心里不由一紧:“怎么就你自己,林副司令呢?难道邹司令员他们没有同意我的请求?”李家华笑嘻嘻地说:“那倒不是,邹司令员他们对咱们易帜八路军非常欢迎,可事关重大,他们也做不了主,这事还要请示上级首长。不过分区首长要求我们先统一大家的意见,把工作做扎实。”范子良这才松了一口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军分区首长考虑的很周到啊,哎,家华,这么说,林副司令是留在了分区等候上级指示?”“那倒没有,我俩一块回来的,怎么,你着急见她?”李家华的话有些调侃的味道。范子良瞪了他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胡咧咧啥,现在也没有军事行动,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分区首长不是让咱们先统一大家的思想嘛,我看下午咱们就开一个军官会议,把这件事跟大家念叨念叨。”  “司令,我看先不要急于开会。关于易帜,你和石副司令谈过吗?”范子良说:“你们走了,我就和他认真谈过啦,他没有问题过。”“那杨大队长呢?”“这……”“杨大队长一是因为仇恨郭子豪和日本人,二是你救了她,出于感恩,她这才加入了咱们的队伍。这次改编,她可能首先想到,你是因为林冰才要易帜成八路军。如果做不通她的工作,她要一怒之下拉走四大队怎么办?”  “嗐,这个杨凤英,我怎么跟她谈,谈什么?这样吧,今晚让我考虑考虑,明天、明天上午……不不,明天下午我一定找她好好谈谈。这个杨凤英真让我头疼,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想吧!哈哈哈……”李家华一边笑着一边出了屋门。  范子良挠挠头,长出了一口气,端起缸子喝了几大口,坐在椅子上呆呆地发愣。  “司令,一个人想什么呢?是不是要打仗了?”石贵生走了进来。  “打仗?要是打仗就好了。老石啊,你说这个杨凤英,咱们易帜成八路军是多好的事儿,可她偏偏成了挡路石。”  “你是为这事发愁?你和杨凤英谈过啦?”  “没有啊!”范子良一仰脖子。  “就是嘛,你没和人家谈,咋就断定人家不同意,就成了挡路石了?”  “是啊!我还没和她谈,怎么就知道人家不同意呢?”  “俺说司令,人家杨大队长是个多好的女人啊,你还不要人家,还瞎猜疑人家,俺看她一准同意易帜八路军。嗯——杨大队长也是怪了,她又年轻又漂亮,还愁嫁不出去,多少男人都在想她啊,为啥死抱着你不放,这不是一根筋嘛!”  “石砣子,这么说,你对她有意?”  “我、我、我……”石贵生脸腾地红了,说话变的口吃起来。  “哈哈哈,好哇,去去去,你快去找她去,去去去!”范子良连带搡地把石贵生轰了出去。  “你别推我,俺走俺走。诶,俺我来的时候看见林副司令找她去了……”  林冰和杨凤英侧身坐在炕沿上,两人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一边吃饭一边聊着。  “林冰姐,我听说司令想把咱们部队易帜成八路军,这是不是真的?”杨凤英的声音有些郁闷。林冰想不到杨凤英主动提起来这个话题,她原来还想着先聊聊杨凤英的身世,做一些启发工作,既然杨凤英开门见山了,她也就放弃了原来的打算,点了点头笑着说:“你说得对,范司令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不,我刚从分区回来,连住处也没回就来看你了。”“看俺……林冰姐,你是怕俺不愿意?”“我是想征求你的意见,看看你有什么想法。”“八路军是穷人的队伍,打鬼子又坚决,俺愿意。可是……”杨凤英说着,忽地低下头,泪水流了下来。  林冰一瞅眼前的光景,就明白杨凤英是怕易帜以后,她与范子良之间的关系会越来越越远。瞅着杨凤英泪水涟涟的摸样,林冰不由的为她难过,心里也就默默地琢磨,一定要帮助杨凤英,促成她与范子良的婚事。可转而又想,婚姻的事需要双方自愿,范子良要是不愿意怎么办,总不能驴不饮水强摁头吧?再者说,自己也是未出阁的姑娘,这保媒牵线的事儿自己也不在行呀!  林冰这里胡思乱想,杨凤英也是哭的一头雾水。过了一会儿,杨凤英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俺知道,当了八路军这支部队才有出路,可是成了八路军,俺对子良就更没什么希望了。”说到这,杨凤英一抬头:“俺知道他喜欢你,因为你他才愿意拉队伍过去的。”  林冰不由感到愕然,胡玉林这样说,李家华也有这样的猜疑,她都嗤之以鼻,不以为然。可是这样的猜疑却从杨凤英嘴里说了出来,难道范子良真的对自己动了心思?她心里一阵慌乱,不敢再想下去。她喝了一口稀饭,趁这个当儿定了定神,理清了自己的思路:“范子良为人正直,是抗日英雄,自己与他之间只是合作抗日的关系,决不会有任何私情。”想到这她的心情平稳下来,笑了笑说:“妹子,你误解他了。范司令在国民党军队里干了十几年,他对这支队伍已经失去了信心。而八路军是一支新生的军队,是咱们老百姓自己的队伍。他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才会产生易帜的想法。我还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喜欢不喜欢我是他自己的事情,我没有这个意思。如果是因为我范司令才要易帜,我的上级也不会同意。”  杨凤英破涕为笑:“你真的对他没有意思?”  “傻妹子,感情需要双方的培植,一头浇水是开不了花的。”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九章 易帜八路军(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采纳了林冰的建议,在没有得到八路军总部正式下达批复意见之前,他取消了军官会议,这样易帜八路军的决定,也就只限于几个人知道了。然而即使这样,夏维礼仍然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命令五支队调防的电文如雪片般飞来,他的嫡系一支队已经开始秘密向唐灵集结,岳哲云的三支队也是处于战斗状态。士兵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部队也还算稳定,可范子良他们几个军事主官已感觉到大兵压境的味道。可是,二十多天过去了,还是没有八路军方面的消息。林冰已经去了分区三次,可每次刘涛给她的答复只有两个字:等待。邹剑平听林冰汇报说,夏维礼的一支队已开始向唐灵秘密集结,不由冷笑了一声说:“他夏维礼打鬼子不行,搞摩擦倒是有一套。林冰同志,你让范司令放心,我马上让独立团开到唐灵南,一旦一支队有动作,就让独立团把他们打回去。”“好,除此之外,还要观察岳哲云部的动向,我们一定要保证五支队的安全”刘涛也坚决地说。邹剑平颇有深意地说:“岳哲云部我看到可以放心,这个人虽然有愚忠之风,可打鬼子坚决,有一身正气,还不至于做兄弟相煎之事。”  范子良从军十六年,无论多么艰难困苦,或是身处险境,他都能冷静地化险为夷,但这一次,尽管他表面上依旧谈笑风生,而内心深处却产生了焦虑。开始几天,范子良还能稳稳当当的坐在桌前,一边看地图一边品茶,还时不时的调侃石贵生几句:“石砣子,你慌个啥劲,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累不累?来来,坐下喝杯茶。我对你说呀,这夏维礼送给我的极品龙井还真不错,尝一尝,尝一尝。”他越是淡定,石贵生心里越是着急,他围着桌子转着圈嘴里不停地对范子良抱怨:“奶奶的,怎么就没有消息,急死人了。”可时间一长,范子良心里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一见了林冰,第一句话就是:“总部有消息了吗?”林冰的答复总是:“还没有,耐心等待!”李家华也是一天跑进跑出几个来回:“司令,夏维礼又来电催了,怎么答复?”“司令,除了岳哲云的三支队,夏维礼还命令一支队向唐灵逼来了,怎么办?”范子良尽管心急如焚,可表面上还要做出淡定的样子,腰板一挺,小眼睛瞪了起来:“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他夏维礼要敢动手,我就去端了他的老窝!”  就在范子良等得心急的时候,好消息终于来了,林冰笑吟吟说:“司令,我现在正式转达刘伯承师长的邀请,他请你方便的时候去一趟129师。”“方便,方便,我现在就去。”范子良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的笑了。林冰抿着嘴笑话他说:“瞧你急的,天都要黑了,你还要赶夜路呀?”范子良诙谐地说:“我是心急如焚呀,要是长着翅膀我现在就飞过去,可惜没有翅膀。嘿嘿,好吧,听你的,我明天一早出发,家里就交给你啦!”  当夜幕低垂,繁星点点的时候,在桐峪镇一间极为平常的土坯房里,范子良见到了声名赫赫的刘伯承将军,并开始了长时间坦诚的交谈。  坐在他面前的刘伯承,穿一身灰色土布军装,没有佩戴领花和肩章,着装和一般的八路军战士几乎如一无二,只有眼睛上的那副近视眼镜,和饱经沧桑的脸庞,才显示出他的儒将风范。  “范将军,你是茶道行家,品一品,瞧瞧这茶的味道怎么样?刘伯承亲自给范子良斟上茶水,笑呵呵的问。他的声音不属于洪亮的那一种,语速也不快,却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  “哦,谢谢刘将军。”范子良端起茶杯先放在鼻子下慢慢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沁入了心脾。他又轻轻地啜了一口,然后挪开茶杯微笑着赞了一句:“好茶,龙井中的上品。”他的心里却涌出了丝丝的暖意。他知道,八路军的生活非常艰苦,有时甚至连饭都吃不饱。他听林冰讲过一件事,在一次反扫荡中,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召开会议的时候,由于饥饿,大家只好都坐在炕上。刘伯承在这种极端困苦的条件下,还能让他喝上上好的龙井,可见人家对自己是多么的关心和重视。同样是茶,可夏维礼是出于不信任,这才送茶给他;而刘伯承则是出于尊重,这才千方百计搞到这样好的龙井茶。想到这些,范子良被刘伯承的真诚深深感动了,此时此刻,他有一种见到亲人回家的感觉,心里压抑多年的郁闷,就像忽然打开了的闸门,滔滔不绝的倾述了出来。  在谈话的大多时间里,刘伯承都在静静地听着范子良的讲述,除了给对方茶杯里蓄水的时候,他眼睛里露出的亲和光芒从没有离开范子良的视线。他听的很专注,很少打断对方。于是,并不以健谈著称的范子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当说到当年他参加围剿红军时,他的眼睛阴暗下来,声音显得很沉重。  刘伯承笑了笑风趣地说:“围剿红军是委员长的国策,你一个下级军官不过是服从命令,也就是各为其主嘛!”  “刘将军,蒋介石杀害了你们那么多共党人,你还称呼他委员长,难道你们就不恨他吗?”  刘伯承淡淡一笑:“恨,当然恨。可现在国难当头,只要蒋委员长能够坚决抗战,我们就可以承认他的全国领袖地位。至于两党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们共党人可以坦诚地告诉民众,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民族利益是第一位,党派之间的恩怨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甚至可以包容,可以放弃,相逢一笑泯恩仇嘛!”  刘伯承这种坦荡胸怀,使范子良不由肃然起敬。如果说在此之前,他对易帜八路军尚存有的一丝犹豫,此刻这种犹豫已是荡然无存。他毫不犹豫地对刘伯承说:“刘师长,我彻底想明白了,我们五支队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脱离国民党,归共党、八路军领导。”  山里的秋夜安静极了,只有远处偶尔响起的狗吠声,以及秋风吹拂树叶发出的哗哗声。在这间极为平常的土坯房里,两位将军就像老朋友一样亲切的交谈着,时而响起轻快的笑声。这一夜,对范子良来说,注定是不平常的,因为,在与刘伯承的交谈中,他的思想有了质的升华,他也作出了人生新的选择,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九章 易帜八路军(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就这样,范子良怀着对新生活强烈的渴望回到了石家屯。一见到林冰、李家华和石贵生,他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一口气讲述了他与刘伯承会面的整个过程。石贵生听的是目瞪口呆,他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着问了一句:“奶奶的,刘师长真像你讲的那样平易近人?他可是声名显赫的将军呀!”“老石呀,不见不知道,通过这次谈话我感到,共党八路军的领导人,对人肝胆相照,使人茅塞顿开。刘伯承的大将风度更使我们上头那些长官黯然失色。”范子良这一番话说的诚恳,发自肺腑,双眸露出了激动地光芒。  林冰一直在静静地听着范子良的讲述,她发现范子良的思想发生了大的变化,对于共党八路军的认识更加清晰了,可以说有了质的飞跃。她心里高兴,嘴上的话也就有些俏皮:“看来范司令这一趟没有白跑,你心里那些沟沟坎坎都填平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想好啦,明天上午召开会议,正式宣布易帜八路军的决定。”  “可我们还没有得到总部的明确指示,是不是再等一等?”李家华担心地说。  “我说老李啊,还等什么,我现在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换上八路军的臂章。林副司令,行不行你表个态!”范子良望着林冰,眼中露出期盼的目光。  林冰想了想说:“我看可以,刘师长约你谈话,我想也是总部首长的意思,如果不出意外,这几天就会有总部的消息。”  第二天上午,范子良召开了连长以上的军官会议,宣布了易帜八路军的决定。令他高兴的是,杨凤英不仅没有胡搅蛮缠,而且是第一个表示同意。范子良觉得有些奇怪,就偷眼去看林冰,林冰却避开了他的目光,和杨凤英低耳私语着什么。他又去看李家华,李家华却笑着对他做了个鬼脸。范子良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反正会议进行的挺顺利,他也就不耐烦去想那些烦心的事。  可就在会议将要结束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李小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低声对范子良说:“夏维礼来了,已经到村口了。”声音虽低,可大家还是听清了,不由一阵哗然。  范子良坦然一笑:“他来的正好,省的我再向他通电报告。黑子,去告诉黄永顺,好好招待夏总指挥的卫队,别让他们到处乱跑。”李小黑说了声“明白,放心吧,”转身跑了出去。林冰担忧地说:“司令,来者不善呀,一会儿还要多加小心。”“奶奶的,这是咱们的地盘,夏维礼敢炸刺,老子就扭断他的脖子,奶奶的!”石贵生说着拔出驳壳枪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夏维礼就是个不知死的鬼,一会儿我打他个满脸花,给死去的八路军长官报仇!”杨凤英也捋胳膊挽袖子拔出了手枪。“对,杀了他,正好给咱们易帜八路军祭旗!”蔡浩也跟着喊了一句。范子良诙谐一笑:“他夏维礼就是钻进笼子里的一头猪,对付他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也太高看他了。收起来,把枪都收起来,一会儿看我的眼色行事。”  “夏总指挥到――――”院里响起了黄永顺的声音。  “大家别动,我去迎接他。”范子良霍地站起来,大踏步走了出去。  夏维礼一见范子良出来了,就把斗篷往后一甩,卫兵急忙接住。他随即哈哈大笑:“子良老弟,事先也没通知你,别挑理呀!”  范子良行了个礼,一侧身:“总指挥,请!”  夏维礼也不客气,大刺刺带头进了屋子,一看满屋子都是是中下级军官,就故作风趣地说:“你的大将们都在啊,还挺热闹,商量什么?是不是在商量转至黄河以南整编?”  范子良也哈哈大笑:“问得好!夏总指挥,我部官兵经过反复商量,已经做出了选择。”  夏维礼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幅颐指气使的样子:“老弟,我这次来就是代表长官部催促你南下整编,看来我是多此一行喽!”  范子良霍地站起,剑眉一挑,铿铿锵锵地说:“夏总指挥,你是多此一行了。我部已经决定脱离国军序列,正式易帜为八路军。”  “什、什、什吗?”夏维礼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啪地一拍桌子:“范子良,你想叛变?”  “叛变?哼,我脱离腐败,走向新生,何谓叛变?你们不思积极抗日,还不断制造摩擦,这样的军队还有什么希望?易帜八路军,是我范子良获得了新生,我们五支队的全体弟兄获得了新生。夏总指挥,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再发电文向你辞行。刚才的一段话,就算是我范子良留给你的易帜宣言吧!”  “哈哈哈,范子良,你要易帜八路这件事,范喜增,也就是你的电讯室主任,已经电告我了。我今天来,就是要对你做最后的挽救,希望你迷途知返。另外,实话告诉你,我的一、三支队已经进入了攻击位置,形成了对石家屯包围之势。你要是执迷不悟,我就下达命令,彻底消灭五支队!”夏维礼挥舞着双拳咆哮着。  “夏总指挥,我就是八路军的代表林冰,想必你听说过我的名字。”林冰站起来微笑着说:“我也可以告诉你,你的一、三支队早已在我部的严密监视之下,只要他们离开防地,就会遭到我部的攻击。所以,夏总指挥,别做梦了,你的一、三支队,永远不会到达你规定的指定位置。”  夏维礼勃然大怒,狂吼一声:“林冰,我他妈崩了你!”说着就去拔枪。  范子良何等身手,夏维礼的枪还没有拔出来,他手里的枪已经响了,子弹从夏维礼的额头中央穿了进去,夏维礼庞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枪声一响,夏维礼的卫队顿时大乱,副官刘家和刚要拔枪,黄永顺冰凉的枪口已然顶住了他的脑壳。其他的警卫战士早就做好了准备,几十条枪对准了夏维礼的卫队,“不准动!”“把枪放下!”喊成一片。夏维礼一死,副官刘家和也被制住了,十几个卫兵也就慌了神,只好乖乖地交了械。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二十九章 易帜八路军(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三天以后,林冰接到了分区的紧急通知,迅速地赶到了康家寨。站岗的哨兵一见林冰来了,就急忙把她领到了邹剑平办公室。林冰喊了声报告,推门一看,邹剑平和刘涛都在,还有一个陌生人她不认识。刘涛高兴地站起来,连连招手:“来来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说着指着那个陌生人说:“这位是总部野战政治部副主任田宇同志。哦,田主任,她就是林冰。”  “首长好!”林冰行了个军礼。  田宇四十五六岁的年纪,脸色有些苍白,文质彬彬的样子。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林冰,曼声细语地说:“林冰同志,我们虽然没见过,可你的大名把我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他看了一眼邹剑平和刘涛,说:“咱们就开始吧。哦,林冰同志,总部已经批准范子良五支队易帜八路军的请求。”他看见林冰脸上现出兴奋的神色,想要说什么,就摆手制止了她,又接着说:“一会儿就召开特委会议,正式宣读命令。现在我要代表彭、刘、邓首长和你谈一次话,就你的工作安排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请组织放心,我一定服从党的安排。”  “那好,我们开始吧!林冰同志,从三七年下半年开始,你在担任唐灵县委书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与范子良的义勇军接触、合作,直到你担任了五支队的副司令。在促成五支队易帜八路军的过程中,可以说你起到了重大作用。现在,我代表组织向你提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田宇看见林冰点了点头,就开始提问:“林冰同志,你和范子良打交道两年多了,我想听听你对他的评价。”  “范子良-----哦,请问田副主任,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称他为同志?”  “当然可以。”  “范子良同志虽然是旧军人出身,可他具有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和爱国意识,作战勇敢,不怕牺牲,是一个优秀的军事指挥人员。”  “他个人品质怎么样,比方说,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他不沾烟酒,生活简朴,豪爽正直,光明磊落,我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良嗜好”林冰不明白田副主任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既然总部已经批准了五支队易帜,也就是说组织上已经通过了对范子良的考察,可为什么还要在正式宣布之前,向她询问这些问题。尽管她想不通,可她是一个纪律观念很强的党员,所以回答的还是比较认真,不过秀眉却微微皱了一下。  田宇似乎没有察觉林冰的这一变化,依然用他那冷冰冰的腔调继续提问:“他和四大队大队长杨凤英是不是有暧昧关系?”  “不,在五支队,他俩的关系大家几乎都知道,杨凤英一直在追求范子良,可范子良同志并没有答应,更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林冰同志,范子良是不是曾经送给你一支勃朗宁手枪?他为什么要送给你?”  “这――――”林冰犹豫了一下,她更加不明白了,田副主任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难道这和部队易帜有关系吗?可还没等她回答,田副主任冷冰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在尹村受伤,是范子良亲自抱着你送到卫生队的,这些说明什么?是不是可以说明,至少范子良是对你动了感情,那么,你对他是不是也动了感情呢?林冰同志,请你负责任地回答这些问题。”这些问题很尖锐,也很敏感,可田宇的腔调还是曼声细语,并没有提高语气。  “范子良同志对我动没动感情我不知道,他也从来没表示过。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是带着党的统战任务去的五支队,不是去寻找个人感情。所以我在这方面很自律,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特别是跟范子良同志,我们就是纯粹的战友关系。而且我们是作战部队,时时刻刻都可能与敌人发生战斗,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个人问题。田副主任,你最终想问的问题,是不是怀疑范子良同志决定部队易帜,是因为追求我林冰的缘故?”现在林冰对田宇所提的问题不仅是惊讶,而且是开始气愤。  田宇想不到林冰竟会单刀直入,一下子切到了问题的实质,他没想好怎么回答,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邹剑平和刘涛清楚,田宇和林冰的谈话,是在正式宣布任命之前的例行询问程序。之所以增加了这个例行程序,还是不久前他俩向师首长汇报时,邓小平提出来的。当时他俩在向刘邓首长汇报时,没有隐瞒胡玉林对范子良易帜动机的质疑。他们必须实事求是地汇报,不能有任何的隐瞒,这是党的组织纪律。刘伯承当即表态:“像范子良将军这样的旧军人能够英勇抗日,并主动脱离国民党顽固派军队,投身革命队伍,这就充分说明他的主流是好的,是憎恨黑暗,崇尚光明的,给国民党军队中那些良心未泯的军官们做出了榜样嘛!即使易帜有爱情的因素,也是可以理解,不必要大惊小怪。”说完后想了一下就问:“这个林冰是不是抗大二期的学员?”刘涛惊讶地说:“我也是二期的,师长还记得她?”“记得记得,她是当时的校花嘛,才二十出头,人又长得漂亮,吸引了许多光棍旅、团长的眼球啊,哈哈,听说她很有主见,全给推辞了,我对这点记忆很深刻呀!”邓小平微微笑了一下表示:“我完全赞成刘师长的意见,这件事不要大惊小怪。这个林冰我没见过,可听聂荣臻司令员提起过她,说她政治上成熟,也很能干,看来所言不虚呀!一个年轻的女同志能和男子一样上阵杀敌,还能做好范子良部的统战工作,也算是巾帼英雄喽,我看可堪大用。不过,既然有的同志提出了质疑,我看可以在正式宣布任命之前,向林冰同志询问一下,例行程序,也是对林冰这个小政委的考验嘛!”田宇本来就不苟言笑,加之原则性强,做事认真,所以他这次例行询问,就显得非常严肃。按照组织程序,邹剑平和刘涛只能旁听,而不能插言,可看到林冰情绪有些激动,可又不能出声提醒,心里着实为林冰捏着一把冷汗。  但是,他俩的担心有些多余了。林冰虽然年轻,今年只有二十五岁,可她上太原师范学院的第一年就入党了,是一个有七年党龄的老党员了。一九三六年毕业后,正值西安事变,全国涌起了抗日浪潮,她就在组织的安排下秘密来到了延安,参加了抗日军政大学二期学员考试。按照招生要求:凡有志献身于民族解放事业具有高小毕业和同等文化程度,身体健康,无嗜好及暗疾者均可报考。考试科目为:(一)政治测验;(二)作文;(三)口试;(四)体格检查。这一期的九至十四队主要是来自平、津等地的抗日流亡学生,编为第四大队。林冰是师范学院的高材生,又是党员,所以她的考试成绩名列前茅,编入了四大队的女子区队。那时的抗大的副校长是刘伯承,四大队长是聂荣臻,所以刘伯承和聂荣臻对林冰并不陌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所以现在的林冰已经非常成熟。她很快调整了一下情绪,用平和的语调说:“田副主任,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范子良同志易帜的决定,与他是否喜欢不喜欢我没有关系,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我给你讲一件事情。今年三月,也就是邹司令员送我去五支队任职的时候,范子良同志听到邹司令员转达刘师长对他的邀请时,他激动地表示,‘我范子良一生追求光明,服从真理,决不屈从邪恶。既然刘师长要我去共商抗日大计,我一定如约而行。’不久前,他在辽县桐峪镇一二九师师部,同刘伯承师长进行了长时间坦诚的交谈,他毫不犹豫地对刘师长说:‘出路只有一条,脱离国民党,归共党、八路军领导。’回来后,他还常对身边的人讲:‘共党八路军的领导人,对人肝胆相照,使人茅塞顿开。刘伯承的大将风度更使我们上头那些长官黯然失色。’田副主任,我这样回答,是不是可以说明范子良同志易帜八路军的真正动机了?”  田宇听得很仔细,还不停地在本子上认真做着记录。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林冰同志,谢谢你的配合,你做的很好,你经受住了邓政委安排的对你的考试。这个,他俩可以作证。”邹剑平和刘涛这才松了口气,彼此会意地笑了笑。林冰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到三人的笑容,不由脱口问:“考试?我通过了?”  田宇又收回了笑容,脸上又显出冷冰冰的表情,依然曼声细语地说:“林冰同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五支队易帜后番号是:‘八路军平汉抗日游击纵队’,简称‘平纵’,纳入129师战斗序列,直属师部指挥。范子良同志任司令员,你――――”他顿了一下,用快速的语气说:“任政治委员,你有什么意见?”  林冰很是惊喜,但依然用平稳的语调坚决地说:“我服从组织安排,绝不辜负首长对我的期望。”  田宇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对邹剑平和刘涛说:“可以正式宣布总部命令了,走吧,咱们去会议室。”  胡玉林、谢强几个特委委员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一见田宇众人来了,急忙站了起来。田宇双手往下按按,嘴里连连说:“坐吧坐吧,大家都坐。”  刘涛扫了大家一眼,先清了清嗓子这才说:“同志们,今天我们这个特委会就一个议题,啊,就是关于范子良部易帜八路军,对此啊,这个,总部首长非常重视,已经做出了批复。下面请田副主任宣读总部命令。”  田宇从包里取出文件念道:“八路军总部经研究,同意接受原冀察战区游击第二路军第五游击支队范子良部易帜,部队的番号为‘八路军平汉抗日游击纵队’,简称‘平纵’,纳入129师战斗序列,直属师部指挥。任命范子良同志为纵队司令员,林冰同志为纵队政治委员。任命石贵生同志为纵队副司令员,李家华同志为纵队参谋长,王世全同志为副政治委员兼纵队政治部主任。其纵队编制和军官配置由纵队自行决定,报师政治部备案。命令宣读完毕。”田宇把文件放进包里,又用他那曼声细语的腔调接着说:“同志们,接到总部的命令后,刘师长和邓政委那是非常高兴,对平纵非常重视,考虑到平纵刚刚成立,力量还比较薄弱,师首长决定,从主力部队抽调部分骨干充实到平纵,担任大队、中队的副职。他们中有些同志可是红军老战士啊!林冰同志,这是补充的骨干名单,在研究干部配备时,统一安排进去。”  “太好了,”林冰接过名单兴奋地说:“我临来的时候,范子良同志还让我向上级首长请求,从主力部队给我们补充一部分骨干,看来刘邓首长想到我们前头了。”  “还有好消息呢,”田宇依然是曼声细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胡玉林同志,师首长点了你的将,让你把唐灵县自卫队编入平纵,你有什么想法?”  自打进入会议室那一刻起,胡玉林就黑着脸不与旁人说话,只是一股劲地抽烟。实际上,他在田宇正式宣读总部命令之前,王世全就已经悄悄对他说了,总部接受了范子良部易帜,自己也要调到平纵任政治部主任。这个消息无疑对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范子良这个兵痞,这个浑身充满恶习的反复无常的小人,竟然会成为自己的同志。他也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狂热追求的林冰已经彻底离他而去,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范子良那双狡诈的小眼睛里闪烁出得意的目光。他的心里愤怒了,他觉着作为一个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个人可以忍受屈辱,但决不能眼看着组织变得不纯洁而无动于衷。他决心要进行反击,可党内残酷的斗争经验告诉他,眼下必须收起利爪,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田宇对他发问了,由于没听清田宇问的什么,他就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哦,想法,什么想法?”  “你这个老胡啊,咱们在开会,你想什么呢?”邹剑平显然对胡玉林的表现不满意。  “没听清不要紧,我可以再说一遍。师首长点了你的将,让你把唐灵县自卫队编入平纵,你有什么想法?”田宇脸上没有表情,还是曼声细语的重复了一遍。  “没想法,我服从师首长的命令。”  “好,很好,胡玉林同志不愧是老党员了,觉悟还是蛮高的嘛!”田宇接着话锋一转:“同志们,自从范子良组织的太行山抗日义勇军开到唐灵以后,你们冀西分区和特委,积极与他们合作抗日,做了大量的工作。特别是林冰同志,很年轻,但很有魄力,也很有能力,为范子良部易帜成八路军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在这里,我代表刘邓首长,向你们冀西分区的所有同志表示衷心的感谢。按照师首长的指示,易帜大会定在11月20日,并委托我代表他们出席会议。”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章 平汉抗日游击纵队(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太好了,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了!”得知八路军总部同意了易帜申请,范子良像个孩子一样的笑了。“回家了,回家了,我终于回家了……”李家华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声音有些哽咽。“喝酒,喝酒,一定要痛快地喝一场,奶奶的,黑子,拿酒拿酒……”石贵生高兴地手舞足蹈,跑到门口大声吆喝着。“这还不到吃饭时间,拿什么酒?”李小黑向屋里探头探脑的张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事,黑子,别理他们。”林冰挥手打发黑子走了,故意绷着脸说:“你们就像三个大孩子,又是哭又是笑的,让士兵们看见像个什么样!”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来来,都坐下,咱们抓紧时间研究一下纵队的建制和军官的任命,另外,按照师首长的要求,我们平纵要像模像样的开一个成立大会,时间就定在后天。”  “后天――”范子良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日历,激动地说:“太好了,我要记住这一天:1939年11月20日。这是我范子良新的生命开始的一天。”他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接着说:“这个大会非常重要,一定要搞得热烈而又隆重。林副――”他想说“林副司令”,可马上意识到林冰现在是政委身份,就马上改口说:“政委,哦,林――政委……”他不太明白政委是什么职务,叫起来也就不太自然。“政――委,就是啊,政委是嘛官衔?”石贵生也搞不清楚政委的意思,刚才林冰传达八路军总部关于平纵领导层的任命时,他光高兴了,也就没顾上问。林冰笑了笑说:“政委就是政治委员,是纵队的最高政治主官,而范子良同志――”  “等会儿,等会儿,你叫我什么――同志?我现在就是你的同志了?”范子良又激动起来。  “是呀,不但你是我的同志,老李,老石,还有我们平纵的每一个战士,从现在起,我们都是革命同志。”  “好好,林冰同志,政委同志,哈哈,李家华同志,石贵生同志,嘿嘿,同志,这个称呼好,好,哈哈哈……”屋里又响起了范子良开心的笑声。大家说笑了一阵才又回到了正题,范子良接着自己的话题说:“政委,成立大会的筹备工作就由你负责,记住,隆重热烈,一定要展现出我们平纵的士气。哦,老李,你把部队新的建制方案说一下。”  李家华打开文件夹,说:“司令员,按照你的意思,我把部队重新划分了编制。具体方案是:大队升为团的建制,原大队干部变为团的干部,即基干一团、基干二团、基干三团和基干四团,每个团为800人。手枪队扩充为纵队特务营,编制为两个连。这样再加上警卫排、通讯连、野战卫生队和司令部及后勤人员共计4000人。”  范子良说:“这个方案好,不过手枪队还是要保留的,老石,你看呢?”  石贵生说:“我同意。可大队升为团,我们的军官不够啊!”  林冰说:“师首长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决定从主力部队抽调一批骨干充实到咱们平纵担任副职,其中有一些同志可是老红军啊!另外,师首长还决定把唐灵县自卫队编入平纵。”  “太好啦!”范子良推开门看着天上的星星,声音有些激动:“我范子良戎马倥偬十几年,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1939年11月20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阳光照耀在太行山上,绿树、山花、河流,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明媚、清新。  易帜大会的会场设在司令部前面的空地上。主席台上方挂着条幅,写着:“八路军平汉抗日游击纵队成立大会”,主席台中间悬挂着毛主席、朱总司令的画像,台子两侧各有十几个战士持枪守卫。台子前面摆着一溜桌子,田宇、邹剑平、刘涛坐在中间,两边分别坐着范子良、林冰、胡玉林、石贵生、李家华、王世全。主席台下的士兵虽然是席地而坐,却是排出了整齐的方阵,虽然他们身上还是那身土黄色军服,但都洗的干干净净,一个明显的变化就是左袖上增加了印有“平纵”二字的蓝色臂章。他们的前面坐着三区自卫队队员和农救会、妇救会选派来的代表,周围则挤满了扶老携幼参加大会的四乡群众。  大会还没开始,三区妇救会主任谷云秀,就领着几十个姑娘率先唱了起来。她挥着胳膊站在前面指挥着,唱的是一首自编的新歌:  麦苗绿,  树梢黄,  鬼子兵占了唐灵城。  高粱不要耩,  柳枝垛城墙,  鬼子没人味,  还要花姑娘。  大好男儿齐奋起,  有人出人,  有钱出钱,  有枪出枪。  驱逐日寇出中国,  祖国的好河山一寸不能让。  歌声刚一停,就赢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谷云秀两手张开开始了拉歌:“平纵的来一个!”姑娘们跟着起哄:“来一个,平纵的!”  谷秋收现在是基干二团的政委,他大大方方站了起来,指挥战士们唱了一首“大刀歌”。唱完后他又开始拉歌,于是,歌声此起彼伏,一个歌唱过后,就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大笑声。  邹剑平坐在主席台上兴致勃勃地看着部队拉歌,右手不由自主地随着歌声的节奏打着拍子。范子良看到这种情况是满心欢喜,得意地说:“邹司令员,我的部队唱歌唱得不错吧!”“好哇好哇,想不到你不但仗打得不错,而且还有文艺细胞,部队的文艺工作搞得不错嘛!”“不不不不……”范子良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这、这都是林冰同志的功劳,我可一点边都沾不上。”邹剑平看到范子良窘迫的样子,笑了笑没有言语,他知道,为了在部队开展歌咏活动,林冰没少遇到阻力,而阻力最大的就是范子良。歌咏活动是部队政治宣传鼓动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八路军里早就形成了传统,而在范子良的部队里却是新生事物,尤其是要让范子良从思想上转过弯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眼下情况,范子良已经接受了八路军的这一传统。这也说明,林冰这一年来的工作是极有成效的。  林冰站起来,向战士们摆了摆手,会场顿时安静下来。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放开喉咙说:“同志们,战友们,在八路军总部首长和129师师首长的关怀下,我们游击第五支队在范子良司令的率领下,从现在起,正式易帜为八路军平汉抗日游击纵队。首先请八路军总部野战政治部副主任田宇同志代表八路军总部宣读命令。”  田宇站起身来,平时不苟言笑的他,此时两眼闪烁出明亮的光芒。  “全体起立!”石泉站在队伍前面大声发出口令。士兵们刷地站起来,个个精神抖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主席台。  田宇显然受到了士兵们的鼓舞,一改往日的曼声细语,提高了嗓音开始选读命令:“八路军总部命令,着即日起,接受原游击第五支队易帜请求,番号为八路军平汉抗日游击纵队,即:平汉纵队,纳入八路军129师战斗序列。任命:范子良同志为纵队司令员、林冰同志为纵队政治委员、石贵生同志为纵队副司令员、王世全同志为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李家华同志为纵队参谋长。命令宣读完毕。”田宇向部队行了个军礼。  “敬礼!”石泉一声口令,战士们齐刷刷行了持枪礼,随着石泉的“坐下”口令,战士们又在原地坐下。  林冰接着宣布了第二项议程:“请八路军代表,冀西分区司令员邹剑平同志向平汉纵队授旗!”  邹剑平和范子良一起起身,绕过会议桌来到台前相对而立。  邹剑平手持旗杆,与范子良互相目视了几秒钟,高喊了一声“平汉纵队司令员范子良同志”。  “到――”范子良一挺胸膛高声答应。  “这就是你们平汉纵队的军旗,它就是你们平汉纵队荣誉、勇敢和统一指挥的象征。从今以后,你们就要高举这面军旗,驰骋在消灭日寇的战场上。你们要尊重它,用生命保护它,让这面伟大的军旗永远飘扬在太行山上。接旗――”邹剑平的“接旗”两个字完全是吼出来的。  “是――”范子良也吼了一声,上前接过军旗,接着转身面向士兵,高高的举了起来,嘴里高声吼道:“全体平纵的战士们,让我们面对神圣的军旗宣誓:我们坚决拥护八路军的领导,坚决执行八路军总部的命令,勇猛作战,不怕流血,不怕牺牲,抗战到底!”几千名士兵高举右拳,跟着范子良一句一句的朗诵誓言,群情澎湃,粗狂而又充满激情的的声音在原野上远远地传了开去。  范子良回身将军旗交给了石贵田,激动的心情仍然难以抑制,就对林冰说了一声“政委,请让我再说一句”,他转过身左手叉腰,挥舞着右拳慷慨激昂地说:“同志们,今后在战场上,我前进,你们跟着我;我停止,你们推动我;我后退,你们枪毙我!”立刻掌声如潮,石泉领头高喊:“打到日本帝国主义!”战士们一遍一遍地高喊,气氛非常热烈。  林冰走到前台,激昂地说:“同志们,从今以后,我们平汉纵队就要驰骋在这千里太行,让鬼子不得安宁。现在让我们一起高唱‘在太行山上’!”她挥舞着有力的臂膀,雄壮的歌曲顿时响了起来:  红日照遍了东方,  中华儿女在纵情歌唱。  看吧,千山万壑, 铜壁铁墙,  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  气焰千万丈!  听吧 ,母亲叫儿打东洋 ,妻子送郎上战场!  我们在太行山上, 我们在太行山上。  山高林又密, 兵强马又壮。  敌人从哪里进攻 ,我们就要他在哪里灭亡!  敌人从哪里进攻, 我们就要他在哪里灭亡!  ……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章 平汉抗日游击纵队(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不逢年不逢节,可中午还是安排了全纵队的会餐。林冰的意思,部队易帜的第一天一定要吃一顿较为丰盛的团圆饭,另外还要招待各方面的代表,不摆席是不行的,经费紧张,那就以青菜豆腐为主。石贵生一拍大腿,咧着大嘴嚷嚷:“没有荤腥,酒管够就行。”范子良心里有些难过,部队易帜这样大的事,却没钱杀猪宰羊,觉着自己这个司令员当得心中有愧。可谁知就在召开易帜大会的前一天,胡玉林带着几个区的领导来了,给部队送来了十头猪五只羊,一千斤白面,还有十几坛子白酒。范子良感动了,心里想:李家华说胡玉林心胸狭窄,对平纵有很大的偏见,看来这是误会人家了。现在看来,胡玉林到底是老红军,还是蛮有水平的。可是没想到,到了第二天中午会餐的时候,胡玉林在范子良心中刚树立起来的良好形象,就被颠覆了。  范子良在司令部摆了桌酒席,请田宇、邹剑平、刘涛、胡玉林一块聚餐。大家你说我笑,频频劝酒,都非常高兴。范子良不会喝酒,就以茶代酒表示敬意。可当酒喝到一半时,胡玉林看到林冰和范子良有说有笑,心里很不痛快,脸色变的很难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闷头喝酒。范子良见他不高兴的样子,就主动说:“胡书记,感谢你们冀西特委对我们平纵的关心和帮助,我和林政委敬你一杯。”  林冰举起杯笑着说:“胡书记,我俩敬你一杯!”  胡玉林心里本来就不痛快,听到林冰说出“我俩”二字,心里更是生气,端起酒杯生硬地说:“好,咱们就喝一杯。不过,范司令员必须喝酒。”  林冰忙说:“胡书记,范司令员平时就是滴酒不沾,他……”  “你这个政委是平汉纵队的政委,不是范司令员的个人政委,你不要护着他。”胡玉林打断林冰,不高兴地说:“国民党的军官都是花天酒地,吃喝嫖赌,范司令员在他们堆里混了十几年,我就不信他不会喝酒。”  刘涛听胡玉林说话出了格,怕伤害了范子良的自尊,急忙接过话头说:“老胡,你喝多了,别喝了。范司令员,老胡喝多了就爱胡说,这个,你别当真。”  “谁说我喝多了,我清醒得很。范司令员,我先喝为敬。”胡玉林端起酒杯一仰脖干了,右手把酒杯翻转指着范子良。  “胡玉林同志,你这是干什么,还像个共党的干部吗?”田宇也生气了,眉头皱了起来。  范子良哈哈一笑,爽朗地说:“田主任,胡书记看得起我,就想和我喝杯酒。今天是平纵成立的日子,也是我范子良新生的开始,这是大喜啊,不喝杯酒怎么行?今天我就破破例干它一杯!不过胡书记,我纠正你一下刚才的说法,林政委不但是平纵的政委,也是我范子良的政委,今后我身上的旧习气还要靠林冰政委帮我改正。政委,来,咱们就一起敬胡书记一杯!”  林冰举起酒杯说了声好,二人一饮而尽。  胡玉林脸色苍白,更加难看了,没等酒席吃完,就借口身体不适先走了。  散了酒席,离晚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范子良取出了从夏维礼那搞到的好茶叶,大家喝起茶来。“田主任,你们喝着茶,我和林冰出去走走。”林冰知道刘涛要叮嘱自己,心里非常感动。  出了村,二人并肩而行,刘涛不时地和战士们打着招呼。林冰诚恳地说:“政委,你是我的老上级了,你是看着我一步一步走上重要岗位的。我希望您多给我一些指示。”  刘涛收起笑容,严肃地说:“林冰呀,你的担子不轻啊!这个,你由副司令变成政委,这不仅是职务的改变,啊,而是这支队伍性质的改变。范子良有很强的民族感、正义感,打鬼子坚决、勇敢,为人豪爽正直,这些都是他的优点。啊,这个这个,可他毕竟是从旧军队过来的军人,队伍易帜了,并不等于他的思想就完全等同于我们共党人。这就需要你不断地帮助他、教育他,使他尽快提高思想认识,剔除那些非无产阶级的旧思想、旧观念,成为一名合格的共党人。啊,这对于改造这支部队,使之真正成为党的枪杆子,至关重要。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对他的错误、缺点就可以迁就、容忍。恰恰相反,这个,你作为政委,要大胆地对他的错误提出批评,敢于坚持原则。过去你是他的副司令,主要职责实际上就是加强我们与他之间的联系。现在不同了,你是政治委员,啊,主要职责就是保证党对这支队伍的领导。这个,这样一来,你们之间就可能出现一些争执和矛盾。因此,你要更加注意方式方法,求大同存小异。在战略方针上,范子良同志和我们的认识差距很大,他是主张硬打硬拼的,不善于打游击战。你要慢慢做他的工作,让他在实战中逐渐认识到党的作战方针的正确性。”  林冰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她和刘涛是抗大二期的同学,七七事变后跟着刘涛到了山西牺盟会工作,时间不长又到了冀西特委工作,林冰从刘涛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在残酷的斗争中逐渐成长起来。这次平汉抗日纵队的成立,划归129师战斗序列,作为政委,从今以后,她要独立担当一面,任务非常艰巨。所以此时此刻,她非常渴望再一次聆听自己的老上级的教诲。她听的非常认真,生怕漏过每一个字。  刘涛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又接着说:“平汉纵队的战士们没有受过党的教育,这个,人员素质参差不齐,虽说这次师部派来的干部担任了团营一级的政委和教导员,可政工干部还是很缺乏的,各连队的政工干部一时还配备不上,啊,也就说,纵队的政工干部建制还很薄弱,党员还很少。所以呀,你作为政治委员要注重发挥现有党员的作用,做好组织发展工作。这个这个,范子良和石贵生是纵队的军事主官,可他俩不是党员,这怎么行?如果他们长期不能参加党的会议,那党的意图,党的方针政策如何在纵队贯彻落实?长期以往,就会形成党政两张皮,范子良同志也就会产生被孤立、被排挤的感觉,这对于纵队的稳定和发展是极为不利的。这个,当前你要抓紧时间,解决好,啊,抓紧解决范子良、石贵生入党问题,这不仅是我的意见,也是刘邓首长的意见。”  田宇与林冰谈话后,林冰就开始履行政委的职责,开始思考平纵今后的工作,使她最为困惑的就是范子良的入党问题,是快一点还是慢一点,自己把握不住尺度。现在听刘涛这么一说,心里不由豁然开朗,就愉快地说:“我一定处理好与范子良同志的关系,请首长放心,他和石贵生同志的入党问题,我一定抓紧办,作为纵队政治工作的第一件大事来办。”  刘涛满意地点点头,说:“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要做好部队内部的锄奸工作,那个‘斧子’可是个定时炸弹,这个,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挖出来。哦,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晚会现场吧!”  就在刘涛和林冰谈话的同时,田宇、邹剑平和范子良几个人坐在司令部里,一边喝茶,一边研究平纵今后的行动部署。  “田主任,我们平纵成立了,一定要打一个硬仗,作为我们献给刘邓首长的一个见面礼。”范子良说的信心满满,可田宇心里却一咯噔:“这个范子良呀,旧军人的习气还真不少,我们又不是山大王,要什么见面礼?”可他知道范子良是好意,也就没有当面指责,但还是就平纵应该采取的战略战术谈了自己的看法。他喝了口茶水,曼声细语地说:“按照中央指示,我们八路军的主要任务就是开展山地游击战,发展壮大自己的武装。你们平纵刚成立,想打一场胜仗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千万不要和鬼子硬拼,去打什么运动战、歼灭战,更不能打攻坚战、消耗战。我们的力量有限,要抓紧时间扩大武装,选择有利时机吃掉小股鬼子。”  范子良和石贵生相视一眼,有些不解,就去看邹剑平。  邹剑平笑了,说:“我们的作战方针是中央洛川会议决定的:‘反对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统一战略意图之下,与国民党军队并肩抗日牺牲,要以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为战略方针,并全力壮大自己和根据地’。 开始我也有些不理解。是啊,打鬼子还怕死人吗?但是,这两年的实践证明,中央的这一决定是英明正确的。我们八路军从开始的四万六千人,现在已经发展到二十多万人。我的同志哥啊,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和鬼子硬拼,这点家当只怕早就拼光了。”田宇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范子良却直率地说:“我不明白,难道我们抗战的目的就是为了发展我们的武装?我想不通,那不成了消极抗战了吗?我们既然是抗日的队伍,就要主动打鬼子,消灭掉他们。为了把小日本赶出中国去,我范子良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决不考虑个人的得失。”石贵生也说:“我和司令员拉队伍就是为了打小日本,我石贵生这条命早就不属于我自己的了!”  邹剑平说:“你们的心情就和我当初的心情是一样的,我非常理解。关于这个问题,还是让时间来回答你们。不过,你们打的每一仗,都要以多胜少,要有把握。我可不希望你们平纵越打越少。好啦,时间差不多了,田主任,咱们去看晚会吧!”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章 平汉抗日游击纵队(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平纵成立后第二天上午,关于平纵的情报就到了石川的办公桌上。  石川看完情报,烦躁地随手把情报扔到桌上,快步走到了窗墙,两手一分,哗啦一声拉开了厚厚的窗帘,冬日的阳光照射进来,立刻驱散了屋里的阴霾,变得明亮起来。可是他的心情却坏透了,就连柔和的阳光都觉得刺眼,于是他又拉上了窗帘,屋里又变的灰暗下来。他回到桌前,两手抱头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这是他占领唐灵的第三个年头,十几支番号混杂的抵抗力量,都在他的讨伐扫荡中被消灭了,唯独与范子良交手数十次,非但没有将其消灭,反而眼瞅着这支队伍一天天壮大,由义勇军变成了第五支队,现在又易帜成了八路军的平汉纵队。这让他如坐针毡,恨得牙根疼。自从年初对石家屯进行冬季扫荡以后,他始终在寻找时机发动第二次讨伐。可是,今年五月初,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为解除国民革命军对平汉线交通的威胁,从各处调集兵力,以第三、第十三、第十六师团和骑兵第二、第四旅团等,向随县、枣阳地区发动了进攻。驻屯石门的独立混成第8旅团被调走了一个联队,其中就有他的一个中队。他的一个大队管辖唐灵和高乐两个县的防务,原本就兵力不足,这使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兵力进行讨伐。到了九月,冈村宁次又集中了十万兵力,从赣北、鄂南、湘北三个方向向长沙发起了进攻,他等待回来的部队也就没了消息。这让他眼睁睁看着范子良的部队一天天做大,而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石川的沉思。他心里骂了一句“八格牙路”,不明白敲门者是谁,卫兵竟然没有喊报告。还没等他说话,衣着西服的冈崎谦长就像幽灵一样飘了进来,脸上依然带着自信的笑容。令石川惊讶的是,跟在冈崎后面的秦寿生,竟然也是西装革履,步伐也是那样的轻盈。  “石川太君,我三个月的特训结束了,特来向您报到。”秦寿生说话还是那副公鸭嗓,可脸上却露着得意的笑容,他摘下咖啡色礼帽,向石川微微欠了欠身。  “石川君,对于我的冒然造访,你是不是感到奇怪?”冈崎说着点着了一根雪茄。笑容可掬地看着石川。  石川对于他这个老同学知之甚深,知道他突然而至,一定是负有司令部的重要使命,而且极可能与平纵有关。但他城府极深,不愿冒然猜测,就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欢迎的姿势,热情地说:“冈崎君,你向来是神龙见尾不见首,欢迎欢迎,一会儿我们好好喝一杯,算是给你和秦桑接风洗尘。”  “石川君,中国有句俗语――好饭不怕晚,喝酒的事我们先放一放。我这次和秦桑一起回来,是奉水源义重将军的指示,来为新成立的平纵做一个局。请你告诉卫兵,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打扰我们。”  “哦,原来是这样。”石川做出了惊奇的样子,走出去向卫兵下达了命令。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冈崎和秦寿生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而且在低语着什么。秦寿生眉飞色舞的样子令他反感,心里暗骂:“你不过是我收留的一条狗,现在仗着冈崎神气起来了,早晚得收拾你。”他心里怒火冲冲,表面上还是笑容可掬的样子,坐在冈崎对面的沙发上,客气的说:“冈崎君,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冈崎把半截雪茄在烟缸里掐灭,一指秦寿生说:“石川君,这个局是秦桑出的主意,还是让他讲好啦!”  “哦,是这样,”秦寿生坐直了身子,信心满满地说:“范子良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过于自信,好大喜功。平纵刚成立,他一定急于表现自己,要打一个大仗来显示自己的军事指挥才能。所以,我想请水源义重将军组织一个战地观摩团,在皇军一个中队的护卫下到唐灵考察治安状况。范子良一旦得到这个消息,必然会集中平纵的主力伏击将军阁下。而我们的伏兵则埋伏在周边区域,一旦战斗打响,这一个中队将紧紧吸引住平纵主力,我们的伏兵将从四面压过来形成反包围,一口吃掉平纵主力。”  “吆西,可是将军阁下以身犯险,太危险了,他会同意吗?”  “将军阁下已经批准了这个方案,并给这个计划命名为‘猎鹰三号’。哦,不过你放心,出现在伏击地点的是我,而不是将军阁下。”  “哦,冈崎君的献身精神真让人敬佩,可是――”石川由衷地向冈崎投去了敬佩的目光,想了想谨慎的说:“从石门到唐灵,沿途一百余里,我们必须搞清楚平纵选择的伏击地点,否则,我们的增援部队将无从布置。看来,我们要动用‘斧子’了。嗯――秦桑,为确保万无一失,崔老白这条线也要同时启动。”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石川君,咱们是不谋而合呀!”  “方案虽好,可是我们的主力部队去了湘北,我们的兵力是捉襟见肘啊!”石川扼腕长叹,神情有些沮丧。  “石川君,这你不用担心。长沙战事已经结束,昨天下午,我们的第三联队已经归建,兵力不是问题。”  “那太好啦!”石川兴奋地站了起来,取出葡萄酒斟满三杯,笑呵呵地说:“冈崎君,秦桑,让我们喝一杯,预祝我们的‘猎鹰三号’计划成功!”  石贵田、孙小空、李黑妮一身老百姓装束,混进了唐灵城里。最近在唐灵境内没有发生什么战事,城门口就管得不那么严了。进了城,石贵田仨人一头就直奔西关,到了恒生大车店门前,看看没人注意,闪身走了进去。  孙才一看是他们,就假模假样的客气了几句,引他们到了后院。一进屋子,孙才随手关上门,关心地问:“队长,这一阵也没你们的消息,队伍上都好?”一边说一边掂上茶壶倒水。  石贵田走了一路嗓子早冒烟了,也不客套,端起茶碗咕咚咚先喝了一气,一抹水渍说:“家里都好。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们部队易帜八路军了,番号是八路军平汉抗日游击纵队。”     孙才一听就高兴了,喜眉喜眼地说:“虽说国军和八路军都是抗日,可要我说呀,八路军才是咱穷人的队伍,范司令这条路走对了。”  石贵田又说:“老孙,还有一件事,我代表范司令员正式通知你,以后由李黑妮和孙小空直接和你联系,他俩已经升为手枪队正副队长了。”  “那你……”  “咱们平纵成立了特务营,石队长升为营长,还是我俩的顶头上司。”孙小空嘻嘻笑着说。  李黑妮大嘴一咧,嘿嘿笑着说:“咱们特务营按着范司令员的说法,是高着半格,石营长就相当于副团长。”  石贵田说:“你俩都当队长了,还没个正形。哦,老孙,咱们平纵刚成立,范司令员想打一场硬仗,最近鬼子有嘛动向?”  孙才说:“你们来的正好,机会倒是有一个,可是――肉太肥,就怕一口吞不下。”“你说说看,是个咋样的机会。”石贵田来了精神。“我是听苏破盘说的,说是从石门要来一个日本大官,叫嘛耶,我想想……”孙才眨巴眨巴眼睛,一拍大腿说:“哦,叫水源义重,听苏破盘讲啊,这家伙可了不得,他是驻守石门的独立混成第8旅团旅团长,是个少将,他为了――怎么说着来着――哦,对了,为了强化治安,组织了一些参谋军官,组成了什么战地参观团,由一个中队的警卫部队护卫,后天上午要到唐灵县视察。”  “真是想嘛来嘛,这真是条大鱼,营长,是不是?”孙小空笑嘻嘻看着石贵田。一听水源义重的名字,石贵田反倒冷静下来,嘟囔了一句:“鱼倒是一条大鱼,可是不好吃呀!”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一章 血战黄家峪(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决定伏击水源义重,却遭到了林冰的反对,她的理由是:战地参观团经过的地方是平原地带,不利于伏击战。鬼子虽然只有一个中队,而我们至少要投入两个团才有胜利的把握。但是,即使这样,战斗打响以后,我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这样,周边的敌人就会蜂拥而至,我们腹背受敌,伏击战就成了阵地战,整个部队将会非常的危险。另外部队刚刚改编,新兵增加了不少,部队当前的任务是整训而不是打仗。  没想到,两个纵队最高主官之间的正常争论,却在不经意间演变成了纵队的军事干部和政工干部之间的第一次对垒。  四个基干团的政委,三个来自129师,王兆先原来是红四方军的一个团政委,现在是基干一团的政委,李勇在红军时期就是副团长,现在是基干四团政委,唐克强在红军时期也是营级干部,现在是基干三团的政委。这三个人具有丰富的游击战经验,都认为打水源义重的伏击风险太大,所以都支持林冰的意见。谷秋收虽然改行当了政工干部,可他过去是县自卫队大队长,打游击是一把好手,对于伏击水源义重有可能演变成阵地战有着清醒的认识,所以也就旗帜鲜明地支持了林冰。  可这样一来,却遭到了军事干部的强烈反对。石贵生一直憋着劲要打硬仗,他的想法和范子良一样,就是想打一场胜仗让兄弟部队看看,平纵还是有战斗力的。所以他率先支持范子良的意见,还要求自己的基干一团担任主攻。李家华作为参谋长,谈的更多的是打这场伏击战的战略战术,但意见也很明确,就是想通过打伏击来鼓舞部队的士气。杨凤英、石泉、蔡浩也都是嗷嗷叫,觉着打赢伏击战有十足的把握。  在场的有两个人没有发表意见,一个是石贵田,一个是王世全。别看石贵田平时少言寡语腼腆的像个大姑娘,可用他大哥石贵生的话说,那是贼有心眼,眼睛一眨一个鬼点子。石贵田接到这个情报时,就觉着有些不对劲,他坐在这还在想,可就是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正因为想不明白,也就没有发表意见。王世全则不同,他是红二方面军出来的,资格老,虽说他调到平纵当了副政委也算是升了,可却由原来的林冰的上级变成了下级,心里始终觉着不舒服。在苏区时,他差点被当做肃反对象给枪毙了,历史的教训使他变得城府较深,遇事不爱出头。所以双方一开始争执,他就隐隐觉着情况不对,干脆一言不发。  范子良是一个军事民主的人,开作战会议他喜欢让大家各抒己见,可听着听着,他就觉着味道不对了,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甚至有些人身攻击的味道了。  就在这时,就听蔡浩连讽带刺地说:“靠动嘴皮子是提高不了战斗力的,新兵你要不让他参加实战,他就永远不会打仗。哼,你们八路军的游击战术就是钻山沟,不敢和鬼子真刀真枪地干。我们五支队的人,就知道一个字,杀、杀、杀,见了鬼子绝不逃跑。我看林政委是胆小鬼,干脆就不要去了,在家留守好了。”  “老蔡,你是怎么跟政委说话,打仗咱就说打仗,谁是胆小鬼,乱弹琴!另外啊,你那个,什么五支队的人,这话就不要再说了,咱们现在是什么?也是八路军呀!”范子良说的挺凶,又是拍桌子又是瞪眼,可心里对蔡浩那种不怕死的劲头还是很喜欢的,所以说到最后,语气也就缓了下来:“咱们是在开军事会议,有用的话就多说,不咸不酸的话就不要说。”  “小鬼子也是一个脑袋两个胳膊,我就不信咱们两个团吃不掉他一个中队。再说了,水源义重是石门一带鬼子的最高指挥官,咱们平纵刚成立,他就要跑到唐灵装神弄鬼搞什么战地观摩,这明明是不把咱们平纵放到眼里嘛!司令员,你能忍得下这口气,我蔡浩忍不了,真应了那句话——”蔡浩翻了一眼范子良心灰意冷地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呀!”  “你——”范子良气得直瞪蔡浩,后面的话还没说,石贵生就插话说:“我觉着老蔡说的有道理,奶奶的,狗日的水源义重就是欺人太甚,要是不教训教训他,他还以为咱们平纵怕了他个王八羔子。司令员,这口气咱可不能忍,下命令吧,俺打头阵,奶奶的!”  范子良点了点头,用嘲讽的口气对林冰说:“政委,你看看大家的士气,我的意见还是打这一仗,你表个态。”  平纵成立后,这是第一次军事会议,没想到开成这样,军事干部支持范子良,政治干部支持自己,这种状况的形成是林冰始料不及的。在混杂的争论声中,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她要理一理思路。想来想去,林冰得出了结论:这支部队脱胎于国民党的军队,难免对政工干部产生抵触,再加上这些政工干部都是新来的同志,要让他们尽快和这些军事干部融到一块需要一个过程。但是无论怎样,绝对不能让他们之间形成对立。至于这场伏击战要不要打,应该不应该打,自己作为政委应该尊重和支持司令员的意见,毕竟人家的作战经验要丰富得多。这时,她见范子良再一次征求自己的意见,也就没有再坚持反对意见,爽快的同意了。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正是自己的退让,这场伏击战让新成立的平纵付出了血的代价。  第二天,李家华做好伏击方案后,下午,范子良就召开了军事会议。按照伏击方案,伏击地点选在了黄家峪,范子良率领基干一团和基干三团作为伏击部队。林冰率领基干二团负责阻击唐灵县鬼子增援,李家华和王世全领着基干四团在家留守。会议开得很顺利,可林冰心里却是乱糟糟的,也说不清怎么回事。散了会,她看见范子良起身要走,一抬手就想叫住他,可转念又想,大战在即,任务已经布置下去了,也就别打扰他了,免得分散他的注意力。  这时,出了门的蔡浩突然又回来了,径直走到林冰跟前,诚恳的说:“政委,我这人脾气不太好,说话是个直肠子,可对事不对人。昨天会上,我说的话重了,你别介意。什么胆小鬼呀,这个,啊,也就是话赶话,对不起啦。”林冰望着蔡浩满脸愧疚的样子心里不由一热,笑了笑说:“蔡团长,同志之间也就别客气了,我不会介意的。不过,明天阻击鬼子增援,你可要打好这一仗。回去抓紧时间布置去吧!”“放心吧政委,我绝对不会让小鬼子前进一步。哦……”蔡浩沉吟了一下又接着说:“政委,刚才在会上,我觉着漏了一项,应该强调一下保密纪律。不瞒你说,我怀疑崔老白没有和秦寿生断了线,所以回去布置任务时,我想避开崔老白,你看合适不合适?”  林冰一怔,她没想到蔡浩再一次提到了内奸问题,而且点出了崔老白的名字。她想了一下果断的说:“你能保持高度的警惕性,这很好,不过没有证据不能瞎怀疑人,而且崔老白还是你的副团长,行动方案还是要让他知道,要注意关系呀!”蔡浩答应了一声走了。林冰沉思了一会儿,把铁蛋叫过来说:“你去盯住崔老白,看看他有什么动静。注意,别让他发现了。”铁蛋答应了一声去了。  蔡浩一回到团部,崔老白就笑脸相迎,说:“团长,开完会了,咱们团的任务是什么,快说说,急死我啦,这一阵子没打仗,我手都痒痒了。”蔡浩立刻警惕起来,两眼瞪着对方好半天没说话。“你这么看着我干吗?我又不是大姑娘。哼,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拉到。”崔老白也把脸拉了下来。蔡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冷不热的说:“急什么,你是副团长,我还能不告诉你行动方案。不过事关重大,你的嘴可要管严一点。老崔,司令部决定明天上午要打水源义重的伏击,地点选在黄家峪,咱们团的任务是阻击唐灵县鬼子的增援。你现在就去通知营连长,半个小时候后到团部开会。”崔老白应了一声刚要出去,蔡浩叫住他又说:“老崔,我上次对你说林政委要去尹村筹粮的事儿,你没有对别人说吧?可鬼子知道的很快,司令员怀疑咱们队伍里有内奸。所以呀,这次行动一定要注意保密,你可不能到处乱说。去吧去吧!”  崔老白连连答应,出了门走了一会儿,瞅瞅没人注意,一转身进了周三的酒馆。远处的铁蛋躲在墙角处盯着,时间不大,崔老白叼着烟卷从里面出来了,摇摇晃晃回到了团部。  铁蛋又盯了一会儿,看见三团的营连长陆陆续续进了团部,就一路小跑溜回了司令部。他一见林冰就气喘吁吁地说:“政委,崔老白……哦,崔老白进了周三的酒馆。”  林冰自言自语地说:“大战前夕,崔老白去酒馆做什么?你去把李参谋长叫来。”  不一会儿,李家华一推门进来了,听林冰讲了崔老白的情况,便说:“对这个崔老白我一直有所怀疑。如果他是‘斧子’,那周三的酒馆就有问题,极有可能是特务的联络站。我们要不要监视这个酒馆?”  “先不要动他,我们只是怀疑,没有确凿证据,不要把崔老白和‘斧子’划等号。平时要多加些注意。”  “那这个周三到底是什么人?”  “我让三区周康仁书记调查过,他是小埌庄的本地户,事变前一直走乡串户干些小买卖,咱们部队驻扎在石家屯后,他看准这里人来人往,就在这开了这个酒馆还卖些杂货,也没发现他和鬼子来往过。他的家人也没作伪事的。不过明天的伏击战,咱们要多加些小心。明天你让手枪队把人手全撒出去,提前一些行动,特别要注意城里的鬼子动向,一有情况马上撤出战斗。”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一章 血战黄家峪(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黄家峪是平原与山区缓冲地带的一个小村庄,只有一百多户人家。村南面是石门通往唐灵的大道,离村子有四五百米远。大道的北侧是一片齐腰深的灌木丛,南侧是一道高大的河堤,沿着河堤布满了荆条和杂草。天还没亮的时候,范子良就带着石泉的基干三团悄悄地埋伏在灌木丛里,石贵生领着基干一团则埋伏在大道的南侧河堤上。  太阳升起一竿子高了,隐隐约约听见远处传来了马达声。范子良低声命令:“准备战斗!”顿时响起了一片哗啦哗啦子弹上膛的声响。就在这时,担任外围警戒的石贵田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司令员,情况有变,鬼子好像有准备,据派出去的侦察员报告,大批的鬼子正在从东、南、西三个方面向这里围来。”范子良眉头一皱,骂了一声“小鬼子反应挺快”,想了一想,当机立断地说:“贵田,通知基干一团马上撤退,我率领基干三团掩护。”石贵田叫了一声“司令员”,刚想说什么,范子良把眼一瞪,坚决地说:“快去传达命令,还等什么?”石贵田说了声“是”,带着侦察员走了。  石泉问范子良:“司令员,咱们怎么打?”范子良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冷静地说:“你带着一营先撤进村里,我带着二、三营先与鬼子接接火,把敌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好让石副司令员带着一团突围出去。记住,进村后,你的首要任务是组织群众转移出去,不能让老百姓遭受损失。马上行动!”  过了有一袋烟的功夫,大道上出现了鬼子的马队,眼看着进入了射程,范子良喊了声“打”,机枪、步枪一齐开火,鬼子骑兵一下子倒下了二三十人。鬼子突然受到了阻击,却并不慌乱,纷纷下马,就地进行还击。过了一会儿,大队的鬼子兵到了,领头的正是石川中佐。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日本话,军刀一举,五六个掷弹筒一齐开火,炮弹像黑老鸹似地落在了平纵埋伏的阵地上。立刻死伤了十几个战士。炮火过后,袁罡山的皇协军率先发动了攻击。等到敌人近了,范子良举枪便打,子弹像狂风暴雨般射了出去,一下子打垮了敌人的第一轮冲锋。  基干三团所处的位置是一片开阔地,易攻难守,加上这次战斗原本是打伏击,战士们又没有构筑有效的工事掩体抵御炮火的攻击,一旦敌人组织重武器进行火力覆盖射击,战士们势必遭受重大的伤亡。范子良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敌人并没有急于进攻的迹象,估摸着是在等待重武器的支援。他看了下表,时针指向了十一点,石泉领着一营已经走了四十分钟,按时间计算,村里的老百姓已经走光了。他果断地命令二、三营交替掩护,悄悄撤进了村里。  范子良一进村,石泉就和唐克强就迎了上来,报告说:“司令员,老百姓已经全部转移到了别的村子,咱们可以放心和鬼子开打了。”“工事构筑怎么样?”“按照你的要求,我们已经把路口堵死,把每个院落打通,迅速从村里到村外筑起了三道工事,把黄家峪变成了处处相联、交叉火力密布的防御堡垒。”范子良爽朗一笑:“好啊,谁多挖一锄头,谁就少挨一炸弹皮。哦,石泉,你马上把各营营长找来,咱们开一个简短战前会议。”  不大工夫,一营长马大彪、二营长李二娃、三营长葛震就到了。范子良让大家围拢过来,先是风趣地一笑:“你们基干三团好运气啊,这是咱们易帜后打的第一仗,呵呵,看来石川是动了本钱,这样一场硬仗就让你们赶上了。”他接着一挥拳头,眼睛露出冷静而坚定的目光:“同志们,这一仗咱们是以少打多,所以不能和鬼子硬拼,一定要等到鬼子进到我阵地三十米处才能开枪。你们记住,只要我们这里一打响,政委和石副司令员就会从鬼子后面策应我们。只要我们坚持到天黑,我们就有机会突围出去。好啦,你们马上回去,鬼子随时都可能发动进攻。”  布置完毕之后,各营长刚刚返抵各自位置,便传来警戒哨跑步带来的口讯:“村东南发现日军骑兵。”守在这里的是一营,营长马大彪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车轴汉子,原是385旅的一个连长,也是一个老红军,是那种打仗不要命的主。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发现鬼子骑兵的后面隐蔽着大约两个中队的步兵,冷笑了一声,说:“狗日的小鬼子,还想跟我玩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一套。通讯员,你马上通知村南的李连长,告诉他们,下一步他们那里是鬼子进攻重点,不管这里打成什么样,他们都不要支援,要坚守好村南的阵地。”  通讯员走了一袋烟的功夫,鬼子的骑兵就开始了进攻,马上的鬼子个个高举着明晃晃的马刀,嘴里嗷嗷的叫着,飞快地冲了过来。眼瞅着日军骑兵进至我阵地仅30米处了,马大彪一声令下,刹那之间,1挺重机枪、3挺轻机枪、1个掷弹筒和几百支瞄准多时的步枪同时向日军先导骑兵猛烈开火。鬼子骑兵受到如此强烈的火力突袭,顿时被打得人仰马翻、乱作一团,扔下二十几具死尸跑了回去。  此时,跟在后面的鬼子两个步兵中队刚刚转过离村约500米处的小树林,眼见骑兵遭到伏击,立即分成两路向前增援。一个中队向村东进攻,另一个则直接扑向村南。顿时,村东村南都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  进攻村南的日军步兵,显然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武器装备精良,作战相当勇猛。其进攻时,以班为单位发起多路突击,由轻机枪在后火力支援,突击速度很快。但甫一接近村南阵地,便遭到战士们的“手榴弹幕”的轰击,冲得较猛的几个班全部被消灭。余下的日军虽不断遭到机枪的扫射,仍不断重整,不顾伤亡地反复冲击村南阵地,后来甚至连轻机枪手也端着机枪参与了冲锋,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企图要从村南打开一个缺口,然后突入村内,从中间将平纵分割成两块。不间断的战斗残酷激烈,持续了整整两个半小时左右,鬼子死伤了五六十人,也没能逾过阵地一步。但平纵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守卫村南的两个连伤亡已经超过了半数。阵地上到处是死尸,到处是炸断的肢体,鲜血已经浸透了这块狭小的土地。  此时增援的日军陆陆续续赶到了,一部分在外围与林冰、石贵生带领的平纵部队开始了激烈的交火。 到了下午两点,黄家峪东南、西南、和东面均出现了大批日军,其随即展开了进攻。这样一来,基干三团的处境变得相当危险,有被日军吃掉的可能。范子良原来以为他们面对的只是唐灵石川的部队,可经过实战观察,他发现还有邻县的敌人,而且鬼子投入的兵力极有可能超过了两千人。他原本打算在重创鬼子之后,坚持到天黑,再突围出去,未曾料想增援的日军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多,这让他意识到,敌人的这次行动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所谓的水源义重战地观察团不过是个幌子。情况虽然危机,可此时的范子良却是相当的冷静,他经过仔细考虑,当即调整部署:决定不管敌人的兵力如何强大,我军在第一、二道工事无论如何要与敌周旋八小时,第三道工事要坚持到午夜,然后待机突围。由于进攻的日军人数众多,战斗力较强,范子良要求各营充分利用黄家峪的村落工事进行主动灵活的战斗,并提出“谁能节省子弹,谁就能坚持胜利”的口号,要做到敌人不进入火力圈不打,瞄不准也不打,发挥每一粒子弹的效能。    下午两点过后,包围黄家峪的日军已陆续集中了约1700人的部队,在经过迫击炮和步兵炮猛烈轰击之后,从黄家峪的东西南三面同时发动了进攻。平纵所依托的第一道工事,是一道矮矮的土围墙,此时已是多处被日军炮火夷平。在这一敌众我寡的危急时刻,三团的特等射手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范子良伏在被打塌的工事下面,面对逼近的日军毫无惧色,连续射击7枪,击毙日军7人。但日军凭借优势火力和人数优势,不顾死伤,依旧逼近了平纵的阵地。此时三团的战士们索性跳出房屋和工事,将密集的手榴弹投向日军,同时拔出大刀与敌展开肉搏。日军的火力掩护因双方一再近战而大打折扣,而八路的手榴弹在混战中却显得威力无比。从2点到下午4点,平纵又打退了敌人三次大的冲锋。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一章 血战黄家峪(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石川虽然只是一个中佐,可很显然,水源义重将军对他非常重视,把进攻黄家峪的指挥权交给了他。这让步兵第32大队大队长伊藤大佐很是羡慕,用带有嫉妒的口吻说:“石川君,范子良的平纵已是瓮中之鳖,只要一个冲锋就可以彻底消灭他们。将军既然把指挥权交给了你,我这个大佐一定会全力配合你,希望你不要辜负将军的重托,拜托了!”但战场的态势并没有按照伊藤的预测发展,在强大炮火支援下,石川组织了几次冲锋,可都没有成功。  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寒风呼啸着袭来,让石川不由打了个冷颤,他下意识地将大衣领子竖了起来,又看了一眼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下午四点。下一步怎么办,如何才能在天黑以前结束战斗?他扫了身边的袁罡山一眼,可袁罡山赶紧低下了头,显然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这个愚蠢的支那猪。”石川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嗨,石川君,你好吗?”冈崎谦长带着秦寿生来了,一见面就优雅地打了个招呼。秦寿生嘿嘿了两声向石川哈了哈腰。没等石川说话,冈崎就用他那磁性的中音直率地说:“石川君,我知道进攻不顺利。刚才我和秦桑仔细查勘了黄家峪的地形,发现这个村子分两个部分,南部较小,北部是村子的主要部分。所以,我们要改变进攻策略,在保持对黄家峪四围阵地的全面压力之外,集中优势兵力猛攻较小的南部黄家峪。只要一点突破,我们就可以全面开花。秦桑,你的说。”秦寿生赶忙接过了话茬,得意地说:“司令官阁下,我仔细观察了,防守南部黄家峪的是葛震的三营。葛震以前是我的兵,这小子打仗有两下子,可他的手下的兵基本上都是唐灵土生土长的农民,没他妈什么军事素质。咱们就把这当做突破口,先集中火炮猛烈轰击,然后用优势兵力发起冲锋,我想,这帮握锄把子的肯定守不住。”  “吆西,”石川也想到了改变进攻策略,可一时决定不了把哪里作为突破口,现在听川岛和秦寿生这一么一分析,马上决定把南部黄家峪作为主攻目标。随着石川的一声命令,十几门90口径迫击炮开始了炮击,黑压压的炮弹划过空中,呼啸着飞向了南部黄家峪,顿时,狭小的南部黄家峪变成了一片火海。  防守这里的正是葛震的三营,经过上午的苦战之后,人员伤亡了四分之一,弹药消耗很大,加之这一次敌人的炮火猛烈,作为工事的围墙已毁,不得不转移到院落和房顶之上坚持作战。日军进攻开始之后,以一部从西侧翻越了围墙废墟,随即与前来堵截的三营九连展开肉搏,与此同时其主力迅速从正面发起冲锋,终于涌入了黄家峪南部。在激烈的肉搏之中,葛震倒下了,三营的战士也大部牺牲了,剩下的一百多人用手榴弹杀开一条血路突回了北部的我军阵地。    黄家峪南部失守之后,北部阵地显得更为孤立,第一、二道工事已基本全毁,弹药也消耗很多,而村外日军的增援仍在不断到来。此时范子良和石泉、唐克强经过商量,把严重的形势告诉了全体战士,让大家做好必要的思想准备,同时要求所有人在任何情况下必须坚守阵地,直至天黑突围。  村外的日军在得到兵力和火力的补充之后,很快又向北部黄家峪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这一次日军的炮火特别凶猛,夹杂在各种型号火炮中的还有三、四十个步兵掷弹筒。在炮击停止之后,步兵冲锋之前,日军施放了大量的毒瓦斯。顿时,八路军的阵地烟雾弥漫,不少战士被呛得晕了过去。范子良本来就患有严重的沙眼,被瓦斯熏了后,眼泪哗哗的往外流。他知道毒瓦斯的厉害,一边掏出毛巾向裤裆里塞去,一边高声叫喊:“快点儿往毛巾上尿尿捂住脸,快点儿,快点儿……”  待毒雾快散去时,范子良发现一股日军已占据了村边的几栋房子,立即率领十几个战士冲进屋内,硬是用手榴弹和刺刀把这些日军全部消灭。在日军主攻的二营阵地,敌人在连续冲锋受阻之后,再次施放了瓦斯,接着趁我军战士暂时不能射击之机,组织了一些带着轻机枪的突击小队抢上村边的屋顶。石泉发现这一情况之后,也立即组织小分队,携带手榴弹和短枪反突击这些立足未稳的日军。经过激烈的白刃搏斗之后,日军的突击小队被战士们的手榴弹驱离了这些屋顶。虽然随后日军再三攻击,但在夜幕降临前终未能突入黄家峪一步。  这时,黄家峪南面和西面又同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鬼子暂时停止了攻击。范子良和石泉知道是林冰带人增援,马上拟订了当夜的突围计划。为分散日军注意力,增加突围的成功可能性,范子良决定自己率领一营向南,二、三营由石泉和唐克强率领向北分头突围。  冬天天短,到了下午七点过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黄家峪外的日军也停止了进攻,开始准备夜间防御。  到了午夜的时候,雪越下越大,凌厉的寒风裹挟着雪团,恣虐地在田野上翻滚飞舞。  趁着茫茫的雪夜,范子良命令分两路同时开始了突围行动。一营的突围行动在行将成功之际,突然被日军发现,当即发射曳光弹并用机枪封锁道路。但范子良率领战士们用手榴弹开路,沿着村边的沟道朝正南急进,一口气跑出6里地之后摆脱了日军。二、三营的突围更为惊险,部队在穿越火堆之时与日军巡逻哨相遇,幸亏大部日军因疲劳而处于酣睡之中,战士们仅用一阵快速的刺刀格斗便结束了战斗,安全地突出了重围。从睡梦中惊醒的日军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刚刚突出去的八路就是与他们激战了一天的全部对手,他们仍然紧紧包围着黄家峪,包围着想象中的平纵大部队,一夜没有睡好。只是当第二天真正进村之后,石川才无比惊讶和懊丧地理解了这次战斗的对手的实力。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一章 血战黄家峪(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虽然是初冬季节,可山里冷的早。傍晚时分,天空中又稀稀拉拉飘下了雪花。  范子良独自站在河边,凝神思考。黄家峪这场战斗对他的触动太大了,值得吸取的教训太多了。从敌我双方的火力配备,到双方士兵的技战术素养,从这次伏击方案的制定,到保密工作完备程度,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他觉得这次战斗,无论是指挥员还是战士们,都不同程度地暴露了许多问题,他作为纵队的军事主官,对这些问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不是一个害怕失败的人,他是为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士兵而痛心,为自己的指挥失误而自责,为平纵刚成立就打了这样一个窝囊的仗而羞愧。他在河边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任凭雪花飘洒在自己的身上。  林冰走过来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范子良竟然没有感觉。看到范子良一脸沉重的样子,林冰微微一笑,拿着一件棉大衣给范子良披上,说:“老范,下雪了,天冷回去吧!”  范子良一把掀开棉大衣,说:“下雪好,我身上热,正好让我清醒清醒。”  “披上吧,小心冻感冒了。”  “政委,你来得正好,这一仗咱们损失太大了,我请求组织上给我处分。”  “师首长来电了,让咱们好好总结一下教训。邓政委还特意嘱咐,让你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打一仗进一步,吸取教训就是了。”  “我辜负了师首长的重托,五百多个鲜活的生命没了。政委,对于你的意见我没有引起重视。现在想起来,以前我们打的仗都是以多胜少,集中优势兵力打伏击战、偷袭战。虽说伤亡不小,可总起来还是打了胜仗。这就使我们没有对鬼子的战斗力引起足够的重视。黄家峪这一仗,敌人出动了两千五百人,可我们参战的人员达到了四千多人,结果还是打了败仗,更可怕的是,战损率达到了一比三。这还是我们打的是防御战,如果我们打的是攻击战呢,我们的伤损率还会大大增加。照此打下去,就正应了邹司令员的那句话 :别把平纵越打越少。”范子良痛苦地说。  林冰诚恳地说:“老范,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就很好,吃一堑长一智。回头咱们和老石、老李好好总结一下,一定要认真吸取教训。”  “政委,这一仗真是把我打疼了,打清醒了。与鬼子作战,无论是装备,还是士兵的军事素质,我们都相差很远。邹司令员说得对呀,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就是要和鬼子打游击战,打伏击战,不能硬拼硬打。”  林冰欣慰地说:“老范,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说明你对抗战的持久性有了新的认识,你的军事指挥艺术也有了一定提高。党的洛川会议,早就明确了我军的作战任务、作战原则、作战方针和军事策略。国民党的军队有几百万军队,他们当然是抗战的主要军事力量,他们的主要作战任务就是在正面战场抵抗日军。而我们八路军不过是他们的一个零头,如果和敌人硬打硬拼,恐怕只要一个大的战役,我们就可能损伤大半,还有本钱和鬼子持久作战吗?在党的洛川会议上,毛主席告诫我们,要以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为战略方针,并全力壮大自己和根据地。所以呀,我们眼前的主要任务就是要整训部队,提高部队的军事和政治素质。” 林冰想了一下又接着说:“老范,除此之外,你想过没有,水源义重的战地考察团,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敌人是有计划的行动。你想啊,水源义重作为最高指挥官,他怎么可能以身弄险,到唐灵来搞什么战地考察?即使是真的要来唐灵进行战地考察,我们这次军事行动的决策也出现了严重失误,考虑的不够细致。我作为政委,没有帮你把好关,我们这次作战行动,鬼子事先已经知道了,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们进入伏击点后,石贵田的特务营就发现大批的鬼子正向伏击点运动。现在想起来,这次行动一定是泄露了秘密。查内奸有没有进展?”  “我正要和你谈这个问题。”林冰表情严肃:“经过详细调查,我们的战士在战前没有一个离开过驻地。经过观察,崔老白疑点最大。事前我派铁蛋跟踪了崔老白,各团长回去布置后,就发现他去了周三的酒馆。”  “这个崔老白,他要是内奸,我就一枪毙了他!”  “现在没有证据,不能轻易下结论,我们要爱护每一个同志的政治生命。司令员,你对蔡浩了解吗?”  “我们是狱友,以前也不认识。他说他原是十九路军的一个营长,参加过淞沪会战。其他情况我就不了解了。怎么你怀疑他?”  “不是怀疑,而是为了保持队伍的纯洁性,也是对同志的负责,我们必须搞清楚每一个人的真实情况,特别是我们的主要军事主官。我想通过师部敌工部,调查蔡浩和崔老白过去的情况。”  “好,我同意。”  “这件事情必须高度保密,只限于你我知道,即使是石贵生和李家华同志也不能告诉他们。”  “好,我同意。此事越快越好。”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二章 入党 (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黄家峪一战,使林冰迫切的感到,要想使平纵迅速的成长起来,成为一支党领导下的合格的八路军部队,当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要迅速发展党员,壮大党员队伍。易帜前,林冰只能秘密的开展党建工作,一年的时间里,也就发展了石贵田、石泉十几个党员。即使加上师部派来的党员同志,现在总共也就三十多人。纵队虽然有政治部,可也就王世全一个光杆司令。这次易帜,纵队成立了总支委员会,党员分成了两个支部,林冰任总支书记,王世全任副书记,李家华和四个团的政委王兆先、李勇、唐克强、谷秋收任委员。  吃了晚饭,几个总支委员陆续到了林冰的办公室。林冰打开笔记本说:“同志们,黄家峪一战,充分暴露出纵队的政治工作相当薄弱,就目前而言,我们三十三个党员还占不到纵队的百分之一,绝大多数连队没有指导员,王主任的政治部连个干事都没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更别说在团一级建立政治处了。”  听到这,王世全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嘲地说:“光杆司令,嘿嘿,这也好,工作效率高。”王兆先爱开玩笑,紧跟着凑了一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锣鼓板一件齐活,保证不跑调。”唐克强是个做事认真的人,一听王兆先的玩笑话就皱起了眉头,满脸严肃的说:“政委,咱们平纵眼下就是这么个状况,要想改变这种局面,重中之重就是要大量发展党员,发展程序要灵活一些,成熟一个发展一个,不要凑批凑伙。”  “对,我赞同老唐的意见。不过呀,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发展范司令员和石副司令员,他俩是这支部队的创始人,又是纵队的主要军事主官。他俩要不是党员,纵队的政治工作肯定会受影响。”李家华说。  “哎,老李,老唐说的是成熟一个发展一个,咱先别说他俩思想上够不够条件,就说这个申请书吧,老石已经写了,可老范呢?他从来没写过呀,是不是?一个对党的性质、党的纲领都缺乏基本常识的人,竟然要发展他入党,还说什么当务之急,这、这――――嘿嘿……乱弹琴嘛!”王世全原本就不同意五支队易帜,可他不像胡玉林那样敢于发表自己的不同意见,可在林冰、李家华面前,他觉着自己资格老,原来就是他们的上级,这又是党内会议,所以就说了心里话,最后几句还有些嘲弄的味道。  “王主任,我是说的成熟一个发展一个,可我认为,范子良同志在思想上、行动上都已具备了党员条件。这次黄家峪战斗,是我第一次和他并肩作战,他勇敢、果断、坚定,打小鬼子坚决,而且作为司令员他始终冲在前面,和小鬼子一对一、一对二的拼刺刀,这说明在行动上他不仅符合党员标准,而且还可以作为我们党员的楷模。”唐克强由衷地说。  “唐克强同志,请你注意分寸,不要歪曲党员标准。作战勇敢怎么啦,作战勇敢就够党员条件啦?台儿庄会战,淞沪会战,那些国民党军官不是作战也很勇敢嘛,那他们都够党员条件啦?你不要忘了,要想成为一个党员,必须对党有明确的认识。党的理想是实现共产主义,党的指导思想是马克思主义,而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就是阶级斗争的理论,懂不懂这些基本知识,是衡量一个人思想上是否达到党员要求的唯一标准。他范子良懂吗?他根本不懂!在一个人对党没有明确认识的情况下,你急于把他拽到党内,这不仅是对党的事业不负责任,也是对我们的同志不负责任。”王世全说话声音不高,却是有板有眼。  唐克强一听也急了,针锋相对的说:“王世全同志,把懂不懂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当做衡量一个人思想上是不是达到党员要求的唯一标准,将使我们的党建工作陷入教条主义,本本主义的泥潭。我认为,范子良同志能够带领队伍坚定不移的易帜八路军,就已经充分说明,他在思想上已经认识到,只有共党才能拯救中国。像这样的同志,我坚持认为已经符合了党员条件,应该尽快发展入党。”  “我赞同老李、老唐的意见。我没来平纵的时候,就听说了范司令员是抗日英雄,他能主动率部易帜,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嘛!”李勇一边翻着炉子上烤的红薯,一边谈了自己的看法。“我举双手同意,司令员不是党员,这还叫八路军的平纵吗?再说了,咱们这些工农出身的党员,有几个真正搞得懂马克思那些深奥的理论?”王兆先笑呵呵地说。  “谷秋收同志,你和范子良打交道多,更有发言权,谈谈你的看法呀!”王世全知道,谷秋收从一开始就和义勇军发生过冲突,对范子良一些做法也看不惯。所以他一看自己的意见陷入了孤立,就点了谷秋收名,想从他那里得到支持。“就是,老谷,谈谈你的看法。”李家华眼睛里露出了鼓励的目光。  “我和范子良同志认识两年啦,闹过意见,有过矛盾,可那时他毕竟还不是我们自己的同志嘛。现在看来,范子良同志打鬼子坚决,心里和我们党是一致的。我同意尽快吸收他入党,至于写没写申请书,这不能成为阻碍他入党的障碍,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这已经使我们很被动啦。所以,我建议,由林冰同志主动和他谈话,做一些启发工作嘛!”  林冰从当县委书记时,就养成了一种习惯,就是鼓励大家争论,而自己绝不草率决定任何问题。等到大家都发表完意见,她合上本子,说:“看来多数同志是同意尽快吸收范子良同志入党的,我也是这个意见。不过王世全同志说的也有一定道理,申请书是必须写的。这样吧,我来和他谈。另外,鉴于范子良同志是平纵司令员这个特殊身份,即使他写了入党申请,也要报请特委批准。好,下面我们研究一下其他入党积极分子的情况――”  “噢,老李,我说哪都找不着你,原来躲在这呀!”范子良一推门进来了,看到其他几个人都在,眼中露出不解的神色:“你们――哦,开会呢?开吧开吧……”他说着转身出去了。  林冰对王世全说了一句“老王,你们接着开,我去和他谈谈。”放下手里的本子,匆匆追了出来。  范子良已经走到了胡同拐弯处,林冰追上了他,说:司令员,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范子良一脸茫然。  林冰说:“我们正在开党的会议,研究……”  “党的会议?邹司令员他们也来了么?”范子良不高兴的打断了她。  林冰笑了:“不,他和我们不是一个支部。咱们部队目前党员不多,有李参谋长、石泉、石贵田等三十三个同志。”  范子良一怔:“怎么石泉和石贵田也是党员,我怎么不知道?”  林冰笑了笑:“你不是党员当然不知道。”  “可我是司令员,部队的大小事我都应该知道。不让我知道,不是架空我了 ?”  “你是司令员,是部队的最高军事主官,军事上的事当然都要向你报告。可组织上的事情,你不仅没有必要知道,按照组织纪律也不能让你知道。”  “可这支部队是老子创建的……”  “范子良同志,你别张口老子闭口老子,这支部队现在是共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首先是必须服从党的领导,你作为司令员必须在党的领导下指挥军队,不能把这支部队当做你个人的私人财产。如果你是党员,可以成为支部成员,当然可以参加党的会议,从政治上领导纵队。”林冰一听范子良胡搅蛮缠,不由皱起了眉头,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可你们为什么不发展我入党?难道我不够条件?”范子良话里也带了火气,可更多的是委屈。  “实际上,我们正在研究你入党的事情。”  范子良不解:“我已经是八路军的纵队司令员,难道还不够条件?”  “要成为一名党员,不是随随便便的,而是要履行一定的组织程序。”  “我早就和党一心了,为什么不给我履行程序?哼,林冰同志,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呀?”范子良一肚子委屈,说出的话气哼哼的。  林冰郑重地说:范子良同志,我现在代表组织问你,你想加入中国共党吗?”  范子良斩钉截铁地说:“当然喽,自从我把部队易帜为八路军后,我就下定决心,从今以后我就是党的人,永远跟党走,绝不变心!”  “那好,你就抓紧时间写一份入党申请吧!”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二章 入党(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夜深了,战士们早就入睡了,范子良仍然坐在桌前,认真的读着那本油印的小册子“共党宣言”。这是在熄灯以前,林冰让铁蛋送来的,还附着一张纸条:“你在写入党申请书的时候,请先阅读一遍这本小册子。这样,你就会对党的性质、纲领有个初步的了解。”他望着字条上林冰隽秀的笔体,眼眶竟然一热。此刻他并清楚,这是因为林冰关心自己而感动,还是因为自己选择了共党,今后将开始自己新的人生而激动,或许两者都有。总之,这个夜晚注定成为了范子良一生当中具有特殊意义的时刻。他小心翼翼的翻开第一页,轻声诵读出“共党宣言”开篇的第一句话:“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飘荡……”这是他从来没有读过的文章,他感到新鲜而又激动。他读得很慢,认真的咀嚼着每一个文字,并试图理解它的含义。  咯咯……窗外响起了破晓的第一声鸡鸣,范子良已经将这本油印的小册子仔细读了三遍。他合上书,用力背诵出书中的最后一句:“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此时,他丝毫没有疲惫之感,只是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他铺开信笺,认真地写道:“……这一年度是我真正走上革命道路的年度……我是中华民族的儿子,也是党的儿子,没有别的,永远干下去,永远……”  范子良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饭厅里已然响起了石贵生粗犷的笑声。他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走进了饭厅。  李家华一见他的黑眼圈,晓得他晚上没睡好,就给他盛上稀粥关心的说:“昨晚又熬夜了?快吃吧!”范子良三口两口喝完稀粥,一推碗说:“不吃了。你俩把剩下的都打扫了吧!我出去转转。”李家华一把拽住他,调侃说:“哎哎~~昨晚没睡好,这一大早又心急火燎的,连饭都吃不下去,谁等着你呀,说说看。”石贵生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是杨大队长还是政委?说,奶奶的,不说就不让你出去。”  范子良被他俩闹得没法,故意把眼一瞪:“怎么?你俩一个副司令员,一个参谋长,还要管我这个司令员呀?我说你俩懂不懂得军人条例,还有没有上下级观念?”说着,他扫了他俩一眼,突然喊起了口令:“立正,坐下,继续吃饭!”石贵生和李家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按着口令乖乖地坐了下来。范子良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转身就走。  石贵生和李家华这才醒过劲儿来,上前一把抓住范子良,嘴里嚷嚷着:“这还行,不行,一不小心让你给糊弄了。”范子良开心地笑着,指着他俩戏谑说:“瞧瞧,你俩一个上阵杀敌犹如猛虎,一个运筹帷幄恰似孔明,竟然像两个听话的大孩子,笑死我了,哈哈哈……”  石贵生和李家华相视一眼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笑了一会儿,石贵生虎着脸郑重地说:“老范呀,咱们是多年的战友了,有一句话我必须对你说。”看到石贵生一本正经的模样,范子良觉着奇怪,就诙谐地说:“我们的石砣子也变得严肃了,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洗耳恭听。”  “我说老范,这是非常严肃的问题,你的心里到底是装着杨凤英,还是装着林冰?”  “你俩少扯淡,我呀,心里装着八路军,装着共党,哈哈哈……”  为范子良入党的事,特委专门开了个会。首先是林冰宣读了范子良的入党申请书、个人简历,以及平纵总支部的意见。“范子良同志能够主动要求入党,这不仅说明他对党有了新的认识,这对平纵今后的发展壮大也有着重要意义。好好好!”刘涛满脸笑容,连着说了三个好字。可话音刚落,胡玉林就强烈的表示反对,所讲述的理由还是那些历史不清楚呀,围剿过红军之类的老套套。王世全也提出了相同的意见,这一下子使会议陷入了僵局。  过了一会儿,刘涛表情严肃的说:“同志们,大家有不同意见,啊,这很正常。不过我们看一个同志是否够不够党员条件,这个,要全面地看,历史地看,发展的看,不能只揪住一点不放,这样就难免会以偏概全,对我们的同志的政治前途也是不负责任的。这个这个,范子良同志打鬼子坚决,主动要求易帜,这本身就说明,他已经够一个党员的条件了。再说他的那些所谓历史问题,组织上已经有了结论,这个、我们就不能再揪住不放了,老邹,你说是不是?”  “我完全同意。同志们,我再透露一个内幕,范子良同志易帜的时候,邓小平政委就要求我们抓紧时间做好范子良的入党工作。刘伯承师长对范子良的入党问题也非常关心,要求我们,只要范子良同志提出申请,就马上批准。现在范子良同志主动提出了申请,对于我们的事业,对于平汉抗日游击纵队都是大好事,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推三阻四。老刘,既然大家有不同意见,那就履行党内民主程序,举手表决吧!”  “好呀,同意范子良同志入党的请举手!”刘涛说完先举起了手,邹剑平、林冰、谢强、邓泽忠也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王世全看了看大家也跟着举了手,胡玉林犹豫了一下,极不情愿的举了一下又放下了。  散了会,林冰对刘涛说:“政委,我想给您汇报个事情。”  “好哇,我也想找你聊聊,走,去我屋里。”  二人进了刘涛办公室,刘涛随手掩上门,给林冰倒了杯水,说:“你先说吧!”  林冰理了一下思路,说:“平纵人员构成复杂,除了日特‘斧子’,恐怕还有其他奸细。部队的几次败仗,分析来分析去,得出的结论都是因为泄露了军事情报。关于这个问题,我和范司令员商量过几次,觉着蔡浩和崔老白疑点最大,只不过没有证据。所以,我们想请特委敌工部对这两个人以前的情况进行详细调查。”  刘涛轻轻点了点头,面色也很凝重地说:“我想找你谈的也是这件事。敌工部对‘斧子’的情况进行了深入调查,但是很难啊,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斧子’就在平纵,具体是什么身份还不清楚。”刘涛沉吟了一下,又说:“调查蔡浩和崔老白完全有必要,这也是本着对同志负责的态度嘛!这个,只是特委敌工部的关系有限。要了解清楚蔡、崔二人的真实身份,只有通过北方局敌工部。啊,好吧,我就向总部首长汇报,请北方局敌工部帮助调查一下,这个,一旦有了确切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不过,这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在这期间,啊,你们要密切观察二人的动向,同时要注意加强保密工作。这个,林冰啊,斗争非常残酷,咱们在鬼子内部有情报人员,鬼子也会派特务打入咱们内部,甚至收买咱们的同志,可谓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一定要保持高度的革命警觉,千万不能疏忽大意。”说到这,刘涛忽然话锋一转,微笑着说:“林冰呀,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怎么这么客气?”  “当然要客气了,这是你的私事嘛!”  “我的私事?”林冰有些不解。  刘涛想了想,婉转地说:“林冰,你看范司令员怎么样?”  “很好,他打仗勇敢,抗日坚决,……”林冰被搞得一头雾水,可还是认真回答。  “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你想问什么?政委,你怎么打起哑谜了,搞得我一头雾水。”  “那我就直说吧。有的同志说,范子良同志是因为喜欢你,这才易帜,有这事吗?”  “这一定是胡副书记说的……”  “林冰同志,你不要乱猜疑。上次田宇主任向你提过同样的问题,对你的答复很满意,他已经向总部首长作了汇报。我今天之所以问你这个问题,还牵涉到平纵的内部团结。有人反映杨凤英同志也喜欢范子良同志,还说啊,当初杨凤英之所以同意加入义勇军,就是因为范子良同志答应娶她,有没有这事?”  “这完全是诬陷。”林冰有些生气。  “别打断我的话。林冰同志,师部接到了举报信,反映这个问题。邓政委委托我认真调查一下,并妥善处理。你不要着急,组织上是公正的。在这之前,我已经和有关人员谈了,基本调查清楚了。这封信反映问题不实。但有一点是真实的,就是因为范子良同志,杨凤英同志和你曾经有过不愉快。林冰同志呀,今天我找你谈话,就是想给你提个醒,你现在身份不同,你是平汉纵队的政治委员,一定要处理好你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啊!”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二章 入党 (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胡玉林刚回到屋里,王世全就跟了过来。胡玉林因为刚才的事没有理他,低头收拾着桌上的文件。王世全凑过去调侃地说:“老胡,度量太小了吧,连我都不理,真是小肚鸡肠。”  “老王,你也是十年党龄的老布尔什维克,怎么不坚持党性原则?”  王世全淡淡的说:“不举手有什么用,这是大势所趋,就算咱俩都不同意,最后也是少数服从多数。”     胡玉林用力抽了口烟,气愤地说:“我就不明白,一个双手沾满共党人鲜血的旧军官就这样糊里糊涂入了党。刘师长、邓政委都是老布尔什维克,在这样大是大非面前,难道就不坚持原则,犯了糊涂?”  王世全哼了一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踱到了窗前,忽地转过身来,轻描淡写地说:“你见到上级首长表态了吗?”  胡玉林问:“你是说,老邹是假借首长的名义……”  邓泽忠把头扭向窗外,反问了一句:“我这么说了么?”  胡玉林有些生气:“你说话总是这样阴阳怪气,真叫人猜不透。你自己在这待着吧,我出去散散心。”  胡玉林心里烦闷,一个人走出村外,沿着桑子河漫无边际的走着。寒冷的冬季,河水结成了锃光溜滑的冰面,十几个孩子在冰面上打着跐溜光,叽叽喳喳的笑个不停。胡玉林没有心思欣赏孩子们的童真乐趣,他的心里充满了怨气,而这些怨气更多的是因为林冰。尽管他知道林冰已经离他越来越远,可他不肯甘心,还想找机会与林冰谈谈,他要为追求林冰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红日照遍了东方,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忽然,透过河堤上的柳林传来了悠扬的歌声。“是林冰的歌声,”胡玉林心里顿时激动起来,他转过身顺着歌声望去,只见林冰和铁蛋牵着马,沿着河堤上的柳林,唱着歌兴奋地走着,不时地用手去拂开垂在脸上的柳枝。胡玉林远远地望着柳林中穿行的林冰,一颗心砰砰的乱跳,他实在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直到对方走得近了,他才故作镇定的叫了声“林冰同志”。  林冰一看是胡玉林,惊讶地问:“是胡副书记呀,你是在等我吗?”胡玉林看了一眼铁蛋,苦笑了一声说:“咱们算巧遇吧!正好我想单独和你谈谈。”林冰把马交给铁蛋,说:“你到前面等我。”看着铁蛋走远了,林冰淡定地对胡玉林说:“胡副书记,我也正想和你交换交换意见。”  胡玉林有些尴尬地问:“老刘和你谈过了?”  “谈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封匿名信嘛!”林冰的声音显得很冷淡。  “你也相信这封匿名信是我写的?”  “谁写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脚跟要站得稳。”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在怀疑我?”  “胡副书记,事情已经发生了,讨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胡玉林叹了口气说:“林冰同志,我们在一起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你难道不了解我的为人?我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但又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我是对范子良有成见,现在仍然怀疑他的易帜动机,即使当着他面我也不会改变我的观点。但是,采用写匿名信这种下三滥的做法,我胡玉林不会,永远不会!这是一个阴谋,想把水搅混的阴谋。我想了想,这个人一定和我们都非常熟悉,而且就在你们平纵。所以,你回到平纵以后,我希望你暗地里查一查这个人。”  林冰在刘涛出示这封匿名信的时候,一看见那熟悉的字体,就想到了胡玉林,尽管刘涛劝她不要轻易下结论,可心里还是对胡玉林耿耿于怀。没想到,胡玉林竟然直截了当的捅破了此事,否认匿名信是自己写的,这让林冰开始解除了对胡玉林的怀疑,甚至有些歉意。她不自然的笑了笑,说:“你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你放心,这个写匿名信的人不会就此安静下来,我早晚要把他查出来。”  “这就好,这就好。”胡玉林见林冰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由如释重负,关心的说:“林冰同志,我还要叮嘱你,战争时期,形势非常严峻,你作为纵队政委,一定要做好政治工作,让平纵真正成为党的军队。哦,——”胡玉林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林冰同志,我想问你一句话,哦,你要觉着为难也可以不回答。”  林冰立刻警觉起来,不由放慢了脚步。  “林冰同志,你对范子良同志到底有没有——啊,这个——有没有那个意思,就是……”胡玉林问话时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可林冰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等他说完,马上就打断他说:“胡副书记,我再重申一遍,我与范子良同志之间就是纯粹的工作关系,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意思,范子良同志没有说过,我更没有想过。我这样答复,你可以满意了吧!”“哦——这就好,这就好……”“胡副书记,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林冰脚下急走几步去追铁蛋。  胡玉林望着林冰的背影愣住了,忽然,他似乎下了决心,迫切地喊了一声“等一等”,加快脚步追了过去,挡在林冰前面,压低声音说:“等等,我想和你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林冰停住脚步,大方地说:“我们的事?胡副书记有什么事就说吧!”  胡玉林点着一根烟抽了两口,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向周围小心地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就神秘地说:“林冰同志,因为工作的需要,过一段时间,我就要调到北方局社会部担任副部长。哦,老刘也走,他担任组织部部长。”  “祝贺你,胡副部长。哦,刘书记刚才和我谈话,怎么没提到这件事?”  “先别这么叫。”胡玉林向周围看看,小声说:“上级首长已经和我们谈过话了,但还没有下正式命令,所以,此事还处于保密阶段。”  “那……”  “哦,林冰同志,这件事除了你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那你为什么要提前告诉我,这可不符合组织纪律。”林冰觉得有些不妥。  “是这样,”胡玉林想了想措辞,委婉地说:“我们在一起工作也有三年的时间了。经过长期的观察,我认为你是一个坚定的布尔什维克,我们有共同的理想和追求。我经过认真的考虑,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应该比同志关系再进一步,我——”  “胡副书记,你不要再说了,我们不合适。”林冰不客气地打断了胡玉林。  “为什么不合适?我们不仅有共同的理想,就是从个人的兴趣、爱好都有很多一致的地方,又共同经历过斗争的考验,我觉得我们应该建立比同志更进一步的关系。”胡玉林显然很激动,右手夹着烟卷不停地上下挥舞着。  “胡副书记,你原则性强,立场坚定,这都是我学习的地方。可是,我们没有感情基础,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林冰执拗地说。  胡玉林有些不高兴:“林冰,我问你,你不同意,是不是因为范子良的原因?”  林冰心里感到恶心,皱着眉头,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同意,是因为我对你只有尊敬和同志间的感情,和任何人没有关系。胡副书记,你要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林冰回转身,从铁蛋手里接过马缰,疾驰而去。  看着林冰骑马走远了,胡玉林闷闷不乐,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呆呆地发愣。一个战士跑过来敬了个礼,说:“报告胡副政委,刘政委找你。”  “什么事?”  “刘政委没说,只是让你快点回去。”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胡玉林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二章 入党(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胡玉林走进了刘涛的办公室,见邹剑平也在,就点点头:“老邹也在呀!老刘,什么事这么着急?”  刘涛一抬手请他坐下,掏出那封匿名信放在桌上,平静地说:“老胡,这封师政治部转来的匿名信,你回忆了一下吗,这是怎么回事?”  胡玉林没好气的说:“我看过了,笔体是和我的笔体非常相似,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  邹剑平不满意胡玉林这种不负责任的的态度,可还是耐心的说:“老胡,平纵刚刚成立,这封匿名信就到了师政治部,而且是你的笔体。我和老刘,之所以让你看了匿名信后,没有马上问你,就是想呀,留出足够的时间让你好好回忆回忆,向组织上说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这关系到平纵的稳定,更关系到范子良同志的名誉,我们说话办事可要负责任呀!”  胡玉林不以为然地说:“什么叫‘范子良同志的名誉’?他乱搞男女关系,人家写信向上级首长反映,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胡玉林同志!”邹剑平有些火了:“通过正常渠道向上级反映情况,是允许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写匿名信可不是我们党员应有的品质。”  “怎么,你们怀疑这封信是我写的?”  刘涛稳重地说:“老胡,师政治部转过来这封信,并没有说是你写的嘛,这个,但是字体可是你的字体,我和邹司令员找你谈话,就是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胡玉林立刻激动起来:“老邹和我在一起工作时间短,对我的为人还不太清楚,这可以理解嘛,我不怪他。可是老刘,咱们在洪湖根据地一起打过仗,在牺盟会政治部你是主任我是副主任,现在又一起搭档,风风雨雨这么多年,难道你不了解我吗?我胡玉林是一个坚定地共党人,纯粹的布尔什维克,行事做人一向堂堂正正,敢作敢为,光明磊落,绝不会搞这些小动作。是的,我对范子良有看法,甚至是不喜欢他,就是现在,我仍然认为,他之所以率部易帜,这其中有一定成分就是为了林冰的缘故。另外,他曾经当过伪军,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他是在做反正工作。他这样一个历史复杂,摇摆不定的人,我看他极有可能是革命异己分子。现在吸收他入党,我不赞成。这些,在今天的特委会上,我就明确地阐述了我的观点。像这样的举报信我胡玉林不会写,即使写,也要堂堂正正署上我的名字。”  “老胡,说实话,这个,凭我多年对你的了解,啊,我是不相信你会写这封匿名信。你今天这样的态度,更坚定了我的想法。但是,这封信看上去是你的笔体,这个这个,你好好辨认辨认,其中有什么破绽没有。”刘涛耐心的说。  胡玉林仔细辨认,无奈地摇摇头:“凭我这双肉眼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这是谁竟然这么用心险恶,模仿我的笔体。”  邹剑平说:“老胡,你再好好想想,你写过类似的东西没有。”  “我以党性保证,我胡玉林没有写过这封信,也没有写过类似的材料。”  邹剑平说:“那就好。老刘,我看这封匿名信恐怕是来自平纵内部。”  “你是说,‘斧子’?”  邹剑平有力地点点头。  胡玉林说:“既然你们提到‘斧子’,我想说说我的看法。”  刘涛说:“好啊,你有什么具体想法?”  胡玉林说:“到现在为止,我们仅仅知道,在平纵有一个代号‘斧子’的日特,但是,他以前在哪个部队,做过什么,真实姓名是什么,我们是一无所知。根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情况,我认为,李家华、石贵生、蔡浩,还有范子良都有嫌疑,而李家华和范子良疑点最大。李家华虽然已经北平地下组织证明是党员,但他入狱后的情况呢,我们一无所知嘛。他是不是叛变了,还是让日本人收买了,这些都说不清楚。至于范子良,他的疑点就更大了。说他是率领一个营的伪军起义,谁能证明,这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嘛。是不是日本人为了隐蔽他真实身份,故意让他这么做的?我看也有这种可能。”  “老胡,你这种怀疑一切的观点是要不得的,你会使斗争扩大化,伤害我们的同志!”邹剑平生气地说。  “老邹,现在形势这么残酷,斗争很复杂,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我们要时刻保持高度的革命警惕性。对那些历史不清的人就是要敢于提出怀疑,这对于纯洁我们的革命队伍,保证党的事业不受损害,是非常有必要的。”胡玉林有些激动。  “老胡,咱们都是苏区出来的老同志,肃反时都不同程度地受到过伤害。这种自己人整自己人,无端猜疑,怀疑一切的血的教训,难道你忘了吗?”刘涛苦口婆心地说。  “我说老胡啊,说到肃反,我们多少红军指战员被冤枉死了。你还记得吗,当年,你被当做肃反对象抓了起来,他们对你严刑拷打了三天三夜,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要枪毙你了,关键时候,还是周副主席出面,才救了你一命。”邹剑平气愤地说。  “肃反斗争是过火了,但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是为了纯洁革命队伍,即使枪毙了我,我也无怨无悔。我胡玉林自打参加革命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时刻可以为党的事业献出自己的生命。”胡玉林说完,一摔门子出去了。可没走出几步,他又蹬蹬蹬回到了门口,隔着门大声说:“老刘、老邹,你们就放开手去调查吧,如果有证据证明这封匿名信是我写的,我甘愿接受组织的任何处分!”  “范子良同志,经上级党组织研究,批准你为中共党员,我和李家华同志是你的介绍人。祝贺你!”林冰刚刚接到特委转来的师党委关于范子良入党的批复,就迫不及待的向范子良宣布了这一消息,并高兴地向范子良伸出了右手。范子良一愣,随即激动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林冰的手,激动地说:林冰同志,我谢谢组织上对我的关心和信任,我范子良保证,今后要勇敢勇敢再勇敢,多杀小鬼子,绝不叛党。”  “好,今天晚上,我们要召开支部大会,向同志们宣布你被批准入党的消息,并举行入党宣誓。”林冰想抽出手来,可范子良握的更紧了,他激动地望着林冰说:“政委,从现在起我可以叫你同志了,我们之间谈起话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避讳了,我真的,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激动,我……”  “杨团长,你找我还是找司令员?”林冰看到杨凤英进来了,就打断范子良的话,顺势想抽出手来。范子良一听是杨凤英来了,忙松开林冰的手,转过身高兴地对杨凤英说:“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告诉你个好消息,我……”  “不用告诉俺,俺也知道,俺也看见了。”杨凤英冷冷地打断他。  “政委,难道她也是……”范子良有些疑惑。  林冰明白杨凤英看到范子良和他握手有些误会,就岔开话题说:“杨团长,找我有事?咱们去我那谈去。”  “俺的好姐姐,俺可没什么和你谈的。”杨凤英秀美的双眼似乎要喷出火一般,说出的话冷冰冰的。  “那好,你们聊吧!”林冰说着走了。  范子良一挥手说:“找我有事?坐吧!”  “有事?什么叫我们之间谈起话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避讳了,你个狗日的还非常非常的激动?他妈的,我让你激动!”杨凤英说着抡胳膊向范子良脸上打去。  “你这是干什么?”范子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向后一侧脑袋,杨凤英的手掌也就打空了。  “干什么?”杨凤英冷笑一声,嗖地拔出大肚匣子,用枪管指着范子良,怨恨的说:“你做的好事,还问我干嘛耶?俺恨不得一枪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  这时,范子良反倒冷静下来,厉声说:“杨凤英,你疯了?我命令你把枪放下!你听我给你解释。”  “解释嘛耶,解释你为嘛不爱我?范子良,既然你心里只有林冰,俺杨凤英也不是不要脸的人,俺走好了,你别后悔……”杨凤英抡着手枪哭哭啼啼的着跑了出去。  范子良摇摇头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呆地发愣。  “司令员,杨凤英怎么哭着跑了,是你欺负她了?”石贵生和李家华一前一后进来了。  “我欺负她?我堂堂的纵队司令员,小鬼子听到我的名字都要发抖,可在她这个小女子面前窝囊透了。你俩来得正好,我平白无故地挨了她一耳光,非说我和林冰,……嗐,真是冤枉死了。”  三人在屋里说了一会儿,林冰急匆匆进来了,说:“司令员,你和杨凤英说什么了,我听说她从你这哭着跑出去了。刚才我去找她,她的警卫员说她骑着马已经走了。”  “坏啦坏啦,杨团长性子急,别再想不开寻了短见,我我我,我去追她去。”石贵生一跺脚嗨了一声,一溜烟跑了出去。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三章 杨凤英被捕(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秦寿生现在可以说是更加春风得意了。黄家峪一战,虽说日本人死伤了一百多人,可是平纵更是损失惨重,死伤了五百多人。水源义重听到战报,高兴地翘着人丹胡子,嘴里连着说了三个“吆西”,接着就召开了庆功大会,对参战人员又是表扬又是嘉奖。算起来敌伪人员中最露脸的就属秦寿生了,这个局是他出的主意,于是,他又挂上了一枚新的帝国勋章,他那张大方脸又一次出现在华北伪报纸上。这下子秦寿生腰板挺得更直了,走起路来一摇三晃,逢人便骂骂咧咧的说:“狗鸡蛋,什么他妈的范子良,小小的,只要有我秦寿生,他就炸不起刺!”这时的郭子豪、袁罡山心里虽然气不忿,可都不敢公开得罪秦寿生了。郭子豪老奸巨猾,见了秦寿生总是一脸的笑容,满嘴阿谀奉承。袁罡山也不甘落后,腆着大肚子啪的就是一个军礼,然后上前拉住秦寿生的手,嘿嘿笑着说:“今后哥哥还要仰仗秦队长,啊~嘿嘿……”  秦寿生虽然人前张狂,可心里明白,要想在唐灵成为日本人的第一号红人,就要不断地为日本人立功。这天上午,他和冯大山正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想法子,段老臭缩头缩脑的进来了,凑到秦寿生跟前压低声音说:“队长,我打听清楚了,尹村就是共党县委的一个窝点。”“那他们现在就藏在那里吗?”秦寿生来了精神,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两只环眼瞪着段老臭。“这、这就知不道了,他们总换地方。”“你这叫打听清楚了?你这等于他妈的没说。”秦寿生像泄了气的皮球又倒在靠背上。  “队长,这、这个情报还是有、有价值的。咱们这就偷偷的去,万一要是碰、碰上了呢,可就立了大功了。”半天没说话的冯大山忽然来了精神,他看秦寿生没表态,就又说:“队长,这阵子咱可没嘛进项,手头紧、紧呀!只要咱去了尹村,就不能够空手而归。”秦寿生一听,两个大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了一阵,大声大气的坏笑开了:“哈哈哈哈……狗鸡蛋,那咱们就溜溜去,叫上弟兄们,走!”  特务队出城的时候,也就九点来钟,三十多个人是清一色的自行车,顺着大道一直向西下去了。不到个把小时,已是远远地望见大王庄高高的炮楼。尹村在大王庄偏西方向,也就五里地,顺着大路一直走就是大王庄,从岔路走就是尹村。可到了三岔路口,秦寿生停了下来,琢磨了一会儿,一头扎向了大王庄炮楼。  中队长王荣正在楼上推牌九,一听说秦寿生来了,急忙迎了出来,一见面就队长长、队长短的,围着秦寿生点头哈腰的尽说拜年话。秦寿生懒得搭理他,手一划拉:“把车子扔在这,咱们走!”三十多辆车子哗啦啦摆了小半个院子,眨眼间三十多个特务就消失在田野里。王荣不晓得秦寿生这是演的哪一出,过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气得跳着脚破口大骂:“秦寿生,你个王八日的,你看不起老子,老子还不爱搭理你呢,走,接着玩牌。”  秦寿生带着特务队出了大王庄据点,没有走大道,从麦地里斜刺着碴下去了,一路上也没引起人的注意。一进尹村,就把村长李满秋,副村长李拴住几个支应伪事的全堵在维持会里。李满秋一见秦寿生吃了一惊,他们是打哪来的,怎么村头自卫队的瞭望哨没有发现?不过他想到县委机关昨晚就都走了,心里也就踏实了。  特务队一进院子,就在门口加了暗哨,许进不许出。秦寿生用王八盒子指着李满秋,大声大气的笑着要县委的人。李满秋又是一惊,他是怎么知道县委机关在尹村?又一想,反正没有证据,就让他瞎折腾吧!于是,他打赌发誓,说在村里就没见过共党。秦寿生一看问不出个三二一,就让段老臭带着特务们挨家挨户的去搜。可眼看到了晌午头了,也没发现蛛丝马迹,段老臭扫兴的回来了。  李满秋一瞅段老臭低眉耷拉眼的样子,就清楚怎么回事了。他也不问搜查的怎么样,忙里忙外的给回来的特务们端水倒茶,这功夫拴住已是摆上了酒席。李满秋给秦寿生和冯大山满上酒,满脸赔笑地说:“两位队长,辛苦辛苦,我敬二位一杯,来,喝着喝着。”秦寿生一仰脖把酒干了,翻着眼皮说:“李村长,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奉山田太君的命令,专门来抓共党县委的。情报确实,可还是扑了个空,你让我回去怎么交代?”  李满秋陪笑着说:“队长,您也搜过了,这连个共党的影子也没有,这说明情报不准呀。俺李满秋对皇军忠心耿耿,怎么会藏共党县委。再说了,就凭咱们的关系,你还信不过俺嘛?”  冯大山撕了一大块鸡肉搁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就凭咱们的关系,我、我信,秦队长信,可可可——山——田太君不信。”  “那还请二位队长在太君面前美言几句。”  冯大山把眼一瞪:“美言?老子拿嘛为你美言,说的他、他妈的轻巧,太君要的是证据。少他妈的啰嗦,没、没有证据,就跟老子走一趟。”  秦寿生喝了口酒,咂咂嘴:“大山兄弟别急,李村长是个明白人。那宪兵队是个什么地方,老虎凳、辣椒水,啧啧啧,李村长可是轻易去不得。”  李拴住明白二人是在敲诈,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摞钱,满脸赔笑的说:“还请二位队长多多通融,多多通融。”冯大山接过来掸了掸,一呲牙:“你、你他妈还算开眼。”  折腾了一上午,连个共党县委的人毛也没见着,虽说捞了一笔外快,可秦寿生心里还是不痛快。可就在他下令要走的时候,杨凤英单枪匹马闯进了维持会,还没等杨凤英反应过来,埋藏在门后的七八个特务一拥而上,一个照面就把杨凤英捆了起来。这对于秦寿生来说可是意外惊喜,用他后来的话说,人要是该发财了,拉屎都能从茅坑里拾到金元宝。  可有一个人比他还惊喜,那就是冯大山。他万万想不到,令自己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的心上人,竟奇迹般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可直到被五花大绑的杨凤英跺着脚发出的那句“秦寿生,我日你姥姥”的叫骂声,才使冯大山清醒过来。  “臭婊子,我叫你骂!”一个特务骂骂咧咧的狠狠地打了杨凤英一个嘴巴,鲜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哎、哎、哎,谁他妈让你打、打人,俺他妈抽、抽你!”说着,冯大山像疯了一样几步窜了上去,左右开弓把那家伙打了个满脸花,这才觉着消了点气,双手轻轻扶住杨凤英的肩膀,颤悠悠说:“妹子,这、这真是你呀……”杨凤英呸了一口,把脸扭向了一边。  秦寿生一皱眉,就想骂冯大山,可转而一想,尹村处在治安区的最边缘,范子良的队伍是说来就来,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安全的把杨凤英带回城里。想到这,秦寿生一摆手下了命令:“收工了收工了,回城!”就这样,杨凤英稀里糊涂的被特务抓进了城里。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三章 杨凤英被捕(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特务队的住地就是原来的警察局,前后两进院子。前院写着“秉公执法”的影背墙已经拆掉了,在正房和西厢房之间的过道处是一个月牙门通往后院,后院的中央是一个月季花坛,枝叶已经凋零,只剩下干枯的花蕊在寒风中摇曳。  杨凤英被关在后院东厢房,虽然没有绑她,可房门上了铁锁,月牙门和房门口各有两个特务把守。屋里渐渐黑了下来,杨凤英没有心情点灯,她坐在桌前,双手拖着下颌呆呆的望着天上明亮的月牙,心里乱极了。上午她大闹司令部,还动手打了范子良一个耳光,随后是骑马狂奔……这一幕一幕交替在她脑海中呈现,难道是自己错了么?她想了一会儿,开始为自己因嫉妒、冲动造成的后果后悔:如果自己不擅自离开部队,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她又忽然看到了范子良嘲笑的目光,心里不由涌起了一股恨意:你有嘛了不起,你得意嘛耶,你瞧不起俺,俺杨凤英还不愿嫁给你呢!恍惚之间,她又似乎看到林冰关切的眼神,似乎在说:坚持住,我们一定会救你。她揉了揉眼睛,窗外依然是月光泻地,哪里有林冰、范子良的影子?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冯大山闪身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  杨凤英恼怒地说:“冯大山,你还有脸见我,滚出去!”  冯大山换了一身新衣裳,留起了背头,头发上摸了头油,梳得油光锃亮。他一边打开食盒一边劝说:“妹子,……”  “呸,谁是你的妹子,你认贼作父,早晚不得好死!”  “听、听哥哥一句劝,身体要紧,先吃点东西,万、万事好商量。”  杨凤英右手一拨拉,哗啦一声把食盒拨拉到了地上,怒骂连连:“滚出去,滚出去,你这个狗日的汉奸卖国贼……”  冯大山扑通跪在地上,动情地说:“俺、俺……你知道,俺一直喜欢你,咱们、咱们……”  杨凤英啪的一声,扇了他个大嘴巴,破口大骂:“你个畜生,俺恨不得杀了你!”一边骂着两只手掌抡起来劈头盖脸的向对方打去。  “妹子,妹子,你、你可想好啦,不投降,皇军可饶、饶不了你,你再好好想想……”冯大山抱头鼠窜跑了出来。此刻,他也是心乱如麻,他不知道怎样去向石川、山田交待。现在石川、秦寿生几个人都在司令部等自己的回话,自己还打了包票,说是一定能说服杨凤英归顺皇军,可杨凤英这种态度无疑是自寻死路。怎么办?怎么办?冯大山琢磨了一路也没想出好办法,眼看着就到了日军司令部,不由把心一横:“先实话实说,你们要是敢动我妹子一根毫毛,大不了这个副队长不干了,老子就带着杨凤英远走高飞!”冯大山既然打定了主意,心里也就坦然下来,嘴里竟然哼起来小曲,脚步轻盈的走进了司令部。  石川几个人正坐在酒席前推杯换盏,等待着冯大山的劝降消息,一看冯大山一摇三晃的进来了,石川高兴地问:“冯桑,结果如何?”“太君,我、我都和她谈了,不、不过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冯大山没敢说实话,他想采用缓兵之计。秦寿生一瞅冯大山的神态,就晓得他碰了个大钉子,可凭他和冯大山的关系,就急忙接过话头打圆场:“这个杨凤英我了解,吃软的不吃硬的,啊啊,哈哈~~我们还是耐心等等,一定能说降她,哈哈哈……”  山田冷笑了一声:“冯桑,给你三天时间,她要是顽固不化,就把她送到我的宪兵队,让她尝尝老虎凳的厉害!”  “山田太、太君请放心,三天之内,俺我、俺一定让她归降。”冯大山向山田鞠了个躬,嘴上客客气气,心里却在骂:“还他妈老虎凳,你、你要敢动俺妹子一指头,俺就要你的命!”  “石川太君,山田太君,对这个杨凤英俺有办法。”郭子豪欠了欠身,满脸赔笑着说:“太君,这个杨凤英可杀不得,原来俺要娶她当小老婆,却让她跑了。这次请太君把她赏赐给俺,俺一定让她投降。”  “放、放你妈的屁,你要敢、敢动一动她,老子就一枪崩了你!”冯大山因为杨凤英的缘故,虽然投降了日本人,可始终从心里恨郭子豪。现在一看他想趁火打劫,不由勃然大怒,拔出枪顶住了郭子豪的脑袋。  “八个雅鹿!”山田怒吼吼一声,拔出了军刀。  “冯大山,你冷静点儿,放下枪。”秦寿生上去下了冯大山的手枪,又转身挡住了山田,不卑不亢的说:“山田队长,你这是干什么?在司令官阁下的面前动刀舞枪,可有失风度呀!”“你――”山田对秦寿生的阻拦非常恼怒,一双牛蛋子眼透出了杀气,直盯着秦寿生。“别别别别动怒,别动怒,有话好好说。”坐在一旁的袁罡山一看这阵势慌了神,连连劝解。  “哈哈哈哈……”秦寿生不甘示弱,两眼也直盯着山田,过了片刻爆发出一阵大笑,冷冷的说:“山田君,你难道怀疑我们弟兄么,这太让人寒心啦!”说着转身对石川微微一哈腰:“司令官阁下,冯队副对皇军忠心耿耿,苍天可表。在莲花寨的时候,冯队副就对杨凤英是一往情深,只不过后来,我二人投诚了皇军,才使得他二人分了手。现在我恳求司令官阁下,恩准他二人重归于好。假以时日,我保证一定有办法让杨凤英归顺皇军。至于郭会长么,我请你为了皇军的利益,就不要对杨凤英有什么歪心眼子了。不然的话,别说大山兄弟不答应,我秦寿生也不答应。”  “吆西,”石川拍拍秦寿生的肩膀,又做了一个优雅的手势,笑眯眯说:“秦桑,你们对皇军忠心耿耿,我的明白。你玉成冯桑的风流佳话,就是为了让冯桑更好的为皇军办事,我的支持。郭会长,你大度一些,就不要和冯桑争了。冯桑,只要杨凤英投降皇军,我一定成全你俩的美满婚姻。来,诸位,让我们共同举杯,为冯桑美满的婚姻干杯!”  石川的表态,让原本紧张的空气缓和下来,秦寿生更加得意了;冯大山则是感激涕零;郭子豪自然不敢再争,又恢复了笑面虎的模样;袁罡山对秦寿生又增添了几分戒惧。唯有山田心里是满肚子怒气,他不明白,为什么司令官阁下竟然对一个支那人礼遇有加。他想不通归想不通,可还是在酒席散了以后,又让石川把他单独留下来臭骂了一顿。  山田站得笔直聆听着石川的训斥,嘴里一个劲地“哈意、哈意”。  石川骂了一会儿,觉着有点累了,一屁股坐在靠背椅上,瞪了他一眼,语气放缓了一些:“你必须明白,秦寿生对我们的重要性远远大于郭子豪和袁罡山,要消灭范子良,秦寿生有巨大的能量,而郭子豪是做不到的。”  在日本军队里,石川和山田代表着两种不同的占领观念。在山田的思想里,占领者就是要靠刺刀说话,使支那人屈服。而石川则持另一种观念,就是刺刀加怀柔政策。现在他又开始耐心地向山田灌输他的思想:“山田君,今后你对秦寿生要给予应有的尊敬和信任。记住,尊敬和信任才能换来他对皇军的忠心耿耿。中国太大,仅仅依靠我们的力量是不能征服中国的。中国有句名言,叫作“以夷制夷”,对我们而言,要牢固地统治占领区,我们就要以华制华。就目前战事而言,中国的主要抵抗力量是国民政府的正规军,而不是八路军。八路军只有区区数万之众,他们不可能和我们进行正面作战。尽管如此,为了强化治安,巩固占领区,为我们前线作战的部队提供一个安全稳定的后方,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在我们统治的缝隙里,一天天发展壮大,一定要彻底消灭他们!”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三章 杨凤英被捕(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晚上九点钟了,街上昏暗的灯光下依然响着小贩吆喝声。秦寿生带着两个特务一摇三晃地穿过大街,拐进了三合巷,到了史珍香家门口,他摘下礼帽弹了弹,嘴里吹着口哨进去了。到了院里叫了一声:“珍香,做什么好吃的,饿死我了。”“你个死鬼,饿了才知道回来,我这又不是饭馆子。”吱呀一声,史珍香开开门斜靠在门框上,嘴里嘎嘎地嗑着瓜子,一双大眼扑闪扑闪地瞟着秦寿生。  那两个特务看着二人说说笑笑进了屋,就插上大门,一头扎进了西厢房里。  一进屋,史珍香就赶紧给秦寿生倒了杯茶水,然后斜着眼睛问:“今天怎么回来早了,你是难得的清闲。”  “清闲?”秦寿生一摆手,说:“别他妈提了,今天抓了个女八路,你猜这娘们儿是谁?哈哈,就是我那范大哥范子良手下的一个基干团长杨凤英。”说着扑哧一笑,手里的茶杯一抖,茶水溅了出来。  “你笑什么?莫不是你原来和她有一腿?哎,我先把话说在前头,你个死鬼要是和杨什么英……”  “杨凤英。”  “哦,杨凤英,你要是和她不忘旧情,我可饶不了你!”  “哈哈哈哈,你他妈个臭娘们儿还挺吃醋,哈哈,你想到哪去了?我秦寿生就喜欢你。”说着话,秦寿生两只手就在史珍香肥硕的乳房上一阵乱摸。  “去你的,没个正形。”史珍香用手一拨拉秦寿生。  “嘿嘿,珍香,这娘们长得漂亮,可就是浑身是刺。来来,我对你说。”秦寿生拉住史珍香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笑着说:“这杨凤英可不简单,她原来是莲花寨的大当家的,双手使枪,百步之内指哪打哪。两年前投靠了范子良。你猜怎么着,她妈的这个婊子看上范子良了,非要嫁给他。”  “这有什么奇怪的,范子良是几千号人的司令,这年头有枪就是草头王,这样的男人搁谁谁也喜欢。”  “嗨,怪就怪在,范子良不喜欢她,他喜欢他的政委林冰。”  “奥,林冰也是个大美人了?”  “林冰咱就不说她了。”秦寿生喝了口茶:“范子良不喜欢杨凤英,可有人喜欢杨凤英,一个就是我那二哥石贵生。这个石砣子,三两酒一进肚,话里话外就露出喜欢杨凤英的意思。为了挑拨他和范子良的关系,我还鼓动他和范子良争杨凤英,可这个傻王八日的死活不上当。没劲,不说他了。哦,另一个你猜是谁?哈哈哈,……哈哈,就是冯大山,哈哈哈……”秦寿生笑的茶水喷了出来,弯下腰连连咳嗽。史珍香忙着给他捶背,也笑着说:“冯副队长也喜欢杨凤英,这是好事啊!眼下杨凤英在你们手里,冯副队长的机会也就来了。”  “谁说不是。哎~~更可笑的是郭子豪也看上了杨凤英。当年他要娶杨凤英为妾,把杨凤英逼上了莲花寨,他也就断了这个念头。这不,杨凤英落到了我的手里,他个老东西又动了歪歪心思,还厚着脸皮向石川直截了当的提了出来。你说,冯大山能不急嘛。”  “哎呦,人家是维持会长,是石川的大红人,冯大山怕是争不过郭子豪。”  “什么他妈的狗屁会长,有我秦寿生在,他郭子豪就翻不了天。他要真敢和大山兄弟抢杨凤英,我就一枪崩了他。”秦寿生点了支烟,大口将烟喷了出来。  “你还真讲义气,为了一个冯大山,你得罪郭子豪,这值不值?”史珍香斜了他一眼。  “得得得,什么他妈的值不值,大山兄弟和我过命交情,他郭子豪算个什么东西。”秦寿生说着捋起了袖子,伸出了右手掌比划着说:“他再能耐,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又从托盘里拿出一个柿子放到茶几上,然后猛地一巴掌下去将柿子拍了个稀巴烂,嘴里大声大气的笑着说:“他郭子豪就是这一坨坨烂柿子,只要我一巴掌下去,嘿嘿,他就粉身碎骨了。哈哈哈……”  “既然这样,冯大山不就和杨凤英成了一对鸳鸯比翼齐飞了?”  “狗屁鸳鸯,狗鸡蛋鸳鸯,我看就是一对秃尾巴鹌鹑。任凭大山兄弟再三劝说,那杨凤英就是宁死不降,还骂了冯大山一个狗血喷头。这个臭娘们儿,看在大山兄弟的面子上,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真他妈让人脑袋大。”秦寿生呼啦了一下脑袋,耸了耸鼻子,长出了一口气,不再言语,只是大口抽烟。  史珍香看着秦寿生愁眉不展的样子,扑哧笑了,讥讽说:“我的队长,一个杨凤英就让你伍子胥过昭关一夜愁白了头呀,至于吗?”说着史珍香站起身来,一抖手亮了个身段,用京剧念白得意的说:“我的夫君,贱妾献一妙计,不怕那杨凤英~~不~~投~~降~~”  “奥——快说。”  “我这主意可不能白说。”史珍香在屋里扭了几步,又换成了正常的语调,却是透漏出十足的势利味道。  “说吧,你要什么?”  “事成以后,你要送我一条白金项链,怎么样?”史珍香弯下身子,一双媚眼在秦寿生脸上飘来飘去。  “行,不就是一条白金项链吗,我给你。”  史珍香右手招了招,李德良急忙凑过去。史珍香俯在秦寿生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秦寿生一对大环眼骨碌碌乱转了半天,猛地一把抱起史珍香扔到床上,接着扑了上去,发出了一阵狎笑。  一晃三天过去了,在这几天里,除了冯大山每天例行公事一样过来问上几句,“妹子,想吃什么?”“给你买了几件衣服,看看喜欢吗?”石川、山田、秦寿生这些杀人恶魔一个也没来过。而每一次,冯大山都让杨凤英骂个狗血喷头,把他带来的花花绿绿的衣服,各式各样糕点全都扔了出去。可冯大山就像一只粘人的绿豆苍蝇,每天还是照常来一次,不生气也不发火,显得很有耐性。杨凤英知道这些都是表面现象,敌人是想让冯大山劝降自己,时间一长,敌人也就失去了耐心,接踵而至的就会是那些没有人性的酷刑。  她并不怕死,也不怕经受敌人的酷刑,可她搞不清敌人耍的什么阴谋,下一步将要怎样对付她,心里渐渐急躁起来,不由朝着窗外开始大声怒骂:“狗日的小日本,王八羔子秦寿生,你们有什么法子都使出来吧,姑奶奶要是眨一眨眼,就不算英雄好汉,”门口的特务听到骂声,慌忙走到窗户跟前向里面张望,可一看到杨凤英那刀子般的眼神,吓得跐溜一下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杨凤英在屋里走来走去,胡天黑地的骂了一阵子,外面依然是静悄悄的,没有人来,也没有人理她,她就走到靠窗的八仙桌前,一歪身子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水呷了一口,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  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她和范子良、林冰之间的关系。头两天,她别不过劲来,一会儿认为范子良坏了肠子,是个朝三暮四的人。一会儿又怪上了林冰,要不是林冰勾搭范子良,范子良也不会不喜欢自己。她胡思乱想,期期艾艾了好几天,直到渐渐的冷静下来,她才慢慢觉着事情出在了自己身上。思前想后,杨凤英终于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人家范子良打一开始就没有答应过自己,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杨凤英是个直爽的人,一旦想通了这个理儿,也就不再记恨范子良和林冰了,反而更加想念他们。  她站起来向窗外望去,忽然发现阴霾的天空中稀稀疏疏的飘起了雪花。她对部队、战友的思念涌动起来,随着那飘荡的雪花向石家屯飞去……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三章 杨凤英被捕(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他们得知杨凤英被捕的消息,已经是过了晌午饭的时候。  石贵生一听就沉不住气了,哎呀了一声,拽出枪就往外跑,嘴里还喊着“奶奶的,小黄,小黄,通知手枪队集合。”“你急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范子良一把拉住了他。石贵生急赤白脸的大嚷大叫:“冷静?杨、杨团长落入秦寿生手里,你让俺怎么冷静,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我、俺……奶奶的!”林冰沉着的说:“老石,司令员说得对,事情已然这样,急也没有用。关键时刻,我们不能乱了方寸。”  “你们、你们――――”石贵生急的直搓手,一张大黑脸都憋红了,额头上的青筋也暴露出来,他吭哧了两声,心里那句话实在忍不住了,猛地瓮声瓮气的吼了起来:“杨凤英落到了敌人手里,这下不会碍你们的事了吧,你们当然不急,你们称心了,如意啦?”  这句话一出口,就像在屋里扔了个重磅炸弹,一屋子人全愣了,谁也没想到石贵生会迸出这样敏感的话题。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屋里静的只听见石贵生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范子良本来就着急上火,虽说杨凤英赌气出走和他没有多大关系,可一来杨凤英毕竟是他的战友,二来他的内心深处在情感上多多少少对杨凤英有点儿歉疚,所以他对杨凤英是又气又恨又疼,可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石贵生冷不丁迸出了这样敏感的话题,无疑是火上浇油,他心里的火噌地窜了上来,啪的一拍桌子,指着石贵生严厉地说:“你疯啦,你胡说什么?”“俺没疯,俺没胡说,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石贵生也不示弱,梗着脖子顶了一句。  林冰虽说胸怀宽阔,不爱着急上火,可骤然间听到石贵生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也止不住热血上涌,面红耳赤,心里怦怦直跳,可转瞬之间,她的脑海里倏地出现了那封匿名信,难道匿名信是石贵生写的?如果是这样,这就说明在平纵几个正副军政主官之间,已经出现了裂痕,甚至埋下了离心离德不团结的隐患。作为政委,自己没有及时发现问题,处理好大家之间的关系,这不能不说是自己的失职。林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头脑也就更加冷静,矛盾既然已经暴露出来,就决不能使之扩大蔓延。当务之急,就是让大家冷静下来,淡化这件事情,集中精力把杨凤英救出来。想到这,她严厉地喊了一声:“你俩都冷静一下,这是吵架的时候吗?”看到范子良和石贵生都不再说话,林冰放缓了语气说:“老石,我,老范,还有杨凤英,我们三个人之间是不是有所谓的情感问题,既然你提出了异议,我作为政委,一定会向上级汇报,请上级尽快调查清楚,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搞清楚杨凤英被捕后的情况,然后积极组织营救。司令员,我同意石副司令员带队进城,这样我们就可以尽快了解杨凤英现在的情况,你看呢?”  林冰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使范子良冷静了下来,他倒背着手不停地在屋里踱来踱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住脚步,对石贵生说:“好,老石,我同意你去。进了城你们先去找我们的内线,贵田知道怎么和他联系。你们务必打听清楚杨凤英现在怎么样,关在哪里,防守严不严。老石,你给我记着,这次行动领队是贵田,你必须听他指挥。”  石贵生是个直筒子脾气,话一出口,心里就后悔了,一听范子良同意他去,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转身就走。可又被范子良叫住了:“你给我记住,你们只是搞侦察,情报一定要准确,决不能擅自行动!”  没想到,石贵生带着人这一进城,一走就是三天,到底怎么回事连个消息也没有,这可把范子良和林冰急坏了。林冰着急地说:“司令员,咱们再派人去吧,别救不了杨凤英,再把他们搭进去。”范子良一摆手,棱角分明的双唇一动,沉着的迸出俩字“不用”。“老石那个急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要――”范子良淡定的一笑打断了李家华:“不是还有贵田嘛!”“可――”李家华欲言又止。“可什么,有话你就说嘛!”王世全忍不住催了李家华一句。李家华看了看范子良和林冰,斟酌了一下字眼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老石对杨凤英的关心可有点儿超出了战友的感情啊,我是担心情乱则迷。”  范子良和林冰听了不由面面相觑,他俩万万想不到李家华迸出“情乱则迷”这个词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解的瞪大眼睛看着李家华。李家华诡异的笑了笑,嘴朝着王世全一努:“你让老王说说。”  “我说什么,你讲得很清楚嘛,自然是石贵生对杨凤英有了感情,啊,一着急心就乱了,什么危险啊,敌众我寡呀,恐怕就顾不上喽!”  “石副司令员喜欢杨凤英?你们怎么看出来的?”林冰还是有些疑惑。范子良也说:“这是好事,好事,我怎么没看出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世全说的很淡定,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李家华跟着来了一句:“这就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范子良这才恍然大悟,可还是坚定的说:“老石也是身经百战了,我相信他的觉悟,关键时刻,他不会鲁莽行事。我想啊,老石一定是还没有把事情搞清楚,耐心等等吧!”  还真让范子良猜对了,到下黑晌的时候,石贵生几个人回来了。  范子良一瞅没有李黑妮,正要问,石贵田一呲牙笑了笑:“李黑妮留在大车店了,情况如果有变化,他会及时向家里捎信。”范子良知道石贵田做事谨慎稳重,也就放下了心。正说着,林冰、李家华和王世全都来了,大家围坐在会议桌前都看着石贵生。石贵生一晃大脑袋,不明所以的问:“俺就进了趟城,不认识啦?”范子良诙谐地说:“你黑不溜秋的有什么好看的,大家是等着听你汇报。”石贵生不好意思的嘿嘿了两声说:“让田子说,他是领队,他也比俺细致。”  石贵田还是先呲眯呲眯笑了笑,卷了根烟点着抽了一口,这才不慌不忙地说:“这一,人现在安全,没有受刑。这二,人现在关在特务队后院,门口两个岗,月牙门两个岗,其他特务都住在前院。这三,郭子豪和冯大山都对杨凤英不怀好意,时间长了就怕出事。这四,秦寿生平时晚上不在特务队住,不是在宪兵队就是在姘头史珍香家里。情况就是这样。”  “你这就说完啦,这么简单?是不是隐瞒了什么?”王世全用怀疑的眼光盯着石贵田。  石贵田说得简单,可这些情报来得可不容易。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四章 奇袭特务队(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那天,石贵田他们进了城,就一头扎进了恒生大车店。到了后院,石贵田把孙才叫到一边,小声嘀咕了一会儿,孙才连连点头答应着,转身出去了。石贵生等石贵田一进屋,就用怀疑的口气说:“那个掌柜的是不是咱们的人,你是不是让他去打听消息?”石贵田呲牙一笑:“哥,你就别问了,好好在屋里待着吧!”  石贵田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孙才这个情报站石贵生不知道,按理说也不该带他来这。可事情紧急,石贵生既然来了,启动这个情报站也是不得已的事儿。但石贵田做事谨慎,还是不想让石贵生知道孙才就是“鸽子”。  几个人在屋里这一猫就是一下午,光茶水就喝了三暖壶,李黑妮和孙小空是老侦察员了,显得很有耐心,俩人说笑了一阵,就倒头睡下了。石贵田是出了名的慢性子,更是耐得住寂寞,坐在桌子旁,一杯一杯地慢慢喝着茶水,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哥哥说着闲话。石贵生本来就是火爆脾气,恨不得马上去打听杨凤英的消息,可石贵田不发话,他也不敢冒然闯出去。因为他来的时候,范子良就交代一切行动听贵田的。他心里着急,过一会儿就问:“田子,咱啥时出去侦察?”“田子,咱就这么待着,待到啥时候呀?”石贵田也不言语,朝他呲牙一笑,又开始接着喝茶。这下可好,把个石贵生急的在地上直转磨磨,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你个死田子,管起哥哥来了,回去了看俺怎么收拾你……”  到了天傍黑的时候,孙才一推门儿探了下头,石贵田立刻来了精神跟出去了。到了没人的地方,孙才就开始讲他一下午侦察的经过,可他啰嗦了半天,却没有一点有用的东西,这下石贵田也着急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动用苏破盘这张牌。部队易帜八路军后,苏破盘、李亚林这条线就统一由林冰一人掌握起来,不再与其他人发生横向联系。可眼下情况紧急,石贵田掂量了掂量,觉着不用苏破盘是不行了,他就悄悄让孙才去找苏破盘。  苏破盘是皇协军五大队大队长,进出城他有权利,可跟特务打交道就不沾边了。苏破盘硬着头皮接受了任务,就把中队长李亚林找来商量。李亚林歪着脖子想了会儿有了主意,他说:“要想把情况搞清楚,咱分两条线走。我的一个远房叔叔在特务队做饭,我去让他摸摸特务队那边的情况。你呢,想法从袁罡山那探探口风。然后咱再把两方面的情况碰一碰,我估摸着这就八九不离十了。”苏破盘觉着这是个法儿,就拿出一沓钞票让李亚林带上赶紧去活动。  第二天一早,他自己就风风火火去了皇协军司令部,可一打听才知道袁罡山去了石门,这可把他急坏了,他就到参谋处、军事科、治安科、电讯室,甚至后勤、警卫连瞎转悠,陪着那些人胡侃八侃,忙了一整天也没有得到有用的情报。还好,天黑的时候,袁罡山回来了,一见苏破盘就问:“你找我有事?”苏破盘若无其事的说:“没啥子正经事,就是闲的瞎转转。”袁罡山哈哈大笑:“那好那好,陪我打八圈,妈拉个巴子,开了一天会烦死啦,轻松轻松。”就这样,平时最讨厌赌博的苏破盘,硬着头皮整整陪着袁罡山打了一晚上麻将牌,输的是稀里糊涂,可也没有白忙活,倒是把杨凤英的情况搞清楚了。  从袁罡山家里出来,苏破盘就直奔大队部,可里里外外也没见到李亚林的影子,一直等到了晌午,李亚林才兴冲冲跑回来了。他这边也已经把特务队里的情况搞清楚了。苏破盘不敢耽搁,就赶紧换了一身便装,按照和孙才的约定赶到了三江茶楼。他一掀“庐山”茶室的门帘子,石贵田蹭地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来人。孙才笑了,说:“贵田兄弟,别紧张,这是自己人,俺给你们介绍介绍。”他指着苏破盘说:“这就是俺常给你说的皇协军第五大队大队长苏破盘。”又一指石贵田:“破盘呀,这就是你想见的平汉抗日游击纵队特务营营长石贵田。”  石贵田上前握住苏破盘的手,高兴地说:“苏大队长,你为我们做了很多事儿。我代表范司令员和林冰政委谢谢你!”苏破盘激动地说:“石营长,一失足成千古恨,穿上这身狗皮我都没脸去见祖宗了。我真恨不得马上把部队拉出去加入范司令员的队伍。”  听完了苏破盘的汇报,又谈了一些有关营救的具体事情,石贵田心里就有了底了。这才急匆匆回到大车店,叫上石贵生和孙小空赶了回来。  这些情况他心里有数,可就是不能说出来。好在大家习惯了他的汇报方式,也就没有再问什么。可王世全对石贵田不了解,觉着他汇报的太简单了,不满意的说:“这就汇报完了,太简单了,进城在哪落得脚,情报来源是哪条渠道,可靠不可靠,这些都是情报人员汇报的基本要素。你不把情报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我们怎么制定营救方案。”  “情报绝对可靠,要不我们怎么用了三天时间。”石贵田不慌不忙仍是呲牙笑笑,眼睛却是去看范子良和林冰。  平纵成立以后,孙才、苏破盘、李亚林这条线,一直是林冰负责,她赶紧把话头接了过去:“老王,情报已经搞清楚,就别再刨根问底了,有些事情以后再跟你解释。”王世全心里好大的不高兴,可林冰软中有硬,透着一股命令的味道,他作为副政委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事不宜迟,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政委,你带着大部队在城外接应,我,老石,带着手枪队化装进城,直捣特务队救人。”范子良果断地说。“好,奶奶的,俺打头阵,杀他个狗日的。”石贵生迫不及待的抢过了范子良的话头。范子良眼睛一瞪石贵生:“就知道杀杀杀,怎么进去?又怎么出城?好好动动脑筋想想。城里是鬼子的地盘,咱们又不是走亲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呀!”  石贵生闹了个大窝脖,可兴致仍然不减,比比划划的说:“司令员说得对,俺的意思是说,咱们化装成鬼子,智取特务队。”  “老石,行啊,学会动脑筋了。”“老石,别卖关子,说说看,怎么个智取?”大家一听石贵生说出“智取”俩字,也都来了兴趣。  石贵生一拨拉石贵田说:“在回来的路上,俺就和贵田把方案想好了。哎~~贵田,你口才好,你说。”  石贵田还是呲牙笑笑,不慌不忙地说:“特务队横行霸道惯了,可他们最怕小鬼子。明天傍黑的时候咱们进城,南门有自己人接应,这我已经安排好了,所以呀咱们进出都选在南门。进了城,咱们就换上鬼子的军服,大摇大摆的直闯特务队。司令员,你看行不行?”  范子良眼睛一亮:“你是说咱们装扮成鬼子?好主意。来,咱们商量一下具体行动方案。”说完了他仍然不忘调侃一句石贵生:“我说嘛,石砣子这个猛张飞,怎么变成粗中有细了,这原来是贵田的主意……”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四章 奇袭特务队(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秦寿生对冯大山和杨凤英的事儿还真上了心,他先是有一搭无一搭的,拐弯抹角的向冯大山暗示,要他霸王硬上弓,生米做成熟饭再说。可一连说了两次,冯大山就是榆木疙瘩不开窍,嘴里含糊应承,也不见个真章。转眼四天过去了,秦寿生沉不住气了,可思来想去也没有办法。正当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史珍香翻着媚眼冒出了坏水。  这天下晚的时候,秦寿生按照史珍香的吩咐把冯大山叫到了家里。一桌酒席四凉八热,酒是衡水老白干。秦寿生坐了主座,冯大山打横坐着,史珍香侧坐相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寿生一双大环眼翻了两下,说:“我说大山兄弟,你和凤英妹子,啊~~这个――哦,到手了没有?”  “唉~~俺每天都去看她,可她、她就是不给面子,俺带去的吃、吃的、穿的,都让她扔出来了。唉,俺、俺是没有法子了。”冯大山长吁短叹,神情很是沮丧。  “我看你不是功夫不到,而是方法不对。”  “俺、俺都给她跪下了,俺还、还能咋着?”冯大山显得很是无奈。  “她软的不吃,你就给她来硬的,先把她睡了,你一个大汉们还拾掇不了一个娘们儿呀,瞧你那点儿出息。”秦寿生用鄙夷的语调说。  “俺也想睡她,可她那个脾气,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弄不成这事儿……”冯大山脸涨得红红的,呲牙咧嘴的低下了头。  史珍香听着他俩说话,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却也不答话,手里端着酒杯斜吊着眼角翻看着冯大山,心里话:“亏你还是个爷们儿,连个娘们儿也收拾不了,丢死人了。”  “大山兄弟,我看这杨凤英是软硬不吃,她要再这样下去,咱们在石川面前也不好交待,我看一枪崩了算了。”秦寿生看着冯大山那个窝囊样心里有气,一张大马脸也就拉得更长了。  “不沾不沾,绝、绝对不沾……”冯大山霍地站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秦队长,要杀、杀你先杀俺我!”  “哈哈哈哈!”秦寿生一阵狎笑:“啧啧啧,什么队长,他妈的,生分了不是,我就这么一说,你还当真呀!”秦寿生倏地把笑容收了起来,郑重的说:“难得大山兄弟如此有情有义,可天下漂亮女子有的是,你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对她死了心吧,哥哥给你找个好的。”  冯大山举起酒杯干了,动情地说:“凤英妹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的女人,除了她,俺、俺谁也看不上。六、六年前她上了莲花寨,我们就焚香盟誓,同生共死。就、就在那一刻,俺我心里就暗暗发誓,这辈子,除、除了凤英妹子,俺冯大山谁也不娶。大哥,你就不要劝了。”  “这这这……”秦寿生咂咂牙花子摇摇头:“也好,也好。嘿嘿嘿,嗯……”他没了主意,无奈地去看史珍香。  “大山兄弟,”史珍香觉着是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就站起来端着酒杯,一摇三晃的绕到冯大山身旁,右手斜搭住冯大山的肩膀,骚眉狐子眼的说:“大山兄弟,嫂子问你,女人最重要的是嘛?”  “身、身子,也就是贞操。”冯大山不明白史珍香的意思,就随口说。  “咯咯咯咯……”史珍香一阵荡笑,接着把小脸一绷,冷冷地说:“什么狗屁贞操,大山兄弟,我告诉你两句话,你听好了:女人无所谓贞操,是因为诱惑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是因为砝码不够。咯咯咯……哪个女人不喜欢金钱,一万不行,那就十万,十万不行,那就五十万,我就不信她面对荣华富贵不动心。”  “可、可是,凤英妹子不是这种人……”  “那好,我给你出个主意,”史珍香不客气地打断冯大山的话,自信地说:“这女人么,最重要的就是所谓的贞操,咱先把生米最成熟饭,她不愿意也不行。这么着,”她说着掏出一个小纸包放到桌子上,浪声浪气地说:“这是一包迷药,一会儿,你放到她的饭里,啊哈~~只要她吃了,再厉害的母狗也瘫软了,还不是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咯咯咯……兄弟,怎么样?”  冯大山有些犹豫:“这……行吗?”  “行吗?行马!事不宜迟,只要你按嫂子的话做了,今晚就是你的洞房花烛夜。”秦寿生紧紧地逼了一句,两只大环眼闪动着冷森森的目光。  “嫂子,俺、俺总觉着,这样对待凤英妹子,俺、俺……”  “哎呦呦~~亏你还是个爷们儿,还不如我们娘们儿家见识长。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要是心慈手软优柔寡断,这一辈子你也别想得到杨凤英。哼,算我没说。”史珍香脸耷拉下来了,吊着屁股回到了座位。  秦寿生大环眼瞪了起来,扯着嗓子喊:“我们两口子好心好意,你心里是不是在骂我们不是东西?冯大山,我告诉你,狗鸡蛋,你他妈少给我装正经,你要是不愿意,也行,我这就下令把她毙了!来人呀!”  “大哥,大哥,你别、别生气,别生气,俺愿意,俺愿意。”冯大山一看秦寿生动真格的了,忙赔笑答应。  “想通了?”  “想通了,想通了。俺、俺就按大哥说的办。”  “哈哈,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来,干一杯!哈哈哈哈……”  三个人又喝了一会儿,两瓶酒已经见底了,冯大山也带了八分酒劲,打着酒嗝说了句“大哥,再喝什么也办不成了,”起身走了。秦寿生也不留他,侧耳听见院门咣当一声轻响,他就像一匹饿狼一样,一把把史珍香搂在了怀里,狎笑着说:“我的心肝宝贝,你出的这个主意不错,今晚我要好好犒劳你,哈哈哈……”史珍香脸颊凑过去,娇声娇气地说:“你就这么犒劳我呀?我要的东西呢?”秦寿生变戏法似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锦缎小盒子,嘻嘻笑着:“瞧,这是什么?”史珍香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亮晶晶的项链,不由咯咯咯笑了。秦寿生歪着头盯着她:“喜欢吗?”史珍香伸出右手食指在李德良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你还算有良心,咯咯咯……”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四章 奇袭特务队(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天黄昏的时候,是县城南门进出的行人正多的时候。远近村子的老百姓,卖菜的、卖粮食的、卖柴火的、卖鸡蛋的、卖牲口的……在城里叫卖了一天,这时也都收了摊子,匆匆忙忙的开始出城。城里的人走亲访友的,串村叫卖的,这个时候也都从四面八方向城里汇聚而来。  人流当中,三辆大车骨碌碌跑来,上面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石贵生赶着头辆车,石贵田坐在车辕右边。后面车上坐着范子良和五六个手枪队员,全是一色的庄稼汉打扮。  “哎哎,站住站住,车上拉的嘛耶?”一个伪军端着枪吆喝了一声。石贵田一欠腿下了车,点头哈腰的递上一根烟,陪笑着说:“老总,抽烟,俺们是运粮的,出来晚了。来,点上点上。”  “运粮食?这车上拉的都是粮食,有没有夹带?弟兄们,打开检查。”  “老总老总,俺们是给治安军五大队运的粮食。一会儿卸了车还要赶紧回去,晚了就出不了城了。还请高抬贵手放俺们过去。”石贵田说着,把那盒烟顺手塞进了伪军的口袋里。  “等等,我们就是五大队,老子怎么不知道运粮的事?”一个班长模样的伪军从旁边窜了过来,一伸手就要去掀车上的麻袋。  “王老偏,你闹嘛哩?”就在这时,苏破盘骑着马带着两个卫兵来了。  “报告大队长,他们说给咱们大队运粮食,我、我咋不知道这事?”  啪的一声,苏破盘劈头抽了王老偏一马鞭,狠狠骂了一句:“他妈的,你算个球,运粮不运粮还他妈让你知道,你小子吃河水长大的,管得还挺宽。放行!”他又用马鞭指着石贵田说:“让你们早点来,非他妈拖到现在,我看你他妈骨头痒痒了。”  “对不起,对不起,路上车出了毛病,耽搁了会儿。”石贵田满脸赔笑。  “哪这么多废话,快点儿运进去。”  “是是是!”石贵田连连答应。石贵生一连声“驾驾驾”,马车骨碌碌相继进了城里,到了十字街,大车一拐弯奔了西关,径直去了恒生大车店。  孙才正袖着手站在门口四下张望,一见石贵田他们来了,急忙小跑着迎了上去。凑到石贵田跟前低声说了一句“情况没有变化,”就咋咋呼呼地把大家迎进了院子。进了屋孙才忙着要沏茶,范子良一摆手:“老孙,就别忙乎了,你出去看着点。”孙才点点头出去了。  范子良看看表,低声说:“同志们,再过半小时,咱们就行动。这个时候是特务队最松懈的时候,他们大部分人上街吃饭、逛窑子还没回来,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贵田,把东西弄进来,咱们装扮起来。”  天黑了,杨凤英坐在桌前,呆呆地发愣,油灯的亮光映在她的脸上,她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四天过去了,敌人并没有对她采取任何行动,秦寿生、山田那些杀人恶魔一个也没露面,她不知道敌人打得什么主意。实际上,自从被捕那一刻,她就抱了死的念头。死对于她来说并不可怕,她也不怕那些酷刑,只是觉着自己这样死了太便宜的鬼子。于是,她想到了逃跑,她觉着同志们一定会来救她出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看守的特务提着食盒进来,说一声“吃吧”,把饭菜摆在桌上就出去了。杨凤英哼了一声,喃喃自语:“早晚一死,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杨凤英吃了一会儿,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两只眼睛开始模糊起来,她意识到问题不对,就使劲晃了晃脑袋,想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迷糊过去。可这一切都是徒劳,挣扎了一会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冯大山躲在窗户外边看得清清楚楚,看到杨凤英摇摇晃晃拼命挣扎的样子,心里感到疼痛,不由涌起了冲进去救人的念头。可刹那间,他的脑海里出现了秦寿生狰狞的面孔,身子不由一哆嗦,赶紧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他又等了一会儿,眼瞅着杨凤英倒在了地上,知道迷药彻底起到了作用,就对站岗的特务低声说:“你们走吧,过一会儿再来。”两个特务相视一笑,一溜小跑没了影子。  冯大山定了定神,一推门迈了进去。灯光下,只见杨凤英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冯大山轻轻地抱起杨凤英放在炕上,双眼呆呆的看着她发愣。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杨凤英,也不知道有多少夜晚,他在睡梦中与心爱的人相会。此时此刻,他真真切切嗅到了心爱的人的气息,只要脱掉她的衣服,那雪白诱人的身体就属于他了,可他却犹豫了。愣了一会儿,嗤啦一声他点着了一根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大脑里一片混乱。杨凤英在他心里就像一尊神,平时就连亵渎的想法都不敢有,现在要趁着杨凤英昏迷不醒去占有她,冯大山还实在下不去手。他看了一会儿,试着伸手去摸杨凤英脸颊。这时杨凤英突然呻吟了一声,吓得冯大山急忙把手缩了回来。他看看杨凤英又没了动静,不由长叹一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心里暗骂:“冯大山呀冯大山,你杀人如麻,竟然连一个女人也不敢睡,难怪秦寿生骂你窝囊。”就在他期期艾艾的时候,猛听见杨凤英含糊不清地说:“范子良,救我……”这一声吓得冯大山蹦了起来,他心有余悸的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月亮的清辉之下,哪里有一个人影?冯大山平时最恨也是最怕的人就是范子良,此时杨凤英嘴里竟然迸出范子良的名字,他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什么怜香惜玉全然不顾了,把牙一咬,心一横,三下两下脱下了杨凤英的衣服……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四章 奇袭特务队(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一行九人从大车店一出来,就已经换上了鬼子军服,一路上横冲直撞地到了特务队门口。站岗的特务慌忙鞠躬,陪着笑脸问:“太君,你、你们这是——”范子良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日本话,孙小空扮作了翻译官,就信口说:“太君问你,你们秦队长、冯队长在里面吗?”小个特务忙说:“秦队长出去了,冯队长在后院。太君是——”  “八格牙路!”范子良一挥手,李黑妮和孙小空一人一个,将两个特务结果了,手枪队员随即迅速地冲了进去。院子里黑压压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一溜正房里黑洞洞的没有光亮。只有两侧的厢房里灯光明亮,发出了哗啦哗啦的推牌九声和特务们骂骂咧咧的叫喊声。石贵田立即带着五个队员分成两组,用枪堵住了东西厢房的门口。范子良一摆手,李黑妮和孙小空贴着正房的墙根悄悄地向月亮门摸去。根据情报,月亮门和关押杨凤英屋子的门口各有两个特务把守。可孙小空二人摸到了月牙门,却意外的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岗哨。李黑妮刚要向前冲,被孙小空一把摁住了,把身子俯在月牙门后头,仔细的观察后院的动静。可奇怪的是,后院只有一间屋里亮着灯光,院里一个特务也没有。他俩哪里知道,这四个特务趁着冯大山风流快活,早跑到西厢房推牌九去了。  这时,范子良和石贵生也摸了过来,刚俯下身子,就听见亮着灯光的屋里传来了杨凤英的怒骂声。石贵生顿时急了,提着匣子枪冲了过去。  原来,冯大山在范子良他们来的路上,就已经趁着杨凤英迷迷糊糊,把杨凤英给糟蹋了。按照秦寿生的吩咐,他应该赶紧离开这里,免得杨凤英醒了不尴不尬。可冯大山一沾着杨凤英嫩滑柔软的身体,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两只大手轻轻地揉着丰腴的乳房,臭嘴不停地在杨凤英的嘴上,脖颈上舔来舔去,还呼哧呼哧的出着长气。这样一来时间就长了,杨凤英突然醒了过来,发现冯大山趴在自己的身上,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双手用力推开冯大山,接着就是一脚,把冯大山踢到了炕下,赶紧慌里慌张的找衣服穿上,嘴里破口大骂:“冯大山,你个畜生,你、你敢糟蹋我,俺杀了你!”说着抓起椅子向冯大山砸去。冯大山慌忙扯被子裹住身子,跪在地上,竟是不躲不闪,嘴里喊着:“妹子,俺、俺对不起你,可、可 俺是真心喜欢你,你要恨俺,你就、就杀了俺吧!”说话之时,只听“咔嚓”一声,椅子砸在冯大山的身上,椅子顿时散了架。冯大山一声不吭,梗着脖子硬声硬气说:“只、只要你解气,你只管砸好了!”  话音未落,只见范子良一脚踹开房门,手枪一指,高喝一声:“不许动!”冯大山一见是范子良,吓得魂都没了,可他毕竟是土匪出身,见事不好,手里的被子猛地向范子良扔去,身子在地上一骨碌,就想去抓枪。石贵生是跟在范子良身后进来的,却看见杨凤英衣衫不整,冯大山又光着身子,早已气的怒火中烧,大吼一声:“冯大山,我日你娘!”举枪就打。范子良急忙说:“不要开枪。”可是已经晚了,只听啪的一声,一枪正打在冯大山胸口上。范子良俯下身子用手一探冯大山的鼻息,确认他已经死了,就低声说:“老石,快带着凤英走,赶紧撤退。”石贵生去扶杨凤英,杨凤英一拨拉他的手,说了一声“俺能走”,径直走了出去。范子良顺手抓起冯大山放在桌子上的礼帽和外衫,到了院里塞给杨凤英说:“把这个换上。”杨凤英也没细看,接过来穿在身上。  石贵生这里枪声一响,在黑夜里格外响亮。立刻惊动了屋里的十几个特务,抄起抢来就往外跑,嘴里还乱糟糟喊着“哪里打枪”?石贵田一看不好,大肚匣子一抡,一梭子子弹扫了出去。几个队员也是举枪就打,子弹犹如疾风暴雨般,顿时倒下了七八个,剩下的特务见事不好,吓得扭头钻到了屋里。  石贵田见范子良他们出了大门,一摆手,带着队员撤了出去。  这时,城里已经乱了,警笛声,喊叫声乱成一团,一队队鬼子和皇协军端着枪从街上跑过,向特务队住地奔去。  秦寿生正搂着史珍香睡觉,听到枪声,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慌忙穿上衣服,嘴里骂吗咧咧地说:“听枪声好像是我那出了事。这个冯大山是怎么搞的?”就在这时,就听拍门之声乱响。秦寿生闪在一边,打开驳壳枪机头,低声喝问:“谁?”  “队长,俺是段老臭,出事啦、出事啦!”  “出什么事了?”秦寿生打开门,见是段老臭带着十几个特务,个个是荷枪实弹。  段老臭气急败坏地说:“队长,十几个皇军袭击了咱们特务队,打死了冯副队长,抢走了杨凤英。”  秦寿生一听脑袋就炸了,用枪管一顶礼帽,大环眼一瞪,破口大骂:“你他妈个屄什么猪脑袋,什么皇军,那他妈是范子良带着手枪队装扮的。快走快走,量他们一时半刻也出不了城。范子良啊范子良,你是自投罗网,看你往哪跑!”  范子良带着众人正走着,迎面来了七八个鬼子,领头的是个曹长,嘟噜着日本话问:“长官,哪里打枪?”孙小空用日本话叽里咕噜的说:“特务队来了八路,你们快去,我们去保护司令部。”“哈意,开路开路!”鬼子曹长一摆手,带着鬼子兵走了。石贵田对范子良说:“司令员,咱们快去南门,苏破盘在那等咱们。”众人一溜烟跑到南门,只见大门紧闭,苏破盘带着士兵荷枪实弹守在门口。见范子良他们过来了,忙迎上前去,敬个军礼:“治安军第五大队大队长苏破盘正在执行公务,请问太君去哪里?”石贵田用日本话说:“我们奉石川司令的命令,出城追击抗日分子,快开城门!”孙小空翻译了一遍,递过去一张卡片,说:“这是石川司令官批准的通行证,快开门,误了事要你的脑袋!”苏破盘接过来假模假样的看了一眼,随手还了回去,把手一挥,命令士兵:“快快打开城门!”  眼瞅着范子良他们出了城,苏破盘急忙让士兵又把城门关上了。到了这时,他的心里才算一块石头落了地。可就在这时,秦寿生带着一群特务跑的呼哧喘气的来了,他看见城门紧闭,不由松了口气,喘着气问:“苏大队长,有人出城吗?”苏破盘若无其事地说:“有一队皇军出城追八路去了。”  “什吗?苏破盘啊苏破盘,你他妈就是个破盘子,什么他妈的皇军,那是范子良的手枪队装的皇军。”秦寿生气急败坏地说。  “秦队长,请你说话客气点,他们有石川司令官的通行证,我敢不放行吗?”  “什么他妈的通行证,那是假的。他们化装成皇军袭击了我的特务队,打死了冯副队长,救走了要犯杨凤英。”  “哎呦,上当了,弟兄们,跟我出城追去,一定要把他们抓住!”苏破盘一跺脚,装作又气又恼的样子连喊带叫。  “算了,算了,这时候追,早他妈跑远了,正月十五贴门神晚了半月。哎,我他妈怎么向石川交待?这这这……走,回去!”  看着秦寿生垂头丧气地走了,苏破盘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冷笑。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五章 凤凰涅槃(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杨凤英被救回来后,昏昏沉沉睡了三天,一直到第四天才清醒过来。一直守护她的欧阳雨晴发现杨凤英醒了,就把手背放在她的前额上试了试,感觉有了凉意,知道她的体温恢复了正常,心里就松了口气,微笑着问:“感觉好点儿了吗?”杨凤英没有说话,又闭上了眼睛。就在杨凤英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欧阳雨晴倏地明显感受到,杨凤英的眼神极为复杂:自责、羞愧、愤恨、轻生……  杨凤英是一个性格刚烈的女子,家庭的惨剧,土匪的生涯,以及几十次与鬼子伪军的殊死战斗,造就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可她毕竟是女人,封建道德的纲纲常常的影响,使她对贞操看得很重,失去了贞操就等于让她死了一次。所以,她从昏迷中醒过来,一想到自己的贞操被冯大山糟蹋了,脑海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杀。她觉着自己无颜再活在这个世界上,更没有勇气去面对范子良、林冰、石贵生,李家华……这些关心她、爱护她,与她生死与共的战友。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的想法是,我轻生了,岂不让那些臭男人更得意?后来她想到过悄悄离去,找一个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终老此生,可自己风风火火的性格又怎么耐得住寂寞?  作为女人,欧阳雨晴理解杨凤英现在的心情,她清楚贞操对于女人是多么重要,也知道杨凤英正在经受着失去贞操之后的痛苦的折磨。然而,欧阳雨晴明白,对于像杨凤英这样的刚烈女子,只有让她心中燃起复仇的火焰,她才能从梦靥中醒来,才能勇敢地站起来,重新开始生活。所以,等杨凤英再一次醒来时,欧阳雨晴激昂地说:“你想过没有,鬼子汉奸糟蹋了多少中国妇女,你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仇恨,而是我们全体妇女的仇恨,是中华民族的仇恨。你不应该消沉,更不应该躲避,而是要勇敢的站起来,用手中的枪向那些杀人恶魔复仇!”  这一次,杨凤英没有闭上眼睛,而是默默地盯着房梁,似乎欧阳雨晴的话对她有了触动。接着,欧阳雨晴娓娓讲起了古希腊复仇女神埃里尼斯的故事,最后用激昂的语言说:“埃里尼斯背生双翅,以蛇为发,手持火炬向敌人复仇。而你――――我们勇敢的杨凤英团长,就应该成为复仇女神,让你手中的双枪喷射出愤怒的火舌,去烧死那些糟蹋中国女人的恶魔!”  欧阳雨晴激昂的言辞,让杨凤英那颗冰冷的心渐渐融化了,尽管她依然没有说话,却是暗暗下了决心,绝不躲避,绝不沉沦,复仇的火焰开始在她心里熊熊燃烧起来。现在她唯一解不开的就是和范子良的关系,她闭着眼睛回忆着以往的种种的经历:榆树镇――――莲花寨――――尹村,范子良――――林冰,不同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交替闪现,甚至,石贵生傻的可爱的表情也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几天,来看杨凤英的人络绎不绝,而石贵生更是急的团团转,一天跑过去三、四次,可无论他怎样劝说,杨凤英就是不说话。石贵生急的在院子里不停地绕圈子,嘴里还不住的嘟嘟囔囔“怎么办,怎么办……”过了一会儿,他一把把看护杨凤英的欧阳雨晴从屋里拽了出来,虎着一张黑脸瞪着眼睛说:“欧阳医生,你无论如何要想个法子,她这样下去人就毁了……”“她身体没事,就是精神上受到了刺激。”“奶奶的,这可怎么办,急死人啦……”欧阳雨晴看着眼前的石贵生心里一动:“李家华说石贵生看上杨凤英了,看来这是真的。如果俩人真的好上了,也许倒真的能彻底医治杨凤英的心病。”  欧阳雨晴还没想好怎么对石贵生说,就见范子良和林冰走进了院子。他俩一听说杨凤英醒了,就赶紧赶了过来。一见欧阳雨晴,林冰就关心的询问:“她怎么样?”“醒是醒了,可就是不吃不喝。”欧阳雨晴说着引着林冰和范子良进了屋子。  林冰坐在炕沿上,握着杨凤英的手关心地说:“凤英,你可醒过来了,想吃点什么,我去让炊事班做去。”杨凤英一言不吭,紧闭的眼角流出了泪水。林冰用手帕替她擦去泪水,耐心的劝说:“妹子,你想开点,我们已经杀了冯大山,为你报了仇。你今后的路还很长,想开一些,振作起来,我们大家需要你,平纵需要你!”  范子良瞧着杨凤英不吃不喝不言语,只是默默地流眼泪的样子,觉得发生了这件事后,杨凤英变了,变得不认识了,那个做事泼辣、行事风风火火的杨凤英不见了,变成了泪水洗面,没有一丝一毫生气的柔弱女子。他看着杨凤英日渐消瘦的脸庞,心里是一阵酸痛,可还是硬着心肠大声说:“杨凤英,你给我听着,你别给我装熊,你以为不睁眼睛,不说话,不吃不喝,就把自己藏起来啦,就会得到大家的同情?你错了,彻头彻尾的错了。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你这么做,我也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同情你!”  “我没让你喜欢我,更不想让你同情。”杨凤英突然睁开眼睛冷冷的说。  范子良一看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心里不由一喜,可还是声色俱厉的说:“我喜欢的是手提双枪冲锋陷阵的杨凤英,不是只会一味抹眼泪的杨凤英。”  “老范,我知道你没有真心喜欢过我,过去我是一厢情愿,现在我已经不干净了,更不配做你的女人了。我――――”  “别说了,”范子良一阵心痛,打断了杨凤英的话,怜悯地说:“谁说你配不上我,谁敢说你配不上我?你好好养病,等你康复了我就娶你,一定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范子良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没等杨凤英说话,他一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他走的急急忙忙的,却没注意到坐在石碾子上的石贵生,眼睛里透出了沮丧的神情。  坐在炕边上的林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范子良会迸出这样的话来,她的心里不自然的涌动起来,甚至莫名其妙的掺杂着一丝酸溜溜的味道。政委的职责使她很快冷静下来,尽量自然地笑着说:“凤英,你看,司令员都表态了,你赶紧好起来,我来帮你俩操持婚礼。”“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他这是怜悯,不是真心的。”“司令员可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既然他说出来了,就……哦,我想他能做到。”不知为什么,林冰说到最后一句话,竟然犹豫了一下,“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到”这一句,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我想他能做到”。“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我也不会嫁给他,我们之间的事儿已经结束了。”杨凤英这句话说得很坚决,说着竟然坐了起来,拉着林冰的手诚恳的说:“林冰姐,我以前老和你争,跟你抢,吃你的醋,还给你闹了不少难堪。现在我想明白了,你和司令员才是真的般配,他的心里只有你,你要好好待他。你们放心,我不会寻短见,也不会消沉下去,我要加倍打鬼子、杀汉奸!”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五章 凤凰涅槃(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心里很痛,扭头走了出来。此刻他心里乱急了,想起和杨凤英认识以来的一段段往事。最后他下了决心,要和杨凤英结婚,以此来安抚她受伤的心灵。他快步向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解开了棉衣的扣子,让寒风尽情的吹拂着胸膛。他想静下来认真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眼下正是十冬腊月,山野里空空荡荡,沟沟壑壑全都被雪覆盖着,起伏不平的山峦上看不见一个人影。  范子良也不知在雪原上伫立了多长时间,身后突然响起了李家华的声音:“老范,你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你可不要冲动。”范子良没有转身,依然是望着远处,嘴里淡淡的说:“知道就好,我还要让你帮我操持婚礼。”  李家华听了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远处。过了一会儿,他绕到范子良前面,大声地说:“你这是同情,是怜悯,不是爱情!”  范子良也梗着脖子大声喊:“不,这就是爱,杨凤英是我的战友,是我的同志,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我,就是我范子良,我不能躲避,更不能无动于衷,我要重新唤起她对生活的渴望。”  “老范啊老范,可是你想过没有,这种怜悯式的所谓爱情,杨凤英绝不会接受。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敢作敢为的巾帼英雄,是八路军平汉纵队的团长。她需要的是真正的爱情,需要的是一个真正关心体贴他的男人,而这些,你能给她吗?不,你非但不能,如果你为了同情她、怜悯她,而把虚假的爱情给她,最终结果是什么,你知道吗?你只能让她已经受伤的心灵上再增添一道深深的伤口。作为司令员,你要冷静,冷静,千万不要乱了方寸,不能感情用事!”李家华也动了感情,大声喊了起来。  “我是司令员,可我也是一个男人,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应该对她负责。”  “可你这么做,那林冰怎么办,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李家华突然提到了林冰,让范子良不由一愣,但随即硬着头皮说:“林冰?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好,就算你和林冰没有任何关系,可还有石贵生,还有石贵生呢!”  “还有石贵生呢”这几个字就像三伏天迎头泼了一桶凉水,使范子良混乱的大脑变得清醒过来:“老石?对呀,我怎把老石给忘了,你不是说过他对杨凤英情有独钟嘛!”说着,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他离开杨凤英屋里时,石贵生留露出的沮丧的目光。当时他没在意,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这是他提出娶杨凤英的要求后,石贵生才对他出现的表情。他不由苦笑了一声:“看来老石真是如你所说,喜欢上杨凤英了。哎呦~~我这唱的哪出戏呀!”随即拍着脑门自责地说:“乱弹琴,乱弹琴!”  “你这一乱弹琴,真赶上张良垓下的箫声了。不同的是,张良的箫声只是乱了敌营,而你的这一乱弹琴,不仅乱了自己,也乱了别人。”  “有那么严重?不就是乱了我自己嘛!”  “岂止是乱了你自己,你听我说呀,”李家华掰着手指头说:“这一你伤了杨凤英;这二你伤了林冰;这三么,你伤了石贵生,你自己乱了,又伤了这三个人,这四么,部队的人心随着也就乱了。咱们平纵刚刚成立,连个胜仗还没打,部队就人心涣散,你说,这个责任你担得起担不起,对得起刘师长邓政委吗?”  李家华这一席话,犹如晴天响了一个霹雳,让范子良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饶是他一生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也炼成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钢铁意志,此时他心里也是不由得发颤:“那――――你说怎么办?”  看到范子良紧张的样子,李家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司令员啊司令员,咱们打了几年伙计,即使遇到再危险的情况,也没见过你惊慌失措。你呀,你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庐山中’,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解铃还得系铃人,别然帮不了你。你听着,我给你分析一下:你喊出了要娶杨凤英,就不能没了下文,你还要和她谈此事,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杨凤英坚决拒绝你,此事也就算作罢了,时间会冲淡这一切的。老石,你们是多年兄弟,该怎么谈你应该心里有数。至于林冰――――”李家华沉吟了一下,又意味深长的接着说:“耐心加勇敢。”  范子良一怔:“怎么做才是耐心加勇敢,你说清楚。”  “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琢磨吧,走了,哈哈哈……”李家华少有的开心的笑了。  这天晚上,范子良少有的失眠了。吃了晚饭,他早早的躺下了,可就是翻来翻去的睡不着,他在思索着怎么和杨凤英谈这件事,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使这件事情有个圆满的结局。他闭着眼睛,大脑里走马灯似地变换着各种想法:找林冰,林冰一定有办法……不行,杨凤英就是因为怀疑自己和林冰的关系才赌气出走的,自己再把林冰拉上,岂不是让问题更加混乱?不行不行,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再把林冰拉进来……李家华,对,让李家华和欧阳雨晴去说,他俩跟这件事没有关系,讲起来或许更客观一些……不妥不妥,老李说过了,解铃还得系铃人,那就是要我自己来解决……  他思来想去,也没有拿定一个准主意,迷迷糊糊中,已然听见公鸡破晓的啼声。他一翻身坐了起来,懊丧的叹了口气:“范子良啊范子良,你作为一个军人,上阵杀敌,冲锋陷阵,从来没有犹豫退缩过。可为什么一遇到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儿,你就束手束脚,畏畏缩缩呢……”  时间又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先是听到小黄领着警卫排扫院子的哗哗声,接着又传来炊事班叮叮当当的做饭声。又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李小黑的声音:“司令员,该起床了,洗脸水给你打好了。”  范子良骨碌一下从炕上下来,骂了自己一声窝囊废,接着把心一横,开始自己给自己打气:“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直截了当的说,大不了我娶了她!”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范子良的意料。当他推开杨凤英房门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杨凤英依然是躺在炕上,可脸色却比昨天好了许多。石贵生这个粗犷的汉子,正在笨手笨脚的削苹果。范子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想退出去又觉着不妥,尴尬的站在门口,只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  过了一会儿,还是石贵生打破了僵局,神情淡淡的说:“司令员,杨团长发烧了,嘛也不想吃。”范子良这才觉着手脚有了放的地方,往前凑了凑,小声的问:“看过欧阳医生了吗?”石贵生又喂了杨凤英一块苹果,这才说:“欧阳医生给她打了一针,又刚吃了药。”范子良赶紧说:“那就好,那就好。”他踌躇了一会,硬着头皮说:“老石,我――――我要和杨凤英谈一谈,你、你能不能先出去。”石贵生看了杨凤英一眼没有说话,黑着脸慢慢站起来就要走。  “老石,你不要走。”杨凤英微弱的声音叫住了石贵生。  范子良一愣,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自嘲的说:“也好,也好,老石也不是外人。”他看杨凤英也没有让他坐下的意思,就斟酌了一下字眼,尽量委婉的说:“凤英,我对不起你,我――”  “范司令员,请你叫我杨凤英同志。”  “风――――哦,杨凤英同志,我想娶你,我现在向你求――”  “住口!”杨凤英再一次打断了范子良,挣扎着坐了起来,斜靠在墙上,提高了嗓音说:“司令员同志,请你自重,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另外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心里已经有人了,但决不是你。好啦,你可以走了。”范子良还想说什么,杨凤英忽然叫了一声:“老石,我想喝水。”“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倒。”石贵生忙不迭地说,黑脸上泛出了红光。  这阵日子,是石贵生最开心的时候。  一冬天没有战事,他除了抓部队的军事训练,空余时间都用在了照顾杨凤英的身上,一天总要去个两三趟。虽然说,杨凤英并没有答应他什么,可是明摆着杨凤英已经坚决的拒绝了范子良求婚的要求,这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希望。而且,自己觉得杨凤英很享受他的照顾,说话闲聊时也不再句句抢白,话里话外透着对他的关心。这一切都让石贵生非常愉悦,走起路来脚底板显得很轻快,一张大黑脸上从早到晚都挂着笑容。  小妹石彩花看出了问题,没人的时候悄悄问:“大哥,你是不是喜欢上凤英姐了?”石贵生把眼一瞪:“去去去,小孩子家不要胡咧咧。”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时间长了,范子良也看出了门道,心里暗暗为他俩高兴,嘴上却逗石贵生:“石砣子,我跟杨凤英在先,你可别抄老子的后路!”石贵生双手把腰一叉,凑到近前上下打量范子良,嘿嘿笑着说:“这话你去跟凤英说去,看她不大耳刮子抽你!”李家华也跟着起哄:“呵,老石,说话有底气了啊,这一阵照顾杨凤英,看来是有成果了啊!说说,是不是杨凤英答应你啥了?”石贵生大黑脸又红了,光是嘿嘿傻笑。  过了年,杨凤英的病也好了,情绪已经好了许多,但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带着部队训练,就是一个人呆在屋里。几个纵队首长商量此事,范子良说,她是个军人,只有战斗才能使她尽快振作起来。林冰说,只有时间的长河才会抚平心痛的伤口。李家华也说,外因是条件,只有内因才起决定作用。  范子良讲的直白,石贵生听得懂。林冰、李家华说的太深奥,石贵生听不太懂,可也明白他们在劝他不能着急,可石贵生心里就是火烧火燎的,还是一趟一趟的往杨凤英那跑,可一见到杨凤英就不知道说什么了,那些搜肠刮肚想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每次都是提着一些水果点心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就没话了,坐在那里一股劲的抽烟。杨凤英明白他的心思,可自己心如枯槁,对这些情情爱爱实在提不起精神,可又不愿伤了石贵生。有一次忍不住说:“你买这些点心干什么?我的病已经好了,又不是小孩。” 石贵生搓着一双大手,有些坐卧不安,吭吭哧哧说:“你、你、你………”  杨凤英突然问:“老石,你喜欢我吗?”  “我……”石贵生感到有些突兀,手都不知放在哪里好,只是使劲搓手。  “你是好人,打鬼子勇敢,是个大英雄。你说喜欢我,我相信你是真心。范子良说要娶我,那是口是心非,他是同情我,怜悯我。我死都不会答应。我知道,他的心里只有林冰。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只有林冰才配得上他。”杨凤英声音低沉,竟然有些哽咽。  石贵生本来就不善言谈,此时此刻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鼓了鼓勇气,支支吾吾的说:“凤英,我、我……”  “老石,你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这颗心早已死了,我一门心思想的就是要当中国的埃里尼斯,向小鬼子复仇!唉,老石,从今以后,你如果愿意,我杨凤英就把你当做大哥。”  “埃里尼斯,埃里尼斯啥意思?”石贵生听不明白,心里却自我安慰:“你认我是大哥,那就是说咱俩的关系又亲近了,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来……”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五章 凤凰涅槃(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说话就到了谷雨,山里难得的降了一天一夜的雨,地里的庄稼、山野上的树木花草,都喝足了水,天一放晴,整个山川已然变得郁郁葱葱。  经过一冬一春的整训,刚刚易帜的平纵,就像这变绿了的山峦一样焕然一新。连以上单位都配备了指导员,团一级设立了政治部,八路军那一套政治工作体系也在平纵建立起来了。在林冰和王世全主持下,纵队政治部还结合部队的特点,编写了《部队政治教程》,制定了“纪律约法八条”,这八条是:(1)不拉夫;(2)不拉畜;(3)公买公卖;(4)不入民宅;(5)不调戏妇女;(6)不打人骂人;(7)借物要还;(8)损坏赔偿。《部队政治教程》和“纪律约法八条”均编成册,印发给各个连队,对士兵进行深入的政治教育,并严格执行。在整训期间,基干四团的两名战士,原来是莲花寨的土匪,恶习不改,抢老百姓的钱财买大烟抽,严重违反了军纪。纵队政治部调查清楚后,纵队党委研究决定,在基干四团召开公审大会,对违纪战士处以极刑。通过对这一事件的处理,对于整肃军纪,起到了明显的作用。   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范子良入党之后。林冰和李家华作为范子良的入党介绍人,按照计划要和范子良进行一次谈话,可想不到发生了杨凤英被捕的事件,这件事就拖下来了,直到进了腊月,林冰和李家华才完成了这次谈话。林冰把党的政治工作的性质、任务、方法、目的,深入浅出的讲了一遍,又结合平纵成立后出现的问题,进行了剖析。  这次长达三个小时的谈话,虽然没有完全解决范子良对政治工作的看法,他却也不再反对在部队建立政工体系,他私下里和石贵生说:“林冰这个小丫头片子嘴还挺能呱呱,讲起来一套一套,什么‘支部建在连上’呀,什么‘支部就是党在基层的战斗堡垒’呀,好家伙,搞得我是五迷三道的,也不怎么明白。不过,我琢磨着,八路军打仗勇敢,有钢铁般的纪律,这恐怕和这个政治思想工作有关。用林冰的话说,政治工作就是要使士兵明白,为什么打仗,为谁打仗,看来呀,这个政治工作还挺有用的,不是虚头巴脑的东西。”  石贵生原来一直对政治工作不感兴趣,用他的话说“政治工作不就是唱唱歌、讲讲话嘛,那是狐媚子打幡――――就是个热闹。”可经过这一冬一春,杨凤英情绪渐渐稳定了,还给他做了一双袜子,这让他更加有了精神劲儿,说起话来,“奶奶的”三个字说的格外响亮。今天他心情高兴,一听范子良说起政治工作,也就没有抬杠,顺着范子良的话说:“是啊是啊,这唱唱歌跳跳舞,娱乐娱乐,战士们心情也就高兴了,奶奶的,有用,太有用了,我支持。”  范子良瞪了他一眼,说:“这政治工作就光是唱歌跳舞呀,我说你个石砣子,你现在也是党员,什么觉悟?”  “那你说政治工作是什么,你给我掰扯掰扯。”  “你听着啊,”范子良看着石贵生迷惘的神情,得意的掰着手指头讲了起来:“这还得从红军的时候说起,三,这个三――――”他想说“三湾改编”,可只说了一个三字,就卡住了,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就赶紧接着说:“反正是在一个叫三什么的地方,毛主席率领工农红军改编了,把党支部建在连上,也就是呀党指挥枪,你懂不懂?哼,谅你个石砣子也不明白,也就是说呀,军队呀不姓蒋,也不姓毛,它是党的军队,不是个人的。”  “不是个人的,那咱们平纵也不是你的啦,政委是不是代表党,那咱们平纵就是林冰的啦?你还当个球司令员?奶奶的!”  “不是我的,也不是林冰的,我说过了,是党的军队。”  “党的军队,党的军队,那在咱们平纵谁代表党?是政委还是你呀?”  “当然是政委林冰啦,人家是纵队党委书记嘛!”  “那不就结了,既然是党的军队,那就是林冰说了算。”  “嗯――不能这么说,军事行动还是我说了算,林政委主要负责政治工作。”  “奶奶的,你看又乱了不是,越说越糊涂。”  虽然俩人扯了半天也没搞明白什么是部队的政治工作,可有一点却是一致的:咱们既然也是八路军,搞政治工作总是没错的。  俩人又扯了一阵闲篇,就扯到了整训上来了。范子良歪着头问:“老石,这一冬一春的整训,政委抓的是思想教育的整训,我看战士们又是唱歌识字,又是写请战书,士气嗷嗷叫,思想教育的整训成果还是不错的。你可是负责军事训练,战士们的军事素质怎么样,有没有提高?”  一说到军事训练,石贵生就开始发牢骚:“那还用说,从战士们的刺杀、射击,到连营之间的协同作战,俺是一点一点的抓的,可训练了三四个月,连个仗毛也没摸着打,奶奶的,咱不是成了光说不练的把式啦。”  “我说你这思想可有问题,上级让咱整训,咱就踏踏实实的整训,打不打仗,要等师首长的命令。”  “哎哎~~老范,你别教育我,熬了一冬一春没打仗,你心里难道就不痒痒?”石贵生说着往前凑了凑,嬉笑着说:“这几天,我让特务营一直盯着白马店据点,那里只有一个伪军小队,可有两挺歪把子机枪,要不咱们悄悄地干他娘的一仗?”  范子良眼睛一亮,可想了想把眼一瞪,说“你小子别拉着我一块犯纪律,黄家峪战斗的教训还没吸取够?你给我记住,咱们现在是八路军的平汉纵队,不是单打独斗的义勇军,也不是五支队,凡是作战行动,必须向师部请示,或是有师部下达的作战命令。上次黄家峪战斗,虽然没给我处分,可刘师长说啦,这都给我记着呢,要是再违犯,新账旧账一起给我算。哎,我说老石,你我现在可都是党员,咱们可不能带头犯纪律。”  “好哇,我们的司令员同志进步了,有了党员的责任感了。”林冰说笑着进来了,脸颊上漾出了两个美丽的酒涡。  范子良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说:“你是不是早就来了,站在外面偷听我俩的谈话?”  “老范,那叫‘三湾改编’,不是‘三什么地方’。老石,政治工作不单是唱歌跳舞,主要是要保证党的路线政策在军队里得到贯彻执行。”林冰分别纠正了他俩刚才谈话的错误,也就意味着承认自己在外面偷听了他俩的谈话。她笑了笑,又说:“ 司令员,让老石自己慢慢思考吧,咱们出去走走。”  石贵生坏笑着说:“政委,有嘛事不能当着我说,那一定是悄悄话。”  范子良诙谐的笑了:“我和政委之间没有什么秘密,透明的很。”说着,他跟着林冰出去了。  二人出了村,一直走到了桑子河边上,开始慢慢溜达。林冰只是走不说话,范子良心里有些紧张,也不敢问。五六个孩童手拿着红缨枪嬉笑着从身边跑过。又走了一会儿,范子良实在忍不住,鼓了鼓勇气,低声说:“林、林、哦,政委,我早就想和你谈谈?”他想叫林冰,可那个“冰”字到了嘴边,却没有勇气说出来,就改成“政委”了。  林冰扑哧笑了:“好哇,你想谈什么事?”  范子良张了张嘴,只说了个“我”字,就没了下文。顿了顿,摘下下军帽使劲扇了扇,说:“这鬼天气,太热了!”  林冰有些不解:“这才五月初,怎么会热?”  “是啊,怎么这么热?”范子良吭哧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急的解开了衣扣,用帽子狠劲扇了扇。  林冰看着有些好笑:“你这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司令员,今天是怎么了?想说什么你就说嘛。”  “说就说!”范子良一咬牙:“我想说说咱俩的事。”  “咱俩的事,咱俩有什么事?”林冰奇怪地问。  范子良话题一挑明也就不管不顾了:“杨凤英现在有老石照顾,我也没什么顾忌的了,我想和你谈谈咱俩的事。”  林冰有些愕然:“咱俩的事?咱俩有什么事?我说老范,你可不要瞎想。”  “那你叫我单独出来,这是为什么?”范子良顿感不解。  林冰秀美微戚,说:“我叫你出来,是要谈工作,可不是谈什么儿女私情。”  范子良有些气恼:“好,谈工作,说吧!”  林冰瞥了他一眼,想解释什么,想了想又觉得不好解释,就说:“我找你单独出来,是想谈谈崔老白的问题。分区敌工部的调查结果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可崔老白的问题已经非常明显,不能再拖了。我经过详细调查,每一次发生泄密,崔老白之前都去过周三的酒馆,而在此之后,周三又都离开了村子,不知去向。因此,崔老白和这个周三疑点很大。”  一谈起工作,范子良的情绪马上稳定下来:“你说得对,这个‘斧子’必须尽快清查出来。不过,崔老白和周三虽然疑点很大,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盲目抓人。”  “哦,我这次到师部开会,听李参谋长说,最近很可能有大的行动,只是说作战命令很快就要下达,详细情况他也没说。我就是想和你商量,趁着这次军事行动,试探一下崔老白,看看他有什么反映。”  “这个方案可以,我同意,”范子良想了想又说:“政委,用你的话说,这关系到一个同志的政治生命,没有证据是不能轻易下结论的。我的意见是,引蛇出洞,先从周三身上下手,只要他身上藏有情报,就立即逮捕他,然后再顺藤摸瓜,揪出‘斧子’。”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六章 崔老白落网了(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俗话说:好事儿不经念叨。石贵生发牢骚的当天下午,平纵就接到了师部下达的发起白晋铁路战役的作战命令。这一下,整个司令部就开始忙碌起来,嘟嘟嘟的收发报声响个不停,发来的电文是一稿接着一稿,雪片似的飞到了李家华手里。  “同志们,”会议室里又响起了范子良愉快爽朗的声音:“去年以来,鬼子对我各抗日根据地进行的扫荡均告失败。从今年春天开始,日军改变了策略,在华北开始实施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的所谓‘囚笼政策’。什么是囚笼政策呢?按照鬼子的意图,那就是在各抗日根据地内,修起复杂的铁路公路干线,再在这些铁路与公路干线上,修起坚固的据点。复杂的铁路与公路,就仿佛纵横的铁链子,各据点就仿佛牢不可破的铁锁。这些铁链与铁锁,把我们每一个抗日根据地紧紧的囚禁起来,然后再分布兵力,进行分区扫荡,彻底摧毁我抗日根据地。  目前,鬼子正在重点抢修白(圭)晋(城)铁路,并准备修筑临(汾)邯(郸)铁路,以便把太行、太岳两个抗日根据地分割成四块,达到扼杀和摧毁的目的。在这些地区,日军广拉民夫,收罗筑路材料,从关外源源不断运来钢轨和筑路机械,集中人力、物力赶修铁路哇。师首长在深入思考和研究后,召集有关人员开会商议对策。刘伯承师长在会上指出:‘敌人以铁路为大血管,公路为小血管……铁路是日军活动的生命线,是扫荡八路军的基地,日军倘若失去铁路、公路,凭着两只泥足行军作战,运输军用物资,其困难将不堪想象。’邓小平政委在会上还了提出一个口号:‘从现在起,面向交通线广泛、深入地展开交通斗争,反击日军的囚笼政策’。  同志们,4月下旬,日军为了加快修通白晋铁路,置重兵于线路南段,进攻高平、晋城、陵川一带,以解除其修建铁路的侧背威胁。在线路北段,仅以第36师团两个联队各一部守备已修好的白圭至沁县区间。刘师长、邓政委决定乘隙发起白晋战役,集中力量打击敌人强化铁路交通的计划。今天是5月2日,纵队刚刚接到师部的电文,刘伯承师长向各参战部队下达了战役计划。5月5日,正式发起白晋战役。按照师首长的决定,咱们平纵将向南开进,参加这次战役。另外,战役结束后,纵队将按照师首长的指示开往沙河一带活动。现在由李参谋长作具体行动部署。”  李家华站起来走到墙上的地图前,右手拿着一根红蓝铅笔在图上指点着具体路线,有条不紊地说:“按照师首长的命令,各破击部队将在2万余群众协助下,在200余里的铁路线上展开声势浩大的破击战,猛烈地袭击白晋沿线沁县、固亦、漳源、权店、南关及来远各据点的日军。师特务团在地方游击队的配合下,破击东观至来远区间;第386旅及决死第1纵队破击权店至柳村区间;我们平纵将和第385旅、边区纵队1团和3团,破击来远至权店区间。我们出发的具体时间是,明天晚上8时。”  “好,这一阵子,大家整训的不错,可没仗打,许多人就开始闹情绪,”范子良说着用手一划拉,笑了笑风趣的说:“包括你们在座的啊,当然,也包括我。现在要打大仗了,这也是咱们平纵第一次和兄弟部队协同作战,你们都要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谁要装怂,交给的任务完不成,给咱平纵丢了脸――”说到这,他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小心我收拾你们。好啦,我就说这么多,请政委作战前动员。”  林冰把笔记本合上,站起来说:“同志们,自去年二月开始,敌人便自同蒲线之东观开始,沿白晋公路修筑轻便铁道。到今天为止,敌人经过一年余的苦心经营,已经由子洪、南北关、漳源等重要据点修至沁县一带,这对我们太岳、太行抗日根据地,无疑是严重的威胁。敌人把白晋铁路修成后,他将以铁路线作基干,深入我根据地的内部,修起无数错综复杂的公路,把我抗日根据地割裂成无数小块,使我们各抗日根据地互相不能取得密切的配合与联系,使我们的兵力不能集中。另一方面,敌人可以借复杂的铁路与公路,增加它兵力的机动性,随时运动,随时进行分区扫荡。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集中力量,给这条毒蛇般的白晋铁路以彻底的破坏,是有它重大意义的。第一,可以将敌人的‘囚笼政策’粉碎,巩固抗日根据地;第二,可以给那些诬蔑八路军‘游而不击’的妥协投降派以重大打击,坚定华北人民的抗日信心;第三,敌人正在集中重兵“扫荡”晋南,我们可以抄其后路予以重大打击,可以支援友军配合作战。同志们,这是我们平纵成立后,第一次随同129师主力部队并肩作战,我知道大家憋着一股劲,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就送给大家一句话,我们一定要勇猛作战,打出我们平纵的军威!”  “请纵队首长放心,我们基干二团绝不给平纵丢脸!”蔡浩慷慨激昂地说。  “对,我们一定要和老大哥主力部队比一比,看谁杀的鬼子多。”众人纷纷说道。  范子良满意地笑了:“同志们,关于这次南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尽管畅所欲言。”  石泉带头说:“咱们平纵大多数战士都是来自本地和附近县区,离开家乡作战,我怕战士们会闹情绪。”  “闹什么情绪?”蔡浩不满地说:“我看是你这个团长闹情绪,你的思想有问题,南下就不是打鬼子了吗?你这是动摇军心!”  “谁说我闹情绪,我这是说实话,你敢说你们二团的本地战士就没有这种想法?”石泉不甘示弱的顶撞蔡浩。  “哼,在我的二团,谁敢闹情绪,我就第一个枪毙他!再说啦,我们谷政委就是本地人,你问问他,我们二团的战士会不会闹情绪?”谷秋收一看蔡浩把皮球踢给了自己,就笑了笑说:“老蔡说的没错,离开家乡到外地作战,我保证我们二团的本地战士不会闹情绪。”  “不会闹情绪?我说老谷,你这个政委怎么和老蔡一样,也学会说大话了。你说说,你用什么保证战士不闹情绪。”唐克强连讽带刺地说。  “用整训成果保证呗。这一冬一春搞整训,我们就加进了这个内容,效果还不错。哎哎,老唐,这还得说我们蔡团长有远见,他说呀,我们纵队既然归属129师战斗序列,离乡作战是早晚的事儿。我一想他说得在理,就把离乡作战的教育加到整训中去了。嘿嘿,也就是先走了一步。”谷秋收说得看似轻描淡写,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好哇,老谷、老蔡,你们这个头带的好。咱们是军人,军人就是要四海为家,哪里有小鬼子,我们就战斗到哪里!哦,石泉,我来问你,这次南下,你思想通不通?”范子良皱起了眉头。  石泉把烟袋杆叼在嘴里,闷着头一股劲的抽着,不言不语。  林冰一看会场有些僵,就微笑着说:“同志们,老蔡和老谷这个离乡作战教育搞得好、搞得及时。可要我说呀,石团长这个问题提得也好,敢于暴露自己的想法就是好同志。咱们的战士们大多数是附近的农民,不愿意离开家乡,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不要就事论事,要积极做好工作,不能搞强迫命令。要给大家讲清楚,咱们走了,还有唐灵县委,王主任已经和县委的胡书记取得了联系,组织上一定会照顾好战士的家属。”  “是呀,唐灵县委已经将任务布置到了各区,凡是家在本地的战士,各家各户补助口粮两百斤,布一丈五,缺乏劳力的抗属,各村农救会还会组织变工队帮助过麦收秋。”王世全接着林冰的话茬进行了补充。  皱着眉半天没说话的石泉,这时脸上现出了笑容,磕打着烟灰说:“司令员、政委,要这么着我就放心了,那些本地战士担心的就是这个。你们放心,我和唐政委回去后,一定做好士兵的工作,我们基干三团绝不会出现一个逃兵。”  林冰和范子良相视一笑,点点头又说:“好,在行动之前,我再强调一下保密纪律。今天到会的都是各团的军事和政治主官,都明白这次战役的重要性,回去以后,一定要主意保守军事秘密,具体行动时间、地点,在战役正式打响前,只准传达到连以上干部。”  范子良严肃地说:“政委提醒的好,我们平纵不止一次发生过泄密事件,这个内鬼隐藏的再深,总有一天会显出原形的。从现在起,部队的任何人,没有司令部的命令不准私自外出,有违背者按通敌论处。好,大家回去准备,散会。”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六章 崔老白落网了(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蔡浩一回到驻地,崔老白就拎着瓶酒来了。蔡浩一皱眉:“老崔,这是干什么?”崔老白嘿嘿一笑:“团长,我搞了瓶好酒。”说着一亮酒瓶:“衡水老白干,左右闲着没事,我寻思着咱哥俩喝两盅。”蔡浩把眼一瞪:“老崔,我说过你多少次了,现在形势多么残酷,喝酒不但容易误事,影响也不好,战士们看见了会说咱们什么?”  “嗐,怕什么?”  “什么怕什么?咱们现在是八路军,你那些兵痞子习气给我改了。”  “行了老蔡,我都拿来了,得得得,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崔老白讨了个没趣,脸也就拉了下来。  “什么下不为例?我告诉你,咱们马上有大的军事行动。这个时候还喝酒,你个老崔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大的军事行动,什么任务?”崔老白眼睛一亮。  “5月5号开始,咱们和129师主力部队一起发起白晋铁路破袭战。明天晚上部队就要向南开拔。”  崔老白一听心里就乐开了花:“平纵一撤出唐灵,石家屯这一带就空虚了,这可是皇军扫荡的好时机。”想到这,他恨不得一步飞到周三的酒馆,转身就想走。  “哎,老崔,”蔡浩叫住崔老白又说:“你传达下去,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同意,全团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驻地。这可是司令员的命令,你可得给我管严点,咱们团可不能出反面典型。”  “行行行,你放心。“崔老白应声走了出去。他回到自己住处关上门,撕了一张二指宽的纸条,把平纵这次的军事行动写了下来,然后叠成一个小方块揣到口袋里,一摇三晃的出了门,向周围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就向村头的酒馆走去。  他哪里想得到,铁蛋按照林冰的命令,早已将他监视起来了。铁蛋躲在街对过的茅房里,一见崔老白出来了,刚要跟上去,就见蔡浩随后也出来了,不远不近地跟着崔老白。铁蛋暗叫了一声:“好险!”等蔡浩走了过去,他这才从茅房里溜了出来,悄悄跟在后面。跟了一会儿,就见崔老白东走西拐,到了酒馆门口,正要进去,石贵生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提着一包东西。只见崔老白凑到石贵生跟前,不知说了句什么,石贵生拍了崔老白一巴掌,转身走了。崔老白向周围看了看一闪身进了酒馆。蔡浩看到这情景,笑了笑,就往回走。铁蛋一看蔡浩向自己走过来,急忙俯下身子躲在了碾盘下头。时间不大,就见崔老白手里拎着一瓶酒,一闪身从酒馆里出来了,嘴里打着口哨,显得很是得意,又从原路返回了住处。  铁蛋一溜烟跑回了司令部,林冰一听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说:“又是这个酒馆。”铁蛋疑惑地问:“政委,石副司令员他去这个酒馆干什么?难道他和……”  “不要瞎说。石副司令员一定是买了什么,要送给杨团长。只是……蔡浩跟踪崔老白是什么意思?”林冰想了一会儿,对铁蛋说:“铁蛋,你赶紧去通知石营长,让他们按预定计划行动。”铁蛋答应一声走了。林冰望着铁蛋远去的背影,轻轻地说:“周三啊周三,你倒是什么妖魔鬼怪,一会儿就叫你现原形……”  到了下午四点,周三就开始上板关门。这时,孙小空闪身进来了,嘻嘻笑着说:“周掌柜,这么早就关门了,要去哪呀?给我来包烟。”“孩子他叔捎信来了,说是老娘病了,催我回去一趟。”周三一边拿烟一边答话。“好啦,走了走了,不耽搁你了,你路还不近呢!”孙小空顺手撕开烟盒,抽出一根点着了,嘻嘻笑着走了。  周三眼瞅着不见了孙小空的身影,这才不慌不忙的背上褡裢锁好店门,嘴里哼着小曲,向村东口走去。村口站岗的战士拦住了周三:“周掌柜,这天都快黑了,你还要出去?”周三客气地说:“我回家看看,老娘病了。今天晚上就在家里住,明天头晌午一准回来。”  出村不到二里地光景是个岔口,一直走通往城里,往南插下去是周三家的方向。周三站在岔口观察了一会儿,见远处只有两个拾粪的庄稼汉,一边拾粪一边慢腾腾的走着,除此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他这才放心大胆的走上了通往城里的道路。走了一会儿,渐渐接近了那两个拾粪的人,周三这才发现,这两个人哪里是拾粪的庄稼人,而是石贵田和李黑妮,心里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可表面上还故作镇静地打招呼:“是石营长呀,日头都快落了,你这是去哪呀?”  石贵田停下脚步,拦住了周三:“是周掌柜呀,你这是去哪?”  周三定了定神,满脸堆笑:“我进城趸点货去。石营长,要不要给你捎些东西?”说着递上烟卷:“抽烟,抽烟。”  石贵田客气的摆了摆手:“周掌柜,你总是这样客气,我不抽烟。”接着不动声色地说:“听说你的老娘病了,你不是要回家看看吗?咋又改了主意?”  周三故作惊讶地说:“这是谁说的?我娘身体好好的,她有病我怎么不知道?嘿嘿,石营长,你这是在开玩笑吧?要是没别的事,我还要赶路,再晚了就进不了城了。对不起,对不起……”  “周三,你少给我装傻。说,进城干什么?怕是去找秦寿生领赏去吧!”李黑妮忍不住了,把眼一瞪喝道。  “哎哟哟,我的李队长,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我是本分的买卖人,和秦寿生可没什瓜葛,这可不兴瞎说。”  “瞎说?给我搜!”  李黑妮一把扯过周三的褡裢,仔细一翻,从夹缝里搜出一个纸条:“营长,你看。”  周三一看不妙,忽地撒腿就跑。李黑妮一个箭步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子,像抓小鸡一样把他提了回来,骂了一声:“王八羔子,看你往哪跑!”  石贵田一看纸条,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内容是这次白晋铁路战役的情报,厉声说:“周三,你这个狗特务,还想抵赖?”  周三眼睛转了转:“营长,这可是冤枉,这纸条我可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准是有人陷害我。营长,营长呀,你可要给我做主!”  “说不说,不说老子一枪崩了你!”李黑妮大嗓门吼了一声,大肚匣子枪就逼住了周三,只听啪的一声,随着枪响周三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头上的三块瓦帽子飞了出去。  这一声枪响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格外响亮,把石贵田吓了一跳,急忙一伸手抓住了李黑妮的枪,气恼地说:“李黑妮,你干嘛耶你,谁让你开枪了!”李黑妮不理石贵田,抬腿狠狠地踢了周三一脚,粗声粗气的骂了一声:“滚起来,装什么孙子,再不交代,我就真的打你个脑袋掀盖!”  “哎呦……我说、我说,我交待我交待……”周三捂着头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两条腿抖得就像筛糠一样。周三原来就是一个地痞无赖,被秦寿生用金钱收买了当了特务,这样的人最是贪生怕死。李黑妮的这一枪打得很准,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吓得几乎尿了裤子。他害怕李黑妮真的再来一枪,就竹筒倒豆子,将自己和崔老白当眼线的事抖落的干干净净。  这时,天渐渐黑了下来,田野里静悄悄的,远近没有一个人影,远处的村子升起了袅袅炊烟,正是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候。石贵田押着周三悄悄回到了石家屯。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六章 崔老白落网了(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林冰几个纵队首长正在焦急的等着他们。一见面,石贵田就气呼呼的说:“司令员、政委,这家伙真的是秦寿生安插的眼线,他已经交待,崔老白负责搜集情报,他负责传递。咱们平纵几次泄密都是崔老白干的。你们看要不要马上逮捕崔老白?”  林冰对范子良相视一笑,就开门出去了。范子良给石贵田倒了一碗水,递过去说:“别着急,先喝碗水,崔老白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跑不了了。”“司令员,这是咋回事?”石贵田见几个首长都冲着自己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着急的问了一句。  “瞧瞧,你们都说石贵田天塌下来也不着急,我看你们看问题有些片面,而且主观,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这才是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嘛。这不,你们这个最能沉得住气的营长,不也急了嘛!”王世全调侃的语气里透着认真。  “哎,我说老王,说贵田遇事沉得住气,怎么就主观片面啦?还有那个马什么主意变什么法是啥意思?奶――”石贵生刚说了个“奶”字就停住了,后面“奶的”两个字就没有说出来。  “是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你呀你呀……”王世全用手点了点石贵生,耐心地说:“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就是说看待事物要辩证的看,全面地看,不能只看到事物的一方面,还要看到事物的另一方面,也就是说――”  “好啦好啦,”李家华看王世全摆开了架势要给石贵生上课,就急忙拦住了他,对石贵田说“情况是这样,你们走了时间不长,蔡团长就来了,他说,他一直对崔老白和周三有怀疑,这次军事会议一散,他就故意把我们的行动计划透露给了崔老白,然后暗地里观察他的行踪。结果呀,崔老白真的就去了周三的酒馆。他又发现,没过多大功夫,周三就关了店门出村去了。他这才回到团部,马上让战士控制了崔老白,自己就跑到这向我们作了汇报。”  正说着,林冰推门进来了,后面是警卫排的战士押着的崔老白。  崔老白满嘴酒气,一进门还强装镇定,主动和范子良几个人点头打招呼。  范子良冷冷的盯着崔老白,猛然喊了一声:“‘斧子’先生,你的演出结束了。”  “‘斧子’,什么‘斧子’,啥意思?”崔老白揉揉眼睛,一脸茫然的样子。  范子良啪地一拍桌子,小眼睛射出了逼人的寒光:“崔老白,你想顽抗到底吗?你要知道,党的政策历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抓你的,说说吧,你是什么时候成了日本特务,是在29军的时候,还是到了石家屯以后,你的代号到底是什么?”  “我、我……”崔老白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来,满脸冤枉地说:“我说司令员,我崔老白从29军跟着你,拉队伍还跟着你,我打仗装过怂吗,草鸡过吗?我提着脑袋跟着你打鬼子,我图什么?可到头来,我到成了日本特务,哦。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斧子’,我他妈冤枉啊我!”  “哼哼哼……”范子良冷冷一笑,说:“冤枉?我问你,你和那个周三什么关系,说!”  “周三?”崔老白眼珠转了转,心里琢磨:“哦,原来他们怀疑上周三了,哼,这个时候,周三早他妈的进城了,你们就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也没法让他和我当面对质。”想到这,崔老白脖子一梗,开始装傻充愣:“哦,你们怀疑周三是特务呀,嘿,我早就看这小子不是好东西,咱们部队泄露的情报,十有八九是他干的,抓,抓他!不过,我和周三可没有关系,只不过有时候去他那买烟买酒,一来二去也就熟了。对啦,经常去周三小卖部的人多啦,哎哎,石副司令,你不就经常去嘛,我可碰上你好几次呀,还有你,王副政委,你不也断不了去那买烟嘛,是不是,嘿嘿嘿,我跟周三的关系与你俩一样,嘿嘿,是不是……”  “行啦,别演戏了啦,带周三!”林冰知道崔老白决不会轻易就范,就决定让周三直接与他对质。  崔老白一听带周三,不由一楞,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可随即就消失了。他心里暗想:“你们诈谁,周三这时早到了城里……”他正暗自心存侥幸,周三耷拉着脑袋进来了。他一看周三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完了完了,这个软骨头怕是把一切都交代了。”到了这时,他索性把胸脯一挺,哈哈大笑说:“范子良,老子既然做下了,也就不隐瞒了。不错,秦寿生一进县城,我就成了他的眼线,几次泄密事件都是我做的。我他妈只恨秦寿生无能,我提供了好几次机会,他竟然没有将你们消灭。你们有什么问的,随便问,老子大不了一死!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斧子’,也没有代号,除了这个问题,你们随便问,我一五一十的回答。”  屋里的人谁也没有想到,崔老白承认的竟然是如此干脆利索。接下来的审讯也就变得简单了,崔老白详细供述了他当特务的整个过程,只是‘斧子’是谁,这个关键问题仍然没有答案。所有在场的人心里都打了一个问号:谁是“斧子”呢?  平纵虽然挖出了崔老白这个特务,可隐藏极深的‘斧子’,仍然将部队参加白晋战役的情报,以及周三、崔老白被捕的消息,迅速地传递到了石川手里。  石川手攥着情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对山田说:“山田君,白晋铁路是我们的生命线,决不能遭到破坏。‘斧子’的情报来得很及时,你马上向水源义重将军发报。”看着山田转身走了,石川又拿起电话,叫来了秦寿生。  这阵子,秦寿生觉着诸事不顺,杨凤英硬是让范子良从他的守备森严的特务队救走了,特别是冯大山的死,更是让他寸肠欲断,寝食难安,做什么事也打不起精神来。而且,为此事石川是大发雷霆,中国话夹杂着日本话,那些难听的字眼就像冰雹一样恨恨地砸到了他的身上。虽然石川没有动手打他,可军刀不停地从刀鞘中抽出来又插进去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响声,已经使他战栗不安。  今天,秦寿生听到石川的召唤,一路上心里乱糟糟的,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可谁知,石川竟是脸上挂着笑容,拍拍他的肩膀请他坐下,还亲手给他沏了杯茶水,这让他受宠若惊,那种受重用的感觉又回来了,觉着石川一定有好消息带给他。没想到,石川告诉他的却是周三和崔老白被捕的消息,他刚刚阴转晴的心里一下子又是阴云密布,瞪着一双大环眼,吃惊的咧咧嘴角没有说话。  石川依然微笑着说:“这没有什么,庆幸的是我们的特工人员‘斧子’还在平纵,他很安全,我刚刚收到了他的情报。”  秦寿生惊讶地问:“谁是‘斧子’?是石贵生?还是蔡浩,或是李家华?”  “你的没有必要知道他是谁。我可以告诉你,‘斧子’是一个帝国的老牌特工,是土肥原机关长亲手培养的,他目前很安全,在平纵担任重要职务。据他的情报,明天晚上8时,平纵就要离开唐灵南下,去参加5月5日发起的白晋铁路战役。”  秦寿生大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几圈,脸上露出了兴奋地笑容:“司令官阁下,范子良部一走,匪窝石家屯就空虚了,咱们可以马上端了他们的老巢。”  “范子良走了,但他一定采取了措施,咱们不能盲目行动。再者说,白晋铁路战役一打响,军部一定要咱们支援,力量的不够。”  秦寿生马上又献一计:“那咱们就集中力量捣毁共党在各村的堡垒户。我打算带着特务队夜间行动,冒充八路军去敲那些穷棒子家的门,只要他开了门,那就是和八路有瓜葛。您看……”  “吆西,”石川听后又是一阵大笑。这时山田进来报告:“司令官阁下,水源义重将军回电,对‘斧子’卓著的情报工作给予嘉奖,要求我部,一、继续保持和‘斧子’的联系;二、抽调兵力去保卫白晋铁路,粉碎八路军129师的破袭计划;三、要求我部强化治安,稳定后方,尽快抓捕平纵谍报人员‘鸽子’。”  石川听完在屋里踱了几步,转身对秦寿生说:“秦桑,你的主意很好,马上安排执行。同时,你还要集中精力找出隐藏在城里的平纵谍报人员‘鸽子’。你要多注意药房、酒店、旅店、大车店以及各类商店,平纵的情报站极有可能设在这些地方。另外,‘鸽子’要想获取我们的军事情报,就会寻找各种机会接触我们的军官,你要多注意观察袁司令的部下都和什么人来往。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我马上布置人手进行一次全城大搜捕。”秦寿生双脚一并来了个立正姿势,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又说:“司令官阁下,我看治安五大队的大队长苏破盘就非常可疑,范子良两次从城里逃脱,都和他的五大队有关。可他是袁司令的人,我不好办啊!”  石川哼了一声,阴冷地说:“秦桑,你大胆去干,不要有任何顾虑,不管是什么人,什么职务,你大胆去查,但要秘密地进行,只要有了证据,立即逮捕。”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七章 攻克南关镇(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在一个风清月明的夜里,平纵五千名战士肩负着白晋战役的重任,离开石家屯根据地向武乡一带集结。部队是秘密行动,就连唐灵的县区委的同志也没通知,按照师首长的要求,“部队要不告别,不开欢送会,保守秘密,轻装转移”。可几千人集合行动发出的脚步声,还是惊醒了熟睡的人们。当战士们借着月亮淡淡清辉留恋地张望故土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村口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老百姓。开始,他们只是默默地含着热泪凝望着战士们,可是不知谁轻轻喊了一声“孩子们,你们可要回来”,人群便乱了起来,大娘大婶们涌到前面,把篮子里的鸡蛋、鞋袜硬塞给战士们。  三区的区长老耿一看送行的人们影响了队伍的前进,就急忙挤到前面劝阻,“大娘、大伯,送送就算了,快回去吧”!可人们就好像没听见,依然是围着战士们。一些当地的战士竟然拉着父母的手啜泣起来。区委书记周康仁皱起了眉头,双手生硬的推搡人群,嘴里严厉的说:“乡亲们,你们这么做是干什么,影响了军事行动谁负责,回去,都回去!”一些老人不满意了,梗着脖子说:“你说嘛哩你,我们送送孩子咋儿啦?”  正吵吵着,林冰骑着马从前面返了回来,看到混乱的现场就下了马,站到一个土堆上,索性放开嗓子说:“乡亲们,你们听我说两句。”混乱的人群渐渐静了下来,林冰接着深情的说:“大伯大娘,嫂子兄弟们,我们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可是不打败日本强盗,我们就不能过上安生日子。你们放心,我们平纵今天的离开,是为了明天胜利的打回来……”  月光下的林冰挥舞着手臂,渐渐地说服了群众,队伍又开始行进了,很快,就像鱼儿一样消失在青纱帐里。  平纵刚到武乡,范子良就接到了师部电话,要他和林冰马上赶到师部,有重要任务。从武乡到师部驻地不到10 公里,范子良放下电话,就和林冰带着李小黑和铁蛋,骑上马一路疾驰,不到半小时就赶到了。刘师长站在门口,见到他俩一边笑一边说:“嘿!你们来得还真不慢啊!” 范子良把马交给李小黑,急忙迎上去行了个礼,说:“有任务,就请首长下命令吧!”刘伯承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这个老范,就知道要任务。”  他们边说边笑走进了刘伯承住的土窑洞里。靠北墙放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两面各有一把罗圈椅,旁边摆放着两张四条腿的长凳子。刘伯承一边让座,一边风趣的说:“你们远来是客,理应好好招待,可军情紧急,这一切也只好免了,不过开水还是要喝一杯的喽。”说着给他俩一人倒了一碗水。林冰接过来放到桌子上,急切的说:“师长,我们平纵是第一次接受师部的任务,你可要给我们一块肥肉哦。”  刘伯承一听就开心地笑了,对范子良说:“你是远近闻名的勇将,她林冰当了你的政委,也变得一听打仗就来劲,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范子良风趣地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刘伯承笑着说:“那好,这回交给你们一块肥肉,看你们能不能咽得下。”  “我这个人生来就爱吃肥肉,什么任务?何时行动?”范子良一听就来了精神。  刘伯承接过他的话说:“同志,莫急,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不过,我告诉你,这块肥肉可不好往下咽哟。”  刘伯承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墙上挂着的军用地图前,用红蓝铅笔在南关两个字上画了个红色的圈,严肃的说:“南关,是武乡、祁县、平遥三县交界处的一个大镇,它是出入上党的要塞,也是白晋路之咽喉。日军在镇上存放着大量的炸药等军用物资,是一个较大的供给站。镇上还关押着日军从河北、山东抓来的1000 多名修路民工。总之,南关,是日军侵占我晋东南地区的一个重要据点,也是套在我太行、太岳区锁链上的一把大锁。因此,攻打南关镇就成为白晋战役突出的重点。日军深知南关战略位置之重要,派了l 个加强中队约200 余名日军,外加200 多名伪军,由阴险、残暴的日军中队长峰正荣率领驻守。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既要完成任务,又要打得干脆、利落,要勇敢加智慧,多动脑子,多想办法。对于这次战斗的左、右邻的配合,以及战斗的接合部,你们就不要考虑了。你们平纵的任务就是要坚决拿下南关镇,消灭长峰正荣。你们回去可以先研究一下,明天上午,听候作战处的命令。任务就是这样,你们有什么问题?”  范子良思考了一下,说:“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打好这一仗。我想明天午后,我和政委带几个人,亲自去侦察一下地形,尔后,再制定具体的战斗方案报告师部。”刘伯承点点头说:“好啊,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俩马上回去准备吧!”  范子良和林冰回到驻地,马上召开了纵队主官会议。等人员到齐了,范子良开门见山的说:“我们平纵除了原定的破路任务外,师首长又交给我们一个攻打南关镇的艰巨任务。守备的敌人有200多鬼子和200多伪军,火力配备很强。这是咱们部队自打成立以来,第一次具有真正意义的的攻坚战,而且要在保证完成破路任务的同时,尽快拿下南关镇,难度很大呀!”  石贵生一听就来了精神,大黑脸上泛出了红光,没等范子良说完就抢过了话头:“司令员,我带一个团上去,拼死也要攻下南关镇!”  范子良把眼一瞪:“什么死呀活呀,你死了还能完成任务,乱弹琴!刘师长特意叮嘱,要勇敢加智慧,多动动脑筋,不能蛮干。我决定,纵队分成两部分,一团、二团、四团由政委、老石、老王负责,配合385旅和边区纵队完成破路任务。我和家华带领三团和特务营攻打南关镇。”石贵生刚要说话,林冰笑着把他拦住了:“老石,我们的担子也不轻啊,既要破路,还要阻击沿线据点的敌人增援,任务也很艰巨,不要争了。”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七章 攻克南关镇(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第二天晌午,范子良吃过饭,正在屋里换便衣时,换了装的李黑妮,光着头、挽着裤脚,一头闯进来说:“司令员,你看我象不象一个当地的老乡?”“我看你象一个憨小子。”范子良笑着拍了他一巴掌。正说着,李家华、石泉、石贵田和孙小空也穿着便衣走了进来。范子良一摆手:“走啦!”一行六个人,说说笑笑走出了村子。  五月的天气,虽然还不是很热,可是这天晴空万里,空气中连一丝风也没有。范子良几个紧赶了两个小时的路,到了南关镇附近的时候,大家的头上都已冒出了汗珠。李家华打开地图看了看,一边用毛巾擦汗水,一边指着前面的一个突出山峰说:“前面的山峰就是大官寨。大官寨那一面的山脚下就是南关镇。”  大官寨位于南关镇西侧,高高的横在面前,显得很突兀。“走,先到大官寨看看。”范子良抬脚从山坡上斜插了下去,沿着一条干河沟向前行走,接着拐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爬上了一个小坡地。范子良一摆手,大家停了下来,他饶有兴趣地说:“战国的时候,这里是赵国的地盘,赵国的都城在邯郸。那时南关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关口,同大官寨相接的山坡叫秦五坡,为什么叫秦五坡?是不是因为赵国同秦国在这里打过仗,我没有根据。战后,你们谁有兴趣的话,可以考证一番。”说着他又指着高低起伏的山峰,纵横交错的沟壑说:“这里真是打游击的好地方。日军机动能力强,但是,只要把他引进这山沟里,他的机动能力就难以发挥,优势就会变成劣势,就会变成一个拐子。再加上敌人是侵略者,没有群众基础,人地两生,拐子又成了瞎子。盲人骑瞎马,没有不失败的。”大家听了都很兴奋。李家华掏出指北针,又对着地图看了看,重新校正了方向,大家便翻过小高地,又穿过一条干河沟,就来到了大官寨的山脚下。稍稍休息之后,范子良将六个人分成三路,顺着山凹处,沿着山石一步一步向上攀登。大约l 个小时后,大家登上了大官寨的顶峰。借着丛丛灌木的掩护,选择好地形,范子良、李家华和石贵田各自取出望远镜,调好焦距望去,南关镇尽收眼底。  南关镇果然名不虚传,地势十分险要,全镇四面环山,白晋路由北向南穿街而过。西面和西北面有两条河川在西北处交接,河水虽然不大,但是,由于沟壑交错,地面狭窄,部队无法展开运动。镇北云盖山的前面有两个突出的高地,高地的上下都筑有碉堡,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便于发挥火力。火车站位于两突出高地之间,大部队难以靠近。  观察了一会儿,范子良指着两个突出高地的碉堡对李家华说:“不控制这两个碉堡的火力,部队无论从哪一个方向都无法进到镇内。”李家华观察的更仔细,他放下望远镜,用手指着前面说:“司令员,除了那两个高地,你看,云盖山的对面是秦五坡,左侧是极子山,山下有两个碉堡,火力交叉覆盖,前面的开阔地上,铁丝网和封锁沟交叉纵横,部队由此突人,必然会造成大的伤亡。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示孙小空划草图,详细地记下了每条山路、每个碉堡的位置,火力交叉的情况,其至连南关镇的巷道、主要房屋也作了标志。  在返回驻地的路上,范子良一言不发,李家华问了他几句,他也没有正面回答,显然是正在仔细思考作战方案,但也看得出,他的心里沉甸甸的。李家华也受到了范子良这种情绪的感染,最初的轻敌想法没有了,开始认真回忆起南关镇地形地物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最佳的攻击道路。可是直到回到了驻地,李家华也没想出有效的攻击途径,敌人的交叉火力配备几乎覆盖了南关镇进出的每一个通道,他越琢磨越觉着敌人的火力群布置就像是一个刺猬无从下嘴,心里不由暗叹:“难怪司令员面色凝重,这块‘肥肉’确实不大好咽。”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整个村子已是溶在皎洁的月辉里。一进司令部,石贵生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侦察情况。范子良一看几个主要领导都在,就说:“政委,咱们碰碰情况,这个南关镇确实不好打。家华,你把具体情况说一下。”林冰、石贵生从范子良凝重的表情就猜测出这个南关镇恐怕是个难啃的骨头,及至听完李家华的介绍,石贵生这个天不怕地不怕,敢打硬仗的汉子,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嘴里骂骂咧咧的说:“奶奶的,小鬼子搞得防御工事还真邪乎,这就是个刺猬呀,奶奶的,无从下嘴。”  “硬打硬攻,这个南关镇是可以拿下来的,可伤亡也将是很大的。战士是我们的宝贵财富,我们作为指挥员,决不能死拼硬打,拿士兵的生命当儿戏。可是――”范子良说到这顿了一下,焦急的说:“敌人的这四个碉堡就像是四颗虎牙守住了进出道路,大部队无法展开。如果我们不能按预定时间结束战斗,打援的兄弟部队压力就太大了!”他说着急的挥拳重重的砸在了桌上,震得茶缸子盖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首长,开饭了!”李小黑和铁蛋端着饭菜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出去出去,哪有心情吃饭。”范子良一顿炮把他俩轰出去了。  林冰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就微笑着劝说:“地形复杂吧,同志,不要着急,没有过不去的河,也没有翻不过的山,不信这么个小棱坎能把我们的范子良同志难住。”大家都笑了,紧张的气氛缓解下来。范子良听林冰这么一说,看着她沉着、老练的神态,紧张的心绪宁静了一些,这才觉着肚子饿得咕咕直响。  “黑子,你俩把饭端上来吧!”林冰开玩笑地说:“范司令员,着急归着急,肚子可没惹着你,你要不吃饭,长峰正荣可高兴了,他准会讥笑你,瞧,我摆了一个铁桶阵,吓得八路军的范大司令连饭都吃不下。”“他要是高兴呀,我非多吃几碗不可。”大家一听,也都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就是,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揍小鬼子!”“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没准一吃了饭,主意也就来了。”  填饱了肚子,大家的精神劲也上来了,七嘴八舌的设想了几种打法,但是又都否定了。经过反复思考,范子良觉得无论采取哪种方法强攻都是难以奏效的,就对大家说:“如果强攻,从外一层一层往里剥,既要花费很长时间,又容易增大我军伤亡。好在不考虑左、右邻,也不必担心敌人的增援,无后顾之忧,否则,这种打法,后果更不堪设想。”林冰接过话头说:“强攻不行,那就考虑智取嘛。”可“智”在哪里呢?大家一时都想不出好办法来。  石贵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手里拿着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李家华、石贵生两人则是指着地图不停地争论。正当他俩争论得互不相让的时候,石贵田从嘴上挪开眼袋蹦出一句:“能不能采用潜伏的办法?”  石贵田这么一提醒,范子良考虑问题的症结一下子开了窍,凑到地图跟前说:“有门。”他这一说有门,李家华和石贵生立即停止了争论,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盯着范子良。范子良从李家华手里拿过红蓝铅笔,在地图上比划着说:“既然大部队不好运动,我们可以组织一个突击队,从秦五坡和极子山下两个碉堡之间悄悄摸进去,潜伏到镇内,然后腹地开花。”林冰放下手里的茶缸子,说:“这样就等于从敌人的肋骨之间插进一把钢刀,可以直刺敌人的心脏,出其不意,置敌于死地。”这个新思路一提出,大家的想法都开了窍,纷纷提出,再组织一部分兵力,集中火力,控制敌人外围碉堡的火力支援,然后由外向里打。这样就等于揭掉了敌人头上的“天灵盖”,剥了他的皮。大家越研究越深入,直至兵力的部署,火力的配置,潜伏路线,突击方向都进行了研究和讨论。  就这样,在争论声中,一个攻打南关镇的行动方案形成了,李家华画出了战斗部署图,此时已是凌晨三点。到了这时,范子良心里才踏实下来。说来也怪,刚才还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可这会儿眼皮直打架。林冰一看他满脸倦容,就连推带搡的让大家去休息,嘴里还风趣地说:“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这可是伟大导师列宁同志说的,现在我要行使政委的权利,你们马上回去休息,走走走!”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七章 攻克南关镇(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确实是困了,回到屋里,身子一着土炕就进人了梦乡。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院里的响动把他惊了一下,多年的战斗生涯,使他养成了一种习惯,不沦多累、多困,只要听见一点动静,睡意就立刻消逝。他爬起来一看,桌上的一盏油灯还在一闪一闪地亮着,而窗户纸外面却透着光亮,院子里有人在轻轻地走动。就听见李小黑埋怨的声音:“铁蛋,叫你动作轻一些,你还是毛手毛脚,看把司令员惊醒了吧!”  范子良推门走到院子里,铁蛋把舌头一伸跑了出去。这时,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响了,他赶忙返回窑洞,拿起话筒,就听见刘伯承问:“范子良同志,你们考虑得怎么样?”范子良一听是刘伯承,顿时来了精神,马上回答说;“我们已制定了战斗方案。”接着他详细的汇报了兵力的使用和部署。刘伯承一听就高兴的笑了:“哈哈,老伙计,这一次我们又想到一起了,有句俗话叫做‘英雄所见略同’,我们谈不上是英雄,但凡人之间也有所见略同的,对吧!我还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打虎掏心’。”“‘打虎掏心’?哈哈,首长真是一言中的,这个名字起的好,起的好!”“名字起的好是远远不够的,还要靠你们平纵完成它。千万记住,潜伏部队必须隐蔽,不能过早地惊动敌人。一旦被敌人发现千万不可惊慌,要猛打猛冲,打乱敌人的阵脚。我和邓政委希望,你们平纵要通过这一仗要成为打虎英雄,可不能变成打虎狗熊哟!”  这时,太阳已升起一竿子高,照的屋里亮堂堂的。范子良信心满满地说:“请首长放心,我们平纵一定会成为打虎英雄。首长还有什么指示,要不要我和林政委过去详细汇报一下?”刘伯承爽朗一笑:“过来就不要了,我这里也没有好茶招待你们。把你们的方案电传过来就可以了。”他想了一下又说:“老范,最后我再对你提一点要求,你必须坚决执行。你一定要注意把握全局,‘掏心’也不允许你本人到‘铁扇公主’的肚子里。记住,这是纪律!”刘伯承的这一要求,就像当头泼了范子良一头冷水,可想了想心里暗自嘀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一个大师长又不能跟着我,先答应你再说。”想到这,他狡黠地笑了笑,兴奋地说:“请首长放心,这一回一定要让‘牛魔王’看看我们的手段。”  范子良放下电话,兴奋地哼起了小曲。林冰推门进来说:“什么事这么高兴?”“当然是打仗的事儿啊!”范子良一边叠着被子,一边对林冰说:“刘师长同意了咱们的作战方案,还起了个名字,叫‘打虎掏心’,你说高兴不高兴?”  “高兴是高兴,不过刘师长对你提的要求可别忘了。”  “要求,什么要求?哦,要求我们潜伏必须隐蔽――”  “你别打岔!”林冰瞧他装糊涂的样子,就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严肃地说:“‘掏心’也不允许你本人钻到‘铁扇公主’肚子里去。”  “你偷听我的电话,政委同志,这可不像你一贯的风格。”  “范子良同志,”林冰提高了声音说:“在你接听刘师长电话之前,刘师长就已经给我打了电话,并特意提出,决不允许你带领突击队潜伏进去,并要我监督执行!”  范子良一听没了脾气,眼珠转了转,嬉笑着说:“那,我就请你批准我参加突击队,只要你不说――”  “范司令员,”林冰又一次打断了范子良,严厉的说:“我不可能和你营私舞弊,师首长的命令必须执行。好啦,你赶紧吃饭,咱们马上召开参战部队营团以上干部会议,把这次战斗部署下去。”她瞅着范子良愣神的样子,就加重语气又说:“你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给刘师长挂电话。”林冰说着就去拿电话机。“好好好,我同意,我遵守纪律。”范子良吓得赶紧摁住了林冰的手,满脸委屈地说。“这还差不多。”林冰得意的笑了笑,脸颊上又露出了两个美丽的酒涡。范子良愣了一会儿,瞧着林冰出去了,这才无奈地摇摇头,嘟囔了一句:“真是吃河水长大的,管的还挺宽……”  吃过早饭,基干三团的营以上干部都集中到了会议室,他们知道要打南关镇,所以个个憋着劲要当突击队。林冰首先传达了刘、邓首长的战斗意图和决心,说明刘、邓首长把攻打南关这一重任交给平纵,是对平纵的信任,也是平纵全体战士的光荣。接着范子良向大家介绍了南关的地形,敌军的兵力和部署,并说明了攻打南关的战斗方案、火力配置和大体部署。李家华又对这次作战提出了具体要求,指出部队要隐蔽行进,严守纪律,不能有任何侥幸和麻痹心理,发起冲锋前不能有任何响动,冲击要突然,这样才能达到突袭的目的。政治部主任王世全做了政治动员,强调所有共党员都要起模范和骨干作用。  前面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听着,可一到分配任务时,会场就乱了,都争着要当突击尖刀。七营长马大彪急得站起来大声说:“这把‘尖刀’我们营是当定了,谁争也不让!”平时不紧不慢的石贵田,这时也抢着说:“我们特务营最擅长潜伏,地形我也熟悉,这突击队还是归我们特务营合适。”八营、九营营长也挽胳膊捋袖子不甘示弱。  林冰敲了几下桌子让大家停止争论,笑着说:“你们都不要争了,今后大仗、硬仗有得打。”接着又对范子良说:“司令员,下命令吧!”  范子良炯炯有神的目光扫了大家一眼,用洪亮的声音宣布了战斗命令:“命令特务营担任尖刀,石贵田任队长,配备三挺机枪,隐蔽潜伏到南关镇中心区域,腹地开花,由内向外打。七营和九营作为外围攻击部队,待突击队打响后,以密集的火力,封锁云盖山下两个突出高地和秦五坡、极子山中间碉堡的火力。,以突击动作,迅速扫清前进路上的障碍,由外向内打。八营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出击支援。”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七章 攻克南关镇(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山区的天气,真象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上午,天上一点云彩也没有,十分晴朗。中午,一阵山风过后,霎时间就布满了乌云。范子良心里一阵惊喜,风趣地对林冰说:“我说政委,真是天助我也!乌云如能到午夜不散,那对我们部队的潜伏和隐蔽接近敌人,是再好不过了。”林冰也笑着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老天爷也对小鬼子看不过眼去了。这满天乌云,对我们破路也起到了掩护作用。老范,今天晚上,白晋战役一打响,咱们一个攻坚,一个破路,一定要来一个开门红。”  五月五日傍晚,天上的乌云依然是纹丝不动,夜幕早早的降临了,将山野笼罩于黑暗之中。夜幕下的南关镇,静的让人心跳,间或传来几声狗吠声,以及岗楼上的哨兵壮胆的吆喝声。时针已经接近了零点,部队经过25 公里急行军,此时已运动到了南关镇外围。  前沿指挥所设在离南关镇三里地远近的一个小山包下,通讯兵开始忙碌的架设电话线,李家华带着赵大满几个作战参谋用子弹箱搭了一张临时桌子,用手电筒照亮看着地图。特务营三百余名战士,已经集结在一个小山包下,目光齐聚到范子良身上,等待他下达命令。  范子良心里有些激动,用有力的声音对指战员们说:“同志们,这次战斗,你们特务营是钢刀,这是你们特务营的光荣。能不能拿下南关,关键就看你们的了!”他又拍了拍石贵田的肩膀说:“石贵田,进入镇内以后,一切都要有你自己做决定,记住,机动灵活,沉着勇敢,你们要把钢刀的刀尖插在敌人的心脏上。”石贵田平时话少,性格内向,可打起仗来从不含糊。他挽了挽袖子,把握紧的拳头在脸前晃了晃,无声无言地表示了决心。  李家华走过来,低声地对范子良说:“司令员,时间到了,下命令吧!”范子良习惯性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夜光表,右手用力一挥,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出发!”  转眼之间,突击队消失在夜幕之中,悄俏地从敌人两个炮楼之间的接合部向镇内摸去。范子良抬头看了看天气,见乌云有增无减,夜黑如墨,心里一阵高兴,立即向七营和九营发出了行动命令。七营和九营迅速按预定战斗方案展开,行动非常隐蔽、迅速,没有发出一点响动,很快进入了指定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战前的寂静,总是给人一种沉闷和难以等待的感觉,纵使范子良身经百战,此时此刻也显得也有点坐立不宁,不停地在指挥所里围着电话机来回走动。李家华也是一会儿站起来盯着电话,一会儿又蹲下去看地图,显得很不安。  叮铃铃……突然电话铃一响,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范子良急忙拿起话筒,就听见刘伯承问:“情况怎么样?”范子良急忙回答:“报告首长,一切正常,部队已经集结到了指定位置,突击队也已经摸进去了。”听筒里传来刘伯承爽朗的笑声:“老伙计,这是你们平纵易帜后打的第一个攻坚战,别紧张,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我这可给你留着好茶叶呢,这可是明前西湖龙井哟,哈哈哈……”  范子良显然受到了刘伯承轻松情绪的感染,放下电话,紧张地心情立刻又恢复了战前的平静。大约过了20 分钟左右,镇里突然爆发出激烈的枪声。李家华站起来兴奋地说:“司令员,枪声里有捷克式机枪的声音,一定是石贵田他们摸进去了!”  李家华猜得没错。石贵田带着特务营,借着夜色的掩护,从两个碉堡之间的空地匍匐前进,用钳子绞断了铁丝网,敌人竟然没有发现。他们一进入镇内,就沿着大街向车站迅速扑去,就在他们接近车站时,遇到了敌人的巡逻队,石贵田果断的举枪就打,三挺捷克式轻机枪咕咕咕……欢快的叫了起来,十几个敌人顿时被消灭了。石贵田一挥手,三百多个突击队员,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碉堡里的敌人发起冲击,由内向外猛攻。镇里枪声一响,七营和九营马上以密集的火力,封锁着南北碉堡的火力,同时以猛虎下山之势,迅速发起冲锋,由外向里打。霎时间,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喊杀声连成一片,沉睡的山镇立即沸腾起来。  战况迅速的传到了指挥部,范子良马上向李家华下达了命令:“命令各营火力要集中,动作要迅速,猛打猛冲,不能给敌人以任何喘息之机!”  战士们个个象小老虎一样勇猛,以大无畏的气概,排山倒海之势,奋勇向前冲击。战斗在大街上、火车站、碉堡与碉堡之间激烈地进行着。敌人的司令部、仓库、辎重都在大街两侧,配有重兵把守。所以,大街成了这次战斗的焦点,打得非常激烈。  石贵田带领突击队,猛打猛冲,于拂晓占领了镇子的东南角,并且不断扩大战果,迫使敌人龟缩在镇西离火车站不远的一所坚固房子内。敌人用密集的火力封锁着大街,企图阻止特务营前进。李黑妮急了,哗啦脱掉了上衣,高喊了一声:“手枪队跟我上?”带着手枪队冲了上去。石贵田马上命令火力掩护,三挺机枪吐着火舌封锁住了敌人的射击点。  李黑妮端着一支带刺刀的步枪冲在前面,三十多个手枪队员冒着敌人密集的弹雨,以闪电般的战斗动作,英勇无畏地冲过大街,占领了一栋房子。正当他组织部队一边打,一边掏墙壁,准备向前继续扩大战果的时候,突然从街上冲出20 多名日军,端着刺刀,哇哇叫着向他们扑来。李黑妮怒吼一声:“同志们,跟狗日的刺刀见红啊!”随着喊声,他手里的步枪一举,撂倒了一个敌人。随即战士们高喊着“冲啊!杀啊!”的口号,冲到大街上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格斗。李黑妮见到一个战士与一个鬼子劈刺了几下,被鬼子一脚踢倒在地上,李黑妮嘴里喊着“日你姥姥”冲了过去,愤怒的刺刀直刺敌人心窝。这个敌人随着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那个战士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污,学着李黑妮的样子向另一个敌人冲去。突然,一发冷弹击中了李黑妮的胸部,那个战士看见他负了伤,马上跑过去搀扶,李黑妮一把将他推开,吼道:“不要管我,快去消灭鬼子……”说完就倒下了。战十们看见队长牺牲了,个个怒火满腔,人人奋勇向前,杀向敌群。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七章 攻克南关镇(5)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这时,石贵田带着部队赶来增援。虽然他的头上和左臂负伤处还流着鲜血,但是他象一座铁打的金刚,仍然精神抖擞,带领特务营的勇士们,喊着杀声冲向敌群,真好象天上杀下来的一批神兵天将,一股作气歼灭了这股敌人,巩固了手枪队占领的前进阵地。尔后,战士们迅速掏穿了墙壁,又是一阵旋风般的猛打猛冲,很快占领了与敌司令部仅一墙之隔的一幢房屋。此时,敌我双方隔着一堵墙,互相对扔手榴弹。被李黑妮抢救的那位战士,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向墙那边扔手榴弹。石贵田见他伤势很重,几次叫他下去,可这个战士说什么也不肯下去,他坚决地说;“我要为李队长报仇!”  战斗越打越激烈,外围的四处碉堡仍然没有攻下,大部队也就不能冲进镇里与突击队会合。范子良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他着急的在指挥所狭小的空间里踱来踱去。  这时,分水岭方向也传来了激烈的枪声。李家华不由自主地说:“阻击战打响了,鬼子来的到快。”  范子良再也待不下去了,他嗨了一声,对李家华说:“我到前面看看,一定要尽快拿下云盖山上的两个碉堡,要不然石贵田他们的压力就太大了!”李家华严厉地说:“不行,你是司令员,要去我去!”范子良坚决地说:“我的实战经验比你多,你就放心吧!”“你的岗位在指挥所,不到紧急关头,你不能上前面去。这是林政委在党委会上特意提出的,你不能明知故犯。”“这就是紧急关头,碉堡拿不下来,就打不通进镇的通道,也就不能尽快解决战斗。如果是我错了,回头我在党委会上做检查。黑子,走!”  范子良到达云盖山的时候,石泉和马大彪正准备再一次组织爆破,一看司令员来了,石泉就着急地说:“司令员,你怎么来啦,这太危险了。”范子良笑了笑,诙谐地说:“躺在炕上安全舒服,可小鬼子不让啊!来,说说情况。”“哎~~司令员,咱们没有炮,攻坚只能靠爆破。可敌人的火力实在猛烈,我们组织了四次爆破都失败了。要是有一门九二迫击炮,我早把他姥姥炸上天了,可是——”马大彪着急的唉声叹气。  “马大彪啊马大彪,打仗可不能彪呼呼的,要动脑筋,想办法。”范子良说着观察了一下这四个碉堡之间的地形,果断地说:“断其一臂,不如伤其一指。这么着,让九营佯攻秦五坡和极子山中间的两个碉堡,咱们集中火力先拿下云盖山上的碉堡。石泉,你去把九营的那挺重机枪也调过来,这样,一挺重机枪和三挺轻机枪对准一个碉堡,记住不要吝惜子弹,一定要用强大的火力压制敌人,争取一次爆破成功。”  很快,九营的重机枪调来了,范子良等火力配置进入了位置,高喊了一声“打”,八挺轻重机枪机枪哒哒哒……叫了起来,子弹犹如狂风暴雨般封锁住了敌人的枪眼。两个爆破组的战士夹着炸药包迅速地冲了上去。时间不大,敌人的碉堡发出了两声巨响,顿时浓烟升腾,残砖烂瓦夹杂着敌人的尸体飞上了天空。  黑夜震动得发抖了!南关震动得发抖了!  “冲啊……”范子良和战士们呐喊着,飞快的冲到了南关镇大街上。  此时的大街两侧的胡同里,特务营已经和敌人展开了巷战。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火药气味,地上横七竖八的布满了死尸,枪声、刺刀的撞击声,以及人们发出的吼叫声不停地响起。  经过连续战斗,特务营伤亡较大,弹药也不多了。七营的到来增添了生力军,如下山猛虎,迅猛的扑向了敌人,很快结束了巷战。范子良迅速分析了战场形势,命令七营集中火力和兵力朝敌人司令部猛攻,他带领特务营一路向西猛打猛冲,占领了火车站和街上的仓库,肃清了镇西的残敌,解救出1000 多名被敌人抓来修路的民工。  就在这时,鬼子司令部那里激烈的枪声渐渐地稀疏下来。孙小空兴奋地叫了起来:“司令员,一定是石团长他们拿下了敌人的司令部。”范子良心里纳闷:“七营展开进攻不过三十多分钟,怎么这么快解决了战斗?”他刚想让孙小空去看看情况,就见石泉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走到近前喘了两口气才笑呵呵地说:“司令员,我们集中火力很快解决了敌人的外围火力封锁,正当我们冲向敌人司令部的时候,敌人突然停止了还击。当时,大家都有点莫名其妙,稍停顿了一会儿,我们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冲过去一看,到处是一堆堆弹壳,一具具面目狰狞的尸体。搜遍了所有的角落,也没找到一个活着的。你猜怎么着,原来狡猾的鬼子早已偷偷地挖了一条直通火车站到村外的秘密地道,少数残敌就是从这条地道溜掉的。”  虽然南关镇的两个外围炮楼还未完全攻下来,残余的敌人仍依托坚固工事负隅顽抗,作垂死挣扎,但是整个战斗已近尾声。这时,地方上的同志带着近2000 名从榆社、武乡赶来支前的民兵和民工也进入了南关镇。  敌人的司令部、仓库,火车站堆放着许多不同颜色的木箱子、麻袋、包裹和其他物资。民兵和民工们表现得很积极,一进来就扛东西。范子良赶紧吩咐石贵田:“告诉大家要先扛炸药,然后再搬运其他物品。”可一时又分不清哪些是炸药。这时,李家华赶来了,看了一遍箱子上的字,就高兴地对大家说:“同志们,绿色的木箱子里是炸药,赶快扛绿色的木箱子。”  对于平纵来说,这些炸药比金子还贵重。有了炸药,攻坚、破路、炸桥就有了物资保障。可就在突击抢运炸药时,外围炮楼的残余之敌,仍然发疯地射击,就象一块绊脚石一样横亘在搬运大军的路上。范子良显然被负隅顽抗的残敌激怒了,把孙小空叫过来说:“孙小空,我命令你们手枪队作为突击队,带上两挺重机枪马上带到九营去,半个小时内务必拿下秦五坡的碉堡,搬掉绊脚石。”孙小空欢快的答应了一声,吐了一下舌头调皮的说:“司令员,你就放心吧,这些该死的家伙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下了。套句戏词,那叫强弩之末,只要这两个小家伙呱呱一叫,我一个冲锋就能解决战斗。”说笑声中,孙小空带着二十多名手枪队员和两挺重机枪走了。  平纵的战士都知道,手枪队的每个战士,都是从各连挑出来的尖子,平时一人一支驳壳枪,一支步枪,两颗手榴弹。他们不仅思想过得硬,而且射击技术、单兵动作基础也很好。从义勇军,到五支队,再到平汉纵队,关键时刻离不开手枪队,用范子良的话说,咱们平纵是翱翔在太行山上的一群雄鹰,手枪队就是领头的鹰!大家一看范子良派出了手枪队,就知道司令员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解决战斗。  果然,过了十几分钟,秦五坡方向先是响起了狂风骤雨般的枪声,紧接着就是两声巨响,在冲锋的吼叫声弱下来后,那边已是趋于平静。搬运物资的战士们不由齐声欢呼起来,嘴里高喊着“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八章 是抗属还是汉奸家属(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南关战斗,守敌日军一个加强中队200 多人,除少数从地道逃走侥幸活命外,大部分被歼。伪军200多人全部被消灭,击毙日军中队长峰正荣。此外,我们还解放了被抓来的修路民工1000 多名,缴获黄色炸药近2000 箱和其他很多军用物资。缴获步枪三百余支,九挺机关枪,两挺重机枪,子弹一万多发,棉军衣……”李家华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纸,右手用铅笔一边在上面点着,一边汇报着统计数字。  白晋战役历时半个月,已经圆满结束了。按照师部的要求,在各团各营认真总结的基础上,平纵召开了团以上干部参加的总结会。会议已经开了两个多小时,尽管开着窗户,屋里还是烟气火燎的,呛得林冰不时地咳嗽两声。石贵生和王世全都是烟鬼,这次打南关缴获了不少整条的纸烟,他俩也就提高了抽烟级别,用李家华戏谑的话说:“他俩是老鼠掉到面粉里,可开了洋荤了!”  范子良不沾烟酒,就是喜欢喝茶,南关战斗一结束,刘伯承马上兑现承诺请他去师部喝茶,临走的时候,他也不客气,来了个顺手牵羊,把刘伯承仅有的半盒茶叶拿走了一半。现在他的茶缸里泡的就是明前西湖龙井,不知他是为了抵御呛人的烟味,还是就是喜欢西湖龙井浓郁的清香,他听着李家华的总结,不时地把冒着热气的茶缸子端到鼻下深深地嗅着。龙井茶的清香令他精神一振,脑海里不仅浮现出两天前他在八路军总部时的情景:  他和林冰,是由刘伯承、邓小平陪着一起到的八路军总部。此前喝茶的时候,刘伯承已正式宣布了总部整编命令,平汉纵队整编为八路军129师新编第十旅,范子良任旅长,林冰任政委,对外仍袭用平纵番号。部队整编后转移至山西武进乡一带,接替一二九师三八六旅的防务,担任保卫八路军总部和中共中央北方局等首脑机关的任务。他听了当时就坐不住了,不仅深深感到八路军领导对自己和他的部队的信任,更觉着责任重大,恨不得马上飞回驻地。  邓小平看出了他的不安,就用浓郁的四川话风趣地说:“我们的范将军身经百战,不晓得为啥子有些坐立不安哟?古人有端茶送客之说,可我这杯茶还莫端嘛!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么!”范子良坐直了身子,认真的说:“重要事情?那就请首长布置任务吧,我们保证完成!”“请首长放心,上级指到哪里,我们平纵就打到那里!”  “哈哈哈……”屋里响起了刘伯承爽朗的笑声:“你们平纵白晋战役打得很好,明天下午,总部首长要亲自接见你们,而且还要召开盛大集会,欢迎我们的抗日英雄范子良同志,哈哈哈……”  范子良想不到邓政委说的“重要事情”指的是这个,他心潮翻滚,激动地难以自已,回想自己戎马一生,直到易帜了八路军,自己才真正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第二天下午,他在八路军总部,受到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左权副总参谋长的亲切会见,并在首长的陪同下,参加了总部直属机关召开的“热烈欢迎抗日将领范子良”的盛大集会。八路军野战政治部副主任田宇致欢迎词说:“范子良将军,高举坚决抗日、团结、进步的大旗,坚决打击侯如墉、夏维礼之辈,是八路军之亲密朋友。我等将团结一致,坚决与一切抗日力量携手并肩,共歼顽敌。”范子良激动地走上讲台,用他洪亮的声音说:“同志们,平汉抗日游击纵队还是一个不满三岁的幼稚的团体,各方面都需要帮助,我们今天到这里来就是向八路军学习的。我是从国民党军队里走出来的,这支军队充斥着派别倾轧,贪污腐败。我深深感受到,像侯如墉、夏维礼之辈,他们的部队不是真正的抗日部队,是没希望的军队,唯一维系他们的就是金钱。而我们生来就是穷小子,我们是为了抗战才走到一起的。我们平纵,从义勇军开始,遇到了许多艰难困苦,而每一次危难的时候,都是八路军帮助了我们,使我们一步步发展壮大。易帜后这几个月里,我深深感到,八路军就像那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寄托了我们中华民族的希望……”  “……最后,我通报一下师部对白晋战役的统计数字,经过5日、6日两个晚上的战斗,破坏铁路100余里,铁轨全数为我运走者约70余里,烧枕木十万根以上,收电线五六千斤并破坏公路百余里,毁坏大小桥梁10余座,火车一列,消灭敌人近千人……”  李家华的总结已然接近了尾声,范子良摇晃了一下头,急忙把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他等李家华说完最后一个字,就清咳了两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指责石贵生和王世全说:“你们两个大烟鬼,搞得满屋子乌烟瘴气的,熏得我眼病都要犯了,少抽两根行不行?”俩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石贵生使劲嘬了两口扔掉了烟屁股,王世全则小心翼翼的掐灭火,将小半截烟蒂夹到耳朵上。  “行啦,别那么小家子气,只要打了胜仗,洋烟卷有你们抽的。”范子良开完了这句玩笑,把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严肃的说:“这次战役,我们最大的收获,就是南关战斗打得干脆利落。我们这只‘太行山的雄鹰’,飞到了敌人的心脏里,用“打虎掏心”的战法,劈开了日军套在太行、太岳根据地的枷锁――南关。刚才老李总结了许多成绩,我就不再重复了,我想重点说一说军事上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关于政治思想方面的问题,政委和王主任看的比我尖锐,一会儿由他们具体讲述。”他呷了口茶,加重了语气接着说:“战术是建筑在战斗技术上面的,一般说来,我们要求射击准确,刺杀熟练,投弹命中,但都没有达到要求,而有相当落后的距离。我搞了一个这次战役射击成绩的统计,我们每花费一百九十多颗子弹,才打倒一个敌人。不行啊,同志们,我们是穷人,没有家底,没有本钱和鬼子拼子弹。另一个就是我们的刺杀技术,拼伪军还行,可是拼鬼子就相形见绌了。我们的特务营可以说是咱们平纵的尖子,可在南关镇巷战时,二十多个鬼子可以对付咱们百十来个战士,而且不落下风。哎,老石,你别不服气,”他看石贵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就提高了嗓音严肃地说:“你想说打仗靠的是勇敢不怕死,是不是?不错,我们打仗就应该发扬不怕死的革命精神,这是我们八路军优于其他军队的地方。但是,不怕死,勇敢,必须有优良的军事技术作保证,这样才可以减少我们的伤亡,更有效的杀伤敌人。我之所以搞这一统计,就是要每一个干部警觉,来下大力气提高战士的射击、刺杀、投弹等技术,以及指挥他们发挥其技术的效能。我们要打一仗进一步,不断――哎哎,黑子,你探头探脑的干什么,没看见开会么?”  李小黑把门推开一条缝,探了下头又缩了回去,一听范子良问他,就又探进头吞吞吐吐的说:“石家屯农救会长石泊远来了,说是、说是……”“来了好啊,你先安排他住下,散了会我和政委请他吃饭。”“可是、可是……”李小黑两眼看着石贵生说了半截话。“你盯着俺咋啦,俺一张黑脸有啥好看的?”石贵生开了句玩笑。  林冰瞅着李小黑满脸愁容的样子,就觉着石泊远来的蹊跷,就赶紧用温和的语气说:“黑子,你别着急,进来说。”“彩花,还是你说吧!”李小黑一把将身后的石彩花推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石泊远。石彩花哇的一声哭了,抽泣的说:“大哥,咱娘她、她……她快活不了了……”  大家一听就愣了,石贵生黑着脸急躁的问:“咱娘她咋啦,别哭,说啊,奶奶的!”林冰急忙站起来招呼大家坐下,镇定的说:“石会长,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别着急。”  “唉……”石泊远长叹了一口气,哭丧着脸说:“造孽啊造孽,石副司令为驱除倭寇,舍生取义,远征在外,喋血疆场,实乃我唐灵乡民抗日之楷模,民族之骄傲。可叹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奸人弄权,以莫须有的罪名,说你怕死投敌,你母刘兰被戴了顶汉奸家属的帽子,受尽了非人折磨,可悲啊可悲!石副司令若不尽快搭救,你母亲必将身陷囹圄,命悬一线,难以再见光明。”  大家耐心听完石泊远的咬文嚼字,之乎者也,虽然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是已经明白,石贵生的母亲遭受了不白之冤。石贵生听罢虎目含泪,痛彻心扉的狂吼:“娘啊,这到底是咋回事……”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八章 是抗属还是汉奸家属(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话得从胡玉林开展的以查内奸为主要内容的纯洁队伍运动说起。  胡玉林自从到了唐灵,振奋精神想要大干一场,他要做出一番成绩给刘涛、邹剑平看看,同时也让林冰看看,他胡玉林不是绣花枕头,更不是稀泥软蛋,而是一个立场坚定、思想睿智,具有渊博的革命理论和实干精神的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唐灵建成政治空气浓厚,处处歌声嘹亮,村村红旗飘扬,充满生机活力的抗日时期的瑞金。但是他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发现除了石家屯根据地所在的三区,其他区,特别是处在敌占区的几个区,工作非但没有进展,反而因为大张旗鼓的驱赶维持会,建立抗日政权,遭到了敌人的严重打击,林冰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堡垒户、堡垒村大部分被摧毁。这让他产生了困惑,思前想后,他觉得队伍内部一定有敌人的内奸。请示特委同意后,唐灵便开始了这场以查内奸为主要内容的纯洁运动。但是,在他的极左思想影响下,运动出现了扩大化,许多人遭受了不白之冤。特别是平纵离开唐灵后,许多平纵战士的家属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敌人的嗅觉非常灵敏,消息很快传到了冈崎谦长的耳朵里。他盯着情报琢磨了好一阵,脸上一会儿露出了狡黠地微笑,一会儿又变的面色凝重,显然他现在的心情是极为复杂。从前年五月份开始,他与范子良整整打了两年的交道,虽说没有消灭这支抵抗力量,可他亲自策划的青石岭、石家屯、黄家峪三次战斗,都给了范部以重创,彰显了他优秀的军事指挥才能,引起了多田骏司令长官对他的重视。在与土肥原贤二几经商量后,多田骏决定把冈崎谦长调任37师团,任226步兵联队队副,以发挥他的军事指挥的特长。接到调令,冈崎的心情可谓是喜忧参半,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把平纵在唐灵的情报站破获。于是,在一个乌鸦乱飞,炊烟袅袅的黄昏,冈崎谦长又像一个幽灵一样飘进了石川的办公室。  望着不期而至的冈崎,石川并未惊讶,因为他对这个老同学稔知甚详,知道他来唐灵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然而,出乎石川意料的是,品过三杯茶后,冈崎竟然声音沉重地谈起了家乡的事情:“石川君,枝子来信了,一个多月前,我的母亲去世了,而我竟不能尽孝,为她老人家送行……”冈崎说到这顿住了,眼眶里竟然充满了泪水。  “哦,冈崎君,我对老人家的去世表示由衷的哀悼!”石川的眼睛里也露出了郁郁的神色:“如果不是这场战争,你、我都能陪着老人度过他们最后的时光,都能和妻子、孩子一起享受家庭的快乐。可是――”  “可是我们是帝国军人,为天皇陛下而战是我们的神圣职责!”冈崎谦长猛地打断了石川,情绪一下子变得非常激动。他呷了口茶,稍微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淡定地说:“石川君,多田骏司令官已经下令,任命我为37师团中佐副联队长,三天后我就要启程。”  “哦~老同学,你终于回到了野战部队,可以大展身手了,冈崎君,祝贺你晋升中佐军衔。来,让我们喝一杯庆祝一下!”石川欢快的一声轻呼,由衷地祝贺冈崎。  “谢谢你,石川君。”冈崎谦长轻轻地与石川碰了一下茶杯,信心满满地说:“以往我们讨伐八路军之所以成果甚小,就是因为他们的主力都像老鼠一样钻进了山里,避开了与我军决战。这次我构思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就是要用五百人或是一千人,组成一个支队或是一个大队,孤军深入八路军控制区域,将他们从山洞里驱赶出来,这样随着我们的增援部队源源不断地开来,就可以造成与八路军主力决战之势,从而一举将他们全部消灭!”  “冈崎君,你真不愧是陆士的高材生,真是令人敬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石川的赞美是真挚的,他完全被冈崎的胆魄和智慧折服了。  “谢谢,不过我的这个计划还需要得到多田骏司令官的批准。石川君,我这次来,是想了却我在唐灵的最后一件心事。”冈崎话锋一转,用他那暗哑的声音发出了感慨:“为了纯洁自己的队伍,中国人真是非常有创造性。蒋介石为了清共,采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政策。共党更有过之,从瑞金时期的肃反,到唐灵的查内奸运动,都是自相残杀。这种过激的行为,自然可以消耗他们自己的力量,可是,我们的内线也绝难生存啊!”冈崎发完了感慨,马上请石川叫来了秦寿生。  秦寿生一见到冈崎,大环眼闪烁出了兴奋的目光。可他一听石川介绍说,冈崎马上要离开石门到野战部队去,他的目光立刻暗淡下来。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冈崎的眼睛,他先是鼓励了几句秦寿生,紧接着两只漂亮的眼睛露出了寒光,用低沉的声音向秦寿生下达了指令:“秦桑,共党查内奸,我们也要行动起来,搜查他们的谍报人员。不管是谁,无论官职多高,只要有疑点,就一查到底,即使抓错了,石川司令官也会支持你。秦桑,好好的干吧,我会在遥远的战场上等待你的好消息!”  秦寿生得到了冈崎授予的尚方宝剑,就像大烟鬼吸足了大烟一样,立刻有了精神。他一回到特务队,就叫来了副队长段老臭,瞪着一双大环眼嘎嘎笑着说:“老臭兄弟,借着查谍报人员的幌子,那些个平常不开面的商铺店面,那些个不买咱们账的公职人员,就已经牢牢地攥在我们手里啦,哈哈哈……”段老臭哈着腰陪笑着开始捧臭脚:“那是那是,这一回呀,队长您呀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嘿嘿,嘿嘿嘿嘿……”  特务们一得到命令,把个唐灵城搞是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那些开药铺、馒头铺、绸缎铺、茶叶庄、粮栈、烟酒店,以及饭店、大车店、旅店,不一而足,特务们到了谁家,谁就得递烟倒水,然后是金票的干活,谁要是不开面不孝敬,秦寿生一努嘴,就把你抓到特务队压杠子、灌辣椒水。家里这就得开始忙活,找保人花钱活动。  折腾了十来天,谍报人员一个没抓住,秦寿生可赚了个钵满盆满。就在他开心的数钱的时候,石川的督导电话来了,接完电话,他开始发愁了,查不出共党的谍报人员,如何向石川交差。就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段老臭冒出了坏水,大黄牙一呲,陪着笑脸说:“队长,既然共党查内奸对自己人也不放过,那咱就火上浇油,帮他们把火烧旺点。”“怎么火上浇油,你说详细点儿。”“队长,我听说,几个本地的平纵八路的家里都挨了整,说他们是汉奸家属。嘿嘿,那个副司令石贵生不就是石家屯的人吗,家里就只剩下他娘刘兰了。这么着,咱们派人四处散布谣言,就说石贵生投降了日本人。听说共党的那个县委书记胡玉林疑心最重,他还不整刘兰呀,嘿嘿嘿,您说……”“好主意,”秦寿生一下子坐了起来,拍拍段老臭的肩膀说:“就按你说的做,把弟兄们撒出去,马上开始行动。石贵生呀石贵生,我整不了范子良,还收拾不了你呀!哈哈哈哈……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八章 是抗属还是汉奸家属(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石贵生离开唐灵后当了汉奸!”谣言像瘟疫一样在各村各乡传开了。  “你听说了吗,平纵的副司令员石贵生投降日本人了。”开始人们还在悄悄议论,渐渐地就像滚雪球一样,谣言愈传愈烈,也就更加离奇,把他说成是隐藏在平纵内部的特务,代号“斧子”。这个代号是怎 么传出来的,谁也不知道,问起来,都说是听说的。  谣言传来传去,传到了石家屯。石泊远也没在意,但仍是履行自己会长的职责,制止大家说:“这是鬼子散布的谣言,大家不要相信,更不要传播。”  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人皆知晓。后来,谣言传到了三区区委书记周康仁的耳朵里。听得多了,他也几乎信以为真,就把石泊远叫来询问此事。石泊远斩钉截铁地说:“这是谣言,绝不可信。石家三兄妹都在平纵,石老洛老两口都让鬼子杀了,石贵生能当汉奸?打死我也不信。周书记,你应该派人到部队上查查。”周康仁一边写材料,一边皱着眉头说:“石先生,你这不是添乱吗,我这一天天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抽得出人手。再说,部队的行踪都是保密的,谁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周康仁话是如此,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有风浪三丈。石贵生如果在外边没有脱离部队,为啥流言传的如此邪乎?如果此事是真,自己就必须对刘兰采取果断措施。可是,这要是谣言,石贵生毕竟是平汉纵队的副司令员……”他想来想去,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必须召开区委会研究个意见,再向县委汇报。他先跟区长老耿通了通气,老耿一听气的嘴巴上的胡子一撅一撅的,可他毕竟是个老党员,党性观念还是很强的,也就同意了周康仁的意见。  吃了晌午饭,几个区委委员陆续从各村赶了回来,凑在了周康仁的屋里。妇女主任谷云秀人还没有进屋,笑声先响了起来,一边往里走,一边和走在前面的李满秋唧唧喳喳的说笑:“满秋哥,你现在是区自卫队长了,也该弄身八路军军装穿穿,注意形象嘛,要不哪个姑娘能看上你,咯咯咯……”自打平纵走了,李满秋就到区上当了自卫队队长,一天忙的晕头转向,胡子茬老长也顾不上刮。他和谷云秀原本就熟悉,这一到了一起工作,两人见面是不开玩笑不说话。他刚想回敬谷云秀一句,一进屋看见周康仁那张严肃的脸,就把话缩了回去。谷云秀在后面不知屋里情况,接着取笑他说:“怎么今天不呱呱了,嘴给锔上了……”她一眼看到周康仁瞪她的眼光,吓得一吐舌头找个旮旯角坐下了。  周康仁数数人到齐了,就咳嗽了两声,屋里顿时静了下来。他等了几秒,看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就满脸严肃的宣布了会议主题。谷云秀一听就炸了,抢先说:“反对反对,我坚决反对,老石家是有了名的抗属,咱们可不能上了敌人的当!”李满秋也说:“说不定就是秦寿生那个王八蛋搞的鬼,周书记,咱们可不能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俩一发表意见,屋里就热闹起来,有的建议到部队搞搞外调,把事情搞清楚,也有的说应该马上对刘兰采取措施。   正在议论纷纷的时候,胡玉林风风火火的赶来了,一见面劈头就问:“你们对汉奸家属刘兰采取措施了没有?”周康仁急忙说:“胡书记,我们正在开会研究,打算……”“研究,研究什么?敌人不给你研究的时间啊!”胡玉林的眉毛拧成了麻花。“我们是本着对同志负责的态度,不研究怎么行!”老耿顶了一句。“说石副司令员当了汉奸,谁信?这都是敌人的谣言。”谷云秀不忿的说。  “谣言,什么谣言?你的革命警惕性到哪里去了!”胡玉林受到了顶撞,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默默地拿出一根烟放到嘴上,手指微微颤抖,划了三根火柴才把烟点着。熟悉他的周康仁心里清楚,这是胡玉林开始激情演讲前的序幕。果然,胡玉林深深地吸了两口烟,然后大口的喷吐出了烟雾,开始了他的长篇演说:  “同志们啊,我们战斗在对敌斗争的最前沿,是在敌人的血腥统治下开展工作。那么,我们的头脑就应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要用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去看待世界,认识世界,不要被任何纷繁复杂的假象所迷惑。所以,所谓的谣言,可能是敌人故意制造的,也可能就是事实。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要剥开事物的表面现象,去看到事物的本质。而要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共党人,就首先要掌握马克主义,特别是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说到这里啊,我们必须看到,我们的许多同志是在战争时期入的党,还缺乏足够的革命理论,根本不懂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也就更谈不上用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去看问题了。这样不行啊,同志们!”  胡玉林说到这里,感慨的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既严肃郑重,又透露出惋惜和焦急,复杂的表情透过厚厚的近视镜片显露出来。他深吸了两口烟,又接着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演讲:  “同志们缺乏足够的革命理论,我作为县委书记是有责任的。革命的理论最终要付诸于革命的实践,正好,大家遇到了刘兰是不是汉奸家属这个问题,大家心里恐怕都在想,这是谣言,还是事实?那好,我就结合这一实际问题,简要的给大家阐述一下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  他用眼睛扫了大家一遍,看见大家纷纷地用笔做着记录,谈兴也就更加浓烈,清了清嗓子,用激昂的语调开始了大篇幅的演讲:  “和以往的哲学不同,马克思主义哲学充满了革命批判精神,这种精神植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本身,植根于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即唯物辩证法。唯物辩证法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唯物辩证法的一个根本思想,就是认为‘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其中各个似乎稳定的事物以及它们在我们头脑中的思想映象即概念,都处在生成和灭亡的不断变化中,在这种变化中,前进的发展,不管一切表面的偶然性,也不管一切暂时的倒退,终究会给自己开辟出道路。’在唯物辩证法的面前,不存在任何最终的、绝对的、神圣的东西,它指出所有一切事物的暂时性。这一理论不但冲破了多少年来有很大影响的形而上学观点的束缚,而且也摆脱了各种唯心辩证法特别是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的局限。黑格尔的辩证法是一种半途而废的辩证法,他所说的绝对理念的发展不是一个无限向上的发展过程,不是一个螺旋式上升的无限的圆圈,而是某种封闭的体系。承认不承认一切哲学,包括自己的哲学在内,都不是终极真理,而只是为真理开辟了道路;承认不承认自己的理论和学说需要发展,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同黑格尔哲学的一个原则区别。黑格尔哲学虽然对辩证法的论述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并且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形成产生过重要影响,但是黑格尔哲学在本质上不能说是革命的、批判的。他的辩证法的本质上是革命的精神,常常受到保守的黑格尔体系的窒息。而马克思主义哲学则是革命的、批判的哲学,它不但以革命的、批判的精神对待一切客观事物,同时也以这种精神对待一切理论和学说,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自身。正是基于这种革命的、批判的精神,马克思、恩格斯一生反对因循守旧、墨守陈规,反对对一切已丧失生命力的旧事物采取妥协态度,在变革已成为必要时,竭力支持这种变革。也正是基于这种革命的、批判的精神,马克思、恩格斯一生反对把自己的学说当作僵死的教条,并不止一次地指出,他们的理论是发展的理论,而不是必须背得烂熟并机械地加以重复的条文。没有发展,没有创新,就会使马克思主义哲学失去它的生命力,失去它的最有价值的革命批判精神。历史上有多少自命为终极真理、自诩为绝对体系的哲学已经是过眼烟云,成了历史的陈迹,而唯独马克思主义哲学至今仍保持其革命的青春。历史的辩证法恰恰是:越是害怕承认发展、创新,一味自我满足、自我封闭的哲学就越没有生命力,而那种敢于以革命的、批判的精神对待各种事物,对待自己,从不满足,自强不息的哲学才具有真正的生命力,而且这种生命力可以经久不衰,传之永恒。”  这一大段深奥的理论,胡玉林表述的连贯、清晰,语调时而高昂激烈,时而缓慢低沉,节奏感把握的非常到位,而且是一气呵成,中间决无拖沓滞涩的痕迹。周康仁听得非常认真,心里充满了敬仰之情。他瞅准胡玉林点烟的时间,急忙把一杯热茶递了过去,他生怕打断胡玉林的思路,甚至连“喝口水”之类的话也不敢说,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慢慢的放到了胡玉林跟前的桌上。胡玉林志得意满的呷了口茶,对刘兰是不是汉奸家属果断地做了结论:  “同志们,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要求我们,要用革命的、批判的态度去看待事物,用发展的眼光去分析事物。不错,石贵生以前是我们的同志,是抗日英雄,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现在还是坚决抗日的,事物都是在发展的嘛!你们看,秦寿生、崔老白原来不也是抗日战士吗,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环境的变化,这两个人不是都先后当了叛徒吗?那么,你们谁敢说石贵生永远是革命者,不会当汉奸呢?事物都是在发展变化嘛!当然,你可能说,石贵生当了汉奸我们没有证据。不错,我们是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石贵生不是汉奸,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说我是汉奸,哦,老耿,也没有人说你当了汉奸呀!按照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观,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用咱们老百姓的话,叫作无风不起浪。更何况,非常时期要用非常之策,对敌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革命事业的犯罪。所以,周康仁同志,老耿同志,我代表县委,要求你们三区马上对汉奸家属刘兰采取强制措施,并以此作为你们区开展查内奸运动的突破口,对这些汉奸家属决不能姑息!”  既然是县委的指示,周康仁不再犹豫,立刻开始了行动。第二天上午,周康仁和几个区委领导带着区自卫队,全副武装的到了石家屯,召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斗争“汉奸家属”大会。散了会,又让自卫队员押着石贵生的母亲刘兰到村东沙滩上罚跪,限时招儿回转,逾时抄没家产,扫地出门。  烈日炎炎下,刘兰在近50多度的滚烫沙滩上哭哭啼啼,跪了两个多小时,晒得晕倒在地。石泊远实在看不过眼,再三央求,周康仁这才批准将刘兰抬到树荫里救醒。  晃晃悠悠醒过来的刘兰,哇的一声哭了,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当汉奸。石泊远看着身体虚弱的刘兰,是心如刀绞,就叫上几个村干部去找区委,请求缓几天处理刘兰。周康仁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神情,学着胡玉林的口气说:“对敌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革命事业的犯罪!”几个村干部齐声说:“我们愿为刘兰作保,半月时间彻底查清此事!”老耿也撅着胡子说:“老周,我也愿意作保!”周康仁瞪着老耿说了句“你”,压了压火,想了想冷冷的说:“看来只有事实才能让你们清醒,好吧,就限半个月,到时候找不出证据,我们就公开处决这个汉奸家属!”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八章 是抗属还是汉奸家属(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石泊远虽然讲了刘兰受迫害的经过,但区委是怎样开的会,胡玉林又是怎样作出的结论和下的命令,这些内幕情况他并不知情。所以,范子良和林冰听了,虽然生气,可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想不到是胡玉林代表县委下的命令。他们只以为是周康仁在查内奸运动中误听了传言,这才造成了误会。所以,范子良把手一挥,对石贵生说:“老石,这恐怕是个误会,我看呀,你回去一趟,找一下老周、老耿,把情况说一下,问题也就解决了。哦,顺便在家里住几天,好好陪陪大娘。”石贵生忍着悲痛说:“战事如此繁忙,我怎么走得开,我要是离开部队,不是正中敌人的奸计了吗?”看石贵生执拗的样子,林冰和李家华也都劝:“部队的事有我们呢,你就放心去吧!哦对啦,让贵田和彩花和你一块回去,一家人团聚几天。”  王世全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和胡玉林从红军时就在一个部队,都经历过肃反运动,自己还差定被枪毙了。胡玉林虽然开始也受到了冲击,但后来却变成了整人的骨干。他发现,肃反使胡玉林好似变了个人,不苟言笑,更有城府,处处以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自居,整起人来不择手段。部队离开唐灵时,就听说唐灵已经开始了查内奸运动,由此看来,迫害石贵生母亲的事,十有八九是胡玉林下的命令,要不然,周康仁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哪里敢公开迫害平纵副司令员的母亲?王世全想到这些,不由身上打了个冷颤,急忙说:“老石不回去也好,这件事不是单纯的个人问题,我看还是通过组织程序解决好。司令员,政委,你们看是不是这样,我们政治部出个证明信函,再加盖上纵队方形印章,我派敌工科长陶宝春去一趟,去和三区协调一下,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  林冰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夸奖了一句表示赞同,还补充了一句说:“王主任不愧是老政工干部,想的就是周到。”范子良考虑了一下说:“我同意,不过,让手枪队长孙小空一起去,他毕竟和周康仁比较熟悉,再说路上也安全一些。”  没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孙小空和陶宝春一到三区就被顶了回来。陶宝春和周康仁不熟,递上了证明信,还很正规的行了个军礼,可周康仁根本连礼也不还,武断地说:“我看你这证明信是假的,我们区已经破获了两期假证明信的案件。”陶宝春是个老政工干部,比较有涵养,耐着性子说:“周书记,信有可能造假,可平纵的方形印鉴可冒不了假。”“谁说印鉴造不了假,我看你这印鉴就是萝卜刻的假印,是骗人的鬼把戏。再说了,你说你是平纵政治部敌工科科长陶宝春,咱们见过面吗?又用什么来证明你的身份?”周康仁脸沉似水,好像眼前站的是汉奸。   孙小空强压心中的怒火,摘下军帽嘻嘻笑着说:“周书记,咱们可是打交道有年头了,难道我孙小空也是假的?”周康仁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孙小空,冷笑着说:“你孙小空人是真的,谁知道你心变黑没变黑,是不是跟着石贵生投降了鬼子,现在又冒充八路军来欺骗政府!”  孙小空这下真急了,噌的拽出了二十强盒子炮,黑漆漆的枪口顶住了周康仁的脑门,大声怒吼:“周康仁,你哪像共党的区委书记,我们石副司令员刚参加完白晋破袭战役,出生入死,英勇奋战,你竟然听信特务的谣言,迫害他的母亲,你狗日的安得嘛心?”周康仁一瞅那黑漆漆的枪管,脸都吓白了,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陶宝春做事谨慎,上前夺过了孙小空的枪,严厉斥责:“孙小空,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能用枪对着自己的同志?”  枪管一离开脑门,周康仁胆子又壮了,连声高喊:“来人,快来人,快把这个狗特务抓起来!”他声嘶力竭的喊叫声,立刻引进来几个自卫队的战士,一进屋,手里的枪就指向了孙小空和陶宝春。周康仁气急败坏指着孙小空的怒喊:“捆起来,捆起来,快用绳子把、把他捆起来。”几个战士刚要动手,孙小空又拽出了另一只盒子炮,哗啦一声顶上了子弹,怒吼了一声:“你们谁敢动!”  就在双方闹的僵持的时候,李满秋和谷云秀一前一后跑了进来,李满秋一看是孙小空,心里就揣摩着是范子良派来的,恐怕是为了刘兰的事闹僵了,急忙命令几个战士收起枪,皱着眉责怪孙小空说:“孙队长,咱们都是自己同志,有嘛事儿不可以商量啊,怎么舞枪动棒的?得得得,收起来收起来。”  谷云秀自从哥哥谷秋收参加了平纵,没少去看望哥哥,一来二去就和孙小空混熟了,俩人年龄差不多,很说得来,虽然没有明说,可心里都有那么点意思。她瞅着孙小空举着枪威风凛凛的样子,心里是又喜欢又替他着急,可眼前站着一个怒不可遏的周康仁,她哪里敢与孙小空说笑,就嗔着脸说:“孙小空,你想干嘛耶,你不就是为了刘兰的事情来的吗,我们周书记正在调查,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你在这里动野耍粗,哪像个八路军的战士。你们走吧,留在这里也没人管饭!”谷云秀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使眼色。孙小空本来就是个机灵鬼,刚才不过是气昏了头,正不知怎么收场的时候,正巧谷云秀给了个台阶,就拽着陶宝春的袖子向外就走,嘴里还故意嘟嘟囔囔:“走就走,谁稀罕吃你们的饭……”  “哎哎,站——”周康仁嘴里那个“住”子还没出口,谷云秀就抢过了话茬,像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叫唤起来:“走走走,我们周书记都赶你们走了,别没皮没脸的赖在这。满秋哥,这事交给你啦,一定要把他俩赶出村去,快去快去……”“得嘞,你就放心吧!”李满秋心领神会,马上追了出去。  “谁说我让他俩走的,你呀你呀,谷云秀,你就……你就……”眼瞅着孙小空他俩不见了,周康仁气的喘了两口气,这才有时间责怪谷云秀。“他把你气成那样,你还要留他们呀?”谷云秀一对黑眼珠咕噜噜转着,脸上故意作出了不解的表情。  孙小空和陶宝春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一见着范子良,陶宝春刚一说话,就被孙小空抢先挡住了,接着掐头去尾的倒开了苦水,什么周康仁说“咱们的信是假的,印鉴是萝卜刻的”,什么还对陶科长说“用什么来证明你的身份”,什么还说我也投降了鬼子”,比比划划说了一箩筐,就是没说自己用枪指着周康仁的事儿,末了还满肚子委屈地火上浇了一把油:“那个周康仁就不像咱共党的书记,差点把我抓起来,要不是我见机的快,司令员、政委,我孙小空可就住了咱共党的牢房了。”  石贵生听了汇报后,气得把脚一跺,两眼冒火,当即立正请命:“请再派一伙伴,我负全责跑一趟,再敢信口放屁,奶奶的,看老子不枪毙狗日……”  “行啦,你冷静点,他一个周康仁还翻了天?哼,还想扣押我们抗日战士,他到底想干什么?”范子良气的冒火,愤愤不平的说。  林冰看陶宝春几次想说话,都让孙小空挡住了,就猜测这里面恐怕还有其他的隐情,就微笑着问孙小空:“孙小空,你俩这一趟谁是领队?”“当然是陶科长。”“那你为什么拉拉扯扯,不让陶科长说话?你隐瞒了什么,说吧!”“我,嘿嘿……”孙小空开始嬉皮笑脸。陶宝春这才有机会说:“孙小空太鲁莽了,竟然用枪顶住了周书记的脑袋,还子弹上膛要和自卫队员动枪。要不是李满秋和谷云秀想办法协调,我俩恐怕就回不来了。”  林冰脸上没了笑容,冷冷的去看孙小空。孙小空嬉皮笑脸的点了点头承认了。林冰绷着脸严肃地说:“孙小空,枪是用来打敌人的,你怎么指着自己人?我要关你禁闭!”“禁闭就禁闭,正好清闲两天。”“祸是你惹的,你别想躲清闲。你马上和陶科长再跑一趟,要是把事情再办砸了,我就严肃处理你!”林冰说着,转过身对范子良说:“老范,你写一封亲笔信,让他俩再跑一趟。另外——”林冰想了想又说:“这样吧,我也给胡玉林写一封信——”  “打住,打住,胡玉林现在又不是你的领导,你还要向他汇报思想呀?”范子良一听林冰要给胡玉林写信,急忙挡驾。  “好,这样最好,有林政委的信,事情就好办多了。”王世全表示赞同。  “欸,我说老王,你现在可是我的政治部主任,一个锅里抡马勺,你可不能吃里扒外。你说,在胡玉林和我之间,你帮谁?”范子良连说带闹,小眼睛露着狡黠地目光盯着王世全。  王世全心里暗骂:“老范呀老范,你以为我是帮着胡玉林追林冰呀,你们之间的咸淡事我才不管呢!可是,胡玉林这个人心胸狭窄,对你又是充满了敌意,要是没有林冰的信,他能把你的信当回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苦于心里的想法不能说出来,就求救似的把眼光向林冰投去。  “老范,虽然有你的亲笔信,可我担心周康仁做不了主,还要向胡玉林请示。胡玉林毕竟是我的老上级老领导了,如果胡书记见了陶科长他俩问到我,我连封信也没有,这恐怕不太合适。”林冰虽然不清楚王世全心里是怎么想的,可看他为难的样子,就把话接过来,婉转地作了解释。  “合适,这太合适了!你没有必要和他联系嘛!再说了,你给他写信,为什么不给我写信?要不这么着,你给他写的信,或是他给你回的信,我都要看一看,这样可以了吧!”  “范子良同志,”林冰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赌气地说:“我的信是为了解决老石母亲的问题,光明正大,你要觉着合适,你想看就看吧!”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九章 平纵有了平射炮(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错误由误会产生,惩恶扬善,原无可非议。此番错举,子良不怪。如若消息传开,足可寒我抗日将士之心,瓦解部队士气,助敌毁我长城,后果自负。恭祝,抗安。范子良。”  周康仁读完信,顿时冷汗直冒,他知道范子良嫉恶如仇,敢作敢为,又是八路军的高级将领,他能降尊纡贵亲笔写信,无疑是对这件事非常重视,也说明“石贵生当了汉奸”确属不实之词。他又想到了胡玉林,如果自己做主放了刘兰,胡玉林能同意吗?他手里拿着信纸陷入了沉思。  陶宝春瞅着周康仁思考的样子,就知道范子良的信起到了作用,可还是谨慎的说:“周书记,这下你相信了吗?可以放人了吗?”  “事关重大,我马上请示县委胡书记。咱们走。”  三人马不停蹄赶到尹村,胡玉林正和村长拴住谈话。他和陶宝春在冀西分区的时候就熟悉,他是副政委,主抓政治部的工作,而陶宝春是政治部敌工科副科长。去年冬天平纵整训的时候,鉴于平纵政工干部缺乏,太行军区派来了一大批干部,陶宝春也就随着调到了平纵。所以,胡玉林一见面有些惊讶的问:“陶宝春,你不在纵队,跑到这里干什么?”“胡书记,我是奉命前来办事。”陶宝春说着用眼睛去看周康仁。  周康仁急忙把范子良的信函递了过去,说:“胡书记,看来我们是中了敌人的离间计,范司令员为此事写了亲笔信,又让敌工科陶宝春科长亲自送来,可见对此事非常重视。咱们是不是马上放人?”他不提孙小空,显然心里还在记恨孙小空。  胡玉林一听范子良的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神情严肃地说:“老周,情况复杂,敌我犬牙交错,不能凭范子良的一封信就证明石贵生不是汉奸。再说,你能保证这是范子良的亲笔信吗?你认识他的字体吗?”  周康仁诚恳地说:“我不认识范司令员的字体。可陶宝春同志是平纵的敌工科长,你们认识呀!胡书记,这已经证明咱们工作失误,不能再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  胡玉林脸色难看,厉声说:“周康仁同志,你还有没有党性?还坚持不坚持原则?石贵生和范子良在国民党部队多年,他俩自称兄弟,对了,他们也曾和秦寿生称兄道弟,秦寿生不是当了汉奸吗?范子良才入党几天,他的身上还有旧军队习气,极有可能把个人感情凌驾于党的利益之上,这种事他做得出来,他极可能是在袒护石贵生,你知道吗?”  孙小空急了:“胡书记,你这是血口喷人!”  胡玉林冷冷地说:“这不是血口喷人,这是坚持原则。你们先回去吧,县委还要进行认真调查,党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说着,他便低下头去整理文件。  陶宝春眼睛一眨:“胡书记,这还有一封信。”  “又是信,不看不看。”胡玉林显得很不耐烦。  “林冰政委给你的信。”  “什么什么?林冰给我的信?快拿来我看。”胡玉林一听是林冰的信,马上热情起来,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可看着看着,脸上又恢复了呆板的模样,想了想,对周康仁说:“是林冰的字体,我认识。既然他证明石贵生不是汉奸,这就没有问题了。哎~陶科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陶宝春微笑着说:“你也不给我时间呀!”  胡玉林不自然地笑了笑,说:“老周,赶快回去放人,要赔礼道歉,做好善后工作。哦,陶宝春同志,请你们等一下,我给你们林政委写封回信。”  三人在院子里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胡玉林这才出来,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好似换了个人,客客气气的把一个叠成蝴蝶结样式的信笺递给陶宝春,说:“陶科长,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老周,一定要做好善后工作,平息这件事在群众中造成的不良影响。”  尹村离石家屯也就十几里地,三个人一路飞驰,用了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也就到了石家屯。路上,陶宝春原想直接回部队,可孙小空不干,心里害怕周康仁说话不算话,但嘴上却说:“大娘是俺干娘,我看一眼再走。”三人一进村就直奔刘兰家里,还没进屋,孙小空就叫上了:“大娘,大娘,我和陶科长看你来啦!”  刘兰一人孤零零躺在炕上,蓬头散发,骨瘦如柴,强挣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可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是小空啊……”身子支撑不住一歪又倒下了。及至看到后面进来的周康仁,眼里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喘息的说:“我儿不是汉奸……你、你就放过我吧……”孙小空心里一酸,眼泪刷的流了下来,赶紧指着陶宝春说:“大娘,这是俺部队的陶科长,范司令员和林政委派俺俩来看你,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大娘,”陶宝春屁股一歪斜坐到炕上,拉住刘兰的手,轻声说:“听说家里出了事,组织上就赶紧派俺俩来了,司令员和政委都为石副司令员打了证明,我俩已经和区县领导沟通了,石副司令员不是汉奸,他是抗日英雄。大娘让你受委屈了。”“我儿不是汉奸,这就好,这就好……”刘兰面黄肌瘦的脸颊已是布满了泪水,混沌的眼神开始变得亮了起来。  “大娘,”周康仁往前站了站,用尽可能诚恳的语气说:“我们误听了敌人的谣言,让您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做了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唉,这纯粹是个误会,我代表区委向您道歉!”  “误会?这仅仅是误会吗?”老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屋里屋外已经挤满了人。“老嫂子,我老耿对不起你呀!”老耿说着弯腰鞠了个躬。“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刘兰抬了抬手慌忙说。“石会长,”老耿喊了一声,看见石泊远挤了进来,就吩咐说:“先找个大夫治病,米呀面呀油呀什么的,家里缺什么都由政府资助。”“放心吧,我这就派人去办。”石泊远欢天喜地的去了。  孙小空俩人在石家屯住了三天,眼看着刘兰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这才放心的回到了部队上。二人到了司令部,正碰上范子良和林冰往外走,一副急匆匆的样子,黑子和铁蛋牵着马跟在后头。范子良一看他俩回来了,就停住了脚步,急切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陶宝春赶紧说:“这件事儿还是惊动了胡玉林书记,问题才得到了解决了。区里已经安排人照顾石大娘,还找了大夫,送粮送面,生活没什么问题。”  范子良得意地笑了笑,对林冰说:“行,我的信还真管用,胡玉林还真给我面子,不愧是党的高级干部。”  “司令员,你的信还真不管用,人家开始还说你的信是假的,后来看了政委的信,高兴得像个小孩一样,不但事情解决了,就是对我们说话也客客气气。要我看呀,人家是看林政委的面子。这不,人家还给政委写了回信,光写信就写了一个多小时,连个二指宽的纸条也没给你写。”孙小空嬉皮笑脸的笑着把信掏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林冰,又挤眉弄眼地对范子良说:“司令员,你看这信还叠成了蝴蝶结,还挺精致的,你是不是先过过目检查一下?”  范子良立刻心领神会,酸酸地说:“人家这是给政委的信,里面要是写着什么情呀爱呀的话,我可不方便看。哎,政委,你说我先看看合适吗?”林冰大方地说:“你要想看就看,不就是一封信嘛!”林冰的大方反到让范子良有些不知所措,一摆手说:“算啦算啦,你的私人信件我看不合适。陶科长,石副司令员在司令部,你俩快点把情况汇报一下,好让他放心参加正太路破袭战。”说着和林冰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九章 平纵有了平射炮(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129师前方指挥所设在顺县的石拐镇,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镇,可从四面八方涌来参加作战会议的指挥员们,使这个不大的小镇顿时热闹起来。范子良和林冰赶到石拐镇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由于参会的各级指挥员大多是烟鬼,屋里顿时烟雾缭绕起来。  刘伯承看看人到齐了,就站起来清咳了两声,嘈杂的声音立刻安静下来。他习惯性的用炯炯有神的眼睛扫视了一圈会场,就开始传达八路军总部的指示:“同志们,上次会议我们宣布了朱德、彭德怀、左权签署的战役预备命令。有关这次战役的情况与任务、战役目的、战役组织、战役半径,以及战役准备等,已经讲得非常清楚,这段时间,各部队也已经完成了战役准备工作。现在我来宣布总部的战役行动命令,  聂、贺、关、刘、邓并报军委;  一、情况任务与战役组织见七月二十二日辰命令。  二、战役部署及作战地域区分:  1、聂集团主力约十个团破坏平定(平定县不含)东至石门段正太线,破坏重点应在娘子关平定段,对北宁线,德州以北之津浦线、德石路、沧石路、沧保路,特别是对元氏以北至芦沟桥之平汉线,应同时分派足够部队宽正面的破坏袭扰之,阻击可能向正太线增援之敌,相机收复某些据点。对西北两面之敌,以适当兵力监视之,另以有力部队向盂县南北敌据点积极活动,相机克复某些据点。  2、刘、邓集团以主力八个团附总部炮兵团一个营破击平定(含)至榆次段正太线,破坏重点阳泉张净镇,对元氏以南至安阳段平汉线德石路,邯大路,榆次至临汾段同浦线、平遥至壶关段,白晋线,临屯公路,应同时分派足够部队宽正面的破袭之,阻敌向正太路增援,相机收复某些据点,对辽平公路应派有力部队积极活动,相机收复沿线某些据点,另以一个团之主力住于潞城襄垣间地区。  3、贺、关集团应破袭平遥以北同浦线,及破坏同浦线及汾离公路(部署)应以重兵置于阳曲南北,阻敌向正太线增援,该集团原拟一个团在阳曲以南配合作战,兵力较小,应加强之。如汾河可能徒涉时,该集团阳曲以南配合作战部队,应力求以约两个团之兵力进至榆次南北地区,直接加入刘邓集团作战,并归刘邓直接指挥之,对晋西北腹地内各个敌之据点与交通路,应分派部队积极破袭,相机收复若干据点。  4总部特务团主力集结于下良西营地。  三、上列各集团及总部特务团统由总部直接指挥之。  四、限八月二十号开始战斗。  五、各集团战役准备侦察具体部署即告。  同志们,这次正太路破击战役,我师跟晋察冀军区共同进行,这是我们师第一次与兄弟部队进行的大规模协同作战,他们在东段,我们负责西段,彼此以阳泉为界。我们准备投入10个团的兵力,其他部队,我们分布在平汉、白晋、同蒲诸线,进行广泛的破路袭敌,以策应正太路的作战。我师担任正太路主要作战任务的10个团,拟分成3个纵队,请大家把师部发的晋东南情报图打开,由李参谋长来介绍敌情和说明本师任务。”  李达稳稳地站了起来,等到哗啦哗啦翻地图的声音静了下来,他首先按照情报图介绍敌情:“我师当面之敌为片山第四混成旅团所辖4个步兵大队,并各附骑兵、炮兵、工兵、辎重兵及通信兵。分布于正太路盘石至段廷段的是德江光第十五大队。另3个大队以阳泉为中心,向铁路南北延伸:北伸盂县的是第十二大队,南面昔阳、和顺两县驻的是铃木第十三大队,辽县、榆社驻的是板津第十四大队。另外,守备北同蒲路的第九旅团所属吉野大队,则分布于榆次、太谷、徐沟及其附近地区。”  李达介绍完敌情,停顿了一会儿,他要给大家短暂的时间进行消化。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大家目光又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就开始部署各参战部队的作战任务:“总部决定于8月20日起,我参战部队同时向正太路、平汉路、同蒲路,开始进行连日大破击。晋察冀部队破击正太路阳泉(不含)以东段,我们师主力破击正太路阳泉至榆次段(均含)及平辽公路。估计我们师的主要敌人是片山第四混成旅团驻铁路部队。为此我师的作战计划是,分三路破击正太线平定至榆次段:左翼纵队以386旅16团、决死一纵队25团、38团组成,占领寿阳、榆次间各据点,破坏该段铁路;右翼纵队以新十旅,哦也就是平纵28团(基干一团)、30团(基干三团)组成,占领阳泉、寿阳间据点,破坏该段铁路;以385旅769团、14团、386旅772团组成中央纵队,开进平定以西的苇池村、天华池一带,以一部主要兵力控制阳泉西南之狮垴山,牵制阳泉之敌并阻击由平辽公路北援的敌人,保证师主力作战的顺利进行。同时,为保证侧翼安全,以平纵29团、385旅13团及平(定)、辽(县)、榆(社)的地方武装破击平辽、榆辽公路,配合中央纵队阻击该线之敌;另以28个团和地方部队分别在白晋、同蒲、平汉诸线进行广泛的破袭战,以策应正太作战。各部队要注意呀,我军开始破击后,敌人将会以装甲火车辗转射击,以火车转移其预备队,加强各据点战斗的出击,空军也会有一部参战。敌人伸入平辽的部队,也将抽兵由平(定)和(顺)段进击我右侧背。驻守同蒲路的吉野大队,也有可能调兵经长凝袭击我左侧背。所以,各部队时刻要保持战斗状态,不能轻敌,更不能麻痹大意。”  “说得好,响锣就得重锤敲嘛!”邓小平笑吟吟接过了话头,用他那浓郁的四川话开始了战斗动员:“我要说的,就是对几个战斗纲领再强调一下。第一,我们的战斗任务,主要是对正太路阳泉至榆次段的铁路和建筑物,进行连续的彻底的破毁,使敌人的动脉瘫痪,特别对于桑掌至晓庄和马首至芦家庄两段铁路的技术工物,要着重破毁。战斗一打响,你们平纵首先就要拿下桑掌桥,这是块难啃的骨头,范子良同志,你们有啥子要求没有?”  “攻坚战炮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有炮,那怕有一门七十口径以上的迫击炮,我们不仅可以尽快解决战斗,而且可以减少伤亡。”范子良回答的很干脆。  “这点我们已经想到了,师部给你们配备两门平射炮。”刘伯承插了一句,又笑着朝邓小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趁这个空档,邓小平已是点着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又接着说:“第二,各破击队为了保障铁路确实破毁,应兼用专门的便衣队或有力部队,突然潜入铁路线上的必要据点,破毁其要害,烧夷其建筑物。对于路侧远伸的据点,只用少数部队监视,不要强攻,也不要被其抑留。  第三,当片山部队由阳泉、平辽公路向我右侧背迂回时,就将其各个消灭之,保障我破路顺利进行,造成收复辽县、榆社的基本条件。对榆次方面来援之敌则要进行牵制。  第四,这次参战的地方武装和民兵很多,在这里我要特别强调,各参战部队要派得力干部去组织带领,关心好他们的生活,保证他们的安全。”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九章 平纵有了平射炮(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和林冰返回驻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直到这时,林冰才有时间读胡玉林的信,她刚刚读完,范子良就推门进来了,一进来就嬉笑着说:“政委,我也好久没见胡书记了,他近来怎么样?”他嘴里嬉笑着,眼睛却盯着林冰手里的信。  林冰白了他一眼,说:“怎么,你想知道信的内容?”  “是啊!胡玉林同志兼着唐灵的县委书记,他的信里肯定有唐灵的情况。咱们离开唐灵很长时间了,我真想唐灵的同志啊!”范子良郑重地说。  “范子良同志,你是想看这封信吧?给,你看吧!”林冰没好气地把信递了过去。  “好,那我就看了。哎哟,我真想念唐灵的同志们。”范子良也不客气,接过来轻声读道:“‘林冰,你好……’哎,这个老胡,他怎么只提你,不提我呀?”  “范子良同志,这是给我的信,不是写给你的,你还真好意思看啊!”林冰皱起了眉头。  “好意思,好意思,当然好意思。我是司令员,你是政委,咱俩是搭档,你的信就是我的信,没什么不好意思。”接着又大声读道:“‘……相别年余,如隔三秋,近况可好?唐灵群众基础甚好,抗战局面蓬蓬勃勃,县自卫队重新组建后,已发展到四百余人,区、村武装组织也已健全,加上分区独立团经常在这一带活动,敌人的进攻都被粉碎了。林冰,战争越来越残酷,我望你多多保重,学会照顾自己……’不看了,不看了,哼哼,这个胡玉林,对你还没有断了念想。还多多保重,不看了,不看了,我……”  “你什么?”林冰劈手夺过信,赌气地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有关系?咱俩是搭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范子良开始强词夺理。  “咱们只是工作上的搭档,可不是感情上的搭档,你不要胡搅蛮缠。”  “我这怎么是胡搅蛮缠?林冰同志,胡玉林对你不合适。”  “范子良同志,我再说一遍,这是我的私事,请你不要干涉!”  “林冰同志,我也再说一遍,我是你的搭档,有权过问你的感情问题。你想啊,如果你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势必影响你的工作。你是平纵的政委,你的工作出现了问题,就会影响整个平汉纵队。我作为司令员,眼看着你要出问题,我能不管吗?我要视而不见,就是我工作的失职。”  林冰哭笑不得,没好气地说:“老范啊老范,你原来挺通情达理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缠磨头,这不 过是一封普通书信,你刚才不是读了吗?”  “没看完,谁知道他下面都写些什么狗屁话。”范子良的神情有些沮丧。  “那你就再接着看,要不然疑神疑鬼,怕是晚上觉都睡不好。”林冰又大方地把信递了过去。  范子良小眼睛一亮:“你真的让我看?”  “看吧,不让你看,你也不放心!”  “嘿嘿,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看不看。”范子良连连摆手,言不由衷地说道。  “真的不看?”林冰瞅着范子良抿着嘴笑。  “不……不看……哦,上面说了些什么?”范子良有些不好意思,可又想知道信上的内容,说话就有些吞吞吐吐。  林冰取笑着说:“老范,你驰骋疆场,打鬼子杀汉奸可谓是威风八面,平时说话做事坦率直爽,可今天是怎么啦,变得像一个害羞的孩子。”  范子良把脸一绷:“我说政委,这是你私人信件,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愿说就算了。”  “那好呀,我就收起来了。”林冰笑吟吟地把信扔到了了抽屉里。  “哎哎,嘿嘿……胡玉林也算老首长了,他的情况怎么样,你……还是说说。”范子良实在忍不住了,口气变得软了。  林冰说:“他在信里说,根据组织安排,他已被任命为北方局社会部副部长,在上任之前,组织上派他去延安学习一年,不日就要启程。另外,刘涛也离开了冀西特委,到北方局组织部当了部长。”  “那他就没有说别的?”  “别的,别的什么?”林冰故意装糊涂。  “这个……他没有向你表示什么?”范子良鼓足了勇气说。  “咯咯咯……林冰开心地笑了,爽快地说:“他以前表示过,我拒绝了。我早就向他明确表示,我和他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你着得哪门子急?”  范子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哎哟我的政委,林冰同志,你要早这么说,我不就放心了嘛,还着哪门子急,真是的!走了走了,你早点休息,走了走了,我真的走了,哈哈哈哈……”他转身出门,嘴里高兴地唱着:“我们在太行山上,我们在太行山上,山高林又密,兵强马又壮。敌人从哪里进攻,我们就要他在哪里灭亡……”歌声越来越小,人渐去渐远。  林冰茫然地自言自语:“你放心?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说着,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第二天快晌午的时候,师部配给平纵的两门平射炮运回来了。这两门炮一到平纵,营房里顿时热闹起来。  炮连连长赵大满让战士把两门炮在场院里架设起来,一边擦拭一边春风得意的对围观的战士们吹牛:“看见了没,这就叫平射炮,这种炮呀,初速度大,弹道低伸,射程远,有了这两门家伙什儿,咱们炮连就是名副其实的炮连喽!”过去,平纵一直没有重型武器,他这个炮兵连长也就是个空衔,一直跟着李家华当作战参谋,为此他也没少发牢骚。这次师部一下子配发了两门平射炮,炮兵连也就正式有了建制,赵大满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炮兵连长。  人们没有见过平射炮,都觉着很新奇,围着两门炮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有一个战士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炮管,赵大满不高兴了,把眼一瞪:“只兴看,不许摸!”杨凤英看不过眼去了,就取笑赵大满说:“哎,我说赵连长,它又不是你媳妇,咋那么金贵?”赵大满认真的说:“对于我们炮兵来说,媳妇也没炮金贵,它比我的命都重要!”  人们正在七嘴八舌议论着,范子良一溜小跑的来了,他兴冲冲分开众人,哈哈笑着说:“好家伙,这真是个宝贝,我来看看。”说着就用手去抚摸那两门平射炮。  赵大满一看范子良去摸炮,想拦又不敢拦,晃着两只大手说:“司令员,轻点儿,轻点儿摸……”  范子良哈哈一笑:“赵大满,都说你把炮当成自己的媳妇,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哈哈,放心吧,我弄不坏它。我鼓捣它的时候,你小子怕是才当兵吧?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赵大满用手呼啦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范子良开心地笑着说:“赵大满,有了这两门平射炮,你这个炮兵连长可就如虎添翼了。怎们样,高兴不高兴?”  赵大满用手轻轻抚摸着平射炮,笑呵呵地连声说:“高兴高兴……我的乖乖,有了你就能削平鬼子的炮楼。”他咂咂嘴又说:“嘿嘿,就两门炮,少了点。司令员,能不能让师首长再多给咱们几门?”  “行了,你小子就别得寸进尺了。这次破袭战,师首长为加强各部的力量,给咱们两翼纵队增加了平射炮,人家左翼纵队是老大哥,却只给了一门,咱们纵队得到了两门,你别不知足了。”站在旁边的李家华笑着说。  范子良风趣地说:“赵大满,别先不知足,这平射炮,打敌人的碉堡比迫击炮还好使,就看你能不能玩转。”  赵大满顿时急了:“司令员,你放心,咱是干炮兵出身,没有咱玩不转的炮。要不我现在就打一炮给你看看。”  范子良哈哈大笑:“好啊,我就喜欢你这种不服输的劲头。”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三十九章 平纵有了平射炮(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吃过晌午饭,纵队营以上干部准时集中到了作战室,这是平纵参加正太路破袭战前的最后一次会议。这次会议原本没在计划之中,之所以增加一次会议,是因为范子良考虑到,这次战役和以往不同,攻坚战将是平纵的一项重要任务,而这恰恰又是部队的弱势。此前,虽然部队采取“打虎掏心”的战术攻克了南关镇,可暴露的问题也不少,没有重武器火力覆盖,只能靠战士拼着命用炸药包去摧毁碉堡,这就导致攻坚战时间长,伤亡人员多。更为严重的是,一些干部战士甚至对打攻坚战产生了恐惧心理。  作战室不是很大,人们一拨一拨的涌入屋里,一进屋就议论纷纷,相互打听会议内容。人们正议论着,范子良和林冰并肩走了进来,走到会议桌前坐下,叽叽喳喳声音立刻静了下来。    “你们鸡一嘴鸭一嘴议论的很热闹啊,怎么不说了?”林冰笑着问了一句。屋里安静的坠针可闻,大家瞪大了眼谁也没有言语。“瞧,我们的同志还是很守会议纪律的,蛮有素质嘛!不过,我和司令员都想听听,你们各团各营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什么问题。”  “你们可都是咱们平纵的虎将,不是赵子龙就是张飞,个个是打起仗来嗷嗷叫,怎么今天都像新媳妇进门,光有个俊模样没带嘴呀!”看到大家还是静默,范子良开了一句玩笑。  “我们团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没什么问题!”坐在会议桌另一端的蔡浩冒出了一句。他这一带头,屋里就像炸了锅一样沸腾了,“请首长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我们营的战士全都写了请战书,士气嗷嗷的。”“司令员,过去我们炮连光有炮弹没有重炮,瞅着鬼子的碉堡干着急。这就好比光棍收养了孩崽子,就是尝不到搂着媳妇睡觉的滋味。这下好了,这次师部给了两门平射炮,我们炮连可算是名正言顺娶上媳妇了,打鬼子的炮楼就有了得心应手的家伙什儿,我保证炮炮命中,把狗日的鬼子炸他个王八吃西瓜,滚得滚爬的爬!”赵大满说的满口粗话,逗得大伙哄堂大笑。  “说得好,赵大满说的话糙理不糙,说的很好嘛!”笑声中,范子良夸奖了赵大满一句,开始进入了会议的主题:“同志们,我和政委让大家找问题,可听到的都是决心、口号,只有赵大满提出了我们平纵的弱项,那就是不善于,甚至是害怕打攻坚战。今天这个会啊,事先我只和政委碰了碰头,临时动议,就是要谈一谈攻坚战的问题。”  “在我们的观念中,攻坚战是不能打的,大力提倡的是打一下就跑的游击战,可以允许的是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实际上,只要有把握,攻坚战也是有意义的。敌人敢采取高度分散配置的方式来控制交通和占领区,一个带有关键性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军缺乏攻坚的重武器,也就是‘欺我无炮’。我们每攻克一座碉堡,都要以牺牲许多战士的生命作为代价,想到这些我心痛啊!现在我们有了平射炮,这就使我们展开攻坚在重武器上具备了条件。”  “有的同志可能会说,以前我们八路军基本上没有打过攻坚战啊!不错,而这次正太铁路破袭战,就是要首先拔掉中小据点,这就需要进行攻坚。那么攻坚到底需要集中多大优势兵力,谁也没经验,很难做出精确的判断。根据我多年的作战经验,我认为,这次攻坚要实行砸核桃战术,集中力量把守备很严,工事坚固的中小据点,一个一个砸开,迫使鬼子龟缩在大据点里,把他困住,为我们大举破袭铁路创造有利条件。”  “抗战以来,我们八路军打了一些损失较大而收获较小的攻坚战,这是事实。但这种不足,我认为主要是战术问题、指挥水平问题,而不是战略问题、指导思想问题。一个鬼子小队把守的据点,用一个团去猛击一下,“崩哒”一声,就像一个核桃一样地被砸开了。如果你舍不得用兵,只派一个营去硬啃,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根本啃不动,一个是虽啃烂了,但自己的牙齿也啃伤了。”  “说到这里,还请大家注意,基本上是用一个团打日军的一个小队的据点这种打法,看来是不够过瘾,但却是符合当前实际的,而且也是非常重要的战术思想,一可以保证必胜,二可以减少伤亡,三可以使部队不致过于疲劳,保证部队连续作战。日军的一个中队编制是二百人左右,再加上约一半的伪军,共400余人。我军一个得力的主力团约有2000人,说起来也是集中了5倍左右的优势兵力,但还是不行。因为这是打据点,而不是在对我军有利的地形对敌人进行伏击。那么,到底要集中多大的优势兵力?要我说至少集中十倍以上于敌人的兵力。攻打南关镇一仗,石副司令员说,打得过瘾,打得漂亮。李参谋长还总结了十条攻坚的经验。师首长也对我们提出了表扬。可是同志呀,这一仗,我们投入了多少兵力?我们的三团和特务营作为主攻,385旅的一个团负责打援,兵力合计达到了四千三百多人,敌人呢,四百余人,兵力对比是10:1。南关镇是拿下来了,可是我们也伤亡323人,手枪队队长李黑妮同志也壮烈牺牲了。当然这里有一个重要原因,当时我们没有重武器。现在,我们有了两门平射炮,攻坚战具备了条件。赵大满同志――”范子良说着大声叫了赵大满的名字,炯炯有神的小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到――”赵大满刷地站了起来,使劲挺着胸脯望着司令员。  “你们炮兵连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啊,攻坚战首先要看你们炮兵的,有没有信心?”范子良和谐的话语引起了一阵轻松的笑声。  “请司令员放心,我保证发发命中目标!”  “好!”范子良满意的点了点头,果断坚决地说:“同志们,战役发起后,我们平纵首先摧毁的是:桑――掌――桥!”他铿锵有力地说出“桑掌桥”三字,右手攥拳重重地捶在桌子上。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章 正太路破击战打响了(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1940年8月20日晚20时,声势浩大的正太路破击战役打响了。  随着一道道划破夜空的红色信号弹醒目的闪光,100多公里的正太路上炮声隆隆,各路破击部队以神速的动作扑向铁路沿线的车站和据点。在同一时刻,同蒲、白晋、平汉、津浦、北宁等铁路和许多公路干线上都燃起了战火,日军的华北交通线陷入全面被攻击之中。战斗异常激烈,枪炮声、炸药爆破声响成一片,夜空中火光闪耀,连绵不断。  刘伯承、邓小平在师指挥所里彻夜未眠,等待着破击战的战报。按照师部的作战计划,右翼纵队首先要拿下桑掌桥据点,这样就可以把正太铁路拦腰斩断,使敌人的机动增援兵力不能顺畅行动。攻击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可叮铃声响个不断的电话里却始终没有桑掌桥方面的消息。李达心里有些不安,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师长,攻击桑掌桥可能遇到了麻烦,要不要打电话问问情况?”“我相信范子良能尽快解决战斗,南关镇他们就打得不错嘛,参加这次战役前,他们又对攻坚战进行了专门研究。我们要有点儿耐心。”刘伯承声音不大,但语气异常的冷静沉着。  桑掌桥位于阳泉以西,长达300米,是正太铁路上最长的石桥。敌人在桥东筑有坚固据点,周围近百米的树木全都给砍掉了,形成了一片没有遮挡的开阔地。尽管石贵田、赵大满、孙小空事先乘着黑夜,摸到附近村子维持会长的家里,搞清了该据点敌人兵力、装备和碉堡的详细情报,又沿着桥两侧侦察了地形,可当部队以隐蔽迅速的动作到达桑掌桥,并按预定部署立即展开以后,却发现原定在河滩上的炮兵阵地并不合适。  夜空中阴云密布,月亮完全被浓云遮住了。范子良用望远镜观测了一下距离,发现这里离敌人的碉堡至少有五百米,在黑夜的笼罩下,庞大的桑掌桥根本看不清楚。他拿开望远镜担心的地问赵大满:“天太黑,加上这么远的距离,有把握吗?”赵大满摇摇头,嘬开牙花子了:“司令员,天太黑,看不清敌人碉堡,判定不出炮目距离,无法装定表尺瞄准。”  旁边的石贵田心里有些内疚,地形是他带人侦察的,炮兵阵地设在河滩上是他和赵大满决定的。可前半夜还是月明星稀,谁想到后半夜天气竟然变了。他心里烦恼,自责地说:“司令员,都怪我心太粗了,侦察工作没有做好。”  范子良沉着的说:“吸取教训就行了,我们再想办法。”  “可攻击时间已经到了,怎么办?”石贵田心里是惴惴不安。  范子良摆了摆手没有说话,想了一会儿,他诙谐地说:“赵大满,怎么忘了咱们用的是平射炮呀,咱们把阵地往敌人鼻子底下推,抵近射击,这样更能发挥平射炮的威力,走!”赵大满一听欢天喜地的说:“是呀是呀,这下子咱们的大炮就上了刺刀。快点儿,把火炮拆了,扛着走。”  借着夜幕的掩护,范子良带着炮兵悄悄向敌人据点摸索前进,一直摸到了敌人设置的铁丝网外边。这里距离碉堡不到百米,是一片没不过膝的豆角地,黑黝黝的碉堡已经看的清清楚楚。“这里怎么样?”范子良压低声音问赵大满。“好,这么近的距离,就好比是炮口抵住了碉堡,一打一个准儿!”赵大满说着就开始和炮兵安装火炮。尽管是小心翼翼,可安装部件发出的叮当声还是惊动了敌人,轻重机枪哒哒哒……开始了疯狂的扫射。  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平射炮已是昂起了头,对准了敌人的碉堡。范子良冲天鸣枪,发出步炮协同攻击命令,顿时枪声大作,子弹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压制住了敌人的火力。赵大满亲自操作,平射机关炮第一次发射,就打哑了敌堡里的机枪,接着三发,发发命中。在一阵轰隆的巨响声中,敌人的碉堡被炸塌了。范子良高喊着“炮兵打中了,冲啊!”步兵以迅猛果敢的动作冲进敌人据点,很快,数十名敌人被我干净利落的彻底消灭了。接着,石贵生带领工兵迅速前进,彻底炸毁了桑掌桥,平纵首战告捷!  次日,右翼纵队乘胜西指,拿下了距离桑掌桥7。5公里的坡头车站,再过一天,又拿下了坡头车站以西的狼峪车站。说到平纵攻打狼峪车站,还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  狼峪车站在坡头车站以西,在车站上方半山腰处有一座高达七、八米的大碉堡,有两层射击孔,居高临下瞰制着车站。山脚下是一片极宽的开阔地,地势平整,根本没有用于隐蔽进攻的树木、沟壑。要减少部队伤亡,就必须首先打掉敌人设在半山腰的大碉堡。  赵大满在周围勘察了一圈,选来选去,决定把炮阵地设在敌堡西边1200米处。范子良望着远处的碉堡担心地问:“赵大满,这么远的距离,有把握吗?”赵大满考虑了一下,谨慎的说:“首发命中没有把握,距离太远了,天又黑,不好瞄准。不过,如果前两发没有击中,第三发炮弹,通过校正偏差,我觉着还是可以命中目标的。”范子良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满意赵大满给予的答案,他在考虑是不是还有其他更好的进攻途径。  淡淡的月辉下,车站上的景物影影幢幢,出奇的安静。范子良默默地观察了一阵,不由陷入了沉思:“连续几天的破击战,整个正太线都是炮声隆隆,敌人应该是高度戒备,可为什么敌人龟缩在车站和碉堡里悄无声息,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他想着想着,脑海里浮现出攻打南关采用过的掏心战术,不由得一拍大腿,嘴里吐出八个字:“引敌出洞,探清虚实。”接着诡谲一笑,低声对旁边的石贵田耳语了几句,石贵田连连点头,欢天喜地的去了。赵大满让他俩搞得云山雾罩,呼啦着脑袋问:“司令员,你这唱的是哪出戏,攻击的时间可就要快到了。”“唱戏?”范子良诙谐地说:“就是要给鬼子唱一出戏,一会儿枪声一响,你就瞄准半山腰的碉堡狠狠地打!”  这时已是凌晨3点,山野里不断的传来隐约的炮声。在通往车站的路上,忽然走来了一队日军,大约有三十来人,领头的是假扮鬼子曹长的孙小空,步枪的枪刺上挂着一面太阳旗,后面是装扮成鬼子小队长的范子良。他们走到车站广场时,隐约听见鬼子兴奋地喊叫声:“援军,我们的援军!”欢呼声中,不少鬼子涌出了碉堡,有的拿着旗帜朝范子良走过来,有的站在碉堡外面等候。眼看越走越近,只有三十几步的光景了,一个鬼子军官似乎看出了问题,用日本话哇啦哇啦喊叫起来:“站住,你们什么的干活?”  “黑枣新交的干活!”范子良双枪一举,子弹像雨点般射向了敌人。还没等敌人反应过来,化装成日本兵的手枪队员,埋伏在四周的战士们,纷纷扣动了手中的扳机,嘟嘟嘟……哒哒哒……各种武器欢快地叫了起来。与此同时,就听轰、轰、轰一阵炮响,炮弹犹如黑老鸹一般飞向了敌人,车站票房中弹起火了,碉堡的上头也冒出了黑烟。埋伏在四周的大部队,呐喊着从四面八方冲出来,以猛虎扑羊的气势迅速攻入车站。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章 正太路破击战打响了(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叮铃铃……”“385旅,385旅,请陈锡联旅长接电话……”“你是平纵……记录战况……”电话的铃声,电话兵紧张而又清晰的接听电话的呼叫声,此起彼伏,几个作战参谋走马灯一样来回传送着战况和首长命令。连续五天了,师指挥部里始终是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  “……截止25日,左翼和右翼部队连续攻克狼峪、坡头、芦家庄、马首、桑掌、和尚足等车站、据点,给日军各守备队以毁灭性打击。正太路沿线各小据点(大部分是分队)大半已被消灭,哦,守敌大部分是小队建制。至此,正太线西段之铁轨及通信线路已经大部分被破坏。特别是平纵炸毁了桑掌桥,这座正太线上的最大桥梁,已将正太线彻底截成两段……但是,各部对大据点的攻击却未能如愿。21日晚,386旅772团攻击平定,不利。同时,该旅16团主力围攻寿阳。敌一个小队和伪警备队约200余人固守,16团屡攻不克,改取了包围态势……”李达手里拿着一沓记录纸,逐一汇报着这几天的战况。  “中央纵队情况怎么样?”刘伯承关心的问。  “进展也比较顺利,只是中央纵队在阳泉附近陷入了苦战。20日,385旅769团和14团一部秘密登上了狮垴山。并于当晚,部队突然袭击阳泉市区。嘿嘿,这下可把日军第4独立混成旅团长片山省太郎中将吓坏了。据我们的情报,此时,这个老小子手里能用于保卫阳泉的兵力就是加上伪军和非战斗人员也只有700多人,与我们的进攻兵力对比太悬殊。不过他知道阳泉无论如何不能丢,由于情况紧急,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立即组织仅有的一点部队向狮垴山反击,经过四天激战,鬼子是死伤惨重,也没攻下狮垴山。25日,日军独立第12和第14大队各一个中队到达阳泉,随即在飞机的配合下,向狮垴山反击。此时,385旅见掩护任务已完成,遂主动撤离。”  “好嘛,总的看我们的前期战事还是非常顺利的。彭总将我师的破击时间由原计划的5――7天延长至半个月,也是非常正确的,非常及时的。我们的破击战果越大,就越说明我们八路军才是华北敌后抗战的主要力量,也给那些认为八路军‘游而不击’的人狠狠一记耳光嘛!”邓小平刚从总部回来,信心满满地说了一句,接着笑呵呵问刘伯承:“按照总部原定计划,这次战役投入20个团,可战事一展开,各部队作战热情很高,到现在你晓得有多少个团投入了战斗?”  刘伯承做事一向严谨,很少用估计、猜测这样的字眼,但现在显然被邓小平兴奋的情绪感染了,感兴趣的说:“那我就猜一猜,我们129师已经投入了46个团,晋察冀军区和120师合计应不少于60个团,总计应不少于100个团。”  “不愧是军事参谋的科班出身,估计的很准确哟!”邓小平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声,又说:“总部已经汇总了参战兵力,到目前为止,实际参战兵力已经达到了105个团。听到这个数字,当时左权参谋长兴奋地说:‘好!这是百团大战。’彭老总也当即表态:‘不管一百多少个团,干脆就把这次战役叫做百团大战好了!’另外,彭老总已经做出了继续扩大战果的决定,命令很快就会下达。我的老伙计,咱们可要提前做好准备哟!”  刘伯承没有马上表态,而是陷入了沉思。这次战役投入了105个团,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可以说,八路军除了山东军区,其他部队几乎是全都参加进来了,不仅原计划的5――7天延长至半个月,而且还要“继续扩大战果”,这就意味着,不仅在华北的八路军主力几乎是全都暴露在日寇的眼皮底下,而且敌人必将向华北增兵进行疯狂的扫荡报复,我军将陷入长期的艰苦作战之中,由此我根据地的建设将遭受重大打击。他了解彭德怀的脾气,一旦做出了决定就绝不可能收回。所以,他心里尽管担忧,可并没有对邓小平和李达讲出来,并在接到总部“继续扩大战果”的命令后,给予了坚决执行。  历史常常与我们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次年4月30日,在晋冀鲁豫边区和相关军队系统的座谈会上,刘伯承作了《晋冀鲁豫抗日民主根据地现状的报告》,他认为百团大战前后,由于对“从内战转到抗日游击战之舵掌握不紧,过分强调正规军,犯了编并与放任地方武装的错误”,一度影响了根据地的建设。同时,他还指出,百团大战总的来讲是一场打了胜仗的大战役,但存在着不少战略战术上的错误,如敌众我寡之下,没有以弱示敌,过早暴露了我们的真实实力;没有充分发扬正规战与游击战相结合的传统优势,有些仓促上阵的意味,为了片面取得政治影响甚至矫枉过正。刘伯承提出这些问题,并未针对彭德怀,他只是对自己执掌的一二九师和晋冀鲁豫根据地的工作作了自我批评。他的报告一出,便引起了延安主要领导的共鸣。历来主张独立自主地开展山地“游击战”的老毛觉得刘伯承对百团大战失误的认知是准确和恰如其分的。以八路军的实力来看,打一个这样的大战未免太过冒险,同时,至关重要的也是老毛一直忧虑的一点,是过早暴露实力会引来国民党蒋介石的忌惮。此外,他对彭德怀在百团大战上的临机专断是有不同看法的。随即,老毛在整风运动中,把刘伯承的那份报告交与大家讨论,这就有了百团大战以后纠缠不清的争论。  刘伯承不是圣人,不会未卜先知,但他是一个优秀的军事家,已经预感到,清醒过来的敌人很快就要调兵反扑,部队很快就会再一次经受残酷的反扫荡的考验。  战事的进程很快验证了刘伯承的预判。  25、26日,寿阳日军以一个半小队(附步炮1门)在飞机的配合下向张净、马所反击。  阳泉日军在26日攻占狮垴山后,也向西追击,29日在坡头、桑掌、测石附近突破385旅769团阻击,使八路军伤亡200余人,385旅旅长陈锡联、政委谢富治、参谋长曾绍山先后负伤。  与此同时,由晋南等地抽调之敌七个大队已到达正太线附近。  30日,敌第9独立混成旅团(附36师团、41师团各1个步兵大队)自太谷、榆次地区东犯;敌第4独立混成旅团(附36师团1个步兵大队)在扫荡了阳泉东北地区后也由平定、和顺、榆社、阳泉西犯;企图“于石太铁路南方地区捕捉歼灭129师。  面对急转直下的战局,刘伯承未来得及请示总部,果断地即于31日急令部队后撤。但是各部队始终考虑的都是进攻,突然撤退未免太仓促,以至于掩护撤退的部队受到了很大损失。  平纵接到撤退命令的时候,范子良正带着一团、三团和特务营沿正太路向西推进。石贵生一听要撤退,顿时急了,他领着一团刚上来,像模像样的攻坚战还没捞着打就要撤下去,他心里不痛快,黑着脸嚷嚷:“司令员,俺带着部队刚上来就要撤退,这是为啥,你这是要俺石贵生的难堪嘛!”  “是敌人想要我们的难堪!”范子良冷冷的说了一句,头也没抬,仍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地图。在接到师部撤退的命令之前,特务营的侦察员就源源不断的传回了敌人增援的情报,他意识到形势的严峻,要寻找一条安全的撤退路线。借着马灯的灯光,他手里的红蓝铅笔圈住了天华池三个字,接着又向昔阳方向画了一个红色箭头。“好,尽快占领天华池,然后向昔阳方向撤退。”李家华表示同意。“那就这么定了,部队马上出发,拂晓前一定要到达天华池。”范子良向围在旁边的干部下达了命令:“老石,你领着一团作为先头部队,要尽快穿过天华池不要停留,我和特务营居中,石泉,你们三团殿后,负责在天华池阻击敌人。”  乘着夜幕,部队出发了。石贵生领着一团走在最前面,司令部在特务营的保护下跟在后面,负责掩护的是石泉的三团。山路崎岖不平,加上天黑看不清楚,部队的行进速度不是很快。部队到达天华池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范子良命令一团不要休息,继续向昔阳方向插去,剩余部队稍事休息,同时也需要架起电台与师部联系。     刚刚架设好的电台,很快就收到了师部的战况通报:  31日晚,左翼队在芦家庄遭敌2000余人合围,突围后又先后在高坪、道坪、红凹遭敌连续合击。  9月1日晚,左翼队总指挥、386旅参谋长周希汉接到师部“协同385旅消灭石拐突进之敌”的命令,即向石拐转进。次日凌晨该部即在卷峪沟、羊儿岭一带与敌1000余人遭遇。经15小时激战,在歼敌200余人后,才摆脱日军的追击。此仗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却拖住了日军,掩护了师部和总部安全转移。  ……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章 正太路破击战打响了(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范子良正和李家华正看着战况通报,作战参谋急匆匆送来了师部的命令:“命你部速往武乡一带集结,与林、王会合归建,并做好归途作战之准备。”“老李,集合部队马上出发,目的地武乡。”想到很快就能与林冰见面,范子良疲惫的脸上难得的浮出了笑容。战役一开始,他就和林冰分开了。他率领一团、三团、特务营奔袭几百里,投入到了百团大战的主战场,而林冰和王世全则率领二团、四团,对同蒲线榆次至临汾段展开了破击。由于战事紧张,他一脑门子想的都是攻坚、破击,十二天了,他始终没有得到林冰的任何消息。现在破击正太路的任务告一段落,绷紧的弦稍稍放松,内心深处则涌起了对林冰的思念之情。  部队又开始出发了,短暂的休息并不能消除战士们身上的疲惫,可精神状态却好了许多,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就在部队行进了一个小时后,天华池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司令员,石泉领着七营和敌人干起来了,要不要派人增援?”李家华轻声说。“敌人正在向正太线包围,我们必须按照师部的指示迅速撤到武乡一带,跳出敌人的包围圈,决不能恋战。石泉只要能顶住两个小时,我们就能赶到昔阳。不过我想一团在昔阳一带恐怕也遭遇了敌人,我们必须加快行军赶过去,与一团会合。”范子良眉宇间透着一丝担忧,但话语却是异常的冷静。  范子良预计的很准确,石贵生带着一团前进到昔阳沾尚附近,与前来增援的一个大队的鬼子打了遭遇战。这时,只要他组织一次冲锋,就能趁敌人立足未稳冲过去,可是,主力部队还在后面,他必须就地构筑工事阻击敌人,等待后面的部队上来一起冲出去。他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对政委王兆先说:“你看见那个小山包没有……”王兆先顺着石贵生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右侧的一个小山包不是很高,却是树木茂盛,距离这里大约四五百米,就说声“看见啦!”石贵生嘿嘿一笑:“你带三营马上过去隐蔽在树林里,鬼子要是向我这进攻,你就放过他,千万不要暴露目标。”他看王兆先不解的样子,又说:“咱们比司令员他们早出发四个小时,也就是说,咱们至少要阻击四个小时,才能等到大部队的到来。所以呀,我们不能一下子就把老本都搭进去,你们在那里养精蓄锐,算是一支奇兵,我们什么时候顶不住了,你再杀出来,打狗日的一个措手不及。”  十几分钟后,一场恶战开始了!敌人的炮弹呼啸着飞向了我军阵地,随着巨大的轰隆声,泥土夹杂着石块、树枝飞向了空中,黄色的烟尘遮天蔽日。  “奶奶的,一会儿老子就要狗日的好看的。”石贵生趴在山坡上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炮声停了,烟尘也渐渐的散去,就见二百多个鬼子兵嗷嗷叫着冲了上来,刺刀反射着阳光闪闪发亮。眼看着敌人进入了射程,战士们抖落了身上的泥土树叶,探出了黑漆漆的枪口,随着石贵生一声令下,轻重武器咕咕叫了起来,像割谷草一样,一排排鬼子倒了下去,其他的敌人慌忙就地卧倒,手里的枪开始向山坡上射击,十几个战士倒下了,鲜血汩汩的流出来,浸湿了山坡上的草地。“奶奶的,手榴弹招呼他个王八操的!”石贵生大吼一声,随着喊声,几百个手榴弹像黑老鸹一样落入了敌群,轰轰……敌人的十几具尸体被炸的飞向了天空,剩下的敌人慌忙退了回去。  阵地上出现了短暂的宁静。团政委王兆先弯着腰跑到石贵生身旁说:“副司令员,我观察了一下,对面的鬼子至少有一个大队,恐怕这里枪声一响,会把周边的鬼子吸引过来。”“来了好啊,前一段战役我没捞上几个主攻,手心正痒痒呢,王八日的要都来了,我正好开洋荤,喝他东洋王八的血。哎~我说老王,你跑过来干嘛耶?”“我不放心呀,我说副司令员,咱俩换换,你这吃肉,我在旁边看着,连汤也喝不上,我心里痒痒。”石贵生把眼一瞪,黑着脸说:“你这是做买卖呢,还换换,不沾,去去去!”王兆先无奈的摇了摇头去了。  鬼子的第二轮进攻又开始了,还是炮火覆盖,掩护步兵进攻的老套路,但这一次,鬼子显然是势在必得,投入了五百多人,沟壑纵横的山坡上挤满了黑压压的鬼子兵,一个鬼子少佐挥舞着军刀哇哇的叫着,敌人倒下了一批又涌上来一批,三挺重机枪在他的指挥下,咕咕的叫着,子弹犹如狂风暴雨般射在了阵地上,压制着战士们几乎抬不起头来。趁着这个空隙,鬼子兵端着刺刀冲上了阵地。石贵生拿起身旁死去的战友的步枪,怒吼一声迎了上去,冲在前面的一个鬼子被他一刺刀扎了个窟窿。于是,充满血腥的白刃战开始了,时空似乎又回到了冷兵器时代,不算宽阔的山坡上,杀声阵阵,白光闪闪,不断地有人倒下,鲜血浸透了大地。  隐蔽在小山包上的一营战士们,亲眼瞅着战友们一个个倒下,便纷纷向王兆先求战,要求上去增援。王兆先铁青着脸没有说话,而是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山脚下鬼子的动静。就在这时,山脚下的鬼子一阵骚动,紧接着一百多个鬼子冲了上来。“好狗日的,真让副司令员说对了,老子就是一支奇兵!”王兆先心里暗骂了一声,马上命令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当鬼子接近小山包时,王兆先喊了一声“打”,轻重武器一齐喷射出愤怒的火焰。增援的敌人没有想到小山包上隐藏着一支生力军,顿时被打得晕头转向,丢下了二十几具死尸跑了回去。冲上阵地的鬼子一看增援部队受到了伏击,也就无心恋战,纷纷退到了山脚下。  秋阳渐渐西移,余晖依然将整个山坡照射的亮堂堂的。阵地上到处流淌着血水,布满了横七竖八的死尸,烧焦了的树木燃烧着火苗,浓烟随风到处飘荡。  “好哇,老王,你这支奇兵真管用!”石贵生心里暗赞,他想笑,可望着身边死伤的战友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下午六点。他知道,主力部队正在急速向这里前进,他更知道,在主力部队到达之前,敌人还要发起更为猛烈的进攻。  果然,敌人的新一轮进攻又开始了!这一次的炮击时间更长,火力更为猛烈。吱……飞速的炮弹摩擦着空气,发出了刺耳的嘶叫声,而后重重地砸在阵地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立刻烟雾弥漫,碎石横飞。敌人显然是孤注一掷了,一个鬼子中佐亲自率队冲了上来,手里的军刀横劈竖刺,我们的两个战士在他的军刀下倒下了。石贵生一看眼睛都红了,端着步枪冲了过去,枪刺挑开军刀,狠狠地扎进了鬼子军官的胸膛。此时双方都杀红了眼,到处是枪刺闪闪,扑哧扑哧的声音不断的响起,不时地有人倒下。  鬼子的增援部队这次绕开了小山包,像蝗虫一样蜂拥而至。王兆先怒吼一声,带着一营战士也扑向了阵地。他刚加入战团,就远远的看见石贵生高大的身躯晃动了几下,接着慢慢地倒下了,一个鬼子兵挥舞着刺刀正要再补一刀,王兆先手里的驳壳枪先开了火,那个鬼子兵应声倒地。王兆先几个跳跃奔了过去,俯下身去看石贵生,发现他后背挨了一刺刀,伤势虽重,可心脏还在跳着。  滴滴答……滴滴答……混乱的战场上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在一片冲啊、杀啊的怒吼声中,范子良带着部队冲了上来。这一下战场形势大变,鬼子在一片怒喊声中逃走了。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章 正太路破击战打响了(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两天以后,范子良和林冰各自所带的部队在武乡会合了。这是他俩搭档以来的第一次较长时间的分开,尽管只有短短的十五天的时间,可当他俩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时候,双方的心心情都是那样的激动,竟然握手十几秒钟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们不知道,在这默默无语之中,彼此对对方的关心、牵挂之情已经开始悄悄的滋长。但是,他俩谁也没有料到,三天之后,他俩却发生了平生第一次激烈的争论。  部队会合以后,他们所做的的第一件事,就是为牺牲的战士们举行了追悼大会。第一阶段的作战平纵牺牲了两百多名战士,最令人心痛的就是石泉,这个淳朴的汉子在天华池阻击战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追悼大会设在空旷的山野上,开的简单而又隆重,几千只枪指向了天空,一阵排子枪射击为死去的英灵送行。第二件事就是将石贵田调任三团担任团长,孙小空则接替了石贵田的职务。第三件事就是对前一段战役情况进行了总结。这几件事进行的很顺利,二人的配合也很默契。可就在总结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林冰主动与范子良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谈话,激烈的争论也就此开始了。  随着第一阶段战役的进行,林冰对这次百团大战产生了疑问:到底该不该打?即使该打选择的时机是不是合适?尽管她现在是八路军的高级将领,可她的职位还是太低,像这样有关全局性的问题她是不能,也不可能向八路军总部直接提出质疑。尽管这样的问题,在纵队党委会总结前一段战役情况时可以纳入议题,但政治的敏感性还是迫使自己放弃了这种做法。她觉得像这样的敏感问题一旦在会上提出,恐怕会在纵队高级指挥员中引起思想认识上的混乱。况且部队经过短暂的休整后,马上就要进入百团大战的第二阶段战役,在这种情况下,部队最需要的就是思想稳定。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应该在适当的时候将自己的若干疑虑向上级反映,不过在正式向上级报告之前,她想就这个问题和范子良进行一次私下交流,她需要范子良帮助自己理一理头绪。  第二天一吃过早饭,林冰就约范子良出去了。她不想在办公室里进行这场谈话,而是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倾诉自己的想法,即使发生争论也不会影响其他同志。二人出了村,东拐西拐,走进了山谷。  九月的山野,和风习习,树木葱郁,令人感到清爽舒适。满上遍野的花草挂着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熠熠的亮光。鸟儿时而扑愣愣从空中飞过,发出了清脆的啭鸣。  范子良立刻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他伸开双臂做了个深呼吸,哈哈笑着说:“瞧,多美的景色呀,青山、绿树、泉水,还有漫山的野花,等赶走了小鬼子,我就在这里买二亩地,再养一些猪呀鸡呀,嘿,这个美劲就别提了。可,唉……”说到这,范子良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脸色变得阴阴郁起来,嘴里狠狠的咒骂了一句:“该死的战争!”  “老范,你怎么啦?”林冰觉着奇怪,她不明白,范子良刚才还高高兴兴地赞美眼前的景色,可为什么忽然脸色变得如此阴郁,嘴里还蹦出了“该死的战争”五个字。  “没什么,”范子良定了定神,转过身端详着看了林冰一眼,忽然神秘地说:“这美丽的山谷呀,我看适合谈情说爱,是不是,政委?”  “谈情说爱?这荒山野谷的,我看不适合,什么审美观念?”林冰怕他一会儿扯到自己身上,就故意淡淡地说。  “不适合呀?那好,反正这个地方我喜欢,你瞧你瞧,山谷里安安静静,远离尘嚣,没有战争,只有鸟语花香。哦,如果我战死了,政委,你可要记住,就把我埋在这里。这里好哇,没人打扰我!哎哎哎,你这是什么眼神?”范子良见林冰露出了阴郁的目光,赶紧说:“别胡思乱想,我只是开个玩笑,哈哈哈哈……”  林冰扑哧笑了:“你呀,一个堂堂的平纵司令员,还有点儿正形吗?”笑了一会儿,林冰严肃地说:“老范,我叫你到这里来,是想和你谈一个非常严肃非常重要的问题,你认真点儿好不好?”林冰稍微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我对这次百团大战有一些看法,想说出来听听你的意见。”  “哦,是战略上的还是战术上的?”范子良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马上换成了郑重的语气。  “主要是战略上的,当然也有一些是战术上的。”林冰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思路,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我觉得百团大战的发起不符合党的抗战时期的军事原则。我们的战略方针是什么?毛主席早就告诉了我们,‘基本的是游击战,但不放松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并努力将大批游击队发展成为强大的正规兵团,准备从游击战发展成为正规战。而这次战役,原计划投入20个团,时间为5-――7天,可是,攻击时间延长至半个月,投入的兵力达到了105个团。这意味着除了山东军区外,我们八路军的所有主力二十多万人几乎是全部参战了,一下子暴露在日寇面前,这样就会引起敌人对我们的注意力,势必会从正面战场抽调兵力,对我们的根据地进行疯狂的扫荡。为了扩大战果,就忘了在敌后作战的方针,只顾死啃敌人的坚固据点,这是违背游击战争作战方针的,从而付出了较大的代价。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我们八路军一下子冒出了一百多个团,远远超出了国民政府给我们的编制,这必然引起国民党的高度警觉,加快限共的步伐,摩擦将不可避免的增多。老范,这些疑虑很可能不成熟,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要问我的意见,那就是三个字:不同意!”范子良表情非常严肃,加重了语气说:“开展游击战我不反对,但我们也不能放松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这也是毛主席说的。抗战初期,八路军只有四五万人,搞搞山地游击战发展自己,这是对的。可我们现在有正规军二十六七万人,打一打运动战、攻坚战有什么不可以?所以,我说这次百团大战搞得好,不仅打破了敌人的‘囚笼政策’,也给那些说我们‘游而不击’的顽固派一记响亮耳光。我们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们八路军是有战斗力的,是能打打仗的,我们才是华北敌后抗战的主要力量。”  “在根据地作战不能打这么长,人财物力也是支撑不起的,战役过后,根据地将遭受空前的经济危机,物资将极度匮乏,这不符合根据地建设的规律。老范呀,根据地作战是和正面战场不一样的,有自身规律。敌后作战是长期的,是日常化的,不可能是运动战、攻坚战。本来是破袭战,可头脑热了,调动的部队越来越多,作战规模越来越大,作战时间也过于集中,这将引起日军的警觉,从而把主要的进攻矛头指向了八路军”  “我们在敌后作战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不断的消灭敌人,让敌人不得安生,从而把鬼子的主力死死地拖住,支援正面战场。”  “可像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作法,是不符合党的‘有效地保存和发展自己,来达到最终消灭敌人’的军事原则。”  “保存自己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更好的消灭敌人。”  “消灭敌人也要选择有利时机,不能和敌人拼伤亡、拼消耗。如果这次战役往后推迟半年,是不是时机更有利呢?”  “为了消灭敌人,没有时机我们可以创造时机,就可以早一天把鬼子赶出中国去!”  ……  开始二人还是心平气和,可渐渐地争论愈加激烈,语气和用词也渐渐地充满了火药味。争论延续了三个多小时,却没能画上句话。然而,此后的日子里,这些异常敏感复杂的话题也没有再次提起 ,因为,紧接着他们二人又天各一方,马不停蹄的参加了榆辽战役,对日寇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一章 冈崎支队(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石贵生的受伤,使他错过了这次战役。尽管他是一听打仗就嗷嗷叫的汉子,可这一次他只能是躺在病床上,眼巴巴地看着主力部队开走了。当他听着窗外部队集合的号声、口令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他心急如焚,试图翻身起来去追赶部队,可伤口剧烈的疼痛,使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啊……啊……”烦躁的心情和伤痛的无奈,憋得他像一头困兽一样,发出了长长的嚎叫。  “怎儿啦,伤口又疼了?”窗外响起了一个女人关切的声音,但进来的不是护士,而是杨凤英。  杨凤英虽说是带兵打仗的一团之长,性格刚烈,可毕竟是个女人,内心深处也蕴藏着女性温柔的天性。自从她被营救回来,石贵生就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渐渐地她那颗原已冰冷的心,被石贵生火一般的热情融化了。百团大战前夕,她就已经从对范子良畸形的爱中摆脱出来,而石贵生已悄悄进入了她的心里。这一次石贵生负了重伤,可把她吓坏了,追着欧阳雨晴一股脑的问,石贵生的伤到底要不要紧。直到欧阳雨晴肯定的说了三遍“不碍事”,她才如释重负。从这天起,她就不管不顾地几乎是天天守在了病房。  这一切,让细心的林冰看在眼里,她为石贵生和杨凤英感到高兴,同时,自从杨凤英出事后,她的心里莫名其妙地产生的那个结,在这一刻,似乎是解开了。一天,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这件事说给了范子良,范子良一听哈哈大笑,似真非真的说:“好哇,老天爷成就一对鸳鸯,咱俩的事也就没有障碍了。”“咱俩有什么事,你不要胡说。”林冰嘴上说得是冷冰冰的,可心里却不知何故反倒涌起了一丝丝甜意。这次榆辽战役,她一说让杨凤英的四团留守武乡,范子良不仅满口同意,而且还口无遮拦地说:“好,好,让他俩多亲近,咱俩之间的事儿也就快了。”李家华和王世全一听就都乐了,李家华呵呵笑着对林冰说:“政委,你让杨凤英照顾老石,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呵呵呵……”王世全也在旁边跟着起哄架秧子,这么一闹,林冰的脸上挂不住了,狠狠地瞪了范子良一眼,转身出去了。范子良却是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部队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天,等到重新会合的时候,石贵生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虽说石贵生是一个铁打的汉子,他的伤也要不了性命,可也是非常严重,正常恢复也要两个多月。可在这二十多天里,杨凤英除了抓团里的工作,余下的时间就是精心照料石贵生,熬鸡汤,煎汤药,炖排骨,凡是有营养的东西她就一起招呼,把个石贵生伺候的周周到到。也许是营养跟得上,也许是爱情的力量,或者是石贵生体质本身就好,反正石贵生的伤口只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就奇迹般的愈合了。  这一天,范子良和林冰带了一些日本罐头来看他,石贵生把那些罐头拨拉到一边,挺着胸脯说:“这些东西留给养伤的战士们吧,我老石已经好啦,可以归队了。”“乱弹琴,你这么重的伤哪能说好就好?安心养伤,仗有你打的。来来来,躺下躺下。”范子良说着去拉石贵生。石贵生一甩袖子嘿嘿笑着说:“好啦就是好啦,不信你们看。”说着脱下了外衣转过身去,把后背亮给了范子良和林冰。“黑不溜秋的有什么好看的,穿上衣服别着凉。”范子良说着问欧阳雨晴:“欧阳医生,他的伤真好啦?”  “好是好啦,可还要养个十天八天。不过这已经是奇迹了。”欧阳雨晴笑吟吟说。  “这恐怕是爱情的力量吧!”一向稳重的林冰此时却开起了玩笑。  “爱情力量,石砣子,谁的爱情力量?”范子良也跟着调侃了一句。  “嘿嘿……奶奶的,爱情力量,嘿嘿嘿……”石贵生一张大黑脸泛着红光,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日军遭到八路军连续两个阶段大规模进攻作战的打击后,深感八路军对其威胁的严重性。为稳定局势,巩固占领区,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从华中、华南抽掉了两个师团,开始对华北各抗日根据地进行大规模残酷的报复扫荡。10月6日,武安日军800余人,出犯阳邑、黄泽关一带。11日,日军第4独立混成旅团一部由辽县附近出发,36师团一部自潞城附近出发,共3000余人,南北呼应,扫荡辽县、潞城、涉县、武乡之间地区,以图合围肃清榆辽公路以南,武乡、蟠龙以北地区。  敌人开始扫荡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传到了范子良手里,他盯着地图思考了一会儿,感到形势确实非常严峻。他一抬头,发现林冰明亮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心里不由一怔,想起不久前与林冰的那场争论:“过早的暴露了我军力量,必将给根据地招来日军疯狂地报复。”此时,他忽然觉着林冰的意见似乎是正确的。可是,现在他顾不上想这些是是非非,作为纵队的最高军事主官,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带领纵队粉碎敌人的扫荡。他又考虑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斩钉截铁的说:“同志们,敌人正在从四面八方涌来,残酷的反扫荡作战开始了。我的意见是,部队马上出发,转至外线作战。行动路线是,从辽县和潞城中间插出去,这样就可以跳出包围圈,再寻找战机打击敌人。”“我们是不是要等一等师部的命令,然后再展开行动?”李家华谨慎的说。“形势瞬息万变,敌人现在还没有完全形成合围。如果我们行动迟缓,一旦敌人将口子扎住,部队就危险了。政委,你的意见呢?”“我同意司令员的意见,马上转至外线作战。不过突出去后,要迅速向师部报告我部情况,并征得指示。”林冰略加思索,果断地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事实证明,范子良的决定是正确的。面对日军的攻势,129师除平汉纵队及时转至外线外,385旅、386旅、决死1纵队被日军包围在了合击圈内。师部被迫以385旅、386旅、决死1纵队在内线节节抵抗。11日,日军36师团一部千余人击破决死1纵队,攻占黎城西之上连镇,并东渡漳河,进陷狼庄。12日,武乡日军千余人击退385旅与386旅各一部之阻击,攻陷蟠龙。14日,日军自洪水、蟠龙、西营一线东犯东田、左会,与385旅、386旅激战,我军伤亡惨重。只有及时跳到外线作战的平纵,保持了完整的部队建制。很快他们就收到了师部的电报,在肯定了平纵跳到外线作战的作法后,要求平纵在外线寻找战机作战,以减轻师主力部队内线作战的压力。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一章 冈崎支队(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几天后,孙小空笑嘻嘻进了司令部,大家一瞧他那身特务打扮都忍不住笑了。石贵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嘿嘿笑着说:“奶奶的,你个狗特务,有嘛洋落儿,大八勾新交的干活!”大家都知道,孙小空是个机灵鬼,每次侦察回来都能搞到一些香烟、饼干之类的。石贵生是个烟鬼,身上的烟卷断档了,所以一见到孙小空,就用半生不熟的日本话开起了玩笑。  “好的好的,”孙小空嬉皮笑脸的哈哈腰,摘下礼帽一翻个,取出了一包饼干放到了桌子上,嘴里用半生不熟的日本话说:“八路长官,米西米西。”接着一翻口袋又掏出了两个罐头。“香烟呢,香烟呢?”石贵生逼着问。“香烟的没有。”孙小空故意哭丧着脸双手一摊。“真没有?奶奶的,唉,忍着吧!”石贵生一脸的沮丧。林冰心里发笑,嘴上却微笑着说:“孙小空,你看石副司令员眼巴巴的样子,你忍心呀?快变出一盒烟来吧!”“得嘞!变变变!”孙小空嘴里振振有声,双袖一抖,手一翻,一手拿出了一盒绿炮台香烟,一盒给了石贵生,一盒扔给了王世全。  “好啦,闹够了?快说说你侦察的情况吧!”范子良满脸含笑。他知道只要孙小空一回来笑嘻嘻的,那准有好消息。果然,孙小空咳嗽了两声,笑嘻嘻说:“司令员,买卖来啦!最近这一段,日伪军在和(顺)辽(县)公路上频繁给前线运输军用物资,我就在公路电线杆上搭了根线,偷听了鬼子的电话,一连听了两天才得到了确切的消息。15日上午有一个鬼子运输队计47辆汽车从寒王镇通过。司令员,你说这是不是一桩好买卖?”“太好啦!政委,敌人在咱根据地扫荡,咱就在他的公路上做点儿文章,吃掉这个运输队。”范子良高兴的一拍桌子。  “好啊!咱们正缺枪支弹药,吃掉这个运输队。不过不打无把握之仗,咱们先派一支侦察部队,查看一下地形。”李家华兴奋地说。  林冰谨慎地说:“司令员,我看让石贵田的三团去吧!另外,为了保密,这次伏击战的行动计划只能让参战团的军事主官知道。”  范子良立刻明白林冰的意思,说:“好,我同意。”  李家华用尺子在地图上量了量,说:“咱们这距寒王镇120里,侦察队必须在今天晚上12点前赶到寒王镇,以急行军速度每小时需要走12华里。大部队要在明天凌晨6时进入伏击阵地。”  石贵生说:“我带先头部队去。”  李家华说:“老石,你伤还没好利索,还是我去吧!”  林冰也劝:“石副司令员,你好好养伤,这次战斗就不要参加了。”  石贵生急了,一捋袖子瓮声瓮气的说:“这可不行,我要不打仗,没病也要憋出病来,小病也要成了大病。司令员,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老李,你就不要和我争了!”  范子良知道他的性格,也就同意了:“你们中午12点准时出发,路上要注意隐蔽。”  林冰关切地说:“你们要走夜路,又是急行军,一会儿先到欧阳医生那把药换了。”  石贵生风趣地说:“要赶路正好出身汗,伤口一发热就长得快。”  吃了晌午饭,石贵生和孙小空领着侦察队在村口集合,准备出发。杨凤英走到他的跟前,递给他一条围巾,关心地说:“晚上天凉,带上它。”石贵生脸有些红了,不知说什么好。  李家华风趣地说:“杨凤英同志,我也没有围巾,怎么不送给我呀?”  杨凤英大方地说:“行啊,有空我给你织一条。”  “杨团长,李参谋长有欧阳医生关心,你干脆给我织一条,哈哈!”蔡浩不知何时来了,凑到跟前,风趣地说。  杨凤英咯咯笑了:“老蔡说得对,李参谋长,有欧阳雨晴想着你,我可不敢送你围巾。”  蔡浩看了一眼整装待发的战士,漫不经心地问:“石副司令员,这是去哪,有任务啊?”  “有仗打了……”  “老蔡”,李家华急忙打断石贵生的话,对蔡浩说:“也没有什么目标,司令员就是让石副司令员出去侦察一下,看有什么战机。”  “好哇!老李,有仗打可别忘了我们二团,我老蔡几天不打小鬼子就手痒痒。”  “行啊老蔡,有仗打我绝对想着你。”李家华看了一眼手表,说:“石副司令员,时间到了,出发吧!”  范子良带领部队于当天晚上一路急行军,黎明6时准时赶到了寒王镇。见到范子良,石贵生汇报了侦察情况。深秋的黎明,光线朦朦胧胧。借着手电筒的亮光,石贵生指着地图向范子良详细介绍了周围的地形,最后说:“司令员,弓家沟是车队的必经之路,地形复杂,是理想的伏击点。”“走,看看去。”范子良一摆手,几个人向山下走去。多年的戎马生活使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逢重要战斗,他不光要听汇报看地图,而且要亲自勘察地形。  弓家沟在寒王镇五里远的地方,两侧的山不是很高,也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一些稀稀疏疏的灌木丛。和辽公路弯弯曲曲像一条长蛇一样,由南向北从沟底穿过。  范子良观察了一阵,点点头说:“地点选的不错,伏击点就设在这里。哦,你说一下具体作战方案。”  得到了范子良的肯定,石贵生显得很兴奋,说:“我的方案是:在伏击点放一个营,分别隐蔽在两侧的山坡上,这样在这条狭长的山沟里就形成了一个严密的伏击圈。战斗一打响,首先由赵大满的炮兵连炸毁鬼子的第一辆汽车,同时集中手榴弹大面积杀伤敌人,之后发起攻击。”  范子良听了没有作声,想了一阵忽然问:“老石,敌人最近的据点离这里多远?”  “最近的据点就是南边的寒王镇了,那里住着一个班的鬼子和一个中队的伪军。再就是北边十五里的严马屯,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加一个中队的伪军守备。其他据点的敌人离这里都比较远。我计划七营打伏击,九营和八营分别阻击寒王镇和严马屯的敌人。”  范子良摇了摇头,果断的说:“伏击点是主战场,从发起攻击到结束战斗,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否则大批增援的敌人就会赶到,那样我们就将很难脱身。这样吧,负责打援的部队各放两个连,我们集中五个连的优势兵力伏击车队。伏击一定要快、猛、狠,干净利索,首先用炮火、轻重机枪、手榴弹实施突袭,压制住敌人的火力后,部队发起冲锋,打白刃战,一定要尽快解决战斗。”  “可这样,打援的部队压力就太大了。再说,据可靠情报,押送车辆的鬼子就一个小队,咱们用一个营的兵力,就已经是优势了,再增加两个连,是不是有点儿,嘿嘿……小题大做呀!”石贵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小题大做?老石,你要记住,骄兵必败!”范子良皱起了眉头,严肃的说:“我们面对的是训练有素武装到牙齿的鬼子,不是一般的伪军。一个满编制的鬼子小队五十四人,配有三挺轻机枪和两个掷弹筒。更何况这次鬼子极有可能配备的是一个加强小队,如果是这样,我们一个营就很难在一个小时内解决战斗。另外,打援部队的压力大小,不仅取决于敌人增援兵力的多少,而且取决于阻击时间的长短。我们的伏击用的时间越短,他们的压力就越小。”  按照范子良的布置,部队迅速的进入了各自阵地。到9时许,远处传来了汽车马达的嗡嗡声。过了一会儿,第一辆汽车进入了弓家沟,汽车的驾驶楼上架着一挺重机枪,旁边站着七八个手持步枪的鬼子兵。坐在驾驶室的一个鬼子军官,不停地用望远镜观察着两侧山坡上的情况。   “一辆、二辆、三辆……三十五辆、三十六辆……”范子良心里默默地数着数。  “奶奶的,鬼子果然是一个加强小队。”石贵生轻轻地骂了一声。  范子良没有言语,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他发现,鬼子的运输车只有四十四辆进入了伏击圈,另外三辆还在后面,可鬼子的第一辆汽车已经进入了预定的攻击地点,再不攻击就驶出了包围圈。“好狡猾的王八羔子。”他咒骂了一声,果断地下达了攻击命令。赵大满的平射炮一炮击中了头一辆汽车,顿时手榴弹爆炸声、密集的枪声,喊杀声响彻山谷。  鬼子真是训练有素,遇到袭击,并不惊慌,跳下车就地隐蔽,迅速地组织还击。一个鬼子中尉挥舞着军刀,嘴里不停地叫喊着,哒哒哒……一挺重机枪和三挺歪把子机枪向两侧的山头射来,轰、轰……鬼子的掷弹筒开始还击,炮弹准确地击中了部队隐蔽的位置,立刻有十几名战士倒下了。  范子良急了,高喊:“赵大满,你能不能干掉鬼子的重机枪?”赵大满目测了一下,信心满满地说:“司令员放心,三发炮弹准能干掉鬼子的机枪手。”范子良说:“好,我让机枪掩护你。”轻重机关枪咕咕叫了起来,枪管吐着火舌射了出去,立刻将敌人的火力压了下去。赵大满来了个单眼掉线,紧接着三发炮弹像小老鸹一样飞了出去,顿时摧毁了鬼子的机枪火力点。  “冲上去,刺刀见红!”范子良下达了冲锋的命令。在嘹亮的军号声中,战士们纷纷从隐蔽处涌了出来,像猛虎一般扑下沟底,开始了白刃格斗。剩下的四五十个鬼子兵,被战士们十二三个人围住一个,鬼子虽然是一个拼十二、三个人,却依然是不慌不乱,嘴里哇哇地叫喊着,顽强地抵抗着。战士们拼掉一个鬼子,自己这边也要死伤两三个。范子良火了,手执双枪,向身边的鬼子不停地点射,报销了五六个鬼子。石贵生手持刺刀或劈或刺,上下翻飞,连着刺死了三个鬼子。经过四十分钟残酷拼杀,终于结束了战斗。除3辆汽车未进入伏击圈逃跑外,其余44辆全部被我烧毁。  这场伏击战打得痛快、漂亮,不仅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和军需物资,而且使进入根据地扫荡的敌人,由于得不到及时的物资供给,16日,在我385旅与386旅向进犯东田、左会之敌夹击下,敌人不得不分路向洪水、襄垣、潞城狼狈逃窜。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一章 冈崎支队(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就在弓家沟伏击战结束后不久,师部发来了刘邓首长亲自签署的嘉奖令。李家华念完嘉奖令,笑吟吟说:“司令员、政委,这回咱们平纵可露了大脸了。你瞧,师首长说咱们平纵是用两条腿对付四个轮子,成了步兵打敌人汽车的成功战例。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咱们平纵还是很有战斗力的!”“那当然是,奶奶的,伏击战只用了四十分钟,干净、漂亮!”石贵生黑脸上又泛起了红光,显得很是春风得意。王世全也笑着说:“对这次伏击战,我们政治部要好好总结宣传,一次成功的战例,司令员率先垂范,战士们勇猛顽强,这里有很多东西可以总结宣传呀!我看可以写一篇稿子投到新华日报去。”林冰微微一笑:“好好总结是应该的,可重点还是应该放在找问题上。至于写稿子嘛,我看就算啦!”  大家都兴高采烈,说得热闹。可范子良却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这时,他听林冰说到找问题,就站起来说:“政委说得好,我们不要因为打了一次胜仗,又受到了师部的嘉奖,就飘飘然而昏昏然。必须看到。这次伏击战虽说是打赢了,可也暴露了很多问题,值得我们认真反思总结。咳咳咳……欸,老石、老王,你俩能不能先把烟掐灭,呛死人了。”  “嘿嘿嘿……”石贵生和王世全不好意思的相视一笑,轻轻地把半截烟在鞋底上蹭灭,又小心翼翼的夹在耳朵上。  “那么,这次战斗暴露了哪些问题呢?”范子良掰着手指头说:“一个是,我们虽然成功地伏击了敌人,却也付出了一百五十六个战士伤亡的代价。当然打仗就要有牺牲,就要死人。但问题是如何要少死人,让战士们少流血,这就是我们需要认真考虑的。据统计,这些伤亡的战士中,有二十五人是被火力击中,说明我们对掩体的构筑不够合理,隐蔽性较差,这就需要我们的军事主官对鬼子的掩体工事进行学习和研究,把他们的长处学过来,这样可以减少部队不必要的伤亡。另外,我们的一百二十一个战士是在格斗当中伤亡的。这说明什么?我们不是一对一,也不是一对二、对三,而是一对十二,这样我们在拼刺时才占了上风。可这恰恰说明我们平时的刺杀训练远远不够,刺杀技术大大不如鬼子。以前的刺杀训练我看过,许多战士,甚至有的营连长对刺杀训练也不重视,只偏重射击。哼,这可不行,我们步兵作战,最后解决战斗还要靠刺刀。我建议要强化刺杀训练,老石,这件事你要亲自抓,马虎不得,马虎了就要多死人,就要多流血。班与班之间、排与排之间,甚至连与连之间可以搞刺杀比赛。刺杀冠军,我亲自给他带红花。”  “我亲自抓落实,一个班一个班检查。”石贵生插了一句。  “说到射击呀,你练成了神枪手也行呀,可我们的许多战士都不知道弹道弧形原理,嘿嘿嘿,我给你们讲个笑话。”范子良看大家的心情有些沉重,就想调剂一下气氛,笑了笑接着说:“上个月休整时,蔡浩讲射击课,我去听了听。他讲到弹道弧形原理时,很多战士理解不了,总觉得子弹打出去应该是一条直线。蔡浩急赤白脸的也没解释清楚。你想啊,咱们的战士大多是农民,没有文化,也就很难搞懂射击理论。蔡浩没有办法,就把我生拉上去了。你们猜怎么着,我三两句话就解决问题了。”  “一样的射击理论,蔡浩讲不清,你三两句就说清了,我不信!”李家华表示怀疑。石贵生也不相信,晃着大脑袋对林冰说:“政委,司令员可没吹过牛,你信吗?”林冰抿着嘴笑了,说:“我信,这方面他有些歪点子。”  “哈哈!”范子良哈哈大笑,得意地说:“真是知我者,政委也。哈哈……那句古诗怎么说的,叫做、叫做‘身无彩霞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哈哈……”“别臭拽了,谁跟你心有灵犀,你还说不说?”“说说说,”范子良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我就对他们讲呀,哎,你们看过小孩撒尿吧,他那个‘弹道’是一条直线还是弧线呢?”  “哈哈哈哈……”大家被他的诙谐逗得开怀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一个小插曲,调剂一下气氛,我接着说。”等大家静了下来,范子良又回到了正题上:“第二个问题是,我们的伏击方案还不够周密,放跑了三辆汽车。”  石贵生接过话自责地说:“方案是我定的,我负主要责任。”  林冰说:“老石,司令员不是责备你,而是在总结经验教训,以保证今后的战斗尽量减少失误,方案更加周密。”  “政委,你别护着他。在这里我就是要对老石和老李提出批评。我的同志啊,我们所做的军事行动方案周密不周密,关系到战士的生命,这不是儿戏。当然,这次伏击战的方案是我同意的,我有责任,向政委,向你俩作自我批评。哦,老李,你是参谋长,制定伏击方案事先你也参与了,你说说,存在什么问题。”  李家华推了推眼镜,指着地图说:“我们对鬼子的车队长度,每辆车间隔的距离,没有进行计算,伏击圈的范围小了,结果只有44辆汽车进入了伏击圈。”  范子良说:“说得好!随着我军的不断发展壮大,今后仗会越打越大。不久前我讲过,我们不仅要打破袭战、伏击战,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还要适当打一些攻坚战。我们作为纵队的军事主官,要加强战略战术的研究,作战方案要尽可能周全详细,没有破绽。这样不仅可以保证战斗的胜利,而且可以减少部队伤亡。”  “报告,师部来电。”一个作战参谋送来加急电报。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一章 冈崎支队(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李家华接过电报看了一眼,说:“司令员,师部命令我部五天内迅速赶到关家垴,参加关家垴包围战,围歼冈崎大队。”“冈崎大队?怎么没听说过鬼子有这个建制?”范子良觉得有些奇怪。林冰说:“这是一支临时编制的部队,你去打伏击战时,师部发来的战况通报有详细说明,你还没来得及看。哦。李参谋长,你给大家详细介绍一下。”  李家华素来善于思考,说话不快不慢,讲起话来有条有理,尤其是进行军事部署时,更是细腻、周到,介绍战情战况时,总是围绕沙盘、地图详细讲解,对敌人的兵力部署分析透彻,从不用“可能”、“大概”等字眼。此时,他指着沙盘不慌不忙地说:“情况是这样的,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了解到了整个百团大战进攻情况后,即令所属部队,首先坚守和恢复各铁路沿线的据点,协同铁路工程部队修复铁路和桥梁,组织部队向铁路两侧及八路军根据地进行扫荡。第1军所进行的报复性扫荡,因整个兵力不足,分3期进行,主要是合围在晋东南的咱们129师。其第1期扫荡晋东南的计划为:(1)以独立混成第4旅团从辽县,第36师团一部从潞城,以南北对进,扫荡辽县、潞城、襄垣、武乡之我129师,破坏其根据地。(2)以第37师团一部,沿白晋铁路之南关镇、沁县、虎亭一线向南,独立混成第16旅团一部从同蒲路南段的平遥、介休、霍县地区向东、第41师团以一个步兵大队,从洪洞县向东。3部合围沁河上游之郭道镇、沁源地区之第129师部队。日军于10月11日开始行动,对预定的上述地区进行合围。司令员,老石,这是前一段情况,你俩都知道。”  “哎,我说老李,你讲三国就要讲魏、蜀、吴,怎么一杆子支到汉高祖斩白蛇起义?奶奶的,这冈崎大队到底是咋回事儿,你就别绕弯子了,快说吧,急死俺了!”石贵生咕咚咚喝了一阵白开水,把茶缸子往桌子上一墩,急眉火眼地打断了李家华。  李家华微微一笑:“别着急,这就要说冈崎大队。第1军鉴于各铁路沿线的兵力不足,于是从驻山西运城的第37师团各单位,抽调部队组建成冈崎支队参与这次扫荡,支队长是第37师团226步兵联队副联队长冈崎谦长中佐。”说到这,李家华见大家用疑惑的眼光望着自己,就笑着解释说:“司令员,你们是不是想要问,这个冈崎谦长与石门特高课的冈崎谦长是不是一个人?不错,正是同一个人。不过他是怎么到的野战部队,我也不清楚。”  “奶奶的,这小子算是跟咱们平纵干上了。司令员,咱们向师长请战,围歼冈崎大队我打头阵!”范子良看了一眼石贵生,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示意李家华接着介绍情况。他表面上面沉似水,可心里却是汹涌澎湃。对于冈崎谦长范子良并不陌生,青石岭惨败、石家屯保卫战、黄家峪血战,显然都是出自于冈崎谦长的军事策划,与他几次交手,自己非但没有占到便宜,而且都吃了大亏。想到这些,范子良心里就激起了对战斗的渴望,恨不得马上飞到关家垴,与老对手冈崎决一死战。  “冈崎支队由以下部分组成:步兵第225联队第3中队将校5名,下士官兵150名。步兵第226联队第2大队(大队长今富光藏步兵少佐) 将校25名,下士官兵792名。步兵第227联队第6中队 将校5名,下士官兵146名。其它部队 将校2名,下士官兵101名。共计 将校37名,下士官兵1189名。”李家华又开始了有条不紊的介绍。  “冈崎支队已于10月6日从晋南的闻喜出发,于10月9日下午抵达了南关镇。按照原计划,冈崎支队以步兵第226联队第2大队主力(欠第8中队和机枪中队一个小队)与独立混成第16旅团一部、第41师团一个步兵大队一起参与合围沁河上游之郭道镇、沁源地区之第129师部队。同时,冈崎支队其他部队准备作为第2期扫荡的机动兵力,留驻在沁县。但到10月11日行动开始时,因考虑到扫荡武乡以东地区的独立混成第4旅团在百团大战中损失比较严重,难以单独完成其扫荡任务,第1军逐当天临时决定冈崎支队以一部继续对沁河上游进行扫荡,其主力转向武乡以东地区,协助独立混成第4旅团进行扫荡。冈崎中佐接到命令后,即命步兵第226联队第2大队主力(大队长今富光藏步兵少佐)按原计划对沁河上游进行扫荡,自己当天亲率留驻在沁县的其他部队,转向武乡以东地区。其组成单位有:步兵第225联队第3中队 将校5名,下士官兵150名。步兵第226联队第8中队:将校5名,下士官兵148名。步兵第227联队第6中队 将校5名,下士官兵146名。步兵第226联队第2机枪中队第2小队 将校1名,下士官兵37名。另有卫生、通讯、行李等分队 下士官兵63名。共计 将校16名,下士官兵544名。这就是所谓的冈崎大队。”李家华说着晃了一下手中电报,不慌不忙地说:“现在的最新情况是,冈崎大队自11日开始,沿沁县――西营――王家峪的路线东进,20日进逼我总部所在地西井,25日,敌冈崎大队率500多人,沿桐裕河谷闯进了黄崖洞。”  “冈崎太猖狂了!总部的水腰子兵工厂就在黄崖洞,这兵工厂可是朱老总的‘掌上明珠’,一定要保住兵工厂!”范子良有些怒不可遏。  李家华笑了:“放心吧,彭总已命386旅的772团和16团赶到黄崖洞,打退了日军的进攻。”  范子良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还是余恨未消地说:“一个区区五百多人的冈崎大队,竟敢在我们的根据地长驱直入,横冲直撞,这太嚣张了,要我说应该集中兵力,寻找合适的地方围歼这个冈崎大队!”  李家华睁大了眼看着范子良,说:“司令员,我看你怎么像是彭总肚子里的蛔虫,彭总已经下令集中优势兵力,在关家垴围歼冈崎大队。这是师部的命令,你自己看吧!”  “好哇!老石,又有仗打了!而且,冈崎还是咱们在唐灵的老对手,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范子良看完了电报一边递给林冰,一边爽朗地笑着对石贵生说。石贵生也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林冰看他俩一提打仗就像孩子一样高兴,自己也跟着笑了:“瞧你俩高兴的,先让李参谋长说说咱们的任务吧!”  李家华咳嗽一声,说:“具体攻击部署是:三八六旅七七二团和总部特务团为一路,从关家垴东北、东南侧攻击;三八五旅七六九团,从关家垴的西北侧与前一路并肩攻击;决死第一纵队为一路,由南向北推进,在关家垴南侧对日军的左翼进行牵制,咱们平纵为一路,由西向东封锁日军西逃之路。师部命令咱们务必于29日到达指定的攻击位置。30日凌晨4时发起攻击。”  “嗨――”范子良皱着眉头重重嗨了一声,显然是因为面对老对手,自己没能担任主攻感到遗憾。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二章 关家垴之战(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十月的夜晚,在山里已是凉意袭人。天上的月亮被云彩半遮半掩,余晖下的景色影影绰绰,看不太清。石贵生带着一团走在最前面,范子良和林冰带着大部队紧紧跟在后面。部队行进的速度很快,却又是无声无息。  关家垴位于太行抗日根据地的腹心地区,在武乡县蟠龙镇砖壁村正北13里处。往南是黎城县,西南是王家峪,西边是武乡县,西北是榆社县,北边是辽县。北距省城太原300余里。这一带山岭起伏,沟壑纵横。关家垴是群岭环抱的一个高高的山岗,山顶是一块方圆几百米的平地,很适合排兵布阵。其北面是断崖陡壁,下面是一条深沟,东西两侧坡度较陡,只有南坡比较平缓,可作进攻路线。因此,关家垴可谓易守难攻之地。关家垴南坡上面原住着50余户姓关的人家,沿山壁构筑了一孔连一孔的窑洞。此时,村里的人早已转移出去了。南坡的对面是一个比关家垴更高的叫柳树垴的山岗,与关家垴互为掎角,从柳树垴上可以用火力控制通往关家垴的小路。  冈崎谦长是怀着雄心壮志赴37师团226联队上任的,可联队长山口武夫大佐,虽然与他同是陆士27期,显然对他并不相信,只让他分管训练和后勤,这无疑是给他泼了一头冷水。但他并不灰心,他相信自己迟早会得到施展才干的机会。  进入十月份后,冈崎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这一次他被任命为冈崎支队支队长,有了独立作战的指挥权。10月11日,冈崎分出一部分兵力继续向沁河上游扫荡,他则于20日率领余部从沁县出发,一路上行动极为隐蔽迅速,他要寻找的是八路军总部的指挥机关。他的行动路线完全是按照地图上标注的路线,而对当地的路径并不熟悉,所以,当他逼近了八路军总部所在地西井,却又鬼使神差的绕了过去,沿桐裕河谷闯进了黄崖洞。他万万没有想到,被朱德视为掌上明珠的水腰子兵工厂,就设在黄崖洞谷中。这里四面险峰环抱,唯一的出口是南面绝壁中裂开的一道裂缝,俗称“翁圪廊”。八路军总部把兵工厂设在这里,是经朱德亲自察看地形后,精心选定的。经过精心规划和建设,这个军械所已形成月产400余支步枪和大量子弹的生产能力,对于枪弹极为匮乏的八路军来说,这个兵工厂无疑是极为重要,是要重点保护的。但是守卫翁圪廊的警卫连长,一与日军接触就放弃阵地逃跑了。其实,冈崎支队并不知道黄崖洞有八路军的兵工厂,当时他们也没有找到水腰兵子工厂。这主要是因为他们对当地的地形极不熟悉,且不敢离开地图上标注的路线太远,冈崎非但不知道黄崖洞有八路军的兵工厂,也不敢深入搜索。在得知八路军大批主力正向这里逼近的时候,他命令部队放了一把火,就迅速撤离此地,向左会、刘家咀进犯。  初次领军作战就收获颇丰,而且自己损失不大,此时的冈崎可以说是志得意满。27日晚上,冈崎接到了片山旅团长的电令,支队扫荡的最后一个目标是洪水镇,完成任务后返回驻地。翌晨8时,在凉爽的秋风当中,冈崎雄心勃勃地从左会村出发了,开始向洪水镇推进。中途虽然遇到了抵抗,还伤了两个士兵,但并没有阻碍冈崎支队的推进。一路上,冈崎支队仍然是无恶不作,烧毁了大水凹、显王村、胡家岭一线所有的村庄。下午4时,冈崎支队终于到达了洪水镇区域。此时的冈崎十分轻松愉快,他第一次指挥的军事行动已经顺利完成,明日早晨就可以启程回营了。  这一夜,冈崎谦长睡得非常香甜。但他根本没想到,此时的冈崎支队已经被八路军盯上了。这一路烧杀抢掠,特别是毁坏兵工厂,已经让冈崎支队成了彭德怀的眼中钉肉中刺,一纸电令,还在各地作战的129师各部,犹如滚滚铁流向洪水镇聚拢而来。  10月29日,当冈崎支队一早离开宿营地郭家庄时,发现八路军已经迫近。冈崎赶紧命令部队占领了洪水镇西部高地,紧接着772团就招呼上来。冈崎一听到迫击炮的啸叫声,就知道八路军的主力来了!他再也不敢恋战,边打边向南面撤退。当他撤到关家垴一带时,发现周围正有大批的八路军主力向关家垴一带运动。此时他预感到情况不妙,盲目突围很可能全军覆灭。他冷静的思考了一下眼下的处境,向通讯兵下达了命令:“马上向总部发报,就说在关家垴一带发现了大批八路军主力,冈崎支队拟坚守关家垴,紧紧地吸引住八路军主力。希大部队向关家垴集结,并给与空中支援,力歼敌人主力在关家垴一带。”  固守的决心已下,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详细观察周边地形,他发现关家垴是一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地方。他走到山腰的时候,看到老百姓沿山壁构筑的一孔连一孔孔窑洞,不由惊喜异常,马上下命令将所有窑洞打通,构筑火力点。又派出一个中队占领了柳树垴,使之与关家垴互为犄角,相互呼应。并指挥部下连夜在两地构筑工事,挖了坑道,拆下当地住户的门窗架在上面,筑成了隐蔽所。在关家垴山顶的平地上,他更是精心设计了壕沟和掩体,布置了轻重机枪火力点。这样一来,在关家垴和柳树垴就布成了一个严密的火力网。  一连数天来的奔波,冈崎谦长感到身体疲倦,很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可职业军人的素养提醒他,眼下不是休息的时候,大战在即,必须尽快构筑严密的防守体系。尽管他知道,他的士兵有为天皇效忠必死的决心,他的军官大多是来自士官学校,懂得构筑工事的重要性,可他还是拖着疲惫的双腿,沿着崎岖的山路检查构筑工事的情况。他每走到一处,就拍着士兵的肩膀,用教诲和鼓励的口吻说:“一有时间你们就要咔咔做工事,只有严密的工事才能保护你们的生命……”  当他登上柳树垴峰顶时,一阵凉风袭来,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卫兵急忙给他披上了呢子大衣。冈崎心里有些恼火,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卫兵的好意,毕竟披上了大衣,身上觉着暖和了许多。这时,秋阳渐渐地落下山去,只在天际线上留下了淡淡的一抹红晕。他举起望远镜向山下眺望了一会儿,忽然镜头里出现了一面他熟悉的军旗,尽管距离较远,可他还是借着落日余晖,看清楚了旗帜上那个雄鹰的标志。“范子良,你来的好,就让我们做一次真正的较量吧!”他放下望远镜轻声嘟囔了一句,接着又冷笑了一声,信心满满地说:“土八路来进攻吧,关家垴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二章 关家垴之战(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将近黄昏的时候,平汉纵队到达了关家垴西侧一带,开始构筑防御工事,准备阻击增援的敌人。  纵队指挥部刚刚搭建好,范子良就接到了刘伯承的电话,电话里的刘伯承的声音也是掩饰不住兴奋:“总部左参谋长已经下达了命令,明天,也就是30日凌晨四时总攻开始。哎,老伙计,你那里怎么样?”  “我这里没问题,拼死也要挡住敌人的援兵。不过师长呀,冈崎可是我的老对手了,你能不能向彭总求个情,让我们平纵担任主攻呀?”  “不行!彭老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作战命令一经下达,绝无更改。再说呀,战斗一旦打响,敌人的增援部队就会像疯狗一样扑来,你们的阻击任务可不轻啊!”刘伯承一口回绝了范子良。  “那——师长呀,我有一个建议,冈崎大队的战斗力比我们两个团的战斗力还要强,如果四面强攻,冈崎必然困兽犹斗,那将给我们造成很大的伤亡。”范子良显然是心有不甘。  “你的意思是,采用‘围师必阕’的战术?”  “是啊是啊,‘围师必阕’,我们可以故意留一个口子,使敌人抱着侥幸心理逃跑,我们就在缺口处设下口袋,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你的这个主意我已经向彭老总汇报过了,可彭老总对这股敌人是憋着一股气呀,他说了:‘500多个鬼子不多,用不着‘围师必阕’了。’他的意思就是要在关家垴打一场攻坚战,彻底消灭这股敌人,使鬼子今后呀,不敢以一个大队作为作战单位,到我根据地肆意横行。”  “还是彭老总有气魄,这点儿真对我的脾气。不过师长呀,打阻击不如攻坚战过瘾啊,你看能不能让我带部队上去,让我也————”  “好啦好啦,我就知道你啰嗦了半天,还是想打主攻的主意,一句话:不行!好了,你叫林冰接电话。”刘伯承不客气的打断了他。范子良无奈地摊了下手,把听筒递给了旁边的林冰。林冰刚把听筒凑到耳朵上,听筒里就传来了刘伯承严肃的声音:“我说林冰同志,你要履行好政委的职责,坚决不允许范子良上前线阵地,他的岗位是在指挥部,你要是做不到,我处分你,听清楚了没有?”“首长,一听见枪声他就往前冲,这是他的老毛病了,我……”林冰感到为难,狠狠地瞪了范子良一眼。“我知道,他刚才的语气就不对劲,什么叫打阻击不如攻坚过瘾,乱弹琴!他要是不听命令,你随时向我报告,我来收拾他。”刘伯承说着挂断了电话。  “听见了没有,刘师长特意下了命令,让我管着你,从现在起,你就给我老老实待在指挥部,不许到阵地上去。”林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去就不去,你高兴什么?”范子良嘟囔着就往外走。“哎哎,你这是去哪,刚说完你,老毛病就犯啦!”林冰一把拉住了他。“我不去阵地,到外面透透气不行啊?”  范子良出了指挥部,跳到一块大石头上,用望远镜向关家垴望去。夕阳笼罩下的关家垴,似乎是披上了一身金黄色的外衣,树叶枯萎了,柿子黄了,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安静。然而,他的心里却是充满了躁动。他喜欢冲锋陷阵,可现在他必须安下心来打好阻击战。职业军人的素养使他预感到,冈崎大队虽然只有五百多人,可地势险要,大兵团不易展开,又没有足够的重武器支援,这场攻坚战将是异常的艰难和残酷。如果久攻不下,敌人的主力就会迅速的增援,这场攻坚战或许会成为一场大的决战。凉风习习,他的躁动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脑海里不由回响起彭德怀愤怒的咆哮:  “……杀人放火,还了得!坚决消灭这一路敌人!”这是10月29日晚上,在蟠龙镇石门村师旅长干部会议上,彭德怀下达作战命令时发出的愤怒的咆哮。从黎城到武乡,一路上的村落被敌人残害后的血淋淋空荡荡的景象,噬咬着彭德怀的心,他的热血在沸腾,情感在燃烧。就是在那一刻,彭德怀这个倔强的汉子果断地下达了命令。于是,129师主力大部近两万人,像滚滚铁流源源不断的向关家垴涌来,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用鲜血和生命来实践彭德怀的诺言,将困在山顶上的野兽彻底消灭。  范子良习惯性的看了下手表,嘴里嘟囔了一句:“快六点了,离总攻还有十个小时。柳树垴,柳树垴,这个制高点必须抢占,否则,进攻关家垴就更加困难了……”   范子良担心的问题左权也考虑到了。但他知道改变作战计划已不可能,彭德怀已经下了作战命令,并且一再强调务必要歼灭这股日军。所以左权此时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指挥部队去取得这场作战的胜利。经过慎重考虑后,左权的脑海里跳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趁着敌人修筑工事疲惫的时候,让总部特务团利用黑夜,提前发起攻击。  凌晨3时前,特务团各营就已到达预定位置。第二营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关家垴的山顶。随着寒光一闪,两个日军哨兵便悄无声息地倒下了。接着,第二营的战士把手中的手榴弹甩了出去,沉闷的黑夜顿时被隆隆的爆炸声打破。可正当特务团准备继续向前攻击时,左侧的一间窑洞里突然响起猛烈的机枪声,十几个战士倒下了,把特务团压制的无法展开。原来,冈崎已下令将这排窑洞全打通了,每个窑洞都筑有机枪阵地,即可独立构成一个火力点,又可相互支持,形成交叉火力。机枪阵地前还挖有防弹壕,如果手榴弹没有扔到位,就会掉到防弹壕里。这样就构成了里外相连,窑窑相通的循环作战工事。特务团被敌人强大的火力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只好暂停攻击,就地隐蔽。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二章 关家垴之战(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砰……砰……砰……10月30日凌晨4时,三颗红色信号弹划破了夜空,总攻开始了!随着几发炮弹准确地落到日军的前沿阵地,在日军火力尚未展开之际,八路军对关家垴和柳树垴同时发起了攻击。片刻间,枪声大作,杀声震天。  “同志们,你们决死队,要向谁决死呀?”彭德怀亲自对担任攻打柳树垴的决死队三十八团进行动员。  “向日本鬼子!”战士们响亮的回答震荡山谷。  彭德怀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用手指着日军的阵地坚决地说:“好!前面打仗的地方,有好几百个日本鬼子被我们包围了。我们今天要消灭他们,你们就是要向他们去决死。我们抗日根据地有一条规定,凡是没有带路条的人,就不能让他走。”  “坚决消灭日本鬼子!”八路军副总司令亲自作战前动员,战士们的战斗情绪一下就被调动起来了。  当总攻信号发起后,早已铆足了劲的三十八团指战员迅速向柳树垴冲去。双方随即在柳树垴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和反争夺。经过两个小时的激战,决死第一纵队三十八团在付出巨大伤亡后,终于在天亮时攻下了柳树垴。   “好哇,到底是决死纵队。”接到这个好消息,彭德怀淡定的哼了一声。但他没有想到,仅仅过了三个多小时,疯狗一样的日本兵,就利用三十八团和二十五团调整部署的间隙,又夺回了了柳树垴。“立即命令陈赓组织兵力进行反攻,要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柳树垴重新夺回来!”彭德怀铁青着脸怒气冲冲的下了死命令。  于是,反攻柳树垴的战斗又开始了。然而,三个营的兵力连续攻击了四次,其中一个营还加攻了三次,并有两次攻上了山头,但由于地形和几支部队协同及火力配合欠佳,虽然伤亡了上百人,却未能夺回失去的主阵地,双方又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攻击柳树垴的战斗不顺利,攻击关家垴的战斗更是惨烈,伤亡超出了想象。  从东北方向攻击关家垴的是三八六旅七七二团。由于攻击地形十分不利,能接近敌人阵地的只有一条约0.3米宽的小道,战斗打得异常残酷。战士们一次又一次地攻击,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爬,反复与日军短兵相接,伤亡极大。七七二团一营原本70多人的一连只剩下3人;50多人的三连只剩下指导员和2名伤员;近70人的四连只剩下10余人。当一营参加进攻的部队被兄弟部队换下来时,只剩下6人。  三八五旅七六九团从西北方向攻击关家垴,也遇到了想象不到的困难。这一面,是一个约20米高的陡崖,快到崖顶的地方,有一个略凸出来的壕坎,上面是30多米长的一个斜坡,一直通到关家垴山顶日军的前沿阵地。攻击前,七六九团突击部队曾借助攀登工具和陡崖上的野藤爬到壕坎处,但被日军发觉,日军随即用火力封锁了斜坡。因地形所限,七六九团突击部队既无法发起冲锋,又无法压制日军火力,反被日军压制在壕坎处无法行动。七六九团的后续部队也因地形的限制无法投入战斗。  八路军总部特务团虽然先于大部队攻上了关家垴,并在大部队发起攻击后继续向日军发动攻势,但因受地形及重武器缺乏的限制,未能给关家垴上的日军以致命打击,也无法压制日军的火力,自身伤亡也在不断增加。  八路军几路攻击部队的进攻行动先后受挫,战斗陷入了胶着状态。到了上午9时左右,关家垴上空突然响起了飞机的轰鸣声,十二架敌机呼啸着,开始对关家垴进行狂轰滥炸。关家垴地方小,八路军投入进攻的兵力多,日军飞机的轰炸给八路军以很大的威胁,八路军不得不暂时停止进攻。等到敌机飞走了,进攻才又重新开始。  就这样,经过10月30日一天的激战,八路军终于占领了关家垴和柳树垴部分日军阵地,可关家垴和柳树垴两处主阵地仍在冈崎大队的手里。到了第二天,八路军重新组织兵力,发起了更为猛烈的进攻。与此同时,平汉纵队的阻击战打响了,铃木支队沿着冈崎支队之前走过的路线朝关家垴赶来,田中支队也从和顺向关家垴涌来……  整个上午,关家垴和柳树垴是杀声阵阵,硝烟弥漫。冈崎手舞着军刀,依然顽强地指挥着部队抵抗,嘴里不停地喊着“射击……射击……”他知道一旦丧失阵地,或是突围,就会遭到覆灭的下场。他望着近两万人的八路军主力将这一带围得是水泄不通,几千名士兵踩着死尸不停地向上涌来,尽管他布置的火力点完善到位,他的机枪手就像割韭菜一样打死了一批批八路军战士,可后面的战士就像不怕死一样,倒下了一批,又上来一批,就好像他们的身体不是血肉之躯。在这一刻,冈崎的心里颤栗了,心里唯一的期盼就是希望增援部队尽快解围。可他哪里知道,增援部队在关家垴西线遭到了平纵的顽强阻击,尽管距关家垴已是近在咫尺,可就是不能前进一步!  林冰生气了!阻击战一打响,指挥部就没了范子良的影子,怎么出去的,什么时候走的,她和李家华竟然一无所知。她问站岗的士兵,士兵也不清楚,只是说,司令员说是解个手,可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个范子良太不像话了,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如果他出点儿什么事儿,我怎么向师长交待?”林冰少有的脸上冷若寒霜,喋喋不休的对李家华嘟囔着。  李家华也是眉头紧皱,他太了解范子良了,只要听见枪响就在指挥部坐不住,几乎是无一例外。李家华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把电话听筒向林冰一伸,说:“打电话,给师长打电话,他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林冰接过听筒想了一下,咔嚓一声,又把听筒放了回去,气哼哼地说:“打电话有什么用,算了吧,师长还能亲自去把他叫回来?欸,老李,这样吧,我上去把他揪回来,我不信治不了他!”林冰带着铁蛋急匆匆就往外走。  “哎哎~~你们俩个太不像话了,一个司令员,一个政委,怎么都往阵地上跑,这是擅离职守,擅离职守……”李家华喊叫着追到了门口,可哪里还有林冰的影子?  林冰顺着壕沟赶到阵地的时候,敌人已经开始了新的一轮进攻。炮火覆盖之后,阵地前面出现了黑压压的鬼子兵,手里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呈散兵线散开,嗷嗷叫着冲了上来。立刻双方的轻重武器开始对射,子弹呼啸着飞过,不时地有人倒下。  “政委,你看,那不是司令员?”林冰顺着铁蛋的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范子良守在一挺重机枪右侧,双手抡开匣子枪,左右开弓,不停地向敌人点射。嘴里还不断地向射手指点着射击目标:“十点方向,是鬼子重机枪火力点,压制住他……三点方向,是鬼子掷弹筒的发射位置……”  林冰此时是哭笑不得,心里明明是一肚子怨气,恨不得上去一把拉住范子良返回指挥部,可在这一刹那,她又被范子良的指挥若定,勇敢无畏的气势深深吸引住了。而且,战场上的子弹呼啸声、嘶喊声也使她热血沸腾,于是,她迅速地从牺牲的战士身旁拿起一支步枪,趴在范子良身边啪啪啪的打了起来。战斗是这样的紧张激烈,范子良一门心思想的就是消灭进攻的敌人,以至于始终没有发现趴在他身边射击的竟然是林冰。直到打退了敌人的这次进攻,他才发现身边的战士原来是林冰。林冰一张洁白秀美的脸庞,已经被弹药的烟雾染得黑漆漆的,原本两只秀美的眼睛,此时射出了寒冷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嘿嘿……”范子良在林冰严厉的目光逼视下显得有些尴尬,自我解嘲的嘿嘿笑了两声。  “范子良,你无组织无纪律!”在沉寂了数秒钟后,林冰心里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你是司令员,你的岗位是在指挥部……哼,你说话不算话,前脚答应的好好的,转眼就脚底下抹油溜了,你、你不是个男人……你、你不尊重人,你不尊重我这个政委……你若是有个好歹,部队怎么办,我、我怎么办……”林冰有些气昏了头,语言虽然严厉,可显得语无伦次,纯粹是近似于疯狂的大喊大叫,这与她一向是用词准确,条理清楚,极负逻辑思维的讲话方式完全不同。  范子良震惊了!在他的心目中,林冰谈吐儒雅,磊落大方,和蔼可亲,即使是生气或是批评人,也不过是语气略加严厉,用词尖锐而已,与那个蛮横不讲理的杨凤英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两种人。林冰疯狂般的大喊大叫,让他震惊,让他不知所措,可心里却涌起了阵阵暖意。此时此刻,他不仅体会到了战友的关心,更体会到了一个女人对他的关心。,  林冰发了一通火,看范子良半天没有说话,就平静了一下情绪,依然冷着脸说:“怎么,我讲的话都是对牛弹琴了?现在我让你撤出阵地,回指挥部去!”  “喂,政委,关家垴那边进展怎么样,攻上去没有?”范子良小眼睛眨了眨,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转移了话题。  “你——”林冰气得秀美紧戚,可想了想就简单地说:“几路进攻都受到了挫折,部队伤亡很大。哎,你到底——”  “哎~我说政委,”范子良故意打断了林冰,摆出一副认真的架势说:“关家垴虽是弹丸之地,可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你看是不是这样,咱们可以向彭老总建议,把背面的部队撤掉,留一个口子让冈崎突围,咱们——”  “行啦,你不要耽误时间啦,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咱们的任务就是打好阻击,为歼灭冈崎大队赢得时间。”  “对呀,我这不是在阻击阵地上嘛,关键时刻,我更不能撤下去了!”范子良开始强词夺理。  “日——日——”轰、轰,敌人的炮弹发出了刺耳的呼啸声,紧接着倾泻在阵地上。“隐蔽,赶紧隐蔽!”范子良跑开了去,弯着腰大声的招呼着战士们。林冰望着范子良的身影,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二章 关家垴之战(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围歼冈崎大队的战斗已经打了一天一夜,我军尽管伤亡了一千多人,可战斗还是处于胶着状态,而且平汉纵队的阻击战也打得非常艰苦,已经打退了敌人的数次进攻,可增援的敌人就像疯狗一样不断地发起新的进攻,有一次甚至攻上了阵地,双方展开了白刃战,范子良动用了预备队,这才将敌人打退。另外,据侦察员报告,由黎城等地出动的数千名日军机动部队,也正在向关家垴开进。这一切都令刘伯承坐立不安,如果增援的敌人突破了防线,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刘伯承转身向参谋长李达下达了命令:“你马上通知陈赓,让三八六旅派出一个团前去增援平汉纵队,在全部围歼冈崎大队之前,敌人的一兵一卒也不能放过来。”  此时的刘伯承,依然是忧心忡忡,他对是否要继续攻打关家垴产生了犹豫。随后,他拿起了电话,向彭德怀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此处的地形对我十分不利,是否可以把冈崎大队放下山来,另选有利地形打他的伏击?”  “不行,一旦放走日军,就很难再打着他了,必须在此将其消灭!”彭德怀态度非常坚决。  “这样打下去,代价太大了!”刘伯承想继续说服彭德怀。  彭德怀答道:“就是拼光了,也要拿下关家垴!”  “现在拼光了,以后怎么办?”刘伯承问道。  “拼光了以后再补充。不能打硬仗的部队,以后也没有前途!”彭德怀的语气仍不容置疑。  对于前方的战况,彭德怀当然很清楚,也知道进攻部队打得很苦,伤亡也较大。但一直以来都想消灭一两路日军,打一个漂亮的大歼灭战的彭德怀,怎肯放走这股日军。作为八路军的副总司令,他之所以非要在此时打大的歼灭战,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在长期的反“扫荡”中,彭德怀发现了敌人的一个规律,即进行“扫荡”的一路日军通常由500人左右的一个大队组成。他认为,如果八路军能随时、乃至在不利的条件下歼灭日军的一个大队,敌人就不得不集中更多的兵力组成一路人马。这样,敌人“扫荡”的次数和范围就会减少,从而为抗日根据地军民争得更多的机动时间。因此,他特别重视一次歼灭日军一个大队的机会。 这次机会既然让他抓住了,他就绝不会轻易放弃。于是,彭德怀在电话中对刘伯承坚决地说:“冈崎大队所剩人已不多了,我们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应该一鼓作气坚决消灭他!”  刘伯承回道:“我的彭老总啊,这样打我们赔不起呀!”  彭德怀耐着性子说:“我的老兄,敌人援兵正在逼近,一旦放虎下山,他立刻就会得到援兵的接应。”  “那就以后再收拾他!关家垴的地形对我不利,我军伤亡太大了!”刘伯承回答的也很坚决。但彭德怀比他还要固执,仍坚持打下去。一向脾气温和的刘伯承也生气了,对着听筒大声说:“彭老总,你这是赌气,蛮干!这一仗,我不同意再打!”  彭德怀一愣,他没想到一向脾气温和的刘伯承也发起了火。想到部队攻击了一天一夜,付出了巨大的人员伤亡,可依然没有拿下关家垴,而刘伯承却提出要撤出战斗,彭德怀再也按捺不住直往上窜的火气,在电话中发起了犟脾气:“拿不下关家垴,就撤销第一二九师的番号,杀头不论大小!”  “这个彭德怀,真拿他没办法!”刘伯承左手摁住听筒的传声孔,对邓小平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他见彭德怀上来了倔劲,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邓小平知道,彭德怀一旦发起了脾气,谁也拗不过,就接过话筒说:“彭总,你别急,我们一二九师派侦察员再侦察一下关家垴山顶的情况,或许用别的办法可以攻上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不消灭冈崎大队我决不答应!”彭德怀说完将电话挂了。  邓小平放下电话,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正在生气的刘伯承,说:“怎么办?”“服从命令呗!”刘伯承无奈地叹了口气。邓小平走近刘伯承,冷静地说:“我认为,这一仗该打!”刘伯承感到意外,不解地看着邓小平。“不打这一仗,政治上损失太大!”邓小平又接着说。刘伯承扶了扶眼镜,露出了不解的眼神:“政治上?”邓小平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打仗嘛,说到底,是打政治仗。有些仗,看起来有便宜可讨,但政治上不利,有便宜也不能打!有些仗,明知道很难打,伤亡大,要吃亏,但政治上需要打,那也非打不可!我看关家垴战斗就属此类的仗。”  刘伯承没再说什么,随即来到了七六九团指挥所,他要和几个团干部商量一下如何才能攻上关家垴。他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前面的攻击地形。忽然,连接关家垴陡崖崖顶与壕坎之间的斜坡上隐隐露出的黄土引起了刘伯承的注意。他随即问:“壕坎上面的斜坡是土质的吗?”七六九团团长郑国仲回答:“是黄土坎。”刘伯承想了想顿时有了主意:“挖暗道,通上去!”郑国仲一听,茅塞顿开。于是,他一面组织火力佯攻,以吸引日军的注意力,一面组织人员从壕坎下面挖通往关家垴山顶的暗道。这样,七六九团终于找到了解决部队无法向关家垴进攻的办法。   10月的最后一天,依然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可小小的关家垴山上,树木和灌木丛都已经被炮弹炸秃了,到处是尸体,山坡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在经过一天两夜的激战后,八路军战士已经筋疲力尽,敌人的阵地就在眼前,却好似远在天边。  到了下午,彭德怀又接到报告,黎城日军增援的数千人越来越近了。如果战斗再拖下去,就有可能让敌人实施反包围。彭德怀意识到战局的严重性,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必须在16时向敌人发起总攻,务必全歼冈崎大队!”  随着彭德怀一声令下,总部炮兵阵地上的迫击炮连续向关家垴轰去。紧接着,冲锋号响了,八路军参战各部再次向柳树垴和关家垴之敌发起了攻击。  此时的冈崎,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他的神经始终绷得紧紧的,不停地声嘶力竭的喊叫,原本就暗哑的嗓子,几乎是发不出声音了。自从他带着部队进入根据地那一刻起,他的部队还未遭到过如此猛烈的攻击,对于他来说,这两天就是一场噩梦。他所构筑的防守体系虽说是几近完美,他的士兵都是崇尚武士道精神的勇士,可他清楚,八路军发起的两天一夜的强大攻势,已经使他的防守体系开始支离破碎,士兵们身心俱疲,也很难再支撑下去。他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等待援军,可关家垴外线激烈的枪炮声,已经响了一天多了,也没有见着援军的影子。此时,他已预感到末日的来临,而关家垴这个在地图上都难找到地名的小山包,恐怕就是他今生的葬身之地。趁着战斗的间隙,他极不情愿的写下了遗书。办完了这件事,他的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在暖暖的阳光照射下,他再也驱赶不走睡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家乡,那一片片稻田,美丽的樱花树,还有那熟悉的房舍,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激动万分。忽然,他看见妻子枝子和孩子沿着田埂欢快地向他跑来,脸上漾着幸福的微笑,他激动地伸出双手迎了上去……可就在这时,轰隆隆的炮声将他震醒了。他知道八路军又发动了新一轮进攻,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开始疯狂地挥舞着军刀,嗓子里发出了暗哑的吼叫,他要指挥部下,凭借良好的工事守住关家垴山顶的阵地。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他的防守缓坡的士兵的身后,八路军士兵就像天兵天将一样从地下钻了出来,一阵手榴弹狂飞之后,枪管里喷吐出仇恨的火焰。冈崎谦长,这个凶残的侵略者,被复仇的火焰吞噬了!  原来,七六九团已成功地挖通了通往关家垴山顶的暗道。发起冲锋后,七六九团再次组织火力对日军进行猛攻,同时派出突击部队攀登上陡崖,其中的一部分从暗道里向关家垴山顶爬去,一部分隐蔽在壕坎下面。关家垴山顶的日军以为八路军又要从斜坡往上攻,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的斜坡,没想到屁股后面突然冒出了八路军。一阵手榴弹响过之后,关家垴山顶阵地上的日军顿时陷入混乱之中。隐蔽在壕坎下的七六九团突击部队则趁势迅速冲了上去。双方随即在关家垴山顶展开激战。此后,七六九团后续部队不断攻上关家垴山顶,加入战斗,并最终控制了关家垴的制高点。同时,七七二团和决死第一纵队二十五团、三十六团等部也先后攻上关家垴。  经过激烈的肉搏,日军一部被歼,残敌则退到了半山腰村子里的窑洞中,负隅顽抗。火力仍然很猛。由于八路军缺少重型武器,围歼残敌的战斗进行得也比较缓慢。直至深夜,日军仍然据守在窑洞中。  增援的鬼子似乎预感到冈崎大队的灭亡,潮水般向平纵阵地发起了更加猛烈的一轮又一轮冲锋。一天的阻击战打下来,敌人的炮火虽然将防守工事炸的千孔百疮,不少战士英勇倒下了,可范子良带领顽强的平纵始终坚守阵地,寸土不让。有几次敌人冲上了阵地,战士们就开始了白刃战,刺刀弯了,就用枪托、石块与敌人搏斗,硬是打退了敌人的十一次进攻。可范子良却让敌人的子弹打穿了左手腕,他用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右手的匣子枪又响了起来……  又是整整一个晚上,八路军打得很英勇,日军的抵抗也很顽强,可八路军始终未能消灭躲在窑洞里和柳树垴上的残敌。  11月1日,从黎城出动的日军几千人的增援部队,在10余架飞机的掩护下抵近了关家垴。再不撤,眼看就要被日军包了饺子。可这一战,八路军集中了近两万人的绝对优势兵力,激战两昼夜,在付出了伤亡2000余人的代价后,虽说歼敌280余人,可还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冈崎大队的残部,在援军的接应下逃走,无论如何彭德怀心有不甘。可他思考了半袋烟的功夫,考虑到全局,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声音略显无奈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关家垴战场终于沉寂下来,一切都结束了……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三章 苏破盘反正(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自打范子良带着手枪队端了特务队的老窝,救走了杨凤英,石川是大动肝火,狠狠地臭骂了秦寿生一顿。此后,秦寿生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着实蔫了一阵。直到平纵离开了唐灵,秦寿生这才渐渐缓过劲来,又是派特务四乡散布石贵生是汉奸的谣言,又是借着破获八路军底线情报站的幌子,在城里耀武扬威的折腾了一阵。可结果都是一无所获,却趁机敲诈勒索捞了许多钱财。  他的所作所为渐渐地传到了石川的耳朵里,气得石川对秦寿生是一阵臭骂,勒令他十天之内必须破获八路军的地下情报站,否则军法从事。  这可让秦寿生发了愁。开始几天,他还发疯似的带着特务四处乱窜,抓了一些所谓可疑的人,可一点有价值的情报也没得到。看着秦寿生发愁的样子,段老臭讨好地说:“队长,没抓到八路的情报员,可咱也没白忙活,咱们抓的那些人哪一个不值个三百四百的,嘿嘿……”“放你娘的爷爷奶奶螺旋屁,抓不住八路的情报员,石川能饶了我?”秦寿生气急败坏地发了顿火,把段老臭妈了个狗血喷头。可骂归骂,石川规定的时间一天天近了,愁得他天天借酒浇愁,喝醉了就胡说八道,甚至大骂石川不仗义,卸磨杀驴。吓得那些特务都躲得远远地,搞得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段老臭虽说是副队长,可平时在秦寿生面前就像一条狗,心里对秦寿生火大了,可就是不敢言语。现在一看秦寿生失势了,心里就转开弯弯绕了,琢磨着怎样才能毁掉秦寿生,自己取而代之。琢磨来琢磨去,想到了郭子豪与秦寿生不对付,心里不由大喜,一溜小跑就到了郭子豪府上,把秦寿生骂石川的话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郭子豪一听心里就乐开了花,好言好语安慰了段老臭几句,就叫上袁罡山去了日本人司令部。  袁罡山也对秦寿生恨之入骨,早就憋着劲想整秦寿生。在这一点上,俩人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一见着石川,他俩就开始争着说秦寿生的坏话。一个说要不是秦寿生背着太君让冯大山私会杨凤英,范子良也救不走杨凤英;一个就说秦寿生是故意放走杨凤英,要不然为什么出事那天秦寿生不在特务队;一个说秦寿生对皇军不是真心,假借查八路情报站趁机敛财;一个就说秦寿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要不然为什么迟迟破获不了八路军在城里的情报站。他俩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痛快,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秦寿生醉酒骂石川这件事。这一下把石川的火给挑起来了。  “秦寿生良心大大地坏了,死啦死啦地!”山田早就看不上秦寿生傲慢自大的劲头,郭子豪二人一挑拨,无疑是火上浇油,手握着军刀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石川这时也失去了儒雅的风度,尽管他不相信“秦寿生是卧底”之类的话,可秦寿生竟然背着他,让冯大山私会杨凤英,对自己的命令置若罔闻,这让他怒气难平。可石川毕竟没有丧失理智,他明白,像秦寿生这种叛徒是最最忠心的狗,也是最有用的狗,不过这条狗桀骜难驯,必须让他吃点苦头。就这样,石川把秦寿生关进了监狱。他并不是想杀秦寿生,而是想关他一段时间,磨磨他的锐气。  可没想到,没过多长时间,八路军发动了百团大战,石川带着他的两个中队参加了对武乡、辽县一带的讨伐扫荡。关家垴之战,他被编入片山师团作为增援部队,最先抵达了关家垴外线。他为他的老同学冈崎谦长骄傲和自豪。几年来,多田骏司令官始终在寻找与八路军主力决战的机会,但始终未能做到。可今天冈崎谦长做到了,他以极少的兵力将八路军两万来人紧紧吸引在了关家垴,这就为歼灭八路军主力创造了战机。一想到这些,石川心里激动起来,他恨不得马上突破八路军的防线,与老同学冈崎谦长会师关家垴山顶。然而,他的美梦很快就破灭了,因为他的部队受到了老对手平汉纵队的顽强阻击,他的两个中队打到最后,只剩下了不足一个中队。他望着对面阵地上呼啦啦飘荡的平纵军旗,心里是恼羞参半,这支在他的“治下”发展壮大,给他带来了巨大威胁的部队,竟然鬼使神差再一次相遇,让他的士兵再一次受到了重创。虽然随后日军对周边的老百姓进行了残忍的报复,几天内就杀害了六千多人,石川还亲手用军刀劈死了十二个老百姓,可他一想到此战殉国的老同学冈崎谦长,仍觉得恨意未消。石川想到了唐灵的石家屯根据地,这个孕育了义勇军――――五支队――――平汉纵队的村落,他报复的欲望就愈发强烈,恨不得马上飞回去,把石家屯荡为平地。  可当石川回到唐灵的时候,已是来年的春天。留守的宪兵队长山田带着欢迎的人群早早地等候在县城南门,城门上方贴着一幅花花绿绿的彩色标语:“欢迎石川司令官凯旋归来”。郭子豪还组织了一个鼓乐班子,敲敲打打吹吹唱唱,显得很是热闹。石川尽管心里不是滋味,可还是故作儒雅的与欢迎的伪事人员一一握手。当他在欢迎人群中没有看见秦寿生时,不由随口问了一句:“秦桑哪里去了?”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秦寿生还关在监狱里,嘴角轻轻撇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郭子豪老奸巨猾,石川嘴角那个轻微的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也就没有接话茬。可袁罡山却晃着大脑袋说:“太君,按您的指示,秦寿生还关在监狱里,您看,咱什么时候枪毙他?”石川厌恶的瞪了袁罡山一眼,心里骂了一句“八格牙路”,匆匆的回到了司令部。  石川心里明白,他要扫荡石家屯,就离不开秦寿生。可要他就此放出秦寿生,又怕丢了皇军的脸面,又怕秦寿生不再真心替他卖力。他左右为难地想了一会儿,不由回忆起去年的一段往事。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三章 苏破盘反正(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那是杨凤英被救走之后,他对秦寿生的忠心产生了怀疑。就在这时候,冈崎谦长从北京回来了。一到唐灵,冈崎谦长第一句话就是:“石川君,你的想法是错误的。”接着,他没等石川答话,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老同学,我们要长期占领中国,让华北成为我们的治安模范区,仅凭我们的力量是不够的,就要以华制华,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我就不再重复了。在这里我向你透露一个消息,冈村宁次大将很可能不久将接替多田骏大将,就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这一次我到北京,有幸聆听了冈村宁次司令官的教诲。他说,从长期战略上,对那些效忠皇军,特别是有才能的支那人要给与重用,让他们变成皇军消灭一切抵抗力量的鹰犬。从近期战术上,要采取‘梳篦清剿’、‘马蹄形堡垒线’、‘鱼鳞式包围阵’、‘铁壁合围’等战术,彻底摧毁华北的一切抵抗力量,让华北治安区变成明朗区。这样我们才能腾出手来,集中兵力去消灭正面战场上的支那军队。在唐灵,郭子豪是社会名流,只能用他维持地面。袁罡山是个草包,我们看中他的是他的几千人的皇协军。至于秦寿生,他就是我们最需要的既忠心又能干的那只猎犬。对于这种人你放心,他是平纵的叛徒,离开了皇军无路可去。所以,在他困难的时候,我们应一如既往地支持他、相信他,这样他就会对大日本皇军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的去消灭抵抗力量。”  想到冈崎谦长,石川难受的落下了眼泪。但很快他就振作起来,马上释放了秦寿生,还在司令部的军官餐厅设宴为秦寿生压惊,而且很快为特务队补充了人手,配备了枪械。就这样,蹲了半年多监狱的秦寿生又还了阳,对身边那些溜须拍马的人一翘大拇指,翻着大环眼狂傲地说:“狗鸡蛋,他郭子豪、袁罡山算个鸡毛,想整死我,没门儿。嘿嘿,这不,老子又回来啦,一根毫毛没少,石川太君照样信任咱。哈哈哈哈……”等特务队人员一配齐,秦寿生首先办的就是两件事。  这头一件事,就是带着特务队重新抢回了史珍香。  史珍香算得上是唐灵城里的一枝花,跟许多伪事人员都有一腿,王荣也算是史珍香的老相好了。可自打秦寿生当了特务队长,就跟史珍香明铺暗睡搅在了一起,那些伪事人员再也不敢沾边了。王荣不过是个中队长,官小职微,虽说是袁罡山的小舅子,可秦寿生是石川的红人,就连袁罡山也怕秦寿生三分,他自然是蛤蟆掉到井里————只有看天的景了。秦寿生一入狱,王荣也就没了顾忌,让他姐姐在袁罡山耳边吹了吹枕边风,不仅又调回了城里,还官升一级当上了大队长。这一下他就觉着腰杆子硬了,隔三差五地往史珍香家里跑,不是送给史珍香钞票,就是送金银首饰,把个史珍香哄得铁了心的要跟他过。  秦寿生一放出来,王荣就发了愁。史珍香把嘴一撇:“亏你还是个爷们儿,你好歹也是个大队长,秦寿生还能把你吃了?”王荣让史珍香这么一说,也就提起了精神,胸脯一挺说:“妈了个屄,我怕他个屌毛,爷爷手里的枪也不是烧火棍。”大话说了还没落音,就让秦寿生带着段老臭几个特务把他和史珍香堵在了屋里。开始,王荣还装着硬气,可当秦寿生的匕首扎在他的大腿上的时候,吓得他差点儿尿了裤子,又磕头又说好话,最后送给秦寿生三千大洋,这才算了事。就这样,史珍香又成了秦寿生的姘头。  另一件事,就是秦寿生憋着劲的要把八路军在城里的情报站找出来。  秦寿生头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苏破盘。他要查苏破盘就必须通过袁罡山,可他已经为了王荣和史珍香的事儿得罪了袁罡山,加上袁罡山又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而他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袁罡山一听他说苏破盘可能是奸细,粗黑的眉毛就乍了起来,挺着大肚子气呼呼地说:“我说秦队长,你不要有鱼没鱼打三网,我袁罡山虽说舔屁股沟子不如你,可也不是稀泥软蛋,谁想捏把就捏把!告诉你,你要想借着查奸细这个茬儿,插手我的皇协军,门儿也没有!”这一下让秦寿生闹了个大窝脖。没想到没过三天,袁罡山又来了个绝的,在石川面前一鼓捣,一道令下,让一大队和五大队对调,苏破盘的五大队就调防到了皇寺镇,远远地离开了城里。  秦寿生得到这个消息,气得牙根儿疼,可这是石川下的命令,他只能干瞪眼没办法。最后,还是段老臭给他出了个主意,他才渐渐地消了气。这段老臭名字不咋地,可脑瓜好使,一肚子鬼心眼。秦寿生一回到特务队,他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表了忠心。秦寿生虽说恨他,可还真离不了他,还是让段老臭当了副队长。段老臭晃着小脑壳说:“队长,要我说苏破盘到了皇寺镇也不是嘛坏事,毕竟他远离县城,袁罡山手大遮不过天。你看这么着,我带着十几个弟兄也住到皇寺镇去,明里是协助守备,暗里是监督苏破盘,只要抓住他通共的证据,袁罡山想护也护不了他。”  就这样,段老臭带着十几个特务以协助防务为名住进了皇寺镇。苏破盘没想到他前脚离开县城,后脚秦寿生就派特务跟来了,这让他感到不安。他和李亚林一商量,觉着时间长了,早晚会出事儿,必须抓紧时间反正。可是自打平纵走后,李亚林就和党组织断了线,唯一的联系渠道就是孙才的大车店。在这之前,苏破盘找过孙才,希望他与组织联系反正的事儿。可孙才说,自己这个联络站虽然移交给了唐灵县委,由县委副书记兼三区区委书记周康仁负责,可很长时间了周康仁并没有派人与自己联系。另外关于五大队反正的事,林冰一再交代,此事与她单线联系,不要与组织发生横向关系。可平纵一走就是一年,到现在也没有林冰的消息。这下让苏破盘发了愁,可着急也没有用,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应付这帮子特务。于是,他就天天请段老臭喝酒打牌,日子一长,段老臭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  秦寿生除了办这两件事,心里始终惦记着消灭石家屯根据地。他琢磨来琢磨去,就冒出了坏水。他向石川建议偷袭石家屯。石川连连点头表示同意,马上召集山田、郭子豪、袁罡山研究部署。山田不把区自卫队和民兵放在眼里,主张强攻硬打,一鼓作气拿下石家屯。袁罡山连连称赞。秦寿生狡黠一笑,说:“山田队长,不要小看土八路,他们仗着地理熟悉,要是和你打起转转,往山里一藏,你往哪里找去?另外,范子良部不在唐灵,可八路军冀西分区的独立团,国民党的岳哲云部都在这一带活动,一旦他们过来支援,那就麻烦了。哼哼,他们不是爱搞什么偷袭吗,咱们就给他来个夜袭石家屯。”石川眯缝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手掌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兵贵神速,今天夜里开始行动!”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三章 苏破盘反正(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自从平纵走了以后,三区区委就搬到了石家屯,原来的土地庙也就成了三区区委会和区政府的办公场所。天擦黑的时候,来办事的人渐渐少了,区委书记周康仁这才腾出空来躲在屋里写起了材料。没想到,他刚写了个头,通讯员二臭就开门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没等二臭说话,就急躁地说:“你不知道我晚上还要开区委会吗?你还让不让我写发言稿,真是乱弹琴,出去出去。”二臭知道他的脾气,呲牙笑了笑,低声说:“城里有一个孙掌柜非要见你,说是十万火急,我拦也拦不住。”周康仁一听是“城里来的孙掌柜”,心里不由一怔,明白是城里的地下情报站负责人孙才来了,立刻放下钢笔,急忙说:“快叫他进来,哦,你在外面看着点儿,别叫旁人进我的办公室。”二臭应了一声出去了。不大工夫,孙才闪身进来了,一见面就着急地说:“周书记,十万火急,十万火急啊,我……”  “你什么你呀你,”周康仁不客气地打断孙才,关上门埋怨说:“我说孙才啊孙才,你也是老情报员了,怎么不懂得纪律,情报要按系统传递,你怎么亲自来了,要让汉奸看见怎么办?”  孙才擦了把汗,说:“周书记,情况紧迫,来不及按情报系统传递了。鬼子今天夜里有大的行动,估计是冲咱们三区来的。”  “你这叫什么情报?估计?估计做得准么?哦,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情报?”周康仁有些不高兴。  孙才犹豫了一下,说:“当然是从敌人内部得到的,你放心,情报绝对准确。”这个情报是孙才是从苏破盘那里得到的。平纵离开唐灵的时候,林冰把孙才的情报站移交给了唐灵县委,但有关苏破盘的情况出于保密的原因并没有一并转交。而是由林冰通过孙才一直保持着与苏破盘的单线联系,并一再叮嘱孙才,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不能向其他人泄露苏破盘的情况。所以,当周康仁问到情报来源的时候,孙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没有透露出苏破盘的名字。  “敌人内部?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渠道,别忘了我还是唐灵县委副书记,对我还保密吗?”  “周书记,你别误会,我们搞情报的都是单线联系。这个渠道只有林书记知道,就是范司令员也很少插手。”  周康仁一听林冰和范子良的名字就皱起了眉头:“你要记住,他们已经不在唐灵了,我才是你的直接上级。单线联系,又是单线联系,你们现在就应该和我单线联系。哼,我连情报来源的渠道都不知道,而且又是估计,你让我怎么相信,这样的情报还有什么价值!行啦,你回去吧,晚上我还有个会,紧着赶材料。”周康仁显得很不耐烦。  “周书记,这事儿可大意不得啊,搞不好要出大事!”  “出大事,出什么大事?”周康仁有些不耐烦了,可看到孙才固执的样子,就勉强笑了笑说:“好啦好啦,孙才同志,你的紧急情报我已经收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送走了孙才,周康仁又开始伏案疾书。今天上午,他接到了北方局的一封信,他一看封皮上漂亮的字体,就知道是胡玉林寄来的,心里不由一阵激动。他是胡玉林在太原西盟会工作时亲手发展的党员,胡玉林调到冀西特委时,就把他带了过来,并安排他当了唐灵县委委员。半年前,胡玉林被组织上调走了,说是去延安学习。临走时他向冀西特委提议由周康仁担任县委书记,还和周康仁进行了秘密谈话。但冀西特委考虑到唐灵的敌情极为复杂,需要一个实践经验丰富的同志掌握全局,而周康仁参加革命时间较短,又缺乏实践工作经验,就否决了胡玉林的提议,任命县长唐英为县委书记,而周康仁则担任了县委副书记。原本充满热情准备大干一场的周康仁,情绪上一下子受到了打击,不愿担任副职,坚持要留在三区工作。特委经过慎重考虑,还是任命他担任县委副书记,并兼任三区区委书记。这半年多来,他玩命工作,想要做出成绩让特委领导看看,我周康仁不光是有革命热情,也具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和工作能力。可是由于他没能认识到抗战的长期性、复杂性,特别是在唐灵依然是敌强我弱的态势,斗争环境极为艰苦,所以,尽管他开了无数次会议,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成效并不明显,他为此感到十分苦恼。就在这时,他接到了胡玉林的来信,信里首先告诉他自己已经结束了延安学习,现在担任北方局社会部副部长。接着大篇幅阐述了百团大战以来的敌我态势,告诉他这是吹响了敌后我军反攻的号角,要求他提前动作,大力发展地方武装,主动出击,拔掉三区的几个鬼子据点。同时要在三区开展审干运动,纯洁革命队伍,这样就能在唐灵率先开创出崭新的工作局面。信的最后是一段激情四溢的文字:  “康仁同志: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目前的革命形势不是小好,而是大好,是黎明前的黑暗,是分娩前的阵痛。作为一个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不要犹豫,不要彷徨,不要退缩,出击、出击、再出击,是我们当前的主要任务。一切悲观的论调,一切无所作为的观念都是错误的。让我们伸开双臂去迎接黎明的到来吧!”  看完信,周康仁是激动万分,就好像一个走夜路的人,突然看见了前方的灯光。他的热血沸腾了,情绪高涨起来,他决定今夜召开一个区委扩大会议,要把全区干部的情绪调动起来。他准备的材料就是今夜会议的演讲大纲。  会议准时在在晚上十点开始了。周康仁先听取了区委委员的汇报,询问了各村的工作进展情况,接着便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演讲:  “同志们:听了大家的汇报,我感到我们三区的工作是保守的,是缺乏进取精神的,是缺乏革命热情的。”  “……”  “这一阵子,咱们八路军集中了一百多个团搞破袭战,鬼子都快成了聋子、瘫子了,眼下光顾着修铁路、修公路,恢复通讯线路,根本就没有兵力出击。上个月,石川已经把几个据点的鬼子和皇协军都撤到县城里去了嘛,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的百团大战奏效了,把小鬼子打疼了,打怕了。可以肯定地说,鬼子眼下是收缩、收缩、再收缩,而我们则是进击、进击、再进击,革命形势是一片大好嘛!”  “……”  半夜了,人们都已入睡,周康仁召开的会议还在继续着。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夜晚,他半年来的郁闷一扫而光,演讲更是愈发的慷慨激昂,激情四射。他的演讲已经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可他依然没有结束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秦寿生带着特务队悄悄摸近了石家屯,正当他悄悄地干掉了哨兵,要带着鬼子进村的时候,被换岗的自卫队员发现了,马上开枪示警。  周康仁听到枪声,心里一紧,立刻想到了孙才送来的情报,大脑里反应的是:“鬼子真的来了!”他马上停止了演讲,命令大家组织乡亲们转移。但为时已晚,鬼子已经包围了整个村子。  这时候的石家屯已经乱了,四面八方全是枪声,其中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和狗吠声。周康仁心乱如麻,他后悔没有相信孙才送来的情报,后悔今夜召开这样一个“进攻会议”。现在虽然是春天了,可夜晚还是凉气袭人。但周康仁却是脸色苍白,额头布满了汗珠。混乱之中,周康仁和区长老蔡带着区自卫队和一部分区干部刚跑到村西口,就被一阵密集的排子枪给打了回来。他听着四周的枪声,惊慌地说:“怎么办,怎么办?”  老蔡听了听周围的枪声,冷静地说:“老周,你带领区干部顺着西南方向的峡谷向外突,那里地形复杂,容易隐蔽,我带一部分自卫队员留在这里牵制鬼子。要不然,咱们恐怕一个也跑不了。”  周康仁强自镇定地说:“那、那老蔡,你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大不了老子跟他们拼了。你们赶紧走吧!”老蔡看着周康仁带着区干部消失在夜色中,对身边的十几个自卫队员说:“咱们打狗日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说着举枪朝正面的的鬼子开了火儿。他这里枪一响,立刻将鬼子的火力吸引过来了,轻重机枪咕咕地叫着,火舌顿时将老蔡和自卫队员的身体吞噬了。  村里大部分老百姓没有跑出去,被鬼子赶来赶去,最后全赶到了土地庙前的场院上。鬼子在场院周围燃起了十几堆篝火,将周围的一切照的通亮。秦寿生得意洋洋地站在石川旁边,哈哈大笑着说:“乡亲们,你们都认识我吧,哈哈,我就是当年范子良手下的第二大队的大队长秦寿生,我又回来了,现在是皇军特务队队长。你们不要害怕,我这个人呀最讲义气,不像那个狗日的范子良,光知道当官,不为老百姓着想。只要你们说出在场的谁是区干部和村干部,我就奖励你们,说出一个奖励大洋十块,马上放你们回家。”他等了一会儿,看看没动静,立刻变了脸,骂骂咧咧地说:“你们他娘的不要不识抬举,你们不说老子就不知道了?也不想想老子是干什么的,把人带上来!”说着一摆手,七八个特务押着周康仁、老蔡走到了前头。  老蔡是突围时大腿受了伤,被鬼子抓住了。而周康仁则是被枪声吓坏了,躲在峡谷里被鬼子搜了出来。老蔡看了周康仁一眼,装作不认识把头扭向一旁。秦寿生得意地向石川介绍了二人的身份,石川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日本话,周慕洋边听边翻译:“二位的名字我早有耳闻,也非常欣赏二位的才干和勇气。我作为唐灵皇军最高指挥官,非常愿意与你们交个朋友,希望你们把在场的区干部全部指出来,我将会为你们在城里安排一个很好的职位。”  秦寿生趾高气扬地说:“听见没有,我的书记和区长,开口吧!”  老蔡盯着秦寿生说:“你过来,我就跟你一个人说。”  “好,很好!”秦寿生笑眯眯凑了过去。  老蔡凑近他的耳旁突然大骂起来:“你就是禽兽生的,我日你八辈祖宗。”说着一口咬住了秦寿生的左耳朵,疼的秦寿生哇哇直叫,等到分开的时候,左耳已经被咬下了一半。老蔡把那半块耳朵在嘴里大口嚼了几下,呸的一口吐了出来。  山田骂了一声“八格牙路”,拔出军刀就要砍老蔡。秦寿生捂着耳朵骂说:“等等。哎哎,你他妈属狗的,敢咬我,我也让你尝尝狗咬的滋味。”说着一指老蔡:“上,给老子咬死他!”两条东洋狗嗷嗷地扑向了老蔡,又撕又咬。老蔡被特务摁住动弹不得,嘴里却是破口大骂。过了一会儿,老蔡渐渐没了声音,浑身上下已是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扑通倒在了地上。秦寿生还不解气,拔出枪来冲着老蔡身上又连开了三枪。接着一转身,用枪指着周康仁,瞪着大环眼声嘶力竭叫喊:“周康仁,你他娘的说不说?”周康仁吓得扑通跪倒在地上,有气没力地说:“别杀我,我说我说……”  就这样,周康仁叛变了,当场指出了李满秋、谷云秀等二十三个区、村干部。而这些区、村干部没有一个是软骨头,被石川下令全部活埋了。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三章 苏破盘反正(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噩耗很快传到了平汉纵队。范子良、林冰他们震惊了。范子良气得直拍脑袋,责怪自己没有及时除掉秦寿生,这才给唐灵留下了祸患。震惊之余,最令他们担心的还是周康仁的叛变将给唐灵县委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林冰首先想到的是孙才的安全,她知道周康仁的叛变,首先遭殃的恐怕就是孙才这个情报站了。但这时一切都太晚了,实际上,周康仁叛变的当天晚上,秦寿生就按照周康仁的口供,抓捕并处决了孙才。可范子良和林冰还是派孙小空带人连夜去了唐灵,让他打探清楚秦寿生的行踪。  如何才能除掉秦寿生和周康仁呢?一连几天,范子良都在苦苦思索这个问题。他和林冰、李家华商量了好几个方案,但都被一一推翻了。就在他们苦思不得其法的时候,孙小空从唐灵回来了。  “司令员、政委,嘻嘻嘻……”孙小空一进门就嘻嘻笑,两只大眼睛啪嗒啪嗒只瞅范子良手里的茶缸子。  “想喝水就喝,做什么鬼脸?”范子良一看孙小空嘻嘻乐了,就知道有好消息,忙把茶缸子递了过去。  孙小空一吐舌头,接过缸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气,一抹嘴边的水渍,嘻嘻笑着说:“俺这次去唐灵,发现秦寿生这小子一头扎在城里,好几天也不出门,俺就琢磨着,这下难办了。可就在回来的路上,俺在皇寺镇遇见了苏破盘,他强拉硬拽地让俺在皇寺镇住了一夜。哦,你猜咋着,周康仁这个王八羔子也在皇寺镇,现在当了特务队副队长。”  “哦,你详细说说情况。”范子良立刻来了兴趣。  “那天呀,”孙小空一看司令员、政委感兴趣,就把茶缸子往桌上一撴,开始摆起来了龙门阵:“俺从皇寺镇过,让站岗的伪军给拦住了,俺正想冒充特务混过去,正巧遇到了李亚林。俺心里正暗自琢磨:‘苏破盘的五大队不是在城里吗,李亚林怎么到了皇寺镇?’李亚林就叫了俺一声表弟,连搂带抱的把俺带进了据点。等见到了苏破盘俺才知道,秦寿生怀疑上了苏破盘,苏破盘给袁罡山送了两根金条,一活动就调到了皇寺镇。可秦寿生仍然不死心,派段老臭带了十几个特务跟到了皇寺镇。前天下晌,秦寿生又把周康仁也派到了皇寺镇,看来是不抓住苏破盘的把柄不算完。苏破盘一见到俺,那高兴劲就别提了,可又怕让周康仁碰见,所以呀,就把他们的想法给俺说了说,就赶紧送俺回来了。”  说到这,孙小空停住了,只是一股劲地咕咚咕咚喝水。等了一会儿,范子良见孙小空没有下文,就一把抢过茶缸子,瞪着他说:“猴子,别玩什么嘎咕心眼,苏破盘说什么了,快说!”“哎~司令员,说书的还要喘口气儿,别着急,好戏在后头,先让俺喝口水。”孙小空嬉皮笑脸的开始拿架子。  “猴子,你不说我也知道,苏破盘要起义反正,而且想利用周康仁把秦寿生骗到皇寺镇,把这两个汉奸一网打尽,是不是?”林冰笑盈盈瞅着孙小空,一下子说到了他的心里。  “哎哎~,政委,你真是女诸葛,你咋知道的?”孙小空又惊喜又沮丧,瞪着眼睛问林冰。  “怎么知道的?政委就是铁扇公主,变成个虫子钻到你孙猴子的肚子里去了,哈哈,还怎么知道的,猜的呗!”范子良诙谐地闹了几句,接着斩钉截铁地说:“政委,我看就这么办,后天我们开始行动,即使锄不掉秦寿生,也可以除掉周康仁,同时接应五大队反正!”  “哎哎,对了对了,还有件事儿。”孙小空哎呦了一声,赶紧说:“哦,司令员、政委,苏破盘还说呀,鬼子夜袭石家屯的情报,他一从袁罡山的司令部开会出来,就直接去了大车店告诉了孙才,怎么三区一点儿准备也没有,难道是孙才没有来得及把情报送出去?他希望你们查一查,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儿!”  “咋回事儿?”范子良苦笑了一声,说:“查一查,怎么查?这事儿只有孙才和周康仁知道。可一个牺牲了,一个叛变,这事儿呀成了谜案了!”  “司令员,别忘了,还有个周康仁呀!只要接应了苏破盘他们反正,也就会抓住周康仁,事情不就清楚了嘛!”林冰笑吟吟提醒了一句。  “哎呀呀,对呀,嘿嘿嘿……”范子良自嘲的笑了笑,向李家华一挥手说:“家华,马上把我们这次的行动电告师部,就说我部后天返回唐灵,接应皇协军苏破盘五大队反正!”  皇寺镇就驻扎着苏破盘的一个大队,没有日本人。自从孙小空走后,苏破盘就把小队长以上的军官叫到一起布置反正的工作。一提反正,大家既紧张又兴奋。自从当上了皇协军,他们亲眼看见鬼子的机关枪,一个不漏的开玩笑似的把所有老百姓打死。同时日本人对他们从来不当人看,时常施以难忍的侮辱虐待,连他们皇协军的司令袁罡山,每当坐汽车进唐灵城的时候,都要下车给日军门岗敬礼始能通过。这一年多来,李亚林经常给他们讲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道理,还不断地把八路军打大胜仗的消息告诉他们。这一切,终于使他们原本麻木的心苏醒过来,发出了最后的吼声——反正!  这两天,苏破盘命令全大队士兵睡不脱衣,子弹上膛,枪不离手,随时处于战斗状态。为了稳住周康仁、段老臭他们,就全天候的让几个中队长陪着他们喝酒打牌,除了上茅房睡觉,反正是形影不离。段老臭是个赌徒,只要沾上牌桌就下不来了。第一天他手风很顺,赢了七八百块,这瘾头就更大了。第二天一吃过早饭,就开始晃着小脑袋叫唤上了:“李亚林,王永生,哎哎,怕输的不是带把儿的,赶紧过来,接着玩,接着玩,谁要是耍草鸡毛,就他娘的是蹲着尿泡的……”那些个特务也就跟着吵吵,不一会儿,牌局就支上了。  要说这些个特务们当中,周康仁是最清醒的一个,也没有喝酒赌钱这些嗜好。自从当了叛徒,他还铁了心的帮着秦寿生抓捕了不少县区干部,整个三区的组织也瘫痪了。这一次他到了皇寺镇,就是要抓苏破盘通八路的证据。可他观察了好几天,也没有发现五大队有任何异常。可是从昨天起,五大队几个中队长开始和特务们喝酒赌钱,这引起了他的警觉。在此之前,双方基本上相安无事互不来往,段老臭带着几个特务打牌,也没见皇协军的人参与。这突然间,赌钱喝酒混到了一块儿,他隐隐觉着恐怕是要出事。  周康仁自己心里犯嘀咕,就到据点四处转了一圈,发现士兵们个个荷枪实弹,不由吓了一身冷汗,就赶紧把段老臭叫了出来。段老臭正在兴头上,一听周康仁让他们马上停止打牌,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开始了臭骂:“我说周康仁,你他娘的算那颗葱?你是副队长有什么了不起,爷爷当副队长的时候,你他娘的还是共党的区委书记,你神气个鸡毛!”段老臭早就看不上周康仁,现在是越说越来气,猛地拔出了王八盒子,用枪管敲打着周康仁的头,说:“告诉你,少管爷爷的事,要不然说翻了我一枪崩了你,滚!”  眼瞅着段老臭扬长走了,把个周康仁气的肺都要炸了。可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一转身进了办公室,拿起电话要通了秦寿生,他不敢说段老臭骂他的事儿,只是把五大队这两天的异常情况作了报告。秦寿生当时没有表态,过了一会儿,又给周康仁打过来电话:“周队副,你做的非常好,石川司令官已经向你提出了表扬。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稳住苏破盘,一定要稳住他。我现在就带人过去,随后山田队长会带一个中队增援我们。”  放下电话,周康仁就像打了鸡血立刻来了精神。他拔出手枪,咔嚓咔嚓上满了子弹,又晃了两晃,这才放心地插进了枪套。就在这时,他一转身,透过玻璃窗隐约发现了几个人影,前面一个好像是李亚林,后面几个都是便衣装束,但很快转过了墙角不见了,看样子是去了后院。他心里暗想:“这是谁?为什么穿着便衣?难道是八路军的人?他们既然去了后院一定是去找苏破盘。不行,我得悄悄跟过去看看。”   尊敬的朋友:本书计50万字,已基本完稿,正进行最后修改。我将每日刊发一节,敬献读者。大家如果有什么修改建议,敬请提出。谢谢! 第四十三章 苏破盘反正(5)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周康仁猜得没错,李亚林领的那几个人,正是化了装的范子良、石贵田、孙小空和李小黑。一进办公室,苏破盘就急忙迎了上来,紧紧握住范子良的手,激动地说:“范司令员,可把你们盼来了……”声音哽咽,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苏大队长,人民欢迎你们回家!”范子良爽朗地说。苏破盘和石贵田他们都是熟人,刚想打招呼,就见孙小空和李小黑手提着匣子枪,一左一右守住了门口两侧,石贵田则是躲在窗户的旁边观察屋外的动静,就微笑着说:“司令员,请放心,那帮子特务们都让我的几个中队长困在牌桌上了。”“那周康仁呢?我听说他可是不会打牌。”范子良有些不放心。  话音未落,就见门忽然开了,周康仁被几个皇协军士兵押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小队长,叫葛三楞,长得五大三粗的,他把周康仁往地上用力一推,说:“大队长,这小子偷偷给秦寿生打了电话,听他的口气,秦寿生一会儿就到。刚才他还躲在窗户底下偷听,让我给抓来了。”  “好,司令员,这是我的小队长葛三楞。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在监视着周康仁。司令员,下一步怎么办?”“既然抓了周康仁,也就意味着你们五大队开始了反正,现在要马上抓捕那些特务,并让全体士兵做好战斗准备!”“是。”苏破盘兴奋地应了一声,马上给葛三楞下达了反正的命令。  等到葛三楞带着人走了,范子良这才腾出时间来审问周康仁:“周康仁,你这个叛徒,说说吧,你在电话里,秦寿生给你说了什么?”  周康仁到了这个时候,知道难逃一死,索性双眼紧闭一言不发。  “快说,别装死狗,你这个叛徒,当初你往死里整刘大娘,我就看你不是好东西!”孙小空上前狠狠踢了他一脚,疼得他哼了一声,翻开眼皮有气无力的说:“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与其提心吊胆的活着,还不如死在自己人手里,你们动手吧!”“自己人?谁是你自己人,你胆小怕死,卖国求荣,我现在就枪毙了你!”谷云秀的牺牲,着实让孙小空难受了好几天,他憋着劲的要给谷云秀报仇。现在仇人就在眼前,孙小空心里的怒火涌了上来了,他哗啦一声把子弹顶上了膛,枪口就对准了周康仁。  “等等,不要动手!”范子良喊了一声,就问周康仁:“周康仁,我问你,石川夜袭石家屯,你事先接到了孙才的情报?”周康仁抬了抬眼皮,说:“接到了,可他不肯说出情报的来源,我就没当回事。”“好险呀!”范子良心里不由暗暗感谢孙才。想到孙才,他的心里一酸,恨不得立刻枪毙周康仁。可理智很快使他冷静下来,他用鄙夷的眼光盯着周康仁,嘲讽地说:“周康仁,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情报来源。”说着一指苏破盘:“情报就是苏大队长传出来的,清楚啦?”范子良说完,诙谐地对苏破盘说:“走,咱们去迎接秦队长去!”  他们刚登上炮楼,就从瞭望孔里看见,大道上远远地来了二十多个骑自行车的便衣,范子良调了一下望远镜的焦距,秦寿生那张大马脸立刻清晰的出现在了镜头里。“来了,来了……准备、准备!”苏破盘紧张地吩咐旁边的机枪手,可转身看到范子良那冷静的目光,心里立即就踏实了许多,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范子良说:“司令员,我下去了。”“不要慌,秦寿生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放松一些。”范子良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小眼睛里透出了鼓励的目光。  转眼间,秦寿生带着特务队已是到了吊桥外边,牛气哄哄的谁也没有下车,都是一个姿势,用腿支住了车子。一个特务骂骂咧咧的扯着嗓子喊:“你妈了个屄,没看见秦队长来了,快叫苏破盘出来接驾,快你妈点儿……”  “哎哟,是秦队长大驾光临,快放下吊桥,快放下吊桥。列队,列队。”苏破盘一出炮楼门口就嚷嚷开了,一溜小跑的过去,满脸赔笑的说:“哎呀,秦队长光临皇寺镇,事先也不通知一声,兄弟也好准备接待呀!”苏破盘说话的时候,李亚林领着四十多个士兵背着枪,已是有条不紊的站立在吊桥两侧,李亚林还煞有介事的喊了一声:“敬礼————”  秦寿生满心狐疑的走过了吊桥,把车子一支就不走了,一双大环眼从墨镜后面注意观察着苏破盘的表情,右手紧握着枪柄,随时准备掏出来射击。他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周康仁和段老臭,甚至他派过来的特务一个也没有,立刻觉着事情不妙。他看了一眼周围四十多个荷枪实弹的皇协军,心里马上有了主意,摘下墨镜放进口袋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嘻嘻笑着说:“苏老弟,都是自己弟兄,搞得那么隆重岂不显得见外,稍息捎息,让弟兄们都撤了,撤了,咱们弟兄亲近亲近,嘿嘿嘿……”他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想的却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擒贼先擒王,我先把苏破盘制住,让他们投鼠忌器,再过一会儿山田带着大队人马就来了,到那时在收拾你们。”他说着就去拉苏破盘的手。  “秦寿生,你这个叛徒!”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而又威严的声音,秦寿生不由打了个冷颤,脑海里立刻闪现出范子良的影子,他暗叫一声不好,伸手就去拔枪。可是一切都太晚了,混在皇协军士兵中的石贵田迅速地用枪顶住了他的脑袋,孙小空同时顺手下了他的枪。这时的秦寿生就像是一头困兽,不管不顾了,一边挣扎,一边拼命的叫喊:“弟兄们,快动手,他们是八路……”  可就在这转瞬之间,他的那些特务已经被冰冷的枪口顶住了,有几个还想反抗,都被李亚林啪啪几枪结果了性命。  这里枪声刚落,镇外又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  “范子良,你们跑不了了,你听,山田太君带着大部队来了,哈哈哈哈……”枪声让秦寿生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又歇斯底里喊了起来。  “你别做梦了,你的山田太君现在能不能活命还很难说。实话告诉你,林政委和石副司令带着一个团的兵力就埋伏在镇外,他们要打的就是山田的伏击。”  “……滴滴答答……”激烈的枪炮声中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  “听见了吗,我们的战士已经吹响了冲锋号,你的日本主子完蛋了!”范子良自豪而又激动,小眼睛射出了两道逼人的寒光,刺得秦寿生不敢对视,像丧家犬一样耷拉下了脑袋。  一个小时后,林冰和石贵生与范子良会合了,一起来的还有唐灵县委书记唐英和县自卫队大队长王志国。这次伏击山田,他俩领着县自卫队也参加了。在一番寒暄之后,范子良把秦寿生、周康仁俩个叛徒移交给了县自卫队,就带着部队返回了武乡。  在家的王世全和李家华已经接到了消息,领着政治部那帮子干事组织了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吃了晚饭,政治部又搞了一个演出晚会。纵队党委经过研究,鉴于三团经过百团大战后减员较大,决定将九营原有的干部战士分散补充到七营、八营,苏破盘的五大队编为三团的九营,苏破盘任营长、李亚林任教导员。师部很快批准了平纵的意见,紧接着又收到了朱总司令和彭副总司令嘉慰苏破盘的电文:  “范司令员转苏大队长破盘及全体指战员:  该大队长不忘祖国,义旗高举,率部反正来归,至堪嘉慰。日寇以华制华之毒计,在军事上又受一严重打击,暴露其欺骗愚蒙政策陷于破产。我不愿当牛马之炎黄子孙,今后当继续觉醒,摆脱日本帝国主义之一切非人奴役,而颠覆其野蛮之统治,共同为最后战胜日寇,实现三民主义之新中国而奋斗到底也。  除电呈委座核奖外,特先电慰勉,仍希望大队长努力为国杀敌为盼。  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  第十八集团军副总司令彭德怀。支午。” 第四十四章 平纵来了工作组(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一年一度的‘七七’又来到了,今年是第五个抗战年度,四周年的战斗生活,回忆起来是颇有趣味而且令人兴奋的,四年来虽然经过许多沧桑幻变,结论只有六个字:‘真理战胜一切!’……四年来,我们把拳头磨炼得更硬了。我是中华民族的儿子,也是党的儿子,没有别的,永远干下去,永远……”  “我们抗日军人……参加边区临参会,是值得向全国及全世界的军人引以自豪的……抗战四年来,铁的事实证明了:哪个军队讲民主,哪个军队就能上下一体,就能打胜仗。抗战与民主,确实是分不开的……坚决在党的领导下,在最前哨的岗位上打击敌人……”  在一个酷热难熬的夜晚,范子良把自己关在屋里,激动地写下了上面的文字。  7月7日,对范子良来说注定是不寻常的。四年前的7月7日,卢沟桥一声炮响,中华民族的全面抗战开始了,范子良才得以从国民党的监狱里出来,投身到了抗击日寇的洪流当中。而今年的7月7日,对他来说更是难忘的一天。在这一天,他以边区抗日军人代表的身份作为参议员,出席了晋冀鲁豫边区临时参议会成立大会。在参加会议的二十多天里,他见到了共党的许多高级领导人和来自各行各界的抗日代表,整个会议期间,那种团结、民主,健康向上的气氛,使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当他回到平纵驻地的时候,夜不能寐,实在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他要理理自己的思绪,把自己心中的感受都写出来。  吃过晚饭,他就开始伏案疾书,已经整整写了两个小时了,可他依然觉着意犹未尽。虽然已经立秋了,可伏天的最后一伏仍然是酷热连连,一丝风也没有,人们躲在外面歇凉还要不停地扇扇子,屋里就更加闷热,汗水已将他的衬衣湿透了。李小黑心疼的要给他扇扇子,没想到范子良把眼一瞪:“出去出去,我又不是国民党军官,没那么金贵。”“司令员,你变了,变得跟过去不一样了。”李小黑站在那里没动地方。“我变了?”范子良索性放下了钢笔,把身子转过来说:“我是变了,我参加革命一年多了,现在是共党领导下的革命军人,已经不再是那个不知为谁打仗的旧军人了。所以呀黑子,我当然要变了。而且,你也不再是那个幼稚的李小黑了,你现在也是革命军人,咱们是同志,官兵平等,再像过去一样还让你给我扇扇子,那我和过去那个国民党军官范子良有什么区别。好啦好啦,出去吧你,让我安安静静看会儿书写点儿东西。”说罢又拿起钢笔俯在了桌上,不再理李小黑。  “给你扇扇子就成了国民党军官啦,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李小黑嘟嘟囔囔的摔门子出来了,没留神被卧在门口的房东家的那条黑狗绊了一脚,脚下一趔趄差点儿摔倒,气得他踢了黑狗一脚,恼火地说:“我叫你不识好歹,我踢死你……”黑狗吓得嗷的一声跑了。  “黑子,谁惹你了,你跟黑狗叫什么劲?”林冰说着进了院子。  “政委,”李小黑一看是林冰,一肚子委屈可找着人倾诉了,抹着眼泪说:“政委,你来评评理,过去呀,一到伏天,司令员看书,我就在旁边给他扇扇子,就像给我哥哥扇扇子一样。可现在,天这么热,他的衬衣都湿透了,可就是不让我给他扇扇子,还说再给他扇扇子他又成了国民党军官了。政委,你说司令员是不是变了,不再认我这个兄弟了?”  “黑子,司令员是变了,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革命军人了。不过,我想他一定还会认你这个小兄弟,因为我们都是阶级兄弟姊妹。”林冰对范子良的变化是由衷的高兴,可面对眼前满肚子委屈的李小黑,她心里却隐隐的感到不安。这几天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平纵成立以来,部队的政治工作始终是一个薄弱环节,营团以上的干部的思想认识上去了,对他们的思想教育抓得也很紧,可对广大战士的思想教育却放松了。政工干部缺乏,一个接一个的战斗,这些都不能成为放松政治工作的理由。上级派自己到平纵当政委,就是要求自己把平纵尽快改造成一支党领导下的新型的武装力量。而要做到这一点,不仅仅是把营团以上的干部发展成党员就算完事,最重要的就是提高全体战士的思想觉悟,使他们认识到为谁打仗,为什么要打仗,认识到自己肩负的责任,就是要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在党的领导下建设一个崭新的国家。她今晚来找范子良的目的,就是想深谈一下下一步如何开展好战士们的思想政治工作。  “政委来啦,快进来,我正想找你谈谈呢!”范子良从屋里打开了房门。  “你在写什么?”林冰一进屋看到满桌子的稿纸,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范子良笑了:“这次参加了边区临参会很受教育,感受很多呀,这几天是难得的空闲,我随便写写。”  “这是光荣的纪念标志,疤痕还残存着。看看我的疤痕,感到无限的安慰和兴奋,算是为祖国流了一点血。”林冰拿起稿纸轻声念了几句,随即惊讶的说:“哎呀,‘兴奋的回忆’,你在写回忆录啊?”  “回忆录?”范子良用手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现在可没有资格写回忆录。不过,等战争结束了,老百姓都过上了太平日子,我是一定要写回忆录,留给咱们的子孙看看,我们这一代人是怎样驰骋疆场,把小日本赶出中国去的!”他说的慷慨激昂,小眼睛里闪烁着自豪的目光。  “好哇,你的想法很好,到时候我帮着你写。到那时候,我们的国家将是一个崭新的国家,到处阳光明媚,生机勃勃,我们的子孙不再挨饿受冻,他们都会穿着新衣服坐在教室里学习文化。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按耐不住的激动。”林冰显然被范子良的慷慨陈词感染了,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充满了激情。可当她看见范子良火辣辣的眼光盯着自己的时候,猛然想起刚才她和范子良一样都说到了“我们的子孙”,不知怎地一颗芳心咚咚跳了起来,白皙的脸庞现出了红晕。  “说的太好了,‘我们的子孙不再挨饿受冻,他们都会穿着新衣服坐在教室里学习文化’……”不知范子良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笑呵呵的重复了一遍林冰刚才的话,“我们的子孙”几个字还加重了语气。  林冰的心里跳得更厉害了,她生怕范子良顺着这个话题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就想马上转移话题,可越着急越想不出合适的话茬。急的她两只手下意识的伸进了口袋,右手恰好摸着一张信纸,她这才想起,这是北方局发来的一张电文,让她和范子良三天后赶到北方局参加整风学习。这一下她可找到了岔开话题的由头,立即掏出电文稿说:“老范,北方局按照延安的统一部署,要在部队开展一次整风学习,学习文件主要是毛主席同志最近发表的(改造我们的学习),同时自查自纠,以提高部队的整体素质。电文要求咱俩把工作安排一下,明天下午赶赴北方局组织部报到,参加整风学习。”  范子良接过来看了一遍,有些不解地说:“整风、整什么风?多长时间,部队怎么办?”  林冰摇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这次整风学习是毛主席亲自抓的,自上而下开始,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部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范子良爽快的把大手一摆:“算啦,既然是组织的安排,咱们作为党员要坚决服从。明天上午开个会,把工作交待一下。”林冰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咱俩走之前,我想把政治思想工作当做下一步部队整训的重点,有些想法我想与你沟通一下。”  ……  二人兴奋地谈论着,谈论完部队的工作,又开始谈论未来,显得是那么融洽。可他俩不知道,就在他俩谈兴正浓的时候,石贵生和李家华也在院子外面摆开了龙门阵。  原来,在他俩的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石贵生和李家华就来了,他俩想让范子良谈一谈参加临参会的所见所闻。可一进院子,就被李小黑挡住了。李小黑把右手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司令员和政委正在谈工作,我看两位首长最好不要进去了。”说完他吐了下舌头,是一脸的坏笑。  “谈工作?那好呀,再叫上王世全,咱们几个纵队首长就齐全了。”石贵生不明所以,说话也就大大咧咧,可还是知趣的压低了声音。  “老石,走走走!”李家华赶紧一把拉住石贵生的胳膊就往外走。“你拉我干什么,咱们不就是找司令员嘛,怎么到了门口反倒往回走……奶奶的,弄不清你这是搞什么鬼吹灯……”石贵生嘴里嘟嘟囔囔,可还是跟着李家华出了院门。李家华瞅见院门口左侧墙根横放着一个碌碡,说了一句“坐这聊会儿,”一屁股坐在左半侧,等石贵生也坐下了,就笑着说:“老石,看来老范和林冰有了进展,好哇,该喝他们的喜酒了。”  石贵生这才醒过劲来,一拍大腿笑骂了一声:“奶奶的,我真是个猪脑袋,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要是生闯进去,还不坏了老范的好事!哎,老李,说说你和欧阳医生,嘛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李家华爽朗一笑:“明年党的生日那天。诶,老石,你和杨凤英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石贵生这个打仗不要命的主,一张黑脸竟然红了,嘿嘿笑了了两声,不好意思地说:“还是那样,谁知道人家咋想的?”  “咋想的?人家不是都给你信物了吗?你还装傻充愣。”  “嘛信物?”石贵生一愣。  “围巾,就是去年秋天打弓家沟那天晚上,杨凤英送给你的那条围巾。哎,围巾呢,怎么一直没见你戴过?”  石贵生一呼啦脑袋,憨厚地说:“我舍不得用,藏起来了。” 第四十四章 平纵来了工作组(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北方局驻地在辽县麻田镇,和平纵的驻地都在太行山中间的清障河畔,相距一百多里地,骑马半天多可到。范子良和林冰吃罢晌午饭,就带了一个警卫班上路了。一路疾驰,赶到麻田镇时,天已经黑了。  刘涛现在是北方局组织部部长,是这次整风学习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他一听说林冰和范子良来了,马上从屋里迎了出来。三人说说笑笑进了屋,刘涛忙喊警卫员沏茶倒水。范子良也不客气,啜了一口茶,直率地说:“刘部长,战事这么紧张,怎么搞起什么整风学习来了?”刘涛一听收起笑容,严肃地说:“范司令员,你作为纵队首长可不要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这也就是咱们三个在屋里说话,这个这个,在外面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啊!”范子良有些不高兴:“随便说说也不行,党内还有没有民主?”“你……”刘涛眉头一皱,刚要批评范子良,林冰忙捅了一下范子良,笑着说:“老范,你先别着急,咱们先让刘部长介绍一下这次整风学习的主要内容。”  刘涛点了点头说:“也好,我先给你俩吃个小灶,省得明天在会上你瞎放炮。”刘涛看了一眼范子良,不紧不慢地说:“卢沟桥事变后,这个,民族矛盾成了国内的主要矛盾,我党倡导建立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啊,号召全国各族人民筑成民族统一战线的坚固长城,抵抗日寇的侵掠。这个,这一主张得到了全国人民的广泛拥护,啊,党的威望迅速增长,党的组织很快得到了发展和壮大,1937年的时候,党员只有4万人,到了1941年,哦,也就是今年啊,猛增至80多万人。在所增加的新党员中,这个,他们当中大多数出身于农民和小资产阶级的家庭,虽具有高度的参与革命的积极性,但不同程度地存在着一些非无产阶级思想,而这些非无产阶级思想在革命发展的进程中,往往成为党内不正之风滋长的重要原因。因此啊,必须要在全党范围内进行一次普遍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教育,啊,把全党的思想高度统一起来,正确领导抗日战争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彻底胜利。”  他呷了口茶,又接着说:“按照中央的要求,这次整风采取‘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和‘团结――批评――团结’的方针,认真严肃地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这个,对犯错误的同志不着重追究个人责任,而着重分析其犯错误的环境和原因,以达到‘既要弄清思想,又要团结同志’两个目的。哦。老范、林冰,这次整风学习对每个同志都是一次大的触动,从思想上都要进行脱胎换骨的深刻改造。这个,你们俩要做好思想准备,不要有任何抵触情绪。”  “放心吧刘部长,中央的决定非常正确也非常及时,我和老范除了加强自身的思想改造,一定认真领会中央的精神,把纵队的整风学习抓好。”林冰爽快地说。  刘涛瞥了范子良一眼,说:“老范,你有什么想法?”  范子良皱了皱眉头,担心地说:“以前就听说咱们党习惯自己人整自己人,光是什么肃反,就错杀了好几万人。这次整风运动会不会又要错杀好人?”  范子良问的问题直率而又敏感,刘涛沉吟了一下,在心里措了措辞,这才语重心长地说:“老范啊,你入党时间还短,对党的历史了解不多,马克思主义的书也没读过几本。通过这次整风,正好可以让你充充电,提高对大是大非问题的识别能力。这个这个,有些问题啊,譬如肃反,你只是道听途说嘛,并没有经历过,不要随便评论。这个,至于这次整风运动整不整人,当然要整,整的是国特、敌特,整的是那些小资产阶级思想严重,革命立场不坚定的人。当然,这个,对于前者要狠整,对于后者我们的方针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哦,按照中央的要求,地、旅级以上高级领导干部,啊,还要抽出一定时间集中学习《党的两条路线》等文献,这个,以澄清党史上的重大路线是非问题,要求每个同志认真结合文件的学习和讨论,融会贯通地领会和掌握文件的精神实质,这个,以此作为武器,深入地检查和反省自己的思想、工作和全部历史,这个这个,以达到彻底改造本部门的工作和改进每个同志的工作作风和思想作风之目的。啊,老范、林冰,你俩是纵队的主官,这个,纵队能不能深入开展好这次整风运动,你俩的责任很重啊!鉴于此,彭老总作为北方局的书记,特意提出要给你们这些地、旅级以上的高级干部先开个小灶,先把你们的思想统一起来,这就是这次办班的目的。”  范子良认真地说:“请刘部长放心,我一定认真参加整风学习,改掉自己身上的旧军人习气,做一个合格的布尔什维克。哦,刘部长,这次办班多长时间?”  “计划是十五天。哦,老范,你俩既来之则安之,就不要惦记部队了。按照北方局领导的指示,这个,你们新十旅,哦就是平汉纵队成分最为复杂,是这次整风运动的重点部门,就在你们来的同时呀,社会部的胡玉林副部长已经带着工作组去平汉纵队了,你俩就安心学习吧!”  “胡副部长?他……”林冰感到疑惑。  刘涛说:“这个,胡玉林同志对平汉纵队的情况比较熟悉,啊,他现在是北方局社会部副部长,又是北方局学习领导小组的成员,这个,由他带队去平纵,是北方局领导做出的决定,你们不要有任何怀疑。”  范子良嘴唇动了动没有言语,他下意识地去看林冰,林冰的脸色也很沉重。俩人相视片刻,都没有言语,屋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刘涛看到范子良和林冰脸色严肃,为了调节气氛,就哈哈笑着说:“关于这次整风学习,北方局还闹了个大笑话,你们想不想听?”  范子良不接话茬,用手揉揉肚子说:“刘部长,肚子提意见了,你有什么好吃的招待我们?”  林冰赶紧捅了范子良一下,笑了笑:“关于整风学习的笑话?那我们可是要听听。”  刘涛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好笑,就风趣地说:“肚子饿好办,我已经安排炊事班给你俩准备饭了,嘿嘿,多饿一会儿饭吃的香嘛!趁这功夫我先给你们讲讲这个笑话。这个,你们知道,毛主席的《改造我们的学习》这篇文章,是这次整风学习的主要文件,啊,可是前几天却出现了误读。这个,中央用电报发出了这篇文章,北方局和新华日报都收到了。其中有一句说:‘无实事求是之意,有哗众取宠之心。’电码中‘哗众取宠’有错,杨献珍同志因电码不清,便回电延安要求重发,在未收到重发稿前既不往下传。可这个,新华日报收到电稿后,明明看不清‘哗众取宠’这四个字的电码,却凭估计,臆想这四个字为‘雾中取宝’。这个,更荒唐的是他们不仅错误地发表了《改造我们的学习》这篇重要文章,啊,而且还写了一篇类似社论的文章来加以赞颂和解释。这篇文章的题目竟然是‘雾中焉能取宝?’,哈哈哈,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林冰扑哧笑了:“新华社还发生这种张冠李戴的事情,那些记者们可都是大才子,闹出这种笑话,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哈哈哈哈……”范子良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帮才子真能胡编,明明叫雾里看花,他却编出个‘雾里取宝’,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刘涛又接着说:“杨献珍同志一看见这篇文章就很生气,等延安重发的电稿来到,他确知‘雾中取宝’是‘哗众取宠’的误释后,这个,气愤地批评了新华日报的领导人:‘你们把毛主席的文章弄错并发表,就已经犯了大错误,你们竟敢擅自发挥,而且是胡乱发挥,你们把毛主席和他的文章置于何地?’”刘涛说最后一句话时,虽然是用了模仿的口气,但语气却是相当严厉。范子良和林冰听了没敢发笑,而是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四章 平纵来了工作组(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胡玉林调到北方局后,虽然和平纵直接打交道少了,但他对范子良易帜成八路军是否真心,对李家华入狱后是否叛变这两个问题,始终是心存怀疑。不过他作为北方局社会部副部长并不直接管辖平纵,尽管心存怀疑,也是鞭长莫及,无计可施。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1941年,北方局书记的职务由彭德怀代理,他对中央发表的一切指示,都奉命唯谨。所以,整风学习在延安没有展开时,北方局就已经提前开始了。由于社会部的部长到中央党校学习去了,胡玉林也就主抓全面工作,这次又进入了北方局学习领导委员会。在研究如何开展整风学习时,他提出平纵人员复杂,应该成为整风运动的重点,并要求自己带工作组下到平纵,组织整风学习。他的请求得到了北方局领导的同意。会议的第二天,他就带着工作组和一个警卫排迫不及待地出发了。几乎就在范子良和林冰达到北方局的同时,胡玉林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平纵。  石贵生、王世全、李家华正在屋里吃晚饭,一见到胡玉林突然闯了进来,不由得一愣。王世全和胡玉林是老搭档,一见胡玉林高兴地放下筷子,哈哈笑着说:“老胡你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来来来,先吃饭,我让伙房加几个菜。”石贵生和李家华也站起来热情地打招呼。胡玉林一摆手,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张信纸,冷冷地说:“石副司令员、王副政委,这是北方局的命令,你俩看看。”  石贵生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心里的火就窜上来了,他最看不起胡玉林,要是在过去,他早就“奶奶的”、“狗日的”骂上了,可自打入党以来,党小组会上不知挨了多少次同志们的批评,骂人的习惯这才有所收敛,但他还是满脸的不高兴,接过来草草的看了一遍,随手递给了王世全。王世全认真看了一遍,笑脸也没了,郑重的说:“胡副部长,北方局要率先在平纵开展整风运动,我们非常欢迎。平纵是一支新部队,人员构成复杂,问题较多――――”  “不是较多,而是问题相当严重!”胡玉林不客气地打断王世全,他眉头紧皱,“副部长”的称呼显然使他很不舒服,于是他严肃地说:“按照北方局领导的指示,在范子良同志和林冰同志学习期间,平纵的整风运动,以及军事、政治工作由工作组负全责。哦,我介绍一下,这是工作组的齐力山同志,这是郝本桥同志。”胡玉林说着一指身后的二人。  郝本桥二十七八岁,戴一副近视眼镜,白白净净,文弱书生的样子,是北方局社会部的档案科科长。齐力山也不到三十岁,站在那里,身板挺挺的,典型的军人气派。他是北方局敌工部锄奸科科长。郝本桥朝着石贵生等人微笑着点了点头,齐力山则是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王世全有些尴尬,但他和胡玉林是老搭档了,关系一直不错,对胡玉林的态度也不介意,他与郝本桥和齐力山热情握手表示欢迎,关心地说:“你们赶了一天的路,早就饿了。胡副部长,我看你们先吃饭, 吃了饭早点儿休息,明天正式开展工作。”  “吃饭不急,”胡玉林一摆手,眉头又皱了起来,用不容反驳的口气说:“老石,你通知团以上的干部,明天上午八点到司令部开会,我要代表北方局部署整风学习的工作。老郝,你先安排警卫排住下,哦,你们下去吃饭,别管我了。王世全同志,到你办公室,有些话我要先和你谈谈。”  王世全瞧胡玉林冷冰冰的脸色,忽然觉着非常陌生,心里不由悄悄与他拉开了距离。谁知,一进王世全办公室,胡玉林随手把门关上,眼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又闪烁出了热情的光芒,他近乎地拍了拍王世全的肩膀,叫了声“老王”,而不再是“王世全同志”,推心置腹地说:“老王啊,咱们是老伙计了,自打红军时期咱们就在一起工作,经历过肃反,经历过长征,可以说我们是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革命同志,我们的思想观、价值观完全属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范畴,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俩都是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在大是大非面前要敢于坚持真理,绝不能有任何的犹豫彷徨。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对你是完全信任的。因此,我希望你要在这次整风运动中站稳立场,与平纵内部的邪恶势力作坚决的斗争!”  王世全从胡玉林的话里已感觉到这次整风绝不仅仅是学习,恐怕是要像肃反一样,在平纵内部进行一次残酷的整肃。想到肃反他心里就是一阵战栗。那时他担任连指导员,也被肃反的漩涡卷了进去。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其间受到的非人折磨,使他不堪回首。他万万想不到,事情过去十多年了,肃反风暴又来了。他知道在党内残酷的斗争中,整人的人最多是给个处分,而被整的人不是遭受酷刑,就是被活活整死。想到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发呆了。可就在这时,他已经感受到了胡玉林犀利的目光,就像一把剑扎在了他的心灵上,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就在这一刻,他的灵与肉已经在那非人的折磨中开始扭曲了:“宁可昧着良心去整人,也不愿再去经受地狱般的折磨。”电光石火般的人性与非人性的争斗,为保护自己,挥舞大棒去整人成了他最终的抉择。他定了定神,随即激昂地表示:“胡部长,我作为一个老布尔什维克,坚决支持你的工作,把那些革命投机分子揪出来,把日特、国特挖出来,以纯洁革命队伍。你说怎么干吧!”这一次,他热情地称呼胡玉林“胡部长”,那个“副”字,在不经意间去掉了。  胡玉林满意地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展开了,眼神变得温和了许多。他清楚,王世全作为副政委,在平纵是有一定分量的。有了他的支持,加上范子良和林冰不在家,他在平纵开展整风运动,挖出日特、国特分子,心里就更有把握了。他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好似随意地问:“老王,你在平纵工作也一年多了,对平纵的情况应该是比较了解了。现在,你先把平纵的人员构成情况分析一下。” 第四十四章 平纵来了工作组(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咳咳,”王世全清了清嗓子,说:“平纵大致上是由四部分人构成的,一是原二十九军的士兵,这是范子良拉队伍的家底,这部分人现在除了牺牲的和逃跑的,都成了连徘一级的干部。二是附近各村的村民,这部分人人数最多,身份也最清楚。三是一些流亡的学生,这部分人人数最少,也就二十多人。四是莲花寨的土匪和一些散兵游勇,这部分人思想上最不纯洁,问题也最大。”  “你分析的很对,整个平纵从上到下都要来一次思想清洗,使他们变成一支真正具有无产阶级思想的队伍。这是这次整风运动的普遍性,但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王世全不敢瞎猜,语气显得有些犹豫。  “老王啊,平纵发生了几次严重泄密事件,使部队遭受了很大损失,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平纵内部隐藏着日特、敌特,而且不是少数。问题一出再出,情报一再泄露,可就是抓不住狐狸尾巴,这又说明什么?这说明日特、敌特已经混进了平纵的高层,甚至已经控制了平纵的指挥权。”  胡玉林这几句话就像晴天霹雳,王世全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暗想:“平纵的党政主官只有范子良、林冰、石贵生、李家华和自己五人,难道我们五个人中竟有特务?范子良是这支队伍的创建人,他要是特务丝毫没有道理。林冰政治清白,是上级委任的政治委员,她也没有问题。石贵生也是这支队伍的创建人之一,杀敌勇敢,又是本地人,家庭背景清楚,也不会有问题。自己当然没有问题,那就只剩下李家华了,他被捕过,脱党时间达一年之多,难道是他?”想到这他小心翼翼地说:“胡部长,你是指李家华?”  “不错,他的历史极不清楚,极有可能被捕后就叛变了革命。但在平纵他还算不上头号特务,除了他还有更大的鱼!”  “你是指范……”  胡玉林拦住他,压低声音说:“对,就是他!”  “这、这怎么可能?平纵可是他一手创建的,这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讲不通啊!”王世全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范子良是最大的特务。  胡玉林脸色有些阴沉:“王世全同志,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你可要站稳立场,擦亮眼睛,不要被表面现象蒙蔽住。”  “胡部长,你放心,我是一个坚定的布尔什维克,只要他是特务,不管他职位多高,权利有多大,我都要和他进行坚决的斗争。只是、只是……我觉着没有证据。”王世全一看胡玉林阴沉的脸色,赶忙表态,心里却是疑惑重重。  “老王啊,只要你动动脑筋,用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分析一下,就会发现问题。”胡玉林一看王世全有些紧张,就缓和了语气:“我们看一个人,要看他的全部历史,要分析他的动机,不能只看他一时的表现。从历史上看,范子良曾经围剿过红军,手上沾满了红军战士的鲜血。1935年,绥东抗战爆发,他投靠了伪军李守信部当了一名营长。事后以汉奸罪被国民政府逮捕入狱。老王啊,范子良的历史充分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他和我们共党人有不可化解的仇恨。另一个是在历史上他就是汉奸。”  “那他为什么要拉队伍和日本人干呢?”  “他拉队伍和日本人干,这不过是表面现象。”此时胡玉林似乎很有涵养,开始耐心地点拨王世全:“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观告诉我们,我们看问题,不仅要看问题的表象,更重要的是要透过表象看本质,这样我们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你想,卢沟桥事变后,许多旧军人、土匪、恶霸蜂拥而起,拉队伍占地盘,可有几个是真心抗日?他们大多数都和日本人勾勾搭搭,与国民党暗中来往,扩充队伍抢占地盘不过是为了增加和日本人讨价还价的资本。在日本人给予的待遇不能满足胃口时,就和日本人打上几仗,这也是为了增加谈判的砝码。”  “可他最终选择了易帜八路军啊!”王世全还是疑惑。  胡玉林又抽了口烟,信心满满地说:“这正是他的狡诈之处。你知道,38年我们冀西军分区,曾经让林冰同志作范子良的工作,聂老总对此事也非常关心,可他最终还是投靠了国民党。后来他和夏维礼之间产生了矛盾,夏维礼就停拨了他的军费。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他才选择了易帜八路军。可见,他参加革命并不是心甘情愿,而是无奈之举。这种投机革命的分子才是最危险的。这次整风运动,就是要组织上清党,把这些投机分子、日特、敌特都挖出来,真正纯洁革命队伍。老王,你我的责任重大啊!”  王世全听了顿时呆若木鸡,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是好。虽然他始终认为范子良身上依然存在着一些旧军人习气,像戴墨镜、喜欢穿笔挺的军装等,但却还是不相信范子良就是革命投机分子。他早就知道胡玉林为了林冰大吃范子良的醋,对范子良成见极深。可他还是万万想不到,胡玉林要借整风运动来整范子良。他明白胡玉林是大权在握,他是工作组的组长,对平纵的每一个人,也包括自己有着生杀大权。如果自己不站在他一边,胡玉林一翻脸,自己也就成了肃反对象。想到红军时期的肃反他就不寒而栗,可让他承认范子良是革命投机分子,从良心上又实在说不过去,如果范子良有问题,那石贵生、李家华,甚至平纵这支队伍……他不敢再往下想,额头上已是浸出了汗珠。  胡玉林看在眼里,心里明白,知道王世全现在心里斗争的很激烈。说实话,自己对范子良到底是不是投机分子,事先也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对范子良有种种怀疑,但都缺乏证据。可要让他完全相信范子良对革命事业的坚定性,他做不到。他参加革命以后,经历过红军时期的肃反,经历过五次反围剿,经历过长征,多年的残酷斗争,使他形成了一种信条:革命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不是选择革命,就是选择反革命,没有中间道路可走。正是基于这种信条,他对那些先是反共而后投身革命队伍的人全部持怀疑态度。他认为这些投机革命分子对党的事业的危害程度,比那些拿枪的敌人更可怕,也更可恨。所以,他一开始就对范子良投身革命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至于是不是因为范子良使他失去了林冰,虽然他为此郁闷过,但这并不是他怀疑范子良的根本初衷。鉴于范子良手上沾有红军战士的鲜血,又当过伪军营长,仅凭这两点他就有充分的理由对范子良参加革命的忠诚性进行怀疑。这次到平纵组织整风,他就是想要从中找出证据。他知道王世全是他依靠的力量,既然现在王世全对范子良的认识还不能与自己统一起来,也不必勉强,先从李家华入手,就一定能找出范子良投机革命的证据。思索了片刻,胡玉林微微一笑,信心十足地说:“老王,既然你认为对范子良的怀疑没有证据,那也好,先放一放,我们共党人从来都是襟怀坦白的,从来不会冤枉好人。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先从李家华入手,只要拿下李家华,我就能找到范子良投机革命的证据。哦,你去把郝本桥和齐力山叫来,咱们研究一下明天的工作。” 第四十五章 残酷的审干运动(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李家华从胡玉林冷冰冰的眼神中,隐隐约约感到了一股杀气。他在屋里躺了一会儿,心里感到憋得慌,就披上外衣推门走了出来。出了院门,他不知向何处去,就茫然地在街上闲逛着。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到了卫生队的驻地。院子里晾晒着许多洗过的纱布和床单,随着秋风晃来晃去。李家华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院里正在整理纱布,不由脱口叫了一声:“欧阳……”只听那人扑哧笑了:“李参谋长,我是石彩花,你找欧阳医生?她在值班室值班呢!”李家华这才知道看错人了,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欧阳雨晴看见李家华推门进来,一脸忧愁的样子,急忙站起来关心地问:“家华,怎么你病了?”  李家华摇摇头坐在欧阳雨晴对过的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欧阳雨晴欲言又止。这次胡玉林亲自到平纵开展整风运动,一见面就对自己冷淡的可怕,似乎已经不把自己当作同志了。他面对欧阳雨晴,左思右想,还是把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欧阳雨晴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说:“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对党忠诚,我们就应该经受住组织对我们的考验。再说了,还有司令员和政委,胡玉林怕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胡闹吧!”  “雨晴,司令员和政委已经去北方局学习去了,他们要在那里参加整风学习。我、我担心胡玉林这次主要是冲着范司令员来的,司令员不在,恐怕他要首先拿我开刀。”李家华说着顿了顿,深情地望着欧阳雨晴:“雨晴,暴风雨就要来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担心这次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为我波及到你呀!”  “你―――”欧阳雨晴心里一阵恐慌,她极力想使自己镇定下来,可心里突突直跳,不由上前紧紧握住了李家华的双手。  就在这时,石贵生大踏步走了进来,摘下头上的军帽啪地摔在桌子上,气冲冲地说:“奶奶的,这个胡玉林到底要干嘛耶?”  李家华松开欧阳雨晴的手,问:“怎么啦,老石?”  “怎么啦?哼哼……”石贵生双眉拧成了麻花:“奶奶的,这个狗日的一来,就对咱们没有好脸子,他先是和老王嘀咕了一个多小时,又把他那两个跟班叫了过去,这不又是一个多小时还没完呢!我在屋里闷得慌,就想出去查哨,隐约听到他们在屋里说什么,‘要查出革命偷鸡分子’,哦,老李,你说什么叫‘革命偷鸡分子’,哎,对了,我还听到他们提到了你和范司令员的名字。”  李家华和欧阳雨晴相视一眼,心情更加沉重了。李家华稳了稳心神,说:“他们说的是‘革命投机分子’。”他看见石贵生不理解的样子,就解释说:“就是指那些掺杂着个人私念混进革命队伍的人,这些人立场不坚定,动机不纯……”  “什么,他敢说司令员立场不坚定?”石贵生一听就炸了,咧着大嗓门打断了李家华:“奶奶的,司令员拉队伍以来,和鬼子打了多少次仗,说司令员动机不纯,立场不坚定,这纯粹是他娘的胡说八道。奶奶的,我去找他理论理论!”  李家华慌忙拦住他,说:“老石,政委临走的时候,不是给我们传达了上级指示嘛,这次整风运动是按照延安精神,北方局统一部署的,我们作为党员必须坚决支持。虽然胡玉林一到平纵就神神秘秘,还给咱们脸子看,可他并没有公开指责我和司令员是革命投机分子,你找他理论什么?那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什么有银无银,奶奶的,那你说咋办?”  这时,李家华心里反倒平静下来了,他微微一笑,昂着头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应该经受住党的考验。”  “……我们革命队伍,要想保持健康的体魄,就是要经常的清除那些阶级异己分子。我们工作组这次来,就是要开展整风运动,以保证我们的平纵更加健康的成长……”  在第二天上午召开的团以上干部会上,胡玉林开始了激情四射的演讲。他深入细致地向大家讲述了这次整风运动的目的、方法,又领着大家一字一句地学习了一遍毛主席的《改造我们的学习》一文,还要求以团为单位认真学习这篇文章和《论布尔什维克化十二条》,每一个连级以上干部都要对照整风文献,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查找自己的非无产阶级思想,同时连级以上干部都要填写干部履历表。最后,他脸带微笑地说:“同志们,要搞好整风学习,重点还是要依靠平纵的同志。希望大家对我们工作组的工作多提意见和建议。”他的讲话谦逊、平和,取代了昨晚那张冷冰冰的面孔,会场由一开始紧张、憋闷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甚至在他讲话一结束,大家还给予了热烈的掌声。李家华和石贵生相视一眼,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散了会,胡玉林叫住石贵生和李家华,要分别与他二人谈话。这是昨晚工作组预定的方案,谈话的主要内容就是让他们站稳立场,和党组织保持一致,与范子良划清界限,并大胆揭发范子良的问题。  与石贵生的谈话一开始,石贵生就炸了,又是瞪眼睛又是骂娘,甚至拔出枪来指着胡玉林说,你要是敢动司令员的歪歪脑筋,就一枪崩了你,把胡玉林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好说歹说才稳住石贵生。谈话用了不到十分钟也就结束了。望着石贵生离去的背影,胡玉林心里就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想办法支走石贵生,否则整风运动就开展不下去。”  胡玉林歇了歇神,又把李家华叫进来谈了二十多分钟,先是威逼恫吓,说李家华历史不清白,接着是加以利诱,许诺只要李家华揭发范子良,就对李家华的问题既往不咎。没想到,李家华看上去文质彬彬,可说话做事既耿直又有骨气,他两眼盯着胡玉林,不卑不亢地说:“胡部长,关于我的问题组织上早就有了结论,我既不是什么特务,也不是什么叛徒。你要是不相信,我愿意重新接受组织的审查。至于你让我揭发范司令员,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作为一名党员,我绝不会昧着良心说话。如果你是代表组织和我谈话,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范子良同志经过战火的洗礼,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党员,他对党是忠诚的,是真正的布尔什维克,是真正的抗日英雄。”  胡玉林想不到李家华也这么难对付,他强压怒火,冷冷地说:“李家华同志,我提醒你,与组织对抗是没有出路的。我现在还叫你同志,可是,如果你一意孤行,你的问题的性质就完全变了,你要好好考虑考虑。”  “我早就考虑好了,也准备好了,你现在就可以把我关起来,你就是把我枪毙了,我李家华也不会出卖自己的人格。”李家华的声音不高,却是又冷又硬,透着坚毅和无畏。  胡玉林心里怒火升腾,暗暗下定了主意:“好你个李家华,真是顽冥不化,下一步我就第一个拿你开刀。”  到了第二天上午,王世全找到石贵生,一脸愁容的样子。石贵生不解地问:“老王,你现在是胡玉林的红人,有什么不开心的,瞧你那样子,好像谁欠你三吊钱似地。”  王世全严肃地说:“老石,别胡说八道,我找你有正经事。咱们的药品不多了,你看怎么办?”  “奶奶的,我当什么事,好办,找敌人要去。这么着,我派手枪队去一趟沙河,保证把药品搞回来。”  “老石,你别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沙河咱们没有现成关系。我看这样,你最好亲自带队去一趟唐灵,通过唐灵县委的关系去搞药品,这样把握大一些。哦。另外,你母亲身体也不太好,你趁便回去看看。这是药单子。”  石贵生大嘴一咧,说:“也对,去唐灵搞药把握性更大些。可回家就算了。啥时候动身?”  “你这个老石呀,”王世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回家不回家你自己决定,不过,你越快动身越好,嗯……我看吃过晌午饭就动身吧。哦,早一天晚一天回来不要紧,重要的是注意安全,千万别出事。”  “那好,我这就去准备了。”石贵生风是风火是火地走了。王世全望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第四十五章 残酷的审干运动(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到了下午两点钟,石贵生带着孙小空和手枪队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紧急集合的号声响了,郝本桥通知团营以上干部,不用打背包,不许携带武器,跑步到河边集合。郝本桥站在队伍前面,一声命令:“坐下,不许动,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东张西望。”真是命令如山倒,人们都正视前方,谁也不敢往旁边看一眼。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队伍里没有人敢说话,郝本桥也没有再下命令,全都呆呆地坐在那里。慢慢地,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些。李家华偷偷地扫视了一下队伍,发觉没有一个女同志来集合,也不见胡玉林和王世全的影子。石贵生临走的时候向他打过招呼,当时他也没有多想,可为什么石贵生刚走,就搞什么紧急集合,是不是要出什么问题?想到这,李家华心里感到忐忑不安。  大家正等得心焦的时候,王世全、齐力山陪着胡玉林来了,身后跟着荷枪实弹的警卫排战士,大家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立刻紧张起来。  王世全命令一声:“全体都有,脱衣服下水!”大家不清楚怎么回事,都呆呆地愣在那里。齐力山火了,敞开大嗓门怒吼一声:“怎么,没有听见,脱衣服下水,快点儿!”  众人不敢不听命令,三下五除二脱掉外衣,纷纷跳进水里。  齐力山把手一挥,警卫排的战士拿起大家的衣服翻来翻去仔细搜查了一遍,凡是口袋里有信件或字条之类的东西,就取出来交给王世全。折腾了一会儿,齐力山这才让大家上岸穿上衣服。  等大家站好队,胡玉林往队前一站,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同志们,这次学习运动是一次思想上的大革命。卢沟桥事变以来,我们发展的党员几乎是清一色的农民,党的各级领导干部多出身于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一些旧军人、旧势力,土匪地痞也都打着抗日的旗号混进了我们党内,可以说是龙蛇混杂,鱼沙俱下。在这个大背景下,日特、国特也跟着混进了我们的队伍,严重地威胁着革命队伍的安全。我们开展运动,就是为了纯洁我们的队伍,从思想上清党,从组织上清党,把那些混进我们队伍中的革命投机分子和日特、国特挖出来。有的人可能要问,有那么严重么?当然有这么严重!”胡玉林眼光冷冰冰的扫了众人一眼,提高了嗓门:“平纵出现了好几次泄密事件,导致部队受到了重大损失,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我们平纵不仅仅有革命投机分子,还混进了日特、国特。”  众人一听顿时议论起来。谷秋收不满地喊了一句:“胡副部长,你说谁是特务,你把他指出来!”  “指出来?好啊!”胡玉林眉头又皱了起来,用手指着众人严厉地说:“ 这个特务就在你们中间!”说着眼光集中在李家华脸上,猛然大喊:“李家华出列!”  李家华一愣,不由自主地出了队列,茫然地看着胡玉林。  胡玉林把手一摆:“把他抓起来!”话音未落,上来三个战士将李家华五花大绑起来。  李家华被连推带搡地带到了村西的一个院落,这里原来是后勤处的一个仓库,现在却是空空荡荡,门里门外都有哨兵站岗。押送的战士将李家华关进了一间房子,哐当一声又把门锁上了。里面黑洞洞的,适应了光线后,李家华这才看清,原来的窗户用砖堵上了,只留下一个脑袋伸不出的方洞,阳光透过方洞照射进来,屋里才依稀有了光亮。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虽说有一定的思想准备,可还是感到震惊、惶惑,瞬息间他由平纵的参谋长变成了特务,成了党的阶下囚。他一时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缕缕思路,搞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可心乱如麻,自己的大脑怎么也静不下来。  门哐当一声开了,郝本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郝本桥微笑着说:“老李,来吧,给你理理发,换换服装。”说着一努嘴,一个战士放下一把椅子让李家华坐下,那老头也不说话,摁住李家华的脑袋咔嚓咔嚓剃了起来。不大工夫,李家华心爱的分头就变了样子:发蓄在头之左右方,头顶及前后部的头发都被剃光了,头上只剩下一条不宽不窄的“马路”。李家华用手一摸就愣了,气愤地说:“郝本桥,你、你这是干什么?”  “让你讲讲卫生,别不识好歹。来把军装脱了,换上这身衣服。”郝本桥笑眯眯地说。  李家华接过衣服一看,心里顿时涌出受侮辱的感觉,只见这是一件以胸背的中线为界,左边红,右边黑的对襟衣服。他知道在延安的监狱里原来实行的就是这种发式服饰制度,到了1939年,延安高级法院才对刑事犯罪分子取消了这种发式服饰制度,但对政治犯仍然执行。他心里怒火升腾,大声怒吼:“我不是犯人,我不穿这种衣服!”  郝本桥依然是笑眯眯的,伸出右手拍拍李家华的肩膀,突然手掌一翻,啪啪两声,重重扇了李家华两个耳光:“听话,你现在就是犯人,否则有苦头吃!”一缕鲜血顺着李家华的嘴角淌了下来。到了此时,李家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自由。  郝本桥走后,李家华感到一阵晕眩,便躺在地铺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朦朦胧胧地看见欧阳雨晴站在窗外的阳光下深情地望着他,眼眶里充满了泪水。他想出去见她,可门上的大锁使他俩成了咫尺天涯。他用力喊着“雨晴,雨晴”,可欧阳雨晴只是哭泣,一句话也没有。阳光突然没了,欧阳雨晴已然消失在黑暗里。这时范子良和林冰从黑夜中出现了,李家华着急的使劲喊:“司令员、政委,你们了解我,我不是特务,快救我出去!”林冰关切地说:“家华同志,你一定要经受党对你的考验。”范子良满脸怒火,上来把门踹开了,喝道:“家华,我救你出去!”李家华答应了一声,一翻身高兴地坐了起来,揉揉眼睛,这才知道刚才做了个梦。  “哎哟……啊……”就在这时,寂静的黑夜里传来了一阵惨叫声。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惨叫声响起,只是声音显得微弱了许多。从那惨叫声中,他依稀辨得出是二团六营的营长于得水。李家华一愣:“怎么于得水也被抓了起来,难道他们还对于得水用了刑?”  于得水是平纵的老人,原来是秦寿生在二十九军时手下的一个班长,作战相当勇敢,在平纵营级干部中算得上是一名虎将。虽说身上还存有旧军人的习气,可打鬼子相当坚决,在战斗中受过两次伤。秦寿生投敌后,他也被进行过隔离审查,可经多方证明和考验,组织上已经排除了对他的怀疑。  惨叫声后,黑夜又恢复了宁静。偶尔从远处传来狗吠之声。  “唉……看来这次被抓起来的不止是我一个人……”李家华叹了口气,他站起来,透过墙上的洞口望着天上那钩弯月,心里不祥的感觉越来越重。他突然想到了欧阳雨晴:“她、她会不会因为自己受到牵连?”虽说欧阳雨晴是从延安分配来的干部,历史关系并不复杂,可一想到胡玉林那阴沉的眼睛,李家华不由一阵战栗,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候,李家华听见院内一阵嘈杂,脚铐声叮当乱响,一个战士威严地呵斥:“搞清楚你们现在的身份,不准说话!”李家华一惊,暗想:“怎么,又抓来一批?”忽然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骂道:“姑奶奶是为了杀鬼子才参加八路军,你们为什么把我抓起来?”只听啪啪两声,齐力山厉声呵斥:“杨凤英,你个土匪婆子,谁不知道你是为了范子良才参加义勇军的,你充什么抗日英雄!”杨凤英放开喉咙对骂:“狗日的姓齐的,你敢打姑奶奶,我要是出去了,饶不了你!”齐力山哼了一声:“进了这里你还想出去,做梦吧!把他们关到屋里去!”  李家华心里一阵酸痛:“这次学习运动不是要统一思想,挖出那些日特、国特吗?怎么整起自己人来了,还要对自己人动酷刑,这和国民党的监狱有什么区别?看来今晚是平纵的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司令员,政委,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第四十五章 残酷的审干运动(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就在李家华想念范子良、林冰的时候,他俩也正在挂念着平纵,只是范子良的行动已经受到了限制。 吃过晚饭后,北方局学习委员会的主要领导亲自找他谈话,要求他正确对待这次运动,把自己历史上的一些问题向组织讲清楚,特别是参加围剿红军,在伪军李守信部当伪营长,以及黄家峪战斗的泄密事件等,让他详细写成材料,接受组织审查。他心里觉着憋气,想去找林冰聊聊,可门口站岗的士兵挡住了他,他这才发现警卫员李小黑也已经不知去向。他苦笑了一声,自嘲地说:“也罢,难得清静,我可以安心地写我的回忆录了。”  他坐在桌前,摊开稿纸,想了许久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满腔热血,一心抗日,又经过了多少磨难,才下定决心选择了八路军,可为什么党对自己如此不相信呢?  就在这时,刘涛手里拿着一张纸进来了,递给范子良说:“老范,想不通啊,这是中央新发来的电报,针对领导同志的,你看看。”  范子良接过电报看了一眼,不由念出声来:“不要以为你们身边的同志都可靠,说不定日特、国特就睡在你的身旁。”他看了一眼刘涛,淡淡地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身边的同志都是日特、国特,甚至我们也成了日特、国特?这未免草木皆兵了吧!”  刘涛严肃地说:“范子良同志,你不要满腹牢骚,对组织的审查要正确对待。”说完语气缓和了一下,满脸敬重地说:“从电文的口气可以看出,这是毛主席的手笔。老范啊,毛主席亲自担任中央总学委的主任,可以看出,这个这个、毛主席对这次学习运动非常重视,你千万不要有什么抵触情绪。”  范子良无奈的抬起头看着窗外,半天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他关心地问:“林冰怎么样,组织上是不是连她也怀疑?”  “林冰同志历史清白,组织上对她是相信的。”  “那我能不能见见她?”  “现在不行,这是纪律。老范啊,我可以告诉你,她现在最担心最关心的就是你。她……”刘涛沉吟了一下,欲言又止。  “她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找你们这些大领导了?”范子良嘲讽地说。  “老范啊,你真是心直口快,咱们不谈这个。”刘涛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极其恳切地说:“老范啊,我今天是和你私人谈话,不代表组织。这个,我们接触最早,你易帜八路军,我是见证人,更是促成者,啊,我了解你,相信你。关于你过去的历史,你都向我谈了,但你不能有隐瞒呀!这个,如果以前有什么遗漏,趁早向我交代,我保证你没事。如果再不交代,那你就太对不住我了!”他语气恳切,充满了感情。  范子良盯着刘涛看了一会儿,耿直地说:“老刘同志,我参加革命,易帜八路军,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为了打鬼子杀汉奸,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我之所以脱离国民党,是因为国民党内部派系林立,互相倾轧,官员腐败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而中共是新生的力量,代表着中国的未来。关于这一切,我入党的时候,我都向党交待清楚了。老刘啊,我为人光明磊落,请你相信我,我决不会向党隐瞒任何问题。”说到这里,他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刘涛半天没有说话,最后,他站起来说:“那、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你接着写吧,有问题就交代。”到了门口,刘涛又转身叮嘱了一句:“如果没有问题,也不能胡说啊!”  送走刘涛,范子良夜不能寐,心中起起伏伏,感慨万分,他拨了拨油灯的灯芯,屋里顿时一下子亮了许多。他挥笔写道:“我范子良既然选择了共产主义,那就意味着我向旧军人彻底告别了!这是一条崭新的道路,尽管是坎坷不平,艰难曲折,我决不会犹豫彷徨,更不会退缩,我会一如既往地干下去,直到赶跑小日本鬼子,迎来新中国解放的那一天……”  这一夜注定是范子良和平纵不平静的一夜。  就在范子良挥笔疾书的时候,胡玉林正在召集王世全等人开会,总结今天的工作和研究下一步的措施。  今天石贵生一走,胡玉林便带着工作组开始了大动作。按照他的计划,下午,他让纵队团营级以上的男同志在河边集合,让工作组分成两拨,一拨去搜查男同志的宿舍,一拨去搜查女同志的宿舍,都是片纸不留,因为这些都是审查思想和行为的最直接的材料。在搜查二团六营长于得水的宿舍时,在褥子底下发现了一副美人扑克牌。这种扑克牌的背面有裸体女人画,其中还夹有一张牌数之外的专页,一面是极其妖冶露着下体的美女裸体照,另一面则是一首不堪入目的淫秽诗:“一片幽芳景,双峰夹小溪。洞中花艳艳,户外草萋萋。有水鱼难养,无林鸟自栖。可怜方寸地,千古世人迷。”胡玉林看到这副扑克,气愤地一拍桌子:“看看看看,一个八路军的营长竟然迷恋日本人兜售的淫秽扑克,这说明什么?这充分说明于得水就是混进革命队伍里的日本特务。”  王世全沉吟了一下,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这种扑克是鬼子用飞机空投下来的,他们就是想用性诱惑、性挑逗来瓦解我们,仅凭这样一副扑克就说于得水是日特,怕是证据不足吧!”  “证据、证据,你还要什么证据!我的同志哥,日特、国特已经混进了我们的队伍,他们时刻在威胁着革命事业,我们时刻都有掉头的危险。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我们绝不能手软。同志们,这副日本人的淫秽扑克,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它告诉我们,在平纵潜伏的日特、国特和阶级异己分子绝不在少数。你们想一想,先是秦寿生、冯大山投敌,后来又挖出了崔老白,这是偶然吗?这绝不是偶然!根据我们社会部掌握的情报,代号‘斧子’的日本特务仍然潜伏在平纵,他是谁?他有没有发展下线?这是我们这次审查干部的重中之重。如果我们心慈手软,就是对人民的犯罪,对党的事业的犯罪!所以,我们要立刻行动,将可疑分子全部抓获!”  就这样,按照胡玉林的命令下,在傍晚时分,平纵内部开始了大抓捕。先是抓捕了于得水,接着抓捕了杨凤英、蔡浩等连以上干部二十五人。这样一来,平纵顿时乱了,搞得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第四十五章 残酷的审干运动(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人是抓起来了,下一步怎么办,王世全也是心乱如麻。尽管他对胡玉林乱抓人的作法不满意,但他决不敢显露出来,更不敢不听胡玉林的。抓捕行动直到将近午夜才告结束。王世全感到身心疲惫,恨不得马上离开胡玉林回到宿舍。可胡玉林满脸兴奋,一丝睡意也无,叫住他说:“老王,你表现不错。小郝、老齐,你俩也辛苦了。可是我们现在还不能休息,敌人不让我们睡觉啊!来,我们坐下来研究一下下一步的打算。”  王世全强笑了一声:“胡部长,还研究什么,你就布置任务吧!”  “那可不行,我们布尔什维克最讲民主,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胡玉林满脸微笑,不经意地弹了一下烟灰。  齐力山说:“胡部长,那个于得水顽固不化,死不承认自己是日特,也不交待别人的问题。不得已给他上了手段,还是没用。要我说毙了算啦!”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他越不交待,也就越证明他是日本特务。哦,我估计他不是‘斧子’,充其量是秦寿生留下的一颗钉子。既然他不坦白,那就是继续与人民为敌。我同意你的意见,留着他也没用,拉出去毙了算啦!这样还可以对李家华这些阶级异己分子起到震慑作用。”胡玉林嘴角带着笑容,显得从容不迫。  王世全心里一颤,他没想到一向以马克思主义理论家自居的胡玉林,竟然会用如此卑劣的思考方式,什么“他越不交待,也就越证明他是日本特务”,什么“估计他……充其量是秦寿生留下的一颗钉子”,这完全背离了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的原则。更令人害怕的是,外表文质彬彬的胡玉林,是如此心狠手辣,在没有任何口供和证据的情况下,竟要随便枪毙我们的同志,这不是草菅人命又是什么?  “老王,你在想什么,说出来听听。”胡玉林嘴角依然挂着微笑。  王世全咬了咬牙,斟酌了一下字眼说:“胡部长,对这些可疑分子,我认为首先要对他们讲清党的政策,嗯……动刑吗……哦,可以适当用一些刑罚。但是,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之下,不要轻易杀人。我担心……”  “担心什么?”胡玉林逼问了一句。  王世全咳嗽了一声:“我担心范司令员和林政委回来不好交待。”  “哈哈哈……”胡玉林突然笑了起来,显得很是开心的样子:“老王啊,你的担心大可不必。我刚接到北方局转发的最新中央电文,是针对领导同志的,主要内容是说:‘不要以为你们身边的同志都可靠,说不定日特、国特就睡在你的身旁’。听听,听听,中央领导高屋建瓴,已经给我们审干运动指明了方向嘛!另外,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就在今天晚上,范子良已经失去了自由,被北方局学委关起来了。也就是说,要彻查范子良的问题喽。哦,林冰同志也被留在了北方局,就是要她帮助彻查范子良的问题,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可范子良么,哼哼,恐怕是回不来喽!哦,小郝同志,李家华有什么反应?”  小郝推了推眼镜,说:“没有什么反应,就是给他换衣服时闹了一阵。”  胡玉林深吸了一口香烟,依然微笑着说:“他既然顽固不化,那我们就耐心地帮助他。老王,走,咱们连夜审讯李家华,平纵的问题,咱们一定要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  已经过了午夜,李家华又饿又渴,难以入睡。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只听门哐当一声开了,齐力山进来一言不发,迅速给李家华戴上了手铐,用一个棉军大衣蒙住他的头,把他带了出去。直到进了另一间房子,才将棉军大衣取了下来。胡玉林和王世全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看见李家华来了,一努嘴指着前面的一张椅子说了声“坐吧”,然后笑容可掬地说:“老李,你知道你自己的问题吗?已有人揭发你来平纵是搞特务工作的?”  这个问题的提出把李家华弄懵了,过了好大一阵,他才反应过来,苦笑着说:“我没有参加特务组织!我来的手续是清楚的,范司令员可以给我作证。”  啪的一声,胡玉林一拍桌子,厉声说:“李家华,我告诉你,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你还指望着范子良来救你?实话告诉你,范子良在北方局已经被关起来了,就是他供出了你,在监狱里,他发展你加入了国民党特务组织,铁证如山,你还不老实交代!”  李家华大脑嗡的一声:“这是怎么回事?”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他清楚自己不是特务,也相信范子良更不是特务,这是胡玉林在诈他。他心里暗暗叮嘱自己:“不论胡玉林使用什么手段,自己绝不能胡说八道。”  这一晚,李家华经受的非人折磨甚至超过了在国民党监狱里受到的那些刑罚。胡玉林让齐力山、郝本桥采用车轮战、神经战、突击战的办法连续不断地审问李家华,不给水喝,不让闭眼休息,不让坐凳子,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胡玉林还颇有心得地告诉齐力山和郝本桥:“你们记住,审讯时要让犯人永远答不完……他答不上来,主动权便在我们手里,他只得听从我们摆布。要把犯人整得晕头转向,惊慌失措,使我们永立不败之地。使犯人永远被动,处处挨打,防不胜防,只剩下一条路―――投降!”  可是鸡都叫了,李家华仍然没有交待任何问题。胡玉林恼了,开始命令齐力山对李家华实施了压杠子、用烙铁烙、用鞭子抽等酷刑。可一直折腾到太阳升起的时候,李家华仍然没有开口。胡玉林又心生一计,对齐力山小声叮嘱了几句。齐力山立刻把李家华、于得水拉到了院子里,当场宣布要对二人实施死刑。于得水破口大骂:“胡玉林,我日你姥姥,老子没有死在小鬼子手里,却死在你个王八日的枪下。来吧,给老子个痛快!”李家华把胸一挺,用力支撑着受伤的双腿,高声唱起了《在太行山上》。于得水裂开喉咙也唱了起来:  红日照遍了东方,  自由之神在放声歌唱。  看吧,千山万壑铁壁铜墙,  抗日地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  气焰千万丈,千万丈!  ……  在这一刻,王世全的心都要碎了,他忍耐不住要阻止行刑,可看着胡玉林冷笑的嘴角,他终于没敢开口,可是他的眼眶却湿润了。  枪声响了,于得水扑通倒下了,而李家华又被送回了牢房。 第四十六章 斧子现形了(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胡玉林带着工作组进入平纵三天,就抓起来25人,其中枪毙了七个,有九人受刑不过胡乱交待,写下了坦白材料。胡玉林连着熬了几天,眼窝深陷,胡子长了也顾不上刮,一接到坦白材料,立刻又兴奋起来,可看完了,啪地扔到桌子上,皱着眉头对齐力山说:“这些坦白材料没什么分量。那个杨凤英交待了吗?”齐力山一摇头:“昨晚上我熬了她一晚上,差点把她衣服给她扒了,她就不吃吓唬,拒不交代和范子良的关系。”“那就今晚上再熬她,我就不信她就没和范子良发生不正当关系。那个蔡浩怎么样,他也是范子良的死党,来路也不清楚嘛!”齐力山挠挠头说:“这家伙也挺硬,给他用了大刑,他就是不承认自己是特务。他……”  刚说到这,郝本桥急匆匆跑了进来,一脸喜色,进门就说:“胡部长,那个蔡浩要见你,说有重要情况向你汇报。”  胡玉林一怔:“怎么回事?他不是死不交代吗?”  郝本桥推了推眼镜,瞥了一眼齐力山说:“胡部长,还是你说得对,攻心为上,刑罚次之。这不,刚才我去和他进行了长谈,耐心解释了党的政策,终于说服了他。他现在要见你,只不过他对范子良还是抱有幻想。”  胡玉林脸上露出了笑容:“政策和路线是党的生命么,一定要坚信党的政策的正确性。好,你马上把他请来。”  蔡浩很快就被带来了,他没有被捆绑,也没有戴手铐,甚至那身囚服也换成了军装,脸上的伤痕显然也做过了处理。他见到胡玉林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既不是日特也不是国特,之所以要向组织上汇报一些重要情况,是因为出于党性的考虑,也是为了平纵。”  这完全出乎胡玉林的意料,他原本准备好了开场白,诸如“欢迎蔡团长重新回到革命队伍”,“党的政策历来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等等套话,但是蔡浩的抢先表白,使他顿时改变了对蔡浩的看法,当即爽快地说:“我相信你,蔡浩同志,请坐。”他看了一眼王世全和郝本桥说:“你俩先回避一下!”蔡浩一摆手:“王主任和郝同志不用出去,作为一个党员,对组织应该光明磊落。我既然敢向组织汇报,就没有什么见不得阳光的。”“好啊,蔡浩同志还是有思想觉悟的。哦,你说吧!”  “胡部长,平纵人员构成复杂,虽说秦寿生和冯大山已经投敌,崔老白也被除掉了,我始终不相信平纵就干净了,肯定还隐藏着其他特务,不然我们的军事行动为什么屡次泄密?过去我对内部人员留过意,这两天我又仔细梳理了一遍,虽说把握性不大,可还是对一些人有怀疑。你知道,我和李家华是狱友,关系一直不错,他是不是特务我不敢肯定。可是有一件事压在我心里四年了,我必须向组织汇报。”  “好,说吧!”胡玉林的声音充满了喜悦。  “唉,那是李家华出狱以后的事情,有一天我听监狱的看守私下闲聊,说是李家华是因为写了自白书才被放了出去。另外,据我了解,秦寿生擅自离开防地,去县城私会情妇,按军纪是要被枪毙的。当时范子良为了服众,忍痛作出了枪毙的决定。李家华为了救秦寿生,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暗地派人通知了当时的唐灵县委书记林冰,这才饶了秦寿生,也就给了秦寿生投敌的机会。”  “很好啊,你反映的这个情况非常重要。还有什么?”胡玉林兴奋地站了起来,还亲自给蔡浩倒了碗水。  蔡浩又对四团的三个营长提出了疑问,怀疑他们和泄密事件有关。  胡玉林看他说了半天,始终没有提到范子良,就好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看范子良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范司令员?”蔡浩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发现他有问题,这支队伍是他亲手拉起来的,他决不可能通敌。”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他和杨凤英、林冰之间的三角关系,我看着不舒服,在纵队也有些不好的影响。另外呢,当初易帜八路军的时候,杨凤英和他大吵大闹,说他是为了林冰才易帜八路军,我也觉着有那么点儿。”  “好哇,这很好哇,这些情况非常重要嘛!当初我就怀疑范子良易帜八路军的动机不纯,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一个女人,哦,也就是林冰同志。当然,林冰同志的立场还是坚定的,到现在也没有投入到范子良的怀抱里嘛!老王啊,你还记得咱们开特委会时的那场争论吗?我提出范子良动机不纯,可刘涛、邹剑平对范子良是一味袒护。现在蔡浩同志提供的这些情况,可以把这场争论画上句号了。事实已经证明,范子良易帜八路军的动机是不纯洁的,像这样的投机分子,不论他是不是特务,我们都要把他清理出革命队伍,以保证我们的队伍的纯洁性。当然,我相信他的问题还不止这些,这就需要我们努力、努力、再努力,一定要从李家华身上挖出范子良通敌的证据。”胡玉林难以抑制兴奋的心情,滔滔不绝的发起了感慨,以至于忘记了手指夹的香烟,直到让烟蒂烫了一下手,他这才疼的一哆嗦,忙不迭扔掉了烟蒂。  过了一会儿,胡玉林忽然想起了那封模仿自己笔体的匿名信,就问蔡浩:“蔡浩同志,关于范子良和林冰、杨凤英的不正常关系问题,你以前是不是给上级写过一封匿名信?”“匿名信?”蔡浩摇了摇头,肯定地说:“我不知道什么匿名信,也从来没有写过类似的东西。”“老王,这就怪了,你说这封匿名信是谁写的呢?”胡玉林转身看着王世全说。王世全心里一颤,赶紧避开胡玉林的眼光,故作若无其事地说:“是啊,是谁写的这封匿名信呢?”  “不用着急,这件事早晚会水落石出的。”胡玉林今天心情显然很好,站起来紧紧握住蔡浩的手,说:“蔡浩同志,这两天让你受委屈了。现在可以证明,你对党是忠诚的,你和范子良、李家华没有同流合污,你可以回去开展工作了。哦,你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回去后要尽快将这些情况整理成书面材料交给我。” 第四十六章 斧子现形了(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各团营的干部履历表都交了上来,郝本桥和齐力山加了一个晚上的班,进行了初步审查。刚说要休息一会儿,胡玉林和王世全来了。胡玉林顺手拿起一摞档案,开口问:“老郝、老齐,你们从中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郝本桥一咧嘴显得有些为难:“我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我知道他们填写的表不一定是完整和真实的,我们应该积极搜集他们的个人资料。可是我们一是人手少,二是四处都在打仗,搜集起来比较困难。”  胡玉林点着一颗烟,笑了笑自信地说:“你的搜集个人资料的想法很好,因为他们大多数人是不会一次向党交待自己的历史的。不过这没关系,我有办法。”  郝本桥和齐力山精神一振,急忙掏出钢笔准备记录。王世全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胡玉林,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鬼把戏。  胡玉林深抽了一口烟,一字一句地说:“当前如何搜集他们的个人资料呢?首先要求他们提供个人历史的证明人。这里有几个环节,一、从干部本身的材料中找证明人;二、从干部提供的证明处找证明人;三、从谈话中找新的证明人;四、从相同时间、相同地区、相同事件中找证明人;五、从此人的证明中发现彼人的证明人。哦,即使有了证明人也不能完全相信,因为还存在几种可能性。一、提供证明人与被调查对象暗中串联,互相包庇,互相吹捧对方。例如,经常会出现证明人提供这样的材料,证明某人是‘非常坚定的无产阶级战士’,但实际情况是他们同样在监狱中出卖过同志。二、有的证明人因惧怕牵累,不敢为被调查对象出具证明。”  “胡部长,你这样一讲,我就清楚该怎么做了。只要按照你说的几个环节去找证明人,就不难找出问题。”郝本桥眼中露出钦佩的目光。齐力山也说:“胡部长,你真行,你说的这些方法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些方法我都是在肃反时积累的,很有效呀!”胡玉林有些得意,也有些感慨,他看到郝本桥和齐力山期盼的目光,就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我的这些方法都是跟夏曦同志学的。1931年,夏曦同志是湘鄂西中央分局书记,我在分局肃反委员会任保卫干事。哦,王主任当时是我的战友,也亲身经历了这场斗争,他有很深刻的体会呀!”胡玉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世全,又接着说:“那个时候,红军的生存环境非常恶劣,国民党敌特分子向我苏区渗透很厉害。为了挖出敌特分子,纯洁革命队伍,夏曦同志在整个湘鄂西苏区开展了肃反运动,我的这些经验就是在那时候积累的。在夏曦同志领导下,我们发明了‘鸭子凫水’、‘背火背篓’等20多种刑罚,对那些‘改组派’、‘托派’死硬分子绝不手软,效果非常明显。当我们撤离洪湖苏区时,关押的犯人实在太多,夏曦同志就果断下令政治保卫局将肃反中逮捕的犯人一半枪决,另一半则装入麻袋系上大石头抛入洪湖活活淹死。据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吓得农民不敢出湖打鱼,因为打捞上来的多是死尸,湖水变了颜色。就这样,在两年里,我们先后处死三万多人,这样一来,敌特分子根本无处容身。现在回想起来,心里依然还是很激动的。用夏曦同志的话说,革命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为了党的事业,即使错杀了自己的同志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惜呀可惜,1936年2月,我们红二方面军长征途径贵州毕节时,夏曦同志不幸溺水而亡。就这样,我的领导,我的导师,夏曦同志为了革命事业永远离开了我们。”说到这,胡玉林竟然是泪水盈眶,但他很快擦干了眼泪,又亢奋的说:“可光靠这些办法还不够,我们下一步要以各团为单位,开展坦白会、劝说会、控诉会、批判会,要靠群众的力量去检举揭发特务内奸,这样他们也就无处藏身了!”  按照胡玉林的布置,各种各样的“坦白会”、“劝说会”以团为单位连续不断地开展起来。每天都有新情况报上来,每天也就有新的怀疑对象被抓了起来,每天也都有特务分子被拉出去枪毙。犯人越抓越多,多达二百多人,新增设了两个看守所仍然不够用。整个平纵,从上到下处于恐慌之中,而且使人时刻小心自己会不会被人“坦白”成特务,整日生活在不安之中, 什么打仗、练兵全部停了下来。  可在平纵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蔡浩。他从监狱出来后,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习性,在二团天天召集各种各样的“坦白会”、“劝说会”,并很快就见了成效,短短三天时间里,排以上的干部就有五十二人被投进了监狱,其中十六人被秘密杀害。胡玉林对蔡浩的工作非常满意,多次在各种场合给予了表扬。  尽管这样,胡玉林对整风运动的进程仍然不满意,因为“斧子”没有被挖出来,他所获得的大量材料中,也没有几份真正有分量的材料是针对范子良的。就连李家华连着受了三次刑罚,仍然没有交待任何问题。但胡玉林还是坚定地认为,范子良是投机革命,他就是那些日特、国特在平纵的最大的保护伞。不挖出范子良这颗最大的“毒瘤”,就不能纯洁革命队伍,就不能保证平纵牢牢掌握在党的手里。他到平纵虽然只有六天的时间,可身体却瘦了很多。  这天吃过晌午饭,胡玉林刚躺在炕上想休息一会儿,王世全、郝本桥、蔡浩就匆匆进来了。郝本桥开口就说:“胡部长,李德、苏桥、石大勇三人已经被别人证明是国特,铁证如山啊,刚才他们三人也都承认了,我看可以结案了。我想请示您怎么处理?”  胡玉林立刻来了精神,一骨碌坐了起来,充满希望地问:“他们对范子良、李家华有什么指控?有没有提供什么有力证据?”  “这三人虽然承认了自己是国民党特务,可都不承认与范李二人有关。”  胡玉林霍地站起来,笑了笑说:“真是顽固不化,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  “胡部长,像这样的人留着早晚是祸害,枪毙算了。”蔡浩坚定地说。  “很好,立即执行,你来负责。”  “是。“蔡浩行了个礼,转身要走。  “等一等!”王世全叫住了蔡浩。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胡玉林淡淡地问。  王世全心乱如麻,他知道在已经被处决和不堪忍受酷刑自杀的三十七人里,没有一个是有确凿证据的特务,而且这些人都是平纵的骨干力量,再这样杀下去,不是自毁长城吗?他也知道,单凭自己是难以阻止这场屠杀的,他恨自己帮胡玉林设计支走了石贵生,如果石贵生在,他绝不会像自己这样懦弱,或许就能挽救同志的性命。他望着胡玉林那阴沉的眼睛,鼓了鼓勇气,说:“胡、胡部长,不能再杀下去了,已经死了三十七人了。如果范司令员回来,我们怎么向他交待?”  “什么?”胡玉林顿时火了,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摔,阴沉着脸说:“王世全,你也是个老布尔什维克,怎么这么没有立场,你的屁股坐在哪边去了?那些日特、国特,那些阶级异己分子,都盼着范子良回来,怎么你的想法和他们一样。我一再告诉你,范子良本人就是革命投机分子,他易帜八路军动机不纯,就是为了能够得到林冰,像这样的人必须清除出革命队伍。”他缓了一缓,态度诚恳地说:“老王啊,咱们可是从红军时期摸爬滚打过来的,在非常时期,我可不希望你站错立场,你要坚定地和党保持一致!不然的话,后果很严重,你要好自为之。”  “我理解王主任的心情,你和我最初的想法是一样的,觉着他们都是自己的战友、自己的同志。后来我想明白了,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你想啊,我们的周围到处是敌人,鬼子伪军就不用说了,就说国民党吧,现在虽然是合作抗战,但他们绝不愿意让我党一天天壮大,所以,他们除了在军事上对我军保持压力外,还派遣了大量的特务混进了我们的队伍。这些日特、国特就像是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我党进行整风进行审干,就是要把这些炸弹挖出来,从而纯洁队伍。那么他们会束手就擒吗?不会,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对这些人决不能心慈手软。在这里我表个态,我坚决服从胡部长的领导,执行胡部长的指示。”蔡浩讲的有条有理,态度激昂。  王世全吃惊了,眼前的这个蔡浩一反常态,完全变了一个人。过去蔡浩给他的印象是沉默寡言,从不爱出头露面。可最近这几天,他跟着胡玉林跑前跑后,又是抓人又是杀人,表现的格外显眼,这是为什么?难道是残酷的斗争使他的性格大变吗?王世全困惑了。  “执行吧!”胡玉林一摆手,蔡浩和郝本桥出去了,屋里就剩下他和王世全。二人默默坐在屋里,谁也没有说话。到了此时,王世全已然明白,他和胡玉林之间产生了严重隔阂,胡玉林对他已不再信任了,他也没有能力阻止这场屠杀。待了一会儿,王世全默然走了,胡玉林也没吭气。 第四十六章 斧子现形了(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回到宿舍,王世全一头倒在炕上,用被子蒙住了头,他害怕听到那杀害同志的枪声。可尽管如此,过了一会儿,三声清脆的枪声,还是从远处透过窗户透过被子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鼓。他的心一颤,翻身坐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感到孤独,感到无助,这时,他突然想到了石贵生,希望石贵生快点回来,好阻止这场屠杀。可又一想,他又开始为石贵生担心。石贵生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他一定会和胡玉林大吵大闹。可这样一来,胡玉林能放过他吗?  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了吵闹声,他的警卫员小白跑进来报告说,石副司令员回来了,正在胡部长的办公室吵闹。王世全顿时慌了,急忙赶了过去。一进院子,就听见石贵生在屋里大喊大叫:“胡玉林,奶奶的,你要再敢乱杀一个人,老子就一枪毙了你!”  王世全急忙跑了进去,就看见石贵生正用枪指着胡玉林,急忙说:“老石,快把枪放下,你这不是胡闹吗?”  “我胡闹,你们才胡闹呢?你们凭嘛杀人?他们可都是跟着范司令员打鬼子的战士啊!奶奶的,胡玉林,你个狗日的,你说,你到底是八路军,还是鬼子汉奸?”  胡玉林坦然自若地哼了一声:“我当然是八路军,纯粹的布尔什维克,这还用你说?石贵生同志,我念你刚回来不了解情况,可以原谅你。如果一味胡闹,那就是与党与人民为敌,我就下令把你抓起来,当做汉奸处理!”  “奶奶的,老子可不是吓大的。我石贵生是堂堂八路军平汉抗日游击纵队的副司令员,杀死鬼子汉奸没有八十也有五十,就连刘伯承师长和邓小平政委都夸我是抗日英雄,你凭什么要把我当做汉奸?”  “来人,把石贵生给我抓起来!”胡玉林气得浑身发颤,他不能容忍石贵生挑战他的权威。随着喊声,蔡浩、齐力山带着五六个战士涌了进来,用枪逼住了石贵生。  石贵生一抡抢吼道:“日你姥姥,想下老子的枪,你们他妈的也配?”随即左手掏出身上的另一支匣子枪放到桌子上,说:“这有一支你们要不要?要也不给,这支枪是我当排长时司令员送给我的,用他杀死的敌人少说七八十个。”说着左手拎起这支枪在大腿上哗啦一声蹭开了保险,指着蔡浩和那几个战士怒声说:“谁敢动手,奶奶的,我认识你们,子弹可不认识你们!”  王世全心里急得暗暗叫苦:“老石啊老石,你要是被抓起来了,这平纵就完了,李家华、杨凤英等人恐怕都保不住命。”想到这里,他上前攥住石贵生的手腕,着急地说:“老石,你冷静点儿,这是组织上的事,你不要胡闹。胡部长已经说了,他可以原谅你嘛!把枪放下,放下,走走走,跟我走!”说着用手使劲掐了掐石贵生的手腕。  石贵生别看长得五大三粗,却是粗中有细,王世全一掐他,他就顿时明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走为上计。当下把枪放进枪匣,喘了两口气,对胡玉林说:“胡部长,对不起啦,今天我是有点儿鲁莽,你别在意。”说着大踏步往外就走。蔡浩想拦住他,可胡玉林没有发话,只好闪开了身子。  俩人出了院子,王世全拉着石贵生片刻也不敢停,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才停住脚,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石贵生一听李家华、杨凤英也被关了起来,还受了刑,气的哇哇乱叫。可他也知道,胡玉林是北方局派来的工作组组长,眼下有生杀大权,自己也没办法。王世全看看周围无人,压低声音说:“老石啊,胡玉林现在已经疯了,他杀人杀的已经疯了,你快走,快走,快去北方局找司令员和政委,眼下只有他俩或许才能挽救平纵,你要是去晚了,李家华和杨凤英的命可就保不住了。快走快走!”  送走了石贵生,王世全心里踏实了一些。为了防止胡玉林起疑心,他又急忙回到了胡玉林办公室。他一进门,就见蔡浩正在讲着什么,一见他进来,蔡浩就停住不再说了。  “谈的怎么样?”胡玉林关心地问。  “这个老石,让我好一顿尅他。没事了,没事了,回一团了。让他冷静两天再说。”王世全认真地说。  “老王,你来得正好,咱们商量一下对李家华和杨凤英的处理意见。哦,老蔡同志,你接着说吧!”  蔡浩想了一下说:“李家华是叛徒,杨凤英原来是土匪头子,杀害过多少无辜百姓。这两个人都是范子良的得力干将,留着总归是祸害,还是早点解决好。不然的话,这石贵生再闹起事来,部队恐怕出乱子。”  郝本桥和齐力山也点头表示同意。  王世全则是惊得身上冒出了冷汗,他怕胡玉林拍板定案,事情就难以挽回了,赶紧说:“他俩既然已经定性了,关在监狱里还怕他跑了。我是在想啊,杀他俩容易,关键是如何让他俩交代问题,指证范子良。”  “一个是范子良死党,一个是范子良情妇,你让他俩供出范子良,不可能。要我说,夜长梦多,今晚就动手,连带那些死不认罪分子一块毙了。对了,欧阳雨晴是李家华的恋人,我看把她也抓起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蔡浩话语里透着杀气。  “欧阳雨晴是我亲自从延安把她接来的,她的历史清白,没有任何问题。虽然她是李家华的恋人,但我们不能一概而论,我们共党人不能搞株连九族那一套嘛!至于李家华和杨凤英,我同意王副政委的意见,今晚再做一次努力。如果还是拒不交代,明天早晨执行枪决。”  话音未落,欧阳雨晴闯了进来。这是胡玉林和在座的都没有料到,心里想的是:“她来干什么?”  自从李家华被抓起来后,欧阳雨晴也受到了审查,可不知为什么,胡玉林却对她网开一面,没有被投进监狱,但行动也被限制了自由。这几天连续枪毙了许多人,吓得她心惊胆跳,生怕李家华也遭遇不测。今天下午石彩花悄悄告诉她,李德、苏桥、石大勇这三个营连长已经被处决了。欧阳雨晴心疼如焚,当时就惊呆了。这三个人都是经历过长征的老红军战士,他们都被当做特务处决了,那么李家华还有命在?她苦苦思索了许久,决定去找胡玉林,求他放了李家华。可卫生队门口有警卫站岗,自己怎么才能出去?后来还是石彩花出了个主意,让她换上自己的护士装,戴上口罩这才混了出去。  胡玉林扫了众人一眼:“你们先出去!”他倒了杯水,客客气气地对欧阳雨晴说:“欧阳医生,有什么事说吧!”  “胡部长,我了解李家华,他绝不是叛徒,更不是特务,求求你放了他吧!”  胡玉林似乎早就料到欧阳雨晴有此一求,不疾不徐地出示了李家华是叛徒的“证据”,也就是蔡浩那份材料,接着话锋一转,显得很大度地说:“欧阳,你来得很及时,组织上已经做出了处决叛徒李家华的决定。但是,党的政策历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他能够与范子良划清界限,并积极揭发范子良的问题,我向你保证,组织上一定会宽大处理李家华。”他看了下表,又接着说:“这样吧,现在是下午五点钟,我带你去见见李家华,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你好好劝劝他,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继续与党与人民为敌,那么谁也救不了他。”  欧阳雨晴清楚李家华的性格,知道他绝不会为了苟活去诬陷范子良,但为了能见上李家华一面,就假装答应了胡玉林。 第四十六章 斧子现形了(4)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当牢门打开,欧阳雨晴看到躺在草堆上的李家华时,她的心都碎了。那个英姿勃勃的李家华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子了。她默默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她心乱如麻,知道李家华已经走到了死亡的边缘,也许是今天晚上,也许是明天早晨,一个活生生的青年就将被胡玉林剥夺生命的权利。  这时,李家华从昏昏欲睡中醒了,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见了欧阳雨晴,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他又惊又喜,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他忍着疼痛用力翻身坐了起来,轻轻叫了一声:“雨晴,是你么?”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期盼。  “家华,你还好吗?”欧阳雨晴说完就后悔了,是啊,一个受尽各种酷刑,随时都将结束生命的人,怎么可以用“好”这个字呢?  “好,我很好,想不到你能来看我。”李家华尽量微笑着,不愿欧阳雨晴为自己心焦。  “家华……”欧阳雨晴再也忍不住了,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抱住李家华哭泣起来。  在这一刻,二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是默默地拥抱着,感受着对方的气息,聆听着对方的心跳。欧阳雨晴知道,这是和爱人最后的诀别,此时此刻,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身体的温暖尽可能多的给与对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二人始终舍不得松开对方。  胡玉林站在门外,皱着眉头重重咳嗽了一声,冷冷地说:“欧阳雨晴,我不是让你来与他卿卿我我的,这里是监狱,把你们这套资产阶级浪漫情调收起来。还有最后两分钟,有什么话快说。”  李家华轻蔑地哼了一声,轻轻松开欧阳雨晴,神情肃穆地说:“雨晴,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如果你能见到司令员和政委,请转告他俩,第一,我李家华不是叛徒,自从我入党宣誓那天起,我就已经把自己的一生献给党了。第二,能够帮助范司令员把队伍易帜八路军,并和他们一起杀鬼子驰骋疆场,是我李家华一生最自豪的事情。第三,我死以后,请把我埋葬在太行山上,因为我想变成一只雄鹰,继续在太行山上翱翔,就能够和司令员、政委、老石,还有你雨晴在一起,就能和平汉纵队永远在一起。”  这一晚的午夜,李家华和杨凤英在审讯室见面了。等待他们的仍然是那些无休无止的问题和惨绝人寰的刑罚。胡玉林带着王世全、蔡浩、郝本桥、齐力山整整折腾了一夜,他跟夏曦学的那些酷刑用了个遍,李家华和杨凤英不知昏死过几次,又被凉水泼醒,二人的双腿都被打断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到处是血肉模糊的伤口。眼看着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去,天渐渐亮了,胡玉林浑身疲惫,他对李家华和杨凤英彻底失去了耐心。蔡浩在旁边不停地催促:“胡部长,行刑的时间到了。”胡玉林点点头,对李家华和杨凤英冷冷地说:“既然你俩死心塌地站在范子良的船上,我现在就宣布组织的决定,对你俩执行死刑,立即执行。你俩还有什么要说的?”  杨凤英朝着胡玉林呸了一口,骂道:“你个畜生,姑奶奶不怕死,我就是变成厉鬼也饶不过你,动手吧!”  胡玉林掏出手帕擦了擦脸,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冲着李家华一点头:“你呢?”  李家华昂然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只可惜我李家华一心抗日,没有死在鬼子汉奸的刀下,却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我只有一个请求,处死我不要用枪,用刀、用绳子都可以,也好省下一颗子弹打鬼子杀汉奸。”  胡玉林冷笑了一声:“你这个叛徒,死到临头还假惺惺装作革命的样子,真让人恶心。拉出去,就地执行枪决。”  王世全眼看着李家华和杨凤英被押了出去,心里焦急如焚,可他没实在有办法阻挡胡玉林的屠杀行动。他不知道石贵生是否找到了范子良,更不知道范子良知道这些情况后能不能及时赶回来。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心里暗暗祈祷:“司令员、政委,你们快点儿回来吧……”  就在王世全默默祈祷的时候,范子良、林冰、石贵生正在快马加鞭向平纵驻地疾驰,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北方局组织部长刘涛等人。  原来,范子良在被限制自由以后,刘涛和林冰找到了刘伯承。刘伯承一拍桌子:“简直是胡闹,范子良毅然率领几千人的队伍主动脱离国民党加入八路军,是得到八路军总部和中央肯定的,有什么理由怀疑他的动机?我去找彭老总,去讨这个人情。”彭德怀当时是北方局的代理书记,对胡玉林在平纵的作法已经有所耳闻,非常生气。听了刘伯承的汇报,当即批示同意范子良立刻返回部队主持工作,对胡玉林的错误做法给予严厉批评,同时命令工作组立即撤出平纵。   石贵生赶到麻田镇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范子良还没有睡,正坐在灯下写心得体会。他和林冰原本打算明天一早出发返回部队,一听石贵生的汇报,就再也坐不住了,马上找到刘涛作了汇报。刘涛气愤地说:“胡玉林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一会儿就出发,一定要保住李家华同志的性命。哦,你们来得正好,敌工部的吴科长马上就到,他们经过多方努力,有关‘斧子’的情况已经有了重大突破。”“太好了!”范子良和林冰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  正说着,吴科长手里拿着一摞材料来了,一坐下就说:“刘部长,我们刚刚收到最后一份电文,‘斧子’的真实面目已完全搞清楚了。蔡浩的历史均是伪造,他真名付童,一九三二年淞沪抗战时期,此人被日本特务机关收买,帮助搜集十九路军的情报。后长期潜伏。安排进狱是为了改变历史,与抗日志士结交。七七事变后,受石门日军司令部特高课川岛一郎派遣打入你部,代号“斧子”。“范子良同志,情况紧急,你去把林冰叫起来,咱们现在马上出发!”刘涛果断的做了决定。  经过一夜疾行,他们到达平纵驻地时,天已经亮了。范子良顾不上去司令部,就和刘涛、林冰一起首先赶到了监狱。一进去,就看见胡玉林要枪毙李家华和杨凤英的场面,行刑的战士已经将枪高高举起,李家华二人正在高唱那首《在太行山上》。范子良心里一阵绞痛,拔出枪冲天放了一枪,接着怒吼一声: “住手!胡玉林,你这个王八蛋,你滥杀无辜,想把平纵毁了吗?我真想一枪毙了你!”  李家华和杨凤英看见范子良心里一阵激动,只叫了一声,“司令员,政委,你们可来了”,二人就昏了过去。  “老石,你赶紧送他俩去卫生队抢救。”石贵生答应了一声,叫战士们抬着李家华和杨凤英走了。  胡玉林一见刘涛和吴科长也来了,就感到情况不妙,强自镇定,勉强笑了笑说:“刘部长,你来检查工作,怎么也不事先通报一声,我好去接你呀!”  “通报一声?哼,我再晚到一会儿,李家华和杨凤英同志还有命吗?胡玉林,我代表北方局宣布,一、你在平纵的所作所为是完全错误的。二、立即撤销平纵工作组,你和工作组成员立刻回北方局接受组织审查。三、马上释放被关押的同志。四、马上召开大会,给受到迫害的同志恢复名誉。胡玉林,你还有什么需要说的?”  “我……我服从组织决定。”胡玉林脸色苍白,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蔡浩一看情况不妙,就悄悄向外溜去。  “付童,你给我站住!”刘涛大声喝道  蔡浩一愣,随即就去拔枪,可还没等他动手,吴科长带来的战士早已用枪逼住了他。吴科长顺手下了他的手枪,调侃地说:“‘斧子’先生,你的戏结束了!”  蔡浩强自镇定:“你是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吴科长冷笑了一声:“不要再装了,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全部情况。我是北方局敌工部的吴新民,对你的调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着,掏出一张纸念道:“付童,宣统元年生人,曾任第十九路军28团362营营长。淞沪抗战期间被日本上海特高课收买。出狱后,被派到石门日军特高课,直接接受川岛一郎的领导,后利用你和范子良、李家华是狱友这层关系,打进义勇军内部至今,代号‘斧子’。付童先生,你还有什么说的?”  蔡浩狞笑一声:“不错,我就是‘斧子’,可惜胡玉林优柔寡断不听我的,不然,你们现在见到的李家华和杨凤英只是两具死尸。”  胡玉林浑身颤抖,指着蔡浩说了个“你”字,嘴唇哆嗦,再也说不出话了。 第四十七章 智取梅花村据点 (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当天下午,刘涛代表北方局召开了军政大会。仲秋的阳光照耀着打谷场,人们心里暖哄哄的。几千人坐在背包上,被迫害的200多人坐在前面。会场上的空气也和往常不同,周围没有上刺刀的哨兵,没有那些阴森可怕的标语。会场前面摆了一张八仙桌,刘涛坐在后面。桌两旁板凳上又出现了范子良、林冰、石贵生、王世全、李家华这些人们熟悉的面孔。  刘涛站了起来,以沉重的口气开始讲话:“同志们,你们吃苦了,受罪了,我代表北方局,代表129师,向平纵全体官兵表示深切的慰问,向受冤枉的同志,向无辜被杀害的烈士表示诚恳的歉意,同时致以崇高的革命敬礼!”  会场响起了稀疏的掌声,受迫害的200多人开始低声哭泣。  刘涛心里一阵难受,他揉了揉眼眶,继续大声说:“同志们,胡玉林领着他的工作组进驻平纵只有七天,可就是在这短短的七天里,他利用整风审干的机会,包括干部战士他非法关押了二百七十六人,每一个被关押的同志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酷刑的摧残,更令人心痛的是,他们中的五十七人被无辜杀害了!现在我代表中共北方局宣布:所有被关押的人,不管有没有问题,一律释放,全部恢复自由,恢复工作!那些被无辜杀害的同志都享受烈士待遇,举行追悼会,重新安葬!”  会场沉默了片刻,猛然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掌声过后,继而又是一片哭声,那些无辜被关押的人,受过酷刑的人,随时准备赴死的人,就像在黑夜中突然见到了光亮。哭声是复杂的,是受尽委屈后的感情释放,是对党组织做出正确决定的感恩,是对胡玉林等人发泄的仇恨!  范子良被哭声感染了,他是一个从来都不落泪的汉子,可此情此景感染了他,泪珠忍不住落了下来。林冰悄悄塞给他自己的手帕,范子良拒绝了,任凭泪水在脸上流淌。直到轮到他讲话,他才用手擦了一把泪水,大步走向讲台。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冷静而坚定地说:“同志们,战友们,胡玉林和他的工作组在平纵短短几天,以挖日特、国特,清除革命投机分子为名,采用枪毙、活埋、刑罚等残酷手段,伤害了大批革命同志,可并没有挖出真正的特务,而是制造了一大批冤假错案,给平纵造成了重大损失,使得我们的一些同志明显或不明显地流露出一种灰暗情绪,甚至有少数同志消极失望,到了丧失信心的程度。在这里我要向同志们大声呼喊:不要被眼前的挫折所吓倒,重新站立起来,团结起来,向着我们共同的敌人―――日本法西斯,开火,开火,开火!”  战士们的情绪又被鼓舞起来,掌声响成一片。  “现在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隐藏在我们平纵多年的日本特务‘斧子’,经上级敌工部门的努力,已经查清楚了,他就是二团团长蔡浩。”  一听蔡浩的名字,会场顿时议论纷纷。  范子良用手往下按了按,接着说:“今天上午,刘部长和敌工部的吴科长已经将其逮捕,现已押送北方局接受审判。同志们,战友们,清除了这颗毒瘤,我们的平纵就像是一只翱翔在太行山上的雄鹰,将飞得更高、更远,将更加健康,更加强大,无坚不摧!”  掌声更加热烈,经久不息。掌声中,李家华拖着受伤的双腿站起来,大声唱起了那首《在太行山上》,他身边的林冰、石贵生、王世全也唱了起来,接着全场战士也唱了起来:  ……  我们在太行山上,  我们在太行山上,  山高林又密,  兵强马又壮。  敌人从哪里进攻,  我们就要他在哪里灭亡,  ……  在高亢的歌声中,空中飞来一只雄鹰,在会场上空盘旋飞舞,盘旋了几圈,好似受到了歌声的激励,它一振双翅,箭一般向远处飞去。  深秋了,秋风越吹越凉,一连几天都是细雨绵绵。邢沙永战役开始后,平纵按照计划跳出了鬼子的包围圈,逼近沙河一带,乘着敌人守备空虚,接连拔了几个鬼子据点,吓得小股鬼子汉奸不敢轻易离开炮楼,到附近村子骚扰。于是范子良的名字在这一带传开了,可以说是妇孺皆知。鬼子汉奸提起范子良的名字脑壳都大了,打赌发誓就说出门让你碰上范子良。而太行父老乡亲提起范子良却无不交口称赞,觉得有了主心骨。  离沙河不远,有一个梅花村据点,驻扎着一个皇协军小队,有四十多人,还有一个鬼子曹长领着五六个日本兵。皇协军小队长姓高,叫不知,三十五六岁,是个老兵油子,仗着枪头子准,把谁也不放在眼里。平时有一句口头禅:“老子一杆枪打遍天下,有本事在枪头子上盖过我,老子就服你。”  邢永沙战役开始后,有关范子良和平纵的消息渐渐地传到了高不知的耳朵里。开始他没当回事,可手下经常嘀嘀咕咕,说什么范子良双手使枪,指哪打哪,还说什么范子良会飞檐走壁,上房越沟如履平地,等等,这才逐渐引起了高不知的注意。  这天,高不知正在自斟自饮,几个皇协军在外屋嘀嘀咕咕,说范子良如何如何了得。高不知越听心越烦,就把他们臭骂了一顿,觉得还不解气,一口气灌了半瓶子酒,噔噔噔上了炮楼顶层,解开扣子,喷着满嘴酒气,指着远处大骂:“范子良,你听着,都吹得你神乎其神,有本事你来打老子的炮楼,咱们比比枪法,你的枪法要是比老子准,老子二话不说,服你!要是不如我,老子就一枪打死你,出出我心头的恶气!什么他妈的不敢出炮楼,都是他妈的一群胆小鬼。明天我就带人去村里抢粮,看你能咬老子的球?”旁边站岗的士兵看他喝多了,吓得不敢说话。他的手下以为他喝多了说大话,也就没当回事儿。谁知第二天天一亮,高不知就带上一个班闯到了李庄,抢走了一大车粮食,并撂下狠话:“都说范子良枪头子准,老子不服。你们告诉他,老子一杆枪守炮楼,谁也攻不进来!不信,叫那个姓范的来试试!”  消息渐渐传到了平纵,范子良一听顿时火了:“这个高不知不知天高地厚,老子没打他的炮楼,是看他作恶不多。他既然敢去村里抢粮,这就是公开和我叫板,老子非要拿下梅花村炮楼不行。”  “这个据点我观察过,确实是易守难攻,而且离沙河也近。另外那个高不知倒也不是吹牛,他是行伍出身,枪打得也准。”李家华的伤还没好利落,可就是在卫生队的病床上躺不住,就不管不顾地硬是回到了司令部。  范子良一拍桌子,爽朗一笑,说:“他的枪法准,老子的枪法更准。干掉他,我就不信这个邪!” 第四十七章 智取梅花村据点(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梅花村据点,距离沙河县城不过十二、三里地。高不知以前是国军的一个连长,不仅枪打得准,构筑防御工事也有一套。他把炮楼修在了村西的窑坑,四周棘墙壕沟,翻上壕沟就是雷区。五层高的炮楼居中,周遭是四个碉堡,构成了严密的防御体系。只要你翻过壕沟,不是碰到地雷,就是被四个碉堡强大的火力所压制,所以壕沟成了不可逾越的屏障。过去,129师的一个团曾经强攻过这个据点,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也没拿下来。打这以后,高不知也就更加嚣张了,在那些伪事人员面前常常是趾高气扬,梗着脖子说:“八路军咋地,老子一杆枪打天下,他能咬老子的球!”  战斗一打响,石贵田组织了两次冲锋都未拿下来,还伤了二十多个战士。  石贵生顿时急了,扯着嗓子喊:“石贵田,你小子怎么搞的,南关镇那样的大据点我们都拿下来了,小小的梅花村据点还成了难啃的骨头啦!”  “副司令员,炮楼的周围全是开阔地,赵大满的炮位不能抵近发射,这准头就没了。”  “那就强攻,强攻!奶奶的,没有炮兵就不会打仗啦!上爆破组,先炸掉那四个碉堡。”石贵生显得很不满意。  “我们第二次进攻就是用的爆破组,可一翻上壕沟就碰到了雷区,地面光秃秃的,排雷的战士都成了敌人的活靶子了。”  “日他个姥姥……”石贵生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石贵田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急的他在原地直转磨磨。  “怎么,石砣子,遇到难题啦?瞧你那眉毛皱的,拧成麻花了。”范子良和林冰顺着壕沟上来了,一见面就开起了石贵生的玩笑。“司令员,政委,我再组织一次进攻,我亲自带队上,奶奶的,我就不信攻不下来!”石贵生捋胳膊挽袖子发了狠话。  “老石,进攻不要着急,再想想办法。现在咱们给高不知来一场政治攻势。”林冰朝后面一摆手,陶宝春拿着一个木板做的大喇叭闪身到了前面,他把大喇叭架到壕沟边儿上,前头用砖支起来朝着炮楼的方向,然后就开始了喊话:“喂、喂,伪军弟兄们,你们都有妻儿老小,为什么要给小鬼子当走狗?我知道,你们不是心甘情愿的,只不过是为了混碗饭吃。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忘了自己也是中国人……”  他这个木制喇叭有一米多长,喇叭口有面盆那么大,通过喇叭喊出的声音嗡嗡的,在黑夜里传的远远的,就是一二里远的地方也能听清楚。陶宝春喊了一会儿,炮楼上的枪声竟然渐渐的停了,喊声也就听得更清楚了。他知道他的喊话起到了作用,就话题一转,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名单喊了起来:“李二狗,炮楼上的李二狗听见了吗?你娘让我们给你捎个信儿,她想你想的眼睛都哭瞎了,让你抽时间回家看看……”   寂静的黑夜中,忽然跑楼上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周碗子,三班长周碗子你听着,你媳妇儿夜个儿黑家为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可是她是难产,是我们的欧阳医生救了她们母子性命。你媳妇儿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盼儿,她说呀,盼儿、盼儿,就是盼着你早点儿回家……”  炮楼里响起了一阵嘈杂声,接着又静了下来,伪军都在静静地听着,很显然政治攻势起到了作用。  陶宝春刚要继续喊话,炮楼里突然传来了高不知叫骂声,接着炮楼里又开始朝外打起枪来,子弹划出的亮光高高的飞向了天空,  “高队长,高队长听着,”陶宝春把喊话的对象对准了高不知:“在伪事人员当中,你还算是懂规矩的,干的坏事不多,这说明你还没有完全坏了良心。只要你放下枪投降,我们保证不伤害你们的性命。我们八路军说话算话,你们愿意参加八路军的,我们欢迎,愿意回家的,我们发给路费,以前做过的坏事既往不咎,保证你们的安全……”  炮楼里的枪声停了,过了一会儿,就听高不知在炮楼里扯着嗓子喊:“八路弟兄,少玩些虚头八脑的,给老子来些真章。都说你们的范司令是神枪手,让他来和老子比比!”说完啪的一枪,子弹在木喇叭上穿了个眼儿,跑楼里传来了高不知哈哈大笑的声音。  “这个高不知还挺死硬,我来教训他几句。”林冰说着接过了喇叭。“等一等,”范子良拦住了林冰,风趣地说:“这个高不知也是一条汉子,按照绿林道上的规矩,他既然点了我的名,那就是向我挑战。你要一喊话,人家该笑话了,怎么着,老爷们儿不敢出来,让家里的娘们儿出来应战呀,我这张脸往哪搁呀!”“你……”林冰明知道范子良说的是开玩笑的话儿,可当着这么多的人,把自己和他说成了夫妻关系,林冰还是觉着很难堪,就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让开了位置。“就是就是,司令员说得对……”石贵生在旁边开始起哄架秧子,石贵田和陶宝春不好意思插话,却也是笑着起哄。林冰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要是在过去,她早就急赤白脸的嚷嚷起来,可这一次,她虽说生气,可内心深处却莫名其妙地涌出了一丝丝甜意。  “哈哈哈……”范子良开心的笑了几声,就接过喇叭开始了喊话:“炮楼上是高队长吧,我是平汉纵队范子良,希望你认清形势,放下武器,改邪归正吧!”  炮楼上立刻有了动静,高不知牛气地说:“你真是范子良范司令?”  范子良说:“我就是范子良,你不是要和我比试比试枪法嘛,来,咱们就比一比。”  高不知傲慢地说:“你用竹竿挑一顶帽子,我一枪就能把帽子打飞。”  “好,来吧!”范子良让李小黑用一根竹竿从掩体后慢慢挑起一顶帽子。只听当的一声枪响,那帽子顿时飞了。  “他娘的,这小子枪头子还真准,到不是吹牛。”范子良笑着骂了一句。  这时,炮楼枪眼里也用竹竿挑出了一顶帽子,高不知高喊:“范司令,老子打完了,看你的了!”  范子良想了想,说:“高队长,你来回摇晃竹竿,别老干杵着,要不老子打中了也只是个平手。”  高不知心里有些生气,就举着竹竿来回摇晃,嘴里却不闲着说起了风凉话:“范司令,看你的了,你要是打中了,老子就服你,就向你投降!哈哈,就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哈哈哈……”  笑声未停,范子良举起步枪,啪的一声,竹竿被打断了,那顶皇协军军帽从跑楼上掉了下来。  这一下,跑楼上顿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就听高不知高喊:“范司令,我高不知服了,兄弟我说话算话,你稍等一会儿,我带弟兄们收拾那几个小鬼子。”此时的高不知说话也没了傲气,也不自称老子了。时间不大,就听跑楼里啪啪啪啪一阵枪响,接着枪眼里打出了白旗。 第四十七章 智取梅花村据点(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邢永沙战役把邢台、沙河一带的小鬼子打疼了,打怕了,八路军129师相继攻克了公司窑、申庄、三王村、毛村、梅花村等8个据点,碉堡53座,歼灭日伪军1300余人,粉碎了敌人对我太行山根据地的封锁,恢复了冀南抗日根据地内山区与平原的交通联系。战役结束不久,129师师部命令,平纵(新十旅)兼第六军分区。这样,范子良就带着平汉纵队转移到了分区驻地柴关村一带。  一进柴关村,范子良听说司令部设在了大地主岳义家里,就不由皱起了眉头。林冰看出了他的心思,就打趣说:“你这个八路军司令觉悟还是蛮高的嘛,是不是害怕地主腐蚀拉拢你呀?”不等范子良答话,林冰抢先说:“我已经向村里的民兵队长张海山了解过了,这个岳义是柴关村第一大户,虽然家里广有田地,富甲一方,但在当地一带口碑还算不坏,算是个开明乡绅吧!另外,我听民兵队长张海山说,这个岳义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对你敬佩的很呀!”  “你——”范子良张了张嘴,琢磨着说不过林冰,就只好答应了。可当他一进岳家大院,岳义的第一句话就把他搞懵了:“范司令,你可来啦,我家云儿临死前给你留了封信,可我就是找不着你,呜呜……”  “欸,岳先生,别哭别哭,慢慢说,云儿是谁?”范子良搞不清是怎么回事,赶紧劝了一句。  “你、你不认识云儿?周副官送信来的时候,一再说云儿临走的时候最挂念的就是你……”岳义停住了悲声,疑惑不定地掏出了一封信。  “哎呀,岳兄,你、你……”范子良接过信一眼看见信封左下角“岳哲云绝笔”五字,不由痛彻心扉,哎哟大叫一声,两只小眼里顿涌出了泪水。林冰和石贵生被吓了一跳,齐声问:“司令员,发生什么事了?”“岳哲云司令牺——牲——啦……”这句话是范子良强忍着悲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嗐,岳司令是多么要强的人,咋着说死就死啦!司令,这倒是咋回事,你快说说吧,急死我啦!”石贵生也惊呆了,就像火上房一样毛毛躁躁问。  林冰心里也是一震,虽说岳哲云是国民党将领,她与岳哲云也没有什么交情,可岳哲云毕竟是抗日军人,她对岳哲云的死还是感到阵阵心痛。可她性格冷静,不像范子良那样冲动,更不像石贵生那样毛躁,回想刚才岳义的言行,她觉着这个岳义一定和岳哲云是亲人关系,也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于是,林冰就和气地问岳义:“岳先生,您和岳哲云司令是什么关系?”  “他、他是俺唯一的儿子,呜呜……”岳义说了一句就又哭了起来。  啊~老人家,你、你就是岳司令的父亲……”范子良虽然和岳哲云几次晤面,却从来没有谈到过双方的家事。现在,他面对岳哲云的父亲,心里的悲痛更加强烈,可他还是强忍悲痛,声音颤抖着说:“老人家,请你讲讲,岳司令是怎样牺牲的吧!”  “呜呜……上个月,周副官送来了云儿的阵亡通知书,他说,初九那天,鬼子包围了三支队的驻地,双方打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拼上了刺刀,云儿受了重伤,呜呜……牺牲了……”  这一夜,对于范子良来说,注定是一个痛苦的夜晚,他,失眠了。  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范子良默默地读着岳哲云留给他的遗书,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信笺上,字迹变得模糊起来。这封信显然是岳哲云临别遗言,由他人代笔书写的,没有寒暄的话语,语句甚至不太连贯,可寥寥数句显然是岳哲云发自内府之语,尤其是最后几句:“子良兄,你我虽政治观念不同,可同气同声,唯念杀敌报国。只可惜从今以后,你我再不能并肩驱驰,杀戮倭寇,此乃终身恨事……”读至此处,范子良顿觉热血上涌,荡气回肠。  他就这样一遍一遍地反复读着,也不知道读了多少遍,李小黑给他倒得那杯茶水早已变得冰冷,可他始终没喝一口。在他十七年的军旅生涯里,无论遇到多大的悲痛,他都很少落泪,但在平纵受冤战士平反大会上,范子良第一次落下了眼泪,那是因为,他作为平纵司令员,却没有能力去保护那些含冤死去的五十七个鲜活生命,内心深深地自责流下的泪水。时隔四个月后,他又生平第二次流下了泪水,而这一次,他的泪水挥洒,是给了岳哲云——这个像他一样不畏牺牲,英勇抗日的铁骨铮铮的汉子。  他看了一眼表,已经是后半夜三点了,可他心里憋闷,很想找个人聊聊,“林冰——石贵生——李家华”,他的脑海里相继闪过三个人的身影,但很快自己就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地苦笑了一声。就这样,范子良一直怔怔地坐到了天亮。李小黑一进屋,发现他的眼睛又红肿,眼角糊满了眵目糊,不由哎哟叫了起来:“司令员,前一阵子你的眼睛让鬼子的毒气熏了,这刚好一点儿你又熬夜,你瞧瞧,你瞧瞧,你的眼睛本来就小,这一肿起来成了一条缝了……”“眼睛小怎么啦?眼睛小聚光……哎,去把硫酸铜拿来,嘿嘿,又要用铜刷子刷了……”范子良一边用手抠眵目糊一边诙谐地说。李小黑嘟囔着说:“眼病这么厉害,也不去看看,我要向政委汇报……”范子良哼了一声:“政委怎么啦,我这点儿小事她还管得着?哼,我就不信了!”  “说我什么呢?”林冰一推门进来了。  “没、没说什么!”范子良说着用眼直瞪李小黑,意思是你不要乱说。  李小黑翻了他一眼,举着手里的铜刷子抱怨起来:“政委,你看司令员眼病这么厉害,前几天又中了鬼子的毒气,昨晚又熬了一夜,我让他去卫生队,他就不去。哼,我倒成了大夫了。”  林冰近前一看,发现范子良双眼又红又肿,知道因为岳哲云的牺牲他又是一晚上没睡,就心疼地说:“老范,你眼病这么厉害,不能再拖了,走,到卫生队让欧阳医生看看。”  范子良一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我哪有那么娇气,不去不去!”  林冰急了:“范子良同志,我现在以平汉纵队政委的名义向你下达命令,你要不去,我就马上向师首长汇报。”  范子良一看林冰一脸严肃的样子,诙谐地笑了:“哎哟,我们的政委发火了,这可是少见,我怕啦,你也别向师首长汇报,我这去卫生队。”说完他还真乖乖地跟林冰去了卫生队。  欧阳雨晴见二人一起来卫生队有些惊讶,风趣地说:“二位首长一起来卫生队视察,这可是少有的事。说吧,有什么指示?”说到这,她忽然看见范子良又红又肿的眼睛,惊讶地叫了起来:“哎呀呀,司令员怎么啦,眼睛又红又肿,哭啦?”  林冰说:“他哭什么?你见他哭过?他是闹眼病,又让鬼子的毒气熏了,越闹越厉害,只是用热毛巾捂着,要不就自己上点儿药,就是不愿来卫生队。”  “不愿意来,这不是来了。”欧阳笑了。  “要不是我逼他,他才不来呢!”  欧阳扑哧笑了:“哎哟,还是政委有面子。司令员,从今以后,可有人管你了。”欧阳雨晴话里带话。说着让范子良坐下,一检查就皱了眉头:“司令员,你这是红眼病,不治怎么行,马上住院。”  范子良蹭地站了起来,语气严厉地说:“住院?这可不行,我马上就要带领纵队上前线,关键时刻,怎么能躺在后方。”  林冰一听就急了,严肃地说:“范子良同志,你的眼病不能再拖了,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向师首长交待。再说啦,纵队还有我和石副司令员,难道你对我们不放心?”  范子良轻轻一笑说:“只要有你政委在,我就放心。不过,还是那句话,我是不能死在床上的,我要死在战场上。要就是被敌人打死,要就是被汉奸打死。”  “你……“林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知道犟不过范子良,只好让欧阳雨晴给处理了一下。  二人刚回到司令部,屁股还没坐稳,民兵队长张海山领着十几个人来找林冰,一见面张海山就咧着大嗓门儿嚷嚷开了:“林政委,我们要当着你的面和地主岳义斗争!”他身后的群众也跟着喊:“对,和他讲理!”  范子良一皱眉,没好气地说:“斗争?和谁斗争?岳大叔是抗属,你们凭什么和他斗争?”  大家一听就愣了,张海山硬着头皮顶了一句:“他儿子是中央军,他算哪门子抗属?”  “不错,岳哲云是中央军,可他是打鬼子牺牲的,他就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子,他爹不单是抗属,而且是烈属,你们要和他斗争,坚决不行!”范子良显然是沉浸在岳哲云牺牲的噩耗中没有走出来,话说的不但坚决,而且非常激动。  “老范,冷静些,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林冰的一双秀目射出了威严的光芒,范子良马上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就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张海山同志,对不起,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张海山咳嗽了两声,愤愤不平地说:“岳义家后山的山林,本来是全村的,后来被他占了,而且又封了山,围成了禁林,别人不能进去砍柴。现在全村人家没有柴烧,我们要求岳义开放禁林,让村民去砍柴。”  岳义当着众人不敢说不同意,支支吾吾,只是说:“我听林政委的。”回头看见范子良又说:“我听范司令的。”  范子良忙说:“这是地方上的事,军队不干涉。不过,林政委曾经在地方工作过,让她帮你们协调一下好了。”  林冰微微一笑,说:“既然是全村的山,当然不能由一姓强占。不过,边区政府的法令规定,矿山和森林属于公有。所以这禁山上的森林该如何使用,必须由全村村民很好地商量。你们现在回去开个村干部会讨论一下,提出个合理的意见来。至于什么斗争我看就算了,岳老先生是抗属,我想他会通情达理的。”  张海山点头表示同意,领着群众走了。  何义看着屋里没有其他村民了,支支吾吾地说:“林政委,你的做法我完全同意。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希望我家祖坟附近那一块山林不要归公,哪怕我再出钱买也可以。因为、因为云儿的尸骨就埋在那里。另外,希望禁山不要全部开放,如果全部开放,禁林的树,不要多久就会被全部砍光。”  林冰说:“森林不应被毁坏,但这一切都要依政府法令和群众意见定,当然群众的意见也不能违背法令。现在全民族抗战,各阶层都要为抗日尽力,帮助群众解决困难,也是为了抗日,全村村民应以团结为重。”  范子良看何义只是一股劲点头,就笑了笑,诙谐地说:“地主富豪从前都是坐轿子的,农民是抬轿子的。现在打日本,农民抬着轿子怎么能打仗呢?因此,地主也该下轿来走路了,这样地主和农民一律平等,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才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说到这,范子良又郑重地说:“岳大叔,你同意开放禁林,就是支援抗战,哲云兄如果地下有灵,他也会支持你这么做!” 第四十八章 英雄长眠在太行山上(1)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严寒的冬天已经来临了,小鬼子不得不收起了爪子,龟缩在炮楼里不敢出来。可是,敌人是不甘心失败的,在蛰伏了一个冬季后,日军又于1942年2月,又从各地纠集重兵,开始对我太行、太岳抗日根据地发动了疯狂的春季大扫荡。  情况一天比一天紧,各村的老乡开始被陆陆续续向山里疏散。到了2月11日,情况更加危急,日寇从沙河、三王村调来数千军队连同功德汪、全呼炮楼里的敌人总共有1。3万余人,正在向册井、魏家庄、柴关、渡口一带围来,企图与武安阳邑北侵的敌人一起形成“铁壁合围”,一举消灭晋冀边区根据地抗日力量。 当时,邓小平等正在六分区视察工作,分区领导机关就驻扎在柴关村。  时间紧迫,范子良召开了简短的军事会议,他扫了大家一眼,沉着地说:“同志们,形势非常严峻,我们平纵的任务非常艰巨,又非常光荣。邓小平政委正在我们六分区检查工作,我们一定要保证首长安全转移,不让分区机关和群众受到损失。”他看了林冰和王世全一眼:“政委、王副政委,你俩带领特务营负责掩护首长和分区机关以及群众转移,行动路线是:沿着邢台县方向进入山区。我和老石、家华带着部队阻击敌人,掩护你们向山里撤退。好啦,你俩现在准备去吧!”  林冰关心地说:“老范,你的眼病还没好,还是我留下,你带特务营走吧!”  范子良笑了笑:“我的政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争了。我是纵队的司令员,这个档口我能离开吗?哎,老石、老李,来来,说说咱们的行动方案。”  林冰摇了摇头,叫上王世全出去了。  范子良指着地图继续说:“由于敌情有变,需要重新调整各团的阻击位置。老石,一团、四团由你带领,向册井一带行动。老李带领二、三团从武安一线撤至魏庄一带。千万记住,你们的任务是,迂回穿插,缠住敌人主力,只要能拖住敌人,我们就能赢得时间,掩护首长和群众向山里安全转移。你们现在马上出发,一刻也不要耽误。好,行动吧!”  散了会已经到后半夜了,村里乱糟糟的,狗吠声、鸡叫声,和婴儿的啼哭声,不时地响起。  范子良看了下表,时针指向了12日凌晨1时。他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眼镜又酸又涩,还不时地流泪。他掏出手绢擦了擦酸疼的眼睛,又用拇指顶住太阳穴轻轻揉了起来。李小黑心疼地看着范子良,关心地说:“司令员,你合会儿眼吧,有事儿我叫你。”范子良诙谐地说:“我倒是想好好睡上一觉,可鬼子不同意,你说我能睡吗?”  “司令员,房东大娘给你做了一碗热面汤,你赶紧趁热喝了吧!”警卫排排长黄永顺端着面汤笑呵呵地进来了。  “房东做的?这都什么时候了,群众怎么还没转移?”范子良皱起了眉头。  “村干部一直在做群众的工作,可他们都说,你范司令员都没走,他们心里就有底,也就不肯走。”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乱弹琴!”范子良发火了。  “村干部说了都不顶事,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的任务是保卫你的安全,又不是……”小黄心里不服,嘴里嘟嘟囔囔的。  “你说什么?是我的安全重要还是群众的安全重要?真是胡闹!”  “哎,老范,长脾气了,你对小黄发什么火儿?”林冰一撩门帘进来了。  范子良一看是林冰,不由一愣,皱着眉头说:“你怎么来了?”  林冰把脸一沉,嗔道:“怎么,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又不缺胳膊少腿。哎,我说政委,别忘了你的任务!”  李小黑和小黄一看二人唇枪舌剑的,吐了吐舌头,悄悄溜了出去。  林冰扑哧一声笑了:“我的范司令员,你就放心吧,你交给的任务,我可不敢当儿戏。老王已经护送首长先走了,分区机关也准备好了,十分钟后马上出发。我就是放心不下你,过来看你一眼就走,怎么,不行啊!”  范子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看的?”  林冰听范子良说出“生离死别”四个字,心里忽然惴惴不安起来。她和范子良并肩战斗了四年多,分开的次数也不少,可这一次,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为什么她不知道。她定了定神,一撩耳边的秀发,深情地说:“范……子良,我来给你点点眼吧!”  这是林冰第一次称呼范子良的名字,而不是叫“老范”,或是“范司令员”,范子良一怔,心灵深处涌出了甜甜的感觉。他一直期望林冰直呼他“子良”,那就意味着二人的关系,比同志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可在此之前,自己喜爱的人从来没有对自己显现出一丝缠绵之意。但现在,他感觉到了二人心灵的碰撞。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他――陶醉了!但范子良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纵队指挥员,特别是在战事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他很快使自己镇定下来,把爱的陶醉藏在了心底。他笑了笑,诙谐地说:“我们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了,点了眼药,我可就看不见你了,我可舍不得浪费这几分钟。好啦,你走吧,我也要马上出发了。”  林冰深情地看了范子良一眼,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她慢慢转过身子,轻声说:“子良,你、你多保重,我走啦……”  范子良伸开两臂,哈哈笑着说:“政委同志,我们只是短暂的分离,难道还要搞一个分别仪式么?哈哈……”  在这一刻,林冰渴望范子良走过来拥抱她,哪怕只是轻轻的一下,可她,并没有等来…… 第四十八章 英雄长眠在太行山上(2)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太阳升起一竿子高了,周围的枪炮声渐渐地稀疏了。范子良一怔,随即纵身上马,一摆手说:“黑子、小黄,咱们到前线看看去,瞧瞧敌人又玩什么新花样!”黄永顺有些担心,因为他的警卫排还剩下十三个战士,如果去侦察敌情,要是撞上了大队鬼子怎么办?他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司令员的安全。林政委临行时一再叮嘱,要他一定要保护好司令员。要是司令员出了什么差错,他怎么向政委交待?他鼓着勇气说了一句:“司令员,政委不让你上前线。”范子良淡淡一笑:“我说过,我是不能死在床上的,我要死在战场上。要么是鬼子把我打死,要么就是被汉奸打死。”他说着纵身上马飞驰而去,小黄和李小黑只好带着战士追了上去。  出了柴关村,范子良放慢了速度,一边跑一边注意倾听周围的枪声。又奔驰了一会儿,忽然册井、魏庄方向枪炮声又激烈起来,而邢台县方向则是比较安静。范子良勒住战马,高兴地对黑子说:“黑子,看来石副司令员和李参谋长已经把敌人吸引过去了,小鬼子没有发现师首长和分区机关的转移方向。”黄永顺赶紧说:“是啊,师首长和分区机关已经安全了,司令员,咱们赶紧回柴关村吧!”  范子良想了想,还是有点儿不放心,摇摇头:“不行,咱们再往邢台县方向走一走,我要亲自看看才能放心。”他说完,又是扬鞭催马一阵急奔,眨眼间到了一道河堤跟前。范子良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知道过了河堤就是通往邢台县的大路。他一提缰绳,战马呼啦啦上了河堤。李小黑眼尖,突然发现大路上行进着有一百多鬼子伪军,不由张口叫了一声:“鬼子!”这时,范子良也发现了敌人,急忙让大家下马伏在河堤上。范子良仔细观察了一下,不由吃了一惊,他发现这股敌人前进的方向正是师首长转移的路线。“小鬼子真是狗鼻子,嗅觉还挺灵敏。”范子良狠狠咒骂了一句,果断地说:“小黄,为了师首长和分区机关的安全,一定要把这股敌人拉回来!”说着,掏出双枪,啪啪就是两枪,战士们一看司令员开了火,举枪就是一阵射击。  前进中的鬼子听到枪声,急忙卧倒,听了一下,发现枪声是从河堤上传来的,一个鬼子军官军刀一举,一百多个敌人一窝蜂地向河堤涌来。  范子良看到已经把敌人吸引过来了,冷笑了一声,说了声“撤”,骑上马向回疾驰。  敌人不明所以,一见是骑马的八路军,就猜测这一定是八路军主要人物,立刻改变了行动方向,紧紧追来。同时通知周围炮楼里的鬼子迅速增援。  范子良没有直接回柴关村,而是兜了个大圈子,这才甩开了敌人。  回到柴关村的时候已是中午,一些院子里还升起了炊烟。范子良不由皱起了眉头,看见民兵队长张海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就问:“山子,怎么群众还没转移,鬼子马上就来了。”  张海山喘了喘气说:“嗐,昨晚上就躲到山里去啦,天一亮。回来一部分人想搞点儿吃的,这一耽搁就到了晌午,我们正打算走呢!司令员,你赶紧和我们一块儿撤到村西山里吧!”  范子良冷静地回答:“不,不能和老百姓一起走,这样会把敌人引进山里,使老百姓受到伤害,我们要在这里阻击敌人。”  张海山看了一眼范子良骑得那匹白马,发现马嘴里直吐白沫子,就问:“司令员,你的马是不是病了,我去叫村医周挺义给你看看。”转身对一个民兵说:“二臭,你去叫周挺义,快点儿!”二臭应了一声跑着去了。  范子良问:“山子,你的民兵队有多少人?  “加上我三十三个,都在这儿。”  “好,一会儿,你分出十个人护送群众向山里转移,剩下的跟着我留下来,咱们和小鬼子玩玩儿捉迷藏,掩护群众转移。”  “行,司令员,都说你是神枪手,俺们愿意和你一起打鬼子。”张海山一听打仗兴奋地咧着嘴笑了:“一班、二班留下,三班帮着村长组织群众转移,马上行动。”  正说着,周挺义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他检查了一下那匹白色战马,没有把握地说:“马病的不轻,得的是‘肺急’,再加上长途疲劳,时间又这样紧张,恐怕难以治好。”张海山说:“你一定要治好它的病,咱村附近多少牲口你都能治好。”“我尽力吧,我先给它扎一针,然后再灌些药。”  就在这时,一个战士跑过来报告说,敌人已经占领了村东的山头。  “小鬼子动作到快。小黄,你带领警卫排从正面阻击敌人。张海山你们跟我来,咱们从右边绕过去,从侧面袭击小鬼子。记住了,行动要快,要注意隐蔽,一定要等鬼子进入三十米区域才能开枪,注意节省子弹。”  占领村东山头的正是被范子良吸引过来的那股敌人,鬼子军官用望远镜向村里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村里的老百姓正在往村西口转移,却看不到八路军的影子,冷笑了一声,军刀一指,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四五十个鬼子兵嗷嗷叫着迅速向村里冲去,可他们哪里知道,范子良带领警卫排和民兵已经埋伏在村东口的院子里。等到鬼子近了,范子良双枪一举,啪啪两枪立刻撂倒了两个鬼子,顿时枪声大作,三十多个战士和民兵一齐开火,一下子把鬼子打懵了,哗地向后退去。鬼子军官这才知道村里埋伏着八路军,不由狞笑了一声,立刻组织重机枪、掷弹筒一齐开火,范子良他们隐蔽的两处院子顿时变成了火海。  就在敌人火力覆盖的时候,范子良早已领着大家撤到了第二阻击点。就这样,他们利用房子、院落、围墙与鬼子进行巷战,边打边撤,给老百姓的安全转移提供了更多的时间。最后他们撤退到村南一片坟地里,又打退了敌人多次进攻。因为这片坟地四周比较开阔,又加上孤军作战,战斗进行的十分惨苦,人员伤亡惨重。  利用敌人进攻的间隙,范子良检查了了一下人员伤亡,身边还剩下七个战士和十二个民兵。更为不利的是,大批敌人正在向这里围来。连一袋烟的功夫也没有,敌人又发动了进攻。从册井来的敌军骑兵也顺着河床冲了过来,试图从侧面进行夹击。一个民兵着急地喊道:“鬼子骑兵冲过来了,怎么办?”范子良沉着地说:“别紧张,照着马腿和马肚子打,别乱开枪,瞄准了打!”一阵枪响,打倒了十几匹鬼子战马,剩下的鬼子骑兵哗啦退了回去。 第四十八章 英雄长眠在太行山上(3) - 太行之殇 - 空空和尚   就在柴关村战斗激烈进行的时候,正在册井、魏庄一带阻击敌人的石贵生发现敌人忽然撤了。他正自纳闷,侦察员跑来报告,说是柴关村发生了激烈战斗,敌人正大批向那里涌去。石贵生一听脑袋就大了,他知道范子良就在柴关村,而他身边只有警卫排十几个战士,怎能挡得住敌人的进攻。他马上把杨凤英叫过来,让她率领四团作为先头部队,火速赶往柴关村支援司令员。同时他派出通讯员通知李家华,让二、三团迅速向柴关村靠拢。  杨凤英听说范子良被围在柴关,顿时急了,对政委李勇说:“老李,我带着警卫班骑马先走了,你带着部队随后赶来,记住要一路急行军、急行军!”不等李勇答话,她高喝一声:“出发。”就飞身上马,一路狂奔。此时此刻,她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到柴关村,手里的马鞭不停地抽打着战马,嘴里是一股劲驾驾地吆喝着。  一到了柴关村,她就发现敌人已经团团围住了村南的坟地,就知道范子良他们被围在了里面。她虽然性子急躁,可打起仗来却并不鲁莽,知道就自己这十几个人盲目地闯进去,也只会让敌人包了饺子。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把一部分鬼子吸引过来,减轻范子良他们的压力,等李勇带着主力来了,再向敌人发动进攻。想到这,她一纵马向围在南面的敌人冲去,双枪一举就开了火。敌人一发现杨凤英这十几个人,嗷的一声就围了上来。杨凤英见敌人冲过来了,一兜马头不慌不忙地就往回跑。就这样缠绕攻击了一会儿,李勇带着四团气喘吁吁地赶来了。杨凤英这下心里有了底气,马上组织部队向鬼子发起了猛烈进攻。  敌人也发现了杨凤英的增援部队,立刻组织部队围了上来。杨凤英像疯子一般,双枪齐发,率领战士们刚打开一个缺口,后面的日寇又潮水般涌了上来。敌人倒下一批又一批,一拔一拔不断发起集团冲锋,战斗异常惨烈。  这时,石贵生和李家华也率领部队赶到了,分别从坟地西面、东面向敌人发起了进攻。这样一来,战场情况大变,敌人已经逐渐招架不住,开始了撤退。  范子良听到敌人的后面响起了激烈的枪声,知道自己的增援部队到了,大喝一声:“同志们,咱们的部队到了,冲啊!”可就在这时,敌人的三颗子弹射进了他的胸膛……范子良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终于挣扎不住慢慢地倒下了。  “司令员……”李小黑歇斯底里的喊叫了一声,合身扑在了范子良身上。敌人的重机枪突突地叫着,子弹射在了李小黑身上。小黄急红了眼,喊了一声:“打掉敌人的机枪点。”十来条枪一齐猛射,顿时压制住了敌人机枪的火力。小黄一看李小黑身上被打成了筛子眼,已经停止了呼吸。他把李小黑轻轻搬到一边,一看范子良还有气,赶忙说:“山子,你带着民兵背司令员马上撤退,我来掩护你们。”张海山说了声“是”,背起范子良就走。  敌人遭到平纵的两面夹击,已经无心恋战,边打边撤。杨凤英已经杀红了眼,领着四团玩儿命般地向敌人冲去。  趁这个机会,小黄领着剩下的四个战士追上了张海山。当他们来到魏庄村南时,范子良的鲜血把背他的民兵张海山的衣服都染红了。小黄让张海山放下范子良,一检查,发现子弹打中了左肩下的大动脉。他急忙掏出纱布进行了包扎,可用了三卷纱布依然是流血不止。张海山急得哭了,连声问:“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小黄急的吼了一声:“你他妈哭什么?赶紧找张门板抬司令员去常庄,咱们卫生队在那里。”张海山顾不上擦眼泪,抬起范子良就走。小黄为了赶时间,又吩咐一个战士先去常庄找欧阳雨晴。  当他们赶到常庄村西时,欧阳雨晴带着护士也赶到了,马上进行了抢救。折腾了好大一会儿工夫,欧阳雨晴无奈地落下了眼泪。  小黄一看欧阳雨晴的神情,就知道情况不妙,但他仍不肯死心,声音颤抖地问:“欧阳医生,司、司令员他、他……”  欧阳雨晴摇摇头,双手捂住了脸庞,哽咽着说:“他失血太多,不、不行了……”  小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嚎叫着说:“欧阳医生,欧阳医生,我、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司令员,我给你跪下了!”说着扑通跪在地上,张海山和其他战士民兵也呼啦跪在地上,纷纷说道:“求你啦,一定要救活司令员……”  欧阳雨晴心乱如麻,心里万分痛苦,无论是作为医生,还是作为战友,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救活范子良。可她清楚,范子良被射中的是大动脉,如果受伤后尽快救治,还有生还的希望。但时间太长了,已经回天无力了。  就在这时,林冰赶回来了。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焦急地问:“欧阳,情况怎么样?”她尽量使自己冷静,可说话的声音已经发颤。  欧阳雨晴哽咽着说:“政委,我、我已经尽力了,他……不行了……”  林冰弯下身子,把范子良抱在怀里,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落在范子良的脸颊上。林冰掏出手帕,轻轻地去擦范子良脸上的血迹,轻轻地说:“子良啊,子良,你还记得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戴着那副茶镜,俨然是一副国民党将校军官的派头,那时,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好感。后来,你拉了队伍,成立了太行山抗日义勇军,咱们又在唐灵见面了。为了唐灵警察局的枪支,你还多少有点儿蛮横不讲理,我的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可是后来,你夜袭东长寿火车站,打响了唐灵对日寇的第一枪,从那时起,我才渐渐改变了对你的看法。直到你把部队改编成八路军平汉抗日游击纵队,我俩成了搭档,一起并肩作战,我的心里啊,对你不仅仅是存有敬意,而是产生了爱的萌芽。只是,战斗如此激烈,我不敢向你诉说,更不敢接受你的求爱,害怕因为爱影响你对战争的掌控力,我只好将对你的爱默默地埋在心底,悄悄地品味这爱情的甘露。子良啊子良,你怎么这么安静,你听到了吗,你感觉到我的心在为你咚咚地跳动吗……”林冰拿起范子良的左手放在自己胸口,默默地合上了眼睛。  范子良的眼睛轻轻动了一下。小黄惊喜地叫了一声:“政委,你、你看,司令员的眼睛动了。”林冰轻抚范子良的脸颊,哽咽着说:“子良啊子良,你听见了吗,我在对你说话呢,你是不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大将宁死阵前,不死阵后……给我打!狠狠地打……”范子良忽地睁开眼睛高喊一句,又昏了过去。  这时天渐渐黑了下来。石贵生、杨凤英、李家华也回来了,一见眼前的情况,个个都惊呆了。杨凤英流着眼泪就要上前,石贵生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林冰掏出自己的手枪,轻轻抚摸着,又继续说:“子良,这是你送给我的勃朗宁手枪。你知道吗,每当我看到它,心里就充满了幸福和快乐,身上就充满了力量。我知道你累了,你想睡觉,你想休息,可是,你不想看看这把枪吗,它可是我俩情感历程的见证,难道你就不想看一看吗?”  范子良脸颊颤动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开了,看着林冰含着泪珠的脸,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林冰,这把枪是、是吉鸿昌将军送给我的……我很高兴,你、你一直带在身边……你、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它,因为、因为它是我俩、我俩……”  林冰明白他要说什么,泣道:“放心吧,我、我会让它陪我一辈子。”  范子良吃力地看了大伙儿一眼,微笑着说:“同志们,不要为我难过……得了这次教训,我们应该……应该好好整顿地方武装……我们的地方武装,还太差啊!”范子良说到这,感到身上有些冷,断断续续说:“冷、冷……拢个火堆吧,烤烤火……”  “赶紧去找些干柴。”石贵生吩咐小黄,又对范子良说:“司令员,你坚持住,小黄去找柴火去了,拢上火堆就暖和了。”  杨凤英脱下棉大衣轻轻盖子范子良身上,含着泪花说:“老范,你一定要坚持住,你答应过我的,打跑了小鬼子才能娶我。你是个男人,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说话可要算话。”说着竟是泣不成声。  范子良脸色苍白,尽量笑着说:“瞧我们的大当家的还会哭啊……来,石砣子,凤英妹子,你俩……握住我的手……”范子良看着二人叮嘱道:“石砣子,凤英妹子……是个好人,我、我把她交给你啦……答应我,你要好好照顾她、她……”  石贵生看了杨凤英一眼,哽咽着说:“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一生的。”  范子良又喘了一阵,去看林冰,眼睛里充满了柔和的目光。  林冰握住他的手,轻声说:“子良,你想说什么?”  “我、我……昨晚……想抱你,可、可忍住了…心里却、却很甜蜜……”  林冰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哭泣着说:“子良,我也是,我也是,心里真的很幸福……”  “不要哭……女人哭会老得快……坚、坚强些……”喘息了一会儿,范子良突然睁大眼睛,厉声怒骂:“小日本,我、我日你祖宗……我、我中华民族……绝不会灭亡,我们……一定会把小鬼子赶回海里去……”他喘息了一下,坚定地说:“家、家华……”  “司令员,我在这。”李家华赶紧往前凑了一下。  “政委、家华……你俩带着……大家唱首歌吧……太……行、行……”  “好、好。”李家华点点头,去看林冰。林冰擦了擦眼泪说:“唱吧,《在太行上》这是他最喜欢的歌曲……”她说着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李家华的男中音响起来了,周围的战士们一起唱了起来。  红日升起在东方,  自由之神在放声歌唱。  看吧,  千山万壑铁壁铜墙,  抗日地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  气焰千万丈、千万丈,  ……  篝火点着了,熊熊的火苗狂飞乱舞。可是,一代抗日英雄,被誉为“太行雄鹰”的范子良将军,却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时年34岁……  山里的春天是美丽的,山花开放,绿草青青。  范子良的墓地安置在大安山脚下风光秀丽的封峦寺旁,与柴关村相邻。墓室有三十四方大青石砌筑,代表着他走过的平淡而又辉煌的34年人生旅程。因为怕敌人毁害,墓碑上没有留下墓志铭。但是,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范子良―――这位中华民族的忠诚儿子。  八路军第一二九师师长刘伯承、政委邓小平在《新华日报》撰文纪念他,称他是“模范的布尔什维克,最忠实于中华民族解放事业的战士。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石贵生、李家华、杨凤英、欧阳雨晴,手捧采摘的山花去向范子良的墓碑告别,因为部队接受了新的任务,马上就要开拔。他们沿着山路默默无语地走着。快到墓地了,杨凤英突然说了一句:“林冰真的已经来了吗?”李家华微笑着说:“部队就要开拔了,政委最挂念的就是司令员,她一定会来向司令员告别的。哦,你们瞧,那不是她吗?”  众人向前望去,远远地看见林冰坐在墓碑前,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着什么,石碑前摆放着一束鲜花,是那样的鲜艳夺目。  杨凤英紧跑几步,叫了一声“林冰姐”,上前默默地献上鲜花。林冰站起身来,与杨凤英默默地相视,猛然间,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在这一刻,二人因爱产生的隔阂散去了……  (全书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