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风波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京都三月。 正值青柳飘曳,春江醉软,江畔上袅袅而起淡烟让冷冽的波光染上了温柔,衣带翩迁,长身玉立的白衣少年摘下一片柳叶,轻轻吹响,声如流云。 沈休枕着自己的胳膊,换了个方向,这时画面一转,远处的神仙哥哥蓦然回首,露出了那颠倒众生的笑容,沈休心一窒,裂着嘴角痴痴的笑了起来,耳边传来一声一声的叫唤,是温柔的在唇边揉碎了翻来覆去咀嚼过温润,沈休,沈休…… 沈休动了动,握紧了那人的手,紧紧的,再也不放开。 呯的一声。 沈休条件反射的弹跳起来,神智离家出走,一脸不悦的望着来人,“大胆,敢扰尔清梦!” 四周一静。 待得看清眼前方方正正的一张脸是众人敬而远之的方学正时,沈休第一反应,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刚好遇到男版的灭绝师太。第二反应是,哎哟,学正将桌子拍的那么响亮,手不疼吗。第三反应是,六六子何在。 还没有来得及用豺狼虎豹的目光搜寻着六六子的身影,沈休已经看到了方学正踏着魔鬼的步伐走到自己身前了。 感受令人发毛的气息,沈休反应过来要后退,不想用力过猛,哐当一声,将身后的桌子撞倒在地。 沈休睁大了眼睛,脚丫子还没撒开,便听得方学正怒不可斥的指着沈休的鼻子呵道,“你给我出去!” 说完方学正便冷哼一声从沈休旁边经过,袖袍带起微风,沈休一个哆嗦,然后马不停蹄的冲出教室。 沈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外头面壁思过良久,耳畔依旧传来里头方学正唠唠叨叨教训自己的声音。 沈休面对里头无良的低着头敢怒不敢言的同窗们,心情有点郁闷。 除了六六子,在正义堂里,其他的学子年龄都比沈休小了一二三轮,嗯,也就是说,沈休在正义堂留了三年,是国子监出了名的草包。 沈休拿手轻触了一下阳光,略微的斜了眼,便看到里头东张西望的六六子,心有灵犀一般,沈休冰凉的眼神正对着六六子那双幸灾乐祸的了眼眸。 在沈休出现之前,六六子是国子监第一草包,整日领着国子监的草包,为虎作威。 沈休来的第一天,一脸无辜的就给六六子来了个下马威,自此,一见面两人便横挑鼻子竖挑眼,却谁奈何不了谁。 比如说这次沈休课堂睡觉,便是六六子在背后故意得学打呼噜,把方学正的眼光给吸引过来的。 一下课,方学正前脚刚走,沈休便被一大群不学无术的学子围着叽叽喳喳的道歉个不停。 沈休平波无澜的小脸一黑,花容便突然用力捅了捅她的胳膊,小声的凑近她的耳朵道。“咱们待会儿逃课怎么样?” 沈休慢吞吞的看了花容一眼,眼神一闪。 “你们在鬼鬼祟祟说什么呢?”六六子突然冷不丁的出声,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俩。 花容同沈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无视了六六子,继续小声的窃窃私语。 就在沈休一脸淡漠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六六子突然恶劣一笑,沈休还来不及细想,衣角被踩了一脚导致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花容一脸惊恐的看着她,那张脸逐渐的放大。 沈休暗道一声糟糕,拿手往花容的脸上重重地一拍,众人只听得啪的一声,沈休脚尖轻转,晃了几圈,堪堪站稳。一抬眼,便见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花容,还有那梨花带雨的脸上一个鲜明巴掌印。 “啧啧啧。”六六子两手抱胸,好整以暇地倚在柱子上。 沈休冷笑一声,活动了一下双手,一步一步的向六六子靠近,所过之处,抬眼触及沈休满面笑容,看热闹的人生生打了个寒颤,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六六子脸色骤然一变,指着沈休,声音有点哆嗦。“你别过来,别,别以为你是大奸臣的儿子,我就不敢对你怎样!” “是吗?你想对我怎样。”沈休在离六六子一步之远定住,挑了挑眉毛,勾了勾嘴角,声音阴森森的。 当沈休毫不客气的一个拳头过去的时候,众人抽了一口气,然后纷纷作惊鸟散去。远远的,一个个脑袋小心翼翼的探出来,直勾勾盯着案发现场。 夫子赶来的时候,面面相觑的望着两个身份尊贵的小泼猴,一边是位高权重的丞相的儿子,一边是皇帝最宠爱的十六皇子,哪边都不好得罪。 听到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六六子顶着一张猪头,满眼喷火望着将脑袋乖乖的垂下,笑得一脸纯良的沈休。 哼,装腔作势。 “发生了什么事?”方学正咳了咳嗓子,明知故问的道。 “没什么!”两人突然不约而同的喊道。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众夫子的呼气声,那一张张严峻唬着的脸上不由一松。 李学正生怕两人反悔似的上前一步,拍了拍六六子的手,一脸欣慰的样子,睁眼说瞎话。“没什么事就好。” 当两人分别被遣送回家的时候,彼此突然转过头来,然后一脸厌恶的哼的一声。 沈休往反向走着,背着手皱着眉头,正想着事情,突然眼神一禀,有暗器! 来不及反应,沈休脑袋被一个石子给砸中,也不知准确砸到哪了,反正沈休就是两眼一闭,在众目睽睽下晕了过去。 国子监瞬间又一阵兵荒马乱起来。 第贰章 日常造作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美人榻上唇红齿白的少年悠悠的晃荡着双腿自顾自的看书,一旁正伏在案头的小丫头战战兢兢地誉抄着《悔过书》。 “抄好了吗?”小丫头正在埋头苦干,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小丫头惊吓的回头看着沈休,结结巴巴的说道。“快,快了……” “那你继续。”沈休把书随手一扔,愉悦的往门口走去。 “相,相爷,说,说少爷正在悔过,不,不可以出府去。”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沈休道。 沈休沉吟了片刻,很好说话的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乍暖还寒 沈休抬头看着天,勾了勾嘴角,手脚灵活的侧过身子,躲过下人。正来到院子里头的一堵高墙下,折扇还没摊开,便听到狗吠的声音。 听到脚步声,沈休身子一僵。在赶紧的翻墙而去还是假装路过之间挣扎。还没想明白,身体却诚实得攀上了墙头。 坐在墙头的沈休一低头,便看到下面紧张兮兮的绷着一张脸的兄长。沈休眼睛亮亮的揶揄道,“你是怕你交不了差,还是怕我在这摔下去?” “十六皇子在前厅,你赶紧走!”沈一睨了沈休一眼,催促道。 沈休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然后拍了拍双手,哈哈大笑的一跃,已是干脆利落的跳下墙头。 话说那日沈休被一颗石子打晕之后,书童瞪着一双眼睛,从善如流的请人将沈休马不停蹄的抬回了相府,书童一句快一句交代前因后果,相府的一群戏精,立马咬死是十六皇子打晕的。 于是十六皇子同沈休的斗殴便当场两清。 十六皇子铁青着一张脸,哼的一声,冷眼看着却发作不得,愤恨的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 结果,这事还没完,相府当晚便传出沈家小公子昏迷不醒,药石无医,身体僵硬,动弹不得的消息。 后来更是连连的请了几天假。 一大批同窗听到消息纷纷探望,果然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沈休。于是一天之内便传出了各种版本。 最后传成十六皇子恼羞成怒当场将沈休打的头破流血,言辞凿凿,仿若目击证人第一口述。 沈相回府时,抬眼看到活蹦乱跳上树掏鸟窝的沈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相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接罚沈休跪祠堂。 月光忽然具体而微,柔软光凝素练。 沈相立在她身后,语重心长的在祠堂里一顿唠叨。“你打人也要分个场合啊,你也已经不小了,你的身份也应该对那些事情敬而远之。还有,表演的太夸张了,长了心眼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下次噼里啪啦……” 沈休低眉顺眼跪足了一炷香,第二天便收到同窗偷偷来信,“为这次成功整成十六皇子庆功。” 刚出了府门,便一眼看到了一脸衰样,刚从府里出来的十六皇子。 沈休脚步生风的想溜走,便被眼尖的十六皇子一眼扫射到,一个箭步的将沈休的衣领提起。沈休两只脚在半空中晃动,挣扎无果,一个回旋踢,直接把十六皇子打的捂着脚,哇哇大叫。 沈休蹲下身子,朱颜玉貌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温良的笑容,“你这是干嘛呢,一下子这么热情。” 六六子看着眼前放大的细致眉眼,心神一恍惚,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在心中一闪而逝,连忙惶恐的退后数步,有些话辗转在唇舌间硬生生的卡住。 对视了良久,沈休看着眼前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被逼良为娼的小表情,心软的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问道。“我要去满香阁,你要去吗?” “鸿,鸿门宴?”六六子略一挑眉。 沈休一愣,眼神晦涩不明的望着六六子。“怎么,你怕了吗?” 二楼的一雅间里,六六子从一出场便被一群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顿时喧哗而热闹的阁楼里一片死寂,半响,才听到一个傲慢的声音在耳边悠然响起。“怎么,是不欢迎我吗?” 叶落落凑近沈休的耳边低语,“他是来砸场子的吗?” “咳。”沈休干咳一声,对着六六子的背影道。“这场宴会专门是为你举行的,你是主角,你最大。” 花容看到六六子一脸迷茫的眼神,口中含的一口酒水突然喷了出来,也不计前嫌的连忙打圆场,附和的点点头。“是是是!” “荣幸至极。” 众人纷纷的应和,虽然在座的各位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听不出一点荣幸的意味。 哼一声,六六子径直的走到主座,叶落落手指猛的松开,酒杯便哐当一声落地。 这时,角落里响起浑厚的声音。“若皇子不嫌弃,与我共坐可好?” 众人有些意外的看着柳映辉。 沈休眉毛上挑,莫名的望着平时相见不相识的另一帮人出现于此。 六六子闻言,总算意识到有些不对,理了理衣襟。抬眸望着角落里的柳映辉,一脸高深莫测,勾唇而笑。“不必了,我觉得此位甚好。” 沈休闻言,眸色蓦的一深,随后笑着摆摆手。 一时间,场面又热闹起来。 觥筹交错,刚刚挥退的漂亮歌女纷纷推门进来,粉肌玉容,饮了一些酒的众人顿时便觉得身体轻如羽毛,有些飘飘然起来。 “怎么回事?”酒过三巡,沈休抓着花容的衣襟,扫视一圈,皱着眉头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原来我们不是这一处的,刚好两队人马遇上了,就给凑一块了。”花容双眼迷蒙的看着沈休。 沈休直勾勾的盯着角落里的柳映辉,柳映辉似有所觉,眉眼清明回以温柔一笑,然后一口一口的将杯中的酒水饮尽。 六六子低头,看着左下角的安静到出奇意外的沈休,正在纳闷,仔细一瞧,却见沈休正同他人含情脉脉的对视,心里头莫名的不快,眸里闪过一丝火光,踉踉跄跄的晃着酒杯站起身来。 正准备给沈休找不快,走得近了,见沈休如玉的脸上浅浅勾抹起一抹笑容,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神采清丽逼人,六六子受到蛊惑,一个晃神,直接摔倒在沈休身上。 沈休没料想到这一变故,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就在六六子两手撑在沈休两侧,准备迎来一个盛大触碰的时候,沈休在电闪雷鸣之间,一个翻转,同六六子的脸颊狠狠的擦过,打开了他一边的手臂,滚出了好几步路。 六六子扑了个空,茫然的抬头,脸色有些不悦。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花容坐在沈休旁边看得清清楚楚,顿时花容失色,指着六六子大骂无耻小人。 众人迅速转过头去,直勾勾的盯着六六子。六六子脸蛋红红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正摸着自己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休脸色难看,半响又挤出一抹笑容,心里头暗暗算计着,什么时候找人将六六子套好麻皮袋痛打一顿。 第叁章 美人驾到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一夜宿醉之后,沈休醒来脑袋生疼,看着书童端来的醒酒汤,也不骄情的一口喝下。 推开窗,看到外头下了点小雨,草茸茸,柳松松。 沈休披了件衣裳,趴在栏杆上看着义兄沈浣穿着一袭玄衣,似失了魂魄的呆呆站在雨中。 “他这是被什么人拒绝了吗?”沈休扯着小书童流衣的衣裳问道,花落簌簌,花中削瘦的身影更显凄婉。 “七公子受了什么委屈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我知道少爷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国子监。”在屋里头忙着打包的行礼的书童碍月得了空,忙不迭的嚎了一句。 沈休撇了撇嘴,不甚在意。 有下人匆匆的跑来报信,气喘吁吁的说道。“今,今日国子监新来了一位先生,国子监发了通告,今日不许任何人迟到,少爷你赶紧去吧。” 沈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笑眯眯的开口问道。“长得如何?” “两年前的状元郎,说是仙人之姿。听说因为得罪了皇上,被安顿到国子监教书来了。”下人揣摩着沈休的脸色,抚平呼吸,弯起一个讨好的笑容。 “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沈休将折扇一打,悠哉悠哉的扇着风,不疾不徐的踏出院子,带着两个拖油瓶,喜滋滋的上了软桥。 刚踏进正义堂,沈休便收到了一道灼灼的目光,略一回头,便见得六六子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 作为同桌的叶落落第一时间把沈休拽到座位上,用力朝她眨眨眼。“你们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美妙的故事?” “你说呢?”沈休不耐烦的皱皱眉头,探出一个脑袋,直勾勾的盯着门口处。 叶落落使劲的拽着沈休的手撒娇,沈休惊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终于舍得回头,施舍一个眼光给叶落落,一脸笃定外加同情怜悯的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的话本少看一点吧。” “对了,今日方学正请假,代课的人就落在新来的博士头上,你打算怎么办。”叶落落话音一落,竖着耳朵偷听了许久的同窗齐刷刷的看着沈休。 就连准备趴着睡觉的花容闻声也回过头来,神经兮兮的附在沈休的耳边道,“听说是个美人。” 斜对角的小胖子顾克拖着他的凳子过来,眼神闪了闪,很有气势的说道,“我顾家的人,哪个不是美人。” 众人一阵唏嘘,神色有异的将顾克上下打量一番,仔细到怕是连指甲缝都得过滤一遍。 “当然,除了你。”六六子盯着小胖子搭在沈修肩上的手,不屑的冷笑道。 “你说谁呢!”小胖子愤慨的站起身来。 沈休绕顾了周围一帮看热闹的人,眉头突突的跳。 国子监集体学习的地方是:率性、修道、诚心、正义、崇志、广业六间大学堂。凡是四书学得很好的,但是还没有学习五经的,在正义、崇志、广业里面学习。一年半之后,考试合格的,文章写得好的,升到修道、诚心,再一年半,四书五经二十四史都学会了,精通了,文章写得更好了,就到率性去继续学习。而沈休所在的正义堂还是另外为那些不学无术的权贵子弟特意开的一个草包班级。 沈休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踏出教室,唤来小书童,两个小跟班亦步亦趋的跟在沈休身后。 沈休对国子监了如指掌,七拐八拐的绕过学正们必经之处,来到一处绿荫芬芳的草地,叹息一声,便从容的含了根草,躺在上面。 两个小书童欲言又止,最后慢吞吞的在沈休旁边坐下。 沈休百般无聊的掏着耳朵,抬眼望着蔚蓝的天空,拿手比划着白云的形状,良久,垂下眼帘,低低的勾起唇角。 闭上了眼睛,那神仙哥哥曼妙的身影,被沈休缱绻温柔的缠绕在脑海中,轻轻的摘下一片柳叶,放在唇齿间吹了起来,悠悠的语调,是当年那人吹的那一曲。 “世人知沈家的大少爷是出了名的温雅多情,不知小少爷……也不是个俗人。”一道声音如三月潺潺的流水,带着清润和冰凉缓缓的淌过心间。 沈休蓦然睁开眼睛,撞进那一双清澈的如玉明潭月影,不见一粒尘埃的眼中。 有一种人,遇见了,便注定若少了,这一生不会再有圆满。 弥漫着有一丝清凉的寒气的晨光里,也不知道上天在那天顺的哪门子的心,在听到第一缕春风吹过的时候,沈休念兹在兹的神仙哥哥从画里的山水走了出来。 沈休颤抖着双手,鬼使神差的站起来,看着风流俊美的人,在两个小书童瑟瑟发抖的目光中,如抚摸着晨光一样,小心而珍重的拂过那人的侧脸,眼里带着不容错过的势在必得。 那人低头盯着沈休如玉一般的脸庞,笑得风华绝代,笑意却末曾达眼底,凉凉的将沈休的手拂开。“学子,矜持点。” “你是谁?”沈休莞尔一笑,一瞬的恍惚,眼神便一瞬不瞬的粘在了他身上。 “顾念珩。”神仙哥哥压低的声音掠过沈休的心底,辗转之间沉沦。 沈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一瞥一笑牵动人心的神仙哥哥,生怕这是一场梦。 沈休看过太多的美人,却从来没有哪一个这样让她一眼便心动。 其实你喜欢的人同别人没什么不同,只是你的喜欢让他镀上了一层金边罢了。 “学子,为何不来上课呢?”顾念珩故作忧愁的叹息一声。 “你便是那新来的博士?”沈休面带着柔意凝视着顾念珩,一眨眼,脑海中逶迤的片段便如浮光掠影一般消失不见。 不等他回答,沈休又问,“你以后会呆在哪里?” “唔,还没想好。”顾念珩顿了顿,劝道。“首先你现在去上课吧。” “好。”沈休干脆利落的道,然后故作天真的去扯着顾念珩的手,抬头笑意盈盈,仿佛丢失多年的珍宝重新回到手上的小心翼翼。 顾念珩看着那怯怯的,暗自欢喜的眼神,叹息一声,便由得她了。 走到正义堂的时候,沈休不教人为难,脚尖轻轻的动了动,率先的冲进了教室,安分的坐在座位上。 顾念珩勾起嘴角笑了笑,一缕春风拂过他额前的发,风流俊雅,引得堂外满树的桃花都要为他黯然失色。 “你听过一笑倾城没有?”沈休如玉的脸庞上染上了绯红,痴痴的喃喃出声。 一室男女屏住了呼吸,刹那之间拜倒在那一颦一笑之中,久不回神。 “在下顾念珩,受各位抬爱,权且在此教一日书,今后的习文,便是在下与各位……”顾念珩朗朗开口,清澈的眉眼,嘴角含着浅笑。 “博士,你有夫人否?”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声音,柔和却明亮。 那是正义堂唯一的一个女性,秦笙。 沈休不悦,循声看去,日光下,金色的笼罩住少女墨色的发,只见那张清丽的脸庞带着几分轻灵,笑起来带上浅浅的酒窝。 沈休绷紧了嘴角,将那张漂亮的脸蛋鼓起,一抹阴厉自眼中一闪而过,而后,淡定从容的扬起了似笑非笑的笑容,抬头,一动不动的盯着顾念珩。 顾念珩风雨不扰,依旧是谦谦君子风范。“在下福薄,未曾娶妻。” 秦笙听到答案后,规规矩矩的坐下来,整整一天,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曾落下。 沈休冷眼旁观,面上笑得愈发的风轻云淡,笑的一旁的叶落落直打哆嗦。 第肆章 不友好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顾念珩的艳名如一夜春风,吹的整个国子监满城风雨,慕名而来听课的学子挤满了整个教室,到最后,连走廊也站不得人。 不少女学生听完课之后,摇头晃脑的离开,口中吟唱着倾国倾城的诗词,自此害了相思病。 最后实在没办法,顾念珩直接被安排到率性堂教那一群自命不凡,才高八斗的学子去了。 当学子们巧言刁钻的问难又一次以失败告终的时候。众多学子围绕着顾念珩不施胭黛的倾城颜色,才学兼备的品质是展开了足足一个月的讨论。 顾念珩走进率性堂的时候,沈休正心不在焉的听着方学正的课。沈休初一休假回去之后便魂不守舍的,最终哪怕仗着沈相的宠爱,沈休软硬兼施也没能让沈相把她弄进率性堂。 她爹一脸沉重的望着沈休,一步不让。“想要的要自己去争取。” 沈休怔怔的望着她爹,咬破了唇,晒笑一声,看着被自己揉皱的袖子,最后只得含笑点头。 沈相爱莫能助的拍了拍沈休的肩膀,眼里却飞快的闪过一丝狡黠。 不日后,沈休又请了一个月的假,请了一堆有名的夫子,轮流上阵,在自个家里日夜不停的学习。 碧空如洗 沈休托着脑袋,望着窗外,又咬断了一支笔头。然后哀怨的叹了一口气,闷闷不乐的又取下了一支笔,伏在案头奋笔疾书。 夫子在身后唠唠叨叨。“科举骈散皆可。若立题不新,不妨在骈四俪六上下苦工。 就算是陈腔滥调,只要文辞优美,总有偏好此道的考官另眼相待。而国子监针对科举有的是一套,且按照科举的套数,国子监的考试正义堂应是能过的……” 沈休眉间的折皱压得极深,手抖了抖,勉强的露出一个微笑。 夜色清冷,云影环绕。 沈休穿着黑衣蒙着面,爬上了顾家大府的高墙,打更夫在府外走过,咚咚的铜锣敲响,一声比一声凄凉。 沈休不说话,幽幽的看着头上暗淡的星云,咬碎了一口银牙,在戒备森严的顾府无计可施。 待到四更天,沈休透过树影婆娑,恋恋不舍得望着的庭院深处的清风庭,脑中开始重现顾念珩那顾盼生辉的眉眼,一颦一笑如同这一段清冷的月照进眉间心上。傻傻的在墙头笑了半天,沈休嘴角抽搐,带着缱绻的情思一步一回头的爬下墙角。 沈休在墙角又徘徊了许久,取下别在腰间的箫,忘我的吹了起来。 曲声带着温存的凄哀,惊起了一地飞鸟。 第二天一早,沈休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还来不及梳妆,便听得碍月两眼冒光的说着。“昨夜顾府四更天传来凄切的曲声,听的打更的更夫晕死街头。” 沈休捧着茶杯的手一顿,茶水洒了满地。 走到大厅落坐,便又听正啃着一个馒头的兄长,含糊不清的说着。“昨夜女鬼找顾家三公纸夜聊,诉尽衷肠,曲音绕梁三日,惊起满地乌鸦……” 沈休脸一白,神色暗了暗,干笑几声,随手拿起几个馒头,落荒而逃。 刚踏进落英缤纷的院子,一阵风吹来,温柔的卷起满地落花。 沈休仰头看天,目眩神迷,半响,沉重的叹息一声。 看来,无意之中又为顾念珩的艳名披上了一层传奇的面纱。 书面上的字迹在她眼中迷糊成一群蚂蚁,沈休在几位夫子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又打起了瞌睡。一记棍子重重地敲在桌子上,沈休猛的惊醒,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赶紧端正的坐好,然后努力的凝神去看清书上的那堆是蚂蚁还是字迹。 沈休一斜眼,便看到案几的另一头,焦黑的砚台下压着一张纸,纸上写了一句话。“论国子监生存计划。” 忍不住嘴角又抽搐了一下,赶紧赶跑了脑海中的旖旎相思,拿起书,琅琅的诵读起来。 夫子在背后瞪大了眼睛直摇头,叹息一声比一声落寞。 沈休涨红的脸,手拿着白毛笔杆一直在抖,宣纸上是她磕磕巴巴,想了半天才写出来的一首诗。 窗外花开花落,日升月落。沈休依旧含着一包的泪水,两眼盯着诗书苦读。 十多天的时光利索得过去,晨风朝露,渥湿华服,沈休学业依旧堪忧。 沈相挺拔的站立在西窗下,拿起皱皱巴巴,涂满了字迹的得一张宣纸,满心的喜悦化作浓浓的惆怅。又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莫不动声的看着沈休。 沈休两眼无神的把玩着落在窗边的花瓣,一片一片揪着花瓣玩。抬头对上她爹的目光,心头一跳,满脸委屈的说。“我已经很努力了。” “你还不够努力。”她爹满脸慈爱的摸着她的脑袋。 沈休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沈相给沈休放了一天的假让她继续好好想想。 沈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爹走远的背影,歪了歪脑袋,莫名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石子一颗颗的扔进湖里,除了扔进湖里那一刻溅起的水花,便再无声息。 沈休沉默的站立在湖边,眼神悠远。 “哟,这不是小少爷吗?”六六子将头凑近紧闭双眼的沈休,近的可以数清她的睫毛有多少根,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拍到她的肩膀上去,目光挑衅地看着她。 沈休看着那张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赶忙退后几步,也懒得问六六子为何出现在自家庭院。深呼了一口气,咧嘴一笑,轻巧的转了个身,打着折扇,悠哉悠哉的给自己扇风。 “听说你还在刻苦读书呢,哈哈,写的不怎么样嘛!”六六子从怀里掏出沈休的字稿,毫不客气的大声笑出了声。 有那么一瞬,空气凝结了。 沈休阴沉的转过身来,扭曲着一张脸,两只手握在一起,一把将笑得抽风的六六子推到地上。 六六子幽幽的看着沈休,“你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 沈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嘴角勾起一抹阴邪的笑容,威胁道。“我突然很想知道把你扔进湖里,多久才能不冒泡。” “你,你敢!”六六子看着沈休笑里藏刀,神情认真的不似作假,做足了气势威胁道。“你别冲动,我要叫人了。” 沈休嗤笑一声,顿时意兴阑珊,平静的大踏步离去,留下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的六六子。 第伍章 你可否收留我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夜色渐隐,星云微淡。 沈休捂着被子,一个月的时间,文采成长的意料之中的缓慢,对悲哀的现实感到心头顿痛的沈休,捂着受伤的心灵从床头滚到床尾 再过三天,就是正义堂的升学检测,实在堪忧。 夜,沉沉的压过来,床头上的书早已翻旧。 月把的光阴不值一提,一想到无功而返,心里头愈发得不甘心起来。 抬首间,微凉的风轻轻扫过炙热的身体,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熏香气息。 沈休将手慢慢的攥紧,日日夜夜,强迫自己苦读诗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神仙哥哥了。 合的不甚紧的窗户被冽冽春风吹得吱吱作响,夜云重重,倏然,又一阵大风刮过,有什么打在窗户上,淅淅沥沥。 沈休思绪万千,见月是那人,赏花是那人,看书是那人,用膳是那人,睡觉是那人。 眉头打成了死结,沈休蓦然睁开眼睛来,有什么辗转在心间的情绪破土而出。 是愿?还是念? 于是,她推开窗,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任凭那人的身影反反复复的在脑中重现。 闻着空气里弥漫的青草气息,沈休突然身子灵活的跳出窗外,轻车路熟的躲过府中正打着瞌睡的守卫,轻巧的爬上墙去,一路狂奔至顾府,回首,一座座重叠的屋檐飞快的挤出视线。 雨夜人心疏散,摸清了顾府布局的沈休,第一次畅通无阻的来到清风阁。 沈休眼波流动间情愫暗生,呆呆的立在清风阁门口,任凭一直未消停的雨打湿了她的发,沾湿她的衣,然后顺着脸颊滴落在掌心。 然后,也将心头反反复复纠结的思绪打湿。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沈休僵硬着身子,在微凉的风中瑟瑟发抖。甩了甩身上沉重的雨水,一步一脚印,走得缓慢,却异常坚定的往前走。数着自己的脚步,沈休望着月夜下自己的倒影,那双苍白的手缓慢的上前敲了敲门。 一丝烛光亮起,孤傲的摇曳在风中,灯光隔着灯罩将房间染得昏黄。 那道紧闭的门出了一道狭缝,然后慢慢的沿着那道缝隙,不疾不徐的出现了那一个朝思暮想的人。 夜风侵入裸露的毛孔,湿湿的身子还不停的流下大大颗的雨滴,一丝微光在泛白的天际倾泻出来,照在沈休苍白到透明的脸上,有一股喜悦和迷茫从心底生出来。 身着白衣披着墨发,清丽风流的顾念珩看着门口分外狼狈的人,愣了许久,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一丝惊动。 沈休苍白着脸,傻傻的呆立了良久,平波无澜的脸上忽尔就虚弱的勾勒出一抹嫣然的笑容,霎时间,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她一字一顿的问,“三公子,你可否收留我?” “为何?”顾念珩眼波流转,倚在门口饶有兴趣的问道。嘴角一勾,顾盼生辉,满窒黯然。 沈休低头浅笑,抿唇不答。 “你随我来吧。”半响,终是顾念珩认了输,无奈的看着那倔强的身影眉眼间飞快闪过的一丝欣喜,摇了摇头。 顾念珩清润的声音落下,沈休双腿一滞,便徐徐的踏进门来。 半响功夫,顾念珩将茶热了递给沈休,又弄来一套干净的衣裳轻轻的放在她旁边。 沈休细细的磨砂着茶杯,眼底浮出暖暖的笑意。 顾念珩丝毫不掩饰的的打量着沈休,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半响,对坐无言,只留寂寞的灯花在空气里噼里啪啦作响。 “江湖人以剑论交,浊酒一杯,千金一诺,即成生死。”沈休握着茶杯的手颤抖了一下,抬头看着顾念珩那艳丽的面容,不温不火的叹息道。“三公子,若我想与你结交,该如何是好?” 顾念珩呼吸落了一瞬,将情绪敛在眉目间,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凝视着沈休。“为何要与我结交?” 沈休唇角带笑,眉眼生花,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毫不忌讳的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因为我心悦你呀。” 顾念珩怔怔的抬头,看着沈休那被茶水晕染的分辨不清神色的眸子,袅袅而起的淡烟笼上了她几分英气的眉。 昏黄的烛光,月色光华流入顾念珩的眸中,缱绻动人,他浅浅的笑着说。“你说什么?” 沈休眼神一闪,蓦然向前,近的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喷在脸上的温热,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发出的清淡的檀香。 沈休目光灼灼的盯着顾念珩,看着他不自然的微微别过了头,嘴角飞扬出一丝笑意,“那年我随父乘舟离开京都,我回头望着江畔,青柳摇曳,水波潋滟中,眉目美好,身段风流的白衣少年随手摘下一片柳叶,送至唇边徐徐吹响,声如流云,轻易的就拨动了心上的弦。”顿了顿,沈休突然轻笑起来,懒懒的说道。“我还记得当时因为你,我痴迷着一个不留神当场掉进江畔里了,来了个华丽的江畔洗礼后,大病了一场。一别京都多年,那翩然如鹤,皎然若雪的神仙哥哥自然是成了我心中挥之不去,深入骨髓的执念。你说,怎么办才好?” 顾念珩微微一笑,瞥了沈休一眼,难得来的兴致,走到屋子的一角,抽出柜子里存放的完好的柳叶,坐在如泻的月光中,轻轻吹响,声如流云。 杏花未遇疏疏雨,杨柳初摇短短风。 沈休沉默不语,每个音符没有哪一次如这一次这般清晰明朗的落在心间,听他将命运里的悲欢离合从容的在唇边倾泻而来,那个明月夜,微凉如水的月光下,沈休又想起江畔青柳的初见,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那人,白衣墨发,顾盼生辉,眉眼间认真的神情烫灼了一颗情窦初开的心。 一曲罢,顾念珩眉眼风流的看着沈休,低沉的声音自他口中传来。“我非断袖,亦对你无意,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沈休心头一凉,眉目轻阖,“无碍,我对你有情就可以了。” 顾念珩看着沈休煞有其事的眉眼,竟无言反驳。 沈休闲闲地往桌前一坐,举起茶盏,气定闲神的撇开茶面上的浮沫,又是浅酌一口,长叹。“来日方长。” 看着沈休又将眼神轻佻的投在自己身上,顾念珩悠哉悠哉的回话。“你这是在赌什么?” 沈休挑了挑眉,半开玩笑的挑起顾念珩的下巴,道。“你。” 顾念珩倒是很淡定的瞧着沈休。 空气里有轻巧的脚步,由远至近。 沈休身子一僵,抱着手臂,扬眉,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角落里换下来湿哒哒的衣服。“我要走了,衣服送你了。” “你自个回来取吧。”顾念珩依然是一派淡然的神色,出声。“摸清了顾府的地形怕是费了不少功夫吧,白白浪费岂不可惜。”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沈休缓缓的弯起唇角,仰头望他。“嗯,是费了不少心思,至少头几日我在你家院墙抬头望明月的时候,本着一曲笙歌抒发感情,没想到都把在你府上逗留的鬼给吓跑了。” 顾念珩俯身,一寸一寸的靠近了她,然后笑出了声。 沈休干脆利落跃窗走了。 顾念珩听着推开的窗在风中吱呀作响,微凉的风拂过面颊,看着骤雨初歇,满地残红的院外,久不回神。 她,许是在屋外站了许久罢。 有敲门的声音传来,门外,侍卫低头盯着门口的一滩水渍,询问。“公子,可有人来?” “无。”顾念珩淡漠出声。 沈休脚步抬起落下的无声,一路不敢有一丝停歇的回到了自家门口。 抬头望着像蒙了一层纱的沉沉微云,沈休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第陆章 一抹香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第二日的清晨,沈休起身望着窗外格外凛冽的风,心绪戚戚。 待着两个小书童利索的收拾好行李,沈休伫立在门口,像门口那两座石狮雕像似得沉默起来,等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沈休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轻描淡写的说。“爹,我有升学压力。” “吃个梨说不定能缓缓。”沈相轻轻的微笑一下,笑容像微风拂过的槐树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不用了,我走了。”沈休注视着镀了一层淡色的日光的阿爹,缓缓的开口,清脆的声音混进了风里。“难道你不用对我说些什么吗?” “你想听什么?”沈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儿子名落孙山?”沈休轻轻的一笑,光线落在她的睫毛里,表情有一瞬的迷茫。 “爹相信你是最棒的。”沈相张了张口,话很快被截断。 “不要讲了,我对你太失望了。”沈休眯了眯眼睛。 “你爹当年我三元及第,你继承了我的血缘,就算是最次等的也不会差到哪去。”沈相自信满满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若实在太差了,你会说我不是你生的吗?”沈休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 “你是在怀疑你娘给我带绿帽子吗?”她爹把目光停驻在沈休的脸上,眉毛皱了起来,露了个笑脸,笑意却似浮于水上的冰。 “这我就不知道了。”沈休用眼角扫到了她爹暗自活动的手节关头,默默的退后了一步。 “你个臭小子。”话音落下,沈相晚了沈休一步,看着跑远的沈休,沈相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童子小心翼翼的递给了一张木牌予沈休,沈休挑高了眉头,然后大踏步的将他们甩在了身后。 吱呀一声,门开了。 气氛是不同寻常得沉默。 裹着一身的湿意,沈休唇色苍白,晨光里,她挑了挑眉毛,扫视着一张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 春风吹来的花香渐渐都散尽了,沈休一边迈开脚步,一边细细的打量着监考的两三个身姿挺拔的学录。 董学录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神色有几分嘲讽,然后放下手中的戒尺,利索的引了沈休入座。 沈休的眼角微微的上翘,眼波流转间,纤长的睫羽垂下来遮住眼睛,心里头浓浓的不安又涌现了出来。 叶落落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瞄了沈休一眼,打了个心照不宣的暗号。 沈休抿了抿唇,不作回应。 升学的考试是不同寻常的严格,并不同于寻常的小打小闹。 座位调乱了不说,且监管的人数多了数倍,若有舞弊现象不报更是满室同罪处理。 也因为皇帝的重视,权贵子弟也莫敢不从。 当试题发下来的时候,沈休略带着几分局促不安的礼貌抬头道谢,不知是否错觉,李学录朝她点了点头,笑容带着几分深意。 凭着强烈的直觉,沈休直勾勾的看着李学录,只见学录假装不经意的地叩了二下桌子,便很快就走开了。 沈休一默。 表示压根分辨不出来这是什么信息…… 沈休横了横心,便将眼睛投于题中,仔细钻研起来。学正将眉毛皱了起来,将目光停驻在沈休后背上,瞧着沈休有几分认真的神情,思索了片刻,踱了两步,两手一摊靠着墙,索性什么都不管了。 隐约间听到耳边传来沙沙的动笔声,沈休不经意的抬头,看到前头的香依旧不急不缓的烧着,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往下滴,咬着笔头,有几分狼狈。 顾念珩脸色微恙,当推开了那道半开不合的教室门的时候,沈休正埋头奋笔疾书,顾念珩看着铺满案几的阳光在她身上打着旋飞舞着,莞尔一笑。 不疾不徐的巡查了两遍,最后顾念珩的脚步定在沈休身后。 沈休的双脚并拢,笔杆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只觉得眼前的字像是毒蛇吐信,凉冰冰的。 鼻子里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檀香让沈休的表情一僵,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她知道,顾念珩来了…… 或许她一开始该知道的。 沈休提笔的动作顿住了,不动声色的从一行字中移开了视线,忍不住微微的斜了眼睛,努力的打量着身后的人。 似是被沈休的举动逗笑了,顾念珩灼热的呼吸带着些许湿意冲进了沈休的耳朵,让沈休下意识的又把脑袋凑了凑。 顾念珩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立意偏颇。” 沈休倏然的抬起了头,耳边的声音沉寂下去,脑袋中的声音嗡嗡作响,呆若木鸡的看着顾念珩沾了阳光的侧脸,心脏失去控制的跳动着,她能听到血管里的血液流动的声音,心里头的花一簇一簇的绽放着,也忘了顾念珩那一张一合唇吐出的是什么。 顾念珩背着双手,神色不变,在一干学子若有若无的目光中远去。 六六子坐在沈休的侧边,眼睛对上那含着笑意的瞳孔中,下意识的将手指收紧,耳朵动了动,看着不过几瞬功夫便变了一个人的沈休,皱了皱眉头,内心微冷,不动声色的的将笔直直放好,将手举高。 沈休将身子倚在后面,心里头一咯噔,眼神锐利而冷漠的看了六六子一眼。 学录很快又上前来,六六子附在学录耳边说了两句话,很快,学录脸上带着深深的褶皱,神色悲苦,然后两手颤抖着将六六子的试卷抽走。 哐当一声。 六六子移了移桌子,神色傲踞地扫了一圈,偷偷的看了沈休一眼,猛然间扯开嘴角笑了起来。 沈休心虚,脸上的笑容却分毫不变。 六六子潇洒的起身,在众人不动声色的目送中并没走远,六六子在长长的廊子里举目眺望着草长莺飞的春景,一只手托着脑袋。 春风拂过落了满地的阳光,沈休眯了眯眼,暗暗的咬着牙,目光歹毒的盯着教室外头悠哉悠哉的六六子。 古学正挺直了背在最前端站着,随意的翻了翻卷子,一刹那,脸上的皱纹随着他的动作颤抖,目光复杂的盯着走廊上的十六皇子。 沈休在教室里头默默的数着时光,侧了侧耳朵,那道叹息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摇了摇头,发现自己是幻听。 鼻子间淡淡的檀香味似是纹鼬 尾巴上珍藏的那一抹香,在某一个时刻铺天盖地的钻进了鼻腔里,沈休靠在窗台边,只见外头阳光灿烂,属于顾念珩身上的味道和那句落得很轻的话好似梦一场。 第柒章 出大事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搁置了笔竿之后,沈休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终于感觉到空气回暖。 叶落落马上笑意融融的凑上来小声的问道,“你有看到我传给你的讯号吗。” “没。”沈休配上一个不合作的表情,有点自暴自弃的想,果然,学习这种东西可能也是要天赋的。 沈休心情略微不佳,垂着眼帘,躲开了围追堵截的人群。 天不遂人愿,总有一些妖艳贱货想搞事。 “沈休啊~”一道不凉不热的声音响起。 沈休不情不愿的转过头,挑高了眉头斜睨着六六子。“怎么,有何贵干吗?” 花容打了个哈哈插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对着十六皇子好一顿夸,夸到别人停留在唇齿间刻毒的语言都不忍心说出口。 六六子张了张口,沈休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搁下了几句话,大意是讽刺有些人没认清自己几斤几两,升学考试提前交卷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六六子冷笑一声,波光如炬,瞪了沈休一眼,出其意外的沉默了一下,收回了扶在栏杆上的手,宽大的袍子佛带微风,飘飘然的带着一帮小弟袅袅的走了。 倒是沈休一愣,然后笑了一下,懒得理会。 “你怎么样啊?”风吹过,飘来几朵落花,叶落落看着天,又转头看着沈休。 沈休背着手,慢慢的向前踱着,做出一副深藏着武功与绝学的大侠衣锦夜行的模样,高深莫测的看了叶落落一眼,不置可否。 两个学渣在讨论自我感觉,老实说,没啥意思。 确认过眼神,心照不宣,心里的墨水其实同小葱拌豆腐一般,一清二白。 院子里的案几上铺开几张宣纸,沈休用力的挰着白玉笔杆,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半响,沈休皱着眉头,暗自咬牙切齿。许是被沈休这凶残的表情给吓着了,在身侧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小婢女小心翼翼的挪挪身子,一个分神,对上了那面目扭曲的脸,正磨着墨的手不自觉的一个抖动,眼见墨水溅出,小婢女愈发的惶恐,正手忙脚乱的,忽然就一个踉跄摔倒,正巧的撞上沈休的手肘。 沈休笔下一歪,心头一恼,微微皱眉,正要发怒,低头却见得小婢女苍白着脸色,眼里挂着泪水,绻成一团瑟瑟发抖。沈休怔了怔,心里软了软,不由自主的放下笔,叹了口气,快步把她扶起来,顺手将书童碍月唤来,低头看了看沾了墨点的衣角,大步走进屋子里换了件外衫。 日晒三竿,沈一代表沈相关心一下沈休,亲自提了一壶好酒上门来。在门口正巧看到沈休手脚胡乱的比划,张开了双手,转头对着小书童口齿不清的叹道,“我同你说,你知道他的知识有多渊博吗,这么多,这么多,跟深渊一样……我这辈子都追不上。” 不等小书童回答,沈休摸着自己的心,自哀自怨的问道。“你觉得一个学识渊博的人会喜欢怎样的人?” “聪明的,努力的。”沈一倚在门口轻笑一声,大踏步的走进来,攥住沈休胡乱比划的手,眼角微微的上挑,眼睛闪过的笑意不言而喻,反正,横看竖看,不会是你那样的。 “那你觉得努力的样子是怎样的?”沈休扶着椅子歇息,絮絮叨叨了半天,有些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唇,目光灼灼的盯着沈一,端着姿态,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你就别努力了,反正都是没有用的。”看着沈休虔诚的眼神,沈一残忍的打破了她的幻想。然后公事公办的问了沈休一句。“你觉得考的怎么样?” “升学肯定是不可能的。”沈休亮如星辰的双眼顿时黯淡下来,整个人顿时都枯萎了。 “难道你作弊被抓了?”沈一将手中的折扇展开,朝沈休头上轻轻一佛。 “我怎么会干这种事情?”沈休微微阖着眼,心事重重的样子。“实在是实力低微。” 沈一正想开口安慰一下,结果看到死气沉沉的沈休突然跳起来,将脚踩在凳子上,宣布道。“他来过了。” 沈一吓了一跳,小心脏还来不及反应,又见得沈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重重地抛下几句话。 “你说我错哪里不好,偏偏是立意偏颇被抓了个现行,这分明是被打了死刑,谁敢把我提上去!” “我看少爷你当时神情挺兴奋呢。”书童碍月咬着小嘴唇,小声的反驳道。 “美色当头,没有反应过来好不好?”沈休扫了碍月一眼,正义禀然的说。 沈一恍然大悟,似笑非笑的将沈休望着。 “你说我怎么办?”沈休鼻子一酸,想到如此就错失了光明正大欣赏顾念珩的机会,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还可以再补考一次吗。”沈一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随口应上一句。 话音落下,简直给沈休心灵来了一个重击,沈休又将自己扔在椅子上,两眼冒着红光,“我还可以用学习之名,拿着书时时去请教他。” “你这么笨,还是不要这么快暴露得好。”沈一淡淡的看了沈休一眼。“若是连补考都不过,这三年你真的是白学了,出去不要到处乱说是我沈家的人。” “往年我都没有补考过,只是得过且过罢了。再加上第一年我压根就没考,怎么能一块算上三年!”沈休撇了撇嘴角,辩解道。 “算了,和你说正事吧。”沈一揉了揉太阳穴,“三月上巳,挈于东流水上,洗濯祓除,去宿垢痰。今年你就不要缺席。” “然后呢,不还早着呢,有我眼前的如此重要吗?”沈休满不在乎的应着。 “你眼前还有路吗,我不会同你讲天无绝人之路,不成功便成仁,你自己掂量着办就好了。”沈一拍了拍手,放出话来,然后居高临下的望着沈休,恶劣的勾起嘴角,冷笑一声。“你不知道吧,你停学期间十六皇子亦是秉烛夜读,且由大学士亲自助力,可谓是进步如飞,你觉得升学这一关他是过还是不过呢?” 沈休咬咬牙,眼神变幻,心里头又忍不住打起了小九九。 寻思着同她爹学了几招阴人的招式,底气十足的回去过招。 第捌章 春日游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在家里浑浑噩噩呆了几天,正好又碰上双休,沈休这一天打算独自的在家睡得昏天地暗。 一早,沈休穿着宽宽松松的长衫,马马虎虎的穿好了鞋子,开了窗,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眯了眯眼睛,摇晃着步伐,推开门去,突然惊悚的发现门口叠罗汉似的排着一堆人,房门一开,一个叠着一个的人跟翻了牌似的倒下。 叶落落摔在最前面,对上沈休扫来的视线,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努力的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的道。“我总算等到你了!” 花容同着一帮子弟嘻嘻哈哈的推桑着,纷纷举起袖子掩面。 “等我干嘛?”沈休笑眯眯的问道。 “去玩呗。”花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埃,顺手推了推满脸肉疼的苏云。 苏云一愣,施施然的站起身来,拍了拍系在腰间的酒壶,装腔作势的点了点头。 沈休一时无语凝咽,缩了缩脖子,高冷的仰着头。“不去。” “顾博士也去。”叶落落冷不丁的开口,话音落下,叶落落马上捂着嘴,怯怯退了一步。 一群人齐刷刷的盯着叶落落,又盯着沈休,眼神狐疑的在他们两个打转,嗅到了浓浓的八卦气息。 只见沈休秒回头,定定的望着叶落落,这还真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作为同桌,叶落落对自己的情绪变化感受得果然是最深刻。 沈休拢了拢疏散的眉头,神色不明的冷笑一声,“盛情难却,那么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休回屋子仔细的整理好衣裳之后,两个小童兴冲冲的跑来凑热闹。 小童子流衣泪流满面的抱住沈休大腿,“少爷别抛弃我。” 沈休脑袋有点疼,举起袖子,胡乱的往流衣身上抹了抹,语气温和,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院子里一众看热闹的人笑道。“放心,咱们好吃好喝各自付各自的帐,你们两个我还是养得起的。” 叶落落闻此,悲从中来,眼泪和鼻涕横飞,红着眼眶,伸出颤抖的双手。“你变了。” 沈休扯了扯自己掉下来的几根头发,语气懒懒的扫着叶落落,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冷眼旁观的看了看听到这句话闷闷不乐,低垂着脑袋的众人一眼。 沈休睁着一双勾人的眼睛,眼波像结了一层薄的冰,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有几分发冷,解释都懒得。 怕是散财童子当惯了,有些人还当真是理所当然呢。 沈休白暂的双手探过来,捏了捏流衣的脸,然后一拂袖,脚步轻快地走出院子。 这年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沈休同顾念珩对上的第一眼,当机立断的准备攒着钱,养媳妇。 “苏云,你怎么看?”花容非常淡定的问道。 苏云耸了耸,不置可否。 烟寒柳绿的春日里,国道旁的客栈里倒是热热闹闹,楼上楼下,人声鼎沸。 二楼的雅间,房间中间放着一座小火炉,酒壶里装着各色美酒,在熏暖的屋子里丝丝的冒着热气,美酒的香醇混着精贵的菜香泛滥着糜芳,颇有几分醉生梦死的味道。 沈休抱着酒坛子痛快的同花容对饮,酒杯碰撞飞溅起的酒水,让那飞溅开来的温热在手背上慢慢的冷却。 酒壶里缕缕白雾缭绕,屋子里的众人津津有味的吃酒划拳,时不时传来几声无所顾忌的笑声和着酒杯摔地的声响。 沈休津津有味的嚼着着一块肉,坐着凳子,将脚斜斜的放着,一手拿着筷子戳在酒杯上,一只手胡乱的划拳。输了便将酒杯里的筷子随手扔开,一鼓作气的将酒杯里的酒水饮尽。 小二正手脚麻利给满上,叶落落回过头来冲沈休呲牙一笑,一副痞子的样子,神秘兮兮的同她咬耳朵。“先生在隔壁呢,刚刚我出去解手的时候看着他们一群人正巧吃饱喝足,寻思着出去踏青,你有何见解?” 沈休怔了片刻,瞥了叶落落一眼,“你就这么确定我喜欢他?” 叶落落呵呵一笑,视野落在斗得正欢的同窗身上,眉宇间闪烁着些许狡诈,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无辜而掐媚的笑容。 待得眼前只余残羹剩饭,叶落落拍案而起,冲沈休眨了眨眼睛,提议道,“咱们出去踏青怎么样?” 沈休刚站起身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然后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趁着大家左右摇摆,大声附和着。“去去去!” 苏云耸了耸肩,握着他的宝贝葫芦,随意得表了个态。 花容突然凑进来拿鼻子嗅了嗅沈休,循着蛛丝马迹直逼沈休的脸颊,当鼻子对鼻子,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沈休成功将花容面颊完整的映入眼帘,冷漠的听着花容醉醺醺的说。“你今日不同寻常呀!” 沈休还没听得花容说完,便条件反射的将花容一推,花容便似个不倒翁般坐在地上,左右摇摆。 在场的人也没管貝体发生了什么,见得花容姿势搞笑,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弯了腰,笑岔了气。 一切进展出奇意料的顺利,沈休撮合了大家的意见,拈着酒杯,笑起来,站起身,往外走去,宽大的衣袖带着淡淡的香气。 人群如过江之鲫从身边掠过,沈休一行锦衣华服的少年,勾肩搭背,浩浩荡荡的步行过这条长长的巷子,衣袂随风飘摆,风流俏丽,让过路人见此纷纷让出路来,却也有不少人探着脑袋巴巴瞧着,却也不敢上前去。倒是不少多情的姑娘不小心将精致手帕落了满地,铺的巷子到处都是。 站在巷口,回望着巷子随处乱扔的手帕子,少年们暧昧的对视了一眼,拍着对方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了。 巷口众多马车候着,众人上了马车,朝着十里长亭出发。 沈休在大大的马蹄声中,掀开了帘子,通红着脸,搓了搓双手,呼出了阵阵酒气。 坐在对面的叶落落挑起眉毛,屁股不自觉的又往旁边挪了一步,打着哈哈道。“我可是先跟你打好招呼啊,我也不确定他在哪,咱们是去碰运气。” 沈休神色平静,嗯的一声,轻轻的合上眼,也没有再搭话。 马车咕噜咕噜的滚动,再走前不远处,有一个著名的景点为群玉山,年轻人最爱凑热闹,心里头对还有挺长一段路程的十里长亭有些打退堂鼓,于是便有不少人起意拐道去不远处群玉山。 顾克被推上打头阵,于是叹了口气,堆满了笑容,跑去掀沈休的帘子。 沈休皱着眉头,听顾克把前因后果道来,心里头又是轻松又是失落,对上顾克扬起的笑脸,最终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来,“那行吧。” 叶落落英气的眉疑惑的蹙着,故作深沉的叹了一声。“真的不去吗?” “随缘。”沈休心头悄然一沉,带着几分无奈的看着前头那几个人兴冲冲的笑容。 凉凉的风吹散了身上微带着些的酒气,群玉山前有个茶馆,掀开帘子便可以看到里头那个风趣书生正在兴趣盎然的讲着风花雪月的故事。 一行人下了马车,落了脚。沈休还来不及照顾一下失落的情怀,便被拉着往山里头走去。 不过片刻,一群人便七零八散的各自寻找快活。 沈休本是同花容往群玉山芭蕉亭里去的,耐何花容饮了半日的酒,神情依旧醉醺醺的,走了不到三步路,便在丁香花下打起了盹。 沈休正想一巴掌把花容给扇醒,一眼便见迎面走来的戴着面纱的粉色衣衫的姑娘。 “登徒子!”姑娘身边的丫头愤慨指着沈休道。 沈休愣住了,忽尔低头看着侧卧在紫丁花下衣衫不整,神志不清,又花容月貌的花容,再看看自己坐在花容身上的姿势,突然悟了点什么,然后扯开嘴角,轻佻的望着那一对主仆,“姑娘是晓的什么?” 那对主仆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第玖章 变脸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看着当场大惊失色,落荒而逃的两个的小姑娘,沈休内心也是崩溃的。从花容身上爬起来,沈休嫌弃的看了花容一眼,便暗暗的下决定将花容抛弃在这里。 离的花容稍远一些,抓了个行人问了路,得知前面就是快活林,沈休便快步的朝着山深处走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终于在前头看到热闹的人群。 不消片刻,持着令牌的小厮过来招待穿着同气度皆为不凡的沈休。 沈休瞅了小厮一眼,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 小厮见此,眉眼笑开,细细的将快活林的规矩讲来。 在快活林揽得令牌的可去林中马场赛马,可自挑美人同行,计时而返,返时予以书墨可雇文人赋词一首,刻于壁上,留给后人观看。 快活林里的规矩,酉时须归还令牌,得美酒一壶。 沈休听完,皱了皱眉头,暗自想着这是什么破规矩,转眼又看见清俊的小厮恭敬的候着,于是又改变了主意,犹豫了片刻便花了银子将令牌揽下。 在接过令牌的时候,沈休听见前头传来欢呼。举目眺望,只见一人青衣墨发,举手风流的站在高台上侃侃而谈,轻而易举收得台下掌声无数。 沈休眯了眯眼,不留痕迹的在腰间擦了擦手,始终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于是带着几分好奇大步上前去。 走的近了,往台上一望,沈休顿时瞪大了眼睛,心里头有一些后悔和却意,这也大抵是每一个考场上的战五渣考完试后见到夫子的心虚。 那台上站的正是传说中文武双全,衣冠风流的顾念珩,还当真君子端方,不可方物。 就这么无所忌惮的望着他,沈休莫名的心中又涌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 不见,辗转反侧,甚是想念,见了,心头涌出的暗喜又夹杂着苦涩。 顾念珩款款的走下台来,青衣翩飞,眉眼生花,而在这风雅场所里自他口中吐出的教义也施施然的落了幕。 哪怕身后一片嘈杂,自幼习武的沈休还是依稀捕捉到顾念珩的只言片语,耳朵动了动,思量再三,觉得自己如此随缘,还是给遇上了,这也是一场缘分,不特地上前去打一声招呼,怎么都说不过去。 于是沈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硬着头皮往前强行的插入一帮文人刚挑起的话题中,沈休半懂不懂的附和着,穿梭于文人之中,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屁股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的挪动,到了有几分口干舌燥的时候,才离得顾念珩更近一些。 当沈休舔了舔嘴唇,到了顾念珩不远处坐下的时候,正看见顾念珩低着头,端着茶杯,正要喝茶。 沈休正一脸垂涎的盯着顾念珩轻轻的碰了碰茶杯的唇,心里头还没感叹完,便撞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目光。 顾念珩不动声色的将茶盏放下,向沈休招了招手。 沈休左右两边都看了看,又转过身去东张西望了一会,这才又抬头,对上顾念珩的目光,见到他的目光依旧不偏不倚的落在自己的身上,才带着几分犹疑的站起身来,向他走去。 “坐好。”顾念珩上下的打量了沈休一会儿,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 于是沈休有些愣愣的在顾念珩的旁边坐好。 顾念珩旁边身着秋色衣裳的男子好奇的看了沈休一眼,勾起嘴角,按耐不住的问了一句。“这位兄台是?” 沈休冲着顾念珩看了一眼,见他没反应,便弯起嘴角,笑意盈盈的看着秋色衣裳的男子,也不怕生,当即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沈家,沈休。” 那男子一听这前缀,端茶的手抖了抖,当即闭了嘴,也不敢再打听些什么。 倒是一旁的顾念珩眯了眯眼,看了神色不变的沈休一眼,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 沈休有些捉摸不透顾念珩的意思,又见顾念珩半响没说话,周遭也没可说话的人,便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沈休欲言不止的又盯了顾念珩好几眼,有几分按耐不住,到了想起身告别的时候,顾念珩却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茶,含笑的望着沈休问道。“你一个人来?” “没。”沈休闷闷的道。 “你准备去哪?”顾念珩又含笑的问道。 “骑马。”沈休说着便扬起了手中的牌子。 顾念珩神情古怪的看了沈休一眼,没有点破,脸上仍带着笑意,大发慈悲的挥了挥手。“那你去吧。” 沈休听着顾念珩说完,侧头看着视眼前无一物的顾念珩一眼,心里头也不知何时生出了几分委屈,便赌气般的拍了拍袖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刚招来了小厮,沈休快步上前,催促着小厮带路,拐了几个弯到了几分静淧的马场,闷头的牵了一匹马。在小厮小心翼翼的目光中,沈休很有气势的握着马缰,身姿利索的一跃上马,一拍马屁股,准备潇洒的起步。 然而,马却纹丝不动…… 沈休额头划出了三条黑线,脸上努力装出几分平静,内心掀起滔天骇浪的尴尬,静静的坐在马上,又拍了马屁股一下,感受到屁股下面依旧纹丝不动的马,沈休默不作声的觑了那小厮一眼。 小厮很有眼色的又往后退了几步,只是脚步有几分不稳,肩膀似乎动了动。 紧要关头,不能丢了气势,沈休灵机一动,便拔开别在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插在了马屁股上。 匕首见了血,马瞬间扬起蹄子飞奔起来,将马上的沈休颠得七上八下的,然后很快在小厮的心惊胆战的目光中化成一个黑点。 沈休死死地握着马绳,努力的摆正左右摇晃的身子,不辨方向的往前横冲乱撞。 马还刚跑没多久,前头便出现了个小山坡,沈休死死地闭上眼睛,眼见就要连人带马摔到山坡里去,千钧一发之际,沈休将自己的身子果断的摔下马去,口中啃着几口草,眼睁睁的看着那马直愣愣的掉下山坡。 沈休抹了一把脸,低头看见腰间的泥块,万念俱灰的仰天长啸。 干嚎完了,沈休便认命的一脚深一脚浅的凭着直觉往回走。 所幸走得不是很远,很快,沈休便看到了前头热闹的人群,于是赶忙的将脚步加紧了,心里头正乐开了花,嘴角还没有来得及裂起,便遇到了三月天说变就变的那张脸。 不过一瞬的功夫,沾染着几分墨色的天便下起了倾盆大雨,人群慌忙的往避雨的地方跑了,凌乱的脚步踩着雨水发出吧嗒的声音。走的稍远的沈休来不及回去,雨点便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狠狠的砸在身上,微凉的湿气经久不散的盘旋在半空中,风吹过打湿的身子,一股寒气从四面八方升起,冷得直哆嗦。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茫茫一片,那些人和事都在视野中慢慢的褪去。沈休看着模糊不清物色,眨巴了眼睛,退到树下躲雨,拿手往头上挡着那些从树叶下滑落或不受阻隔的从枝缝里的大滴大滴漏下的雨。 第拾章 被一把伞收买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树下躲雨,容易遭雷劈。”一人撑着伞从远处缓缓的走来,广袖华衫,长身玉立。 沈休垫起的脚尖忘了收回,条件反射的将放在脑袋上的手背在身后,身体一动不动。 她没想过,他会来。 良久,沈休僵硬的转过头来呆呆的望着清丽风流的顾念珩,看着那伞上的青花微微的颤动,仿若被风吹散开一般,看着那大滴大滴的雨水从伞尖滴落,辗转入土,沈休抿着唇角,正想说什么,便被顾念珩一声轻笑打断。 世上最毒的,便是笑容好看的人。 他笑起来,眸子里如有一点寒星,微凉微凉的。 很久之后,沈休依旧记得那一日,白衣少年拢着衣袖,在下着雨的灰色天空下带着笑意,撑着一把天青色的节骨伞,徐徐走来的身影。 那年,顾念珩用一个笑容,一把青纸伞,便轻而易举的将沈休的心收买。 顾念珩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沈休看着一张脸近在咫尺,只觉得那一颦一笑,就是十多年来心中所幻想的模样。沈休退后一步,绞着手指,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吱吱呜呜半响,沈休看着那倾斜的伞,心里头矛盾了半天,又上前一步,离的顾念珩近了些,好让顾念珩那把摇摇欲坠的天青色的伞将两人一块遮上。沉默瞧着外头的天色,看着大雨磅礴的下分辨不清山色的前头,沈休一边纵容的让欣喜泛滥开来,一边又忍不住在心头里想着,这情况遮伞与否似乎不那么重要,其实,总是会被打湿的。 “受伤了?”他盯着沈休被树枝划伤的手背,牵起来轻轻的碰了一下,沈休受了惊吓,身子又哆嗦了一下。抬头撞上那不悦目光,嘴角扬起一抹很轻的笑容,干巴巴开口解释。“我冷的。”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算是做了回答。 沈休看着顾念珩那纤长的睫毛旁边落下几缕细腻的头发,不由自主的踮起脚尖,替他把垂到眼前的发丝拨开,当指腹不经意擦过那灼热的温度,心跟着怦怦的跳了起来,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佯装淡定的放下手。 “好看吗?”当那纤细白暂指间带着微凉的温度拂过额头,顾念珩错愕,忽尔低头,望进那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他发现,当沈休那双眼直勾勾的望着你的时候,会感觉到世界充满了希望,顾念珩抚摸上自己眼角,不自觉的,嘴角也染着浅浅的笑意。 沈休不自然将手放在唇边,咳了咳。 “披上吧。”顾念珩看着沈休又在冷风中抖了抖身子,微微皱了皱眉,冷着脸,解下身上的衣服丢给沈休。 沈休诧异的看着他单薄的身子,吞了吞口水,在良心与美色之间苦苦挣扎,最终沈休还是走向了罪恶,伸出苍白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接过青色的长衫,摩擦着衣裳,依稀感受到了衣裳里停留着他的体温,沈休睫毛抖了抖,看似平静的面孔下早已波涛汹涌,然后不自觉的一只手紧紧握着衣衫,一只手托着下巴看了好一会儿,笑出了弯月牙。 顾念珩看了看天,忽然低了低头,仔细的端详沈休的脸,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来的不是时候。” 听得顾念珩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休回过神来,恋恋不舍的转移了目光,一瞅这下个不停的雨,莫名的高兴极了,心里头反驳道,这来的正是时候。 风刷刷得在耳旁吹过,沈休乐呵呵地在空气里比划两下,看着不为所动的顾念珩,努力的活跃着气氛。 沈休神情认真的看着顾念珩,恨不得将短短一生所有的见闻,道听途说,一股脑的跟倒豆子一样说给他听。 奈何他却是极少回话,轻轻的拢着袖子,将眼中的锋芒渐次隐去,安安静静的听着,偶尔眯着眼望着雨。 沈休兴致勃勃的说着,口沫横飞的说到恶霸抛尸,然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天空突然霹雳一声,一条龙腾飞而下,将恶霸的脑袋拧下来抓走了。雨过天晴之后,塘中女尸浮了上来,一只手还抓着个人头,仔细一看,正是恶霸的首级。 待着沈休手舞足蹈的将这老掉牙的故事终于落了幕,又道,龙是姑娘变了吗?不然的话,怎么揪去那恶霸的脑袋呢? 沈休转过头来看着顾念珩,猛然间看着他岁月静好的侧脸,才反应过来,赶紧放下手舞足蹈的手臂,摆出一副岁月静好的端庄模样。 顾念珩听她说完,蹙着眉头思考片刻,忽而侧着头看着沈休,顺手佛去混在她浓稠又乌黑的发丝上的几根绿幽幽的杂草,也不知哪里就戳中了他的笑点,忽然就扬眉梢一扬,轻轻的笑了起来,又将她的最后的一句话重复了一遍,微微上扬的曲调是九曲十八弯。“真是怪事~” 沈休叹了口气,犹豫的伸出手,拍拍顾念珩的肩膀。“其实我也觉得不是很好笑,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顾念珩笑容顿了顿,神情认真,点了点头。 引起他扬唇而笑的,从来都是她这个人。 沈休失神了一瞬,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蠢蠢欲动,手蓦然的抖了一下,脸上绯红一片,一句话涌到了嘴边,不假思索,电闪雷鸣之间脱口而出的却是最近惦记已久,犹有几分不死心的问。“我考试没过?” “嗯,你没过。” 空气蓦地一静。 沈休的脑袋嗡了一下,顾念珩嘴边落下的还真的就是把锋利的刀子,寸寸割人肠。 沈休默了,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吸了吸鼻子,无精打采的垂下脑袋来。 沈休觉得,在这草浅花娇,对雨闲聊的美好氛围里,不该问这些戳心肝的话题。 “可以旁听的。”顾念珩脸上的微笑分毫不变。 沈休的表情一僵,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成功的让她冷却的心死灰复燃,而且以星星之火燎起了满地荒原,沈休抬头看了他一眼,裂了裂嘴,“你怎么想?” 顾念珩微笑道,“那算了吧。” “我只是随便问一下你,当不得真的,我是很愿意去的。”沈休揪着他的袖子,迷失在那黑沉沉的眼睛里。 拾壹章 你有没有见到他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雨停的时候,沈休刚接过伞,一阵大风便适时刮过,将那天青色油纸伞给吹皱了去,颤颤巍巍抖动的伞花片似一池荷花被无意惊扰的那婀娜多娇的样子。 沈休不自觉转头看着侧首望着远方的的顾念珩,看他青丝随风轻扬,看他微凉风中俞显风流的身姿,看他近在咫尺素白的肤色,看他唇如含丹的艳色,沈休心虚的收起伞,用力的握住了伞骨。 听到有些潮湿的空气里有人在附近急急唤她,她如梦惊醒,心中略加猜测,手轻轻地抖了一下。顾念珩低头望了沈休一眼,在目光抵达之后,忽然转过脸来,先她一步,匆忙离去,站在原地错愕不已的沈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勾起了笑。 一干同窗打着火把提着灯笼,踩着满地的青草葱葱匆匆的找来,带着满襟的香风。 顾克同苏云抹了把身上的汗,站定在她面前,舔着嘴唇,轻轻的呼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眼,作了一揖,噙着笑容,“你可教我们好找。” 沈休眼神一掠,目光落在他们上,面有愧色,“我没事。”复而又问道:“见到花容没?” 两人不约而同的耸了耸肩,于是赶紧派人去找。 沈休轻轻颔首,也不做追究,当即便踏步带头走了,嘴上还时不时说上几句,看着一干人争先恐后的搁置在自己半湿身子的衣服,她不由笑道:“你们这样我可要捂出疹子了!” 苏云脚步一顿,听出她的言外调笑,他搁下了深情抚摸着自己宝贝葫芦的手,方才转脸看着她。“听闻你在雨中失踪,他们担忧了许久。” 本以为花容应是被雨淋醒了自个找地方躲雨去了,但一天过去了,花容依旧没了个踪影,这才显出几分不妥来,沈休听到消息,一急,刚换好了衣物便亲自回山里头中找山中做生意的人,手脚笔划着,细致将花容的模样描述了一番,有好心的人说。“有客人在路上遇到他了,昨日似同一女子走了。” 众人听到这,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沈休拈去落在肩上的花瓣,喃喃自语。 那日她走的匆忙,不及细看,如今细细想来,又恍觉有诸多不妥。 夜色已经融入墨,星子也无。 碍月轻手轻脚的为沈休披衣,微风自窗外吹来.趴在桌上的沈休忽然清醒过来,望了屋外蒙蒙亮的天,枕红的半边脸同另外半边苍白的脸色形成对比,眉梢轻拢愁絮,炉上温着的酒散发阵阵香气,案几上一幅画像在沈休摇摇晃晃握着的白毛笔竿中,不慎沾了墨痕,渲染开的,那是沈休兴致起时一笔一画,细细描绘起的人。 碍月低头一看,生生打了个冷战,沈休摇了摇头,方才转头横了碍月一眼,然后挥挥衣袖,气定神闲搁下笔杆,拈起画轴,往画上吹了几口气,毋自沉浸在自己思絮中。 沈休托着脑袋想了想,在碍月以为沈休终于对自己的大作有几分醒悟的时候,见她突然放声笑了起来,提笔又在画中那别扭的火柴人脸上复添上几笔.笑意温柔缱绻。 看的身后的碍月拧紧眉毛,不动声色又是退后一步.嘴角一抽,见沈休随即从袖中抽出一卷画. 碍月无奈叹了一口气、双手接过.一时间竟没勇气打开,于是纳纳的问,“所画何人?” 沈休微微错愕的望着碍月,“你手中的?”然后自顾自轻轻一笑,“花容啊,不是要寻他么?” 拾贰章 有舍才有得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徜徉在院中那株青翠繁茂的合欢树下,闭着眼,沐浴在温暖的晨光里,半梦半醒间依然能听到书童在耳边叨叨。 末时族中将会开一个会议,而消息早在一周前便秘密的,全方位的发布了。 族长沈相特地强调每一个沈家的成员必须到场,无论身在何处,手中有何要事。 沈休有些纳闷,日理万机的沈相放着满朝文武的事务不理,好端端的搞什么家族联谊。更何况,他们二房的人同大房三房及远近亲戚向来不冷不热,沈休顿时觉得有几分头大,感觉要发生什么,可凭她的脑袋壳又沉思不出什么东西,顿时觉得难受。 流衣听到连同沈相养的那一堆义子女一同回府的消息,慌慌张张跑来向院子里正晒着太阳的沈休细细讲来。不过,再细些的东西也没法打听清楚. 沈一来时候,沈休咬牙切齿的画着野鸳鸯,搁笔时,偶一抬头,触及沈一的目光,躲闪不及,手慌脚乱将画撕掉,佯装正色的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何事?” 沈一举着扇子茹然一笑,笑的沈休将全身白毛汗竖起,情不自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找找安全感。 沈一便上前一步,神秘兮兮的凑过脑袋来,扬唇一笑,“事关小弟你的终身大事,我是不忍心同众人一般将你这个当事人蒙在鼓里,啧啧啧。” 沈休愣了一会,倒是对沈一有几分另眼相待,半响,吞吞吐吐地道,‘你确定吗?” “呵,你可记得从小与你不和的沈绵?”沈一答非所问,挑剔将她看着。 沈休哼的一声,“关她何事。“ 沈一欲言又止,“你仔细瞧瞧,你与她有几成相似。” 沈休心头如雾随月隐空,一片茫然,思来想去,终究无法。犹豫片刻,目光期待地望着沈一。 沈一郑重的拍了拍沈休的肩膀,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却是轻描淡写的叹息一声,事不关及的转身离去。 沈休暗中揣测着,莫非……风云变幻的朝廷带来的负面影响。 碍月捧茶,小心翼翼的将沈相迎进来,沈休躲在床上正用被子捂着脸,听到脚步声,沈休用力地扯着被子,半响没动静,便小心翼翼掀开一角,探出脑袋,却冷不丁的见到沈相居高临下,一脸讳莫如深地盯着她。 沈休吓的缩回脑袋,可沈相却仿佛察觉了她的意图一般,只字不提她无故缺席会议的事,只是心平气和的,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大堆话,最后挑着沈休最关心的说:“当初我想你靠奋斗进率性堂,如今,我先替你走一步,你务必要好好收敛一下,切记名单上的人不得罪,其他也就算了。” 她含泪点头,瞬间心凉了大半,完了,沈相做出让步了,自个该不会要做出牺牲了吧。 她爹看着她这副傻傻愣愣的模样,越发心痛,反省自己当初又何必一切都瞒她,不忍心她接触政事。可望着那张酷似旧人的脸,又很快释怀。 拾叁章 是你说随便的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当从流衣口中得知,她爹已经帮她把学院里头的事办妥的时候,沈休心中的欢喜瞬间漫过心头,在唇角弯成一抹清浅的笑意。 半夜,沈一提着扇子悄无声息的立在正在翻墙的沈休后面,掩唇开口道,“便宜你了,以前我可没这待遇。” 沈休被这冷不丁的声音惊吓到,手一抖,差点从墙上摔下来,待的坐稳了,才放心的别过头来掠了沈一一眼,“大哥啊。” “…”沈一:“你说。” 沈休:“你给我小心一点。” 沈一打着的扇子一顿,沈休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都在往下掉冰渣子,罪过啊罪过。 刚被沈一用手提回房的沈休被卡在门缝里去了。沈一刚用脚打开门,就捂着鼻子道:“滚进去。” 沈休进退维谷,沈一快速关门,里头的人用力推门,于是卡在中间的沈休挣扎着道,“里头什么味啊,捂着鼻子干啥,不是说同我商量大事,你不进来怎么商量,隔空传话啊,秘密还藏的住?啊啊啊~再不放手,我喊人啦……” 沈一:“……” 碍月,“……” 藏在屋角咬着手帕看戏的沈绵,“……” 沈休在沈一满脸忍怒,轻手轻脚中被放下来,沈休喘了口气,从善如流的端过碍月捧来的茶一口气喝下,还来不及将茶杯放好,便斜眼见沈一翘着二郎腿认真的翻阅自个的神作。 刚翻了一页,沈休赶紧的厉声道:“谁准你乱动我的书了,放下!” 沈一一脸无辜,“……我靠,是你自己说随便的。” 沈休:“没说准你看我作的书!” “…”沈一,“那,咳咳,我们开始聊正事?” 沈休:“你没看到我准备睡觉吗,去去去,明天再说。” 沈一将扇子放下,拿手比划道:“你这么一点时间,能干什么,睡什么睡,起来聊。”话说到后面,余光见正厅铜镜上反射的人影,就渐渐消音了,实在是因为那偷听的人太过放肆了,也不知道专业点,干这种事情找好点的隐秘点的地藏。 沈休早被刁难得万分不爽,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气短的沈一,去拽他的扇穗。 沈一赶紧扯过来:“你干什么?” 沈休斜睨他:“我想你也不会让我对你的计划有冲突,我干脆自己在自个范围内活动得了。” 沈休说完又倒了一杯水饮下,顿了顿,含沙射影,“有些人啊,白吃白喝已经够讨人厌了,还贪心,这就更令人难受了。” 角落里的沈绵――抖,跺了跺脚,恼羞成怒,满脑子抓沈休把柄。 沈一一笑置之:“那就好,我提醒你,最近事多,你安份些,切勿生事啊,这已经是报答了。” 沈休忙点头,随意在凳子上盘腿一坐,“哈哈,一步登天的感觉,真真难以言喻,感谢都还来不及,惹什么事啊,没有的事。” 沈一:“……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沈休微微睁开眼,“这不,还没到明天么……” 拾肆章 你来啊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一认真的道:“论这口是生非的功夫,我是远远不及的。” 沈休来了精神,“……啊,那不是很正常么,你是老大,所有不好的传给你,精华都是我的。” 沈一:“所以诞生了你这马屁精?” 沈休抓狂道:“?很厉害!” 沈一无辜的打击道:“可是你连沈绵也不如啊。” 沈休怒:“那不―样!” 沈一拍着扇子凑进来,笑道:“怎么不一样了?” 沈休嘴角一撇:“不要说我了,这整个城里,也不一定有沈绵,沈色她们两个极品的对手啊,我玩不过又不丢人!” ……这么厉害?沈一倒没想过沈家那对姐妹花的在沈休心中的形象有这么高大,或者,也有可能是童年阴影。 沈一又笑问:“那么……沈绵和沈色谁更厉害?” 沈休:“……” 沈一,“你怎么不回答“ 沈休:“微岩。” 沈一:“小子啊,你不要这么不要脸啊,是谁呢,不会是我想的吧。” 沈休:“没有。” 沈一:“那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沈休想了一下:“……不屑吧。”然后虚心道:“恕我无知了......我可是嫡子,怎叫我长他人志气。” 沈一诚恳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看轻府中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都比你厉害的哦,哎~别急着否认。” 沈休默,难道我是随便的,不值一提的人吗。 既然谈到这个,沈一就有话说了,“文不行,武不行,你好意思说别人吃白食吗,平时说话也不知道把话整的高级些。” 沈休,“我长的就是镇府之宝啊!” 沈一挥挥手,:“好吧,都散了吧。” 准备上床睡觉的沈休刚把一只脚抬上蹋,便听的有人在敲门。 沈休以为是小童,随口道了声进来。 然后,刚扯上被子的沈休就瞪大了眼睛,看到了沈绵不情不愿的进来,闷着头小声的道,“相爷派我守着你。” 沈绵说完,在沈休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溜烟跑了。 话说那年被沈绵打伤之后,沈休头上就留了个疤,多年没见,沈休还差点以为她就要这么领便当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出场了。 只是沈家这对被收养姐妹好像还没上次来受人重视,连只鸟都不如,还这么落迫跑来替沈休守院子。 流衣在门后探出个脑袋,不禁轻声问:“公子啊,那个沈绵不是咱们头号死敌吗?相爷这不让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沈休干笑道:“这个,这个你得问沈相。” 流衣想了一下,“是吧。” 沈休也想了想,―下子来精神了,“那这个情势是不是有点紧张?爹怎么处处找机会保护我!”又随即嗤笑一声,“唉,哪来的这多事。” 就在不断腹诽之际,沈休猛然一扯被子,一脸漠然的站起来,挑了挑眉毛,“走,散步去...” 流衣茫然道:“怎么了?” 沈休:“没什么。” 流衣跺了跺脚,然后只好跟上去。 沈休冷冷倚在门上道:“别痴心妄想。” 沈绵拿着小本本正认真的记着沈休黑历史,抬起头来,:“谁痴心妄想了!我跟你拼了!” 一盏茶后。 沈休:“你怎么还不来。” 流衣,“……” 拾伍章 临场发挥的月老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顶着个黑眼圈,沈休迟迟起床,一抬眼,看着外头天色,顿感万分焦急,一边穿衣裳,一边琢磨着自己要怎么样来个开场白。 要那种一出场就亮瞎别人眼睛的。 顺便想想该怎么对付这一群死对头呢,不知道又有谁来砸场子。 当然,首先先想一想夫子那边会不会有事。 走到大堂上,沈休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回头看正准备出门的沈相。 沈相冲她点点头。 沈休微笑,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爹支持她的想法。 可是她爹你是怎么知道她的想 法的,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又是点什么头呢。 沈休郁闷,试探着走近了沈相,根据沈相平和的脸色,沈休心里又没底起来了,于是态度温和的开口,“爹,你帮我安排的是正规生吧。” 沈相笑而不语,用力的拍了沈休的肩膀,然后接过侍从递来的披风,留给沈休一个难以琢磨的眼神,从容淡定的走了。 沈休能想到的最差的结果…… 是…顾公子走了。 沈休在原地看她爹的背影,心头越发不利索,唯恐夜长梦多,连忙伸脚跨过门槛,大声呼唤着小书童赶紧出发。 没想到这门槛还有点高,沈休一下子没能胯过去。 正打算一鼓作气柱着个拐杖跃过,转眼看屋里头冲出个人,背着个大包裹,脚步生风,跃出许高,直接过了门槛三丈远。 沈绵插着腰,拍拍手,满脸不屑看着沈休,“哟,小公子还不走啊。” 被沈绵这么一说,沈休就更不示弱了,于是木着声音道:“等你。” 流衣慢吞吞的挪着步伐,垂着手哭丧着脸去找沈休,愤怒的指着沈绵道:“小少爷,她她,她,抢我饭碗!” 沈休拉着流衣的受伤的手仔细一看,“没事,咱们找机会弄死她。” 流衣:“真的?” 沈绵不耐的道:“课都上了,你们磨磨唧唧的,哪来的事啊,你不走,我可先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学院里头,沈休一抬头,看到远处的树,突然想起来前头有个马蜂窝。 沈休便寻思着作怪。 二三步一个转角,迎面遇到了宁良他们一伙人。 沈休定晴一看,果然,宁良,薛城身后缓缓走出一个白衣墨发,风度翩翩的人来。 沈休便知大事不好,手中的作案工具还没放下,便听的六六子甚是亲切的唤了自个的名,于是前头沈绵满心诧异的回过头来。 沈休暗叹一时大意,一边笨嘴拙舌的回话,一边眼睁睁看着那一群蜂嗡嗡而来。 寻常人哪里敢直接去接触,一群人听着越来越近的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后知后觉的转身看着蜂群,不顾形象逃窜去了。沈绵冷笑一声,一手挰死一个,然后阴测测的冲始作俑者笑。 到头来,沈休人没作弄成,还吃了虫... 沈休在六六子一脸惊恐的目光中,软软的盖在他身上,两眼一白,假装晕过去。 沈休捷毛颤抖着,欲哭无泪,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原来沈绵捏了一只蜂,徐徐向沈休走来,沈休一慌,转头奔向六六子。 眼见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沈休两眼发晕,抱着六六子,那只半残的蜂在沈休的尖叫声中卡进了她口中,毒蜂也得了机会刺了她舌头一下,然后才被她在嘴里给折腾死。 现在沈休的舌头已经麻木的说不出话来了。 更让沈休愤慨的是,刚才有人推她啊。 沈休怨恨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沈色...... 沈色若无其事的偏过头,对前头的沈绵一笑,然后拿起手中的瓶子,手脚飞快的在空中喷射液体,一下子就把蜂群赶走了。 沈绵看着傻愣愣抱作一团的两人,故作担忧的蹲下身来,“听说十六皇子略懂医术,我家小弟为护你而伤,你给他看一下咯。” 十六皇子无语的挣脱沈休作乱的两只手,上前掀开沈休的眼皮,“看在是为了保护本……殿下的份上,就不怪你不自量力了。” 沈休猛的坐起身来:......你想太多了!贱人害我。 然后沈休又嗖的一下躺好了。 六六子,“……” 说句心里话,如果沈休有的选择,她宁愿时光倒流,也不想现在被自作多情的六六子粗鲁的抗在肩上,还一路的虚寒问暖。 比如...... 你还醒着没。 你冷不。 沈休被扛着,头朝下,眼冒金星,恍惚中觉得好像胃酸倒流。 结果六六子还贴心的问了句,“你晕没。” 沈有苦难言,只能眼冒泪花的点头。 然后沈休又是一阵天胘地转,被一阵风似的扔地上了,两眼正是星星,便对上了六六子略带关怀的脸,听的他满是无知的问,“你还好吧?” 沈休头一歪,吃了一口土,又呛了两声。 六六子慌慌张张的地又把沈休提上肩,风风火火的走了。 就在沈休奄奄一息之时,总算到医馆了。 沈绵一进门,闭目养神的沈休就似有所感的探出头来,被六六子以病患为由,一巴掌强行按在床上,不得不说一百一千遍。六六子看着柔弱,平时也不禁打,但力气却真不是盖的,一巴掌下来,沈休在床上反弹了两下,又去了大半条命。 沈休气血翻涌,无力吐槽,六六子绝对是故意的…… 大夫提着医箱匆匆赶来,沈休心中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救星啊,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沈休睡了一觉之后,听到门外六六子在问自己的情况。 一睁眼,见沈绵,沈色立在自个床头,欲言又止。 沈休惊慌失措,赶紧掀起被子盖上头。 沈绵看着沈休手忙脚乱的样子,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沈色道,“子缘啊,你知道我俩来干嘛的吗?” 沈休无可奈何的探出个脑袋。 沈绵将一张薄薄的书笺推到沈休面前,“相爷可是咐吩我们替你找对象,你可以叫我们月老,红娘,啊,神助功也行。你看,我临场发挥的不错吧。” 沈休顿时恼怒,“别阻我因缘不错了,还牵线,没搞错吧!” 沈绵,沈色对视一眼,认真的,异口同声的道,“没呀!” 沈休用力捶床。 外头的六六子听到里头动静大,略一思考,决定进去瞧瞧。 拾陆章 我家小弟有病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斜着眼,看到逆着光的六六子高大的身影推门而进,顿时有些欲哭无泪,眯一眯眼,酝酿酝酿着悲情成分,无力的摆着手,“这都是误会……” 苍天啊,你还是让我死吧... 想想明天会传出什么诽闻。 惊!学院二大风云人物明里相杀,患难相爱。 惊!现实中隐藏的最佳断袖得主浮出水面。 惊,大奸臣嫡次子花边再现激情。 “虽然平时你我不合,但你现在可是我的'救命思人’,我怎么能让你死呢。”六六子语带调侃。 沈休没想到自个喃自语让他给听个正着,于是表情俞发的认真道,“这都是误会……” 六六子不耐的将沈休乱动的脸固定住,“你头不要乱动,晃的眼花。” 沈休立时呆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六六子的脸―寸寸靠近。然后有些心慌的快速退后一步,咚咚咚,理所应当的,沈休果断的撞墙了。 看着沈休有些委屈的揉脑袋,六六子抱胸冷笑,“死不了。” 怎么突然转剧情了…… 果然,温柔是不存在的。 刚吐槽完,沈休一转头,突然看到一张放大的脸,二眼距离最后只有一指宽,呼吸可闻,沈休离六六子近的清清楚楚的看到六六子乌黑浓密的眼睫和他眼前落下的碎发。 当六六子拿着棉花毫不客气的塞进沈休嘴里的时候,沈休还搞不清状况,只觉的舌头钝钝的痛,然后沈休奋起,口齿不清的呼着声。 六六子则伸出两根指头摸了摸自已薄薄的嘴唇,若有所思问:“你想说什么?” 沈休一脸悲伤,满眼求生欲:“ 英雄我错了,放过我吧,好歹我名义上为救你而伤,至于赶尽杀绝么!” 六六子听着沈休唔唔唔,说不出所以然,表情越发的镇定,沈休瞪大了眼,心俞发忐忑不安起来,作出一副死不暝目的样子。 大概半盏茶过去了。 沈休同六六子近距离的大眼瞪小眼,她惊喜的眨眨眼,还活着。 六六子随意抽出棉花,将压在沈休脖子上的手的全部力度撤回,若无其事的问,“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沈休这回淡定了:“有点……” 六六子无言的看着沈休,半晌, 道:“别激动,说吧。” 未了,六六子看着又半响没动静的沈休,皱着眉头补充道,“你实在不需要为自己担心。” 沈休静静的看着六六子,许久,表情却变得诡异起来。然后盯着六六子的下颌,微微别开脸,叹了一口气,苦着脸道:“我不需为自己担心,但是我有一句肺腑之言,不知该说不该说。” 六六子大方挥了挥手,:“但说无妨。” 沈休露出一个更诡异的笑容,“我……” 六六子没听清,于是将耳朵竖了起来,凑前了点,“你说什么?” “我说你给我滚!”沈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方砚台,二话不说的往六六子脑袋壳上招呼。 六六子一惊,身子连忙往后退,一屁股跌落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沈休。 外头两个开着门缝偷听的津津有味的沈家姐妹对视一眼,赶紧推门而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沈休的大腿,给六六子使了个眼色,悲痛欲绝的表示:我家小弟有病,殿下快走。 拾柒章 何苦为难自己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微凉的夜晚,学院里的一点点微弱的灯光随着夜深而逐一消散在黑夜里。只剩院子尽头窗里,散发着黑夜里唯一的暖光,微光将窗户边吊兰的影子照得支离破碎,破碎的影子与天上星光交相辉映,似是屋内的灯光会随着点点寒星永远亮下去一样。 沈休又日常巡逻,巡到清风阁。看到顾三公子坐在窗边,终于欣慰的叹了口气,手脚利索的拔下卷在嘴中,咬了大半路程的一支笔。沈休幽幽的立在窗外,舌头胡乱打着结,一龇牙,整张脸都生痛。 沈休爬上屋,小心翼翼的掀了瓦,看到底下顾三公子的案几上,那杯子里的水还在向外散发着热气。看顾三公子骨节分明手中的紧握的书随着时间的消逝翻过一页又一页,眼中情绪不明。 外头的更声落的更加朦胧了。 沈休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仔细琢磨着今夜该怎么打声招呼。 半响,沈休一跃而下,推开顾念珩的门,然后重重地将手中那支笔往地上一扔,摔得铮铮作响。 “进来吧。” 在屋外,沈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的他的声音凝重而嘶哑,不似平常声线。 沈休亥时而来,他未睡。丑时,他还没睡…… “何事?”顾念珩眼珠子也没动一下,淡定的问道。 沈休思路一下子被顾念珩打断了,于是支支吾吾的问,“听,听说你因为在朝堂上顶撞皇帝,因,因着道了不如作个教书先生,才被发配到这来的么。” 那,那你,什么时候离开呢? 顾念珩一怔,抬头望了一眼沈休,心中却是千回百转,然后不动声色的对沈休温和笑了笑,笑中除了沈休看不透的情绪,仿佛又有一丝百无聊赖。“虽说是有关这其他部分,但这个部分……却是他人杜撰出来被误传为真,做不得数,只是一直未解释,久而久之,才竟被人当真了。” 沈休心头一惊,“那这部分谎话是什么?”然后一拍大腿,大胆猜测道:“难道是隐忍负重做间谍来的?” 顾念珩:“……” 沈休心头又是一颤:“……” 顾念珩面无表情道:“既然不属实,你也没有必要知道。” 沈休望着他的脸又道:“我有话说。” 顾念珩用表情提示她说。 沈休,“我有意见。” 顾念珩眼睛里带笑,语气故带了一丝沉痛,“何苦为难自己。” 沈休,“你看,我和你接触颇多,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万一哪一天被你间接害死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念珩笑的更厉害了,“我怕说太多,你就直接被你自己害死了。” 沈休看见那灯光下倾城倾国的脸庞,恍惚了一下,然后略偏过头,淡定的点了点头。 接着顾念珩就喝茶不说话了。 沈休悠悠的叹了口气,有些纳闷,然后眨眨眼,也学着顾念珩的样子,懒洋洋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咳了咳,“今天,我,我进率性堂了。” 虽然到了门口又被扛回去了…… 好歹,名字在了。 沈休欲言又止的样子得到那张顾盼生辉的脸上挂着有些玩味似的回应,有些尴尬的跟着笑了一下。 沈休目光一低,落在地上那两个影子身上,“看这样子,天很晚了?” 顾念珩点头,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然后抬脚,只听“啪”的一声,沈休掉在地上的笔落在顾念珩手中了。 沈休瞳孔猛地―缩,就顾念珩这么一抬脚的功夫,沈休也看清了,这清风阁的主人的鞋子不简单啊,鞋底都似藏了有银针,沈休思想一活,吓的脸都白了。 拾捌章 我就喜欢你这乖巧的样子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同顾念珩不经意的四目相对,再同时挪开。 沈休待的准备再仔细一瞧,一晃神,烛光下那悠悠的反射的银光仿佛是错觉,听的耳边熟悉的声线令沈休感到遥远。 “你说的对......” 沈休怔怔望着他,低头将笔接过,在手中转了一圈,“那我走了,你早点睡。” 顾念珩神色俞发的不明,觑了她一眼,默不动声的点头,嗯了一声。 沈休恋恋不舍的看着顾念珩,见他看到不看自己一眼,默默的接过他不知何时放在案几的灯笼,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转身,融入那夜色朦胧中。 沈休走后,有风吹来,顾念珩身影单薄的坐于微弱烛光下,剪影随摇摇坠坠的火光晃动,仿若烟尘,似一晃眼就要消散。 沈休形色匆匆的走进院子里头,一疑神,见门口二个长长的投影似烙印一般落在淡淡月光下,顿时刹住了步伐。 沈休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无声的对质起来。 半响,沈绵同沈色施施然从树后现身,沈休得逞地冲她们吐吐舌头,转身溜了。 沈绵身影快速穿风而过,便到了沈休前面:“啊哈哈,子缘啊,你太调皮了,看你经验丰富,是不是经常夜不归宿啊!” 沈休背脊打直,余光见沈色在后头慢吞吞的跟上,肩膀抖的厉害,顿时目光冷如坚冰,恼怒的推开挡道的沈绵。 春日早晨雾气有些重,沈休起身后将藏在袖中的书笺拿出来瞧瞧,无奈地笑了。 进厅之后,不见沈色,只沈绵一人端坐其中。 “你喜欢哪个呢?”沈绵见沈休来,放下把玩的酒杯,苦恼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沈休顿了顿,“喜欢什么又与你何干?” “嘻嘻,你喜欢顾三公子,顾微岩。”沈绵勾勾嘴角算是笑。 沈休没说话,像对着早点看痴了,没听到。 “我听到了你们谈话了哦。”沈绵幽幽的道。 “你耳力倒好。”沈休喝了口茶,回道。 “你和他啊,”沈绵像听到很好听的笑话,咯咯笑了起来。“你们不配呀!” 说着不等沈休接话,脆生生的道,“你敢当他的面喊他微岩吗?” 沈休皱眉,心口倏然窒闷。 沈绵,“不承认啊,脾气怎么那么倔,怕就怕吧,还非得逞强。” 沈休:这到底什么人啊,平时惹是生非,关键时捅人刀子。 拾玖章 谁把你捞上来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郁闷的听着流衣在斜屋檐下聊着在帝都难见的市井趣事。迎面一个少年抱书而来,粗布衣裳, 人却是龙章凤姿,清拔秀逸。她瞥见书名,是昨日送到自个手上的书一样的字样,想来是率性堂的人,不由展颜一笑。 少年见有人拦路,视线她身上一顿,又很快转向风景,略微点头,抬脚欲走。 沈休提着折扇,绞尽脑汁的 想解释一下自己抽风的行为,无意之间抬眼看到自个折扇上的一联,于是含笑的套用了。 少年对答如流:“至道无情空是非。” 沈休抚掌叹道:“公子定非池中物。”便抱拳,强行将折扇赠与他,不待拒绝,说罢便径直离去。 少年略一思考,利索转身,沈休悄悄回头,望见少年背影,朝流衣点头,目光清朗的望着率性堂,拍流衣的肩,“走,咱们跟上他。” 知顾三公子不过挂名教书,大半个月来,日日清修,想见一面都难。沈休无意中捡到了一幅有评语的画,一眼便识得是顾三画迹。端的是灵气盈溢,沈休便生出了向往之心。想着既然进来了率性堂,好歹学点东西,若不行,与同窗来个什么忘年之交也好。 然而,沈休前脚想着如何摒弃劣习,改过自新,后脚遇到了六六子。 沈休看着前头冲她招手的六六子,笑容懒懒,叹一声缘分皆是注定。 沈休正口水横飞将事情略说一下,柳映辉正坐在认真的理着书页褶皱,闻言目有微愕,呢喃问道:“然后呢?” 沈休略一停顿,将纸张塞回与 柳映辉,笑道,“自是人仰马翻。” 柳映辉仰头望她,犹豫片刻,“你身体,还好吧……” 沈休默然片刻,无奈笑道,“嗯。” 听到这里流衣一头雾水了,什 么身体好不好。可是没等流衣继续听下去,两人的对话却已戛然而止。 流衣今早在那双方对质的仗势中被支走,也不知发生什么,等了半天,两人还不解释一下对话是什么意思,搞得他焦急无比,又委屈不敢说话。 柳映辉走后,沈休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翻天书,蓦然抬头,见到一张鬼脸,神色一变,吓的一个拳头上去。“你没事蹲在旁边幽幽的看着我干什么,脸离那么近想吓死人啊!” 说着沈休猛然往后缩,惊魂未定的摸了摸来不及收回的受伤的小拳头。 沈绵身子微晃,她“啊呀”惊叫一声,稳稳地落在沈休身侧,“那你蹲在这里干什么啊!” 沈休回过神来,施施然起身道:“与你何干。” 沈绵得意的笑,“听说你今早被人推进水里去了,你现在该不会是在暗中委屈吧!啧啧啧,哪个不长眼的,让我好生猜猜。” 沈休犹带着温煦笑意看沈绵,浑不在意的模样,转身就走,沈绵急急跟上,扑哧一笑,“哎呀,你可不会水啊,谁把你捞上来的啊,你别不说啊。” 说着沈绵将脚步死死立在原地,神也有些凝重。“哦,刚刚那个?” “这是自然。”沈休头也不回的说道。 贰拾章 我儿,这是你亲生哥哥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国子监十五放假,沈休马不停蹄的打包好包袱滚回家。 果然,一踏进相府,沈休就看见蹶着嘴挂吊瓶的沈绵目光幽幽的望着自己。 两人正深情对视,交流交流感情,沈一一脚插进来,二话不说,热情的提着沈休往堂里去了。 沈一招呼好了一桌饭菜,将沈休按在凳子上,眼神热切的看着她,磨擦着小手,“哎,小弟啊,瞧你瘦的,你受不少苦吧,我一定在爹面前美言两句。” 沈休心头忍不住一跳,为难的道:“还是不要了吧...” 沈一筷子一转,“嘿嘿,假如你是个女子多讨人喜欢。” 沈休有些懵懂沈一怎么就转到这个话题,想来听到什么风声,或者自己近来表现失常,露了破绽。 这个梗,说来话长。换了平常家庭了这女扮男装没几人能干出来,但是沈相作为一大奸臣,不是寻常之人。于是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沈相在看到沈休的第一眼时,便直接当男儿养了。那时沈休在自个都以为自个就是男的,真相时沈休已是十几岁,别提,血都凉了。 而沈一自小被她爹送出去,相府的人又不常提,若不是二年离京之时兄妹俩会上面,沈休还以为又是沈相哪门子义子,然而,沈相牵着沈休的小手,指着那船上的穿着端端正正的小破孩,明明白白的告诉沈休:子儿啊,这是你亲生哥哥。 沈休:“……” 沈一:“……” 二三年一过,没人同沈一提过沈休的性别,沈休讶异沈一现在才怀疑自个,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于是揉了揉眉心,也只说出来一句:“啊哈哈,兄长啊,,你太会开玩笑了!” 沈一一拍桌子,所有的菜碗在桌上蹦了一蹦。 下人都悚然,沈休也不敢再动筷子。 沈一怒形于色,把筷子砸在桌上,“沈休!” 沈休:“……啊?” 沈一半晌淡淡打量沈休,眼底沉沉不见波澜,盯了沈休发毛。 沈休:“什么事啊?你别叫了我又不说话嘛。” 沈一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样子,眼睛有火花闪烁。 沈休先他一步把整个盘里的塞到沈一碗中,讨好的笑,“你非让人说实话么......” 沈一忍不住眉心跳了两跳。 沈休心如死灰,“……你还是掐死我算了,我不愿意再说谎了,尤其对本来就愚昧无知,无可救药的人说谎,我看着都着急。” 沈一:“你在说你自己?” 沈休意识反驳:“你知道什么了吗!” 沈一面目狰狞的道:“你说我不就知道了!” 沈休抖了一下,莫名倔强,于是坚强的顶嘴了,“难道我要一见面介绍一下我性别?” 说着,沈休嘿嘿笑了一下,“脑子有坑。” 沈一平静下来,也觉的事情有些不对,转了转筷子,:“……咳咳,小弟你长成那个样子我就啥也不说了,可惜了,多么有前途的一个孩子,愣是搞错了。” 沈休抿了抿唇,“什么都别说了,你就告诉我打哪听来的闲话重要些。” 沈一低声向沈休道,“不是啊,我一直怀疑小弟你是断袖啊!” 贰拾壹 你不要给我乱来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阴沉着脸,凶恶的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沈一果然被沈休的装腔作势吓到,以为自己不小心窥探到了不该知道的惊天秘密,有点兴奋,又有点不安,连连道:“不敢不敢,只是看爹为你选对象眼里只有男子,感到略为奇怪而已……” 沈休:“……哎!兄长你怎么做人的!”叫你讲实话你就讲实话,什么叫近来才怀疑,这二三年都喂狗了么。 说着,她顿了顿,神情奥恼,“原来我伪装的很地道,同伴出卖了我。” 沈休看着沈一不解的小眼神里满满的求知欲,咳嗽两声,故作深沉,“你不要乱声张,爹这么做,自有安排。既然你知道了爹的计划,你难免得向他交代一番。” 沈一:“小弟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随即又将折扇一拍脑袋,“啊,什么意思,什么计划?” 沈休裂开嘴角笑:“你凑前来,这个我同你细细说来。” 沈一一脸纠结。 沈休沉重的道:“兄长,我犹豫了许久才舍命说开了的,想着与其求我们瞒你,还不如配合我们的工作……” 沈一脑瓜子一转,配合的字眼在脑中闪闪发光,脱口而出:“什么,是替你找断袖的事?” 说着,沈一心里顿时也蠢蠢欲动起来,看沈休的眼神―下子热切起来了,真挚的道:“小弟,我誓给你找个绝无仅有的男子!” 沈休抱臂斜睨道:“那你找个绝无仅有的就试试吧。” 难不成二条腿…… 沈休对上深情眼神的沈一,连连冷笑,眼神暗示他:不要乱给我乱来啊! 沈一一脸沉痛,,“我同意,从此它就不再是你爷俩的事,而是咱共同的事。小弟啊,你就安心吧,不会出了什么差错的喔。” 眼见这话题越绕越远,沈休有一种无力涌上心头,压下这种冲动,辛酸的走到沈一身旁,“听到没有,兄长,虽然你之前暗算我捆我扔柴房,但是我现在不追究了,以后我们就同气连枝了,你给我盯着沈绵,沈色啊,让她们近来老实一点啊。” 沈一盯着沈休淡定的过分的脸看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这才施施然摇头。 “哼。”沈一傲娇的道,“这都搞不定,成什么大事。” 沈休眯着眼:“你就给我一句话你行不行。” 良久,沈一的脑回路依旧没同沈休连上,沉思许久,禁不句又问,“……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不是断袖!” 沈休理直气壮道:“我长的够高,够俊,当然你可以这么想了!” 沈相进来的时候见了满地狼籍,目光四处搜寻着,最终锁定蹲在角落里的嘀咕的兄妹俩,脸色不太友好。 沈休刚好这一面对着沈相,于是抬手对沈一打了个手势,“爹来了,你赶紧把满地的饭菜解释一下。” 沈一看着墙壁上的花理暗纹,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别闹,爹不还没来么。” 沈休看着沈相落地无声的步伐,抓着沈一的肩膀摇晃二下,坚持道,“不,他来了。” 沈一冷笑,“这招你上次用过了。” 沈休既听自个被贴上狼来了的标识,便眼珠子一转。 贰拾贰 你给我过来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相稳稳落在沈一前方,默不动声的听完沈休连哄带骗的让沈一出言不逊了一通,面色阴沉道:“沈一,你给我过来!” 沈一一愣一愣的,呆呆的抬头看着沈相,面色涨的通红,拿折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半响,扯出一抹干涩的笑容,讨好的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腰带,“爹,息怒息怒,我这就跟你走!” 沈休偷偷拿袖子遮脸,眼睁睁看着沈相面无表情把沈一带到一处,指着唯一的一张凳子道:“你坐。” 沈一立马狗腿子笑开:“这怎么行呢…” 沈相嗤笑道:“平时没看你这样懂事。” 沈一:“那是爹没用心发现我的乖巧。” 沈相冷笑:“……你还是不要勉强自己违反本性的好。” 沈一满身虚汗,神情愈发恭敬:“爹,你坐。” 沈相略低着头道:“我听你一回。” 待的沈相坐下来之后,又见沈一人高马大立着。 于是,在沈相强烈暗示的目光中,沈一盘地而坐。 此时此刻,沈相好似看穿了沈一的内心,似笑非笑的道:“去叫子缘过来?” 听的沈相一声呼,沈休几要把头埋到胸前。 沈一见此,忙摇头,“没有没有。” 开玩笑,沈休口无遮拦的一张嘴,靠山山倒的命格,真的,沈一感觉自己能行。 沈相命令道,“你去叫子缘。” “别走啊。”沈一收到命令,一边犯嘀咕,一边乖乖的走向一路后退的沈休。一伸手卡着沈休衣领,硬是把爬在地上留一个背影的沈休提了起来,几乎是脸贴脸的阴森森道:“你现在知道怕了,爹找你才是正事。” 沈休看着近在咫尺的沈一那双眼,又扭头看着沈相,当机立断的推开沈一,扬起甜甜的笑容朝着沈相奔去,“爹,找我干嘛啊?” 爹,我知道你脸盲,眼神也不太好使,可这两人差别可大了啊。 沈相不紧不慢的叩着扶手,还是没说话。 沈休欲哭无泪:“爹,你别激动,咱有话好好说。” 沈相目光沉沉的望着沈休,良久,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徐徐道:“刚刚发生了一件事,不知你听说没。” 沈休心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急急的打断:“爹,你还没吃饭吧,咱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沈相:…… 我收拾你兄长时不见你喊出这句话。 沈相无力的道:“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沈休马不停蹄的点头。 沈一立在旁边傲娇的指手划脚道:“你去,把午饭布好。” 沈休嘲讽一笑,“爹,……” 沈相看着兄妹俩嘻嘻哈哈,肆无忌惮的打闹,忍不住将眉头压的深,突然盯着沈休,正色的开口,“你还记得皇商花家第四子么,你那个同窗,来过相府找过你好几次的那个。” 沈休随口应道,“怎么了?” 沈相道,“他第二次失踪了。” 沈休玩世不恭的笑容顿时如昙花凋零,煞费思量了一番,脸色一白,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问道,“他,他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相唇边泛起清淡的笑意,苦涩的望着沈休。“我想,是我错了。” 沈休就着三月春风里,望着远处生机勃勃的风景,眼中升起一片茫然,一股寒意从心上渗透开来,僵冻了四肢,脑中只见一片煞白。 贰拾叁 这都什么人啊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另一头,失手将沈休推下学院那口站起来及腰的塘中的六六子,此时正满脸怒色的在心中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沈休!惯会装。” 良妃徐徐的又将茶饮了一口,不冷不热的描了一眼六六子。 正跪在三月凉风中的六六子接受到眼神,看着母妃唇一张一合,忍不住皱了皱眉,:“…母妃,再来一万遍,沈家小儿不是我弄病的。” 良妃把茶杯重重搁下,没好气的道:“我刚刚骂了你,你就一点醒悟都没有吗。” 六六子又将跪着的方寸之地往边挪了挪,好让自己跪的更舒服些,小指轻叩草蒲:“啊,我自尊心有点受挫,明天我也要大病一场。” 良妃一脸恨铁不成纲:“你给我认真点,沈家的都上门来了,可是你的表情在说你一点都不在意。” 六六子一脸认真的纠正道:“……你看错了。” 六六子面上说着一套,心里头又是吐槽一波,动不动就从别人眼睛里看出什么情绪来,两眼珠子明明隔了个楚河汉界的距离,这么犀利的眼神,你这是超级远视呢。 良妃威胁的看着六六子,非要六六子在自己的用心良苦中体会到真意。 六六子一瞧上这势不罢休的仗势心说要继读敷衍还真不大可能,只得低头认错,带着几分诚恳道:“母后,我错了,虽然沈家小儿昏迷不醒一半是心理原因,另一半肯定是我的原因。我一定将功补过,提上半座皇子府的宝藏亲自上门陪罪,怀着十二分真切日夜祈祷他早日恢复健康。 良妃总算舒畅了,呼了一口气:“没有那么严重,你正好撞上而已,其实也不是你的错。” 六六子看着良妃的神色满意了一些,苦着的脸上终于扯出淡淡的笑容来。 然而,六六子眨巴了眼,又听的良妃幽幽续道:“你为何不问我为何罚你,心里又想个什么呢......” 六六子:“……” ……这个问题的太犀利了,一语中的,没错,在六六子心里,良妃也不是这种表面肤浅的人。 于是六六子目光如炬的道:“母妃,我们是不是被讹诈上什么东西了?” 说着,六六子在良妃摔碎了一个茶杯的愤怒中,这才很有眼色的席地而坐,心里头给自己默默的添上酒水:有故事。 良妃招手道:“过来吧......我儿....” 六六子望进良妃那流苏轻遮下那一双心照不宣的眼中,顿时不寒而栗,心头刚盛上的美酒洒了一地。好像每时每刻都是阴谋一样。 在异样氛围中,六六子谨慎的坐了过去,“沈家窥探上了什么宝贝啊。” 良妃冷冷的表情:“免死金牌.....” 六六子:“!!!” 良妃施施然道:“……所以是不可能给的,你就是过去做牛做马也好,让沈家的赶紧打消这个念头,这都什么人啊。” 六六子白毛汗全部竖了起来:“我都尚未成年呢,这么虐待我不好吧。” 良妃扶额,“好吧,我知道了,那 你是来气死我的,下去吧。” 六六子沉默一瞬,算了,还是…… 贰拾肆 一个寻常的日子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三月。 干支:丁酉年癸卯月癸丑日 八字:丁酉癸卯癸丑壬子 三月,是举行国内猎场停猎的日子,是香客上山的高峰季,是多情旅人和才子佳人踏青的日子,也是长公主女幼夭折祭日。 三月第五日,惊蛰 三月第六日奎宿归位 三月中旬,是历史上所记载过的大灾难的日子。 这一月,同往年任何的那些平凡的岁月其实没什么不同。 同往日一般,有幸运的,风流的上演,有悲哀的故事上演,厉色的故事发生。有新的生命降生,有不幸的生命离开。 三月,有人在台上唱戏,有人在台下听,唱的是一出《长亭送别》。 三月,春分,午时 流衣慌慌张张的推开那扇紧闭的门,里头的人安静的融入了尘埃,连呼吸都缓慢而甬长。 流衣眼角一涩,扶着门的把手,“主子,大事不好了。” 里头的人一动不动,把头埋进膝盖里,打开的门让阳光落在侧脸。 沈一不紧不慢的跟进来,将身子靠在门上,盯着手中苍白的折扇,放柔了声音,“说实话,我对你要说的内容很不屑的......” 流衣:“公子都知道了。” 沈一望了望天,“果然这种事还是太阳下山之后,一个阴暗无比的氛围说才更合适些。还有你,叫什么来着,流衣?你没事做就给我看好沈休,从今天起哪也不她去了,就在这儿让她发呆了!” 流衣哭丧着脸:“花家的第四子花容今日又失了踪,可刚刚回来时听人道说,是,是去了……” 沈一沉沉盯着流衣,又转头看着屋里头的沈休,淡淡开口,“……客气了,不是道说。” 沈一内心:我能说什么,说咱爹把花家四子躺尸的面部表情都一字一顿告诉沈休。 咱爹眼线遍布方方面面,咱爹学生工作五花八门。 辰时,之所以沈休又愿意走出房门了,不止是沈一知道的一部分,更多的是…… 当夜笼沉沉罩下来,沈休顶着黑眼圈将步子落在鼓捣着土木工程的沈一,沈一困倦揉了揉眼,猛的见了披头散发的沈休,吓了一跳,手上刚拼好的模貝瞬间土崩瓦解,于是沈一垂着泪,语重心长的道。“你这样神出鬼没真的不太好!” 沈休目光透过沈一,直愣愣看着沈一后头。慢条斯理的道:“我想告诉你,我突然看到他来着。” 沈一僵硬的回头,沈休就背着手站在他后面,俯视他。 沈休淡淡道:“我去刚刚去找花容了,来晚了些,没有找到。” 沈一呆滞道:“我没听错?” 沈休:“呵,难道我说错了吗?” 沈一惊悚的看着沈休道:“你别犯傻。” 沈休赤着脚,蹲下身子,抱着头,有些情绪失空。“情杀,凶杀,谋杀,错杀……哪怕自杀,也总有个凶手在这里头。你不明白,就好像,好像一夜醒来,突然想起来没了一个人,而我一无所知。浑浑噩噩的,又好像陪了自己这么久的人,一转身,又好像从没出现过。” 这是猝不及防的听到花容传来的噩耗之后,沈休一直盘旋在心底的。“半梦半醒间,我又想起了以前的嘻笑打闹,我又觉的你们都在骗我,怎么看都像一面之词,我突然……就疯了的想找到花容,就是,想找他……” 贰拾伍 你别这样说,我慌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活在别人记忆中的人,有着人世间最丰富的表情,却也最为残忍。 一期饮醉,谁人梦来。此际,沈休依旧昏昏沉沉,不知年光几何,却在半梦半醒的夜间时分重见那个曾经那个排在自己课桌前头的人,梦见有人喝醉了酒,独自卧在群玉山头那几株紫丁花下。 梦见有人憔悴了一张脸,烈烈泪珠沾湿青衫。 又好像一切都只是醉酒的幻梦。 恍然间,目光隔着时空,隔着脉脉前尘,再一次地堪堪相遇。只觉得过往的一幕幕犹如浮光碎影般掠过眼前。 曾经红牙檀板,抚琴体觞,轻歌曼舞,诗酒尽欢的时光在一瞬间纷至沓来。 三月的春分刚过,沈休大病一场,病情反复,药石无医,连同沈休一同秉烛夜谈的沈一也感染的不轻。 当然,比起沈休,花容突然故去的消息更吸引眼球些。 因此,花家震怒,花容现身的那条巷子口附近的人几乎都恨不得要列为嫌疑人。 花容春分日早上失了踪,午时便莫名半躺在巷口,神态安祥,过路人以为花家公子树下休息,睡的久了,有人差使了人唤花家的人将花容抬回府中去。花容贴身侍女为其披衣,见花容睡的沉,便将睡的不分白天黑夜的花家四公子直接抬回府。 回府上后半盏茶后,花母入房看望花容,见花容不为所动,手一探,竟没了呼吸。 大夫秘密来了一批又一批,终无所获。 面对花家主母问责,侍女同一干下人叩破了头,皆含泪说:公子回府时呼吸绵长。 花母认为下人们互推责任,争相包庇,于是动用刑法。 侍女为表清白,撞柱自杀,死状之惨烈,也大夫也连连叹道,一般人自杀是会给自己留有余地,如割脉之人向来不是一刀死亡。可侍女当真头破血流,没有一丝犹豫,死绝了。 花母见罢,浑身瘫痪,下了死命令,今日府中之事不得宣张,速速叫花家老爷回府。 花老爷回府,亲自上门托老友帮忙查案。 消息走漏之后,是几日之后,上花府的人络绎不绝,花府闭门谢客。 那巷口再往上走,是条花柳巷,花容第一次失踪,便听说是一个貌美的女子携走的。 花家手一挥,列为重点怀疑对家,拿出重金包场子查案。 花家什么都缺,就是不曾缺过钱。 夜深了,沈休瘦弱的背影,似要融进幢幢灯影里。 推门而入,面前是一堆干煎尽的药渣,有些大煞风景。 一阵风吹来,一片投影落于头顶。 沈休抬起头,平静的道,“你来了。” 一道声音如三月春风带着微凉,“你知道我会来?看来病的糊涂了。”随即又轻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咳了起来 沈休在烛光下,苍白着脸,目光灼灼的盯着远道而来的沈一,磨擦着双掌。“我听说顾三金榜题名那年曾破过一桩奇案,不知如今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犯事,你,有何感想?” 沈一眼波流转,苍白的骨节指头叩着桌面,半响,听的他缓缓道来。“也对,你们是在顾三手下教过几日的学子,所以呢,你该不是想打主意去他头上吧。” 沈休赶忙附合道。“是啊,在太岁头上动土。” 沈一不动声色看了沈休一眼。“你别这样说,我有点慌。” 沈休顿时委屈。“如果你能行,我也不至于把主意打在别人头上,是吧。” 沈一两手一摊。“可你现在就把主意打在我头上了啊。” 贰拾陆 立案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贰拾陆《夫君总套路我》贰拾陆 立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贰拾柒 这不现实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贰拾柒《夫君总套路我》贰拾柒 这不现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贰拾捌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话说花容的离奇死亡闹得学院里人心惶惶,苏云,叶洛洛平时同花容关系又最是要好,彼此对视了一眼,难免又伤感起来了。 经常玩在一块的人便时常聚在一起感慨着吊念,偏刚刚出去偷偷的烧完了纸钱,那日经过回院的时候看到了有人竟敢在这吊丧的关键时刻,穿鲜艳衣裳在学院里显眼的地方走动,可谓嚣张张扬的很,更别说顾不顾同在一个学院里的同窗友谊。 平时和花容关系不错的同窗们简直要气红了眼睛,顾克眼睛一瞪,便上前出言,定要扒了那人的衣服,痛打一顿。 结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去就套了麻皮袋,拖到小角落里干脆利落的痛打了一顿。令人不曾想到的是,不日后,竟有人找上门来。 众人因夫子发话,又都聚在一起,听候发落。 听得被打的那一方来人口水横飞的道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被打的那个学子仍是贵妃娘娘的小舅子,那日宫里头传来贵妃娘娘怀有身孕的消息,小舅子心头一开心,脑子也不过一遍,便顺手的披了件红衣裳就按照平时的节奏就来了这学院。 现在小舅子毁了容,正窝在家里不敢出门,家里头的人便寻思着出来讨个公道。 罪魁祸首们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偏生好说歹说也不肯承认罪过。 夫子们气的不行,扬言不敢收这样的学生。 但是这件事情却有大量的学子站在这乖乖低头的罪魁祸首的这一边。 两方不肯吃亏,最后闹腾到上级领导那边去了。最高的教育行政长官国子祭酒来了,还跟了一个官,两人谈笑风生的肩并肩徐徐走来。 沈休因为本来就在重病之中,又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病了就更重了。此时正奄奄一息的听着流衣同他讲此时学院如何的鸡飞狗跳。 刚喝完一杯苦涩的药,吐出了个舌头都泛着苦涩,反观外面的世界简直是热闹得令人眼馋。 原本以为只有先生来,不想流衣眉飞色舞告诉她,不止闹到那边,家长都找上了。 像顾念珩这样处处透着一种“我是高冷男神”气息的先生之一,同她对坐半日,至少半个字也没有透露过给沈休。 沈休的把碗放下,沉默一下,“后面吗?” 立在一旁的碍月接话:“并无。” 沈休又问:“叶落落他们呢。” 流衣:“已回。” 讲到这,流衣又眉飞色舞的道:“那么往后你又躺着几天昏迷不醒的时候,又发生了一道闹剧,就是这故事的后续了。” 沈休眼神暗了一下,不动声色的问,“你是说顾克他们在城头三月城头裸奔挂咸鱼的事件?” 流衣奇道,“主子,我怎么觉得这有点不太对劲呢?” 碍月也就着眉头思索,“是啊,这还是您的死对头接回的我们这边的人,还使人当街拿着的鸡血泼回了城下叫嚣的那一群坏人,想起来那场面可叫惨不忍睹。” 流衣,“……主子,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沈休喊冤,“你睁大了眼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他这是要把事情给闹大呀。” 两个小童对视一眼,感觉很有道理的,于是点了点头。 贰拾玖 动我 你们先踏过兄长的尸体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相一脸疲惫的掀帘而进:“看来这些日子非禁你的足不可。” 沈休听到她爹声音,脸上的表情一僵,:“……爹~你想谋财害命吗?” 结果转眼看到她爹比她还要难看的脸色,立马狗腿子的把话圆回来:“开个玩笑嘛,我估摸着也就是病人嘛,多去散散心,散一下病气才好的快。。” 沈爹:“我看你是想把病气到处感染给别人。” 沈休:“那是一一”她险些脱口而出“那是当然”,幸而及时闭了嘴,改口道:“那是不可能的,我怎么敢,我就真的想锻炼锻炼,这样好的快嘛。” “哼,”沈爹显然已经看穿她的阴谋,“这么多年都没有生过病,倒把以前的给一次性的补全了。” 沈休:“……!”眨了眨眼睛,想着和顾念珩还有约定在先,总不能困死在这里。于是赶紧的撑起身子,仰起了个大大的笑容迎了上去,“爹爹难得来看我,你看我这病得不知牛头马月了,我病的时候也没见个人影来瞧我。” 沈爹面部表情几不可微的一僵,然后面无表情的道:“外面的事情你不用理会,我现在倒有一件事情和你秋后算账。” 沈休心头顿时虚的不行:“……啊哈哈哈,哪里又有什么个事啊。” 沈爹不温不火的盯着沈休:“府头的张太医说,你病的那一天,他屋里头可看到了鬼影。” 沈休闻此,竟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连连摆手,“原来爹说的是这个呀。” 沈爹见此,眉毛顿时竖了起来:“那你惹什么祸了!” 感情还藏着不少他不知道的事。 “惹……”沈休刚开口就顿住了, 哈哈的笑了两声,干脆利落的承认。“什么祸都没惹啊,我也不过是那日察觉自己身体不适,不忍打扰张太医吗。” 沈爹往沈休跟前一坐,不急不躁的端起茶盏,做势要长谈一番了。 沈休默默的看着沈爹表情,也学着他的样子,不急不躁的拿起边上的茶盏,挑眉,“爹,怎么了。” 沈爹痛心疾首的道:“你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考虑不周到,我怕你哪天闯了弥天大祸,替别人背黑锅都犹不自知。” 沈休狡辩道:“我有做有什么事情,凭着爹的聪明才智会发现不了吗?” 沈爹:“所以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顿了顿,又很快的补充道,“不过,我可不会替你解决。” 沈休正直着脸道:“那我要你老实告诉我,花家究竟出了什么事?” 沈爹冷笑一声,“你自己可都管不好,还想着去管别人的事。各行各业各有专攻,还哪里轮得到你去操心。” 沈休看着她爹负手而立在她身后不远处,毅然决然的别过头去。 沈爹淡淡的吩咐道,“你们都给我看好她,下次敢乱跑就给我绑起来,若是跑了,就拿你们问罪。” 沈休顿时憋红的脸,梗着脖子大声嚷嚷道:“要绑我,你们先踏过兄长的尸体!” 窝在自家的屋子里躺着中枪的沈一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心里不动声色的诽谤道,难道又有贱人想害我。 沈爹理都没理,直接把沈休像 拔萝卜一样拔开那个死死抓住自己衣角的那只苍白的手,然后拽着沈休的直接又按回到床上去,头也不回的踏出门槛,顺手的吩咐下人把门给锁了。 沈休拼命挣扎也没挣脱,又因没中午没吃饭,才挣扎了一会儿,就没有力气的耷拉下身子,把被子盖过头顶,一副自生自灭的模样休养生息起来。 窗户外面一片凄凉的月光悄悄的爬走了...... 半夜有人送完饭之后,悄悄的跟进房的沈一进房后就是一甩门,瞪着沈休看。 沈休闭着的眼睛蓦然的睁开,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找话道:“我说今儿个怎么来了个稀客?” 沈一鬼鬼祟祟的趴在床沿上:“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亏心事?” 沈休装死。 沈一眼神怏怏不乐的看着沈休,那样子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我说咱俩一起病的太凑巧了,感情你偷了药拿我做实验呢!” 沈休继续装死。 沈一继续滔滔不绝的盘问。“还有那一晚,你背着我出去偷偷的做了什么?” 沈休持续装死。 “不说是吧,不说我把你平时做的那些事全都抖给爹听。” 沈休专业装死。 沈一看着看着那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几乎听不到的沈休,心里头有一股后怕。“你别给我悄无声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同花家小子一样死在自己的梦里呢,赶紧给我吱一个声,否则我叫你叫你心心念念的顾三来给你哭丧。” 沈休的抓住了敏感词,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一颤抖了一下,睁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一,勉为其难的应了一声。“吱。” 沈一瞬间来了精神,“快说快说,那夜你干的什么,同谁去的?” “你不是知道了吗?干嘛还来问我。”沈休无语的看着她的兄长。 沈一意味不明的打量着沈休,“那夜可下了大雨,看到你一身湿透透的回来。” 沈休的眼里空洞迷茫了一会儿,“那夜啊……” “哦,我找了许久没有找到花容,我听说早夭的孩子不得葬入陵中,便夜黑风高的又去了一回。” 沈休眼里有一道流光闪过,“也不知怎的就迷了路,恍恍惚惚中仿佛入了一个梦,醒来的时候躺在寺庙尽头的鬼屋里,老实说吧,当时我醒来的时候怕极了。跑的时候还是抖着腿的,后来我就直冲冲的跑进了顾府。” “你知道的,顾念珩一向睡眠不规律,说来也巧,那时辰他刚好就没睡,然后他就亲自把我送回来。” “至于为什么回来的时候湿透了……” 沈一一眨不眨的盯着沈休,沈休眼光一闪,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回来的路上下了场雨,然后我就趴到他的肩头给他挡雨去了。” 沈一眨了眨眼睛,重心再一次的转移。“所以,折腾了一晚,你是给闹腾病的。” 沈休眼神又是一闪。 沈一抓起沈休的衣摆,“所以你偷来的药根本没有来得及吃,全下了我的肚子里!我说你在搞什么?!” 沈休又一次硬着头皮迎上沈一的目光,紧紧的抿着唇,不言不语。 叁拾章 怀疑偷到了假药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最终,沈休语重心长的道,“人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你说你何必在乎这点小事。” 沈一怒视沈休。 沈休换了一张表情,支离破碎的小眼神看着沈一:“你的年龄是将近我生命的二分之一了,难道这点小事不能原谅我吗?” 沈休看沈一没啥表情,再接再励:“你想想五年前你在干什么,多天真浪漫的年龄。” 沈一突然冷不丁道:“你怕是忘了,女子这般年纪该订婚,乃至上桥台了的年纪。自然不能同我比。” “谁知道世事如此无常呢,”沈休笑道:“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就是同你一样的性别。” 沈一摊手,“算了,与其两人在这强词夺理,不如同我说说,你调查这么久,你有没有发现了什吗,我在这里有一桩十年前的旧案,牵扯上的一个是隐世的世族,一个是竞还是花家,他们我是调查过一遍,但是当年知情的人都死了。我的话,我只知道当年那隐世家族被灭了门,但究竟说起来,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原因。” 沈休斜他道:“你不问我为何偷药了...“ 沈一无奈:“这什么联系?” 沈休悚然道:“果然这一切你都一无所知!万一哪一天发生你身上那事情就不好了。” 沈一看智障一样一样的看着沈休:“什么事情?” 沈休:“咂……比如说,我做梦梦见窗外院子头有轻烟,我早早起床,午夜越墙而去瞧见张太医院头有动静。一时好奇潜了进去,窥的张太医在研究药物。所以那天起,也就打算一探究竟了,于是在给你下药前,我看到隔几天有资质上乘的下人被偷偷送往那边,然后,我出奇意料的看到了我梦中的白烟袅袅。” 沈休神情俞发严肃,“那药不仅能令人昏睡,还会令人短暂的失去意识。更重要的是,食了此药的人,能被制药者用特殊的工貝短时间的控制住他的行为。” 沈一听后,沉默了一下,然后平静的道:“你用在我身上,我表现的药效如何。” 沈休:“……所以我怀疑我偷到了假的药。” 沈一又沉默了一下,呵呵道:“不是啊。” 沈休莫名的打了个冷战,“那你看起来非常的正常啊,碰上一点吃了就直接昏死过去了。” 沈休盯着沈一默默咽口水。 沈一看着她不知死活的样子,愤 怒道:“你怕不是下过量了吧?!” 沈休觉得坦白之前,话题可从关心兄长入手,这万一就是自己猜想那样呢。好吧...沈休:“兄长,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沈一冷然的道:“不想问我意见?” 沈休:“……就当这样吧。” 沈一又问:“貝体到何时何时的事了。” 沈休怯怯的道:“……啊,就咱秉烛夜谈那一晚!” 沈一:“???” 沈休眼一闪:“是这样的……就是你想的,你看到的那样,看你昏了,扇了你两巴掌没反应,我就先行去探探这些事情究竟有什么关联,就放你在这,我、就行走了……“ 叁拾壹 你是不是等过我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文字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照面这词就很精辟。 就像沈休同顾念珩的不期而遇,只朝那漆黑的眸子里望一眼,世界就春暖花开。 沈休养了一日病,夜半偷偷掀开被子小心的下子床塌。 彼时,她急着去拜访顾念珩,四更天的墙天,与徘徊在月下的顾念珩打了个照面,竟是不期而遇。 清风吹过无恨,沈休蹲在墙头俯视墙下丽影,去了三魂七魄,只照一面,便可将自己直直贬入尘埃。 树影婆娑起舞,月光落于那双一池碧水盈盈微凉的眸子,沈休摸摸头,负荆请罪将头伏下,道:“是这样的,昨天吃完药后昏睡了许久误了约,我今早又逃脱不得,连忙派人送信予你,你是不是等过我?” 顾念珩将手徐徐的背在身后,施施然抬眼看了沈休一下,“你又提醒我,你失的了。” 沈休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道:“别啊!我知了,这就下来同你陪罪。” “不必,”顾念珩冷漠的看她一眼,眼中无甚情绪。“时候不早了,。” 沈休看着他打在地上长长的影子,琢磨了一下,“我怕我学不会......” 顾念珩抬起手,衣袖在微风中佛动了一下,细小的银光自他衣袖而出,径直将不远处的落叶卷起,扫至墙上犹带不安的沈休的脸上,沈休眼前一晃,只觉刹那风声凌厉了许多,身子出于本能摇摆不定,一时间,白毛汗全竖了起来,沈休扒在墙头,脚上似长了根的,手指都将墙上石砖抓出儿道痕迹。待察觉再无半分杀气,连忙抚平犹惊魂未定的心,愣愣的打量墙下四平八稳,盈盈伫立的顾美人,听的冷冷夜色中耳边他的声音不屑的笑了开来:“你说是怕我教不好你?” 沈休无辜又悲愤的在风中瑟瑟发抖的道:“等等,我想追溯一下为何你就答应了替我解答!” 顾念珩目光隔着时光,隔了月色,唇边泛起清淡笑意:“教我冷眼看着你巴巴送死不够,还送的喜笑颜开,掏心掏肺,犹不自知。” 沈休已经无法反驳了,真的好 恨自己脑袋不够聪明,还是被狠狠嘲笑一番,……于是,她弱弱的问一句就不敢再质疑什么了。 沈休利落从墙下而下,扬起嘴角,煞费思量,无意见抬起头,见咫尺之遥的顾念珩正在用看冷淡的眼神看着她,“先随我去那日你说的会扰人心神的地方。” 沈休虔诚而坚定的看着他:“求告诉古书上所说的蝶迷香的物种?” “周庄梦蝶,蝶梦周庄。据说这一味香不仅令人入梦,且能窥梦。” 听罢,沈休面无表情的掏着耳朵,“为啥我听说这啥能预知个人命数,上能窥前尘,下能预未来。” 顾念珩将两个袖子拢在一块,解释道:“子缘,你劝你啊,传奇本少看些吧。。” “喔,”沈休眼中光芒黯淡下来,一只手虚假的搭在顾念珩肩上,“先生,话本来自生活。” 说完沈休将小手捂着眼睛,无颜的从指缝里看着顾念珩。 微软风里听的顾念珩应道:“宫中有供贵人安眠药物,其中成分就有它,不见多神。” 沈休上前一步挡在顾念珩面前,轻巧拨开眼中迷雾,笃定的道,“那是残次品。” 顾念珩脚步顿了一下,随后静静听的沈休起劲了在扯,无辜的看着沈休,“还是你那同窗怎么同这些扯上关系值你费些心思。” 叁拾贰 爱屋及乌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听罢,摸着下巴,站在那儿―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高谈阔论了,安静的模样配上略些深隧的眼窝显得很高深,不禁令顾念珩感到有些惊呆:“你,还走么?” 沈休回过神来,犹豫片刻,有些哭笑不得的坦白,“我好像是忘了怎么走了……” 顾念珩一脸平静,还扯起嘴角微笑了,只是那笑中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危险成分。“我在考虑要不要教你呢,我已经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人了。” 沈休两眼一闭,挣扎了一转,终于选择暂时无视自个的脑回路中残存几道一闪而过的鬼影子,然后目光怨念的看着顾念珩:“对不起,我又出了问题……” 听到沈这句话,顾念珩愣了一 下。但平素见惯了沈休的不靠谱让他很快适应过来,快速调查了方针,领着沈休到屋子里弄了些符,将一面光洁的镜子放在门沿,神奇的是镜子会自动沿着贴有门符的地方走。 沈休见制作此类符会使某些物品一旦沾上即沿着规定好线走,一时新奇,于是不自觉的问了出声。 顾念珩一脸你见识短的模样,又见沈休巴巴的望着他很感兴趣可怜模样,也就不嫌麻烦的解释,“这叫磁性,镜柄有磁铁,你所在的地方可能有磁场,你还记得你那晚一踏进门,被沾在门沿上的情景么?” 沈休看着顾念珩严肃认真的侧脸,默了一会。 所以,当日不是自个得子痴迷症,爱屋及乌,爱顾三公子,丧心病狂的连他家的门沿不放过…… 看来,那片林子的确诡异的很,怪不得,平时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严令五申不许族中子弟偷跑去那边。 沈休沉默的低头,寻着顾念珩的影子,一步一步紧跟着他直来到三楼雅阁,转个弯,便见一紧闭门现于眼前。 顾念珩不知从哪掏来的铁丝进行开锁,手法娴熟,一看就是多年的老手。看的沈休叹为观止,连她这个自称不学无术的人都自愧不如。 生锈的锁落地,安安份份的躺在顾念珩的掌心上,沈休上前一步,看着顾念珩面不改色的推门而进,沈休踏上门槛,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顾念珩道:“你不是真的是个卧底吧,要不是反派。要不然怎么还要学这些,还就在自家现学现用。” 顾念珩径直向前,拿一帕子擦擦了些尘灰的桌子,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不,是我偶看书觅得的,就现学现卖了,不想总是能灵,反倒就把钥匙荒废了。” 沈休:“……”一种深久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悠然而生,于是木然拍拍掌,以表佩服。 顾念珩取了几本脏脏的,疑似垫桌角的书便施施然的下楼,不曾惊扰任何一个人便一路走在街上。 街上无人,只几盏红色灯笼孤零零的挂着,偶尔路过荒废的街口倒可以看见穿得很破的,几乎是风可自由的出入衣裳的乞丐,有老人和孩子瑟瑟发抖缩在风吹不到的巷口角落,也会不久冒出一个拿着锈迹斑斑的铜罗,摇着红色发带扎成的铜鼓,在空无的大街上―脸灰尘和苦相的打更人便迈着两股战战的腿,扯着桑子壮大了胆在喊…… 风一阵阵吹过,沈休扯着顾念珩衣角,凉凉略过几个古怪的人,沈休心头莫不颤颤巍巍两下,一股不安从脚底升起。 看见空荡荡的铺口滚下几粒籽,沈休突然清楚记得平日里卖水果的小贩,小心地拎起一串果子,把那些裂了口的果子仔细地摘下,然后把它们最大最好的那一面朝外码好,在薄暮里用芭蕉扇赶着聚拢过来的蚊蝇,而自己财大气粗看见就挑走了人家整个铺子里的果子。 顾念珩停下脚步,坐在树阴下,一边眼睛寂寞地望着正在发呆的沈休,一边眼神却毫不懈怠地关注着从四面八方飘来的风,仿佛要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异常。 沈休觉得不安,她对这你要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呆呆站在顾念珩不远处,等候他发号施令。 叁拾叁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顾念珩―边走,一边挨家挨 户的探寻,每路过一扇门,对沈休都是一种考验,因为看着顾念珩的模样,就要敲开那扇门的标准姿势。 沈休额上冒出几条黑线,有点压力。 顾念珩最终在一户普通的人家停下,目光悠远,退后一步,冷淡的看着沈休,“推门。” 沈休不动声色退后一步,又看了顾念珩一眼,终于确认了他在同自己说话,指着自己,“我?!!” “还有第二个人么。”顾念珩轻笑,顺手将门轻轻松松的推开,率先进去。 这里和京都别的地方不同,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气息。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派头,……但是如果是这里的话,沈休默默看了顾念珩一眼,是先入为主还是怎么的,她觉如果是这还挺好办的,总归顾念珩能解。 沈休随着顾念珩走到屋里,走过竹林,沉睡的夜,唯头上星空,所过之处,竟然无一盏灯火。 “林中,夕阳,月下。”顾念珩站在被微凉月风吹的簌簌作响的竹林深处,背对着手,缓缓道来,“将梦拆开,引人入局。” 沈休觉得顾念珩好像比较适合这里,若不是小心翼翼的扯着顾念珩的衣摆,沈休都以为天青色衣衫的顾念珩同这片竹融为一体了。 沈休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之前是怎么走过来的?” 顾念珩摸了摸下巴,“好像不是在这,但是这户人家我之前留意过,屋子的主人是个有意思的人,远房亲戚家,父母都早亡了,收养他们 的亲戚似乎和顾家有些交情,我路过那里,看见过他的人,当时因为你,心情不好,想着绕开,谁知道竟让我发现了不同寻常。当时的顾家二房在派人劝说他当小七的老师,于是就被我顺手抢了他的生意了。” 沈休听到顾三公子非常不讲理的道:“后来他又来过几回,我同他结交过一二,就突然觉的后来的他成日混在赌坊,简直是暴殄天物。” 沈休:“……又后来呢。” “后来啊,我再也没见过他了,我偶然又问起,听下人说,他有可能死了。”顾念珩眼中有憾色。 沈休愤愤道:“那你带我来这干嘛。” 顾念珩对沈休熟视无睹,自顾自迈开脚步,转了一圈,眼神四处搜寻,突然就开口感叹,“原来,……长什么样。” 沈休也跟着顾念珩转悠,风吹起额头上的发,突然就福至心灵,喃喃自语,“现在这种感觉挺像的……” “是吗?”顾念珩一动不动的看着沈休,想了一下,微微侧目,似乎在脑补这会是什么样。……好奇的问道:“这是我唯一知道以梦为引的能人异士,听说他故去之后屋里头还留有阵法,你会觉的熟悉?” 沈休一拍脑袋,“这场合不对啊!” 顾念珩面无表情道:“什么样的?” 沈休:“就是......风。” 顾念珩:“呵呵,是你熟悉的地方没风么。” 沈休一笑,笑得顾念珩的慌,而后连忙道:“你说你发现什么了吗。” 顾念珩冷冷道:“我们已经入阵了。” 叁拾肆 学子,你略重啊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若无其事的应了,仿佛顾念珩在深夜竹林里面谈论的只是些芝麻大的小事。 顾念珩向前走一步,挨着沈休,抛出塞在怀里的书,沈休手脚冰凉,眼睛一瞪,快速的接了手。 不得不说顾念珩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宽容大度的人,但就办事能力这一点真的没话说,距离他应的这事不过二三天,沈休就莫名其妙的觉的要真相了。 顾念珩别了沈休一眼,手把手教程,教沈休最基础看图能力。 沈休百无聊赖的旁边干瞪着眼听着。所以当顾念珩开始示范时,她很开心的扔下书,去模仿顾念珩了。 只是打迈开,发现自己突然就腾不出脚来了,看到顾念珩还在镇定自若的现学现卖,沈休兴奋的脸―下就垮下来了,乖乖低头认错,“先生,我不会……” 顾念珩从前头又回过来,用眼神示意沈休接过自己手中的书。 沈休把书轻轻合上,还贴抚摸书角,生怕打扰了它,得意的看顾念珩道,指着书籍:“它自己合上了,不肯把好东西让我知道,还是你手把手,慢动作最让我受用。” 顾念珩摇头拒绝,看着沈休幽怨的小眼神道:“这些东西给了你,不会用也不是个事......” 虽然说的是大实话,但沈休还是十分不爽,道:“反正能走出去就是了。” 话音落下,“扑通”一下,空气中突然就静了好多,吓的沈休蹲下来,抱住顾念珩的大腿,“你别不是让我自力更生,想抛下我吧!” 顾念珩一脚佛开沈休,冷冷道:“年纪小小,就要学习,作为你的先生,我应该是教你学习,不止这些东西,明儿还要把你那些学过的彻底检查一遍。” 沈休听的两眼一翻白,差点晕过去。她觉的,对上一个智者,尤其比自个辈份大的,训人的习惯,那些句子是摇笔即来,不假思索的。 这会,顾念珩又重新的,认真的交代了一番,沈休也就静下心来听进去了,正在好一番思量,就一个不留神把顾念珩看丢了。 沈休有几分箫瑟的站在风起的鬼哭狼嚎的竹林,四周黑暗不见光,不见人,连星辰暗暗黑黑的。沈休站在原地,气氛有几分压抑,但完全可以想象顾念珩是怎样的扬长而去的,好了,这会但要想到怎么出去,并且也不要想到自己那夜所梦究竟是什么,那些片段,是真相,还是自己意想出来的事实。 是存在过的,还是只是别人梦中的流光片影。 但是,无论你怎么想,在强者是毫不要紧的,因为真正强大的人,往往可以被梦而出。 可沈休就正做了吃苦的材料了,她总是在梦中分不清楚现实同梦,总带几分恍恍惚惚。叫她破吗?她都分不清,怎么破。 有冤无头,有怨无主。 这不仅是一桩案件,更像是悬在心上心病。 又可以设身处地的想――想,那 么,大概就能体会她的以为梦中所谓真相了,是真的,或人为的幻境的纠结了。 难道,沈休潜意识里认为花容的死是自杀,那么又和什么事有关。 然而,先前已经说过,这只是一个荒芜的梦境。 沈休猛然睁开眼,瞧见近在咫尺的顾念珩睁着一双美目不善的望着自己,而此时顾念珩指腹正用力的捏着沈休的掌心,沈休心神一恍惚,又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于是呆呆的拍了自己一巴掌,喃喃自语,“我这是在做梦?” 顾念珩眼神淡淡的看着沈休,又很快转头凌厉的看着远方。“再不走天亮了。” 沈休对上微凉的眸子,心头的迷茫被一头浇下来,透着心的凉,这才如梦初醒。 直到被顾念珩嫌弃麻烦,先是一肩扛在肩上,又被顾念珩嫌弃体型,直接给公主抱了。 沈休埋在顾念珩怀中,不经意对上顾念珩的眼神,莫名读懂:学子,你略重啊。 沈休低头盯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步伐,全程掉线。 当走出林中,回去时,天刚破晓,路上同顾念珩闲谈,沈休方得知,自己梦中已过一春秋,梦外也不过一息之间。 沈休本来就很傻了,听了之后,顿时就更傻了。 叁拾伍 府中被送去的人都跑这来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京都有善长布梦的人,自然就有善长解梦的人。可既善长布梦又善长解的人不多,其中最出名的一个,便是原本朝三朝元老嫡次子、推动一系列禁止诡术律法建立的方乘储。 沈休惴惴不安的让顾念珩前去拜访方乘储。 顾念珩目光平静,讥笑,“你不知道方乘储是个聋子么,你亲自上门去,不如书信痛快些。” 沈休听后脸色苍白,仿若从未从梦中走出来,荒张的退后一步。 想来最近着实困扰,而随着恐惧日益滋长的,是一种道不明的情感。她总是在梦中见到的人和记忆里的人是和现实两个不同样子。梦是断断续续的,但好像又可以连贯起来。梦中她和花容对坐,眼眸澄澈的他攥住她的衣袖,说:“你常来看我好吗?” 梦中的她点了点头,花容轻轻闭眼。他死的时候,沈休连最后一眼没来的及看,走的悄无声息。 她扭头,一时无言。 顾念珩同沈休在天明时分别的,临走前,顾念珩又忍不住别了一眼沈休,叹息一声,看她冰凉指间抓紧了自己的袖子,看她只顾直勾勾盯着没说话。顾念珩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风中漫延开来,连自己都出其不备,他听到自己笑着说,“你明日下午可同我去一趟。” 沈休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眉头顿时舒缓开来,像贼一样偷偷摸摸的回去之后,沈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满脑子却是顾念珩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目光,看见那一张清丽无双的脸上,唇边的笑像是染着醉人的毒,眸子里满是盅惑的意味,他朝 她招手:“你过来。” 这慌地一匹。 天亮了,挣扎中沈休失去了所有意识让自己沉了下去。 “睡的跟死了一样。”沈一起了个早,早有预谋的偷偷蹲在沈休床前,忙不迭地把沈休从床上捞起来,手脚麻利的给半梦半醒,不辩东西的沈休穿上衣服后,匆匆携带着她逃离沈院。 沈休睁不开眼,只迷糊的觉的地形颇为复杂,沈休放空意识后.单薄的身子随风摇摆,穿过了错综的小道。等她彻底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巨大的乱葬岗中,她一脸惊吓坐起看见四周,一动不敢动,心里有个声音,催促她快些逃离。 沈一在沈休恐惧之余时出现的,沈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举着折扇谈笑风声,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沈休,有几分好笑的道,“你还会怕啊,出大事了,我跟你说。” 山石隙间漏进来的光照亮白骨森森的大片黑土地,沈休缄默的坐在方方正正的一块的岩石上,垂着头长发披散着遮住了面容,又像睡着了一般。 沈一不悦地绕着沈休挪动步子,终于认命的叹了口气,“我去查证了一番,府中被送去的人都跑这来了。” 沈休猛的睁开眼睛,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沈一,带着心有余悸,轻轻的道,“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吗?” “知道我还一大早带你来这,呵,看风景啊。”沈一一笑而过。 沈休悲伤的感慨,“来这干嘛呢,还不如睡足了找人给我解梦去。” “解梦?”沈一拂袖,淡淡的道,“你这就别想了,谁不知道京都玄学最牛的就是那方乘储,然而当年那件灭门惨案之后,他不曾再指认了任何一个人,更何况,上次他还去牢中对案中的主犯网开了一面,为其辩护呢。你是一心主持正义,就别去拜托人家了。” “还,还有这哽,难道让我去询问―下都不行?!!”沈休急切地问。 叁拾陆 我觉的里头大有文章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被沈一浇了冷水之后,便是又有几分迷茫起来,到了这里,便思量回去问了顾念珩此事再做考虑,沈休抬起头来,弯眉笑了起来:“咱们现在是打算蹲在这去问问鬼神?“ 说着,沈休便起身,同沈一一起去了蹲下身子考究。 没见着什么名堂,倒是阴风阵阵,令人惶惶不安。 终于在沈一带领下,忍着发寒的心情,见到这个在传说中被拿来做实验的府中小透明人。沈休站到僵硬的变色而又污圬的不辩姿色的尸体面前,抓脑袋一寸发退后一步,面色难看。片刻后,她却是站了起来,慢慢道:“你说,爹知道吗?” 沈一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等等,刚刚蹲久了,现在看什么都有点重影子,等我晃会,再想着怎么去回答你眼里的那些问。”说着,沈一又乱颤着,打起了折扇,打不开。 沈休面色不虞,这时也冷不住脸,笑了起来。 沈一面色不善,撅嘴道:“知道与不知道又能干什么,总归发生在咱府上。” 沈休掩着鼻子走远了些,到坡下青草地上去,从袖中取出一张宣纸,连忙端端正正展开上,将脑中一闪而过的思路快速记录下来。 沈一扶好了头上的帽子,遮住了那片雪白的额角,也掩住了一道道昨日磕磕绊绊摔在石上摔出来的印子。昨晚从这条路上走回来,沈一就看到没有任何的痕迹,心道可得再谨慎些,免的哪天被灭口了还能就地解决,给扔万葬岗这块地。 后来沈休咬了指头滴了一滴血写下去,写了很久很久,纸上出很多时间,地方,还有些画符和路线。到写满了几张纸时,沈休两眼发黑似得了一场大病,阴风吹来弱得像一只瘦猫。 正午时分,沈休蹲下又站起来,四周的一切就变成熟悉的绿色,一眼望去,是秋千,庭前落花,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沈休因病退回府中,沈一把她揽回去的时候,就搬来到沈休隔壁的一间小屋里。兄妹俩在藏书阁借到很多书,读了很多有关玄学理论,尤其十年前那一桩案子,凡提到的,哪怕只言片语,也珍视异常。从寻梦记到世家荣华录,两眼晕乎的沈家兄妹试着从理性分析中找到一条通向目标的道路,结果,一无所成。 沈休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心情烦燥不说,那时候郁闷得发疯,老盼着在突然就知道了真相。 沈一把路边捡到一只鸟提过来闹沈休,开口谈起学院里的那些风波来。 连一直被遗忘的死对头也一并带起。 可是沈休正两眼浮肿,脑袋疼痛,困倦的不行了。于是将手捂着耳朵,将头埋进枕头,沈一话音愣是迟迟没有着落到沈休耳中。 直说到自导自演的沈一都不好意思找找借口说下去了,于是开门见山,“十六那小子来过几次,被爹拦下,给请去喝茶了。我觉的里头大有文章。” 沈休转起各种念头,但是又绝对不能理解。于是撑起身子,“最近事是多,爹也老神秘。” “怕是同爹关你小黑屋少不了关系。”沈一觉的有理,于是也略加分析。 “难不成关了我,还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不成??!!!”沈休冷淡的笑上一声,随口鄙夷。 叁拾柒 你们在干什么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我看,爹对十六皇子有意思。”沈一非常考究的托着脑袋沉思。 “怎么说话的你,爹一把老骨头,哪招架的住,你给我说说,爹怎么样就把你给招黑了,惹你颇多闲话来说……”沈休起身上前道。 沈一面上颜色起了变化,将眼峰一转,笑言,“你觉的十六人怎么样?” 沈休闻言大惊失色,沉默与沈一对视一眼,侍女们便都被打发下去。偌大的散着浓裂的药香里房里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屋里熏香有一陈没一阵顺着香庐流到浅浅的呼吸里。窗户没有关紧,外头凉风吹进来,吹得沈休心头发凉,“莫,莫非,爹多年不续弦,因,因为好,好男风???!!!” 沈一忽地就脑补起头一次见到十六皇子的场景,穿着锦衣华服坐在书案粉雕玉琢的模样,一阵明明晃晃的风吹来,将尚且沉迷的沈一吹醒,见沈休呆若木鸡的看着自己,沈一咳了一下,忍不住逗:“子缘啊,若是将十六皇子配给你做夫君好不好?” 沈休正忧心忡忡六六子会不会是破坏自己幸福美满小团体,闻言看向沈一,一板一眼地道:“我生得漂亮,须配一个比我更好看的郎君。” 沈一殷勤跑到沈休跟前,拽起她的衣袖,道:“你是一定要跟顾三好了?” 沈休面上有些莫测,看着面上高兴极了般的沈一笑道:“顾先生自是顶好的,待我长大了,我就要爹爹将他送予我。” 沈一轻轻皱眉,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从我手中扯出,而后笑出声,将腰板都笑弯了,似迎风招展然后残忍被大风摧毁的迎风花,“你,你还真敢说,你可知那顾三是什么人……” 沈休不悦,哼哼二声,便眼不见心为净,拿着枕头将沈一赶出去了。 申时天突然下起雨,浙淅沥沥,潮湿阴霾。 瑟瑟裹风,行人渐稀,细白的雨线中,街巷尽头一人白衣墨发缓步走来,撑着青纸伞从容往相府走去。 沈休这个时辰在安份躺在床上,嘴角泛着液体,抱着她心爱的被子准备长相厮守,地老天慌。 流衣一路慌慌张张地跑到屋里,急忙的将沈休唤醒,将她睡前再三嘱咐的话倒豆子似的倒出。 沈休迷糊中听到顾念珩的名头,吓的直把怀枕头扔了出去,似僵尸般直挺挺的将身子立起,眼一睁开便拉着流衣好一顿问。 沈休听着流衣三言二语干着急,赤脚跑去铜镜前手脚并用的收拾自己,流衣一愣,连忙抓着沈休鞋子矮着身子给她套上。俄顷,沈休对着镜并来发现有何不妥,这才施施然推开门去。 走过铺天盖地落花的路,踏上百阶绕过楼,才始见屋中一角。 抬头,那一截泛白的颜色映入眼眶。才发现年轮转了一圈又一圈,而命格就已经刻在了那个春江软醉的晨日,白衣男子折柳而奏,声如流云。 沈休立在台阶上,对面的顾念珩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错神,撞进他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顾念珩样貌风流,向来不大爱笑,此时面色清冷,嘴角却挂着一抹笑意:“令妹自是配的上殿下的。“ 沈休进来,恶狠狠的盯着顾念珩对面的沈一,极尽讽刺。“又在这胡说什么!?” 沈一一眼看见沈休眼里掩不住的轻蔑,脸上的热度一下子退下 兴去,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来来来,子缘啊,你家先生来解你禁令带你出去走走,还愣着干嘛啊。” 午后风静得厉害,沈休走到顾念珩面前,柔缓地道:“兄长说笑了,天色已晚,请容我随先生去拜访方家公子吧。” 沈一看向我的目光凉薄,如利刃般劈在沈休身上。“这么急着办事啊,顾三公子这才刚来就赶人家出门,你不地道啊。” 沈休坐下,一把握住茶杯,似乎是恨不能将茶盏当破坏好事的沈一一样捏碎,然而,她抬起头,笑眯眯的道,“兄长说的对。” 那天雨过开睛的一缕阳光微弱落进沈休眼中,她身着绣着日月星河的黑色长袍,手中拿着―把绘了山水的纸扇,然而,因睡眠不足而显得有些发青的脸色,不知涂了多少层粉,才让沈休看起来还是玉冠墨发的俊俏样子。 沈休不知忍了多少哈欠,才忍不住站起身来,将身子往顾念珩身边―站,便很自然纸扇轻挥,将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垂。 恰在这时,沈一指着沈休说:“其实子缘病重,不宜出门。况且那方家公一向不见客,我看这事而是算了吧。” 沈休意识模糊,云里雾里。 顾念珩骨节分明的叩着桌面,不动声色的望着垂着脑袋,直往脑上掉粉的沈休。默默将杯上茶水又轻抿了一口,眼底倏尔幽深起来。 直到顾念珩转身离开不再继续履行约定,沈休靠在桂子上才刚情意绵绵同周分手,见亭子上冷冷清清只沈一一人,心头止不住的嚎嗡大哭,撸了撸袖子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愤怒的掐住沈一的脖子,“你同他说了什么,我要杀了你。” 然而对方却只是满脸惋惜看着她,递给她三两银子,“你就当失约的精神费用吧,这水杂,你就到再给人打杂了。” 沈休呆呆看着那三两银子,许久后,方才问他:“是不是,你早有预谋?” 沈一微微――愣,片刻后,他慢慢道:“别想那么多,临时起意。” 沈休头发上指,深深吸了口气,立马将鞋子脱下,抓着鞋板追着沈一就招呼上了,“你这么点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沈一摇了摇头,手脚利落的闪开,敛眉柔声道:”阿爹政务繁忙,子缘你又在养病,实在不宜过于张扬,这真的不是个时机,想来顾三心里也是有数的,要不然怎么走的这么痛快。” 沈休听沈一这样说,将鞋子放下,撩开下摆,将一只腿大马横刀的放在石凳上:“还不是你在乱爵舌根。”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兄妹俩心头蓦然一凉,齐齐回头。便见院子入口,穿着官袍,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来的沈相,一开口,声如洪钟,气吞山河,直把兄妹俩震的不敢说话了。 屋子正中央紫色鼎里燃着檀香,烟雾袅袅,沈休同沈一一左一右的恭顺地立在沈相后面为其捶肩,不再说话。 叁拾捌 爹要棒打鸳鸯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说实在话,沈休对府内府外大小事务并没有一分感觉,但亦知道身居要位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又哪里有一日能高枕无忧的过的。 当今皇帝风烛残年,储君位子引的一众柴狼虎豹争相掠夺,朝堂之上诡诵多变风云暗涌,个个争相 朝宫里塞人。 沈休坐定在她爹跟前,沈相双手垂着,絮絮同她说了许多遍道理,诸如,须事事谨慎小心,沉熟稳重不多提了,什么多为以后打算,必不能为不值得事争之高下又是老生常谈。 同以往一样,沈休垂着头,笑着温顺地应下,同依例公事一般。 室中温暖,沈休又有几分困倦,沈一站在旁边使足了劲掐沈休。 沈相一转头,张了张口,眼中掠过明晃晃的寒光,沈休吓的立马醒了神,将腰扳挺直。 有下人扣门,沈相应了一声。门口进来几个衣着相似的人,沈休瞧着多有眼熟,心中谨记一二。 沈相有几个贴身的丫头,其中一位最为活泼,令人有几分印象,人长得也娇俏秀丽,沈休犹还记得名唤如意,颇受她爹宠爱的一个人。如意弯起嘴角将沈休送出屋外,轻笑两声,不时抬头望一望沈休,神情恭谨,声音低低的,笑容可掬的提点她,“沈相有意将你配给人家。” 沈休回头看着没关严实的门,见一众人来请安,规矩也只草草,时而交头接耳或侧头沉思。 沈一慢悠悠的,默默的站在沈一身后,瞅着沈一甚是感伤的站在弱弱的余晖中,突然朝着前头夕阳深深鞠躬,那模样似为自己默哀。 沈一拍着脑袋,一眨眼,竟不见沈休人影。 沈休望着迟暮,福至心灵,一溜烟跑到沈老夫人那边去请安去了。 看着莽撞的沈休直愣愣的,一下子摔在门槛上,老夫人放下茶盏,双手合掌,道一声阿弥陀佛,赶紧使人扶沈休起来。“再过二年,你父亲就要撵出府,你也不是初知人事,你不仅要守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之制,在任何时候,你们应当记住礼,出去外头切不可这般冲撞,传出去会闹笑话的。” 沈休,“………” 一干下人陪着沈休点头称是,沈老夫人起身上前道:“说吧,你这猴精又找我什么事?” 上次是将厨房烧了,上上次是将世家子弟打伤了,上上上次是往她爹房里送人送抓个现形…… 想来这次来也是闹的鸡飞狗跳的祸事了。 沈休一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沈老夫人跟前,因着沈休手脚利索,连离的她一步之遥的嬷嬷终究没拦下。 屋子里头的人面色皆有变化,沈老夫人将表面沉着,将佛珠转的更快了,道一声阿弥陀佛。 沈休将眼锋一转,涕泗横流,“奶奶,你是否能许子缘一个愿望啊,且末知阿爹心里如何想,但子缘的对所悦之人欢喜如此,已经不知何为规矩了,阿爹他十有八九要棒打鸯鸳啊!!???…” 沈休以手捶地,说到兴起处,掩面而泣,怯怯抬头将眼光扫向沈老夫人,偷偷的看沈老夫人反应如何。 叁拾玖 许愿树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叁拾玖《夫君总套路我》叁拾玖 许愿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肆拾章 跟风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宫里头传来消息,皇后因有身孕而被加封为贵妃的罗家妃子之故,被削了很大部分宫中权力,缘起不过一桩小事。 因宫中罗贵妃产期将近,皇上下令其不用请安。 那日尚事房的人呈上一些花样让皇后挑选,皇后转头一想,便差了人送去贵妃宫中,顺便赏了些东西。谁知贵妃当时抽了什么风,收下之后,非得挺着大肚子来谢,谁知半路上恰好下了些雪。 受了凉不说,贵妃又一个不小心进门的时候脚打滑,摔倒了。平常人摔倒了也不会说出什么事,偏偏贵妃挺个大肚子的,身下血流成河。 皇后出屋,看着这一地开门红,脑袋一疼,急呼太医。 很巧了,皇帝也在,那一日宫中梅花开的好,皇抬眼无意中瞧见鉴内一枝梅花,想起上以梅为雅号的皇后来,转而又想起皇后入宫时那一佳人面目来,帝君感叹不已,于是二话不说,轻车简装的便来了皇后宫中。 可惜正好撞上一出好戏,皇帝顿时热血沸腾的恰似被这一路冷风刮跑了,凉凉的看着皇后。二话不说下了定义,“朕竟不知我的好皇后背着我是这样的人。” 皇后性子也傲,看皇帝一来就误会自己阴奉阴违,当即冷了脸,也不作解释,也不去换留皇帝甩袖而走去看贵妃的身影,小心冀翼缝缝补补心又碎成碴碴,一点一点将温和啃噬殆尽。 于是顺理成章的,同皇帝闹不和的皇后被削权了。 皇后一点不急,但一向投靠皇后的妃子和皇后身后的人急了。 良妃更是当夜去了皇后宫中,秉烛夜谈。 良妃回去之后,不久找了几个姐妹一合计。想着若能邀来帝都四方世家女儿,挑个好的,定能减了上头的压力。 皇上风烛残年,又风流到近乎荒唐,儿子没没下几个,众妃寻思着好把机会多留给下一代。 听到良妃准备给十六招皇子妃消息后,躺在病床上的动了胎气的贵妃当场脸都黑了,于是差遣族中子弟效仿。 京都人看两家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脑袋人热,纷纷跟风。 宅在家的沈休病刚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被关了整整二十天。又听闻花家连夜搬出京都的消息。因着生死未明的花容线索又找不到,窝在院子里,心情格外的暴燥,结果耳朵里又传来一号八卦小能手碍月喋喋不休的讲京都近日来的跌宕起伏。 沈休掏耳朵,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她爹也来了跟风什么的。 最近日子不好过,摧婚摧的紧。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三日后,沈休在院子的墙角折梅花,在捧着花瓶回去的路上偶遇了折梅的几名侍女,听的其中一个侍女道出沈府有意去凑热闹。 沈休立马凶巴巴的逮了几个侍女盘问,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她爹还真的呈上去了,说是沈家三小姐。 三小姐所谓何人,乃沈绵也。 沈绵何人,相府母夜叉也。 沈休立马想要去平日避而远之的沈三小姐院子,狠狠嘲笑一番。 沈绵年芳十八,嫁了几次没成功,最近一次差一点嫁出去了,结果半路给退货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当沈休恶作剧的偷来回贴的生辰八字,顿时像被闪电来来回回的劈了个外焦里嫩。 再看送出去画像,肌肤莹然,眉目如画,纸画上的样貌不正是自己??!!! 沈休顿时不淡定了。 肆拾壹 官二代是用来联姻的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一邀了韩家的公子和几位亲近的朋友一起入府中作客。 踏进门槛,转头一看,见沈休扒住府上的朱漆大门,探出半个脑袋意味不明地望着他们一伙人,乌黑的眸子黑的像夜空中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看着这个孩子对自己好像有话说的样子,沈一顿了顿脚步,心头一颤,一种异样升起,然后,微微别过头去,当作没看到的样子,欢快的又同旁边的人聊了起来。 沈一又带着一伙人去赏花,正煮着茶,没空理她。沈休也不焦不躁,反正沈一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沈休远远地看着,她有话说,她不急。 沈一眼皮一跳,对上沈休目光如炬,心中长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算了,好像也没什么,让沈休过来吧。 沈休向来畏寒,难为她今天如此有毅力。 沈一点头,沈休便快步跑去,淡色的眼珠笼罩着发黑的眼框,眼皮轻轻一动。还没开口,沈一便一脸嫌弃的往她手心里寒进了一个暖暖的小手炉,沈休咳了咳,不动声色的看了沈一。 沈休将沈一拉到一旁,半响不言。沈一酝酿酝酿一下情绪,试探性的开口。“你该不会是变异思迁,喜欢上在坐的谁吧???!!” 沈休踮起脚,伸出冰凉的指头手用力的打了沈一的脑袋。 沈休低声开口,“你老实说,这是爹的意思吗?” 沈一摸了摸身上柔软的白皮大衣,又看了眼莫名其妙的沈休,挥挥手,“哦,你的生辰八字啊,挺好的一门亲事啊,怎么了。” 阳光透过花影,在满院缤纷中投下斑驳的金色光点。 沈休目光一点不友好,拽着沈一的衣裳,“你???!!!都回贴了,我竟不知道,你一点都不告诉我吗,啊!” 沈一目光望着坐在他们的对面一群人,看得很认真,心里明镜似的。“喜欢一个人,同嫁给一个人,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吗。” 沈休听着,大笑起来,模样甚是开怀,倪着沈一,“你该不会是因为阿爹给你配了隔壁老王家的千金,你的人生观,价值观扭曲了吧。” 沈一眼一横,“这年头哪还兴娃娃亲啊,我跟你说,像我们这种官二代,妥妥的是用来家族联姻的。” 沈休眼神鄙视,沈一将手放在唇上,“还有啊,我跟你讲,我怀疑顾家是铁了心投奔某皇子党的,我们这群俗人惹不起。知道吗,好好的将沈绵名给顶替了,嫁过去混吃等死不好吗?” “你生活阅历匮乏,没有心动过,没点感情历史的人,不懂的精神需求,我是表示十二分理解的。”沈休顿了顿,“我现在是来质问你的!!!为什么不同我通风报信。” “我觉的这门亲事挺好的啊,这主意也很合理啊,我都找不到借口来反驳!”。沈一一副理所当然又无话可说的样子,坦然的耸肩。 “帮我个忙。”沈休沉思了许久,目光呆滞的投于沈一眼中。 沈一退后一步,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肆拾贰 防火防盗防沈休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什么大事?”沈一惶恐的看着沈休,结结巴巴的问。 沈休将眉眼笑,“也没什么事,就是让你帮我再请几天假。” 沈一将手捂了半边的耳朵,“这不好吧,你再请,学院就当没你这个人了。” 说着沈一看着沈休超安然的样子,又输出一条信息给沈休,“!最重要的不是爹会打死我,而是学院的各方人马早就闹的不可开交了,你不心动???!!。” 沈休眼皮一跳,“不急,刚好几天后会有考试,我正好趁这次机会把事情弄明白。” 学生除去过年、皇帝生日、病假、回家以及每月的初一十五放假,其余时间都要读书学习。 沈休又是跳级又是落课,没指望还能积分毕业。 “你还在查啊,实话告诉你吧,花家四公子出事那会,国子监不少学生查过这件事。后来有人认了罪,也不知道怎么就把人折腾死了。连花楼里的玉无暇也一同消失了。这桩案件,哪能查的出来……”沈一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将她看着。 沈休一路浑浑噩噩中走来,从平阳湖连夜翻墙踏马而归到鬼林梦境,或许还来不及查证什么已然错过,都都不重要。当辗转反侧的夜色来到,重新燃起的干劲平白多出几分毅力推着向前走了。 景色在身前褪色,如同过往时光埋入了远古的洪涝,沈休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为少年的百里相见,长亭的送别新酒,载酒载歌发月,尽成芜杂的残痕。时不可追,人不再来。 沈一审视的将沈休看着,确信了一向荒唐的沈休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而是这么大以来是真的想弄明白一件事,心下稍安,又见一堆的朋友在那干坐着,就赶紧朝沈休敷衍的点了点头,安抚的摸摸她的头,就欢快的跑了。 沈休低着头,勾起嘴角,不动声色的碰了碰沾了粉末的手指盖,也欢快的迈开腿。 初春,早晨寒冷微凉,吹得人脸 庞不痛不痒。 清风阁的东南方向,一间普通民宅里,二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站在墙上。 清风阁比其他的更加保护地严密,门里门外都是人,仿佛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就算飞进去,看起来也不能活着出来。 最重要的是,清风阁的布局又升级了,以前远远看去像迷宫,现在近看也完全是迷宫了。 沈休黑衣裹素袍,脚上依然是隔壁老王家名下出产的鞋子,她迈着小碎步婢婷袅袅地走向墙上贴着的地形图,她一只手夹着精致的重三斤的勾子,一只手拿着飞瞟。 “你解出来了没有?”沈休看着正卖力研究地图的沈一,声音平和。 “你不是说没有什么是你解不开,你不是真的犯难了吧?”沈休挑眉含笑。 “子缘啊,你急什么啊。我刚把人送走茶都没喝一口,被你坑来这弄什么顾家布局图,这又是测量,又是登高,又是闯民屋,搞的跟间谍一般,我都被你弄的紧张了……”沈一头都没抬,依旧认真的盯着墙上刚画出来的草图。 半响,沈一嫌弃的摸摸墨痕未干的宣纸,转过头看着沈休。”你真的没画错?” 沈休恶劣的踩着散了几跟草的平地,扯了一下嘴角:“兄长,等我将顾念珩逮出来,我就把咱家对面的娇娇小姑娘送到你床上给你暖床。” “…”沈一唾弃她,低声呼了一声,“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顾家大院严防这么谨密,该不会是用来防火防盗防子缘的吧。从来没有听说过顾家出过什么事,防的都让我觉的有点奇怪了,我跟你讲,你小心点,免得进去之后出不来。” “出不来我就将清风阁的顾三公子玷污咯。”沈休眼神一略过东南方向,还有些雀跃。 吧嗒一声,沈一随手将手边墨汁沾到图上,墨汁顺着纸流成一条线,然后顺着凹凸不平的刻痕流动起来。顾家的布局的被解开开,那头 的沈一眼神一闪,有些兴奋:“我解开顾家的迷之布局了,现在你顺着我给你标的路走,应该是没问题的……” 沈一话没说完,沈休眼神凉凉的看着角落里躺着的一堆废纸,咽了咽口水,“没,没问题吧?” 沈一凉凉的看着犹豫不决的沈休,气打一处来。“谁叫顾三不让你进门呢,有问题你就不进了吗?” “不管怎样,谢了。”沈休含笑,向沈一挥挥手,径直走出了四面通风的屋子,拽紧了沈一解出的图,坦荡荡的凭着直觉和灵敏行动走进了顾宅的前院,拐个弯,看见了清风阁。 清风阁的筑物同他的主人一样,眉眼都透露着初春似的微凉,线条笔直笔直的。四周是树木围着,凉凉的,冷冷的风吹来,遗世而独立。 沈休踩着沾了几根草的破鞋,上了白玉的台阶,直接转弯进了清风阁。 草布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轻轻的磨擦声音,不成规律,不够响亮,却足以惊扰了清风阁遗世而独立的主人。 沈休将纸捏的不成样子,闭上眼晴,做了个深呼吸,目光落在了几步开外的着一身青衣笔直立在案几前悠闲作画的男子身上。 顾念珩一只手背在腰后,一只手执着着笔,身上穿着青色衣裳松塔垮,甚至露出紧实的锁骨,随意慵懒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浓烈的妩媚风流。 沈休一个紧张,鼻血流了三斤,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抬头看天,然后余光微微将挪动,最后一落到顾公子绣了双锦鲤的一截衣袖上。 顾公子在听到沈休弄出的动静的时候,从容的将笔一顿,已经抬起了那张清丽无双的脸,他的表情如同放慢的动作一般,沈休认真的看着,却是见他没了表情。 画像上画的是一美人,只是那飞扬神采。 沈休一动不动的站在顾念珩身何,目不转晴的看着顾念珩,完全可以想象顾念珩是怎样将花容的颜色一笔一画的勾勒出来。 “你,是不是很闲?”见沈休半响不坑声,随意扯动了下嘴角。 顾念珩的话倒是出乎沈休的意料之外,她还以为,自己的出现好歹会让他小小的惊讶一下。 没想到叫人惊讶的人倒换了位置,叫她这个不速之客盯着他的画作自顾的大吃一惊,又是脑洞大开,又是幻想着再不济他会直接叫人来拿着扫帚把她赶出去,然而,顾念珩从未没按常理出过牌。 “你背着我画别的人。”沈休挑眉,话题跳脱,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似仙人一般的脸庞。 “差不多吧。”顾念珩看着沈休一步步走近自己,嘴角又扯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看着沈休。 肆拾叁 严防死守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顾念珩对沈休这张脸不感冒。“如果你今天来是找我是同上次一般目的,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说着,顾念珩略微探了-下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从桌几上面将宣纸执起来,略微晃了几下之后直接揉了揉,随手扔了。 沈休心慌意乱了一下,直视着顾念珩的眼睛,认真的开口。“你误会了。” “哦?”顾念珩漫不经心的扫了沈休一眼。 “顾三公子,我不是来找你帮忙的。”沈休随意的晃动着双腿,弯腰将地上的纸捡起来,一点一点的摊开。“我是上门来娶你的。” “你还真直白。”顾念珩似乎饶有兴致,笑意浓烈,目光仍旧在探寻着她,落在她柔顺乌黑的发上。淡淡的说道,“我似乎对你说过,我对你没兴趣。” 沈休徐徐的挽上了衣袖,身臂上的大片雪白裸露在阳光上面,不急不躁的看着他,目露垂涎。“看来还是要继续花费心思了。” 沈休跟顾念珩之间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在顾念珩都要误以为她是要色诱的时候,只见她反客为主,两手一撑,直接坐在桌上去,随手拿过了一个方砚台,重重的又搁回桌上。兀自摇摇腿,手拿了几只笔,在宣纸上胡乱的给画了几笔,砸吧了一口,俯视的看着顾念珩。 “听闻顾三公子至少没有婚配,刚好,我也没有,我们是不是很配呢?” 顾念珩眉眼一跳,不发一言,狭长的双眸里面讳莫如深。 沈休加大了力度摇晃了一下双腿,一双眼睁的大大的,妩媚的看着他。虽然看起来像翻白眼。 “顾念珩,给我留着你夫人的位置,我可以乖乖的听话,不把触手伸长,我家族也会安安份份。” 管他什么太平盛世,海晏河清,沈休并不在乎。 “你不在乎花家四公子的事了?还是另起一招。”顾念珩淡的问道,声音疲惫。 “你早知道了。不是吗?”沈休神色不变,只觉那一刻风吹的有些冷,她将手指甲狠狠的划过手中紧握的纸张,木纳纳的开口,麻木的没有一丝感觉。“我夜夜辗转反侧想了许久,忽然就想起我第一次在东街遇到你的场景,你面上有些莫测,甚至是有些勉强。而再往深里算,你的方向不正是方家大门。” 沈休面色素白,“你知道了,却答应我。”她目光不经心掠过他沉静的面容,心中有了几分计较,深深的呼了口气。“你明是在帮我,其实在阻止我,也亏的我就信了。” 顾念珩稳着声音,略一皱眉,似是叹息。“我只是觉的,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知道,但你求到我这,你说,我该当如何。” 沈休忽的抬眼,心里绵绵麻麻的痛了起来。“所以,跟着你的方向走,那答案比去西天取经还要费劲,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不说吧,还得磨练你个十八般武艺,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而后你在一旁从容提醒我别找了,放弃吧,然后我一个心累就放弃了,你目的就达到了。” 他听完这句话,怔了怔,尔后低笑一声。 这么听来,有几分道理。 沈休面色不虞,宽大的袍子被风吹的鼓动起来。 噢,死去活来,危险重重,惊心动魄。又有多少是他给的假象,还卖一送一,送了个费劲的很的梦境,让她心心念念解了半天。 “你就这般跑来质问我?”顾念珩勾起嘴角笑,眼神拨凉拨凉的。 “那你给我一句话,花容那小子怎么样了。”沈休问的随意,语气却有几分小心翼翼。 他沉吟片刻,终究有片刻动摇,话中落三分余地。“若是花家应了,应是相安无事。”抬眼看她诧异神色,又道,“花家从京都搬走,应是应了。” 见她半响无言,顾念珩定定凝望她许久,话音一步步落下,“你还有什么要逼问的?” “没有,我是觉的你骗骗的这般惨,应该付出代价。”沈休顿了顿,煞有其事的开口,将面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像顾念珩扔画的东作一般扔的流畅。“我想了许久,最终决定大义凛然一回,替全体百姓收了你这祸水。” “你回吧,我不会考虑的。”他转开视线,半路伸出的怜惜中途折返,化作低声一叹,直接拒绝了沈休的无理取闹。 顾念珩声音依旧是同初见时一般干干净净的,模样也是那般一尘不染,偏五官生的分外精致风流,破坏了无欲无求,出淤泥而不染的整体形象。 沈休睁着双晶莹剔透的眼,莹莹望着他,乍而笑了。“你不考虑我就直接当你同意了哈。” 沈休顿了顿,一双习惯性弯起的笑眼这时望向他,话中满是讨喜的得意。“其实当你夫人还不容易的哈。 左边要防着你哪里冒出来的青梅竹马把我推下湖,小表妹给我扇巴掌,痴迷你的谁谁谁把我关小黑屋,请来容嬷嬷给我扎针。 右边要防着大小姑子一干堂表闲言碎语,给我穿小鞋,大房三房图谋不轨。 上防着你会不会突然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来扰乱我们的生活, 下要防着你的政敌联合把我送到上你敌人的床……“她顿了顿,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所以,三百六十八度无死角的严防死守,很辛苦的。” 顾念珩面色平静,眼神漆黑深幽,眉宇疏朗,在对上沈休笑眼弯弯,倏尔轻笑,似一弘星光从眼中溢了出来。看着她的眼神也颇为认真,微微扬起眉,缓缓开口。“这不正合你意。” 沈休听罢,情不自禁的甩了甩头发,从桌子上跳下来。“虽然听起来是很不错的样子,但我上位,可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口密腹剑的人,但至少现在,你能给予我的依旧是我想象中美好的样子,所以还做不到面不改色的弄死她们的。” “你怕要失望了。”话在喉口纠连许久,定定瞧她半刻,将顾念珩眉眼笑开。 沈休侧过脸,眼神溜溜一转,拍掌笑道。“你是想说机会都不会有???!!!” 不会选她,所以连故事都不会有。 顾念珩乍看她笑容纯粹,却不经意见窥见她撰着衣摆天真笨拙的笑里藏着阴郁,有一些恍惚,便动了恻隐之心,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忽而无头无尾的说一句,“你继续笑。” 沈休对着顾念珩笑容一顿,有点意外的看着他,喃喃自语的问,“你在说?……什么。” 搭在袖上的手掌轻轻晃了一下,他问,“我很好笑?” 沈休没回答,而是用纤细的指尖戳了戳自己的脸蛋。 听到沈休的轻声言语,他话音收尾。“怎么?” “因为很喜欢,很喜欢你,所以见到你忍不住微笑。”她调皮眨眼睛,盯着他的喉结却不敢看他脸。 是……傻笑。全称傻瓜式笑容。 肆拾肆 你费心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柔软而微冷的风轻拂围在清风阁圈成个圈的枝条,沈休看着顾念珩在案几前不动声色的伫立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又缓缓上前。 顾念珩听到动静将侧着的头转过来,与她相对。 “所以,与我何干。“顾念珩目光自她身上流连过,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你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按道理我该识趣味的打道回府。”沈休顿了顿,甚至,自己本不该来,可又好奇他对于自己的到来猜到了几分,他对她的忍容程度又在哪个层次,他又以什么态度来面对她,他对于自己的话又会说什么。 “不过,如果我这样走了,我就不是我了,你说呢。” “你想怎样。“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个锦盒,等她来接。 看到顾念珩突如其来的举动,她看的一愣一愣的。 明明,在顾念珩的面前她才是一直都是随手准备礼物,伸出手等他接的那个人。 不过,两个人,同样动作,不同心情罢了,反正面对他,她是这样如履薄冰。反倒是后来,被拒绝的有些习惯了。 沈休没想顾念珩这么个动作,心思一动,觉的这太有意思了,她立着,面色冷静反问了一句,“这是给我的?装了什么……” 沈休看到顾念珩点头,奇怪,为何她会莫名的激动和高兴,不,更像是幸灾乐祸,有种风水轮流转的快感。 沈休心头想着,难不成这礼物是来自他的愧疚,是被玩弄感情的后的补尝。 那……要不要接。 然而,沈休的身体无比的诚实,背着主人颤颤巍巍的伸了出去。 到了半路,沈休的右手把左手捉了回来。不行,她可是要和顾公子藕断丝连的人,要从长远的利益出发。 沈休想通了便彻底的冷静下来了,立马换了个表情,鼻孔朝天的望着顾念珩,振振有词的道。“你有什么事直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听的沈休话音落下,顾念珩的表情明显一呆,看着沈休要开染坊的脸,头上打了三个问号。 她理解成什么了,真是令人费解。 看着沈休明显幼稚的有些可笑的举动,顾念珩有点啼笑皆非,“同你解释一下,我不需要道歉,我一直是在教你。” 看着沈休听的一脸懵逼,顾念珩缓缓上前一步执着笔,将宣纸徐徐展开。“如果你连我这般劣质的伪装尚不能明辩真伪,如何能解死局。” 看的顾念珩在纸上书写了一个字,颇有风骨和寓意。 沈休拿起顾念珩写的“静”,扒在桌上认真的研究。 看着手上的字,沈休内心尬的不能自已,所以当顾念珩问她是否愿意重新跟着他,揭开她念念不忘的真相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要能确切的知道花四是生是死,她无所谓。 听的沈休应了下来,顾念珩似乎心情不错。 闻说依旧是奔着方家公子府上去,沈休便剪了顾念珩的字留作纪念。 沈休转过头来,看他近在咫尺的那张风流俏丽的脸,觉的愈加满意。 同顾念珩一起去方家听故事…… 想到这里,她忽然高兴起来,给了顾念珩――个笑脸,接过那锦盒,迫不及待的打开,头一低,看了看里头竟然什么都没有。那一句,“你费心了,可惜我不曾备得回礼。”顿时卡在喉上,舌尖一转,默默的吞了进来。 顾念珩无言地看着她风云变幻的一张脸。 肆拾伍 带你见个人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伫立着一动不动,淡淡的欢喜从心里头涌出来,虽然这一层欢心只要一碰,就会碎不成形。 沈休深深的看了顾念珩一眼,觉的似乎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勾起嘴角,从容的告辞。 顾念珩伸手拦了她,抬眸,眼晴一闪,笑道,“听说……” 沈休心虚的望着顾念珩,比他还要紧张,欲言又止。 最后,什么话都没留下,就留了个背影。 回到院子里面,沈一正坐着椅子上裹着厚厚的衣裳晒太阳。 看到沈休默不坑声的走进院子,半眯着眼,拉长了声音问,“回来了。” 沈休眼一跳,将轻步抬起的脚放下,奄奄一息的神情立马变的生龙活虎起来,跳起来直直向沈一冲来,变手为爪,在沈一猝不及防间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上下摇动。 “什,什么事,放,放手,我要死了!”沈一急忙甩开沈休,蹲在地上咳,“咳,咳,他给吃了什么药,一早还好好的,怎么回来人就颠了呢。” 沈休明显依旧处于极度兴奋中,手舞足蹈,“花容没死,他没死,你听到了吗?!” 沈一哂笑,“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没?” 沈休对沈一冷眼相待,“那你亲眼目睹他死了吗?” “是姓顾的说的吧。”沈一抱胸,“老实说,看着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老实人的样子,认识他那么久,你可从他嘴巴里听到过几句实话。” 听沈休还不信,信誓旦旦的要怼回他,沈一眼神一冷,“我看你形为可疑的时候,特别的打听了一下顾三公子的,传说中的老狐狸,你有自知知明吗,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你肯定是被他骗死的。” “那我还得多谢你提醒。”沈休不想理沈一,头一甩,一副我心情好就不和你一般见识,像战胜公鸡一般高傲的仰着脖子走了。 沈一耸耸肩,摇了摇头。 沈休回了屋,碍月赶紧倒了茶,她面色平静的刚捏碎了一只花生,流衣就狗腿子上前说道。 “皇帝说沈家七公子除逆有功,于是赏他一个殊荣,给了个副官,直接让他从国子监毕了业。。” 沈休愕然,府中的七公子,谁啊,愣是想了许久才想起这号人物。 沈莞? 他做了什么大事,协助办案,什么案件? 沈休冷笑一声,这年头草菅人命还能颁发个好人好事,陪同打酱油还能顺便升个官。 皇帝在的殿中当着沈相的面随口给沈莞光明正大开特权,而显然是出于政治目的。 那…… 沈休没再想,就被沈相请过去聊人生。 沈休到时,只见沈相跟前很是得宠的如意姑娘立在沈相旁边,不同于平时如意侍女的打扮,此时如意珠玉带装扮着,无比尊荣地候在侧,旁边似乎还给如意留了张凳子。 沈休脑袋开始转圈圈,什么情况。这是要升职的节奏? 唉,怎么就叫我一个人,难道是逐一攻克方针。 由于看的里头看的太专注了,导致在门槛不远处拿着张明晃晃的文案的一人给直接忽略掉了。 沈相什么都没说,平和的招呼沈休坐下。 沈休想想,也没什么,也就坐下了。 沈休同沈相四目相对,看着她爹目光有点吓人,被训斥多年堆了不少阴影的沈休心里突然有点紧张起来,放慢动作的把眼别开,赶紧转移注意力。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沈休顺手举起茶,吹了吹,舌头刚刚碰上那灼伤人的温度,毫无防备的被烫伤。 偏偏吧,也不知有意无意,还是潜意识存了什么坏心,沈休手一转,竟然将茶水尽数的酒在了如意姑娘的身上。 如意受了惊,也估计受了伤,但由于某种原因没坑声,只是娇丽的脸上那漂亮的唇被主人咬的变形了。 沈休举着空茶杯神情呆呆的,也被自己吓到了,一动不敢动的。又看到如意姑娘狼狈不堪的样子,又想起前几天如意对她笑眼明媚的样子,她的心也揪了起来,这一刻,她发誓,她绝对是无意的。 沈相沉着脸色,一拍桌,桌上的东西震了三下,直到物体自由落体,沈休都在怀疑,桌上的瓶瓶罐罐是不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沈休吓的想下跪,完了,可是理智上的她直挺挺的站着听侯发落,她还听到自个声音不怕死的道。 “请爹爹原谅孩儿的无心之举,孩儿有事,先走一步。” 沈相目光同刀子将沈休望着,直直一束光似要将沈休灵魂照个通透。 “带你见个人。” 沈休抹了油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奇怪的看着一副我很生气但是我依然要微笑,摆出我今日就不动你,不和你计较的面孔的沈相,沈休就像被人施了咒似的定住了,然后赤裸裸同小婢女扶去换衣裳的如意姑娘擦肩而过。 沈休脑袋也一顿,难道今天真有事,那自己岂不误了大事。 于是,她态度很好的低下头来,藏了满心的不安。 沈相缓慢的将这句话说话,他扶着额,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你知道的,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我就一直寻思着找个好日子将你撵出府去,但我始终觉的,这个人还是要你看对眼好。” 沈休心头不悦,目光复杂,可也不敢造次,于是暂时先认下了。 沈相见沈休应下了,长吁一口气,扶着椅子起了声,交代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把空间留给你们。” 沈休望着她爹的背影,伸出了手,张了张口却半个字没吐出。 这岂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沈休低头又扯了扯自己的衣摆,不,她现在是男的。 会是谁呢。 哪个倒霉的公子被她爹给相上了呢。 沈休坐在原地想入非非。 俄而,有珠帘摇摆不定的声音响起。 沈休缓缓的抬起眼来,心跳提到嗓子眼去了。 然而,下一刻。 她下巴掉了。 似乎是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不让自己笑出声,让自己的目光不要落在掀帘子进来的像是被恶鬼缠身多年的身影上。 肆拾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肆拾陆《夫君总套路我》肆拾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肆拾贰 防火防盗防沈休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什么大事?”沈一惶恐的看着沈休,结结巴巴的问。 沈休将眉眼笑,“也没什么事,就是让你帮我再请几天假。” 沈一将手捂了半边的耳朵,“这不好吧,你再请,学院就当没你这个人了。” 说着沈一看着沈休超安然的样子,又输出一条信息给沈休,“!最重要的不是爹会打死我,而是学院的各方人马早就闹的不可开交了,你不心动???!!。” 沈休眼皮一跳,“不急,刚好几天后会有考试,我正好趁这次机会把事情弄明白。” 学生除去过年、皇帝生日、病假、回家以及每月的初一十五放假,其余时间都要读书学习。 沈休又是跳级又是落课,没指望还能积分毕业。 “你还在查啊,实话告诉你吧,花家四公子出事那会,国子监不少学生查过这件事。后来有人认了罪,也不知道怎么就把人折腾死了。连花楼里的玉无暇也一同消失了。这桩案件,哪能查的出来……”沈一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将她看着。 沈休一路浑浑噩噩中走来,从平阳湖连夜翻墙踏马而归到鬼林梦境,或许还来不及查证什么已然错过,都都不重要。当辗转反侧的夜色来到,重新燃起的干劲平白多出几分毅力推着向前走了。 景色在身前褪色,如同过往时光埋入了远古的洪涝,沈休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为少年的百里相见,长亭的送别新酒,载酒载歌发月,尽成芜杂的残痕。时不可追,人不再来。 沈一审视的将沈休看着,确信了一向荒唐的沈休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而是这么大以来是真的想弄明白一件事,心下稍安,又见一堆的朋友在那干坐着,就赶紧朝沈休敷衍的点了点头,安抚的摸摸她的头,就欢快的跑了。 沈休低着头,勾起嘴角,不动声色的碰了碰沾了粉末的手指盖,也欢快的迈开腿。 初春,早晨寒冷微凉,吹得人脸 庞不痛不痒。 清风阁的东南方向,一间普通民宅里,二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站在墙上。 清风阁比其他的更加保护地严密,门里门外都是人,仿佛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就算飞进去,看起来也不能活着出来。 最重要的是,清风阁的布局又升级了,以前远远看去像迷宫,现在近看也完全是迷宫了。 沈休黑衣裹素袍,脚上依然是隔壁老王家名下出产的鞋子,她迈着小碎步婢婷袅袅地走向墙上贴着的地形图,她一只手夹着精致的重三斤的勾子,一只手拿着飞瞟。 “你解出来了没有?”沈休看着正卖力研究地图的沈一,声音平和。 “你不是说没有什么是你解不开,你不是真的犯难了吧?”沈休挑眉含笑。 “子缘啊,你急什么啊。我刚把人送走茶都没喝一口,被你坑来这弄什么顾家布局图,这又是测量,又是登高,又是闯民屋,搞的跟间谍一般,我都被你弄的紧张了……”沈一头都没抬,依旧认真的盯着墙上刚画出来的草图。 半响,沈一嫌弃的摸摸墨痕未干的宣纸,转过头看着沈休。”你真的没画错?” 沈休恶劣的踩着散了几跟草的平地,扯了一下嘴角:“兄长,等我将顾念珩逮出来,我就把咱家对面的娇娇小姑娘送到你床上给你暖床。” “…”沈一唾弃她,低声呼了一声,“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顾家大院严防这么谨密,该不会是用来防火防盗防子缘的吧。从来没有听说过顾家出过什么事,防的都让我觉的有点奇怪了,我跟你讲,你小心点,免得进去之后出不来。” “出不来我就将清风阁的顾三公子玷污咯。”沈休眼神一略过东南方向,还有些雀跃。 吧嗒一声,沈一随手将手边墨汁沾到图上,墨汁顺着纸流成一条线,然后顺着凹凸不平的刻痕流动起来。顾家的布局的被解开开,那头 的沈一眼神一闪,有些兴奋:“我解开顾家的迷之布局了,现在你顺着我给你标的路走,应该是没问题的……” 沈一话没说完,沈休眼神凉凉的看着角落里躺着的一堆废纸,咽了咽口水,“没,没问题吧?” 沈一凉凉的看着犹豫不决的沈休,气打一处来。“谁叫顾三不让你进门呢,有问题你就不进了吗?” “不管怎样,谢了。”沈休含笑,向沈一挥挥手,径直走出了四面通风的屋子,拽紧了沈一解出的图,坦荡荡的凭着直觉和灵敏行动走进了顾宅的前院,拐个弯,看见了清风阁。 清风阁的筑物同他的主人一样,眉眼都透露着初春似的微凉,线条笔直笔直的。四周是树木围着,凉凉的,冷冷的风吹来,遗世而独立。 沈休踩着沾了几根草的破鞋,上了白玉的台阶,直接转弯进了清风阁。 草布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轻轻的磨擦声音,不成规律,不够响亮,却足以惊扰了清风阁遗世而独立的主人。 沈休将纸捏的不成样子,闭上眼晴,做了个深呼吸,目光落在了几步开外的着一身青衣笔直立在案几前悠闲作画的男子身上。 顾念珩一只手背在腰后,一只手执着着笔,身上穿着青色衣裳松塔垮,甚至露出紧实的锁骨,随意慵懒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浓烈的妩媚风流。 沈休一个紧张,鼻血流了三斤,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抬头看天,然后余光微微将挪动,最后一落到顾公子绣了双锦鲤的一截衣袖上。 顾公子在听到沈休弄出的动静的时候,从容的将笔一顿,已经抬起了那张清丽无双的脸,他的表情如同放慢的动作一般,沈休认真的看着,却是见他没了表情。 画像上画的是一美人,只是那飞扬神采。 沈休一动不动的站在顾念珩身何,目不转晴的看着顾念珩,完全可以想象顾念珩是怎样将花容的颜色一笔一画的勾勒出来。 “你,是不是很闲?”见沈休半响不坑声,随意扯动了下嘴角。 顾念珩的话倒是出乎沈休的意料之外,她还以为,自己的出现好歹会让他小小的惊讶一下。 没想到叫人惊讶的人倒换了位置,叫她这个不速之客盯着他的画作自顾的大吃一惊,又是脑洞大开,又是幻想着再不济他会直接叫人来拿着扫帚把她赶出去,然而,顾念珩从未没按常理出过牌。 “你背着我画别的人。”沈休挑眉,话题跳脱,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似仙人一般的脸庞。 “差不多吧。”顾念珩看着沈休一步步走近自己,嘴角又扯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看着沈休。 肆拾叁 严防死守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顾念珩对沈休这张脸不感冒。“如果你今天来是找我是同上次一般目的,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说着,顾念珩略微探了-下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从桌几上面将宣纸执起来,略微晃了几下之后直接揉了揉,随手扔了。 沈休心慌意乱了一下,直视着顾念珩的眼睛,认真的开口。“你误会了。” “哦?”顾念珩漫不经心的扫了沈休一眼。 “顾三公子,我不是来找你帮忙的。”沈休随意的晃动着双腿,弯腰将地上的纸捡起来,一点一点的摊开。“我是上门来娶你的。” “你还真直白。”顾念珩似乎饶有兴致,笑意浓烈,目光仍旧在探寻着她,落在她柔顺乌黑的发上。淡淡的说道,“我似乎对你说过,我对你没兴趣。” 沈休徐徐的挽上了衣袖,身臂上的大片雪白裸露在阳光上面,不急不躁的看着他,目露垂涎。“看来还是要继续花费心思了。” 沈休跟顾念珩之间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在顾念珩都要误以为她是要色诱的时候,只见她反客为主,两手一撑,直接坐在桌上去,随手拿过了一个方砚台,重重的又搁回桌上。兀自摇摇腿,手拿了几只笔,在宣纸上胡乱的给画了几笔,砸吧了一口,俯视的看着顾念珩。 “听闻顾三公子至少没有婚配,刚好,我也没有,我们是不是很配呢?” 顾念珩眉眼一跳,不发一言,狭长的双眸里面讳莫如深。 沈休加大了力度摇晃了一下双腿,一双眼睁的大大的,妩媚的看着他。虽然看起来像翻白眼。 “顾念珩,给我留着你夫人的位置,我可以乖乖的听话,不把触手伸长,我家族也会安安份份。” 管他什么太平盛世,海晏河清,沈休并不在乎。 “你不在乎花家四公子的事了?还是另起一招。”顾念珩淡的问道,声音疲惫。 “你早知道了。不是吗?”沈休神色不变,只觉那一刻风吹的有些冷,她将手指甲狠狠的划过手中紧握的纸张,木纳纳的开口,麻木的没有一丝感觉。“我夜夜辗转反侧想了许久,忽然就想起我第一次在东街遇到你的场景,你面上有些莫测,甚至是有些勉强。而再往深里算,你的方向不正是方家大门。” 沈休面色素白,“你知道了,却答应我。”她目光不经心掠过他沉静的面容,心中有了几分计较,深深的呼了口气。“你明是在帮我,其实在阻止我,也亏的我就信了。” 顾念珩稳着声音,略一皱眉,似是叹息。“我只是觉的,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知道,但你求到我这,你说,我该当如何。” 沈休忽的抬眼,心里绵绵麻麻的痛了起来。“所以,跟着你的方向走,那答案比去西天取经还要费劲,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不说吧,还得磨练你个十八般武艺,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而后你在一旁从容提醒我别找了,放弃吧,然后我一个心累就放弃了,你目的就达到了。” 他听完这句话,怔了怔,尔后低笑一声。 这么听来,有几分道理。 沈休面色不虞,宽大的袍子被风吹的鼓动起来。 噢,死去活来,危险重重,惊心动魄。又有多少是他给的假象,还卖一送一,送了个费劲的很的梦境,让她心心念念解了半天。 “你就这般跑来质问我?”顾念珩勾起嘴角笑,眼神拨凉拨凉的。 “那你给我一句话,花容那小子怎么样了。”沈休问的随意,语气却有几分小心翼翼。 他沉吟片刻,终究有片刻动摇,话中落三分余地。“若是花家应了,应是相安无事。”抬眼看她诧异神色,又道,“花家从京都搬走,应是应了。” 见她半响无言,顾念珩定定凝望她许久,话音一步步落下,“你还有什么要逼问的?” “没有,我是觉的你骗骗的这般惨,应该付出代价。”沈休顿了顿,煞有其事的开口,将面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像顾念珩扔画的东作一般扔的流畅。“我想了许久,最终决定大义凛然一回,替全体百姓收了你这祸水。” “你回吧,我不会考虑的。”他转开视线,半路伸出的怜惜中途折返,化作低声一叹,直接拒绝了沈休的无理取闹。 顾念珩声音依旧是同初见时一般干干净净的,模样也是那般一尘不染,偏五官生的分外精致风流,破坏了无欲无求,出淤泥而不染的整体形象。 沈休睁着双晶莹剔透的眼,莹莹望着他,乍而笑了。“你不考虑我就直接当你同意了哈。” 沈休顿了顿,一双习惯性弯起的笑眼这时望向他,话中满是讨喜的得意。“其实当你夫人还不容易的哈。 左边要防着你哪里冒出来的青梅竹马把我推下湖,小表妹给我扇巴掌,痴迷你的谁谁谁把我关小黑屋,请来容嬷嬷给我扎针。 右边要防着大小姑子一干堂表闲言碎语,给我穿小鞋,大房三房图谋不轨。 上防着你会不会突然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来扰乱我们的生活, 下要防着你的政敌联合把我送到上你敌人的床……“她顿了顿,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所以,三百六十八度无死角的严防死守,很辛苦的。” 顾念珩面色平静,眼神漆黑深幽,眉宇疏朗,在对上沈休笑眼弯弯,倏尔轻笑,似一弘星光从眼中溢了出来。看着她的眼神也颇为认真,微微扬起眉,缓缓开口。“这不正合你意。” 沈休听罢,情不自禁的甩了甩头发,从桌子上跳下来。“虽然听起来是很不错的样子,但我上位,可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口密腹剑的人,但至少现在,你能给予我的依旧是我想象中美好的样子,所以还做不到面不改色的弄死她们的。” “你怕要失望了。”话在喉口纠连许久,定定瞧她半刻,将顾念珩眉眼笑开。 沈休侧过脸,眼神溜溜一转,拍掌笑道。“你是想说机会都不会有???!!!” 不会选她,所以连故事都不会有。 顾念珩乍看她笑容纯粹,却不经意见窥见她撰着衣摆天真笨拙的笑里藏着阴郁,有一些恍惚,便动了恻隐之心,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忽而无头无尾的说一句,“你继续笑。” 沈休对着顾念珩笑容一顿,有点意外的看着他,喃喃自语的问,“你在说?……什么。” 搭在袖上的手掌轻轻晃了一下,他问,“我很好笑?” 沈休没回答,而是用纤细的指尖戳了戳自己的脸蛋。 听到沈休的轻声言语,他话音收尾。“怎么?” “因为很喜欢,很喜欢你,所以见到你忍不住微笑。”她调皮眨眼睛,盯着他的喉结却不敢看他脸。 是……傻笑。全称傻瓜式笑容。 肆拾肆 你费心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柔软而微冷的风轻拂围在清风阁圈成个圈的枝条,沈休看着顾念珩在案几前不动声色的伫立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又缓缓上前。 顾念珩听到动静将侧着的头转过来,与她相对。 “所以,与我何干。“顾念珩目光自她身上流连过,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你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按道理我该识趣味的打道回府。”沈休顿了顿,甚至,自己本不该来,可又好奇他对于自己的到来猜到了几分,他对她的忍容程度又在哪个层次,他又以什么态度来面对她,他对于自己的话又会说什么。 “不过,如果我这样走了,我就不是我了,你说呢。” “你想怎样。“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个锦盒,等她来接。 看到顾念珩突如其来的举动,她看的一愣一愣的。 明明,在顾念珩的面前她才是一直都是随手准备礼物,伸出手等他接的那个人。 不过,两个人,同样动作,不同心情罢了,反正面对他,她是这样如履薄冰。反倒是后来,被拒绝的有些习惯了。 沈休没想顾念珩这么个动作,心思一动,觉的这太有意思了,她立着,面色冷静反问了一句,“这是给我的?装了什么……” 沈休看到顾念珩点头,奇怪,为何她会莫名的激动和高兴,不,更像是幸灾乐祸,有种风水轮流转的快感。 沈休心头想着,难不成这礼物是来自他的愧疚,是被玩弄感情的后的补尝。 那……要不要接。 然而,沈休的身体无比的诚实,背着主人颤颤巍巍的伸了出去。 到了半路,沈休的右手把左手捉了回来。不行,她可是要和顾公子藕断丝连的人,要从长远的利益出发。 沈休想通了便彻底的冷静下来了,立马换了个表情,鼻孔朝天的望着顾念珩,振振有词的道。“你有什么事直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听的沈休话音落下,顾念珩的表情明显一呆,看着沈休要开染坊的脸,头上打了三个问号。 她理解成什么了,真是令人费解。 看着沈休明显幼稚的有些可笑的举动,顾念珩有点啼笑皆非,“同你解释一下,我不需要道歉,我一直是在教你。” 看着沈休听的一脸懵逼,顾念珩缓缓上前一步执着笔,将宣纸徐徐展开。“如果你连我这般劣质的伪装尚不能明辩真伪,如何能解死局。” 看的顾念珩在纸上书写了一个字,颇有风骨和寓意。 沈休拿起顾念珩写的“静”,扒在桌上认真的研究。 看着手上的字,沈休内心尬的不能自已,所以当顾念珩问她是否愿意重新跟着他,揭开她念念不忘的真相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要能确切的知道花四是生是死,她无所谓。 听的沈休应了下来,顾念珩似乎心情不错。 闻说依旧是奔着方家公子府上去,沈休便剪了顾念珩的字留作纪念。 沈休转过头来,看他近在咫尺的那张风流俏丽的脸,觉的愈加满意。 同顾念珩一起去方家听故事…… 想到这里,她忽然高兴起来,给了顾念珩――个笑脸,接过那锦盒,迫不及待的打开,头一低,看了看里头竟然什么都没有。那一句,“你费心了,可惜我不曾备得回礼。”顿时卡在喉上,舌尖一转,默默的吞了进来。 顾念珩无言地看着她风云变幻的一张脸。 肆拾伍 带你见个人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伫立着一动不动,淡淡的欢喜从心里头涌出来,虽然这一层欢心只要一碰,就会碎不成形。 沈休深深的看了顾念珩一眼,觉的似乎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勾起嘴角,从容的告辞。 顾念珩伸手拦了她,抬眸,眼晴一闪,笑道,“听说……” 沈休心虚的望着顾念珩,比他还要紧张,欲言又止。 最后,什么话都没留下,就留了个背影。 回到院子里面,沈一正坐着椅子上裹着厚厚的衣裳晒太阳。 看到沈休默不坑声的走进院子,半眯着眼,拉长了声音问,“回来了。” 沈休眼一跳,将轻步抬起的脚放下,奄奄一息的神情立马变的生龙活虎起来,跳起来直直向沈一冲来,变手为爪,在沈一猝不及防间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上下摇动。 “什,什么事,放,放手,我要死了!”沈一急忙甩开沈休,蹲在地上咳,“咳,咳,他给吃了什么药,一早还好好的,怎么回来人就颠了呢。” 沈休明显依旧处于极度兴奋中,手舞足蹈,“花容没死,他没死,你听到了吗?!” 沈一哂笑,“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没?” 沈休对沈一冷眼相待,“那你亲眼目睹他死了吗?” “是姓顾的说的吧。”沈一抱胸,“老实说,看着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老实人的样子,认识他那么久,你可从他嘴巴里听到过几句实话。” 听沈休还不信,信誓旦旦的要怼回他,沈一眼神一冷,“我看你形为可疑的时候,特别的打听了一下顾三公子的,传说中的老狐狸,你有自知知明吗,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你肯定是被他骗死的。” “那我还得多谢你提醒。”沈休不想理沈一,头一甩,一副我心情好就不和你一般见识,像战胜公鸡一般高傲的仰着脖子走了。 沈一耸耸肩,摇了摇头。 沈休回了屋,碍月赶紧倒了茶,她面色平静的刚捏碎了一只花生,流衣就狗腿子上前说道。 “皇帝说沈家七公子除逆有功,于是赏他一个殊荣,给了个副官,直接让他从国子监毕了业。。” 沈休愕然,府中的七公子,谁啊,愣是想了许久才想起这号人物。 沈莞? 他做了什么大事,协助办案,什么案件? 沈休冷笑一声,这年头草菅人命还能颁发个好人好事,陪同打酱油还能顺便升个官。 皇帝在的殿中当着沈相的面随口给沈莞光明正大开特权,而显然是出于政治目的。 那…… 沈休没再想,就被沈相请过去聊人生。 沈休到时,只见沈相跟前很是得宠的如意姑娘立在沈相旁边,不同于平时如意侍女的打扮,此时如意珠玉带装扮着,无比尊荣地候在侧,旁边似乎还给如意留了张凳子。 沈休脑袋开始转圈圈,什么情况。这是要升职的节奏? 唉,怎么就叫我一个人,难道是逐一攻克方针。 由于看的里头看的太专注了,导致在门槛不远处拿着张明晃晃的文案的一人给直接忽略掉了。 沈相什么都没说,平和的招呼沈休坐下。 沈休想想,也没什么,也就坐下了。 沈休同沈相四目相对,看着她爹目光有点吓人,被训斥多年堆了不少阴影的沈休心里突然有点紧张起来,放慢动作的把眼别开,赶紧转移注意力。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沈休顺手举起茶,吹了吹,舌头刚刚碰上那灼伤人的温度,毫无防备的被烫伤。 偏偏吧,也不知有意无意,还是潜意识存了什么坏心,沈休手一转,竟然将茶水尽数的酒在了如意姑娘的身上。 如意受了惊,也估计受了伤,但由于某种原因没坑声,只是娇丽的脸上那漂亮的唇被主人咬的变形了。 沈休举着空茶杯神情呆呆的,也被自己吓到了,一动不敢动的。又看到如意姑娘狼狈不堪的样子,又想起前几天如意对她笑眼明媚的样子,她的心也揪了起来,这一刻,她发誓,她绝对是无意的。 沈相沉着脸色,一拍桌,桌上的东西震了三下,直到物体自由落体,沈休都在怀疑,桌上的瓶瓶罐罐是不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沈休吓的想下跪,完了,可是理智上的她直挺挺的站着听侯发落,她还听到自个声音不怕死的道。 “请爹爹原谅孩儿的无心之举,孩儿有事,先走一步。” 沈相目光同刀子将沈休望着,直直一束光似要将沈休灵魂照个通透。 “带你见个人。” 沈休抹了油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奇怪的看着一副我很生气但是我依然要微笑,摆出我今日就不动你,不和你计较的面孔的沈相,沈休就像被人施了咒似的定住了,然后赤裸裸同小婢女扶去换衣裳的如意姑娘擦肩而过。 沈休脑袋也一顿,难道今天真有事,那自己岂不误了大事。 于是,她态度很好的低下头来,藏了满心的不安。 沈相缓慢的将这句话说话,他扶着额,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你知道的,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我就一直寻思着找个好日子将你撵出府去,但我始终觉的,这个人还是要你看对眼好。” 沈休心头不悦,目光复杂,可也不敢造次,于是暂时先认下了。 沈相见沈休应下了,长吁一口气,扶着椅子起了声,交代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把空间留给你们。” 沈休望着她爹的背影,伸出了手,张了张口却半个字没吐出。 这岂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沈休低头又扯了扯自己的衣摆,不,她现在是男的。 会是谁呢。 哪个倒霉的公子被她爹给相上了呢。 沈休坐在原地想入非非。 俄而,有珠帘摇摆不定的声音响起。 沈休缓缓的抬起眼来,心跳提到嗓子眼去了。 然而,下一刻。 她下巴掉了。 似乎是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不让自己笑出声,让自己的目光不要落在掀帘子进来的像是被恶鬼缠身多年的身影上。 肆拾陆 我有一对象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我有一幅棋,有一对象,你一只,我一只。如此而已...”沈休抬眸,前人常说:世事难料。从她偷出自己的生辰八字时,或许她就该意识到她与十六皇子之间气氛微妙。 当沈休亲眼看到十六皇子所居的含凉亭被改成她最爱的花阁时,已是三日后。 此时事情的详细也已传入相府耳中,如她所料。不日后宫中的晚宴,帝后也会提名叫沈三去赴宴。 良妃会带着十六去,沈休摸着下巴沉思着,就是不知道相府到时候究竟是谁去。 沈一打探到消息说,她爹指名道姓地要沈休也去。 沈休言辞闪烁,生怕自己此时轻举妄动,让沈相疑心之下索性令人断了自己的后路。 据说十六皇子萧再对良妃突然转了性子的举动亦是非常不满的,从良妃宫中被待卫送出的时候还曾披头散发状若魏晋时期桀骜不驯的修士。 沈休反倒是静下性子来了,平日里就三点一线,这在沈一眼中看来就安静的够诡异的了,更不用说沈休时时大早起来拿了个剪子跑去院子里头剪花,怀里还揣了个坛子,怎么看都是用来……不像用来装花的。 沈一也曾偷偷跟着沈休,欲探个究竟,结果沈休从花丛后面探出个脑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酿酒。” 但是无论主子怎么个转变,主子就是主子,小书童流衣也得起得比主子还早,然后在满地的西北风里,拿了披风,小心翼翼地替自家主子披上。 “今天是什么日子?“沈休将手中的剪子放下,手里沾满了花汁,忽然就抬头问。 小书童流衣正打着瞌睡,听到问话,蓦然的清醒过来,连忙小声说是冬至。 沈休神情僵了一下,眉头突然皱了,也不知被触动了什么心绪, 叫书童将屋子里的酒搬过来,顺便去物色几个会酿酒的下人。很快书童寻人带着酒悉数放到院子里的花架下,向来只知枯坐着剪花的沈休当场学着酿起酒来。 “公子的手真是漂亮。“小书童碍月奉承道。沈休听罢,神色一顿,眼里的流光忽瞬即逝。 沈休又想起了十天前她立在她爹的面前,“爹,我喜欢国子监里的博士,你为我下聘可好?” 她爹拿着茶水的手一晃,“可是我对外宣称你是我儿子。” “那为何你明里暗里想叫我狸猫换太子许配给皇室,你不是说了不参与夺嫡。”沈休不满的将沈相望着。 沈相沉默了许久,沈休倔强的抿着嘴,只看到她爹那修长的手轻轻的扣在茶杯上,良久不语。 她意愿从来都微不足道,无所谓愿不愿,而是不能。 沈相转身而去,沈休猛然惊起,抓住了她爹一片衣角,却在他爹的叹息声中,慢慢的松开手来。 沈休在一阵微凉的风中回过神来,目光凉凉的看着小书童,却笑了起来。 没办法,她从来不安于天命。 初冬,宫中举行家宴。 皇帝登基已久,太子之位尚悬,朝廷中朝廷中的水翻来覆去,深不见底。帝后贵为了千重阙中最尊贵的女人之一,却不得圣宠,母族日益衰微,久居深宫却不愿过问六宫之事。 众人见帝后难得的来了兴致,纷纷对帝后名单上的人物猜测起来。 沈休一身华衣随着众人叩拜,随后被帝后一脸慈祥的召于殿前。沈休顶着众人的目光,心里猜测着帝后到底对她有什么看法。 帝后略略叩着自己精心修装饰的指甲,俯视着沈休,然后轻轻笑了起来,“真是个好儿郎,,怪不得丞相连弦也不续就把你们几个放在心尖儿宠,想来个个都是不凡的人,自当另有一番姻缘。荣华富贵自当不会短的,当真生死命数皆不同于他人。“ 沈休睁大了眼睛,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手不觉松开了,平常不太爱瓜子飞速的转动起来,造,造,造化,什么造化,谁给的造化?沈休抬眸呆呆望着帝后话中有话,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接话,只得低下头来直称谬赞谬赞。 沈休接下酒杯,目光无神的走下台阶的时候,多年前沈相将她从江陵接回来时对她分析的话忽然浮现出来。她爹说:当今帝后浅看无欲无求,却是个喜欢知道自己所求为何,并愿意不惜代价去争取的女子,身系一门的荣辱,一朝兴衰。 沈休这么想来又回过头去,悄咪咪的打量端正的坐于上方雍容华贵的帝后。 小书童将手里拿着的一个话梅递上给低着头的沈休,忽尔小声的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顾家顾公子。 沈休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动,她皱了皱眉,此时正是宴会正欢喜时,虽然平日里头她能见到他的机会并不多,但是此时也不便硬将自己挪到他面前。 苏云正巧同沈休照面,他挽着叶落落的手,笑容带着几分深意的看着她。似乎自花家举家搬走京城之后,苏云看人的目光似乎总是自觉的不自觉的带着几分探究和深意。 叶落落大方的上前来,轻挑的将沈休看着,凄凄惨惨的开口,“比上回见时又清瘦了些。” 沈休脸色有几分苍白,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不远处顾念珩神情也是不见一丝波澜,带着几分麻木的笑道,“你倒是长了几斤几两肉……” 叶落落大力的拍着沈休的肩,“来,喝!” 沈休斜觑了叶落落一眼,咬了咬牙,忽然拿过整个酒壶,一口气喝了下去。将空壶丢回托盘里,她恨恨地抹过嘴边的酒汁:“你来?“ 叶落落同苏云对视一眼,眼里有星点笑意,苏云开口,“原来我还以为沈家女儿同十六皇子的婚事只是传闻,今儿个倒被你一番愁死人的模样给验证了。” 叶落落嘻嘻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你这般叫做借酒消愁解闷呢。” 沈休将杯盏往他俩跟前一堆,笑而不语,叶落落象征性喝二口,就把脑袋往沈休跟前凑,神秘兮兮的问道,“刚刚皇后把你叫上去,我们隔的远,没听到什么,能透个口风不,都说了什么?” 沈休一巴掌拍到叶落落脸上去,“想知道啊?” 叶落落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沈休笑了笑,捂着手,小心的凑过来,用眼神示意台上,说道,“自己问去呗……” 肆拾柒 有美人约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柳映辉端坐于沈休对面,也不打招呼也不提醒什么任着他们一群人在宫宴胡闹,不冷不热的瞧着,倒是细细的将沈休打量了一番。 光说沈休这样个人,说白了就是脑子转的慢,且光会说不太会行动的,一般能够得到一个友善的称号,为“花瓶“。 照他父亲的说法,除了放着精致的摆赏没什么别的用处。而且还经常给长辈惹些麻烦,会让人觉得招架不住,但是由于身份显贵,常常又被纵容。他在别人口中听说沈休的时候,以为同他处在一块会是一件让他觉得烦的事,结果出乎他意料的还好。虽然沈休这人说起来不是特别省心,脑子的确称不上聪明,但心思清明,没什么的心机。至少相处起来同以往那些需要处处周旋的人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柳映辉想。 当然,这只是勾心斗角的权贵之中一股清流,若沈休真当生在寻常人家,更是不值得一提,怕是实在要找出别的字眼来夸她,也只能夸其生的比寻常人貌美些。但是这些在寻常人家来说,往往祸福两依存。 横来看竖来看,非等列到必须交好的名单之中的话,这些行径倒似乎是一种让人能放松能喜欢的品质。 另一头,被拉过来同沈休凑一桌的顾克举起酒杯的方向正是柳映辉的方向,见柳映辉不紧不慢的摇晃着酒杯,时不时投来一道冷冷的目光,正以为自己哪般得罪了那人,于是扯来叶落落的衣角,小声的问道,“你说那姓柳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老往我这边瞧,我今天出门是没有穿衣服吗?” 叶落落眸子一瞟,顿时拍着顾克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莫不是喝酒喝糊涂了,眼光喝低了,眼中将你的模样给印了进去。” “你看我们都闹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条狗也都有感情了,你也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莫不成他还能看上我!。“顾克小心的回避着柳映辉投射过来的目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克前头的沈休正放浪形骸的坐着,扯着嘴角继续:“最近天气不错,相信你们也知邻城寺上梅花正好了。怎么样,明天有没有兴趣出来踏个青?“ 苏云看着手上的佛串,他想了很多沈家同皇室联姻的问题,他将目光略扫一眼脸色发青却言笑晏晏的沈休,回答出来的话,有几份模拟两可。 叶落落倒是一愣,沈家放出来的信号他不是没有想到,可唯独没有想到,沈休会在这个风头正紧的时候大张旗鼓的约些权贵子弟外出游玩,有些不太确定是沈休自己的意思,还是遵从家族的意思。 “呀,我冷场了,有人理一下我,可以吗?”沈休眼神不太友好的看着他们,漂亮的凤眼微微的上挑。见他们只是傻笑的打叉过去,眼底的不快便又涌了上去,轻佻的勾起自己的一撮头发,嘲讽的道。“去不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你们要多多考虑,我也不妨让你们回家多商量商量一下。” 叶落落毕竟号称要同沈休穿一条裤子的人,这时候自然不能怯场,于是便含笑应下。 有了人带头点头,其余的人也就纷纷的相效。 宫宴未毕,席间有一个漂亮的小婢女过来传话,有个姓顾的公子相邀。 沈休一听,当场愣住了,酒醒了三分。传奇的话本告诉她,像这个正值风云际会的时候,一个傻缺的主角,一个陌生的婢女,一句令人心动的话语,一个常见但是又挺偏僻的地方,一般是组合了一个充满阴谋陷阱的画面。 苏云见沈休神色奇怪,便多嘴的问了一句,沈休忽尔转头,定定的望了苏云许久,而后缓缓的扯开嘴角。 苏云脸皮薄,禁不住沈休豺狼虎豹的目光的打量,于是将折扇打开,遮住了沈休的目光。倒是一番作态叫一旁的顾克看的新奇,拍笑而笑。苏云耸了耸肩,却见沈休转身离席。 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沈休脚步生风走在路上,别的不惊,就怕到时候到了那个地方又听的顾美人指示说,请走下一个地方,才能到达目的地,到时候更是一路走出了宫中,到哪块京城的闹市土豪的要个雅间,还不透露信息的那种。 没关系,就算待在席上,他确认再三,终于肯定了在那也不会在看到顾美人的身影。那她为了见美人,搏一波辛苦一点又如何。 决定好之后,沈休又叫来了几个熟悉的人带路,脚步走得愈发的快了。 沈休并没有把别人送的信囊拆的干干净净带在身边的习惯,所以也就不知道此时婢女送来的信囊里头,正有三句话安安静静躺在沈一的腰带里头,等待着她的打开.... 香满阁的楼上,从木窗探出脑袋看去,外面整个京都的灯火升起来。重重叠叠星火一寸寸的倒影在了沿窗而坐的顾念珩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他单手撑着头,单手拿着酒盏,看着自己的目光一点点的凉了下去。 另一头,沈休在满香榭等了半响无个人来,几分疑心之下,又生出了上当受骗的感觉。猜着许是同顾美人无关,是有心人的一场作弄。时间等得越久,心思便越胡,想着想着,越发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闷闷不乐的在地上画了几行字,背着手也就走了。 据说冬日临,寻常这般时候为迎春闹春会有许多活动,瞧瞧也不错。听说那里许多东西味道是不错的,虽比不上宫中的金贵,但也别有一番滋味,一定要多买一点,留着慢慢吃。然后再一路沿着灯火去忘忧河畔,一路上可以慢悠悠的逛着。 沈休去见顾念珩的时候没把小书童捎上,出来的时候倒不忘带着他们出门。 去闹市还要穿过一条富人街,沈休侧头,小书童便扯着沈休的衣袖指着一方看,急急道,“看着这天色将是下雨,公子,我们要不要先找家店躲躲先。” 便在这时便听得前头的一方宅子传来了呵斥声,沈休仔细的听了听,便听得一女人尖叫的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拿把伞给你们小姐!“ “举止不端,不淑不贤。”须臾,沈休又听的一中气十足的男音喝道。 沈休抬眸,只见前头一辆马车,一打扮端庄的女子徐徐的下马车来,沈休不便多瞧,皱了皱眉头,心中带着几分不喜,转头对着两个书童笑道。“哈哈,不用了。流衣,碍月,你们两个可给我跟紧了,咱走吧。” 流衣奇怪的看了他家主子一眼,冲碍月摆了摆手,用眼神询问道,公子这又是怎么了? 这厢沈休倒有几分不愤,身为世家的女子生的须是娇着养,家中长辈管的真宽,出门都得前后征的好一番意见,下个马车都得一套体统。 女子又要温柔贤淑,知情达理,又讲女戒妇道皆是上等,前脚嫁入人家侍奉夫君,后脚得管着夫君的大小妾室,身兼数职不说,上得养老,下得养小,只顾支出不够收入罢了,还得随身准备着银两打赏下人,表面须得登得大雅之堂,私底下还得入得厨房。 沈休想,还好她爹是个有想法的人。 肆拾捌 真香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正巧,沈休手提着两串冰糖葫芦正要去客栈里歇息,一转角,在街头遇到熟人。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转角遇到的一般不是爱情,而是爱情杀手,俗称情敌。 “据说你就是那个十四便从州里选拨出来入了国子监的唯一一个女子,真是年少有为。”沈休将口里糖葫芦都吃吐掉,饶有兴趣得看着秦笙,毫不客气的夸奖道。 “若说年少有为,秦笙愧不敢当。”秦笙的眉是细细画好的,浅色同远山,她将发束于后面,额前余下二根,秀气的脸蛋上微微的有几分情绪在波动,她在撞上沈休之后,听的如此一番话来,将脱口而出的谢谢吞下,转身习惯性的说道,然而沈休接下来的话又令她嘴角抽了一下。 “我就是奉承一下,其实我也觉得没什么。”沈休听罢哈哈大笑起来,看了一眼秦笙手中的笔墨,没等秦笙回话,又朝着秦笙同与她结伴而行的女子道,“前头还有花灯呢,挺好玩的。“沈休语气稍微婉转的说罢,也不理会她们,扭头看小童的说道,“咱们去屋子里喝口茶去……”然后等雨下了,就先去那条放满花灯的河,再去尝尝隔壁老王福字号的糕点,最后去香满阁看夜景…… “哎,话说,今天怎么这么巧啊,沈三刚好病重,席上那个跟我们沈家三小姐有姻缘的六六子开席不久就走了。”沈休今天在席上耐着性子,现在四下无人,便将不满牢骚发了出来,结果身旁的两个小童竟然没理自己,“你在看什么?”沈休顺着他们两个的目光,没好气地问。 小童流衣愣了一下,不与沈休正对,凝神看沈休神情,皱眉抵唇,似是犹豫片刻,才道,“公子,其实去宫中之前相爷是有话交代我们的。” “公子,有些事情,定要解释,我不想被当做叛徒。”小童碍月也急急的解释道。 “走吧。”沈休默了片刻,拍拍俩小童肩膀。“前头有灯火呢,我就不等雨了。” “你说,十六皇子喜新厌旧极快,不出几日,怕是总要自外头带回别的女子。之前那事在国子监闹的满城风雨,阿爹将我配给他,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十六皇子入学院不过半个月,却已逃了三次。良妃向来太纵容他,让他有特无恐了。”沈休叹息一声,蹲在店前看天,拿手触碰自己干裂的薄唇,“我入主他府里,若是他犯了罪,想来也不会有人罚他。” 沈休一只手将袖子拉至臀上,随即跟着灯火,手脚发凉,身后两个小童张了张嘴,沉默的跟着她,不敢有任何反应。 “忘忧河畔该是忘不了我的忧了,往左转,走十来步,便是香满阁,再往上,这上够九十九个台阶之后,便可将京都大多灯火收于眼中……”沈休对这门亲事整整闹了三次,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每一次都让她对她爹的顽固更为认知一笔 ,甚至最后为了让自己认知清楚,凡是她再有踏出院门,沈相就把看管她的下人全部仗责处理。 第二次,沈相把和她透露过哪怕一句话的侍卫婢女全部发配出府,第三次,这第三次,便是同沈相再次坦白,沈相便一不做,二不休,把风声传的沸沸扬扬,却又让沈休心头清楚,自己是风头上的主人公。 沈休转个弯,走进香满阁,向小二要来了一壶酒,便施然迈开脚步,口中含笑,“九十九步,差一步。我今日非得上去,将京都的灯火享尽,你们说,可好。” 俩小童对视一眼,心事重重,沈休觉的扫兴,便道,“不必跟啦,你们回去同你们相爷说说去。” 沈休这么说着,自顾自上楼去,数着自己的步伐,时不时的便回头一下,一壶酒在迈出五十步时已喝尽,沈休指尖落于那花纹之上,迷迷糊糊之间,前方好像一袭青色的一角,又恍了恍神,觉的又似错觉。突然一股力道袭来,手腕被一陌生的热掌扣住,睁的一声,沈休心中徒然一惊,三分醉意醒的干净,下一刻,她感觉身体被扯落,天旋地转之间,后背触地,身体便被一道身影欺压上来,沈休感受那人身上散发竹叶的清香,那微凉的指腹如剑刃横在颈项,感受到浓烈的压迫感,沈休涌出一股不安,微微抬眸。 四目相对之时,沈休刹那迷失在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头,看到心心念念的顾美人蓦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眸中又染上了几分醉意,一时间,沈休竟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当染了酒水的手被微凉而有力的扣于墙面,手心火热火热,似要烧了一般,沈休全身紧绸陷入戒备在看清是顾美人独家的,清丽无双的一张脸的那一刻,徒然放松身体 。 顾念珩看沈休一直在走神,皱了皱眉,在她额头前后晃了晃,以肉眼可以见的速度,沈休浑浊的眼神再次换散,一声嘟囔从她红唇中而出:“顾美人……” 沈休愣愣看着顾念珩,身体依然有些轻晃,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如羽扇轻扇了一下,缓缓闭上,勾了勾嘴角,向前嗅了嗅他的衣角,轻笑道。“顾美人,这是梦吗,真香……” 顾念珩听的沈休突然说道,于是放下手,将沈休不知何时丢弃的酒壶拾起,挑眉笑开,难得的开了玩笑,口中吐出一长串的句子。“放心,我这人对朋友不挑食,就算你什么都下得了口,就算你是断袖,我同你待在一块也不会情不自禁的生起的满地的鸡皮疙瘩。况且我的容量和修养是你往后下半生的全部总和。” “胡说,我只同你断袖,你都还没答应我,怎么能算是短袖?”沈休气急,看着顾念冷淡一笑,扯起自己的手臂,顾念珩回头命令她道:“还不快随我来,等了你半响,你可别乱跑了,我头些还以为你走着走着半路被妖怪吃了,你知道的,那样我会很麻烦的……” 听的顾念珩严肃一张脸郑重强调。沈休神情又恍惚起来,只觉的顾念珩从口中而来的气息因为太近微微喷在脸上,吹起了额迹的发丝,又有几分令人心动的意味,一时间也不察觉顾美人话突然多了起来。只是呆滞的摇摇头,对他一笑。将目光自觉的不自觉的转移到他一张一合的唇上,又是微微一怔,脑海中升腾着一种倾诉感,白玉的脸微微透出了红,待的顾念珩已然迈开了脚步,自顾自的又向前走了,沈休才舍得落下目光,眨了眨深紫的眼眼,撇开嘴角。沈休神情带出一丝僵硬,脚步却是自觉的跟了上去。 沈休低下头紧紧的跟着他的脚印走着,手里紧紧的握着他捡起的酒壶子,忍不住又将嘴角勾起。 若是寻常时候,这台阶沈休总觉得有些多了,偏偏此时心猿意马,沈休在迈完最后一步台阶再回头看去时,便觉得似乎上来的光阴只不过是一息之间。 沈休整个人都是蒙的,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顾美人一个人的身影。她看到顾美人示意她坐,她便乖乖的缩着脑袋紧挨着他坐下。待的坐下,沈休又将目光死死的放在顾念珩身上,见他里面的衣结是青色,手上的还系着腕带,是紫色色,偶然还发现他居然还戴手链,是一条降红色,手珠上面还摇着一串佛珠,是天青色的。 沈休目光下移,又见顾念珩衣袖上面绣着一枝展翅高飞的青鹤,周边随意的透着如同花瓣一般的竹叶。 “可看够了?”顾念珩我转头对上沈休的目光,微微的勾起唇角笑了笑。“你这般打量着我内心可估量好了价钱?” 沈休眼珠子一转,“不能向你发卖,那银两能把我这人给砸死。如果只是卖艺不卖身,怎么的?你也得在我府上唱够一年先………” 顾念珩被沈休出言不逊给怔愣住了,只觉得沈休又将身子挨着自己又近了些,将满嘴的酒气一口接一口喷在脸上。于是顾念珩扬手拍在沈休头上,无奈的道。“不要随便调戏他人。” 沈休整个人还是糊的,就被顾念珩他啪啪啪连打三下,于是怯怯又见了他一眼,立刻马上闭上眼睛,不敢再多嘴。 顾念珩挽起衣袖,扫视沈休:“我留给你的锦囊,你一定是没有看清吧。” “你把话给藏哪了?”顾念珩的话让沈休倍感好奇,如果不是满香榭,这锦囊上写的又是什么东西,又藏于何方。 但是转而之间,沈休又把这个画面给跳了过去,第六感又把画面切换到了楼下遇到秦笙的场面来。忽尔就拍着脑袋,长叹一声,“原来如此……” 按照沈休的推论,秦笙追随顾念珩就像狗尾巴草似的,消息探得比京城的时报还要精确三分,有顾念珩的地方,自然也会有她的身影,那是不是换而言之,有她的地方,自是少不了顾念珩的出没。 只是,秦笙为何又离去了呢,沈休又突然不明白了。 顾念珩见沈休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也不太清楚她究竟是明白了还是不明白。 他的竟然不过是三句戏弄她的话。一句指满香榭,背面便是说道这答案便是错误的,地点确切的应是藏在锦囊的暗阁,待的暗格打开之后,便是一张空白的纸条。第三句便是将空白的纸条中间撕开,方向便是香满阁。顾念珩总想着,就算沈休直接去了香满榭,见半响无人也该会怀疑香满二字可否应是倒着写。 又听的沈休分神的模样。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想,这大坻,是缘分吧。 肆拾玖 这并不巧合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可能站得高空气稀薄,因此沈休觉的脸的温度也热烈一些,就连着心头,也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她额头的汗水一直留着,但是她却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我有话给你说。”顾念珩站在距离沈休一个手指宽远的地方,朗声道。 听见这声音,沈休就知道顾美人大概话中有话。抬眸,只见顾念珩目不斜视,说道:“不如对一件你在意的事情来一个复盘,分析一下。” 沈休眼神示意他继续说,顾念珩分析道,“当初去群玉山亭,就是上次说的那个花家四子,上次那种情况,是说被貌美的少女拐走了,那上次那个说联系到的人就很可疑了,而且找到他的是我认识的人。既然大家看到的是花楼里的姑娘将他带走的,可是当天花家四子却说是他自己回去的。” 这个说找到的人,沈休觉的就是当初顾念珩半夜带沈休去找的那个人,后来又在自己昏倒的时候见到的陌生人。沈休看见顾念珩那么忌惮,摇了摇头。顾美人明明知道自己疑心,那么久才讲出一点实情,前些里头唤她就是为了让她活动活动筋骨,谁知道自己竟然那么实心眼。 不知是否因为开着美色这一行的生意,沈休只觉那些楼里的少年少女个个肤色白润,让他们其中有些人并不精美的五官,反倒衬托的地俊美起来,一眼过去个个是身段风流的少年,披上面纱,倒叫人分不出谁是谁来。 沈休似乎明白了一件事情,这让她暗自生喜。当初把矛头直接指向同花容交好的玉无瑕,但是或许当天携走他的并不是玉无瑕。而后来花容坚持认为是自己回去的,一来可能是他与那人碰面并暗中的做了交易,二来可能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三来可能是他自己识破或撞见了什么东西,不能与外人说。 沈休这么想着,又皱了一下眉头,情不自禁的摸上自己因为长期忧虑而长出一颗小痘痘的脸。 顾念珩站起来,一面走,一面说:“上次是说在在群玉山后不见的,后来变成在祈福不见的,是哪个人看见他在祈福下马车的,他家中人只说联系不上,祈福马车也不多,花家四子当天穿着紫色马布衫,腰间配着几只玉环,走动时琳琅作响。 身旁的女子带着黑色的纱帽,时间大坻是傍晚,从群玉山头步行,到亭口叫了辆马车到祈福下车。 首先不说按照这样的描述在那个时间点有多少相似衣着的人,更甚于谁又能肯是在这边下车后不见的。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要核实一下。” 沈休也反思了一下,“既然当初知道花容在哪,至少得交代啊,而且他去祈福落住,消失了三天,满天下都知道花家到处找人,花容会不知道吗。有可能那个时候发的是求救的消息嘞,可是当初知道的时候怎么不质疑一下?” “在祈福那边,同花容常去的风流巷还隔着几条巷口,那里的人也不一定真的认的他,有人说找到了那就找到了,第一反应是相信又不是质疑。” 沈休扬唇又问,“花容为人并不低调,那也不至于周围人谁都不认识?” 顾念珩又道,“自己想一次,也可以稍稍提醒一下自己。” “首先是有个女子和他一起,所以马车有个固定的小伙伴吧,并且按照他们的话法,他们两个是一起出现并且一切消失的。其次,可以排除其他的交通方式,上面说是坐马车走的,再者,若是平日里头,花家公子是没钱在外面过不了一天的性子,出行的条件是那时花容带非常多的银两,那么现在流出的线索便是人和钱,既然他有钱那就得花,不管是自愿非自愿的原则也可通过银两的流通来查他前后落脚的方向。另一条线索指上马车,现在马车其实都无法确定他又是否中途被桃换李疆……” “并且可以补充的是,最后看到他的地点确认是他本人的是在群玉山亭口,如果他是非自愿的,那么群玉山肯定会留下线索,如果是自愿的话,那人必是他认识的。” 沈休惊疑,“再往前推,那个女子出现在群玉山,那日人多,即便是戴了面纱也必是有人见过一二?” 转而沈休又道。“但是偏偏那日下了大雨,人群有些许混乱。” “如果是把线索确定在风月场上的女子,身上应该会有胭脂水粉的气息。根据女子惯常用的香气,在可以往后推,哪家的店里产的。谁又是那里的常客,谁又在那里买过。 然后再看一下风月巷口里那日出门的有谁,谁又恰好在那个时间点曾回来过。” 沈休把两只手撑在后头,仰起头看着顾念珩笑,听的顾念珩道,“下了大雨,若是心存不轨反而更有可能避开人群,但是同样想寻求安宁的人也会往那边小道里走,其实难免也会碰到,再者,若是他们是认识的,路上总该会发生点什么……” 沈休又问,“线索从这里断开,便是到了找到了花容之后他的反常。” 顾念珩分析道,“回来之后便鲜少说话,鲜少出门,然而却在事发当日高调的出了一趟远门,而出门之前,他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直到他出事之后,我们所疑心的线索也断得干干净净,甚至日子久了,群玉亭的连个脚印都分辨不清,而且人的记忆的淡忘,很多细节,后来就算是有人见着也回想不起来。再者,花家公子故去的非常安静,这种手法也有特定的使用范围,有规定的使用者……” 顾念珩冷淡的眼神投于沈休身上,“或者我们换一种思路来追寻,花容为何会成为那些人的目标,他身上具备着什么样的品性,或者拥有什么样的价值。或者再往更广的来说,究竟目标是她还是他身后的家族,这又是一种示警,还是一种误杀。” 沈休与顾念珩对视一眼,小声的说道。“兄长也曾告诉我,十年之前,花家出过同样的例子,我隐隐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巧合。” 伍拾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喂,你在哪儿呀?” “我在树下” “哪棵树下?” “这朵云下的树下。” 这便是作为一个方向并不怎么好的人常常会出现的说法,沈休便是其中之一。 顾念珩刚同她讲完西街是风月场所,隔着几条巷子,便是东街祈福。沈休又很快的搞混了,究竟是东街的人去了西街还是西街的人去了东街。 顾念珩说,“出了门的大概五十有多个女子,其中丫头侍女便是三十七个,包括玉无瑕在内的清倌不出十个,其余低等的歌女大概也是十来个……” 待的顾念珩又将她们出行的路线,出行的时间地点一一说来的时候,沈休就只有点头的份了,脑袋晕晕乎乎的,最后连谁是谁也未曾搞得清楚,只知道顾念珩一路将人排除下来,剩下的人屈指可数,沈休也就懒得理会前因后果了。但是顾念珩说玉无暇,沈休是记得清的,记得玉无暇身边的侍女供出玉无暇出门前说的一句话,道的是,“连命不再是自己的,更逞论七情六欲。如今……如今我心慕之人已属他人,更没有我痴心妄想的份。“ 沈休想。“谋财害命,对于花容,这条路倒是说不通呢,为情,如今想来也不太好。” 顾念珩抿了抿唇,“心慕之人心属他人这句同花容对不上,那天玉无暇吐露出一二分心思之后,也是那个时间点出了门,但是根据当时的情况来说,她很有可能是去见心上人。而很显,花容同她交好,却绝对不是她心中之人。” 听的顾念珩款款道来,沈休不解,“那为何玉无暇才否认自己是凶手之后不久就原地消失了呢?而且按照你这种说法,你是准备要排除她的?” “不尽是。”顾念珩又道,“但是我觉的我怀疑的目标是玉无玦。” “玉无玦?”沈休将这个名字在嘴边反复的嚼了一遍,“是那个同玉无暇齐名的花楼魁主?” “先不说她面容同玉无暇几分相似,光她用的香很特别,乍一闻是寻常茉莉花的香气,但是细细闻来浅上许多,弱弱的还杂着沙漠一种稀有的花的香气,我曾在花家人的衣裳上闻过这种味道。可寻常来看,玉无玦却是与花家四子并无交集。 最重要的是,那日按照她的规矩,她本是不会接待满身是金铜钱气味的顾九,可是她却破例招待了他,并且那一日她都在周游于对达官贵族之间。我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这般作态,又何不是在营造出一种不在场的证据。 而那日她身边的侍女却早早出了远门,先是去了同方乘储附近的街道逛了一圈,再后来便去了花家四子常去的地方,若真一早打好主意,非常明确的目标是花容。 而据外人传花容当时的反应,他并没有过反抗的痕迹,我认为那时出场的应是玉无玦本人,似乎听来,她才有这般手段,教人服帖的很。而且最后案发,矛头指向玉无暇的认知你不觉似乎快了些。 她与玉无暇齐名,多年对立,却是非常熟知彼此的,若刻意模仿,乍一看就是本人。 这事到落幕到玉无暇的消失,在明里暗里坐实是玉无暇动的手脚。” “那她的侍女从西街向上走不是很正常吗,为何你又要特地的指出是围着方乘储的府坻呢?你为何猜测侍女要找方乘储,并且照你这种说法,方乘储还该是认识她才对。” “你不是说过,那日我答应你去解这件事,你去找我时我的方向正是方府走来的方向吗?” 沈休不好意思的摸其脑袋,也将这件事情想了起来。“你是在准备模仿侍女走这一条路线?” “出门总得要些名堂,而若我是侍女,按照名单上要网罗的物品,不需要走如此之久,并且很多东西在大集市上可以一并购买,侍女为何绕路在西街头那边晃悠,而我在路上突然明白了那种感觉,是在找人。 而很有可能的是玉无玦要去求证什么东西,据花容的状况,这些奇门歪道在那条街上也就似乎方乘储能懂。 很巧的起巧,侍女一大早上转悠的方向都是在方府的附近。” 沈休惊叹,“所以………当日将花容携走的人是玉无玦?”这么想着,沈休又觉得说不通。“那带走花容的是玉无玦,对花容下手的并不一定是她啊。” 顾念珩悠悠开口,“这边是我查到后来不便同你说的原因了。” 顾念珩那倾心吐胆,事不关己的模样真是看得沈休火冒三丈。 “你该明白的,你也好我也好,其实都无所谓知道不知道真相,而是不能。所以……何不这话题就此揭过。“ “够了!“这次轮到沈休怒喝,“什么不能,难道就此安于天命,分明是你不愿!“ 沈休真是恨死了他,恨他为什么明明知道了却因为惹不起而不作为,恨他为什么一直等到立案才同她说,恨他为什么放任若她费尽心思的猜来猜去却始终不愿告诉她真实的答案,而今却诓骗她出宫宴来与她分析的条条是道。 真是枉费、枉费她... 她咬牙切齿,而顾念珩则长叹一转身离去。 顾念珩要走,沈休死死地抓住他的一截衣袖,只龟然不动的站在那里,不满的看着他,不知是他眼花,总感觉他的青筋隐隐在跳动。 顾念珩挣脱不得,无奈之下,许是想着可能很久不见了,一时之间竟生出了一种怜惜之情,听她絮絮叨叨的说到自己口干舌燥竟也不觉得厌烦。 沈休舔了舔嘴唇,叫顾念珩半响没动静,抬头,神色有几分羞赫,期期艾艾的问。“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这般无理取闹的人吗?” 顾念珩听罢,半响,嘴角溢出笑容,亮瞎了她的眼。 沈休想着上次顾念珩夸自己不俗,这次夸自己别致,于是也学着他的模样笑得愈发的淡定从容,也不曾细细的思量话中的深意。 “跟我走?”顾念珩抬了抬手,将沈休佛开。 “我听到你说事出反常必有用,我觉得用在你身上未尝不可。”沈休说罢又反手抓了上去。 “万事万物皆随缘,所有的结果,到了该是你知道的时候,你便会自然而然就知道了。”顾念珩浅笑一声,并不与沈休多做纠缠。 伍拾壹 坏事就是坏人要做的事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若是再作纠缠,我不介意让你在楼下呆着。“顾念珩指向窗外的繁华的街道。 沈休扑味一笑,一只手将顾念珩捡回来后一直宝贝护着的酒壶痛快的扔了,一只手气呼呼收起自己死命抓住人家衣袖的手,开始脱衣服。一直淡定的顾念珩忽然紧张:“你做什么?” 沈休因顾念珩的紧张而莫名奇秒的勾起嘴角,“干什么?当然是脱衣服,没听见你说要把我扔下来,全身衣服绑一起说不定能飘起来,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不可以。”顾念珩皱了皱眉,厉喝。沈休一脸单纯的模样,更加莫名的望着他:“你有病啊,我脱衣服干你何事?” 顾念珩还想说话,沈休说道:“你不是不断袖吗,你心定如铁,又不会怎样你,怎么,你在说笑,哈?” 沈休张了张嘴,不再多言,桌子角有一冷茶,他徐徐走过去,发愣片刻:“你喝多了,需要清醒半刻吗?” 沈休一惊,冷眼看着顾念珩提了半壶冷茶过来,都说追人苦啊,自己以为来个风月开场,结而连热水也用不上了,直接赐茶。沈休眼里,顾念珩慢慢走来的身影似极了话本里宫里头的大宦官提着皇上的圣旨前来赐死皇妃的情景。 沈休情不自禁的退后几步,及想到开句玩笑也这么高危。转而沈休又想到劫难不是躲过一劫,而是突然就觉的顾念珩的行为太有意思了,这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体会世间疾苦。 沈休弯起脑袋想,奇怪,为何看到顾念珩这般小恶作剧竟然会莫名的激动和高兴,像是期待他会作出什么行为。是不是自己这般撩之后自也会遇到这些动难。 呵,沈休叹,现在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无,见面都难,还谈什么后面的劫难,风月春秋。 其实只想顾美人心里好歹有自己,比寻常朋友更亲密一些,成不成亲,倒是并无所谓,以后,毕竟依旧这般长。 顾念珩看着沈休的眸子滴溜溜的乱转,又见的她突然捂着眼退后几步,拿眼透过指间发问,“顾美人,你在惩罚我吗?“ “什么?”顾念珩脚步一顿,茶水飞溅出来,不知有意无意,茶色的水落下在沈休脸上。 沈休维持着撅着屁股趴在窗台的姿势,脚尖一下下点着地面,“我听到你的一声,就觉的你是在做坏事。” “什么事是坏事?”顾念珩平静的反问,嘴角不经意的轻微上扬,身体放松的向后靠去,眼前浮现沈休要笑不笑,半忧半喜,不安又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模样。 “坏事就是坏人要做的事,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因为你这个坏人做了坏事,才导致我这个好人现在变成了坏人。”顾念珩眸子里透出一缕微光。 “难道我在你心里是坏人?我良家少男,还是号称纯洁象征的黄花家第一号,”沈休道,“再者了,若你真的是好人,怎么也不会把你带坏,是吧,好人应该感化我才对呢?嗯~” 伍拾贰 升米养恩,斗米养仇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你别喜欢我了,成?”顾念珩认真的问沈休。 “好像不成,你这个提议让我变得很不愉快。”沈休笑着拒绝,他所说的他的坦诚和直白让她不安,但是的确是自己的行为为难到了他,可是喜欢一个人,她做不到成全,做不到不打扰他和祝福他以后和另外的女子的生活。从第一眼种子的慢慢萌芽,沈休微笑,深知当一份自觉无望的爱情长久的住进心里时所要承受的心酸。沈休常常在夜里翻来覆去的想,如果喜欢,不是为了得到,那又是为了什么? 明明伸手可以触及的,动手便可以改变的现状,为什么不去做呢? 沈休笑了笑,看着顾念珩指了指自己,沈休以为他在说自己脸上有什么,便用手擦了擦,顾念珩还在指,她狠狠踏了两下。 顾念珩轻手轻脚的将手里的茶壶放下,冷眼的看着她沾满了茶色的手将她秀挺的小鼻子赠了一片暗哑,又见她把脸上边边角角的水滴给擦得干干净净,泰然自若的挪开视线。 “顾美人……” “有事?”顾念珩略微冷淡的声线一如既往,似乎刚刚带着几分戏耍的人不是他,那些得不到的爱情也从不曾上岸过。 沈休仰起个头,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拉过他手臂,飞速的掂起脚尖在他鼻尖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说了声再见便甩着两条沉甸甸的腿噔噔噔的快速下楼去。 从宫中离开后沈休打算去外面 吃点民间食品,因为懒,也因为不想 吃平日里的那些沈相沈一带回给自己的,决定去街点吃点正常人吃的东西。 当然也不是街上的东西就一定是寻常百姓吃的,比如西边一楼的吃食,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就显得十分珍贵,几两银子会有惊人美食出现,地道鲜美,一见之下画面美得她无法直视。 然后晚上沈休去的时候,街上大多店都关门了,沈休背着手走在路上只觉仙气缭绕,定睛一看,便见有人在街头放烟花。于是趁着雨没下,沈休去隔壁老王家开的店里拿两块吃的,便寻思着去香满阁赏些灯火,果然,缘分这种东西是妙不可言的。 “我猜,圣旨很快会下达到顾府,我该履行我作为先生的职责,出去远游了。”顾念珩跟在沈休身后,突然不咸不淡的说道。 “这么,突然?”沈休顿了顿脚步,不敢回头,垂着头说,“我就是特地问问你想法是怎样的?” “还可以,你不来还没想,现在想了。”顾念珩目光一顿,伸手摸摸唇。 沈休撇撇嘴,手肘仵在楼阁的栏杆上,侧过头去,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见顾念珩腰间的天青色的玉佩一摇一晃的身姿,玉佩里头镶一盏小纹理,在灯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 沈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在想,不知道有没有一只同样的玉佩同顾念珩的一般。 “你想?”沈休的声音里有小小的失落。 “想走。”顾念珩惜字如金。 沈休一愣,拿手指着自己,“因为?”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顾念珩勾唇。 “干嘛用那么文绉绉的话骂人呢,应该要直接怼啊,不然我怎么知道自己错了?”沈休心跳静止了一下,面不改色的回答。“我不说出口的,叫秘密。” “谁会把秘密到处宣扬,到处宣扬的那能叫秘密。”顾念珩面色平静。 沈休心下发寒,面上却笑嘻嘻的道,“呀,你今天练习的是什么呀,教我退却?” “升米养恩,斗米养仇。不能应的,不必给多。”顾念珩眼底柔色退下,寒意便趁机袭上来。 “要远走,话便搁置得狠了?”沈休将苦涩咽下,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手段高,心机重,我自是不能同你一较高下,至于我在你心中是傻还是天真,我并不在意,反正,总归,我一厢情愿,不管我伸出的手你愿不愿意接受,我总归要追随你的身影的。飞蛾生来注定喜欢扑火,当然这份不自量力你是不会懂的……” 伍拾叁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沈休转成一副深情的嘴脸,情深深雨蒙蒙的看着顾念珩。 然而,该配合演出的他却视而不见,冷淡着一张脸,平静的走掉了。 沈休有点累,有点虚,呆呆的望着他走远的身影,脚尖打了个转,悻悻地不再跟去,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沈休回过神来,抬眼望去尽是陌生的背影。忽尔沈休鼻子里窜进来了一股诱人的香气,清闲的掌柜被突然上门的沈休吵醒了美梦。 掌柜听得外面狂敲门的声音,皱着眉头将门打开,沈休闻着越来越加浓郁的香气,吞了吞口水。 掌柜倚在门口,入眼的是一双桃花美目,还有锦衣华服摇曳,未曾反应过来,便听得美人道,“你们这怎么关着门来做生意?” 沈休虽然恋上顾美人,但是她本人毕竟是在京都桃起了颜值担当的第一根担子,她从江陵回来之后,依然没有哪个没人可以撼动她的地位。顾美人美的是神,她美的是形。沈休挑挑眉,便将寻常人家的神魂给迷了去。 国子监的人背后都在不少人都说她男生女相,有伤风化。但是对她的美貌还是公认的。 掌柜的倚在门前,柔声道:“夜深人静,人来人往,心灵未免寂寞,便关起门来寻饮酒作乐。” 沈休退后两步,到了门口又看了一下招牌,入目的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长长的几个字,“听闻掌柜的是酿酒的,曾有好酒传世,这关起门来未免太过寂寞。我觉你可能缺少一位酒友……你看我贴心吗?” 沈休在这头买醉,一买便停不下来,也冯管外面如何闹翻了天。 而另一头与她“约定婚姻”的对象是十六皇子正坐在忘忧湖畔的台阶上,望着满池的莲花灯伤透了脑筋。“约定婚姻”是长这么大以来听过的最残忍的话。 若是自己没有遇到喜欢的,大抵也就会习惯那种盲婚哑嫁,你不情我不愿的生活。可现实却骨感的告诉他,他约定成婚的对象,还是她一直讨厌的,但是家里人却告诉他,不仅不能够讨厌还要装作自己很喜欢。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大半辈子。他想没有比这更可怜的事情了。 其实在国子监里头,唯独沈家奸臣养的披着大尾巴狼的小白兔沈休性格与他其实最是臭味相投,但是不知怎的对她总是喜欢横挑鼻子竖挑眼,两人处不起来。 为表对立关系,二人曾对天发誓不要放过彼此。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沈家的人打定了主意死皮赖脸的都要自己娶他们家要不出去的女儿。“约定成婚”,这是一段从雷霆乍惊到心如死灰的过程。昨日母妃耳提面命,餐桌吃的还是白水煮粥,半夜起来口渴了想要喝口水,下人不见了就算了,过杯子都没找到。这大概是史上最悲催的皇子了。 其实对于这桩婚事,从小被娇养着,但不知人间世事的十六应该很有眼色的暂时服软,装猪扮狗、卧薪尝胆。可他到底年轻,耐不住性子,眉角轻挑,反唇相讥。他嘴皮子利落,只可惜年轻力不壮,逞了口舌之快后,便被良妃的一句话便下不了台,在良妃没有一时半会儿消气的那一小段日子,十六只好狼狈不堪的苟且度日了。 今晚,自己便不得不来这宫宴蹭吃蹭喝。他这么想着伤感的将一一个枯叶般莲花灯放在忘忧湖畔,正好天吹点儿风,莲花灯便跟着风飘摇起来,他一生气,撸起袖子,将花灯捞起来。结果一不小心捞了别人的花灯,他握着灯,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打开。但是他平时什么都不缺,就是有点缺德,于是他将花灯打开,细细的看了起来。 十六皇子萧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字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了。真是谁家的熊孩子这么缺德,特地放一个莲花灯来诅咒自己。 什么叫希望国子监的所有蛀虫消失,蛀虫怎么了,吃了你家的大米。 现在这一届国子监的学生的素质越来越不好了,真是江河日下。 若不是凭着皇孙贵族,世族子弟镇场,几个寒窗苦读的学子,能在那干出什么大事? 这么想着,十六便拿着那张自己回去研究,发誓要做出是哪个那么缺德的写的。 十六皇子当天摸黑回去之后,良妃端着个茶盏言笑晏晏的看着他,十六一见,惊得猛然退后了三步,摇头叫人赶紧将老虎凳给撤了。 然而良妃只是微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干得好。说完之后,良妃便施施然的带了一大帮的下人扬长而去,留下十六皇子同一干新来的仆人在那干瞪眼。 十六点了根烛火倚在窗口百般无聊,待的新来的几个幕僚将国子监搬来的学生作业翻了个底朝天,半响才有幕僚颤颤抖抖递上了一串数字,十六皇子定睛一看,没想到这么没飞凤舞的字,出乎意料的贱,是学院里同系的唯一的一个女同学写的。 十六皇子沉默了一下,拿手扣了扣桌子,回身去书房里查了查秦家。秦家世代经商,秦笙的父亲喜欢读书却不擅长读书,功名利禄求不得,做了大半辈子的君子把祖传的家业给败得精光。秦家境败落后,秦父将家中仅剩的银钱都散给了下人,然后一心一意的扶持自己的儿女读书,然后,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最看好的很有才华的大女儿既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跟别人殉情了。散尽家财的秦父受不了打击便自尽了。 三尺麻绳,便草草了却了自己的性命。 这便秦父一辈子奉行的君子之道,便是自挂东南枝,要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儿接手债务与烂摊子。 秦母是名门之女,与秦爹和离后又改嫁。听闻变故,到底爱怜幼女,就把她接回家中抚养。 待的秦母把秦笙接回来的时候,秦母以为她的小女儿会恨她,没想到的是秦家小女饱受尽了人间冷暖却对秦母温和的展颜一笑,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入府之后不久,州里便传来了秦家小女乡试三甲的消息,便宜爹一时喜出望外,脸上有光,便把秦笙当成正经八百的男儿培养,并且在不久之后,一口气的把他送进京都的国子监。 京都并不好混,秦家那点身世背景根本不够看,那点笔墨才学甚至连个出场费都没有。 十六皇子沉思了一下,慢慢的又重复了这个名字,秦笙? 这名都比她这个土得掉渣的字好上不少。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没有瞧出来她这灵动天真的面孔下藏了这样的一份心思。顿时十六觉得有意思极了。 伍拾肆 因为你是沈家人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睡得昏昏沉沉的沈休幽幽的转醒。入目的是熟悉的帷帐,空洞的眼神呆呆的望着头顶那一块布帘,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待得熏香若若无的气息传来,沈休眼神清明了许多,转过头来,见着了陌生又有点眼熟的男子。沈休目光顿了顿,拿手抓住那人的脸,干涩着声音,疑惑的转了转脑袋询问道,“阿爹?” 掌柜的用眼神询问坐在离自己不远的穿着讲究的一身冷艳气场的顾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多出了个女儿来。 沈休说完莫名其妙的感觉周身一冷,这才默默的转移目光,发现身旁还有一个大活人。 “顾,顾,顾美人………”沈休手指颤抖着指着面无表情的顾念珩,两眼一翻,晕死过去了。 旁边立着了说书人正努力缩小自个个存在感。是这样的,在店打佯之后说书人想起自己将文案落在店里,回来拿的时候想着怕打扰喜欢的掌柜睡觉,轻手轻脚的开了门,没想到却撞见了掌柜的跟一披头散发,满嘴胡话的俏公子对坐饮酒,一时间雷的合不下嘴,躲在小角落里奋笔疾书。不想须臾,一阵冷风扑了个满头,酒馆的门被一脚踹开,说书人紧了紧身子,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一身气场的男子。说书人还想继续躲着,奈何被人一下子提了出来。 待的桌上的美人醒了,八卦的说书人无视那若干等人强烈暗示的眼神,撸起袖子,就开始诉说他对顾念珩涛涛不绝的崇拜。 在帝都里,从来不乏传说。 而顾念珩便是其中之一。 顾念珩是年少成名。与此同时,与他的造指齐名的是他的脾气。 他有怪癖,为人颇为讲究。 俗称重度强迫症。 比如衣服不能有一丝的褶皱,摆放的东西不能出现不规则的排列,出门绝对要把衣衫理得一丝不苟。 听说,据说,他为官时,曾与同僚饮茶,一滴茶水掉在桌上他就整壶茶都不饮了,叫人重新上一壶,他为博士讲课授业时,有一日他为讲学讲到了关键时刻,却突然低头看到自己衣服上的扣子散了,于是他把书到放了下来,认真的将自己衣服扣子弄好。然后在众学子惊呆的目光中,重新把书拾起,再来一遍。 顾家世代簪婴,他的父亲曾是太子太傅,而因传闻同后宫妃子有纠缠被圣上扣上了不须有的罪名入狱,不久后在狱中暴毙而亡,顾家不仅丧礼一切从简,并将顾父列为顾家耻辱,自此顾家将顾家二房一脉遭遇者自顾父故去来一连串的打击冷眼漠然。顾念珩自懂事以来便是日日被寡母耳提面命的教导好好读书,平生未曾离的书。据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及冠入宫面圣,一举成名,成了顾家年轻一代的顶梁柱,顾家的希望。说书人由顾念珩坎坷不平的身世努力推出顾念珩平生性格合成,头一回见到近距离的本尊,非常的想研究传说的真人。 顾念珩虽不是一个合格学者,但文学造指,尤为那一手字名堂很响亮,而且做官也不见他得罪什么大人物,教书也没有传出教书教出什么坏人。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出奇意料的好人缘。当然,有人将其归为美色所致。但说书人坚持认为,这只是其中一个片面的原因。 沈休沉默的听着,白眼也翻不动了,低了头,摸了摸自己放着热气的手指头。 顾念珩开口打断说书人一腔景仰之情,看了一眼一向一路追随而来的沈休沉默不言。 顾念珩转身拿纸,铺墨握毫,将字迹落在花笺上,时不时的抬头对卧在桌上的沈休。 沈休闭上眼睛,直接无视。 待得顾念珩又看来的时候,立马换上了和煦温暖的笑容,坦荡清湛的样子,温和而虚伪的将顾念珩看着。 顾念珩落笔的时候,倏的眼神沉沉的将沈休望着。 秋兰挺拔春桃紫,是字亦是他。 沈休心头念着,顾美人啊顾美人,前脚有一群京城贵女,院中学子,后脚就来了个倾盖如故的市民知己。这潜在的风流债可真多。我不要你了,你又还巴巴赶过来。这叫什么,小虐怡情,大虐份身。 当真是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 顾念珩一脸风尘的转过身,对上沈休又变脸,睁着那一双几分清冷的眸子,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即淡淡的扫了一眼站得笔直的掌柜,便将若一干人等打发出去了。 说书人走的时候眼神依旧念念不忘的放在搁置在桌上的一行字,笔下龙蛇似有神,当真的再恰当不过了。 二人世界里,顾念珩上前一步,用那微凉的指尖拂过沈休的额头,又仔细的察言观色,徐徐的开口道。“你现在可有什么话要说。” 沈休低眉敛首,随即别过脸去,哼哼唧唧的一声。心里,却是欣喜若狂的。 萧清珝转过头来望进那一双原本不食人间烟火此时染上了关心的眼中,突然要来了纸笔,一笔一画的问道。 “为什么要来?” “因为你是沈家人。”顾念珩一脸笃定的道。 如是,萧清珝刚刚燃起一小撮火苗的心又轻而易举的一杯冷水泼得干净。 顾念珩的心似焦黑的墨,深不见底,又似雪山上的玉石,没有温度。 于是沈休将笔扔了,长吁了一口气,心里头沉甸甸的。 沈休心里的小人耀武扬威的叫嚣着:得认真的拿着小笔笔,把这笔账给记下,等着以后秋后算账。 顾念珩把沈休送回府时,沈休连头也不曾回过。 待得冰雪略有几分消融的时候,顾家果然迎来了圣旨,听到顾念珩辞别京都的消息。被禁足的沈休看到她爹前来看望,突然望着问起关于十六皇子的事。 话毕,沈相意味深长的望着沈休,眼里不言而喻。 沈相叹一声,摸了摸沈休的脑袋,“你,这是愿意认下这门亲?” 沈休浅笑,低头,眼神无声无息的在那一刹那冷了冷,心头涌现出几分复杂来。 沈相一笑置之,三言两语交代了一下。 马车咕噜咕噜的走着,听着车轮一轮一轮转动的声音,被解了禁足的沈休同沈一相互对坐着无声。 除了上车时轻轻的点头同她兄长打招呼,沈休眼神自始至终未曾落在外头。沈一奇怪的望了她一眼,却默默的什么都没说。 良久,沈一主动的谈起话题来。 谈到关于“约定成婚”的。 沈休有些诧异,望着沈一,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听着沈一缓缓道来。 “娘亲,其实……曾是良妃手帕交。” 那是沈相从不提及的往事。 “母亲死后,良妃欠的不是人情,而是一桩人命债。” “良妃是眼高心傲的名门小姐,她曾同母亲的兄长两情相悦,后来的事我不清楚,只听得只言片语说母亲家族灭门后不久,良妃便才入宫成了良妃。” 沈一目光哀怜,“小弟,这门亲事叫娃娃亲。不管良妃认不认下,反正阿爹就是看上他们手里的免死金牌,而且你是以沈家义女的身份嫁过去,就算到时候你不如意,你也可以百般脱身,我横算竖算,掐指一算,你也不亏呀!你说你脑袋怎么这么糊涂,装的全是酱油吧?” “我脑袋装了酱油,不就是一团糊的,不仅糊,还黑呢!”沈休不满,挑着眉反驳道,“我可没黑过你,倒是被黑过不少。” 懂事的时候,沈休摇头晃脑的看着菩提树下的姻缘结,江陵的知府便从房间里出来,听着枝头的鸟儿欢乐的鸣叫时,冷冷的,又带着叹息的怜悯,看着她道。“有些人,从来就不知自己干什么,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那时,沈休便调皮的爬到菩提树上去,低着头,俯看菩提树下的人,笑意盈盈地又带着几分恶劣的问,“为何?” 知府没给答案,他说,每个人的答案需要自己去寻找。 后来,沈休喜欢云游四海,只是每年固定有那么几个月一定会呆在古寺。去看看她的娘亲。约定成俗一般,沈相的每年会来古寺里找沈休。 直到江陵知府在二三年前去世之后,沈休才结束了四处游玩的,被接回了她以前只敢偷偷踏足的帝都,回到了那个仿佛只存在于传奇话本里的相府。 而过没多久,沈休以纨绔子弟的身份在国子监扬名,以貌赛女子的面容在帝都闻名。 可是沈休依旧不太懂得这几年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在干些什么。但是顾念珩的出现,给了她一个明确的方向,这就是她向往的人,这是她永远不可能成为的人,也是她一直喜欢的人。 沈一不动声色的听完,内心澄净如镜,对上沈休不做几分伤神的小眼神,点了点头,眼神宽慰了她一下。 沈休轻笑一声,淡淡的应着,尔后慵懒的将身子靠在马车上垫了布的木板上,闭目养神。有些事情自己也没想明白,但是就这么做了。 在沈一的眼神暗示下,沈休开口,“兄长,这不是去六六子的府上的路。” 在马车咕噜咕噜的声音中,很快,沈休嘴角又扬起了一个肆无忌惮的弧度来。 “反正讲了那么多你还是这般冥顽不顾,不如成了你一回心愿。”沈一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也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伍拾伍 他说他仰慕公子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顾念珩已经做好了离京的准备了,因为此行离别,这使向来低调做人的顾念珩又回到了众人的视线。 轿辇落地,衣着华丽的公子挥开门帘,大步的走进顾府来。 顾府的管事眼疾手快将走得正欢快的沈休拦下,苦着一张脸说道,“大人多多息怒,顾府今天闭门谢客……” 沈休一愣,扬起了一个巴掌想要吓唬管事,沈一皱了个眉头,把一副不忍卒听的模样换成一张笑眯眯的脸,脚步生风的将沈休拦下,转过头来对她说道,“咱们不是来踢馆子的。” 沈休抓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听完坦然一笑,伸出一只脚将门踹开,口里头彬彬有礼的说道。“听闻先生落笔仿佛清风出袖,明月入怀,一副字写出了云鹤游天,群鸿戏海的大气。如今他要离京,不少字画搁置,听说主人的意向是送予有缘之人,今日学生特地来碰碰运气……” 这般做派像极了听说了如今的顾家略有一点尴尬的窘态特地赶来欺凌的。 “你家先生要走了,你现在特地来叫板了是吧?以前不敢耀武扬威的事,现在是决定一次性做个全吗?”沈一笑眯眯的低着头,小声的在沈休耳边说道。 顾家二房顾三的字一真都很受帝都文人的追捧,但绝不是眼下这种,沈家公子齐齐上门,明买暗抢,光明正大的上门讨要。 沈休软软的靠在顾家门槛,惬意的道,“我找顾先生。” 管家心头突突的跳,这生死攸关的时候,听见自己胸膛里的心脏因为愤怒而快速跃动,然而在对上沈休冷淡的眼神,他又怂了,连幼童都编歌谣谩骂的殿前弄臣府中的一双公子,在京城横行霸道惯了的纨绔子弟,这势头哪是顾府能正面扛上的,又哪能是他一个小小管家能左右的。于是,管家沉思一会,赶紧叫两个下人在这里守着,自己亲自的转身回去报信去了。 “你闹得这么大,就不怕阿爹知道我循私枉法?”沈一见着这声势并没有歇下来的痕迹,顿时有些不悦的望着沈休。 “你都敢做了还怕他罚吗?而且平日里头他罚你还少吗?”沈休将眉眼笑开,“况且你以为阿爹不知道我们阳奉阴违吗,我倒觉的阿爹放我们出来的时候,在家中掐指一算都知道我会往这个方向来走。” 顾三将沈休请进去的时候,沈休脚步顿了顿,望了一眼沈一,沈一默了默,转身,掀起轿帘,上轿,离开,一气呵成。 顾念珩在堂中听到管事急匆匆通报的时候,正拆着一封来自远方的信,是他即将出远游的目的地寄来的,拆开信,一共三页纸。管世立在旁边不敢吭声,顾念珩眼都不抬一下,匆匆看完,然后收好。面无表情的问道,“何事?” 管事苦着一张脸一一道来。 顾念珩眼皮一跳,叹道,若真心想挣开不是不可能。于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沈家的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说他仰慕公子。” 顾念珩眼皮又跳了一下,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这句话倒没有什么,偏偏是在沈家小儿口中说出来的,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奇妙,自己竟被当众表白了,说出去真是天大的传闻,真是够新鲜,够好玩的。 沈休施施然的进府来,一面走一面转头对管事说:“你们府中可真冷清的。”说着,沈休顿了顿,“不过还好,我不太喜欢热闹。” 管事张了张口,一时之间竟无言回话,便又听得沈休道,“你可别把我带去见什么长辈啊,我就跟顾先生聊一点私事,而且这是我们两情相悦的事情,懂?” 管事心下焦虑,但是公子吩咐,只能看向了一旁嚣张模样的沈休,裂开嘴角,小心的服侍着,有问必答,心头却在为他家的公子暗暗的心痛,担忧,怎么摊上这样的主。管事头疼,把人带到,立马屁滚尿流地遁走了。 沈休在清风阁的美人塌上坐定,等 了半天不见人,这两个小时跟木雕一样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问什么也不太答,觉得非常无聊,不自觉的两只脚蹲在塌上的,撩起一根头发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半响,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意识到动作粗鲁,立刻放下腿来,冲来人咧嘴一笑。 清风阁一片狼藉,顾念珩很头疼地安看着沈休,冷淡的扫一眼沈休,“你仰慕我的表现?” 沈休规规矩矩的坐好,在这个间隙凑过脑袋来对顾念珩说:“先生,你既然要出远游,带我可好。” “嗯?”顾念珩走过去,冷笑的将沈休上下的打量了一遍,反问,“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在脑子中思量过一遍吗?” “我深思熟虑,熬了整整的几天夜,才下定决心的跑来同你说,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沈休想,好吧,也许这也不叫熬夜,叫失眠。她虽是面上这么轻松的应着,心头却有几些犯难,虽说趁现在乱成一锅粥出去过二人世界是好时机,可是若真的跟别人跑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叫外头传成什么样子。 而顾三拐了沈家公子这叫顾家颜面何存,把顾三看成什么了,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外头传着是沈家公子死皮赖脸缠着顾家,反正沈休脸皮厚,都习惯了。 再者沈家地位摆在那,且不说沈家的怒火如何平息,就沈休途中出了差错怎么办。 当然,这些所有的结果都不成立的,因为顾念珩压根就不会带她出去,他把她推开,然后用微笑的表情羞辱她,从不沾市井的骂人词汇也很少,不过表情的到位已经足够样有几分羞耻之心的人知难而退。 沈休微微一愣,她看懂了,却并不在意,“我喊一二三,你不应我就跟你去了,当然,就算你不应,我似乎好像大概应该也会偷偷去。”沈休对顾念珩说。“当然你可以甩开我,最坏的结果就是我把你弄丢了。” 沈休屏气凝神,轻喊“一二三”,接着目光期待的看着他。 顾念珩低头看着她脸庞清晰干净的线条轮廓,一时半会儿没有察觉到自己呼吸落了一瞬。看着她神情期待,骤然如脱笼之鸟,欢喜极了,想起那日她临走前那个蜻蜓点水的柔软,于是拒绝的更加干脆了。 “你拒绝就拒绝吧,那你笑啥?”沈休哦的一声,问道。 “明知道没有结果,你还特地上门来,你知道这叫什么吗?”顾念珩问。 沈休舔了舔自己干枯的唇色,她一大早就喝了一点茶水,当真在想事情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了。 沈休说,“好吧,我不想知道。” 就这么一侧头,偶然就见手旁有壶茶,她便将手往茶壶那边靠近又靠近,不动声色的试探了一下温度,觉得还行,便顺手在顾念珩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咕咚咕咚喝了一整个茶壶的茶水。 伍拾陆 我喜欢和平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在被子里趴了一天,听小书童说顾念珩一行人早就离开了,阳光从门缝淌进来,沈休的脑海里翻搅着顾美人的身影。 她哀哀缩着脑袋,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叶落落看着勉为其难答应的踏青日子已至,许久没收到沈休的消息,一时间犹豫不决,一半庆幸,一半担忧。 在家踱步半天,一拍手,又听的外头先生离帝京的消息,脑子一灵光,屁颠颠的跑去送行。叶落落前脚向相府递了请贴,后脚连翻带砸地闯进沈休的家,一进门,二个小童一人一手提着一刀剑架在叶落落的,凌厉的刀气虎的叶落落愣头愣脑的,腿不自觉的抖了抖,眼神拼命在说,是我是我,目光呆滞的看着地瘫卧在床上的沈休。 感觉从阎王那里走过来的叶落落被虎的瞬间老实了,在两小童放下武器之后,劫后余生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大口喘口气,将沈休从窝里生拉硬拽出来,似乎不敢相信的看着沈休长长睫毛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动人,叹了口气,“先生不过离个京,怎么到了你这里,先生就像刚刚仙逝?” “你倒还敢来找我,我还真没想到竟然还能有人惦念着这事。”沈休两眼无神的看着叶落落。 叶落落一把背起沈休,将沈休踏出了那个她没有勇气踏出的温暖的雕花床。叶落落道,“你兄长的婚事还没大办,你担心你自己干嘛,你和先生来日方长,就算将来他娶了妻,沈家的地位摆在那,谁能将你怎么了。你瞎着急什么呀。” “如果不是两情相悦,而是你喜欢他的话,你一个人要付出很多很多,他才会偶尔的喜欢你一点;如果你是被爱的那一个,他对你付出了所有,你恰好回过身来,你们就是两情相悦。”沈休想,这情字本身就带病,入口尽是清苦药味,想加糖,药效就不持久了,熬过了,这病也就好了。 叶落落贴在沈休面颊,掌心触到的皮肤细腻如丝织品,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怎样的保养的,手感不错。” “天生的。”沈休横了叶落落一眼,说,“我怎能同你这个糙汉比?” 沈休视线重回清晰,一巴掌拍掉那双作孽的手,“我想跟去,你有什么法子?” 叶落落误打误撞窥了沈休的小想法,心头一跳,“不,不好,不好吧。” 沈休刚开了个气,叶落落便秒怂了,坚决绕开这个话题,认真询问踏青事宜,沈休觉的无趣,跟身边人说笑道:“上山玩还能偷了个心动人回来给我不成。” “你还不如……。”叶落落不怕死的开口。 不如同十六皇子扛上来的有趣。 六六子是个纨绔子弟的,沈休也是个纨绔子弟,俩人住的距离在隔街相对。都说同行是冤家,抢饭碗的事便常有,沈休主要手里是没什么钱,比不了古时石崇同他舅那样的大规模的炫富,诸多荒唐的事宜又有沈相在头上压着,不好施展手脚,怎么比呢,这让沈休想的一脸仙气,头上渐秃。 有一天,沈休洗脸时看着自己的面容,脑壳一道灵光一闪,她开始了各种作,每日上对着街上的大姨们笑一笑,就有无数条挎着篮子的胳膊伸到眼前丢花丢手帕,甚至有些丢银子。 积蓄的人气瞬间在沈休每次出行时人满为患。六六子便冷淡一张脸,带着一群纨绔子弟在学院门口等着沈休,每天脸上都阴郁得像朵没长开的蘑菇。 当然,当初沈休年少无知,瞧他算是个俊秀男子,也曾打过十六皇子的主意,也会对着他笑。虽然如今想想真的叹一声年少无知,三观没树正,才会对这么一朵白一莲花有任何看法。 沈休长相出众,笑起来可以说是没有人说不爱看,当然,后来在同六六子较量中,沈休一直把她的笑当作是一种手段。 六六子每天都冲沈休瞪眼睛,越瞪,沈休笑得越开心,赤裸裸地在挑衅。 六六子打架也不行,手脚不利索,据说小时候犯了事让他父皇给罚的,沈休刚开始还很同情他,十分憋屈的让着他,结果这一让,让出脾气来了,六六子还真当自己无敌了,气的沈休在墙角下跳下来,脸色胀成了一只红红的朝天椒,二话不说的同六六子打了一顿。 跪在堂上的沈休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爹一棒子招呼过来,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她就没怎么出手怎么就差点把人给打残了。 半夜在祖宗的灵位打瞌睡,脑袋上突然被蚊子盯满了,睁眼看,又被祖宗的灵位吓醒了。第二日又去学院里头,沈休两眼一抹黑,见六六子作恶的将自己的腿高高悬在半空中装疼,鬼哭狼毫的,沈休两眼一瞪,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正欲发火,六六子“哗”的一声,打开折扇,掩嘴笑道:“还不上前来赔罪?” 沈休咕咚一声吞下口水,差点忍不住自己痒痒的拳头,这熊孩子,若她是他爹,她也会奏他。 被强按着头赔罪之后沈休一口气跑出学院,在街边狮子大开口,点了三碗吃食。撒上葱末和辣油,眼皮也不抬一下自顾自地狼吞虎咽吃到见底,吃到流满面。 苏云便是那时和沈休相识的,那日摊上人少,苏云搓着手踱步过来向店主笑道:“来三碗面。” 沈休将目光移步至苏云脸上,见他端着茶水向自己走近,礼貌的叫她,“兄台。” 沈休向他看去,说实话,苏云白白净净的,摇着一把折扇,着实有几分斯文气质。但是,沈休认的他,纯粹是因为他被六六子狼狈推下河去过,他是个文人,自是不能与十六皇子讨个公道,于是很明显,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苏云将那那把扇子正做着给的馄饨降温的工作,两人相互打量着,一对眼,立马狼狈为奸,走在同一条道上。 在摊上商定完大计之后,沈休存心想占他一顿饭的便宜来试探他的真心,于是事后两人又狠狠的吃了一顿,结下革命友谊。 另外,十六虽然跟一样是纨绔子弟,拼爹肯定拼不过,此事从长计议。 沈休脾气好,但是记仇叶落落投奔她的时候,挺想交他这个朋友。可是只要他一出言不逊,沈休对他的好感就会瞬间烟消云散,所以在这条怼天怼地怼六六子的战线上,沈休有时不待见叶落落的,但有一种东西,它叫做习惯,现在沈休就深有体会,习惯的力量。 神游之时,沈休同叶落落的眼神意外相撞,他不躲闪,直挺挺地迎了上来,眼里会说话,还发着光。 沈休佯怒道:“我喜欢和平。” 耻辱啊,当年沈相对自己那一顿闷头杀沈休记仇记到六六子头上,到现在一想起那帝国白莲花,沈休心头扭曲起来,可是她面上挤出一抹笑容,是的,她爱如和平,打打杀杀的,多伤身…… 叶落落慢条斯理道:“子缘误会,小弟有一事相求。” 明日之后,沈休轻装上阵,神清气爽的跟着一群人出去游玩去了。 沈相本来看到她写的一套说法不太愿意放行的,可一瞧见沈休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心知肚明的叹了口气,便又巴巴派人保护她,便予了。 沈休转身一看到又多出来的木头侍卫,一恼,一掌拍在案上,把手都拍红了。然而还是抵抗不住近在咫尺的嘴里香喷喷的肉馅的美妙滋味。 本来打算去上邻城运近闻名的寺上踏马赏梅,但是后来一行人还是尊从自己的内心去邻城的野场烧烤。 冬天架起火,打下酒,弄些生食,放好配粮,席地而坐,须臾一路飘香,当真妙不可言。 顾克走过来见沈休在许多美味之间苦苦挣扎,摆手笑道:“若不知吃何,不如我替你择了罢。” 周遭人起哄,“子缘,不想答应也别糟蹋了好东西。” 沈休一闭眼,随手拿走块鲜嫩欲滴的肉咽了下去,一进口,她怪叫一声。好烫。她烫的自把舌头伸出来,再把酒满上,一碗下肠,默默的想着,“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什么都好吃!” “今天看出玩,明天再约朋友去街上看看,到晚上时再去花楼里头看看有什么新来的姑娘小倌,人间值得!” “一个人也太爽了吧!” “奇怪,居然还在想顾美人,没有我他还偷着乐吧,看来我杀伤力太大了,厉害了。” “我应该平静,是的,还乐颠颠的跑去玩,好吧,我应该想念一下他的.....“ “要不就主动联系一下吧......算了,写信那得多久………” “他走时也没有什么反应,连个好脸色都没给我,看来我在他心里也没什么特别,不行,冷落他,冷落他,快点冷落他。” “我可能大概感觉,这种感觉,我该不会是要连个对象都没了吧?” “算了,喝酒吧,不行,别想他,不要理他。” “他怎么老出现在我脑中呀,好吧,原谅他吧。” 到了茶饱饭足,沈休摸摸胀胀的肚子,听的叶落落诚意相邀道:“尚有四海未曾踏,回家干吗?我等一心潇洒。” 顾克率先一抖缰绳,任马扬蹄而去,飞奔不止。 沈休望了一眼,看着凹凸不平的山石,有点老妈子式的担忧,最终想着想着想成了他这小子坠马之后的悲惨人生,伸了伸手,最终,沈休把手伸进脚下一簇从山石里伸出来的花枝,她毫不留情的摘下一朵花,斜落在自己的头上,听的顾克勒马回望沈休一行人说:“前面挺生热闹,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伍拾陆 不用这么嚣张,可以吗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不想。”沈休面不改色的道,“但是看在你特地跑回来问了,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去瞧瞧。” 叶落落撇撇嘴,手肘仵在马绳上,一个翻身跃上马,晃悠悠的跟着去了。 沈休想了想,她喝多了酒现在头晕乎乎,若再上马就是酒后驾使,怕从马上摔下来落的什么毛病,于是凑近慢悠悠走着的苏云,一巴掌拍到他肩上,“兄弟,你载我一程可好?” 苏云侧过头去,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见沈休额前落下的一缕碎发,眼中黑漆漆的一片,长长的睫同扇子似的扑闪扑闪的,退后一步细看,身段却比寻常人来的风流。 “你在发什么呆?”沈休的声音里小小的,带着几分疑惑。 “我在估计咱们重量会不会把我的小瘦马压坏?”苏云不动声色的勾起嘴角笑。 “你这是变相嫌我重?”沈休不悦,斜着眼神看他,“我只是一颗赤诚的心压称。” 苏云一愣,点头称是。 上了马不久,沈休远远看去,不远中一群书生打扮的文人台阶上看书看论道,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 “我们确定……还过去?”苏云惜字如金,勒着马绳,总觉的气场哪里不对。 “兄台,你再往前看,还有人。”沈休一拍苏云的腰,“目光放长远点。” “哎,哎,你别站起来啊,你摔下来我还不得用整个余生赔你,为了咱俩的幸福,别冲动,给我坐好,行不?” 苏云火急火燎的把马叫停,沈休身子晃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坐下。 沈休不语,想起了刚刚叶落落跑来敬酒时时他对自己说的话:其实我去送行先生时看到了许多女子争相送行,有不少的邀请和表心意的,但是先生拒绝了。我觉得他长太招人,你还是要把人看紧了,不然小心先生在路上跟别人跑掉,那样很丢人……” “哎,苏云,你有没有特别想一个人,想到无法自拔……”沈休闷哼一声,问道。 “如果有,我的好事也近了………”苏云驾马继续前行。 下了马,苏云便牵着马放好,沈休眼神无意中瞟见前头叶落落同迎面而来的柳映辉一行上打的正欢,笑容忽然间顿住,伸手往自己的簪子里摸了摸,坐在墙头上,右手搁着膝头,小指勾着酒壶。抬手又灌了一口酒,仍旧夹着寒风入寒,她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前头飘来了阵阵笑声,寒风中有一种铺天盖地的热闹。 沈休一睁眼,对上杜绮怀青天白日下一双瞪的杏眼。 梅花树下,冷风拂过梅蕊豆蔻梢头一抹温柔的绯色,颤颤巍巍的枝条动人的纯粹。杜绮怀脑勺抵着屋檐没有出生,抢了沈休面前摆着的酒水,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 沈休没吭声,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暗淡下来的天色中挂着灯笼前来找人的柳映辉。 不知道是否喝高了,杜绮怀眸子里漾出一抹温柔,眯着眼开始唠叨起来。 沈休裹紧了自己的衣袍,眼神慵懒的将杜绮怀看着,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听的沈休好一会儿没有反应,杜绮怀撇了撇嘴,将自己的脑袋往他面前凑了凑,“你是不是对我没兴趣?” 沈休像是没有察觉杜绮怀的小动作,她看着走近的柳映辉又忽然开口道。“他来找你了,还不赶紧走?” 杜绮怀气结,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可怜巴巴的道。“我是不是哪里长得不符合你的心意,让你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我?” 沈休不吭声,静静的看了一眼杜绮怀。 最近常在沈休眼皮底下晃悠的人里多了几副生面孔,这些人心里揣着什么歪脑筋,眼珠子不由自主地往哪里瞟,她心中一清二楚。 宫中的水浑了,宫外头的人也不安,燥动起来。各方人物暗中惊心动魄地拉帮结派,恰好这一类又是皇帝心心念念要打击的,即便如此,明处有人依然高枕无忧,这个人就是一代佞臣,沈相。 沈家的权势,认真论来,得从上一代说起,沈爹的爷爷的是开国功臣。沈家人身体力行地论证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句俗语。沈家的人他们从一出身就被训练着治国之道,文采谋略。 沈休爷爷那一代,距说是沈家到达了巅峰,家族为官人数占了家族人数一半,在帝都屹立不倒可浑然不惧各方人马挑衅,据说是一方土皇帝。在一轮又一轮同行竟争失败之后,沈休一套独特的官场的好本事传遍京城,达官贵人们纷至沓来上门请教,为此,沈休爷爷的爷爷还特的出了一本书,专门讲官场生存法则和升官发财的潜规则。一时间,达官贵人争相传阅,奉为瑰宝。沈家的身份也如沈家那昨日扩招的建筑府邸面积一般,日益提升。 当一个家族的地位达到一定程度之后,随便放个屁都能滋生出一条钩心斗角的生物链连锁反应。 然而,沈家精通为官之道,却似乎对帝王权术没什么太大的研究,沈家这种放肆的做法,引起了越来越多准备磨刀霍霍向牛羊为帝除去眼中盯蛇鼠横行。 沈家摩拳擦掌地为自己家族的仕途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皇帝摩擦摩擦手掌为自己的皇帝大业开辟出一条唯我独尊的大道。 俗话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筹划了多年,就算后来沈家如何精打细算,夹起尾巴做人,皇帝都不会放过一个沈家人。 圣旨下来时。沈家几个主心骨自刎于堂前。听的百姓说,那日沈家墙上的鲜血漫过城墙,染红了整个街道。 这不仅说明沈家占地面积之广,更能说明沈家被屠杀的如何惨烈。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帝都燃起万家灯火时,那些曾高楼上把酒高歌,俯瞰着盛世的万丈繁华,也终将逝,一群熬过战乱年代的文人,最终熬不过和平年代激荡风云下的岁月。 很不幸的是十年之后,皇帝的千秋大梦没有完成便驾崩了。更不幸的是,皇帝驾崩的时候还没有选出一个合法的继承人,于是他的子孙开始斗了起来,最后的结局就是死的死,伤的伤,留下来的都是几个老弱病残,没有什么杀伤力的。不久后皇帝皇叔继了位,没过两年,也因为忧思成疾去了,接着继位的才是当今的皇帝,先皇第七子。 据沈休爷爷留下来的手书说,开国皇帝的第七子,生性多疑,心胸狭窄,能力又不足,平时就喜欢有事没事,明里暗里打击与他为敌的人。 沈休的父亲,也就是当年狡兔三窟存活下来的沈家血脉,他们在山沟里呆了二三十年的岁月,在京都风云平定之后,带着全族的希望,又回到了帝都。 沈休他爹弄了个假名去考试,入翰林。后来中尚属缺了位令官,她爹就被补了去。全族累世的资源在她爹那一代的手里,又加上还是个人才,不出三年沈爹他就跻身九卿之列,出任少府寺卿,掌管山泽尚方。 沈休他爹一代佞臣之路便是从这里开始,上将军是镇守边境的忠城,是难得的国之栋梁,皇帝不知嫉妒他才华还是什么的赤裸裸的将他视为眼中钉,背地里磨好一把刀随时开销。为了取的皇帝信任,沈休她爹两眼一闭一睁,协助多疑寡断的天子拔掉了上将军这根在背芒刺,他爹更因此一步登至丞相之位。 上将军一职被皇帝的人给顶替掉,满目鲜红色刺的眼睛发酸,而沈家意气风发卷土重来,成了这手可热的殿前近臣,一时风头连幼童皆知。民间歌谣谩骂沈家为殿前弄臣。 但是沈家势头一飞冲天后根本停不下来,滔天恩宠屹立不倒,让人敢怒不敢言。 沈家树敌太多,沈相总觉的一双子女走到哪都不太安全,每次出门在外的时候,不仅随身派出人来保护他们,而且有规定的时间点回去。 回去之后,灯火暗淡下来,见此时四下无人,沈休向苏云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脑袋凑过来。 苏云牵着他的瘦马,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你肚子里有几斤几两的坏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手无寸铁,又遵纪守法,你别打我的主意。” 沈休像是不明白苏云在说什么,表情平静如水,眼睛里却闪着笑意:“不知我哪里让你留下深刻的印象,让你竟然如此恶毒地猜忌我。” 沈休对苏云十分“赏识”,她思来想去,觉得果断拒绝叶落落的提议实在是糟蹋了消遣的乐事。 正好顾府中还有职务空缺,让人先把自同弄进去,再找一个伴说说话,折腾一下。 沈休打着饱嗝回到住处,此时家里头从江陵调来的厨师失去了往日的魅力,沈一看着闷闷不乐的沈休,撑成一头熊,艰难的别过一个头问道:“又上哪儿鬼混去了?” 沈休将今天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重复了一遍。 沈休喜欢上顾念珩那一会,她还特地的去打听了一下顾家三公子的身世。为这个一见自己就微微皱了皱眉,一会又忽冷忽热的现象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沈休甚至偷偷的怀疑顾念珩是不是自己仇家的儿子。然,阿爹斩钉截铁说了,他可没有得罪过顾家。再或者,就算有,阿爹除了当年将上将军凌家那一家子得罪死了,其他的也都有手下留情,并且阿爹手中祖传一堆的为官之道的典籍,在官场方面也是相对圆滑。沈休思来想去,唯一的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非常狗血的如同传奇话本里说的顾三其实是上将军的遗孤。然后她与顾先生开始了相爱相杀的大戏。 当然,当沈休听的上将军凌氏并没有儿子的时候沈休甚至还偷偷的怀疑顾先生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是个女儿身。 然而这个想法只不过是在脑海中停留了短短一秒钟便消失了,凭着自己对顾三脸红心跳的感觉,沈休斩钉截铁的否认掉这个可怕的想法。 转而沈休又开始心疼起被狼心狗肺的他爹灭掉的凌家,人家都绝后了。 所以说顾三的身世一清二白,对沈休的态度完全是出于自己心情的考虑范围。 “进顾府有什么好查的,难道你还怕他背着你曾经出轨过呀?”沈一吐了一下话梅壳,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一巴掌都拍到沈休的脑袋上。 向心狠手辣势力迅速低头的沈休直唤到:“疼疼疼!兄长,这是要家暴啊!” 沈一手虽然放下了,嘴里不依不饶地数落着:“在你跟男人谈笑风生的时候,然后事后打定主意,去哪玩去哪,热闹的时候,我已经不动声色的跪在朝堂默默无闻的抄写了三本书……” 沈休顺嘴就把沈一捧上天去:“行行行,话是这样说的,我就是混吃等死的沈家人,您就是准备飞黄腾达的继承人,咱们身份地位不同,自然要办的事要分出高下,您说有理否?” 沈一毫不客气地做了个“请离开”的动作,鸠占鹊巢地将沈休赶出相府,让她在外头自生自灭。 无家可归的沈休游荡在帝都的街上,在寻思着他爹什么时候回来,又以怎么样的手法狠狠的告沈一一状。想明白了之后,沈休痛快的在墙头将苏云约了出来,两人打好了暗号,趁着月黑风高潜入顾府。 到现在沈休都没有潜入过清风阁的内部,看看里面不知有什么稀世珍宝。 苏云一点都不情愿的拉长着脑袋,但是在这个怼天怼地怼十六的阵营中,苏云相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比较公认的,相对有头脑的一个人。 “你老实告诉我,你该不会有什么偷窥僻吧?”苏云打了个小火苗。 “吹欠。”由于这一身黑衣服为了行动方便弄的有些单薄,沈休在寒风凄冽中毫不客气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苏云眼疾手快,赶紧的一个箭步将她的嘴巴捂上。 沈休蹲在树杈上画圈圈。苏云仰天长叹。“咱们是来偷窃的,不是来闲庭散步的。不用这么嚣张,可以吗?” 伍拾柒 这还有个人呢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叶落落说,既然决定要追随顾先生而去,但是去的时候从顾家那头偷些贴身的信物,路上也好方便行事。 苏云轻手轻脚的抬起他的胳膊腿,“怎么,我说来偷东西很奇怪?…” “有那么一点吧。”苏云心口不一, 太奇怪了好吗,你之前动不动就一砸银子展示自己暴发户的气质,那样子让外人看了都想占你便宜,你现在突然告诉 我们说现在穷的看上了别人家的宝贝,这不逗人玩吗。 沈休被他看的面相有点尴尬,浅笑:“人嘛,都是要改变的,这不最近穷了,总要找点事情做。”说着,又响亮的拍一下苏云的肩膀,“论偷鸡摸狗这一行,你简直就像是贴心的小棉袄,这事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 “子缘…”苏云嘴角在那抽动了两下,像是非常的感动:“难为你在这个时候想的第一个人是我,又不是承蒙你的看起,今晚我想本来应该还能睡一个好觉。” 沈休吞了一下口水,“其实是这个样子的,我爹最近忙着干大事,没什么时间来管我了,当然这事我也不想麻烦阿爹,大不了也就十天半个月,我就是想追随一下先生……” 苏云,“:……说了这么久,其实你就是想走,是吧?…”他顿了顿,“但是现在脱不开身对吧?” 路上安静得非常的诡异,苏云黑葡萄一样大眼睛里充满了杀气,他的眼神让沈休觉得他深信他自己的眼神可以杀死人。 沈休被看的心里突生出一怯意,两股战战的看着他,“你,你有话好好说……” “我在想,我帮你出城占了几分功劳……”苏云冷淡的笑了一下,“事情败露之后,我又有几种死法?” 沈休每给苏云特殊关爱的慈祥的笑容,苏云的眼神的就变得幽怨一分。 于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行动来的实在一点。 走两步路过了一个小院,小院里还有烛火在亮着。 “这是清风阁的隔壁。”沈休转了转脑袋,将脑袋凑到窗前,抠了个洞。 “迷香,迷香在这里……”苏云蹲下半个身子,将手里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递给沈休。 “滚滚滚,这可能是先生的母亲……”沈休咬唇,鄙视的看了一眼苏云。 顾念珩的母亲是个漂亮的妇女,虽然看起来并不是非常的年轻,但是气质却非常的优雅。 沈休多看了二眼,赶紧抄家伙走人。 “你到现在该不会告诉我,你是个路痴吧?”苏云跟着沈休在这个院子里前前后后换了几十圈,结果又回到了这窗前的剪影中。 “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沈休叹了一口气,又换了一条路线,从美人身旁的院落经过。 沈休想,清风阁其实应该长得并没有什么特色,认真的细究实在是不能从同排建筑中脱颖而出的。 清风阁的主人走了之后,院子里就剩下两个打扫的小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没有什么人了。 小童搬着小板凳坐在前堂门口,看着夜晚的星空,冬日的星星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只有北极星比较亮一点。却好像在一瞬之间,厚厚的乌云掩盖住了原本就黯淡无光了星辰,一滴滴的雨水顺着屋檐滑落下来,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雨夜就更不会再有小偷来了吧,他想起屋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珍重的东西,又看了一眼天色,想起先生临走前提醒的话来,近来熬夜熬的黑眼圈,他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要起身去关门。 小童正要起身去关,门前的风铃轻灵地一响,门被人推开了。小童的脚步一顿,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个穿着黑衣的小贼大摇大摆的从自己身旁经过。 刚刚这位小贼进去的时候,脚步像踩着风似的,推开门就冲进了去,后面跟上来的小贼倒是脚步顿了顿,硬生生的将小童望着,看着前头的人道,“哎,这还有个人呢。”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晕他呀!”沈休头也不回的发号施令,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来,嘴角却并不带着笑意。 一阵风吹来,沈休又紧了紧自己的衣裳,还顺手的把门关得紧紧的,一丝风都透不过去。 被关在门外的苏云一个手刀子下去,小童毫无反抗的就软软的趴了下去,临走前苏云还不放心,又补了两刀,从怀里掏出了两罐药握住小童的嘴灌了下去,走的时候还不忘补一脚。 正冬时节,这里头清冷得有些古怪。沈休鬼鬼祟祟的摸着一个花瓶,道,“小心点,可能有陷阱。” 沈休的话音刚落下,吱呀的一声,窗户被风开了。 苏云并没有看东翎西捣的沈休,又如同来时那样,又匆匆跑进了雨幕中。 沈休看着夜色中那朦胧的身影,在背后喊一声,“外面还下着雨呢,不用望风了吧?” 苏云两眼一黑,没有精力来陪着沈休,他就跑到屋檐下去逗那只灰色的被雨淋湿了的小奶猫,掏出从隔壁家顺过来的毛线球,逗着小猫咪。沈休从顾念珩屋子里抽出了两张画来,便匆匆去找苏云。 小奶猫伸了伸懒腰,用肉肉的小爪子努力够着苏云手里的毛线球,小奶猫伸起了脖子,沈休这一瞧,便看到猫咪脖子上挂着一只钥匙。 沈休怪叫一声,吓的苏云手里的毛球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沈休无视苏云的眼神,伸起罪恶的魔爪往小猫咪的脖子上抓去,嘴里碎碎叨叨的说着,“我就知道另有玄机。” 怀里的小猫也被沈休用蛮力一扯,跟着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 苏云同沈休对视了一眼,沈休一手抱着猫,把它放在自己的袍子里,一手提着两幅画塞到自己的衣袖里。然后施施然的背过手去,又往清风阁的堂子里走去。 沈休找了许多可以开锁的地方,可以跟钥匙对上号的没有找到,却歪打正着的找到了一块玉佩。这玉佩沈休见过,好吧,这正是自己丢的那块。 忙活了大半夜也没有见着其他的东西,在苏云的摧促出下,沈休只好打道回府。 沈休回去之后,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脑海中总是重现半夜去顾府偷盗的时候,一伸手拉开抽屉,里面掉出来的两片柳叶。 沈休还记得,童年时跟随父亲逃避刺杀时,在江畔那个微凉杏雨遇到的那个白衣折柳吹笛的少年。 她八岁那年,京都所在的各方势力夺权夺势,边境的百姓因为梁朝镇守边境一名猛将的故去,夷蛮乘势卷土重来。边境百姓饱受兵祸之苦,兵患一路横冲直撞,皇帝派去的心腹守将无能,许多世家那积攒了百年的家业终究是耗不过这战乱的时代,偌大的家产换成了几张票和粮,拖家带口的赶往帝都避难。而风头正盛的沈家则与处于水深火热的黎明百姓截然相反,拖家带口的离开帝京避难。小小的沈休拉着父亲的衣袖,提着自己小小的包袱,踏上了离家的船。 悠长的笛声追随着远处的波涛,清透的风佛过脸庞,沈休倚在船栏,看见了江上一人,那时沈休不懂的审美,只觉得书上说的那些,大抵如此吧。 “远山出岫之姿,皎月出云之貌。”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沈相将沈休带到江陵之后,沈休在一个小小的乡镇定居,多年来,她未再听过如京都所听到的笛声那般动听。 当冬天走近尾声的时候便春天来了,那时帝都一般都会下一些毛毛的小雪,很少下雨,若是下雨也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半刻,太阳从乌云里头又探出了个头来,然后将远山的积雪慢慢的融化掉。 那日是难得的细雨,阿爹临走的时候,笑着摸了摸沈休的头,在她的手心放了一个玉佩。然而,阿爹一转过身,沈休就把它丢了。 到了四更天的时候,沈一睡觉翻了个身,就看见蹲在自己身后眼神迷离目光呆滞的沈休,沈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来,一巴掌拍到沈休的脸上去。只见沈休一动不动的,眼睛迷惘地盯着床头里的雕花。 沈一的脸上带着一丝恼怒,劈头盖就骂下来,“大半夜的不滚去睡觉,来我这里干嘛?春宵欲暖度春宵啊!是不是又去偷药去了?” “睡不着。”沈休的眼珠子转了转,“我寻思着你能帮我,便就找你来了。” “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救你于水火之中。”沈一给了沈休一个你有病的眼神,毫不犹豫的将沈休所要说的话全部堵死在了唇舌之间。 “我要一个通行证,出城。”沈休眼睛瞎了一般自顾自的说自己的话。 “你认为我做假的本领很高超吗?”沈一哼的一声,对沈休的这个看法嗤之以鼻。 “你都开始在官场上混了,连个通行证都弄不了,你说你人缘是有多差,怪不得我平时看你总觉的你就是长得招人恨的。”沈休明显不相信他的这番说辞,并且毫不犹豫的在他身上重重地踩了一脚。 “反正我包袱都打包好了,你敢去告状,好吧,不管是不是你,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了,你就给我等死吧。”沈休眼神像饿狼一般的盯着沈一。 “请问一下,你,现在,是在求我吗?”沈一抬高了一下眉头。 伍拾捌 先生,你干嘛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掌柜娘子深夜听着楼下有马蹄声音传来,微微的睁开眼来,望了一眼旁边睡得同猪一般的掌柜,轻手轻脚的推开窗去,楼下是热热闹闹灯火通明的夜市,一行人风尘仆仆而来。望着他们的方向,怕是朝着自个家的店里来,这年头望着就并不太平,也只有朝廷那一帮人在想尽办法的粉饰太平。 谁也不想惹事,但是有白花花的银子哪有不赚的道理。 “掌柜,怕是有一大单生意要做了。”老板娘赶紧推了推身旁的掌柜。 掌柜呢喃的翻了个身,然而并没有醒。 老板娘一脚把掌柜踹到地上去,掌柜这才期期艾艾的睁开眼睛来,带着强烈的起床气骂道,“大半夜的又在发什么疯。” “我认得楼下那马车,怕是非富即贵。总不能让别人便宜了去。”老板娘摩擦着双手,兴趣盎然的道。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在某个偏僻的地方开一个黑店卖人肉包子啊,这雍州城算不得繁华之地,但也容不得你乱来。”掌柜神思清明了许多,沉吟道。 “我看那些人倒是像是身上揣着有宝贝的。”老板娘眼神毒辣的开口。 掌柜的眼神一亮,继而又黯淡了下去。把身子探到门角下去,摸索出了一个铜铃。 身着玄色衣上身后背着一把破铜烂铁的剑客,每天晚上他来到这间客栈,也不打尖。这家客栈在雍州城里也是一大特色,客栈的后头才是住人的,前头吃茶看戏,来来往往许多江湖墨客,到了夜间反而热闹得很。 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进来客栈的时候也没有小二来招待一下,显然太熟了便把他当成透明的了。 这时热热闹闹的客栈突然静下声音来,便见得一行风尘朴朴却不减华贵的人一窝蜂的涌进这客栈来,众人禁不住好奇的打量。隐在暗处的目光仿佛在打量着一块上好的肉。 那一行走在前头的俊秀的青年不禁往四周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心里觉得怪异,但是面上不显。 他身后高大威猛的汉子恐吓周边看过来的眼光。 “公子,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吗?”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子扯着为首那个人的衣角。 为首的那人面无表情的点一下头,大跨步得进去,他身旁的侍卫不动声色的把剑用力的压在前台的桌上。 前台的小子抑不可制的抖了一下,然后快速的给他们安排了房间。 台上弹琴的姑娘又开始拨动着琴弦缓缓都弹了起来,旁边拉着二胡的老汉忐忐忑忑的也拉了起来。 客栈里热闹如初。 只是半夜声音才行渐停渐歇…… 整一个客栈,安静的连屋檐上的猫叫都显得格外的清新。 一大早,客栈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房里的客人纷纷骂骂咧咧的都推开了房门,来看个究竟。 客栈里死了人。 还是昨夜衣着华贵,风尘仆仆看,个个看起来像武功高手的那一群人里头的人。 掌柜揉着惺忪的眼睛,面对着一番洗漱的华衣公子的咄咄逼人,大爷淡定从容的打着算盘。 “报官吧。”掌柜的不冷不淡的说道。 “不可!”另一个华衣男子眉目焦急的出口制止道。 为首的男子怒瞪了一下,不紧不慢的开口。“我在贵店可是丢了不少贵重的东西,您又作何解释。”那男子说着,便把身后的剑不动声色的拔了拔。 那样子像是要血洗一番了。 掌柜的眉头皱得死死的,这时老板娘便出来呵呵的笑着打场子,但两方对峙的人依旧虎视眈眈的对方。 “公子有话好好说,我们也是个开店的,做生意也不容易,您丢了什么?这里人多口杂的,哪说得清楚呢,不如你一一写下来,我们也好有借口帮你留意一下。”老板娘见为首的男子面色动都不动一下,又开口道。“要不这样,”老板娘偷偷的走进了那为首的男子,“您怀疑谁?我们偷偷的帮你搜上一搜。” “黑店!”华衣男子和身后的那个小厮跳起脚来骂道。 突然大堂响起砰的一声,一个人从楼梯上一直滚到地上,流了一滩的血。 而楼梯的最上方一个淡定从容的立着一个披着长发,穿着布衣青衫的,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而那一张清丽风流的容颜让满室黯然失色。 一时间,整个大堂屏住了呼吸,不自觉的将眼神投向楼上那人。 老板娘突然尖叫一声打破了平静。“竖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我店里明目张胆伤人!” “阿弥陀佛,慈悲为怀。”穿着布衣的男子浅浅的勾起嘴角笑道,周围便响起一片的吸气声。 一个男人笑容笑得如此惊艳,真是令人叹息。 男子双手合掌,清丽的微微上挑的眼线,眼珠子里头又分明的让所有的情绪都清晰见底,干净得不容一丝尘埃。 地上躺着的是店里的常客,那喜欢对自己玩耍的,总喜欢身后背着破铜烂铁的不会伤人的玄衣剑客。 待得众人看清了地下躺着的那人,面色都变了三变。 掌柜的脸色更是黑的铜锅干一般,只留地上安安分分躺着的玄衣剑客。“那这位,公子这是怎么解释?” “他杀了人,我朋友不小心撞到他作案,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了。”男子身旁的侍从一脸真诚的说道。 “胡说!”老板娘声音突然的拔高了几个分贝,指着地上的那个人说道,“这个人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杀死,过马路还扶老奶奶,还无偿的帮了很多人打工,这么一个好人,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老板娘说着,便殷殷切切的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也纷纷都点了头,又有几个知根知底地上躺着那个人的那些不幸,也会不由地感到中到难过。 “公子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是啊,那可是一个大好人。” “他上次还帮了我的忙……” “上次他还同台上的姑娘和琴呢……” 客栈里的人纷纷指责起来,一时间,风头往另一方向倒。 老板娘紧了放在衣袖里的手,看着风头差不多了,便目光灼灼的盯着青衣公子,阴阳怪气的说道。“怕不是你朋友杀了人栽赃陷害吧!” “放肆!我怎么可能杀人还陷害别人!”青衣公子的身后探出一只脑袋来,眉目清秀的好看,却是满眼的戾气。 众人纷纷被他眼里的戾气恐吓的退后三步。 议论声不由大了起来。 这水越来越脏,青衣公子也不说话。任凭旁边的清秀公子,同台下的人争吵不停。 而华衣公子那一群人,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一场戏剧。 “要不算了吧,反正重要的东西也没丢……”那一行人下边的一个胆小的忍不住揪了揪为首的公子的衣袖角。 “演成这样,这场戏已经不是我们说了算就算了的,你们安心看戏便是了。”为首的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能因为他是个好人,他就不杀人。”青衣公子突然冷冷的开口,意味深长的。“我听佛家谒语,向来有赎罪之说。” “那照你这么说来,好人都是杀人犯!他们做好事都是为了赎罪喽!”老板娘尖着嗓子继续逼问。 青衣公子笑而不语,一步步的走下楼梯来。众人不由得跟着他的脚步瞧看着。 青衣公子突然走到玄衣剑客旁边,而公子身旁的小子突然一言不合开始动手,撕啦一声。 也不见得怎么出手,剑客里衣同天雨碎花一样通通撕碎了。 整个大堂嗡嗡的又吵了起来。 但是很快又被眼前的场景给摄住了。 那剑客竟然浑身是陈旧的伤疤。 那么试问,一个地地道道的好人。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多密密麻麻的旧伤疤? 一时间,整个大堂安静了下来。掌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只要是这一方是任人宰割,另一方要拿出证据,轻而易举。 这时青衣公子突然盈盈的笑了起来,“我朋友给您带来麻烦了,我会管管他的。给您带来的损失,我们也会一律照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们后一脚就走了,赔不赔那可就很难说。 “等等!”老板娘突然大喊一声。 青衣公子头也不回地说道,“他身上还有新伤口,你可以和那死去的人对峙一下。” 青衣公子正要迈出门槛,为首的那一华英男子突然拦住了小公子的去向,眼神平静地盯着小公子,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谢谢,如果以后有我帮得上忙的,你可以来找我。” “无知的小儿!还不给爷爷给让开!”哪有人让别人上门求自己的!小公子旁边那个人毫不客气的横眉怒眼。 “阿杨!需要我亲自罚你吗?”来不及看那一行人如何发青的脸色,青衣公子回过头望着旁边不懂事的小生,脸色阴沉的道。 那个叫阿杨的俊俏小生立马就闭了嘴,傲着头不情不愿道歉。 那华衣男子眼神都没抬一下,目光淡然的拱手就离开了。 走到一个偏僻的转角处,青衣突然靠近阿杨,低声吩咐道。“那个玄衣剑客还没死透,身手还不错,你找个机会收了。” “公子!那种人,你都敢要!”阿杨非常生气的别过了头。“不去,要去你去,他还把我打伤了呢!” “他能在原来受伤的基础上再把你打伤,当然要把它收下。” 阿杨突然沉默都不说话了,拽紧了拳头,愤愤不平。两人对峙了良久,阿杨仿佛找到了借口快速的说道。“他都伤成这样了,修好了也不能用了。”然后又狗腿子的看着青衣公子。“而且,先生,给他治伤也要费很多药材呢!”还嫌没有说服力,继续再补一刀,“看人家是剑客,我们当场把人家衣服给撕了,人家说士可杀不可辱,他怎么也不会来我们这边呢!” 青衣公子将阿杨望着,笑而不语。然后突然不动神色的伸出一只脚,一下子把阿杨打趴成个狗吃屎的姿势。“你下次再给我一违抗命令。” 一个坐着轮椅的老者缓缓的走出大街同青衣公子相遇。青衣公子与之相对额首,然后抬脚擦肩而过。 这世上很多人,忍受苦痛和严酷和孤独一样忍受……… 青衣公子心中暗想着,抬头望着头上那一片黑云压顶的天,可是下雨的兆头。 客栈的一个柴房里,一个憔悴的男孩子把房门打开一条缝,然后受到了惊吓似的惶恐不安的跑到掌柜面前,“人,人不见了……” 看着快下雨的天气阿杨用眼神询问着旁边换了一身正常衣服的小公子,“我们要继续打尖吗?” “不,快到了,你走快一点,顺便留点力气待得我走不动的时候,你可以背先生我。”青衣公子开着玩笑道。 “先生,若是京都里头的人知道你是这般作态,不知有何感想呢。”阿杨取笑道。 青衣公子突然沉默寡言起来,阿杨冲青衣公子打了个手势,好不容易才抚平弯下的嘴角。 青衣公子顾念珩抿了抿唇,眼神悠远的望着前方,“被你这么一提起,京都啊……” 在落日的余晖下,外面的车水马恰似一派梦境,人来人往的川流深奥莫测,远远望去,地平线上又缓缓的升起了一个繁华的巷口。 顾念珩手里扛着褪下了的布衣打包成的一个包袱,拿着雍州城的通关令,同阿杨两个人走着,突然人群中走过一个人来同顾三撞了一下,那人的戴帽子、黑色的长斗衣和挂着一个黑白相间的破布袋,但是没有看到他的脸。那人经过顾三的旁边放慢了速度。瞧着他的方向是去高酒铺,那人眼神莫测的望了一眼顾三,拐了个弯儿,再也看不见他。 “你可看清什么人?”顾念珩转头问道。 他始终相信凡事有因,必有果。 阿杨沉默了许久,非常骄傲的抬起头来说。“这年头并不太平,尤其是在这块地上,我又一直同你呆着,也没机会出去见识见识,你叫我连个脸都分不清的人给你认什么人呢!” 两个人于是又走了一段路程,最终实在忍不住临时买了一只马。 待得天黑,俩人便把那一匹马拴在栅栏上,坚定地走进了酒铺。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像寻找什么似的瞅着顾三,没有抬头,用温和的声调说: “我就知道,公子,你会来的。” 顾念珩用饶有兴趣的口吻回答:“我就一直在想着你,这家伙可真可疑!” 一阵沉默。那人最后回答说。“我奉命等了七年了。” 小公子一愣,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哪家派来的,便抿了抿唇,静观其变。 “我有七年多没看见我的孩子们了。如果你回去了,顺便帮我看一看他们,可好?”那人说,“希望你让他们继续活着。” 顾念珩也没多说什么,同阿杨抬脚便迈进酒铺里去了,已经坐在柜台前的外乡人掌柜和善的笑了笑,顾三也回以一笑,要了一坛酒,喝了几口,便举杯邀着那人饮。 阿杨左看看那个人右又看看顾先生,然后头痛的晃了晃脑袋,拿了一个大碗,自己就先喝上了。 那人轻轻地那酒杯碰了碰小公子的。“我叫白马,很庆幸能遇见你。”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一个敬称,被刻意压低的声音,连旁边坐着的阿杨都没有听到。 顾三的眼神愈发的高深莫测,勾了勾唇角笑。“顾家,顾三。” 白马像同顾念珩外与人说然后又像自言自语似的说,”你这般笑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吞进去的那一个名字在舌尖打转怎么都说不出口。 同白马话别了之后,两人又悠哉的上路了。 “你手上还有多少银子。” “两银。”阿杨眼神戒备的望着顾念珩,“你别看我了,花的最多的是你。” “又没说你什么。”顾念珩淡定的转过身去,冷淡的看着阿杨。“你想不想赚钱?” “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阿杨试探的问了句,“然后你自己先走,让我偷偷的偷跑出去?” 顾念珩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着阿杨,“卖到楼里是有点资本。” …… 不久之后,两个人便蹲在可看到繁华地带的转角处一个二楼隐秘的角落里。 “你看了这么久,究竟在干什么呀?”阿杨忍不住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腿,禁不住问道。 “嘘,在干好事,你别吵。”顾念珩头也不回,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川流不息的大街。 不久,一个容颜俏丽戴着面纱的女子那入了顾三的视野。 一个身着华丽的老者刚从顾三对面的一个繁华的街道里拐角而去。那女子蓦然间加快了步伐,故意装出心不在焉的样子,和老者撞了个满怀。她赶忙连连道歉,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老者弯腰去捡了地上掉了的拐杖,说没有关系。 她匆匆向更热闹的街里处走去,拐出转角。瞬间消失在了人流中。 顾念珩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动作迅速,从二楼直接翻了下去,在顾三追上她之前,她已经穿过一一层层的人海,准备朝着洗黑钱的当铺里去。 顾三抿了抿自己生硬的唇线,使了点力气抓住她的肩膀,微笑着说:“请等一下。” 小姑姑一下子怔住了,然后转过身看顾三,好像顾三突然冒出来一样,只觉得肩膀上的力度让她隐隐酸疼。她一脸不悦的皱着眉头,警惕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顾念珩幽黑的瞳孔越发的深邃了,一脸严肃的说,“你和我最好谈谈。” 面纱下女子的容颜一晃一晃的,语气疏冷。“我一般不和陌生男子谈话。” 顾念珩无动于衷,眼神平静的看着她。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怒地闪了一下,冷笑道:“我建议你放开我的手臂,要不然我随便喊出点什么,那就别怪我了。” 顾念珩一动不动的,依旧面色严肃的看着她,“你知道,我是个捕快。”说着他慢悠悠的从怀里拿出了令牌来。 她脸白了。 顾三领她穿过繁华的人群,回到了原来守着她的时候呆的地方,她没有抗拒。 倒是阿杨骤然看突然离去的顾先生冷不丁的带来了那么大的一个人,吓唬了一大跳。但是平静的窝着,没吭声。 顾三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然后坦荡荡的坐在她对面。 顾三拿过手边的一壶茶盏,缓缓的倒了两杯茶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女子。她长着一张得纯洁、无辜的脸,若不是他看清了她手头的动作,也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两人相互的看了几息之后。 顾三平静的勾起了嘴角,“亳无疑问,你是我遇见的最不像小偷的小偷。” 那女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那个转角,你下的手,我坐在这。“小公子指了指那个繁华街口的转角,有理有据的将凶手定死在犯罪现场。 那女子顺着小公子的目光看去,脸上已经有虚汗冒出。 顾三轻描淡写的喝了一口茶,缓缓的将茶杯放下,茶杯粘到桌面,瞬间裂成了碎片,他面不改色的冲着对面的小姑娘微微的勾起了嘴角。“你知道的,我想去领功。”然后顾三冷淡的看了一眼那女子,“你觉得需要我亲自搜身吗?” “我,我不是小偷……”那女子摘下面纱,咬了咬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是我第一次……不要把我送到衙门去好不好,我们是不冲突的。你拿了钱财可以上交给衙门……” “看你表现。”顾三一脸面瘫的模样,不动声色的装出被触动的样子,装模作样的考虑了起来。 待得那女子走后,阿杨一声不吭的握着手上沉甸甸的财物,向女子投下了怜悯的目光。 然后同顾先生狼狈为奸,非常没有良心的马不停蹄的往黑市里去,把财物给换成了银子,货币。 “先生,这如同梦一般。”握着手中沉甸甸的货币,阿杨反而有些不安起来。“我们真的不需要还过去吗。” “我们是抓小偷额外得来的钱,这是正义的,你看有了钱,我们一路上可以救济那些贫困的人。”顾三冷淡的勾起嘴角,一本正经的勾起嘴角。 “对了,先生,你哪来的令牌呀?”阿杨回忆了小公子所说的细节,突然间问道。 “我见过捕快的令牌,自个大概捏造了一块,其实很劣质的,但是她心虚就没细看,然后我就糊弄过去了。”顾三语调毫无起伏,毫不羞愧的道。 “那么问题来了,你平时干嘛弄那个令牌呀?”阿杨开始新一轮的发问。 “这个嘛……”顾三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佛说,不可说。” “那你为什么专门盯着那个转角处?” “如果我是小偷,我会在那里下手。”顾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而且小偷很明显的以为我只是刚好看到而已,只是在感慨自己的运气不好。你看对于两个人来说,都并没有什么损失。” 两人正边走边说着……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可怖的叫喊,接着鸡飞狗跳的中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一头怒气冲冲的马,用蹄子刨了刨地,接着痛苦而狂怒地向众人发起了攻击,横冲乱撞的,往街上跑去,马上的主人拿着马绳死死地拉着,手都出血了马却一点都不受影响。所过之处人们纷纷吓的大惊失色,四处奔逃。 待的顾三同阿杨走上前去时,前面的动乱已经平息了。 马死了,主人受了惊晕了过去。 马下发现下面有一个男孩,一个六岁的男孩,一只手提着一只已经死透了的鸡,另一只抱着一束稻草。 男孩面色如土,但是安然无差,就这么呆呆的立在马下,马死了溅了一身的血,小男孩眼神依旧一动不动的。 而有着不幸经历的头发乱糟糟一团的人安静的躺在男孩的旁边,一动也不动,他的头下枕着鲜血,结实的胸膛已经被疯了的马用马蹄用力的踏的皮开肉绽,被撕烂的血淋淋的内脏器在体外。 路人们纷纷下的吓得脸色铁青,呆若木鸡,胆小的尖叫一声,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纷纷绕道走了。 议论声还在继续中,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有人见证了那场惊心动魄的画面,只觉得眼睛越来越模糊了,仿佛看不清,眼睛里还瞪着不可置信的目光。 拦马的人是个手无寸铁又身无分文的人,那毛茸茸的狮子像是几年没有洗过的头,那被头发逃拖着的可怜的面孔,浑浊的目光,大家平时都是印象很深的。 可那个人给人的印象里总是一个有着不幸的经历的一个怪人,一个望着人时总是眼神时而浑浊时而平静的人,一个心灵干枯的毫无感情,疯疯癫癫,动不动就大跳大叫的的人…… 人散了,疯马的主子将他们的主子领了回去,给了银子给下人安排安葬的拦马那人,小孩子的父母亲被乡亲们拥拥挤挤的快步上前来,一个劲的抱着孩子哭。 聚集的人群也渐渐的散了…… 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人,死了,而已…… “先生,你干嘛?”阿杨挠了挠脑袋,有点不解的看着小公子一脸虔诚的转动着佛珠,口中念念叨叨着什么。 “超度亡魂。”顾三也不理会阿杨,待得将口中的佛珠捏完,面色毫无波澜的望着阿杨道。 “是个英雄。”阿杨脑海中依旧忘不了那人的惨状,但是目光有点不解,“你说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他们都说他是个疯子。” “你记得多年前的一件大事吗?”顾三面色悠远的望着天边,缓缓的,有些沉重的开口道。“十年前,曾有一个名震一时的贵公子被贬到雍州城来,一夜发了疯,不问世事,成了乞丐似的在街上疯闹着……” 顾三忽然指了指一个泪水撗流,衣冠整洁但是神情有些疯疯癫癫跑来的妇人,他面色带着救赎道。“那是一个将儒道揉进骨子里的贵族。” “那贵公子家的人不管他吗?” “一个疯子难不成成天把他绑起来吗?”顾三忍不住感慨。“自己要作怪呀,管不了的最好办法就是放任其自由。”顿了顿,又道。“你说一个寻常的疯子,能活过十年吗。怕是那家人好吃好喝的放着给他呢,多少也是吃了的,不至于就这么死了……” “不过,这么死了,也好。”顾三本来想靠近着那妇人安慰一两句,但是想了想忍住了步伐。因为他心里始终认为,安慰别人就是重新掀开别人的伤疤再放一点糖进去。 “你为什么会知道十年前的那桩旧事啊?”阿杨又垂着脑袋发问。 “雍州城就这么大块的地,早些年的故事早就看完了,就往更古远的方向发展。”小公子一脸平静的道。 阿杨望着那毫无波澜的双曈,那一句你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又偷偷的吞进去了,每当先生给他讲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他总是脑袋里发浑,完全当睡前故事来听…… “先生真的是什么都知道。”阿杨感慨了一下,又转过头来望着顾三,“先生,您的母亲真的是高平郗氏贵女吗?” “你觉得呢。”顾念珩抿了抿唇,眼神一横。“你忘了当年雪夜叩响佛门的那一段呢。” “可是,竟然她是名门贵族的,她为了什么出家呀,我真的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那样要什么有什么的人会出家?”阿杨由衷的感慨道。“当年的高平郗氏啊!听起来就是一本传说,况且还是高平郗氏嫡长女!” 顾念珩眼神深邃,一脸看破红尘的望着阿杨,“你还小,你不会懂的。” 那你懂了? 阿杨忍不住心里嘀咕道。 夜深了,两人找了个店打尖,关上了房门之后,两人将地图摊在桌子上,又认真研究起来。 “按照道理来说,还有一天就到了。”阿杨非常兴奋的说道。 顾三径直的脱去直缀,点了点头,然后拿手将阿杨的嘴角堪堪扯开的笑容弄平,脱了鞋上床之后又捧起一本书来看了。“我们是顺路去雍州奔丧,到时候我再看到你这样笑,不等他们把你弄死你就先自己下手摁死你。” “先生啊啊……”看着阿杨沉重的点了点头,顾三转着手上的佛珠,“那个女人到死都没有回去过,怕是那么多年来的古寺青灯,心中想念的,还是那个家罢……” “嗯。”阿杨拍着胸脯保证道。 顾念珩嘴角一抽,盯了阿杨一会儿,不便再说他什么了。“睡觉。” 阿杨哦了一声,扬声叫来小二,拿多一张被子,然后慢悠悠的起身将蜡烛吹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顾三一个不注意直接踩到了在地下打床铺的阿杨的身上去,阿杨啊呀哎呦的痛呼一声,裹着被子直接又滚了两圈,然后睁开惺忪的眼睛,怒瞪着顾念珩。 “我踩到你肚子里捂着牙干嘛?”顾三看着阿杨奇怪的动作,扑通一声,笑了起来,脸上的一点愧疚也散的干净。 “我牙疼了嘛,昨天被它折磨了一晚上我都没好意思磨牙,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早上醒来又痛了!”阿杨皱着眉头,黑着一张脸,眼神极其的不悦。 “叫小二拿点盐,泡着水在嘴里含着不就得了!”顾三禁不住取笑道,“忍了一晚上,不得了了。” 阿杨哼得一声,也顾不得衣衫不整,扬声就叫来小二拿盐。 阿杨便坐在床上,晃荡着脚丫,悠哉悠哉的,耳边便听得顾三道。“叫你平时多了些糖果偷偷的吃了个干净,人在做天在看,苍天又能饶过谁。” 阿杨一手捂着嘴,一手拿着杯盏,大刀阔斧的坐在凳子上,苦着眉头,神情有些微妙,表示……被咸到了。 “你这牙疼成这样,肯定是要拔的了。”顾三煞有其事的说道。“若是晚了,说不定直接长出第二只牙来。” “我的天,不会吧,只是疼而已。”阿杨龇牙咧嘴的问,神情不安。 “你忘了你小时候那些牙是怎么没的吗?”顾三幽幽的道。“听说还会传染的,你小时候不是一个牙疼,第二个牙也疼吗。” 阿杨惊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么厉害的妈,他平时怎么没有听说过呢,先生会不会是在骗他。可是先生为什么要骗他呢,如果整颗牙拔掉了之后,那牙会不会不会再长了,那他从此就是说话漏风的人了? 于是,阿杨当机立断的抱紧顾三的大腿,鬼哭狼嚎的在地上爬滚,口中直嚷嚷着,“先生,救我。” 顾三居高临下的望着撒泼卖萌的阿杨,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比沈休更蠢的生物。顾三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教导阿杨的,跟沈相教导沈休用的是一样的法子吗,这一类人,心思单纯到透亮,却又真是令人费解。 好听点是死脑筋,往坏里说就是一个字,蠢。 于是,顾三低下头来摸了摸阿杨嘴边的牙,“一颗牙就如此令你大动干戈了?” “先生,知错了。”阿杨顿时有些可怜巴巴的低下头来,眼底挂着一丝委屈。 “就这么个角度看你,倒显得略有粗糙。”顾三脑海中将沈休的面容细细的过了一遍,实事求是地评价阿杨道。 阿杨哭丧着一张脸,他怎么粗糙了?不还是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吗…… 伍拾玖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这便是郗府?”阿杨矗立在高大的门牌面前,看着人来人往,互相面带着哀愁拱手问安的人。 “这些老贵族已经大不如前了……”顾念珩面色平静的说道。 “新来的贵族也站不住脚嘛!”阿杨哼的一声,两手抱胸,见顾三望着自己的目光,便收敛了许多,脸上便起了期期艾艾的神情。 “总归不会没落的。”顾三嘴角带着平淡的笑容,神色温柔的摩擦自己手指上的板扣。“郗平高氏同琅琊王氏世代姻亲。” 阿杨默了一下,便随着顾三跟着身穿着素色衣衫披麻代孝的下人跨门进去了。 另一头大堂里,郗家内部的人正忙着活着,突然听到下人偷偷的快步的向前来,偷偷的朝堂上的一老妇人附耳说着什么,老妇人面色露出惊讶的神情,而后便将手里的工作放下,柱着拐杖,往前面的院子里去了。 顾三的面色匆匆的打量着郗府,默默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这时一沉重的黑眼圈,面带哀色的妇人见的一听说持着郗氏长房那一脉的帖子,老泪纵横的出来迎接,那一句含在嘴里的话没有吐出来,倒见得两个素色衣衫,面容俊秀的小伙子。 老夫人愣了很久,长满了皱子的手颤抖的手扶上了顾三,面色沉重的问了一句。“你,你们是?”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同时弯下腰来问安。 “那,那,被姐姐连累的顾家可还好?”老妇人哽咽的问完,又复问了一句。“这么多年来,她,她的孩子过的可好?” 顾三不动声色的掐了一把阿杨,捏了捏手里的佛珠。“劳烦老夫人挂心了,吾并知情。” 当年高平郗氏嫡长女随先帝南征北战,平定中原,一路风霜刀剑,吃尽了苦头。从豆蔻年华的纷争岁月到海晏河清殿前妃子,十年之后,风寒的刀剑没有使高平郗氏低头,倒是宫里头的明争暗斗消磨了她的锋芒,也磨尽了帝与妃所有的满腔热情和爱意。一玉佩,一纸书,同顾家的罪名落地。顾家死,妃入冷宫,入古寺,伴青灯。 老夫人哪里不懂得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见他手里头带着的佛珠,脸色一正,“出家人可不打诳语!” “我们不算出家之人……”阿杨忍不住低声的反驳道。 顾三心里头一惊,正暗自懊悔中,看了一眼阿杨,“胡闹。” 说着,顾三便偷偷从怀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沓纸来,“信中都有说明。”说着,顾三顺便横了一眼阿杨,“这书信是当年自己偷偷的写下的,她心里头很挂念着家族里头,今日一是代父前来向郗氏赔罪,二是奉命前来问安……” 老妇人驻着拐杖的手,几不可乎的抖了抖,面色有几分激动,抓住了关键字眼,反复的念叨。 想着顾三他们两个是要住下的,便安排了住所,叫下人领了进。 然后,整整一天,顾三他们都跟族里头的众人走形式。 正说着这日顾三刚吃完饭这时候没什么人,便寻思着回自家的院子散步消消食,便见得不远处的挽起头发的小妇人突然折回头来,但为时已晚,她前面的那人很明显已经看到她了,便快步的向前来。 这怕是又是一段什么孽缘。 顾三心里下了决定之后,便不管阿杨偷偷摸摸的蹲到小角落里去偷看了的行径了。 阿杨努力的爬到下面那一对最近的树上,又忍着不发出一点动静,屏住了呼吸,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小姐姐脸上的表情,只见漂亮的小姐姐刚开始面对着前面一身儒雅男子毫无表情,继而露出吃惊的神色,接着显得有些无措。 好丰富哦,跟变脸似的。阿杨忍不住心里感慨了一句,然后用手捅了捅村干。 阿杨看着突然靠着自己这么近的身子,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既尔被兴奋取代了,“这男的脸上一脸悲痛,从头痛到尾。” 郗氏的女儿向来是烈烈真性,脉脉柔情。大街小巷盛传:嫁女儿就要嫁王谢,娶媳妇一定要来郗氏挑。 所言不虚。 郗氏百年世族,女儿个个长得跟天仙似的,性子又豁达,书画诗书皆精通,礼仪举止有京城贵女风范。 郗氏二房的二小姐同河东柳家五公子做过三年的夫妻,三年后他们和平的和离。 七出,无子。 被遣回家后,二小姐那张依旧风华正茂的脸上出奇的平静,反而转过身来安慰泪眼的涟涟母亲。 过没多久,柳家的第五子停妻再娶妻。 母亲在这一旁又到处张罗着二小姐的婚事,巧的是,日子定在他娶妻的那一天。 慕名而来的不乏青年好俊。于是像赶鸭子上架一样又定下了一门婚事…… 这是他们两人三年后分道扬镳以来,第一次同聚。 两人同时说了话,不过还是他先开口的问,“他对你可好?” “很好,不劳你挂心。”女子一脸平静。 衣袖下他攥紧了拳头不让她看出他那副激动的样子。听说她自己重新娶妻的第三个月就嫁了,男方是个文弱书生,虽不是钟鼎之家也是大富大贵。他没有勇气去向这女子讨要同情,因为他还清楚的记得三年前,他轻盛地恶言恶语称她是“克夫命”。 他说什么来者,“毒妇”,“克夫”,“无子”,“善妒”…… 初遇时女子的时候她是什么样来着,罗衣广袖,身姿清雅,笑起来眼角带着酒窝,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他记得自己是很喜欢她的,后来怎么就变了呢,许是,仕途不顺后开始醉酒,纳妾吧…… 她呢,她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管他叫“懦夫”。他吼她,逐渐的开始冷言冷语起来。 “你呢?”她依然挂着笑容平静的问,那张脸还是如同三年前一样俏丽。 那么多年才发现原来,他缺的不过是一个借口。 所以哪怕自己没收到帖子,他也去参加老人的葬礼,在看到她的那一眼,他深深的觉得自己做对了。 “你可别再像当年那样,什么话都在心里憋着啊?”柳五朗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用着似宠溺,似无奈,似哀叹的语气感慨。“你是个好人,我一直都没有来得及珍惜。” 尘缘款款,微风习习。 风吹皱的是一丝一缕在心肺间撕扯的心。 两个人相互点头,离去。 多年后,同别人再谈起时,道一句不过是一场萍水过客罢了。 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两个性格异同的人便这么走在一起。 他喜静,不喜欢参加宴会,也不喜欢走亲访友。她喜闹,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她眼中的流光滟滟,酒窝浅浅。 年岁漫漫,所遇见的在时光深处落地成花。 花落辗转成泥土,往事不过一场空。 当初被世人传诵的的天造地设如今看来也不过而尔,经不起时间的推敲打磨。 许是那时彼此都年少,互相咬着牙,守着心,留给彼此一个背影。 另一边在树上偷听的阿杨望着摇摇欲坠的树沙沙作响,那头相互错开的,两人还未走远。 砰的一声。 阿杨所在树枝断了,他脑中轰咚一声一片空白,然后下一瞬听到了脚步声,努力的在想着自己当作路过好呢,还是赶紧逃跑。 最终折回来的两个苦命鸳鸯立在树下的时候,阿杨非常机智的藏在离犯罪现场不远的灌木丛。 “有人?”一人仰着头沉吟。 “总之,这么粗的树干总不会是自然折断的。”一人嘴角抽搐的看着地上的大树干。 …… 待得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里,阿杨偷偷的偷了一坛子酒压惊,顾三闭这眼,手里转动着佛珠。 阿杨哼得一声,装腔作势的家伙! 阿杨于是给自己倒了一大碗,眼神又不死心的望着顾三,享受的咂咂嘴巴。 顾念珩面无表情的提醒了一句。“当心让人发现了你的酒气……” 十多年来他们两个倒是一直志同道合,各自心里头几斤几两是知道的。 睡着前顾三想道,得多喂几碗行酒汤给阿杨。 第二天醒来穿戴整齐时,大堂上,一片静谧,只有偶尔的抽涕声。 已经开始发丧了。 已经第三天了,郗家族里的人将棺材盖合上,在一片吹吹打打,漫天雪花白钱中下,人们开始抬起棺材放在棺材架上,族里的人哭哭啼啼的相送,更有甚少数妇孺场哭晕在现场。 突然送行的人群中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外孙努力的迈着小短腿哭哭啼啼的追上了棺材,面无畏惧鬼神,一路上都在喊,“外公,别走,别带走我的外公……”诸如此类。 闻者皆掩面泣泪。 赤着脚跑出来的小孩,面色通红的吓人,力气也出奇的大,下人拉也拉不住。 “他都发了高烧了,谁让他偷跑出来的!”一妇人怒喝道,是日,看管小少爷的那一屋子的下人统统受了惩。 和尚围着坐成半圆形,在他们在诵经声中下了棺。 顾三垂着眉,随着人群也默默的念了经。 回去时,一路人都默默无声。 此时太阳已在正中天,不少娇弱的妇人脸色苍白的又晕了过去。 卢家小姐是个望族的嫡小姐,长得清秀,富有诗书,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 她有一切的好前途,却在二八年华嫁给了一个老头。 所谓一枝梨花压海棠。 若是男方娶了小妾世人虽有争议但也还说得过去,但是却是女方主动请求入嫁,是正妻。 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尤其是女方嫁过来不到六个月,男方离奇死亡,这不得不让世人颇有微词。 郗家长老的故去,所有的箭头都指向卢家的小姐。 而郗家的长老过去故去至今,那位卢家的小姐称病并未出席。 从这位卢家的小姐嫁来到婚后,表现出是一直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好妻子,一个无可指责的好母亲,和家族里的人也处得十分和睦。 郗长老生前对她极尽宠爱,逢人就夸,冯说金山银山就是天上的月亮也会给她摘。 夫妻俩琴瑟和鸣,也在当时成为一段佳话。 郗长老死了,立下遗嘱,不可动她。 顾三准备告别的时候,这位卢家的小姐正在娘家的交接下准备离开,但是很明显,所有人都被拦住了。 “谁许你走,你不许走!”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子哭红了双眼,指着卢家的小姐。“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下人说,听到爷爷在房里呻吟痛苦时你就在那里立着,就算不是你干的,你也脱不了干系!” “不得无礼!”另一个中年男子将快手小姑子拉住。也只是将姑娘拉住,并没有撤走拦截的下人。“你要尊重你爷爷的遗嘱。” 然后中年男子恭敬的拱了拱手,神色真挚得道。“族里事多,您又是这一脉最有资格说话的人,还请大奶奶多住几天主持主持。”顿了顿,又说道。“待的事情少了,您若是十分想念娘家,你也可以回去的,不急一时,还请大奶奶以大局为重。” 中年男子就是不动声色地教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呢。 生是郗家人,死是郗家鬼。 饶过她性命不代表能让她好过,她会一直留在郗家直到死。 同样的,卢家也知道这个道理,若今日走不出这扇门,日后必定终身囚禁于此。 便有卢家刁奴怒喝。“我家小姐想走,还轮得到你说话!” “我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真当我家好欺负的吗!”小姑子又活动着手脚恐吓道。 两方人马双双拔剑。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顾三同阿杨便立在人群中,默不作声的看戏。 “你说那女的走得了吗?”阿杨歪着脑袋问。 “走不了的。”顾三一脸平静的回答。 “你说那女的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图的是什么呀?”阿杨双手抱胸,望着那张清秀而苍白的脸,梨花带泪也另有一番滋味,嫁给一个老头,也实在糟心了点,不由得磨砂着双手,沉思道。“你确定那女的真的是卢家货真价实的小姐吗?” “我以前见过卢家的女儿,面相是有几分相似。”顾三将手放在唇上,“但是,是不是嫡出的就有待看商榷了。” “那你说那卢家的小姐回去之后还有活路吗?”阿杨不解。“似乎对那女的来说进退都是两难,走与不走没什么区别嘛。” 这一场的闹剧在两方的争执中,卢家看表面赢了。 卢家小姐最终还是在重兵拥护下走了。 “先生,要走吗?”阿杨眼神亮亮的低声询问。 顾三望了一眼阿杨,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舟车劳顿,长途跋涉,又兼悲伤过度,须赶路?” “先生英明。”阿杨飞扬了嘴角,装模作样的拱手道。“走走走,咱们再好好再休息几天。” 不日后,有仵处做上门来,带了一个当地名医。 那个名医众人瞧着很眼熟,正是在郗太爷爷病重时,为其诊治的医生。 那名医联合其他的一同看诊医生提出了郗太爷是中毒而亡。 中毒!这话一说出口立刻便不胫而走,很快弄得满城风雨。 那些空穴来风,在有了证据之后顿时舆论一边倒,声讨声阵阵。 连卢家的人出个门都要被鸡蛋砸,到处被人唾骂。 卢家牺牲这么大,肯定从中捞到了不少好东西。 真是手段用尽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还名门望族,心黑起来果然是寻常人家都望尘莫及。 连人家的一个老头都不放过。 不是后,卢家小姐暴毙在家中。 众人听到,又是一阵唏嘘。 有的人猜测是因果报应,有的人又纷纷说,老太爷在地上想着她,抓着她去陪伴……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念珩同阿杨正在赶回雍州的路上。 “你说那如家的小姐谁杀的?”阿杨问。 “你就确定她是被人杀的,而不是自杀。”顾三笑着扬唇反问道。 “她若要自杀,不早自杀了,落得一身罪名再自杀,不显得太过做作了吗?”阿杨把眉毛扬得高高的。 顾三给了阿杨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我现在都怀疑那些名医是不是做假证。” “是有这种可能,毕竟,郗家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卢家,这留了后手呢,怪不得当初就这么轻易的放她回娘家,后面刀枪箭雨等着呢。”阿杨双手抱,又开始摇晃着脑袋疑惑不解的问道。“你说那卢家图的是什么呀?费这么大费周折,最后还落得折了夫人又赔兵,名声全尽了去!” “我若是真知道我就不在这里了,我早就摆个摊当神算子得了。” “你长得这么不靠谱,当个神算子都没有客人来上门的。”阿杨忍不住打趣道。“倒是你这副皮囊能卖到许多钱,我听的你长叹,人嘛,最重要的是扬长避短嘛!” 两人说说笑笑一前一后的牵着一匹灰溜溜马便慢悠悠的走着,便渐见得前头一堆的村民围在一起,阿杨来了好奇心,眼神亮亮的看着顾三。 见着顾念珩点头后,赶紧将马牵好,拿着绳子锁在一个目所能及,但又是看着比较靠谱的地方。 被人群围着的正中央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衣袍做巫族人打扮的老妇,她眼神肃穆,手持着柳条,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然后拿柳条沾了水,一点一点的洒在街巷的人家的屋前,她也走不远来来回回这三处人家。不断重复有一天跪上曾经不小心对上天梦里头拉谈说的话。 因为在这个地区,天气总是比较干旱的。 所以每过一些时日,便有一些巫族的女子来祈雨。 还别说!有巫族的大司命来的举办大型的祭祀活动,那日还真又是利风,又是下雨,准的很。 所以一直以来,巫族的名声都是相对较好的,凡是有巫族女子经过之处人们便盛情招待,顺便请求他们赐福。 人群中的这个巫婆,也不知道是有真本事还是弄虚作假,反正雨是招了半天没招来,但是招来了一阵大风。 阿杨跟顾三便站在外围看着那一阵大风吹的巫族那巫婆的衣袂飘飘似乘风而去一般。 “你说这真的假的?心里虚的很呢!”阿杨拿手虚虚的挡着,凑进顾三的耳朵问道。 “真的。把大祭司抓进沙漠里跟上天沟通沟通,呼一下风,唤一下雨!”顾三抬头望着北地,仿佛北地的风沙在眼前呼啦啦的飘过,一派气定闲神的挑了挑眉头反问。“你说那成吗?” “如果你当上了皇帝,你说什么都成。”阿杨抽蓄的勾了一下嘴角。 “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顾三横眉冷眼的看着阿杨,眼神冷的可怕。 阿杨本意是开玩笑来着,但是一不小心又犯了忌,心虚的不敢望着顾三的眼睛,低下头来,不敢吭声。 顾三垂下眸子,漫不经心的将眼中的情绪敛下,然后默不作声的重新把马的绳索给结了,步伐从容的又继续向前走去。 阿杨心思重重的望着顾三,默默的跟上他的脚步。 顾三其实打心底很厌恶巫族的那一帮装神弄鬼,传播邪教思想的人。 说来,那是很久以前的一件事了…… 记得那一年是连续干旱的第三年,大祭师大设祭台来呼风唤雨。 如果是寻常干旱,只需要一些牲畜的血便可。 可是那一次,大祭司已经连续三次失败招雨。 于是大祭司便向陛下请旨,采取人祭。 可笑的是皇帝为了所谓的众生,做出一副为天下苍生忍痛的表情准了。 仅仅几天,大祭司便在人间收集了金童玉女三百对。 那一场熊熊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活活的烧死了六百多大好年华的少男少女。 一个月后,天真的下起了雨。 百姓们载歌载舞。 待得雨停,大祭司便把三百对对金童玉女挫骨扬灰,撒入海中。 装模作样的带领一方的百姓朝拜,谢天赐福! 那年恰好病重,在房间里三个月会不能出一步,母亲怕他实在无聊,便教他放下一会书,允许他去隔壁听族长与老者一起聊天了。 那是一位年老有着非常丰富的从事农业的经验智者拜访顾家。 他们那时谈的便是这些事。 具体的顾三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只言片语。 “不能,今年是有雨的,大祭司只是没有算准时间,当然,谁都能看见。但你应该明白,我们必须有意识地有理智地处理这个事情,要采取经验。请注意,这不关我的事,毕竟那是六百条人命!” 这位老智者家穿上草鞋走了,一边走,一边直摇头。直呼:罪过罪过。 那时顾三便倚大师倚里,看着母亲的目光有些焦虑地凝视着天空,眼中是他看不懂的怜悯,悲哀,夹杂着一丝丝愤怒。 此后,母亲一个人在禅房里念了许久的经,直至夜半,都没有停下手中的木鱼…… 大约就在这时,顾三便暗暗下决心,若有一天自己是当权者,必定不会信了这些歪门邪道,必要铲除这些社会上的歪风邪气。 三百对漂亮的年轻男女,六百条人命,三天三夜的大火,一个月后,百姓的载歌载舞,大祭司的挫骨扬灰行为…… 种种,令人发指。 然而,百姓却恍若未觉,就连送上自家子女的人家,也是载歌载舞,打起精神,扬起笑容,感恩戴德。 这就是大祭司口中所说的,所谓天命。 那么上天为何偏偏挑中他为大祭司? 为何那些少男少女生来就有罪,生来就该死? 道观里有百姓来朝拜。 也听得只言片语。 “哎,照我说呀,不就是他家的娃被贡献出去了吗,他也太悲观。丰收在望,你也别喋喋不休了,他家的娃可是被天意选中的人,是好事!怎么就他们那家人好好的就疯了呢,听说还是城里头富贵之家……”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人摇着脑袋说道。“不容易想开呀,那家的女儿听说生的也是非常漂亮,前年去洛阳赏花小住几段时间回来后,听说还和洛阳城里的人私定了终身呢!洛阳那里头多的是贵人呢,这大好的年华这般惨淡收,天妒啊……” 那两个说说笑笑的人影渐渐的越来越模糊,然后从顾三脑海中慢慢的的远去,顾三整个人一晃神,就被时刻盯着顾三的阿杨非常快速的伸手一扶,顾念珩摇了摇头,迎上阿杨担忧的目光。 作为一个权力者,懂得不仅仅是权谋,更应该知民生。 多年后顾三再次回头时,便蓦然的想起老者的这句话。 清醒过神来,顾三安慰道。“无事,只是心里头挂念事情罢了。” “被你这么一说,忽然念想起古寺上的梅花来了。”阿杨突然没头没脑地叹了一句。 小公子勾起嘴角笑道,“阿杨,这才出来几天就想着回去了,以前在古寺里的时候,天天就想着出去闹腾。”顿了顿,又说道。“大师曾说,梅花可是有风骨的,这是从心里头刻上的烙印,心中自有,你又何必垂诞古寺中的梅呢。” “说的极是,梅花的风骨自在心,寓于魂,寄予魄,打磨成粉依旧暗香浮动。心无外物,何必外求。”阿杨挠了挠头,沉吟。 陆拾章 暗度陈仓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第二天放晴,从外头吵闹声中惊醒,沈休忍不住赤脚下塌推开门去,空气中传来凉凉的湿意,下面传来热闹的叫卖声,格外懒惰的性情也散了些。 待得整理好衣冠,洗漱好。招招手,便有人来传话,对面隔房的客人一早走了。 好像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心里头终究落了一声怅然。 顾念珩走了,沈休忍不住低低的叹息,马车又咕噜咕噜的转转,明明是同样两个人一辆马车,不知为何总觉得一下子变的空空的。 “年芳几何?”沈休抬眼望着站在自己旁边的侍卫,这是他爹派来日夜守着自己的,只不过这一回从暗处转到了明处来。 “十七。”名叫炉烟的侍卫认真的看着沈休的眼睛,恭敬的回答道。 “我要走了,你跟我还是不跟我?你要回去跟相爷说一下吗?”顿了顿,又问道。“你是暗影吗?” 炉烟点了头,也不知道点的是哪一个句话的头,自此,一路无话。 沈休支着头,掀起帘子,望着外面呼啦而过的风景,一路上默默的计算着路程,除了马车的声音还有车内续茶的声响,再无多余的声息。 已经被刻意淡忘第几天了,沈休到达国寺时,星云暗淡,云翳低垂,只有浅浅的风吹过额头的发。 有人前去通报,沈休先行从后门的小道进入。 室内灯盏微黄,一年轻的美人跪在地上,眉眼细细,黛如远山。 门外守着一群侍卫。 十天半个月也撑不了多久,也快到了。 明日啊,得去见见法师,通通气呢,今日就由跪在地上的这位美人,详细的讲述镜里头宫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和民间有何趣事。 美人唤作晃晃,是个地下情报搜集的头目,最是热衷于八卦,最擅长推敲。她口中的趣事拿手捏来,从京都里第一公子公然在桃花渊里选妻,到隔壁有多少个是隔壁老王的儿子,再到寺庙里哪个和尚多看了哪个香客一眼,种种不厌其烦。 细碎的波光灯影里,沈休茶水早已凉透。 晃晃喝了整整三壶依旧不肯罢休,她拿着杯子,又抿了一口,接着讲国寺里头有多少人,分别有什么特征,身世背景,还有放在国寺里的冒牌货同哪些人有过接触,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动作,一一道来。 再讲到皇宫,宫里头的形式,竞争对手,各大世家的底细,打算。 待的国寺是里传来了一声声钟声,晃晃才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将一打的书郑重的交给沈休,才放心的举步踏出门外。 沈休在钟声的敲响下,脑袋又清明了一些过来,推开门,望着外头的天色,便听得下人来报,方丈礼佛的时间开始了。 沈休待得拿笔将自己的妆容又化得苍白三分,才放心的走出门去。垂眸,手里的佛珠转个不停。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路幽静,每踏出一个脚步,望着前头似是始终没有尽头,闹腾的一夜未睡的萧清珝脸色不住的又苍白了几分。 “你今日又来迟了。”方丈跪在佛祖的面前,声音空旷而悠远的传入耳中。 “徒儿受教。”说着沈休便跪在草蒲中,恭敬的开始礼佛。 待着默了一整篇经文下来,寺里头的烟火味才开始有松动。 方丈是个和蔼的老人,七十又二,德高望重。常年同国寺的住持同出同进,关系匪浅。 沈休便是方丈的挂名徒弟。 岁满则去。 虽说来这为了修身养性,养病,但是方丈真的是拿她当徒弟,每年向方丈请教的时候,该教的都会一一教予,尽心尽责,未曾偏颇。 为免长期的习惯使然而露出马脚,在国寺,沈休依旧保留法号。 很尴尬的是,国寺里头按着年龄的辈分,应是弥字辈。这就显得沈休在寺里独树一只。 “咦,玄字辈,那不是法师那一辈的吗?”去年,便有小和尚抬着头,疑惑的问。 “弥空,不得胡闹。”然后这句万精油便成了解释的唯一口号。 嗯,所有质疑的人都是胡闹。 再次回到房中的时候,沈休恨不得倒床就睡,最终忍了忍,以笔蘸墨,昏昏欲睡的缓缓落字。 待得一切都安排好了,沈休鞋袜也不脱,将自己扔在床上,交代外头的人,谁也不许打扰。 每年沈休都要来到这个地方,因为她娘的灰骨在这寺中存放。当然沈相这种做法,在京中很是奇葩。但是谁叫他爹,非常疼爱她娘呢,舍不得任何人去打扰她,会遵从她娘说的每一个不靠谱的想法。 但是沈休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借着她娘名头,在寺中暗度陈仓,偷偷的溜走。 明天还有挺远的路要走,今晚就先休养生息吧。如果临走前能把晃晃跟妒烟给带走,那是再好不过了,这不仅能防止告密,而且在路上增了不少的便利。 许是到用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边并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沈休有点为自己感到悲哀。看看她家兄长,嘴里说着不要不要,结果第二天还是给自己弄来了通行证。究竟这通行证是真是假,他自己倒是研究不出来,但是一路到邕州城,这么远的地方,得需要许多的通行证,现在沈休手里的不过只有一个出帝都的,愁死个人啊。 昏昏沉沉中,沈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三天不洗澡就找顾美人。 第二天一早,青灯古寺,并没个人贴身伺候,不管是更衣洗漱,还是端茶倒水。 但是富贵人家,若是享受惯般富贵而不懂得自力更生,便会惹人笑话的。 沈休对这几副不太完整的地图伤透了脑筋,心头扑通扑通的跳着,在感慨着身边缺少一个能人,首先不论这地图准不准确,其次还要推敲一下,顾三会不会老老实实的按着这地图上的来走。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几份地图很多路线根本对不上,但是大概的地点都是准确的。 沈休有些烦恼,揉了揉眼睛,推开门去,一转头,看到妒烟一动不动的守在门口。 “你昨天一晚守在这?”沈休指着妒烟的手颤颤巍巍。“然后你今天早上又不睡觉?” 炉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沈休又问,“那你一天睡多少个小时?” 炉烟又不回答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沈休掏了掏耳朵,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前方,期期艾艾的问道,“哎,我说,你地理好吗?” 陆拾壹 见好花颜色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寺前,沈休安静的在满室纷纷扬扬落下的暖光中,那风流的身姿如同一尊雕像矗立着,在红笺下,提笔挥墨的素手芊芊将笔长久的顿住,凝眉细思,连听到沈一前来拜访时候重重踏开的脚步声也不理。 沈一见燃了一半的烛火,敛眉上前一步闷闷的喊道,“子缘啊。” 沈休听到叫唤,幽幽的吐了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悠悠的将笔搁下,抬眼看了一眼沈一,眼神复杂。良久,将红笺下的字迹妥帖的折好安放,缓缓的将眸子垂下,声音温雅的道,“晃晃送来的信说,宫里头出事了,父亲应是许久脱不了身。” “我以为你应该慰问我舟车劳顿,以及路途的凶险。”虽然相府到寺里头只有屁大一点的距离,沈一眼神略有委屈地望着沈休,心里头却在回味着沈休说的话。 “呵,你信上写的不够细腻吗?”沈休顿了顿,“人都见着了,你怀疑我眼神不好吗?何须多此一举再问一遍。” 沈一深深的怀疑沈休的理解有些偏颇,短暂的沉默之后沈休很快的接上的话。“嗯,是有点事。” “你不能有点危机感吗。”沈休踱步,冷冷的道。 宫里头每天都在发生这些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吗,况且平时中最没良心的就是沈休她自己呀。 “不过无关紧要的人,听说皇叔那一脉的那些潜在的毒瘤未清。皇帝又开始疑神疑鬼,到处抓人,父亲八成还是被皇帝逮到在宫中共同商谋所谓大计。”沈一眼神犀利,渐露锋芒。 “假如……”沈休低低的叹了一声。“你说,那既然宫里宫外都已经腾不出手来,那顾家哪里又惹得了谁的猜忌?” 沈一皱着眉一遍遍的思量。 沈一弹了弹手指,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子缘,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顿了顿,“如果那样的话,你路上得小心点,毕竟路上很有可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呢,还有你这江山惯养的小身板……真难为你想不通,这么寒风冽冽的天气有勇气出门去……” 沈一从小被灌输了思想,以继承他家的事业为己任。这条路上有多少的石头,荆棘,滚雷和风雪,早已深知。他这个小弟是从小被娇生惯养,看着吃不了什么苦头,心智也不一定坚定。他得多看着点。 “说的我好像是千里送人头一样。”沈休扶着脑袋,皱着眉头,话语落的掷地有声。“此次出行,我好歹也是深思熟虑的好不好,要不然我也不会将出发的日期一拖再拖。”说话,沈休佛开覆额的发,望着自己的影子发呆,然后关心的问道。“我走了之后,你又是怎么敷衍阿爹的呢?” “先瞒着呗,等到阿爹听到的消息之后我便只能是听候派遣,做牛做马了。”沈一道。“如果你有一点同情心呢,你就不要那么干脆的甩了一屁股帐走人。” “哦。”沈休漠不关心的应了一句。 沈恨铁不成钢的眼光刚落下,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带上了怜悯。 沈一举着灯笼站在玉阶上,将心思深深的藏起,目光沉沉的看着素朴夜色中,刹那间嘴角绽出一抹微笑,讽刺自己天真的想要看清看那白雪覆盖的大地上的刀枪剑雨。 星河如瀑,沈休缓缓的又将茶水满上,唇角飞扬出一丝笑容,听着远处微凉的风中低低的歌声,忘了路过几处人家,翻过几处山水,走走停停。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子,沈休在凛凛寒风中探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脑袋来,敛去眉目思绪,徐徐的走下马车来,眨了眨眼睛,不紧不慢的走向风雪深处去。 马鞭扬起的声音,炉烟急忙的驾着马车赶上去,在淡云微月中,略有一些惆怅。 看不见远方山水,古寺里传来了一阵忧伤如同藤蔓一般蔓延上来的笛曲,犹倦夜清寒。 沈一坐于马车辕阶上,看着沈休眉目带着不舍说,“二三年前,阿爹将你从江陵带回来。” 沈休敛着眉目,融融冬阳,人如珠玉。 这又让沈一想起了沈相从江陵将她接回来时的盛况。 人满为患的街头,声势浩荡的仪仗,布帘飘飞中,象牙塔,沉香屑,塌中美人,琴乐声徐徐而起。 茶馆的长袖翩飞的小生停下了最爱哼唱着痴缠怨曲的小调探出身子出神的往外看着,街道上叫卖着的老头停下了身上沉重的负担驻足观望,手拿着冰糖葫芦的小童蹦蹦跳跳的随着黑压压的人群瞪大了眼睛,富贵人家的子弟坐在二楼的雅间谈笑风生,煮茶饮水,山水画的扇子,指向的地方是人群热闹的焦点。 徒步下了二楼的雅间,沈一挑高了眉头,拿着折扇,笑着同侍女讲。“我倒是不曾见过画上这般人物,一定要亲自去会会才肯罢休呢。” 京中有风流之名的柳氏三公子拿着折扇的拍着沈一的脑袋。 说是相府的小公子回府,沈一还猜测着一山容不下二虎,怕是翻了天,毕竟都是京中一群纨绔子弟。 风吹开帘卷,繁花翩飞了眉眼,漫天的花雨和着若有若无的琴声阵阵,桥上的人一步一步的走下桥,眉眼愈加的清晰,同画中的山水一般,却又更胜一筹。 隔着层层的人海,略略望进了那熟悉的眉眼,心里存着三千的秋水。 那天阳光正好,明亮而清丽。 沈一坐在马车里,看着沈休傻呆呆的就那样立在风中,眼神收起了悲喜,似是而非的问了一句。“你应该会很快回来吧?” 沈休思索了片刻,“或许呗……” 沈一一听,随其毫不犹豫的跳下马车去,笑着追上苏公子的步伐,搓了搓双手,在沈休耳边絮絮叨叨的说起话来,张了张口,寒气便冒出了烟。 哪怕是人烟稀少的寒冬里,两个外表出色的人并肩走在风雪里头,亦引得脚步匆匆的百姓驻足观望,窃窃私语是评着两人生的好样貌。 然后那道身影在众人眼中渐行渐远,交谈声也渐渐远去。 彼时,沈休无视一干诧异的眼光,快步的转身拉上侍卫妒烟,仰着头,好奇的问。“哎,我一直在好奇,平时你都待在哪的?”望着那张好看的侧脸猜测道。“是暗影都是一样吗?” “相府。”沈一刻薄地看了沈休一眼,,毫不客气的打掉沈休的爪子,赤裸裸的告诉她你想多了。 “相府那么大,为什么平时我唤你又能很快的出现。”沈休又揪着炉烟滔滔不绝,深深的认为,毕竟是一起上路的人,需要打好一点关系。 炉烟将嘴巴闭的紧紧的,并不说话。 沈一慢吞吞的将怀里的一支短笛子掏出来,在路过人家门前挂的灯笼上那星星点点残光的如火风摇摆的中,给了沈休一个孤陋寡闻的眼神,顺手替沈休解释了,这样东西给沈休拿去仔细端详。“你吹笛的时候,它会震动。” “那又是如何给我定位的?太远了,又是如何赶过来的?”沈休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嘛……”沈一随意的看了萧清珝一眼,突然闭了口。 沈休一脸哀怨的看着沈一,眸子里尽是咄咄逼人,口中犹疑的问道。“莫非咱府里头有暗道,四通八达的那种?” “线人。”沈一重重地拍了一下沈休的脑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沈休被风缭乱的头发,把眼光收好。“不过你的建议倒是很好,我可以反馈给阿爹,多修几条路逃路用。当然不告诉阿爹的话,我们可以自己出府用……” 沈休一听,眼里满满的鄙视的望着沈一,心里头是有些不信的,却也不再言语,一笔跳过。 “那那日我出去了,你又是如何找到的?”沈休看着近在咫尺,言笑晏晏的沈一,数着自己不过与他低眉的距离,忍不住小声的问道。 “我猜的。”沈一眼睛也不眨一下,笔直的继续往前走着,“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殆,刚开始你进不来,我还想着怎样把你给弄死,自然多多了解了一些……” 沈休表示对这个话题很不感兴趣,闲闲的跳过了这个并不怎么愉快的话题,让沈一不这么尴尬的成为话题终结者,继续问道。“为什么别人就叫我一声公子,叫你叫做九流,哈哈哈哈。不应该至少叫一流吧,你是兄长,他们怎么应该也叫你一声公子啊?” 沈一脸色难看了一瞬,半响,不置可否,扭了扭脖子看到沈休眼神专注的盯着自个的脸瞧,然后看她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哈哈的捂着肚子大笑。 沈休嗓子刚好,笑着笑着,声音便更加嘶哑了,像黄鸭叫声一样嘎嘎难听。 “你别笑,你是我见过笑声最难听的人,没有之一。”沈一将脚步加快了些,将捂着肚子笑一步走一步的沈休落在身后,沈休一步三摇晃,听的风中飘来沈一的善意的相劝。 “唉,你等等我!”后知后觉的沈休嘴角微扬,脚步轻快的跟了上去。 沈一将沈休送到城门的时候,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月光下长长的背影,徒留她在背后惆怅的叹息。 “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 沈休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思千百转。 陆拾贰 静静的看着你作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天还未亮,灯火已然微弱。哒哒的马蹄声音响起,寒风冽冽中,远处的黑点越来越清晰,直至到了城门。 此时鸡末鸣,城门未开。 三个一路风霜的人僵硬的手死死地握着缰绳,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守在城门站得笔直,却恨不得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士兵那通红的脸瞧着。 三人对视了一眼,终是齐刷刷的干脆利落下马来。 一红衣将身子靠在结着冰雪的城门上,两手拼命的搓着,呼出一口寒气,冷笑一声。“我就说不用跑这么快吧,结果还不是得在城门上候着。” “没办法,不能马上的见着小公子,我这心里头忐忑的不行。”一黑衣人紧紧的将自己的身子抱住,将衣领又往上提了提,围住了自己的鼻子。“况且主子丢失怎么也算是我们三个人的失职。” “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诸多抱怨!”一蓝衣人静静在背后拴着一把大刀,双手抱着胸,有点不满的嘟喃道。 “赶了四五天的路了,反正我是特别困,别吵我。”黑衣在宫里头娇生惯养惯了,他闭上眼睛,便再懒得吭一声。 自从收到回宫的急召,三个人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冰天雪地里风餐露宿的,心思也随着这风霜雪刃一般,心里头一直在打鼓。 “反正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等着便是了。”红衣嗤笑起来。 “最讨厌提规矩二字了,按规矩办事,唉,如果小公子是直接进城该多好!”蓝衣眼睛直勾勾望着白茫茫的天地,伸手的就打了个哈欠。 “都怪大公子,找到了人也不吭一声,害得我们三个白忙活。”黑衣打抱不平的道。 “你自个没本事,也不看那时多凶险的情况。”蓝衣神色哀哀。 马车里蓦然的睁开眼睛,等着来得格外迟缓的黎明,感受着马车里被侍卫炉烟静静的放了些许炭火,而散发着的暖气十足的四四方方的小空间的温暖,侧了侧身子,将手伸出被窝,在月华下晃了晃,呆呆的看着比出的影子。 半响,一言不发的将被子掀开,起身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茶水入口冰冷,沈休皱了皱眉头,正低头把玩着酒杯,忽尔举着茶盏的手微微的一震,一个不稳,便将茶水晃了出来。 哐当一声,酒杯落地。 玉质的杯子很清脆,在落地那一瞬,沈休又鬼使神差的用脚将它接住。 或许……是格外钟爱这杯子的理由,沈休为自己的怪异行为暗叹了一口气。 沈休低头,月光下投射出来的两道影子依旧还在,僵住了身子,指尖微微的颤抖。 时间蓦然间静止下来。 沈休眨了眨眼睛,那两道影子随着时间静止。 终究不敢回头,脑子轰然作响,心头一寸一寸的凉了,许久,才将自己冷静下来。 “来者何人?”沈休低沉的声音问。 无声。 沈休战战克克的又看了一下那影子,脑海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声音:是人? 沈休有点心神不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尔唇角怪异的微翘起一个笑容,莫非下一刻,自己那白嫩的脖子上将会接触到到一个冰冷的刀剑? “唉……”沈休自顾自的叹息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步伐,循循善诱道。“兄台有话好好说,大半夜的,什么人命债的也不好算清,不如明早再来找,届时我一定恭候大驾。” 无声。 沈休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在击掌招人还是自行解决之间苦苦挣扎着。 沈休清晰的听到马车子里头放着的沙漏流动着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什么觉得外头的天色有些冷,风吹了,他起了满地的鸡皮疙瘩,手脚也有些发冷,终是下定决心一般,假装不慌不忙的又沏了一杯茶,沉着气,闭上眼睛,回过头去,二话不说深深的鞠了一躬,就着茶水抱拳道。“兄台仙人之姿,百闻不如一见,小弟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 又是一阵沉默。 沈休等了许久不见回应,便悄悄地抬起眼来。哐当一声,这次是真的茶水落地。 那眉,那眼,恍若一场大梦,她还在梦中,未曾睡醒。 待得眨眨眼,揉了揉眼睛,萧清珝又望了那人一眼,带着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喊出那人的名字。 这时,窗外恰好吹来一阵风,将窗子吹得吱呀吱呀的作响。 晃晃的又一跃,俏皮的站在树枝的上端,高高的俯视着着她的小公子,淡淡的勾了勾嘴角,神色不变的望着萧沈休,“月黑风高,心下寂寥。不知为何又想起了昨夜你浪费那么多口水来讲解我的那些淳淳善道,猜测着您就是打着暗度陈仓的念头,今日大公子又来寺里头,想必你们也是串通好了气的,可是把您这么大的一个人,在我管辖的地盘上丢失了的话,我想相爷也必定不会让我好过的。” 晃晃悠悠的又勾起了嘴角,笑得愈发的明艳动人。“不如这样吧,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可好。我思来想去怎样我也逃不开,责任阻止我又阻止不了,不如我先上了贼船,担下了这一份责任再说。反正怎么想来,你好说歹说也说了一夜的口水了,我其实也偷偷的心动过的,今儿个不如来履行一下这个行动,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呢……” “你才是有病的那个人!”沈休愤恨的向前一步,怨恨的磨着牙,默默的看着这个京都的情报网的地下组织工作人员头头是道的说道,心里头又在感慨到她爹手下养的果然就是个人才,果然是不同寻常。 每次玩的,都是心跳。 晃晃收到了沈休愤恨的目光,也不惊不恼,轻描淡写的将沈手持暗器准备打击报复的手拂下,看了看恼羞成怒的沈休,偏了偏头想了想,问道。“你是在生气吗?” “你不是说你不会来吗!”沈休尚未回过神来,眼也不抬的说道。 无声。 “为什么每次吱都不吱一声?”沈休踏上一个台阶,眼神怨恨无比的的望着晃晃。“你说你是不是在走极端,一开口就噼里啪啦的停不下来,不说话就感觉整整一天吱个声都没有?我真对你这种人感到非常的好奇,在猜想着你究竟是吃什么东西长这么大的?” “没办法,说的太多了,感觉同别人交谈的时候,很多东西说过了,不知道说什么。”晃晃悠哉悠哉的蹲在树枝里头,勾起一个明艳动人的笑容,非常诚实的说道。 沈休抿着嘴,横眉冷眼的望着晃晃,无声。 晃晃后知后觉的扯了一抹无奈的嘴角,徐徐走上前来,在沈休防备的眼光中,快速的擒拿住沈休的手,慢慢的揭开雪白的内裳,皓白如玉的手臂上有一条淡淡的血痕。 在沈休变眼神变了三遍,挣扎无果后。晃晃淡淡的望进萧清珝的眼里,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我终究不会害你,毕竟你是相府的小公子,是我讲故事听得最久的一个观众。” 沈休神复杂了一瞬,然后将身子有力无力的靠在晃晃的肩上。“你说为什么有人突如其来的做好事,不是让人受宠若惊而是让人觉得恶盈满贯呢。” 晃晃愣了一下,低头仔细将衣袖拢好,声音轻得宛如飞絮。“小公子,你的话真多。” 沈休抬眼,看见晃晃眼里染上星星点点,若有若无的揶揄笑意,干脆直接俯倒在地,闭上眼睛,一倒不起。 晃晃眼疾手快提着萧清珝的后领,沈休身子吊在半空中,手脚胡乱的比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声音闷闷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夜半吧。”晃晃把沈休的身子竖直,沉思了片刻道。 “然后你现在打算干嘛。”沈休不情不愿的低头着看自己的脚尖问道。 “本来打算天明醒的时候我在默默的跟着你出去,谁知你突然就醒了,醒了就醒了,还往马车外头里走,我一个按捺不住,没想到你竟然发现了我的影子,我也就将计就计,让小公子将我收下了。”晃晃眼里带着一丝轻柔。“我可比不得那个木头在风霜里屹立不倒,炯炯有神的目光整天都在保持着,他那种人才是真正有病的,还是治不好的那种。说真的,外头可真冷,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怪我喽。”沈休表示自己有一点点委屈,当初自己走的时候,是非常的求贤若渴的,是个人才她都想要,但是她非常有自知之明,于是就这么单枪匹马外送一个贴身侍卫,就这么两人孤独的的出城了。 晃晃伸手想摸一摸沈休的头顶,犹豫片刻,那只手到底没有落下去。 沈休看着晃晃非常别扭的小动作,“你该不会半路,又打着什么主意要逃跑吧?” “小公子放心,奴家是从一而终的人。”晃晃伸出修长的手浪荡的翘起兰花指,一本正经的解释。 “哎哎,谁让你先上马车呢?”沈休一脸不快的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晃晃的去路。 “公子,外头可真冷,而且就只有一辆马车了呀……”晃晃勾了个笑容,理所应当的道。 “你这是叫我们三个人挤同一辆马车,谁还是主子了啊?”沈休叹。 “木头不怕冷的。”晃晃指着不远处守夜的人道,将手放下的时候,晃晃突然捂着肚子哈哈的大笑,“不过话说回来,小公子你何必怕呢,木头就一直在这守着,如果是外人的话,他肯定不会这样一声不吭的呢!” 沈休面无表情的看着晃晃作,让晃晃一个人冷场。 陆拾叁 美色消费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窝在马车里昏昏欲睡,也不知过多久,沈休被人说话的声音吵醒。 然后旁边的晃晃打了个哈哈,推了推沈休。 沈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晃晃,鼻子里哼的一声,“有事?” “小公子,咱们到了……” 晃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清珝兴奋的打断了,强忍着欣喜若狂,倏的站起身来,结果咚的一声,捂紧了脑袋坐下,便听得晃晃一脸欲哭无泪的把话说完。“……闹市……” 然后七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萧清珝的脸色,低声下气地腼着脸问道。“主子,走了一整天了,瞧这天也快暗了,我们,要住店吗?” 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傻气,沈休将自己有些迷糊的的眼神凝聚的极冷,不凉不热的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们怎么舍得让主子你深山野岭呢!”晃晃看了一眼沈休拽到天上去的表情,瞬间心里有了底,趁机狗腿子的道。 “那行,我住店就行了,你们自便。”沈休闪烁着光芒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晃晃不羞不恼的回话,“小公子,我们得随身保护你的安全。” 沈休摇头轻笑,自恃美貌,随着清风阵阵拂动衣衫,染墨的动作故作优雅,从从容容地下了马车,嘴角噙着笑容不知迷了多少望向这边的少男少女。 掌柜是个女的,她望着萧清珝红着脸,张着嘴,眯着眼,手脚不知往哪放,刚打好的算盘又不自觉的乱了。 沈休非常体恤的望了女掌柜一眼,放下了银子就带着两三个人施施然的走了。 晃晃还在回头盯着那银子看,满脸疑惑,“主子,我们的银子是不是给少了?” “闭嘴!”沈休嘴里在笑,暗地里磨牙的打断晃晃的话,轻轻地竖起一根指头。苦口婆心的说道。“晃晃啊,出门在外,你知不知柴米油盐有多贵吧,能省着点就省着吧。” 晃晃嘴角抽搐。 这年头,美色消费也是要算成本的了。 于是三四个人便慢悠悠的迈着脚步,若无其事的上了楼,留下一个来不及反应的双手捧着脸,满眼星星的女掌柜。 晃晃进去房间之后,用手细细的摸了一下床的被褥,再开窗看看外头,在窗柩上放了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瓶子,出来时却只是手脚迅速的换了另外一身更居家休闲的衣服,不过,看起来 有一股让人很舒适的美感。 沈休走路很慢,心知肚明晃晃要干什么,目光在他新换的衣服上定定的盯了三秒钟,走到她面前在晃晃猝不及防的揽住她的腰,抬起头疑惑的问道,“怎么没看到你带衣服来的,你怎么换衣服的?” 晃晃动作迅速的挣脱沈休,不是避嫌的态度,分明有一些疏离,面无表情的翘起兰花指,抬眸白了他一眼,“小公子的好奇心真是强呢……” “言归正传,我们还有多少天到达雍州?”沈休低声在她耳边说。 晃晃淡淡的笑了一下,走到圆形桌面前,倒了两杯水端出来,放到茶几上,随后在凳子上坐下。 晃晃眼皮也不抬一下,伸出两根手指来,“如果我们不走寻常路,又连夜兼程的赶路的话,可以缩短到两天,当然,我是说两天可以追上顾家的路程。” 这时,沈休坐在晃晃的对面,认真的仔细的瞧着她看,晃晃从外形上来说是个比较标准化的美人,大致看来并没有什么特色,于是沈休朝她礼貌的微笑打招呼,“谢谢。” 木头侍卫妒烟拿着他的剑推门进来,一动不动的守在沈休旁边,见到沈休难得的安静下来,回头看了沈休一眼,对坐的两个人都无比的平静。 晃晃没有当即给沈休一个解释,悠闲的翘起二郎腿。 “炉烟,你不坐?”炉烟前一秒刚觉得沈休安静的过分,后一脚沈休便冲他发话了。 见炉烟毫无反应,沈休不忘在心里头默默的腹排一句:难不成真的是木头?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跟着你?”晃晃鄙视的看了一眼木头侍卫,转而眼神幽幽的在沈休面前打转,看着沈休毫无反应的一张脸,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小公子,你相信我这一套说辞?” “我问了你会说吗?”沈休已经没有力气翻白眼了,只好倒了一杯茶,茶入喉中,闻着挺香的,入口倒是难以言喻,嘴里啧啧的一声,要吐不吐的憋在口中。 “你不问怎么知道呢?”晃晃将二郎腿放下,将身子探进一步,将眼睛微微的上挑,假装深情。 “为了表示对你的信任,我也是很拼命的,人艰不拆,何必要拆穿我……”沈休呸的一声,终于还是把嘴里的茶水呸的一身吐出来了。 炉烟默默的抱着它的剑转了个身,去叫小二上一壶好茶来。 “我觉得你应该叫小二,多拿几张被子来才是比较实际的。”沈休言笑晏晏的看着晃晃,指着两张凳子道,“晚上睡觉的时候,两张凳子一拼,你就可以睡了。”说完之后,沈休又补充道,“当然你要倒挂金钟,悬绳倚壁我也没有意见……” “果然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看来你好男风,不只是传闻。”晃晃眼珠子又转了两下,心里又打着什么鬼主意。 “我都千里迢迢的追来了,你是不是还活在梦里?”沈休一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是妒烟长的不符合你的心意吗,怎么不见你对他疼惜一二,哈哈哈哈……”没等到沈休解释,不容反驳的又哈哈大笑起来,竖起一个中指,缓缓的道来,“你不要告诉我这世界上的男人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用来睡的,一种是用来差使的………” “那你对你自己的分类呢?”沈休带着几分不快的看着晃晃。 “女人都可以用来睡。”晃晃收敛了笑容,不咸不淡的看着沈休,“睡完之后还可以用,两全其美,不亦快哉。” “我对你的性别很是质疑。”沈休伸出两个爪子,直勾勾的盯着晃晃平坦的胸膛。 陆拾肆 等他们来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解衣欲睡的时候,沈休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竖起耳朵凝神又听了一会儿,敲门声还在响着。 沈休皱眉,不咸不淡的问了句。“门口谁人?” 外头就突然没有动静了。 然后,沈休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准备继续刚刚的动作。 一只脚刚踏上塌子里去,另一只脚的袜子都来不及脱下,便听得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阵冷风呼啦啦的刮来,一直刮到心里头去。 萧清珝惊悚的回过头来看,一身的白毛汗都竖了起来,佯装镇定,非常有气势的人喝道。“谁!” 炉烟呢? 木头炉烟不在,鬼精灵的晃晃也不在? 还是这只是晃晃的故伎重施,不该啊, 周围一切忽然静止了一般,沈休只觉得胸口一闷,眼神一阵的迷茫。 门外空无一人。 这客栈里的门的质量这么差的吗? 一阵风就把紧紧扣上的锁给吹开了吗? 沈休一动不敢动的,仿佛一回头,自个的魂灯给灭了,召来莫名的鬼怪。 然而这个推理是不存在的。 但是她还是不敢回头,感觉一回头会有一个冰冷的匕首横在自己细嫩的的脖子上。 于是就这么维持着一个动作,在冷冷的空气中僵着。 过了好久,坚持到自己的脖子都酸了,感觉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耳畔传来了一个温热的呼吸。 终于等来敌人的动静了。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但是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铺天盖地的杀气。 是没有敌意,还是藏得太深? 沈休提心吊胆的心又变的拨凉拨凉的,眼角抽了抽,挣扎着是立马逃跑来的好,还是恬不知耻的求饶好。 “跑吧。”那道声音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平波无澜的说道。 沈休心头一颤,听到这个意外却又很熟悉的声音,心里头憋了一口气。 沈休僵了许久的脖子,终于舍得扭了过来,光洁的侧脸被烛光勾勒出一个柔和的弧度,眼里黑压压的盖满沉沉的阴影,沈休阴沉沉的笑着,眼神危险的望着黑衣剑客萧柔,“大半夜的,你要玩哪样?” “宫里头的人叫我跟你过来。”黑衣人冷着一张脸,踌躇了良久,不由自主的给交代了。 “想来阿爹还是爱我的,把我许给那么贴心的夫家。”沈休回答的理所当然,然后嘴角里的冷笑依旧没有放下,话音一转,上前一步道。“他们呢,被你弄晕了吗?上门来要有客人的样子。这不是你随便打晕别人家的侍从婢女冠冕堂皇的理由。” 黑衣人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样子,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一副随君处置,随你怎样我都无所谓的嚣张样。 沈休有些哭笑不得,轻轻地叹了口气,上前的攀在黑衣人的胸口。“我要睡了,你自便吧。” “你不能睡。”胸膛感受到那微凉的温度,黑衣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与之不符的是眼眸子里染着点点的笑意望着她。 一刹那,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了。 “还有我不能睡的道理?”沈休气的笑了,脸色慢慢的沉下去。 然后,沈休一脸不放在心上,一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样子,同黑衣人擦肩而过,随意的迈开脚步,双手抱着胸,漫不经心的说道。“发生什么事,不是还有你挡着吗。” 一把剑突然横在了沈休的面前。 “乖,等他们来。”黑衣人萧柔眯起狭长深邃的眼睛,语调依旧是平波无澜。 沈休被这句话恶寒的出了神,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来,嗅了嗅黑衣人身上淡淡的味道。“谁,还有谁要来?你可别吓我,” “殿下,殿下也偷跑出来了。”萧柔面无表情的道。 “哪个殿下?”沈休漠不关心的挑了挑眉毛。 萧柔目光一闪。 “果然他们大人就是串通一气,小的们只好抱作一团。”沈休也学着他面无表情的一副样子,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不过,冲六六子那样肯定死都不会来投奔我的,你该不会是来错了地方?” “没有。”萧柔肯定得道。 “他脑子没坑吧?”沈休惊掉了下巴,一下子退后了两步,这消息实在令她没有反应过来,她背着双手来来回回踱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黑衣人萧柔嘴角微扬,张了张口,还没有来的及把卷在舌间的话吐出口,空气里便传咻咻咻破风而过的声音。 黑衣人横腰抱着沈休,同三支利箭擦发而过。 看着自己掉下来的几根头发,沈休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感觉有点头晕,不自觉的干咳一声,没能立马反应发生了什么,铺天盖地的箭雨便随之而来。 躲在萧柔背后的沈休撇了撇嘴,看着深深的插入地板箭羽,还有几分闲心思想着,每次都用这招,有点略烦。 这个想法还停留在脑海中,整个客栈很快便热闹起来了。 “走水了,走水了……” 客栈里头许多尚未睡着的人看着漫天的火光,破门而出,争相告知。 火苗慢慢的从房间里蔓延开来,火焰绚丽的光芒在沈休墨色的瞳孔中,交织着,晕染着,映出了那双略带着兴奋的瞳孔。 在一片火光中,沈休用欢快的语气凝声大喊,“嘶嘶,这个,我很喜欢!” 萧柔将沈休伏在自己的臂弯中,脚尖一转,便轻巧的将她带出那一片火光。萧柔清理了几个杂碎,一低头,便对上了沈休那双喜笑颜开的眸子,红彤彤的脸蛋上扬着不解世事的天真的笑容。 萧柔脸色微变,放在她腰间的手愈加的用力了。 萧柔清晰得感受到掌心里传来了湿润的触觉,血腥味愈加的浓重了,再低头看着沈休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尖一颤。 素爱折腾的沈休安静的躺在他的胸膛,苍白的一张脸色,眉头也不皱一下,让人猜测不出沈休伤口的深浅。 在一片混乱中,萧柔想将沈休带走,谁知沈休的脚步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用力的扯都扯不动。 萧柔像是有预感一般,眼皮一跳。下一刻,沈休亲自将早已藏在袖口中的匕首刺进萧柔的胸膛。 沈休双手一寸寸的染满了鲜血,眼神挣扎着,犹豫着是再次进一分,还是该将匕首拔了出来。 摇曳的漫天大火中,沈休将手一松,将染着鲜红血液的匕首随手一扔,慢慢的推开了他的怀抱。微微的勾了勾嘴角,不太利索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将身后萧柔的话语置若惘然。 萧柔依旧一动不动的,除了匕首刚刺进胸膛心神的一震,眼里没有过多的情绪,由着沈休折腾。 沈休踉踉跄跄的脚步走得很慢,很迟钝,却带着不紧不慢的从容。一步一个血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萧柔眼神在夜色中越加的深沉起来,看着那个将一头青丝如瀑散下来的人一步一步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在慌慌张张的人群中。 怔忪的盯着被主人丢在地上的匕首,在想着匕首的主人还有没有它的其他兄弟,至不至于赤手空拳,那被利剑所伤的伤口是否又能够自己处理,身上又可曾带好了药,那些人又有多少人发现了她。 然而,萧柔只是敛眸,一只手情不自禁的捂着胸膛上那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便迅速钻入人群,找出了一个身形似沈休的人,揽在怀里,迅速往着另一头跑了。 来的时候。 宫里的那个女人反复的强调,此行凶险。 却不曾想,最危险的是沈休本人。 非常迟钝的三人组终于姗姗的来迟,在看到沈休那间满目疮痍的房,震惊得下巴良久都没有拾得起来。 在听到动静,看着一步一步坡着脚,风轻云淡走来萧柔。 一个个立马急团团的围上去,眼神非常焦急的询问道。“小公子呢?” “丢了。”萧柔裹着黑衣面无表情的说道。 众人看着他眼前的情绪不似半分作假,眼里满是钻心的疼痛。 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寻找,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 天快亮了,半点微光从天边透露出来。 疲惫的找了大半夜的三个人连沈休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最后只能泄气的跌坐在客栈门口,满身狼狈。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垂头丧气的的聊着。 萧柔擦着他的剑,对周边的声音置若罔闻。只是偶尔,在三人的交谈声中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良久,忽然就弃了剑,缓缓的叹出一口气,终究,给自己下了定义,那个有点奇怪的人还是令人放心不下的。 到现在他都不能确定,那个人神智是否还清醒。 “那,这两个人质怎么办?”红衣人七七蹲下身子来仔细的端详着这两个被捆成一团,跟粽子似的一男一女。 “哎,我说他们两个装的累不累呀?明明知道我们都知道他们在装,他们还装着津津有味……”蓝衣人随手揪了揪他们的衣裳,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俩的脸庞。 “可能他们觉得他们的演技很棒棒哒………”红衣人用力的翻了翻他们的眼皮,哈哈大笑起来。 晃晃猛的一睁眼,给了红衣人一个刀子眼,如果眼神能伤人,许是晃晃眼前的人早已被凌迟千千万万遍。 “她还朝我瞪眼,好可爱哟!”红衣人两手捧着自己的下巴,眼里冒着星星。 陆拾伍 我不用心我用脑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总是做梦,梦见自己还在江陵。 梦见那些人在记忆深处的那些人和事。若不是那一场大火将所有恒记燃烧的一干二净,她依旧难逃。也或许她从来没有逃脱掉。 沈休带着伤痕累累走啊走,往黑暗处走去,毫不犹豫的将那喧嚣被抛在身后。 沈休睁大了眼睛,望着前方,心头有一些迷糊,但是冷风吹过脸颊,却能带来一丝丝清醒着的快感。 然后沈休又笑了,笑得咳出了声。 这条路好长好长,她要把自己身上的血迹给收拾干净,然后把自己藏好。 她要走不动了,明明自己身子是很轻盈的,可是每迈出一步脚步便钝钝的疼。明明穿的很多的啊,却依旧觉得寒风刺骨,浑身发冷。 她眼前越来越模糊了,可是她看到了前面有灯火,有人家。于是望梅止渴一般,又像不知疲惫的继续的往前走着。 后来她真的走不动了,她躺在冬夜的寒风中。梦见自己站在一处人家的门口,望着人家屋里挂着两个红红的灯笼。 她疑惑的抬起了头,是海市蜃楼吗?于是又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又被自己痛醒了。 不,也可能是被伤口痛醒了。 她眨了眨眼睛。 疼吗? 不,一点也不疼。 于是沈休挣扎着,继续整爬起来,往前走。 再在走几步,她看到了道路上有一条小小的坡,她忽然纵身的跃了下去。 摔的满地是血,摔的她呲牙裂嘴。 这次是真的疼了,连心肺都被扯的生疼。 可是她的眼神很明亮,她看到前面有人马。 不,有马,没人。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又睁开,那马还在雄赳赳气昂昂的立在那里。 她咧开了嘴角,一不小心又扯到的伤口。 她忘了自己已经没剩多少力气了,她快步的向前奔跑着,没走两步,又跌倒了一次。 她的马术很可以的。 她在心里对自己笑了笑。 于是她骑上了马,然后出奇意外的被狠狠的摔了下来。 眼看着马蹄就要踏进胸口。 她扬了扬手里备用的寒光凛冽的匕首,毫不客气的一刀下去。 鲜血溅了她满脸,她恶毒的笑了笑。 那一种刻入记忆深处噩梦一般的味道,她其实从来没有忘记过。年少的时候别人问她她所期待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她的答案终究有几分天真浪漫。当她第一次拿起匕首的时候,她的心里突然有了答案,我杀人,他替我放火。 烈马受伤发出响亮的嘶鸣声,却仍不死心的撒泼着马蹄准备再踏一脚,沈休心里头一阵后怕,眼神一暗,狼狈的将身子一滚,感觉骨头都被拆了一般,两手便撒了一把粉,马受惊,终于有些后怕的撒泼着马蹄在原地转了两圈,散落一地的热血,又长鸣一声,哒哒哒哒的甩了甩它那英俊的毛发,略带着几分失魂落魄看着它高贵的马蹄,又挪了几步。 沈休将藏着的匕首通通都拿了出来,撑着身子缓慢的站起身来,摇晃了两下,冷笑一声,朝着那马走去。 那么马踏着马蹄,敏感的感受到了杀气,撒欢求饶似的乖乖走了。 沈休嘴角笑容渐渐变得有些讽刺,连马的嘶鸣声会引来是敌人还是朋友,也懒得关心了。 她压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成大字型躺在大地上。 以天为席。 风大了,疲惫不堪的身体连同嘴角的笑容一起僵硬下来。 原来天大地大,只余她一个人呢。 星华寂然,陪着她这个陌路人,在月影下渐次绝望。 一处温暖的屋子里。 当婢女眉飞色舞的跑过来说那捡回来的人醒了的时候,那一本书被主人翻得只剩最后几页。 于是,座上那眉目妖娆的男子将手顿了顿,连带着呼吸也一顿。 不知是否该相信,世上的巧合,源于缘分。 主人家郑重的把书合上,便迈开了大长腿直奔的那专门为那危险的病人准备的房间。 打开房门便看到床上的病人正毫无防备的,努力的给自己找一个更舒服的地方,房子的主人见此,心里头忽然就涌出了温热的笑意。 青衣落落的男子望着安静躺着的那人格外温顺的样子,再看到她闭着眼睛似乎都能听到别人的脚步声,在他立于床前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惶恐地又将身子缩了缩,骤然将眉间的折皱压得极深,那双长这微簿茧子的在准备摸上她额头,却猛然颤了颤。 高烧不退,神志不清么。 在另一头。 那人,自顾自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混沌的黑暗里,沈休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了,没有一丝的光芒,她冷静的看着窝在角落里的自己,那些接近崩溃的情绪终于压制不住的释放出来。 那些肮脏和不堪,只有自己的肉眼能够看到。看它慢慢的侵蚀,慢慢的腐烂,慢慢的发酵,随着缱绻的风,扩散在心里头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每一寸血肉。 而梦外,有烛光摇曳,灯光将满是照的昏黄而温暖。 她伏在自己的臂弯里,是温暖的,是安全的。 时间的漏斗一滴一滴的敲打着。 浑浑噩噩的辗转在各种梦境之中,那些藏在心口的感情,悉数又埋了回去。 她的梦断断续续突然之间便断了尾,她听到了细微的开门的声音,听到了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她其实醒了,眼皮却依旧很沉重,并且很想睡,可是神智却不容置疑的非常的清醒,尽心尽职的凭着本能感知未知危险。 她紧闭的双眼仿佛能感受到烛光的温热,她想,或许,她该睁开眼睛了,于是她抖着颤抖的睫毛。 “沈休。” 沈休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个陌生的声音叫着的那个陌生的名字,是属于自己的。 沈休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望着那道低沉声音的主人,关于这个名字背后的种种包袱,甩了很久,依旧没有被甩开。越是挣扎,越是沉沦,一寸一寸,无计可施,不能自拔。 “你在叫我吗?你认识我吗?”沈休反应有些激烈,她努力的想睁开的双眼,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 男子立在床前,端着一碗粥,目光怜悯而悲呛。 只是不知,那目光是留给别人的,还是留给自己的。 他静静的看了她半响,忽而问道。“还认得清我吗?” 眼前的人,同初见的时候,是一个天一个地的模样。 连那双眼睛也被认真的修饰过一番。 他希望她能一眼认出来,又不抱希望。 沈休目光在他身上逗留了许久,拿鼻子认真的嗅了嗅,咯咯的笑了起来,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印堂发黑……” 男子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眼里却有一丝亮光一闪而过。 然后,他轻柔的将她藏在被子下面的的玉臂抽了出来,将那细长若无骨掌心摊开,一笔一划的在上面将自己的名字写上。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眉目含笑望着她,一字一顿,极为认真的说。“你跟了我多久?” 手心里传来痒痒的感觉,让她莫名有一种被珍重的欣喜。然后沈休小心的,缓缓的又将眼帘掀开了一点,将蹲在床头的人又仔细又打量了一回。 看着沈休呆呆点头,男子仿佛就得到了满足,然后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叮嘱道。“醒来了,便将药喝了吧,喝完药,记得好好休息。” 有人影立在门口,沈休听到门口传来了小声的交谈。 然后,沈休眯着眼睛,看到一双手将伸手要推门,一道狭缝开了,然后很快的就被合拢上去。 蹲在床头的那个人缓缓的站起身来,沈休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看着他,缓缓的勾起嘴角,笑了,认真的喊了句。“顾美人。” 他应了声,宽慰的看着沈休,便转身离去了。 沈休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明晃晃的液体,在婢女的狼才虎豹的眼光之下,试探性的抿了一口,然后在婢女鼓励的眼光下,一口饮尽。 沈休摸了摸被包成粽子的自己,带着几分绝望的看着头上的天花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萦绕在空气里的那淡淡的香气,还有暖暖的温度,让她觉得无比舒适,恍恍惚惚中,便又进入了的梦乡。 梦里,又站着那个小小的人。 小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些挑拨开来的记忆脉络。 “公子他没装病,他只是中毒了,卧床不起。” “可是总得有一个人要出门啊,我手脚没有别人快,一下子就病重的恰好的时间,接二连三的人都倒了,我再说重病就显得不好意思了。” 好歹换个借口吧。 况且自己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跑出去摘梅花把玩呢,连苏大夫都成了御赐的贴身名医,再天天来个大小病的,就不好意思了。 这是要折了人家苏大夫的名号啊。 “而且阿爹也说了,老是拂了人家的好意是不礼貌的,我们总得给人家一个表现机会呀,让人家觉得我们很好欺负才好呢。” 所以只好拿自己去送死了。 “还有江陵知府大小姐,她总给我一种兔死狐悲的同感,若是撑不过那漫漫的长夜,便再也不会等来曙光了。” 听说人啊,都是有本能的,本能的求生,本能的求死。 当负面情绪堆积到一定的程度,便会自我惩罚,而惩罚到了一定的地步便是自我放弃,直至走向自裁。 那么我也会吗? “谁知道呢,别人算计了我,我们也同时在算计别人呢。” “待得寒冰都消融了,皇帝准备御驾亲征,北伐又该拉开了序幕。你看,这是我大梁王朝统治的半边天下,可是那伟大的统治者又一次次通过对外发动战争,来缓和国内的阶级矛盾。” 要不然呢,动手拔掉朝中的毒瘤? 不,这哪是朝中啊。 这是一种风气,一种约定成俗。 惩除,无非是要往自己的身上先刮一层皮,再放点新鲜的药材敷好,再开始忍着疼痛动刀呢。 “出师北伐凶险,谁知道一派荒唐皇帝还能不能再回来呢。如果他不回来呢?那么,这个皇帝有谁来当呢?” 谁都可以来当啊。 “储君还没定呢,不过定了又如何呢,在弱肉强食的面前,谁又能逃得过被蚕食的命运呢。” 始终你太弱小了,你看,还没有开始争呢,你就成了砧板上的一块肉。 “不,这皇位谁接手了又如何呢?南朝的政治,自南齐以来,就已经腐化与恶化。那些黄河流域各族被抛弃的人,谁来给他们幻想呢?” 可哪怕是假的,这歌舞升平的的假象也得竭尽全力的继续往前走着呢。 “那哀鸿遍野的哭声和散就冈垄的亡魂,有谁去同情呢。那惨烈的以鲜血铺路的人民起义,有谁去支持呢。” 或许,待得天下统一,一切便好了…… 蓦然间,那个洛阳,那首阿爹压在案几的砚台下的诗,便生动的浮现在眼前。 河中之水向东流…… 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 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 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 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 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 珊瑚挂镜烂生光。平头奴子擎履箱。 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早嫁东家王。 大概,这海晏河清的表面之下最希望的还是那一句莫愁。 顾家有美人,教她有心插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世界有一些巧合就有一些因云际会,沈休醒来之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有一些词语,不仅仅只是书上所说的一些话了。 “她倒是好命,刚好我们在换路程的时候遇到了……” “阿杨,不得无礼……” “我怎么无礼他了,他这不还没醒吗?说他两句又怎么样?”阿杨顿了顿,老大不爽的叹道,“况且他不远千里的追来,我们更不应该甩掉他吗,又把它捡回来干嘛,准备留着回家过年?” “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我一直是用脑子思考的。”阿杨听罢,愣了一秒钟,哈哈大笑起来。 陆拾陆 不能与外人道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凉风至,春日那般繁华,游人如帜,苍青的天色映头桥下的流水也愈发沉寂。 沈休蹲在岸边,向河中掷了一颗石子,叮咚清脆的一声,白色的水花轻轻的绽放开来,又无声无息的覆灭,下去,她目光望着平静的河面,弯起了嘴角,四处寻找着另一颗石子,突然一颗更大的石子踢到眼前。 她一惊,忙站起身子来。 这一站,把她从梦中给唤醒。沈休倏而睁开眼睛,垂目的看着怀里一层又一层的锦被,眼角眉梢仿佛都染上了那幽雅的颜色。 “他醒了!哎呀,先生,快来看一下,他醒了!”阿杨推开门来,掀开了一层一层的珠帘,看到床上的人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他一开心,也忘了前些日子是谁怼人怼的都那么开心,赶紧跳起脚来张顾美人唤来。 顾念珩正坐在庭院里晒太阳,跟前摆了许多酒,莲花白,竹叶青,罗浮春,雕花酒,他微微的眯起眼睛来,一脸平静的看着喜笑颜开你在他面前的阿杨,眉宇淡然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床上的那个病猫醒了!”阿杨眉头一皱,又重重的重复了一遍。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身穿绫罗绸,手持金樽酒……”顾念珩微微的一怔,美目又清冷了几分,勾起嘴角继续的笑道。“你说,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先生,我瞧着你脑袋莫不是生了锈,连我都看出几分。”阿杨嘻嘻哈哈的道。 纱帘中伸出一支手,苍白而修长。沈休面无血色的撑起身子,听着耳边传来脚步声,声音低沉暗哑的开口道,“你可有什么要问我的?” 顾美人走进来之后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沈休,眉目之间分辨不出什么情绪。“我并不动你,但我知道你有秘密。” “我有暗疾,不能与外人道。”沈休面色便秘,挤出一丝笑容瞧着顾念珩看,将被子拿到眼下,垂着眸子轻声的呢喃。 “你可记得你昏睡之前抓住我的衣袖说过什么?”顾念珩凑过头去将沈休认真的看着,久到让沈休觉得他想看到她的过去看透她的未来,看遍她所有的时光。那眼神带着审视,带着疏离,看她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是,是嘛~”沈休面部表情一僵,手抖了抖,又把脸从被子中伸出来,声音暗哑的问着他。“那我可说了什么?” “你说除非你死,不许他人再碰你一下。”顾念珩一双眸子深不可测的看着沈休,沈休一时间分辨不出来他话中真假,权当做了真的来听。 “我,我就说哪个这么缺德呢,吝啬到受了伤连身衣裳都不肯给我换……”沈休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一眨不眨的看着顾念珩那一张清丽无双的脸。 “我说笑的。”顾念珩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让沈休顿时间恍如隔梦,握紧了掌心滴满了汗的手,白毛汗全都竖了起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又戒备的看着顾念珩。 “我说你们在说些什么呢?怎么感觉气氛有几分紧张?”阿杨便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一时间看着不太对劲的气氛,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的转动着。 “帮他更衣。”顾念珩冷不丁的看着阿杨,一脸淡定的开口,眼神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玩味。 “开,开什么玩笑!”阿杨听到顾美人的话大惊失色,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半响,阿杨看着两个人看着他的眼神有几分奇怪,“那个婢女呢?”阿杨说完之后觉得又有几分不对,“不对呀,他不是死都不让别人碰他吗?八,成有什么暗疾吧……”阿杨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之中,无法自拔。 “你猜的真准,你,你还是下去休息吧……”沈休打断阿杨的思路,插嘴道。 阿杨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顾念珩,顾念珩冲他点了点头,阿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不快的下去了。 顾念珩向她伸出了手,沈休惶恐的看着顾念珩,带着几分忐忑,沈休灰暗的脸色之中只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神在发光,唯恐他看穿了她心里藏着的秘密。 顾念珩目光落在沈休的脸上,看出了她心底的犹豫,非常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饿了吗?我叫人上碗粥来……” 一向喜欢色眯眯的盯着他看的沈休,因为心虚鬼使神差避开了顾念珩的眼光,垂目看着桌子上的梳子,半圆相叠成圆,宛如轮回一世,看他两根修长的手指捻过自己眉眼,好似碾压过忐忑不安的心脏。面对突如其来的亲密,沈休不知所措的想要仓皇的逃窜,对于那些可念不可求小心翼翼珍藏着的情感,在对上顾念珩眉目之间无法品位的清寒,沈休用了许多的勇气违心的拒绝了。 “你自己自己沐浴更衣吧,伤口处理过了。”顾念珩看着她闪躲的眼神,意味深长的道。 沈休心里顿时又没数了,想试探他,又不敢试探他,笨拙而羞涩的笑了,点了点头,便见着顾念珩转身准备告辞。沈休虽然心里此时此刻非常的想他走,但是等他一有想走的念头胸口又闷闷的疼了起来。 一池清水,拿手触了一下温温的温度,沈休一脚踏进去,嫌弃的看了看脏脏的自己,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心里头将顾美人临走前的那个眼神一遍一遍的循环。 既然顾念珩碰过她,那么他怎么可能不会知道她的秘密。 还是说他当真的只是君子的拉开了她的伤口为她敷药。 那么如果是他知道了,自己又期待他的反应是什么。 脑袋里一片空白,字字句句都是乱心绪,毫无落处。 有时候想细细品来,这感情就像品茶一样,因为甘苦而受世人的青睐,而偏偏就是这一苦却有一丝甘甜和香醇,让人愿意在一方苦中守着这一丝的甜。 沈休想,她往后应当如何与他相处,又如何自处,此事得从长计议。但是应该得更加小心才是。 陆拾柒 犹如故人归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本来说的就是轻伤,说是养伤,但是待在屋子里无所事事,有时候睁眼起来怔怔对着面前的一个瓷杯发呆就过了一整天,也不用过多久,沈休便过的不太耐烦了。又是被禁足的一天,沈休眼神一冷,见没人听她的,便砸了满地的杯子,撑着身子便出门去。 走到门口大院的时候,顾念珩似乎和人正在议论着什么。见沈休走出屋外,瞬间阿杨的表情像被雷劈了一样。 沈休笑眯眯的顾念珩看着,听到那些声音戈然而止,有人将她的步伐拦下,沈休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招了招手。“近来烦闷,不知外头如此热闹,刚才你们在争论些什么呢,说出来让我听听可好?” 阿杨歪着脑袋与顾念珩对视了一眼,听到了当做没听到。 顾念珩不理她,但是沈休用热脸去贴他冷屁股的时候实在太多了,根本不以为意,于是,沈休又上前一步,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衣摆,问道,“你们何时走?” 顾念珩一直没说什么,只是轻抬手,允许沈休走近他们。沈休一动不动的盯着顾念珩瞧,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顾念珩大概没有想到那么及时的冒出来,便用眼神示意其他人主动退出这庭院,人遣散了前堂瞬间空荡了下来。阿杨笑眯眯的看着沈休,很快的将话接上。“哎,你有何打算呢?不会一直跟着我们吧?” 沈休答不上来,便听的阿杨将眉目沉了下去,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沈休。“你可知近来一直有人在找你?” “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又是如何知了?”沈休心思一转,很快的就否认掉了。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沈休上下打量了阿杨一下,托着下巴问道。“敢问你是何人?” 顾念珩淡淡的横了阿杨一眼,阿杨下意识的脖子一凉,含在口中的话,辗转之间并没有吐出口,便不耐烦的冲着沈休笑了,“你倒是快点给个准期,何时走啊?” 沈休一时被问得有些懵了,上前拉住顾念珩的衣角,“你何时走?” “当然是待你走了,我们就走了呀。”阿杨理所应当得道,鼻孔朝天的横了沈休一眼。 沈休内心很想辩解一句,她也没把他家的先生怎么了,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顶多好色了一点,对他还是很好的呀,怎么一来就满含着敌意很想把她赶走了,是不是长得太不合别人的心意,碍了他人的眼。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沈休做了好一番的思想斗争,最后才打着哈哈道,“待的有人找上门来,” 当然,沈休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走这一个字。 “如此甚好。”顾念珩放低了声音。 阿杨狐疑的看着沈休,没想到沈休一下子答应的这么痛快,但是能甩掉一个大包袱,他怎么算也是很开心的,于是裂开了嘴角和她套上了近乎。 沈休下意识的将腿缩了缩,眼中凝聚成了千万种情绪,最后只冲着顾念珩笑了笑,化为一句简洁的话。“你最近可有什么进一步的打算?” “有也不会对你这个外人说。”阿杨插话。 转过身去打量着阿杨,“见着顾美人总是光顾着激动了,倒老是把你忽略掉了……” 大概是怕阿杨心大,一下子将秘密说了出来,顾念珩便将阿杨支走了。 沈休不太习惯穿别人的衣服,衣摆有些长了,走没两步差点被绊到了,好在顾念珩随手的扶了一把,他看着她也不太习惯的样子,别过头,沈休想他眼里应该是不忍直视,顿时莫名其妙的感觉脸有点热。 和顾念珩对坐,沈休只顾盯着他瞧着,在记忆的江水,在远处的青山外,在夕阳的影子下,在树木的摇摆中,每一抹光色,每一道声响都是她念他时经历的兵荒马乱。 待的茶水喝了三盏,沈休才终于想起要问他。“此去雍州城,我听晃晃的算法,我上算下算,都觉得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呀。” 他没有第一时间否认掉,带着凉凉笑容看着她,“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沈休歪着脑袋看了看天色,天朗气清,她绞着手指,算了,反正他不想答的,她有自知之明是怎么也问不太出来的了。她伸过手去拍了他的肩,“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虽然我千里迢迢的找你,但是你要坚决的相信我只是顺路。” 顾念珩默不吭声。 “同我说一说以前的旧事吧。”沈休想着两人也不能干坐着尬聊,于是努力的在找些话题。 顾念珩倒还真的说了起来,沈休一个踉跄,他上来扶她,她被他搀了起来。 顾念珩说的陈年往事,是十年前的一件大事。 朝中的近臣知道皇帝与丞相不合,于是一起密谋要除掉。事情败露之后,皇帝一不做二不休直将丞相女儿纳入宫中,就连丞相身边的近臣也被除了个干干净净,架空了丞相的权力。 沈休目光一顿,听说当年丞相的女儿被纳入宫中的时候是已婚妇女,夫家是丞相死党的儿子,并且腹中怀有胎儿。 沈休目光一顿,就算是仅凭想象,也不难想出当年丞相面对嫡女一尸两命草草收场那种悲愤莫名的心情。 沈休看着顾念珩冷淡的目光,莫名又觉得他眼里有戏。 沈休隐隐有些不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总觉得顾念珩意有所指,她隐隐猜到了什么,又有些不太确定,十年前的丞相是谁,十年前的近臣又是谁。莫不是当年阿爹争权有些逼人过甚了? 想到这里,沈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准备回头去请教请教自己的兄长。 此时顾念珩的声音正传来,沈休许是心中烦恼,觉得顾念珩平日里那种清润灵动的嗓音听起来竟有些沉闷,令她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地难受。 天气寒冷,白霜已降,蒹葭黄了,秋水已瘦。四周清幽僻静,沈休同顾念珩坐的很近,只要凑近就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睁开眼睛就可以闻到他独特的香气扑面而来,可是沈休莫名又觉得这番距离又远了。 沈休站在原地犹豫了一小会,很快又面不改色的听了下去,大了胆的抬头看了一眼顾念珩。 顾念珩脸色有些发白,沈休脸色也白了起来,脑子里回想起那江陵时每每知府对阿爹流露出来的隐隐怨毒神情,不禁打了个寒颤。 等沈休回过神来时,耳中已经异常清晰地听到顾念珩又将话题讲到宫中,讲到当今皇后跋扈同其美貌之名威震京城,民间至今还传其幼时曾以武力镇压过京中里的纨绔子弟。 沈休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脑子里又经历了一遍生死轮回,见顾念珩面色如常,叹一句许是自己多心。 沈休听见耳旁有个声音给补充上去了,“以梅为名的皇后娘娘?” 陆拾捌 你不同他说些什么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阿杨从顾念珩背后探出一个脑袋来,沈休一个激灵,有些呆愣的看着阿杨,至今不知道他何时又出现在跟前的。 “外头都在传汉代天子长门宫不一定能住得下身子骨硬朗的梅皇后呢!”阿杨津津有味的叹道。 沈休瞳孔渐渐的聚焦回来,听得阿杨说的有趣,想起了近日进宫以来见到的皇后娘娘。 沈休记得跟随着众人跪拜在地,静垂的珠帘被豁然挥开,激荡出轻响,一身华裳的梅皇后挟着殿外的寒意走上前来。绀紫宫装,长裙曳地,额上珠光。 皇后指了指跪在身前众人,淡然的唤了声平身。 沈休不敢多瞧,落在了后头便瞧得不太清了。待的听的有人来传话,心头激动又不敢多看,只觉得威仪无比,华贵无双,如今再听阿杨的只言片语,又同记忆中的人有所不同。 沈休绞着手指,侧着脸转着眼珠看着阿杨,“听顾美人唤你为阿杨,你姓什么,对了,可否同我说说其中深浅?” 顾念珩听完只是皱眉,不置一词,敛神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而后抬眸凝视阿杨,将手一扬,这是拒绝的意思。 阿杨傻眼了,有几分纳闷,暗叹这也不让说,将茶杯放得用力了些,独自生闷气,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无奈的模样,转了转头,虎视眈眈的盯着沈休,那眼神似乎又想将她赶走。 沈休看得膛目结舌,而后翘起了二郎腿,一抬神眼,不知是暖风吹得晕熏熏的的错觉,沈休瞧着顾念珩的眉间似有倦意,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却只转身离去。 沈休回到屋子里,除了猜测顾念珩心里头的想法,阿杨的身份,还有便是顾家与陆家的关系。顾家与陆家一向交好,陆家待字闺中的小姐众多,才貌平平,能被长公主看中,被当年的太后看中,是整个陆家都没想到的。 皇后无子,顾家一直对夺嫡之事持中立,观望态度。 那么这个突然跑出来的阿杨又是谁,同顾美人关系不浅,同是顾或陆家人机会又大些,但沈休在脑海中存有的人物关系又未从顾家的人对上号,陆家沈休并不深知。 入到偏庭时,沈休闲着无事,翻了翻书案,正打起湘妃竹帘,转身入了顾念珩的房里,房门没锁,沈休象征性的敲了两下便推开门来,薄纱后依稀可见榻上一人半倚的身影。 “顾美人,我来同你讨些酒喝。”沈休盈盈立着,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你还拘这些俗礼。”顾念珩披了直缀,慢悠悠的转了身,含笑朝她开口。 须臾,有人给她端来了凳子,沈休在抬眼间,走近了些,看清了顾念珩清丽无双的容颜,风流浑然天成,却又如她的声音一般淡雅。 “可是觉的我既莽撞又碍事?”千百种情绪百感交集,不禁感慨万千,因为是他呀,理智告诉她不该来,但是光想起顾美人一点就让她精神抖擞。就算两人对坐没什么,光听着声音尬聊也好。 顾念珩张了张口,沈休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觉得也没用,我聘礼都已经抬到你府上去了。” 顾念珩轻轻摇头。 沈休想,顾府人不肯见这样的事情她怎好说出来。她放了就当放了。 顾念珩欠人拿了一壶酒来,沈休觉的壶子小了,顾念珩闻言扫了她一眼,神情严肃走过来,伸出一只干净的手,道,“毕竟是我教的学生,还是看着一点。” 沈休拿着酒壶的手微微的一颤,偏过头来努力的咽下喉头的哽咽,称着笑说,但是沈休还没有说完,受了伤一直未能恢复的嗓音沙哑的厉害,激动时便剧烈的咳了咳嗽,胸口像是回荡悬崖峭壁里的寒风般的作响。 沈休每次回想起来那刺入皮肤的一刀,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字一顿难熬的剧痛来。 她鼻子一酸,她爹是个奸臣,是个为众人所痛恶的最大奸臣,这些应是她该受的。 顾念珩望着他的眼神若有所思,许久后,有些挫败的松开了手,意味不明的盯着沈休看了许久,不知是否错觉,她总看到他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不忍。 许久,顾念珩喝了两杯茶,慢悠悠的道,“天寒冷了,早些回去歇息罢。” 她的欢喜在听到他的那一刻被浇了水般嗤的一声全灭了, 沈休缓缓勾起了嘴角,抬脚在桌面踢了踢,有些不甘心的抬起眸子来,反握着顾念珩的手腕,“你似乎只会说这句了。” “你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顾念珩垂了头,低沉着声音。 沈休垂了眼,哦的一声,提了那一壶酒,低头看着自己的背影,苦笑了许久,在他冷冷淡淡的态度下,慢慢的走出门去,她总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似乎,顾念珩并没有从正面拒绝过她什么,但是也不会再多给她什么。 他总是想找他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会儿又转身来,立在他的身前,拉着他的衣角。 夜半,月色茫茫,看不见远方山水,山头里传来了一阵忧伤如同藤蔓一般蔓延上来的笛曲,犹倦夜清寒。 顾念珩还没有走,静静的看着沈休,沈休喝了半口酒,歪着脑袋怔怔的看着顾念珩,看着他也跟坐于阶上,看着自己的说,“二三年前,你回京城。” 沈休捧了酒壶杯子坐在台阶上发了很久的呆,最后起身拍了一上的尘土,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回屋去了。 阿杨乖乖的跟在顾念珩的身后,看着那满眼落寞的身影踉踉跄跄的走下台阶,久不回神。 二三年前,他同顾先生打马走过京城。 人满为患的街头,声势浩荡的仪仗,布帘飘飞中,象牙塔,沉香屑,塌中美人,琴乐声徐徐而起。 茶馆的长袖翩飞的小生停下了最爱哼唱着痴缠怨曲的小调探出身子出神的往外看着,街道上叫卖着的老头停下了身上沉重的负担驻足观望,手拿着冰糖葫芦的小童蹦蹦跳跳的随着黑压压的人群瞪大了眼睛,富贵人家的子弟坐在二楼的雅间谈笑风生,煮茶饮水,山水画的扇子,指向的地方是人群热闹的焦点。 徒步下了二楼的雅间,有人挑高了眉头,拿着折扇,笑着同侍女讲。“我倒是不曾见过画上这般人物,一定要亲自去会会才肯罢休呢。” 京中有风流之名的柳氏三公子拿着折扇的拍了拍他人的脑袋。 说是相府的小公子回府,京中怕是翻了天,早些日子听闻,来的是江陵第一纨绔子弟。 风吹开帘卷,繁花翩飞了眉眼,漫天的花雨和着若有若无的琴声阵阵,桥上的人一步一步的走下桥,眉眼愈加的清晰,同画中的山水一般,却又更胜一筹。 隔着层层的人海,那天阳光正好,明亮而清丽。桥中少年探出脑袋来,眉目倩兮,巧笑盼兮,那个同女子一般好看,确又远胜于寻常男女的姿容,世无其二。 一日后,沈休将萧柔等来,顺便等来了晃晃同炉烟。沈休坐在北风呼啸,四面环山的庭院的台阶之上无喜无悲的看着萧柔掷地有声的步伐走来。 沈休梦还没清醒,看猪一样的看着他们几个,神情自若的穿起衣裳,走了。 “小公子,你昨夜在台阶上睡了一宿?”晃晃瞪大了眼睛,看着沈休脸上的红痕,不可思议的问道。 沈休目光尴尬了一瞬,听着门外不知何事发生,吵吵嚷嚷不止,脑袋有些疼了起来,转而看着晃晃依旧活泼的样子,哈哈的大笑,“怎找得如此快?” 萧柔抱着他的剑一动不动的立在他的跟前,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沈休,咔嚓一声,折断了沈休手中的壶。 沈休被萧柔看得头皮发麻,心里头直打鼓,强撑着要站起身子来,可惜一夜没睡好,耗费了许多的体力,还没有站起来,踉踉跄跄跌倒下去。 “定是他不想要我了。”沈休扶着自己的眉角,温柔的道。 听得好一会没人回应,沈休撇了撇嘴,便看到顾美人穿着衣着单薄的红衣,便穿过庭院往她这边走来。 沈休皱了皱眉,,看着顾念珩红色袄子,顿时觉得扎眼,背过身去。 “小公子是要跟着他们走吗?”晃晃看沈休的眼神不对劲,可怜巴巴的道。“外头实在太冷了,我们进屋说话吧。” 不知是否喝多了的后遗症,沈休眼神眯了眯,见晃晃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跟前凑了凑,听的晃晃眯着眼睛小声的唠叨。“你心心念念的顾先生就在你跟头,你不同他说些什么?” “你同我说说呗。”沈休垂眸,盯着某处许久。那一咬牙撑过来的一时任性,待着那人真正的在了自己面前,有一瞬间她很想扑上去抱他,却意识到两人距离的鸿沟。 顾念珩机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又将庭前的大门关上了。 沈休听着声音,颓然的扶了扶脑袋。 萧柔一步不离的跟在沈休的后面,探了探沈休的脑袋,伸手把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这是什么?”皱了皱眉头,舔了两下,觉得味道不太苦,便吞咽下去,扭过头去,没好气的问道。 萧柔同沈休拉开了一步距离,“相爷那边话了。” 沈休脑子一片乱哄哄的,摸了摸鼻子,恢复了往常吊儿郎当的模样,走来走去,却又什么都不说了。 陆拾玖 疏影横斜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到了夜里,沈休突然又发起了高烧,满头冷汗,手脚冰冷,辗转不安的,又翻了一个身。 顾念珩便在这个时候推门而进,眼神越过沈休,投到她身后的虚无处。 沈休将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打着持久战。 顾念珩立在原地,如唐僧打座。 然后沈休数着数着心跳,便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昏迷。 一些画面一帧一帧的在脑海中闪现,浑浑噩噩中,仿佛听到一道很远很远的声音传来。 顾念珩将萧清珝揽在怀里的时候,沈休其实已经醒了,她窝在他怀里不敢轻举妄动。 顾念珩微凉的指腹划过萧清珝的额头,她就突然睁开的血红的眼睛,她的伤口在寒冷的冬天恶化了,白色的绷带沾染着点点的血迹,渗漏开来。 她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又微微阖目,突然扯着他的衣角,想要询问此处是何处。 “山脚下。”顾念珩看着沈休费劲想要表达的意思,善解人意的回答道。 沈休呆住了,原来梦里若有若无的声音,是钟声。 只觉得自己仿佛打个盹,时光就已悄然的过了好几个轮回。 沈休竖起耳朵,又听了一会儿,那不是梦,山上的古寺里传来了雄厚的钟声,那是有高僧圆寂才能敲的。 听说,在那一刻,最接近死亡的人会听到亡灵的梦境。 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传来。 那些梦影随着夜风呼啸,卷动暗沉的流云倾泻下来。 沈休将手垂立下来,合上了那双猩红的眼。 顾念珩一颤,将她拥得更紧了。 若不是耳边还有若有若无的声息,怀中还有温度,还真如同去了一般。 浓重的夜色下,青石长阶之上,是座巍然而立的寺庙。 星云微淡,月色如水。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提着一盏灯笼跌跌撞撞的自小径深处走来。 有一秋色衣裳的人立在的佛门前,轻轻地叩响了佛门。 佛门打开了,一袭秋色衣衫的人面色沉静的立在佛门前,双手合上,低念了一声,便随着那僧人进了佛门。 身后那个模糊的人影跌跌撞撞的打着灯笼找来。 怎么追,都追不上。 那模糊的人影渐渐的清晰,渐渐的近了。 风吹过那双蓄满了泪水的,清丽风流的碧水瞳,将里头的泪水吹落下来,一滴一滴的打在青石街上,在红彤彤的灯笼下映衬着,似是染了血一般红,女子孱弱的身子摇摇欲坠,画着比翼鸟的灯笼随之落地。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法师,我迷路了,你可否带我回家。”不知过了多少年岁,墙角的菩提树早已高过了院墙。无尘子依旧记得那年深夜化缘回山,途中遇到的女子的陈言。 无尘子双手合上,低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女子看着那僧人,被月色撞入的清冷的眼神中,如火如荼的刹那眼神里一闪而过一抹绯红色,听得僧人无悲无喜的声音随着春风传入耳中。“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放下也是缘。” 梦里是良辰美景,有春风,有花影,有眉眼清晰的他。 江疏影在多少个夜里,听着夜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南窗,总忆起那个昏黄灯烛下那个清瘦的身影。 江疏影流连在古寺已经不是一两天,仿佛已经成了习惯。 无尘子有时便从深山处走来,带着微凉的湿气,不带一丝喜悲的喊着她,施主。 江疏影眼神暗了,唇上飞扬起了一抹笑意。“施主,小女子可否请求留在寺中。” 无尘子张了张口,却落荒而逃。 往事褪去了墨色,沾染这俗世的悲欢离合。 江疏影初次见无尘子是在霜气弥漫的江面上那一艘破旧的小舟里。 江疏影悠哉的晃着两只腿坐在舟头,眼里被阵阵的茶香升起的雾气弥漫着,口中一口茶水未吞尽,便见得舟上冲来了一个人,那人一脸青色的跪在地上摸着喉咙呕吐。 江疏影看着那一地的肮脏呕吐物慢慢的落在河中,僵着脸色,胃里酸水翻腾。 舟上走出来三三两两的人勾肩搭背的望着那人嘲笑道。“京城里的公子哥娇生惯养,还是别出来瞎折腾了。” 江疏影也随着他们笑了起来,而后又仔细的又打量了一下那人。 那人倒生了一副好相貌,清雅出尘,他苍白着脸色慢慢的踱着步,返回到了船头,将唇线抿得紧紧的,不发一言。 颠簸了几日,下了舟之后,月月指着那人笑道。“你猜这小白脸能不能打仗?” 江疏影还来不及回答,便见得那人突然回过身来眼神冷寂的望着她一眼,江疏影一愣,心头一跳,再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走远。 江疏影出生草莽,作为独生女。爹娘却从小给她请来最好的先教她权谋诗书。长大后,江疏影便理所当然的从了军,当了个小军师。 几个月后,迎来了梁军的第一场小胜利,江疏影热血沸腾的跟在军队后面。 一抬头,便看到了队伍最前端的那人。 师傅拍着江疏影的肩膀指着那人道,“看见没有,那个小子,我们得向他好好学习着呢,杀敌可猛了,不怕死似的。” 江疏影脑子轰的炸开,这年头,小白脸都是这么猛的吗。 不日后,江疏影便被引荐成了那人的军师。 月色寂寥,江疏影用长着茧子的手,掀开了帐篷,一眼看到烛光下那道瘦弱的身躯。江疏影客气的拱着拱手道。“鄙人江疏影,军师一枚,请多指教。” 那人苍白的手放下手中的兵书,抬头,淡漠的盯了她很久,忽而扬唇一笑。“我记得你。” 江疏影局促的站在那里,努力的忍住没吭声。 然后一夜辗转,一宵无眠。 北地胡人乱世,梁军遭到暗算,小白脸受了重伤,军医不够照顾不到,小白脸倔强的抿着唇不吭一声,江疏影进去的时候,同情心作祟,便不解衣带的守在小白脸的身边,端茶倒水,尽心尽职。 小白脸垂下眼睑,怔怔的问道,“你图什么?” 江疏影张了张嘴,“咱们都是大梁的将士,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半响,江疏影看着烛光下那张好看的侧脸,惶惶忽忽的想到,是这样子的吗? 小白脸扭扭捏捏的呢喃了一声,声音太轻,江疏影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却莫名的看到小白脸的耳垂泛着红色。 江疏影轻轻的扯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 一个月后大军北伐,进驻洛口,按兵不动。 一天夜里,偶然发生大暴雨,皇帝派来的懦弱无能的首领,以为是敌军进攻,即弃大军偷偷的逃回了建康。 大军觅其而不得,纷纷散归。弃甲投戈,填满水路。 寂静的黑夜里,江疏影甚至听到了帐外传来的杀伐声和兵士们的惨叫。 失败了吗? 杂乱的杀伐声由远渐近,江疏影目光从空茫转为坚定,不顾性命的转身冲出帐子里。 她有一个秘密,心头藏着一个总想着对他更好一小白脸。 一个总是在她口若悬河说得声音嘶哑,默默的在桌子上留几颗清嗓子的梅小白脸;一个总是在她冲撞差点误事,悄悄给她打手势做提醒的小白脸;一个在她月夜徘徊着睡不着觉,给她讲睡前故事的小白脸。 死伤大半的一片混乱之中,江疏影费了许多功夫将前线的小白脸捡了回来,携着重伤的小白脸连夜出逃。 途中大量流民,连草根都极其稀缺,两人握着几根草都不舍得吃,脚已走到没有知觉,又加上前村听来瘟疫横流的消息。江疏影两眼发黑,有点撑不住了,将小白脸用力的拽在怀中,感到一种死亡迫近的恐惧。 “弃了我吧。”小白脸一脸寂静的说道。 带着作为拖累的他,可能两个人真的活不了了。 江疏影的手一颤,却将他抱得更紧了,良久松开手,却仍然执拗得看着他,并不回答,无声的张了张口,分明带了哭腔。 他的声音沙哑,缓缓的将一声叹息落下。“你何必呢。” 一路上,两人互相的讲着话,从小时候讲到过去将来,生怕对方忽然睡着了,再也醒不来了。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他虚弱的笑笑,嘴角扯出一抹儒雅的弧度。 “做个小毛贼算吗,哈哈,去拯救苍生!”她笑意带着江湖人固有的痞气,坏坏的看着他,将身子靠得极近,然后揣着一口粗气,又随手将身上吹得掉皮的的玉笛掏出来吹呀吹,声音又哑嘲哳难为听。 他抿了抿嘴,带着一丝好笑。 江疏影俯身仔细打量着那人的面孔,心跳的节奏不禁的快了起来,良久拍着手,痴痴的叹道。“你生得可真好看,也不知哪家的姑娘有这种福气。” 他纵容的望着她笑,眼里参杂着几分自己都看不透的情感,收紧了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拿着匕首划了自己一刀,让神志清醒过来。 后来,除了脚步抬起落下的声音,混在人心慌慌的人群中,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两人紧紧的拥着,互相取暖。 江疏影总是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望着他,口吐不清的说着,“若有机会,我一定将你带回我家,我带你去见我父母,他们是个好人,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他悄悄地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好。 瘟疫四处的蔓延开来,沿路到处都是面目扭曲死的恐怖的人。 时不时的可以看出远处大火焚烧尸体的火焰。 江苏影和小白脸浑身冰冷,呼吸孱弱,却还是活下来了。 江父江母下山将江疏影找到,顺便将小白脸一起背到山上去了。 而到了山上之后,小白脸怔怔的望着别具一格的茅草屋,勾起嘴角想着,原来这边是她家呀。 可惜,在山上除了匆匆一见的江父江母,他便再也没有见过江疏影。 不日之后,族里的人收到消息便派人上山将小白脸接了回家。 回去之后,名医为他上上下下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然后他被隔离了。 他得了瘟疫。 家母守在他门口,哭着不让任何人靠近一步。 十几个名医被锁在了里头。 沉沉浮浮中,他不知怀着怎样的意念挺了过来。 几个月后,他从这房门里出来。 不待他问起,却因另外一件事听说了江疏影。 那座江疏影在的山上有一日起了大火,山上的人尽数烧死在山上了。 路过的人都说,那座山上夜里会有哭声。 他紧紧的握着房门的把手,鲜血一滴滴的滴落下来,却不觉分毫的疼。他急切的抓着下人询问,下人口齿含糊半句话都说不清楚。 失神间,他不顾任何人的阻拦冲出了门。连夜不停的赶往山上去。 那里,只剩森森白骨还有燃尽的灰烬。 他瘫软在地上,身子一直不停的在颤抖,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动一步了。 天黑了,深山里传来了鹧鸪的声音,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他安静的,认真的磕了三个响头,四周寂静,他听到了自己血液里流动的声音。 他看到了虚空中那个朝思暮想的的人影,不断的乞求,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啊。 多年后,他那个家分崩离析,族里的人不得善终。 他披着一袭布衣袈裟出了家,家母在晨光下,眼中泣血的望着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冷漠的伏下身来,那么你们呢,多年前为什么要放那一把大火? 江疏影本来不该死的。 那山上的那些人本来也不该死的。 他声音沙哑,突然大笑起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阳光下,所有的尘埃都无遁于形。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和尚在讲故事。 那一日,外面的阳光透过门,争先恐后挤进来的时候,故事里的眉眼俊秀的和尚将自己融在明暗之中,低沉着声音喃喃自语,“我又梦见她了。” 梦见她一直不曾离开过。 梦见说她要带他回家。 梦见她说江父江母是个好人,一定会喜欢他。 最后,他梦见了江疏影站在古寺的青石阶上两眼泪水的看着他走远。 梦见,古寺的青山上她徘徊着不肯离去,说要他带她回家。 翌日。小僧像往常一样打开门,发现寺里那个带发修行的高僧静静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嘴角含笑,面色和祥。 走进去才发现,竟然已经圆寂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遇上江疏影,那些明镜惹尘埃,再扫不了,静不下了。 陆拾玖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真的以为自己是死定了,但是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是觉得迷迷糊糊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侧过头去,就安静躺在我身旁。 沈休的事情我想应该瞒不过很久,如果门主这次是睁开眼睛的话,一定会非常失望的,毕竟我总是这样,不听他的话。不,一枝花也是,他也一定会说,“你又想作死是不是,成全你啊。” 沈休在顾念珩的身边三百六十八度的转悠了许久,迟迟不见他睁开眼睛来,抬头望着四周黑乎乎的天色,有些不安起来。再一次用力的掀开了门主的眼皮,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再不睁开眼睛,我就要亲上去了。”沈休道。 顾念珩依旧带,着他的盛世美颜安安静静的躺着,沈休便在他耳边小声的问道,“你喜不喜欢我呀,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呀?” “哈哈哈哈……”一道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沈休一个激灵,她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立刻抬起头来,向四周打量着。 “别找了。”那道声音越加的清晰起来。 “你别瞎折腾了,要我陪你一块儿死够情分吧,我们这对造反夫妇到阎王那儿一块下油锅!”沈休道。 有人一脚踢在沈休的小腹,疼得我冷汗骤流:“谁他娘的要跟你死一块儿!” 她又梦见很快被扔到大狱里,每天一顿毒打,结了又破,我想我该在美人前头去阎王那儿报到了。 那天我梦见了曾经在监狱里面被打了一顿,头疼欲裂,意识混沌,恍恍惚惚听到狱卒说出顾家的事。沈休还心底发笑哪个蠢货会被顾家的人看重。 流满血的手抓住狱卒的手问:“顾家谁人?” “顾三。”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回答。 无标题章节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烈风裹挟过着冷意,吹遍了帝都。 一年一度的公主议亲又被提了上来。 民间纷纷的押注,猜着今年三公主萧清荷能不能成功的嫁出去。 有人又向皇上提了个建议,干脆两公主一起议亲,皇上想了想觉得有理。 于是六公主萧所慆同三公主在那风平浪静的一日登上了高台。 这是要打擂台的节奏。 十七公主穿着新裁的月白色裙衫一蹦三跳的奉命来找三公主,三公主端端庄庄的坐着,小头鞋履窄衣裳,青黛点眉细细长,别有一番精致清淡的风华。 六公主沉默的勾起嘴角,望着向三公主撒娇个不停的十七公主,风雅秀美的脸上,连蹙眉愁容都幽然明媚,六公主身上似是始终都有一抹阳光锲而不舍的追逐着,温暖照人。 “皇姐,真的要打擂台吗,打赢了你是不是就要嫁给那个人呢。”十七公主一派天真的问道。 “若是不喜欢的,往后日子相处的得多难熬啊,若是你喜欢,让他赢便让他赢了罢。”三公主微微的抬起了头,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莫名的就松了一口气。 六公主闻此,有些诧异的望了一眼萧清荷,然后缓缓的勾起嘴角,不置可否。 而另一头的水天宫里。 萧清珝整日百般无聊的啃着瓜子,掏着耳朵,偶尔的留出一个耳朵,听着七七叨叨的在耳边说个不停。若是实在无聊,就恶毒的将院子里别人送的那一群鸽子烤了吃,在这北风萧瑟人们恨不得裹紧了自个衣衫的冬日,生个火还能取暖,真是一举两得。 至于,先生哪去了。 哈哈,先生也被抓去打擂了。 皇上疼爱三公主,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就拿圣旨来说吧,三公主选个驸马爷就像皇帝后宫选秀一般,皇帝亲自下诏,凡是适龄男子通通得参加。 甚至都不要求门第如何,只要公主喜欢。 又一阵冷风吹来,沈休冷的连门都不想出去,却听得外面风头传来的消息,打的擂台正热闹着。 “七七啊,今年皇帝可是下了血本的呀,你猜公主能不能嫁出去?”沈休在原地画着圈圈,墨在冬日冽风中干裂开来。 七七忍不住搓了搓双手,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有没有听到先生的有趣消息?沈休突然就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致,眼里恶趣味的泛着狼光。 “听说先生上半场就出局了。”七七眯着眼睛,贼兮兮的笑。 “哈,先生竟然故意放水,你说我要不要秉公执法,正义一回,揭穿这一群无耻之徒的阴谋。”沈休跃跃欲试。 “小主子哟,你可别添乱了,一夜之间病的都不少公子哥,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那几天病了呢。寡不敌众啊,放水的你又管的人家怎样?”七七劝道。 沈休将脸色沉了下来,“不好了,我得把我压的注赶紧取回来,公主今年肯定要嫁不出去了。” 七七赶忙的拉住搁下了白毛笔杆欲走的沈休,那些人生的至理名言便噼里啪啦的从那张嘴里吐豆子似的了出来,贤慧得将沈休安抚下来。 第一场擂台打下来,三天已经过去了。皇帝体恤民情,特地在宫中举行了一场宴会,广邀天下豪杰来参加。 沈休对这种瞎掺和的事情本来是不愿意去的,但是一听说卢子容也会在,沈休突然轻笑一声,将头发束好,语笑嫣然的去凑着热闹。 第一场拨得头筹的是崔家的公子哥崔少锦,所以崔少锦在宴会中受到了格外的款待。 沈休刚踏进黑灯瞎火打着灯笼营造气氛的御花园,新来的小侍从静静便慌慌张张的跑来告诉沈休,撞杉了。 “同谁?”沈休茫然的问道。 “好,好多人……”静静舌头仿佛都在打结,慢吞吞的说道。 话说早上阳光极好,天蓝如洗,萧清珝去帝都逛了两圈,遇到了一个卖得很火的成衣店,于是欣然前往,店里头的人服务态度特别好,于是沈休就买了他们的镇店之宝。 然后今个儿就穿上了。 沈休低下头来,急匆匆的赶回自个儿宫里去,重新换了一身衣裳,阴沉沉的脸色,暗道自己被坑了。 并且坚决的相信,世界上的一切巧合都是多少参杂着阴谋。 果然,沈休在回到御花园的时候,御花园里的青年才子猛然间就少了许多。 喝了几杯凉酒,皇帝便来了。 礼部的小官,随侍圣驾。 一群太监和嫔妃屁颠颠的跟着。 一番参拜之后,皇帝和蔼的一张脸笑道,干脆第二场擂台开始。 平地一声惊雷。 不少的华衣贵公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而后在皇帝一一扫视的目光中,勉强的又勾起了一抹笑容来。 这是要赶鸭子上架的节奏啊。 沈休偷偷的瞄了一眼台上端庄的坐着的三公主,忍不住走近了去揣摩她的颜色。 三公主的眼里也一定很精彩吧。 正在恍恍惚惚之间,沈休又多喝了几杯酒水,眼神四处的寻找着顾念珩的踪影。 沈休几步蹒跚,便见着了一个背对着光的佝偻着身子饮醉的年轻人,于是沈休走上前去和善的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像老朋友一样打着招呼。“你有什么感想吗?” 年轻人低着头,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酒水。“你很得意?” 沈休表情淡淡的,“兄弟,我很同情你。” 年轻人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休,眸子深沉,半响才无奈的叹了句。“她脾气不好,希望你以后能多宽容她一点。” 沈休稍稍的偏过头来,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传说中风流成性的卢子容。 半响,摇着头笑了笑。 此时,皇帝正对着上一场的擂主好一番夸奖,沈休便自顾自慢吞吞的的站回了原处。 一会儿的功夫,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台上已经开始表演才艺了。 沈休竖起了耳朵,看着热闹的声音中突然冷静下来的人群,听到了一阵琴声悠扬。 于是沈休疑惑的转过头来问七七,“宫里头出了一个惊才艳艳的琴师,怎么还有人敢在宫里头班门弄斧?” “主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弹琴的可不是别人,可是享有声望的温家七公子,传说他是技艺高超能与宫里头的人比名的呢!”七七亮着一双星星眼,小声的说道。 “怪不得他们那么快安静下来。”沈休翻了个白眼,听来听去也听不出什么意思,于是闭上了眼睛,装作一副深沉的样子。 “谁的主意?” 一曲作罢,满是哄然。 那一句话被淹没在掌声如雷鸣中,温家的七公子袍袖带起微风,施施然的从台上走下来,众星捧月。 “谁的主意?”那一道声音又是不适时的响起。 众人纷纷回头看着声源。 眉头高高的跳啊跳。 温家七公子望着三公主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也没有人为三公主解答这句话。 三公主似是喝了不少酒,脸颊红红的,别有一番闭月羞花之态,惹人怜惜。 可是此时三公主脑袋只觉得轰轰的炸开,眼前都是一群鬼影在晃动,眼眶红红的站起身来,十分嫌恶的望着温家七公子走来,声音冷得就像冬日里的寒潭。“你比不上他!” 全场一静。 皇帝见此,赶忙打了圆场。宫里头的各个嫔妃也嘻嘻哈哈将场面活络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温家七公子又把笑容扬了起来,然后若无其事的抱着他的琴转身离去。 留下一众看热闹的目光追随着。 崔家的公子哥紧紧的握着酒杯,一抹有兴趣的笑容倾泻开来。 沈休眉目之间带了一丝心照不宣的笑容,这里头真是大有文章啊。 陆拾玖 云胡不喜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晨曦若现,初鸟试啼,叫声清越,传向四野。 妒烟垂眸立于一旁,沈休摇了摇头越过他,冲晃晃弯了弯嘴角。 不出意外的,萧柔走在沈休前停步,虚抬左袖,稍稍做出了请的动作,沈休让道一旁,眉上清霜冷了许多,过了半响,点了点头,伸出了食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晃晃欲言又止,须臾又快速的掩了脸上的表情。 走了没有两步,沈休又回过头来,声音的不由轻了许多,“我想再去见顾美人一面。” 木头侍卫妒烟想了想,点了点头。 萧柔并未看一眼,将腰间的一枚币飞驰过去,横扫到妒烟跟前。 “自己人,自己人,别冲动……”晃晃长袖一扬,反身挡在妒烟跟前。 “小公子,可要休息片刻?”晃晃趁机说道。 萧柔眼神清寒的横了晃晃一眼,眉梢间阴冷的杀气又很快隐晦的藏了下去,晃晃轻柔着自己的额头,合上了眼帘,侧了侧身子,眼神软了下来,规规矩矩的立在右侧,并不敢正面的同萧柔对上,她道,“不敢僭越,多言了。” 沈休始终静静站着不动,眼神透过轻含着香风,望向那一扇紧关着的门。 萧柔面无表情的帮沈休整理好了衣裳,见无异样,又见沈休魂不守舍的模样,叹息一声,转过了脸,不再看她。 空荡荡的风,一遍一遍的吹来,庭中似乎更加安静了,沈休屏住了呼吸,忽尔扯住萧柔的衣角,弯了弯嘴角,“你究竟是阿爹的人,还是宫里头的人,那么究竟我,到底有没有说话的权利?” 萧柔一愣,终是踌躇了一番,做了皱眉头,拂开了沈休的手,“这并没有冲突。” “其实我不管你是哪边的人,但是如果现在你不让我见他,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跟你走的,你知道的,就算我没有说话的权利,你如今也奈何不了我。”沈休伸出一根白暂的指头,朝着萧柔的下颌抬去,拖长了声音,晒笑道。 萧柔眼一横,沈休又沉默了一阵,连忙把手收回来,吞了吞口水,扑闪着睫毛说道,“况且,如果不是顾美人有意透露的信息,你们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瞧这要生离死别呀。”晃晃笑开,捂上嘴巴插话道。 沈休从腰间摸出一袋银子,握在手心,笑眯眯的道,“这一路上也没花销多少钱,亏我还带了这么多呢,没想到,也就走了这么一点路,真是可惜了呢。”顿了顿,又道,“反正回去我也不缺银子花,不如留这给顾美人上路用。” 晃晃点了点头,笑眯眯的瞧着萧柔看,拨开了自己额前的一卷发丝,背着双手,颇有几分耀武扬威的味道,抿住嘴笑了笑,便跟着沈休走了。 炉烟跟一个影子似的,一步不离的跟着沈休走了。 萧柔站在原地,敛着眉宇间的清寒,半响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剑,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半边脸。 沈休眸子里透着暖色,立在顾念珩的院门,抬了抬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将手轻轻放在水中,而不像是在推门。 晃晃撇了撇嘴,对沈休看了看,不禁清淡的问,“小公子你这力度是在敲门,而不是在摸它?”顿了顿,又道,“莫不是还能隔空打着牛?” 沈休懒洋洋看了晃晃一眼,又抬眸道,“你信不信,顾美人就站在门后?” 晃晃闻言,笑眯眯的道,“你说的都对。” 树林里响起一阵鸟叫声,青衣的少年突然从树冠里跳起来,少年听的真切,兴高采烈的倾身到顾念珩耳边,用腹语吐出几个字。 顾念珩仰头,闻言一怔,深邃的眼睛里一闪,低声道,“就请她进来吧。” 沈休立在门口半响,垂下眼眸想着,这时候阿杨不该出来晃悠吗。 沈休这么想着,吱呀一声,门被开了 晃晃花容遽然变幻,喃喃自语,“难道你们俩心有灵犀不成?” 沈休忍不住伸手弹了晃晃一记,兴高采烈的背着手跟着阿杨进去了。 那一扇门徐徐的打开,门外,竹林,清风盛开,一人青衣墨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而沈休的心事被暴露在阳光下,通透得如同晶莹的雨色。 沈休也注意到顾念珩具有穿透力的目光,表情不由自主的凝固了,心跳骤然加快。 “你真的会如愿去雍州城吗?”沈休眼神一亮,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裂开的嘴角,定定的望着顾念珩。 “自是。”顾念珩明澈的心湖微微起了波澜,背着双手,沉默了半响,淡淡的扬眉道。 许是在沈相没有给沈休毁灭性的打击的时候,沈休也曾天真浪漫的想过,她会下聘礼给顾念珩,让他娶她,她会和他长长久久的厮守,待到老去,儿孙承欢膝下。可是,沈休在沈相一番推心置腹的话下来,终究明白了,他们只有相守的情份,不仅只是沈家的不简单,亦是顾家。 顾家此番豁出了颜面将顾三推出来又是要做什么,沈休心思一转,从顾念珩冷淡的眉眼中窥探一二。 雍州城近胡夷,雍州柳家坐守。而顾念珩同柳家又攀上了关系,若是顾三选人,顾家人大概也会从柳家女子中挑出一二。 而此番听闻晃晃道来,此途经高平郗氏,若是顾念珩应是去郗氏府邸逗留了许久,才能这般恰好的将人遇着了。而郗氏亦是主战派,向来同朝中一干求合的小人不合,当然,其中的翘首便是大奸臣沈相。 “你会将别人带回京都来吗?”沈休话锋一转,内心有几番忐忑,面上人是冷的不在意的样子。 “为何?”顾念珩见着沈休脸色精彩的很,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问道。 “雍州柳家儿女多情,想必你也听过,你知道的,我一向善妒,管他是扶风弱柳还是红衣飒爽,我是一概不放在眼里的,也一向是容不得的。”沈休对上他的眉眼,身子一震,又朗声的笑开。 顾念珩别开眼,眸子里的暖色又渐渐的散开。 柒拾章我摔倒的姿势不太优雅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眯着眼瞧着顾念珩,嗤笑了一声。抱臂跺脚,道。“有阿爹在一日,沈家在一日,便有我沈休在一日,这点利害关系,想必你也看的比谁都通透。” 顾念珩听出沈休出言刻薄,也不为意,哂笑了一下。 沈休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静止不动的人影,默然。 阿杨听不得别人说他家的先生什么,阴恻恻的笑着,看着沈休低下头去安静的容颜,拂了拂衣袖,仿佛掸走了什么污垢一般。 沈休呼出了一口冷气,再抬头看着眼前顾念珩岿然不动的身影,拉了拉晃晃的衣袖,用力的用脚尖踢了踢前头,喃喃道。“我并不觉的很可笑,我也不想让你厌了我……” 晃晃翻了个白眼道,“小公子不关心自己的事,咱还是想着怎么回去一翻交代才好……” 沈休一怔,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对着她剜了一眼,慢慢的转过身去。“知道什么叫勿忘初心吗,我的初心都落在了这里,哪里来的始终。” 顾念珩迎上沈休的目光,似无所觉,的声音清润如时雨,如春阳之温,开口时总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诱人味道,“道不同自是不相为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沈休沉着欲说什么,晃晃忽尔钳住了沈休的手,沈休一僵,真脱不开,忽尔,她顺着晃晃的目光,看着缓缓进门而来的萧柔,冷风阵阵迎面,沈休脸色变得比雪还白。 萧柔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晃晃握着沈休的手面,无表情的笑了笑,“你也不用放手了,直接把你家的主子带回去吧。” 沈休同人对视了一眼,朝着顾念珩的方向走得更近了一些,唇边绽开了风轻云淡的微笑,而后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你如今也不用管我,反正我总归会回去的。” 晃晃远如青山的眉峰中慢慢聚拢了轻愁,面露出几分不解之色,她纳闷道,“小公子这又是怎么了,快些离开也好些交代,就算要惦记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沈休突然又是想起了什么东西,眨了眨眼,轻轻地笑了起来,“虽是不差这一时半刻,但是总得做了些什么东西,才不虚此行吧。” 沈休手提了提手中的衣袖,又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一步顾美人,谁知顾念珩早有提防,反宾为主,错开了步伐,将始料不及而将要摔倒的沈休单手提了提,将她扶稳,站定。 “我摔倒的姿势不太优雅。”沈休厚厚的脸皮一红,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顾念珩低头感受着自己手里的余温,瞧见她的笑脸,一张秀美的脸上额前落了几缕碎发,心里不由得泛起了波澜。 沈休站定,悄悄的抬眼望去,见顾念珩双袖垂落,静静的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幅画一般,身前身后的那些景色都成了他的背景,他心里头渐渐的浮上了一句话来: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顾念珩压低了声音,“你……” 沈休拿起袖子遮了遮脸,“啧啧啧,我………” 阿杨立在一旁看了许久,跺了跺脚,“你可不能因为生的好看就成日里头占他人便宜……” 晃晃抿嘴而笑,笑容清浅,如同和风的风轻轻落在湖面上,转瞬即逝。 沈休叹了叹口气,又看了看立在一旁面无表情,全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萧柔,颇有几分认命的味道,轻轻的笑了起来,眼里头朦胧迷离,她道,“人道最难受的是美人恩,果真如此。” 阿杨睁大了眼睛,道,“你夸你自己是美人,还是夸先生是美人?” 沈休鼓了鼓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漫不经心的回答,“是了,我该走了。” 晃晃垂眸跟上,便见沈休刚走了一步又转过身来。 沈休笑容轻快的将腰间的银子放到桌子上去,迎着摇曳的风,沈休勾勒起淡淡的笑容,又轻轻地拢起手上的衣袖,说道,“既然此番来做客的,总得留些东西在走,没办法,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这点薄礼还望你收下。” 不等顾念珩回答,沈休又抬起右手,随手挥了一下,开口说道。“天气清寒,你也多着些衣裳,衣度与风度兼存,反正除了我也没什么人看你了,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顾念珩抬眼望着沈休,不置可否,只说道,“你继续说。” 沈休听罢,哈哈大笑起来,“你叫我说,我可要说到天黑了,天黑了我便不走了,我再不走便就走不了了。” 萧柔静待一旁,头微垂,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几天前抱着沈休时手里淌过温热的液体还残留在手上,眨眼之间,嬉笑怒骂,喜怒无常。他微怔,却道是,有些人,将美好一面留予心头所念之人,将阴暗的,不快的,通通都藏了起来,藏于深处,奄奄一息的卷缩着,让自己自生自灭的消化。 沈休转身,卷过自己耳边落下的一缕发丝,笑容同黑暗天空中微光的烟花一般眨眼消逝,抬起墨黑的眸,看着远方,淡淡的道了一句,“你们伫在这,这就是不走了?” 晃晃掩嘴轻咳了一声,木头侍卫炉烟便抱着他的剑跟了上去。 萧柔身形丝毫未动,语气也是一如往常的冷淡,“出了门,有台轿车,你上车便是了。” “我是娇生惯养的很,寻常的轿子我可是不坐的。”沈休脚步一顿,摊了摊手,只得定住身形。 晃晃仿佛看不懂他们两人的机锋,欢快走了二步,提起自己的裙裾,扬了扬嘴角,“小公子,我们可是连着几天赶路,我矫情的很,也许是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小伙子,身子骨不太硬朗了,你不坐我可要坐了………” 沈休伫立不动,努力的盯着萧柔看,抬手道,“总之,总而言之,我,就是不会与你们一行人同坐的。” 萧柔听罢,面容冷淡,道。“你放心便是。” 沈休做足了姿态,低眉跨过了门槛,回头依依不舍得看着顾念珩冷漠的眉眼,一步三回头,目光所及,怔然见顾念珩的手隐在袖子之中,略略的摇了摇头。沈休暗自咬牙,凝视那张清丽无双的脸,最终只得快步将脑袋扭向前方,朝前走去。 柒拾壹 鄙人资质愚笨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晃晃打着哈欠掀开了帘子,随手将手中的簪一放,冯管鬓发是否散乱,倒头就是一睡。沈休步履平稳的上了车,仔细着打量着晃晃的侧脸,笑着说。“前段日子还说不要以为你平胸,就可以以为你不是个女子,现在看来,就算你胸不平,都叫人有几分怀疑。” 晃晃听的沈休的牢骚,眉头一皱,不过片刻,便又将自己收拾的无比干净,如同夏天清凉湖畔亭亭玉立的荷花般沁人心扉。 沈休盘腿坐在马车上,闭上眼睛养神,衣带轻缓,安静如同老僧定座。 “嘘,你听,外头有人。”晃晃忽尔睁开了她的美目,眉眼上挑,瞳孔里边有一种夺人心魂之色,晃晃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翻了个身,伸出了一根食指放在沈休的唇上,侧身靠近在沈休的耳畔道。 马车相当的平稳,驾马的人非常的有技术,每走一刻,似乎都有一定的定律。 沈休听了,眉毛动了动,心里头涌一出一丝为难,可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凝耳轻轻地半响,睁开眼睛,对上晃晃瞳孔上的异色,轻声的道,“你可分辨的出何方的人?” 晃晃翻了个白眼,“鄙人质地醇厚,资质愚笨,功夫更是下下之乘,能勉强的分辨出多少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又如何能得到小公子你说的分辨出功夫的路子,判断何方神圣?” 沈休一愣,自己也笑了起来,用腹语问晃晃,妒烟可用否。 晃晃含笑着点头,顺便打了个手势,无言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急。 沈休挺起了胸膛,面露喜色。沈休又瞧见了晃晃眼珠子一转,神秘兮兮的盯着自己瞧,听的她凑近了小声的说,“不急不急,小公子,你附耳过来,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用感谢我这么早,我一向是不会帮着外人的,我知道你我可以达成一致的,你听我道来……” 沈休一怔,见晃晃又将话音止住了,心里又生出了几分不快,拿眼瞧着她,“你倒是给我说呀……” “嘘,小公子,外头可有人呢,神仙的耳目,我等凡人还是小心为上………且说,外头的人咱们就不用管了,我们几个打杂的也管不着如此多,咱们在屋里头先通个气先,容我睡一觉,等他忙得不可开交时,我们再议上一议………”晃晃打着哈欠,慢悠悠的道。 “我以为以我们一见如故的交情,是不用串气的,应当是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沈休忍不住撇了撇嘴。 晃晃仔细的回想了下,才道。“小公子,我们,什么时候,遇到事情,走到同一条道上了?” “总而言之,内心躁动不安的你上了我的贼船,这就是我们俩最大的默契。”沈休内心叹息了一下,又哼了两声,掀开帘子不去理会晃晃,专心的朝着车外。 萧柔平稳的坐在马上,烈烈的寒风拂过他的衣角,更添了几分清寒。 沈休探出一个脑袋,细细的打量了两下,朝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运气声道。“我说,你不去管好你家到处乱跑的主子,你跟着我干嘛,你跟着我是没有前途的,就算是同你家的主子约定成婚,你也不用屈膝于我,宫里头的人听我阿爹授命,但是你更没必要拘束我呀!” 萧柔回过头来冷漠的看了沈休一眼,不语,而后又专心的去骑他的马去了。 “那我睡了,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来吵我。”沈休听得耳边愈加凛冽的寒风,神色有了一丝丝的紧张,将嘴抿得紧紧的,泛出了点点的红色,沈休按住眉头,抹去颤抖的痕迹,用手抓住车栏杆,使身子更加贴近车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柔看。 晃晃伸出一只手来,快速的将帘子放下,干脆利落的挡住了沈休的视线,晃晃扯开笑容,安抚似的往沈休脑袋拍了拍,舒舒服服的伸开了两条大长腿,眨了眨眼睛,懒洋洋的道。“小公子,你放心,你除了长得好看点一无是处,没有人会打你的主意,那些人许是冲着外头那个来路不明的人来了。” “我在想着能不能趁乱逃跑,你知道的,比贼人更缠人的人是外头的那些人,但是不管被哪方人逮到了,八成我是逃不掉的。”沈休捂住头,鼓了鼓嘴,神色怏怏不快。 转而沈休细细的拿眼瞧着炉烟看,叹道,“你说他怎么………” 晃晃使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木头一般来当摆饰的,指望他做什么?” 沈休愣了愣,出声唤道,“炉烟?” 炉烟存在感极低的抱着他的剑卷缩在角落,闻声眉毛动了动,吝啬的给出一点点反应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沈休看的新奇,抿着唇,唇瓣咬出了血丝,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想,用腹语问晃晃,“为何几次你们来,他都无任何反应,他是看到自己人便会自动放行吗,还是他的身份很特殊,比如………” “干我们这一行,每个人的身份都是不可以说的,但是你可以猜………”晃晃嘟两声,拿手掩着嘴,笑眯眯的道。 沈休心头跳过这个念想,全身忽尔烫了起来,眉头跳了跳,用眼神又询问的投到了晃晃的身上,“若是真如我想象中的这般,那么,怎么会摆到明面上来呢?” “莫以为………”晃晃压低了声音,跳过那些敏感的字眼,“只有在暗不在明。” “在明的那不是如同培养刺客一般去自刹杀的那等大事吗?”沈休脑壳有点疼,想着想着突然热血沸腾起来,舔了舔唇角,又觉得口水哗哗的流下了,拖成亮晶晶的一字。 “沈相对你很是看重。”晃晃笑嘻嘻的道。 沈休只有在传奇话本中才听过死士的存在,沈休好奇的期炉烟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心头始终犹疑不定。这年头真的有把死士这么嚣张的摆到明面上来的吗,那炉烟会的手段是暗杀吗。还是说跟在自己身旁只是一个幌子,让自己去接近某些人,然后在某一个时刻出其不意,一招致命,达到阿爹所期待的政治目的。 亦或者只是单纯的,大材小用。又或者是他爹又预料到了什么,早早的先把棋子给安排好。 柒拾贰 我言皆不过胡言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那他不是随身保护我的?”沈休记得炉烟是同晃晃一同来找自己的,得出这个认知,沈休呆在一边,愣了愣,继续的问道。 晃晃笑了笑,“谁知道呢?” 沈休没心思深究下去,只是伸出了一支手臂,拉着马车的车帘,“萧柔他们带了有多少人?” 晃晃面有难色,“不知。” 沈休纤秀的眼睫扑扇下来,掩盖住了眼中的思绪。 “我猜着这姓萧的呢,”晃晃的话没说完,轿身便剧烈的晃了三晃,里头的人车飞马翻,沈休扶了扶撞到车轨上的脑袋,稍稍运力捕捉风中的动静,凛冽的风声中,有轻微的浮动声,忽尔,一支利箭破风而来,正中车辕。 沈休躲在轿中不敢出声,在薄凉的天色中愣了许久,晃晃看着沈休的脸色,惶急的说,“这大阵仗是来劫人,还是来杀人的?” “萧柔?” 沈休叫了一声,无人答应她,就像她喊的名字,从来没有出现过。 沈休听得外头兵刃交接的声音,咬唇呆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休想要离开,却也绝不是眼下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身着黄衫的人一路将她挟持出大门,奔逃而去。 沈休头着地,晕乎乎的,不辨东西。 风声来临之际,突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声音忽远忽近,如同云雾一般若隐若现。 沈休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远处迷雾蒙蒙的人群,过了不久,就在她要吐的翻天覆地之时,劫持她的人又将她夹到胳肢窝里。 沈休闭上了眼睛,四周寂静,只有风的呜咽。不知过了多久,沈休准备晕过去的时候,被扶了起来,靠在一个相对平坦的胸脯上,平日倒觉得惬意,如今这生死攸关的时候,她只听见自己胸膛里的心脏因为紧张快速跃动,听她的心跳与对方的心跳杂在一起,她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轻举妄动,指不定劫持她的人的袖刀下一刻就抹开她的脖子。 她很快便被反绑了双手,抹上了抹布,她对上一双满含寒意的眼睛,沉默以对。 若真心想挣开不是不可能,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奇妙。 沈休迷迷糊糊中又昏睡过去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场大火,可是她眼里的痛抵过那火烧在皮肤上的痛楚。 双手双脚都被勒得紧紧的,有人揪着她的头发,把冰冷匕首横在脖子上,那如毒蛇一般的触觉,如今还在如影随形着。 那一场梦化成碎片四散开来。 那一个端着药进来的懦夫也随着那一场梦消失殆尽了。 沈休费力的睁开眼睛,却依旧没有清醒过来,是她忘了,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残留在空气中,还剩下袖口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草药气味。 沈休是被一桶冷水彻底的泼醒的,醒来还是阴暗而潮湿的地牢,这天寒地冻的,冷得她直打哆嗦,两唇发白,想情不自禁的夹紧了双腿,才发现一觉醒来,自个的架势还升级了,呈十字架形安稳的绑上去了。 沈休费力的眯了眯眼,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似乎又给她换了个牢笼呢,想到这里,心头如坠寒窖。 温柔而残忍的风吹来,比伤口更冷的,是心里的裂痕。 实在是太失望了。 无法言喻的失望。 以为醒了,就是会有温暖的床。 哐当一声,铁门开了。 举步走进来的是一个脸上有疤痕的男子,身前的男子的微笑便清晰的映入她吃力的睁开双眸。 那男子同时也在打量着她,然后低下头来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勾起一个狰狞的笑容。“你可有什么话要留下来的?” 沈休有那么一瞬沉默,别过头来,她以前怎么说的是什么来着,如果有一天出事了,虽说打架不猛,下手不狠,但是可以站出来帅死对方。 沈休看着人贩子面不改色的一张脸,始终不敢正视。 果然,她言,都是一派胡言。 “放心,很快就结束了。”那带着疤痕的男子笑得尤为开心,然后自顾自的拍了拍手掌。 沈休心神一颤,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努力的勾起嘴角微笑。 这娃该不是个死变态吧。 然后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沈休看到有许多人神情严肃的走进来,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双手发颤的端着一个精致的,刻满了纹理的碗。 沈休便被狠狠的捏住了颚骨,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口中被塞入了一个猩红的物体。 她瞪大了眼睛,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黏黏的,滑滑的东西顺着她的食道滑落下去。 惶恐不安的猜测到,这红红的东西该不会是别人的心脏吧? 怎么办?好想吐出来。 那脸上有伤疤的男子突然一巴掌拍到沈休的胸口。 那东西成功的滑落在进身体,抠也抠不出来了。 或许现在已经开始进入消化系统了。 沈休有几分欲哭无泪,惊得恨不得遁地而走,找个小角落里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过没多久,她的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浑浑噩噩中,感觉别人又灌了她一壶水。 她咳了两声,却没有咳出声音来。 咳得像把心肺给咳了出来,伤口密密扎扎的在心上一样疼着。 寂静中,仿佛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下意识的想睁开眼,然而,并没有成功。 沈休在醒来很久之后,甚至有几分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有一双鞋停在自己的面前,是沈休认得的款式。 有人一步步的走在她的身边,沈休不由自主的抬着头,仰望着来人,然后艰难的扯开一抹笑容。 那人抿了抿唇,不发一语。 沈休将指节捏紧复松开,然后晕死过去了。 沈休晕死过后又醒过几回,脑袋重的很,但是绑在手中的绳子似乎有松动,但是她没有睁开眼睛,她凝神,努力的捕捉前头的语声。 有一个声音凝重的在说,“大当家的,今日山前来了一个人,说是有事相求。” 一个冷漠的嗓音响起,“他们有多少人?” 听着敲桌子的声音顿时一顿,要听得有人问答。“人数倒是不清楚,但是训练有素,有可能是………” “同一伙人……” “他们有说想要什么吗?” “说是拿重金赎回我们刚抓上山不久的人………” ……… 沈休翻了个白眼,冷着眉眼,等了好一会,那些声音渐渐的压低了,她听不太清。 柒拾叁 你真的不曾见过他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进来这方方四四的房子以来,沈休手指开始不曾停歇地长着冻疮,几日后全面沦陷,吃饭时就连筷子也握不住,只得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些剩饭剩菜,翻着白眼,犹豫着要不要弯上腰去,下去那高贵的嘴。 这四四方方里冷的过份屋子,沈休有力无气想求守牢的人替她去求过炭火,并且承诺以后凭借着信物可得到自己付出任何代价来作为这一次雪中送炭回报,却被无情地打发了。沈休是牢里关着的唯一的一个人,可关乎她的事情,却没人敢卖她一个情面。 沈休感觉自己来了不久就病了,在她病得一口气有进无出那天,有人同情她,也或许有人怕好不容易抓回来的俘虏一下子就死了,她屋子里一下子多了两筐粗炭。 明火一生,室内通风还不好,满室浓烟,她被呛得受不住,整个人晕乎乎的,总觉得大限将至,她好想来个人,随便什么人都好。 沈休在想,脑中便涌出一个人影来,脑中那人粲然一笑,她心事便潦草了。 有人前脚把山下的人带进山里,消息后脚便传到了全凭一口仙气吊着的沈休的这边。 即使生病以来不曾刻意关注,守卫的仆从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叫她知晓。 她觉的是时候该叫人估计自己的价格了,一点都不好奇来的会是谁。 有时候会想想,都不知道是第几回了,要再没动静岂不是要被山上以为没价值拖出去砍头了。 最后一次打开大门的时候,牢里多出了一个人。 沈休正在被新来的老大夫把着脉,晕晕沉沉的正灌下一杯汤药,开门的时候老大夫不经意间错了一针,沈休眉头动了动,却也没那么容易看出来。 沈休略略的挑起了眉头,看着被死狗一样拖进来的萧柔,自信自己的语调与平时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并且绝对不承认自己有点想笑,还特地的把嘴角给弯了下去。 “我这个正主尚且没急,你就急着送人头来了,看你装的挺辛苦的,没有功劳应该也有苦劳。放心,回去一定好好的赏你,免得你白白忙活一场。”沈休老闲的将手枕在身后,默默的用唇语道。 老大夫抬头看了一眼蓬头垢面,满身污渍,额头还流着几滴鲜血的萧某,面不改色的又稳稳地跟着轨迹在沈休手上走了一针后。 收好针后,老大夫颤颤巍巍的摸着自己的胡子,视线不自觉地飞了一角门外,动了动口似乎想说话,然后又把所有的话悉数的吞入口中。 看见老大夫欲言又止的神情,沈休缓缓地勾了勾嘴角,迎上萧某凉凉的一眼。 大门又重新的关上了。 沈休看了看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的萧柔,或许是因为我自己都掩饰不住地莫名心慌,不知什么缘由,便不由说几句:“你安排的人杀上来了?” 萧柔听到沈休这句话,神情却蓦然严肃了起来,压低了声音,“不过是触手可得的泼天富贵,能让你做出什么让步不成,就算你在这里死掉了,除了沈家追究,谁还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之所以费尽心思,不过是想救罢了。若你的价值真的能换来以后的高位,倒会令人会觉得划算,可惜………” 沈休看到萧柔眼中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屑,几分复杂,有些不知所措,她甚至都察觉自己上下齿隐隐发颤,正待以为萧柔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余光却看见那一扇大门又噗的一声被打开了。 与此同时,一个语气森冷的男声在沈休背后响起:“角落里的那个,想要出去吗?” 沈休当即怔住,脑海中空茫一片,呆滞了不知多久才望着声音的源头。 她没有来得及回答,便听见自己的声音背后的那人语气如从漫天大雪中滤过一般的冰冷:“不劳烦阁下。” “你以为,你混进来,就可以把上头点名要的人给劫走吗?”说完这句话,沈休才缓缓转身抬头,对上逆着光而来的刀疤男子阴鸷视线。 沈休恰到好处地勾起嘴角,一抹笑意淡淡化开,恶毒且嚣张地开口讽刺他,“真的打了好一番算盘,这么说来我就是刀中肉,腹中餐,连称都上好了咯?” 这场景一如既往,沈休已见过了不知几次。 难得的是这次劫持她的人似乎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有些心惊,甚至觉得有几分好笑。 随后萧柔的声音便响起,是沈休熟悉了的冷淡语气:“我们该走了。” 震天摔门声响后,沈休眼中没了萧柔身影。 沈休看着满地的鲜血,渐渐有些神情不属。 萧柔带着满脸的杀意亲自将沈休接回去,沈休看着满地残缺的尸体,愤然拂袖离去,走了没两步,因为这段时间被虐待的有些的营养不良,体力不支,又因为劫后余生彻底脱力坐下,她抬头望着外头明亮亮的天空,远方的寒冷似乎有雪花要落下,她眼睛莫名酸涩却没有如自己想象中那样掉下眼泪。 耳边是赶过来的晃晃急切心疼的声音:“小公子在这头受了这么多的苦,大侠,你就不能把这边的人头给弄干净点吗?……” 说着说着,沈休的眼泪竟然是先掉了一颗下来。沈休怔怔地看那晶莹液体顺着面颊滑下,伸手去拭,便听的萧柔一脸无解的回头盯着沈休看,“你在哭什么?” 如果,如果她闭上了眼睛,此刻,最想见到的是谁。 晃晃试图扯着沈休衣角往外走,却不能让沈休挪动丝毫,沈休一脸无奈的盯着晃晃,“你这样着急做什么……我就是有几分想知道,他究竟来过没有?样想、怎样做,顾美人才会在乎。” 就是无论发生什么,只要自己没开口,他根本就不会在乎。 晃晃猛地一使力,沈休竟然不知道她的力量变得这么大,光凭着蛮力,被饿了几天的的沈休终于还是被她拉着踉踉跄跄地拉出了门外。 “如果他想救我的话,我又何必在这里呆着。”沈休在走出那一个山头的时候,看见人来人往的人群,莫名其妙的有一点心酸。 “你真的不曾见过他?”沈休有几分不死心的问了一遍。 听的的萧柔在身后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柒拾肆 卦象不宜出行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月凉,酒浓。台阶之上,青衣墨发的顾美人的静坐于此,清丽无双的轮廓上,冷淡的不起一丝的波澜。 沈休还在在门外敲门,喝得醉醺醺的,须臾,便传来酒杯破碎的声音,伴着酒水溅入泥土。 沈休喝的有些高了,不安分的手开始撕扯着自己的发带,披着一头散发,脱下了外罩的披风。在外头又闹又叫,嘴里头确切的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别人想靠近她,她便抽出腰间的软剑,凶神恶煞的挥舞着,喷着酒气,倒在地上,口中还念念不忘得道。“谁敢过来的,今晚谁也不许打扰我。” 月色西沉,银霜渐冷,沈休还在敲门,许是手敲得有些累了,半响没了动静。 顾念珩冷眼的看着胸前垂落的发丝。站起了身,站了好一会儿,决定转身回屋。 沈休软软的趴在门的后面,摸着自己的头发,转身走到了高墙之下,开了抬头,月华如练。 她撑,晕沉沉的脑袋,做了一个深呼吸,良久,皱起了秀眉,叹息了一下,而后冷冷睥睨了一眼,掀开淡色的双唇缓缓的道:你以为你将你家的别院的墙建的这么高,我就进不去了吗。 顾念珩在屋里头冲茶,袅袅的烟雾,他沉思下来,摒弃了双耳,一点微末之声,也尽数的吞入了风中。 沈休一下子从高空坠落,半响,一瘸一拐的往顾念珩的庭院里走去,脑子里醉醺醺的,走得东倒西歪的,口中的酒气在冷风中四散开来。嘴里还嫌弃的说道,“这破村破庙的,借清心戒欲,你怎么不去当和尚呢?” 沈休呆呆的定在一扇门前,看到纸窗上落下一个剪影,象征性的敲了一下门,便一脚踹开。 冷风灌入了屋内,顾念珩抬了抬眸子,冷淡的看了沈休一眼,便一下子避开了她灼灼的目光。 沈休跌跌撞撞的往他跟前里走去,看着月华锁上他清丽无双的轮廓,咽了咽口水,色眯眯的盯着他瞧。扯了扯衣襟,便一下子扑倒在他跟前,色眯眯的摸着她的手背,凑过嘴,讯而不及的亲了一记,长长的睫毛掩了眼中的黯然神伤,“美人,只要你敢点头,我有什么不敢给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呢?” 顾念珩眉宇之间愈发的冷淡起来,一下子避开了她。 沈休无视他眼中的横眉怒对,笑嘻嘻的抽回了手,念起自己的衣裳,起身踢了一脚桌子,淡然的坐在他的身旁。而后拿起顾念珩泡的茶水,捏了捏直缀里头的花纱,低下头,嗅了嗅茶香,不由得嗤笑起来。“美人真是好手艺,好雅兴啊。” 沈休说着,便抓着那个杯子,放到唇边,淡淡的亲了一下杯子的边缘,眼中含笑的看着顾念珩。 送入嘴边的时候,茶水滚烫,沈休哎呀的一声,顺势的倒在了他的脚边。抬起醉眼迷蒙的眼睛,冲着他傻笑道,“你对我还真的不客气呀……” 顾念珩低着头看她,不动声色的给她换了一杯茶。 沈休迷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不少,又够手去拿茶水喝,然后笑眯眯的眯弯起了眼睛,晃荡着大长腿,另一只手放在顾美人的腰间,探出了脑袋,捅了捅他的腰侧,悄声的说了句。“你为什么还没走?” “卦象上,不宜出行。”顾念珩自顾自的将茶杯放到自己的唇边。 沈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道,睁着迷茫的大眼睛,“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不知为何,见了你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顾念珩端坐不动,冷淡的道,“你说不说有什么不同,我的答案你心里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沈休看着他的眼睛扫过来,撅起了嘴,哼道。“你总是这样,明明做出一副无情的样子,看着你又不经意的却让人想起了一点温情。” 说着,沈休抓着他的袖子捂住自己头痛的额头,眼泪快流出来了,这个的盯着他看。不出意外的,他只是淡然的对她微微的笑了笑,笑容背后是无动于衷的心。 沈休面对他的冷淡有几分的不甘心,此刻也没有心笑着周旋几句,袋袋都裂开了嘴角笑了起来,脸上却是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慢慢的靠近顾念珩。不等他的反应,将一杯茶水尽数倒在他的身上,倒在他的脸上,茶水滚烫,从他的额头流下下颔,再顺着脸庞的弧度,渐渐的滴落在衣衫上。 “不好意思,唐突了美人。”沈休将茶盏掷地,低头看着斑驳的月光下两个冷淡的阴影。 顾念珩抖开膝上衣襟上身而起,吧嗒一声,的茶水滴落在冷月凝绝一路凝霜的地板上,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负手离去。 沈休拉起绫罗的袖口,没有形象的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弯着腰,看了眼他长身玉立手在门上的背影,突然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自然而然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顾念珩倚在门栏上,突然转过头来,对上沈休乌黑幽冷的眸子,蓦然间放开了扣在门上的手指,张了张嘴。 沈休屏住了气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却听得他最终叹息一声,道了一句。“天寒冷,早些休息罢。” 沈休一个踉跄,冷冷的摔倒在地上。俯在地上拼命的咳嗽着,“我就是有些好奇,谁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顾念珩放开了手指,沉声道,“嗯。” 沈休静静的抬眸看了他一阵,将泛着苍白色的手臂伸了出来,捂着嘴娇笑道,“穿在那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我一直等,等你会不会来见我一面。可是梦醒了之后我才发现,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有,一只不过是我有求于你罢了。”沈休抬头,拼命的将眼泪咽下,“因为你不是我的谁,所以你从来没有义务为我做些什么。” 沈休对上顾念珩稍显冷淡的脸,点头,此后便不再言语,低着头,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 顾念珩垂头,道,“去睡吧。” 沈休闭目养神,在他停下来的时候又似睡了一般,对他并不理睬。 柒拾伍 先是沈家人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你未免太天真了。”顾念珩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嗤笑一声,又道,“不是我不想救你。你在地牢里想救你的多的是,我看到地牢里的了一把火,算无遗策的事。” 沈休愣住,眼神悠远的问着他,带着几分死灰。“那你还算出了什么?” 顾念珩 顾念珩听闻沈休被劫到出来,再到如今深夜敲门,举目望着沈休眼眶通红紧抿下唇的样子让顾念珩感觉好笑,从抽屉里抽出一片柳叶放在她手心,道出了残酷的真相:“帝都每年杏花春雨时,会有不少风流少年会有去软江河畔吹柳叶的习惯,你遇到的未必是我,而我眼中必然没有你。 而存有柳叶,是不少帝都子弟固有的习惯,意思是对童年的怀念。”顾念珩俯身,“你怀念的究竟是什么,或者说你错顾的又是什么,不过是人在心里贫瘠的时候自己美化的一个影子罢了。” 沈休紧紧的抓紧了手中的柳叶,听着顾念珩语气平静地谈起一个事实:“你可知宫里头的良妃为何听从沈相?” 闻言,沈休抬眼瞪着顾念珩,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顾念珩眉宇之间愈发的冷淡起来,眼中的那一丝丝怜悯消失殆尽。勾了勾嘴角,却嫌不过瘾般继续道,“这些都是早些年以来良妃同沈休往来的书信,字句斟酌,当真是深情款款……你母亲枉与沈休做了一场夫妻,竟还不知道母族被惨遭灭门,他敬爱的丈夫和手帕之交也出了一份力。” “所以你要嫁的人是谁,你自己清楚吗?”顾念珩冷冷的声音传来,无情撕裂开了沈休一次是迷惑不解,却想也不敢深想的源头。 沈休夜夜不顾风险,逗留来顾府,在四更天恋恋不舍的到清风阁的院落里同顾念珩闲聊,顾念珩自然早就去查过她的底细。 得知她身世确切,顾念珩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决定信她,大概是在花家第四子飞来横祸时,她站在冷风凄雨中苦苦哀求的目光吧。 一直到后来,沈休依旧单纯的没有让他失望,有时候他看着沈休的目光,稍微略知进退的行为,他有时竟是甚是欣慰,却不明白这种喜悦从何而来。 大概到了后来,听到了风声,是沈家要攀上皇家的关系。 顾念珩那时大概猜到了几分,而在那一个春日宫宴之中,他从沈休的只言片语中确认了事情。 不知为何,还是想见一面,至少解答当初沈休一直心心念念的答案。 其实这世界上本来没有真正的答案,我们所说的正确答案,不过是不同的看客赋予它客观的定义罢了。 因为目睹这个徒有美貌却毫无心机的人所有感情落空,目睹她孤独沦落心痛如割。有这么一瞬,顾念珩以为自己是戏外之人,渴盼着看到这一幕,却又不想看到这一幕。因为沈休是沈家人,又因为沈休只是沈休。 顾念珩握着探子打探到的密报,磨得泛白。他以会,他会冷眼看着沈休一步步走向沈家为其安排的路,从头到尾冷眼旁观,但是他也怕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像护犊子一样护着她,可是有时候他自己的想法,他自己也猜不透,看不透了。 那些失望,绝望和痛苦,太多太多,顾念珩并不想在他眼中体现。 可是顾念珩毕竟不想沈休嫁给的,是沈休一无所知的人。 沈相和良妃年少时两情相悦,哪想皇帝一次出巡时看上良妃姿色,便将正当妙龄的良妃娶入宫中。这是密探传来第一版的民间传说。 但是这不足以证明良妃入宫前同沈相两情相悦,并且沈休的母亲同良妃的确是在同一个巷口里一同长大的手帕之交。 沈相为此苦学权谋,入宫献计谋,得到皇帝宠幸,并且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娶了当时的权贵之女,后来更是向天下人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暗地里,同宫中便有机会暗通款曲。 不料,多年无子的沈相一举得双,其妻并在生出第个儿子的时候死于府中。 而此后,沈相正是明修渠道,暗度陈仓,从此不再娶妻。 但是顾念珩以为这个也不可信,因为这并不能证实,沈相同良妃是导致沈休母族满门抄斩的一个重要的推力。 近日沈休母族的遗孤来找到顾念珩,当年想为人复仇,便来找到我。顾念珩答应他一起了结他的新仇旧恨,也曾告诉他如何在宫中找到沈休,而沈休母族的人承诺配合顾念珩扳倒太子一党。 沈休趴在桌案上呆呆的看着几张文案,眼睛通红的,过了不久,眼泪便噼里啪啦地落在了桌子上,不可置信的抬着头望着顾念珩。 顾念珩冷淡的别开了眼,沈休实在生得好看,哭得满脸通红却也有一种别样的美,顾念珩有时也会在想,这大概便是书中所写的满面桃花吧。可是,沈休似乎美而不自知。整日追在自己的屁股后面喊着美人。 沈休把书信给撕碎了,软软的趴到了到榻上。 顾念珩看着沈休难得柔软的样子,脑海中又闪现出她醉眼迷蒙望着自己的神情。 “别以为我会思慕上你,且不论你日后还会与皇家联姻,就单单说你是沈家人,我也是不会接受你的。”平静片刻后,顾念珩伸手指着她,冠冕堂皇的宣告,其实不知道是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出乎意料地,一向喜欢叽叽喳喳的沈休许久没有说话,更没有反驳。 沈休似乎平静下来,低垂着眉睫,过了很久才抬眼,她也不看顾念珩。 沈休唇边落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轻声道:“所以,我先是沈家人,再后来是我自己,是么?” 沈休的语调非常的平静,顾念珩正眼看着沈休,捕捉到了沈休的一瞬失神。顾念珩终是放弃抵抗,听任自己沉沦。 其实说这么多,顾念珩不过是想沈休心怀芥蒂罢了。 顾念珩从来不会阻止沈休去做什么,但是沈休想做的,会想求于自己的,顾念珩会替她完成罢了。 或许在看到她笑容明媚的那一刻,他是那样分得清,那个人便是沈休,并不是其他人,更不是属于沈家的什么人。 而顾念珩满足于她的臣服,却又不满意沈休自我欺骗编织成的假象。 沈休眼中看到的,从来都是多年前那个杏花春雨的湖畔,折柳吹笛的白衣少年。而不是如今在沈休面前端正立着的,她口中心心念念的顾美人。 柒拾陆 怎么不说话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母族苏家垮台后,苏家遗孤便名正言顺地被皇子党庇下,居于顾府。 京都原有二户苏氏,一个是扶风苏氏,一个是后来搬迁来帝都的苏氏。 苏云所在苏家是后来居上,而原来在帝都落户的苏家被连根拔起,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府坻,至今无人敢动。 顾念珩静静的看着沈休,低下头,不语。 沈休 从帝都离开带着一个老仆人居于江陵,不久老仆人因为水土不服而去世,不得不说,江畔上的那个袅袅的身影,是陪伴自己的心灵,填补灵魂的空缺,点燃心底的信仰很重要的寄托。 念念不忘的不仅是那一曲送别,一袭白衣;一见钟情的,如附骨饮血般继续寄生在脑中的思绪,其实是在自己亲手放的一场大火之中,看着满目的灰烬,或许那些远在帝都的人和事,变成了沈休活下去的欺骗编织成的假象与希望。 可上天终是眷恋她的。顾念珩,他出现了,这一次,不是在梦里,而是在一个春江醉软的日子。 沈休抬头看他,过去她不了解太阳,那时她过的是冬天。她以为遇到了,是幸运。 聪明的人喜欢猜心,也许猜对了也失去了。 傻气的人,喜欢给心,也许被人骗了,却未必得到别人的。 沈休穿着从前常穿的斗篷,喝的醉醺醺的,叩响了顾念珩的房门。 她心头说不上什么,许是不甘在作遂,把茶水倒在他头上的时候,沈休自己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待的顾念珩起身出门,沈休惊得连连后退几步,什么话都说不出。 顾念珩的目光依旧是平静的,就算把那一封密报交到手上的时候,面色也是如此的平静。 沈休紧紧的攥住手中的柳叶,许久未见的面容此刻如鬼魅浮影浮现在眼前,令沈休不寒而栗,毛发倒竖。顾念珩却走上前来,依旧是那样平静的语调,冷淡的看着沈休,问她:“怎么不说话?” “顾美人……你……”沈休声音都在抖。顾念珩忽然一笑,沈休慢慢清醒过来,竭尽全力让自己接受,可是最终只是无力的耷拉下脑袋,那些肮脏的,不堪的事实,尽数在脑海深处重现。沈休想,她或许应该信顾念珩的,吞吐许久后,沈休终于开口问顾念珩:“为什么突然想告诉我?” 而顾念珩似乎丝毫不知我内心曲折,毫无波澜的讲述他所知之始末。 沈休强压住心房的震颤,假笑道:“我可以去见一见么?” 顾念珩神色一动,那一丝不忍似乎又涌到眼里,却又故作无情地道,“你除了听从沈家的安排,似乎并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别再天真了。” 沈休默然片刻,忽地开口问顾念珩:“我于你,可有可无。你于我,患得患失。如果有一天,你走了,我不曾去追你,你可不可以回头再看我一眼?” 如此熟悉的眉目,是顾念珩凉薄地反问:“那又如何?”重复着每一次的拒绝一模一样的语气。 沈休忽然双目垂泪道:“果真如此,我本不该来找你的。” 沈休为什么又哭了,她哭的究竟是沈家,还是他。顾念珩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她的脸,她的泪水流到手上,顾念珩恍然记起初见沈休那一年明晃晃的春光,风姿卓然,眼里含笑。 顾念珩拭去沈休的泪,转而去触碰沈休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透入心扉的触感转而让顾念珩想起不太愉悦的过往,收回手,道:“天寒了,早些休息罢。” “我走了。”沈休苦笑,软软的趴在卧榻之上,半响没有动静,而后撑着身子仰着头,“棋子在棋盘上,我放在哪里都多余,我以为,我可以和别人不一样。” 顾念珩觉得讽刺,背着手,不曾再理会沈休。 次日,顾念珩派人去询问四邻,那日醉醺醺跑来敲门的人,的确是走了。顾念珩只匆匆看过一眼窗外的天色,在庭院里喝了两杯淡茶,便回房去了。 沈休跟着萧柔连夜赶回京都。萧柔过没多久都会掀开帘子去看一眼沈休,用生涩的语言同她聊天,春光渐渐的冷凝,而冬日愈加的漫长起来。 沈休近来眼前时时出现过往的画面,沈休也总觉得自己是过去那个子缘。 晃晃被沈相招回去时,特地来告别。沈休渐渐的扯开笑容,讪笑道:“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沉浸在过去。” 晃晃淡淡地笑着,不做应答。 晃晃转身的时候,沈休忽然扯住她的衣角,扭过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听说你杀过人?”顿了顿,沈休又紧咬着下唇,一双眼雾气氤氲,猛地把脸贴在晃晃胸膛处问道,“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晃晃默然点头,叹息一声,小声说:“看那人死的很安详,我就放心了。” 当夜,萧柔留在马车陪沈休,天将亮未亮时,赶往城里。 沈休不肯承认的是,她一闭上眼睛,在连绵无尽头的梦境中总会见到江陵的那些时光。还有江陵知府的女儿,江清欢。 梦里的江清欢是印象中的端庄贤淑,一身茶色袍绽放在清冷五月里,长长的裙摆托起艳丽的春光,眉眼镀着一层令人失色的亮色。 当打更夫将更鼓敲起,敲过三更,敲响沈休浅浅的梦境,再入梦时,便是多年前阿爹带她离开帝都的时候,于江畔之上遇到折柳吹笛的少年,一见便是梦靥,辗转之间,白衣似雪的少年,便成了压在枕下那苟延残喘的,无力呼吸的心唯一的救赎。 沈休想起身去倒杯茶解解口渴,窗外响起极轻的几声踱步声。 因为父亲的行事导致了他不久便落的身败名裂,大奸臣的头衔稳稳的扣在了父亲的身上,沈休那时头一回到了江陵的时候,依旧没有从庭院中的鲜血醒过来,早已让沈休对杀气极敏感。 有时候听到院子外面的脚步声,常常半夜也会多心的无法睡去。当即抄了床边的短刀握在掌心之中,眼神戒备的看着周围。 沈休第一次遇见江清欢的时候,是江清欢手上端着个热腾腾的包子闷不吭声的推开了沈休的房门,却被沈休以指尖抵住喉间穴位。 江清欢一脸无辜的迎上了沈休错愕的目光,缓缓的将笑容扯开。沈休抵着江清欢喉间的手指不由得顿住。 江清欢抬头看着沈休,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沈休皱着眉回应着他,“你们进来都不需要敲门的吗?” 江清欢直勾勾地看进沈休眼睛里,似笑非笑地道:“我知道你是京都里大官的贵公子,不用怕呢,江陵,很好,很安全。” “我吃了饭了。”沈休低下头来,看着江清欢手中的吃食,迟愣片刻,哈哈大笑,放开手,“看你养的胖嘟嘟的一张脸,该不会是我不要你便自个偷偷拿去吃了吧。” 柒拾柒 别多心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正午的时候一丝些寒风吹过来,就算是端坐在屋里头,也会寒冷难耐,它的冷就如同怨妇一般,无声无息的,沉默的拿那幽怨的眼光望着你。 江清欢却光着脚在青石板路上走上大半天。 沈休裹着纯白色的袄子,还是水米未进,已经连走路都有几分摇晃。 可要是不把将沈休哄出来,江清欢便不回屋,不穿鞋,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执拗。包括沈休,也总不明白江清欢究竟是什么做的。 江陵的知府姓江,年轻的时候也是朝廷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一个人,据说也曾经入过翰林。只是如今已然年迈,在官场上已经力不从心,便退隐江陵。又没有在青春最鼎盛的时候娶妻生子,在江陵便收集了一群在乱世当中无依无靠、模样又齐整的孤儿,当作自己的孩子。 若是年纪到了合适的时候,便给些嫁妆,让他们娶妻生子,或者嫁为人家。 江清欢是不同的,究竟是怎样的不同,沈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许是江陵知府对江清欢格外恩宠,许是江清欢特立独行的性格。 沈休每一次愤慨惶然的关上了房门,总是抵不过江清欢的执拗。 沈休望着江清欢昂然的背影,不禁暗想道,庙里的师父常说众生平等,可是明明每个人生下来就注定了根本就不平等。 浮浮沉沉之中,沈休在清风中醒来,掀开帘子,看着外头阴沉沉的天色。那一种冷像极了在江陵时候年年年岁岁。 期日之后,沈休想逃出帝都,逃开沈家的掌控,从萧柔明里保护,暗里监视中逃脱欲望愈来愈强烈。 深黑的夜里沈休曾多次被噩梦吓出一身冷汗,梦里江清欢双目流血,伸手掐向她的脖颈,状若疯癫质问沈休为什么要害她。 还有无数看不清被沈相所杀害的陌生的或者熟悉的面孔的人向自己讨个说法。 沈休其实怕鲜血,怕黑,怕很多东西,还有前头未知的人和事。 可是眼前等待她的只有一身名晃晃,红艳艳的嫁衣。 那一身绣着日月山河的衣裳,随着朝中的形势愈加的径渭分明,沈家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让沈休穿上它,摇身一变,拿回本就是属于沈家的东西。 月明星稀的夜,沈休回到相府。 沈相面色阴沉的端坐在大厅之上,沈休目光怯怯的看了一眼,便背着双手不动声色的又退后了一步。 没有任何惩罚,沈相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静静地看着沈休,又仿佛穿过沈休,看到沈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沈休低着头不敢吭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沈相不说,她并不敢问。甚至到了如今,她也不知道该信谁的。是眼前沈休所看到的一张脸,还是背后别人告诉沈休的另外一张脸。 沈相亲自入宫,凭着丞相的身份,径直来到皇帝的寝殿,去请旨赐婚,婚期由司天监卜卦,定在下月三日。 沈休第二日接到圣旨之后被打击得有些神志不清。半响,等宫里头的老人叫了几次起身,她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来。 书童流衣掏出纸笔,扶沈休回房。 房里里灯烛明亮,沈相回府之后目光复杂的望着沈休,微笑着哄她:“子缘,我说什么您便在这纸上写什么。” 沈休听话地拿过笔,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她一默,不动声色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袖,她很确信,沈相在自己一无所知的瞳孔中看不出什么,她仿装的很好,她会像往常一样,勾勾嘴角,撒个娇,然后抱怨两声,做一些无谓的挣扎让人感加确信自己的无知。 良久,沈相拍了沈休的脑袋,唇边的笑意更加深了。 沈相将沈休写好的书信收在袖中,满意地向门口迈去,想了想,又带着笑回头看了看沈休,道:“别多心。” 沈休在沈相走了之后,双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望着外头沉沉的天色。意外地发现府中竟是灯火通明,摇动的火光映照得窗纸泛起金红,半响,知呀一声,一个身影笨拙的翻窗而入。 沈休看着一瘸一拐而来的沈一,不可置信,“你?” 沈一微笑着注视沈休:“你回过头仔细看看,你才走的多长一点的路就被逮回来了,没点出息啊你,你这次回来之后铁定是再也出不去了,我可是被你害的在供堂上跪了一天一夜呢。你不闹腾得厉害一些,我都害怕回不了本,不过话说你走了之后,还真的发生了点事,如果你能彻底的离开,那也是好事。可惜,竟然回来了,那你就从容的,待嫁吧。” 所以平时的话虽多,但是没有像这一次这般那么严肃的注视着沈休,气不带喘一下的,说了这么多话。 沈休缓缓坐起,在沈一注视中,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一片柳叶,别过眼去看放在案子上的书,书上的墨痕竟也一点点散去。 “兄长——我的梦,该醒了。”沈休神情恍惚了一下,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听说我走后不久,沈府曾被重兵包围过,围得跟铁桶似的,你那时,大概心里也是慌了吧。” 沈休说罢,挥手,环视四周,拿着手拨着腰间玉佩,“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和我说一说吗?” 沈一头脑一阵阵眩晕,视线被血色模糊,沈休的声音也变得忽远忽近,良久,沈一的目光似乎清明了许多,扯了扯嘴角,像平时一样笑道:“没事,小孩子家想这么多。” 沈休强睁着眼睛,突然大喊:“兄长,我回来后,曾经还一直以为帝都海晏河清。” 沈休目光挣扎,等待沈一的解释,朝夕相对的一张脸,在她眼前模糊又清晰。 沈一其实一直想把沈休带走,带出帝都,走的越远越好。 可是,沈休是沈家一份子,就必须要以家族的利益为先。沈休喜欢顾家顾三,顾三离开帝都是一个契机,沈休会义无反顾的追过去,沈一想,或许等沈休在回来的时候,那一些风波,大概也会平息下来。 利用顾三离开的绝妙巧合,编造了完美无缺的谎言,并传播假信,让沈休相信,一切未曾改变,她依旧是锦衣玉食,无所忧虑。 歌舞升平之下,外有敌国的虎视眈眈,内有各方势力的夺嫡之争,进亦忧,退亦忧。可是,沈一并不希望沈休懂。 柒拾捌 你发什么呆呀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一 贵妃的长子端王二年前出京之后便不曾回过京都,近来正好赶上春日宴,端王归京。 沈一在书房听到父亲同官僚们说着端王入京的动向,讲到贵妃腹中胎儿顺利出产,令人虚惊一场,是个公主。又听得几分,言中之意颇有几分按捺不住动手的意味。 过了良久,沈一小心翼翼的背过身子,屋里头的父亲倒是把话锋一转,放下了当下的一个话题。 沈一听的沈相忽尔唤人端上茶水来,只好像只肉团子一样滚过去,然后一把撞到了门槛上,应声而来的婢女怔了一下,扑哧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沈一抬头对上婢女的目光,一愣,拿着食指放到唇上,思考了良久,像是模仿一般,喉咙里发出来猫咪的叫声。 “喵?喵……”沈一一连叫了好几声,像是心满意足一般,朝着正看得发愣的婢女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消失在冬日凉凉的阳光中。 沈一记得,在第二日沈休便魂不守舍的来促膝长谈。 夜晚是格外安静的,在白天的时候,总是熟悉的或者陌生的脸孔涌进来府中来,但到了晚上又重归于寂静,除了偶尔侍卫的脚步声。 夜半,沈一猜到了几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并不意外的看到了沈休撑着下巴在床头上候着,一张通行证被沈一攥得紧紧的,他却故意不说话。 听闻顾三离京已是三天前,沈休为了追随似乎真的什么招都使过了,最后找上自己来,沈一心头还是有些数的。沈休高高壮壮的,怎么瞧着也不像是个女孩子,可是当粗糙的汉子似的沈休将眼泪滴放在了沈一的手心中,沈一干脆想着,沈休这么笨,给了她通行证出不出的了城都是个问题,要不干脆多拉几个人让她走了算了,反正很快的,等沈休回来之后,沈相的动作应该也快结束了。 大约四更天,那个穿着罗绮的女子就匆匆地走进来,女子约莫二十岁,清澈的眼眸中透着丝丝的委屈,沈一府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晃晃,晃晃来哭诉说她刚刚拒绝了沈休的请求,沈一笑了笑,晃晃却还是不情愿地被沈一拉进了水。 晃晃是沈相给沈一安排的人,但是沈一似乎有几分打算让晃晃做双面间谍。 沈休走后沈一又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人似乎抽抽搭搭地哭着,候在身边的人用修长的手指抹去角落里哭泣的小人眼角的眼泪。 “兄长……我……我不想杀人……阿爹为什么要杀他们?”小人抬起头来,声音有些颤抖。 沈一想看清梦境中片段中的那些人,画面又是一转。 “兄长,风筝,……风筝……”跌跌撞撞跑来的人似乎又长大些,小人像跌痛了一般摸着自己的膝盖,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的指着天上的风筝笑着。 在人群中,有人拉起了蹲在地上的小人,抱歉地笑了笑,拉着小人向街道头也不回走去。 沈一看见两人的身影越来越遥远,却能感受到小人心中的那份不舍有多么强烈。沈一捡起地上的风筝,毫不犹豫的快步追上了两人,轻轻踮起脚,可是画面一转,他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再也追不上那两人。 梦醒之后,沈一用冰凉的手指捂着发烫的脸。 第二日晨,沈一去赴姚家公子的约。 “沈大公子,沈大公子,公子,公子,你有听吗!”姚家千金将头发尽数的束在后脑壳,嘟着嘴巴,拿着扇子在程宇面前晃了晃,“你发什么呆啊!是不是在想那个新来的花魁,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喜欢见异思迁!” 沈一回过神来,笑着打着哈哈,眨眼,低头看着对面姚家公子无奈的笑容,每一回来,他就知道,姚家公子对这个千金小姐没有办法,每次姚家公子一出门来,总是免不了拖家带口。 可是同样明明都是女子,这么这姚家的女子就这么令人讨厌呢,还是远不如他家的子缘一般可爱。 “你不是要在学着做生意嘛,你知道最近朝中有大动作,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一下呢,你该不会真的打定主意,混吃等死吧。”姚家千金姚烟托着腮看着沈一,她实在是想不通,生在一代权臣家中的沈家大公子没有利益熏心就算了,为什么偏要干这些完全没有盈利性的东西嘛。 “什么风声?”沈一漠不关心的挑了挑眉,装作随意的问。 “我听爹爹说,端王要入京了,皇帝对他如此偏爱,还有,还有,当年你爹,你说,会不会,会不会?。”姚烟比画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 姚家大公子姚秀的睫毛微微一颤,轻声笑着说:“这不过是她些无凭无据的说说罢了,能有什么大动作,沈兄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冯听小儿满嘴胡言。”姚秀说着,又遣人将酒满上。 姚秀拿着手指利索的掸在姚烟的脑瓜壳上,对于小妹的百无禁忌哭笑不得,只好叹息一声,“我说你呀,倒不如花些时间好好学些琴棋书画,近日里头研究这些不用的东西,父亲肯定早早就能把你嫁出去。” “兄长,你都没有娶,你倒又是拿我开玩笑。”姚姻娇嗔着,心里却是有些难过。 姚烟实在不信沈一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她的心意,虽然沈一名面上同王家有约定婚姻的关系,可是,连生辰八字都没有对过,再加上沈家这往时不同今日的身份地位,这门婚事也很难说。哪怕家里人百般劝说,但,姚烟一有机会总是喜欢缠着沈一,等着沈家公子回头看一眼她,所以,在沈一面前,姚烟倒是舍不得瞒他什么。 而恰恰这一点,沈一是心知肚明的。 送走了姚家兄妹,他跑进了顶楼的藏书阁,那里放着父亲从外头带回来的古籍,他穿梭在几个高大的书架之间,额角竟然渗出了一层层的细汗。 日落西山的时候,沈一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一页又一页,书上的一段话令沈一起了疑心,他忽然觉得浑身冰凉,不敢多看,缓缓的合上书。 走出藏书阁的时候,沈一步子走的不太稳妥,勾了勾嘴角,抬头看着缓缓落下的夕阳,他心头觉得荒谬又可笑。 柒拾玖 乖乖就范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一溜神,沈一眼神渐渐的聚焦回来,依旧就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老实说你心里藏着什么,你这演的是哪出啊。”沈一看着昏黄的灯光下沈休精致的一张脸,“你就知足吧你,你名正言顺的顶替沈三,你这样顶多祸害一下你要嫁的人家,不至于让沈家把你当成男子,到了该嫁娶的年龄,你就得娶一个回来,这不就是娶一个耽误一个,坏了人家的名声还耽误了半辈子,遮遮掩掩左瞒右瞒,上瞒下瞒也特别的麻烦。” 从沈一那张大手下探出脑袋,很快的收起了眼里的情绪,用手轻轻的扣在了桌子上,似笑非笑地朝沈一吹了个口哨。 一阵夜风呼呼的吹,沈一进来没有关紧的窗被吹得呼呼作响,顺带将沈休那头自命不凡的头发吹出几分话本里前方高能出场的的效果,瞅着有些可笑,可架不住颜值高,就算是鬼,除了白汗毛倒竖,也颇有几分赏心悦目。 沈休把视线往里挪了一寸,果然瞧见沈休腰间没有藏好的玉佩。“你有什么打算?” “我当然是乖乖就范了。”沈休眼神锋利的挡回沈一的目光,将自己的玉佩摘了出来,“别看了,这就是结局,你猜到了吧?” 互相交换玉佩是相授的意思,也不知道沈休是什么口味,总爱找别人的玉佩来佩带,难得腰间佩戴的是跟自己同一商家出产的。为此,沈一私下里瞎琢磨过,估计这小子一直想偷顾三的玉佩,结果每回偷一个顾三又换了一个,也没偷着什么约定求婚的那一个。如今戴回自己的,约是有几分死心的意味吧。至于沈休为什么非要找顾三这个歪脖子树吊死呢,当然顾三也不算是歪脖子树。 沈一想了许久也是没有想通沈休放着好好的国子监妖童娈女资源库不用,找比自己年纪大点儿,沈一想莫不是阿爹小时候把她放到江陵时间久了,她一个人孤苦无丁的缺爱也正常。 沈一这么想着的时候,沈休一脸无语的拉着沈一的袖子,皱着眉头,显然对于沈一惯常性走神的举动不大愉快。可是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沈休是该多傻才会得罪这个雪中送炭的兄长,他大半生的命运可还可以掌握在兄长的手里,其实也就多多照顾一下兄长情绪。于是沈休立马扬起一个笑容,狗腿子上前的帮沈一捶捶背,“许多事晃晃不敢跟我说,兄长,你不会对我这么见外的吧。” 沈休毫不拖泥带水的把拉开了车门逢关紧,殷勤的去冲茶倒水,面无表情地冲沈一努嘴:“你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我打听过了,阿爹已经出门去了,你有多少就给我说多少。” 沈一愣了半天,才晓得回头看了看沈休,偏偏沈休还特有耐心地哄着自己,肉麻兮兮地拍着自己的脸,毫无廉耻之心的说:“兄长,王家的千金小姐我可是一直帮你看着呢,我对你如此尽心尽力,你就不能给我指一条明路吗。” 沈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半是因为肉麻,一半是因为心寒。 每次沈休这么提醒是沈一欠着她的时候,沈一都忍不住翻白眼,一边翻着书,一边语气深沉:“你知道吗,子缘,我经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身着暗色的袍子,亲自宣读了一份圣旨,把在冷宫中苟且残存的一干蝼蚁赐死,你就窝在角落里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我,死不瞑目,说下辈子一定要找我报仇。” 沈休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被你这么一说,你前世是太监吗?” 顿了顿,沈休又问,“你什么时候做的这梦?” “我想表达,这都是前世我欠你的。。。。”沈一扶了扶自己的脑袋道。 “你欠我的可多了去了。”沈休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端王是真的要造反吗?” “若不是阿爹派人将你接应回来,你以为你能这么顺顺利利的回来这相府。”沈一眉头紧皱着,“他爹从不让我们知道这些事情,大有干完这一票金盆洗手的意味。” “那你说端王是失踪了吗?”沈休进来时面对着京都里有些紧张的气氛,锁眉,将手指放在灯光下细细的端倪,“可是怎么可能,宫里头的贵妃盛宠依旧,更没有听到宫里头废黜的消息,阿爹怎么敢大张旗鼓的开始全城搜人,而且不是说证据根本就……” 沈一无力的翻白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沈休,“你知道什么是大奸臣吗,皇帝一个令下,就可以狐假虎威了,要那些官方正常流程来干嘛? 而且这件事情的主谋,说不定就……参与上一份呢。 而且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目的,而是让皇帝猜忌。” “那派兵来将相府围得密不透风干嘛?”沈休更是不明白那些大人物的脑瓜里想什么。 “你傻呀,当时皇帝突然病了,最后进去服侍皇帝的自然是权力滔天的阿爹了,谁走路看到了阿爹你叫谁不怀疑两下?”沈一默了默。 “那是端王派的人干的?”沈休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大人物亲自上手,总得来几招引蛇出洞吧。” “不对,庭前的百合树沾了几分不干净的东西,府里头有过大动作。”沈休呆呆的看着窗外,神情有几分恍惚。 “不干净的东西?”沈一抚掌大笑,“莫不是厨房里的四美杀鸡不小心将血溅到了那头?” “在你眼里,杀人就如同杀一般,是么?”沈休不悦,眉宇间的冰霜如同烈烈寒风扫过旷野的清寒,渗透进皮肤的冷,不在皮,而在骨。 “那你以为是什么?”沈一皮笑肉不笑,静静的看了沈休一眼。 “包括府里头的人,是我们自己人动的手吗?”沈休紧了紧自己的衣裳,一个大胆的猜测从心底里头跳出来。 “你就是这么看的吗?”沈一别过了眼睛,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休。“这次你回来这么久,看我们目光生疏的原因,你心里头的想法竟是这般?” 捌拾章 软禁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近来茶后饭淡的都是宫里出的三件大事,这最后一桩,也是新来闹腾的最厉害的一桩,端王入京,造反未遂失踪。 这端王啊,可不是一般的人,刚烈的很,皇帝派来传旨刚到,大监抑扬顿挫的官方话才将旨意念到一半,端王一激动,红皂白不论,就迅耳不及的提过侍兵的武器拨剑自刎了。……” “那,端王怎么活过来的?”被宫里头新调来的一众虾米兵守在端王未搬离出京城所居住的府邸前面面相觑。 “来的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昭神医。”老兵背着手,神秘莫测的低头道。“上头可重视这桩事,罪名还没有定下来,大家都处于观望的态度。” “总而言之,命运多舛的都是贵妃那一头?”另一小兵挥开身边的虾米兵,凑近老兵跟前多嘴的问道。 “莫不是今个年头同哪路神仙犯了冲。”一守卫的小虾兵听罢嘿嘿的笑。 一面黄肌瘦的兵拉长了脸,嘴唇刁了根歪歪扭扭的野花掉了出来,整个人跳起来,脑袋抖了几下,将别人的话截住。“你懂个……” 老兵忙从口袋掏出几天没洗的云袜,将那打插的新兵的嘴唔上,低下声音。“你别说,后头的事,可更古怪……” 众虾兵将脑袋凑到一块,“什么事?” “我跟你们讲,可别传到外头去。”那面黄肌瘦的兵刚吱个声,众人忙将袜子又塞好,将他扔个角落,纷纷点头。 老兵压低声音,众小兵忙将耳朵凑上来,“自从咱端王醒来之后,就似变了个人似的,宫中的皇族全然不认得不说,性子也古怪的很,一声不吭的,行事也神神秘秘的。” “这事直把宫里头吓的不轻,连夜请司天监卜卦支招,各路法子都用尽了,咱端王不仅稳如泰山,还来了脾气,砸了数日来许多珍藏的宝物不说,连贵妃苦命求来的空白圣旨都被剪了个干净。 自个遣干净了侍从独自搬进偏僻的一处小院落,跟一棵树似的仰着脖子看天,谁也不让应,谁叫也不答,刮风下雪就在那个地候着,嘴里头还喃喃着自己就是一棵树,还若有其事的说道树的脖子是长下面的………。” “圣,圣旨………”一略知一二的小兵颤颤巍巍着声音道。 老兵体贴的扶了那兵,同时小声的唉了一声。“咱陛下闻讯端王回京,乐的可是几天合不上嘴,听说老皇帝素来宠爱这个皇子,当年要不是群臣阻拦着,那什么早就落在端王手中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击的,皇帝那一夜似是几百个年头的光阴给去了……” “那咱现在守的端王府,,该,该……”不会是哪路妖怪冒牌的吧。小兵犹豫的退后一步,眼睛睁的大大的,被老兵一瞪,慎重的没把话补全。 有人来巡查,众人化成鸟兽散,遗憾叹息的声音被小心的敛起。 犹有小兵有住着兵器在那小声嘀咕,“这年头哪有人敢光明正大的造反呢?” 相府 “谁?”沈一睁开眼睛,喘着气,有些不安的望着周围。 自从被阿爹软禁的端王失踪的消息传来,沈一做梦的时候总想起入京时白衣轻裘的端王,端王嘴角勾勒出的微笑,渐渐的同那日在阁上看到状若疯魔的端王嘴角诡异的笑容渐渐重合。 有声音在叹息,沈一心中的惶恐更是愈益滋长,用力的握住了手中的刀,睁大了眼睛望着四周,一有风吹草动就赶忙挥刀。 沈一还未从素日里头风中呜呜咽咽喊的索命的声音回过神来,便一下子从白日府里头被很有素质的一声令下自相残杀的阴影中醒过来,沈一严谨的抿紧了嘴角。 夜色愈浓,那若即若离追随的身影依旧不现身,僵持了大半夜,沈一倦着一张脸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的叹息又似是疑神疑鬼的错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徒然放下戒备的身体,起身赤脚对着地上的铜镜,端详着自己的面容,目光平静得将侍从唤来了守夜。 沈一将灯火点得通亮,外头不分昼夜守卫的虾兵头目见此以为发生了何事,慌了神,腿软了软,以为有人硬闯入相府,连使唤小兵去给上级那报信,又唤来值白日班的同僚一块守着,更加战战兢兢了。 可巡逻半天,被包的似铁罐子的相府府不见一只生物飞进,让守卫的兵直纳闷。 话说里头沈一唤来了侍卫聊天,一阵风吹来,将烛火尽数的熄灭,踉踉跄跄的上前一步,沈一直视那一双纯净无双的眼眸子,指尖佛过自己的脸颊,,手绕了一圈后方才收回去,另一只握拳的手不动声色的松了松。 “我二弟,怎么样啊?”沈一嘴角的淡意微凉,被沈相罚跪在供堂的膝盖隐隐作痛。 侍卫低眉顺眼的回答。“听说相爷将四大护卫派遣出去了。” 半响,沈一的声音从漆黑清冷的室内传来。“我问的事情任何人不准说。” 侍卫呆站了许久,一阵敲门声传来,一侍卫急急的走过来,恭敬对沈一说。“相命从宫里头传来命令,这几日公子不得出府。” 沈一脸白了白,露出失意的模样,侍卫置若盲闻,只是一板一眼的说道。“相爷会加派人手看守相府。” 沈一闭上眼睛,闻言精神一振,但是转眼想到阿爹那双捉摸不透的眼睛,脚底有几分踌躇。 侍卫离开之后,沈一失魂落魄的坐在美人椅上,那个脚边一抹可怜兮兮点着的烛火,拿手轻轻的摇了摇烛光,烛光不堪忍受风力迅速的凋零。 一阵淡淡的风拂过,耳畔没有了那些大街小巷的平民百姓粗鲁的辱骂,有微微的风撩开了他的发丝,带来了轻轻的冬天的梅香。 四大护卫是阿爹手下的得力干将,有一个通俗的名字叫做三傻一帅。 他偶尔听到的传言是,三傻一帅。他们惯常与死人打交道。 沈一低下头,咬紧了嘴唇,再抬头时,又是一抹风轻云淡的笑容。 总归,子缘是阿爹的亲生孩子。 捌拾壹 找点正经八百的事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听的沈一斩钉截铁的说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残酷的这回事,先是疑惑,接着默默的转身拿了个灯,顺便想去厨房看一下有没有剩余的鸡,放点血来闻一闻,好证实一下,这只是一个单纯的猜想。 沈一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休折腾,如同老僧坐定。 沈休偷偷摸摸的进了厨房里,果然找到了鸡,一闻,果然一阵奇怪的味道扑鼻,她打了个喷嚏,然后拿着帕子,捂着鼻子沾了两滴血,打着灯,沿着月光铺满的路晃晃悠悠的找出自己年幼时期中的一棵歪脖子百合树,随身带的帕子,使劲吸了两口气,确定没有闻到没什么味道,才对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的沈一道:“有人路过记得把他支走,我想安静可以吗?” “别走错了,向左拐,第三棵树。”沈休在某一棵树蹲下之后,听到耳边声音的声音传来,等等,不对,这好像不是重点,沈休痛苦的摸了把脸,像垂死病中惊坐起,“你该不会趁我刚刚转身的功夫,又去干了什么吧?我怎么这么傻,这样把行动告诉你啊!” 嫦娥悔因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啊…………… 沈休眼神狐疑的看着气定闲神的沈一,扶着脑袋叹息。 “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啊,人证在此,你自己怎么能就退缩了呢,作为一个经常看画本的富有幻想能力的子缘,你是被自己的想法吓怕了吗?你是怕现实出乎你的意料,还是你打心底里相信你的直觉。”沈一在背后悠闲的看着沈休抖着双腿在造作。 沈休颤颤巍巍的走到了自己种的那一棵歪脖子合欢树下,打着灯,拿着眼睛使劲的瞧。“这血的颜色不太对呀……” 沈休使劲的盯着这颜色,用鼻子认真的嗅了嗅,用手抹了一下。这是在兄长面前刷存在感的大好机会啊,沈休叹息一声,是时候该秀秀自己的高智商了。 沈休以最快的速度及时的将歪脖子树血祭给一下子拿腰间的匕首给挖了出来,便鬼鬼崇崇的爬到二楼管自己饮食但是精通各种药膳的个人医者楼大,在他的门口假装徘徊,确认里面没动静,才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往里面塞纸片,沈一看到从递进来的药粉,蹲 在地上默默的吹了口气,于是两个人默契的将起床病非常严重的楼大给熏醒。 沈休一抬头,吱呀,一声门开了。楼大一张脸黑漆漆的,嘴角还挂着一丝和颜悦色的笑容。 “听说你刚回来。”楼大忽的笑了。这不是沈休第一次见他笑,但是总觉得楼大每一次笑的意味不一样,说不清什么,明明是一个很普通的笑容,总让人觉得有一种内容在里面。 “你,怕沈相吗。” “还,还,好吧。”沈休歪着脑袋想了想,又突然反驳道,“我为什么怕啊?他是我阿爹。” “既然沈相是你阿爹,那你为何怕?”楼大打断沈休喋喋不休的话,将身子靠在门槛上,发问道。 “阿爹不是寻常的阿爹,他不仅仅是对于我们一个家庭很重要的人,一个家族不可或缺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国家举足轻重的人。阿爹平时虽然忙的三百六十五度晕头转向,却待我严厉,对下人也是不假辞色,对外人也是敬谢不敏……”沈休说到一半,声音夏然而止。楼大开门问的那句话在她耳边回响,令她心中一片冰寒。 楼大说,因为有人想让你知道的这么多,就算知道,我们也只能让你知道这么多。小公子,回去吧。 “沈相位高权重,我自然也是怕的。”楼大听着沈休渐渐的将自己的话收了尾,便将门倏的一下关好了。 沈休不知自己握着手里所谓的证据,怎么回到自己房中,又是如何睡着 了的。 第二日晨,沈一来敲门,不到三秒钟,便见的的穿戴整齐的沈休施施然开了门,对象兄长犹有几分难以置信的目光,沈休发青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容来。 “你说我平时怎么这么无聊呢,是不是没了顾念珩,突然就没事干了,以前我总是每日三省的,顾先生布置的功课我做了吗,阿爹回来的时间和路线打探好了吗,顾先生的屋里头布局可变了吗,可是当我有一天发现,其实很多原来我以为的都不是那样子………” “要不你找点正经八百的事情干?”沈一双手抱胸,默默的提议道。“柴米油盐?” “今年的米粮也将较去年贵了?”沈休奇道。 沈一茫然,半晌,纳纳道:“柴米油盐,小的论一个家庭收支,大的论国计民生,与你切切相关。别的不论,见微知彰,从这些细节可以看出某一件大事的动向。比如战争,再比如饥荒…… 再或者论柴米油盐这些生活细节的小作用,等到你顶替了沈三嫁了人家,你夫家是皇室,身份尊贵,顾虑的也就多,他心情郁卒烦躁,你总要知道他为何烦躁。 这些总不归是你置身事外的,就光你顶着沈家的这一个名堂,你就不能一无所知。……” “阿爹是沈家祖上烧青烟得来的,尔等草民,不必这般忧国忧民吧?”沈休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一的目光闪了闪,看着沈休,似 笑非笑:“我猜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嫁为人家这件事,哪怕下个月便是你的婚期,你心里怎么想的?” 沈休老脸不禁一红。 沈一悠悠道:“或许你换一个角度思考问题,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而你所想要念念不忘的那一个人,你退一步,未必就如同你想象中那么重要。” 在谈到关于顾美人这一个话题,沈休下意识想要退缩,但一眼瞄到自 己藏在玉佩里头自己发过的誓,又有一种深深的羞耻感,说好的说好的真爱,说好了君不见黄泉之水不死心。结果被心上人一说便灰溜溜的跑了回来,从追回去到滚回来了的这一个过程,从某一个意义来说,情比金坚的这个誓言已经隐隐的动摇了。 捌拾贰 精分男主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昨夜下过雨雪,温度降了不少,走廊里的窗没关,离了屋子里的炭火,下了床塌便一股冷风吹过来,阿杨不禁打了个哆嗦,他走过去把通风的窗关上,手臂还未来得及抬起,便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他身后的顾念珩拿手一提,直接带走。 进入另一个更冷的房中后,顾念珩脱下披在外头的棉袄,阿杨搓着手,趴在案几上研究临时居住的屋子里新添置的一方砚台,砚台下面压着一幅画,画的旁边留这几个鬼画符,然后阿杨并没有看懂鬼画符里面写的是什么。 阿杨神色带着几分狐疑,拿着手指戳了戳,不久,手指往沾了几分风雪的衣袍上抹了抹,在砚台边缘敲出小小声清脆的声响,风雪在砚台的边缘上融化成水,慢慢的滴落在画上。阿杨满意的笑了笑。而后,扬起头冲正在闭目养神的顾念珩道,“你这画可宝贝了,哪里来的?” “捡的。”顾念珩眼皮也不抬一下。 “唉,可惜了沈家小儿这么一双动人心魄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居然是个瞎子。”阿杨说着,双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感受自己脸上传来的一阵阵的凉意,轻轻扒了一下眼皮,对着被外头的雾迷了的窗做了一个鬼脸,鬼声鬼气的哼着歌,然后歪着脑袋看着无动于衷的顾念珩,“先生啊,我默默的收回我刚开始的提议,不过,咱们有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真的要连他家的一只狗都不放过?” “约法一章。”顾念珩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抬眼,干净修长带着淡淡清香的手指落在胸口繁复的花纹的结扣上,慢慢的把玩着,静静的等着阿杨的回话。 “说来听听。”阿杨含笑,兴高采烈的跑过顾念珩的身旁,揪着他的衣袖。 “你从今以后不要开口说话。”顾念珩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百依百顺是小娘子干的事情,我说话你又不爱听了。”阿杨顿了顿,“对了,先生,你觉不觉得我们此行去的太过顺利了?” “嗯。”顾念珩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先生明面上去雍州城讲义,就算您有顾家的这个头衔,可是城中的百姓未免太过热情了些吧,还有啊,雍州虽然偏僻,但是也不至于两眼不闻窗外事吧,怎么雍州城的知府好像不知道您与皇帝不和一般,也像不知道您的性子一般,好酒好菜,美人尽往里送………”阿杨有几分不快。 “而且京都里也并不怎么太平,谁知道那件事情又该牵扯了多少人………”阿杨说到,面色更有几分不解。“前几任的丞相的下场摆在那里,怎么沈家的行事风度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肆无忌惮,最重要的是我不能理解沈相这个人,上次你派我潜入府中一探究竟的时候,我看到他家的奏折堆得比人头还高,沈相忙活了大半夜还在那挑灯夜批,我就在那守了一夜,结果第二天又看他神采奕奕的去上朝,他胡子眉毛一把抓,把自己弄都这么忙了,怎么平日还有闲情雅致赏花听闲,暗中还勾结了一大群形形色色的人呢,听说此次查询的江湖勾当,又同他沈家不少牵连………”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那人年纪轻轻的成功上位了,而你还在这苟延残喘。”顾念珩轻笑。 “最重要的是,我还听说沈相年少的时候说里面长不仅面貌端庄,能文能武,还会许多门语言,他以前还当过使臣出使南蛮,哦,对了,这个借口好,到时候定罪也好定,通敌叛国。 至于那精通民间宫中各种乐器,怎么听来都觉得那都是骗人的呢,人各有长处……咦……刺杀这方面可以,不过倒不用他亲自动手。对了,先生,宫中的那些传言可信不………”阿杨歪着脑袋看着顾念珩,模样好不好奇。 顾念珩慢条斯理的回答阿杨的问题,“所谓三人成虎,这里面的是是非非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说得清楚。” 顾念珩没有平日里头穿的温暖白色的祆子,而是穿了一件带有绣有暗色的,花纹的纯色的黑色的开衫,里面搭配素净的小立领内衬,颜色对比强烈的很。 阿杨现在不怎么注意,如今定睛瞧了瞧,抚掌大笑道,“先生,这衣服的样式倒是好,今日应该有风雪,你穿的这黑沉沉的颜色莫不是又要锦衣夜行,去摸清一下别人的底细?” “晚上你不是不去吗?”顾念珩淡淡的反问道。 “我还是不要留在屋里应付不知道何时神出鬼没的可的女人!”阿杨眼神望着虚无的地方,莫名其妙的又想起了留守空房的时候,大冬天穿着单薄的女人那脸上娇羞的笑容,恶寒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那天的恶作剧,开始强调自己的清白和立场。 顾念珩反问了一句,“真的?”随即不等阿杨的反应,“那你那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被顾念珩这样一说,阿杨才猛不丁的想了自己头几日说的话来,抬头对上顾念珩的目光,只见顾念珩的目光像两把刷子一样准备来一场大清洗,又清透的好像两把追魂于无形的利剑,盯得他无处可逃,他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脑袋,尴尬了一下,手无足措的拿起了手中的砚台,灵光一闪,快速的转移了话题,“听说雍州城的砚台很出名?” “你难道想贪墨?”顾念珩冷不丁的问道。 “我哪敢呢?给我十个胆子都不敢了。”阿杨大喊冤枉。然后想要将功补过似的拿起了砚台下面压的那张画仔细的端详,“这幅画真的是绝美天伦呢,先生好眼光,随手一捡都是宝贝,看这两条锦鲤画的栩栩如生的,象征着好福气……” 顾念珩,“…………” 阿杨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不得了了,他家先生的脸全黑了。 鉴于勇于改正错误的阿杨又拿手认真的抚平了画的每一个角落,小心翼翼的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看了那两眼鬼画符,于是试探都张了张口,“沈,沈家那小子画的?” 顾念珩不置可否。 阿杨心里腹黑的诽谤道,先生不喜欢人家,还藏着人家的画干嘛。 别人喜欢他的时候他要把人推远,别人走远了又要来怀念一样,到底是想怎样。 捌拾叁 六十六门妾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相府 沈休执着黑棋停下来等一等,仔细的研究棋盘上的布局。沈一养个小胖子肥猫禁不住对沈休脚底的金丝线的好奇,时不时就溜到那面,在沈一和沈休两人之间凑来凑去,被沈一发现了又会把看起来又胖又蠢的黑猫给唤回去。 刚把棋子放下过了不多久,沈休摸着不存在的胡子,虚伪的应和着沈一口中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说的大事。沈休凑过沈一身上若有若无的药味,然后,沈一冷笑的将袖子拂开,面无表情的下了一子。 沈休眼角一挑,一直没有离开过棋子那个手默默的又棋子拿了回来,嘴边还煞有其事的道,“咦,还好我手没拿回去。” “你个不要脸的,又悔棋,手给我 了放回去。”沈一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都说了,只是手快了一些下偏了,我原本就不想下那里的,你自己下的这么快,你看你看,你说你,你又何必如此污蔑于我,不就是认赌服输吗,有什么输不起呢?”沈一话音落下,得到的却是对面无赖的说辞。“哦,对了,刚刚我们说到什么来着?漠北,哦,漠北有旱情,哦,那不是很正常吗。” “半盘棋的时间,你就已经下错五六次了,你有点公德心好吗?”沈一带着几分无奈。“还有,我们刚刚讲到天汉二年秋天,贰师将军率领三万骑兵进军匈奴右贤王于祁连天山。” “嗯嗯,祁连天山。”沈休讪讪笑道。“今天手有点不太好使,有点抖,可能是抽筋了吧,我得去看看。”沈休面不改色的说道。 沈一目光淡淡的从沈休的脸上扫过, 又淡淡的扫过棋子,“你手抽不抽筋我不知道,但是你脑子抽了,我是知道了的。不过,就处理边疆的事情,这正是说明,是上头的意思,如果真对战争有意思,皇上也不会是这个态度这些俗话尽管是暗喻的一些大道理,但是也可以拿来比喻我们生活中所常见的,比如……。” “比如我………”沈休面色不恭,“娶一个不能来不调戏,只摆在家里当公主供着的妃子,想必也不是一方愿打,一方愿挨………” “你有什么意见?”沈一笑, “有什么意见你能解决?”沈休反问。 “不能……”沈一痛快的回答道。 “那继续下吧。”沈休也痛快的又落了一子,挑着迷人的丹凤眼顺便告诉沈一自己真的嫁过那边去了,有空没空记得常联系她。 沈一道沈休又开始闲吃萝卜淡操心了,吃喝玩乐自然不会短得她的。 沈休道,“人就要貌相。当时我看六六子此人面相轻浮。眉眼之间一股浊气,嘴角歪斜,实在不像做学问的,瞧这更不像是干大事,今天看了一天此人,还是觉得绝非良人。” “你叫人家什么不好?偏偏叫六六子,怪难听的。”沈一抚掌大笑,听一次笑一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我愿意帮他取的吗?”沈休反驳,“当初这小子就告诉我,他可是要娶六十六门小妾,六十六门小妾约莫不就得养六十六个儿子,那不就是猪吗。我讽刺挖苦他,这名字小范围传播后,竟被蒙在鼓里的十六皇子喜闻乐见,引为精神知己,坦然而然的受了这个称号。仁厚如我,命运的齿轮终于光顾于我,如今我将要成为了他未来六十六房夫人的大夫人。…………” “我可以想象到那一堆女人踩在你脚下的可怜命运了………”沈一扶额。安徽省 沈休一开始就厌恶十六皇子,今早出去集市逛了两圈刚好碰见闲情雅致的十六皇子,瞧她这模样似乎还蒙在鼓里,气势汹汹的同她对上。沈休握紧了自己的小皮鞭,看着十六皇子面无人色的小脸蛋,心里想的是:现在知道搂着旁边的女人,到时候我入住之后,我怎么说怎么是呗! 当然,沈休天真无知,以至于自己脑袋被驴踢了都没发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休满脑子都在想,下个月三,吉卦,到时候她便可以揭晓十六皇子见到自己时脸上异彩纷呈的表情,相信随便画下一个来都是一个标准的模板。 沈休上午从闹市回来之后同沈一下了一盘棋,下午沈休如约出现在千金阁门外。 门口停着几辆马车,沈一掀开帘子,看到隔壁的一辆马车上除了十六皇子还有一男一女,男的她认识,是那个满面桃花比女孩子还漂亮的杜绮怀,沈休对他印象有几分深刻,停留在女版的苏妲己。 女孩子她没见过,穿了一身黑,看着年纪不大,打扮倒像个比府里的管事还要厉害的女人,画了精致的妆容,不过从五官来看,也是可圈可点的。 下了车,一丝寒意扑面而来,侧过身将那道遮挡住视线的门帘打开了。 门一打开,四人之间便再无了阻碍, 但一照面,两边的人都不由地皱起了眉 头。 十六皇子望着对面的三人一身黑衣劲装,鬼鬼祟祟的拿着面纱将脸遮住,只露出了眼睛以上的部位。 等下了马车之后,才发现马车周围还立着许多这样打扮的黑衣人,十六皇子面色难看的就像掉进坑里好几天没有爬出来的模样。 立在车辕上的杜绮怀也是一头雾水,情不自禁的抬头看着那个招牌,是千金阁没有错啊。 千金阁是什么地方。即吃喝嫖赌集一体的地方,纸醉金迷的地方,一掷千金的地方。 这般的架势又要拿哪般呢,水火不容,相约一个地点,非要干一架吗。 沈休下车之后看到周围的人尽数做自己这般打扮疑惑地互相看了两眼。歪着脑袋在想,“难道阿爹以为我是含在嘴里融化了的玻璃球吗,要给我镶上一层金光才能出门吗?” 十六皇子一脸的不悦,虎视眈眈的盯着对面的三人。一个臣子的架势倒比他这个堂堂正正的房子还要大。 须臾,十六皇子见一男一女架着个小姑娘从隔壁的马车出来了。 沈休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马车为主的人突然将隔壁马车的人围了起来,也不知所措起来。 捌拾肆 你要提什么要求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哪冒出来的人?”沈休扯下自己的面巾,探出一个脑袋来。 十六皇子只是这沈休的双眼,紧紧的攥住玻璃般的色彩,说道。“不是你带来的人吗?” “不劳你记挂。”沈休眉眼轻挑,眼神如同凉凉的微风一般。 沈相旗下的四大傻护卫之一,代号为春的护卫径直的走过来,运声于腹,兀自的站在沈休的车马前,一动不动的回答道。“小公子,是端王府的刺客。” 沈休一瞧,不动声色的垂下了云袖。默默的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任由侍卫抓着,半跪于地,束在背后的手系上精美的蝴蝶结。 十六皇子闻言果然走开几步,看着沈休,哼的一声,扬眉笑道,“这小姑娘能是刺客,要说这莫虚有,你们敢称第一,普天之下哪有人敢称第二。你们也不怕损了名声,算了,是我多言,哪有名声可说。” 沈休侧过脑袋静静的看着十六皇子,神色有几分无奈。“我说六六子,你又是何必呢?” 十六皇子念起自己的袖子,“我倒是谢谢你这个沈家的小公子这次能出门赏我的薄脸了,怎么,出门蒙着脸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吗,听说你记性不是特别好,这十几日不见,记性是否有所好转呢?” 沈休拉着十六皇子的衣裳,回头看着自己身旁的两个侍童,哑声道,“听说你出了趟远门,怎么你这一趟远门日子比我宅在家里的行程还短。” 十六皇子徐步远离沈休,又站在醒目的地方,看了看沈休的周身,想了想,刻薄的道。“你怎么知道我走了,哼,名人不打暗话,明知道你在装,我还要听你装。你明知道我知道你装,你还要继续装。何必呢?” 沈休咬了咬唇,唇上罗织两枚贝齿,模样极为的俏丽,她垂袖在原地,耳边充斥着千金阁里头热闹的声响,头也不抬的问四大侍卫之一的春侍卫关于十六皇子的行程,侍卫答,“三日前有人重金请我回京城,这才耽误了十六皇子的行程。” 沈休轻微的掠掠嘴角,随即大步的走进千金阁。 十六皇子连着被选休拒绝了两日,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 杜绮怀翘着兰花指,叉着腰,站在原地,颇有几分不服气。 两个小童忍不住撇了撇嘴,回头默默的看了对面那一群黑衣人,交头接耳的道,“怎么现在相爷那边的人办事还要捎上我们呢?” “正是如此。”另一个小童紧了紧衣服,抓了抓脑袋回答道,随即快步的跟了上去。 “千金美酒,美人准备好了吗?”沈休笑了笑,眼角瞥向正在招待客人的主事。 主事认的沈休,不,是就最近端王这一事,沈家相府风头正盛,京都里的人谁也不认得沈家人。 因此,沈休一行人刚到,不断有人大献殷勤,沈休不消片刻便落座,茶水,美酒,美人,一并候着了。 后脚进来的十六皇子缓缓的走向楼梯,落座,一双眸子藏在烟尘之后,令人看不清里头的五味杂陈。唯有紧握的拳头的青筋暴起,呼出的气息像一匹小牛一样呼哧呼哧的喷着鼻息。 在众人一片哄笑声中,沈休拿着袖子遮住了脸,回头遥遥对上十六皇子不见喜悲的眼睛,一怔,再转头看着嬉笑怒骂打闹的众人。额了额首,用眼神示意旁人,带着几分宠溺的说道,“贵宾当前,你们还不过去服侍。” 旁边的美人正在起身,沈休突然拉住了美人衣服的后腰,却是对着对面的十六皇子不依不挠的道,“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十六皇子定了亲,你这不是向前去败坏别人的名声吗?” 十六皇子忍耐片刻,突然轻灵一翻,你一只手撑住了沈休的眼前桌面,一支手大力的抓住了沈休拿着酒杯正在寻欢作乐的手,对上那张笑嘻嘻的笑脸,眼神有一点渗人。 沈休手里的酒杯落地,使了使力气想要挣脱那双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清叱道,“你放手。” 十六皇子直视着沈休,正容的说道,“你过来,我有话要同你私聊。” 沈休愣了愣,随即将眉眼笑开轻,捏住六六子的衣袖,道。“走吧。” 他们两个从容淡定的走了,留下身后的人眼神暧昧,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旁边的人小声哄笑道,“你看见沈家的小公子没,他拿着酒水奖自个的袖子酒了,小皇子的娘子梦泡汤了。” 小书童红着眼睛看着嬉笑怒骂的人群一眼,骂了几句,随即默默的跟着沈休离去了。 沈休被十六皇子带到一个奢贵的,密封的,阁楼里,沈休在关紧的窗前立定,回过身来看了看六六子,整理了一下衣襟,抬手作揖,朗声道。“依照我们以前的惯例,打赌输了可满足胜利者一个要求,还作数是吧?” 十六皇子沉默的点头。 沈休在默默的,客气的行了一礼,“那你找我有何贵干?” 十六皇子哼了两声,总不能说看沈休在高台之上说说笑笑的样子不顺眼吧。他讽刺的弯起了嘴角,“怎么,这么快就想着回去了?” 沈休静立不语,垂眸沉吟了一下,莲步轻移走到十六皇子的身前。十六皇子一怔,不由得说道。“你这是?” 沈休微微的弯起嘴角一笑,“怎么,你要提什么要求?” 十六皇子的眼眸子掠到一道织锦罗绮的衣角,抬头看着亮丽的光线洒落下来,脑海中呈现着平日里各色各样的娇艳的容颜,平白的添了几分奢靡的气氛,他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沈休,又缓缓的掠过了四处,不知为何,仿佛嗡嗡的人声并没有从耳边停息,脑子里总是一片混沌,他听到自己清冷的声音传向半空中,“你身上的衣裳借我两日。” 沈休眉眼动了动,没想到竟是这样不合理的要求。沈休愣了好久,侧着头认真的看着十六皇子,抿嘴而笑。 十六皇子看着那个笑容,像是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眼神有略丝羞愧愤恨,不悦的将沈休看着,仿佛沈休才是诱导他吞出那些笑语的罪魁祸首。 沈休神色不变,看着十六皇子眼眸里不知何时弥漫出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肃杀的气息,拂了拂落在额前的发丝,干脆利落的将自己的外衫脱下,将自己的头发认真的盘好,淡淡的说了句,“怎么样?” 捌拾伍 冒昧打扰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十六皇子回过神来,曾试着开口,看着像扔垃圾一样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的衣裳,捧着头想了很久,苦苦的思索了半响之后,声音暗哑的道。“有件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沈休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袖子展开。“你说。” “我前面说的都是假的。”十六皇子勾起嘴角。 突然,一只苍白的手挡在了十六皇子的眼前,十六皇子讶异的抬起头看着沈休,睫毛扑扇了几下。 沈休嗓音随之响起,“你说…………?” 十六皇子眼皮也没动一下,缓缓的说道,“最近民间有一首歌谣,每个走街弄巷的小孩子都会唱,我说,你听得耳熟吗?” 沈休听罢,抬起自己的手腕摇了摇,冷眼的看着他,“歌词你想必耳熟能详,怎么,你还想像外头那些姑娘们似的唱给我听么?我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所以见不得别人开心。” 十六皇子木然的看着沈休静静的立着,天青色的衣裙,模样清丽无双,许久,十六皇子眉眼低垂。“可是,你或许不知道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 外头杜绮怀循着热闹的人声,不紧不慢的迈上台阶,垂下眼眸子,看着沈休同十六远去的背影,兀自的笑了一声,听得那两人刚走之后,周围的人群才敢拾起袖子窃窃私语。 有人捧起酒水勾起款款的笑意向杜绮怀走来,杜绮怀低着头,面无表情的在看着落下来的一袭衣袖,摸了摸身上的衣料,宫里头绣阁的衣裳,果然质地考究。 款款走过来的女子卖弄着掀起了衣袖,巧笑嫣然的将酒水送到杜绮怀的唇边,杜绮怀抿着唇不语,站在门口不愿动。 几个行人走过杜绮怀的身旁,走的远了,杜绮怀依旧能听到行人的低首敛眉,窃窃私语的声音。 有人开心的开着玩笑道,“贵人都走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歇息了。” 身旁有人附和,却一人声音有些傲慢。“贵人还没有离开千金阁这一扇大门,你们仔细你们的皮,都得随时在原地候着呢。” 杜绮怀身后一个精致的女子耳朵动了动,竟是捕捉到了数里外的活动。耳边有风,却是杜绮怀转身过来,怔了怔,拿手摸在她的头顶上。 女子回过神来,微微的一怔,耳边响起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 主事抿着唇,迈着莲花步缓缓的而来,主事见着两人,和善的笑了笑,声音如同黄莺出谷,主事翘起了兰花指,捏起了手帕子,说道,“哎呀,我的好贵人,你们两个在门口上堵着等人呢,我算是怕了你们了,头先在这屋里头讲话的两位贵人有话交待呢,可是要在门口说?”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默的看了主事一眼,看主事嘴角挂满了微笑,却没有多余的动作,便就进了门去。 这时,不带他们两个反应过来,杜绮怀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吹来,女子反应迅速,运气于胸,回首却见主事忽尔出手,根本没有看见主事的人影,只觉得眼前一晃,女子胸口已被主事击中,女子退后了两步,拢紧了双手,宽大的袖子露出苍白的指尖,还没有来得及出手,眼前便是一黑。 杜绮怀指尖用力的扣住了门扶,眼神微凉微凉的,面色发白的看着主事突然发难,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子节节败退,犹豫了片刻,便一鼓作气的冲出屋外。 杜绮怀擦了擦汗,跑得便有些断断续续了,千金阁到处都是人,他的眼神却没有了焦点。一道声音在耳边炸起,杜绮怀微微的一惊,不待反应过来,脖子一痛,眼前便是一黑。 话说紧跟着沈休身后的两个小童,两个人被拒之门外又乖乖的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却见屋里头空荡荡的,唯有美酒散落了一地。 走开了几步,两个小童候在一边。不久,听到了脚步声,小童流衣暗喜,裂开嘴角问来人,“敢问姑姑,先前的人去了哪呢。” 来人不看小童流衣,亦不问询。 书童碍月听得流衣问的半天没有声响,立在一旁,静静的打量着来人,来的是一名襦衣罗裙的女子,衣衫整齐没有折皱。瞧着不太像平常的陪酒的姑娘。碍月退后一步,微微的笑了一声,恭敬的作揖,“冒昧打扰姑娘了。” 许久不见回声,小书童流衣弹跳起来,嚷嚷道,“你这人好生没有礼貌。” 杵在门口的女子不言,默默的用眼光查询了一下屋子,不消片刻,她转过身去朝着后面杉杉来吃的的几个华衣的贵人躬身施礼,声音清脆果决,似明珠落在玉盘中一般。“这里有过打斗的痕迹。” 几个华衣公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甩袖子冷哼的一声,“恐怕我们又来晚了?” 两个小书童杵在一旁看了一会,默默的不敢说话,冷眼看着突然进来的几个华衣的贵人。 书童流衣揪着另一个书童碍月的衣裳道了一句话,小书童碍月睁大了眼睛,微微的喘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往边上又靠了靠。 不久便见的几个华衣的贵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摇着头又走了。华衣的贵人走后,一群人很快便散得干干净净。 小书童流衣敛袖坐好,偷偷的靠过脑袋,好奇的打量着面色不太好的小书童碍月,“你脸色这么苍白,怎么了?” 小书童碍月怔然的看着门口,静默了半响,脸上带着几分恍惚,突然道。“我总觉得要出事了。” 小书童碍月说完,想了想,沾了点酒水,在桌子上写道。“门口那人确实是御丞家的公子。” 御丞虽无实权,但是在朝中的地位却也是举足轻重,一言不发便弹核。 当然,这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当今的御丞大人娶的是长公主殿下。小书童摇了摇头,他记得相爷提到的为数不多的人便有长公主殿下。 而御丞大人妾室虽多,儿子却只有一个,还是晚年得子。据说公主殿下和御丞大人将许多心血注在这个唯一的儿子上面的。 捌拾陆 低调行事,高调做人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御丞的官职虽然比较容易得罪人,但是事情他倒管的明明白白,从不结党营私,为人至诚至孝。更因为长公主的关系,天子有意无意的荫蔽下,朝中上下不曾怎么为难他。哪怕后期他站到了沈家的对立面,因为不满相府的权势,隔三差五总归要生起一些事端,弹劾沈家的奏章更是御丞上报给皇上的的奏账的三分之二。御丞有几分看头,盯着沈家风头正盛的时候作案,依旧混得风生水起。按照御丞的对手沈相的话来说,是个有气节的人。 想到这里小童碍月的手心渗出了一点汗,沾着酒水写着的字体赶紧的抹了干净,寻思着再说下去,涉及到一些隐秘的东西,自己也是似懂非懂的,不可堪破。 哐当一声,小童回首一看,便见的沈休摇晃着身子,带着浅浅的笑意望着过来。 两个小童一激动,噗的一声,奔向前去。 沈休嗓音落在屋里头,如同秋风吹过静止的湖面。“这是发生了何事?” 小书童流衣皱着眉头,委委屈屈的道。“公子放心,我们回来时便是这般了,只不过不久便遇到了御丞家的公子,他们似乎是知情的。” 沈休听罢,不置可否,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噤声。” 禀着一向说多错多的原则,有自知之明的沈休在她爹的耳提面命之下,也不敢在外头公开的多说一些隐秘的话,尤其是水又浑又深的地方。 两个小童听罢,哀哀的叹了气,退到了一旁。 沈休静坐,很快便有人将这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 沈休游目一侧,听得有人恭敬的跪在门口,敲门说,十六皇子来传话,改日再叙,他先回去了。 小书童流衣侧的过来咬耳朵,“咱们也回去了?” 沈休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歌女依旧粉衣裹白袍,姿态优美的着在台上浮动着长长的袖子,沈休想了想,拾起一个掉在地上的香囊,摇着头便走了。留下劝酒的歌女细细碎碎留人的话语在身后断断续续的尾随着。 行至大厅,簌簌的落花从高空中飞下,撒了沈休满脸,她抬眸看去,总觉得人群中是有一道目光不远不近的尾随着自己。 到了自个低调的奢华的马车前,小书童流衣立在一侧目光哀怨的看着沈休,神情悲凉。“公子咱们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不蒙这个奇怪的不布。” 沈休哈哈大笑的上了马车,回手用食指弹了一下小书童流衣的脑袋。“低调行事,高调做人,赶紧给我蒙上。” 小书童流,眼中有点点的水风拂过,心里默默的说道。“最高调的低调,不过是你明明很高调,别人却还要硬着头皮承认你很低调。” 马车停到府前,沈休仔细的听了听,发现门口讲话的是个熟人。 沈休耳朵动了动,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什么日期,什么礼,心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沈休刚下了马车,守门的瞧着是她,赶紧恭敬的将沈休迎进来,这时一名园丁疾步的跑过来,园丁气喘吁吁的立在了沈休的面前,急了一身汗。不知是否沈休的目光太过的莫测,吓的园丁的把话吞在嘴里,结结巴巴的半响吐不出来。 后头赶过来的赫然是相府里头的管事,管事脸上有几分忧思,很快就被和善而恭敬的的笑容遮掩,但是声音细微处的颤了颤,管事说,“相爷一个时辰前便在大厅里候着了,小公子,您快过去吧。” 行至院落,沈休被不知在那转角处候了多久的沈一一把抓住,拐进了角落里。高楼上,沈一长身玉立,摸着下巴,缓缓的转过头对着沈休道,“你这是要气死我了!” 沈休一脸的不知所然,然后狠狠的瞪了沈一一眼。“阿爹正在找我呢,你是来看我笑话吧。” 沈一眼神幽幽的看着沈休,“你可知今天什么日子?” 沈休认真的歪着脑袋想了想。“又不是阿娘的忌日,又不是你的生辰,又不是阿爹的生辰,府里头的做兄妹我就记不清楚了,那你得同我说说今天是什么个日子?” 沈一气到手微微的卷缩起来,额前的头发一颤一颤的,良久,沈一一只手用力的拍到了沈休的脑袋上去,“我说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沈休斜着眼睛将沈一看着。“你好大胆啊,又对我动手了,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沈一无奈的开口,“怪我没有及时的通知你,今日阿爹急急的将沈三小姐沈绵沈色她们俩接回府中坐镇,你的生辰八字送进了宫中,你是不是以为你就在家中等着轿子把你接过去完事?” 沈休不屑的扬起了嘴角。“难道还要我学习一番礼仪,好好教导一下规矩?” “你,………”沈一扶了扶脑袋,从袖中拿出了皇帝的手谕,表情一脸沉重的放置到沈休的手上去。“你要进宫面圣。。。。” 沈休不动声色的收起了自己漠然的神情,整理了一下仪态,装模作样的拍了一下两边的手,佯装恭敬的要跪下接圣旨。 沈一站着冷眼旁观。“你小子装什么装,等一会儿知道见了阿爹怎么应对了没有?” 沈休听得仔细,对,上了沈一的目光,心里一突,气势一弱,“我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沈一凝眸道,“旁的别说。记得把错往身上揽就行了。” 沈休谢过,忽而回身拽住沈一的衣袖,神情犹豫了片刻,注视着沈一的脸庞,以腹语说,“我今日应十六皇子的约,在千金阁里他同我说了一番话。道的是民间的歌谣最近传的那一首,歌词歹毒的很,你上次刚同我讲过的,那歌词的大意意思是沈家光光。十六皇子同我讲歌谣是从我相府中里出来的。” 沈一听的暗暗惊心,将手放在腰上,身子却是懒懒散散的站在一旁,随即满不在乎的说道,“谁知道呢?” 沈休猜测乘以十六皇子的脾气,大坻是不会说谎的,她信了十六皇子的说的,但是她不信十六皇子的话的来源。又见得沈一漠然不应,悄声的又问了一句,“是挑拨离间还是我们府里自个斗?” 沈一摇了摇头。“我说,阿爹在找你了,你还是赶紧过去吧。” 捌拾柒 好像有几分道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立在门前,久久不敢进去。也许是紧张,鼻子便格外的敏捷起来,院子外面的梅花暗暗涌动的芬芳在空气里席天漫卷侵袭而来。沈休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将门推开了一点缝隙。 沈休抬头,对上了一双沉沉的如珠光黯淡的眼睛。沈休条件反射的错手将门又关上去,立即将手背在后面。 过了不久,沈休整理了一下衣裳,低着头,乖乖的进去,拢着袖子,交于手掌,微微的躬身认错。 沈相将视线落在沈休的肩膀,又注目于她交叉的手背,随即转到她的眼睛里来。他的声音嘶哑低沉,眉宇之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冷漠,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浓浓的疲惫。“明日你随我进宫去。” 沈休不敢抬头,视线盯着脚尖里的绣花,颌首称是。 沈相端坐在上头,拿手扶着交倚,看着沈休问道。“近日不在府中,你胆子倒是不小了。” 沈相的声音清凉如同冬天慢慢落下的雪花,飘进了沈休的耳中,她猛然的闭上了眼睛,身子抖了一下。 沈相眼睛里覆盖了淡淡的冰霜,沉吟了一下,道,“不用侍立在一旁,你长这么大,也毋需我再教你什么了吧?” 沈休琢磨不透阿爹话中的意思,愣了愣,半响才出声。“阿爹说的是我上次出走的事情,还是此番出府露馅的事?” 沈相甩袖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叮咚的一声脆响,是外头风呼呼的吹过屋檐下悬挂的风铃。 沈休满脑子都是沈相深沉的声音,如雪山上覆盖得一缕清泉冷冷的从心底里划过,她心中一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相,如同抓紧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紧紧的拽紧了手中的谕旨,良久,她抬起迷蒙的眼睛,扑通一声,跪下。 沈休的眼皮一跳,干脆毫不留情面的动作,声音大的他自己都可以清晰的听见膝盖着地时清脆的声响。 沈相不再看沈休,视若无睹的成摸着自己的手板指,传来一声很浅很浅的叹息。 沈相缓缓的拿起手旁的一杯茶盏,将藏雪烧融煮沸,沉默了一会儿,沈相便唤来下人将茶水继续泡开。 沈休目不转睛的盯着沈相,见到神像招手的动作,很有眼色的,大声的呼喊道,顺带把沈相的声音直接的盖了过去。 沈休说完,心头颤了颤,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默默的擦了擦手心的汗,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沈相,小声的,力求从容的说道,“手谕上说…………是………” 沈休的话还说完,便有下人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沈休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将身子弓了起来。 沈相不动声色的看着沈休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沈休看了一眼下人,水过三巡,下人很有眼色的弓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缓缓的退了下去。 沈相站起身来,举着茶盏,缓缓的抬手,掀开茶盏,闻香识色。 沈休直起腰来,缓缓的道,“阿爹,我想入宫时,不想有任何的差池,你同我多说说宫里头的事情。” 沈相不置可否周身萦绕着一种淡淡的肃杀气息。 沈休因上阿爹的目光,哥在修理头的手无意识的挠着自己的大拇指,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却见得沈相不语,不知因何原因又放过了这个话题,将手摩擦着杯盏,话锋一转,“十六皇子一带过去的人在千金阁丢了?” 沈休不明就里,见她脸上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颜色,她就蹬鼻子上眼的开口问道。“阿爹,你这是有什么疑问吗?”说完沈休又默默的补充道。“御丞家的公子也在。” 沈相眯着眼晴,“近来皇上有意擢他为御史,接替他爹的官,近来正差着什么大事来立功,好名正言顺的上位。” 沈相的声音微凉微凉的如夏日的雨丝飘进她的耳朵里,沈休将心揪起,卷缩着身躯。“那我该怎么做?” 沈相横扫了她一眼。“什么都别做。” 沈相暗叹了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立于沈休的跟前。“你近来与我生疏了许多。” 良久,沈相将粗糙的一双放在沈休的头顶,却在一指宽的距离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却是抽手而去。 沈休眼神迷茫了一瞬,有些为难地立在一旁,吞吞吐吐的道来。“我听人说些闲话,闲话我听得多了,本来不想当回事的,偏偏这说话的人让我不自觉的信了这一回。如今不知如何是好。” 沈相轻笑,“你望我的眼神不太对劲,想来也猜到了一些。” 沈休脸色苍白了一分,“宫里头的良妃娘娘与你总是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联系,先前我是猜也不敢猜的,多少也知道是有一点关系,但是一缕关系我总也缕不清,如今想来又觉得几分道理。” 沈相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点了点头,沈休见此,眼睛瞪得大大的,快要跳了出来。 “良妃同你母亲是手帕之交,这个想必你应该是听说过的。”沈相虚抬着衣袖,冷淡的道。 沈休咬了咬牙,眼神热切的看着沈相,脑中却嗡嗡作响。 沈相眼神忽然幽远。“我与她家有恩。” 沈休贵得有些许吃力,晃动了一下身子,捏着手心的东西一抖。 沈相迎上沈休惊魂未定的目光,“你不必如此惊慌,并不如你的心中想的那般。” 见沈休如此的紧张,沈相点了一下头,眼神带着一两分情绪,“后来苏家嫡女嫁于我,也就是你的母亲,那时我为少府。” 沈休看着沈相,扯了扯眉毛,“然后,不久,阿娘家便满门抄斩了。再后来,赵家的姑娘入了宫,为贵人,一年之后,赵贵人怀着胎,投了皇后娘娘的门下,成为了当今的良妃。” 沈相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随后将脸转开,抓起衣袖,摸出随身布褡里的瓷瓶,轻轻地唤了一声,“子缘……”沈相看着沈休描绘的精致的侧颜,带着一种淡淡的笑容,“你同你母亲长得真像。” 捌拾捌 初相见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相沈言记得第一次见到苏家小姐那一年,他初入京都,脸上犹还很稚气。 他的记忆里停留在领他入京的三叔垂袖而立,站在高堂之上,冷淡的看着前方。 他好奇的环顾着热闹的四周,听到耳边的三叔稍稍的运力唤道,“王家五郎何在?” 三叔苍茫雄厚的声音刚刚落下,即刻被众人的欢言哄笑声压过。 不久,有铁骑踏马的声音传来,他身后传来了一句略显阴柔的声音,“让开。” 众人侧目,对着一张流淌出天光水色,人比花娇的脸,突然噤声下来,垂视无言,默默的让开了道路。 一张清寒的面孔,一袭黑色的长袍,仿若外头寒气并未消散。 三叔低着头,一声叹息自他口中逸出。 王家的儿郎折扇轻开,在堂里对着戏子唱着戏。 王家这位儿郎唱戏的时候身边总有不少人旁听,所以身后有动静并不意外。 等王五郎唱完了回过头,才发现椅子上只坐了一个人,那人黑衣裹素袍,手里托着了杯茶盏,看五郎的眼神清清淡淡:“苏家?” 只见王五郎转过身来,嘴角勾着一抹笑容,见着了衣着华丽的贵人,慌忙的施礼,随即连忙从袖口中滑落出两个玉丸,送入口中,对着男生女相的那人点头:“你是谁?” 那年苏家小姑娘十五岁,苏家世代簪缨,家里藏书无数,可除了书,日子却过得极清贫,闲余时间都爱听会戏。受家族人影响,她耳濡目染,随手便会哼两句戏曲。 苏家女儿皮肤白暂,模样倒个个生得几分风流,又因苏王二家联姻关系,那双丹凤眼风流的同素有几分艳名在外的王家儿郎有几分相似。其中苏家儿女之中,尤以苏三最为明艳,模样也正合适,最是似王家人。蒙上了面纱,画上了妆容,捆束好头发,穿上了男儿的衣服,眉眼之间,乍一看同王家人分不出上下来。 上个月苏家儿郎中了的进士,苏三一直发愁哥哥回来怎么给个惊喜,便在堂里找了个唱戏的活做。 一折起承转合,扯开嗓子听着很能入戏,拉长的戏音,延伸着淡淡惆怅的味道。加之苏三向来喜欢修饰自己,外头人不知道她身份,里头的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却不敢作为,且大多的人见着她的相貌便把她当做了王家儿郎,便让她留在了堂上唱戏。 端坐于椅子上的人抬眼轻问。眉眼深沉。“我父亲是你苏家的学生,苏家托我将你请回家,你这是要自己走呢,还是要我带你走?” 苏家书香门第,但不能容忍女儿家去做戏子那般的营生,先前瞒着不知道。如今撕破了谎,让苏家人揪了个正着,自然是要将人带回去严加管教的。 那个时候,苏三还不知道来将她送回家的人是谁,她瞅了那人好一会儿,忽而抿了抿的唇角,在他措手不及中,纵身一跃,径直的跃向高台,翩飞如同秋天里淡漠的菊,衣袖纷飞间墨发披散开来,明艳艳的脸庞,仿佛采集于天地万物之间的颜色。 突然窜出台上的女子伊袖翩跹间,美得令人屏住了呼吸。 沈言立于台下,呆呆的看着台前美人将衣袖甩起,素白的一双手微微的翘起,一开口,是林莺出谷的喉。 那一刻沈言仿佛听不见周遭的一切,眼眸里的星光远胜过天色,似乎只知道低头凝视着台上的一个身影,睫毛轻颤。 抿着抿唇,一丝烟丝般的霞色掠上了耳廓,十四岁的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而台上令人侧目的,是一张流淌着月光的脸。 高台之旁,等的美人去远了,众人才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而沈言魂不守舍得立在一旁,脑海中的美人始中没有散去,一同在脑海中始终没有散去的,还有众人的细细碎碎的讨论声。 “谢家向来眼高于顶,这次怎么会在堂上抱着一个女子走呢?” “说不定呢,那美人眉眼精致,一双桃花眼更是风流。英雄还难过美人关呢……” “随别人去,只要权贵高兴,你没见着连堂里的主人都没拦着吗?” “我瞧着那眉眼风流的有几分眼熟呢………” “能拦吗,拦得住吗?没见到人家美人都安安分分的,低眉顺眼的跟着他跑了………。” “这堂都是王家开的,王谢两家关系好的很呢,两家互相诸多仰仗,这谢家儿郎不过又是艳福一场………” 沈言垂眸,耳边丝竹声声,如同一个紫皇的叹息。 于是,后来沈言投于了谢家门下。后来凭借着在沈家积累的才学。步步到了谢一身边。 而三叔则凭着手中的推荐信投了王家五郎手下,三叔文采不好,武功倒是顶高的,便做了一个上等的侍卫。 只是那时,陈府新丧,底下一群人蠢蠢欲动,谢一刚接手家业,身边跟着的待卫人数从不会少于十几二十人,在一个地方忙完了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奔往另外一个地方,停留的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而沈言,却再也没有见到那日晴朗冬日衣袂翩飞的美人。 而他隐秘的同人打听时,这人更如同一颗石子溅入大海般悄无声息。 沿着木梯缓缓而下,沈言抬头,见着那个人,好似梦一场。 沈言时常睡到半夜被人叫起来,谢一便将他唤到跟前伺候,低着头整理着卷宗,跟他说:“抄。” 最初跟着谢一时,谢一和天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不管去哪儿,沈言总会留意心中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哪怕在整理东西时总是会无意的留意一些东西。尤其是画像。 三个月后,一些细碎如星子般的记忆慢慢的汇集起来,一个月前,在王谢二家之间来回走动的我看见的那些面孔渐渐的生动了起来。瞧着每个人的眉眼有着几分相似,转了之间又生分的很。 沈言不急不缓的执行着家族安排的使命,只是擦肩而过那些人衣锦上散发的淡淡的香气总让他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捌拾玖 不喜欢你是错不了的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照你这么说,故事情节的发展,阿爹和阿娘当年肯定是百般相爱的结局才对,怎能容得第三人插足?”沈一不解,“你这版故事又是从哪班听来的?” “阿爹亲口同我讲的。”沈休抱着个毛茸茸的胖猫,懒洋洋的倚在椅子上,低眼瞧着猫耳朵弹一弹它的耳朵,叹道,“兄长,你养的猫果然和别的猫不太一样。”顿了顿又把话给补充完,“比别的猫肥了一圈。” 沈一不悦斜斜看了沈休一眼。“酒楼里的老板送给我解闷的,给我的时候它就已经是胖嘟嘟的模样。”说着,沈一抬头看着外头广阔的天空,正值冬日晴朗,山的那一头阳光洒下了淡淡的光辉。沈一坐在桌子前翻阅着一本经书,手停留在某一页,停留在某一页,漫不经心的说道,“阿爹原话是怎样的?” 沈休极目远视,“阿爹说他十四岁初入京城,第一次见到阿娘是她在堂上唱戏,一折《芳华园》戏曲方唱罢,便被谢一给带走了,被。但是自此之后阿爹便忘不了阿娘,可是人海茫茫中却没有找到阿娘,六年之后,苏家大小姐被休弃回府,苏家三小姐在京都踏马路过阿爹。” 沈休听罢,将手里的书放下,负手,寻思着也没同自己想的差太远,心中安定不少。耳边便传来沈休的问话,“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沈一侧头睇视沈休,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叹道,“我是这般知一些,那头知一些,多多少少的都知一些。倒是你丫,不去写戏本真是可惜了,又是一个被身份耽搁了的人才,以后你没有好日子过,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去跟着戏班去学戏,毕竟阿娘当年可是一口好嗓音,倒也可惜了你…………” 沈休撅着嘴道。“我大概明白了,可是我又觉得……” “怎么又开始担心别人说的那些话呀,你别忘了,你问的人是阿爹,他 会让你知道你该知道的那些。”沈一漠然的将嘴角向笑看。 “兄长,那,皇上为什么要让顾先生出京都去?”沈休想起了记忆中那一个青衫单薄的背影,令他害怕去想,又忍不住再去想,她摸了摸眼睛,眼里头生涩的很。 看着沈一又将眉眼笑开,她掳了掳袖子埋怨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你好好想想,顾先生出现在高平郗家,高平郗氏同柳家可不仅仅只是表面的相交。 当年镇守边疆却落的全族覆灭的凌家上将名不就是当年边境的三大家族。顾先生在那头停留了一段时间,是不是就就表示他的权势已经覆盖到了镇守边疆的柳家同郗家,那么他与当年凌家又有什么关系。 民间都传,上将军的香火并未绝,如果此番是皇上有意无意将他贬出京城,那么他还要强硬的同高平郗氏联系,是不是意味着正式同阿爹为敌。” 沈休顿了顿拍了自己的后脑勺,“顾家一向持着中立的态度,但是三大家族上千的军队在边境里候着,难道以顾先生这样走一步看三步的行事作风,难道就不会考虑一下吗?” 沈一向前走了两步,临近台阶,一袭华贵的袍子静止不动,显得深沉而醒目。目光看向远方,看着静静守护在一旁的侍卫,而后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沈休,“哧,噤声。” 沈休抬头看一眼,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咧开嘴角笑道。“阿爹亲自派人将我领了回来,那头发生的事情,他这个千里眼会不知道吗,我说与不说,只不过让我自己心里头有个底。” 沈一笑容缓了缓,摇了摇头,朗声道,“你只看到阿爹一人之下,手下千万人的便利,我却认为有诸多不方便之处,其中缘由我也不便一一同你告知,但是这里头人多眼杂,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你认为是阿爹手中的人,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沈休当然知道他的想法,别过了头,连忙小声说道,“你是说我们的一言一行随时会被监视。”顿了顿,忙朝四周看去,片刻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道,“兄长,你少糊弄人,不是说” 静静地注视着,知道他有恃无恐的缘由何在。面露惋惜的神色。“你果然糊涂,你凑耳过来。” 将信就疑将耳朵放在他的嘴边,面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神色,脑子中构想着什么刺激的故事开端,抑制不了满心的好奇, “我如今讲话同你说的再通透一些,受不了你的撒娇卖萌,让你投机取巧的出了城,这是我最近做的糊涂的一件大事。 你想一想啊,爹这么极力的将你拉回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比如说顾三的离京之路,并不如你想象中那般安平,如果你不信,执意的要跟去,若被皇上知道了,那便是与皇上为敌,阿爹为官如此多年以来,向来以皇上的命令马首是瞻,你的态度便是与沈家过不去,我请你三思而后行。” 话音刚落地,沈休板着一张脸退后了几步,看着她鹤立当涧的身形。“也就是说顾家同沈家注定是敌人。” 冬日掠起的一点淡淡的微风,飞扬起她的一缕发丝。“是敌是友,不到最后一刻尚且不能当论。” 沈休转过头去看沈一安静的侧脸,脸上有几分疑虑的上下打量着沈一。“那么连你也相信顾三说的话?” 沈一冷冷的一笑,“你原来担心的是这个,我猜来也就是他敢同你讲这些话了,沈家的小公子是万金之驱,你有一个闪失,他可担待不起。不帮你早日驱逐,难道还带着你上路不成,路上凶险,沈家都不能护你安全,况且一个赌徒。” 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身子微微的往后靠,耳中的他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冷淡,可是却莫名得又多出了一种熟悉的温情。 沈一面不改色的打击道。“不过你也别多想了,他不喜欢你这件事情是错不了的。至少从他从来不肯为你出手,坐视不管花家的死活,这就从一定程度上可以看出来他的态度的。” 玖拾章 知情人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从沈一的话中突然反应过来,急切的道。“你是知情人?” 沈一自知失言,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当初忙着查府里头发生的事情,思路并没有理清,后来想了一想,确实发现了一二。” “那花家?”沈休不知为何心里头隐隐的有一个答案,她紧张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沈一的茶上发出一种淡淡的安神的香气,令沈休放松了身体,她卧倒在桌上,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竭力的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神智,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恍惚中又听得不太真切。“从花家讯而不及搬出京城的这一个态度来看,花四的故去已是无法避免的………” 不对,顾美人不是说花家搬出了京城,代表了一种妥协的态度。竟然如此,为何不是放过花四。 想到这里,沈休缓缓的合上了眼帘,一些尖锐的声音响起,一些片段在脑海深处隐隐约约的浮现,三步说辞,大家互相推搡着,是不是大家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谁都不愿意告诉她而已…… 随侍在一旁的小书童碍月定了定神,不敢有所动作,耳边传过沈一冷淡的声音。“待的你家的小主子醒来不可露出任何的异状,就如同往常一样。” 小书童碍月张了张口,最终只是连忙的低下头,行了一个礼,连忙额首称是,目送着沈一走出了庭院。 沈休在梦中睡得并不安稳,她的思绪一直停留在雪花一起纷纷扬扬落下的冬日。那日她打着伞,路过一个身穿着天青色衣袍的美人,美人衣衫单薄,眉眼清丽无双,美人的脚步走得不急不缓,没有任何感情的,只是路过了她,始终,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尽管那时暮色苍茫,她的眼里什么盛满了一帘绝望。 沈休醒来时。衣冠纤尘未染的美人依旧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眼睛突然流出眼泪来,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一阵淡淡的风拂过,沈休呆立了许久,忽尔,小书童端着一碗粥急急的走过来,对她说道,“顾先生回京都了………” 沈休脸色白了白,仿佛没有回过身来,声音带着几分清冷,只是置若罔闻的应了一声。沈休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顾美人的模样。 小书童退下之后,沈休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塌上,低垂着脑袋,想起了沈一离开时说的一句话。“十六皇子因你而离京,他在为你打掩护,你该要念着他的好。” 沈休这么想着,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根柳叶,盯了许久,等到最后却是把柳叶凑在了嘴边,断断续续的吹了起来。 小书童将厚厚的棉袄拿进屋里来的时候,正看到沈休眼神痴迷的吹着柳叶。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把柳叶吹得如此的婉转动听。”等到懊恼痛苦的感觉都随风而逝,她稳了稳自己的嗓音,恢复了常态,视线掠过小书童手中的棉袄,微微的笑着,良久,她眼神带着几分不舍得又将柳叶藏好。歪着脑袋问道。“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有。”小书童流衣微微的裂开了嘴角。 “在哪里?”小书童咬了咬唇,流衣忽然不说话,沉默的立在了一旁。 过了一会儿,沈休又闷的问道。“你有什么特别想得到的人,特别想念的人吗?” “有。”小书童将脑袋低下,抽出了几声,低声的说道。 沈休带着几分失神,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说道,“没什么了。”转而将目光投在小书童手上的棉袄,眼神从容而安静,“你拿着这么厚重的衣裳,这是要出门吗?” 小书童碍月主在一旁,闷声的道,“我怕主子要用到。” 沈一抬了抬头,踌躇了一下,终于狠心得到。“不了,我这几次不会出门了。” 小书童流衣干巴巴的立在一旁,眼神有几分不知所措。 小书童碍月用眼神示意流衣将东西拿下,倒几杯茶水上来。 选修看着小书童流衣远去的背影,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袖,轻轻的对碍月说道。“你也一同下去吧。” 碍月听罢,毫不犹豫的扑通一声,用力的跪下,昂着头,死死的咬住唇角,任命的一动不动。“小主子,你这是不要我了吗?” 沈休怔了怔,站立了片刻,闷声的说道,“在我出城的那一晚,与沈家为敌的那些人本想杀了我的,但是晃晃来了,她那晚应是受了伤的。所以萧柔来了,她连一息都挡不了。 晃晃管理着京都的情报,算起来她与我不过是点头之交,哪里说念及我们的交情之说。” 沈休说着,点点头,笑了笑,轻拈住小书童的衣袖,说道,“走吧。” 小书童流衣不解,却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屁颠颠的跟了上去。 沈休举目望去,台阶上涌动着一丝暗哑的风,淡淡的梅花气息在空气里飘香,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肃杀气息。 沈休脸上的笑容分毫未改,有一些话毫无征兆的窜入脑海。一道声音虎虎生威,掷地有声,飘荡到脑海的上空,久久飘散不去。 “顾三在案发不久之后便去了方府,并且,我听得眼线说顾三是傍晚才离开的。” “不久后,城南发现了二貝女尸,一个是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妙龄的女子,经仵作验明,是那个被指认为凶手玉无暇无疑,而另一位躺在旁边的是玉无暇的贴身婢女。” “那夜的篝火很亮,鼓声很清脆,欢声笑语飘在楼中挥之不去,玉无玦在楼里风光无限,一举拨得头筹。而方家聋哑公子竟也来捧场。” 沈休去到过花楼里,她见过台下沸腾的如同秋草的原野,绵绵不断的蔓延开来的热闹。 空气里淡淡弥漫的甜甜的胭脂水粉的气息,台上的人身形轻巧的如同一条尾鱼。 沈一静静地扫了沈休一眼,淡淡的说道。“你知道方公子的耳疾吗,他是在十年前那桩案子下活下来的人。” “你说,有时候,受害人有可能会变成施暴者吗?” 玖拾壹 进宫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相一早将沈休提了起来,盯着沈休凌乱的衣冠,眉峰之间慢慢地笼上淡淡的愁。 沈休沈两眼一抹黑,面露不解之色,随即还是手脚麻利的在下人的伺候下整理好衣冠。 沈相看着向他渐渐走来的沈休,脸上的笑容端的是风轻云淡,突然之间又似想到了什么,轻轻的笑了起来,如同陡峭的春寒刚刚去后的一抹春暖花开。 沈休依言乖巧的将手放好,老老实实的跟着沈相的步伐。耳边沈相淡淡的说道。“最近皇上提拨了一些旧臣,对于我沈家必定有所牵制,希望此去不虚此行。” 沈休心里头发紧,低声作答。 马车一路平平稳稳的往天子的皇宫里跑去。 皇宫占地面积宽广,一眼望去,勾心斗角,层层叠叠,建筑规模宏伟槐丽,满地辉煌,又与名花相映成章,占尽了初晨的半边日色。 皇帝身边的得力太监引着沈休在殿前门口候前,前头议殿她无官无职,没传召不得入内。 初寒的凉风淡淡的拂过脸颊,沈休素白的一张脸半掩在衣衫后头,露出的半边脸映着初升的太阳被吹得通红通红的。她转过头看着大太监脸上迎和的笑脸,心里头不由得泛起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她得了召见,迈步进入巍峨的正殿。第一次见到玉阶上身着黄色龙袍,年过半百的皇帝。 她的目光在皇帝袖口五色丝线绣着精致的龙纹上停留了一瞬,而后缓缓的应声,毕恭毕敬的来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皇帝的声音中气不太的道了声平生,倒是太监重复那一句平身的声音尖锐的刺痛了她的耳膜。 沈休款款的立起来,觑了一眼一旁阿爹,不敢多瞧周遭,她面色便带上了清浅的笑容。 皇帝的笑容揪着略是和蔼可亲,招了招手,便叫她迈上殿前来。 沈休依言,小步的迈开了步子,便听得皇帝对着他阿爹的说道,“沈家小公子名唤休。取自我朝典籍《说文》,休,息止也。 释意说是停止,结束的意思,所以朕思量着,丞相必定是非常看重小公子,所以特地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皇帝说完,径直的拍了拍掌,群臣莫不敢应下,大殿之中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众人迅速的将头低了起来。 沈休一愣,她不懂,耳明者都知道这休字缘由何起,是母亲因她而寐生故去,怎么到了皇帝的口中,嚼碎吐出来的字句怎么成了意味深长的,不怀好意的说辞。 沈休双袖垂落,静静的站在那里,皇帝就在宝座之上等着她接话。沈休试探性的将目光趋向她的阿爹,阿爹目光直视前方,她回过神来,抿紧了的唇角。扑通一声,她双手交叉,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有几分颤抖,却尽力的维持着几分假像从容,磕完之后,她抬起头来,有几分怔然看着阳光从大殿之外洒下来,众人的面孔朦胧而迷离。 “皇上明鉴,草民名中休,诚上休陛下余光,释意庇荫也。 蒙天子脚下皇气庇荫,草民寐生而有幸存于世间。 沈相取字休,卦象是吉庆,美善,福禄:咎,吉凶。是福祸相依,既是对已故的母亲的惋惜同怀念,又是对草民幸存的庆幸………” 沈休说完,攥紧了拳头,扑通一声又重重磕了一下头,大气不敢喘一下,良久不敢起来。头微垂,意恭顺。 沈休偷偷的抬起眼,悄悄的望着周边的很多双靴子,心里头继续应对发难的念头还没有生起来,仿佛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句苍茫而压抑了力道的声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笑声。“好孩子,抬起头来。” 沈休呼出了一口气,嘴角尽力的勾勒出一抹笑容,听的皇帝将话锋一转,嘘寒问暖起来。 沈休得以站起身来,眉眼一跳,见阿爹在旁边没有说一句话,自己也不敢马虎,小心的应对着。心里头有着几分纳闷。 都说朝廷内乱不断,皇帝只图享乐,夜夜醉卧美人膝,百闻不如见面。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她还以为又老又丑说个话应是糊糊涂涂的,不曾想九五之尊周遭的气质就不与凡人同。吾等草民,经过先前的一番施压,又因王气在此,硬生生的叫她不敢抬起头来回话。 须臾,皇帝的眉眼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疲惫,沈休便被皇帝大发慈悲的赏赐了一些金银珠宝,便挥退了。 沈休晃动着双膝,鼓着个嘴,将双手收敛好,直挺挺的虎着背,微微的低着头,垂着眸子,带着一身虚汗迈出了大殿。 沈休抬眼看着外头,阳光明晃晃的刺入眼中,掩嘴轻咳一声,便在太监的带领下,快步的走出殿去,不敢有半刻逗留。 散朝之后,沈相回府,听了属下的汇报之后静立不语,眼睛罩上了一层薄冰的寒霜,他垂袖而立,如同一座山。 侍从等了又等,不见回音,只能抬手作揖,开口问道,“请相爷明示。” 沈相身形未变,只是淡淡的问道,“现在是几月了?” “二月。”侍从不明就里,低着头恭敬的回答道。 “要变天了。”沈相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嘴上是千年不变的笑面虎的标准笑容。 侍从再次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今日殿上陛下的问话,相爷您认为是试探呢,还是事发之前的一种征兆。” 左右看着微纳的侍卫,掩嘴轻咳了一声,“你还没想明白?” “不急,。”沈相再次开口,外头朱窗镂雕的最后一丝斜阳光辉透入寒气横生的屋内,他又叹了一口气,“陛下已垂垂老矣了,病痛交加,心思愈发多疑了,怕是要早日另做打算。” 沈相随后又转过头来问左右,“你同我说说,你跟了我多少年?” “二十有一年矣。”左右手指微动,快速的回答道。 “我跟了陛下三十多年了。”沈相看着落日的余晖下自己的阴影,抬起墨黑的眸子,目光有几分感慨。突然抬起了右手,目光盯住了某一处阴影,须臾,回过神来,便迈开了步子,缓缓的走出屋里。 左右眼神不安的望着沈相离开的背影,眼皮直跳。 侍从微怔,从相爷字里行间中知道话中透出深意,可终归又不太明白。 皇帝既想铲除他的眼中钉,为何又开始不留余力的拉拢各大世家。加上早些年严厉打击的前朝旧部,如今却又提拔了部分旧部同沈家抗衡。 侍从忽尔抬眼看着左右,顿时醒悟过来。皇帝最忌惮的不是夺嫡内乱,朝政败坏,而是帝业颠覆。 搜狗阅读网址: 玖拾贰见一见故人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离宫之后马不停蹄的往相府中跑,擦了擦身上的冷汗,见到熟悉的管家正在门口候着,一个激动的给了管家一个大大的拥抱。 管家措手不及,抬起迷茫的眼睛,抖着身子,惶恐惶安的跪下,轻呼不敢当。 沈休也不管管家的反应如何,松开管家后便径直推开相府的大门,欢呼雀跃的往前跑去。回到自己的院落里,看着满院的落红,抬起桌上的凉茶便喝了几大碗。 小书童碍月看到沈休这般行径,一急,轻声的呼道,“小主子,这可使不得,屋里头有热茶呢,冷天喝了冷茶会闹坏肚子的。” “还有呢?”沈休眼睛亮亮的看着小书童碍月,然后摸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感慨道。“宫里头虽是富贵堂皇,当真不如自家自在,这滔天的富贵,也须得心思灵活的人才能住的。” “小公子,你这是受惊了呀。”小书童碍月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的说道。 沈休眼睛一瞪,“叫你多嘴。”说完赶紧冲小书童流衣招了招手,“去快把兄长给我叫来,说我有要事相商,马虎不得,赶紧的。” 小书童流衣得了命令,当真马不停蹄的奔出门外去找沈一,沈休不自然的撇了撇嘴角,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看着小书童流衣的背影,寻摸着真得了自己几分之前狼狈出宫的真传。 虽然说有阿爹在,那一把大刀不至于直接披头盖到自己的头上,但是,慌啊……… 沈一听了沈休的急令,当真以为有什么急事,忙不迭的便往院子里赶来。 便见着沈休大冬天的打着个扇子,悠哉的卧在院子里晒太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了咬唇角,偏生不能遏制住指尖的发颤,他稳了稳自己的嗓音,在沈休的面前立定,斜着眼睛看她,冷淡的开口问道,“给你半盏茶的时间,有什么话赶紧说。” 沈休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盯着他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说奇怪不奇怪,怎么皇上召见的是我,不是名义上待嫁的沈三,也不是府里最有继承权的你,你说见我干嘛,难道是我长得太美了?” “你昨天都没好奇,今里头我怎么知道?”沈一事不关己的打起了秋风,换了侍从搬了张凳子,眯了眯眼睛,也在院里头晒起了太阳。 “怎么今天又不见你说什么噤声了?” “看你喋喋不休的模样,我约摸着应该也是要说很久,不让你说能安生?”沈一转过身子来,拍了拍沈休的肩膀,清楚的说道。“小弟,看你一脸激动的模样,你来同我细细的说,你躲在宫中的所见所闻呗。” 沈休轻抬慧睫,看着远处的梅花上的积雪,“你自己不是进宫好几回了吗,也不见你同我说说感想。” 沈一漫不经心的道。“现在可不是寻常时候,你没见着不仅各大世家的关系紧张了许多,宫里头的人更是战战克克,平时说话都不敢抬头呢。” 沈休悄声的靠近了沈一,出声道,“咱们家是哪个派别的?”沈休说完,有几分不安的看着周围,附声在沈一的耳边道。“趁着储位没有立下来,算一个从龙之功,不少人蠢蠢欲动,争做第一功臣。我们家当年就是靠这个发家的,如今棋子被打乱了,重新开盘,我不认为我们沈家会不去分一杯羹肴?” “我就怕呀,怕的不是结党营私算这一份潜龙之功遭到猜忌,怕上头觉得我们沈家权力滔天………”沈一说到一半,便悄无声息的将另一半话吞进了口中。 “回归正题,那皇帝为什么要在这个非常时刻要召见我?”沈休见他不便说,话题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问题。 远处有花木在寒风中飘摇多姿带着几分缠绵的温柔,给冬日添了几分温度。 沈一眼神悠远的望着前方,“如果猜忌有谋反之心。能把你跟我其中的一个扣留在宫中那便是再好不过的打算了,……” “那为什么是我不是你呢?”沈休不解。“而且也没看出,一点都不像想把我留下来的痕迹。” “至于为什么是你,可能是年纪小,好下手吧。”沈一目光掠过她,轻轻的笑出了声。“话说回来,人家都是在高处站的久了的人,能让你看出来还得了。” “那皇上真的是病了?”沈休晃动了一下身形,衣袖擦自己的手臂,留下一片冰凉,连心也跟着拨凉拨凉的。 “听说是病的不轻,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宫中的御医。这虚虚实实,我一个草民哪有心思去推敲。”沈一摆出一副没有兴趣的样子,唤人泡了两壶茶,笑眯眯的又叫人将棋子铺开,眯着眼边看着远处的风景出神。 沈休咬了咬唇,看着细碎的阳光透过枝桠留下一片昏黄的投影,不置一词的远去。 沈一将棋子堪堪的落下,便抬头无言的注视着外头的风景。低额触棋,小声的呢喃道,“骗人呢,最好是骗一辈子。天真呢,天真热,不过是四季之一,过了夏天,冬天总是漫长的………” 进宫回来之后,沈休深刻的体会到了知识有多么的重要,上午没事也会来学习,在沈相的要求中,偶尔午后也会来拜访老师学习,将学习的时间延长至傍晚。 柳先生摸着胡子道,“就算你琴棋书画各种知识不能精通,但是你的眼光和见识必须达到。你的言谈举止必须进退有礼,就算没有达到十足的名士风范,也该有贵族公子的姿态。” “有何用途?”沈休听得柳先生说完,抬眼问道。 柳先生将胡子翘了起来,“以后这个自然少不了你好处。一言一行给人的印象不同,以后你要做的事情自然不与别人同。” 沈相转身走进了暗沉沉的屋子里头,挥动衣袖。 沈休听说阿爹召见她,等了片刻,不见阿爹说话,便鼓起勇气抬头,心里头一急,出声唤了句,“阿爹,是不是我殿上表现的太差,让你无言以对了……” 沈相看着眼前一脸傻气的少年郎打扮的孩子,摸着她的脑袋说道,“如果为父离开你一段时间,你能乖乖的呆着不生事吗?” 沈休抬起眼来,目色怔了怔,“阿爹,你要去哪里?” 冬日午后,百鸟鸣虫的声音已经渐渐的远去,书房里的熏香渺渺,淡淡的熏香透过窗纱,外头浅浅的阳光打射过窗纱带起羽化成仙的飘逸。沈相的声音很远很远,又仿佛很近很近。 “外面,很远很远的地方。” “去那里做什么?” “见一见故人。” “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等你大婚,代替沈三上了花轿,我就回来了 搜狗阅读网址: 玖拾叁 我自问品行端庄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二月又称秋花朝,如月,杏月,梅见月,梅月,丽月,卯月,令月,中和月,四阳月,四之月,仲春,酣春。 沈一说完,笑而不语。 沈休刚从沈相那边回来,魂都没有回归又被沈一给吓跑了,沈休觉得自己头上一片大草原里面跑了许多马,笑什么笑,笑的人家心里发毛了,你知不知道啊。沈休语重心长的拍着他的肩膀,“兄长,有事好好说。” “明日,去寺庙观梅。”见沈一眼神隐忍的丢下这句话,便默不吭声,沈休围绕着他转了一圈,问道。“是告知还是命令?” “你爱去不去。”沈一说完径直跑了。沈休有点摸不着头脑,看沈一大费周章的杀回来,就是为了丢下一句,明天去赏梅。冷着一张脸的沈一,仿佛之前在阿爹面前力排众议,坚持为她说话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她能说什么,当然是原谅他了。 第二天一早,沈休还迷迷糊糊的没睡醒,小书童碍月便进来敲门,“小公子,时辰不早了,赶紧梳洗出发了。” 沈休蒙着被子当做不知道,昨天阿爹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她还没有来得及体会呢,容她在被窝里慢慢的体会一下。 见沈休不理,小书童流衣大着胆子进门来叫她,小书童碍月便在一旁手脚利落的将昨日里挑好的东西全都打包起来。 沈休装作不知道似的缓缓将眼睛合上,忽尔她又将眼睛睁开,余光瞥见案几上的一些折纸,手脚利落的下了床。 早有人备好了快马,天刚亮,空气里的一丝冷风吹进了眼睛里,沈休被风闪了眼,上车的时候差点被自己长长的衣裳给绊倒,一双手伸了出来,沈休慢慢的抬起头来,刚刚光顾着激动,忘了车上还有别人。 许久不见得沈绵沈色用一脸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沈休,将手伸在她的面前,并没有吭声。 等到车夫驾着马车缓缓的跑起来,沈休生硬的转过头去,凉凉的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好巧啊。” 沈绵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沈休忍不住咳两声,莫名其妙的觉得脖子一凉。 在绿树掩映的塔前,时光的印记已经渗透到旁边巨大的山石上,每一个上山礼佛的人都可以看到深深勒入石上的“静”这一字。 沈相到的时候,沈休同沈一在争论什么,见沈相来的那一瞬间两人的表情就如同静止一般,相顾无言的望着对方。 沈相笑眯眯的走进来,最后将手放在沈休的头上,和善友好的问着他们,“二月的天冷的很,你们不去屋里坐,跑来外头争执什么,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两人对视了一眼,大概在某一个方面达到了共识,于是打算一致对外。 沈一反应迅速,率先一步上前回答道。“佛门净地不宜喧哗,孩儿知错了。” 晨阳照在上边,一些场景被放置在过去时上,把玩之下只能听到远来的风声。 沈相转过头来看着沈休,“你的意思呢?” 沈休回过神来,当即拱手,诚恳的表示,“兄长所言极是,实在不该。” 沈相叹了一口气,沈休迎上沈相的目光。当即毫不吝啬的给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堵住了他将要说的话。 沈一很快的接过话来,“阿爹,我们两个年龄不小了,行事是应该有分寸,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没带好头。” 沈相看了沈一眼,并不吝啬的给了他们一个和蔼的微笑,“因为沈三的事情吧。” 沈休看了一眼沈一暗示的眼神,点头称是。 沈相要来了纸笔,蘸满墨,闲闲澹澹地落下。 周围的人在旁屏息敛声,四周死一般岑寂,沈相眼中流露出平静之光,当笔轻轻搁下时,沈休看清纸上一字,“静”。 沈休看完面色有几分羞愧,撸开自己的袖子,“阿爹,不是我动的手。” 沈相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沈一沉着一张脸,将手背在后头,拿手揪着她的头发,老气纵横的看着沈休,“去,自己去罚跪,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沈相目光凉凉的看了一眼沈一。 沈一见成功的吸引了别人的注意,硬着头皮将沈相的目光收下,回答道,“我们刚刚在商量子缘的大婚一事,子缘身子骨弱,其实依我之见,罚跪的事情,应当延后再议。” “好,好,如此甚好。”沈相放低了声音。“你兄长所言极是,子缘,去佛祖面前跪着。”顿了顿,沈相转而对周遭的人说道,“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饭。” 沈休在沈相的话音落下的时候,感瞬间天上起了一朵五彩云笼罩在自己的头上。沈一捧着手安慰她,内心非常的想辩解。 沈休但是忍了忍,一甩袖子毅然决然的跑去佛堂里自动的跪下。 她回过身来,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被雾迷了的远山,想起去年情景也是在这般的冬日,那时她挺着病,一个人跑到山上来。干裂的风里吹到脸上,有一些深深的疼。 沈相放下书本,夜幕降临的时刻走到帝都高处,在闪烁着艳丽的灯火里,他看到一个城市在欢声笑语中漂浮无定。 踏着石板走过这个城,印刻在脑海中辘辘远听的宫车,只觉得岁月斑斓,青丝白霜。 这座城里生长过许多慷慨激昂的人物,而此时他们的故居大门紧闭,黯淡无光,本该所铭记的人,在声色犬马中,渐渐被遗忘了。 夜半漏斗声声传来,沈休两眼昏黑的揉着自己青红的膝盖,梁上传来一道声音,“要干粮吗?” 沈休听到这道声音下意识的将脖子缩了,说想了想又觉得这般没骨气真不像自己,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看着扔下来的一个干摸摸,最后咬牙切齿的道,“你怕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吧?” 沈绵静静的将身子从梁上落下,她的身影在灯光下落下长长的影子,静静的眼神看着看着沈休。 沈休觉得浑身发毛,于是她不动声色的将屁股往后挪了一下,非常没骨气的服了个软。“你有话好好说。” 良久,被灯火衬得格外的高大的沈绵脸上露出一丝无良的笑容。“我自问品行端庄,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为何你如此恨我入骨。” “你小时候把我的头按进过水缸,还把我最疼爱的一只猫给活生生的打死了………”沈休别过头来,面色有着一丝委屈。 搜狗阅读网址: 玖拾肆 遣归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你委屈什么,要不是小时候我在你面前做了一个坏人的榜样,你孤身去江陵,怕被吃的骨子头都不剩。”沈绵面不改色的说道。 沈休有一点惊讶,然后很快的调整好了面部表情。“如此说来,我应该受恩于你。” “自是。”沈绵将头昂起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回了一句。 沈休承认,论起不要脸来,是她输了。于是她愤恨的将干粮给接过来,用力的咬了一口,因为太过用力。咔嚓一声,她觉得她的牙崩坏了。 沈休下意识的捂着自己左半边的脸,光顾着疼,忽略了沈绵那时脸上诡异的笑容。 沈休浑浑噩噩的看着沈绵笑容还在脸上挂着,嘴巴一张一合,然后眼前一黑的瘫倒下去,再也没有任何的意识。 沈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美人莲步轻移,翩翩而来,芙蓉面,柳叶眉,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海棠汤润凝肤脂,金钿花摇盘青丝。 美人惊鸿般的回过眸来,看着那张与自己八九成相似的脸,顿时间从梦里惊醒。 醒来的时候,沈休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脸上的虚汗,只觉得四周弥漫着一股香气,闻着十分的安心。 小书童碍月醒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起身准备端汤水来喂她。道,“昨日小公子在堂上晕倒了,可把相爷他们给急坏了。” 沈休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梁上,皱起了眉头,垂眸喝了一口小书童碍月端来的汤水,抬起发红的眼睛,“阿爹呢?” “听得太医说你没事,他便去处理事情去了,刚走不久呢。”小书童流衣以为沈休脸上的不快是因为心里头到底有几分怨恨沈相,眼里头有几分失落是因为惦记沈相,忙开口解释道。 沈休笑了笑,将两个小书童打发下去了。 沈休发了一会儿呆,见屋里头人散去,悄悄地将鞋子穿好下了床去。 屋外头有些寒冷,她眨了眨眼,深深的打了个寒颤。 山上来了不少的香客,她搓了搓自己的双臂,躲在树上,听得路过的人讲道。 京都人人都知道十六皇子为沈家三小姐一掷千金,台上相府门口的聘礼,满目的珍品,累世稀物,真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 沈休听到这些议论心里头涌上一丝紧张了。脑海中一些场景纷至沓来,梦里头的褕翟,鞠衣,钿钗礼衣,熏香,傅粉,涂脂,描眉,所有人都像是一个陀螺般运转起来。 一阵凉风吹来,沈休松了松握紧的拳头,她嘟哝一声,嘴角一抽。耳朵动了动,声音听得更远了些。 一道清润的声音问道,“听说沈家的姑娘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子,皇子府恪守礼法,可比不得相府随性,礼仪繁琐直教人头疼,也不怕那沈家小姐搞砸了去………” “放心,”一人幽幽地道,“沈家人要是下轿时不小心摔倒了……” 又冒出了一人适时接话:“相爷会勒令所有人都向后转、装没看见的。” 一人笑起来,说:“人家的小姐要是敬茶的时候茶水不小心洒了……” 一人笑嘻嘻地接话:“相爷也会让其他人捂住耳朵、装没听到的。” 沈休听完,身上的寒气直接从脚底下冒了上来。 她记得昨日她在堂上气息不稳的问阿爹,“如果我代替沈三嫁了,那她怎么办?” 沈相望着他的目光如同尘埃的暮色,“等你嫁了,她会许配给一个好人家,永远不得归京。”顿了顿,沈相看着沈休双瞳溢出惶恐的神情,叹了一口气,他又道,“将来若有一日,沈家不在了,也没有人能打扰你的幸福。” “如果,如果她不愿呢?”沈休抬起头来,一动不动的盯着沈相的眼睛问道。 沈相冷冷的说道,“你大可放心,她自有分寸。” 直到沈休再也听不到谈话声,她惊醒过来,从树上跳下来。一片枯燥的叶子落在她的肩头,她面色沉沉。 冬天微弱的阳光争先恐后的透过树丫的缝隙,拂照在半边脸上,她沉默以对,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乌黑的脖子,或许她应该有一种预感,沈相不是去处理政务,是去见一见沈三。 沈休走后,沈相将沈绵召来。 沈绵听的沈相要见她,抿了抿嘴角漆黑的眼睫刷下来,衬的一张雪白的脸模样温婉乖巧。 沈相垂手而立微微的笑着,不说一句话。 沈绵侍立在一旁,咬了咬唇角,显得更加的安静从容。 沈相勾起了一抹微笑,和蔼的摸着她的脑袋,偏生眼里没有一丝的感情。“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沈绵好像懂得了什么,脸色唰的一下更白了。她暗自嗟叹,目光崇敬的将他望着,默了好一会儿,她踌躇了一下,终于狠心的道。“我想去醉花烟雨的江陵。” 沈相听到了答案,眼里染上了一丝温情,淡淡的说道,“江陵很美,隔日我会遣人将你送到江陵,” 沈绵一阵晕眩,沈相的声音在她耳朵里嗡嗡直响,她死死地咬住了唇角,干巴巴的问道,“是不是我去了,就再也不可以回来了?” “是。”沈相话音落下的斩钉截铁,眸子里的暖色渐渐的散开。 沈绵闭上眼睛,心底掠过一片的酸涩,紧巴巴的又开口道,“相爷还有什么话需要交代我的吗?” “你近来还有什么愿望?”沈相垂下双袖,静立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又问道。 沈绵脸上不禁有些失望,动了动唇,最终那些话被吞进口中。沉默了片刻,才道,“明日,我想同你们一同在山上告别一番。” “好。”沈相将话应下,瞥了沈绵一眼,随机冷静的开口,“明早一早起醒,将你姐姐一起带上。你现在回去好好生歇息吧。” 沈绵身体渐渐的僵硬起来,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她脸上的笑容变了变,还是福了福身子,轻声细语的应下。 沈绵原姓苏,是当年苏家仅存的遗孤,当年苏家被冠以通敌之罪被皇帝下旨抄斩,如今除了她与姐姐之外也只剩沈相一人知晓当年的真相。 多年以来,沈相也因为苏家的关系对她多有关照,但偏偏这一份关照,令她生出了许多非分之想。 当年京都并不太平,沈相将家中眷属遣走,偏偏留下了她们姐妹。沈绵紧紧的拽住了自己的手心,直到手心都被攥出了汗,她才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她回身看着屋里头的灯火,这么多年以来,她曾一直天真的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搜狗阅读网址: 玖拾伍 归府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日暮晨霭,斜阳飞霞。 沈相缓步慢行着,用五彩丝绣上的一对白鹤在宽大袖子上摇曳生姿,所过之处带起阵阵的薄凉的风。宽大的衣摆摇曳着古旧的青砖小路,路的尽头,灰白的墙经过多年风霜洗礼,残破的如同垂暮古稀的老人,于寂静悠然的寺里苟延残喘着。 拐了一个弯,便是一座破旧的屋里。一座破落的门,随风吱呀的作响。 “相爷,我很高兴,你依旧能看我。”等到懊恼痛苦的感觉都随风而逝,沈绵稳了稳嗓音。“请不要牵扯上姐姐,此事全凭我一人的主意。” 沈相进来看着跪下身子极力的压抑住身体的颤抖,咬紧牙关的沈绵。他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沈绵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他扬起左掌,却又不动声色的将手放下。 “你有何话要说?”沈相眼里的清寒一层一层的盖上眼眸子里。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沈绵咬了咬唇角,身子摇晃了一下,然后微微的勾起了唇。“以前你不说的事情不准我问,可是我不问我也懂,我知道您要做什么,我不想置身事外,也不想成为累赘。所以我只能自作多情,先下手为强了………” “明日我会托人将你遣送到江陵,直到我死,你都不许再回来。”沈相顿了一下,淡薄的声音划过寂静的青灯。 “为什么。”沈绵情不自禁的呢喃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眼神空洞的将沈相望着,迷雾一般的眼晴尽头,一些过往的片段来回的搅动,于灯火阑珊处,沈绵抬头,好像一抬头天空中会有一大束的烟花放在夜空中,亮如星辰。 沈绵将头低下,掩盖住眼里的情绪。“江陵很美,水经行出烟雾袅袅,遣一缕清风吹散烟尘,如诗如画。可是……”沈绵仰起头来,大着胆子说道。“再也没有哪个地方抬眼只见城墙边柳树低垂,灯火摇曳,唯有帝都。也唯有相府一盏灯火值得我眷恋。” 那年二月,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了帝都,她看到一族的人站在门口,却个个身形僵硬,艰难的跪下身子来。 姑姑从沈府过来,打一把青纸伞,将她接到手中。 冰冷的雪花落在掌心,沈绵与姐姐回过身去,仿佛族人皆成了雪人。 “太傅苏氏,结党擅权,滥袭恩荫,颠倒铨权,掉弄机权,祸乱朝纲,勾结外族叛乱,罪不容诛,陛下宽容仁慈,念太傅从龙之功,免于一死。其余苏氏全族三百七十七人,午时斩首于南正门。钦此。” 多年以后,沈绵在弄巷的说书声里,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宣纸的小黄们拖着长长的调子,尖利的声音在幽暗昏黄的雪地里绵延不绝的回响着,许久才渐渐的消弥。 眼前的画面又回到了苏家太傅悬梁畏罪身亡,沈绵抬头,那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孔露出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看着眼前眉眼冷漠的沈相,一字一顿的说道。“除非我死,我绝不离开帝都。” 外头下起了风霜,沈休在门外看着不卑不亢跪在地上的沈绵,复又看着冷漠眉眼的沈相,紧了紧身上为数不多的衣服,一颗心被吊了起来。 一扇门吱呀一声,被风关了去。沈休竖起了耳朵,只听得里头重重的啪嗒一声,便没了声息。 沈休心知肚明,转身又回到了风雪深处。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青石铺满的小径,并未隐藏踪迹。 沈休的脑海里依旧停留着沈绵冰冷而绝望的神情,沈休的脸色瞬间灰白起来,“沈绵想取她而代之的心,其实她应该早就知道了。 一辆马车行驶于月色之中,车内坐着沈休同沈一。 沈一面色犹有几分不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捂着自己的小腹。今晚有些吃撑了,结果夜半沈相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道,“速速回府。” 沈休闭上眼睛,拿食指轻轻的扣着木板,缓慢的想着沈绵,此刻她应该被选沈相无声息地送往江陵了吧。 忽尔,沈一扶住了车厢壁,用他那保养的非常的白白嫩嫩手用一种优雅的姿势越过车帘,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转头对着马夫说,“停车,有人追来了。” “现在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追杀我们的,如果要想害我们,早在饭里下毒更加简利些,阿爹还派出四名精锐死士护着,你不至于如此草木皆兵。”沈休睁开眼睛,不凉不淡的说道。 “长兄如父,不肖孽畜,怎么说话的呢。”沈一转过身来,眨着眼,笑了笑。 “我记得以前阿爹考我问题的时候,若是回答得仔细,考虑的周全,阿爹便会啪的一下打上来,嘲笑我自作聪明。或是按照字面的意思上说,又啪的一下,他重重地打在我的手心,责怪我愚笨。”沈休目光一下拉的好长好长,“如果我同你讨论政事,阿爹的眼神会变得很冷很冷,阿爹向来不爱喝酒,但是他喝得醉醉醺醺的时候,见着人便要勃然大怒。” 沈一看沈休念起旧事,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拉着她的手宽慰她道,“你别放在心上,阿爹素来最疼的便是你了。” “我知道阿爹素来疼我,可是向来哪一件大事不需要流上几滴血,你说我是不是一直太天真了。”沈休转过头来,眼神一片迷茫。 “流血牺牲啊。”沈一将背靠在车后,说着说着便觉的有几分索然无味,“是不是有人同你说了些什么,不过………” 沈一不曾理会沈休,自顾自的说道,“不过,你不必在意,因为总归会有人在你面前铺路的,你只顾安心的扬起头来,往前走便是了。” “可是,如果我说………”沈休刚开口便被沈一打断了,沈一仿佛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脸色阴沉下来,“你能有什么野心和抱负。” 一种莫名的情绪从眼中慢慢的升起,但是沈休面上却是莞尔一笑,语气温和的道。“既然你这般说了,我也无可争议。” 沈一不动声色的苦笑一声,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放开抓到沈休肩膀上的手,别过头,淡淡的一笑,低声细语的对着车夫说道,“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我们去会一会故人。” “嗯。”沈休吱一声,便不再开口说话。心里头却是轻轻的想着,“阿爹不知道,他们的这番苦心,才是最让人伤心。” 搜狗阅读网址: 玖拾陆 苏太傅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一见沈休面色不虞,自鸣得意的同她提到了顾念珩。 沈休勾起一侧嘴角,面色更加的不愉,甚至有些阴沉难堪的意味。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当初沈休喜欢上顾念珩的时候,沈一是这样对她说的,“作为沈家的人,喜欢一个人还需要得到谁的允准吗?” 后来听说阿爹有想要把她许配给十六皇子的意味时,沈一立马改了口,闲闲的用扇子点了点她的额头,淡淡的说道,“官二代是用来联姻的,喜欢是一个人是一回事,嫁给一个人是一另回事。” 沈休将自己的衣袖攥的泛白,“正义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站在你这边。”沈休离开的时候,顾念珩赠送给她这句话,直到他回来,沈休一直还记得。 顾念珩被皇帝一顶从事官的帽子压下来,前往雍州城区巡逻。 顾念珩达到雍州城之后,完全不过问雍州的政事,直接住到了雍州的太守家,宴饮了数十日之后就回来了。 顾念珩回来之后,太学士略有耳闻,于是在殿上问他。“不知道先生认为雍州城如何,雍州城的太守如何?” 顾念珩倒是风轻云淡的回答,“柳郗二家是胜我许人,岂有胜人而行非者,故一无所问。” 皇上听了之后,觉得顾念珩的想法很奇特,就没有责备他。散朝之后,皇帝看着呈上来的奏章,转身对左右说,雍州边境有高平郗氏,河东柳家此二氏族在,可无忧矣。 第二日,皇帝破天荒的赏了顾家。 沈一在马车上同沈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又顺带提醒了顾三当年高中状元时的场景。 顾家世代簪缨,书香子弟。但是顾三当年考的是武状元。 眉目秀丽无双的文弱书生背着手站在台上并不令人信服。 顾家长老担任五大主考官之一为避人闲话那一票便弃了权,皇帝为平众怒在殿上亲自发话,“君以何考?” 顾三拉起弓箭,“我之此行,若此射矣。” 众人在台下注目观看,只见顾三拉弓搭箭,一连射了三次,三次都命中目标。连同行的人看了都非常的佩服。 沈休撇了撇嘴,脸色泛青,忍了十几天,血气一下涌了上来,她阴阳怪气的说道,“很快了,我看他的好名声能维持多久。” 这一番话说下来让沈一一头雾水,还非常的震惊,一度的认为沈休因爱生恨,压低了声音说道,“傻子缘,兄长我为了你跟阿爹说话裤叉子快吓没了,你可不要无端生出些事端来。” 沈休将脑袋凑过来,笑眯眯的说道,“那得多谢你帮我说话呢,我心里头感激不尽。” “待会等一个贵人,你给我收敛些。”沈一面色严肃了许多,闭眼小憩。 沈休点头称是。 这天晚上,沈一要等的人来了。庆功二十年,相爷的好友,曾经苏家荣极一时的苏太傅回到帝都,大雪纷纷扰扰下个不停,银装素裹,整座皇城白雪皑皑,好不凄凉,倒着实衬他如今的身份。 当年苏家太傅悬梁的屋子还在完好无损的保留着,岁月斑驳,苏府已老。可叹是当年苏太傅并未死绝,被沈相府中供着的神医医治,远走他乡。 十八九年转瞬即逝,岁月将那些创伤和血迹抚平,将离愁别恨抹去,唯留一座空府。 由于先前沈相同沈一打过了招呼,他见辘辘远听的马车声近了,马车立在他的跟前,朴实无华的车上走出来一个白发的中年人,清冷的月光洒下来,沈休恍恍惚惚脑海中涌现出一幅多年的画面来,他目光怀着一丝敬仰,便下马将中年人从下人手中接手过来。 众人打量的眼光故作无意,不时落在老人的身上,沈休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看着,可眼底的惊叹却是一览无遗。 沈一拱了拱手,话音一顿,说道,“自幼上私塾,年长些入国子监,平素里尤为敬重那些有品行,有学识的儒士,今日能与苏先生同席甚是甚是荣幸,早在在戏本里听说过先生的听闻,一直深感佩服。近来京都里传了一篇诗酒好文章,我一直佩服得要紧。” 斗诗青楼里,酒醉吐腹经。 路遇翁卖酒,雨沥城门净。 翁言谓帝京,遂入观其景。 楼穷现煌宇,骚客共饮歌。 重回旧故里,已非昨日亲。 没有人想要苏家人再次回来,只有沈家。 苏太傅低头端起茶杯微抿,面色淡然。 沈休一时间插不上话,将脑袋缩回了一些,除了拱手和低头微笑,再想不出其他来。于是沈休望了一眼夸夸而谈的沈一,也学着苏太傅的模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沈一把了养了许久的小胖猫猛地钻到沈休的怀里,一个不稳,茶水洒了沈休一身。茶水不太烫,但是形象不太好,沈休拿着帕巾擦拭着茶水的时候在想着,还好这只小胖猫不长眼撞到的是她。冲撞了贵人,真的要回家把它给炖了。 “来人,带子缘下车去换衣裳。”沈一淡淡开口道,眼睛亦是一直盯着沈休,顺便一把把那只小胖猫给提了起来,扔下车去。然后转身拱手对着苏太傅道,“见笑了。” 苏太傅一袭暗沉的衣裳,就在那里一坐就坐出了一种雍容出尘的气质,他浅浅的勾了一下嘴角,轻笑一声:“你倒同你阿爹当年一般对这些小玩物喜欢得紧。” 沈一诧异地看着刚被丢下车而嗷嗷嗷大叫的小胖猫,面上作温良淳厚的样子,淡淡的又拱了拱手。 “兄长。”沈休下车之后复又掀开帘子,嘟着嘴喃喃地叫道。见到车上那人,勉强地笑了笑,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于是乖乖的将嘴巴子闭上。 沈休从沈一的马车里下来之后,总觉得有几分不太对劲,又看了一下脚边这只安分守己的偶尔喵喵叫了几声的小胖猫,拿脚踢了踢小胖猫。她歪着脑袋想着,“会不会是兄长同那位贵人有要事相商,所以借机把自己给赶出来。” 这么想着沈休又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香味吸引了这只小胖猫作乱。 良久,她脑海中也是一片的混沌,感觉许多事情同她长这么大以来的认知有些不一样。顿时一种不安和心烦从心里头深涌出来,小书童流衣旁边挤眉弄眼,“许是大公子同人讨论学问吧,怕小公子无聊,寻了个借口将你遣出来。” 沈休淡淡的望了一眼小书童流衣,才惊觉自己原来不知不觉的将自己的呢喃说出了声,听罢之后乐不可支的歪倒在一旁,冷喝一声,摇了摇头,“他一个国子监率性堂待了几年没毕得了业的人还会做学问,哈哈,哈哈哈哈。” 搜狗阅读网址: 玖拾柒 流言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苏太傅说,他当年随着皇帝落住京都时,苏家小女始嫁给皇帝,刚册封了妃嫔,而苏家一族各个官升一职,苏家族长钦点为太傅。 后来,苏家满门抄斩,悬梁未能追随苏家全族人而去的苏太傅,在暗中多方人手的帮助下远走京都。那时嫁给皇帝的苏妃在冷宫中自尽,宫里头,刚办了小皇子的满月酒。 沈休下马,目送着苏太傅远去的身影,也不去探究兄长同他说过了什么,目光怔了怔,看着远处灯火摇曳,倒映在一渠护城河之中,光影斑斓。 许是一路马车颠簸得有些厉害,沈休心口一直闷闷作痛,便索性什么也不管,要直接回府去睡一觉再说。 “等等,不舒服叫府上养的太医看两眼。”说完,不待沈休开口反驳,沈一便拉着沈休的手往府里头的太医的住所里走去。 沈休皱了皱眉头,甩开了沈一的手,径直的离开。 沈一看着沈休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沈休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一下子是阿娘的娘家苏家,一下子又是顾家的顾三。 纱帐飘扬,沈休闻着空气里的一抹冷香,顶着一双乌黑的眼眶,却没有了睡意。 沈休抽了几张书纸在桌上奋笔疾书,脸色带着几分气恼。 不日之后,大街小巷关于顾家的风波频起。 顾三模样风流俏丽,武功却是极好的,京中早有人不服。但是当年倒是凭着实力夺了武状元,更是凭着他写了一手好字获得了皇上的赏识。在朝中虽是口腹耿直但也不同别人交恶,在民间向来是有好评的。 打回京都以来,顾家的天之骄子也在民间开始渐渐有些不好流言。 今天流言传,顾三在素日里同学子暧昧不清,廊桥之下与人私相授受,人证物证皆在,再加上先前多有贵家子弟评价,先生不仅教书精致用心,人也秀色可餐。可信度便更高了。 故事传的有头有脸的,严重影响了顾家的声誉。 后来故事又换了一个版本,说顾三在雍州城同那里头的姑娘有染,并且女方不是什么清白世家的良人。 隔了一天又传顾三其实是龙阳之好,平日里头一本正经,晚上便出去寻花问柳。 身边的有个别婢女与她走动得近了些,时至年关婢女吃的有些胖了些,于是新的一桩流言又开始了,顾家某些婢女明里头还是顾家的丫鬟,私下里却是顾三屋里头的人,不仅如此,而且不少还怀孕了。 过三天了,顾三吃好睡好,事不关己似的依旧干着平常的事,对这些流言一笑置之。有时走路的时候,看见有少年人对他的眼神闪躲窃窃私语的时候,他还会有闲情雅致的笑了笑温柔的解释道,“放心,我不好龙阳。” 沈一正在两头奔波,偶尔途中听到了这些流言,在回想那天晚上沈休的反常,脸色瞬间恢复了正常。慵懒清爽的捂住了嘴巴,打了个哈欠。 沈一懒得追究这些流言的源头,用脚趾想也知道了,定是那个因爱生恨的子缘做的。 果然沈一在屋里头看到了洋洋得意的,喝着莲子汤,将尾巴基本要翘起来的沈休。 “你做事这么不靠谱,让人抓到了可没有你好果子吃。”沈一进屋来,皱着眉头,拿扇子敲打着她的额头。 沈休撇了撇嘴角,清凉的风拂过她的发丝,她的眼神一下子古怪起来。“我又没说错他,看他在民间的风评跟个圣人似的,怎么,还妄想不食人间烟火?” 沈一对她没有办法,只是叮嘱了两声,“玩闹两下便过了。可较不了真,你可不要过了头。” 沈休嘻嘻哈哈的应着,勾起一侧的嘴角,冷笑了两声。 不久之后,顾三去国子监的路上,周围都是他的极热的爱慕者,个个穿得姹紫嫣红、妖娆妩媚,竟比这满园的梅花还艳丽几分,并且男女都有,当真不失于一个盛况。 按照说书人的分析,也许是听了流言,京中不少爱慕他的风流女子自以为有了希望,削尖了脑袋往顾家顾三的身旁凑。 沈休攥着自己的衣袖转的指尖泛白,脸色有些阴沉,再低头看着一身素白的衣裳,似乎着实有些晦气。闷闷不乐的看着冲天的骚气围绕在顾府,又想起了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的顾三,讽刺勾起了嘴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顾家第一人又如何,文武双全又怎样,真是不知好歹!”吃了许多次闭门羹一贵家庶女竖起了衣袖,眼神不悦,在顾家的门口故意的刁难看门的侍者。 沈休顿住脚步,侧头看向说话的女子,她声音不大,沈休却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好歹是吗? 沈休冷笑一声,不知是嘲笑她还是讽刺自己。但是又一听别人在讲他,心里头又难受的紧,沈休握紧了拳头,有点想打人。 但是沈秀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教训几句,甚至曾一度的以为一向有好风评的顾家会忍气吞声顾府里头传来一人冷冷的声音,一人漫不经心的从顾府里出来,卷了卷书卷,不冷不热的抬起了眸子,不怒反笑,淡淡的开口道:“出言不逊,辱骂朝廷命官,按照我朝律法,杖二十。” 语罢,众人深吸一口气,方才开口的美人早已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脸色大变,白得骇人。 看了看瘫倒在一旁的女子,沈休缓缓回头,停下了脚步,对着那人盈盈一笑,并且激烈的鼓起了掌。 顾念珩将手中的书卷给放下,眼神慢悠悠的从美人的脸上转到了沈休的脸上,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看来京都的人被迷的不轻啊。” 顾三淡淡的又将眼神收了回来,话音一顿,并不理会众人的议论纷纷,头也不回的走回了顾府。 回去的路上,顾念珩在想着,似乎有必要去会会她,否则某些人真的会得意洋洋的尾巴翘上了天,不知收敛。 沈休闻言,如遭雷劈。 沈休知道顾三为何会当着她的面下这样重的手,他是要警告她,是在杀鸡儆猴。 沈休脑海中跳出一些恐怖的画面,她仿佛看到不远处的狗头铡正在缓缓的移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深深的打了个寒颤,从此不敢有所动作。 搜狗阅读网址: 玖拾捌 歌姬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这几日沈休有点寝食难安,总害怕着顾三的手段,果然世人说的对,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等死的过程。 于是第一天,沈休仰着脖子倚在自家的院子门口里等死。 第二天,沈休仰着脖子人倚在自家的院子门口里等死。 等到了第三天之后,沈休在院子里头醉生梦死。 其实,一开始,沈休是拒绝。 沈一在京城里的某一个权贵家族参加寿辰时,大冬天的拿了扇子,提了一些礼物便代表沈家去参加那一场宴会。 宴会上有一名宠姬献唱,赢得了大家一致的赞赏,沈一也就跟着大家夸了他两句。 结果那个宠姬唱完起身来,突然缓缓的走近沈一,不怕死的在他面前躬施了一礼,特意的对着沈一深情款款的道,“多谢公子赞赏。” 没想到宠姬突然行动,众人便纷纷的起哄,让沈一将那个歌姬带回去。 沈一喝了点薄酒,皱了皱眉头,看着眼里浮过一层光芒眼巴巴盯着他看的歌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歌姬在沈一张口拒绝之前,提起沈一在帝都的第一桩风流趣事。沈一有一个王家的未婚妻,从小定了娃娃亲的,但是他那未婚妻并不喜欢沈一,并且有一个青梅竹马。甚至王家姑娘为了她那个青梅竹马曾经还策划过私奔,这事虽然无数次的失败了,但是多多少少一些风声传入了民间。 这样的媳妇沈家人是娶不得的,但是沈家长公子是什么人,是帝都排的上号的纨绔子弟。沈相准备给沈家的大公子安排另外的亲事,但是不知道沈家的大公子抽了什么风,听到风声不过一盏茶之后,大冬天的跑到风雪里跪着说要娶只要娶王家姑娘。 沈相见此,只好作罢。 后来王家的姑娘听说了这件事情,浪子回头,从此同那青梅竹马断的一干二净。听说现在王家的姑娘正安心的在闺房里待嫁。 歌姬含笑的提了这件事情,大殿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在座的贵客们都紧张地看向了沈一。 这陈年旧事就像是一道伤疤,歌姬言谈虽简短,但是在沈一看来却透着骨子里的冷,像是冬天里伤口溃烂了在伤疤上撒盐。 沈一将袖子攥的紧紧的,指尖发白,脸色泛青。沈一不动声色的慢慢饮尽杯中的酒,招来相府里的人,冷喝一声,脸色阴沉的下令将歌姬请回相府。便慢慢的摇着头,躬身向府里头的主人告辞,摇晃着身子回的相府。 歌姬看着大家的反应,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煞白的,拼命的跪在地上求饶,久久徘徊在脑海中一个大大的死字,直到听到了沈一毫不客气的命令,除了死,还是死。 沈一面无表情的看的歌姬哭得撕心裂肺,不住地说他是被人陷害的,求他开恩,求他饶恕。 沈一没有看他,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是慢慢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院子里鸦雀无声。唯一的响动,就是沈一斟美酒入杯的声音。 恰好这个时候,沈休闯进了院子里来,歌姬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把抱住沈休的腿,鼻涕和眼泪一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惊天动地。 空气中一种淡淡的冷香,从歌姬的袖口中溢出,渗入到沈休的鼻端,盈满了沈休的周身。 沈休脚步顿了顿,低头看着歌姬,平生第一次发现,就算哭,也有人哭得这么美,沈休一时好奇,淡淡的看着歌姬的动作,又看着旁边脑壳看起来非常疼的兄长。 于是沈休拱了拱手,嘻嘻哈哈的道,“没想到兄长的府里竟然养了一个男歌姬,深藏不露,深藏不露,你这是要坐实龙阳之好的流言呢,还是坐实龙阳之好的流言。” 沈一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沈休,用脚轻轻地叩了叩石板砖。“我代表沈家去参加宴会,这个歌姬自然是送给沈家的,你要自己便可以收着玩。” 沈休立着不动,歪着脑袋不说话。 歌姬虎躯一震,目光渴望的望着沈休,自己跑到边上拿起乐器弹奏起来。 曲音不同,宫调也不同,歌姬的功力深厚,音色纯正,每按下一次便有片刻的停留,稍稍的加重弦震,曲声醇厚,回味悠长。 沈休听罢,心里止不住的在感慨着,同样是弹琴,怎么别人家弹的这么好听呢。沈休有几分沉醉在乐声的教化之中,眨眼间便看到一抹雪白被下人强行的拖下去。 沈休咂吧了一下嘴巴,目光落在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上。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慢着。” 于是故事便从这里开始了。 歌姬从此之后成了相府小公子的乐师,不仅因祸得福,而且身价涨了几倍。 沈相听说了这件事情,有些不放心外人接近沈休,前后将那名歌伎的身世调查了几百遍。 矗立在院子外面静静的听着歌姬弹完了一首,沈相背影印在亭台竹木后,然后无奈的叹了一声,“是个人才。” 于是便随沈休而去了。 沈家为沈休置办的乐器一应俱全,但是也没见沈休用过几把,于是带那个歌姬去她的房间里挑乐器的时候,沈休大方的挥手道,“随便挑几个,吹一曲试试。” 话说这一头沈休在风天雪月的时候,她实际上的未婚夫十六皇子可就不好过了。 十六皇子被马车缓缓的拉着走,此时正枕着脑袋稍稍的休息片刻,因为会见沈休的时候,在千金阁的时候把杜绮怀给弄丢了。沈休倒是一溜湫的撇了个干净,可他萧十六是把人亲自带到千金阁给弄丢的,顿时便忙得不可开交。 正逢御丞大人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公子正在追查一件案子,十六皇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御丞家的小公子扯上了关系。更因为连带关系,惹得长公主地下对萧十六这个小侄子的兴趣非常的浓厚,便时常邀十六皇子进公主府里来话长话短。 十六皇子摸着空空如也的兜里,在马车上抓过糕点塞满嘴,含含糊糊的转身对他的小侍童说道。“为什么每遇到一次沈休,我就要倒霉一次,真厉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沈家的人该不会是吃毒药长大的吧。” 小侍从赶紧给萧十六递过一杯水,十六皇子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在呼啦啦的喝完了一碗水之后,抹了抹嘴,惊叹的说道。“沈家的人该不会是天生克夫吧,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母妃千挑万挑,怎么尽往猪兜里挑?” 搜狗阅读网址: 玖拾玖 再见顾美人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正值正午,阳光打在刚破了冰的水面上,河岸响起潺潺的声音,河面浮动着一层光芒。 那日花四死的的时候,沈休在梦里也是听到这样的声音。 汩汩…… 想起了那些往事,尤其是夏日午后在京都游玩的往事,沈休气息瞬间紊乱了起来,手指尖不自觉的一抖,不知不觉的划破了音,沈休忍着心里头传来一阵阵蚂蚁般的痛苦,将眼神渐渐的聚焦起来,不着痕迹的垂下了衣袖。身后传来了一丝淡渺的檀香,她立即的将手安分的放好。 “沈休,下课到书屋来一下。” 顾念珩回来帝都之后依旧是身兼数职,前些日子碍于流言不便出门,流言渐息之后他又是讲文风度,璀璨风流,儒士雅清的一个人。 但是也由于之前的重重风波,皇帝又重新赏识了顾三,特地免去顾三在国子间暂时教书的职务,今日顾三前来交接课程,顺便上完最后一节课。 沈休再怎么因爱生恨,也不舍得不来听。但是没想到今日天气晴朗,一时之间生出了许多思绪,竟然在本来就有隔夜仇的顾念珩的眼皮底下走了神。 沈休直接的看见顾念珩的眼里,看着顾念站在自己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不带丝毫感情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时,沈休面色虽然冷淡,心里其实是忐忑的。 难道是他还在计较自己放出流言的这件事情,不可能啊,就算是,他也不用亲自来叫她去书屋里面啊,该不会是孤男寡女好下手,一棍子闷头打她吧。这个时候沈休不适时的想起了那日出言不逊的美女被杖责二十的下场,脸色不自觉的一百,又强作镇定。 沈休面不改色的收回了准备挨竹板的手,低着头,在众人看热闹的目光之中,一步一回头的跟在顾念珩的身后。 跟在顾念珩身后前往传说中惩罚学生的书屋的途中,沈休忍不住抬头偷瞄顾美人的侧颜。 狭长的眸黑幽幽的深不见底,顾念珩有一张格外俊美的面容,但脸上的神情永远不冷不淡,就算是微笑,也总让人觉得透有这几份深意,让人不敢随意的亵渎。 也因为这个,顾念珩虽然有着清丽无双的面容,但是帝都上下最不敢八卦意淫人物排行榜上有名,即俗称的高岭之花。 虽然外面流言曾经一时传遍了他的风流趣事,但是他忠实的爱慕者过了就不久,便将这件事情死死的打压下了。沈休在想,还好收手收的及时。 虽然沈休的家族为她虚张声势,把名声给夸大了,但是她没有几个忠实的爱慕者,但是黑她的人倒有不少。 两厢对比,实在令人神伤。 沈休看着怎么也得不到的高岭之花那令人神往的侧脸,沈休偶尔也会在内心疯狂的感慨道,没人觉得这正是禁欲系的魅力所在吗。 “似乎从雍州城回来之后,你状态一直不好。”顾念珩眉眼微微的上扬,坐在宽大的塌上,一边摆弄着手里头的竹板,一边说道。“颇有几分声色犬马的意味。” “呃……”沈休想了想,虽然平时他也没上几天课,但是她还是要硬着头皮对上他意有所指,迅速回道,“虽然最近学业很忙,但我会尽快地调节状态,跟上国子监总体的的速度。” 但其实真正原因是,她喜欢顾念珩,已经整整七天没有见他,但是从雍州城那一晚之后,看顾念珩冷冷看她的眼神,又是往常的拒绝,压死最后一只骆驼的稻草还有那一叠放到桌上的文案。 从前顾念珩总是拒绝她,沈休总是能一笑置之。但是不知为何,从山上下来之后,也许是内心脆弱,自尊心达到了顶点,平生第一次沈休抓着那个门哭出了声音,她垂下了身子,捂住了嘴巴,她忽然察觉到,顾美人说的不是玩笑,而是真情实意,一直都是。 “很好。”顾念珩点点头,“另外,关于我今天的授课内容,你再重复一遍……” 果然还是因为流言的问题么,沈休对上那双冷漠的眼神,身子僵硬了一瞬,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在脑海里疯狂飙泪。 “我想问问,沈家小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念珩依旧一副冷冽神情,伸手将桌面上的一首打油诗转到她面前。 沈休凑过去,看到案几上显示的正是她昨夜给他写的话,而内容,却是她从书上扣下来的骂人的句子。 沈休看着那熟悉的字体,不自觉的扶了扶脑袋,深刻的觉得自己有必要的多学几种字体。 沈休还记得,她昨晚反复在画着顾念珩的画像,拿着顾念珩的字体临摹了半响,望见只上自己的八爪鱼一般的字。 绝望无奈之下,听得身边唯一的八卦小能手流衣的谈话中,最后沈休确定顾念珩没有她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 然后沈休认真地写着顾念珩的坏话,等墙外的更夫敲了四下罗鼓之后,她打了个哈欠,就把书信夹到自己的课本上,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沈休连忙扶好要掉落的纸张,抬头望向顾念珩,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那个,先生……其实吧我,其实这个……” “嗯?” 沈休对上那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沈休终于崩溃了:“我做错了……”可能是破罐子摔破,而后沈休又不怕死的顶起了嘴,眼神讽刺的看着他,缓缓的勾起了嘴角,“倒是没想到我好声好气对你的时候,你对我不屑一顾,反而是心死如灰,你倒是主动来找我。倒是不枉费我熬夜念叨你一番,想来必是非常值得的。” 顾念珩冷声道:“回去重新将我说的内容抄一遍,还有……” 沈休见顾念珩又只字不提,梗着的脖子瞬间又软了下来,别过脸去,几不可微的点了点头。 “下次………” 沈休见顾念珩还有话,便情不自禁的将耳朵竖了起来,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然而等了许久,顾念珩依旧不吭声,沈休耳朵竖得有些累,心里头在呐喊着,你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呀,说呀…… “……你回去吧。” 沈休抬起头,在顾念珩雷打不动的冷淡神情里,终于彻彻底底地,笑了。 “我倒是惦记着你,我又何尝不知道你厌恶我。”沈休静静的看了顾念珩最后一眼,甩了甩头发,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沈休觉的,只有随风奔跑才能摆脱一点点自己内心热切的渴望,想要伸出自己的小短腿,伸出自己的小拳头,狠狠的揍顾念珩的渴望。 当初沈相好说歹说叫沈休正正经经的去国子监上学,沈休是拒绝的。直到看到顾念珩那张帅得惊为天人的脸,沈休才手脚极其麻利地主动为自己整理好衣冠,拾起书卷,提着袖子直溜溜地就国子监里奔,而后更是半夜不敢合眼,生怕自己的功课太差令人看不起。 记得在国子监初相见顾念珩时,阿爹在背后老泪纵横对着沈休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绝尘而去的背影,:“这孩子是不是傻,明明有轿子,非得用跑的,以前也没记得你有多勤奋,怎么说变就变。” 是啊,如今也是这一般,说变就变。 :。: 壹佰章 退婚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的爹是权臣,还是佞臣。 大梁的老皇帝甫一病重,他就迫不及待的进宫请了圣旨,硬逼十六皇子封沈三做了皇子妃。 眼见婚期越来越近,为了让沈休完全的适应沈三的身份,她每天需要背诵的东西许多,一刻也不得闲。 这时,沈休才扶着脑袋感慨道,把沈一屋里头的歌姬带回来再正确不过了。 歌姬轻衣缓带,坐姿闲适,伸出右手,衣袖轻轻的飘浮在冷冷的七弦之上,顷刻之间如松风吹玉般的声乐,缓缓的在半空中飘荡,等到泛音散落,那双手指突然一拂琴弦使的散音攀升,音律的美妙,令人心底无比安宁。 然后沈休刚沉浸在山水美色之中,小书童碍月便来禀报,大事不好了。 天子赐婚的时候,沈休第一次见到良妃,初步判断,良妃是进退有度的人。 那么,今天早上的一场闹剧,便是萧十六一人主导的。 锦衣玉袍的俊美男子昂然跪于大殿中央,声音坚定,没有丝毫犹豫:“父皇,儿臣已有心上人。” 天子脸色骤变。 不久后,沈三被招进宫中。 沈休在原地转圈圈,急白了头,她不是沈三啊,沈三已经离京了,她去哪里再找出一个沈三过来。 她虽然和老皇帝不熟,也不敢对视两眼,但是老皇帝却是听过她的声音的。 沈一听了,速速回府,看到满地的衣服,还有原定徘徊着的沈休,沉着一张脸,冷静的道,“听清楚了吗?” 沈休突然听到,沈一特有的嗓音响起,神识彻底的归位,她看着他,哑声的说道,“我觉得我要死了………欺君之罪啊。” 沈一抬眼,“你记住,进宫之后,切记不能说话。如果非得开口,你要掐着嗓子尽量把声音放柔,还有,等会儿多使点眼泪。” 沈休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一次穿女装,忍不住在铜镜面前转了两圈,转得正美呢,沈一突然杀回来,将沈休的手拉着,火急火燎的塞上了轿子,往宫里赶。 这次进宫到不用沈休在宫门口外面候着吹冷风,直接面圣了。 沈休摸了摸一把冷汗,看了看周围还有人,下意识的将脑袋缩了缩,随着众人跪下,问安。 很好,她的声音被盖过去了。 沈休跪在地上良久,不见平身二字,偷偷的抬眼看着跪在上方的铁青着一张脸的十六皇子。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须臾,一本奏折唰的一声,打在十六皇子的脸上。 沈休穿着一身女装,还披了个披风,裙摆有点长,有点局促不安的看着上头面无表情的皇帝,小心翼翼的将位置挪了一挪,远离战场。 皇帝扶着自己的龙倚,目光冷淡的看着左上方的沈相,慢悠悠的开口道。“丞相实在想的太多了……底下的人自作主张,若是冒犯了丞相,只管发落便是,倒是不必来问孤。只是………”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梗着脖子的十六皇子,不知真伤心还是假伤心,扶着自己的额头,笑而不语。 沈相装作一副更伤心的样子,眼里头凝聚着千种万种的情绪,最后只得将目光慢慢的看向安守本分的跪着的沈休。 而沈休这个坊间传闻对十六皇子一往情深的相府千金则是一脸漠然。 大殿上的大臣、宫女和太监均同情地看向沈休。 很快,沈休意识到自己一脸漠然的表情不符合相府千金痴恋萧十六,并且对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萧十六一见钟情的国情,于是,沈休凤眼一眨,用力的掐了掐大腿,酝酿了许久,终于让泪盈于睫。 有了眼泪就好说了,沈休瞬间上道的扬起袖子,滴滴嗒嗒的哭了起来。 众人同情的神色更甚。 实际上,沈休气沉得住得很。 且不说她早就心有所属,好吧,虽然这一段没有结果,跳过。 再加上她与萧十六并不对付,也不是她的菜,完全不符合她在一个伤心的哭楼里跳过另一个温柔乡的设定。 单是天子赐婚就凶险无比。 要想啊,这婚是皇帝病重的时候,一个大奸臣去为她的女儿求的。 赐婚前一日,天子的病情才刚好转,沈相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进宫求圣旨。 “沈家小儿。”皇帝目光怜悯的对沈休说,“朕怜你对十六一片痴心,赐婚于你。” 皇帝的目光顿了顿,又转到了面无表情的沈相脸上,目光在沈休和沈相之间来回转动,而后将沈休一副痴傻而不在状态的神情自动归结为伤心欲绝,很是头痛地接着说,“不过啊,朕这个儿子虽是璀璨风流,但也贪玩闲散、不上进,朕很是担忧,成亲后,还望你多多替朕督促他,不要走了歪路。沈家小儿,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跪在前面的十六皇子身形一僵,殿上的大臣,婢女,丫鬟,侍卫,太监面色变幻莫测。 沈相眯起了眼睛默不吭声,沈休掩着袖子,眼神尴尬。 沈休自然明白,不就是还要借十六皇子监视阿爹吗。 天子多疑,哪怕阿爹作为一大权臣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黎民百姓的面,像一条狗一样跪在皇帝的脚下,发誓说要效忠皇帝,皇帝也是一个子也不信呢。皇帝压根就没有放心过这个手握重权的爱卿。 沈休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眼神有点仓促不安,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沈相已经拉着沈休跪下了:“臣替小女谢皇上恩典。” 后来阿爹告诉我,沈休任何的迟疑都会招来杀身之祸,只有应承下来才能保住小命。 所以,当满朝文武都在诽谤十六皇子不识抬举的时候,只有沈休衷心地在为他打气:没想到多日不见,你倒是长进了啊,但是令我刮目相看了。她都一直苟且偷生着,在她爹的高压政策下不敢吭声。 沈休甚至恶毒地希望天子一怒之下取消了这一门婚姻,那她就不用去趟皇家的浑水了。 可是,天子妥协了,皇帝与沈相达成了协议。 萧十六必须娶我,但同时也可以娶他那个谁也没有听说过的心上人,然后他的心上人为沈家的千金端茶倒水,好不快活。 萧十六跪了半响,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咬了咬牙,生硬的叩了一个头,然后吐出一口鲜血,临走前,萧十六眼神怨恨的看着正在擦着眼泪鼻涕的沈休。 沈休对上十六皇子不明何意的眼神,让她自行体会。而她的翻译:你给我等着,等你敢入我府中来看,我不弄死你。 沈休缓缓的合上了眼睛,她早就猜到了,这门亲事是来结仇的。 但是沈休看着甩袖而去的十六皇子,深深的鄙视着他这种没有坚持到底,半路变节的举动。 等到车夫驾着马车缓缓的开始跑动起来,沈休还在抹着脸上的虚汗,愤愤不平。 :。: 壹佰壹 诬陷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躺在床榻上,心思暗自的转着,睁着眼睛盯着雕花的床顶一夜没敢合眼。 第二日,沈休幽幽转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两个小书童侯在床前哭得昏天黑地道:“小公子赶紧起了吧,相爷要走了。……” 沈休蓦然之间才想起来,前些日子沈家吃了亏,沈相趁机告假,说要回老家看亲人。沈家的人厉害的都搬到京城里来住了,老家哪还有什么亲人。 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达成了什么协议,就这么允了。并且还要勒令沈相三天之内必须走人,七天之后必须回来。 沈休被人伺候着梳洗,两个小书童在她左边催着道:“小公子,走快些吧。” 沈休一只手提着自己的一只鞋,沈相身边的人安抚沈休道:“小公子,走慢些,小心别摔着了。” 左右两边的人都有声音,弄得沈休有点烦躁,她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觉得听哪边的都显得她非常没有主见,于是沈休很坚持地以自己往常的步速走着。果不其然,就误了吉时。 等她走到了门口的时候,面无表情的看着满地的西风落叶,沈一拿着扇子直往沈休的脑袋里敲,“看什么看,阿爹早就走了。” 沈休的脸刷了一下,瞬间红了个透。 两边的人都极其紧张的看着沈休跟沈一,生怕两个人在门口打了起来。 于是瞧见沈一的眼神像一把自带寒光的利刃朝沈休飞来,沈休抖了抖腿,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如常的往回走去。 沈一也神色如常,仿佛一点都没有被沈休迟到这件事情影响。 等到晌午,沈休虽然心里头懊恼已久,但是身体还是睡得香甜。 小书童流衣从外头回来,门也不敲一下,张口就是河东狮子吼,“不好了不好了,宫里头来人了!!!!” 沈休睡得正香甜,一下子吓的跟僵尸一样起了身,目光呆滞的望向四周,“谁来了,谁来了,走水了吗?” 小书童流衣又大着嗓门重复了一遍,“小公子,你赶快起吧,宫里头来人了。” 沈休脑子还是很糊涂,将手中的枕头往外头一扔,含糊不清的说道,“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叫我。”说完倒头继续睡了。 沈休最后是被沈一带来的四个侍卫扛着出门的,连梳洗都没有,就这么衣衫不整的跪在宫里来宣旨的小太监面前。 沈休跟在一旁,仰头看着太监,觉得跪在身边的人有点熟悉。 沈休偷偷的抬眼,转过身去又看着沈一,沈一身量比她高,就连跪着也比她高,她只看见沈一微微扬起的下巴,还有没有弄干净的胡碴。 沈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沈一伸手去接旨了。 太监随便的话了两句,沈一便上前去套太监的话,“不知官家对沈家如此上心,可有进一步打算。” 太监没说话,非常的含蓄,笑了两声。沈一当了一回热屁股去贴人家冷屁股。 沈休抬眼看天,没爹的孩子像根草。兄长,放弃挣扎吧,凭你的智商是套不出什么的。于是沈休不知道是太困了还是如同外头传言的体弱多病怎样,两眼一翻白,昏死过去了。 沈休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沈休醒来之后,速速的整理好衣冠,又随着沈一马不停蹄的奔往皇宫里去。 还没进皇宫呢,马车就跟别人的车撞上了。 沈一下车拱了两下手,另一辆马车探出一辆头来,沈休定睛一瞧,竟是刚见了不久的十六皇子。十六皇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眼红彤彤的,沈休就懒得和他计较了。于是两辆马车相看两相厌,并排的赶往皇宫去。 到了皇宫问了安,沈休还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休还没张口说话,就看见沈一唰地跪在地上,吓得沈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身子一抖,腿也跟着一软,条件反射的也跟着沈一咚一声跪在地上。 沈休悄悄侧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顾美人,脸上依旧一副千年冰山的模样。 “请陛下法外开恩。”沈一高声大喊,声嘶力竭。 沈休像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觉得皇帝磨刀霍霍向猪羊。他们沈家两兄妹就像是盘上的肉,带宰。终于,阿爹一走,别人就要向他们两兄妹下黑手了吗? 以往跟沈相交好的大臣扑通一声,也跪着道:“请陛下不要降罪,望陛下念在年少交情的份上,饶了娘娘一命。” 大臣一跪,身后的人通通都跪了下来。 沈休脑子里一片模糊,犯了什么事吗,饶恕什么。 沈一的唇动了动,嗓音低低地对沈休道:“快把头低下。” 沈休一眼把头埋得低低的。 沈休偷偷的又将眼睛看着上头,才没多久不见,皇帝的脸色又苍白了许多。耳边只听的皇帝虚弱的声音传来,道,“宋爱卿快起身吧!” 那个叫什么爱卿跪着不起来,哑着嗓子道:“请皇帝早日查明原委,还娘娘一个清白,老臣是为大染国祚担忧啊!” 沈休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莫名觉得这招“以退为进”用得真是好。 过了不久,良妃被招到大殿中来。 与初见的时候不同,此时的良妃一身的狼狈,面色苍白的很。 良妃不紧不慢的跪在一干人的前面,非常冷静的说道,“我听说人的生命由命运决定,荣华富贵靠上天安排,行善尚且不能蒙受赐福,做邪恶的事还能有什么指望。”顿了顿,良妃又开口说道,“如果鬼神有知绝不会接受邪恶的诅咒,如果没有知觉诅咒有什么用呢?所以我是不会这样做的。” 沈休一听这个辩词,就知道应该是有人诬陷良妃向鬼神祷告诅咒皇帝了。 事实上,梁朝的史上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情,但大抵良妃与皇帝伉俪情深,又不是没什么夫妻感情,且良妃已四十岁了,这个时候怎么都想不出来动机。 唯一能说的出口的,就是前些日子十六皇子惹的祸事。 在外人看来,便是良妃不满这一个赐婚,心生怨念。 其实在沈休看来,皇帝是个智力和身体发育都很正常,甚至比一般人要好很多的中年人。总觉得应该不会轻易信这些谣言才是。 但是有人告发良妃的时候,皇帝表现出来的症状不仅信了,而且还召集大家一起来讨论这件事情。 作为听众,沈休歪着脑袋道,她肯定是相信良妃不会这样干的,毕竟这是她未来的亲家母。 搜狗阅读网址: 壹佰贰 指证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淑妃同良妃一向走都的比较近,她们两个人的感情看起来非常好,而且都是效忠于皇后的。所以这次淑妃翻脸不认人,指认良妃向鬼神祷告诅咒皇帝,让人多出了几份信服。 这本来是皇帝的家事,别人不好掺合,但是也不好交给大理寺处决。但是皇帝把这件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这就令人想多了。 贵妃一派的大臣面对梁飞面对陷害能够临危不乱据理力争的现象,请求指证淑妃出面。 皇上听得皇后一派跟贵妃一派你来我往,据理力争,听的实在疲乏,一直没有离开御书房,索性瘫在龙椅上打起了盹。 淑妃被宣来大殿的时候,公公在正在小打盹的皇帝耳边细声道:“陛下,淑妃娘娘来了。” “让她进来。”皇帝听完睁开了眼睛,摆了摆手。 淑妃是京都巡逻大队长的女儿,也是因为皇帝非常的喜欢她,才破例的封她为四妃之一。 相对起一脸憔悴的良妃,淑妃倒是面若桃花,淑妃一来,就在大殿之上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怎么叫也叫不起来,哭哭啼啼,梨花带泪的诉说道,“我与良妃本是多年好友,按照辈分我也应该叫她一声姐姐。” 淑妃哭了半响,又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良妃,“可是我实在不敢因为这个就包庇姐姐的错事,不忍心让陛下蒙在鼓里。姐姐也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是,我竟然没有想到,原来姐姐还在怨恨当年的事情,众所周知当年姐姐有多么的不愿意入宫,可是谁也知道姐姐是为了什么入宫,陛下………” 淑妃说完,提起了当年的旧事,又把缘故给说了个透,最后把时间地点人证物证交代了一遍,便哭哭啼啼的说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直抱着柱,要撞个头破血流,方才罢休。 众人纷纷又拦了起来。 皇帝面色阴沉,也不知道他信了还是没信,然后就把证人给挥退了,对着一干大臣的说,“众位怎么看?” 宋大臣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口中喃喃有语,“求陛下给良妃娘娘一个清白。” 许大臣翘着胡子,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跪在殿上,义正言辞的道,“求陛下严惩良妃娘娘,以儆效尤。” 身后的人跪成了一片,气氛非常的紧张。 沈休同沈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跪在后面面面相觑。 都说皇家是非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放眼整个朝堂,别说朝堂了,就算是后宫,总会有那么几个人女人想要弄死皇上。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对着一旁不显眼的顾三说道,“爱卿你怎么看?” “信则有,不信则无,怎么看还是得要陛下来看。”顾三面色恭敬地又将皮球踢给了皇帝。 皇帝不会真的把良妃交给大理寺处理,于是就把良妃给软禁了,未了,皇上脸色还带着几分深情的对良妃说道,“待朕查明真相,自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处置。” 十六皇子眼巴巴的看着他的母妃被带走,但是想起了他母妃在他出来的时候告诫他说的话,不敢有所行动。 “对于君主可以用道理去改变他的主意,很难用私情去请求他的宽恕。想要为我早日出来,必须要有证据去证明我的清白。” 十六皇子在良妃被拉下去后,红着眼睛,也不敢张口就说自己的母妃是被冤枉的,只是在可怜巴巴的诉求他的母妃在她被软禁的期间自己可以去探望一下。 皇帝想了好久,允许十六皇子探望三次。 沈休同沈一在角落里跪得两眼发昏,然后就被皇帝宣进了御书房里去了。 沈休同沈一两个一进御书房还没行大礼,皇帝便大发慈悲的便摆手道:“不用跪了,你就说说这几日的事情你们的看法是什么,婚事怎么处理吧。” 沈一拱了拱手,道:“陛下,沈家万万不敢违抗圣旨,加上家父出行,草民亦不敢随意更改家父的命令……”说着沈一就小心翼翼地看了皇帝一眼,看到皇帝的眼神,猜得几分皇帝有想把婚期延后的意思,于是顺水推舟的把话说了出来。扑通一声,沈一又行了一个大礼,语气诚恳诚惶的道,“但是近来天气转凉,令妹身体不好,恐怕无法近期成婚……” 沈休跟着沈一行了个大礼,在旁边装作透明人,默默的吐槽,力气大的能吞下一头牛,身体能好吗……… 皇帝假装思忖了一下,目光赞赏的看了一眼沈一,与左右道:“你说的对,既然沈家小姐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按时履行婚约,朕就勉为其难的将婚期延后,沈相已经南下了,你就写一封家书,和他好好说明原因……” 省时度这一点沈一做得甚好,小黄们随即递上一杯茶来,皇帝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拿过侍卫呈了一本名册簿上来,皇帝眼神疲惫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家兄弟道:“朕乏了,你们两个退下吧。” 过了没多久,沈一告诉沈休,良妃牵扯中的人。 除了为首的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以外,不想牵连的人还挺多,其中有几人还是手握重权的。由此沈休不得不感到心寒,觉得皇宫好危险,帝都也好危险。 当晚离开了皇宫之后,沈休又细细钻研了一阵,甚至觉的这件事情发生在沈相刚离开之后,会不会针对沈家。 当沈休将这一想法说给小书童碍月听时,小书童碍月吓得瞌睡也醒了,脖子也粗了,直呼外面的世界太复杂。 可是不复杂就不叫世界了! 沈休一溜烟的跑去沈一的书房里头去,撑着下巴,在灯火里幽幽的看着沈一,“你怎么看?” 沈一废了一摞的稿纸,又沾墨在一张空白的纸上落笔,抬头看着沈休,目光烦躁,“看什么看?赶紧回去睡觉。” 沈休还在那磨磨唧唧,沈一便使人将沈休抬了出去。 沈休手脚并用还在那大声呼喊,沈一把门一关,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屋外一道人影掠过,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到自己的屋里,折腾了一天的沈休也有一些乏了,正准备睡觉,靴子都脱了一个,空气里便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她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咔嚓一声,倒不像是窗户被吹开了,倒像是脑袋搬家的声音。沈休吓的呼呼大叫,想要把阿爹派给她的唯一一个可以用的侍卫给叫出来。 搜狗阅读网址: 壹伯零叁 识破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越是害怕,越是喊得响亮,等了许久,不见回音,沈休于是喊得更大声了,但是侍卫炉烟似没有存在过一样,连个影都没有。 屋里外头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以为有贼胆大包天的闯入了相府,顿时一群人呼啦啦的抄着家伙撞门而入。 一群人进屋只见得沈休在窗边抱了根柱子,看着自己折射到窗边的影子,鬼哭狼嚎。 没有关紧的的窗吱呀吱呀的响着。 众人只得把家伙给放下,纷纷又回去了。 下半夜沈休了无睡意,勤恳下了床收拾行囊,并心里盘算着阿爹走后的生活的种种细节。其中最重要的还是防卫问题,当然她还要培养一个心腹,沈休还记得上次要办一件大事的时候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小书童给她打下手的时候,她很潇洒的吩咐道,“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把这件事情给我办了。” 小书童勤勤恳恳的点了点头,临走之前很现实的告诉她,“小公子,咱们没有什么可信得过的人。” 然正当沈休想到这个问题时,突然屋里的灯很应景很配合地齐刷刷熄了,当即防卫就出了问题。 “来人……唔……”沈休想大叫,可没能如愿,闻得一阵隐隐熟悉的冷幽香盈鼻,嘴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去,且双手被制住,怎么都喊不出声。 沈休此时此刻内心的心理活动:大侠,你快放手,你捂的太紧了,我不能呼吸了,我叫也没有人过来呀,狼来了的故事我已经深刻的明白了,…而且我真的没有武功高强,忠心耿耿,随叫随到的人,我真的不叫,你让我透个气,行不? “你不乱叫我就放开你。”在沈休挣扎不懈时,冷不防一道带着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虽然经过了层层的伪装,但是可能是太熟悉了吧,霎时让她脑海中蹦出一个人来。 沈休憋屈着点头,眼神渴望的看着他,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了。可能是沈休的眼神太饥渴了,嘴上那只手片刻有松动的痕迹。 沈休觉得求人不如求己,在自己家的地盘,是时候展示自己的盖世武功脱身了,瞅准时机立马就往那手上重重咬了一口,当真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扭身就跑。 沈休破门而出,牙疼的厉害,心里吐槽着那人手上蒙着的布太厚了,咬了半天没咬到肉,亏大发了。 黑衣人不慌不忙的站在沈休后头,不知道吹的什么妖风就把门给合上了,他低沉着声音,只是浅浅地笑道:“沈休,你给我站住。” 沈休立马立定身子,转过身来怒瞪着他,低声喝道:“六六子,你好大的胆子,前些日子刚在殿上拒婚吃了板子,今天竟然敢大半夜的跑过相府来撒野,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你以为大半夜偷袭我,我就不敢对你怎样,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声令下,周围都是我的人。”话一出口,连沈休自己都被自己这个牛皮吹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眼前这人不正是十六皇子。 萧十六轻佻道:“沈家小公子,祝你中气这么足的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还没有人来,我就在考虑该不该相信你的话了。话说我要对你干什么,早在刚刚你咬我的那一刻,你已经亡了数不清多少回合了。” 沈休怒,瞪着眼睛,往自己的腰后一摸,将自己上次在街边店铺里随便淘的匕首给掏出来,威慑的看着他:“你给我速速招来,大半夜的闯我相府,威胁我相府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说,”十六皇子顿了顿,忽然靠近了些,沈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一时间觉得这张面孔格外的陌生,看着萧十六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道,“我听母妃说,你是女的。” 沈休听十六皇子说完这句话脸上震惊了,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了。 又见十六皇子顿了顿,道,“我从宫里头回来之后听到这个消息,一直到刚刚,我心里都是非常复杂的。一时间想让你马上就死掉,一时间又不想你死的这么快。” 沈休脱口而出:“胡说,你不信扯开我衣裳看一看,我究竟是雌是雄!” 十六皇子极轻地笑了两声,不怀好意的盯着沈休平坦的胸口看了好久,看到萧十六自己都不好意思,也不见沈休脸红一下,于是十六皇子慢悠悠的开口道:“母妃不会骗我的,那只能是你说谎。” 沈休啐了一声骂道:“你过来干嘛的,不会真的就这么闲,来验证一下我是雌是雄吧,真是个混账,怎么,还想要讨便宜,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十六皇子不语,约莫是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审视过沈休。 沈休虽看不见十六皇子的表情,但有这样的轮廓在就已然令她非常的不舒服。沈休眉头皱了起来,又看了看吱呀吱呀响着的窗户,无奈的妥协,摆手道:“既然你没什么话说了,就赶快回去吧,我要歇息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权且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哪想沈休将将一转身,手腕冷不防被十六皇子拉了去,一道大力拽得沈休晕头转向,头昏眼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休还不及奋力挣扎,一只手钳住了她的下巴。让沈休挣脱不得。 此情此景,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了。长这么大,除了自己敢调戏别人,还没有哪个人敢三更半夜的跑上门调戏她,简直是奇耻大辱。沈休悲愤交加,咬牙切齿的道:“六六子,请你自重!” 十六皇子静默了半晌,才道:“你真的是个女的吗?” 顿了顿,他又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说道,“别嫁了了,朝中官员早就暗中连成一片了,并非善类,我那里也不安全,你也看到了,我母妃已经被软禁了,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开端,已经有人点了这一把火。” “你以为是我说了算了,别天真了,我爹按着我的头让我走的路,我敢不走吗?”沈休眼神鄙视的看着十六皇子,宛如看着一个智障。 一番突如其来的诉衷肠,说实在的沈休有些不知所措。沈休的观念里,打第一天认识,这厮就是为气她而存在的。沈休说完,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六六子,你别演戏了,你最巴不得我早死,往火坑里跳正合你愿,来啊,互相伤害!” “哦?”十六皇子闻言轻佻地笑了两声,忽而又变回了原本该有的纨绔样子,这沈休比较习惯。他道,“还是说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嫁给我?” 说着,十六皇子笑嘻嘻的便放开了沈休。 沈休刚想松一口气,不动深色将距离拉远了一些,刚想这出言不逊的反驳,哪想下一刻,这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扯,蹲下了身子,歪着脑袋,低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扮作男子?” 沈休被问得大脑一片空白,良久吞吞吐吐的说道,“我爹说,如果我是女子,早几年我早就入宫嫁给你父皇当小妾了。 宫中的水混的很,我又是阿爹唯一的一个女儿,阿娘还是为了生我才走的,我智商低一点的话,进宫被别人悄无声息的弄死了,阿娘泉下有知,棺材盖都会气的掀起来。我智商高一点的话,到处弄死你父皇的女人,阿娘泉下有知,棺材盖也会气的掀起来………” 沈休不知道想起什么,笑嘻嘻的勾起了嘴角,“换句话说,如果我身为女子,你现在铁定就是我的儿子………”顿了顿她又说道,“你想啊,我爹是一个大权臣,动一动脚,身后跟着一大帮人唯命是从,你父皇敢不给我一个皇后当当?到时候我把你从你母妃手中抢过来,看你不哭死……” 沈休还在畅想着如何将十六皇子虐的死死的,哪想话一说完,忽而感到脖子一凉,眼前一片发黑竟逐渐失去了知觉,听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话,可是又听不太清楚,沈休昏迷之前,悲哀的想着:她今年是不是犯太岁,怎么老是被人打晕,清醒之后要不要买一个红色的内衬来避避邪。 沈休清晰的感觉到十六皇子下得手不重,所以她在一路颠簸中醒过几次,然后甫一睁开眼睛,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又被打晕了。 感受着身体里传来温软的触感,沈休咬紧牙关连动也不敢动,到了最后被人扛下车的时候,沈休紧紧眯着眼睛,不敢睁眼。 恰逢此时,沈休感受到腰间被人猛掐了一把,她想要呼痛出声,却又想知道六六子搞什么名堂,拼尽了全力尽数将呼声堵了回去。 沈休身份特殊,十六皇子也没敢对她做什么。萧十六带她来到一个密室,翻了翻里面的卷宗,而后抬眼看了装死装的很欢乐的沈休一眼,幽幽的道,“别在那躺着,赶紧过来帮忙。” 沈休倏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两眼无神的看着上方,感觉一切挣扎都变得苍白。 沈休不明所以的坐起了身,摸了摸被敲的一片乌黑的脖子,又想起刚刚他拦腰抱起自己的模样,囫囵放狠话道:“你,你再敢欺负我……我就叫阿爹削了你的脑袋……” 良久,萧十六笑道:“在你的眼中,我不正是这个可恶的样子吗?” 沈休怒不可遏,抬起膝盖就往萧十六胯下一踢,被他躲开了去,道:“信不信我立马让你变成寡夫,别以为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染坊,告诉你,你占了上风是我让着你。” :。: 壹佰零肆 暗室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忽而,萧十六一只修长素白的手撩开垂在沈休额前的头发,那张笑若春风的面皮慢慢的放到在眼前时,沈休整个人都不好了,身子退后一步,干巴巴的道。“你,你,你别忘了你母妃还在宫里头水深火热呢。” 萧十六撇了撇嘴角,将身子移得更近了些,道:“小公子,我现在不正在找着么,慌什么?” 可能是大半夜空气格外的安静,衬托萧十六的声音竟然比往常好听了许多,沈休抬眼看着往常那张格外欠揍的脸,眼皮抽筋。 萧十六在密室里翻着小本本,沈休则百无聊赖地在书房里转悠。 沈休实在有点想不通,三更半夜的十六皇子干嘛费尽心思把自己掳到这里来,难道要找传说中什么密室,而密室的门要滴血才能开,然后这个密室是阿爹亲自设计的,必须要她的血才能开。 然后沈休发现了还真的发现了十六皇子的密室。 这个密室不仅通往他自己的府坻里,未了,还通往相府里,其实这不是最重要的,最后一条路线竟然是通向皇宫。 这三点一线设计的非常巧妙,不是偷情就是谋反。 这是一个意外。 萧十六的私家书房跟话本中描述的不一样,基本上没什么机关,看起来就是一个地理位置偏僻,密封的书房。 墙上没挂什么东西,萧十六的书桌上却养了一盆草,还是传说中的含羞草。 沈休在烛光下,萧十六不知道看什么,看得非常的认真,就没有打扰他。沈休好奇的转了一转那个花盆,也没什么机关,沈休一生气就把那根草给拔了,原地跺了两脚。 然后一道隐藏的暗门打开了。 沈休呆住了,萧十六翻书的动作也停住了。 沈休敏锐地觉察到一股杀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慢慢将她包裹住。 她非常的恐惧,几乎不能呼吸,她感觉到地面慢慢的动了一下,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含羞草,出其意料的还有心思研究这根草还是她对着这根草跺了两下脚的原因引发的地震。 萧十六瞳孔猛地收缩,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地面彻底的晃了一下,两个人唰的一声掉进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地沟里。 在掉进地沟之前,门外忽然传来家奴的声音:“殿下,发生了什么,要奴才进来吗?” 眼瞅已经要掉下黑沟里了,萧十六面无表情的拽着沈休的一只手,扬声喊道,“看好外头,任何人都不得进来。” 听着里面的动静又不让进,家奴心里头非常的矛盾,忽尔眉头一皱,然后留下了两条鼻血:殿下口味真重。 在门完全打开之际,门自己动作迅速地合上了。 沈休怀疑自己有黑暗密室恐惧症,又怀疑自己有恐高症,最后怀疑自己有幻想症。 总之心里就是非常的害怕,死死地抱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心里头幻想着下面会不会有一个长长的竹子削尖的等着她,亦或者落地之后飞出无数只的利剑来,把她戳成血窟窿。 沈休兔子一样窜到萧十六身前,手脚并用的扣住了他。 直到重重地摔到地上,沈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是下面垫底的那个,最重要的还是脸朝地。 狡兔三窟么。 沈休艰难的睁开一只眼睛,虽然是一片黑漆漆的,但是自己没有听到风声之中不同寻常。 萧十六非常没有绅士风度的将沈休拉起来,然而用力过猛,沈休一下子躺到了他的胸膛里去。 沈休翻了一个白眼,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拧断了,脸气的红红的。 萧十六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低头,认真看着沈休的脸上染着粉色,突然意识到她毕竟是一个女的,靠到自己的胸膛有点娇羞,于是就把她放开了。 萧十六这一甩,把沈休直接摔到地上去了。沈休受了惊吓,张开了嘴巴吃了满地的灰尘,摸了摸全身酸痛的自己,欲哭无泪。 萧十六没有这条黑不溜秋的道上待多久,也不知道他凭着什么相信沈休,反正萧十六直接带着沈休,沿着这条道轻车路熟的走到了自己的府中。 快上来的时候,突然半空中落下一道声音来,有人在道口突击检查,“什么人在那里?” 可惜,什么都没有抓到。 剑没有朝他们刺过来,却有一股凌厉的剑气劈开空气袭向他们,沈休踉跄后退,一个不稳,刚准备摔倒在地就被萧十六捂住了嘴拉到了后面去了。 直到出去之后,萧十六冷冷瞥了沈休一眼,没有任何歉意的举动。 只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帕子细细擦拭手。沈休气得浑身发抖,最终只是化作轻笑:“原来六六子你回家都是跟做贼一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别有用心的小人擅闯府邸呢。” 萧十六像聋了一样,不置可否。 沈休面不改色看着那被擦过了手就扔进垃圾桶的手帕,把小人两个字重重地咬着。 沈休酷酷的甩了一下头发,:“打扰了,我自己走。” “我送你回去。”萧十六看着沈休头也不回的背影,冷不丁的开口道,猝不及防的捂着她的嘴,又毋庸置疑把她塞下地道。沈休动了动手腕,就知道这个小人惯会搞偷袭。 地道走到大概半路的时候,萧十六突然指着一个分叉口,转过身来对着生无可恋的沈休,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笑眯眯的道。“往左边走是通往相府,往右边走是通往皇宫。” 沈休眼神冷冷的盯着萧十六,闷着头往左边走,心里头暗暗的盘算着,怪不得萧十六敢闯到相府里来,感情是有恃无恐,看她回去不把这个洞口给堵死了。 回去之后沈休就生病了,高烧不退,连天子都惊动了,派了宫里最得力的御医过来。 “小公子是受了惊吓。”御医如是说。 许是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一向死对头的十六皇子破天荒的自发的提了一大堆的补品,光明正大的向相府来探望沈休。 十六皇子来的时候,沈休的烧已退了大半,正捧着一碗小米粥恹恹地喝着。 沈休正在深刻的反省着自己,小书童上门来报十六皇子求见。 沈休眉眼跳了跳,“不见。” “听说沈家小公子体弱多病,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十六皇子关切地问,眼睛里却有明目张胆的笑意,然后将剩下的话补上,“我还一直以为你装的呢。” 沈休默了默,看了眼不该出现的人,把手里吃剩的粥毫不客气的扣在了他的脸上。 十六皇子呆住了,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书童,以及走廊上路过的侍卫,嬷嬷也呆住了。 搜狗阅读网址: 壹佰零伍 谢恩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微薄的晨曦中,沈休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好像很久以前的某天,自己也曾干见过这样的事。 离得沈休最近的小书童流衣慌忙扯过帕子替十六皇子擦脸,一边擦一边说:“我家小公子病入膏肓,手抖,手抖,望殿下海涵,不要和我家公子计较。。” 沈休几不可微的抬头看着小书童流衣拿着昨天替自己擦口水的帕子使了吃奶的劲往萧十六脸上抹,于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身边的人果然得了她自己的几分真传。 十六皇子看着她事不关己的笑容,俊逸的双眉不可抑制地抖了抖。 站起身来抖了抖脸上还有衣服上的的粥,面色阴沉的看着她,咬牙切齿的道,“沈休,你果然还是这么小气!” 沈休面色和蔼的招了招手,又将身子靠出了一点床边,随手将自己在碗里不小心顺出来的粥往萧十六身上抹着,“既然你母妃已经告诉你实情,想必应该达成了什么共识,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生分了,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还是允许你叫我子缘好了,连名带姓的叫我,实在是……太恶心了。 刚回过神来的小书童,丫鬟,侍卫嬷嬷们,以及无意中路过的看门大叔又一次呆住了。 于是,十六皇子鼻子里呼出两口气,终于被沈休气走了。 病好之后,沈一怂恿着沈休进宫谢恩,顺便将阿爹回京都的日子推迟这件事情告诉皇帝。 “皇上许是起了疑心。”这事不好办啊,万一来个雷霆怒火,她就得跪在宫门跪够了一夜不能回家。 沈一拿着扇子扣着她的额头,冷笑:“起疑心又如何,以皇帝的聪明才智,早在赐婚这件小事上就应该料到事情没这么简单。阿爹就是要皇上放心,沈家爹的一切动静还都掌握在皇上的手中。” 沈休孤身一人的出了门,回头看着趴在门槛上眼神希冀的看着她的沈一,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味道。 小书童流衣,碍月在轿子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沈休,委屈的要哭出眼泪了。 上轿之前没有想到人群之中冲出一个人来。 “有刺客!”小书童流衣声嘶力竭的喊道。 “快来人。保护小公子。”小书童碍月嘶声力竭的喊道。 一时间相府的护卫通通拔了大刀冲了出来,围铁桶一样围着那个桥子………中的沈休。一时之间,两个小书童被挤出了人群中。 “刺客”被可怜巴巴的拎了出来。 没想到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因为下雨,还被淋湿了。 沈休瞧着这么冷的天,觉得被刀架着脖子瑟瑟发抖的刺客很可怜,还递了一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沈休本以为就只有一面之缘,刺客被拖出去好好审问一下就没自己什么事了,没想到刺客临走前突然抬起眼睛盯着沈休,眼神无辜而又渴望的望着沈休,颤颤巍巍的说道,“沈家小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沈休对上那一双深情的眸子,突然觉得有一点点眼熟,好激动,所以,他是对人群中看了一眼的自己念念不忘么,终于忍不住来搭讪她了吗。 万万没想到。 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沈家小公子,我是宫中宴会那一日酒馆里唯一的一个的小二啊,麻烦你确认一下那日的账单并完成付款。” 沈休的脸瞬间变方了:……小伙子,我念你是个人才,我们不要谈钱,来谈谈情好吗。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她堂堂沈家二公子,竟然没有想到有一天轮到赊账的地步。 那日顾三不是在吗,竟然没给钱,顾家就这么穷吗。 时间静止了,离沈休最近的一个侍卫看着沈休的脸色不太好,拔开剑来指着那个店小二,“去去去,别打扰了公子的行程,那可是掉脑袋的,你担当得起吗?” 沈休艰难的迈开了步伐,依依不舍得将自己兜里的金叶子发给店小二,佯装阔气的道,“不用找了。” 店小二拿了金子,适时地奉承一翻。 进了宫门之后,沈休做足了姿态,整个人谦虚的不得了。沈休飘然进殿,在门口受了小太监的指点,心里头有了一点底气,伸手推开宫门,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一向和她不和的十六皇子。 十六皇子正端着茶盏跪在身着龙袍的中年人跟前,开口说:“父皇,请喝茶。” 沈休望去,今日十六皇子身着衣衫玄色,仙风道骨,气定神闲,端足了姿态,偏偏余光还微微的挑衅看着沈休。 沈休如葱白的手指撑着太阳穴微眯着眼,看着殿上的十六皇子有一点小烦恼,她跪皇帝不就要顺便跪萧十六吗。 心里是这么想的,沈休行动上倒是跪得干脆利落,语气诚恐诚惶,先是一番长篇大论的谢恩,说到差不多接近了尾声,见皇帝也听得昏昏欲睡,便趁机将他爹行程延迟说了一番,说是遭了山贼了抢劫,屋漏兼逢夜雨,还给遇上了山体塌落,沈相受了伤,未能赶回来。 皇帝在前头听得青筋直跳,哪个胆大包天的山贼竟然敢抢劫权倾朝野的沈相。 沈休一看皇帝的脸色,慌得不得了,连忙磕头。十六皇子捧着茶盏的手不可察觉地抖了一抖。 半响,皇帝的脸色平静下,开口问道,“你是来谢恩的?” 沈休尴尬地点了点头。 皇帝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轻笑,继而呷了一口十六皇子刚刚端过的茶,眯着眼开口道:“既然你如此之恩图报,朕便成全你罢。” 沈休抹一把脸上的虚汗,对这宫门屈膝弯腰深深鞠了个躬道。 万万没想到。 没想到天子赏赐了她许多珍贵的玩意。沈休叹了口气,果然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沈休前脚刚出宫门,十六皇子后脚就跟了上去,面色却不屑得很,语气里带着极大的讽刺:“哟,进宫一趟就拿了这么多好东西,看来以后你只要多多进宫,那你这个诺大的相府的花销都不用愁了。” “怎么,拿了你家的宝贝,不服气呀?”沈休把御赐之物往十六皇子怀里一推,笑靥如花:“看见没有,这可是南边供上来的明珠,价值连城,借给你欣赏一下。” 十六皇子抽了抽嘴角,把东西推回沈休怀里。 沈休心情好,便得瑟起来,眼神真诚地看着十六皇子,继续保持笑容:“我阿爹这么看好你,以后我家的东西还不都得放到你家里去,你着什么急?” 大约是被沈休掐起嗓子的调调恶心到了,十六皇子的手背上清晰地浮现出一片鸡皮疙瘩。 搜狗阅读网址: 壹佰零陆 伺候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人有祸福泰否,天有不测风云。 沈休同萧十六正怼的非常开心呢,迎面就遇上了两人共同的敌人,御丞家的宝贝儿子。 御丞家的公子的照例同两个人打了招呼,照例互相问候了一下双方父母。然后十六皇子照例的被请到长公主府里去喝茶。 十六皇子张口婉拒。 “千金阁的案子没结,恐怕你这个当事人需要和我走一趟。”御丞家的李公子看着十六皇,一脸平静。 沈休摊了摊手,从袖中递了块帕子给他,示意十六皇子擦擦被喷到面上的口水。 “我一早入宫还赶着回去歇息呢。……”十六皇子接过帕子。慢吞吞的道,话尚未说完,就被李公子阴阳怪气的打断道:“你这不刚在家吃完早饭才出来的吗,又准备回去睡?我都找过你那么多回了,你怎么一直除了吃就是睡。” “没有摊上这事之前,我睡饱了还会出去走走………”十六皇子很不厚道的补充道。 沈休撑着下巴,默默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要说这少年,其实也是蛮厉害的。他母亲乃是长公主殿下,当年长公主一直致力于去跟四海八荒里有点声名的案子。于是,长公主认识了到处蹲点准备打小报告的御丞,两人卷入同一个案件之中,不打不相识,得到了一份缘。他们唯一的儿子继承了他们两个的衣钵。想必此番得了十六皇子来皇宫的消息,便早早地来此蹲点。 沈休事不关己的打道回府,回府之后左右没见着人,心情郁闷的蒙头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挥了挥手,把小书童召到跟前,问道:“那个歌姬去哪儿了,还有兄长呢,都一块在原地消失了了吗,你们都去找找,千万别是迷路了,那就不好了。” 小书童碍月斜了斜眼,道:“那个新来的歌姬不见了情有可原,但是大公子总该能在府中找到的,没听说过在自己家里还能迷路的……” “什么事儿?”沈一的声音由身后而来,沈休转过身去看他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伸手揉了揉额角。身旁立着的是正是不久之前看到的歌姬。 歌姬见势赶忙为沈一挪过一张竹椅,沈休斜眼看了看歌姬,又看了看没事,人一样缓缓坐下,还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的沈一。 良久,沈休抬手指了指乖巧的立在选一后面的歌姬,缓缓开口:“我从宫里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的一夜,你们两个同时消失了一夜。而且守门的人说你们没有出去,现在又同时出现了,兄长………”沈休眼神沉重的看着沈一,“那是我屋里头的人啊………” 沈休同沈一在正堂里吵架,连扫院子的大爷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兄长,你老实给我交代,你昨儿晚上到底干什么去?!”沈休指着他们俩,手指都有几分颤抖,尤其还看到歌姬衣服上的折皱。 沈一许是有些累,不想和她吵,声音有些弱:“在房里,什么都没干。” 沈一非常敷衍的的态度激怒了沈休,她将脑袋凑近沈一,声音更大了:“你在自己屋里什么没干你也能沾一身的胭脂水粉回来。是不是阿爹走了府中你资历最老,心里得意起来就无法无天了,我带走那个歌姬的时候还跟我发誓不会再管他,我前脚刚去宫里,晚上你们就双双失踪。” 沈一揉揉眉心:“送给你的就是你的,我不会再要回来。”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沈休始终沉默不语,一个字也不说。 沈休猛地从梦中惊醒,喘着粗气看着周围一片黑暗,她心生不安,喊着:“流衣,碍月,掌灯。” 沈休眼神幽幽的看着刚点燃的烛火,她在宫里,回来之后倒头就睡,结果莫名其妙的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小书童碍月把手轻轻搭在沈休额角道:“小公子梦里一直在喊着大公子的名字,大公子也太不厚道,让您一个人进宫去,都吓出噩梦来了………” 沈休听罢,悠然一笑,抚了抚袖子道,突然开口问道。“府上刚来的歌姬呢,去把他叫过来伺候……”沈休顿了一顿,接着看向明灭的烛光,又问道,“兄长呢。在干什么?……” 两个小书童听沈休说完,脸色霎时就绿了。 那歌姬虽然现在是半个府里的人,可那是不入流的人物,小公子半夜把人家招入屋里来,成何体统。 两个小书童对视了一眼,缓缓的退出门外。 灯火就快要燃尽,沈休还是没能等到两个小书童把人给叫来。 沈休拨了拨眼前的珠帘,正准备叫人,阿爹安插在府里的眼线冲进来禀报,语气有几分吞吞吐吐:“小公子,大公子此刻正在睡觉。” 沈休一听觉得有问题,立马就去了沈一的屋里。 沈休到的时候,沈一正靠在椅子里,手中握着一卷书闲闲地翻着,烛光照得他面色柔和,听见沈休踹门的动静,他缓缓侧过头来。 沈休张口就问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居然在看书?”顿了顿她又疑惑的歪斜的脑袋,“为什么我的人禀报你已经睡了。” 沈一静静的听沈休说完,眉眼陡然生出笑意,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子,将手负在身后,道:“你手下有人么,还不是我的人吗,我的人按照我的意思办事,没毛病。” 沈休内心几乎是崩溃的,面上笑盈盈地看着沈一道:“你说的对,打扰了,我自己走。” 沈一看着沈休皮笑肉不笑,如葱白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扳指,轻轻地叩着桌面,非常亲切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休看着沈一面上脸上绽开明艳的笑容,眼神滞了一滞。这台词好熟悉,熟悉到有一些忌讳。 沈一走到沈休跟前,他开口问沈休:“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沈休于是轻松一笑,道:“没事。就想找你聊下天。” 沈一露出一个“我懂的”的神情,“你刚刚招人进屋里了?” 沈休愣了一愣,果然兄长在自己身边安排了不少的眼线,自己的行为举止对他来说当真是了如指掌,她出口道:“你有何见教?” 沈一摇了摇头,特别真诚。“天寒地冻,早些歇着吧,记得叫书童把地龙烧旺一点。” 搜狗阅读网址: 壹佰零捌 君子报恩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走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了已有些年岁,近春,各大家族开始替子女物色对象,有对象了的最近频繁在大庭广众秀恩爱,沈休才略有些清醒地认识到,春天来了,她身边的确是缺了个知心的人。 然后,沈休展转反侧,在自己的人脉谱上搜了搜,帝都里头格调高的,容貌好的,自己又喜欢的,当属还是顾三。 可惜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现实总让她受挫折。 有时沈休很寂寥地想,世间的爱情像盛开一朵花。有人欣赏,无人欣赏,都是独自开落,不与任何人有关联。 花开寂寞,沈休觉的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这颗心了,总是让它受伤,让它寂寥。 于是第二天一早,沈休就整理了自己的衣容,去帝都物色美男子………的画本。 好吧,现实之中,符合完美想象的如同鳞毛凤脚。符合想象的又可以勾到的简直天方夜谭。沈休只好………买点读物,告慰一下自己跳动在春天的心。 沈休刚到书舍就被那守门的人告知,昨日话本大清仓,全都买完了。 沈休脚步一脚一顿,什么?!束之高阁的珍藏品一夜之间没了,还偏偏在她来追寻安慰的时候,这真的不是在逗人吗。 “京都美人榜的画像呢?”沈休又问。 “男的女的。”小厮问。 “男的。”沈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 小厮后退一步,双手护胸,转身跑了,一边跑一边道,“掌柜的,有生意了。” 沈休只好又穿云破月随人指引而去,掌柜眉间一颗痣生动的很,沈休还隔着老远呢就瞧见了,于是她定住了。 好久不见,帝都百姓都兴改行走向发家致富了啊。 没错,是酒店的掌柜的。 沈休伸手推开门,看见她日思夜想却没能在梦中相见的人,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想什么来什么吧。 掌柜正端着茶盏跟在一位长袍飘飘的男子跟前,开口说:“人给你带过来了。” 这次沈休不远不知多少米来一趟,掌柜还送了二本孤本,和气同她说还有更好的东西带她去看,就只为了见人? “他不是个东西。”沈休冷淡的道。 顾三性子孤傲,以前沈休在想,自己走了他怎么会亲自来找她,果然,顾三是来找到处改行做生意的掌柜才是。 他们瞧着就是有故事的人,像做地下生意接头工作的,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巧的的是自己歪打正着讨酒喝给撞上了。 还有昨日进宫前那个小二临走前低声说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也很有问题。 掌柜同顾三一齐向沈休看来。顾三依旧一副气度无双的模样。 顾三脸皮厚度可观,雷打不动的性子。这些年帝都里不少都想将自家的孩子送到他门下当学生,其中不乏大臣子弟,大礼送了不少,他也都收着了,并且表示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们。 沈休坐下,还是老规矩的余光时刻关注着顾三,见顾三还面目柔和的冲自己笑了一下时,沈休愣了愣,握着茶盏的手不可察觉地抖了一抖。 掌柜走了几步到沈休跟前,道:“小公子,你可满意我们店里头的镇店之宝?” 沈休撞上顾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似笑非笑的目光,尴尬地点了点头。 然后沈休脱口而出,道:“不过几日没见,怎么穿衣风格如此古怪。” 顾三嘴角抽了抽,无视了她的对话,开口问道:“你是来找春宫图的?”顾三顿了顿,“还是镇店之宝。” 沈休脸瞬间红了一圈,盯着走廊上的花草,拼命摇头摆手道:“不是、不是。” 要是让他发现她兴致偶来这些爱好,她还能好好地追求他,好好地跟他相亲相爱吗。好吧,她已经同自己说好了为他断情绝爱了,此事不提。 沈休换上诚恳的态度,“我是来找你的。” 顾三愣了一愣,没想明白这茬,疑惑问道:“你知道我在这?” 沈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正是。” 顾三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轻笑,“刚刚我在茶楼时不见你来,你貌似经过,还特地看了二眼,还就走了。” 沈休作为常驻在爰慕者,觉的自己应该有所表示,所以就一腔热血的辩白。“难道是我太招摇耀眼,天生悟性不同寻常,脑子还常有灵光干扰视线。遇见爱慕之人总要比寻常人曲折些?” 顾三不紧不慢的开口安慰沈休说,“你想的太多了。你师从于我,我自是了解几分,虽然你脸皮够厚,但是夸你我心里头都有几分忐忑不安的。” 沈休又问,“难道是我资质太高,看的不与人同。” 顾三顿了顿,“你高兴就好。” 沈休终于叹了一口气,悟了,开口道,“我可能是个假的爱慕者。” 安静让空气都沉默了。于是沈休等待了这许久,当顾三终于再次开口的时候,沈休有些微微的兴奋,一双眼睛乌黑璨亮的看着他。 “你印堂发黑,最近有血光之灾,卦象凶,为下下签,切忌,近斯不宜出门。” 顾三一副神棍的样子掐指一算,平静的开口,再加上顾三这套衣裳,沈休脑中顾三同街道上刘半仙掐指一算的眉眼重合。 顾念珩讲完,打算打道回府。目的简洁,行动快速,只是自始至终,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再给沈休。 沈休看着顾念珩起身离开,再低头看着捧着茶的的手,心头都快疯了,一直喊着,停下来,停下来,这么大好的机会,焉有错过之理。 沈休面色平静,咬咬牙,在顾念珩迈出门槛的最后一刻,一个闪身向前一跃,终于准确冲过去将顾念珩拦腰抱住,一动不动了。 顾念珩身子僵了僵,没及时甩开沈休,便听的沈休道,“来人啊,救命啊,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抢良少年!!!???” 平日里跟在沈休后头的狗腿子们听道,立马抄着家伙冲了进来。 众人在凉风中见的两个面色红润的少男毫无违和感的模样,恩宠的抱在一起,顿时狠狠的吃了一顿狗粮,众人一脸不知所措。 顾三反应过来,将腰间的剑指着沈休的喉,面色清冷。 沈休被迫折腰,眉毛动了动,一脸无辜,“你先惹我的,你用你行动告诉我你担心我的安危,先生不是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我这是在报恩,君子报恩,定当涌泉相报。 我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我就把我认为最重要的自己送给你好了………” 顾三笑颜清浅,“你对每个人都是这般报恩?” 沈休张口欲辩,却听的顾三转头对左右说,“看住她。” “小公子,你没事吧。”沈休那边的人紧张的看着在地上趴着不肯起身的沈休。 沈休,“………” 公子我这么丑的一面让你们给瞧着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 壹佰零玖 抢人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昔年,沈休还没离开帝之前,其实同顾念珩也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沈相也忙,又因对沈休这唯一的女儿当男儿养,平日里就放任了沈休的自由,沈休成日里头就吊着鼻涕跟在一条巷口里的“老大”后面跑。 那一次她跟着别人偷偷跑出了巷口,第一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于是,她理所当然的为了一串糖葫芦远离了大部队。 大抵沈休的面相较好,粉肌玉容,跟着卖糖葫芦的小贩走了没两步,转角就遇上了两个小伙子来拦路。 卖糖葫芦的小贩见势不妙,丢下她就跑了。 高一点的小伙子便将撒脚就跑但人小腿短的沈休整个人提了起来,一人撺掇道:“粉雕玉琢的该不会是个小姑家家吧,今日有个楼子,不如我们一起去看?” 沈休脸朝地,大喊,“我可是相府的二公子,谁敢动我!” 众人听罢哄笑起来。 两人捂着她的嘴拖到了小角落里去了。 一小伙子道,“天子脚下,京都人才济济,你说谁不好,偏喊那奸臣的名号,你这不是生怕我们给你个好的归宿?” 沈休傻傻的,还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不,我是相府的二公子。” 众人又哄笑起来,一人摇了摇头,“走,带你去楼里吃那万人迷的香酥鸭,见帝都最是风流的人物……瞧你这一身破衣裳,下次装大人物记得穿着上等货出门,可明白………” 沈休目光一顿,低头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完之后,沈休知抬爹没用了,刚准备伺机偷跑,就被那两位小哥一人架了一边胳膊往旁边的小巷里拖。 沈休失去了反抗,稍等了一会儿,果然不出所料的被打晕了。视线的最后一眼,从街边走出一个玉冠束发的青衫少年,少年一双手生得好看。 后来,沈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的确安然无恙的回到了相府。 沈休抬头,思絮就此打住,她撇了撇嘴,望着顾念珩负手远去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开口道:“就不你喜欢我,我也不会死,对不对?” 沈休的语气略带疑问,等着顾念珩的反应,她的视线已不清晰,只是顾念珩再没回过头来看沈休一眼。 沈休起身,拍了拍了,顾念珩留下来的人提着大刀,却又怕伤了她,退后一步威胁她。 沈休这边的人趁势兵刃相接,个个打的卖力想夺的她的青眼。 沈休只低头自顾自地说道:“你不理我也没什么的,我只是会难过而已……”沈休说着说着嗓音低了下去,“也就很难过而已……” 然而她说完,抬头一看,两边的人打的正欢,没人理她。 于是,沈休更难过了。 隔了些时日,沈休窝在家里没出门,正喝着汤水,听的有人来府上密报,说沈相的确受了伤。 沈休去问沈一,沈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来,道:“的确受了伤,不是山贼,是刺杀。” 沈休不知道沈一为什么在阿爹受伤了还笑的起来,便又听的沈一道,“此事莫要宣扬,你知,我知。” 沈休抬眼看了看沈一,道:“兄长,您忘了?作为府中大人物之一,我是府中最后一个知道的……我是觉的大家都知道的事靠不住,来向你寻个答案的…” 沈一脸色一变,于是急匆匆地吩咐左右道:“咱们府中的人靠不住,上次听二弟说咒怨我沈府民谣出自我府,我还彻彻底底查过一段时间,查不出什么,现在阿爹的消息被放出来,照预料,基本上都不会出什么好事。你赶紧找几个靠得住的人,暗中保护二公子……。” 沈休听罢,顿了一顿,翻了个白眼,看着一脸热切看着自己的沈一,补充道,“我身边的都是你们的人,不用暗中了……” 沈一,“……” 于是哪怕加派了人手,沈休还是提心吊胆的。 果不其然,没多久府中便出事了。半夜贼人来府中劫持人质,那时沈一正与沈七府里的书房下棋,在门外的撞上了一帮劫匪。 劫匪将长刀横在沈一的脖子上,仿佛下一瞬就要与他天人永隔。 而那时,沈休的屋里风平浪静,连只蚊子都无。只是在两方人马打起来时沈休才听到动静,踏出屋去。 事后沈休听说沈一竟然这么轻易被劫持,惊讶了好久,还默的感动了许久:原来兄长如此关心他,把人手都派送给她,自己却落的如此心酸的地步。 沈一神色淡然,好像被挟持的不是他,相反,在层层叠叠的沈家侍卫包围中,沈休破门而入,面色就紧张多了。 沈休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手很有节奏地抖着,声音有些颤地说道:“你……你们不要伤害他。你们要是抢劫,我爹有很多钱,可以都给你们,如果求权,我也可以代替他跟你们走,不然……” 沈休猛然将刀戳在胸前,一翻大义凛然的话连自己都感动了。 劫匪问沈休:“哦?你这是拼了命要救他的意思?” 沈一目色淡然,斜了沈休一眼,道:“我要叫人放箭了,你离我远一点。” 沈休眼皮一抬,深深看了沈一一眼,这一眼,简直用尽了毕生所有力气,这一眼,让她先前所说的话一刹那凋零,这一眼似是生离死别的最后一眼。然后,沈休不假思索的,再用毕生最快的速度……跑了。 沈家侍卫见此,赶紧让出一条路来,让沈休畅通无阻的通过。 那绑匪若低头看着沈一,加重了手里的力度,有所思道:“你还在我手里,你不要好好想想。” 就在劫匪好好想想的当口,沈一手肘撞在劫匪胸口,左手做出一个动作,对面的屋檐探出一个个脑袋,天空瞬间飞出飞数只利箭。 整个画面进展速度太快,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那帮劫匪就一个个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唯一的遗憾是一片混乱中,沈七被人劫走了。 虽然沈家兄妹至今没明天,劫走一清二白的沈七可以用来干嘛,并且为沈七的清白担忧了好几天。 风平浪静之后,沈休听完歌姬的指间在琴上放下,她约摸庭院已是收拾干净。于是她眼神望着门口许久,终是推开门,走出去。 沈一朝我走来,见她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手中绕着血痕的箭,便随手把箭丢得老远。 沈休捂着嘴,脸上虽挂满笑容,却将身子蹲了下来。 沈一俯下身来,握住沈休的双肩,柔声问我:“你怎么样了,被吓到了?” 沈休控制了一下自己恐惧的小心脏,猛然开口朝他怒吼,面目扭曲的道:“简直吓得我花容失色,大半夜的还来相府抢人。” 沈一嘴角微微一抽,大概对沈休的夸张说法不太信任,“看你跑的挺快的,我还以为我会说两句话再走。” “既然你自己有后路,我总不能拖你后腿,是吧。”沈休信誓旦旦的说道。 沈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将沈休揽入怀中,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我靠着他宽阔的胸膛,咳咳咳咳个不停,耳边忽然飘来他的问话:“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沈休神色一僵:“陛下,你指的是哪句?” 沈休口中那句“算我没白疼你这么多年”默默的吞进喉中,眼中的明亮像被大风刮过般瞬间熄了,他点了点头,鼻腔里发出一声:“嗯,浪费我感情了。” 良久,沈休听见沈一说:“是时候好好的查一下!” 沈休抬眼看沈一,严肃道:“你不要沈七,不去把他找回来?。” 沈一点了点头,沈休眸色渐渐转寒,头顶的花树枝稀疏,风声音大一点,她一瞬失聪了,沈休目光滞了一下,“你打算要他当卧底?” “你不怕他死了?”沈休不解,歪着脑袋看他。 “一切太巧了,我担心他清白,却不怕他轻易的死了。”沈一语气非常的诚恳,而后启唇轻笑,“你怎么认为的?”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沈休眉头一扬,心里有些难过。 “直觉,你信吗。”说完,沈一哈哈大笑起来。 沈休突然没再说话了,很多话她忽尔说不出口,堵在喉中发痒。 有一些事情,有一些人物,她总觉悄无声息的的变了。可是,她说不清楚,究竟是别人变了,还是她一直蒙着眼神,没有心理去认真的看清。 沈一的声音很浅一句,细散落于风中,“除了你以外,不管是阿爹还是相府,都不会养没有用的人………” 沈休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径直的走了,不知道她有没听清。 沈一同沈休擦肩而过,他看着沈休勾起的手指,他知道,她一定听清,并且听进心里头去了……… 晚间,用膳的时候,沈休便拐着弯儿地将自己今后的事。 沈一手中夹菜的筷子顿了一顿,眼角含着笑意地同沈休说道:“自然是大事你有权做主,小事我做主,我不是专权的人,与你又无利益冲突,拘你作甚………” 沈休目光一顿,接着,便听见他阴恻恻地说道:“出门应酬这种大事你管一管,我就只管柴米油盐酱醋茶钱这点小事。。” 沈休:“……” 沈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阿爹走后这些天发生的一切,觉得那些人真的很会搞事儿。沈休不得不承认,以她的脑子没有沈家可能干不过仇家。是以,收拾人的重任,应当还是托付到沈家身上。 于是,沈休下定决心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但,沈一很显然不想让沈休闲下来,那些人自然也不可能。 。m. 壹佰壹拾 晴川公主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因为相府守卫堪忧,沈家的四大护卫连夜从山沟沟被招回来了充当相府的门面了。 沈一心满意足吃光桌上食物,安慰性的拍了拍沈休的肩膀,眼中投射的感情同上级官员有事交代下级干事那一句“好好干。” 想起萧柔身为四大护卫之首,她酝酿着一眼眶的水,可怜巴巴的望着沈一,希望他回心转意,其实沈一不回心转意也行,顶多她搬出去住嘛。 萧柔是什么人,萧柔就因为当年阿爹在江陵丢下一句话,便冷着门脸护她护到有些苛刻。 再加上有关江陵的人和事,转眼已过二三载,她依旧不想再看到那些旧人旧物。而江陵,会在未来,彻底淡出她的视线,她的生活,她的脑海。 沈一迎上沈休泪盈盈的目光,装作不知情,又摸摸沈休头,喜笑颜开。“看我多好,将阿爹手下四名猛将都讨来了呢,保准以后你出入相府,连只苍蝇飞过,都得有各种死法。” 沈休抬头望着天空,心里头打着小九九,只等爹爹一回来,她一定要没脸没皮的就一头扑进阿爹怀里泪奔,说尽兄长的坏话。 沈一拽着沈休的头发,完全不理会她的哇哇哇大叫,一把将她扯回来,凉凉的道,“知道你心里头的想法,别喊爹啦,我人就在这,有话当面说就是了,也不用传出去,说沈家风气不好,家中兄弟姐妹打架斗欧,多影响形象啊~” “我们沈府存在过形象吗,你现在才说这个,早该干嘛去了……”沈休长发被沈一扯住不得动弹,眼神幽怨。 许久,沈一眼神沉淀着浓厚的情感,灼灼的盯着沈休,突然什么话没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把沈休慌的,以为自己干了了不得的错事,说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慌的一匹,退后三步,良久,看清沈一的脸色,她忌讳莫如深的看着沈一,“有话赶紧说,憋着我都替你难受……” 沈一顺杆儿爬,将实情一一说来,“子缘,你心结我是略知一二,但事实上是………” 沈一顿了顿,沈休眼巴巴看他。 沈一将话峰一转,压低声音道,“事实上是阿爹走的时候已经把大部分精锐之师带走了,其实府中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或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你都用了这么久了,难道没发现府中人员战斗力下降了许多?” “恩恩……”沈休说完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其实………我一直以为是你怕我在外头惹事,怕我干过了别人你还得去赔礼道赚,你低头是为小,损失沈家公共财产是为大。我想了想,还真一直以为是你让府里的人在外头装傻,我万万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是真傻………” 沈一来不及上演编排好的戏,沈休已经出戏了。 “看来我一直低估了沈家成员的质量了,也低估了阿爹的魄力。你我现在的人马这可是沈家最落后的一批人啊,竟然能把那批贼人赶跑了,幸运啊,幸运吧。” ……这跟沈一想的完全不一样。沈休完全没有任何缓解的症状,并且坚持的相信阿爹,还生出了凑和着过下去的心态。 于是,沈一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沈休,表示随缘了。 救不了了,没救了。 四大护卫把爹爹送到了目的地之后,就被派到山高皇地远的地方做事情。 四人赶回沈相的府中需要二十年天时间。 勿毋庸置疑的是,萧柔最早回来,只用了七天的路程。红衣七七紧随其后。 他们一回来就聚在一块谈事情。 沈休默默的在床底下躺好,时不时的叹息一下,大老远赶回来,不拥抱一个,不嘘寒问暖一个也就罢了,见面就谈造反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谁要造反的,造反也不用这么火急火燎的啊……等等,沈休貌似还真是重点错了,谁要造反? 总归不是她爹,她爹虽然是个举世少见,并且闻名遐迩的大奸臣,但她爹的确是忠心耿耿,断不会干这种缺心眼又缺德的事。 沈休在床下干着急:你们倒是给我说啊,哎,别走。哎,还喝茶。 良久没了声音,沈休叹息:行吧,你喝了这么多的茶水,还不解渴?喝水喝傻了吧。 “什么时候动手。”一道声音落下,“相爷有交代我们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简直问到了沈休的心坎里去,正挺尸的她忍不住虎躯一震。躺着偷听不够过瘾,还暗搓搓地支起脑袋瞄了一眼,谁想恰好感觉到一只鞋动了动,朝这里走了过来,光线绰约朦胧,沈休很明显愣了一下,生怕偷听被人捉了现行,有点窘迫。 那人脚步一顿,没再走了,沈休呼出一口气,讪讪地朝自己笑了一下。 一道声音轻笑,“隔墙有耳。” 沈休心又被提了起来。 听说四大护卫今夜赶回来,她自己还不等歇息一下,喝一口水,就被好奇心指引下,硬是中午就过来蹲点,还蹲了好几个地方,横竖觉的书房合适,便早早躺好了,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可见做大事的心得就是能熬夜,还有吃苦耐劳。 此时她耳边听着他们虽然说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在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小,她就似被摧眠似的,莫名其妙就困了,困得东倒七歪。 沈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她软软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勉强被人拖到了一堆人面前。直到她看到萧柔那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然后她就吓醒了。 沈休是个颜控,虽然名义上担任京都的颜值担当,但是她对长的好看的人天生好感。比如眼前风尘仆仆而来,冷着一张脸,却貌比潘安,惊为天人的萧柔。虽然不喜欢他人品,但是他人沈休是一直看的挺顺眼的。 没毛病…… “子缘,你过来点。”沈一笑着开口。 沈休半梦半醒,脑袋瓜子里瞬间对于谋反之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依照他的吩咐,从桌案前移步到他的座下,奈何沈一的视力不及零点一,眼瞎的非常可怕,又叫她让过来点。 兄长熬夜精神最佳,怪不得视力差。出于同情,沈休便又挪了挪,他还一个劲说过来点过来点。 此时,沈休同沈一面对面杵着,已经到了一指宽的距离,她忍着怒火道:“你有完没完。” 沈一满满的笑意,表示这样就够了,然后一把提起沈一的耳朵,阴森的露出一口白牙,“长进了不少啊,还学会早早来蹲点偷听了……我说不见你人影,还会躲开我给你使唤的下人了啊,自己想的啊,想了不少时间吧,以你的智商做到这步已经可以了………要不要我夸你一下,给你鼓个掌。” 沈休一慌,看了眼沈一的俊脸,手忙脚乱的抽了他一耳瓜子。 声音大的让一边站着的四大护卫一的七七都捂着脸,替沈一痛。 沈一放下扭沈休耳朵的手,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椅上,摸着被打了以后还是俊朗的脸蛋,呼着冷气道:“子缘,我还没把你怎样,你竟然敢打人,仗着我不敢动你,胆肥了是吧。怎么,先来个先下手为强啊,我不下手你也得遭罪。” 沈一顿了顿,语气还有点委屈。“我把你交给别人还不行么。” 沈休讪笑,强行辨解,“这咱家,还分什么你啊我的,我在自个床下睡………滚下去了,这不,正好遇见你。” “这有床吗………”沈一看着长蹋,“你继续说,怎么,打我也是因为两眼一抹黑,没看清,自我防卫,是吧………” 沈休没机会开口,便被沈一使人拖下去了。 门一关,就是两个世界。 兄长的确不是卑鄙的人啊,他卑鄙起来简直不是人。 沈休扔出去后,看着沈一眼里比漫天星星还在璀璨动人的眼中……盈盈泪花。七七安慰道,“我看得出来,二公子打在你身,痛在她心,她现在心里也是很难接受的,放心,二公子重重地扇你一巴掌,也许因为愧疚,以后对于我们的大计就会放心了。” 沈一内心还补了旁白,“让她放心就不会乱来了吗!” 沈休歉疚沈一相信,但心疼他是真没看出来,别的不说,她要是真心疼打完能窜得比兔子还快。 沈一红着脸蛋,摸着自己的脸,嘶嘶的叫,转头慎重对四大护卫解释道,道:“我二弟喜欢顾家三公子,正如字面上的意思,她好这口男风。今早我提了一下顾三,她以为有什么,特地竖起耳朵来偷听。” 纳尼? “男风?”万年不变冰山脸没有能控制面部表情,笑了。 七七也摸着鼻子,笑了,解释道,“沈相都同我们说了,二公子是个女子,三月及笄礼都买好了,插簪的人选也早劫过来了。” 沈一不敢相信剧情,亏他还替沈休瞒好,以为个了不得的秘密。“阿爹有给你们说………” “没有。”七七见沈一不说,果断摇头。 “二公子代替沈三嫁给十六皇子。”沈一开口。 等到上完药弄完,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巧,沈一昨天中箭的伤口又裂开了。他有点懊恼,怎么不把箭抹上毒,把人毒死,然后那毒只有沈家有药……… 没想到沈一没忍住说了出去,左右听罢,“我们沈家又不是卖毒又不是卖药的,手头哪有财物去进口高昂的药品毒物……” 沈一,“………” 因为沈休不安分,所以她就被禁足了,其实也没说禁足,但是她门口就是立了个萧柔。 沈一养了一只胖胖的公猫,沈休也不赖,养了一头会送信的母猫,闲着没事干,还给它取了一个既贴切又萌萌的名字叫“一一”。 沈休最毒的地方就是那张一天到晚呼个没完没了的嘴,话多起来停都停不下来,沉默起来谁都不理。爱的狂热起来连呼吸都忘了,冷淡起来对方的存在都可以忽略不计。幼稚起来可以没有智商,深沉起来可以媲美哲学家,疯狂起来可以把天捣塌下来,安静起来可以消失在空气中。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沈一除了知道沈休特地的养了一只猫,成日在房间里撸猫,就像消失在了空气中,再没别的动静。 城南已开春,而沈家在京都的风雪里一等再等。 沈休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而她,等来了顾三。 没错,沈休又入宫了。 她看了一眼在皇帝下边跪得笔挺如一棵松的那个男子。 曾几何时,在屋子顶陪着他熬夜通宵的是她,陪着他聊天的是她,站在他身边陪着他踏过几遍鬼门关的还是她。 可今天跪在他身边,未来将有夫人资格跪的人,却不是她沈休。 可是那人是公主,虽然皇上子女众多,有十七个。其中活下来,并且完好无损的,并不多。 大皇子夭折,二皇子摔马断腿,三公主私奔,四皇子天生失聪…………等等。 晴川公主是七公主,她便是在其母逝去之后,被皇后看中,然后寄养在名下的公主。简而言之,晴川公主因为机缘成为了嫡公主。 沈休越想越控制不住怒气,彭湃的恕气让她扯的手头上的一串珠子散了地。 直到珠子的落了满地,在大殿之上响起了回音,沈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动气伤身……还伤心……… 如果不是为了在今晚的皇宫见到顾三,她指定不会有兴趣特意跑到这跪了半天,凑这一份热闹。 一个公公吊了一嗓子,然后在殿上重复着皇帝的话。 才几日不见,没想到啊,没想到顾三这么快就背着她有人。 晴川公主肖像母亲,长的耐看,性格好,一如以往深得皇上的喜爱。 父皇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直到沈休突然求见,笑容被打断了。 殿下的人看着一脸泪水一脸鼻涕奔进殿中的沈休,都愣住了。沈休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一时之间欢快的哭了起来。 “皇上,大事不好了…………”沈休打开袖子,把信封捧在手里,特意朝顾三那个方向展示。 皇上将她招前去问话,沈休拂了拂身上的绿飘带。 为了今天能够力压嫡公主殿下,沈休也是拼了。 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人们都喜欢外表华丽的东西,不喜欢朴素的,尤其是男子,所以穿上了许久没穿的华丽套装。嗬,她记得自己上次穿这套装还是两年前回京都那会儿。沈休簪上了花抹上了红艳艳的胭脂,骚气冲天的迈着脚步上前去,路过双双跪着的顾三同公主,她投向了一抹晦涩难懂的目光。 在这个夜晚,她必定都是最惊艳的。 沈休要让晴川明白,她如此动人,民间她同她家先生的传言多么真实,于是她摆出了一个回头看花的婀娜姿势。 沈一在家听的手下人汇报着沈休的最新战况,沈休听到顾三因为公主的关系被宣进宫中后,马不停蹄的将阿爹手书抄走,赶往宫中,美名“救场”。 沈一看到沈休最新登场的模样,当场刚吞下的一口燕窝吐了出来。 可是他没坑声,也不去阻止她入宫,只是笑眯眯的说了句,“很好,走吧,我在家等你早点回来。” 沈休一出门,围观群众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连平日里最爱夸她的小书一童都撇开了眼,沈一在后面使劲的摆了摆手,让沈休赶紧入宫。 :。: 壹佰壹拾壹 那你喜欢她吗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公主招附马,皇帝准备为她举办一场春日宴,就在立春过后。 兄长便差了他的心腹来给沈休传消息,说是顾念珩在立春之前被公主招进宫去了。 沈休在沈一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出了门,出门之前沈一倒对沈休耳提面命一番,生怕沈休被皇帝一怒之下给斩首。 沈休频频回头,一再跟他强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兄长又嘱咐她说,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去好好蛊惑公主,最好让让公主对沈休有欲罢不能的好感。那样公主就不用在顾三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回归正道。最后沈一语重心长的道,“总之,别做傻事,你也把刀给藏好了,别冲动,也别拿出来秀,小心被当刺客给处理了。” 沈休一路怀着忧愁的情绪回到相府,就看见沈一坐在正堂上,端着一杯茶,含笑的看着沈休过来,轻轻地叩着桌面。 沈休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旋即绽开一个明艳的笑容来。沈一望着沈休,眼神滞了一滞,有点不信这剧情的走向。他放下杯子,走到沈休跟前,他开口问沈休:“你就这么入宫,没人为难你?” 沈休笑容可掬,心头想道,想来,沈一对她了解得一清二楚。 沈休于是轻松一笑,道:“难得你会帮我,虽然不知道阿爹手书写的是什么,但是我还是要多谢你了。” 沈一愣了一愣,出口道:“圣上说了什么?” 沈休摇了摇头,特别真诚。“圣上请跪在地下的一帮人吃了一顿饭,刚开始我还老不自在,然后吃到一半,圣上有事走了。我本来也不好吃下去的,但是我看到他们战战兢兢的,我莫名心情大好。吃饱了就回来了。” “那顾三有对你说什么吗?”沈一目光一转。 沈休目光一顿,在沈一跟前装得很好,“就是吩咐我端了杯茶水。” 当然,做这一切之前,顾三谦和地同宫里的人笑,道:“你们且先退下吧!” 宫人一个个露出“我懂的”的神情,眼前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默默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公主,公主点头,她们都默默的退下去,留着公主在座上眼神无意中飘向这头。 沈休跟在顾三后面,显得有点不高兴。顾三就坐在宫殿的台阶上,面无表情的同她道:“子缘,你这个样子,是去跟你的父亲告状吗?” 沈休脚步顿了一顿,望了望顾三,坦然一笑,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良久,沈休自己问又自己回答了,“你一直都是故意的,是吗。” “是,是我求娶公主。”顾三转身,目光灼灼的盯着沈休,仿佛要将她灼烧。 沈休刚准备掩耳盗铃否定他的观点,顾三就补刀,脸上轻扬一抹笑容,惊艳绝绝,他声音平波无澜的问道,“子缘,你觉得呢,我们配吗?” 沈休神情恍惚了一下,她记得,以前在率性堂时,难得上顾三的课,她一时没把持住自己平时的陋习,躲在一高个子后面坐着在打盹了。她还沾沾自喜的以为前头的人就没什么可能看见她打盹,但现实总是很骨感,每次顾三要问意见,都会不经意的一声:“沈休,你怎么看?” 如今,自顾三耳中再次听到这句熟悉的句子,一瞬间,却如同梦靥。 沈休记得兄长前几天很有兴致地说要为自己生辰安排一场家宴,她还想亲自翻墙发张贴子请她家的先生呢。 沈休还清楚的记得那时自己走后,顾三在北街那条巷子口问她:“下月是你的生辰?” 她还记得那时她特别傻不垃圾的点了点头,期待他来送个礼。 沈休立在原地许久,她紧了紧身子,觉的宫里头的风同别处就是不太一样,份外的冷,冷的透进血肉。 沈休看着那张高山仰止的脸孔此时挂着的一抹明丽无双笑容,她握紧了拳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仰头望着天空,才发现,他不是不爱笑,他只是不对你笑。 什么时候的事呢,怎么她一直都不知道呢。她也真傻。 不是说晴川公主娇养深宫,为人是知书达礼,琴棋书画精通,既如此,当真忙死了才是,哪能有时间谈情说爱呢。 她看着不远处一身粉色宫装的肤白貌美的少女,又低头看着自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羽衣,很好,自己够跳够显眼了,不过,是丑角而已。 恍恍惚惚中,她感受到了她一直身在一个触手可及的骗局中,活成了一个笑话。 沈休哑声道,“先生,你喜欢她吗?” 顾念珩将目光遥遥的望向公主,“我只记得,她是嫡公主,你是佞臣之子,知这一点,够矣。” 直到顾念珩转身微笑,离开,沈休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在顾三走远之后,她才敢轻轻的呢喃自语,“我觉得……先生,您说得很有道理。” 一日后,天降大雪, 沈休看了一夜的兵书,书上白纸黑字写着《三十六计》。她合上书,只记得其中有一话,叫做“暗度陈仓”。 第二日,沈休就染上了风寒,病得特别严重,烧了一整夜。 可令沈休诧异的是,她自混沌中睁开眼时,却发现冷脸的木头萧柔坐在她床头,一双眼熬得通红。 萧柔为沈休垫起玉枕,将太医熬好的汤药递到她嘴边。 沈休吞了一勺子汤药,可能是难的生病,气势弱了许多,心灵虽也不太美好,但心底多少存了点善良,此时看着萧柔竟也低眉顺眼起来,默默的将那一句“你眼红的很,怕你有个什么病,莫传给我”吞了进去,她垂了垂眸,哑着嗓子同萧柔说话:“你就这么守了我一整夜?”接着道,“劳你费心了。” 萧柔旋着勺子的手顿了一顿,而后不痛不痒的答沈休道:“昨天夜里,赶巧睡不着,二公子病重,闲着,做善事了。” 许是伤心的情绪憋着太久,见不惯别人舒坦,胆子也养肥了不少,她又突然开口将舒情的氛围破坏干净,讽刺道,“可我记得那年在江陵你为了不让我出门见江家小姐,我在屋里病的快死了,你也不曾来见我一面,也无太医诊治,我曾一度以为,我那时一定会死,何况服侍汤水。怎么,事隔多年,你的铁心心肠被什么打磨软了吗,还是爹爹吩咐你对我该无微不至。” 萧柔听罢,默了一会,放下碗,不发一言的起身走了。走出门后还贴心的将门关好,不让丁点风吹进来。 可沈休知道,那天夜里没睡的,除了还有萧柔和二个被拦在外头的小书童,还有阿爹和兄长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宫中很快会传来消息,有眼线将实情禀报了沈一。 沈一今早来看了沈休一眼,语气倒是关心的很,沈休印看见他神情瞧着倒是颇为满意,未了,顺便给她详细描述了一下顾三在进行求娶之前对晴川公主的无微不至。 “兄长我当真没有想到,顾三那样的人,竟然会主动为公主研墨。顾三性子孤傲,这些年宫里不少人都想将自家的孩子送到他名下当学子,其中不乏达官贵人孙子、儿子,大礼送了不少,他也都收着了,并且表示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们。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是这般低声下气。我原来不信,可看了看晴川那张生得好看的脸,我还是信了。”沈休满脸沉醉,似乎根本没有看见沈休快哭出来的神情。 沈休望天,却觉得,明明叫下人就能解决的事儿,顾三偏要用上自个儿的手,真是太拼了! 大约是沈休弄出了些动静,滔滔不绝的沈一终于舍的向她看来,转身又恢复一副气度无双的模样,见到沈休眼睫上闪闪发亮的泪珠,愣了愣,握着茶盏的手不可察觉地抖了一抖。 小书童碍月走了几步到沈休的跟前,双手张开道:“大公子,放过我们家小主子吧,她还是个病人………” 沈一摸摸头,尴尬地点了点头。 沈休在沈一起身后,用手叩着床沿,脱口而出,道:“不过几回没见,顾三目光怎么短浅成这样了?” 沈一嘴角抽了抽,开口道:“其实我是特地来打击你的,晴川公主也没多好看。一点也比不上你,子缘,别自卑,你会遇到更多更好的。”顿了顿,沈一又道,“顾三,他不值得。” 沈休听罢,摇头摆手道:“兄长,别自欺欺人了,不就是认个输而已。” 而后看着沈一幸灾乐祸的笑颜,悠悠的道,“我记得当年王家小姐同人准备私奔时,据我唯二的心腹打探回来的消息,你当晚带了人在都城里逛了逛,说是要看风景,还特意带去了上几位高手,小小地包围了王家府坻一下,还进门小小地叨扰了他们一下。 我觉得,你真是够狠辣,我一点也比不上你。”随即沈休看着沈一掩饰之前妒忌的眼神,收起了笑容,“可说到底,我们终极是一样的人,不是么。同是天涯沦落人,痛失所爱,你同我讲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何你又要抓着你那根破草不放,还死死咬着?” :。: 壹佰壹拾贰 约否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许是身边知事的人都被自己给说跑了,辰时七刻,吃完药的沈休躺在床上睡不着了。她低头看着窗户口透进的月光,觉的很美,于是起床叫小书童流衣给唯数不多的死党叶落落送信去:出来溜达吗? 沈休在屋里等了许久,小书童流衣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回道。“叶公子说不约,今日有事,明早要赶去城南,过几日再约。” “孤家寡人,他大老远去城南干什么?”沈休不解,也没听说最近兴起什么活动,也没听说他老家有什么未过门的媳妇,更没听说他老家有什么大人物办丧事。 第二日一早,叶落落应约来沈府向沈休告别。 小书童来敲门时,沈休本来有气床起的,幸好头脑又清醒了几分,硬生生的将滚字咽了下去。她懒懒得支起身子,声音嘶哑着开口。“叫他进屋子里来。” 小书童碍月脚步顿了顿,面色犹豫,“这不好吧………” 沈休面色不悦,直接扔了个玉枕过去。 叶落落面色郁闷,拱手进来,觑了一眼沈休,许是觉的这般不太喜庆,又扬了个笑容。 沈休懒懒的靠着枕头,“看到我这般还笑,怎么,有喜事?” 叶落落道,“开个玩笑。看我最近太闲了,家里头有安排,让我回老家找个娘子,去排遣一下空虚的人生。” 沈休视线落在叶落落身上,“我倒觉的你心思细腻的很,说话也懂审时度,怎么瞧着都不像是缺人的。” 过了好久,叶落落的声音响起,“对啊,就是这样,兄弟我才该去找女人。” 沈休反应过来,觉的有一点吃惊,“等一下,你什么时候有的女人。” 说完,叶落落再没搭理沈休,良久,落下一声叹息。 沈休对着叶落落翻了个白眼,在叶落落的沉默声中也不去追问什么。 临走前,叶落落突然抖了抖袖子,袖子中落下一幅画像来,画像中的美人的角度很微妙,露出了是三分之二的侧脸,看着尚有几分姿色的人。旁边配的文字是:落花双树积,芳草一庭春。 他声色犹豫,默默的说道,“父亲母亲劝我讲道,我名为落,其名为芳,落花惜春,最是般配的名字。” 沈休推门的动作打断了叶落落的回忆,她轻声道,“都多大人了,叫人看了笑话。” 叶落落忽然想起一事,索性直接说道,“子缘,我倒觉的一见钟情不可思议。” 沈休又想起顾三,心里升起一股无的之后,冷冷的将叶落落看着,将声音提高,“你多虑了。” 叶落落走后,沈休便找了些传奇戏本来看,有时不看书了,低头望着窗外,也不知想些什么。 当晚吃过午饭,下起了倾盆大雨,呼萧的风声穿堂而过,沈休起了身,整理好衣冠,这时,房门传来吱吱的声响,她速速的后退,门口传来一声叹息,这声音她太过熟悉,来于萧柔。她记得在江陵时他便是这般叹息,回到京都,他还是这样的朝她叹息。 萧柔倚在门口,声音是那样清晰的传入耳中,他说,“二公子,事发当晚也是这般大雨,可是那一把火将什么都烧的干干净净,你如何去见她?” 一道惊雷响起,无端使人战栗,沈休望着天崩地裂也无动于衷的一张脸, 有些病糊涂了,但那晚沈休心情不佳,表情中没有了当年拦不住严刑逼供的决心,没等沈休开口,萧柔却先问:“你觉得呢?” 沈休一愣,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单手支着脑袋,叹了口气,表情冷淡答道:“你管的大宽了,江家的小姐,又与你何干。” 萧柔幽幽的,哀怨的道。:“你可知,她有一个亲生妹妹,她会记得当初的恩怨。” 沈休才送到嘴边的一口茶,又被她吃惊地退了回来,良久无话。 须臾,萧柔转身,脚步声渐渐微弱,沈休目送他身着暗色融入一片风雨中去。他的步伐向来都是不疾不徐,沉甸甸而笃定的,仿佛尘世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扰到他。 搜狗阅读网址: 壹佰壹拾叁 相约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公主招附马,皇帝准备为她举办一场春日宴,就在立春过后。 兄长便差了他的心腹来给沈休传消息,说是顾念珩在立春之前被公主招进宫去了。 沈休在沈一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出了门,出门之前沈一倒对沈休耳提面命一番,生怕沈休被皇帝一怒之下给斩首。 沈休频频回头,一再跟他强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兄长又嘱咐她说,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去好好蛊惑公主,最好让让公主对沈休有欲罢不能的好感。那样公主就不用在顾三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回归正道。最后沈一语重心长的道,“总之,别做傻事,你也把刀给藏好了,别冲动,也别拿出来秀,小心被当刺客给处理了。” 沈休一路怀着忧愁的情绪回到相府,就看见沈一坐在正堂上,端着一杯茶,含笑的看着沈休过来,轻轻地叩着桌面。 沈休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旋即绽开一个明艳的笑容来。沈一望着沈休,眼神滞了一滞,有点不信这剧情的走向。他放下杯子,走到沈休跟前,他开口问沈休:“你就这么入宫,没人为难你?” 沈休笑容可掬,心头想道,想来,沈一对她了解得一清二楚。 沈休于是轻松一笑,道:“难得你会帮我,虽然不知道阿爹手书写的是什么,但是我还是要多谢你了。” 沈一愣了一愣,出口道:“圣上说了什么?” 沈休摇了摇头,特别真诚。“圣上请跪在地下的一帮人吃了一顿饭,刚开始我还老不自在,然后吃到一半,圣上有事走了。我本来也不好吃下去的,但是我看到他们战战兢兢的,我莫名心情大好。吃饱了就回来了。” “那顾三有对你说什么吗?”沈一目光一转。 沈休目光一顿,在沈一跟前装得很好,“就是吩咐我端了杯茶水。” 当然,做这一切之前,顾三谦和地同宫里的人笑,道:“你们且先退下吧!” 宫人一个个露出“我懂的”的神情,眼前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默默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公主,公主点头,她们都默默的退下去,留着公主在座上眼神无意中飘向这头。 沈休跟在顾三后面,显得有点不高兴。顾三就坐在宫殿的台阶上,面无表情的同她道:“子缘,你这个样子,是去跟你的父亲告状吗?” 沈休脚步顿了一顿,望了望顾三,坦然一笑,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良久,沈休自己问又自己回答了,“你一直都是故意的,是吗。” “是,是我求娶公主。”顾三转身,目光灼灼的盯着沈休,仿佛要将她灼烧。 沈休刚准备掩耳盗铃否定他的观点,顾三就补刀,脸上轻扬一抹笑容,惊艳绝绝,他声音平波无澜的问道,“子缘,你觉得呢,我们配吗?” 沈休神情恍惚了一下,她记得,以前在率性堂时,难得上顾三的课,她一时没把持住自己平时的陋习,躲在一高个子后面坐着在打盹了。她还沾沾自喜的以为前头的人就没什么可能看见她打盹,但现实总是很骨感,每次顾三要问意见,都会不经意的一声:“沈休,你怎么看?” 如今,自顾三耳中再次听到这句熟悉的句子,一瞬间,却如同梦靥。 沈休记得兄长前几天很有兴致地说要为自己生辰安排一场家宴,她还想亲自翻墙发张贴子请她家的先生呢。 沈休还清楚的记得那时自己走后,顾三在北街那条巷子口问她:“下月是你的生辰?” 她还记得那时她特别傻不垃圾的点了点头,期待他来送个礼。 沈休立在原地许久,她紧了紧身子,觉的宫里头的风同别处就是不太一样,份外的冷,冷的透进血肉。 沈休看着那张高山仰止的脸孔此时挂着的一抹明丽无双笑容,她握紧了拳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仰头望着天空,才发现,他不是不爱笑,他只是不对你笑。 什么时候的事呢,怎么她一直都不知道呢。她也真傻。 不是说晴川公主娇养深宫,为人是知书达礼,琴棋书画精通,既如此,当真忙死了才是,哪能有时间谈情说爱呢。 她看着不远处一身粉色宫装的肤白貌美的少女,又低头看着自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羽衣,很好,自己够跳够显眼了,不过,是丑角而已。 恍恍惚惚中,她感受到了她一直身在一个触手可及的骗局中,活成了一个笑话。 沈休哑声道,“先生,你喜欢她吗?” 顾念珩将目光遥遥的望向公主,“我只记得,她是嫡公主,你是佞臣之子,知这一点,够矣。” 直到顾念珩转身微笑,离开,沈休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在顾三走远之后,她才敢轻轻的呢喃自语,“我觉得……先生,您说得很有道理。” 一日后,天降大雪, 沈休看了一夜的兵书,书上白纸黑字写着《三十六计》。她合上书,只记得其中有一话,叫做“暗度陈仓”。 第二日,沈休就染上了风寒,病得特别严重,烧了一整夜。 可令沈休诧异的是,她自混沌中睁开眼时,却发现冷脸的木头萧柔坐在她床头,一双眼熬得通红。 萧柔为沈休垫起玉枕,将太医熬好的汤药递到她嘴边。 沈休吞了一勺子汤药,可能是难的生病,气势弱了许多,心灵虽也不太美好,但心底多少存了点善良,此时看着萧柔竟也低眉顺眼起来,默默的将那一句“你眼红的很,怕你有个什么病,莫传给我”吞了进去,她垂了垂眸,哑着嗓子同萧柔说话:“你就这么守了我一整夜?”接着道,“劳你费心了。” 萧柔旋着勺子的手顿了一顿,而后不痛不痒的答沈休道:“昨天夜里,赶巧睡不着,二公子病重,闲着,做善事了。” 许是伤心的情绪憋着太久,见不惯别人舒坦,胆子也养肥了不少,她又突然开口将舒情的氛围破坏干净,讽刺道,“可我记得那年在江陵你为了不让我出门见江家小姐,我在屋里病的快死了,你也不曾来见我一面,也无太医诊治,我曾一度以为,我那时一定会死,何况服侍汤水。怎么,事隔多年,你的铁心心肠被什么打磨软了吗,还是爹爹吩咐你对我该无微不至。” 萧柔听罢,默了一会,放下碗,不发一言的起身走了。走出门后还贴心的将门关好,不让丁点风吹进来。 可沈休知道,那天夜里没睡的,除了还有萧柔和二个被拦在外头的小书童,还有阿爹和兄长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宫中很快会传来消息,有眼线将实情禀报了沈一。 沈一今早来看了沈休一眼,语气倒是关心的很,沈休印看见他神情瞧着倒是颇为满意,未了,顺便给她详细描述了一下顾三在进行求娶之前对晴川公主的无微不至。 “兄长我当真没有想到,顾三那样的人,竟然会主动为公主研墨。顾三性子孤傲,这些年宫里不少人都想将自家的孩子送到他名下当学子,其中不乏达官贵人孙子、儿子,大礼送了不少,他也都收着了,并且表示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们。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是这般低声下气。我原来不信,可看了看晴川那张生得好看的脸,我还是信了。”沈休满脸沉醉,似乎根本没有看见沈休快哭出来的神情。 沈休望天,却觉得,明明叫下人就能解决的事儿,顾三偏要用上自个儿的手,真是太拼了! 大约是沈休弄出了些动静,滔滔不绝的沈一终于舍的向她看来,转身又恢复一副气度无双的模样,见到沈休眼睫上闪闪发亮的泪珠,愣了愣,握着茶盏的手不可察觉地抖了一抖。 小书童碍月走了几步到沈休的跟前,双手张开道:“大公子,放过我们家小主子吧,她还是个病人………” 沈一摸摸头,尴尬地点了点头。 沈休在沈一起身后,用手叩着床沿,脱口而出,道:“不过几回没见,顾三目光怎么短浅成这样了?” 沈一嘴角抽了抽,开口道:“其实我是特地来打击你的,晴川公主也没多好看。一点也比不上你,子缘,别自卑,你会遇到更多更好的。”顿了顿,沈一又道,“顾三,他不值得。” 沈休听罢,摇头摆手道:“兄长,别自欺欺人了,不就是认个输而已。” 而后看着沈一幸灾乐祸的笑颜,悠悠的道,“我记得当年王家小姐同人准备私奔时,据我唯二的心腹打探回来的消息,你当晚带了人在都城里逛了逛,说是要看风景,还特意带去了上几位高手,小小地包围了王家府坻一下,还进门小小地叨扰了他们一下。 我觉得,你真是够狠辣,我一点也比不上你。”随即沈休看着沈一掩饰之前妒忌的眼神,收起了笑容,“可说到底,我们终极是一样的人,不是么。同是天涯沦落人,痛失所爱,你同我讲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何你又要抓着你那根破草不放,还死死咬着?” 。m. 壹佰壹拾肆 成婚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公主招附马,皇帝准备为她举办一场春日宴,就在立春过后。 兄长便差了他的心腹来给沈休传消息,说是顾念珩在立春之前被公主招进宫去了。 沈休在沈一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出了门,出门之前沈一倒对沈休耳提面命一番,生怕沈休被皇帝一怒之下给斩首。 沈休频频回头,一再跟他强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兄长又嘱咐她说,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去好好蛊惑公主,最好让让公主对沈休有欲罢不能的好感。那样公主就不用在顾三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回归正道。最后沈一语重心长的道,“总之,别做傻事,你也把刀给藏好了,别冲动,也别拿出来秀,小心被当刺客给处理了。” 沈休一路怀着忧愁的情绪回到相府,就看见沈一坐在正堂上,端着一杯茶,含笑的看着沈休过来,轻轻地叩着桌面。 沈休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旋即绽开一个明艳的笑容来。沈一望着沈休,眼神滞了一滞,有点不信这剧情的走向。他放下杯子,走到沈休跟前,他开口问沈休:“你就这么入宫,没人为难你?” 沈休笑容可掬,心头想道,想来,沈一对她了解得一清二楚。 沈休于是轻松一笑,道:“难得你会帮我,虽然不知道阿爹手书写的是什么,但是我还是要多谢你了。” 沈一愣了一愣,出口道:“圣上说了什么?” 沈休摇了摇头,特别真诚。“圣上请跪在地下的一帮人吃了一顿饭,刚开始我还老不自在,然后吃到一半,圣上有事走了。我本来也不好吃下去的,但是我看到他们战战兢兢的,我莫名心情大好。吃饱了就回来了。” “那顾三有对你说什么吗?”沈一目光一转。 沈休目光一顿,在沈一跟前装得很好,“就是吩咐我端了杯茶水。” 当然,做这一切之前,顾三谦和地同宫里的人笑,道:“你们且先退下吧!” 宫人一个个露出“我懂的”的神情,眼前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默默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公主,公主点头,她们都默默的退下去,留着公主在座上眼神无意中飘向这头。 沈休跟在顾三后面,显得有点不高兴。顾三就坐在宫殿的台阶上,面无表情的同她道:“子缘,你这个样子,是去跟你的父亲告状吗?” 沈休脚步顿了一顿,望了望顾三,坦然一笑,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良久,沈休自己问又自己回答了,“你一直都是故意的,是吗。” “是,是我求娶公主。”顾三转身,目光灼灼的盯着沈休,仿佛要将她灼烧。 沈休刚准备掩耳盗铃否定他的观点,顾三就补刀,脸上轻扬一抹笑容,惊艳绝绝,他声音平波无澜的问道,“子缘,你觉得呢,我们配吗?” 沈休神情恍惚了一下,她记得,以前在率性堂时,难得上顾三的课,她一时没把持住自己平时的陋习,躲在一高个子后面坐着在打盹了。她还沾沾自喜的以为前头的人就没什么可能看见她打盹,但现实总是很骨感,每次顾三要问意见,都会不经意的一声:“沈休,你怎么看?” 如今,自顾三耳中再次听到这句熟悉的句子,一瞬间,却如同梦靥。 沈休记得兄长前几天很有兴致地说要为自己生辰安排一场家宴,她还想亲自翻墙发张贴子请她家的先生呢。 沈休还清楚的记得那时自己走后,顾三在北街那条巷子口问她:“下月是你的生辰?” 她还记得那时她特别傻不垃圾的点了点头,期待他来送个礼。 沈休立在原地许久,她紧了紧身子,觉的宫里头的风同别处就是不太一样,份外的冷,冷的透进血肉。 沈休看着那张高山仰止的脸孔此时挂着的一抹明丽无双笑容,她握紧了拳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仰头望着天空,才发现,他不是不爱笑,他只是不对你笑。 什么时候的事呢,怎么她一直都不知道呢。她也真傻。 不是说晴川公主娇养深宫,为人是知书达礼,琴棋书画精通,既如此,当真忙死了才是,哪能有时间谈情说爱呢。 她看着不远处一身粉色宫装的肤白貌美的少女,又低头看着自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羽衣,很好,自己够跳够显眼了,不过,是丑角而已。 恍恍惚惚中,她感受到了她一直身在一个触手可及的骗局中,活成了一个笑话。 沈休哑声道,“先生,你喜欢她吗?” 顾念珩将目光遥遥的望向公主,“我只记得,她是嫡公主,你是佞臣之子,知这一点,够矣。” 直到顾念珩转身微笑,离开,沈休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在顾三走远之后,她才敢轻轻的呢喃自语,“我觉得……先生,您说得很有道理。” 一日后,天降大雪, 沈休看了一夜的兵书,书上白纸黑字写着《三十六计》。她合上书,只记得其中有一话,叫做“暗度陈仓”。 第二日,沈休就染上了风寒,病得特别严重,烧了一整夜。 可令沈休诧异的是,她自混沌中睁开眼时,却发现冷脸的木头萧柔坐在她床头,一双眼熬得通红。 萧柔为沈休垫起玉枕,将太医熬好的汤药递到她嘴边。 沈休吞了一勺子汤药,可能是难的生病,气势弱了许多,心灵虽也不太美好,但心底多少存了点善良,此时看着萧柔竟也低眉顺眼起来,默默的将那一句“你眼红的很,怕你有个什么病,莫传给我”吞了进去,她垂了垂眸,哑着嗓子同萧柔说话:“你就这么守了我一整夜?”接着道,“劳你费心了。” 萧柔旋着勺子的手顿了一顿,而后不痛不痒的答沈休道:“昨天夜里,赶巧睡不着,二公子病重,闲着,做善事了。” 许是伤心的情绪憋着太久,见不惯别人舒坦,胆子也养肥了不少,她又突然开口将舒情的氛围破坏干净,讽刺道,“可我记得那年在江陵你为了不让我出门见江家小姐,我在屋里病的快死了,你也不曾来见我一面,也无太医诊治,我曾一度以为,我那时一定会死,何况服侍汤水。怎么,事隔多年,你的铁心心肠被什么打磨软了吗,还是爹爹吩咐你对我该无微不至。” 萧柔听罢,默了一会,放下碗,不发一言的起身走了。走出门后还贴心的将门关好,不让丁点风吹进来。 可沈休知道,那天夜里没睡的,除了还有萧柔和二个被拦在外头的小书童,还有阿爹和兄长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宫中很快会传来消息,有眼线将实情禀报了沈一。 沈一今早来看了沈休一眼,语气倒是关心的很,沈休印看见他神情瞧着倒是颇为满意,未了,顺便给她详细描述了一下顾三在进行求娶之前对晴川公主的无微不至。 “兄长我当真没有想到,顾三那样的人,竟然会主动为公主研墨。顾三性子孤傲,这些年宫里不少人都想将自家的孩子送到他名下当学子,其中不乏达官贵人孙子、儿子,大礼送了不少,他也都收着了,并且表示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们。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是这般低声下气。我原来不信,可看了看晴川那张生得好看的脸,我还是信了。”沈休满脸沉醉,似乎根本没有看见沈休快哭出来的神情。 沈休望天,却觉得,明明叫下人就能解决的事儿,顾三偏要用上自个儿的手,真是太拼了! 大约是沈休弄出了些动静,滔滔不绝的沈一终于舍的向她看来,转身又恢复一副气度无双的模样,见到沈休眼睫上闪闪发亮的泪珠,愣了愣,握着茶盏的手不可察觉地抖了一抖。 小书童碍月走了几步到沈休的跟前,双手张开道:“大公子,放过我们家小主子吧,她还是个病人………” 沈一摸摸头,尴尬地点了点头。 沈休在沈一起身后,用手叩着床沿,脱口而出,道:“不过几回没见,顾三目光怎么短浅成这样了?” 沈一嘴角抽了抽,开口道:“其实我是特地来打击你的,晴川公主也没多好看。一点也比不上你,子缘,别自卑,你会遇到更多更好的。”顿了顿,沈一又道,“顾三,他不值得。” 沈休听罢,摇头摆手道:“兄长,别自欺欺人了,不就是认个输而已。” 而后看着沈一幸灾乐祸的笑颜,悠悠的道,“我记得当年王家小姐同人准备私奔时,据我唯二的心腹打探回来的消息,你当晚带了人在都城里逛了逛,说是要看风景,还特意带去了上几位高手,小小地包围了王家府坻一下,还进门小小地叨扰了他们一下。 我觉得,你真是够狠辣,我一点也比不上你。”随即沈休看着沈一掩饰之前妒忌的眼神,收起了笑容,“可说到底,我们终极是一样的人,不是么。同是天涯沦落人,痛失所爱,你同我讲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何你又要抓着你那根破草不放,还死死咬着?” 。m. 壹佰壹拾伍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公主招附马,皇帝准备为她举办一场春日宴,就在立春过后。 兄长便差了他的心腹来给沈休传消息,说是顾念珩在立春之前被公主招进宫去了。 沈休在沈一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出了门,出门之前沈一倒对沈休耳提面命一番,生怕沈休被皇帝一怒之下给斩首。 沈休频频回头,一再跟他强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兄长又嘱咐她说,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去好好蛊惑公主,最好让让公主对沈休有欲罢不能的好感。那样公主就不用在顾三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回归正道。最后沈一语重心长的道,“总之,别做傻事,你也把刀给藏好了,别冲动,也别拿出来秀,小心被当刺客给处理了。” 沈休一路怀着忧愁的情绪回到相府,就看见沈一坐在正堂上,端着一杯茶,含笑的看着沈休过来,轻轻地叩着桌面。 沈休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旋即绽开一个明艳的笑容来。沈一望着沈休,眼神滞了一滞,有点不信这剧情的走向。他放下杯子,走到沈休跟前,他开口问沈休:“你就这么入宫,没人为难你?” 沈休笑容可掬,心头想道,想来,沈一对她了解得一清二楚。 沈休于是轻松一笑,道:“难得你会帮我,虽然不知道阿爹手书写的是什么,但是我还是要多谢你了。” 沈一愣了一愣,出口道:“圣上说了什么?” 沈休摇了摇头,特别真诚。“圣上请跪在地下的一帮人吃了一顿饭,刚开始我还老不自在,然后吃到一半,圣上有事走了。我本来也不好吃下去的,但是我看到他们战战兢兢的,我莫名心情大好。吃饱了就回来了。” “那顾三有对你说什么吗?”沈一目光一转。 沈休目光一顿,在沈一跟前装得很好,“就是吩咐我端了杯茶水。” 当然,做这一切之前,顾三谦和地同宫里的人笑,道:“你们且先退下吧!” 宫人一个个露出“我懂的”的神情,眼前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默默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公主,公主点头,她们都默默的退下去,留着公主在座上眼神无意中飘向这头。 沈休跟在顾三后面,显得有点不高兴。顾三就坐在宫殿的台阶上,面无表情的同她道:“子缘,你这个样子,是去跟你的父亲告状吗?” 沈休脚步顿了一顿,望了望顾三,坦然一笑,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良久,沈休自己问又自己回答了,“你一直都是故意的,是吗。” “是,是我求娶公主。”顾三转身,目光灼灼的盯着沈休,仿佛要将她灼烧。 沈休刚准备掩耳盗铃否定他的观点,顾三就补刀,脸上轻扬一抹笑容,惊艳绝绝,他声音平波无澜的问道,“子缘,你觉得呢,我们配吗?” 沈休神情恍惚了一下,她记得,以前在率性堂时,难得上顾三的课,她一时没把持住自己平时的陋习,躲在一高个子后面坐着在打盹了。她还沾沾自喜的以为前头的人就没什么可能看见她打盹,但现实总是很骨感,每次顾三要问意见,都会不经意的一声:“沈休,你怎么看?” 如今,自顾三耳中再次听到这句熟悉的句子,一瞬间,却如同梦靥。 沈休记得兄长前几天很有兴致地说要为自己生辰安排一场家宴,她还想亲自翻墙发张贴子请她家的先生呢。 沈休还清楚的记得那时自己走后,顾三在北街那条巷子口问她:“下月是你的生辰?” 她还记得那时她特别傻不垃圾的点了点头,期待他来送个礼。 沈休立在原地许久,她紧了紧身子,觉的宫里头的风同别处就是不太一样,份外的冷,冷的透进血肉。 沈休看着那张高山仰止的脸孔此时挂着的一抹明丽无双笑容,她握紧了拳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仰头望着天空,才发现,他不是不爱笑,他只是不对你笑。 什么时候的事呢,怎么她一直都不知道呢。她也真傻。 不是说晴川公主娇养深宫,为人是知书达礼,琴棋书画精通,既如此,当真忙死了才是,哪能有时间谈情说爱呢。 她看着不远处一身粉色宫装的肤白貌美的少女,又低头看着自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羽衣,很好,自己够跳够显眼了,不过,是丑角而已。 恍恍惚惚中,她感受到了她一直身在一个触手可及的骗局中,活成了一个笑话。 沈休哑声道,“先生,你喜欢她吗?” 顾念珩将目光遥遥的望向公主,“我只记得,她是嫡公主,你是佞臣之子,知这一点,够矣。” 直到顾念珩转身微笑,离开,沈休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在顾三走远之后,她才敢轻轻的呢喃自语,“我觉得……先生,您说得很有道理。” 一日后,天降大雪, 沈休看了一夜的兵书,书上白纸黑字写着《三十六计》。她合上书,只记得其中有一话,叫做“暗度陈仓”。 第二日,沈休就染上了风寒,病得特别严重,烧了一整夜。 可令沈休诧异的是,她自混沌中睁开眼时,却发现冷脸的木头萧柔坐在她床头,一双眼熬得通红。 萧柔为沈休垫起玉枕,将太医熬好的汤药递到她嘴边。 沈休吞了一勺子汤药,可能是难的生病,气势弱了许多,心灵虽也不太美好,但心底多少存了点善良,此时看着萧柔竟也低眉顺眼起来,默默的将那一句“你眼红的很,怕你有个什么病,莫传给我”吞了进去,她垂了垂眸,哑着嗓子同萧柔说话:“你就这么守了我一整夜?”接着道,“劳你费心了。” 萧柔旋着勺子的手顿了一顿,而后不痛不痒的答沈休道:“昨天夜里,赶巧睡不着,二公子病重,闲着,做善事了。” 许是伤心的情绪憋着太久,见不惯别人舒坦,胆子也养肥了不少,她又突然开口将舒情的氛围破坏干净,讽刺道,“可我记得那年在江陵你为了不让我出门见江家小姐,我在屋里病的快死了,你也不曾来见我一面,也无太医诊治,我曾一度以为,我那时一定会死,何况服侍汤水。怎么,事隔多年,你的铁心心肠被什么打磨软了吗,还是爹爹吩咐你对我该无微不至。” 萧柔听罢,默了一会,放下碗,不发一言的起身走了。走出门后还贴心的将门关好,不让丁点风吹进来。 可沈休知道,那天夜里没睡的,除了还有萧柔和二个被拦在外头的小书童,还有阿爹和兄长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宫中很快会传来消息,有眼线将实情禀报了沈一。 沈一今早来看了沈休一眼,语气倒是关心的很,沈休印看见他神情瞧着倒是颇为满意,未了,顺便给她详细描述了一下顾三在进行求娶之前对晴川公主的无微不至。 “兄长我当真没有想到,顾三那样的人,竟然会主动为公主研墨。顾三性子孤傲,这些年宫里不少人都想将自家的孩子送到他名下当学子,其中不乏达官贵人孙子、儿子,大礼送了不少,他也都收着了,并且表示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们。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是这般低声下气。我原来不信,可看了看晴川那张生得好看的脸,我还是信了。”沈休满脸沉醉,似乎根本没有看见沈休快哭出来的神情。 沈休望天,却觉得,明明叫下人就能解决的事儿,顾三偏要用上自个儿的手,真是太拼了! 大约是沈休弄出了些动静,滔滔不绝的沈一终于舍的向她看来,转身又恢复一副气度无双的模样,见到沈休眼睫上闪闪发亮的泪珠,愣了愣,握着茶盏的手不可察觉地抖了一抖。 小书童碍月走了几步到沈休的跟前,双手张开道:“大公子,放过我们家小主子吧,她还是个病人………” 沈一摸摸头,尴尬地点了点头。 沈休在沈一起身后,用手叩着床沿,脱口而出,道:“不过几回没见,顾三目光怎么短浅成这样了?” 沈一嘴角抽了抽,开口道:“其实我是特地来打击你的,晴川公主也没多好看。一点也比不上你,子缘,别自卑,你会遇到更多更好的。”顿了顿,沈一又道,“顾三,他不值得。” 沈休听罢,摇头摆手道:“兄长,别自欺欺人了,不就是认个输而已。” 而后看着沈一幸灾乐祸的笑颜,悠悠的道,“我记得当年王家小姐同人准备私奔时,据我唯二的心腹打探回来的消息,你当晚带了人在都城里逛了逛,说是要看风景,还特意带去了上几位高手,小小地包围了王家府坻一下,还进门小小地叨扰了他们一下。 我觉得,你真是够狠辣,我一点也比不上你。”随即沈休看着沈一掩饰之前妒忌的眼神,收起了笑容,“可说到底,我们终极是一样的人,不是么。同是天涯沦落人,痛失所爱,你同我讲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何你又要抓着你那根破草不放,还死死咬着?” 。m. 壹佰壹拾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因为相府守卫堪忧,沈家的四大护卫连夜从山沟沟被招回来了充当相府的门面了。 沈一心满意足吃光桌上食物,安慰性的拍了拍沈休的肩膀,眼中投射的感情同上级官员有事交代下级干事那一句“好好干。” 想起萧柔身为四大护卫之首,她酝酿着一眼眶的水,可怜巴巴的望着沈一,希望他回心转意,其实沈一不回心转意也行,顶多她搬出去住嘛。 萧柔是什么人,萧柔就因为当年阿爹在江陵丢下一句话,便冷着门脸护她护到有些苛刻。 再加上有关江陵的人和事,转眼已过二三载,她依旧不想再看到那些旧人旧物。而江陵,会在未来,彻底淡出她的视线,她的生活,她的脑海。 沈一迎上沈休泪盈盈的目光,装作不知情,又摸摸沈休头,喜笑颜开。“看我多好,将阿爹手下四名猛将都讨来了呢,保准以后你出入相府,连只苍蝇飞过,都得有各种死法。” 沈休抬头望着天空,心里头打着小九九,只等爹爹一回来,她一定要没脸没皮的就一头扑进阿爹怀里泪奔,说尽兄长的坏话。 沈一拽着沈休的头发,完全不理会她的哇哇哇大叫,一把将她扯回来,凉凉的道,“知道你心里头的想法,别喊爹啦,我人就在这,有话当面说就是了,也不用传出去,说沈家风气不好,家中兄弟姐妹打架斗欧,多影响形象啊~” “我们沈府存在过形象吗,你现在才说这个,早该干嘛去了……”沈休长发被沈一扯住不得动弹,眼神幽怨。 许久,沈一眼神沉淀着浓厚的情感,灼灼的盯着沈休,突然什么话没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把沈休慌的,以为自己干了了不得的错事,说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慌的一匹,退后三步,良久,看清沈一的脸色,她忌讳莫如深的看着沈一,“有话赶紧说,憋着我都替你难受……” 沈一顺杆儿爬,将实情一一说来,“子缘,你心结我是略知一二,但事实上是………” 沈一顿了顿,沈休眼巴巴看他。 沈一将话峰一转,压低声音道,“事实上是阿爹走的时候已经把大部分精锐之师带走了,其实府中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或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你都用了这么久了,难道没发现府中人员战斗力下降了许多?” “恩恩……”沈休说完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其实………我一直以为是你怕我在外头惹事,怕我干过了别人你还得去赔礼道赚,你低头是为小,损失沈家公共财产是为大。我想了想,还真一直以为是你让府里的人在外头装傻,我万万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是真傻………” 沈一来不及上演编排好的戏,沈休已经出戏了。 “看来我一直低估了沈家成员的质量了,也低估了阿爹的魄力。你我现在的人马这可是沈家最落后的一批人啊,竟然能把那批贼人赶跑了,幸运啊,幸运吧。” ……这跟沈一想的完全不一样。沈休完全没有任何缓解的症状,并且坚持的相信阿爹,还生出了凑和着过下去的心态。 于是,沈一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沈休,表示随缘了。 救不了了,没救了。 四大护卫把爹爹送到了目的地之后,就被派到山高皇地远的地方做事情。 四人赶回沈相的府中需要二十年天时间。 勿毋庸置疑的是,萧柔最早回来,只用了七天的路程。红衣七七紧随其后。 他们一回来就聚在一块谈事情。 沈休默默的在床底下躺好,时不时的叹息一下,大老远赶回来,不拥抱一个,不嘘寒问暖一个也就罢了,见面就谈造反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谁要造反的,造反也不用这么火急火燎的啊……等等,沈休貌似还真是重点错了,谁要造反? 总归不是她爹,她爹虽然是个举世少见,并且闻名遐迩的大奸臣,但她爹的确是忠心耿耿,断不会干这种缺心眼又缺德的事。 沈休在床下干着急:你们倒是给我说啊,哎,别走。哎,还喝茶。 良久没了声音,沈休叹息:行吧,你喝了这么多的茶水,还不解渴?喝水喝傻了吧。 “什么时候动手。”一道声音落下,“相爷有交代我们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简直问到了沈休的心坎里去,正挺尸的她忍不住虎躯一震。躺着偷听不够过瘾,还暗搓搓地支起脑袋瞄了一眼,谁想恰好感觉到一只鞋动了动,朝这里走了过来,光线绰约朦胧,沈休很明显愣了一下,生怕偷听被人捉了现行,有点窘迫。 那人脚步一顿,没再走了,沈休呼出一口气,讪讪地朝自己笑了一下。 一道声音轻笑,“隔墙有耳。” 沈休心又被提了起来。 听说四大护卫今夜赶回来,她自己还不等歇息一下,喝一口水,就被好奇心指引下,硬是中午就过来蹲点,还蹲了好几个地方,横竖觉的书房合适,便早早躺好了,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可见做大事的心得就是能熬夜,还有吃苦耐劳。 此时她耳边听着他们虽然说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在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小,她就似被摧眠似的,莫名其妙就困了,困得东倒七歪。 沈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她软软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勉强被人拖到了一堆人面前。直到她看到萧柔那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然后她就吓醒了。 沈休是个颜控,虽然名义上担任京都的颜值担当,但是她对长的好看的人天生好感。比如眼前风尘仆仆而来,冷着一张脸,却貌比潘安,惊为天人的萧柔。虽然不喜欢他人品,但是他人沈休是一直看的挺顺眼的。 没毛病…… “子缘,你过来点。”沈一笑着开口。 沈休半梦半醒,脑袋瓜子里瞬间对于谋反之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依照他的吩咐,从桌案前移步到他的座下,奈何沈一的视力不及零点一,眼瞎的非常可怕,又叫她让过来点。 兄长熬夜精神最佳,怪不得视力差。出于同情,沈休便又挪了挪,他还一个劲说过来点过来点。 此时,沈休同沈一面对面杵着,已经到了一指宽的距离,她忍着怒火道:“你有完没完。” 沈一满满的笑意,表示这样就够了,然后一把提起沈一的耳朵,阴森的露出一口白牙,“长进了不少啊,还学会早早来蹲点偷听了……我说不见你人影,还会躲开我给你使唤的下人了啊,自己想的啊,想了不少时间吧,以你的智商做到这步已经可以了………要不要我夸你一下,给你鼓个掌。” 沈休一慌,看了眼沈一的俊脸,手忙脚乱的抽了他一耳瓜子。 声音大的让一边站着的四大护卫一的七七都捂着脸,替沈一痛。 沈一放下扭沈休耳朵的手,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椅上,摸着被打了以后还是俊朗的脸蛋,呼着冷气道:“子缘,我还没把你怎样,你竟然敢打人,仗着我不敢动你,胆肥了是吧。怎么,先来个先下手为强啊,我不下手你也得遭罪。” 沈一顿了顿,语气还有点委屈。“我把你交给别人还不行么。” 沈休讪笑,强行辨解,“这咱家,还分什么你啊我的,我在自个床下睡………滚下去了,这不,正好遇见你。” “这有床吗………”沈一看着长蹋,“你继续说,怎么,打我也是因为两眼一抹黑,没看清,自我防卫,是吧………” 沈休没机会开口,便被沈一使人拖下去了。 门一关,就是两个世界。 兄长的确不是卑鄙的人啊,他卑鄙起来简直不是人。 沈休扔出去后,看着沈一眼里比漫天星星还在璀璨动人的眼中……盈盈泪花。七七安慰道,“我看得出来,二公子打在你身,痛在她心,她现在心里也是很难接受的,放心,二公子重重地扇你一巴掌,也许因为愧疚,以后对于我们的大计就会放心了。” 沈一内心还补了旁白,“让她放心就不会乱来了吗!” 沈休歉疚沈一相信,但心疼他是真没看出来,别的不说,她要是真心疼打完能窜得比兔子还快。 沈一红着脸蛋,摸着自己的脸,嘶嘶的叫,转头慎重对四大护卫解释道,道:“我二弟喜欢顾家三公子,正如字面上的意思,她好这口男风。今早我提了一下顾三,她以为有什么,特地竖起耳朵来偷听。” 纳尼? “男风?”万年不变冰山脸没有能控制面部表情,笑了。 七七也摸着鼻子,笑了,解释道,“沈相都同我们说了,二公子是个女子,三月及笄礼都买好了,插簪的人选也早劫过来了。” 沈一不敢相信剧情,亏他还替沈休瞒好,以为个了不得的秘密。“阿爹有给你们说………” “没有。”七七见沈一不说,果断摇头。 “二公子代替沈三嫁给十六皇子。”沈一开口。 等到上完药弄完,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巧,沈一昨天中箭的伤口又裂开了。他有点懊恼,怎么不把箭抹上毒,把人毒死,然后那毒只有沈家有药……… 没想到沈一没忍住说了出去,左右听罢,“我们沈家又不是卖毒又不是卖药的,手头哪有财物去进口高昂的药品毒物……” 沈一,“………” 因为沈休不安分,所以她就被禁足了,其实也没说禁足,但是她门口就是立了个萧柔。 沈一养了一只胖胖的公猫,沈休也不赖,养了一头会送信的母猫,闲着没事干,还给它取了一个既贴切又萌萌的名字叫“一一”。 沈休最毒的地方就是那张一天到晚呼个没完没了的嘴,话多起来停都停不下来,沉默起来谁都不理。爱的狂热起来连呼吸都忘了,冷淡起来对方的存在都可以忽略不计。幼稚起来可以没有智商,深沉起来可以媲美哲学家,疯狂起来可以把天捣塌下来,安静起来可以消失在空气中。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沈一除了知道沈休特地的养了一只猫,成日在房间里撸猫,就像消失在了空气中,再没别的动静。 城南已开春,而沈家在京都的风雪里一等再等。 沈休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而她,等来了顾三。 没错,沈休又入宫了。 她看了一眼在皇帝下边跪得笔挺如一棵松的那个男子。 曾几何时,在屋子顶陪着他熬夜通宵的是她,陪着他聊天的是她,站在他身边陪着他踏过几遍鬼门关的还是她。 可今天跪在他身边,未来将有夫人资格跪的人,却不是她沈休。 可是那人是公主,虽然皇上子女众多,有十七个。其中活下来,并且完好无损的,并不多。 大皇子夭折,二皇子摔马断腿,三公主私奔,四皇子天生失聪…………等等。 晴川公主是七公主,她便是在其母逝去之后,被皇后看中,然后寄养在名下的公主。简而言之,晴川公主因为机缘成为了嫡公主。 沈休越想越控制不住怒气,彭湃的恕气让她扯的手头上的一串珠子散了地。 直到珠子的落了满地,在大殿之上响起了回音,沈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动气伤身……还伤心……… 如果不是为了在今晚的皇宫见到顾三,她指定不会有兴趣特意跑到这跪了半天,凑这一份热闹。 一个公公吊了一嗓子,然后在殿上重复着皇帝的话。 才几日不见,没想到啊,没想到顾三这么快就背着她有人。 晴川公主肖像母亲,长的耐看,性格好,一如以往深得皇上的喜爱。 父皇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直到沈休突然求见,笑容被打断了。 殿下的人看着一脸泪水一脸鼻涕奔进殿中的沈休,都愣住了。沈休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一时之间欢快的哭了起来。 “皇上,大事不好了…………”沈休打开袖子,把信封捧在手里,特意朝顾三那个方向展示。 皇上将她招前去问话,沈休拂了拂身上的绿飘带。 为了今天能够力压嫡公主殿下,沈休也是拼了。 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人们都喜欢外表华丽的东西,不喜欢朴素的,尤其是男子,所以穿上了许久没穿的华丽套装。嗬,她记得自己上次穿这套装还是两年前回京都那会儿。沈休簪上了花抹上了红艳艳的胭脂,骚气冲天的迈着脚步上前去,路过双双跪着的顾三同公主,她投向了一抹晦涩难懂的目光。 在这个夜晚,她必定都是最惊艳的。 沈休要让晴川明白,她如此动人,民间她同她家先生的传言多么真实,于是她摆出了一个回头看花的婀娜姿势。 沈一在家听的手下人汇报着沈休的最新战况,沈休听到顾三因为公主的关系被宣进宫中后,马不停蹄的将阿爹手书抄走,赶往宫中,美名“救场”。 沈一看到沈休最新登场的模样,当场刚吞下的一口燕窝吐了出来。 可是他没坑声,也不去阻止她入宫,只是笑眯眯的说了句,“很好,走吧,我在家等你早点回来。” 沈休一出门,围观群众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连平日里最爱夸她的小书一童都撇开了眼,沈一在后面使劲的摆了摆手,让沈休赶紧入宫。 。m. 壹佰壹拾柒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因为相府守卫堪忧,沈家的四大护卫连夜从山沟沟被招回来了充当相府的门面了。 沈一心满意足吃光桌上食物,安慰性的拍了拍沈休的肩膀,眼中投射的感情同上级官员有事交代下级干事那一句“好好干。” 想起萧柔身为四大护卫之首,她酝酿着一眼眶的水,可怜巴巴的望着沈一,希望他回心转意,其实沈一不回心转意也行,顶多她搬出去住嘛。 萧柔是什么人,萧柔就因为当年阿爹在江陵丢下一句话,便冷着门脸护她护到有些苛刻。 再加上有关江陵的人和事,转眼已过二三载,她依旧不想再看到那些旧人旧物。而江陵,会在未来,彻底淡出她的视线,她的生活,她的脑海。 沈一迎上沈休泪盈盈的目光,装作不知情,又摸摸沈休头,喜笑颜开。“看我多好,将阿爹手下四名猛将都讨来了呢,保准以后你出入相府,连只苍蝇飞过,都得有各种死法。” 沈休抬头望着天空,心里头打着小九九,只等爹爹一回来,她一定要没脸没皮的就一头扑进阿爹怀里泪奔,说尽兄长的坏话。 沈一拽着沈休的头发,完全不理会她的哇哇哇大叫,一把将她扯回来,凉凉的道,“知道你心里头的想法,别喊爹啦,我人就在这,有话当面说就是了,也不用传出去,说沈家风气不好,家中兄弟姐妹打架斗欧,多影响形象啊~” “我们沈府存在过形象吗,你现在才说这个,早该干嘛去了……”沈休长发被沈一扯住不得动弹,眼神幽怨。 许久,沈一眼神沉淀着浓厚的情感,灼灼的盯着沈休,突然什么话没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把沈休慌的,以为自己干了了不得的错事,说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慌的一匹,退后三步,良久,看清沈一的脸色,她忌讳莫如深的看着沈一,“有话赶紧说,憋着我都替你难受……” 沈一顺杆儿爬,将实情一一说来,“子缘,你心结我是略知一二,但事实上是………” 沈一顿了顿,沈休眼巴巴看他。 沈一将话峰一转,压低声音道,“事实上是阿爹走的时候已经把大部分精锐之师带走了,其实府中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或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你都用了这么久了,难道没发现府中人员战斗力下降了许多?” “恩恩……”沈休说完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其实………我一直以为是你怕我在外头惹事,怕我干过了别人你还得去赔礼道赚,你低头是为小,损失沈家公共财产是为大。我想了想,还真一直以为是你让府里的人在外头装傻,我万万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是真傻………” 沈一来不及上演编排好的戏,沈休已经出戏了。 “看来我一直低估了沈家成员的质量了,也低估了阿爹的魄力。你我现在的人马这可是沈家最落后的一批人啊,竟然能把那批贼人赶跑了,幸运啊,幸运吧。” ……这跟沈一想的完全不一样。沈休完全没有任何缓解的症状,并且坚持的相信阿爹,还生出了凑和着过下去的心态。 于是,沈一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沈休,表示随缘了。 救不了了,没救了。 四大护卫把爹爹送到了目的地之后,就被派到山高皇地远的地方做事情。 四人赶回沈相的府中需要二十年天时间。 勿毋庸置疑的是,萧柔最早回来,只用了七天的路程。红衣七七紧随其后。 他们一回来就聚在一块谈事情。 沈休默默的在床底下躺好,时不时的叹息一下,大老远赶回来,不拥抱一个,不嘘寒问暖一个也就罢了,见面就谈造反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谁要造反的,造反也不用这么火急火燎的啊……等等,沈休貌似还真是重点错了,谁要造反? 总归不是她爹,她爹虽然是个举世少见,并且闻名遐迩的大奸臣,但她爹的确是忠心耿耿,断不会干这种缺心眼又缺德的事。 沈休在床下干着急:你们倒是给我说啊,哎,别走。哎,还喝茶。 良久没了声音,沈休叹息:行吧,你喝了这么多的茶水,还不解渴?喝水喝傻了吧。 “什么时候动手。”一道声音落下,“相爷有交代我们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简直问到了沈休的心坎里去,正挺尸的她忍不住虎躯一震。躺着偷听不够过瘾,还暗搓搓地支起脑袋瞄了一眼,谁想恰好感觉到一只鞋动了动,朝这里走了过来,光线绰约朦胧,沈休很明显愣了一下,生怕偷听被人捉了现行,有点窘迫。 那人脚步一顿,没再走了,沈休呼出一口气,讪讪地朝自己笑了一下。 一道声音轻笑,“隔墙有耳。” 沈休心又被提了起来。 听说四大护卫今夜赶回来,她自己还不等歇息一下,喝一口水,就被好奇心指引下,硬是中午就过来蹲点,还蹲了好几个地方,横竖觉的书房合适,便早早躺好了,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可见做大事的心得就是能熬夜,还有吃苦耐劳。 此时她耳边听着他们虽然说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在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小,她就似被摧眠似的,莫名其妙就困了,困得东倒七歪。 沈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她软软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勉强被人拖到了一堆人面前。直到她看到萧柔那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然后她就吓醒了。 沈休是个颜控,虽然名义上担任京都的颜值担当,但是她对长的好看的人天生好感。比如眼前风尘仆仆而来,冷着一张脸,却貌比潘安,惊为天人的萧柔。虽然不喜欢他人品,但是他人沈休是一直看的挺顺眼的。 没毛病…… “子缘,你过来点。”沈一笑着开口。 沈休半梦半醒,脑袋瓜子里瞬间对于谋反之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依照他的吩咐,从桌案前移步到他的座下,奈何沈一的视力不及零点一,眼瞎的非常可怕,又叫她让过来点。 兄长熬夜精神最佳,怪不得视力差。出于同情,沈休便又挪了挪,他还一个劲说过来点过来点。 此时,沈休同沈一面对面杵着,已经到了一指宽的距离,她忍着怒火道:“你有完没完。” 沈一满满的笑意,表示这样就够了,然后一把提起沈一的耳朵,阴森的露出一口白牙,“长进了不少啊,还学会早早来蹲点偷听了……我说不见你人影,还会躲开我给你使唤的下人了啊,自己想的啊,想了不少时间吧,以你的智商做到这步已经可以了………要不要我夸你一下,给你鼓个掌。” 沈休一慌,看了眼沈一的俊脸,手忙脚乱的抽了他一耳瓜子。 声音大的让一边站着的四大护卫一的七七都捂着脸,替沈一痛。 沈一放下扭沈休耳朵的手,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椅上,摸着被打了以后还是俊朗的脸蛋,呼着冷气道:“子缘,我还没把你怎样,你竟然敢打人,仗着我不敢动你,胆肥了是吧。怎么,先来个先下手为强啊,我不下手你也得遭罪。” 沈一顿了顿,语气还有点委屈。“我把你交给别人还不行么。” 沈休讪笑,强行辨解,“这咱家,还分什么你啊我的,我在自个床下睡………滚下去了,这不,正好遇见你。” “这有床吗………”沈一看着长蹋,“你继续说,怎么,打我也是因为两眼一抹黑,没看清,自我防卫,是吧………” 沈休没机会开口,便被沈一使人拖下去了。 门一关,就是两个世界。 兄长的确不是卑鄙的人啊,他卑鄙起来简直不是人。 沈休扔出去后,看着沈一眼里比漫天星星还在璀璨动人的眼中……盈盈泪花。七七安慰道,“我看得出来,二公子打在你身,痛在她心,她现在心里也是很难接受的,放心,二公子重重地扇你一巴掌,也许因为愧疚,以后对于我们的大计就会放心了。” 沈一内心还补了旁白,“让她放心就不会乱来了吗!” 沈休歉疚沈一相信,但心疼他是真没看出来,别的不说,她要是真心疼打完能窜得比兔子还快。 沈一红着脸蛋,摸着自己的脸,嘶嘶的叫,转头慎重对四大护卫解释道,道:“我二弟喜欢顾家三公子,正如字面上的意思,她好这口男风。今早我提了一下顾三,她以为有什么,特地竖起耳朵来偷听。” 纳尼? “男风?”万年不变冰山脸没有能控制面部表情,笑了。 七七也摸着鼻子,笑了,解释道,“沈相都同我们说了,二公子是个女子,三月及笄礼都买好了,插簪的人选也早劫过来了。” 沈一不敢相信剧情,亏他还替沈休瞒好,以为个了不得的秘密。“阿爹有给你们说………” “没有。”七七见沈一不说,果断摇头。 “二公子代替沈三嫁给十六皇子。”沈一开口。 等到上完药弄完,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巧,沈一昨天中箭的伤口又裂开了。他有点懊恼,怎么不把箭抹上毒,把人毒死,然后那毒只有沈家有药……… 没想到沈一没忍住说了出去,左右听罢,“我们沈家又不是卖毒又不是卖药的,手头哪有财物去进口高昂的药品毒物……” 沈一,“………” 因为沈休不安分,所以她就被禁足了,其实也没说禁足,但是她门口就是立了个萧柔。 沈一养了一只胖胖的公猫,沈休也不赖,养了一头会送信的母猫,闲着没事干,还给它取了一个既贴切又萌萌的名字叫“一一”。 沈休最毒的地方就是那张一天到晚呼个没完没了的嘴,话多起来停都停不下来,沉默起来谁都不理。爱的狂热起来连呼吸都忘了,冷淡起来对方的存在都可以忽略不计。幼稚起来可以没有智商,深沉起来可以媲美哲学家,疯狂起来可以把天捣塌下来,安静起来可以消失在空气中。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沈一除了知道沈休特地的养了一只猫,成日在房间里撸猫,就像消失在了空气中,再没别的动静。 城南已开春,而沈家在京都的风雪里一等再等。 沈休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而她,等来了顾三。 没错,沈休又入宫了。 她看了一眼在皇帝下边跪得笔挺如一棵松的那个男子。 曾几何时,在屋子顶陪着他熬夜通宵的是她,陪着他聊天的是她,站在他身边陪着他踏过几遍鬼门关的还是她。 可今天跪在他身边,未来将有夫人资格跪的人,却不是她沈休。 可是那人是公主,虽然皇上子女众多,有十七个。其中活下来,并且完好无损的,并不多。 大皇子夭折,二皇子摔马断腿,三公主私奔,四皇子天生失聪…………等等。 晴川公主是七公主,她便是在其母逝去之后,被皇后看中,然后寄养在名下的公主。简而言之,晴川公主因为机缘成为了嫡公主。 沈休越想越控制不住怒气,彭湃的恕气让她扯的手头上的一串珠子散了地。 直到珠子的落了满地,在大殿之上响起了回音,沈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动气伤身……还伤心……… 如果不是为了在今晚的皇宫见到顾三,她指定不会有兴趣特意跑到这跪了半天,凑这一份热闹。 一个公公吊了一嗓子,然后在殿上重复着皇帝的话。 才几日不见,没想到啊,没想到顾三这么快就背着她有人。 晴川公主肖像母亲,长的耐看,性格好,一如以往深得皇上的喜爱。 父皇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直到沈休突然求见,笑容被打断了。 殿下的人看着一脸泪水一脸鼻涕奔进殿中的沈休,都愣住了。沈休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一时之间欢快的哭了起来。 “皇上,大事不好了…………”沈休打开袖子,把信封捧在手里,特意朝顾三那个方向展示。 皇上将她招前去问话,沈休拂了拂身上的绿飘带。 为了今天能够力压嫡公主殿下,沈休也是拼了。 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人们都喜欢外表华丽的东西,不喜欢朴素的,尤其是男子,所以穿上了许久没穿的华丽套装。嗬,她记得自己上次穿这套装还是两年前回京都那会儿。沈休簪上了花抹上了红艳艳的胭脂,骚气冲天的迈着脚步上前去,路过双双跪着的顾三同公主,她投向了一抹晦涩难懂的目光。 在这个夜晚,她必定都是最惊艳的。 沈休要让晴川明白,她如此动人,民间她同她家先生的传言多么真实,于是她摆出了一个回头看花的婀娜姿势。 沈一在家听的手下人汇报着沈休的最新战况,沈休听到顾三因为公主的关系被宣进宫中后,马不停蹄的将阿爹手书抄走,赶往宫中,美名“救场”。 沈一看到沈休最新登场的模样,当场刚吞下的一口燕窝吐了出来。 可是他没坑声,也不去阻止她入宫,只是笑眯眯的说了句,“很好,走吧,我在家等你早点回来。” 沈休一出门,围观群众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连平日里最爱夸她的小书一童都撇开了眼,沈一在后面使劲的摆了摆手,让沈休赶紧入宫。 。m. 壹佰壹拾捌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因为相府守卫堪忧,沈家的四大护卫连夜从山沟沟被招回来了充当相府的门面了。 沈一心满意足吃光桌上食物,安慰性的拍了拍沈休的肩膀,眼中投射的感情同上级官员有事交代下级干事那一句“好好干。” 想起萧柔身为四大护卫之首,她酝酿着一眼眶的水,可怜巴巴的望着沈一,希望他回心转意,其实沈一不回心转意也行,顶多她搬出去住嘛。 萧柔是什么人,萧柔就因为当年阿爹在江陵丢下一句话,便冷着门脸护她护到有些苛刻。 再加上有关江陵的人和事,转眼已过二三载,她依旧不想再看到那些旧人旧物。而江陵,会在未来,彻底淡出她的视线,她的生活,她的脑海。 沈一迎上沈休泪盈盈的目光,装作不知情,又摸摸沈休头,喜笑颜开。“看我多好,将阿爹手下四名猛将都讨来了呢,保准以后你出入相府,连只苍蝇飞过,都得有各种死法。” 沈休抬头望着天空,心里头打着小九九,只等爹爹一回来,她一定要没脸没皮的就一头扑进阿爹怀里泪奔,说尽兄长的坏话。 沈一拽着沈休的头发,完全不理会她的哇哇哇大叫,一把将她扯回来,凉凉的道,“知道你心里头的想法,别喊爹啦,我人就在这,有话当面说就是了,也不用传出去,说沈家风气不好,家中兄弟姐妹打架斗欧,多影响形象啊~” “我们沈府存在过形象吗,你现在才说这个,早该干嘛去了……”沈休长发被沈一扯住不得动弹,眼神幽怨。 许久,沈一眼神沉淀着浓厚的情感,灼灼的盯着沈休,突然什么话没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把沈休慌的,以为自己干了了不得的错事,说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慌的一匹,退后三步,良久,看清沈一的脸色,她忌讳莫如深的看着沈一,“有话赶紧说,憋着我都替你难受……” 沈一顺杆儿爬,将实情一一说来,“子缘,你心结我是略知一二,但事实上是………” 沈一顿了顿,沈休眼巴巴看他。 沈一将话峰一转,压低声音道,“事实上是阿爹走的时候已经把大部分精锐之师带走了,其实府中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或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你都用了这么久了,难道没发现府中人员战斗力下降了许多?” “恩恩……”沈休说完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其实………我一直以为是你怕我在外头惹事,怕我干过了别人你还得去赔礼道赚,你低头是为小,损失沈家公共财产是为大。我想了想,还真一直以为是你让府里的人在外头装傻,我万万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是真傻………” 沈一来不及上演编排好的戏,沈休已经出戏了。 “看来我一直低估了沈家成员的质量了,也低估了阿爹的魄力。你我现在的人马这可是沈家最落后的一批人啊,竟然能把那批贼人赶跑了,幸运啊,幸运吧。” ……这跟沈一想的完全不一样。沈休完全没有任何缓解的症状,并且坚持的相信阿爹,还生出了凑和着过下去的心态。 于是,沈一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沈休,表示随缘了。 救不了了,没救了。 四大护卫把爹爹送到了目的地之后,就被派到山高皇地远的地方做事情。 四人赶回沈相的府中需要二十年天时间。 勿毋庸置疑的是,萧柔最早回来,只用了七天的路程。红衣七七紧随其后。 他们一回来就聚在一块谈事情。 沈休默默的在床底下躺好,时不时的叹息一下,大老远赶回来,不拥抱一个,不嘘寒问暖一个也就罢了,见面就谈造反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谁要造反的,造反也不用这么火急火燎的啊……等等,沈休貌似还真是重点错了,谁要造反? 总归不是她爹,她爹虽然是个举世少见,并且闻名遐迩的大奸臣,但她爹的确是忠心耿耿,断不会干这种缺心眼又缺德的事。 沈休在床下干着急:你们倒是给我说啊,哎,别走。哎,还喝茶。 良久没了声音,沈休叹息:行吧,你喝了这么多的茶水,还不解渴?喝水喝傻了吧。 “什么时候动手。”一道声音落下,“相爷有交代我们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简直问到了沈休的心坎里去,正挺尸的她忍不住虎躯一震。躺着偷听不够过瘾,还暗搓搓地支起脑袋瞄了一眼,谁想恰好感觉到一只鞋动了动,朝这里走了过来,光线绰约朦胧,沈休很明显愣了一下,生怕偷听被人捉了现行,有点窘迫。 那人脚步一顿,没再走了,沈休呼出一口气,讪讪地朝自己笑了一下。 一道声音轻笑,“隔墙有耳。” 沈休心又被提了起来。 听说四大护卫今夜赶回来,她自己还不等歇息一下,喝一口水,就被好奇心指引下,硬是中午就过来蹲点,还蹲了好几个地方,横竖觉的书房合适,便早早躺好了,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可见做大事的心得就是能熬夜,还有吃苦耐劳。 此时她耳边听着他们虽然说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在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小,她就似被摧眠似的,莫名其妙就困了,困得东倒七歪。 沈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她软软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勉强被人拖到了一堆人面前。直到她看到萧柔那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然后她就吓醒了。 沈休是个颜控,虽然名义上担任京都的颜值担当,但是她对长的好看的人天生好感。比如眼前风尘仆仆而来,冷着一张脸,却貌比潘安,惊为天人的萧柔。虽然不喜欢他人品,但是他人沈休是一直看的挺顺眼的。 没毛病…… “子缘,你过来点。”沈一笑着开口。 沈休半梦半醒,脑袋瓜子里瞬间对于谋反之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依照他的吩咐,从桌案前移步到他的座下,奈何沈一的视力不及零点一,眼瞎的非常可怕,又叫她让过来点。 兄长熬夜精神最佳,怪不得视力差。出于同情,沈休便又挪了挪,他还一个劲说过来点过来点。 此时,沈休同沈一面对面杵着,已经到了一指宽的距离,她忍着怒火道:“你有完没完。” 沈一满满的笑意,表示这样就够了,然后一把提起沈一的耳朵,阴森的露出一口白牙,“长进了不少啊,还学会早早来蹲点偷听了……我说不见你人影,还会躲开我给你使唤的下人了啊,自己想的啊,想了不少时间吧,以你的智商做到这步已经可以了………要不要我夸你一下,给你鼓个掌。” 沈休一慌,看了眼沈一的俊脸,手忙脚乱的抽了他一耳瓜子。 声音大的让一边站着的四大护卫一的七七都捂着脸,替沈一痛。 沈一放下扭沈休耳朵的手,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椅上,摸着被打了以后还是俊朗的脸蛋,呼着冷气道:“子缘,我还没把你怎样,你竟然敢打人,仗着我不敢动你,胆肥了是吧。怎么,先来个先下手为强啊,我不下手你也得遭罪。” 沈一顿了顿,语气还有点委屈。“我把你交给别人还不行么。” 沈休讪笑,强行辨解,“这咱家,还分什么你啊我的,我在自个床下睡………滚下去了,这不,正好遇见你。” “这有床吗………”沈一看着长蹋,“你继续说,怎么,打我也是因为两眼一抹黑,没看清,自我防卫,是吧………” 沈休没机会开口,便被沈一使人拖下去了。 门一关,就是两个世界。 兄长的确不是卑鄙的人啊,他卑鄙起来简直不是人。 沈休扔出去后,看着沈一眼里比漫天星星还在璀璨动人的眼中……盈盈泪花。七七安慰道,“我看得出来,二公子打在你身,痛在她心,她现在心里也是很难接受的,放心,二公子重重地扇你一巴掌,也许因为愧疚,以后对于我们的大计就会放心了。” 沈一内心还补了旁白,“让她放心就不会乱来了吗!” 沈休歉疚沈一相信,但心疼他是真没看出来,别的不说,她要是真心疼打完能窜得比兔子还快。 沈一红着脸蛋,摸着自己的脸,嘶嘶的叫,转头慎重对四大护卫解释道,道:“我二弟喜欢顾家三公子,正如字面上的意思,她好这口男风。今早我提了一下顾三,她以为有什么,特地竖起耳朵来偷听。” 纳尼? “男风?”万年不变冰山脸没有能控制面部表情,笑了。 七七也摸着鼻子,笑了,解释道,“沈相都同我们说了,二公子是个女子,三月及笄礼都买好了,插簪的人选也早劫过来了。” 沈一不敢相信剧情,亏他还替沈休瞒好,以为个了不得的秘密。“阿爹有给你们说………” “没有。”七七见沈一不说,果断摇头。 “二公子代替沈三嫁给十六皇子。”沈一开口。 等到上完药弄完,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巧,沈一昨天中箭的伤口又裂开了。他有点懊恼,怎么不把箭抹上毒,把人毒死,然后那毒只有沈家有药……… 没想到沈一没忍住说了出去,左右听罢,“我们沈家又不是卖毒又不是卖药的,手头哪有财物去进口高昂的药品毒物……” 沈一,“………” 因为沈休不安分,所以她就被禁足了,其实也没说禁足,但是她门口就是立了个萧柔。 沈一养了一只胖胖的公猫,沈休也不赖,养了一头会送信的母猫,闲着没事干,还给它取了一个既贴切又萌萌的名字叫“一一”。 沈休最毒的地方就是那张一天到晚呼个没完没了的嘴,话多起来停都停不下来,沉默起来谁都不理。爱的狂热起来连呼吸都忘了,冷淡起来对方的存在都可以忽略不计。幼稚起来可以没有智商,深沉起来可以媲美哲学家,疯狂起来可以把天捣塌下来,安静起来可以消失在空气中。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沈一除了知道沈休特地的养了一只猫,成日在房间里撸猫,就像消失在了空气中,再没别的动静。 城南已开春,而沈家在京都的风雪里一等再等。 沈休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而她,等来了顾三。 没错,沈休又入宫了。 她看了一眼在皇帝下边跪得笔挺如一棵松的那个男子。 曾几何时,在屋子顶陪着他熬夜通宵的是她,陪着他聊天的是她,站在他身边陪着他踏过几遍鬼门关的还是她。 可今天跪在他身边,未来将有夫人资格跪的人,却不是她沈休。 可是那人是公主,虽然皇上子女众多,有十七个。其中活下来,并且完好无损的,并不多。 大皇子夭折,二皇子摔马断腿,三公主私奔,四皇子天生失聪…………等等。 晴川公主是七公主,她便是在其母逝去之后,被皇后看中,然后寄养在名下的公主。简而言之,晴川公主因为机缘成为了嫡公主。 沈休越想越控制不住怒气,彭湃的恕气让她扯的手头上的一串珠子散了地。 直到珠子的落了满地,在大殿之上响起了回音,沈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动气伤身……还伤心……… 如果不是为了在今晚的皇宫见到顾三,她指定不会有兴趣特意跑到这跪了半天,凑这一份热闹。 一个公公吊了一嗓子,然后在殿上重复着皇帝的话。 才几日不见,没想到啊,没想到顾三这么快就背着她有人。 晴川公主肖像母亲,长的耐看,性格好,一如以往深得皇上的喜爱。 父皇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直到沈休突然求见,笑容被打断了。 殿下的人看着一脸泪水一脸鼻涕奔进殿中的沈休,都愣住了。沈休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一时之间欢快的哭了起来。 “皇上,大事不好了…………”沈休打开袖子,把信封捧在手里,特意朝顾三那个方向展示。 皇上将她招前去问话,沈休拂了拂身上的绿飘带。 为了今天能够力压嫡公主殿下,沈休也是拼了。 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人们都喜欢外表华丽的东西,不喜欢朴素的,尤其是男子,所以穿上了许久没穿的华丽套装。嗬,她记得自己上次穿这套装还是两年前回京都那会儿。沈休簪上了花抹上了红艳艳的胭脂,骚气冲天的迈着脚步上前去,路过双双跪着的顾三同公主,她投向了一抹晦涩难懂的目光。 在这个夜晚,她必定都是最惊艳的。 沈休要让晴川明白,她如此动人,民间她同她家先生的传言多么真实,于是她摆出了一个回头看花的婀娜姿势。 沈一在家听的手下人汇报着沈休的最新战况,沈休听到顾三因为公主的关系被宣进宫中后,马不停蹄的将阿爹手书抄走,赶往宫中,美名“救场”。 沈一看到沈休最新登场的模样,当场刚吞下的一口燕窝吐了出来。 可是他没坑声,也不去阻止她入宫,只是笑眯眯的说了句,“很好,走吧,我在家等你早点回来。” 沈休一出门,围观群众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连平日里最爱夸她的小书一童都撇开了眼,沈一在后面使劲的摆了摆手,让沈休赶紧入宫。 。m. 壹佰壹拾玖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一沉思片刻,朝着心不在焉的沈休开口,“顾家许是会与沈家为敌,晴川公主不能嫁给顾三,这事成了,不是如虎添翼么,那时对我们来说,碰上又是自寻烦恼。” 沈休听罢,回过头来,扬起一个笑容。“难得你有意见同我一致的时候。” “正经点行不行?说事儿呢!”沈一拿起筷子,沉着脸,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里的烤鱼。 听说,晴川公主是顾念珩的新晋学子,他们在一次宫宴会上首次照面。那天顾念珩被皇帝召见而坐在晴川公主对面,正埋头看桌子的美酒,时不时抬头望两眼台上歌女素手纤纤,琴声于耳,公主以指叩桌面相喝。 顾念珩便注意到了他身旁不远的公主,时不时对上她的目光,朝她一笑。 顾念珩微微上翘的单凤眼,瘦高个儿,有干净利落的长发和孤傲自恃却风流自成一股清流的个性。 一眼定生死。 顾念珩看上去符合了娇养在深宫中的公主对附马爷的所有期待。像极了话本里头杨过在古墓意外邂逅了神仙姐姐。 皇上为晴川公主招附马的日子将近,与其让父皇为她挑选上一个大家都称心的人,不如提前自己预定一个喜欢的人。 金风玉露就摆在眼前,公主没道理不去相逢。 晴川公主“假公济私”让父皇了找借口邀顾念珩进宫。将顾念珩宣进了宫之后,她假装来父皇的殿中,与他巧遇,假装嫌弃他太过斯文,不懂变通。公主顿了顿脚步,许久不见顾念珩回复,她抬起眸子盯着他瞧,却意外的听的他就玩笑着回复她说,“公主妙赞了,微岩常听的宫里头的人道公主知书达礼,今日一见,只叹息一声,公主不失为性情中人。” 晴川公主笑了,掩着嘴道,“论起表里不一,每个人每个面都不一样,难道千人一面,才是符合世人所谓表里如一?” 顾念珩磨着他的小拇指上的玉,忽尔笑道,“公主真是妙人。” 公主盯着走廊上的花草,愣愣的看了许久没回过神来,而后她终于轻声细语的将那一句不符合礼制的话说了出来。“难道不是天生一对?” 顾念珩没有接话,含笑便退了出去。 晴川公主在顾念珩走后,发了许久的呆,觉得顾念珩至少对她有感觉,不然为何明知她越矩的心意却还是愿意主动入宫来,陪她进行这场你来我往的游戏,还乐此不疲。 他们一起逛过御花园,赏过百花看过朝阳。他会在她准备摔倒时自然地扶着过她的手。 顾念珩同公主遇到的为数不多的男子都不同,他满足了晴川公主对爱情的幻想,让她失去了判断,所以她看不到每次都是她盼望着星月盼着他的到来,而他不曾主动入宫来,从来都是迁就他的时间,每一场关心是尊贵如她给他的体贴,却常以他的一个微笑将话题石沉大海。 可顾念珩就像是一首生僻的长诗,每一个解释都会有不同的解释,使公主越想知道答案,越加沦陷其中。 然而,晴川公主自以为命中注定的关系,没过多久便如巨大泡沫骤然破碎。 流言里,顾念珩来者不拒,现实里,顾家三公子居然还患龙阳之好,并且家中婢女因他而有孕,更是同名下学子关系匪浅…… 晴川公主挑了个烈日高照的中午,请顾念珩入宫喝茶,以长公主的名义。 公主等了半日,不见回音。便听的人说,顾三谢绝一切宴会,闭门不出,就连贴子也递不进去,也包括她的。当日,晴川公主摔了一个青龙纹鲤瓷盏,心里头与顾念珩翻脸。 “你这算悔约吗?”不久后,良妃一案事发,顾念珩正好入宫,晴川公主在宫门口使人将他带入偏殿,挥退了所有下人。 “我还没正式应答,当然不算。”顾念珩在晴川公主的一片忐忑不安中来了,但他的表现超出公主的预期,她以为,他至少该有一刻慌乱和歉疚。 “那你根本没打算娶我?”她沉住气,眼角上挑,敛上了所有情绪,淡淡的反问道。 “殿下既然说了,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殿下必也是听到了不好的风声,自是有权力再三思量,如果公主有意,我自是只能静候佳音。”顾念珩转身拱手,微凉一笑。 按公主以往的脾气,对上顾念珩似是而非如同戏弄她的人,她早就在父皇面前说尽他的坏话,使人下绊让其不得安生。可这次晴川公主不知为何出其的平静,她目光落在他的一截衣裳,将逞强的情绪覆盖在愤怒之上,:“你的意思是,你确实如同民间那般传言不可信之人?” “是的。”顾念珩没有一丝迟疑,欣然点头。 “那你觉得你这是爱慕我吗?”话问出口,连公主自己都笑了。她没等顾念珩开口,直接摆摆手:“你滚,我从此不再想看到你了。” “如果是我,我不介意你有更多选择。”顾念珩见公主不容置疑的面目,拱手,将话音低沉落下,脚步却没挪开。 晴川公主决定离开顾三,却走得不潇洒,脚步踉踉跄跄。 一个天生娇生惯养的人,对感情挑剔,不太容易拿得起,也不甘心放下。 离开顾念珩的日子,晴川公主表现出的一惯的冷淡,甚至平静的让她自己都觉得害怕。 晴川公主依旧成日赏花,弹琴,会客,哪怕喝茶喝了多少口,都与平时无二样。唯有冷月凄美落于窗边,她才会起身问暗卫关于顾三的情况,一问就是半夜。 晴川公主甚至挖出了顾三今日走了多远路,见过什么人,说过多少句话,可她面色始终平静。午夜梦回,她也被巨大的不甘心和思念折磨到再难入睡。她曾鄙视这些可笑的幼稚行径,如今却回过头自己打脸。 看着顾念珩的世界照旧运行自如,她忽然感到惶恐,她是皇帝最疼爱的公主殿下,从小到大没有人能违背她,就算是她喜欢的人,也不允许。 她劝服自己回到同顾念珩原来的关系上,维系她自以为上天安排的姻缘宿命。 她又一次以他人的名义将顾念珩招入宫,见到他依旧素衣长发,依旧微扬嘴角,晴川公主将所有的不甘沉淀于冷淡的面色之后,朝着他坦白说:“我有意招你为附马。” 那天,晴川公主坐在凉亭里,面对一步之遥的顾念珩,忍不住问:“我到底算你的什么?” 顾念珩默了一会,神色自若,轻描淡写:“心慕之人。” “那好,我向父皇请旨。”晴川公主冷淡的一笑,讽刺道。 “不急。”顾念珩不急不缓的道。 “那好,下个月,最迟下个月,我既是你心慕之人,那么你向我父皇请旨。”晴川公主最终选择了妥协,却也让顾念珩让步,付出。晴川公主企图用这种小伎俩,不动声色地逼顾念珩做出选择。 可顾念珩仍旧享受着“齐人之福”,不在乎晴川公主刻意高调闹出的动静。 沈休自从闹出了动静,萧柔回来之后,她就被严禁出行,沈一怕沈休无聊,倒是搜刮了不少小玩物给她。但是他们却都没有来。 沈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所以满屋子里的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费尽心思的准备哄她。 “茶食刀切、杏仁佛手、合意饼、龙凤描金攒盒龙盘柱、雪山梅、蜜饯青梅、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红梅珠香、宫保野兔豆面饽饽……” 小书童拿着长长的菜单,一个一个的报上名来,这些是人间搜来的食味,哪怕做人这么多年来,听了还是富有食欲的。小书童边说边擦着额头的细汗,然后讨好的两眼放光的望着沈休,软软的目光莫名让人心软。 外加一碟甜酱瓜,一碗青菜花熬的白米粥被端上餐桌时,沈休这才的脸色稍虞。 又看一干的丫头小厮在旁两眼放光站着,心情莫名大好。 “你说,沈府的人都有什么事,整天在忙。”沈休百般无聊的趴在桌上,悠悠的看着两个小童。 小书童碍月皱眉瞄了一眼沈休藏在桌子下面把玩的刀,略带着几分小心的说,“难得大公子连见个人的你都要惦记半天。” 沈休默默的想着,“其实见谁都无所谓,主要是我不在场,这样不得不防范一下的故事发生。” “晴川公主同顾美人怎么样了。”沈休忽尔忍不住问。 虽说口中喊着放下,但那一种隐秘的羞涩的感情总是如影随形的在脑海纠缠着,在见到了之后平白的生出一些不安和空洞。总是有一种感觉,那些招摇过市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心里经过一层添油加醋之后总会看成假想敌人。那些被绑架着些许情感,在面对喜怒不形于色的门主,自己欢天喜地或嚎啕大哭的情绪都会变得不值一提。沈休心针眼大小,里头至多也就能容得下一个叫顾三的美人。 沈休见小书童半天没答上话,眼神难过了一瞬。 小书童流衣看着沈休眼神揪心着,忍不住剧透道,“大公子今天会来,你可以问他。” “被你这么一说,我像深宫怨妇一样。”沈休眼神哀怨的一瞪。“谁要你们多管闲事,假正经。”闭嘴是兄长,张嘴也是兄长。 门口响起敲门声。 。m. 壹佰贰拾 比试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因为相府守卫堪忧,沈家的四大护卫连夜从山沟沟被招回来了充当相府的门面了。 沈一心满意足吃光桌上食物,安慰性的拍了拍沈休的肩膀,眼中投射的感情同上级官员有事交代下级干事那一句“好好干。” 想起萧柔身为四大护卫之首,她酝酿着一眼眶的水,可怜巴巴的望着沈一,希望他回心转意,其实沈一不回心转意也行,顶多她搬出去住嘛。 萧柔是什么人,萧柔就因为当年阿爹在江陵丢下一句话,便冷着门脸护她护到有些苛刻。 再加上有关江陵的人和事,转眼已过二三载,她依旧不想再看到那些旧人旧物。而江陵,会在未来,彻底淡出她的视线,她的生活,她的脑海。 沈一迎上沈休泪盈盈的目光,装作不知情,又摸摸沈休头,喜笑颜开。“看我多好,将阿爹手下四名猛将都讨来了呢,保准以后你出入相府,连只苍蝇飞过,都得有各种死法。” 沈休抬头望着天空,心里头打着小九九,只等爹爹一回来,她一定要没脸没皮的就一头扑进阿爹怀里泪奔,说尽兄长的坏话。 沈一拽着沈休的头发,完全不理会她的哇哇哇大叫,一把将她扯回来,凉凉的道,“知道你心里头的想法,别喊爹啦,我人就在这,有话当面说就是了,也不用传出去,说沈家风气不好,家中兄弟姐妹打架斗欧,多影响形象啊~” “我们沈府存在过形象吗,你现在才说这个,早该干嘛去了……”沈休长发被沈一扯住不得动弹,眼神幽怨。 许久,沈一眼神沉淀着浓厚的情感,灼灼的盯着沈休,突然什么话没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把沈休慌的,以为自己干了了不得的错事,说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慌的一匹,退后三步,良久,看清沈一的脸色,她忌讳莫如深的看着沈一,“有话赶紧说,憋着我都替你难受……” 沈一顺杆儿爬,将实情一一说来,“子缘,你心结我是略知一二,但事实上是………” 沈一顿了顿,沈休眼巴巴看他。 沈一将话峰一转,压低声音道,“事实上是阿爹走的时候已经把大部分精锐之师带走了,其实府中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或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你都用了这么久了,难道没发现府中人员战斗力下降了许多?” “恩恩……”沈休说完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其实………我一直以为是你怕我在外头惹事,怕我干过了别人你还得去赔礼道赚,你低头是为小,损失沈家公共财产是为大。我想了想,还真一直以为是你让府里的人在外头装傻,我万万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是真傻………” 沈一来不及上演编排好的戏,沈休已经出戏了。 “看来我一直低估了沈家成员的质量了,也低估了阿爹的魄力。你我现在的人马这可是沈家最落后的一批人啊,竟然能把那批贼人赶跑了,幸运啊,幸运吧。” ……这跟沈一想的完全不一样。沈休完全没有任何缓解的症状,并且坚持的相信阿爹,还生出了凑和着过下去的心态。 于是,沈一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沈休,表示随缘了。 救不了了,没救了。 四大护卫把爹爹送到了目的地之后,就被派到山高皇地远的地方做事情。 四人赶回沈相的府中需要二十年天时间。 勿毋庸置疑的是,萧柔最早回来,只用了七天的路程。红衣七七紧随其后。 他们一回来就聚在一块谈事情。 沈休默默的在床底下躺好,时不时的叹息一下,大老远赶回来,不拥抱一个,不嘘寒问暖一个也就罢了,见面就谈造反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谁要造反的,造反也不用这么火急火燎的啊……等等,沈休貌似还真是重点错了,谁要造反? 总归不是她爹,她爹虽然是个举世少见,并且闻名遐迩的大奸臣,但她爹的确是忠心耿耿,断不会干这种缺心眼又缺德的事。 沈休在床下干着急:你们倒是给我说啊,哎,别走。哎,还喝茶。 良久没了声音,沈休叹息:行吧,你喝了这么多的茶水,还不解渴?喝水喝傻了吧。 “什么时候动手。”一道声音落下,“相爷有交代我们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简直问到了沈休的心坎里去,正挺尸的她忍不住虎躯一震。躺着偷听不够过瘾,还暗搓搓地支起脑袋瞄了一眼,谁想恰好感觉到一只鞋动了动,朝这里走了过来,光线绰约朦胧,沈休很明显愣了一下,生怕偷听被人捉了现行,有点窘迫。 那人脚步一顿,没再走了,沈休呼出一口气,讪讪地朝自己笑了一下。 一道声音轻笑,“隔墙有耳。” 沈休心又被提了起来。 听说四大护卫今夜赶回来,她自己还不等歇息一下,喝一口水,就被好奇心指引下,硬是中午就过来蹲点,还蹲了好几个地方,横竖觉的书房合适,便早早躺好了,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可见做大事的心得就是能熬夜,还有吃苦耐劳。 此时她耳边听着他们虽然说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在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小,她就似被摧眠似的,莫名其妙就困了,困得东倒七歪。 沈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她软软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勉强被人拖到了一堆人面前。直到她看到萧柔那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然后她就吓醒了。 沈休是个颜控,虽然名义上担任京都的颜值担当,但是她对长的好看的人天生好感。比如眼前风尘仆仆而来,冷着一张脸,却貌比潘安,惊为天人的萧柔。虽然不喜欢他人品,但是他人沈休是一直看的挺顺眼的。 没毛病…… “子缘,你过来点。”沈一笑着开口。 沈休半梦半醒,脑袋瓜子里瞬间对于谋反之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依照他的吩咐,从桌案前移步到他的座下,奈何沈一的视力不及零点一,眼瞎的非常可怕,又叫她让过来点。 兄长熬夜精神最佳,怪不得视力差。出于同情,沈休便又挪了挪,他还一个劲说过来点过来点。 此时,沈休同沈一面对面杵着,已经到了一指宽的距离,她忍着怒火道:“你有完没完。” 沈一满满的笑意,表示这样就够了,然后一把提起沈一的耳朵,阴森的露出一口白牙,“长进了不少啊,还学会早早来蹲点偷听了……我说不见你人影,还会躲开我给你使唤的下人了啊,自己想的啊,想了不少时间吧,以你的智商做到这步已经可以了………要不要我夸你一下,给你鼓个掌。” 沈休一慌,看了眼沈一的俊脸,手忙脚乱的抽了他一耳瓜子。 声音大的让一边站着的四大护卫一的七七都捂着脸,替沈一痛。 沈一放下扭沈休耳朵的手,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椅上,摸着被打了以后还是俊朗的脸蛋,呼着冷气道:“子缘,我还没把你怎样,你竟然敢打人,仗着我不敢动你,胆肥了是吧。怎么,先来个先下手为强啊,我不下手你也得遭罪。” 沈一顿了顿,语气还有点委屈。“我把你交给别人还不行么。” 沈休讪笑,强行辨解,“这咱家,还分什么你啊我的,我在自个床下睡………滚下去了,这不,正好遇见你。” “这有床吗………”沈一看着长蹋,“你继续说,怎么,打我也是因为两眼一抹黑,没看清,自我防卫,是吧………” 沈休没机会开口,便被沈一使人拖下去了。 门一关,就是两个世界。 兄长的确不是卑鄙的人啊,他卑鄙起来简直不是人。 沈休扔出去后,看着沈一眼里比漫天星星还在璀璨动人的眼中……盈盈泪花。七七安慰道,“我看得出来,二公子打在你身,痛在她心,她现在心里也是很难接受的,放心,二公子重重地扇你一巴掌,也许因为愧疚,以后对于我们的大计就会放心了。” 沈一内心还补了旁白,“让她放心就不会乱来了吗!” 沈休歉疚沈一相信,但心疼他是真没看出来,别的不说,她要是真心疼打完能窜得比兔子还快。 沈一红着脸蛋,摸着自己的脸,嘶嘶的叫,转头慎重对四大护卫解释道,道:“我二弟喜欢顾家三公子,正如字面上的意思,她好这口男风。今早我提了一下顾三,她以为有什么,特地竖起耳朵来偷听。” 纳尼? “男风?”万年不变冰山脸没有能控制面部表情,笑了。 七七也摸着鼻子,笑了,解释道,“沈相都同我们说了,二公子是个女子,三月及笄礼都买好了,插簪的人选也早劫过来了。” 沈一不敢相信剧情,亏他还替沈休瞒好,以为个了不得的秘密。“阿爹有给你们说………” “没有。”七七见沈一不说,果断摇头。 “二公子代替沈三嫁给十六皇子。”沈一开口。 等到上完药弄完,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巧,沈一昨天中箭的伤口又裂开了。他有点懊恼,怎么不把箭抹上毒,把人毒死,然后那毒只有沈家有药……… 没想到沈一没忍住说了出去,左右听罢,“我们沈家又不是卖毒又不是卖药的,手头哪有财物去进口高昂的药品毒物……” 沈一,“………” 因为沈休不安分,所以她就被禁足了,其实也没说禁足,但是她门口就是立了个萧柔。 沈一养了一只胖胖的公猫,沈休也不赖,养了一头会送信的母猫,闲着没事干,还给它取了一个既贴切又萌萌的名字叫“一一”。 沈休最毒的地方就是那张一天到晚呼个没完没了的嘴,话多起来停都停不下来,沉默起来谁都不理。爱的狂热起来连呼吸都忘了,冷淡起来对方的存在都可以忽略不计。幼稚起来可以没有智商,深沉起来可以媲美哲学家,疯狂起来可以把天捣塌下来,安静起来可以消失在空气中。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沈一除了知道沈休特地的养了一只猫,成日在房间里撸猫,就像消失在了空气中,再没别的动静。 城南已开春,而沈家在京都的风雪里一等再等。 沈休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而她,等来了顾三。 没错,沈休又入宫了。 她看了一眼在皇帝下边跪得笔挺如一棵松的那个男子。 曾几何时,在屋子顶陪着他熬夜通宵的是她,陪着他聊天的是她,站在他身边陪着他踏过几遍鬼门关的还是她。 可今天跪在他身边,未来将有夫人资格跪的人,却不是她沈休。 可是那人是公主,虽然皇上子女众多,有十七个。其中活下来,并且完好无损的,并不多。 大皇子夭折,二皇子摔马断腿,三公主私奔,四皇子天生失聪…………等等。 晴川公主是七公主,她便是在其母逝去之后,被皇后看中,然后寄养在名下的公主。简而言之,晴川公主因为机缘成为了嫡公主。 沈休越想越控制不住怒气,彭湃的恕气让她扯的手头上的一串珠子散了地。 直到珠子的落了满地,在大殿之上响起了回音,沈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动气伤身……还伤心……… 如果不是为了在今晚的皇宫见到顾三,她指定不会有兴趣特意跑到这跪了半天,凑这一份热闹。 一个公公吊了一嗓子,然后在殿上重复着皇帝的话。 才几日不见,没想到啊,没想到顾三这么快就背着她有人。 晴川公主肖像母亲,长的耐看,性格好,一如以往深得皇上的喜爱。 父皇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直到沈休突然求见,笑容被打断了。 殿下的人看着一脸泪水一脸鼻涕奔进殿中的沈休,都愣住了。沈休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一时之间欢快的哭了起来。 “皇上,大事不好了…………”沈休打开袖子,把信封捧在手里,特意朝顾三那个方向展示。 皇上将她招前去问话,沈休拂了拂身上的绿飘带。 为了今天能够力压嫡公主殿下,沈休也是拼了。 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人们都喜欢外表华丽的东西,不喜欢朴素的,尤其是男子,所以穿上了许久没穿的华丽套装。嗬,她记得自己上次穿这套装还是两年前回京都那会儿。沈休簪上了花抹上了红艳艳的胭脂,骚气冲天的迈着脚步上前去,路过双双跪着的顾三同公主,她投向了一抹晦涩难懂的目光。 在这个夜晚,她必定都是最惊艳的。 沈休要让晴川明白,她如此动人,民间她同她家先生的传言多么真实,于是她摆出了一个回头看花的婀娜姿势。 沈一在家听的手下人汇报着沈休的最新战况,沈休听到顾三因为公主的关系被宣进宫中后,马不停蹄的将阿爹手书抄走,赶往宫中,美名“救场”。 沈一看到沈休最新登场的模样,当场刚吞下的一口燕窝吐了出来。 可是他没坑声,也不去阻止她入宫,只是笑眯眯的说了句,“很好,走吧,我在家等你早点回来。” 沈休一出门,围观群众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连平日里最爱夸她的小书一童都撇开了眼,沈一在后面使劲的摆了摆手,让沈休赶紧入宫。 。m. 壹佰贰拾壹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今晚有月,月光清寒而皎洁,沈休仰头看月时,看到的不是月,而是所思之人…… 沈休今夜无眠,只因相府来了二个不宿之客。 沈休坐在床上,听说顾念珩竟然携一个女子来了相府,头一遭感到脑袋不够用了。 她迷茫地看向恰好经过沈一,大喊一声:“兄长,顾家公子是要和那个叫晴川的公主成亲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沈一顿了顿脚步,看着将身子圈在一团缩在角落里头的沈休,面色平静的点头。 小书童流衣指着前方飘扬的罗帐,语气中含有几分愤懑:“顾家公子明明知道我家小主子喜欢他,那他怎么能这么过份,这夜半三更的竟然堂而惶之带女子来相府,他,他………?” 他他他了半天,小书童流衣却说不出话来,转身却发觉自己的家小主子因为纠结,一张脸都要皱成包子了。 沈休颇为苦恼地用扇子敲了敲头,发愁地想着,好像真的不应该把他们带进来。自己脑袋就那么大,见识就那么一点儿,兄长也老说自个心底单纯得仿佛一张白纸,也再容不下什么东西。 可是………她又委实好奇他会来……难道他会该向她解释这件事情。 如果是以前,沈休还会每日念叨一回,先生今天忙不忙?可如今,她却不知道如何去见他。明明就是自己吃了暗亏,却还是心虚的很。 小书童碍月无奈遵从沈休的命令要顾家公子在候着。小书童碍月不明白小主子是喜欢顾家公子男性的皮囊还是皮囊里的有趣灵魂呢。 如果是喜欢男性皮囊,那小主子完全可以找一个模样干净清丽的男子就好了,如果喜欢他的灵魂、那他觉得小主子可以试试在顾三的圈子里找人。 如果小主子就喜欢顾三孤傲娇才华系,他想说帝都也有这样的男子啊,何必一定要找个不爱你,且喜欢公主的的人。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何必让自己生活的更艰难。 但小书童碍月恨不得端来醒汤也没用,二公子不会听他的劝说的。 沈休一直围绕着相府兜兜转转的走着,而身后的人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沈休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人的脸色是越来越苍白的。毕竟,…… 他是为她好,虽然沈休说不上是为什么。 而顾三却也转了性一般,除了刚见面说了一句话,这夜,其他时间都耗在沈休身上,活似跟她耗死了一般。 此刻,沈休正立在一脸茫然的一株古榕下面,一脸苦瓜样:“先生,您这瞧了半天了,累不累?不然我给你进屋倒杯茶?” 顾三只管继续翻着盯着她瞧,仿若完全没听到她的话。 沈休此是满身的疲惫,满心的忐忑和犹豫,这样,让这条路一直走吧,反正是一个圆,兜兜转转总是走不尽的。 沈休觉的身子也轻得出奇,她回过头来,笑容明媚,仿佛内心的天人交战不曾有过。“好啊,我随你去。” 眼前有漫天飞舞的花瓣飘过,眼前那一座府坻蓦然间好像平地拔起。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座古寺,一盏青灯,而沈休自在门外踌躇着,然后门悄无声息的被打开。画面转,又回一池春江,一片柳叶,一落音符,一个白衣少年。 又仿佛回到了那国子监的漫天飞舞的花瓣里,看着谈笑嫣嫣的先生,勾起温和的笑容,缓缓的朝自己望着的目光。 回忆里的甜蜜美每喝上一口,嘴里就留下了股苦涩的味道。 沈休抬头望月,有几分不甘又有几分服气。 原来,这里的故事终将与自己无关。 顾念珩说,“我想陪你去佛寺,为你求一段姻缘。” 一句毫无佂兆的话,一双不含欺瞒的曈。 沈休望着远处天色,脑中却跃过兄长经过她门前犹豫不决的眼神,该,是发什了什么了……… 可没有人会告诉她,沈家二公子。 沈家也不会拦她,因为她是沈家二公子。 梦里头门里头的僧人用无喜无悲的语调同她说着佛谒。 梦醒了顾家公子还在,沈休拿手虚虚的握着他的衣袖,蓦然间望进那一双黑幽幽的像一泓不可测的深潭一般的眸子,沈休接触了那眸光,任凭门外的院子里漫天的杏花飞舞开进自己的眼里。 顾三说,“天亮了,走吧。” “先生真是对我一无所知,你怎么就不问问,为何昨夜子缘愿意同你离开相府,。”沈休看着顾念珩起身,嘴角落下一点笑意。 顾三藏在衣袖里头的手默然的攥紧,面色一僵。“你又不问昨天夜里我带来的人是何人。” “先生,我在国寺出生。你一定不知道吧。”沈休缓缓的扯开了嘴角,看着眼前的深潭漩起万千的巨浪,铺天盖地的朝自己压来。 顾念珩回过神来,面色温和,嘴角勾起了一抹平静的笑容。只是嗯的一声。 “我母亲也葬在这里,我以后会在这里陪着她。”沈休扬起脑袋,眼里的笑容灿烂夺目,如同绯色的霞光。“回宫之后,我想了许久,许是顾先生同我阿爹一般,皆为胸中有丘壑之人,那日,我走过,遇见你,不过是途经了你的世界。我知道,你其实和我阿爹没有什么不同,阿爹当年但凡顾忌阿娘,阿娘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我兄长同我说,他幼时曾听阿娘身边的侍女提到,阿娘最遗憾的事,便是当年雨夜同阿爹私奔时,未曾回头好好看一眼那座几百年历史之久的府坻,因为新帝登位之后,一夜之间,再无苏家。先生,你觉的呢?” “自己在谈话呆做到平心静气,以便头脑冷静地听取对方的言辞,考察整理,论说万物,辨别雌雄。虽然有些还不关乎事情本身,倡可以根据微微表现出来的征兆,去推测出潜在的重大事件。就像刺探敌情而深居敌境一般,要首先估计出敌人能力的大小,其次再摸清敌人的意图,像符节一样合拍。”门主平静的说。 “你常教我些大道理,可惜我本木头做的,但是追究这些有什么用呢。”沈休垂下眸子,掩盖住了自己的思绪。“这里从上头俯视下来,整个帝都尽入眼中,人如蝼蚁。” “许是吧。”顾念珩退后几步,面无表情,略一点头,便又默默的向前走了几步。 沈休瞬间也敛好了情绪,跟上了他的脚步,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风起了。 沈休支着一支脚倚在相府的门口,从缝合的腰带里艰难的抽出一张涂满字迹的小纸条,上头的字是用黑黑的,墨水非常潦草都写成的,记载的是自己几年前的一小段人生轨迹…… 沈休垂着眉头,望着晨曦中顾三一身素白的背影,小声的对自己道,“我记得你以前也收过了阿爹送的礼,你应该完成他的任务了,虽然最后也知道你收了多少了。” 沈休想着,神情恍惚起来…… 为何一定要喜欢他呢。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沈休眼中没有一丝的情绪,笑弯了嘴角。 沈一倚在在门口看着沈休,沈休回过神来,看着沈一便僵硬了身体。 沈一幽幽的道,“子缘,是不是觉得这种桥段有些熟悉……” “别说了。”沈休的眼神有一丝疼痛,看着沈一同审叛官一般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嘴角艰难的深色的,重新绽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以后,你不愿的我都不会做。” “如果有一天,沈家和顾三摆在你面前,你会选他,对吗?”沈一面无表情的弯起嘴角,反问了一句。“一个人有一个家族这么重要吗?” 沈一面色非常的平静的透过沈休望着虚无道,“因为在我眼里活着就有可能尝到一丝生活所赐予的幸福,但是如果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顿了顿,沈一又道。“哪怕痛苦大于快乐……” “所以,我们都会活着……”沈休这一次真正的笑了,打心底的笑了。 一早,沈休虚虚躺在床沿,闭上了眼睛。 在熹微的晨光中,沈休睁开眼睛来,略微不安的看着身侧,呢喃道。“先生?” 风呼呼的吹过,再没有回音。 顾念珩重新回到了顾府,沈休梦中的呢喃依旧安安份份的躺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一刹那的记忆,是她苍白着脸色,眼中朦胧的模样。 顾念珩很快的收拾好情绪,走进了为公主置办好的大红色院子里,看着漫天的梅花飘落在掌心,然后又飞快的擦肩而过。 他抬头,神情有一丝的落寞。 而帝都那一边听到顾念珩将被招为附马的消息,纷纷亲自上门来惋惜。 院子里只有一群小丫头神魂失魄。 院子里走出几人,认真的上下打量着顾念珩。 “恭喜恭喜。”一人轻声开口。 “公主应是很快会来顾府”另一个人肯定道。 “你好好休息。”最后一人断尾。 于是这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去了。 “嗯。”顾念珩自言自语的点头。 沈休身上,有着接近冷漠的痴傻。 “如果是我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哪怕改变了所有,只记得他就好,记住了,就可以重新开始。” 耳畔那道声音,一字一顿。 那一季,花期尽。 所以顾三离开了,顺便带走了沈休的记忆。 指尖触碰到温暖的阳光下,是某人在月光下皎洁的面容。 梅花飞舞处,乱人心扉。 蓦然间,顾三脑海中跳起东王问他的一句话,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你知道吗?” 风呼呼的吹过,无人回答。 我把话本打好了,可是不知道该叫谁演下去…… :。: 壹佰贰拾贰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天还未亮,灯火已然微弱。哒哒的马蹄声音响起,寒风冽冽中,远处的黑点越来越清晰,直至到了城门。 此时鸡末鸣,城门未开。 三个一路风霜的人僵硬的手死死地握着缰绳,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守在城门站得笔直,却恨不得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士兵那通红的脸瞧着。 三人对视了一眼,终是齐刷刷的干脆利落下马来。 七七将身子靠在结着冰雪的城门上,两手拼命的搓着,呼出一口寒气,冷笑一声。“我就说不用跑这么快吧,结果还不是得在城门上候着。” “没办法,不能马上的见着主子,我这心里头忐忑的不行。”向顺紧紧的将自己的身子抱住,将衣领又往上提了提,围住了自己的鼻子。“况且主子丢失怎么也算是我们三个人的失职。” “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诸多抱怨!”静静背后拴着一把大刀,双手抱着胸,有点不满的嘟喃道。 “赶了四五天的路了,反正我是特别困,别吵我。”七七在宫里头娇生惯养惯了,他闭上眼睛,便再懒得吭一声。 自从收到回宫的急召,三个人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冰天雪地里风餐露宿的,心思也随着这风霜雪刃一般,心里头一直在打鼓。 “反正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等着便是了。”向顺嗤笑起来。 “最讨厌提规矩二字了,按规矩办事,唉,如果随着主子直接进城该多好!”静静眼睛直勾勾望着白茫茫的天地,伸手的就打了个哈欠。 “都怪苏公子,找到了主子也不吭一声,害得我们三个白忙活。”向顺打抱不平的道。 “你自个没本事,也不看那时多凶险的情况。”静静神色哀哀。 水天宫里 萧清珝蓦然的睁开眼睛,等着来得格外迟缓的黎明,感受着屋里散发着的暖气,侧了侧身子,将手伸出被窝,在月华下晃了晃,呆呆的看着比出的影子。 半响,一言不发的将被子掀开,起身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茶水入口冰冷,萧清珝皱了皱眉头,正低头把玩着酒杯,忽尔举着茶盏的手微微的一震,一个不稳,便将茶水晃了出来。 哐当一声,酒杯落地。 玉质的杯子很清脆,在落地那一瞬,萧清珝又鬼使神差的用脚将它接住。 或许……是格外钟爱这杯子的理由,萧清珝为自己的怪异行为暗叹了一口气。 萧清珝低头,月光下投射出来的两道影子依旧还在,僵住了身子,指尖微微的颤抖。 时间蓦然间静止下来。 萧清珝眨了眨眼睛,那两道影子随着时间静止。 终究不敢回头,脑子轰然作响,心头一寸一寸的凉了,许久,才将自己冷静下来。 “来者何人?”萧清珝低沉的声音问。 无声。 萧清珝战战克克的又看了一下那影子,脑海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声音:是人? 萧清珝有点心神不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尔唇角怪异的微翘起一个笑容,莫非下一刻,自己那白嫩的脖子上将会接触到到一个冰冷的刀剑? “唉……”萧清珝自顾自的叹息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步伐,循循善诱道。“兄台有话好好说,大半夜的,什么人命债的也不好算清,不如明早再来找,届时我一定恭候大驾。” 无声。 萧清珝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在击掌招人还是自行解决之间苦苦挣扎着。 萧清珝清晰的听到屋子里放着的沙漏流动着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清珝觉得手脚有些发冷,终是下定决心一般,假装不慌不忙的又沏了一杯茶,沉着气,闭上眼睛,回过头去,二话不说深深的鞠了一躬,就着茶水抱拳道。“兄台仙人之姿,百闻不如一见,小弟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 又是一阵沉默。 萧清珝等了许久不见回应,便悄悄地抬起眼来。哐当一声,这次是真的茶水落地。 那眉,那眼,恍若一场大梦,她还在梦中,未曾睡醒。 待得眨眨眼,揉了揉眼睛,萧清珝又望了那人一眼,带着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喊出那人的名字。 这时,窗外恰好吹来一阵风,将窗子吹得吱呀吱呀的作响。 苏公子淡淡的勾了勾嘴角,神色不变的望着萧清珝,“我想着你的病没好,突然想带你去治病。” “你才是有病的那个人!”萧清珝愤恨的向前一步,提起他的衣领,怨恨的磨着牙。 苏公子果然是不同寻常。 每次玩的,都是心跳。 苏公子也不恼,轻描淡写的将她的手拂下,看了看恼羞成怒的萧清珝,偏了偏头想了想,问道。“你是在生气吗?” “你不是说你不会来吗!”萧清珝尚未回过神来,眼也不抬的说道。 无声。 “为什么每次吱都不吱一声?”萧清珝踏上一个台阶,居高临下的望着苏公子。 “不知道说什么。”苏公子非常诚实的说道。 萧清珝抿着嘴,横眉冷眼的望着他,无声。 苏旃后知后觉的扯了一抹无奈的嘴角,徐徐走上前来,在萧清珝防备的眼光中,快速的擒拿住她的手,慢慢的揭开雪白的内裳,皓白如玉的手臂上有一条淡淡的血痕。 在萧清珝变眼神变了三遍,挣扎无果后。苏旃淡淡的望进萧清珝的眼里,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我终究不会害你,毕竟你是我的病人。” 萧清珝眼神复杂了一瞬,然后将身子有力无力的靠在苏旃的肩上。“你说为什么有人突如其来的做好事,不是让人受宠若惊而是让人觉得恶盈满贯呢。” 苏公子愣了一下,低头仔细将萧清珝的衣袖拢好,声音轻得宛如飞絮。“你的话真多。” 萧清珝抬眼,看见苏旃眼里染上星星点点,若有若无的揶揄笑意,干脆直接俯倒在地,闭上眼睛,一倒不起。 苏旃眼疾手快提着萧清珝的后领,萧清珝身子吊在半空中,手脚胡乱的比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声音闷闷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夜半吧。”苏旃把她的身子竖直,沉思了片刻道。 “然后你现在打算干嘛。”萧清珝不情不愿的低头着看自己的脚尖问道。 “本来打算天明醒的时候带你出去,谁知你突然就醒了。”苏旃眼里带着一丝轻柔。 “怪我喽。”萧清珝表示自己有一点点委屈。 苏公子伸手想摸一摸她的头顶,犹豫片刻,那只手到底没有落下去。 壹佰贰拾叁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越是害怕,越是喊得响亮,等了许久,不见回音,沈休于是喊得更大声了,但是侍卫炉烟似没有存在过一样,连个影都没有。 屋里外头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以为有贼胆大包天的闯入了相府,顿时一群人呼啦啦的抄着家伙撞门而入。 一群人进屋只见得沈休在窗边抱了根柱子,看着自己折射到窗边的影子,鬼哭狼嚎。 没有关紧的的窗吱呀吱呀的响着。 众人只得把家伙给放下,纷纷又回去了。 下半夜沈休了无睡意,勤恳下了床收拾行囊,并心里盘算着阿爹走后的生活的种种细节。其中最重要的还是防卫问题,当然她还要培养一个心腹,沈休还记得上次要办一件大事的时候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小书童给她打下手的时候,她很潇洒的吩咐道,“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把这件事情给我办了。” 小书童勤勤恳恳的点了点头,临走之前很现实的告诉她,“小公子,咱们没有什么可信得过的人。” 然正当沈休想到这个问题时,突然屋里的灯很应景很配合地齐刷刷熄了,当即防卫就出了问题。 “来人……唔……”沈休想大叫,可没能如愿,闻得一阵隐隐熟悉的冷幽香盈鼻,嘴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去,且双手被制住,怎么都喊不出声。 沈休此时此刻内心的心理活动:大侠,你快放手,你捂的太紧了,我不能呼吸了,我叫也没有人过来呀,狼来了的故事我已经深刻的明白了,…而且我真的没有武功高强,忠心耿耿,随叫随到的人,我真的不叫,你让我透个气,行不? “你不乱叫我就放开你。”在沈休挣扎不懈时,冷不防一道带着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虽然经过了层层的伪装,但是可能是太熟悉了吧,霎时让她脑海中蹦出一个人来。 沈休憋屈着点头,眼神渴望的看着他,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了。可能是沈休的眼神太饥渴了,嘴上那只手片刻有松动的痕迹。 沈休觉得求人不如求己,在自己家的地盘,是时候展示自己的盖世武功脱身了,瞅准时机立马就往那手上重重咬了一口,当真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扭身就跑。 沈休破门而出,牙疼的厉害,心里吐槽着那人手上蒙着的布太厚了,咬了半天没咬到肉,亏大发了。 黑衣人不慌不忙的站在沈休后头,不知道吹的什么妖风就把门给合上了,他低沉着声音,只是浅浅地笑道:“沈休,你给我站住。” 沈休立马立定身子,转过身来怒瞪着他,低声喝道:“六六子,你好大的胆子,前些日子刚在殿上拒婚吃了板子,今天竟然敢大半夜的跑过相府来撒野,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你以为大半夜偷袭我,我就不敢对你怎样,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声令下,周围都是我的人。”话一出口,连沈休自己都被自己这个牛皮吹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眼前这人不正是十六皇子。 萧十六轻佻道:“沈家小公子,祝你中气这么足的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还没有人来,我就在考虑该不该相信你的话了。话说我要对你干什么,早在刚刚你咬我的那一刻,你已经亡了数不清多少回合了。” 沈休怒,瞪着眼睛,往自己的腰后一摸,将自己上次在街边店铺里随便淘的匕首给掏出来,威慑的看着他:“你给我速速招来,大半夜的闯我相府,威胁我相府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说,”十六皇子顿了顿,忽然靠近了些,沈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一时间觉得这张面孔格外的陌生,看着萧十六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道,“我听母妃说,你是女的。” 沈休听十六皇子说完这句话脸上震惊了,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了。 又见十六皇子顿了顿,道,“我从宫里头回来之后听到这个消息,一直到刚刚,我心里都是非常复杂的。一时间想让你马上就死掉,一时间又不想你死的这么快。” 沈休脱口而出:“胡说,你不信扯开我衣裳看一看,我究竟是雌是雄!” 十六皇子极轻地笑了两声,不怀好意的盯着沈休平坦的胸口看了好久,看到萧十六自己都不好意思,也不见沈休脸红一下,于是十六皇子慢悠悠的开口道:“母妃不会骗我的,那只能是你说谎。” 沈休啐了一声骂道:“你过来干嘛的,不会真的就这么闲,来验证一下我是雌是雄吧,真是个混账,怎么,还想要讨便宜,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十六皇子不语,约莫是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审视过沈休。 沈休虽看不见十六皇子的表情,但有这样的轮廓在就已然令她非常的不舒服。沈休眉头皱了起来,又看了看吱呀吱呀响着的窗户,无奈的妥协,摆手道:“既然你没什么话说了,就赶快回去吧,我要歇息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权且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哪想沈休将将一转身,手腕冷不防被十六皇子拉了去,一道大力拽得沈休晕头转向,头昏眼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休还不及奋力挣扎,一只手钳住了她的下巴。让沈休挣脱不得。 此情此景,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了。长这么大,除了自己敢调戏别人,还没有哪个人敢三更半夜的跑上门调戏她,简直是奇耻大辱。沈休悲愤交加,咬牙切齿的道:“六六子,请你自重!” 十六皇子静默了半晌,才道:“你真的是个女的吗?” 顿了顿,他又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说道,“别嫁了了,朝中官员早就暗中连成一片了,并非善类,我那里也不安全,你也看到了,我母妃已经被软禁了,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开端,已经有人点了这一把火。” “你以为是我说了算了,别天真了,我爹按着我的头让我走的路,我敢不走吗?”沈休眼神鄙视的看着十六皇子,宛如看着一个智障。 一番突如其来的诉衷肠,说实在的沈休有些不知所措。沈休的观念里,打第一天认识,这厮就是为气她而存在的。沈休说完,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六六子,你别演戏了,你最巴不得我早死,往火坑里跳正合你愿,来啊,互相伤害!” “哦?”十六皇子闻言轻佻地笑了两声,忽而又变回了原本该有的纨绔样子,这沈休比较习惯。他道,“还是说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嫁给我?” 说着,十六皇子笑嘻嘻的便放开了沈休。 沈休刚想松一口气,不动深色将距离拉远了一些,刚想这出言不逊的反驳,哪想下一刻,这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扯,蹲下了身子,歪着脑袋,低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扮作男子?” 沈休被问得大脑一片空白,良久吞吞吐吐的说道,“我爹说,如果我是女子,早几年我早就入宫嫁给你父皇当小妾了。 宫中的水混的很,我又是阿爹唯一的一个女儿,阿娘还是为了生我才走的,我智商低一点的话,进宫被别人悄无声息的弄死了,阿娘泉下有知,棺材盖都会气的掀起来。我智商高一点的话,到处弄死你父皇的女人,阿娘泉下有知,棺材盖也会气的掀起来………” 沈休不知道想起什么,笑嘻嘻的勾起了嘴角,“换句话说,如果我身为女子,你现在铁定就是我的儿子………”顿了顿她又说道,“你想啊,我爹是一个大权臣,动一动脚,身后跟着一大帮人唯命是从,你父皇敢不给我一个皇后当当?到时候我把你从你母妃手中抢过来,看你不哭死……” 沈休还在畅想着如何将十六皇子虐的死死的,哪想话一说完,忽而感到脖子一凉,眼前一片发黑竟逐渐失去了知觉,听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话,可是又听不太清楚,沈休昏迷之前,悲哀的想着:她今年是不是犯太岁,怎么老是被人打晕,清醒之后要不要买一个红色的内衬来避避邪。 沈休清晰的感觉到十六皇子下得手不重,所以她在一路颠簸中醒过几次,然后甫一睁开眼睛,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又被打晕了。 感受着身体里传来温软的触感,沈休咬紧牙关连动也不敢动,到了最后被人扛下车的时候,沈休紧紧眯着眼睛,不敢睁眼。 恰逢此时,沈休感受到腰间被人猛掐了一把,她想要呼痛出声,却又想知道六六子搞什么名堂,拼尽了全力尽数将呼声堵了回去。 沈休身份特殊,十六皇子也没敢对她做什么。萧十六带她来到一个密室,翻了翻里面的卷宗,而后抬眼看了装死装的很欢乐的沈休一眼,幽幽的道,“别在那躺着,赶紧过来帮忙。” 沈休倏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两眼无神的看着上方,感觉一切挣扎都变得苍白。 沈休不明所以的坐起了身,摸了摸被敲的一片乌黑的脖子,又想起刚刚他拦腰抱起自己的模样,囫囵放狠话道:“你,你再敢欺负我……我就叫阿爹削了你的脑袋……” 良久,萧十六笑道:“在你的眼中,我不正是这个可恶的样子吗?” 沈休怒不可遏,抬起膝盖就往萧十六胯下一踢,被他躲开了去,道:“信不信我立马让你变成寡夫,别以为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染坊,告诉你,你占了上风是我让着你。” 。m. 壹佰贰拾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因为相府守卫堪忧,沈家的四大护卫连夜从山沟沟被招回来了充当相府的门面了。 沈一心满意足吃光桌上食物,安慰性的拍了拍沈休的肩膀,眼中投射的感情同上级官员有事交代下级干事那一句“好好干。” 想起萧柔身为四大护卫之首,她酝酿着一眼眶的水,可怜巴巴的望着沈一,希望他回心转意,其实沈一不回心转意也行,顶多她搬出去住嘛。 萧柔是什么人,萧柔就因为当年阿爹在江陵丢下一句话,便冷着门脸护她护到有些苛刻。 再加上有关江陵的人和事,转眼已过二三载,她依旧不想再看到那些旧人旧物。而江陵,会在未来,彻底淡出她的视线,她的生活,她的脑海。 沈一迎上沈休泪盈盈的目光,装作不知情,又摸摸沈休头,喜笑颜开。“看我多好,将阿爹手下四名猛将都讨来了呢,保准以后你出入相府,连只苍蝇飞过,都得有各种死法。” 沈休抬头望着天空,心里头打着小九九,只等爹爹一回来,她一定要没脸没皮的就一头扑进阿爹怀里泪奔,说尽兄长的坏话。 沈一拽着沈休的头发,完全不理会她的哇哇哇大叫,一把将她扯回来,凉凉的道,“知道你心里头的想法,别喊爹啦,我人就在这,有话当面说就是了,也不用传出去,说沈家风气不好,家中兄弟姐妹打架斗欧,多影响形象啊~” “我们沈府存在过形象吗,你现在才说这个,早该干嘛去了……”沈休长发被沈一扯住不得动弹,眼神幽怨。 许久,沈一眼神沉淀着浓厚的情感,灼灼的盯着沈休,突然什么话没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把沈休慌的,以为自己干了了不得的错事,说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慌的一匹,退后三步,良久,看清沈一的脸色,她忌讳莫如深的看着沈一,“有话赶紧说,憋着我都替你难受……” 沈一顺杆儿爬,将实情一一说来,“子缘,你心结我是略知一二,但事实上是………” 沈一顿了顿,沈休眼巴巴看他。 沈一将话峰一转,压低声音道,“事实上是阿爹走的时候已经把大部分精锐之师带走了,其实府中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或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你都用了这么久了,难道没发现府中人员战斗力下降了许多?” “恩恩……”沈休说完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其实………我一直以为是你怕我在外头惹事,怕我干过了别人你还得去赔礼道赚,你低头是为小,损失沈家公共财产是为大。我想了想,还真一直以为是你让府里的人在外头装傻,我万万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是真傻………” 沈一来不及上演编排好的戏,沈休已经出戏了。 “看来我一直低估了沈家成员的质量了,也低估了阿爹的魄力。你我现在的人马这可是沈家最落后的一批人啊,竟然能把那批贼人赶跑了,幸运啊,幸运吧。” ……这跟沈一想的完全不一样。沈休完全没有任何缓解的症状,并且坚持的相信阿爹,还生出了凑和着过下去的心态。 于是,沈一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沈休,表示随缘了。 救不了了,没救了。 四大护卫把爹爹送到了目的地之后,就被派到山高皇地远的地方做事情。 四人赶回沈相的府中需要二十年天时间。 勿毋庸置疑的是,萧柔最早回来,只用了七天的路程。红衣七七紧随其后。 他们一回来就聚在一块谈事情。 沈休默默的在床底下躺好,时不时的叹息一下,大老远赶回来,不拥抱一个,不嘘寒问暖一个也就罢了,见面就谈造反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谁要造反的,造反也不用这么火急火燎的啊……等等,沈休貌似还真是重点错了,谁要造反? 总归不是她爹,她爹虽然是个举世少见,并且闻名遐迩的大奸臣,但她爹的确是忠心耿耿,断不会干这种缺心眼又缺德的事。 沈休在床下干着急:你们倒是给我说啊,哎,别走。哎,还喝茶。 良久没了声音,沈休叹息:行吧,你喝了这么多的茶水,还不解渴?喝水喝傻了吧。 “什么时候动手。”一道声音落下,“相爷有交代我们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简直问到了沈休的心坎里去,正挺尸的她忍不住虎躯一震。躺着偷听不够过瘾,还暗搓搓地支起脑袋瞄了一眼,谁想恰好感觉到一只鞋动了动,朝这里走了过来,光线绰约朦胧,沈休很明显愣了一下,生怕偷听被人捉了现行,有点窘迫。 那人脚步一顿,没再走了,沈休呼出一口气,讪讪地朝自己笑了一下。 一道声音轻笑,“隔墙有耳。” 沈休心又被提了起来。 听说四大护卫今夜赶回来,她自己还不等歇息一下,喝一口水,就被好奇心指引下,硬是中午就过来蹲点,还蹲了好几个地方,横竖觉的书房合适,便早早躺好了,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可见做大事的心得就是能熬夜,还有吃苦耐劳。 此时她耳边听着他们虽然说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在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小,她就似被摧眠似的,莫名其妙就困了,困得东倒七歪。 沈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她软软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勉强被人拖到了一堆人面前。直到她看到萧柔那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然后她就吓醒了。 沈休是个颜控,虽然名义上担任京都的颜值担当,但是她对长的好看的人天生好感。比如眼前风尘仆仆而来,冷着一张脸,却貌比潘安,惊为天人的萧柔。虽然不喜欢他人品,但是他人沈休是一直看的挺顺眼的。 没毛病…… “子缘,你过来点。”沈一笑着开口。 沈休半梦半醒,脑袋瓜子里瞬间对于谋反之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依照他的吩咐,从桌案前移步到他的座下,奈何沈一的视力不及零点一,眼瞎的非常可怕,又叫她让过来点。 兄长熬夜精神最佳,怪不得视力差。出于同情,沈休便又挪了挪,他还一个劲说过来点过来点。 此时,沈休同沈一面对面杵着,已经到了一指宽的距离,她忍着怒火道:“你有完没完。” 沈一满满的笑意,表示这样就够了,然后一把提起沈一的耳朵,阴森的露出一口白牙,“长进了不少啊,还学会早早来蹲点偷听了……我说不见你人影,还会躲开我给你使唤的下人了啊,自己想的啊,想了不少时间吧,以你的智商做到这步已经可以了………要不要我夸你一下,给你鼓个掌。” 沈休一慌,看了眼沈一的俊脸,手忙脚乱的抽了他一耳瓜子。 声音大的让一边站着的四大护卫一的七七都捂着脸,替沈一痛。 沈一放下扭沈休耳朵的手,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椅上,摸着被打了以后还是俊朗的脸蛋,呼着冷气道:“子缘,我还没把你怎样,你竟然敢打人,仗着我不敢动你,胆肥了是吧。怎么,先来个先下手为强啊,我不下手你也得遭罪。” 沈一顿了顿,语气还有点委屈。“我把你交给别人还不行么。” 沈休讪笑,强行辨解,“这咱家,还分什么你啊我的,我在自个床下睡………滚下去了,这不,正好遇见你。” “这有床吗………”沈一看着长蹋,“你继续说,怎么,打我也是因为两眼一抹黑,没看清,自我防卫,是吧………” 沈休没机会开口,便被沈一使人拖下去了。 门一关,就是两个世界。 兄长的确不是卑鄙的人啊,他卑鄙起来简直不是人。 沈休扔出去后,看着沈一眼里比漫天星星还在璀璨动人的眼中……盈盈泪花。七七安慰道,“我看得出来,二公子打在你身,痛在她心,她现在心里也是很难接受的,放心,二公子重重地扇你一巴掌,也许因为愧疚,以后对于我们的大计就会放心了。” 沈一内心还补了旁白,“让她放心就不会乱来了吗!” 沈休歉疚沈一相信,但心疼他是真没看出来,别的不说,她要是真心疼打完能窜得比兔子还快。 沈一红着脸蛋,摸着自己的脸,嘶嘶的叫,转头慎重对四大护卫解释道,道:“我二弟喜欢顾家三公子,正如字面上的意思,她好这口男风。今早我提了一下顾三,她以为有什么,特地竖起耳朵来偷听。” 纳尼? “男风?”万年不变冰山脸没有能控制面部表情,笑了。 七七也摸着鼻子,笑了,解释道,“沈相都同我们说了,二公子是个女子,三月及笄礼都买好了,插簪的人选也早劫过来了。” 沈一不敢相信剧情,亏他还替沈休瞒好,以为个了不得的秘密。“阿爹有给你们说………” “没有。”七七见沈一不说,果断摇头。 “二公子代替沈三嫁给十六皇子。”沈一开口。 等到上完药弄完,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巧,沈一昨天中箭的伤口又裂开了。他有点懊恼,怎么不把箭抹上毒,把人毒死,然后那毒只有沈家有药……… 没想到沈一没忍住说了出去,左右听罢,“我们沈家又不是卖毒又不是卖药的,手头哪有财物去进口高昂的药品毒物……” 沈一,“………” 因为沈休不安分,所以她就被禁足了,其实也没说禁足,但是她门口就是立了个萧柔。 沈一养了一只胖胖的公猫,沈休也不赖,养了一头会送信的母猫,闲着没事干,还给它取了一个既贴切又萌萌的名字叫“一一”。 沈休最毒的地方就是那张一天到晚呼个没完没了的嘴,话多起来停都停不下来,沉默起来谁都不理。爱的狂热起来连呼吸都忘了,冷淡起来对方的存在都可以忽略不计。幼稚起来可以没有智商,深沉起来可以媲美哲学家,疯狂起来可以把天捣塌下来,安静起来可以消失在空气中。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沈一除了知道沈休特地的养了一只猫,成日在房间里撸猫,就像消失在了空气中,再没别的动静。 城南已开春,而沈家在京都的风雪里一等再等。 沈休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而她,等来了顾三。 没错,沈休又入宫了。 她看了一眼在皇帝下边跪得笔挺如一棵松的那个男子。 曾几何时,在屋子顶陪着他熬夜通宵的是她,陪着他聊天的是她,站在他身边陪着他踏过几遍鬼门关的还是她。 可今天跪在他身边,未来将有夫人资格跪的人,却不是她沈休。 可是那人是公主,虽然皇上子女众多,有十七个。其中活下来,并且完好无损的,并不多。 大皇子夭折,二皇子摔马断腿,三公主私奔,四皇子天生失聪…………等等。 晴川公主是七公主,她便是在其母逝去之后,被皇后看中,然后寄养在名下的公主。简而言之,晴川公主因为机缘成为了嫡公主。 沈休越想越控制不住怒气,彭湃的恕气让她扯的手头上的一串珠子散了地。 直到珠子的落了满地,在大殿之上响起了回音,沈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动气伤身……还伤心……… 如果不是为了在今晚的皇宫见到顾三,她指定不会有兴趣特意跑到这跪了半天,凑这一份热闹。 一个公公吊了一嗓子,然后在殿上重复着皇帝的话。 才几日不见,没想到啊,没想到顾三这么快就背着她有人。 晴川公主肖像母亲,长的耐看,性格好,一如以往深得皇上的喜爱。 父皇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直到沈休突然求见,笑容被打断了。 殿下的人看着一脸泪水一脸鼻涕奔进殿中的沈休,都愣住了。沈休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一时之间欢快的哭了起来。 “皇上,大事不好了…………”沈休打开袖子,把信封捧在手里,特意朝顾三那个方向展示。 皇上将她招前去问话,沈休拂了拂身上的绿飘带。 为了今天能够力压嫡公主殿下,沈休也是拼了。 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人们都喜欢外表华丽的东西,不喜欢朴素的,尤其是男子,所以穿上了许久没穿的华丽套装。嗬,她记得自己上次穿这套装还是两年前回京都那会儿。沈休簪上了花抹上了红艳艳的胭脂,骚气冲天的迈着脚步上前去,路过双双跪着的顾三同公主,她投向了一抹晦涩难懂的目光。 在这个夜晚,她必定都是最惊艳的。 沈休要让晴川明白,她如此动人,民间她同她家先生的传言多么真实,于是她摆出了一个回头看花的婀娜姿势。 沈一在家听的手下人汇报着沈休的最新战况,沈休听到顾三因为公主的关系被宣进宫中后,马不停蹄的将阿爹手书抄走,赶往宫中,美名“救场”。 沈一看到沈休最新登场的模样,当场刚吞下的一口燕窝吐了出来。 可是他没坑声,也不去阻止她入宫,只是笑眯眯的说了句,“很好,走吧,我在家等你早点回来。” 沈休一出门,围观群众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连平日里最爱夸她的小书一童都撇开了眼,沈一在后面使劲的摆了摆手,让沈休赶紧入宫。 :。: 壹佰贰拾伍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星河如瀑,萧清珝缓缓的又将茶水满上,唇角飞扬出一丝笑容,听着远处微凉的明月夜里低低的歌声,忘了路过几处人家,翻过几处山水,走走停停,终是又回到了帝都。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子,萧清珝在凛凛寒风中探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脑袋来,轻描淡写的看着苏公子敛去眉目思绪,徐徐的走下马车来,眨了眨眼睛,看苏旃不发一言的不紧不慢的走向风雪深处去。 马鞭扬起的声音,是萧清珝急忙的驾着马车赶上去,在淡云微月中,略有一些惆怅的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苏公子就那样立在风中,眼神无悲无喜,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或许吧。” 萧清珝思索了片刻,随其毫不犹豫的跳下马车去,笑着追上苏公子的步伐,搓了搓双手,在苏旃耳边絮絮叨叨的说起话来,张了张口,寒气便冒出了烟。 哪怕是人烟稀少的寒夜里,两个外表出色的人并肩走在风雪里头,亦引得脚步匆匆的百姓驻足观望,窃窃私语是哪家公子哥。 然后那道身影在众人眼中渐行渐远,交谈声也渐渐远去。 彼时,萧清珝无视一干诧异的眼光,快步的跟上苏公子,仰着头,好奇的问。“哎,我一直在好奇,平时你都待在哪的?”望着那张好看的侧脸猜测道。“是同那些暗影一样吗?” “苏府。”苏公子刻薄地看了萧清珝一眼,赤裸裸的告诉她你想多了。 “那为什么平时我唤你又能很快的出现。” 苏旃慢吞吞的将怀里的一支短笛子掏出来,在路过人家门前挂的灯笼上那星星点点残光的如火风摇摆的中,仔细的给萧清珝端详。“你吹笛的时候,它会震动。” “那你又是如何给我定位的?太远了,你又是如何赶过来的?”萧清珝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嘛……”苏旃随意的看了萧清珝一眼,突然闭了口。 萧清珝一脸哀怨的看着苏旃,眸子里尽是咄咄逼人,口中犹疑的问道。“莫非宫里头有暗道,或是离的宫很近的宅子?” “线人。”苏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萧清珝被风缭乱的头发,把眼光收好。 萧清珝一听,心里头是有些不信的,却也不再言语,一笔跳过。 “那那日我被掳了,你又是如何找到的?”萧清珝看着近在咫尺,言笑晏晏的人,数着自己不过与他低眉的距离,忍不住小声的问道。 “我猜的。”苏公子眼睛也不眨一下,笔直的继续往前走着。 萧清珝很快对这个话题聊无兴趣,闲闲的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叫苏公子,你的字真的叫公子吗?” 苏旃脸色难看了一瞬,半响,不置可否,扭了扭脖子看到萧清珝眼神专注的盯着自个的脸瞧,然后看她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哈哈的捂着肚子大笑。 萧清珝嗓子刚好,笑着笑着,声音便更加嘶哑了,像黄鸭叫声一样嘎嘎难听。 “你别讲话了,好好的养伤。”苏旃将脚步加快了些,将捂着肚子笑一步走一步的萧清珝落在身后,风中飘来苏公子的善意的相劝。 “唉,你等等我!”后知后觉的萧清珝嘴角微扬,脚步轻快的跟了上去。 苏旃将萧清珝送到宫门的时候,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月光下长长的背影,徒留她在背后惆怅的叹息。 “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 萧清珝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思千百转。 水天宫 郑贵妃安静的在满室纷纷扬扬落下的光中,那风韵犹存的身姿如同一尊雕像矗立着,在红笺下,提笔挥墨的素手芊芊将笔长久的顿住,凝眉细思,连听到萧清珝何时回来时候重重踏开的脚步声也不理。 萧清珝见燃了一半的烛火,敛眉上前一步闷闷的喊道,“母妃。” 郑贵妃听到叫唤,幽幽的吐了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悠悠的将笔搁下,抬眼看了一眼萧清珝,眼神复杂。良久,将红笺下的字迹妥帖的折好安放,缓缓的将眸子垂下,声音温雅的道,“皇长子的侧妃有了身孕。” “我以为你应该慰问我舟车劳顿,以及路途的凶险。”萧清珝眼神略有委屈地望着郑贵妃,心里头却在回味着郑贵妃说的话。 “呵,你信上写的不够细腻吗?”郑贵妃顿了顿,“人都见着了,你怀疑我眼神不好吗?何须多此一举再问一遍。” 萧清珝深深的怀疑母妃的理解有些偏颇,短暂的沉默之后萧清珝很快的接上的话。“嗯,有了身孕。” “你不能有点危机感吗。”郑贵妃踱步,冷冷的道。 子孙后代永远是杀不完的,随便扯上一些血缘的,都可以被扶上去当皇帝呀,作傀儡。 算了,没血缘的也要防,比如乱臣贼子。 人家不过是一个侧妃怀个孕,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吗。 “不过无关紧要的人,皇叔那一脉的那些潜在的毒瘤都未清。”萧清珝眼神犀利,渐露锋芒。 “假如……”郑贵妃低低的叹了一声。“你父皇叫你上战场……你又是生不出儿子的。” 萧清珝皱着眉一遍遍的思量,这么长远的吗。 “那以后再动手也不迟。”萧清珝弹了弹手指,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母后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萧清珝从小被灌输了思想,以当上皇帝为己任。 这条路上有多少的石头,荆棘,滚雷和风雪,早已深知。 “你们恐怕都得要排着队上战场了啊。”郑贵妃扶着脑袋,皱着眉头,话语落的掷地有声。“此次初春的北伐,你父皇会带上主动请缨的皇长子和被推荐上去的七皇子。” 萧清珝佛开覆额的发,望着自己的影子发呆,然后关心的问道。“那么我呢?” “听到的消息是听候派遣。”郑贵妃道。 “哦。”萧清珝漠不关心的应了一句。 郑贵妃恨铁不成钢的眼光刚落下,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带上了怜悯。 目送着母妃离开后,萧清珝举着灯笼站在玉阶上,将心思深深的藏起,目光沉沉的看着素朴夜色中,刹那间嘴角绽出一抹微笑,讽刺自己天真的想要看清看那白雪覆盖的大地上的刀枪剑雨。 壹佰贰拾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天还未亮,灯火已然微弱。哒哒的马蹄声音响起,寒风冽冽中,远处的黑点越来越清晰,直至到了城门。 此时鸡末鸣,城门未开。 三个一路风霜的人僵硬的手死死地握着缰绳,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守在城门站得笔直,却恨不得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士兵那通红的脸瞧着。 三人对视了一眼,终是齐刷刷的干脆利落下马来。 七七将身子靠在结着冰雪的城门上,两手拼命的搓着,呼出一口寒气,冷笑一声。“我就说不用跑这么快吧,结果还不是得在城门上候着。” “没办法,不能马上的见着主子,我这心里头忐忑的不行。”向顺紧紧的将自己的身子抱住,将衣领又往上提了提,围住了自己的鼻子。“况且主子丢失怎么也算是我们三个人的失职。” “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诸多抱怨!”静静背后拴着一把大刀,双手抱着胸,有点不满的嘟喃道。 “赶了四五天的路了,反正我是特别困,别吵我。”七七在宫里头娇生惯养惯了,他闭上眼睛,便再懒得吭一声。 自从收到回宫的急召,三个人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冰天雪地里风餐露宿的,心思也随着这风霜雪刃一般,心里头一直在打鼓。 “反正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等着便是了。”向顺嗤笑起来。 “最讨厌提规矩二字了,按规矩办事,唉,如果随着主子直接进城该多好!”静静眼睛直勾勾望着白茫茫的天地,伸手的就打了个哈欠。 “都怪苏公子,找到了主子也不吭一声,害得我们三个白忙活。”向顺打抱不平的道。 “你自个没本事,也不看那时多凶险的情况。”静静神色哀哀。 水天宫里 萧清珝蓦然的睁开眼睛,等着来得格外迟缓的黎明,感受着屋里散发着的暖气,侧了侧身子,将手伸出被窝,在月华下晃了晃,呆呆的看着比出的影子。 半响,一言不发的将被子掀开,起身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茶水入口冰冷,萧清珝皱了皱眉头,正低头把玩着酒杯,忽尔举着茶盏的手微微的一震,一个不稳,便将茶水晃了出来。 哐当一声,酒杯落地。 玉质的杯子很清脆,在落地那一瞬,萧清珝又鬼使神差的用脚将它接住。 或许……是格外钟爱这杯子的理由,萧清珝为自己的怪异行为暗叹了一口气。 萧清珝低头,月光下投射出来的两道影子依旧还在,僵住了身子,指尖微微的颤抖。 时间蓦然间静止下来。 萧清珝眨了眨眼睛,那两道影子随着时间静止。 终究不敢回头,脑子轰然作响,心头一寸一寸的凉了,许久,才将自己冷静下来。 “来者何人?”萧清珝低沉的声音问。 无声。 萧清珝战战克克的又看了一下那影子,脑海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声音:是人? 萧清珝有点心神不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尔唇角怪异的微翘起一个笑容,莫非下一刻,自己那白嫩的脖子上将会接触到到一个冰冷的刀剑? “唉……”萧清珝自顾自的叹息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步伐,循循善诱道。“兄台有话好好说,大半夜的,什么人命债的也不好算清,不如明早再来找,届时我一定恭候大驾。” 无声。 萧清珝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在击掌招人还是自行解决之间苦苦挣扎着。 萧清珝清晰的听到屋子里放着的沙漏流动着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清珝觉得手脚有些发冷,终是下定决心一般,假装不慌不忙的又沏了一杯茶,沉着气,闭上眼睛,回过头去,二话不说深深的鞠了一躬,就着茶水抱拳道。“兄台仙人之姿,百闻不如一见,小弟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 又是一阵沉默。 萧清珝等了许久不见回应,便悄悄地抬起眼来。哐当一声,这次是真的茶水落地。 那眉,那眼,恍若一场大梦,她还在梦中,未曾睡醒。 待得眨眨眼,揉了揉眼睛,萧清珝又望了那人一眼,带着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喊出那人的名字。 这时,窗外恰好吹来一阵风,将窗子吹得吱呀吱呀的作响。 苏公子淡淡的勾了勾嘴角,神色不变的望着萧清珝,“我想着你的病没好,突然想带你去治病。” “你才是有病的那个人!”萧清珝愤恨的向前一步,提起他的衣领,怨恨的磨着牙。 苏公子果然是不同寻常。 每次玩的,都是心跳。 苏公子也不恼,轻描淡写的将她的手拂下,看了看恼羞成怒的萧清珝,偏了偏头想了想,问道。“你是在生气吗?” “你不是说你不会来吗!”萧清珝尚未回过神来,眼也不抬的说道。 无声。 “为什么每次吱都不吱一声?”萧清珝踏上一个台阶,居高临下的望着苏公子。 “不知道说什么。”苏公子非常诚实的说道。 萧清珝抿着嘴,横眉冷眼的望着他,无声。 苏旃后知后觉的扯了一抹无奈的嘴角,徐徐走上前来,在萧清珝防备的眼光中,快速的擒拿住她的手,慢慢的揭开雪白的内裳,皓白如玉的手臂上有一条淡淡的血痕。 在萧清珝变眼神变了三遍,挣扎无果后。苏旃淡淡的望进萧清珝的眼里,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我终究不会害你,毕竟你是我的病人。” 萧清珝眼神复杂了一瞬,然后将身子有力无力的靠在苏旃的肩上。“你说为什么有人突如其来的做好事,不是让人受宠若惊而是让人觉得恶盈满贯呢。” 苏公子愣了一下,低头仔细将萧清珝的衣袖拢好,声音轻得宛如飞絮。“你的话真多。” 萧清珝抬眼,看见苏旃眼里染上星星点点,若有若无的揶揄笑意,干脆直接俯倒在地,闭上眼睛,一倒不起。 苏旃眼疾手快提着萧清珝的后领,萧清珝身子吊在半空中,手脚胡乱的比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声音闷闷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夜半吧。”苏旃把她的身子竖直,沉思了片刻道。 “然后你现在打算干嘛。”萧清珝不情不愿的低头着看自己的脚尖问道。 “本来打算天明醒的时候带你出去,谁知你突然就醒了。”苏旃眼里带着一丝轻柔。 “怪我喽。”萧清珝表示自己有一点点委屈。 苏公子伸手想摸一摸她的头顶,犹豫片刻,那只手到底没有落下去。 壹佰贰拾柒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待得沈休跌跌撞撞狼狈的在众人的呼气声中低着头离开擂台的时候,顾念珩一回头,便见的忽有一人飞上台去扯着沈休的的袖子往回拖,只见沈休不悦的睁开眼睛打量着来人,没有反抗,却不乐意的龇了口白牙的唱,“怜香惜玉,怜香惜玉,懂吗,你给我轻点,我都要残废了……” 顾念珩背着双手,立于寒风中,风略过他的瞳孔,他听的耳边风声,眼神忽尔转暗,想来,是他下手不知轻重了。真当下了狠手才是…… 萧十六投了萧清珝一个爆栗。 拉拉扯扯好一段功夫,萧十六实在嫌弃沈休话太多了,又见的她嘴角断断续续的流着血,无奈之下,直接点了沈休的睡穴,又见二个身材娇弱的书童,把她直接抱回相府里去了。 门前挂的灯笼上那星星点点残光的如火风摇摆的中,晕睡中的沈休勉为其难的睁开眼睛,见萧十六还侯在床边,吓的把被子抓紧,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你听到那谁替我求救的时候,那你又是如何料定了我一定会被打的惨不忍睹的,当时你不是明明在宫中吗,你又是如何赶过来的?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赶过来救场,你知道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休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按照以往的见解,不是她怀着恶意去惴摩别人,而是每次她吃了亏,萧十六就带着一群人,捂着嘴在偷笑,不踩她就不错了,还帮她。 “我觉的既然沈相这么信的过我,我能帮的也就帮帮忙了,其实我也是看热闹的观众之一,你知道的我是走气质这一条路线的,没有带小跟班的时候丢在人群中也不算光芒万丈,我当时看着你,特别是你被顾家的那家伙扛起来要往台下人扔的时候,我内心其实是想笑的,但是一想起我们如今尴尬的身份,我又看着你看起来要被打死了,我莫名的恻隐之心就忍不住给了你。”然后看萧十六发现了沈休皱了皱眉,他便似新大陆一般毫不留情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萧十六一场风寒过后,嗓子刚好,笑着笑着,声音便更加嘶哑了,像黄鸭叫声一样嘎嘎难听,但是还不忘恶毒的嘲笑看着快咽了气的沈休,“真不明白他这样的人哪值得别人喜欢,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不会还在意他吧?” 两个小书童立在一旁欲言又止,一边心疼他家的主子,一边看着他家主子的脸色又刻薄起来。 “你别讲话了,好好的养伤。”萧十六看着沈休在发呆,他便站起身来,捂着肚子笑一步走一步将沈休落在身后,侍抬头望去,一陈风飘来萧十六的善意的相劝。 “唉,你等等我!”后知后觉的沈休面色古怪的定定的盯着萧十六瞧着,脑壳灵光一闪,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微扬,脚步一拐一拐的跟了上去。 萧十六听见脚步声,不自觉的将脚步减慢了些。 小书童将萧十六送到宫门的时候,萧十六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月光下长长的背影,徒留萧十六回望相府,在沈休看不到的背后绵绵长长惆怅的叹息。 楼里的小曲咿呀咿呀的刚好告一段落,沈休以肘吃撑着头休息,面冠如玉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些疲惫。 “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 沈休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思千百转。 在二十天后,沈休在打着养身的名号沉醉腐朽落后的文化二十天之后,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在帝都所视夜景最好的,沈休包下了全场,歌女坐在他对面时因为沈休无理的要求而罢唱,走下台下,在众人投以同情的目光时,歌女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招惹了一个大人物。 小书童流衣刚想斥责几句,便见得一人披风戴月而来。 萧十六打着油纸伞,肩上依稀可辩几片风雪,他看着摇着色子醉生梦死的沈休,淡淡地出声:“沈二公子的运气很好,也好兴致。” 一个下午她几乎赢遍了每个赌桌,没有输局。 但是很巧,这家酒楼是萧十六名下的财产。 “除了运气,还不是托你的福。”她对萧十六眨了眨眼,声音也是绵软的。 “哎,我说,你随我回府可好,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必来外头丢脸……”门口矗立的那个人忽略了一旁的莺莺啼啼,极为郑重的盯着沈休的眼睛说道。 沈休捏碎了握在手里已久的一个花生壳,轻轻的动了动脚尖,给自己换了一个躺得更舒服的位置,勉强的扯开唇角,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哦?你觉得我像是会短了好吃好喝的人吗?” “那你想要什么?我奉陪到底。”萧十六眼神一顿,气息不稳。 沈休心绪一动,抬眸,直直的望进萧十六的眼里。“那,那钱……” “我奉上。”萧十六不等说完,连叹了三声好。 沈休低低的笑了,她原本想说的是,钱她不缺,权她也有。 不过居然有一个冤大头,沈休也不用这么不识好歹,于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看着萧十六转了性子似的大献殷勤的样子,沈休于是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好整以暇的开口,“如果我要你的人呢。” 萧十六一愣,然后一动不动好久,心头生出一丝不自在的情绪。 沈休微微撩了下自己鬓边的碎发,她眉目漂亮,在幽幽明灭的灯光下,又衬着夜景,她慢慢靠近萧十六时,两个人的目光都没有躲闪,交缠在一起,看是谁先躲开。 沈休扯开嘴角,悠悠的叹道,“怎么,十六皇子这是想通了和我联手,特地的找上门来的吗?” “什么?”萧十六一时半会没想起沈休在说什么。 沈休撑着脸看他,长发缭乱地落下随性又灵动,笑意盈盈:“可惜我今日约了人了,你相当熟悉的一个人哦,要见见吗?” 萧十六怎么也不会想到沈休会说这样的话,准确来说,他只是最近看的好了伤疤痕忘了疼的沈休又将自己搞的乌烟障气的,想到如今她已挂名在自己名下,发了魔怔想寻个理由嘲笑她,一来便听的沈休的话,他觉的哪里不对,但是又拉不下面子拒绝。 小书童神色复杂的凑过脑袋去,低声问着萧清珝,“那,那二公子,咱们还看不看呢?” “看,如何不看!”沈休挑眉冷淡的道。 话题回到三日前,沈休休养生息,难得出门,却在一场民间游戏中,沈休再遇晴川公主,按理来说这种地方的热闹还不至于吸引真正的公主亲自来参观。 偏偏公主就是来了,偏偏沈休同晴川公主同时看上一样物品,沈休是个刚出来没打拼没经验的官二代,平时除了仗势欺人还是仗势欺人,连小书童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弱小伙, 虽然说这位娇千金的比沈休多吃几碗饭,但是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宫中府中也是被宠着带过来的。但晴川在这种场合向来可以不动声色地四两拨千斤,自己并不出面,却将动西抢了过去。 这在沈休意料之外,她以为依照公主的好名声会先躲开。晴川公主以为沈休的性子会过来的抢,可是沈休面色平静,笑了笑转身走了。 两个人互相试探的结果都没猜对。 三日后的一场大雪,晴川公主打着伞姗姗来迟的,刚到酒楼的门口,便被人恭敬的请了上去。 公主冷淡着眉,便悠然的迈开了脚步,以为是自己预定好的房间。 结果推开房门,便有一些意外的看到了十六弟同沈家二公子正在淡定的大眼瞪小眼,便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阁下何意?” “你想干什么?” 两个皇族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 沈休用低沉的声音笑了笑,抬起头来,便换上了柔情似水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晴川公主,深情款款的道。“公主才气同相貌端的是举世无双,在下心仰慕之,外头天寒,在下恐公主千金娇驱受了寒气,还请公主进屋叙话。” 萧十六搓着手,搓成内伤,咆哮的声音传出八百里之外。“怎么可能,皇姐岂能是你肖想的,你还真敢打这算盘!” 萧十六没补上的是,父皇宠六姐如命,知道佞臣之子真敢将主意打上,还不得加紧削了沈家,这不是给他们这一群地下工作者增添压力一份吗。 看了眼晴川公主,萧十六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最近可没记得自己得罪过这厮,并且待她可好了。 沈休笑眯眯的看着晴川公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清了清喉咙,正要发话,便听得晴川公主杨唇反击道。“阁下何人,竟敢大放阙词,风大了,不怕闪着舌头吗?” 沈休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萧十六雷霆怒轰还没有开招,沈休的便携着两个小书童淡定从容的拍了拍身子,走出房门,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的拍了拍萧十六的肩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会。” 说着,沈休便自顾自的留下在原地分辨不清眼里神色的晴川公主。 十六皇子同沈休往阁子里头深幽处走去的时候,萧十六低垂眸子道。“说实话,子缘,实在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你也让我很意外。”沈休轻声开口,毕竟人在屋檐下,算不得谁握了把柄。 “话说,你是准备半路来劫人?”十六皇子笑得玩世不恭。 沈休的脚步一顿,半恼半怒的低下头来,略带着几分无奈的道。“你知道今日公主是来见谁的吗?” “你我之间何必这么生份,你多去了几趟茅房我都忍不住要关心一下,何况是如此大事。”十六皇子毫不客气的说。 旁边的两个小书童人听的膛目结舌。 沈休手忽尔一顿睁大了眼睛,眼里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字,变态。 最后十六皇子还是在那双无辜的眼睛里败下阵来,坦白从宽得道,“我也是他约我来此处,本不欲来,不知怎的翻来覆去,便想着好戏耍一下宫里头那个自命清高。” “你看,如此情况,我不随你来岂不是更好?”十六皇子亦步亦趋的跟在沈休的后面。 “是吧。”沈休的眼神恍惚。“不过,我似乎又干了一件蠢事。” 当推开房门的时候,里头浓重的熏香扑面而来,悠扬的琴曲还在响着,却无看客一人。 “他该不会耍了你吧?”萧十六开着玩笑了。 “不,他来了,又走了。”沈休眉间落了几分无奈。 “看来你的确对他很了解。”十六皇子低声,意味深长的叹道。 沈休深呼了一口气,没有回话。 看着默默的燃了的半柱的香,一杯半冷的茶水,沈休勾了勾嘴角,百般无聊的又往回走。 顾念珩应是早就来了,不过若他真敢出现,那还真的就是理也理不清了。 可见,到底不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为了掩饰气氛,不服软也不服输,沈休回到位置上后依旧笑意浅浅:“这是你我今天的一场平局。” 萧十六却笑容满面的说:“是你输了了。” 沈休淡定道:“能随意的钓出公主这样的大人物,我倒不觉得吃亏了。”说完,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脸奇怪的看着萧十六笑的弯不起腰来。 萧十六转头看着沈休漂亮的侧脸,在漏过窗棂的日光一照,美的人更显得有几分不真实来。 “你别忘了,皇帝含糊其辞间倒有几分意味想把六姐嫁给崔家人。”十六皇子盯着前方,出了神。 “可是崔家公子曾经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拒绝过晴川公主。”沈休脚步顿了顿,说道。 十六皇子忧虑的将眉间褶皱压得略深,心里头涌生出一股不安来。“当时六姐反应平静的不正常。” 小书童反而扭过头来,忧思的看着沈休,神色复杂莫辨,心中低叹,“我家主子反应也不正常啊。” 而另一头,晴川公主走到一半,忽尔就折返回去,一转身就发顾念珩远居然在等她。 顾念珩这样的人生来就带着冷淡,却会让人有一种再多看一眼,他就会温柔起来的错觉。 顾念珩将纤长细到的指放在琴弦上,抬眸对上晴川公主的眸子,说:“公主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 :。: 壹佰贰拾捌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文案:如果不是一个真的废物,谁又愿意混吃等死呢。 作为一个地道的渣女表示,人不应该碌碌无为地活着,而是该要追求一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渣男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无比淡定地转过身去。 简介:简而言之,这是一个网瘾少女明暗双线恋了学霸十年的故事。 起因:新搬来的邻居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男女主青梅竹马。 经过:女主被男主一把伞收买,并由暗恋转向明恋,男主转学后,女主立志图强考上省重点。 发展:女主默默逆袭之后来到男主身边发现男主已有女友,并且还是自己的点头之交,然而不久他们竟然分手了………女主于是一渣到底,趁虚而入。 高潮:在女主大献殷勤无果时候,男二使招叫女主同他扮男女朋友,结果一不小心过了头,男主以为女主同男二发生关系坚决避开女主。女主使阴招洗白,顺手干掉男主身边小三小四。 结局:男主矜持一下就随便答应女主了,并开始了一日三虐女主生涯。 渣女:我就知道十年之后,你会是我的。 渣男:因为你渣? 女主:苏容(脸皮厚脑袋还有坑,人有点傻钱多,人生目标立志包养男主) 男主:楚笙(作为学霸标配版的高冷,是家长眼里有礼貌的乖孩子。目标是赚钱养家) 男配:苏半北(长的高人还帅就是有钱又任性又花心) 女配:古笑笑(漂亮又文静,多才多艺) 一: 听到楚笙同古笑笑分手的消息,苏容差点从上床滚下来,身上裹着被子也禁不往身子直打颤,她开心的直说要去买横幅,舍友拦都拦不下。 楚谨辛一脚踏在苏容身上,一边纠着苏容的耳朵,贴近她说,“疯女人,你出去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在congratulation??” 苏容竖起耳朵,“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知道不。”说着苏容翻了个身将楚谨辛甩下去,慢条斯理整整衣衫,轻挑道。“我就知道,他们迟早会分。” “哟,是谁前几个跟我们讲他们其实挺配的,你要去找根绳子吊会先。” “行了,要不是念在你姓楚的份上,迟早掐死你。” “那我要好好谢谢你了?!!!”楚谨辛顿了顿,“不过……” “不过什么???”苏容一惊一乍的,犹疑不定的看着楚谨辛,眼神里可怜巴巴的在追问:该不是他们又不分了吧?? “这话还不知道,我随便传的。”楚谨辛当真一副随便的样子说道。 “楚、谨、辛,你特么跟我祖宗姓我都要掐死你,你们,你们别拦我!”愤怒中带着满满的悲哀的小火苗冲上苏容脑袋瓜子,把被子一扔,抓着楚谨辛那长长的招摇的小辩子往回扯。 “早该把她掐死了,谁还拦你。”舍友同情的看着苏容。 “啊啊啊啊,你有本事自己去问问,反正我听到的就这样。”楚谨辛撒腿就跑。 “就她那样,我跟你讲,到姓楚的面前怂的头都不敢抬。”说着,楚谨辛又在门后探出头来,大声嚷嚷着。 “我有这么怂吗?”苏容摸着自己的脸,感伤的问道。 “那你现在敢问吗?”楚谨辛嗤之以鼻的反问了一句。 “要不,我把手机给你,你替我问。”苏容犹豫不决,把眼神投于邻床的高初初。 “苏容,你竟然敢把手机给高初初,哈哈哈,她是个小黄人,你知道吗,给她你还要形象吗。”江映月毫不留情的道。 “你……你们,相信青梅竹马吗?”苏容有点颓。 “放心吧,你铁定是炮灰。” 于是问完,苏容收割了一波同情的眼光。 “啊啊啊啊,如果,如果当初我努力一点,我是不是就在他身边,他是不是不会这么快爱上古笑笑,然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牵他手,然后,他为了挡花花草草,就,就……”距离高考已经过去都快一年,苏容还在念念不忘,如果,当初…… “就从了你,是吧。”楚谨辛冷笑,“别做梦了,你现在离他也挺近的,啊,我是指距离啊,是吧,就隔壁学校。” “不忍心打击你,真爱同你们这些排队拿号的小三小四是真的不一样的,懂吗,你真考同他一个学校,你眼睁睁看他被抢走,那时,你才叫什么叫心痛。”高初初上前摸摸头,未了,使劲住苏容肩上又拍了二下。 “真担心你啊,辛好古笑笑同你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要不然,你这拿把水果刀要杀出去的蠢样还不让人笑、死。”江映月挑眉。 “大家别说话了,让她冷场。”苏容机智的喊道。 于是……苏容冷场了。 二 苏容同古笑笑是点头之交,还是颇有渊源的点头之交。苏容求学时期(初高)经常转学,很巧,苏容小学碰见过古笑笑,若干年后,在另一个城市苏容又见古笑笑。不过说起映像,苏容也只记得一弘弯月眉,两酒窝。 话说,讨喜吗? 一点也不。 “你知道吗,世界有真的有一种叫童话的故事的东西。有一天,我喜欢的那个人会脚踏七彩云,骑着白马来叫我。问题是,王子出现的那天,我出门刚好没带上本命光环,让别人得了去……”苏容伏在桌子上奄奄一息。 “可能是……你的本命光环叫女配攻略,不具备女主光环的性质。”江映月认真的解释道。 :。: 壹佰贰拾玖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叶落落说,既然决定要追随顾先生而去,但是去的时候从顾家那头偷些贴身的信物,路上也好方便行事。 苏云轻手轻脚的抬起他的胳膊腿,“怎么,我说来偷东西很奇怪?…” “有那么一点吧。”苏云心口不一, 太奇怪了好吗,你之前动不动就一砸银子展示自己暴发户的气质,那样子让外人看了都想占你便宜,你现在突然告诉 我们说现在穷的看上了别人家的宝贝,这不逗人玩吗。 沈休被他看的面相有点尴尬,浅笑:“人嘛,都是要改变的,这不最近穷了,总要找点事情做。”说着,又响亮的拍一下苏云的肩膀,“论偷鸡摸狗这一行,你简直就像是贴心的小棉袄,这事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 “子缘…”苏云嘴角在那抽动了两下,像是非常的感动:“难为你在这个时候想的第一个人是我,又不是承蒙你的看起,今晚我想本来应该还能睡一个好觉。” 沈休吞了一下口水,“其实是这个样子的,我爹最近忙着干大事,没什么时间来管我了,当然这事我也不想麻烦阿爹,大不了也就十天半个月,我就是想追随一下先生……” 苏云,“:……说了这么久,其实你就是想走,是吧?…”他顿了顿,“但是现在脱不开身对吧?” 路上安静得非常的诡异,苏云黑葡萄一样大眼睛里充满了杀气,他的眼神让沈休觉得他深信他自己的眼神可以杀死人。 沈休被看的心里突生出一怯意,两股战战的看着他,“你,你有话好好说……” “我在想,我帮你出城占了几分功劳……”苏云冷淡的笑了一下,“事情败露之后,我又有几种死法?” 沈休每给苏云特殊关爱的慈祥的笑容,苏云的眼神的就变得幽怨一分。 于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行动来的实在一点。 走两步路过了一个小院,小院里还有烛火在亮着。 “这是清风阁的隔壁。”沈休转了转脑袋,将脑袋凑到窗前,抠了个洞。 “迷香,迷香在这里……”苏云蹲下半个身子,将手里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递给沈休。 “滚滚滚,这可能是先生的母亲……”沈休咬唇,鄙视的看了一眼苏云。 顾念珩的母亲是个漂亮的妇女,虽然看起来并不是非常的年轻,但是气质却非常的优雅。 沈休多看了二眼,赶紧抄家伙走人。 “你到现在该不会告诉我,你是个路痴吧?”苏云跟着沈休在这个院子里前前后后换了几十圈,结果又回到了这窗前的剪影中。 “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沈休叹了一口气,又换了一条路线,从美人身旁的院落经过。 沈休想,清风阁其实应该长得并没有什么特色,认真的细究实在是不能从同排建筑中脱颖而出的。 清风阁的主人走了之后,院子里就剩下两个打扫的小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没有什么人了。 小童搬着小板凳坐在前堂门口,看着夜晚的星空,冬日的星星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只有北极星比较亮一点。却好像在一瞬之间,厚厚的乌云掩盖住了原本就黯淡无光了星辰,一滴滴的雨水顺着屋檐滑落下来,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雨夜就更不会再有小偷来了吧,他想起屋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珍重的东西,又看了一眼天色,想起先生临走前提醒的话来,近来熬夜熬的黑眼圈,他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要起身去关门。 小童正要起身去关,门前的风铃轻灵地一响,门被人推开了。小童的脚步一顿,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个穿着黑衣的小贼大摇大摆的从自己身旁经过。 刚刚这位小贼进去的时候,脚步像踩着风似的,推开门就冲进了去,后面跟上来的小贼倒是脚步顿了顿,硬生生的将小童望着,看着前头的人道,“哎,这还有个人呢。”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晕他呀!”沈休头也不回的发号施令,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来,嘴角却并不带着笑意。 一阵风吹来,沈休又紧了紧自己的衣裳,还顺手的把门关得紧紧的,一丝风都透不过去。 被关在门外的苏云一个手刀子下去,小童毫无反抗的就软软的趴了下去,临走前苏云还不放心,又补了两刀,从怀里掏出了两罐药握住小童的嘴灌了下去,走的时候还不忘补一脚。 正冬时节,这里头清冷得有些古怪。沈休鬼鬼祟祟的摸着一个花瓶,道,“小心点,可能有陷阱。” 沈休的话音刚落下,吱呀的一声,窗户被风开了。 苏云并没有看东翎西捣的沈休,又如同来时那样,又匆匆跑进了雨幕中。 沈休看着夜色中那朦胧的身影,在背后喊一声,“外面还下着雨呢,不用望风了吧?” 苏云两眼一黑,没有精力来陪着沈休,他就跑到屋檐下去逗那只灰色的被雨淋湿了的小奶猫,掏出从隔壁家顺过来的毛线球,逗着小猫咪。沈休从顾念珩屋子里抽出了两张画来,便匆匆去找苏云。 小奶猫伸了伸懒腰,用肉肉的小爪子努力够着苏云手里的毛线球,小奶猫伸起了脖子,沈休这一瞧,便看到猫咪脖子上挂着一只钥匙。 沈休怪叫一声,吓的苏云手里的毛球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沈休无视苏云的眼神,伸起罪恶的魔爪往小猫咪的脖子上抓去,嘴里碎碎叨叨的说着,“我就知道另有玄机。” 怀里的小猫也被沈休用蛮力一扯,跟着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 苏云同沈休对视了一眼,沈休一手抱着猫,把它放在自己的袍子里,一手提着两幅画塞到自己的衣袖里。然后施施然的背过手去,又往清风阁的堂子里走去。 沈休找了许多可以开锁的地方,可以跟钥匙对上号的没有找到,却歪打正着的找到了一块玉佩。这玉佩沈休见过,好吧,这正是自己丢的那块。 忙活了大半夜也没有见着其他的东西,在苏云的摧促出下,沈休只好打道回府。 沈休回去之后,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脑海中总是重现半夜去顾府偷盗的时候,一伸手拉开抽屉,里面掉出来的两片柳叶。 沈休还记得,童年时跟随父亲逃避刺杀时,在江畔那个微凉杏雨遇到的那个白衣折柳吹笛的少年。 她八岁那年,京都所在的各方势力夺权夺势,边境的百姓因为梁朝镇守边境一名猛将的故去,夷蛮乘势卷土重来。边境百姓饱受兵祸之苦,兵患一路横冲直撞,皇帝派去的心腹守将无能,许多世家那积攒了百年的家业终究是耗不过这战乱的时代,偌大的家产换成了几张票和粮,拖家带口的赶往帝都避难。而风头正盛的沈家则与处于水深火热的黎明百姓截然相反,拖家带口的离开帝京避难。小小的沈休拉着父亲的衣袖,提着自己小小的包袱,踏上了离家的船。 悠长的笛声追随着远处的波涛,清透的风佛过脸庞,沈休倚在船栏,看见了江上一人,那时沈休不懂的审美,只觉得书上说的那些,大抵如此吧。 “远山出岫之姿,皎月出云之貌。”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沈相将沈休带到江陵之后,沈休在一个小小的乡镇定居,多年来,她未再听过如京都所听到的笛声那般动听。 当冬天走近尾声的时候便春天来了,那时帝都一般都会下一些毛毛的小雪,很少下雨,若是下雨也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半刻,太阳从乌云里头又探出了个头来,然后将远山的积雪慢慢的融化掉。 那日是难得的细雨,阿爹临走的时候,笑着摸了摸沈休的头,在她的手心放了一个玉佩。然而,阿爹一转过身,沈休就把它丢了。 到了四更天的时候,沈一睡觉翻了个身,就看见蹲在自己身后眼神迷离目光呆滞的沈休,沈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来,一巴掌拍到沈休的脸上去。只见沈休一动不动的,眼睛迷惘地盯着床头里的雕花。 沈一的脸上带着一丝恼怒,劈头盖就骂下来,“大半夜的不滚去睡觉,来我这里干嘛?春宵欲暖度春宵啊!是不是又去偷药去了?” “睡不着。”沈休的眼珠子转了转,“我寻思着你能帮我,便就找你来了。” “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救你于水火之中。”沈一给了沈休一个你有病的眼神,毫不犹豫的将沈休所要说的话全部堵死在了唇舌之间。 “我要一个通行证,出城。”沈休眼睛瞎了一般自顾自的说自己的话。 “你认为我做假的本领很高超吗?”沈一哼的一声,对沈休的这个看法嗤之以鼻。 “你都开始在官场上混了,连个通行证都弄不了,你说你人缘是有多差,怪不得我平时看你总觉的你就是长得招人恨的。”沈休明显不相信他的这番说辞,并且毫不犹豫的在他身上重重地踩了一脚。 “反正我包袱都打包好了,你敢去告状,好吧,不管是不是你,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了,你就给我等死吧。”沈休眼神像饿狼一般的盯着沈一。 “请问一下,你,现在,是在求我吗?”沈一抬高了一下眉头。 壹佰叁拾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睡得昏昏沉沉的沈休幽幽的转醒。入目的是熟悉的帷帐,空洞的眼神呆呆的望着头顶那一块布帘,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待得熏香若若无的气息传来,沈休眼神清明了许多,转过头来,见着了陌生又有点眼熟的男子。沈休目光顿了顿,拿手抓住那人的脸,干涩着声音,疑惑的转了转脑袋询问道,“阿爹?” 掌柜的用眼神询问坐在离自己不远的穿着讲究的一身冷艳气场的顾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多出了个女儿来。 沈休说完莫名其妙的感觉周身一冷,这才默默的转移目光,发现身旁还有一个大活人。 “顾,顾,顾美人………”沈休手指颤抖着指着面无表情的顾念珩,两眼一翻,晕死过去了。 旁边立着了说书人正努力缩小自个个存在感。是这样的,在店打佯之后说书人想起自己将文案落在店里,回来拿的时候想着怕打扰喜欢的掌柜睡觉,轻手轻脚的开了门,没想到却撞见了掌柜的跟一披头散发,满嘴胡话的俏公子对坐饮酒,一时间雷的合不下嘴,躲在小角落里奋笔疾书。不想须臾,一阵冷风扑了个满头,酒馆的门被一脚踹开,说书人紧了紧身子,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一身气场的男子。说书人还想继续躲着,奈何被人一下子提了出来。 待的桌上的美人醒了,八卦的说书人无视那若干等人强烈暗示的眼神,撸起袖子,就开始诉说他对顾念珩涛涛不绝的崇拜。 在帝都里,从来不乏传说。 而顾念珩便是其中之一。 顾念珩是年少成名。与此同时,与他的造指齐名的是他的脾气。 他有怪癖,为人颇为讲究。 俗称重度强迫症。 比如衣服不能有一丝的褶皱,摆放的东西不能出现不规则的排列,出门绝对要把衣衫理得一丝不苟。 听说,据说,他为官时,曾与同僚饮茶,一滴茶水掉在桌上他就整壶茶都不饮了,叫人重新上一壶,他为博士讲课授业时,有一日他为讲学讲到了关键时刻,却突然低头看到自己衣服上的扣子散了,于是他把书到放了下来,认真的将自己衣服扣子弄好。然后在众学子惊呆的目光中,重新把书拾起,再来一遍。 顾家世代簪婴,他的父亲曾是太子太傅,而因传闻同后宫妃子有纠缠被圣上扣上了不须有的罪名入狱,不久后在狱中暴毙而亡,顾家不仅丧礼一切从简,并将顾父列为顾家耻辱,自此顾家将顾家二房一脉遭遇者自顾父故去来一连串的打击冷眼漠然。顾念珩自懂事以来便是日日被寡母耳提面命的教导好好读书,平生未曾离的书。据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及冠入宫面圣,一举成名,成了顾家年轻一代的顶梁柱,顾家的希望。说书人由顾念珩坎坷不平的身世努力推出顾念珩平生性格合成,头一回见到近距离的本尊,非常的想研究传说的真人。 顾念珩虽不是一个合格学者,但文学造指,尤为那一手字名堂很响亮,而且做官也不见他得罪什么大人物,教书也没有传出教书教出什么坏人。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出奇意料的好人缘。当然,有人将其归为美色所致。但说书人坚持认为,这只是其中一个片面的原因。 沈休沉默的听着,白眼也翻不动了,低了头,摸了摸自己放着热气的手指头。 顾念珩开口打断说书人一腔景仰之情,看了一眼一向一路追随而来的沈休沉默不言。 顾念珩转身拿纸,铺墨握毫,将字迹落在花笺上,时不时的抬头对卧在桌上的沈休。 沈休闭上眼睛,直接无视。 待得顾念珩又看来的时候,立马换上了和煦温暖的笑容,坦荡清湛的样子,温和而虚伪的将顾念珩看着。 顾念珩落笔的时候,倏的眼神沉沉的将沈休望着。 秋兰挺拔春桃紫,是字亦是他。 沈休心头念着,顾美人啊顾美人,前脚有一群京城贵女,院中学子,后脚就来了个倾盖如故的市民知己。这潜在的风流债可真多。我不要你了,你又还巴巴赶过来。这叫什么,小虐怡情,大虐伤身。 当真是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 顾念珩一脸风尘的转过身,对上沈休又变脸,睁着那一双几分清冷的眸子,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即淡淡的扫了一眼站得笔直的掌柜,便将若一干人等打发出去了。 说书人走的时候眼神依旧念念不忘的放在搁置在桌上的一行字,笔下龙蛇似有神,当真的再恰当不过了。 二人世界里,顾念珩上前一步,用那微凉的指尖拂过沈休的额头,又仔细的察言观色,徐徐的开口道。“你现在可有什么话要说。” 沈休低眉敛首,随即别过脸去,哼哼唧唧的一声。心里,却是欣喜若狂的。 沈休转过头来望进那一双原本不食人间烟火此时染上了关心的眼中,突然要来了纸笔,一笔一画的问道。 “为什么要来?” “因为你是沈家人。”顾念珩一脸笃定的道。 如是,沈休刚刚燃起一小撮火苗的心又轻而易举的一杯冷水泼得干净。 顾念珩的心似焦黑的墨,深不见底,又似雪山上的玉石,没有温度。 于是沈休将笔扔了,长吁了一口气,心里头沉甸甸的。 沈休心里的小人耀武扬威的叫嚣着:得认真的拿着小笔笔,把这笔账给记下,等着以后秋后算账。 顾念珩把沈休送回府时,沈休连头也不曾回过。 待得冰雪略有几分消融的时候,顾家果然迎来了圣旨,听到顾念珩辞别京都的消息。被禁足的沈休看到她爹前来看望,突然望着她爹,问起关于十六皇子的事。 话毕,沈相意味深长的望着沈休,眼里不言而喻。 沈相叹一声,摸了摸沈休的脑袋,“你,这是愿意认下这门亲?” 沈休浅笑,低头,眼神无声无息的在那一刹那冷了冷,心头涌现出几分复杂来。 沈相一笑置之,三言两语交代了一下。 马车咕噜咕噜的走着,听着车轮一轮一轮转动的声音,被解了禁足的沈休同沈一相互对坐着无声。 除了上车时轻轻的点头同她兄长打招呼,沈休眼神自始至终却落在外头。沈一奇怪的望了她一眼,却默默的什么都没说。 良久,沈一主动的谈起话题来。 谈到关于“约定成婚”的。 沈休有些诧异,望着沈一,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听着沈一缓缓道来。 “娘亲,其实……曾是良妃手帕交。” 那是沈相从不提及的往事。 “母亲死后,良妃欠的不是人情,而是一桩人命债。” “良妃是眼高心傲的名门小姐,她曾同母亲的兄长两情相悦,后来的事我不清楚,只听得只言片语说母亲家族灭门后不久,良妃便才入宫成了良妃。” 沈一目光哀怜,“小弟,这门亲事叫娃娃亲。不管良妃认不认下,反正阿爹就是看上他们手里的免死金牌,而且你是以沈家义女的身份嫁过去,就算到时候你不如意,你也可以百般脱身,我横算竖算,掐指一算,你也不亏呀!你说你脑袋怎么这么糊涂,装的全是酱油吧?” “我脑袋装了酱油,不就是一团糊的,不仅糊,还黑呢!”沈休不满,挑着眉反驳道,“我可没黑过你,倒是被黑过不少。” 懂事的时候,沈休摇头晃脑的看着菩提树下的姻缘结,江陵的知府便从房间里出来,听着枝头的鸟儿欢乐的鸣叫时,冷冷的,又带着叹息的怜悯,看着她道。“有些人,从来就不知自己干什么,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那时,沈休便调皮的爬到菩提树上去,低着头,俯看菩提树下的人,笑意盈盈地又带着几分恶劣的问,“为何?” 知府没给答案,他说,每个人的答案需要自己去寻找。 后来,沈休喜欢云游四海,只是每年固定有那么几个月一定会呆在古寺。去看看她的娘亲。约定成俗一般,沈相的每年会来古寺里找沈休。 直到江陵知府在二三年前去世之后,沈休才结束了四处游玩的,被接回了她以前只敢偷偷踏足的帝都,回到了那个仿佛只存在于传奇话本里的相府。 而过没多久,沈休以纨绔子弟的身份在国子监扬名,以貌赛女子的面容在帝都闻名。 可是沈休依旧不太懂得这几年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在干些什么。但是顾念珩的出现,给了她一个明确的方向,这就是她向往的人,这是她永远不可能成为的人,也是她一直喜欢的人。 沈一不动声色的听完,内心澄净如镜,对上沈休不做几分伤神的小眼神,点了点头,眼神宽慰了她一下。 沈休轻笑一声,淡淡的应着,尔后慵懒的将身子靠在马车上垫了布的木板上,闭目养神。有些事情自己也没想明白,但是就这么做了。 在沈一的眼神暗示下,沈休开口,“兄长,这不是去六六子的府上的路。” 在马车咕噜咕噜的声音中,很快,沈休嘴角又扬起了一个肆无忌惮的弧度来。 “反正讲了那么多你还是这般冥顽不顾,不如成了你一回心愿。”沈一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也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壹佰叁拾壹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待得沈休跌跌撞撞狼狈的在众人的呼气声中低着头离开擂台的时候,顾念珩一回头,便见的忽有一人飞上台去扯着沈休的的袖子往回拖,只见沈休不悦的睁开眼睛打量着来人,没有反抗,却不乐意的龇了口白牙的唱,“怜香惜玉,怜香惜玉,懂吗,你给我轻点,我都要残废了……” 顾念珩背着双手,立于寒风中,风略过他的瞳孔,他听的耳边风声,眼神忽尔转暗,想来,是他下手不知轻重了。真当下了狠手才是…… 萧十六投了萧清珝一个爆栗。 拉拉扯扯好一段功夫,萧十六实在嫌弃沈休话太多了,又见的她嘴角断断续续的流着血,无奈之下,直接点了沈休的睡穴,又见二个身材娇弱的书童,把她直接抱回相府里去了。 门前挂的灯笼上那星星点点残光的如火风摇摆的中,晕睡中的沈休勉为其难的睁开眼睛,见萧十六还侯在床边,吓的把被子抓紧,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你听到那谁替我求救的时候,那你又是如何料定了我一定会被打的惨不忍睹的,当时你不是明明在宫中吗,你又是如何赶过来的?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赶过来救场,你知道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休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按照以往的见解,不是她怀着恶意去惴摩别人,而是每次她吃了亏,萧十六就带着一群人,捂着嘴在偷笑,不踩她就不错了,还帮她。 “我觉的既然沈相这么信的过我,我能帮的也就帮帮忙了,其实我也是看热闹的观众之一,你知道的我是走气质这一条路线的,没有带小跟班的时候丢在人群中也不算光芒万丈,我当时看着你,特别是你被顾家的那家伙扛起来要往台下人扔的时候,我内心其实是想笑的,但是一想起我们如今尴尬的身份,我又看着你看起来要被打死了,我莫名的恻隐之心就忍不住给了你。”然后看萧十六发现了沈休皱了皱眉,他便似新大陆一般毫不留情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萧十六一场风寒过后,嗓子刚好,笑着笑着,声音便更加嘶哑了,像黄鸭叫声一样嘎嘎难听,但是还不忘恶毒的嘲笑看着快咽了气的沈休,“真不明白他这样的人哪值得别人喜欢,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不会还在意他吧?” 两个小书童立在一旁欲言又止,一边心疼他家的主子,一边看着他家主子的脸色又刻薄起来。 “你别讲话了,好好的养伤。”萧十六看着沈休在发呆,他便站起身来,捂着肚子笑一步走一步将沈休落在身后,侍抬头望去,一陈风飘来萧十六的善意的相劝。 “唉,你等等我!”后知后觉的沈休面色古怪的定定的盯着萧十六瞧着,脑壳灵光一闪,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微扬,脚步一拐一拐的跟了上去。 萧十六听见脚步声,不自觉的将脚步减慢了些。 小书童将萧十六送到宫门的时候,萧十六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月光下长长的背影,徒留萧十六回望相府,在沈休看不到的背后绵绵长长惆怅的叹息。 楼里的小曲咿呀咿呀的刚好告一段落,沈休以肘吃撑着头休息,面冠如玉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些疲惫。 “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 沈休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思千百转。 在二十天后,沈休在打着养身的名号沉醉腐朽落后的文化二十天之后,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在帝都所视夜景最好的,沈休包下了全场,歌女坐在他对面时因为沈休无理的要求而罢唱,走下台下,在众人投以同情的目光时,歌女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招惹了一个大人物。 小书童流衣刚想斥责几句,便见得一人披风戴月而来。 萧十六打着油纸伞,肩上依稀可辩几片风雪,他看着摇着色子醉生梦死的沈休,淡淡地出声:“沈二公子的运气很好,也好兴致。” 一个下午她几乎赢遍了每个赌桌,没有输局。 但是很巧,这家酒楼是萧十六名下的财产。 “除了运气,还不是托你的福。”她对萧十六眨了眨眼,声音也是绵软的。 “哎,我说,你随我回府可好,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必来外头丢脸……”门口矗立的那个人忽略了一旁的莺莺啼啼,极为郑重的盯着沈休的眼睛说道。 沈休捏碎了握在手里已久的一个花生壳,轻轻的动了动脚尖,给自己换了一个躺得更舒服的位置,勉强的扯开唇角,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哦?你觉得我像是会短了好吃好喝的人吗?” “那你想要什么?我奉陪到底。”萧十六眼神一顿,气息不稳。 沈休心绪一动,抬眸,直直的望进萧十六的眼里。“那,那钱……” “我奉上。”萧十六不等说完,连叹了三声好。 沈休低低的笑了,她原本想说的是,钱她不缺,权她也有。 不过居然有一个冤大头,沈休也不用这么不识好歹,于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看着萧十六转了性子似的大献殷勤的样子,沈休于是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好整以暇的开口,“如果我要你的人呢。” 萧十六一愣,然后一动不动好久,心头生出一丝不自在的情绪。 沈休微微撩了下自己鬓边的碎发,她眉目漂亮,在幽幽明灭的灯光下,又衬着夜景,她慢慢靠近萧十六时,两个人的目光都没有躲闪,交缠在一起,看是谁先躲开。 沈休扯开嘴角,悠悠的叹道,“怎么,十六皇子这是想通了和我联手,特地的找上门来的吗?” “什么?”萧十六一时半会没想起沈休在说什么。 沈休撑着脸看他,长发缭乱地落下随性又灵动,笑意盈盈:“可惜我今日约了人了,你相当熟悉的一个人哦,要见见吗?” 萧十六怎么也不会想到沈休会说这样的话,准确来说,他只是最近看的好了伤疤痕忘了疼的沈休又将自己搞的乌烟障气的,想到如今她已挂名在自己名下,发了魔怔想寻个理由嘲笑她,一来便听的沈休的话,他觉的哪里不对,但是又拉不下面子拒绝。 小书童神色复杂的凑过脑袋去,低声问着萧清珝,“那,那二公子,咱们还看不看呢?” “看,如何不看!”沈休挑眉冷淡的道。 话题回到三日前,沈休休养生息,难得出门,却在一场民间游戏中,沈休再遇晴川公主,按理来说这种地方的热闹还不至于吸引真正的公主亲自来参观。 偏偏公主就是来了,偏偏沈休同晴川公主同时看上一样物品,沈休是个刚出来没打拼没经验的官二代,平时除了仗势欺人还是仗势欺人,连小书童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弱小伙, 虽然说这位娇千金的比沈休多吃几碗饭,但是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宫中府中也是被宠着带过来的。但晴川在这种场合向来可以不动声色地四两拨千斤,自己并不出面,却将动西抢了过去。 这在沈休意料之外,她以为依照公主的好名声会先躲开。晴川公主以为沈休的性子会过来的抢,可是沈休面色平静,笑了笑转身走了。 两个人互相试探的结果都没猜对。 三日后的一场大雪,晴川公主打着伞姗姗来迟的,刚到酒楼的门口,便被人恭敬的请了上去。 公主冷淡着眉,便悠然的迈开了脚步,以为是自己预定好的房间。 结果推开房门,便有一些意外的看到了十六弟同沈家二公子正在淡定的大眼瞪小眼,便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阁下何意?” “你想干什么?” 两个皇族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 沈休用低沉的声音笑了笑,抬起头来,便换上了柔情似水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晴川公主,深情款款的道。“公主才气同相貌端的是举世无双,在下心仰慕之,外头天寒,在下恐公主千金娇驱受了寒气,还请公主进屋叙话。” 萧十六搓着手,搓成内伤,咆哮的声音传出八百里之外。“怎么可能,皇姐岂能是你肖想的,你还真敢打这算盘!” 萧十六没补上的是,父皇宠六姐如命,知道佞臣之子真敢将主意打上,还不得加紧削了沈家,这不是给他们这一群地下工作者增添压力一份吗。 看了眼晴川公主,萧十六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最近可没记得自己得罪过这厮,并且待她可好了。 沈休笑眯眯的看着晴川公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清了清喉咙,正要发话,便听得晴川公主杨唇反击道。“阁下何人,竟敢大放阙词,风大了,不怕闪着舌头吗?” 沈休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萧十六雷霆怒轰还没有开招,沈休的便携着两个小书童淡定从容的拍了拍身子,走出房门,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的拍了拍萧十六的肩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会。” 说着,沈休便自顾自的留下在原地分辨不清眼里神色的晴川公主。 十六皇子同沈休往阁子里头深幽处走去的时候,萧十六低垂眸子道。“说实话,子缘,实在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你也让我很意外。”沈休轻声开口,毕竟人在屋檐下,算不得谁握了把柄。 “话说,你是准备半路来劫人?”十六皇子笑得玩世不恭。 沈休的脚步一顿,半恼半怒的低下头来,略带着几分无奈的道。“你知道今日公主是来见谁的吗?” “你我之间何必这么生份,你多去了几趟茅房我都忍不住要关心一下,何况是如此大事。”十六皇子毫不客气的说。 旁边的两个小书童人听的膛目结舌。 沈休手忽尔一顿睁大了眼睛,眼里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字,变态。 最后十六皇子还是在那双无辜的眼睛里败下阵来,坦白从宽得道,“我也是他约我来此处,本不欲来,不知怎的翻来覆去,便想着好戏耍一下宫里头那个自命清高。” “你看,如此情况,我不随你来岂不是更好?”十六皇子亦步亦趋的跟在沈休的后面。 “是吧。”沈休的眼神恍惚。“不过,我似乎又干了一件蠢事。” 当推开房门的时候,里头浓重的熏香扑面而来,悠扬的琴曲还在响着,却无看客一人。 “他该不会耍了你吧?”萧十六开着玩笑了。 “不,他来了,又走了。”沈休眉间落了几分无奈。 “看来你的确对他很了解。”十六皇子低声,意味深长的叹道。 沈休深呼了一口气,没有回话。 看着默默的燃了的半柱的香,一杯半冷的茶水,沈休勾了勾嘴角,百般无聊的又往回走。 顾念珩应是早就来了,不过若他真敢出现,那还真的就是理也理不清了。 可见,到底不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为了掩饰气氛,不服软也不服输,沈休回到位置上后依旧笑意浅浅:“这是你我今天的一场平局。” 萧十六却笑容满面的说:“是你输了了。” 沈休淡定道:“能随意的钓出公主这样的大人物,我倒不觉得吃亏了。”说完,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脸奇怪的看着萧十六笑的弯不起腰来。 萧十六转头看着沈休漂亮的侧脸,在漏过窗棂的日光一照,美的人更显得有几分不真实来。 “你别忘了,皇帝含糊其辞间倒有几分意味想把六姐嫁给崔家人。”十六皇子盯着前方,出了神。 “可是崔家公子曾经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拒绝过晴川公主。”沈休脚步顿了顿,说道。 十六皇子忧虑的将眉间褶皱压得略深,心里头涌生出一股不安来。“当时六姐反应平静的不正常。” 小书童反而扭过头来,忧思的看着沈休,神色复杂莫辨,心中低叹,“我家主子反应也不正常啊。” 而另一头,晴川公主走到一半,忽尔就折返回去,一转身就发顾念珩远居然在等她。 顾念珩这样的人生来就带着冷淡,却会让人有一种再多看一眼,他就会温柔起来的错觉。 顾念珩将纤长细到的指放在琴弦上,抬眸对上晴川公主的眸子,说:“公主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 :。: 壹佰叁拾贰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在被子里趴了一天,听小书童说顾念珩一行人早就离开了,阳光从门缝淌进来,沈休的脑海里翻搅着顾美人的身影。 她哀哀缩着脑袋,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叶落落看着勉为其难答应的踏青日子已至,许久没收到沈休的消息,一时间犹豫不决,一半庆幸,一半担忧。 在家踱步半天,一拍手,又听的外头先生离帝京的消息,脑子一灵光,屁颠颠的跑去送行。叶落落前脚向相府递了请贴,后脚连翻带砸地闯进沈休的家,一进门,二个小童一人一手提着一刀剑架在叶落落的,凌厉的刀气虎的叶落落愣头愣脑的,腿不自觉的抖了抖,眼神拼命在说,是我是我,目光呆滞的看着地瘫卧在床上的沈休。 感觉从阎王那里走过来的叶落落被虎的瞬间老实了,在两小童放下武器之后,劫后余生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大口喘口气,将沈休从窝里生拉硬拽出来,似乎不敢相信的看着沈休长长睫毛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动人,叹了口气,“先生不过离个京,怎么到了你这里,先生就像刚刚仙逝?” “你倒还敢来找我,我还真没想到竟然还能有人惦念着这事。”沈休两眼无神的看着叶落落。 叶落落一把背起沈休,将沈休踏出了那个她没有勇气踏出的温暖的雕花床。叶落落道,“你兄长的婚事还没大办,你担心你自己干嘛,你和先生来日方长,就算将来他娶了妻,沈家的地位摆在那,谁能将你怎么了。你瞎着急什么呀。” “如果不是两情相悦,而是你喜欢他的话,你一个人要付出很多很多,他才会偶尔的喜欢你一点;如果你是被爱的那一个,他对你付出了所有,你恰好回过身来,你们就是两情相悦。”沈休想,这情字本身就带病,入口尽是清苦药味,想加糖,药效就不持久了,熬过了,这病也就好了。 叶落落贴在沈休面颊,掌心触到的皮肤细腻如丝织品,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怎样的保养的,手感不错。” “天生的。”沈休横了叶落落一眼,说,“我怎能同你这个糙汉比?” 沈休视线重回清晰,一巴掌拍掉那双作孽的手,“我想跟去,你有什么法子?” 叶落落误打误撞窥了沈休的小想法,心头一跳,“不,不好,不好吧。” 沈休刚开了个气,叶落落便秒怂了,坚决绕开这个话题,认真询问踏青事宜,沈休觉的无趣,跟身边人说笑道:“上山玩还能偷了个心动人回来给我不成。” “你还不如……。”叶落落不怕死的开口。 不如同十六皇子扛上来的有趣。 六六子是个纨绔子弟的,沈休也是个纨绔子弟,俩人住的距离在隔街相对。都说同行是冤家,抢饭碗的事便常有,沈休主要手里是没什么钱,比不了古时石崇同他舅那样的大规模的炫富,诸多荒唐的事宜又有沈相在头上压着,不好施展手脚,怎么比呢,这让沈休想的一脸仙气,头上渐秃。 有一天,沈休洗脸时看着自己的面容,脑壳一道灵光一闪,她开始了各种作,每日上对着街上的大姨们笑一笑,就有无数条挎着篮子的胳膊伸到眼前丢花丢手帕,甚至有些丢银子。 积蓄的人气瞬间在沈休每次出行时人满为患。六六子便冷淡一张脸,带着一群纨绔子弟在学院门口等着沈休,每天脸上都阴郁得像朵没长开的蘑菇。 当然,当初沈休年少无知,瞧他算是个俊秀男子,也曾打过十六皇子的主意,也会对着他笑。虽然如今想想真的叹一声年少无知,三观没树正,才会对这么一朵白一莲花有任何看法。 沈休长相出众,笑起来可以说是没有人说不爱看,当然,后来在同六六子较量中,沈休一直把她的笑当作是一种手段。 六六子每天都冲沈休瞪眼睛,越瞪,沈休笑得越开心,赤裸裸地在挑衅。 六六子打架也不行,手脚不利索,据说小时候犯了事让他父皇给罚的,沈休刚开始还很同情他,十分憋屈的让着他,结果这一让,让出脾气来了,六六子还真当自己无敌了,气的沈休在墙角下跳下来,脸色胀成了一只红红的朝天椒,二话不说的同六六子打了一顿。 跪在堂上的沈休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爹一棒子招呼过来,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她就没怎么出手怎么就差点把人给打残了。 半夜在祖宗的灵位打瞌睡,脑袋上突然被蚊子盯满了,睁眼看,又被祖宗的灵位吓醒了。第二日又去学院里头,沈休两眼一抹黑,见六六子作恶的将自己的腿高高悬在半空中装疼,鬼哭狼毫的,沈休两眼一瞪,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正欲发火,六六子“哗”的一声,打开折扇,掩嘴笑道:“还不上前来赔罪?” 沈休咕咚一声吞下口水,差点忍不住自己痒痒的拳头,这熊孩子,若她是他爹,她也会奏他。 被强按着头赔罪之后沈休一口气跑出学院,在街边狮子大开口,点了三碗吃食。撒上葱末和辣油,眼皮也不抬一下自顾自地狼吞虎咽吃到见底,吃到流满面。 苏云便是那时和沈休相识的,那日摊上人少,苏云搓着手踱步过来向店主笑道:“来三碗面。” 沈休将目光移步至苏云脸上,见他端着茶水向自己走近,礼貌的叫她,“兄台。” 沈休向他看去,说实话,苏云白白净净的,摇着一把折扇,着实有几分斯文气质。但是,沈休认的他,纯粹是因为他被六六子狼狈推下河去过,他是个文人,自是不能与十六皇子讨个公道,于是很明显,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苏云将那那把扇子正做着给的馄饨降温的工作,两人相互打量着,一对眼,立马狼狈为奸,走在同一条道上。 在摊上商定完大计之后,沈休存心想占他一顿饭的便宜来试探他的真心,于是事后两人又狠狠的吃了一顿,结下革命友谊。 另外,十六虽然跟一样是纨绔子弟,拼爹肯定拼不过,此事从长计议。 沈休脾气好,但是记仇叶落落投奔她的时候,挺想交他这个朋友。可是只要他一出言不逊,沈休对他的好感就会瞬间烟消云散,所以在这条怼天怼地怼六六子的战线上,沈休有时不待见叶落落的,但有一种东西,它叫做习惯,现在沈休就深有体会,习惯的力量。 神游之时,沈休同叶落落的眼神意外相撞,他不躲闪,直挺挺地迎了上来,眼里会说话,还发着光。 沈休佯怒道:“我喜欢和平。” 耻辱啊,当年沈相对自己那一顿闷头杀沈休记仇记到六六子头上,到现在一想起那帝国白莲花,沈休心头扭曲起来,可是她面上挤出一抹笑容,是的,她爱如和平,打打杀杀的,多伤身…… 叶落落慢条斯理道:“子缘误会,小弟有一事相求。” 明日之后,沈休轻装上阵,神清气爽的跟着一群人出去游玩去了。 沈相本来看到她写的一套说法不太愿意放行的,可一瞧见沈休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心知肚明的叹了口气,便又巴巴派人保护她,便予了。 沈休转身一看到又多出来的木头侍卫,一恼,一掌拍在案上,把手都拍红了。然而还是抵抗不住近在咫尺的嘴里香喷喷的肉馅的美妙滋味。 本来打算去上邻城运近闻名的寺上踏马赏梅,但是后来一行人还是尊从自己的内心去邻城的野场烧烤。 冬天架起火,打下酒,弄些生食,放好配粮,席地而坐,须臾一路飘香,当真妙不可言。 顾克走过来见沈休在许多美味之间苦苦挣扎,摆手笑道:“若不知吃何,不如我替你择了罢。” 周遭人起哄,“子缘,不想答应也别糟蹋了好东西。” 沈休一闭眼,随手拿走块鲜嫩欲滴的肉咽了下去,一进口,她怪叫一声。好烫。她烫的自把舌头伸出来,再把酒满上,一碗下肠,默默的想着,“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什么都好吃!” “今天看出玩,明天再约朋友去街上看看,到晚上时再去花楼里头看看有什么新来的姑娘小倌,人间值得!” “一个人也太爽了吧!” “奇怪,居然还在想顾美人,没有我他还偷着乐吧,看来我杀伤力太大了,厉害了。” “我应该平静,是的,还乐颠颠的跑去玩,好吧,我应该想念一下他的.....“ “要不就主动联系一下吧......算了,写信那得多久………” “他走时也没有什么反应,连个好脸色都没给我,看来我在他心里也没什么特别,不行,冷落他,冷落他,快点冷落他。” “我可能大概感觉,这种感觉,我该不会是要连个对象都没了吧?” “算了,喝酒吧,不行,别想他,不要理他。” “他怎么老出现在我脑中呀,好吧,原谅他吧。” 到了茶饱饭足,沈休摸摸胀胀的肚子,听的叶落落诚意相邀道:“尚有四海未曾踏,回家干吗?我等一心潇洒。” 顾克率先一抖缰绳,任马扬蹄而去,飞奔不止。 沈休望了一眼,看着凹凸不平的山石,有点老妈子式的担忧,最终想着想着想成了他这小子坠马之后的悲惨人生,伸了伸手,最终,沈休把手伸进脚下一簇从山石里伸出来的花枝,她毫不留情的摘下一朵花,斜落在自己的头上,听的顾克勒马回望沈休一行人说:“前面挺生热闹,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壹佰叁拾叁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残留在空气中,还剩下袖口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草药气味提醒着这不是梦。 萧清珝是被一桶冷水泼醒的,醒来还是阴暗而潮湿的地牢,自个的架势还升级了,呈十字架形安稳的绑上去了。 萧清珝费力的眯了眯眼,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似乎又给她换了个牢笼呢,想到这里,心头如坠寒窖。 温柔而残忍的风吹来,比伤口更冷的,是心里的裂痕。 实在是太失望了。 无法言喻的失望。 以为醒了,就是会有温暖的床。 哐当一声,铁门开了。 举步走进来的是一个脸上有疤痕的男子,身前的男子的微笑便清晰的映入她吃力的睁开的双眸。 那男子同时也在打量着她,然后低下头来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勾起一个狰狞的笑容,他问道。“疼吗?” 萧清珝有那么一瞬沉默,别过头来,她根本就说不出话嘛! “放心,很快就结束了。”那带着疤痕的男子笑得尤为开心,然后自顾自的拍了拍手掌。 萧清珝心神一颤,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努力的勾起嘴角微笑。 这娃该不是个死变态吧。 然后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萧清珝看到有许多人神情严肃的走进来,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双手发颤的端着一个精致的,刻满了纹理的碗。 萧清珝便被狠狠的捏住了颚骨,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口中被塞入了一个猩红的物体。 她瞪大了眼睛,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黏黏的,滑滑的东西顺着她的食道滑落下去。 惶恐不安的猜测到,这红红的东西该不会是别人的心脏吧? 怎么办?好想吐出来。 那脸上有伤疤的男子突然一巴掌拍到萧清珝的胸口。 那东西成功的滑落在进身体,抠也抠不出来了。 或许现在已经开始进入消化系统了。 萧清珝有几分欲哭无泪,惊得恨不得遁地而走,找个小角落里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过没多久,她的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浑浑噩噩中,感觉别人又灌了她一壶水。 她咳了两声,却没有咳出声音来。 咳得像把心肺给咳了出来,伤口密密扎扎的在心上一样疼着。 寂静中,仿佛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下意识的想睁开眼,然而,并没有成功。 萧清羽在醒来很久之后,甚至有几分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有一双鞋停在自己的面前,是萧清珝认得的款式。 苏公子一步步的走在她的身边,萧清珝不由自主的抬着头,仰望着他,然后艰难的扯开一抹笑容。 苏公子抿了抿唇,不发一语。 萧清珝将指节捏紧复松开,然后又开始拿手捂在自己的喉咙上,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苏公子上前反握住她的手,犹豫的望着萧清珝,声音带着一些温度。“你的嗓子很快就会好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 是嘛,他是医术闻名天下的苏大夫。 不信他还能信谁呢。 反正,最终还是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 然而,萧清珝心里的一份惆怅持续了很久。 她还有好多的话很想问。 于是萧清珝动了动手指,却眼睁睁的看着苏公子离去。 室内的温度很舒服,总让萧清珝忍不住眯起眼睛来打着馄饨。 分不清一年四季的变化。 又一日,漂亮的婢女过来服侍她喝药,同萧清珝轻声细语的讲着最近的八卦。 萧清珝窝在床头,两手抱着胸,悠哉悠哉的听着。 听着婢女找了挨的萧清珝极近的小角落里眉飞色舞的讲道,“当朝的九皇子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仅容颜如玉,貌比潘安,功夫也是非常的了得,为人又嫉恶如仇,面对千军万马,眉头也不皱一下………” 正主默了默,忍不住想掏掏耳朵,有点心虚的听那婢女两眼冒泡的长篇大论好一阵夸,才慢慢的进入正题。 “那一日,风轻云淡,九皇子孝心可嘉为宫里头的太后进山祈福,谁知刚好碰到了寇匪,那九皇子眉头也不皱一下,面不改色的劝那匪首招安。” 有这么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那匪首不听,还把九皇子给绑了。谁想到三日之后,夜黑风高之时,九皇子以一己之力,神不知鬼不觉的那寨子里的人通通被斩草除根,一个都没落下。” 这是怎样的洪荒之力? 萧清珝默默的看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 “话说那一日,下了茫茫的大雪,呼啸而过的风中,方圆百里都能闻到空气里传来的浓重的血腥味,听说,那一片地,连雪,都是红色的……那九皇子就这样一脸傲然,浑身带血的的立在风中,风姿飒爽,脸上的笑容宛如孩童……” 这是什么奇怪的笑容? 杀人狂魔吗? 良久,单纯的小婢女好像回过神来,嘻嘻哈哈的道。“当然啦,这只是其中一个版本而已……” 萧清珝嘴角一勾,感情,还有好多个版本。 于是小婢女理了理鬓角的头发,托着腮,花痴的又说了起来。 萧清珝微微的阖目,还好,这个版本,并没有见血。 这个版本宣扬鬼神之说。 “话说那一日,九皇子被劫到山上去,猝不及防的山上刮来了一阵黑风,那匪首连同这一堆的小弟连人带马的翻落在地,荒山野岭夜,黑风高,那九皇子被那风,一下子就刮呀刮,刮到一个黑漆漆的洞里,九皇子在洞里呆了三天,便被随从的人安然无恙的找了出来……” 洞里是不是有个女妖怪? 然后来一个人同妖,虐恋情深。 萧清珝蓦然睁开眼睛,看着小婢女睁眼说瞎话,忍不住扶额叹息。 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那九皇子的美貌,美得惊天地泣鬼神,连山里住着的妖怪都窥探其美色,忍不住出手相救,打抱不平,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萧清珝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纵然明白是造势所需,但是,敢不敢再编的再夸张一点呢。 然后萧清珝挑了眉毛,终于又听到了一个比较正常的版本。 “话说那一日九皇子落入匪窝,随从的人带了一队人马,势如破竹的杀上山头,然后九皇子在里头里应外合,杀个天昏地暗……” 婢女还在沉浸在故事里头还在讲怎么个杀法,这时,有轻巧的脚步声,由近到远,最终停留在萧清珝身前。 萧清珝无甚情绪的侧头看了苏公子半响,然后默默的目送着那讲的意犹未尽的婢女离开。 苏公子慢条斯理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茶水一口饮尽。 说书人天花乱坠的故事讲到最后。 唯独忽略了故事的主人公也是个正常人。 而这个故事里,从头到尾,苏公子并没有出现。 全程九皇子一人,英勇无双。 全身藏满了伤口,病厌厌的窝在床里的九皇子忍不住想笑。 壹佰叁拾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到了现在,混到了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沈休缺乏从容“面对紧急情况“的精神,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沈相出行前数月她隐隐约约的知道了什么。,许多人仓皇搬进沈家,许多的沈家人走出京都来。 于是沈乱了方寸之后,沈家也随着惶乱的沈休有些失了方寸,萧柔跟丢了沈一之后就一直在相府守着沈休。不久之后,萧柔早些时候送去给沈相的信有了回音,他送便奉命带着沈家部分的人迁移到邻近的小城。 那些了他们的能搬运的箱子,柜子,碗儿,罐儿都没有动过,除了留下来的部分沈家的贵重珍藏品,以及公文档案,医药品品,根转流徒,逃到另一个异乡。 沈休一日睡醒了又见一些新人,男女老少约有二三十人,这些人都被萧柔填在一座小楼里,沈休幼时认真的学过一点武,看着那些被带来的人走路比寻常人更稳些,她又试探一二,终于肯定了那些人大都会些武功,且底子并不弱。 如同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沈家,如同一盘散沙,沈休抬头看天,她不知道自己在这表面的功夫上能维持多久。 管家一日二头就要拿着些小事来找她做主,她推了几次,萧柔却在一旁冷冷的将她看着。她兄长至今未归,七七又被打萧柔支出了京都,两个小书童更是在萧柔的冷面中不敢吭声。 倔到最后,沈休只好硬着头皮掌管府中的大小事物,大是萧柔会在一旁指点一二,小事有府中养的许多幕僚在支着招,但是但凡有些事情,幕僚为显得他们意见的高明,总是会生出许多不一样的看法,倒是在高位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显得格外无所事事的沈休瞧着像一个局外人。 在接下来的日子,沈休从刚接手相关事务对沈家这个大院的时候,情绪从非常的低落到后来人精神抖撒了些,沈家阴霾散了些,活跃了些。 过了不久,上面的人不知道知道了什么,开始和沈休往来密切,先仅仅融酒,后来便有几分互相勾结的意味。 其间沈家前些日子刚闹过事的六叔来过一次,说了些奇怪的给,沈休接见六叔的那日又恰巧萧柔不在,她左右的人见她落了下风不吭声,一席话下来,沈休皮笑肉不笑,倒是六叔面上和蔼,六叔襦衣袖翻转来也些折纹的。他脚下淡青薄的鞋上面有些丝绸带扎紧了腿,手里提着一双隔壁老王家带来的限量版的套鞋。虽然是个逼近四十岁的人,脸皮依然光致致的。长长的头发仿佛里面藏满污垢的,随意用一条绳带绑好,玉冠也没有,偶尔还掉出二根头发来遮脸,他的眼角有几道略深的皱纹,细瞧着,六叔身上依稀留得年轻时候的一点花花公子的风流的。他的妻室是一位家道中落而善于用钱的青梅竹马的小姐。六叔不说话时,倒显得有几分心思深沉,他一说话,众人又颇有几分鄙薄他面色焦薄萎缩又撑着笑容手舞足蹈的模样。 沈休同六叔相对而坐,心中却是二人相互不满。沈休是不满前些日子传来的流言和六叔府上放出私藏兵器的引的皇上都十分的猜忌,最后虽然兵器真的没有查出来,但是满地的金银珠宝让沈家背上贪污腐败,鱼肉百姓的骂名,让沈家再次处于风浪尖上。 到最后还是她爹花了不少功夫摆平的。六叔功德的事情没做成功过一件,缺德的事情倒是一桩一桩的来,沈休实在不敢恭维。 六叔看沈休的眼神也颇有几分鄙薄的,一是瞧不上沈休身在沈家嫡系却没有他爹半分风度,二是沈休身为男儿没有半分阳刚之气,。三是不满沈休惯来被沈家人宠出来的贵族子弟的习性。四,五,六,数着又多的是了。 六叔颇好吹嘘,喜减否人物,话多是非也多。六叔的院子隔了她家一条街一道墙,冬日阴雨天沈休就算路过也听的常听见六叔聚众在院子里里高谈阔论,不能自己。 还好也不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政事更是也不提,便就莫明其妙地吹得天花乱坠了半日,图个嘴头快活。 在座的宾客下士便唯唯诺诺,商业吹嘘,六叔惯常是照例视为得意,半分没有觉的不妥。 于是前些日子兄长还曾提起过六叔,指着自己道,“你噍清楚没有,你上了年纪,便的这几分模样。” 不少以干练自命的沈家的亲戚倒是也同样不喜欢六叔,倒是六叔占着族中重要的位置,倒是敬他几分。 但对这个六叔是恨之入骨,觉的别人虚伪的很,但他平时就因惧人卑视,也就装作不知情。 时常故作不凡,现在怎能任人当面称他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呢。稍有忤逆他的,他认为别人就是在有意在侮辱他。 沈休盯着门口堆放的油纸伞,挂好帽檐,在左手边上又腾开一块净地,把 茶盏放好。沈休搓搓手,呵出一口乳白的热气。耳边便是六叔要说的花儿一般灿烂的声音。 半响,沈休又腾出一只脚来,见六叔渴了,她便立刻到桌上找寻到茶壶为其绪上一杯,但是她一抬眼,茶盏不见了,沈休又不好打断六叔的话,她就四下里了一翻,也毫无踪影。 许是刚才六叔特地的将人招走了,把茶壶也一并顺走。 六叔说的多了,便抿了抿嘴,抬起手就着茶盏喝了一口,他便立马吐了出来“凉的?” 还不上茶呢? 无人应,他便兴冲冲的走到右门口嚷嚷。 沈休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了无反响。 很快从一片空地上上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沈休仰头静听,忽然想起,匆忙跋到左门口,抓起布子,伸头把手摸到沈休的头上,不觉低低地道,“子缘。” 沈休上望,仍无回应六叔,六叔表现的有些烦,六叔便小小的恶意高声道“子缘,醒醒!你该不是睡了,你敢睡了?” 许久不见动静,沈休才淡淡的嗯了一下。 六叔便立马觉的沈休在侮辱他,在忤逆他,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大声的道, “烦厌地干什么?” 沈休只好把态度端正,小心的应付六叔。最后临走前客还相约“有难同当,有福同亭“。 但是这之后,沈休形象又大打折扣了。 许是六叔的颇有几分玩戏的态度让人见着了门饲机而动,于是在下面的也逐渐懈急起来。 久之全院的府中人员仿佛同被风雪压坏的了一池枯草。起初只是工作迟缓,以后便索性叫一步动一步,死气沉沉。 萧柔一天才能来一次,以前沈休也不得不见他,现在沈休处于弱势,没了法子,好容易盼到了萧柔来,又多半是令人气短的宫中府中政事军事消息。而且交通不便,一些活动无从推动,而沈一同阿爹的消息也才来的一星半点,因而沮丧、失望的空气,蔓延到全院。 称职的不过是情绪消沉,坏的就胡作非为,满上欺下。以前沈休是众人宠儿,还真没遇到这事,别人给意见多,沈休尚在考虑,萧柔见此便干脆的杀一儆百,但是一时间又让人心惶。 原来沈一掌管沈家院落以前,院中行事上的一切设施,破了沈相的局面,俱无一定的制。从他正式接手起,他用人办事但凭他自己一时的利害喜怒为转移,下属会谨迎,得到他的信任,毫无忌悼的升迁,干不好的,直接降职。至于那些不得他的欢心的,或者是入不了他眼的那些下人就只能在院内混吃。 等死,甚至如果负起责任,出了事既无人勇于负责,追究责任倒是严格起来。 一人的喜怒好恶本是捉摸不定的。何况究测长官的心理的工作。倒是凡事也只好看兄长的的喜恶是行不通的,但是多数府中人只好委委屈屈的服从这条默认的规矩。最终,由于沈一有那么点迫力,这条规矩也就暂时行的通。 沈一凡事倒没有说不问不闻,在此地“规矩“既不能制造私,就是得励廉洁,偏偏到了沈休手里时,她常谈起规矩精神,修言:,而自己实施起来正是“行动自行动,言语归言语。没什么人顺从。 自己绝对无需以身作则,推已及人的。仅仅就一段时间,在这个沈家勾心斗角的院里,历来行机构的弱点,都一一暴露出来。 这是严冬季节。在这个京都里,缠缠绵绵落着令人厌愈的连阴雨。 一连多少天不放晴,沈休的心情也是,快要发霉,斑澜的旧木器,庭阶,就过长廊也潮腻腻的。 清晨时候,小楼上还继续响着脚步声,楼下从一排腐朽的雕花木窗望出,天空斜吹一片清冷的烟雨,时而风声峭厉,疏落的枝椰拨拨发抖,一串雨滴坠珠似地急流下来。 而沈休觉的明明有人可用,萧柔偏偏不给她用,非要她自个在府中找人用,明明有人可管,府中大小的事非得叫她来管事。她有几分理解萧柔的用意,却又没有半分的赞同。 她过了许久倒是有几分适应,但是还还是乱的慌,心情也是格外的沉重。久了些,她便有了几分病气,关注点也有了转移。 :。: 壹佰叁拾伍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良妃安静立在满室落下的烛光中,那风韵犹存的身姿如同一尊雕像矗立着,在红笺下,提笔挥墨的素手芊芊将笔长久的顿住,凝眉细思,连听到有人脚步重重踏开,听的有人相告,十六皇子前来,她依旧低着头,谁也不理。 萧十六见燃了一半的烛火,敛眉上前一步闷闷的喊道,“母妃。” 良妃听到叫唤,幽幽的吐了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悠悠的将笔搁下,抬眼看了一眼萧十六,眼神复杂。良久,将红笺下的字迹妥帖的折好安放,缓缓的将眸子垂下,声音温雅的道,“十三的侧妃有了身孕。” “我以为母妃会慰问我鞍前马后,以及其中的凶险。”萧十六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思千百转,眼神略有委屈地望着良妃,心里头却在回味着良妃说的话。 “十三皇子却遇刺了。”郑贵妃顿了顿,没理十六皇子,继续道,“你昨晚去哪里了,虽然之前你提过一二,但你也毋烦,若不是担忧于你,何须多此一举再问一遍。” 十六皇子深深的怀疑母妃的理解有些偏颇,短暂的沉默之后,十六皇子很快的接上的话。“嗯,你在怀疑淑妃她们母子窜通一气,想要继续陷害我们?” “你不能有点危机感吗,”良妃踱步,冷冷的道。“我们哪有什么让人惦记的,本宫出身不高,当年也只是借了那人的势,仰仗一二,如今我们在宫中能依附的也只有皇后娘娘,可皇后同圣上同床异梦,皇后娘娘心灰意冷之下根本不过问后宫之事,德妃和淑妃倒是眼巴巴的盯着那位子………” “不过无关紧要的人,皇叔那一脉的那些潜在的毒瘤都未清。”十六皇子眼神犀利,渐露锋芒。 “假如……”良妃低低的叹了一声。“当年袁皇后的事,你父皇一直记恨在心,天寒了,难免有个病痛,座上的那位置,谁不肖想,生在皇家,就是似你这般没什么志向人已经不多了,但是担心还少吗,知道你是个皇子的那一到,我都曾起过将你扮成公主的心思了,这么多年以来,哪一日不担心我们母子哪日被人谋害了去…。” 萧十六摸摸头,皱着眉一遍遍的思量,这么长远的吗。得了,又惹的母妃伤心了。 “那以后再动手也不迟,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方为中庸之道。”萧十六弹了弹手指,看着良妃平波无澜的面孔,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母妃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萧十六从小被灌输了以游山玩水,游戏人间为己任的思想。夺权这条路上有多少的石头,荆棘,滚雷和风雪,从他的众多哥哥稍显异心,不得善终的下场中他早已深知,哪敢造次。 “我恐忧你同沈家暗度陈仓的婚事黄了啊。”良妃扶着脑袋,皱着眉头,话语落的掷地有声。“此次沈相初春的远行,沈相带上殿上两个主动请缨的官员和被推荐上去的皇上指派的人。可沈家的人去干什么皇上心中怎无人猜忌,本宫送去的信数封,并且本宫确信并没人劫下来,可是大半个月过去了,就连沈家的人都没有沈相的消息,虽说究竟是如传闻中那样遭遇不测还末可知,但是边境之行,当真任重而道远……” 萧十六佛开覆额的发,望着自己的影子发呆,然后关心的问道。“那么,我们待在这皇城应该干什么呢?” “如今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眼前这一关给度了,其余的再另谋打算,若是需要我们做的,听到的消息时便听候派遣。”良妃道。 “哦。”十六皇子漠不关心的应了一句。转过身去,十六却在低头之间余光看着外头风雪笑了起来,讽刺自己天真的想要看清看那白雪覆盖的大地上的刀枪剑雨。 良妃恨铁不成钢的眼光刚落下,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带上了怜悯。 目送着十六皇子离开,良妃举着灯笼站在玉阶上,将心思深深的藏起,目光沉沉的看着素朴夜色中,刹那间嘴角绽出一抹微笑。 第二日沈休本不欲再去,但思之沈一同萧柔因为朝堂上的是无心东顾,她便无人管瑕,是难得的自由之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第二日,她带着人照例的顶了别人的位同人打擂台。她背着手,目光四处搜索着顾三的身影。 沈休悠悠的收回了目光,盯着眼前的人瞧着。 与此同时,同沈休相对而立眉目清秀的青衣人也扬眉打量着她,忽尔便是一笑。 沈休扬着金丝扇往跟一扔,甩了甩袖子,冷淡着一张脸,睨着人瞧,徐徐的开口道,“认输否?” 这一场是比武艺,看着沈家小公子娇小的身板,台下的人不明所以,谁都不知道眼前这位俊丽无暇的公子哪儿来的气魄敢放出这般的话,一时之间轰动全场。 沈休似是生怕台下还不够热闹,临时起意,对台上的评判先生又加了一句话:“如果我赢了,可否请台下这位公子上来同我再一较高下。” 沈休缓缓抬起食指,指着台下青衣墨发,眉眼风流的一人。 看热闹的人群让沈休食指所过之处纷纷的让出一条道来。 最后,当沈休食指定格在某一端,那头只剩顾家三公子自恃冷静的立着,眉头不曾动过半分,余风扬起一抹衣角,他毋自绽了一丝唇角,应一句美言,潇潇松上风,璧人山下行。 风过微凉,人端的似孤山寒月,萧瑟冷然。 “无礼竖子。”见清了沈休指着的那人是出身在书香世家却夺得上一届武状元之人,台上评判人之一摸着自己的胡子,不屑出言。 “无规矩不成方圆,自古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打擂自擂打擂的规矩,望这位小友不可自恃身份,恃宠而骄,视规矩如无物,任性妄为才好。”台上一人温润的开口。 沈休听罢,不置可否,扬眉,“若是坏了规矩,又当如何?” 周围更是哗声一片,顾三闻言神色不变,停步在原地和身边下属说了一句什么。顾三的下属便快步上台同台上的人说了几句,又退回他的身旁,静候这一场比试。 紧接着台上的评判见当事人双方都没有意见,便冷淡着一张脸,哼的一声,吩咐道,打擂开始。 沈休一出手,台下懂的的人纷纷摇了摇头,台下的热闹声便更大了。 讲一句良心话,沈休武艺实在强差人意,但是不知为何运气一向很好,只赢不输,自第一场开外,都能险胜。 这一次也不例外,哪怕人群中质疑声颇大,沈休身边人还是纷纷的笑容满面的前来恭喜,沈休却目中无人的抬步朝顾念珩方向走了过去。 沈相身居高位,在场很多人都认识沈家的小公子,虽然对沈休的行为一度认为有买通对手的嫌疑,但是在沈休身边人一个眼神扫来,此刻更是不便造次,沈休在顾念珩跟前立定,抬头挺胸,只听的顾念珩冷静自持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沈休被为难住,她只是觉得惹他很好玩,便这么做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说是不甘心就这么从此淡出他的视线,其实也说的通。 眼下沈休走到顾念珩跟前,她才清楚的感受到了那种长期经受历练打磨出来的压迫感,她愣了一会,斟酌着用词回答道:“为了……一较高下?” 想了许久,沈休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得体的解释,谁知,沈休身后跟着的小书童的流衣便忍不住的笑场了。 随之,人群中不知说带了头,也纷纷的笑开。 心大皮厚如沈家二公子,即使是这种时候也不忘站直身子与人群中投来好奇的目光一一对视。 “这个嘛……”沈休随意的看了顾念珩一眼,方觉不太得体,突然闭了口。而后一脸哀怨的看着顾念珩,眸子里尽是咄咄逼人,口中犹疑的问道。“莫非,顾公子不敢?” “休闹。”顾念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沈休被风缭乱的头发,把眼光收好。 沈休一听,心里头是有些不悦的,却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眉眼高跳。 “顾公子方才可是点头的,怎么,是料定了我是输定了么,现在这般算是当众悔约么?”沈休言笑晏晏的一张脸,看着近在咫尺,数着自己不过与他低眉的距离,忍不住小声的问道。 顾念珩的下属都面露惊讶,而他倒是半点儿不气,反而很平淡地问道:“那我同你比你就肯罢休?” 沈休“唔”了一声,又看了眼前的顾念珩一眼,一时血气上涌,胆大包天,将两个指腹挑起,放在顾念珩下颌,眉目含笑,轻拢唇线,“你觉的呢?” 顾念珩的下属一脸茫然站在一旁,头一次见有人敢大厅广众之下这么调戏他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先生,还没回过神来,就更震惊地听见他家的主子竟然答应了。 “那便请吧。”顾公子眼睛也不眨一下,笔直的继续往前走着。 沈休脸色难看了一瞬,半响,不置可否,扭了扭脖子看到小书童流衣和碍月眼神专注的盯着自个的脸瞧,一脸担忧。 :。: 壹叁拾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话说那一日皇长子落入匪窝,随从的人带了一队人马,势如破竹的杀上山头,然后皇长子在里头里应外合,杀个天昏地暗……” 婢女还在沉浸在故事里头还在讲怎么个杀法,这时,有轻巧的脚步声,由近到远,最终停留在沈一身前。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和尚在讲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和尚。”一直到后来,和尚也没明白,自己穷竟讲了什么故事。他也没明自,和尚讲了什么故事。 沈七慢条斯理的看了沈一一眼,然后将茶水一口饮尽。 说书人天花乱坠的故事讲到最后。 唯独忽略了故事的主人公也是个正常人。 而这个故事里,从头到尾,并没有出现他人。 全程皇长子一人,英勇无双。 全身藏满了伤口,病厌厌的窝在窝里的沈一忍不住想笑。 “所谓何事?”沈一问。 “无事。”沈七答。 “无事你来找我干嘛。”沈一不解。 “因为无事才找你。”沈七解答。 “那……”沈一眯眼,“无事别找我。” 过了好久,沈七没再说话。 沈一眯眯眼,又过了好久,沈一听到了脚步了,提起的心终于还是又放了下去。 莫名其妙。 一阵暖风吹来,沈一还真的有几分困倦了,他不敢睡,可实力不允许。 沈一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他猛得睁开眼睛来,发现一群人正在自个面前立着,眼睛虎视眈眈的望着他。 沈一猛然间见了这样的仗势,吓得立马清醒了过来,于是从善如流的,弱弱的问了一句。“各位有何贵干?” 然而,他们的表情好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说。“我们来给你换药的。” 沈一垂头,听罢,虎着一副昏死过去的表情,心里头一咯噔,心里头的虚气呼呼的冒着,越来越没有底气,挫败的扶额叹息,快哭了的样子直勾勾的望着他们,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敢问。 是把他们杀光好,还是把他们杀光好。 前提是自己在阿爹派人来接他回去之前自己还完好无损,没少胳膊少腿。 那么问题得追究他们究竟知道了什么。 正在无言以对中,吱呀一声,一人推门而进,唇红齿白,温良无害。 “那,那药还要换吗?”一人哆哆嗦嗦的问道。 沈一抬眸,直勾勾的盯着来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冷着一张脸,凶神恶煞的,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那人似乎带着“善意”的提议。 “你们都出去吧。”得了沈七的这一句话,两方人马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沈七喝了一口茶,一双桃花眼眯着,望进沈一略带探询的眼神,微微一笑,让被沈一镇压的陋室珠光宝气,烨然生辉黯然无色,沈七慢吞吞的道来,“放心,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可多了去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桩?”沈一支着身子端坐起来,似笑非笑的,气定闲神的,除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果然,就算沈七可以放自己一马,别人也不会。人都带来了,至少放到这总得压榨出点利息,套出一些话,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吧。 沈七一脸无辜的打量了沈一几眼,笑道。“你别紧张,我其实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沈一戏虐的嗤的笑了一声,很快就反应过来,高高的扬起眉头,面色有几分不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里头留下一声叹息。挥了挥手,把那一句“你不是沈家人么,在沈家呆了这么久,我有什么本事你不知情么”默默的吞了下去,最终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只好犹豫不决的道,“你先说来听听先。” 这时候他的命,待价而沽。 天下间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报,因时候未到。 以心为城,固若汤匙。 听到沈七第一句话,一抹微光,慢慢的在沈一眼里冷却。沈一恶俗的想着,可能昨天真的是心灵脆弱,才会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沈七见沈一将态度软了下来,眼神亮了亮,却没有正面的说出要求,只是深深的望了一眼沈一,假装不经意的一提。“姚家的二小姐,很喜欢你?” 姚家单方面的喜欢早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只是沈一不予回应,避而不谈。只是事到如今, 只是如今终究是把柄在别人手里,应当礼让三分,于是沈一小心翼翼的窥探着沈七的脸色,委婉的给出了拒绝的意思。“我会让她死心的。” 沈七揉了揉眉头,低头思考了一番,“你不需要来向我交代什么,我来,是另外一件事情。” 沈七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不等沈一回答,便自问自答。“这是驿站的附近。” 沈一心里头是有点震惊的,原来自己走了这么长的路啊。 但是沈一很快收起情绪,望着还在反复踌躇的人,开着玩笑道。“你不别再走来走去了,我是病人,你走得我头晕,什么话好好说。” “事成之后,我需要一份圣旨。”沈七目光灼灼的望着沈一。 沈一闷闷的摇了摇头,一边感慨自己的命简直是无价之宝的贵,一边暗暗的盘算着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面上却无奈的吐槽道。“你开什么玩笑,我爹都没这么大本事,现在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好,就算是你放我回去,就算阿爹大计得了逞,我依了你的计,横竖不过一个死。” “不,你不会。”沈七很肯定的道。 沈一迎着沈七赤裸裸的目光,心中有些不喜,目光有些犀利的望回他。“你倒是很清楚我呀,你是想放我回去,叫我进宫去偷!” 你当我傻还是当我脑子有病,我回去还能帮你的忙替你做事,这脑壳装了多少水才能这么天真的想法。 最终,两人的谈话,还是在沈一的闷闷不乐中结束了。 沈七满意的点了点头,“最迟明日我便要走了,劫下你是顺道的,我已经耽搁了一天了。” 沈七呵呵一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多年前你可是应该死在边境上的,若不是阿爹去那一片战土把你捡回来,你岂能有机会效忠别人,你好吃好喝的把你供着不要,还真是执迷不悟啊。” 沈七眯着他那双无辜的眼,凉凉得道,“我觉得你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毕竟我不觉得这很安全。” 阿爹这边对别人的兔崽子出手,自个就理所应当的要承受滔天怒火了的洗礼。 沈一眼光瞥了瞥沈七,阖上了眼,阴阳怪气的道,“多谢你提醒。” 沈七眼神忽尔暗了一下,最终归于平静,话锋一转。“你好好休息。” 把话说完,沈七毫不留恋的转身就离去了。只不过临走前丢了一副个地图在沈一怀里。 沈一反复的将地图小心的揉在怀中,心里头一动,莫不是逃跑的路线? 这么想着,沈一眼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将自己蒙在襦子里面,打了几个滚。 恶狠狠的想着,某人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的无耻小人。 平复了心情之后,沈一赶紧挣扎着从窝里钻出来,蹑手蹑脚的把门锁好,便赶忙的自己给自己换好药。 呼了一口气,又将一些药绑在自己的身上,眼珠子一转,搜刮着房间里可以拿走的东西,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躺回床上去。 到了晚上的时候,有婢女推门而进,沈一警惕的望着那一道人影,看着婢女轻轻的将烛光点燃,一片刺眼的亮光在萧清珝的眼里亮起。 然后婢女不经意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沈一,在沈一发冷的眼光中落荒而逃。 过没多久,便有婢女端来善食。沈一刚吃了几口,便嘴唇泛白,放下了筷子,不动声色的将手里藏着的银针放了下去。 刚挥退了人,便听到门吱呀一声,一道人影逆光而来。 沈一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太高兴。 “再过一盏茶的时间我就要离开了,我离开后,这里的人也该撤了,你好自为之吧。”沈七叹了口气,那双漂亮的眼里长长的睫毛在昏黄的烛光中颤了颤,落下一片阴影。 沈一略一走神,然后看着沈七,郑重的点了点头。“那就不劳你挂心了。” 沈七又嘱咐了一番。“这儿你想住多久都可以,这里的东西你也可以随便动。” 片刻的沉默,沈一眼神闪烁,应了一声,“嗯”。 沈七走了,如来时一般眉目如画,衣带翩跹。 院子里的人也不见了,整座院子都变得空荡荡的。 沈一抱着发冷的身体,沉沉的睡去。 没关系,他也要走了。 将屋子里的人留下来也都是死人,走吧走吧,都走吧。 那日的风雪很大,疏花冬风中,那一簇簇的寒梅开的烂漫,绵绵不绝的雪飘便落在忧伤的眉间。 沈休眼神清淡的站在屋檐下,拿手在虚空中勾勒了一下,记忆里的的容颜仿佛再一次浮现出眼前来,眼神带着眷恋的望着,声音低低的,暗哑的,像是对身边的侍从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着。“我感觉身边都没有可以真正说的上话的人呢。” 沈休失魂落魄的想着,唇角最终溢出了一丝悲凉。 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一年冬天,那一束束争相盛开的梅花里,皇帝看着御花园里红白的梅花盛开的好,便金口一开,请了不少朝中的显贵拖家带口的来看。 梅花没能入了沈休的眼,那个总是笨笨的摔倒在雪中的人却在那片雪光中映入他的眼帘。 “哎,你不出去玩吗?” “哎,你也是陪读吗?” “哎,你天生是这么笨的吗?” “哎,你也是沈家的人吗?” “哎,你真的比我大吗?” “哎,你这么可爱,肯定是个女孩子。” “哎,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的,哎你别走,你要去哪,可以回个话么……” 在那漫天的风雪中,那个红着鼻子,红着双颊,摇晃着脑袋的那个人面容愈加的清晰起来,那般的姿态,几欲与长大后的风雪下,那个皱着眉头却在低头之间红了脸颊的兄长重叠起来,让人徒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哀戚。 “我不出去了,你同他们玩吧。”那个看起来呆呆沈一,笑起来时样子明亮而鲜活,一静一动,判若两人。 兄长喜欢拿手遮着阳光,自顾自得笑着明媚。 直到很久之后,沈休同江陵回来,阿爹牵着她的手,指着那个抱着书少年道,“子缘,这是你阿娘留下来的长子,过来叫兄长。” 沈休眯着眼睛,那个喜欢向着阳光的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终究在自己的世界里,走出去了。沈休扬起来了一个笑容,落落大方的伸出了手,“兄长,赐教。” 满院的杏花死在了冬日,干枯枯的枝桠在寒风中显得脆弱而可怜。 在相府度过第二季冬日,沈休又是起了个大早,沈一跟在沈休身后,持着金梅花宝顶簪,笑意盈盈。 阿爹嘱咐王家的人持着一个戒尺,冷冷的在沈休的身后,督促着她练字,兄长便旁若无人的唠叨着府中府外的种种。半响,王家老先生看来王家小姐的份上也不管,沈一见无人打搭理,便起了兴,兴致往来,还旁若无人的吟唱起来,“若君为我赠玉簪,我便为君绾青丝,洗尽铅华,日墓暮天涯~” 沈休一个晃神,握着笔的手颤抖了一下,墨水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重新落笔,宣纸上很快又出现了一个字,只是不知为何,眼前的字迹便开始歪歪扭扭起来。 好了,原本就已经很丑的字,现在连狗爬的都比她好看呢。 良久,兄长便在身后有些歹毒的嗤笑起来,“子缘,皇家人是非多,还好你是个男子,否则卷入这是是非非倒是难缠的很,你可知宫中之人一向早夭,是大多挺不过那些生长在心里头的阴暗。” 沈休便挑眉拆场,“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那时,她正同兄长闹的不可开交。 韶光恍如昨,沈休望着寂寥着纷纷扬扬的飘落着的白雪,叹息一声,听说傻人有傻福。沈休觉的,她家的兄长够傻了,福气也应深厚。 一语成谶,子非鱼。 这一场是是非非,她真希望有个盼头。 一家人,最重要的,还是整整齐齐。 :。: 壹佰叁拾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到了现在,混到了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沈休缺乏从容“面对紧急情况“的精神,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沈相出行前数月她隐隐约约的知道了什么。,许多人仓皇搬进沈家,许多的沈家人走出京都来。 于是沈乱了方寸之后,沈家也随着惶乱的沈休有些失了方寸,萧柔跟丢了沈一之后就一直在相府守着沈休。不久之后,萧柔早些时候送去给沈相的信有了回音,他送便奉命带着沈家部分的人迁移到邻近的小城。 那些了他们的能搬运的箱子,柜子,碗儿,罐儿都没有动过,除了留下来的部分沈家的贵重珍藏品,以及公文档案,医药品品,根转流徒,逃到另一个异乡。 沈休一日睡醒了又见一些新人,男女老少约有二三十人,这些人都被萧柔填在一座小楼里,沈休幼时认真的学过一点武,看着那些被带来的人走路比寻常人更稳些,她又试探一二,终于肯定了那些人大都会些武功,且底子并不弱。 如同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沈家,如同一盘散沙,沈休抬头看天,她不知道自己在这表面的功夫上能维持多久。 管家一日二头就要拿着些小事来找她做主,她推了几次,萧柔却在一旁冷冷的将她看着。她兄长至今未归,七七又被打萧柔支出了京都,两个小书童更是在萧柔的冷面中不敢吭声。 倔到最后,沈休只好硬着头皮掌管府中的大小事物,大是萧柔会在一旁指点一二,小事有府中养的许多幕僚在支着招,但是但凡有些事情,幕僚为显得他们意见的高明,总是会生出许多不一样的看法,倒是在高位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显得格外无所事事的沈休瞧着像一个局外人。 在接下来的日子,沈休从刚接手相关事务对沈家这个大院的时候,情绪从非常的低落到后来人精神抖撒了些,沈家阴霾散了些,活跃了些。 过了不久,上面的人不知道知道了什么,开始和沈休往来密切,先仅仅融酒,后来便有几分互相勾结的意味。 其间沈家前些日子刚闹过事的六叔来过一次,说了些奇怪的给,沈休接见六叔的那日又恰巧萧柔不在,她左右的人见她落了下风不吭声,一席话下来,沈休皮笑肉不笑,倒是六叔面上和蔼,六叔襦衣袖翻转来也些折纹的。他脚下淡青薄的鞋上面有些丝绸带扎紧了腿,手里提着一双隔壁老王家带来的限量版的套鞋。虽然是个逼近四十岁的人,脸皮依然光致致的。长长的头发仿佛里面藏满污垢的,随意用一条绳带绑好,玉冠也没有,偶尔还掉出二根头发来遮脸,他的眼角有几道略深的皱纹,细瞧着,六叔身上依稀留得年轻时候的一点花花公子的风流的。他的妻室是一位家道中落而善于用钱的青梅竹马的小姐。六叔不说话时,倒显得有几分心思深沉,他一说话,众人又颇有几分鄙薄他面色焦薄萎缩又撑着笑容手舞足蹈的模样。 沈休同六叔相对而坐,心中却是二人相互不满。沈休是不满前些日子传来的流言和六叔府上放出私藏兵器的引的皇上都十分的猜忌,最后虽然兵器真的没有查出来,但是满地的金银珠宝让沈家背上贪污腐败,鱼肉百姓的骂名,让沈家再次处于风浪尖上。 到最后还是她爹花了不少功夫摆平的。六叔功德的事情没做成功过一件,缺德的事情倒是一桩一桩的来,沈休实在不敢恭维。 六叔看沈休的眼神也颇有几分鄙薄的,一是瞧不上沈休身在沈家嫡系却没有他爹半分风度,二是沈休身为男儿没有半分阳刚之气,。三是不满沈休惯来被沈家人宠出来的贵族子弟的习性。四,五,六,数着又多的是了。 六叔颇好吹嘘,喜减否人物,话多是非也多。六叔的院子隔了她家一条街一道墙,冬日阴雨天沈休就算路过也听的常听见六叔聚众在院子里里高谈阔论,不能自己。 还好也不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政事更是也不提,便就莫明其妙地吹得天花乱坠了半日,图个嘴头快活。 在座的宾客下士便唯唯诺诺,商业吹嘘,六叔惯常是照例视为得意,半分没有觉的不妥。 于是前些日子兄长还曾提起过六叔,指着自己道,“你噍清楚没有,你上了年纪,便的这几分模样。” 不少以干练自命的沈家的亲戚倒是也同样不喜欢六叔,倒是六叔占着族中重要的位置,倒是敬他几分。 但对这个六叔是恨之入骨,觉的别人虚伪的很,但他平时就因惧人卑视,也就装作不知情。 时常故作不凡,现在怎能任人当面称他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呢。稍有忤逆他的,他认为别人就是在有意在侮辱他。 沈休盯着门口堆放的油纸伞,挂好帽檐,在左手边上又腾开一块净地,把 茶盏放好。沈休搓搓手,呵出一口乳白的热气。耳边便是六叔要说的花儿一般灿烂的声音。 半响,沈休又腾出一只脚来,见六叔渴了,她便立刻到桌上找寻到茶壶为其绪上一杯,但是她一抬眼,茶盏不见了,沈休又不好打断六叔的话,她就四下里了一翻,也毫无踪影。 许是刚才六叔特地的将人招走了,把茶壶也一并顺走。 六叔说的多了,便抿了抿嘴,抬起手就着茶盏喝了一口,他便立马吐了出来“凉的?” 还不上茶呢? 无人应,他便兴冲冲的走到右门口嚷嚷。 沈休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了无反响。 很快从一片空地上上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沈休仰头静听,忽然想起,匆忙跋到左门口,抓起布子,伸头把手摸到沈休的头上,不觉低低地道,“子缘。” 沈休上望,仍无回应六叔,六叔表现的有些烦,六叔便小小的恶意高声道“子缘,醒醒!你该不是睡了,你敢睡了?” 许久不见动静,沈休才淡淡的嗯了一下。 六叔便立马觉的沈休在侮辱他,在忤逆他,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大声的道, “烦厌地干什么?” 沈休只好把态度端正,小心的应付六叔。最后临走前客还相约“有难同当,有福同亭“。 但是这之后,沈休形象又大打折扣了。 许是六叔的颇有几分玩戏的态度让人见着了门饲机而动,于是在下面的也逐渐懈急起来。 久之全院的府中人员仿佛同被风雪压坏的了一池枯草。起初只是工作迟缓,以后便索性叫一步动一步,死气沉沉。 萧柔一天才能来一次,以前沈休也不得不见他,现在沈休处于弱势,没了法子,好容易盼到了萧柔来,又多半是令人气短的宫中府中政事军事消息。而且交通不便,一些活动无从推动,而沈一同阿爹的消息也才来的一星半点,因而沮丧、失望的空气,蔓延到全院。 称职的不过是情绪消沉,坏的就胡作非为,满上欺下。以前沈休是众人宠儿,还真没遇到这事,别人给意见多,沈休尚在考虑,萧柔见此便干脆的杀一儆百,但是一时间又让人心惶。 原来沈一掌管沈家院落以前,院中行事上的一切设施,破了沈相的局面,俱无一定的制。从他正式接手起,他用人办事但凭他自己一时的利害喜怒为转移,下属会谨迎,得到他的信任,毫无忌悼的升迁,干不好的,直接降职。至于那些不得他的欢心的,或者是入不了他眼的那些下人就只能在院内混吃。 等死,甚至如果负起责任,出了事既无人勇于负责,追究责任倒是严格起来。 一人的喜怒好恶本是捉摸不定的。何况究测长官的心理的工作。倒是凡事也只好看兄长的的喜恶是行不通的,但是多数府中人只好委委屈屈的服从这条默认的规矩。最终,由于沈一有那么点迫力,这条规矩也就暂时行的通。 沈一凡事倒没有说不问不闻,在此地“规矩“既不能制造私,就是得励廉洁,偏偏到了沈休手里时,她常谈起规矩精神,修言:,而自己实施起来正是“行动自行动,言语归言语。没什么人顺从。 自己绝对无需以身作则,推已及人的。仅仅就一段时间,在这个沈家勾心斗角的院里,历来行机构的弱点,都一一暴露出来。 这是严冬季节。在这个京都里,缠缠绵绵落着令人厌愈的连阴雨。 一连多少天不放晴,沈休的心情也是,快要发霉,斑澜的旧木器,庭阶,就过长廊也潮腻腻的。 清晨时候,小楼上还继续响着脚步声,楼下从一排腐朽的雕花木窗望出,天空斜吹一片清冷的烟雨,时而风声峭厉,疏落的枝椰拨拨发抖,一串雨滴坠珠似地急流下来。 而沈休觉的明明有人可用,萧柔偏偏不给她用,非要她自个在府中找人用,明明有人可管,府中大小的事非得叫她来管事。她有几分理解萧柔的用意,却又没有半分的赞同。 她过了许久倒是有几分适应,但是还还是乱的慌,心情也是格外的沉重。久了些,她便有了几分病气,关注点也有了转移。 :。: 壹佰叁拾柒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待得沈休跌跌撞撞狼狈的在众人的呼气声中低着头离开擂台的时候,顾念珩一回头,便见的忽有一人飞上台去扯着沈休的的袖子往回拖,只见沈休不悦的睁开眼睛打量着来人,没有反抗,却不乐意的龇了口白牙的唱,“怜香惜玉,怜香惜玉,懂吗,你给我轻点,我都要残废了……” 顾念珩背着双手,立于寒风中,风略过他的瞳孔,他听的耳边风声,眼神忽尔转暗,想来,是他下手不知轻重了。真当下了狠手才是…… 萧十六投了萧清珝一个爆栗。 拉拉扯扯好一段功夫,萧十六实在嫌弃沈休话太多了,又见的她嘴角断断续续的流着血,无奈之下,直接点了沈休的睡穴,又见二个身材娇弱的书童,把她直接抱回相府里去了。 门前挂的灯笼上那星星点点残光的如火风摇摆的中,晕睡中的沈休勉为其难的睁开眼睛,见萧十六还侯在床边,吓的把被子抓紧,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你听到那谁替我求救的时候,那你又是如何料定了我一定会被打的惨不忍睹的,当时你不是明明在宫中吗,你又是如何赶过来的?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赶过来救场,你知道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休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按照以往的见解,不是她怀着恶意去惴摩别人,而是每次她吃了亏,萧十六就带着一群人,捂着嘴在偷笑,不踩她就不错了,还帮她。 “我觉的既然沈相这么信的过我,我能帮的也就帮帮忙了,其实我也是看热闹的观众之一,你知道的我是走气质这一条路线的,没有带小跟班的时候丢在人群中也不算光芒万丈,我当时看着你,特别是你被顾家的那家伙扛起来要往台下人扔的时候,我内心其实是想笑的,但是一想起我们如今尴尬的身份,我又看着你看起来要被打死了,我莫名的恻隐之心就忍不住给了你。”然后看萧十六发现了沈休皱了皱眉,他便似新大陆一般毫不留情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萧十六一场风寒过后,嗓子刚好,笑着笑着,声音便更加嘶哑了,像黄鸭叫声一样嘎嘎难听,但是还不忘恶毒的嘲笑看着快咽了气的沈休,“真不明白他这样的人哪值得别人喜欢,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不会还在意他吧?” 两个小书童立在一旁欲言又止,一边心疼他家的主子,一边看着他家主子的脸色又刻薄起来。 “你别讲话了,好好的养伤。”萧十六看着沈休在发呆,他便站起身来,捂着肚子笑一步走一步将沈休落在身后,侍抬头望去,一陈风飘来萧十六的善意的相劝。 “唉,你等等我!”后知后觉的沈休面色古怪的定定的盯着萧十六瞧着,脑壳灵光一闪,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微扬,脚步一拐一拐的跟了上去。 萧十六听见脚步声,不自觉的将脚步减慢了些。 小书童将萧十六送到宫门的时候,萧十六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月光下长长的背影,徒留萧十六回望相府,在沈休看不到的背后绵绵长长惆怅的叹息。 楼里的小曲咿呀咿呀的刚好告一段落,沈休以肘吃撑着头休息,面冠如玉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些疲惫。 “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 沈休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思千百转。 在二十天后,沈休在打着养身的名号沉醉腐朽落后的文化二十天之后,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在帝都所视夜景最好的,沈休包下了全场,歌女坐在他对面时因为沈休无理的要求而罢唱,走下台下,在众人投以同情的目光时,歌女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招惹了一个大人物。 小书童流衣刚想斥责几句,便见得一人披风戴月而来。 萧十六打着油纸伞,肩上依稀可辩几片风雪,他看着摇着色子醉生梦死的沈休,淡淡地出声:“沈二公子的运气很好,也好兴致。” 一个下午她几乎赢遍了每个赌桌,没有输局。 但是很巧,这家酒楼是萧十六名下的财产。 “除了运气,还不是托你的福。”她对萧十六眨了眨眼,声音也是绵软的。 “哎,我说,你随我回府可好,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必来外头丢脸……”门口矗立的那个人忽略了一旁的莺莺啼啼,极为郑重的盯着沈休的眼睛说道。 沈休捏碎了握在手里已久的一个花生壳,轻轻的动了动脚尖,给自己换了一个躺得更舒服的位置,勉强的扯开唇角,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哦?你觉得我像是会短了好吃好喝的人吗?” “那你想要什么?我奉陪到底。”萧十六眼神一顿,气息不稳。 沈休心绪一动,抬眸,直直的望进萧十六的眼里。“那,那钱……” “我奉上。”萧十六不等说完,连叹了三声好。 沈休低低的笑了,她原本想说的是,钱她不缺,权她也有。 不过居然有一个冤大头,沈休也不用这么不识好歹,于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看着萧十六转了性子似的大献殷勤的样子,沈休于是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好整以暇的开口,“如果我要你的人呢。” 萧十六一愣,然后一动不动好久,心头生出一丝不自在的情绪。 沈休微微撩了下自己鬓边的碎发,她眉目漂亮,在幽幽明灭的灯光下,又衬着夜景,她慢慢靠近萧十六时,两个人的目光都没有躲闪,交缠在一起,看是谁先躲开。 沈休扯开嘴角,悠悠的叹道,“怎么,十六皇子这是想通了和我联手,特地的找上门来的吗?” “什么?”萧十六一时半会没想起沈休在说什么。 沈休撑着脸看他,长发缭乱地落下随性又灵动,笑意盈盈:“可惜我今日约了人了,你相当熟悉的一个人哦,要见见吗?” 萧十六怎么也不会想到沈休会说这样的话,准确来说,他只是最近看的好了伤疤痕忘了疼的沈休又将自己搞的乌烟障气的,想到如今她已挂名在自己名下,发了魔怔想寻个理由嘲笑她,一来便听的沈休的话,他觉的哪里不对,但是又拉不下面子拒绝。 小书童神色复杂的凑过脑袋去,低声问着萧清珝,“那,那二公子,咱们还看不看呢?” “看,如何不看!”沈休挑眉冷淡的道。 话题回到三日前,沈休休养生息,难得出门,却在一场民间游戏中,沈休再遇晴川公主,按理来说这种地方的热闹还不至于吸引真正的公主亲自来参观。 偏偏公主就是来了,偏偏沈休同晴川公主同时看上一样物品,沈休是个刚出来没打拼没经验的官二代,平时除了仗势欺人还是仗势欺人,连小书童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弱小伙, 虽然说这位娇千金的比沈休多吃几碗饭,但是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宫中府中也是被宠着带过来的。但晴川在这种场合向来可以不动声色地四两拨千斤,自己并不出面,却将动西抢了过去。 这在沈休意料之外,她以为依照公主的好名声会先躲开。晴川公主以为沈休的性子会过来的抢,可是沈休面色平静,笑了笑转身走了。 两个人互相试探的结果都没猜对。 三日后的一场大雪,晴川公主打着伞姗姗来迟的,刚到酒楼的门口,便被人恭敬的请了上去。 公主冷淡着眉,便悠然的迈开了脚步,以为是自己预定好的房间。 结果推开房门,便有一些意外的看到了十六弟同沈家二公子正在淡定的大眼瞪小眼,便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阁下何意?” “你想干什么?” 两个皇族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 沈休用低沉的声音笑了笑,抬起头来,便换上了柔情似水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晴川公主,深情款款的道。“公主才气同相貌端的是举世无双,在下心仰慕之,外头天寒,在下恐公主千金娇驱受了寒气,还请公主进屋叙话。” 萧十六搓着手,搓成内伤,咆哮的声音传出八百里之外。“怎么可能,皇姐岂能是你肖想的,你还真敢打这算盘!” 萧十六没补上的是,父皇宠六姐如命,知道佞臣之子真敢将主意打上,还不得加紧削了沈家,这不是给他们这一群地下工作者增添压力一份吗。 看了眼晴川公主,萧十六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最近可没记得自己得罪过这厮,并且待她可好了。 沈休笑眯眯的看着晴川公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清了清喉咙,正要发话,便听得晴川公主杨唇反击道。“阁下何人,竟敢大放阙词,风大了,不怕闪着舌头吗?” 沈休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萧十六雷霆怒轰还没有开招,沈休的便携着两个小书童淡定从容的拍了拍身子,走出房门,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的拍了拍萧十六的肩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会。” 说着,沈休便自顾自的留下在原地分辨不清眼里神色的晴川公主。 十六皇子同沈休往阁子里头深幽处走去的时候,萧十六低垂眸子道。“说实话,子缘,实在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你也让我很意外。”沈休轻声开口,毕竟人在屋檐下,算不得谁握了把柄。 “话说,你是准备半路来劫人?”十六皇子笑得玩世不恭。 沈休的脚步一顿,半恼半怒的低下头来,略带着几分无奈的道。“你知道今日公主是来见谁的吗?” “你我之间何必这么生份,你多去了几趟茅房我都忍不住要关心一下,何况是如此大事。”十六皇子毫不客气的说。 旁边的两个小书童人听的膛目结舌。 沈休手忽尔一顿睁大了眼睛,眼里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字,变态。 最后十六皇子还是在那双无辜的眼睛里败下阵来,坦白从宽得道,“我也是他约我来此处,本不欲来,不知怎的翻来覆去,便想着好戏耍一下宫里头那个自命清高。” “你看,如此情况,我不随你来岂不是更好?”十六皇子亦步亦趋的跟在沈休的后面。 “是吧。”沈休的眼神恍惚。“不过,我似乎又干了一件蠢事。” 当推开房门的时候,里头浓重的熏香扑面而来,悠扬的琴曲还在响着,却无看客一人。 “他该不会耍了你吧?”萧十六开着玩笑了。 “不,他来了,又走了。”沈休眉间落了几分无奈。 “看来你的确对他很了解。”十六皇子低声,意味深长的叹道。 沈休深呼了一口气,没有回话。 看着默默的燃了的半柱的香,一杯半冷的茶水,沈休勾了勾嘴角,百般无聊的又往回走。 顾念珩应是早就来了,不过若他真敢出现,那还真的就是理也理不清了。 可见,到底不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为了掩饰气氛,不服软也不服输,沈休回到位置上后依旧笑意浅浅:“这是你我今天的一场平局。” 萧十六却笑容满面的说:“是你输了了。” 沈休淡定道:“能随意的钓出公主这样的大人物,我倒不觉得吃亏了。”说完,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脸奇怪的看着萧十六笑的弯不起腰来。 萧十六转头看着沈休漂亮的侧脸,在漏过窗棂的日光一照,美的人更显得有几分不真实来。 “你别忘了,皇帝含糊其辞间倒有几分意味想把六姐嫁给崔家人。”十六皇子盯着前方,出了神。 “可是崔家公子曾经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拒绝过晴川公主。”沈休脚步顿了顿,说道。 十六皇子忧虑的将眉间褶皱压得略深,心里头涌生出一股不安来。“当时六姐反应平静的不正常。” 小书童反而扭过头来,忧思的看着沈休,神色复杂莫辨,心中低叹,“我家主子反应也不正常啊。” 而另一头,晴川公主走到一半,忽尔就折返回去,一转身就发顾念珩远居然在等她。 顾念珩这样的人生来就带着冷淡,却会让人有一种再多看一眼,他就会温柔起来的错觉。 顾念珩将纤长细到的指放在琴弦上,抬眸对上晴川公主的眸子,说:“公主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 :。: 壹佰叁拾捌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子缘,我听说你被打成了重伤,特地来看你。”没过多久,许些时子没来相府的十六皇子听说沈家出了事,沈家二公子闭门不出,倒是太医来了好几趟,十六皇子猜着沈休应该是病了,于是他放下成见,提着一众的贵重礼品,兴冲冲的跑去谢家大府,偷偷的开了个小门,一溜烟的跑了进去,见到一扇大门,便嚷嚷着道。 沈休打开房门,好整以暇的倚在门口,盯着幸灾乐祸的萧清珝,扯出一抹狡诈的笑容。“我的错,让你太闲了。” 十六皇子喜气洋洋的脚步一顿,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听得沈休用着意味深长的语气,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十六皇子有点压迫感,他适应了一下,趁沈休没来的及开口,绝地反击的道,“听说昨天你去找楼里头的那位藏着掖着的大人物,闹着非要听琴曲,还是那大人物亲亲点的小曲,你非要凑上去听,我说你是觉的人多热闹还是非得见他?话说,你最后真的被揍了,瞧瞧,你的脸好像是肿了点……” 十六皇子说完见沈休脸上没了表情,不禁面色有些仓皇,待的沈休上前一步,十六皇子便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退到无路可退的时候,沈休便猛然攥住十六皇子蠢蠢欲动的准备抚上自己侧脸的爪子,脑海中的画面便不受控制的涌现出来。 神呐,救救她吧。 这事该不会闹得人尽皆知了吧。 不过还好,昨天夜黑风高,自己又蒙着厚厚的面纱,于是沈休想着可能是十六自己根据风声传闻推测出来的。 想清楚了之后,沈休便一脸坦然的迎着十六皇子的目光,安然的勾起了嘴角,用着毫不在意的语气,挥了挥手道。“你找我干嘛。” 十六皇子望着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沈休,刚想着继续若无其事的扯皮两句,便听得宫中来了人请自己去见母妃。 十六皇子的眼神一呆,那张风轻云淡的脸上瞬间变幻,可怜兮兮的扯着沈休的衣角,做着抹眼泪的动作道,“子缘,如今能救我的只有你呀!” 十六皇子话还飘荡在风中,沈休便脚步生风的跑掉了。 “我自身难保。”沈休心情不悦,丢下话,没再理人。 “那,那,我回去怎么说?”下人见的十六皇子快步的追了上沈家的二公子,连多余的表情没给自己,一脸惊恐的看着那远走的身影,求助的望着旁人,最后想了许久,一堆上都追上去。 沈休一回头,见着许多人追着自己跑,便喘了两口气,停上脚步,冷的一张脸,盯着走廊上的跟过来的十六,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回去就传话说十六殿下刚好有急事,走不开了。”十六皇子默了默,听的许多脚步声在耳边落定,脸色也不甚好,他立在沈休面前,头也不回得道。 交代完了之后,十六皇子绵绵柔情的眸子光盯着沈休看着,直到看到沈休全身的白毛汗都竖了起来,他才悠悠开口,小心扯住沈休的衣袖,“听说你兄长失踪了。”顿了顿,十六又小声的问,“那你去楼里找方家的小公子干嘛,难受你觉的他精通稀奇古怪的玄幻之术,他就能给你变出一个兄长?”十六说着,见沈休变了脸色,赶紧的收回话题,开玩笑似的道,“瞧你脸鼓的,真的叫人给偷偷的扔出楼里了啊。” 沈休挥动衣襟,大力的甩开十六皇子的手,自持冷静的定住了脚步,站高了一个台阶,回头居高临下的看了十六皇子一眼,高冷的转移了话题,问了一句。“良妃一直安份的在宫中吗?” 十六皇子点头。 沈休又问了一句,“晴川公主也还在宫中吗?” 十六皇子说不知道,,见沈休脸色不好了勉为其难的当了一回狗腿子的,上前点头,没想到他转头见沈休脸色更不好了。 萧清珝傲娇的抬起高贵的头颅,哼的一声。“端王傻了吗。” “我从没觉的他傻。”十六皇子想了想。 “你又知道,那不就得了。”沈休开口。 走出沈家大府的,沈休带着十六皇子一路狂奔,走的却不是回宫的方向。 沈休沉默了一会儿,抹了抹脸上的一把汗,问道。“六六子,你这是要带我去干啥子咧?” 记忆一直慢慢的往回走,倒退到昨天夜黑风高之时。 萧十六凭着对皇宫的熟悉,一路摸黑的到了宫廷的深处,寂静的长长的走廊上单薄的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脚步声显得格外的彷徨。 十六从宫中一路跟着晴川公主出了宫门。其间他还知道晴川公主换过一次马车。 最后马车停在一个楼子里。 也不知道脑袋被纸糊了还是怎样,不仅因为母妃的交代,十六皇子更是被沈休的那一句“你不如他”迷住了,非常的尽心尽的力非得来听到了宫里头晴川公主风吹草动,一有动态,他就是立马要偷偷来打草惊蛇不可。 十六皇子仰头看着高大的匾额,侧身抄了后门进了楼里。 烛光下一个剪影,一个个音符轻轻的拨弄开来,旋律从指尖流泻而来,弹指间的繁华和悲凉,让人有一种看破死生的领悟。 窗子外面矗立着一个人影,那道的身影用一只手用力的抠着门窗,另一只手捂住了半张脸,泪水从指尖渗透出来。 十六皇子没见过那人,但是那人化成化萧十六也认的,不过说真的,那样子再狼狈不过了,但是十六是那样清楚那人的性子是如何的高傲。 出奇的是,十六除了闻到甜腻的香气,半点味酒气味,那人却似是做梦还没醒,摇头晃脑的,十六皇子冷静了许久,却也知道此时应该把自己给躲起来。 曲未终,弦已断。 那个闻名天下的弹琴的人面对着烛光怔怔不语,烛光下的灯花,噗噗作响。 良久,纤长的指拨动琴弦声音如同七玄琴冷冷的透过窗随着清风传来,然后落下了几声轻如羽毛的叹息,给了守在门口的那人一个回答。“我不会再去的。” 去哪? 门口那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然后,努力的睁大着眼睛望着里头的那个身影。 哦,是皇姐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渡口,你为我弹奏这一曲。”那窈窕的身影将自己的身子滑落下来,低声的质问道。“你不是说你的琴从来只为有缘人弹奏吗,那么我呢?” 门内的人沉默不语,七玄琴又被撩拨了起来。 晴川公主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哆哆嗦嗦的说了句。“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公主在那一曲终了的时候,又眉目含笑的望着窗里头,像个小姑娘家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话。 “我很早认识你了,比任何人都早,比任何时候都早。 我一点不后悔将你招入宫来,我也不后悔拥有过你,可是,我亦从不后悔我做过的事。我知道,那是个错误,我对不起你。 我现在来找你,是想和你讲个故事。 算我求你了,你听听可好,你见或不见,亦是无坊的。 那年上元节,你还记得那年的上元节吗?老百姓们继蚕神,打簇,挂灯笼,整座城都非常热闹。” 公主干脆坐在地上,絮絮叨叨着那些过往。“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骑马,我打马走过人群当中,就蓦然听到了你在楼上的琴声。” “我在楼下听了好久,我给了好多好多的金子才得以上了你的楼,我看见你时你正认真将那些世间冷暖融入里头,然后在指间碰撞开,我就突然感觉越过了高山流水,想起了遍地肆意怒放的芬芳。在我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就突然睁开眼睛来,我感觉你要望进我的心底,那目光仿佛有温度一样将我灼伤,就这么简单直白的把你刻在心头。” “你一眼就揭穿了我女扮男装的身份,可是还是将执着的跪在地上请求教授琴艺的我认真的扶了起来,那个冬天可真冷,可是我却在那一段冷冷的古曲中听到了暖意。我看不透你平淡如水的神情下,对我有着什么样的期望。” “可是我一开始就应该是辜负你的,我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会拜你为师。” 讲到这里,公主忽尔不说话了,十六皇子也没有了话,沈休也没有了话。 很久之后,十六皇子在沈休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干巴巴的开口,“他们其实以前认识,还有过交情。” .com。妙书屋.com 壹佰叁拾玖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顾念珩呆在顾家府第,屈指算来已有二三十个日头。 稀奇古怪事情,耳朵里听也听够了,眼睛里瞧也瞧饱了,敢夸句大话,凭你精灵鬼怪,要瞒着众人也是万万不能。 哪知近几日来,宫中府中种种举动,见了也很惊奇骇怪。 许久末见的的朋友阿杨见顾念珩这个样子,便都前来驳问,难得的这一次驳得顾念珩哑口无言。 阿杨是幼时陪他一块长大的,由于身份特殊,也就随了陆家的姓氏,名字是顾念珩的父亲没死之前取的。阿杨自十四五般大小便离京去了雍州城,鲜少回帝都。难得的又回来顾府一趟,虽然名上依旧是凡事顺着顾家,但是嘴巴可没一刻饶过顾家的一家子,在顾府,阿杨嘲笑的最为利害其中当属顾念珩。 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阿杨同不知哪头冒出来的沈家二公子一般,和顾念珩不对头的很。 而顾念珩同阿杨的关系就颇有几分复杂。曾经帝都曾因皇帝许了个年轻俊俏的高官而盛传龙阳之好,甚至在民间非常的兴盛。那时顾念珩也不过十四五,成日同阿杨成双成对,也是没有免得过流言蜚语。 以致于阿杨走后不知道第几个年头,沈休硬要和他成双成对的出入,整出的话,也就带着几分无关痛痒了。 至于提起沈休,顾念珩的头又开始疼了。 当下顾念珩就回头问阿杨:“为甚这桩话你也有心思笑我?” 阿杨道:“沈家人一向眼高于顶,朝上堂下吹得好大的牛皮。仗势欺人的事没少干过,蚊魅行为也都瞒不了你两个眼珠子,现在回头看你,竟然因为沈家人在那般隐隐落迫的情况下要求沈家的小姐早日同那萧十六殿下成婚,瞧你那副惊异弦异神情,自己 向铜镜子瞧瞧,又不是那捣蛋精的婚事,难不成沈家的人还能瞒下了你,将那沈家的二公子送到那头去。这等时情你我必定是习熟见闻,以为当然了,你皱着眉头,又在思虑什么,还能有错不成?” 顾念珩道:“那可不能笑我。我所晓得的,不过是沈家的三小姐已经离开帝都了,嫁过去的是谁,叫我如何会晓得?你瞧现在沈家人赶忙赶紧各种举动,都乱成一锅粥水了,还是从前人样子吗?从前的沈家人,可不是这般样子。 趁乱要干什么,不过是干什么了不得的祸事才是这般大手笔。我现在是奇之又奇,怪之又怪,并且怪为不怪,奇无足奇。心里头总是不太安定,总是觉的少了些什么,错过了些什么,说到底,终究是姜不如老的辣,气候欠缺了些。” 阿杨伫立在原地想了想,当下停了笑容,道:“我也不晓得他们是在搞什么名堂,沈家声名在外,那就得看他们究竟是想进一步还是退一步。” 顾念珩背着手,忽尔起身来,道:“除了……还有什么步可进?” 阿杨道:“不必谈他了。你若是还心存怨意,你便可把晴川公主的事给推一推,想个法子,更图打算,不然,今天我可是要雇一部马车在,可得要求你陪我去帝都的边城逛一会子。” 阿杨话了半响,见顾念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又幽怨的睁着一双眼睛,道:“我来这帝都可是有些日头了,你前些日子倒是陪着宫里头的人,后些日子便是宅在家中,我很快又得回去了,你就不能高抬贵手,不,低一回你高贵的头,应一下我可好。” 阿杨不等顾念珩拒绝,又道:“谁情愿坐什么马车,没有什么趣味。你不知我性子,我也只是听说城外头有些动静,也要去趁机凑一回热闹。当然,坐马车的人,就算没有趁热闹闲逛逛的心情,你就当做洗洗眼罢了。” 顾念珩一挑眉,道:“这是你自己这么着想罢了………” 而后抬眼见阿杨真有几分不乐,顾念,又道,“也就你闲的成日没什么事干了……” 阿杨听的,有几分悟性,当场扬起嘴角笑开了去。 整理好着穿,两人上了路。 谁知刚出城门不久,天将黑,乌云在萧杀的冷风中滚滚而来。 阿杨抬头,掀开帘子望了一眼天色。一句话本的台词在脑中响起。 此处哪位道友渡劫? 顾念珩闭上眼睛,手指轻颤,叩桌轻声的问马夫,“还有多久到了?” “约摸着快下雨了,先行打尖。”马夫听着耳边呼呼穿过的风声。 “瞧着你也不像是带银子的,约莫是得我养你了。”阿杨上下打量了衣裳规整又显得几分朴素的顾念珩一眼,噙着嘴角,嗤的一声,开着玩笑。 “那就麻烦你了。”顾念珩望了阿杨一眼,又面无表情的闭上了双目。 话毕,前头赶车的人识趣的将车停在客栈门口,分几个人去安顿车马,则随顾念珩挑房间。 下马车的时候顾念珩突然望了阿杨一眼,一直安分的放在袖子里的手似乎还微微动了动。 阿杨付了银子,回头看了顾念珩一眼,没有想明白顾念珩当时想干什么,一直回到房间都偶尔的抽出一两分神思在想。 莫非,在自己准备跳下马车那时候他是准备拉自己一把? 正出神,便听见了敲门声。 阿杨是单独住一个房间,他们的人通通住在的隔壁,顾念珩住在她的对面。 阿杨懒懒散散的随手推着门,支着一支脚,略仰着头倚在门口打量着来。 顾念珩一脸平静的望着松松夸夸着衣裳准备沐浴更衣的阿杨,将手里的瓶子面无表情的递给他。 望着顾念珩风姿卓约,面容似玉,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阿杨忍不住心思一动,侧了侧身子,将手伸出来做一个邀请的姿势。 顾念珩犹豫了片刻,便踏进门槛来。 阿杨雷霆迅疾的关了上门,顾念珩听到那道干脆利落的声音,不由得又望了阿杨一眼。 阿杨悠哉悠哉的坐着,亲自给他上了一杯茶。 顾念珩不疾不徐的整理好自己的衣冠,然后自己举着茶盏,烟雾弥漫了眼,缓缓的勾起嘴角道,“你或许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阿杨垂眸,将茶缓缓的递在唇边,浅笑。“或许。” “你同我踏上马车的那一刻,你已经上贼船了。”阿杨忍不住叹了一声,嘴角带笑,但眼里并无半分的笑意。 不需要声音,顾念珩望着阿杨的眼神,便已经明白。 顾念珩什么都知道。 不过照他这般性子,也注定不会问了。 “我曾经去庙里求卦,我抽的是上上签,按道理来说是个吉卦,解卦之人却解出了下卦之意,你说这是为何。”阿杨眉目含笑。 顾念珩是个天生的美人,就这么安静的捧着茶盏坐着,都有一种让人如遇春风,如遇花海的美感。 一颦一笑,尽成倾城颜色。 可惜,顾念珩眼里的万千山水却并没有抵达在他的眼中。 顾念珩依旧是那样平静,眼里依旧不带一丝情绪。“祸福相依。” 阿杨低笑吟吟,两手托着腮,不动声色的将身子靠近他。“嘻嘻,月满则溢,情深不寿,慧极必夭,我都懂的。” 望着阿杨越来越不正经的样子,阿杨不动声色的将身子往侧边挪了挪,听得顾念珩继续道,“既然福祸必有一伤,却不是非进则退,而是逆流而上。” 阿杨回答不了了。 顾念珩知道,阿杨在杯中下了毒。 顾念珩眨眼,望着阿杨闭上眼,侧俯在桌上,几根发丝落在他清浅的额前。 阿杨很快便醒了,又或许,他从来没有睡过。 顾家的美人是个用毒高手,他下的毒从而都是把控的很好,给人一种一睁眼一眨眼的时间距离感。 让中毒者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中毒。 不可否认的是,顾念珩也同时是个医者,他既会解,同时也会下。 阿杨开眼时,顾念珩用好整以暇的望着阿杨。 顾念珩眉间淡漠,却在对上阿杨一脸无知含笑的眼神的那一刻,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 顾念珩别过眼来,心头略微的愧疚了一下。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神医的徒弟。”顾念珩低眉,说道。 阿杨眉间一挑,心中略微有些不自在。 顾念珩定定凝视着阿杨,指间微动,快速的扣住了阿杨的手臂,忍不住叹息一声。“你想要什么。” “神医已故去了之后,竟无一人能清余毒。自你出现在清平寺里的那一刻,我便知,你亦与神医关系非浅。你知道的,吃的药多了,在我鼻子里的味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身上有药香。”阿杨无奈的撇了撇嘴角,顿了顿道。“很浅,还被檀香盖了些,但是随着路程的开始,却越来越浓。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做那些事情,我只是,只是想代替你。” 说着,阿杨把头低下。 而且,你车上所讲的故事,我并不以为只是故事。 顾念珩几番话在唇舌间飞翻,却最终压下喉头,眼神平静的看着阿杨。 “最重要的是……”阿杨眼波微转,染出淡淡的笑意。 顾念珩放下手,任阿杨自由。 听得此番话,垂眸,顾念珩眉毛不自觉的又微微动了一下。 阿杨盯着他笑了,笑的放荡不羁。 “你开心,就好……”顾念珩良久,勾起嘴角道。 半响,阿杨呐呐的道。“你难得喜欢一个人,我想帮你。” .com。妙书屋.com 壹佰肆拾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到了现在,混到了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沈休缺乏从容“面对紧急情况“的精神,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沈相出行前数月她隐隐约约的知道了什么。,许多人仓皇搬进沈家,许多的沈家人走出京都来。 于是沈乱了方寸之后,沈家也随着惶乱的沈休有些失了方寸,萧柔跟丢了沈一之后就一直在相府守着沈休。不久之后,萧柔早些时候送去给沈相的信有了回音,他送便奉命带着沈家部分的人迁移到邻近的小城。 那些了他们的能搬运的箱子,柜子,碗儿,罐儿都没有动过,除了留下来的部分沈家的贵重珍藏品,以及公文档案,医药品品,根转流徒,逃到另一个异乡。 沈休一日睡醒了又见一些新人,男女老少约有二三十人,这些人都被萧柔填在一座小楼里,沈休幼时认真的学过一点武,看着那些被带来的人走路比寻常人更稳些,她又试探一二,终于肯定了那些人大都会些武功,且底子并不弱。 如同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沈家,如同一盘散沙,沈休抬头看天,她不知道自己在这表面的功夫上能维持多久。 管家一日二头就要拿着些小事来找她做主,她推了几次,萧柔却在一旁冷冷的将她看着。她兄长至今未归,七七又被打萧柔支出了京都,两个小书童更是在萧柔的冷面中不敢吭声。 倔到最后,沈休只好硬着头皮掌管府中的大小事物,大是萧柔会在一旁指点一二,小事有府中养的许多幕僚在支着招,但是但凡有些事情,幕僚为显得他们意见的高明,总是会生出许多不一样的看法,倒是在高位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显得格外无所事事的沈休瞧着像一个局外人。 在接下来的日子,沈休从刚接手相关事务对沈家这个大院的时候,情绪从非常的低落到后来人精神抖撒了些,沈家阴霾散了些,活跃了些。 过了不久,上面的人不知道知道了什么,开始和沈休往来密切,先仅仅融酒,后来便有几分互相勾结的意味。 其间沈家前些日子刚闹过事的六叔来过一次,说了些奇怪的给,沈休接见六叔的那日又恰巧萧柔不在,她左右的人见她落了下风不吭声,一席话下来,沈休皮笑肉不笑,倒是六叔面上和蔼,六叔襦衣袖翻转来也些折纹的。他脚下淡青薄的鞋上面有些丝绸带扎紧了腿,手里提着一双隔壁老王家带来的限量版的套鞋。虽然是个逼近四十岁的人,脸皮依然光致致的。长长的头发仿佛里面藏满污垢的,随意用一条绳带绑好,玉冠也没有,偶尔还掉出二根头发来遮脸,他的眼角有几道略深的皱纹,细瞧着,六叔身上依稀留得年轻时候的一点花花公子的风流的。他的妻室是一位家道中落而善于用钱的青梅竹马的小姐。六叔不说话时,倒显得有几分心思深沉,他一说话,众人又颇有几分鄙薄他面色焦薄萎缩又撑着笑容手舞足蹈的模样。 沈休同六叔相对而坐,心中却是二人相互不满。沈休是不满前些日子传来的流言和六叔府上放出私藏兵器的引的皇上都十分的猜忌,最后虽然兵器真的没有查出来,但是满地的金银珠宝让沈家背上贪污腐败,鱼肉百姓的骂名,让沈家再次处于风浪尖上。 到最后还是她爹花了不少功夫摆平的。六叔功德的事情没做成功过一件,缺德的事情倒是一桩一桩的来,沈休实在不敢恭维。 六叔看沈休的眼神也颇有几分鄙薄的,一是瞧不上沈休身在沈家嫡系却没有他爹半分风度,二是沈休身为男儿没有半分阳刚之气,。三是不满沈休惯来被沈家人宠出来的贵族子弟的习性。四,五,六,数着又多的是了。 六叔颇好吹嘘,喜减否人物,话多是非也多。六叔的院子隔了她家一条街一道墙,冬日阴雨天沈休就算路过也听的常听见六叔聚众在院子里里高谈阔论,不能自己。 还好也不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政事更是也不提,便就莫明其妙地吹得天花乱坠了半日,图个嘴头快活。 在座的宾客下士便唯唯诺诺,商业吹嘘,六叔惯常是照例视为得意,半分没有觉的不妥。 于是前些日子兄长还曾提起过六叔,指着自己道,“你噍清楚没有,你上了年纪,便的这几分模样。” 不少以干练自命的沈家的亲戚倒是也同样不喜欢六叔,倒是六叔占着族中重要的位置,倒是敬他几分。 但对这个六叔是恨之入骨,觉的别人虚伪的很,但他平时就因惧人卑视,也就装作不知情。 时常故作不凡,现在怎能任人当面称他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呢。稍有忤逆他的,他认为别人就是在有意在侮辱他。 沈休盯着门口堆放的油纸伞,挂好帽檐,在左手边上又腾开一块净地,把 茶盏放好。沈休搓搓手,呵出一口乳白的热气。耳边便是六叔要说的花儿一般灿烂的声音。 半响,沈休又腾出一只脚来,见六叔渴了,她便立刻到桌上找寻到茶壶为其绪上一杯,但是她一抬眼,茶盏不见了,沈休又不好打断六叔的话,她就四下里了一翻,也毫无踪影。 许是刚才六叔特地的将人招走了,把茶壶也一并顺走。 六叔说的多了,便抿了抿嘴,抬起手就着茶盏喝了一口,他便立马吐了出来“凉的?” 还不上茶呢? 无人应,他便兴冲冲的走到右门口嚷嚷。 沈休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了无反响。 很快从一片空地上上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沈休仰头静听,忽然想起,匆忙跋到左门口,抓起布子,伸头把手摸到沈休的头上,不觉低低地道,“子缘。” 沈休上望,仍无回应六叔,六叔表现的有些烦,六叔便小小的恶意高声道“子缘,醒醒!你该不是睡了,你敢睡了?” 许久不见动静,沈休才淡淡的嗯了一下。 六叔便立马觉的沈休在侮辱他,在忤逆他,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大声的道, “烦厌地干什么?” 沈休只好把态度端正,小心的应付六叔。最后临走前客还相约“有难同当,有福同亭“。 但是这之后,沈休形象又大打折扣了。 许是六叔的颇有几分玩戏的态度让人见着了门饲机而动,于是在下面的也逐渐懈急起来。 久之全院的府中人员仿佛同被风雪压坏的了一池枯草。起初只是工作迟缓,以后便索性叫一步动一步,死气沉沉。 萧柔一天才能来一次,以前沈休也不得不见他,现在沈休处于弱势,没了法子,好容易盼到了萧柔来,又多半是令人气短的宫中府中政事军事消息。而且交通不便,一些活动无从推动,而沈一同阿爹的消息也才来的一星半点,因而沮丧、失望的空气,蔓延到全院。 称职的不过是情绪消沉,坏的就胡作非为,满上欺下。以前沈休是众人宠儿,还真没遇到这事,别人给意见多,沈休尚在考虑,萧柔见此便干脆的杀一儆百,但是一时间又让人心惶。 原来沈一掌管沈家院落以前,院中行事上的一切设施,破了沈相的局面,俱无一定的制。从他正式接手起,他用人办事但凭他自己一时的利害喜怒为转移,下属会谨迎,得到他的信任,毫无忌悼的升迁,干不好的,直接降职。至于那些不得他的欢心的,或者是入不了他眼的那些下人就只能在院内混吃。 等死,甚至如果负起责任,出了事既无人勇于负责,追究责任倒是严格起来。 一人的喜怒好恶本是捉摸不定的。何况究测长官的心理的工作。倒是凡事也只好看兄长的的喜恶是行不通的,但是多数府中人只好委委屈屈的服从这条默认的规矩。最终,由于沈一有那么点迫力,这条规矩也就暂时行的通。 沈一凡事倒没有说不问不闻,在此地“规矩“既不能制造私,就是得励廉洁,偏偏到了沈休手里时,她常谈起规矩精神,修言:,而自己实施起来正是“行动自行动,言语归言语。没什么人顺从。 自己绝对无需以身作则,推已及人的。仅仅就一段时间,在这个沈家勾心斗角的院里,历来行机构的弱点,都一一暴露出来。 这是严冬季节。在这个京都里,缠缠绵绵落着令人厌愈的连阴雨。 一连多少天不放晴,沈休的心情也是,快要发霉,斑澜的旧木器,庭阶,就过长廊也潮腻腻的。 清晨时候,小楼上还继续响着脚步声,楼下从一排腐朽的雕花木窗望出,天空斜吹一片清冷的烟雨,时而风声峭厉,疏落的枝椰拨拨发抖,一串雨滴坠珠似地急流下来。 而沈休觉的明明有人可用,萧柔偏偏不给她用,非要她自个在府中找人用,明明有人可管,府中大小的事非得叫她来管事。她有几分理解萧柔的用意,却又没有半分的赞同。 她过了许久倒是有几分适应,但是还还是乱的慌,心情也是格外的沉重。久了些,她便有了几分病气,关注点也有了转移。 :。: 壹佰肆拾壹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话说那一日皇长子落入匪窝,随从的人带了一队人马,势如破竹的杀上山头,然后皇长子在里头里应外合,杀个天昏地暗……” 婢女还在沉浸在故事里头还在讲怎么个杀法,这时,有轻巧的脚步声,由近到远,最终停留在沈一身前。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和尚在讲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和尚。”一直到后来,和尚也没明白,自己穷竟讲了什么故事。他也没明自,和尚讲了什么故事。 沈七慢条斯理的看了沈一一眼,然后将茶水一口饮尽。 说书人天花乱坠的故事讲到最后。 唯独忽略了故事的主人公也是个正常人。 而这个故事里,从头到尾,并没有出现他人。 全程皇长子一人,英勇无双。 全身藏满了伤口,病厌厌的窝在窝里的沈一忍不住想笑。 “所谓何事?”沈一问。 “无事。”沈七答。 “无事你来找我干嘛。”沈一不解。 “因为无事才找你。”沈七解答。 “那……”沈一眯眼,“无事别找我。” 过了好久,沈七没再说话。 沈一眯眯眼,又过了好久,沈一听到了脚步了,提起的心终于还是又放了下去。 莫名其妙。 一阵暖风吹来,沈一还真的有几分困倦了,他不敢睡,可实力不允许。 沈一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他猛得睁开眼睛来,发现一群人正在自个面前立着,眼睛虎视眈眈的望着他。 沈一猛然间见了这样的仗势,吓得立马清醒了过来,于是从善如流的,弱弱的问了一句。“各位有何贵干?” 然而,他们的表情好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说。“我们来给你换药的。” 沈一垂头,听罢,虎着一副昏死过去的表情,心里头一咯噔,心里头的虚气呼呼的冒着,越来越没有底气,挫败的扶额叹息,快哭了的样子直勾勾的望着他们,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敢问。 是把他们杀光好,还是把他们杀光好。 前提是自己在阿爹派人来接他回去之前自己还完好无损,没少胳膊少腿。 那么问题得追究他们究竟知道了什么。 正在无言以对中,吱呀一声,一人推门而进,唇红齿白,温良无害。 “那,那药还要换吗?”一人哆哆嗦嗦的问道。 沈一抬眸,直勾勾的盯着来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冷着一张脸,凶神恶煞的,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那人似乎带着“善意”的提议。 “你们都出去吧。”得了沈七的这一句话,两方人马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沈七喝了一口茶,一双桃花眼眯着,望进沈一略带探询的眼神,微微一笑,让被沈一镇压的陋室珠光宝气,烨然生辉黯然无色,沈七慢吞吞的道来,“放心,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可多了去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桩?”沈一支着身子端坐起来,似笑非笑的,气定闲神的,除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果然,就算沈七可以放自己一马,别人也不会。人都带来了,至少放到这总得压榨出点利息,套出一些话,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吧。 沈七一脸无辜的打量了沈一几眼,笑道。“你别紧张,我其实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沈一戏虐的嗤的笑了一声,很快就反应过来,高高的扬起眉头,面色有几分不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里头留下一声叹息。挥了挥手,把那一句“你不是沈家人么,在沈家呆了这么久,我有什么本事你不知情么”默默的吞了下去,最终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只好犹豫不决的道,“你先说来听听先。” 这时候他的命,待价而沽。 天下间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报,因时候未到。 以心为城,固若汤匙。 听到沈七第一句话,一抹微光,慢慢的在沈一眼里冷却。沈一恶俗的想着,可能昨天真的是心灵脆弱,才会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沈七见沈一将态度软了下来,眼神亮了亮,却没有正面的说出要求,只是深深的望了一眼沈一,假装不经意的一提。“姚家的二小姐,很喜欢你?” 姚家单方面的喜欢早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只是沈一不予回应,避而不谈。只是事到如今, 只是如今终究是把柄在别人手里,应当礼让三分,于是沈一小心翼翼的窥探着沈七的脸色,委婉的给出了拒绝的意思。“我会让她死心的。” 沈七揉了揉眉头,低头思考了一番,“你不需要来向我交代什么,我来,是另外一件事情。” 沈七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不等沈一回答,便自问自答。“这是驿站的附近。” 沈一心里头是有点震惊的,原来自己走了这么长的路啊。 但是沈一很快收起情绪,望着还在反复踌躇的人,开着玩笑道。“你不别再走来走去了,我是病人,你走得我头晕,什么话好好说。” “事成之后,我需要一份圣旨。”沈七目光灼灼的望着沈一。 沈一闷闷的摇了摇头,一边感慨自己的命简直是无价之宝的贵,一边暗暗的盘算着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面上却无奈的吐槽道。“你开什么玩笑,我爹都没这么大本事,现在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好,就算是你放我回去,就算阿爹大计得了逞,我依了你的计,横竖不过一个死。” “不,你不会。”沈七很肯定的道。 沈一迎着沈七赤裸裸的目光,心中有些不喜,目光有些犀利的望回他。“你倒是很清楚我呀,你是想放我回去,叫我进宫去偷!” 你当我傻还是当我脑子有病,我回去还能帮你的忙替你做事,这脑壳装了多少水才能这么天真的想法。 最终,两人的谈话,还是在沈一的闷闷不乐中结束了。 沈七满意的点了点头,“最迟明日我便要走了,劫下你是顺道的,我已经耽搁了一天了。” 沈七呵呵一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多年前你可是应该死在边境上的,若不是阿爹去那一片战土把你捡回来,你岂能有机会效忠别人,你好吃好喝的把你供着不要,还真是执迷不悟啊。” 沈七眯着他那双无辜的眼,凉凉得道,“我觉得你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毕竟我不觉得这很安全。” 阿爹这边对别人的兔崽子出手,自个就理所应当的要承受滔天怒火了的洗礼。 沈一眼光瞥了瞥沈七,阖上了眼,阴阳怪气的道,“多谢你提醒。” 沈七眼神忽尔暗了一下,最终归于平静,话锋一转。“你好好休息。” 把话说完,沈七毫不留恋的转身就离去了。只不过临走前丢了一副个地图在沈一怀里。 沈一反复的将地图小心的揉在怀中,心里头一动,莫不是逃跑的路线? 这么想着,沈一眼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将自己蒙在襦子里面,打了几个滚。 恶狠狠的想着,某人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的无耻小人。 平复了心情之后,沈一赶紧挣扎着从窝里钻出来,蹑手蹑脚的把门锁好,便赶忙的自己给自己换好药。 呼了一口气,又将一些药绑在自己的身上,眼珠子一转,搜刮着房间里可以拿走的东西,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躺回床上去。 到了晚上的时候,有婢女推门而进,沈一警惕的望着那一道人影,看着婢女轻轻的将烛光点燃,一片刺眼的亮光在萧清珝的眼里亮起。 然后婢女不经意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沈一,在沈一发冷的眼光中落荒而逃。 过没多久,便有婢女端来善食。沈一刚吃了几口,便嘴唇泛白,放下了筷子,不动声色的将手里藏着的银针放了下去。 刚挥退了人,便听到门吱呀一声,一道人影逆光而来。 沈一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太高兴。 “再过一盏茶的时间我就要离开了,我离开后,这里的人也该撤了,你好自为之吧。”沈七叹了口气,那双漂亮的眼里长长的睫毛在昏黄的烛光中颤了颤,落下一片阴影。 沈一略一走神,然后看着沈七,郑重的点了点头。“那就不劳你挂心了。” 沈七又嘱咐了一番。“这儿你想住多久都可以,这里的东西你也可以随便动。” 片刻的沉默,沈一眼神闪烁,应了一声,“嗯”。 沈七走了,如来时一般眉目如画,衣带翩跹。 院子里的人也不见了,整座院子都变得空荡荡的。 沈一抱着发冷的身体,沉沉的睡去。 没关系,他也要走了。 将屋子里的人留下来也都是死人,走吧走吧,都走吧。 那日的风雪很大,疏花冬风中,那一簇簇的寒梅开的烂漫,绵绵不绝的雪飘便落在忧伤的眉间。 沈休眼神清淡的站在屋檐下,拿手在虚空中勾勒了一下,记忆里的的容颜仿佛再一次浮现出眼前来,眼神带着眷恋的望着,声音低低的,暗哑的,像是对身边的侍从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着。“我感觉身边都没有可以真正说的上话的人呢。” 沈休失魂落魄的想着,唇角最终溢出了一丝悲凉。 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一年冬天,那一束束争相盛开的梅花里,皇帝看着御花园里红白的梅花盛开的好,便金口一开,请了不少朝中的显贵拖家带口的来看。 梅花没能入了沈休的眼,那个总是笨笨的摔倒在雪中的人却在那片雪光中映入他的眼帘。 “哎,你不出去玩吗?” “哎,你也是陪读吗?” “哎,你天生是这么笨的吗?” “哎,你也是沈家的人吗?” “哎,你真的比我大吗?” “哎,你这么可爱,肯定是个女孩子。” “哎,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的,哎你别走,你要去哪,可以回个话么……” 在那漫天的风雪中,那个红着鼻子,红着双颊,摇晃着脑袋的那个人面容愈加的清晰起来,那般的姿态,几欲与长大后的风雪下,那个皱着眉头却在低头之间红了脸颊的兄长重叠起来,让人徒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哀戚。 “我不出去了,你同他们玩吧。”那个看起来呆呆沈一,笑起来时样子明亮而鲜活,一静一动,判若两人。 兄长喜欢拿手遮着阳光,自顾自得笑着明媚。 直到很久之后,沈休同江陵回来,阿爹牵着她的手,指着那个抱着书少年道,“子缘,这是你阿娘留下来的长子,过来叫兄长。” 沈休眯着眼睛,那个喜欢向着阳光的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终究在自己的世界里,走出去了。沈休扬起来了一个笑容,落落大方的伸出了手,“兄长,赐教。” 满院的杏花死在了冬日,干枯枯的枝桠在寒风中显得脆弱而可怜。 在相府度过第二季冬日,沈休又是起了个大早,沈一跟在沈休身后,持着金梅花宝顶簪,笑意盈盈。 阿爹嘱咐王家的人持着一个戒尺,冷冷的在沈休的身后,督促着她练字,兄长便旁若无人的唠叨着府中府外的种种。半响,王家老先生看来王家小姐的份上也不管,沈一见无人打搭理,便起了兴,兴致往来,还旁若无人的吟唱起来,“若君为我赠玉簪,我便为君绾青丝,洗尽铅华,日墓暮天涯~” 沈休一个晃神,握着笔的手颤抖了一下,墨水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重新落笔,宣纸上很快又出现了一个字,只是不知为何,眼前的字迹便开始歪歪扭扭起来。 好了,原本就已经很丑的字,现在连狗爬的都比她好看呢。 良久,兄长便在身后有些歹毒的嗤笑起来,“子缘,皇家人是非多,还好你是个男子,否则卷入这是是非非倒是难缠的很,你可知宫中之人一向早夭,是大多挺不过那些生长在心里头的阴暗。” 沈休便挑眉拆场,“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那时,她正同兄长闹的不可开交。 韶光恍如昨,沈休望着寂寥着纷纷扬扬的飘落着的白雪,叹息一声,听说傻人有傻福。沈休觉的,她家的兄长够傻了,福气也应深厚。 一语成谶,子非鱼。 这一场是是非非,她真希望有个盼头。 一家人,最重要的,还是整整齐齐。 .com。妙书屋.com 壹佰肆拾贰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一 近来茶后饭淡的都是东海出的三件大事,一桩是东海龙王的小妾跟着凡人跑了;第二桩是东海新迎进门的妃子神秘失踪了;最后一桩,也是新来闹腾的最厉害的一桩,本来许配给西海的七公主被天宫的神仙给看上了,可一向公私分明玉帝偏偏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无可奈何,看着玉手捧着酒二盏的爱妃,大手一挥,苦着脸允了这桩婚事。 这七公主啊,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刚烈的很,天上派来传旨意神兵刚到,神兵抑扬顿挫的官方话才将旨意念到一半,公主就迅耳不及的提过神兵的神器拨剑自刎了。 “那,公主怎么活过来的?”被龙王新调来的一众虾米兵守在七公主府前面面相觑。 “来的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昭神医。”老兵背着手,神秘莫测的低头道。“上头可重视这桩婚事了。” “总而言之,命运多舛的都是事关东海王宫皇室?”另一小兵挥开身边的虾米兵,凑近老兵跟前多嘴的问道。 “莫不是今个年头同哪路神仙犯了冲。”一守卫的小虾兵听罢嘿嘿的笑。 一面黄肌瘦的兵拉长了脸,嘴唇刁了根歪歪扭扭的野花掉了出来,整个人跳起来,脑袋抖了几下,将别人的话截住。“你懂个……” 老兵忙从口袋掏出几天没洗的云袜,将那打插的新兵的嘴唔上,低下声音。“你别说,后头的事,可更古怪……” 众虾兵将脑袋凑到一块,“什么事?” “我跟你们讲,可别传到外头去。”那面黄肌瘦的兵刚吱个声,众人忙将袜子又塞好,将他扔个角落,纷纷点头。 老兵压低声音,众小兵忙将耳朵凑上来,“自从咱公主醒来之后,就似变了个人似的,宫中的皇族全然不认得不说,性子也古怪的很,一声不吭的,行事也神神秘秘的。” “这事直把咱龙王吓的不轻,连夜请天上的神仙秘密支招,各路法子都用尽了,咱公主不仅稳如泰山,还来了脾气,砸了龙王私藏的许多宝物不说,自个遣干净了侍从独自搬进府中拿了魂灯设了个结界,谁也不让进。” “魂,魂灯………”一略知一二的小兵颤颤巍巍着声音道。 老兵体贴的扶了那兵,同时小声的唉了一声。“咱龙王闻讯公主同天上的皇族搭上线乐的可是几天合不上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击的,龙王那一夜似是几百个年头的光阴给去了……” “那咱现在守的公主,该,该……”不会是哪路妖怪冒牌的吧。小兵犹豫的退后一步,眼睛睁的大大的,被老兵一瞪,慎重的没把话补全。 二 “谁?”七公主睁开眼睛,喘着气,有些不安的望着周围。 有声音在叹息,公主心中的惶恐更是愈益滋长,用力的握住了手中的刀,睁大了眼睛望着四周,一有风吹草动就赶忙挥刀。 夜色愈浓,那若即若离追随的身影依旧不现身,僵持了大半夜,公主倦着一张脸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的叹息又似是疑神疑鬼的错觉。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徒然放下胡乱挥舞的刀,对着自己,目光平静又疯狂,毫不犹豫的住自己身上桶了一刀,公主的灵力便从身体中倾泄出来,连周边的界结都剧烈的晃动起来。 外头不分昼夜守卫的虾兵头目见此慌了神,腿软了软,以为有人硬闯入公主府,连使唤小兵去龙王那报信,又唤来值白日班的同僚一块守着,更加战战兢兢了。 可巡逻半天,被包的似铁罐子的公主府不见一只生物飞进,让守卫的兵直纳闷。 话说里头疯子一般行径的公主捂着伤口,看到一个孩子,也正在纳闷。只见半个身子高的孩子立于床头,睁着一双好奇的双眼静静的看的血淋淋她,公主露出了惊讶,以及……不解。 公主踉踉跄跄的上前一步,直视那一双纯净无双的眼眸子,指尖佛过他的脸颊,颤抖的厉害。半响没说话,目光透着一丝怜悯,以为是故去的亡灵找上门来托愿,手绕了一圈后方才收回去,另一只握拳的手不动声色的松了松。 “你……多大了。”公主问。 “这只是一个幻境而已。”犹带稚嫩口音的孩子开口。 公主一愣,手曲了曲,试探性又往前一步,顿时眼前的景象消失的无影无踪,心头一凛,绕在指间的温度散了去,一股寒气刹那罩到头上来。 “你找我何事?”公主脑壳中一阵疼痛,俄而,一道声音落在脑海里。 公主听罢又气又恨,又生怕情绪被察觉了去引的对自己不利,连忙将不满憋了下去,半响挤出一个笑容,“小友,此话应当问你才是?” “你是在好奇我为何找你?”那声音疑惑的问。 公主冷眼翻到一半想起要收,便不由自主垂着,一动不动的,添了几分好笑。 然后公主听到那声音笑出声来,于是公主确定了,那不知哪路的妖孽定是什么都一清二楚的,神色变的愈加恭敬,听的他边笑边道来,“我想,许是你去了冬宫便知道了。” 公主一听,整个人愣在那里。 冬宫取自人间节气冬日肃杀之意,是个苦寒之地,可公主听宫里老人提及,那片荒寒是自新帝登基以来才被下令圈为禁地。更有甚者传言,冬宫其实取自人间太子宫殿的谐,是前朝废太子的殿宇,曾是同人间一般风月,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是东海一处凡尘气息十足的繁华之地,自太子因弑弟被逐出东海才荒废下来的。 “你到底是谁?为何纠缠上我?”察觉那道若有若无的灵息散去,公主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自言自语。 三 因为七公主的魂灯不稳,天宫接二连三派人打探虚实,一查传闻的来龙去脉,龙王慌了神,一会担心“女儿”闪失,一会又不得不将护卫撤了大半,热情的将天宫来客招待。 至于迟迟不见客的七公主,热情招待的各色貌美的公主们,让天宫俸命而来神仙费心的揣摩东海暧昧不明的关系,小神将疑惑压下,回到宫一一道于上位者听。 向来对龙族无甚好感的凤族听闻此事,蓄意发难,龙王便被传上天宫回话,一心攀上天宫的龙王面对众神猜测质疑,一时竟无言以对,默默的担了下来。 龙王甫一回宫,情绪正无处安放,又听的小兵急急来报,自他离开东海王宫之后,受伤七公主苍白着脸色撤干净结界,出了公主府,往南边的方向跑去了。 龙王去天宫时久,有不安的小虾兵前去报信,却不知为何传出去的消息像泡沫一眨眼没了影。 龙王沉着脸,抬头一看南边,面色难看,将报信的小兵整个身子提起来,冷笑一声问,“现在公主在哪?” “还在,南,南边……”虾兵吐出最后一灵息,竟是受发怒的龙王威压而亡。 “我倒要看看何方妖孽来我东海咄咄相逼。”龙王说着,眨眼没了影。 事情总不能单独看,前因后果一串,总是似未待拾完的珠子一般有着无形一条线。 龙王是在南边一处荒芜宫宇发现重伤晕迷的七公主的。 龙王低头仔细端祥着七公主,复又扫过周边,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却也只得将化为原形的龙女抱回公主府。 七公主在府中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挣扎着叫父皇,守着公主的一干侍者慌了神,连忙去请龙王。七公子绻缩着锦被,曾经一双明媚的眼直似泉眼般往外头落水滳,公主见着龙王一把跪在地下,神智不清似的指着周边侍从,阴冷的道,“父皇,父皇,他,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父皇,替我,替我把他们都杀了。” 一屋子的侍从吓的跪下,脸色发白,直打啰嗦。 龙王脸色铁青,眸子里染上一层薄愠,叹了口气,压着嗓子问道,“神医呢?”龙王脸色铁青,眸子里染上一层薄愠,叹了口气,压着嗓子问道,“神医呢?” “神医说公主无甚大碍,好,好好修养便是……”一跪在龙王脚边的侍从颤抖着音答道。 龙王怒极,冷漠踢开的不知伤口已然裂开还魔怔似凑近跟前的公主,嫌弃的看上一眼,甩袖而走,脚步生风的去神医那兴师问罪。 龙王走后,公主低下头,眼神徒然一变。“退下。” 屋内气氛刹那凝住,一干侍从偌偌退下。 而自此事一出,东海王宫私下有流言传出,七公主是被妖物附过了身,彻底疯了。 当室内空下来时,一道声音嘲讽在公主耳畔道,“看吧,这就是你的现状。” 面对嗤笑,公主声音疲惫,张了张嘴,有些不知所措。“将你从冬宫放出,于我,也并无好处。” 夜明珠的光芒下,一团雾气慢慢的幻化出人形的驱体,刺眼的光芒照进公主的眼眸,那一张陌生的脸,清丽无双。 公主身子微颤, 他唇边的笑像染着醉人的毒,眸子里满是蛊惑的意味,他定定看着她,轻轻的说,“朝歌,信我一回。” 四 朝歌之母来自人间,而东海从来没有真正的昼夜之分,母亲念想人间风月,在怀了她时便取好了名,叫朝歌。可是后来母亲未曾生下她便去了,哪怕通灵玉含在口中,凡人依是不堪承受龙种,而她,则是龙王命人强行从母亲腹中扯出来的。 听东海的旧部说,这东海本来就是敖氏从苍龙氏一族手中夺来的,上天为了平衡当年敖氏大规模屠杀苍龙皇族的孽障,故敖氏接手东海以来,三代单传,而到朝歌父皇这一代,子嗣虽多,却偏生都为龙女,至今无一男丁。 许是那一座废旧的城池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朝歌在梦里又梦见它了。走进那一座荒芜的殿宇,朝歌看到了火光燃尽了东海的夜,周遭响起尽是竭斯底里的呐喊声。 可是东海尽是水,又哪里来的火能烧起来呢。 梦醒后,公主依旧忘不了梦中一双双卒了毒的双眼,她倾着身子,大口的喘息。 当齐悦扶住朝歌的身子坐好时,朝歌还在想着究竟是怎样的孽障,才让敖氏几经断后。而这,究竟是天命,还是人为。 朝歌皱眉,小心的托住他的身子,于他耳边轻声道,“如果,如果我没猜错,按辈分,你当是我长辈才是。” 齐悦平常出现在她面前时,依旧是个孩子的模样,他平静朝她点了点头,在她有些慌乱的神情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缓缓道来,却也不过寥寥字句。“吾归去时,便是这般模样,后来母后将我残魂藏匿于冬宫之中,遗通天法宝,历时二万多年才得以睁开眼来。” 朝歌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倏而,见他又幻成了冬宫时的模样,冷淡的用眼风扫至她,她煞白着脸后退一步。 朝歌低头,惴惴不安的问,“为,为何同我说起这些来。” 莫不是,她时日已无多了? 这般想着,她掐紧手心,又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 齐悦略扫向她一眼,见她变脸的模样甚是有趣,戏虐的勾起嘴角,默不作言。齐悦观察她已久,深知她作为一个老牌戏精,怕是内心戏亦是精彩的很。 其实,饶是齐悦再恨敖氏一族,他亦不会伤了她的。齐悦记得第一次见到朝歌的时候,是朝歌三百岁的成年礼,那日她喝了许多酒水,夜半酒水上涌入脑,蒙面抢了三公主的半月环,跌跌撞撞跑来冬宫避难。 朝歌有东海皇族的血脉,却因母系而不受皇族禁法约束,她是自齐悦有意识以来第一个进入冬宫结界的人。 他背着身坐在荒凉的殿宇台阶之上,听的她在身后问道,“你是谁?”他不答,留她又好一番自言自语,待他抬头想见她时,便见她垂着头,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像睡着了。他站起身,向她走去,见她听的脚步声而惊醒,一动不动的,遥遥的望着他,同他道,“你喝醉了。” 喝醉的人通常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却也不会向她这般诬赖是别人喝的酒。 他一时觉的新奇,便定定看着她,她忽尔朝他招手,“你过来。” .com。妙书屋.com 壹佰肆拾叁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待得沈休跌跌撞撞狼狈的在众人的呼气声中低着头离开擂台的时候,顾念珩一回头,便见的忽有一人飞上台去扯着沈休的的袖子往回拖,只见沈休不悦的睁开眼睛打量着来人,没有反抗,却不乐意的龇了口白牙的唱,“怜香惜玉,怜香惜玉,懂吗,你给我轻点,我都要残废了……” 顾念珩背着双手,立于寒风中,风略过他的瞳孔,他听的耳边风声,眼神忽尔转暗,想来,是他下手不知轻重了。真当下了狠手才是…… 萧十六投了萧清珝一个爆栗。 拉拉扯扯好一段功夫,萧十六实在嫌弃沈休话太多了,又见的她嘴角断断续续的流着血,无奈之下,直接点了沈休的睡穴,又见二个身材娇弱的书童,把她直接抱回相府里去了。 门前挂的灯笼上那星星点点残光的如火风摇摆的中,晕睡中的沈休勉为其难的睁开眼睛,见萧十六还侯在床边,吓的把被子抓紧,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你听到那谁替我求救的时候,那你又是如何料定了我一定会被打的惨不忍睹的,当时你不是明明在宫中吗,你又是如何赶过来的?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赶过来救场,你知道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休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按照以往的见解,不是她怀着恶意去惴摩别人,而是每次她吃了亏,萧十六就带着一群人,捂着嘴在偷笑,不踩她就不错了,还帮她。 “我觉的既然沈相这么信的过我,我能帮的也就帮帮忙了,其实我也是看热闹的观众之一,你知道的我是走气质这一条路线的,没有带小跟班的时候丢在人群中也不算光芒万丈,我当时看着你,特别是你被顾家的那家伙扛起来要往台下人扔的时候,我内心其实是想笑的,但是一想起我们如今尴尬的身份,我又看着你看起来要被打死了,我莫名的恻隐之心就忍不住给了你。”然后看萧十六发现了沈休皱了皱眉,他便似新大陆一般毫不留情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萧十六一场风寒过后,嗓子刚好,笑着笑着,声音便更加嘶哑了,像黄鸭叫声一样嘎嘎难听,但是还不忘恶毒的嘲笑看着快咽了气的沈休,“真不明白他这样的人哪值得别人喜欢,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不会还在意他吧?” 两个小书童立在一旁欲言又止,一边心疼他家的主子,一边看着他家主子的脸色又刻薄起来。 “你别讲话了,好好的养伤。”萧十六看着沈休在发呆,他便站起身来,捂着肚子笑一步走一步将沈休落在身后,侍抬头望去,一陈风飘来萧十六的善意的相劝。 “唉,你等等我!”后知后觉的沈休面色古怪的定定的盯着萧十六瞧着,脑壳灵光一闪,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微扬,脚步一拐一拐的跟了上去。 萧十六听见脚步声,不自觉的将脚步减慢了些。 小书童将萧十六送到宫门的时候,萧十六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月光下长长的背影,徒留萧十六回望相府,在沈休看不到的背后绵绵长长惆怅的叹息。 楼里的小曲咿呀咿呀的刚好告一段落,沈休以肘吃撑着头休息,面冠如玉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些疲惫。 “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 沈休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思千百转。 在二十天后,沈休在打着养身的名号沉醉腐朽落后的文化二十天之后,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在帝都所视夜景最好的,沈休包下了全场,歌女坐在他对面时因为沈休无理的要求而罢唱,走下台下,在众人投以同情的目光时,歌女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招惹了一个大人物。 小书童流衣刚想斥责几句,便见得一人披风戴月而来。 萧十六打着油纸伞,肩上依稀可辩几片风雪,他看着摇着色子醉生梦死的沈休,淡淡地出声:“沈二公子的运气很好,也好兴致。” 一个下午她几乎赢遍了每个赌桌,没有输局。 但是很巧,这家酒楼是萧十六名下的财产。 “除了运气,还不是托你的福。”她对萧十六眨了眨眼,声音也是绵软的。 “哎,我说,你随我回府可好,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必来外头丢脸……”门口矗立的那个人忽略了一旁的莺莺啼啼,极为郑重的盯着沈休的眼睛说道。 沈休捏碎了握在手里已久的一个花生壳,轻轻的动了动脚尖,给自己换了一个躺得更舒服的位置,勉强的扯开唇角,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哦?你觉得我像是会短了好吃好喝的人吗?” “那你想要什么?我奉陪到底。”萧十六眼神一顿,气息不稳。 沈休心绪一动,抬眸,直直的望进萧十六的眼里。“那,那钱……” “我奉上。”萧十六不等说完,连叹了三声好。 沈休低低的笑了,她原本想说的是,钱她不缺,权她也有。 不过居然有一个冤大头,沈休也不用这么不识好歹,于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看着萧十六转了性子似的大献殷勤的样子,沈休于是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好整以暇的开口,“如果我要你的人呢。” 萧十六一愣,然后一动不动好久,心头生出一丝不自在的情绪。 沈休微微撩了下自己鬓边的碎发,她眉目漂亮,在幽幽明灭的灯光下,又衬着夜景,她慢慢靠近萧十六时,两个人的目光都没有躲闪,交缠在一起,看是谁先躲开。 沈休扯开嘴角,悠悠的叹道,“怎么,十六皇子这是想通了和我联手,特地的找上门来的吗?” “什么?”萧十六一时半会没想起沈休在说什么。 沈休撑着脸看他,长发缭乱地落下随性又灵动,笑意盈盈:“可惜我今日约了人了,你相当熟悉的一个人哦,要见见吗?” 萧十六怎么也不会想到沈休会说这样的话,准确来说,他只是最近看的好了伤疤痕忘了疼的沈休又将自己搞的乌烟障气的,想到如今她已挂名在自己名下,发了魔怔想寻个理由嘲笑她,一来便听的沈休的话,他觉的哪里不对,但是又拉不下面子拒绝。 小书童神色复杂的凑过脑袋去,低声问着萧清珝,“那,那二公子,咱们还看不看呢?” “看,如何不看!”沈休挑眉冷淡的道。 话题回到三日前,沈休休养生息,难得出门,却在一场民间游戏中,沈休再遇晴川公主,按理来说这种地方的热闹还不至于吸引真正的公主亲自来参观。 偏偏公主就是来了,偏偏沈休同晴川公主同时看上一样物品,沈休是个刚出来没打拼没经验的官二代,平时除了仗势欺人还是仗势欺人,连小书童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弱小伙, 虽然说这位娇千金的比沈休多吃几碗饭,但是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宫中府中也是被宠着带过来的。但晴川在这种场合向来可以不动声色地四两拨千斤,自己并不出面,却将动西抢了过去。 这在沈休意料之外,她以为依照公主的好名声会先躲开。晴川公主以为沈休的性子会过来的抢,可是沈休面色平静,笑了笑转身走了。 两个人互相试探的结果都没猜对。 三日后的一场大雪,晴川公主打着伞姗姗来迟的,刚到酒楼的门口,便被人恭敬的请了上去。 公主冷淡着眉,便悠然的迈开了脚步,以为是自己预定好的房间。 结果推开房门,便有一些意外的看到了十六弟同沈家二公子正在淡定的大眼瞪小眼,便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阁下何意?” “你想干什么?” 两个皇族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 沈休用低沉的声音笑了笑,抬起头来,便换上了柔情似水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晴川公主,深情款款的道。“公主才气同相貌端的是举世无双,在下心仰慕之,外头天寒,在下恐公主千金娇驱受了寒气,还请公主进屋叙话。” 萧十六搓着手,搓成内伤,咆哮的声音传出八百里之外。“怎么可能,皇姐岂能是你肖想的,你还真敢打这算盘!” 萧十六没补上的是,父皇宠六姐如命,知道佞臣之子真敢将主意打上,还不得加紧削了沈家,这不是给他们这一群地下工作者增添压力一份吗。 看了眼晴川公主,萧十六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最近可没记得自己得罪过这厮,并且待她可好了。 沈休笑眯眯的看着晴川公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清了清喉咙,正要发话,便听得晴川公主杨唇反击道。“阁下何人,竟敢大放阙词,风大了,不怕闪着舌头吗?” 沈休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萧十六雷霆怒轰还没有开招,沈休的便携着两个小书童淡定从容的拍了拍身子,走出房门,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的拍了拍萧十六的肩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会。” 说着,沈休便自顾自的留下在原地分辨不清眼里神色的晴川公主。 十六皇子同沈休往阁子里头深幽处走去的时候,萧十六低垂眸子道。“说实话,子缘,实在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你也让我很意外。”沈休轻声开口,毕竟人在屋檐下,算不得谁握了把柄。 “话说,你是准备半路来劫人?”十六皇子笑得玩世不恭。 沈休的脚步一顿,半恼半怒的低下头来,略带着几分无奈的道。“你知道今日公主是来见谁的吗?” “你我之间何必这么生份,你多去了几趟茅房我都忍不住要关心一下,何况是如此大事。”十六皇子毫不客气的说。 旁边的两个小书童人听的膛目结舌。 沈休手忽尔一顿睁大了眼睛,眼里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字,变态。 最后十六皇子还是在那双无辜的眼睛里败下阵来,坦白从宽得道,“我也是他约我来此处,本不欲来,不知怎的翻来覆去,便想着好戏耍一下宫里头那个自命清高。” “你看,如此情况,我不随你来岂不是更好?”十六皇子亦步亦趋的跟在沈休的后面。 “是吧。”沈休的眼神恍惚。“不过,我似乎又干了一件蠢事。” 当推开房门的时候,里头浓重的熏香扑面而来,悠扬的琴曲还在响着,却无看客一人。 “他该不会耍了你吧?”萧十六开着玩笑了。 “不,他来了,又走了。”沈休眉间落了几分无奈。 “看来你的确对他很了解。”十六皇子低声,意味深长的叹道。 沈休深呼了一口气,没有回话。 看着默默的燃了的半柱的香,一杯半冷的茶水,沈休勾了勾嘴角,百般无聊的又往回走。 顾念珩应是早就来了,不过若他真敢出现,那还真的就是理也理不清了。 可见,到底不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为了掩饰气氛,不服软也不服输,沈休回到位置上后依旧笑意浅浅:“这是你我今天的一场平局。” 萧十六却笑容满面的说:“是你输了了。” 沈休淡定道:“能随意的钓出公主这样的大人物,我倒不觉得吃亏了。”说完,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脸奇怪的看着萧十六笑的弯不起腰来。 萧十六转头看着沈休漂亮的侧脸,在漏过窗棂的日光一照,美的人更显得有几分不真实来。 “你别忘了,皇帝含糊其辞间倒有几分意味想把六姐嫁给崔家人。”十六皇子盯着前方,出了神。 “可是崔家公子曾经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拒绝过晴川公主。”沈休脚步顿了顿,说道。 十六皇子忧虑的将眉间褶皱压得略深,心里头涌生出一股不安来。“当时六姐反应平静的不正常。” 小书童反而扭过头来,忧思的看着沈休,神色复杂莫辨,心中低叹,“我家主子反应也不正常啊。” 而另一头,晴川公主走到一半,忽尔就折返回去,一转身就发顾念珩远居然在等她。 顾念珩这样的人生来就带着冷淡,却会让人有一种再多看一眼,他就会温柔起来的错觉。 顾念珩将纤长细到的指放在琴弦上,抬眸对上晴川公主的眸子,说:“公主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 .com。妙书屋.com 壹佰肆拾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冬天的风又吹到脸上了。浩浩的苍空,一天一天的高起来。 她屋子旁边的梅花,都带着红艳艳的色彩来。朝夕的凉风,也似刀一般的径直的要刺到人的心骨里去。 沈休走出屋外,花瓣落在她的掌心,在她的指间微微的颤了下,又随风落入土,沈休低头看,眉上又冷了三分。 沈相甫一回来,这短暂的愉悦的气氛不过多时也如这繁花幽梅一般被冷风吹散了。 从沈相回府的第二日起,他就似一个被众人左右摆动着的不能认真的辩别东西方向的罗盘针,虽然不能说迷失,但是的确是忙的脚不着地。白天黑夜,宫中府中两回跑。忙到,连兄长的事情,他也只是过问。 这“过问”倒是个学问,听完什么都不说,沉默着,也让人猜不着沈相的计划。 无从问起,无从下手。 而在第三天之后,沈相便没有回过府了,宫中来了个宣旨的小太监,来相府说沈大人近日被皇帝留在了宫中,便就不回来了。 这一留,究竟是多久。沈休不知道,府中的人也不知道,这恐怕就连沈相本人也不知道。 此次异族人的偷袭,怕是不同于以往的小打小闹,就连宫中的几方势力都惊动了去,这件事情不仅是相当的棘手,而且怕是真的有几分水准。 沈相虽无参与其中,但是的确知道些内幕是挑拨离间的计谋,算是有些知道的人心知肚明这沈大人参与过的一出好戏。 朝中的势力一分为四,一分是中立的,一分是清流皇帝追随者派,一分是左派沈相,一分是右派高右丞。 沈家的人听到的消息,右派高右丞以前暗地里的扶持的是入京之后疯疯癫癫的端王,自端王入京后异常的举动之后,右派高右丞也再没听到什么别的风吹草动。 而沈家打的是什么主意,沈休是似懂非懂的,但有一点,近来她是愈发的肯定的了。沈家的确是有不臣之心,惟恐天下不乱。 每逢沈大人出门前,总是免不了的对身边人耳提面命,笑意同浮在冰块上的水,微凉又清浅,“此番之行,怕是又是凶多吉少。” 沈休一大早被叫起来后,便听的沈相如是说到,这番句子,近来常出现在阿爹口中。 此番之行,怕是又是一番凶多吉少。 所以呢,沈休每逢阿爹出门,也是有几分提心吊胆的,每逢略有困倦,亦是睡不长久。 在沈大人已经是第三天没有回府之后,”萧柔把望眼欲穿的沈休从府门口提回房间。 萧柔不知道如何开口,想了许久,难得的倒是说了不少心里话。 “我幼时随师傅上山采药,被一珍奇宝物迷了眼,遂同师傅走散,歪打正着,借着月半之夜灵气稀薄,闯入了禁地,中了奇毒,直到后来在里头遇到了路过的沈大人,有幸拜于其门下,相约十年报恩。而回去之后,我的未婚妻因病去世,后来我便留在了沈大人身边,陪着他了。我遇到沈大人的时候,沈大人便是这般模样了,表里平静的很,实则深藏不露,万事心中自有看法,倒是不与他人道明,你倒是不必似是守着个未亡人般守着他了,他怕是自有打算。”萧柔倒是直言不讳那一段经历,见沈休起了兴趣,便略有几分感慨的说道,“我跟着他的时候,你也就四五岁般大小,以前我便是看着你长大的,但是一直到了江陵,我才真正的走进了你的视线。我以前没有亲人,后来,就连喜欢的人也没了,我想,大坻,那一刻你恳求我的眼神那时真的心软了吧。” 沈休乍的吃了一惊,而后身子忽的就僵硬住了,知道萧柔说的是自己求他的那一件事情,想来多半萧柔依旧是心怀着几分愧疚,索性她也就不去想,半响,沈休才将接上,开玩笑的道,“哪座山,我月半也去找找!” 萧柔抬头觑她,闭了眼,对于沈休又是逃避性的跳过了那一段话题,也不敢轻易的再提及关于江陵的一些字眼,见着沈休一脸无|所谓的神情配上了些许的求知欲,倒显得有几分可笑,于是萧柔一本正经的喃喃道。“那里头的人说我不久后我将会有奇缘,终究还会再见面。”愣了一会儿,萧柔继续道。“后来,十年后我就成了沈大人门下的子弟。” 沈休看着这个长发束整,目如点漆的人,眸子里盛满了笑意问,“那你困在山上的时候,可曾遇到里头的仙女姐姐?” 萧柔举着杯盏,将茶水咽下,神色不明的望着沈休。“我在的那座山除了老头,就我了。” 话了半响,萧柔的话的确不太多了,看了眼并没有打算找话题的沈休,萧柔也就不好打扰了,自发的告了辞,临走前又看了眼疑是品茶观画的沈休一眼,缓缓的将门合上,留了外头红艳的落日只得透过门缝渗入屋内。 屋子里头的地龙烧的旺盛,傍晚时分,沈休晕晕欲睡,她便用手撑着脑袋,打了一会儿的盹。 她又做梦了。 梦到更久以前的事。 是江陵之后的那一个片段。 “那前来巡视江陵的官差带了二个人上了江家的小阁楼。”沈休尚未从梦中的思绪中拔出来,便听到砰的一声破门声,沈休从事事非非中脱了身,睁开眼睛便见的萧柔将眉头皱得死死的,眼神不悦的说道。 “没有人告诉那些官差哪不该去吗!”沈休面无表情的站起了身,冷冷的勾起嘴角,随手将手里的书一扔,便踏出门去会会他。 “那是皇帝派来的人,沈大人尚且几分思量,故尔你切勿动手。”萧柔在后头赶着,还尚存着几分理智,忍不住唤道。 在外头别人唤萧大人,在府中,却是那时能管的住沈休的唯一的长辈。 当众人听到声响踏上江家小阁的时候,众人一头雾水的见得沈休一只手持着匕首抵在跟在官差后头的那人的胸膛,另一只手握着一根细线生生缠在那人手里,一滴一滴的鲜血便落在了沈休的明白色的衣衫上。 这一幕,似曾相识。像极了后来的某一天的故事。 一声轻咳,人群中纷纷让开道来,萧柔一脸肃穆的望着沈休,沈休见了血,眼神渐渐的清明起来,垂了眸子,乖乖的退出来站好,神情显得有几分无措。 跟在沈休后面的小童站在一旁,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手脚挥舞着指着那个官差带来的那人那一张始终无悲无喜的脸,试图向人解释道。“他,他先动的手。” “把二公子带下去!”萧柔吩咐道,便头也不回地打道回府,一路上同那巡视的官差赔了个不是,一边在训自己手里头的人不知轻重,顺便吩咐着以后再不许人来,叫人马不停蹄的上了把锁去。 沈休没有反抗,举手投足也与平时没有两样,不明旧因的众人寻思来寻思去也想不清怎么又不清醒。就在大多人相信了萧柔给的沈休是因为伤心过度的借口时,沈休低头看地,没有反驳。 刚走出第一步,主人公沈休不住又回过头来望一眼被大火焚烧过的只剩下残亘断壁的阁椄,复又望了一眼始终一动不动,任由着血染红了衣裳的面无表情的人。依旧还有些纳闷那人怎么就没有反抗呢,莫不是近来流行修仙,修着修着给修傻了,确是不懂人世悲欢爱恨情感。 关上了门,萧柔一脸无奈的望着沈休,忍不住揉了揉眉头,忍不住又忧思。“身在相大人那般大家,是不可以留下如此致命的缺点的,你说把你接回皇城,你可怎生是好。” 沈休低垂着眉目,声音枯燥干哑的道。“说来也巧得很,昨日刚做噩梦又见着江家的小姑娘,今日便听得有人擅闯阁子。” “你勿忧思过虑,让你来佛门重地,你便是安心的以净修为宜。”萧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上前来用枯燥而温暖摸了摸沈休的脑袋。“明日去同巡使的人道歉吧。” 沈休眼睛闪了闪,点了点头,便不发一词。 临走前,萧柔又给了沈休几瓶药。 月明星稀,萧清珝辗转反侧,忍不住披了一件衣裳翻墙而出,见那破败的阁楼被上了一道锁,便从怀里掏出一根针来,不消半刻,锁便脱落在地上。沈休便面色木然的进去了。 望着黑漆漆的夜空下那被大火焚烧过的自己生活了十三年的院子,带笑的眉梢间有一丝疼痛在蔓延,眸子里的滟滟水光是隐忍着难过到不愿吐出的肝肠寸断。 沈休眼前还闪过那时候那些温情的画面,那时也是晚上,自己贪玩跑了出去一直找不到回去的路,下了大雨躲在黑漆漆的角落一直哭,江家的小姑娘便如同幼时的阿爹一般便在雨中打着来寻,磅礴的大雨毫不留情的留打在江家的小姑娘的肩膀上,江家的小姑娘一声一声的走街弄巷,硬生生的将躲在一群乞丐中间的沈休找到,那时的雨可真大,大到雨落在手心都是生疼生疼的,江家的小姑娘却却把伞倾到在沈休的身上,带着笑意是温柔的,就似一抹光,温暖了沈休的几个春秋,梦中的尽头,依旧是那个眉清目秀的江家的小姑娘在小巷深处,在大雨中丢开了十二节骨的油纸伞,紧紧地的抱住安慰自己道一声,别怕。 最后连同大火一起被焚烧的是她温柔的眉目落下的一抹嘲讽的笑容,沈休就连做梦,也依旧是忘不了那一日睁着一双迷茫的双眼,始终看不清被大火焚烧的屋子外头的江家的小姑娘那美丽的面容。“明明生而为人,为何众人做选择是偏偏总是舍我为你,为何我总是处处低你一等……” “子缘,你为何伤心呢,子缘,你快看天,子缘,子缘,来追我呀……” “你别天真了,你真的以为我对你好,你明明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回来跟我抢,你就那么到不知足吗……” “不,你听我解释,我没有,那不是我拿的,是我捡的,真的与我无关,你信我可以吗……” “子缘,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 “我为何害你,哈哈哈,难道不是因为你该死吗……” “子缘,等我们长大,我们一起去帝都……” “你真的以为我对你好吗,我巴不得你早死,你忘了你额头上的伤疤怎么来的……” “子缘,我们要一辈子相亲相爱……” “你觉得他们会救你吗,你觉得他们有机会知道了真相吗,你觉的他们会怪我吗……” “子缘,子缘,我们一起回家……” “不会的,你该死,你和所有人都一样,都该死……” 天亮了,沈休睁开眼来,望着阳光触碰到指尖的温暖,面无表情的勾起一抹笑容来,有些恍恍惚惚的喃喃自语。“江清欢,一言一语,一思一念,忆及过往,当真剜心。” “人间有味是清欢,我叫清欢。” “清欢,清欢。可真好听。” “黄菊枝头生晓寒。人生莫放酒杯干。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 身健在,且加餐。舞裙歌板尽清欢。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 梦中在那场大火中哭得撕心裂肺满心绝望的人渐渐的从脑海中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眉眼清澈,唇边带笑,敛了锋芒,满身虚伪的人,也成了那个人影子。 只有成为别人心中最期待的样子,才能长存于心。 那场大火是滚烫,却让人心头冷淡到了骨子里。 右手手臂上和后背一大片的的灼伤,烧在了心里,烧在了每一抹骨血苦痛里。菩提树下,梦中的自己,雪白的一张脸静静的仰着头望着树上的菩提子,毫无征兆的,一颗菩提子砸在沈休的头上,微微动了一下脑袋,余光便见得一人不紧不慢的走来。沈休见的那人近了,却始终看不清样子,却莫名的脑袋瓜中闪出一些字眼,青衫落落,郎才独绝。 沈休望着那张平静的面容,唇角一掀,却是清楚的记得自己说的是什么,“你伤口可好了些,我这有一瓶上好的药,知道你不缺,总是一番心意在里头,你别嫌弃就好。” “嗯。”那个看不清样貌的人径直走到菩提树下圆桌围绕着的石凳上,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的语调。 .com。妙书屋.com 壹佰肆拾伍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待得沈休跌跌撞撞狼狈的在众人的呼气声中低着头离开擂台的时候,顾念珩一回头,便见的忽有一人飞上台去扯着沈休的的袖子往回拖,只见沈休不悦的睁开眼睛打量着来人,没有反抗,却不乐意的龇了口白牙的唱,“怜香惜玉,怜香惜玉,懂吗,你给我轻点,我都要残废了……” 顾念珩背着双手,立于寒风中,风略过他的瞳孔,他听的耳边风声,眼神忽尔转暗,想来,是他下手不知轻重了。真当下了狠手才是…… 萧十六投了萧清珝一个爆栗。 拉拉扯扯好一段功夫,萧十六实在嫌弃沈休话太多了,又见的她嘴角断断续续的流着血,无奈之下,直接点了沈休的睡穴,又见二个身材娇弱的书童,把她直接抱回相府里去了。 门前挂的灯笼上那星星点点残光的如火风摇摆的中,晕睡中的沈休勉为其难的睁开眼睛,见萧十六还侯在床边,吓的把被子抓紧,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你听到那谁替我求救的时候,那你又是如何料定了我一定会被打的惨不忍睹的,当时你不是明明在宫中吗,你又是如何赶过来的?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赶过来救场,你知道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休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按照以往的见解,不是她怀着恶意去惴摩别人,而是每次她吃了亏,萧十六就带着一群人,捂着嘴在偷笑,不踩她就不错了,还帮她。 “我觉的既然沈相这么信的过我,我能帮的也就帮帮忙了,其实我也是看热闹的观众之一,你知道的我是走气质这一条路线的,没有带小跟班的时候丢在人群中也不算光芒万丈,我当时看着你,特别是你被顾家的那家伙扛起来要往台下人扔的时候,我内心其实是想笑的,但是一想起我们如今尴尬的身份,我又看着你看起来要被打死了,我莫名的恻隐之心就忍不住给了你。”然后看萧十六发现了沈休皱了皱眉,他便似新大陆一般毫不留情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萧十六一场风寒过后,嗓子刚好,笑着笑着,声音便更加嘶哑了,像黄鸭叫声一样嘎嘎难听,但是还不忘恶毒的嘲笑看着快咽了气的沈休,“真不明白他这样的人哪值得别人喜欢,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不会还在意他吧?” 两个小书童立在一旁欲言又止,一边心疼他家的主子,一边看着他家主子的脸色又刻薄起来。 “你别讲话了,好好的养伤。”萧十六看着沈休在发呆,他便站起身来,捂着肚子笑一步走一步将沈休落在身后,侍抬头望去,一陈风飘来萧十六的善意的相劝。 “唉,你等等我!”后知后觉的沈休面色古怪的定定的盯着萧十六瞧着,脑壳灵光一闪,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微扬,脚步一拐一拐的跟了上去。 萧十六听见脚步声,不自觉的将脚步减慢了些。 小书童将萧十六送到宫门的时候,萧十六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月光下长长的背影,徒留萧十六回望相府,在沈休看不到的背后绵绵长长惆怅的叹息。 楼里的小曲咿呀咿呀的刚好告一段落,沈休以肘吃撑着头休息,面冠如玉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些疲惫。 “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 沈休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思千百转。 在二十天后,沈休在打着养身的名号沉醉腐朽落后的文化二十天之后,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在帝都所视夜景最好的,沈休包下了全场,歌女坐在他对面时因为沈休无理的要求而罢唱,走下台下,在众人投以同情的目光时,歌女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招惹了一个大人物。 小书童流衣刚想斥责几句,便见得一人披风戴月而来。 萧十六打着油纸伞,肩上依稀可辩几片风雪,他看着摇着色子醉生梦死的沈休,淡淡地出声:“沈二公子的运气很好,也好兴致。” 一个下午她几乎赢遍了每个赌桌,没有输局。 但是很巧,这家酒楼是萧十六名下的财产。 “除了运气,还不是托你的福。”她对萧十六眨了眨眼,声音也是绵软的。 “哎,我说,你随我回府可好,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必来外头丢脸……”门口矗立的那个人忽略了一旁的莺莺啼啼,极为郑重的盯着沈休的眼睛说道。 沈休捏碎了握在手里已久的一个花生壳,轻轻的动了动脚尖,给自己换了一个躺得更舒服的位置,勉强的扯开唇角,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哦?你觉得我像是会短了好吃好喝的人吗?” “那你想要什么?我奉陪到底。”萧十六眼神一顿,气息不稳。 沈休心绪一动,抬眸,直直的望进萧十六的眼里。“那,那钱……” “我奉上。”萧十六不等说完,连叹了三声好。 沈休低低的笑了,她原本想说的是,钱她不缺,权她也有。 不过居然有一个冤大头,沈休也不用这么不识好歹,于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看着萧十六转了性子似的大献殷勤的样子,沈休于是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好整以暇的开口,“如果我要你的人呢。” 萧十六一愣,然后一动不动好久,心头生出一丝不自在的情绪。 沈休微微撩了下自己鬓边的碎发,她眉目漂亮,在幽幽明灭的灯光下,又衬着夜景,她慢慢靠近萧十六时,两个人的目光都没有躲闪,交缠在一起,看是谁先躲开。 沈休扯开嘴角,悠悠的叹道,“怎么,十六皇子这是想通了和我联手,特地的找上门来的吗?” “什么?”萧十六一时半会没想起沈休在说什么。 沈休撑着脸看他,长发缭乱地落下随性又灵动,笑意盈盈:“可惜我今日约了人了,你相当熟悉的一个人哦,要见见吗?” 萧十六怎么也不会想到沈休会说这样的话,准确来说,他只是最近看的好了伤疤痕忘了疼的沈休又将自己搞的乌烟障气的,想到如今她已挂名在自己名下,发了魔怔想寻个理由嘲笑她,一来便听的沈休的话,他觉的哪里不对,但是又拉不下面子拒绝。 小书童神色复杂的凑过脑袋去,低声问着萧清珝,“那,那二公子,咱们还看不看呢?” “看,如何不看!”沈休挑眉冷淡的道。 话题回到三日前,沈休休养生息,难得出门,却在一场民间游戏中,沈休再遇晴川公主,按理来说这种地方的热闹还不至于吸引真正的公主亲自来参观。 偏偏公主就是来了,偏偏沈休同晴川公主同时看上一样物品,沈休是个刚出来没打拼没经验的官二代,平时除了仗势欺人还是仗势欺人,连小书童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弱小伙, 虽然说这位娇千金的比沈休多吃几碗饭,但是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宫中府中也是被宠着带过来的。但晴川在这种场合向来可以不动声色地四两拨千斤,自己并不出面,却将动西抢了过去。 这在沈休意料之外,她以为依照公主的好名声会先躲开。晴川公主以为沈休的性子会过来的抢,可是沈休面色平静,笑了笑转身走了。 两个人互相试探的结果都没猜对。 三日后的一场大雪,晴川公主打着伞姗姗来迟的,刚到酒楼的门口,便被人恭敬的请了上去。 公主冷淡着眉,便悠然的迈开了脚步,以为是自己预定好的房间。 结果推开房门,便有一些意外的看到了十六弟同沈家二公子正在淡定的大眼瞪小眼,便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阁下何意?” “你想干什么?” 两个皇族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 沈休用低沉的声音笑了笑,抬起头来,不消一会儿,便换上了柔情似水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晴川公主,深情款款的道。“公主才气同相貌端的是举世无双,在下心仰慕之,外头天寒,在下恐公主千金娇驱受了寒气,还请公主进屋叙话。” 萧十六搓着手,搓成内伤,咆哮的声音传出八百里之外。“怎么可能,皇姐岂能是你肖想的,你还真敢打这算盘!” 萧十六没补上的是,父皇宠六姐如命,知道佞臣之子真敢将主意打上,还不得加紧削了沈家,这不是给他们这一群地下工作者增添压力一份吗。 看了眼晴川公主,萧十六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最近可没记得自己得罪过这厮,并且待她可好了。 沈休笑眯眯的看着晴川公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清了清喉咙,正要发话,便听得晴川公主杨唇反击道。“阁下何人,竟敢大放阙词,风大了,不怕闪着舌头吗?” 沈休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萧十六雷霆怒轰还没有开招,沈休的便携着两个小书童淡定从容的拍了拍身子,走出房门,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的拍了拍萧十六的肩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会。” 说着,沈休便自顾自的留下在原地分辨不清眼里神色的晴川公主。 十六皇子同沈休往阁子里头深幽处走去的时候,萧十六低垂眸子道。“说实话,子缘,实在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你也让我很意外。”沈休轻声开口,毕竟人在屋檐下,算不得谁握了把柄。 “话说,你是准备半路来劫人?”十六皇子笑得玩世不恭。 沈休的脚步一顿,半恼半怒的低下头来,略带着几分无奈的道。“你知道今日公主是来见谁的吗?” “你我之间何必这么生份,你多去了几趟茅房我都忍不住要关心一下,何况是如此大事。”十六皇子毫不客气的说。 旁边的两个小书童人听的膛目结舌。 沈休手忽尔一顿睁大了眼睛,眼里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字,变态。 最后十六皇子还是在那双无辜的眼睛里败下阵来,坦白从宽得道,“我也是他约我来此处,本不欲来,不知怎的翻来覆去,便想着好戏耍一下宫里头那个自命清高。” “你看,如此情况,我不随你来岂不是更好?”十六皇子亦步亦趋的跟在沈休的后面。 “是吧。”沈休的眼神恍惚。“不过,我似乎又干了一件蠢事。” 当推开房门的时候,里头浓重的熏香扑面而来,悠扬的琴曲还在响着,却无看客一人。 “他该不会耍了你吧?”萧十六开着玩笑了。 “不,他来了,又走了。”沈休眉间落了几分无奈。 “看来你的确对他很了解。”十六皇子低声,意味深长的叹道。 沈休深呼了一口气,没有回话。 看着默默的燃了的半柱的香,一杯半冷的茶水,沈休勾了勾嘴角,百般无聊的又往回走。 顾念珩应是早就来了,不过若他真敢出现,那还真的就是理也理不清了。 可见,到底不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为了掩饰气氛,不服软也不服输,沈休回到位置上后依旧笑意浅浅:“这是你我今天的一场平局。” 萧十六却笑容满面的说:“是你输了了。” 沈休淡定道:“能随意的钓出公主这样的大人物,我倒不觉得吃亏了。”说完,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脸奇怪的看着萧十六笑的弯不起腰来。 萧十六转头看着沈休漂亮的侧脸,在漏过窗棂的日光一照,美的人更显得有几分不真实来。 “你别忘了,皇帝含糊其辞间倒有几分意味想把六姐嫁给崔家人。”十六皇子盯着前方,出了神。 “可是崔家公子曾经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拒绝过晴川公主。”沈休脚步顿了顿,说道。 十六皇子忧虑的将眉间褶皱压得略深,心里头涌生出一股不安来。“当时六姐反应平静的不正常。” 小书童反而扭过头来,忧思的看着沈休,神色复杂莫辨,心中低叹,“我家主子反应也不正常啊。” 而另一头,晴川公主走到一半,忽尔就折返回去,一转身就发顾念珩远居然在等她。 顾念珩这样的人生来就带着冷淡,却会让人有一种再多看一眼,他就会温柔起来的错觉。 顾念珩将纤长细到的指放在琴弦上,抬眸对上晴川公主的眸子,说:“公主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 .com。妙书屋.com 壹佰肆拾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一 近来茶后饭淡的都是东海出的三件大事,一桩是东海龙王的小妾跟着凡人跑了;第二桩是东海新迎进门的妃子神秘失踪了;最后一桩,也是新来闹腾的最厉害的一桩,本来许配给西海的七公主被天宫的神仙给看上了,可一向公私分明玉帝偏偏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无可奈何,看着玉手捧着酒二盏的爱妃,大手一挥,苦着脸允了这桩婚事。 这七公主啊,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刚烈的很,天上派来传旨意神兵刚到,神兵抑扬顿挫的官方话才将旨意念到一半,公主就迅耳不及的提过神兵的神器拨剑自刎了。 “那,公主怎么活过来的?”被龙王新调来的一众虾米兵守在七公主府前面面相觑。 “来的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昭神医。”老兵背着手,神秘莫测的低头道。“上头可重视这桩婚事了。” “总而言之,命运多舛的都是事关东海王宫皇室?”另一小兵挥开身边的虾米兵,凑近老兵跟前多嘴的问道。 “莫不是今个年头同哪路神仙犯了冲。”一守卫的小虾兵听罢嘿嘿的笑。 一面黄肌瘦的兵拉长了脸,嘴唇刁了根歪歪扭扭的野花掉了出来,整个人跳起来,脑袋抖了几下,将别人的话截住。“你懂个……” 老兵忙从口袋掏出几天没洗的云袜,将那打插的新兵的嘴唔上,低下声音。“你别说,后头的事,可更古怪……” 众虾兵将脑袋凑到一块,“什么事?” “我跟你们讲,可别传到外头去。”那面黄肌瘦的兵刚吱个声,众人忙将袜子又塞好,将他扔个角落,纷纷点头。 老兵压低声音,众小兵忙将耳朵凑上来,“自从咱公主醒来之后,就似变了个人似的,宫中的皇族全然不认得不说,性子也古怪的很,一声不吭的,行事也神神秘秘的。” “这事直把咱龙王吓的不轻,连夜请天上的神仙秘密支招,各路法子都用尽了,咱公主不仅稳如泰山,还来了脾气,砸了龙王私藏的许多宝物不说,自个遣干净了侍从独自搬进府中拿了魂灯设了个结界,谁也不让进。” “魂,魂灯………”一略知一二的小兵颤颤巍巍着声音道。 老兵体贴的扶了那兵,同时小声的唉了一声。“咱龙王闻讯公主同天上的皇族搭上线乐的可是几天合不上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击的,龙王那一夜似是几百个年头的光阴给去了……” “那咱现在守的公主,该,该……”不会是哪路妖怪冒牌的吧。小兵犹豫的退后一步,眼睛睁的大大的,被老兵一瞪,慎重的没把话补全。 二 “谁?”七公主睁开眼睛,喘着气,有些不安的望着周围。 有声音在叹息,公主心中的惶恐更是愈益滋长,用力的握住了手中的刀,睁大了眼睛望着四周,一有风吹草动就赶忙挥刀。 夜色愈浓,那若即若离追随的身影依旧不现身,僵持了大半夜,公主倦着一张脸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的叹息又似是疑神疑鬼的错觉。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徒然放下胡乱挥舞的刀,对着自己,目光平静又疯狂,毫不犹豫的住自己身上桶了一刀,公主的灵力便从身体中倾泄出来,连周边的界结都剧烈的晃动起来。 外头不分昼夜守卫的虾兵头目见此慌了神,腿软了软,以为有人硬闯入公主府,连使唤小兵去龙王那报信,又唤来值白日班的同僚一块守着,更加战战兢兢了。 可巡逻半天,被包的似铁罐子的公主府不见一只生物飞进,让守卫的兵直纳闷。 话说里头疯子一般行径的公主捂着伤口,看到一个孩子,也正在纳闷。只见半个身子高的孩子立于床头,睁着一双好奇的双眼静静的看的血淋淋她,公主露出了惊讶,以及……不解。 公主踉踉跄跄的上前一步,直视那一双纯净无双的眼眸子,指尖佛过他的脸颊,颤抖的厉害。半响没说话,目光透着一丝怜悯,以为是故去的亡灵找上门来托愿,手绕了一圈后方才收回去,另一只握拳的手不动声色的松了松。 “你……多大了。”公主问。 “这只是一个幻境而已。”犹带稚嫩口音的孩子开口。 公主一愣,手曲了曲,试探性又往前一步,顿时眼前的景象消失的无影无踪,心头一凛,绕在指间的温度散了去,一股寒气刹那罩到头上来。 “你找我何事?”公主脑壳中一阵疼痛,俄而,一道声音落在脑海里。 公主听罢又气又恨,又生怕情绪被察觉了去引的对自己不利,连忙将不满憋了下去,半响挤出一个笑容,“小友,此话应当问你才是?” “你是在好奇我为何找你?”那声音疑惑的问。 公主冷眼翻到一半想起要收,便不由自主垂着,一动不动的,添了几分好笑。 然后公主听到那声音笑出声来,于是公主确定了,那不知哪路的妖孽定是什么都一清二楚的,神色变的愈加恭敬,听的他边笑边道来,“我想,许是你去了冬宫便知道了。” 公主一听,整个人愣在那里。 冬宫取自人间节气冬日肃杀之意,是个苦寒之地,可公主听宫里老人提及,那片荒寒是自新帝登基以来才被下令圈为禁地。更有甚者传言,冬宫其实取自人间太子宫殿的谐,是前朝废太子的殿宇,曾是同人间一般风月,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是东海一处凡尘气息十足的繁华之地,自太子因弑弟被逐出东海才荒废下来的。 “你到底是谁?为何纠缠上我?”察觉那道若有若无的灵息散去,公主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自言自语。 三 因为七公主的魂灯不稳,天宫接二连三派人打探虚实,一查传闻的来龙去脉,龙王慌了神,一会担心“女儿”闪失,一会又不得不将护卫撤了大半,热情的将天宫来客招待。 至于迟迟不见客的七公主,热情招待的各色貌美的公主们,让天宫俸命而来神仙费心的揣摩东海暧昧不明的关系,小神将疑惑压下,回到宫一一道于上位者听。 向来对龙族无甚好感的凤族听闻此事,蓄意发难,龙王便被传上天宫回话,一心攀上天宫的龙王面对众神猜测质疑,一时竟无言以对,默默的担了下来。 龙王甫一回宫,情绪正无处安放,又听的小兵急急来报,自他离开东海王宫之后,受伤七公主苍白着脸色撤干净结界,出了公主府,往南边的方向跑去了。 龙王去天宫时久,有不安的小虾兵前去报信,却不知为何传出去的消息像泡沫一眨眼没了影。 龙王沉着脸,抬头一看南边,面色难看,将报信的小兵整个身子提起来,冷笑一声问,“现在公主在哪?” “还在,南,南边……”虾兵吐出最后一灵息,竟是受发怒的龙王威压而亡。 “我倒要看看何方妖孽来我东海咄咄相逼。”龙王说着,眨眼没了影。 事情总不能单独看,前因后果一串,总是似未待拾完的珠子一般有着无形一条线。 龙王是在南边一处荒芜宫宇发现重伤晕迷的七公主的。 龙王低头仔细端祥着七公主,复又扫过周边,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却也只得将化为原形的龙女抱回公主府。 七公主在府中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挣扎着叫父皇,守着公主的一干侍者慌了神,连忙去请龙王。七公子绻缩着锦被,曾经一双明媚的眼直似泉眼般往外头落水滳,公主见着龙王一把跪在地下,神智不清似的指着周边侍从,阴冷的道,“父皇,父皇,他,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父皇,替我,替我把他们都杀了。” 一屋子的侍从吓的跪下,脸色发白,直打啰嗦。 龙王脸色铁青,眸子里染上一层薄愠,叹了口气,压着嗓子问道,“神医呢?”龙王脸色铁青,眸子里染上一层薄愠,叹了口气,压着嗓子问道,“神医呢?” “神医说公主无甚大碍,好,好好修养便是……”一跪在龙王脚边的侍从颤抖着音答道。 龙王怒极,冷漠踢开的不知伤口已然裂开还魔怔似凑近跟前的公主,嫌弃的看上一眼,甩袖而走,脚步生风的去神医那兴师问罪。 龙王走后,公主低下头,眼神徒然一变。“退下。” 屋内气氛刹那凝住,一干侍从偌偌退下。 而自此事一出,东海王宫私下有流言传出,七公主是被妖物附过了身,彻底疯了。 当室内空下来时,一道声音嘲讽在公主耳畔道,“看吧,这就是你的现状。” 面对嗤笑,公主声音疲惫,张了张嘴,有些不知所措。“将你从冬宫放出,于我,也并无好处。” 夜明珠的光芒下,一团雾气慢慢的幻化出人形的驱体,刺眼的光芒照进公主的眼眸,那一张陌生的脸,清丽无双。 公主身子微颤, 他唇边的笑像染着醉人的毒,眸子里满是蛊惑的意味,他定定看着她,轻轻的说,“朝歌,信我一回。” 四 朝歌之母来自人间,而东海从来没有真正的昼夜之分,母亲念想人间风月,在怀了她时便取好了名,叫朝歌。可是后来母亲未曾生下她便去了,哪怕通灵玉含在口中,凡人依是不堪承受龙种,而她,则是龙王命人强行从母亲腹中扯出来的。 听东海的旧部说,这东海本来就是敖氏从苍龙氏一族手中夺来的,上天为了平衡当年敖氏大规模屠杀苍龙皇族的孽障,故敖氏接手东海以来,三代单传,而到朝歌父皇这一代,子嗣虽多,却偏生都为龙女,至今无一男丁。 许是那一座废旧的城池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朝歌在梦里又梦见它了。走进那一座荒芜的殿宇,朝歌看到了火光燃尽了东海的夜,周遭响起尽是竭斯底里的呐喊声。 可是东海尽是水,又哪里来的火能烧起来呢。 梦醒后,公主依旧忘不了梦中一双双卒了毒的双眼,她倾着身子,大口的喘息。 当齐悦扶住朝歌的身子坐好时,朝歌还在想着究竟是怎样的孽障,才让敖氏几经断后。而这,究竟是天命,还是人为。 朝歌皱眉,小心的托住他的身子,于他耳边轻声道,“如果,如果我没猜错,按辈分,你当是我长辈才是。” 齐悦平常出现在她面前时,依旧是个孩子的模样,他平静朝她点了点头,在她有些慌乱的神情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缓缓道来,却也不过寥寥字句。“吾归去时,便是这般模样,后来母后将我残魂藏匿于冬宫之中,遗通天法宝,历时二万多年才得以睁开眼来。” 朝歌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倏而,见他又幻成了冬宫时的模样,冷淡的用眼风扫至她,她煞白着脸后退一步。 朝歌低头,惴惴不安的问,“为,为何同我说起这些来。” 莫不是,她时日已无多了? 这般想着,她掐紧手心,又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 齐悦略扫向她一眼,见她变脸的模样甚是有趣,戏虐的勾起嘴角,默不作言。齐悦观察她已久,深知她作为一个老牌戏精,怕是内心戏亦是精彩的很。 其实,饶是齐悦再恨敖氏一族,他亦不会伤了她的。齐悦记得第一次见到朝歌的时候,是朝歌三百岁的成年礼,那日她喝了许多酒水,夜半酒水上涌入脑,蒙面抢了三公主的半月环,跌跌撞撞跑来冬宫避难。 朝歌有东海皇族的血脉,却因母系而不受皇族禁法约束,她是自齐悦有意识以来第一个进入冬宫结界的人。 他背着身坐在荒凉的殿宇台阶之上,听的她在身后问道,“你是谁?”他不答,留她又好一番自言自语,待他抬头想见她时,便见她垂着头,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像睡着了。他站起身,向她走去,见她听的脚步声而惊醒,一动不动的,遥遥的望着他,同他道,“你喝醉了。” 喝醉的人通常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却也不会向她这般诬赖是别人喝的酒。 他一时觉的新奇,便定定看着她,她忽尔朝他招手,“你过来。” .com。妙书屋.com 壹佰肆拾柒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话说那一日皇长子落入匪窝,随从的人带了一队人马,势如破竹的杀上山头,然后皇长子在里头里应外合,杀个天昏地暗……” 婢女还在沉浸在故事里头还在讲怎么个杀法,这时,有轻巧的脚步声,由近到远,最终停留在沈一身前。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和尚在讲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和尚。”一直到后来,和尚也没明白,自己穷竟讲了什么故事。他也没明自,和尚讲了什么故事。 沈七慢条斯理的看了沈一一眼,然后将茶水一口饮尽。 说书人天花乱坠的故事讲到最后。 唯独忽略了故事的主人公也是个正常人。 而这个故事里,从头到尾,并没有出现他人。 全程皇长子一人,英勇无双。 全身藏满了伤口,病厌厌的窝在窝里的沈一忍不住想笑。 “所谓何事?”沈一问。 “无事。”沈七答。 “无事你来找我干嘛。”沈一不解。 “因为无事才找你。”沈七解答。 “那……”沈一眯眼,“无事别找我。” 过了好久,沈七没再说话。 沈一眯眯眼,又过了好久,沈一听到了脚步了,提起的心终于还是又放了下去。 莫名其妙。 一阵暖风吹来,沈一还真的有几分困倦了,他不敢睡,可实力不允许。 沈一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他猛得睁开眼睛来,发现一群人正在自个面前立着,眼睛虎视眈眈的望着他。 沈一猛然间见了这样的仗势,吓得立马清醒了过来,于是从善如流的,弱弱的问了一句。“各位有何贵干?” 然而,他们的表情好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说。“我们来给你换药的。” 沈一垂头,听罢,虎着一副昏死过去的表情,心里头一咯噔,心里头的虚气呼呼的冒着,越来越没有底气,挫败的扶额叹息,快哭了的样子直勾勾的望着他们,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敢问。 是把他们杀光好,还是把他们杀光好。 前提是自己在阿爹派人来接他回去之前自己还完好无损,没少胳膊少腿。 那么问题得追究他们究竟知道了什么。 正在无言以对中,吱呀一声,一人推门而进,唇红齿白,温良无害。 “那,那药还要换吗?”一人哆哆嗦嗦的问道。 沈一抬眸,直勾勾的盯着来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冷着一张脸,凶神恶煞的,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那人似乎带着“善意”的提议。 “你们都出去吧。”得了沈七的这一句话,两方人马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沈七喝了一口茶,一双桃花眼眯着,望进沈一略带探询的眼神,微微一笑,让被沈一镇压的陋室珠光宝气,烨然生辉黯然无色,沈七慢吞吞的道来,“放心,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可多了去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桩?”沈一支着身子端坐起来,似笑非笑的,气定闲神的,除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果然,就算沈七可以放自己一马,别人也不会。人都带来了,至少放到这总得压榨出点利息,套出一些话,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吧。 沈七一脸无辜的打量了沈一几眼,笑道。“你别紧张,我其实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沈一戏虐的嗤的笑了一声,很快就反应过来,高高的扬起眉头,面色有几分不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里头留下一声叹息。挥了挥手,把那一句“你不是沈家人么,在沈家呆了这么久,我有什么本事你不知情么”默默的吞了下去,最终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只好犹豫不决的道,“你先说来听听先。” 这时候他的命,待价而沽。 天下间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报,因时候未到。 以心为城,固若汤匙。 听到沈七第一句话,一抹微光,慢慢的在沈一眼里冷却。沈一恶俗的想着,可能昨天真的是心灵脆弱,才会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沈七见沈一将态度软了下来,眼神亮了亮,却没有正面的说出要求,只是深深的望了一眼沈一,假装不经意的一提。“姚家的二小姐,很喜欢你?” 姚家单方面的喜欢早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只是沈一不予回应,避而不谈。只是事到如今, 只是如今终究是把柄在别人手里,应当礼让三分,于是沈一小心翼翼的窥探着沈七的脸色,委婉的给出了拒绝的意思。“我会让她死心的。” 沈七揉了揉眉头,低头思考了一番,“你不需要来向我交代什么,我来,是另外一件事情。” 沈七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不等沈一回答,便自问自答。“这是驿站的附近。” 沈一心里头是有点震惊的,原来自己走了这么长的路啊。 但是沈一很快收起情绪,望着还在反复踌躇的人,开着玩笑道。“你不别再走来走去了,我是病人,你走得我头晕,什么话好好说。” “事成之后,我需要一份圣旨。”沈七目光灼灼的望着沈一。 沈一闷闷的摇了摇头,一边感慨自己的命简直是无价之宝的贵,一边暗暗的盘算着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面上却无奈的吐槽道。“你开什么玩笑,我爹都没这么大本事,现在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好,就算是你放我回去,就算阿爹大计得了逞,我依了你的计,横竖不过一个死。” “不,你不会。”沈七很肯定的道。 沈一迎着沈七赤裸裸的目光,心中有些不喜,目光有些犀利的望回他。“你倒是很清楚我呀,你是想放我回去,叫我进宫去偷!” 你当我傻还是当我脑子有病,我回去还能帮你的忙替你做事,这脑壳装了多少水才能这么天真的想法。 最终,两人的谈话,还是在沈一的闷闷不乐中结束了。 沈七满意的点了点头,“最迟明日我便要走了,劫下你是顺道的,我已经耽搁了一天了。” 沈七呵呵一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多年前你可是应该死在边境上的,若不是阿爹去那一片战土把你捡回来,你岂能有机会效忠别人,你好吃好喝的把你供着不要,还真是执迷不悟啊。” 沈七眯着他那双无辜的眼,凉凉得道,“我觉得你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毕竟我不觉得这很安全。” 阿爹这边对别人的兔崽子出手,自个就理所应当的要承受滔天怒火了的洗礼。 沈一眼光瞥了瞥沈七,阖上了眼,阴阳怪气的道,“多谢你提醒。” 沈七眼神忽尔暗了一下,最终归于平静,话锋一转。“你好好休息。” 把话说完,沈七毫不留恋的转身就离去了。只不过临走前丢了一副个地图在沈一怀里。 沈一反复的将地图小心的揉在怀中,心里头一动,莫不是逃跑的路线? 这么想着,沈一眼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将自己蒙在襦子里面,打了几个滚。 恶狠狠的想着,某人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的无耻小人。 平复了心情之后,沈一赶紧挣扎着从窝里钻出来,蹑手蹑脚的把门锁好,便赶忙的自己给自己换好药。 呼了一口气,又将一些药绑在自己的身上,眼珠子一转,搜刮着房间里可以拿走的东西,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躺回床上去。 到了晚上的时候,有婢女推门而进,沈一警惕的望着那一道人影,看着婢女轻轻的将烛光点燃,一片刺眼的亮光在萧清珝的眼里亮起。 然后婢女不经意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沈一,在沈一发冷的眼光中落荒而逃。 过没多久,便有婢女端来善食。沈一刚吃了几口,便嘴唇泛白,放下了筷子,不动声色的将手里藏着的银针放了下去。 刚挥退了人,便听到门吱呀一声,一道人影逆光而来。 沈一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太高兴。 “再过一盏茶的时间我就要离开了,我离开后,这里的人也该撤了,你好自为之吧。”沈七叹了口气,那双漂亮的眼里长长的睫毛在昏黄的烛光中颤了颤,落下一片阴影。 沈一略一走神,然后看着沈七,郑重的点了点头。“那就不劳你挂心了。” 沈七又嘱咐了一番。“这儿你想住多久都可以,这里的东西你也可以随便动。” 片刻的沉默,沈一眼神闪烁,应了一声,“嗯”。 沈七走了,如来时一般眉目如画,衣带翩跹。 院子里的人也不见了,整座院子都变得空荡荡的。 沈一抱着发冷的身体,沉沉的睡去。 没关系,他也要走了。 将屋子里的人留下来也都是死人,走吧走吧,都走吧。 那日的风雪很大,疏花冬风中,那一簇簇的寒梅开的烂漫,绵绵不绝的雪飘便落在忧伤的眉间。 沈休眼神清淡的站在屋檐下,拿手在虚空中勾勒了一下,记忆里的的容颜仿佛再一次浮现出眼前来,眼神带着眷恋的望着,声音低低的,暗哑的,像是对身边的侍从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着。“我感觉身边都没有可以真正说的上话的人呢。” 沈休失魂落魄的想着,唇角最终溢出了一丝悲凉。 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一年冬天,那一束束争相盛开的梅花里,皇帝看着御花园里红白的梅花盛开的好,便金口一开,请了不少朝中的显贵拖家带口的来看。 梅花没能入了沈休的眼,那个总是笨笨的摔倒在雪中的人却在那片雪光中映入他的眼帘。 “哎,你不出去玩吗?” “哎,你也是陪读吗?” “哎,你天生是这么笨的吗?” “哎,你也是沈家的人吗?” “哎,你真的比我大吗?” “哎,你这么可爱,肯定是个女孩子。” “哎,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的,哎你别走,你要去哪,可以回个话么……” 在那漫天的风雪中,那个红着鼻子,红着双颊,摇晃着脑袋的那个人面容愈加的清晰起来,那般的姿态,几欲与长大后的风雪下,那个皱着眉头却在低头之间红了脸颊的兄长重叠起来,让人徒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哀戚。 “我不出去了,你同他们玩吧。”那个看起来呆呆沈一,笑起来时样子明亮而鲜活,一静一动,判若两人。 兄长喜欢拿手遮着阳光,自顾自得笑着明媚。 直到很久之后,沈休同江陵回来,阿爹牵着她的手,指着那个抱着书少年道,“子缘,这是你阿娘留下来的长子,过来叫兄长。” 沈休眯着眼睛,那个喜欢向着阳光的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终究在自己的世界里,走出去了。沈休扬起来了一个笑容,落落大方的伸出了手,“兄长,赐教。” 满院的杏花死在了冬日,干枯枯的枝桠在寒风中显得脆弱而可怜。 在相府度过第二季冬日,沈休又是起了个大早,沈一跟在沈休身后,持着金梅花宝顶簪,笑意盈盈。 阿爹嘱咐王家的人持着一个戒尺,冷冷的在沈休的身后,督促着她练字,兄长便旁若无人的唠叨着府中府外的种种。半响,王家老先生看来王家小姐的份上也不管,沈一见无人打搭理,便起了兴,兴致往来,还旁若无人的吟唱起来,“若君为我赠玉簪,我便为君绾青丝,洗尽铅华,日墓暮天涯~” 沈休一个晃神,握着笔的手颤抖了一下,墨水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重新落笔,宣纸上很快又出现了一个字,只是不知为何,眼前的字迹便开始歪歪扭扭起来。 好了,原本就已经很丑的字,现在连狗爬的都比她好看呢。 良久,兄长便在身后有些歹毒的嗤笑起来,“子缘,皇家人是非多,还好你是个男子,否则卷入这是是非非倒是难缠的很,你可知宫中之人一向早夭,是大多挺不过那些生长在心里头的阴暗。” 沈休便挑眉拆场,“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那时,她正同兄长闹的不可开交。 韶光恍如昨,沈休望着寂寥着纷纷扬扬的飘落着的白雪,叹息一声,听说傻人有傻福。沈休觉的,她家的兄长够傻了,福气也应深厚。 一语成谶,子非鱼。 这一场是是非非,她真希望有个盼头。 一家人,最重要的,还是整整齐齐。 。m. 壹佰肆拾捌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冬天的风又吹到脸上了。浩浩的苍空,一天一天的高起来。 她屋子旁边的梅花,都带着红艳艳的色彩来。朝夕的凉风,也似刀一般的径直的要刺到人的心骨里去。 沈休走出屋外,花瓣落在她的掌心,在她的指间微微的颤了下,又随风落入土,沈休低头看,眉上又冷了三分。 沈相甫一回来,这短暂的愉悦的气氛不过多时也如这繁花幽梅一般被冷风吹散了。 从沈相回府的第二日起,他就似一个被众人左右摆动着的不能认真的辩别东西方向的罗盘针,虽然不能说迷失,但是的确是忙的脚不着地。白天黑夜,宫中府中两回跑。忙到,连兄长的事情,他也只是过问。 这“过问”倒是个学问,听完什么都不说,沉默着,也让人猜不着沈相的计划。 无从问起,无从下手。 而在第三天之后,沈相便没有回过府了,宫中来了个宣旨的小太监,来相府说沈大人近日被皇帝留在了宫中,便就不回来了。 这一留,究竟是多久。沈休不知道,府中的人也不知道,这恐怕就连沈相本人也不知道。 此次异族人的偷袭,怕是不同于以往的小打小闹,就连宫中的几方势力都惊动了去,这件事情不仅是相当的棘手,而且怕是真的有几分水准。 沈相虽无参与其中,但是的确知道些内幕是挑拨离间的计谋,算是有些知道的人心知肚明这沈大人参与过的一出好戏。 朝中的势力一分为四,一分是中立的,一分是清流皇帝追随者派,一分是左派沈相,一分是右派高右丞。 沈家的人听到的消息,右派高右丞以前暗地里的扶持的是入京之后疯疯癫癫的端王,自端王入京后异常的举动之后,右派高右丞也再没听到什么别的风吹草动。 而沈家打的是什么主意,沈休是似懂非懂的,但有一点,近来她是愈发的肯定的了。沈家的确是有不臣之心,惟恐天下不乱。 每逢沈大人出门前,总是免不了的对身边人耳提面命,笑意同浮在冰块上的水,微凉又清浅,“此番之行,怕是又是凶多吉少。” 沈休一大早被叫起来后,便听的沈相如是说到,这番句子,近来常出现在阿爹口中。 此番之行,怕是又是一番凶多吉少。 所以呢,沈休每逢阿爹出门,也是有几分提心吊胆的,每逢略有困倦,亦是睡不长久。 在沈大人已经是第三天没有回府之后,”萧柔把望眼欲穿的沈休从府门口提回房间。 萧柔不知道如何开口,想了许久,难得的倒是说了不少心里话。 “我幼时随师傅上山采药,被一珍奇宝物迷了眼,遂同师傅走散,歪打正着,借着月半之夜灵气稀薄,闯入了禁地,中了奇毒,直到后来在里头遇到了路过的沈大人,有幸拜于其门下,相约十年报恩。而回去之后,我的未婚妻因病去世,后来我便留在了沈大人身边,陪着他了。我遇到沈大人的时候,沈大人便是这般模样了,表里平静的很,实则深藏不露,万事心中自有看法,倒是不与他人道明,你倒是不必似是守着个未亡人般守着他了,他怕是自有打算。”萧柔倒是直言不讳那一段经历,见沈休起了兴趣,便略有几分感慨的说道,“我跟着他的时候,你也就四五岁般大小,以前我便是看着你长大的,但是一直到了江陵,我才真正的走进了你的视线。我以前没有亲人,后来,就连喜欢的人也没了,我想,大坻,那一刻你恳求我的眼神那时真的心软了吧。” 沈休乍的吃了一惊,而后身子忽的就僵硬住了,知道萧柔说的是自己求他的那一件事情,想来多半萧柔依旧是心怀着几分愧疚,索性她也就不去想,半响,沈休才将接上,开玩笑的道,“哪座山,我月半也去找找!” 萧柔抬头觑她,闭了眼,对于沈休又是逃避性的跳过了那一段话题,也不敢轻易的再提及关于江陵的一些字眼,见着沈休一脸无|所谓的神情配上了些许的求知欲,倒显得有几分可笑,于是萧柔一本正经的喃喃道。“那里头的人说我不久后我将会有奇缘,终究还会再见面。”愣了一会儿,萧柔继续道。“后来,十年后我就成了沈大人门下的子弟。” 沈休看着这个长发束整,目如点漆的人,眸子里盛满了笑意问,“那你困在山上的时候,可曾遇到里头的仙女姐姐?” 萧柔举着杯盏,将茶水咽下,神色不明的望着沈休。“我在的那座山除了老头,就我了。” 话了半响,萧柔的话的确不太多了,看了眼并没有打算找话题的沈休,萧柔也就不好打扰了,自发的告了辞,临走前又看了眼疑是品茶观画的沈休一眼,缓缓的将门合上,留了外头红艳的落日只得透过门缝渗入屋内。 屋子里头的地龙烧的旺盛,傍晚时分,沈休晕晕欲睡,她便用手撑着脑袋,打了一会儿的盹。 她又做梦了。 梦到更久以前的事。 是江陵之后的那一个片段。 “那前来巡视江陵的官差带了二个人上了江家的小阁楼。”沈休尚未从梦中的思绪中拔出来,便听到砰的一声破门声,沈休从事事非非中脱了身,睁开眼睛便见的萧柔将眉头皱得死死的,眼神不悦的说道。 “没有人告诉那些官差哪不该去吗!”沈休面无表情的站起了身,冷冷的勾起嘴角,随手将手里的书一扔,便踏出门去会会他。 “那是皇帝派来的人,沈大人尚且几分思量,故尔你切勿动手。”萧柔在后头赶着,还尚存着几分理智,忍不住唤道。 在外头别人唤萧大人,在府中,却是那时能管的住沈休的唯一的长辈。 当众人听到声响踏上江家小阁的时候,众人一头雾水的见得沈休一只手持着匕首抵在跟在官差后头的那人的胸膛,另一只手握着一根细线生生缠在那人手里,一滴一滴的鲜血便落在了沈休的明白色的衣衫上。 这一幕,似曾相识。像极了后来的某一天的故事。 一声轻咳,人群中纷纷让开道来,萧柔一脸肃穆的望着沈休,沈休见了血,眼神渐渐的清明起来,垂了眸子,乖乖的退出来站好,神情显得有几分无措。 跟在沈休后面的小童站在一旁,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手脚挥舞着指着那个官差带来的那人那一张始终无悲无喜的脸,试图向人解释道。“他,他先动的手。” “把二公子带下去!”萧柔吩咐道,便头也不回地打道回府,一路上同那巡视的官差赔了个不是,一边在训自己手里头的人不知轻重,顺便吩咐着以后再不许人来,叫人马不停蹄的上了把锁去。 沈休没有反抗,举手投足也与平时没有两样,不明旧因的众人寻思来寻思去也想不清怎么又不清醒。就在大多人相信了萧柔给的沈休是因为伤心过度的借口时,沈休低头看地,没有反驳。 刚走出第一步,主人公沈休不住又回过头来望一眼被大火焚烧过的只剩下残亘断壁的阁椄,复又望了一眼始终一动不动,任由着血染红了衣裳的面无表情的人。依旧还有些纳闷那人怎么就没有反抗呢,莫不是近来流行修仙,修着修着给修傻了,确是不懂人世悲欢爱恨情感。 关上了门,萧柔一脸无奈的望着沈休,忍不住揉了揉眉头,忍不住又忧思。“身在相大人那般大家,是不可以留下如此致命的缺点的,你说把你接回皇城,你可怎生是好。” 沈休低垂着眉目,声音枯燥干哑的道。“说来也巧得很,昨日刚做噩梦又见着江家的小姑娘,今日便听得有人擅闯阁子。” “你勿忧思过虑,让你来佛门重地,你便是安心的以净修为宜。”萧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上前来用枯燥而温暖摸了摸沈休的脑袋。“明日去同巡使的人道歉吧。” 沈休眼睛闪了闪,点了点头,便不发一词。 临走前,萧柔又给了沈休几瓶药。 月明星稀,萧清珝辗转反侧,忍不住披了一件衣裳翻墙而出,见那破败的阁楼被上了一道锁,便从怀里掏出一根针来,不消半刻,锁便脱落在地上。沈休便面色木然的进去了。 望着黑漆漆的夜空下那被大火焚烧过的自己生活了十三年的院子,带笑的眉梢间有一丝疼痛在蔓延,眸子里的滟滟水光是隐忍着难过到不愿吐出的肝肠寸断。 沈休眼前还闪过那时候那些温情的画面,那时也是晚上,自己贪玩跑了出去一直找不到回去的路,下了大雨躲在黑漆漆的角落一直哭,江家的小姑娘便如同幼时的阿爹一般便在雨中打着来寻,磅礴的大雨毫不留情的留打在江家的小姑娘的肩膀上,江家的小姑娘一声一声的走街弄巷,硬生生的将躲在一群乞丐中间的沈休找到,那时的雨可真大,大到雨落在手心都是生疼生疼的,江家的小姑娘却却把伞倾到在沈休的身上,带着笑意是温柔的,就似一抹光,温暖了沈休的几个春秋,梦中的尽头,依旧是那个眉清目秀的江家的小姑娘在小巷深处,在大雨中丢开了十二节骨的油纸伞,紧紧地的抱住安慰自己道一声,别怕。 最后连同大火一起被焚烧的是她温柔的眉目落下的一抹嘲讽的笑容,沈休就连做梦,也依旧是忘不了那一日睁着一双迷茫的双眼,始终看不清被大火焚烧的屋子外头的江家的小姑娘那美丽的面容。“明明生而为人,为何众人做选择是偏偏总是舍我为你,为何我总是处处低你一等……” “子缘,你为何伤心呢,子缘,你快看天,子缘,子缘,来追我呀……” “你别天真了,你真的以为我对你好,你明明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回来跟我抢,你就那么到不知足吗……” “不,你听我解释,我没有,那不是我拿的,是我捡的,真的与我无关,你信我可以吗……” “子缘,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 “我为何害你,哈哈哈,难道不是因为你该死吗……” “子缘,等我们长大,我们一起去帝都……” “你真的以为我对你好吗,我巴不得你早死,你忘了你额头上的伤疤怎么来的……” “子缘,我们要一辈子相亲相爱……” “你觉得他们会救你吗,你觉得他们有机会知道了真相吗,你觉的他们会怪我吗……” “子缘,子缘,我们一起回家……” “不会的,你该死,你和所有人都一样,都该死……” 天亮了,沈休睁开眼来,望着阳光触碰到指尖的温暖,面无表情的勾起一抹笑容来,有些恍恍惚惚的喃喃自语。“江清欢,一言一语,一思一念,忆及过往,当真剜心。” “人间有味是清欢,我叫清欢。” “清欢,清欢。可真好听。” “黄菊枝头生晓寒。人生莫放酒杯干。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 身健在,且加餐。舞裙歌板尽清欢。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 梦中在那场大火中哭得撕心裂肺满心绝望的人渐渐的从脑海中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眉眼清澈,唇边带笑,敛了锋芒,满身虚伪的人,也成了那个人影子。 只有成为别人心中最期待的样子,才能长存于心。 那场大火是滚烫,却让人心头冷淡到了骨子里。 右手手臂上和后背一大片的的灼伤,烧在了心里,烧在了每一抹骨血苦痛里。菩提树下,梦中的自己,雪白的一张脸静静的仰着头望着树上的菩提子,毫无征兆的,一颗菩提子砸在沈休的头上,微微动了一下脑袋,余光便见得一人不紧不慢的走来。沈休见的那人近了,却始终看不清样子,却莫名的脑袋瓜中闪出一些字眼,青衫落落,郎才独绝。 沈休望着那张平静的面容,唇角一掀,却是清楚的记得自己说的是什么,“你伤口可好了些,我这有一瓶上好的药,知道你不缺,总是一番心意在里头,你别嫌弃就好。” “嗯。”那个看不清样貌的人径直走到菩提树下圆桌围绕着的石凳上,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的语调。 .com。妙书屋.com 壹佰肆拾玖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到了夜里,沈休突然又发起了高烧,满头冷汗,手脚冰冷,辗转不安的,又翻了一个身。 顾念珩便在这个时候推门而进,眼神越过沈休,投到她身后的虚无处。 沈休将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打着持久战。 顾念珩立在原地,如唐僧打座。 然后沈休数着数着心跳,便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昏迷。 一些画面一帧一帧的在脑海中闪现,浑浑噩噩中,仿佛听到一道很远很远的声音传来。 顾念珩将沈休揽在怀里的时候,沈休其实已经醒了,她窝在他怀里不敢轻举妄动。 顾念珩微凉的指腹划过沈休的额头,她就突然睁开的血红的眼睛,她的伤口在寒冷的冬天恶化了,白色的绷带沾染着点点的血迹,渗漏开来。 她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又微微阖目,突然扯着他的衣角,想要询问此处是何处。 “山脚下。”顾念珩看着沈休费劲想要表达的意思,善解人意的回答道。 沈休呆住了,原来梦里若有若无的声音,是钟声。 只觉得自己仿佛打个盹,时光就已悄然的过了好几个轮回。 沈休竖起耳朵,又听了一会儿,那不是梦,山上的古寺里传来了雄厚的钟声,那是有高僧圆寂才能敲的。 听说,在那一刻,最接近死亡的人会听到亡灵的梦境。 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传来。 那些梦影随着夜风呼啸,卷动暗沉的流云倾泻下来。 沈休将手垂立下来,合上了那双猩红的眼。 顾念珩一颤,将她拥得更紧了。 若不是耳边还有若有若无的声息,怀中还有温度,还真如同去了一般。 浓重的夜色下,青石长阶之上,是座巍然而立的寺庙。 星云微淡,月色如水。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提着一盏灯笼跌跌撞撞的自小径深处走来。 有一秋色衣裳的人立在的佛门前,轻轻地叩响了佛门。 佛门打开了,一袭秋色衣衫的人面色沉静的立在佛门前,双手合上,低念了一声,便随着那僧人进了佛门。 身后那个模糊的人影跌跌撞撞的打着灯笼找来。 怎么追,都追不上。 那模糊的人影渐渐的清晰,渐渐的近了。 风吹过那双蓄满了泪水的,清丽风流的碧水瞳,将里头的泪水吹落下来,一滴一滴的打在青石街上,在红彤彤的灯笼下映衬着,似是染了血一般红,女子孱弱的身子摇摇欲坠,画着比翼鸟的灯笼随之落地。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法师,我迷路了,你可否带我回家。”不知过了多少年岁,墙角的菩提树早已高过了院墙。无尘子依旧记得那年 到了夜里,沈休突然又发起了高烧,满头冷汗,手脚冰冷,辗转不安的,又翻了一个身。 顾念珩便在这个时候推门而进,眼神越过沈休,投到她身后的虚无处。 沈休将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打着持久战。 顾念珩立在原地,如唐僧打座。 然后沈休数着数着心跳,便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昏迷。 一些画面一帧一帧的在脑海中闪现,浑浑噩噩中,仿佛听到一道很远很远的声音传来。 顾念珩将沈休揽在怀里的时候,沈休其实已经醒了,她窝在他怀里不敢轻举妄动。 顾念珩微凉的指腹划过沈休的额头,她就突然睁开的血红的眼睛,她的伤口在寒冷的冬天恶化了,白色的绷带沾染着点点的血迹,渗漏开来。 她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又微微阖目,突然扯着他的衣角,想要询问此处是何处。 “山脚下。”顾念珩看着沈休费劲想要表达的意思,善解人意的回答道。 沈休呆住了,原来梦里若有若无的声音,是钟声。 只觉得自己仿佛打个盹,时光就已悄然的过了好几个轮回。 沈休竖起耳朵,又听了一会儿,那不是梦,山上的古寺里传来了雄厚的钟声,那是有高僧圆寂才能敲的。 听说,在那一刻,最接近死亡的人会听到亡灵的梦境。 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传来。 那些梦影随着夜风呼啸,卷动暗沉的流云倾泻下来。 沈休将手垂立下来,合上了那双猩红的眼。 顾念珩一颤,将她拥得更紧了。 若不是耳边还有若有若无的声息,怀中还有温度,还真如同去了一般。 浓重的夜色下,青石长阶之上,是座巍然而立的寺庙。 星云微淡,月色如水。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提着一盏灯笼跌跌撞撞的自小径深处走来。 有一秋色衣裳的人立在的佛门前,轻轻地叩响了佛门。 佛门打开了,一袭秋色衣衫的人面色沉静的立在佛门前,双手合上,低念了一声,便随着那僧人进了佛门。 身后那个模糊的人影跌跌撞撞的打着灯笼找来。 怎么追,都追不上。 那模糊的人影渐渐的清晰,渐渐的近了。 风吹过那双蓄满了泪水的,清丽风流的碧水瞳,将里头的泪水吹落下来,一滴一滴的打在青石街上,在红彤彤的灯笼下映衬着,似是染了血一般红,女子孱弱的身子摇摇欲坠,画着比翼鸟的灯笼随之落地。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法师,我迷路了,你可否带我回家。”不知过了多少年岁,墙角的菩提树早已高过了院墙。无尘子依旧记得那年深夜化缘回山,途中遇到的女子的陈言。 无尘子双手合上,低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女子看着那僧人,被月色撞入的清冷的眼神中,如火如荼的刹那眼神里一闪而过一抹绯红色,听得僧人无悲无喜的声音随着春风传入耳中。“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放下也是缘。” 梦里是良辰美景,有春风,有花影,有眉眼清晰的他。 苏颜躺在方子安的怀里,拢着眉头,冰冷的眉间回转,忽见雪花从窗外飘进,她侧了脸,有些分不清年月。 云梦泽常年大雪,在十里冰封的雪路,常有传说,人间阳年阳月子时上山,会遇到天上的仙人。 方子安见苏颜出了神,忍不住佛上她苍白的脸,于她耳边轻声道,“山顶的风,海上的月,月上的花,花中的雪,雪中的城,这……便是你梦中的景么?” 苏颜半响没吭声,方子安低头时,见苏颜已然将眼阖上。 侍女关了窗,方子安刚将苏颜安顿在炕上,便听的守卫要事来报,他脚步顿了顿,回望一眼苏颜,便不疑有他的离开了。 听的脚步渐远,苏颜漠然睁眼,见侍女一眨不眨看着她,呼吸紧张。苏颜冷声道,“我没有内丹,这玄玉也将耗尽了,告诉他,不必费心思。” “你为何不去找主公,亲自同他说呢?”侍女不解。 半响,苏颜涩哑着声音反问道,“说什么?” 林岫一去三百年,这三百年来,洞庭湖上的神君可曾有听进过她一句解释。 “可是,你会死的……”侍女怜悯。 苏颜扯了扯嘴角,笑开。可是就算她死,那个人眉头也不会皱上半分,她低声道,“你走吧,沿着雪路,找到他,不要再回来了。” 侍女犹豫了一会,终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子安是云梦泽的一方霸主,在收服云梦泽边境城池时,方子安孤身深入敌军,一时大意为敌军所伤,他身负重伤陷入晕迷。醒来时便见身旁依偎着一头通身雪白的三尾狐,他手握着匕首,却最终将白狐带回了云梦泽。 自此之后,方子安带领下的云梦泽屡战屡败,后来云梦泽人都在传,白狐乃是祸源,万人上书请命处死白狐。 十年之后,方子安在当年云梦泽的边境遇到了奄奄一息的苏颜。 而貌美的女子在抬头对上方子安的带着波澜的双眸,收紧了手心,她知道,她终将会如梦以偿的回到云梦泽。 不日之后,是云梦泽的王的大婚。大婚那日,苏颜病重。 方子安撇开一屋的达官贵族,来到昏迷不醒的苏颜的床前,一股和暖的气息注入苏颜得心脉间,令她舒缓了不少的痛苦,薄汗从苏颜额头落下,方子安替她拭去了汗水,指尖停留在她的脸侧,却没有揩下去,他遽然的收起了手掌,转身离开了小院,不发一言。 大婚那日,方子安留在宛儿王妃房里。 这位宛儿王妃便是镇守云梦泽的大将的女儿,是方子安的青梅竹马。云梦泽的多年风调雨顺,大将军立下过汗马功劳。方子安早与宛儿有过婚约,宛儿等了他十年,方子安不得不娶。 苏颜在夜半的时候醒了,她脸色苍白的看着灯火通明的外头发呆。服侍苏颜的嬷嬷难过得不得了,还强颜欢笑地安慰苏颜:“小姐,你莫难过,总有一日,王会看到你的好的。” 如果苏颜当年没有遇到洞庭湖上的神君,苏颜想,就算被方子安遗忘在一方小院中,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壹 方子安三个月前从云梦泽的边境将苏颜带回来之后,苏颜一直默默扮演着不受宠妃子的角色,直到有一天她在花园中碰到方子安。 方子安起得极早,一身劲装,长剑飞舞,与平日阴柔的模样截然不同。两边的花朵被剑气震得漫天飞扬,一瓣一瓣落在他的头上、肩上,端的是美人如玉剑如虹。 方子安的王后便捧着毛巾和剑鞘侯在一旁。 苏颜身边的嬷嬷便怂恿她上去打声招呼,苏颜杵着没动。微薄的晨曦中,她眯了眯眼睛,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好像很久以前的某天,这具不属于她的身体也曾撞见过这样的景色。 十年前,那个人,应该是真心喜欢方子安的吧? “什么人在那里?” 楚湛发现了我,很明显他知道是我,所以剑没有朝我刺过来,却有一股凌厉的剑气劈开空气袭向我,我踉跄后退,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小姐!”孙嬷嬷惊呼。 楚湛冷冷瞥了我一眼,没有任何歉意的举动,只接过宛王妃递过来的帕子细细擦拭剑身。孙嬷嬷气得浑身发抖。 宛王妃掩嘴轻笑:“原来是上官王妃,我还以为是哪个别有用心的小人呢!” 我面不改色地爬起来行礼:“打扰王爷了。” 回去之后我就生病了,高烧不退,连天子都惊动了,派了宫里最得力的御医过来。 “王妃是受了惊吓。”御医如是说。 许是受到了良心的谴责,楚湛竟然破天荒地来探望我。 他来的时候,我的烧已退了大半,正捧着一碗小米粥恹恹地喝着。 “爱妃身体怎么样了?”他关切地问,眼睛里却有明目张胆的笑意。 我一口粥喷在了他脸上。 他呆住了,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嬷嬷也呆住了。 我慌忙扯过帕子替他擦脸,一边擦一边说:“王爷还是叫我蜻蜓好了,爱妃这个称呼,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俊逸的双眉不可抑制地抖了抖。 刚回过神来的丫鬟嬷嬷们又一次呆住了。 3、 病好之后,我进宫谢恩,顺便将事情的始末禀告了天子。 “圣上,逍遥王许是起了疑心。” 天子冷笑:“起疑心又如何?以他的聪明才智,早该料到赐婚没这么简单。朕就是要他明白,他的一切都掌握在朕的手中。” “是,天下的一切都 .com。妙书屋.com 壹佰伍拾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风吹进去,穿过长廊,沈休眼神跟着里面灯火明灭,垂眸,见到顾念珩的身影被拉长,她的眼神恍恍惚惚。 半响,顾念珩又接言。他道,“坐。” 辅满了夜色的屋内,让沈休在寂寥的夜中步步小心的落坐,偏生心头却是步步欢喜。 没关紧的窗,偶尔有风盈室,刺进眼睛里的就是满眼模糊而斑驳的疼痛。 窗治落了许许多多的粉颜六瓣的花骨朵,但无一例外都是残缺的。 诺大的屋子里仅点了两支蜡烛,此刻已经烧了一大半,。过了好久,沈休才发现坐在墙角墨痕未干的手书。灯火被一双纤纤玉指挑开,灯花嗤的作响……沈休闻声抬起头来,那一双有血红的血丝眼就这样撞进顾念珩的眼眸。 沈休拿着手帕的手上有刚闯入府时弄的两道血痕,此刻正缓缓往下流血。 顾念珩张张嘴,却未发一言。 沈休亦是静默,好似喉咙口堵着一块大石头头,过了好久,她方端庄地行了一礼,说明自己的来意。 顾念珩面无表情地反问她:“你怎知道我近日感染风寒?” “你...”沈休一时说不上话来,然而许么,她只有镇定自若回道:“冬雨生寒,容易染病。” 有风穿过,烛火摇曳,光线明暗不定,他的脸庞隐于其然是端后,眼神意味不明。 沈休强作镇定,手心却悄悄出了汗。 过了很久,沈休听到了顾念珩的声音,漂渺又有些沙哑:“以后记得,走正门。” 沈休低着头弄手里的伤口,又听的顾念珩轻声开口,“异族因为内斗折损了皇子,新任的储君处于弱势而与我梁朝议合,请求息战。 沈大人将会作为一个使臣同异族签定条约,异族承诺还回侵占的城池,我朝则承诺此后朝贡的份额由异族来定,并让出边境较富饶的一地供异族季节性牧羊,这段历史便会很快的捣过……” 沈大人经常出使,是邻国友好的代表,却也一向是国内主战一方笔诛口伐的对象。 沈家自立足以来,反正风评已是极致,权位倒是无可再上,能精进的也唯有品德,然,最缺的,也是这个了。 再说着,国事后来便是家事,便是人生大事。 顾念珩鲜少关心沈休,却从来都过问。 顾念珩轻声一语,沈休却如春雷炸响,她猛然抬起头,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顾念珩下一个要说的,是她的婚期了。 那天晚上,沈休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清理手上的伤口。 他们难得的絮絮而谈。他的脸在烛光下柔和了许久,乍一看,像一朵桃花初初绽放 。 顾念珩虽然并没有过多回答,可能是刚刚脱身于宫中锁事,周围是夜色浮动,只有她一身干净得像是初见。 沈休望着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容,忽尔就记得天有微光的那一日,她跟着顾念珩的身后,经过院子时回头看见顾念珩脸上的的表情,天上是深蓝,如他眼神里的情绪般来的深沉。 顾念珩低声说着,话语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沈休觉得,他好像还是当初那个从坏人中将自己劫下来的白衣少年。 好像同顾念珩这一别,只不过是被人从 身边带走,假以时日还会回到她身边。 屋子外头的雨停了,只余烛光在子夜中被风吹的晃来晃去,一直晃到对坐的两人脸上。 顾念珩只龟然不动的站在那里,悠闲的看着沈休,不是是否是眼花,沈休又多看了二眼顾念珩,又隐隐感觉他的青筋隐隐在跳动。 一阵风吹来,顾念珩平淡的唇上忽尔一动,嘴角便溢出笑容,亮瞎了她的眼。 沈休同顾念珩相处的时间算不得太多,她曾暗暗的学过顾念珩的字,学他的风格,学他讲话的语调。对他说不上太过了解,却也略知一二。 比如,如这次这般,虽然彼此没说什么话,但是就是有一种直觉,他在生气。 你看,就算是过去,矜贵如他,一旦谈及了,顾念珩都有些不喜,他该是有多么忌恨她. 一只玉白般漂亮的手先伸出来拉住了顾念珩的手,他微微弯腰与她靠近,却是冷淡的笑出了声。 沈休的脸白了白,打断他的笑声,淡淡的反问,“怎么了?” 沈休坐在烛光下久了,见着了那个朝思暮想却也对自己针锋相对的人,就忽尔的有一阵恍惚,有点忘了上次同顾念珩好好相处是什么时候了。 大概是她刚进率性堂的时候吧。 她还记得那一日,许是真的兴奋过度了,自己吃了点酒还敢打马走过帝都的街道,先生便同人讲义完了下楼来。 先生跟的人可真多,浩浩荡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仗着祖宗阴荫的子弟在皇城底下扰乱秩序呢。 可是人这般多,沈休眼中的山月唯独只有一人,傻傻的看呆了去,愣愣的摔下马来。 顾念珩望着跌跌撞撞的沈休冲着自己来,他平淡的唇上忽尔一动,嘴角便溢出笑容,亮瞎了她的眼。 亏她年少无知,当时还痴呆的想着,顾念珩上次夸自己不俗,这次夸自己别致,想来应该是对自己有好感的,于是笑得愈发的淡定从容,也不曾细细的思量话中的深意。 沈休摆足了气势,上前一步拉住了顾念珩的嘴角,阻止他上马车。见的看热闹的人目光都看过这边来,事不嫌弃大的沈休心头可舒畅了,然,她的嘴角还来不及弯起,结果顾念珩看了她一眼,再看了她扶上马僵的另一只手,不假思索的问道。“你是看中了我的马,所以不顾伦理当众在调戏我的马吗。” “弟子不敢。”沈休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只是随口瞎说道,“城北风景甚好,想着先生自是风流之人,定当不会错过才是。” “故尔?”顾念珩回头看去,沈休明媚的笑容落在眼中。 “邀先生一赏。”沈休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那一日帝都风景正好,谁也没想到顾念珩也会这般应和着,“权且一聚。” “你——” 跟随顾三的侍女适逢其会地走出椄中,看着她家的主子被人挽住手臂拉扯着走远,上了马车,没再给反击的余地。小婢女用她的小胖手捏了把脸,瞪圆眼睛冲沈休的背影扬起大拇指:“可真勇敢,原来以为是温柔孱弱型,没想到还挺厉害。” 自从顾念珩高中状元之后,来来回回,她就再没见过敢这么当众呛顾家三爷的人。 暮色四垂天地不明时,沈休一路走马观火,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顾念珩挣脱不得,无奈之下竟也不觉得厌烦,听她絮絮叨叨的 口干舌燥,沈休舔了舔嘴唇,叫顾念珩半响没动静,抬头,神色有几分羞赫,期期艾艾的问。“顾美人,天色随色,吾此时心头甚是阴暗。” 路上一盏花灯在风中摇着,有猜迷的人排成了一个长队。沈休留意到顾念珩多看了两眼,于是将嘴角扬起,拈起了一盏,转头看着顾念珩,“吾缺一盏明灯。” “这么自信?”顾念珩抿了抿唇。 “你否管我,你只说你喜不喜欢它。” “这大慨是你难得的聪明一回了。”也不知道沈休是如何的得知了答案,反正沈休是将花灯堆在顾念珩手上。 “既然是你弄到的,应该是属于你。” “既然是为了你而得到的,应该是属于你的。” 在最后两人距离不过几厘米时,沈休自己有些慌了,彼此气息都缠在一起,她的眼里都能清晰地看到顾念珩倒映出自己,但他神色从头到尾只是冷淡。而最后顾念珩也没有躲开,她壮了胆,又快又轻地亲了他的嘴角一下,还带着一点儿香草的味道。 “你这样费心,可有什么好处呢?”拉开了点距离,顾念珩松了口,徐徐问道。 沈休靠着卖花灯的桌子边沿,听罢反而很轻地笑了,没有平日里头对付别人是的半分冷硬,声音又低又软,“原来顾美人,来者不拒的么?” 她抬头看过来顾念珩一眼,即使没有什么妆容,她笑起来也像是不食人间烟火。 顾念珩看着她,并没有说话,而是抬步走上前来,把她悄无声息的圈住自己手臂的一只手了,微微弯腰,指尖轻轻滑过了她眼尾,提弯嘴角低笑:“子缘,你话没学好。” 那,先生来教子缘说话可好。 然而,沈休最终没有说出口,脑袋瓜子中满是顾念珩那声子缘,又低又柔,像滑过喉咙、缠绵过唇舌后,再吐出来的。 沈休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只是在远摩挲过她眼尾时下意识地闭了闭眼,而后慢慢地“唔”了一声,眼睛一亮,严肃地问:“先生,你这样算不算是在调戏?” 距离这么近,他指间泄出来的声在他的低沉含笑中在她心上辗转,沈休耳尖微微发烫,她想,顾三这样的人在顾家这样的传统书香子弟中真是个难得一见的、亦正亦邪的人物。 这是顾念珩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这一看,就看到了她的心里去。 沈休来约顾念珩的第一天,城北天气并不好。 黄昏时突然起了云,外头狂风阵阵,飞沙走石。沈休吩咐了车夫驾马打尖。 沈休下了马车,掩面跑到门外,清了清口鼻里的沙土,仰头望着大榕树后一动不动的站着的顾念珩没好气地道:“小气鬼!” 一道身影应声转过头来,稳稳地落到沈休眼前。 他似乎是愣了愣,才接着道,“子缘,你才是天下第一小气之人。” 沈休踮起脚,抬手拍拍对方的肩膀,瞪他:“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沈休转了转眼珠,咳嗽一声,坦然道,“我以前听说过一首诗,鱼悦水之人皆知君悦兮之何曾知。寻思来去,不知何解,敢问先生高见。”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秦时于归化明月,遥守弦台为君悦。”沈休说完,犹嫌不够,又念了二句。 顾念珩倒是失笑:“心悦?你懂什么叫心悦?” 顾念珩忽然低下头细细地看沈休,精致的眉眼缓缓贴近,清浅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和着朝露气息与青草的味道。沈休反应不及。远不可能猜不到一星半点儿。而她最终只是微微挑着嘴角,语调懒慢地回答道:“子缘在深情告白。” 顾念珩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那怎么方便打扰。” 沈休安静下来,看起来不争不吵,似乎是毫不在意,她低头亲了亲她手中的扇子,笑了下,“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便又抬手揽住了沈休的手,将她往他身前拽了拽。 “咣当——”大门处传来不轻不重的一声响,他们都听到了。 而沈休的梦和回忆,也醒了。 可如今想来,这大概是沈休一生之中最是灿烂,最是愉悦的光景了。 没想到,沈,重新再提起往日的光景,顾念珩静坐了许久,徐徐的开口,“你当初眼中的爱慕,也是故意的吧?” 沈休很想一笑置之,却最终无力反驳。顾念珩眼里有淡漠,即使平日多是懒散的模样,整个人锋利无比。 毕竟沈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只在乎顾念珩。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和他之间,最后剩下来的是猜疑。 “子缘,输赢利害是对你,情爱对错在旁人。” 沈休不懂。她只是慢慢低下头,捂住了脸。 顾念珩是一场叫人沦陷的诱惑,她唯一错的,就是不知不觉动心太早。从此不提对错,只讲输赢。 沈休只觉得手脚冰冷,将自己和顾念珩的认识过程从头到尾细想了一遍,眉间越皱越紧。 沈休消化了半晌他所说的“故意”,才明白他可能把她之前那件事当成了心机手段,就为了等这一刻来讨他的欢心。 的确,一个一开始不怀好意的人很难让人心怀善意。 沈休无语,不知该不该解释,沈休想着,不免讽刺的低笑出声,指尖滑落勾起顾念珩亳无防备的下巴,开口道:“是我记性不好,忘记了一般会这样做的本来就是我的不对。” 夜色太重,星光与人间烟火一起璀璨,几乎让顾念珩有些心绪不稳。 :。: 壹佰伍拾壹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沈休噎了一下,顾念珩门当户对的情结着实有点儿严重,不过也不意外,只是有点儿纳闷的问:“你,你还想说点儿什么吗?” 沈休没道清,又被他插话:“沈大人既想跟皇家结亲,却连诚意都不愿意拿。”顾念珩撇嘴嗤笑一声,“义女?沈家门下女儿无数,况且将一个不明身份(查无所获)的女孩认做义女,还想把她送上皇家主母的位置,你觉得她有这个资格吗?” 沈休发现顾念珩这人着实喜欢打断别人说话,这个习惯太不好了,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 他看脸色冷淡如常,看不出一点儿生气,说话却挺难听的,每个字都像淬了毒,跟他那张讨人喜欢的脸格格不入。 顾念珩那一句“你觉得她有这个资格吗”就如同指桑骂槐说她一样。 顾念珩平时倒把嘴巴捂得严严实实,将话说出来时,神情懊恼地自责自己失言。 “有没有资格我不管,看现在这情形,你肯定是管不着沈家的事的。”沈休装作不在意地道。 “别怪我没提醒,没有身份的女子永远不会被皇家承认,送入宫中也只犹如在豺狼虎之中觅食。” 沈休没肯定,只是问:“那先生开心吗,先生不是一样准备入宫,怎么,难道在向我沈家传授过来人的经验?” 青衣长衫,君子端方,从头到脚流淌着风流韵致。他斜斜地睨了沈休一眼,俊脸一僵,神色复杂,没再说什么。 沈休想,他或许知道了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是意有所指,但无妨,今晚,是她以一个真心喜欢的名义见顾念珩最后一面的。 顾念珩的脸黑了,沈休很满意,于是她又笑了。 而顾念珩想得更多的还是沈休的那句“过来人”,一时思绪郁结差点儿弄折手里的佛珠。回过神来后,又将眉目敛好。 他毫不留情地掰开沈休的手,倒退两步,寒气逼人地威胁:“那我也跟你保证,你绝对不会过上一天好日子。” 他怕是真的来了情绪,连称呼也懒,直接揭穿了沈休的伪装,道上了一句你。对待正事上,顾念珩却有着铮铮铁骨的冷意。 沈休眉目一敛,没听顾念珩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进了门,留下一地风中残枝。 沈休走出门外,突然放松下来,反倒没了力气,慌乱地理了理头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往外走。 顾念珩立在那里,也不晓得他看着沈休的背影看了多久。 长廊转角处有一片宽阔的梅花林,风动,长廊口有个身影“哒哒哒”地跑过来。 次曰清早起来,可喜这日天气清朗。咋夜未睡的沈休又是清晨先起,看着老婆子“头们 扫那些落叶,并擦抹桌椅,预备茶酒器血。 只见小书童带了人来替自己梳妆了。 沈休笑说:“们倒忙的紧。” 小书童碍月也笑,掩着嘴道:“我说主子你昨儿去成了,只是夜起去。倒还是我替你望的风呢。” 小书童流衣拿了几把大小梳,笑道:“偏生主子你留下我……” 沈休瞅了他们一眼,也不告话。 迈出步子,楼下往上看,令人上去开了缀阁子,一张一张往下抬。 沈休还在状态之外,记得最深的就是顾念珩昨晚在将说完这句话之后,指尖摩挲过她的嘴角,又音色温柔地安抚道:“妄想。” 饶是沈休也分不清哪个是顾念珩在演戏,哪个是真正的他,又或者是每个都是他。 沈休见着两个小书童立在旁边,欲言又止,眨着眼睛想了想,问道,“阿爹呢?” 小书童流衣耳明嘴快的答道,“在宫里头。” 沈休点点头,笑了,道:“阿爹操的心可真多,” 两个小书童噎了一下,对视了一眼,不过也不意外,他们俩倒是想瞒着沈休沈大人准备出使的事,谁曾想到昨晚顾三会把这件事说于沈休听,他们见沈休反应有些惊奇,也未曾多想。 “又在宫中?”沈休似是想起什么,微微闭口,响哺自话。“半夜三更入的宫?” “另据萧侍卫言说,,”小书童继续报来,“圣上于昨夜黑时分招沈相爷入的宫。与之同行加上礼部侍郎,当夜宫中御医也传来消息,圣上身体爽朗,守营的暗线传来前线的消息也说,边境之事,暂时休战,故尔,昨晚应是一夜平安,沈大人很快就会回来的,二公子你不必过于忧心与愧疚。” “嗯,”沈休轻出一声,看向小书童流衣,“流衣,继续说说你的看法。” 流衣朝沈休拱个手,抱歉一笑,轻声应道:“前几日权势家族能来的都来了帝都共同商讨异族之事,不算上本身驻于帝都的人家,已到七家,另有五家在途。十天前,天子派去的人打探消息回来说,因为异族权势更替,已无力打抗我朝强大的军队,故而派来使臣求和。” 小书童碍月接道,“关于使臣入京都的接待问题,朝中的势力一分为二,有说轻慢或遣退,有说安排并相应的接受异族求和的,但是不管如何,沈大人手下的门生却是当廷的道是接待。朝中附合之声无多,沈大人并无表态。只是昨日晨皇帝起驾宫城门,领着众臣抬头看天,不置一词。” “往常这辰光阿爹想必已是回府了才是!”沈休的眉头微微拧起。“从种种迹象看来,那些主战派是冲我沈家来的,阿爹怕是要多多提妨了,偏激且不明事理的人可多了去的,我们虽不计较,但是不少人可是盯紧了这府里头。毕竟,当年就出过这样的事。但愿如今不会了!”沈休听罢,给出个苦笑。 “二公子说得是,”小书童碍月接着道,“若是同意议合,相关事宜很快便又不运营起来,望二公子早做些准备。比如,二公子下午需要去十六皇子殿下的府中一趟,商讨相关事宜吗?” “去找那厮干嘛,去打架吗?”沈休白他一眼,闲闲的说道,将折扇收入袖中,缓缓起身,大步走出厅堂。 日过中天,沈家府里静得出奇,连空气也似乎凝结了。 而阿爹自午后领了二个大人进了府中之后,连午饭也不曾传,便是在厅中议事。 沈休承认,不论是作为世家大族出身的沈家二公子,还是作为一个进入成年行列的人,她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躲在窗极下偷听,这绝非君子作为。 但这并非她第一次偷听她的阿爹同那些京都里头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谈话。而且我 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谈话。因为她的阿爹不仅不久后将作为使臣出使边境,而且,沈家早已打算再干完最后一单在在这暗涌的朝堂急流勇退。 呼啸的风声穿堂而过,沈休觉的有些冷,冷风和着密语一同灌进她的耳中,导致里面轻声的谈话声难以听清。 她大概的知道是谁在开口,但是不知道在讲什么。又因为上次阿爹的雷霆之怒,她如今不敢轻易的招惹阿爹,索性就耐着冷,蹲在门转角处候着,连呼吸也不自觉的放慢了。 忽然间,一人的声音提高,带着迫切与沙哑。 “多虑了,”阿爹的音调显然也随之提高,又带着惯常的万事不急的调调。 “若是真出了事,又与您何干?”一人的声音反驳道,沈休一愣,觉的是有几分耳熟。 一声巴掌声响起,无端使人战栗。 “您怕想是病糊涂了,我们可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些事情,从来都是。” 这时房门传来吱呀的声响,沈休头脑中的警玲大作,她眉目一敛,迅速后退,将身子隐没在门后。 沈休过了很久又回来的时候,周遭又是一片寂静。 打破这寂静的是匆匆趋进的侍从上茶的声音。 沈休吓的魂飞魄散的,万幸是那奉茶的侍从眉眼似乎有些急切,并未细看。 沈休一瞧,总觉的那侍从有些面生,又无从说起。 “禀报大人,”侍从小声的道,“两位大人因为有事走不开,各派了二个门生代行了,即日出城的事宜,臣与公子大致已安排妥当。” “呵呵呵,”沈相大气地笑笑,“不必在意,能来就好。” “崔大人本该到的,我可没听说崔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处理,况且,照他的这种说法,我们且不是手头有要事。我离他不远,我就在城门的关口侯他了,且看他预计明天上午抵不抵达。” “唉,”沈相感慨一声,“崔大人也不容易呀,年纪最大,儿孙也最少,胆子小些也在常理之中。” “是呀,”一人顺口应道,“没想到他能来参与,我又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你说得是,”沈相略一思付,“等崔大人到了,我也就要离开帝都了,参不参与倒是很难说。” 沈休眉头略略上扬,不知道阿爹口中的崔大人可是很有才华并且在公主招亲中占了前三的份额的崔少锦他爹。 “他的门生何时能到?” “在路上呢。”沈相给出个笑,“昨夜下场喜雨,来的路上不想却让车陷进泥淖里了,耽误了行程。” “哦?”沈休身子倾前,望了望天,昨晚下的不是小雨吗,我还车打滑掉进沟里去了呢。 侍卫估计是有些心虚地“吱”地应和一下,便很快的从里头窜出来,对着一众的人辞别。 “算了,我们不可能跟他有什么的……”一人应了众人心头的不屑,道出声来。 “君子好成人之美。如果已经另外有了打算,不需要藏着掖着。”沈相瞥了打退堂鼓的侍卫一眼,脸上居然添了几分轻松和庆幸,“我会说服崔大人退了这事,及时抽身。” 侍卫头上直打冷汗,直言不敢,很快便退下了。 一人煞有介事地“哼”了声:“说了有的人也不听,劝了也无用。放开手让他去撞南墙,等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自然也就知道疼了,知道怎么选择了。” 一时之间,竟无人答应。 许是因为这件事情坏了众人谈话的兴致,沈休等了许久,他们没再转回这些堂上的话题,讲的大约是些俗事。氛围挺好的,时不时有笑声传出,可到底再没一句实质的话。 沈休听了一会,便有些昏昏欲睡,没了兴致的她不便久待,没过多久就走了。 刚走没多久,百步开外的赏景的一座亭上,沈休同在那不知等了多么的萧柔遇上。 听的后头急匆匆的走到自己的面前的小书童流衣的脚步声,沈休的后背脊一阵发凉的望着不远的萧柔,强自镇定下来,轻声责怪。“不是叫你望风了吗?” 小书童低下了头,小声禀道“我盯着前头盯紧了点儿,想着万不可再如上次这般让二公子与人撞的正着,受了责罚去,这不,碍月还在后头断后呢。哪想,后头还跟着个最是了解您的萧侍从……” “瞧我这双老眼,刚刚我还路过呢,怎么看不到亭上有人呢?” “你倒是没眼花,”沈休悄声应道,“我看过几遭了,亭上根本没人,他怕是跟着我出来的。” 沈休点头,没再为难小书童流衣。 小书童流衣又道:“那,主子,萧侍卫就在前面,我,我们要绕道呢?” 沈休想了想道:“许是我再去 偷听了一次,弄出响声,还有,吩咐碍月,端些茶水过来,慢点儿走,越慢越好,要是我很久没回房,你们不用管,就回去歇着。” 小书童不放心的看着沈休,又看着萧柔,最终选择听沈休的话,急去。 沈休垂眸,走到萧柔前,正襟端坐。 萧柔回身,站在沈休面前,相对而坐,四只眼睛眨。 萧柔眺望一阵,揉下眼皮,问:“听到了什么。” 沈休一眨也不眨地盯在几片落花上,面前的几案上,又见桌上摆着一张的请束与 几张未完成的名册。请束是沈家一个半月前发来的,因为异族的侵犯而停止了邀约。 沈休默了默,好一会终于抬起头来,眼睛转向萧柔,鼻孔里轻轻哼出一声。 “二公子?”萧柔适时叫道。 沈休依旧没有说话,眼睛也未从请束移开。 “二公子,三小姐的婚事将近,”萧柔声音恳切,“要不,我陪护着三小姐走一趟?” 沈休想,萧柔难得的没责怪她,他肯定有更大的阴谋等着她。 .com。妙书屋.com 壹佰伍拾贰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一日过后,沈休收到了一张请贴。 这是一张普通的请贴,因为写贴的人不同而显得格外的不同。 这是一张来自顾家的请贴,落款人是顾三。 沈休想扔,又不舍的。正思衬着,便听着马蹄声急。 从楼上放眼显去,在距相府的约百步的地方,一行车马并然有序地滞停在相府特别整修过的大道上的一家别院里。 一会,马车朝着相府的方向,既不是行,也不是停,如一只大锅牛在爬。 大锅牛的前方,相府的管家慌里慌张地走过道上,将马车上的人迎了出来。 小书童流衣碍月竟是忘了正在纠结中的沈休,四只眼睛紧紧盯住大道上的场景。 两小门房,叩拜于地。马车中,十六皇子缓缓的走了出来。 跟在十六皇子后面的是相府意想不到的客人,晴川公主。 晴川公主温和的见礼,仪态庄重地走过大道,没有弹奏雅乐,没有贵族同待从的环护,只有管事同两个随身携带的婢子,在白发门房左右跟从下踏进相府。 沈休抬眼,听的小书童流衣急急忙忙的跑去前门的探消息回来,沈休听完,身体僵直地走过一处半闭的门,随后,步履沉重地拐进招待客人的厅堂。 小书童流衣,碍月看傻了。 待回过神来,二人搓叹一番,同时又胆战心惊的。 在厅堂,沈休连喝了三杯水。不一会儿,两名相府的侍从持着公主的手书跑过来。 沈休眉目一挑,听一下对方的话,忽尔一笑。 一阵脚步声传来,不远处传来不紧不慢的击掌声。 沈休默了一会回身看去,是十六皇子。 而十六皇子一侧的是晴川公主,晴川公主身材窈窕,身着宫中服饰,腰挂流苏,站在离沈休们十步开外的地方,脸上挂着略显诡秘的微笑,朝沈休微微点头,不紧不慢地又拍三次 掌。 小书童流衣碍月互望一眼,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沈休,各自上前一步,道:“奴婢见过皇子殿下,公主殿下!” 沈休回过神来,大步走前几步,也庄重的行了一个礼,不等喊起身,沈休便起身,便靠着案几,拿起手书赞道:“好字呀,自古 英雄出少年,今日看到两位殿下,方知此言不虚。不仅仪表堂堂,文采亦尔是不俗,令人敬佩。” 朝中的势力一分为四,一分是中立的,一分是清流皇帝追随者派,一分是左派沈相,一分是右派高右丞。沈家同高家同属朝堂争斗,史称二虎。几十年来,沈家强势不减,皇室力量隐隐削减威望,反倒有些成为世家的附庸,朝中不少官员唯左右丞相马首是瞻,自然为齐。 晴川公主来到相府整这样的威风,沈相这只老狐狸在自是瞧不起。 然而,十几天前,在皇帝准备让沈相赴异族的决定后不久,皇帝暗地里联合远到而来的世家,起用了不少中立人员,使他们立足于朝廷,同朝中左右势力对抗。 而近年的趋势皇帝的势力竟也悄悄强盛起来。五年前,我朝同异族发生边界冲突,凌将军所提拔的部下率军一万五千同异军对垒六个月,交战三次,双方互胜一次,另一次平手。一个月后,在沈相相的言说下,我朝同异军把酒言和。 皇帝由此将功臣斩杀,此番皇帝又召集沈相出使议合。这不仅完全挑动了当初屈辱求和的爱国人士及近年苦不堪言的边境周边百姓的怒火,更是成为异族边境不知死活的暴动份子的目标,加之皇帝捉摸不透的心思在里头,此行,完全是九死一生。 这么个说法,异族的入侵,沈家才是利益受损者。故尔,真正参与动乱的主谋,恐怕是要往更深一层想。 沈休记得,赫赫巍巍的沈家,其实从五年前,隐隐有败势。 但因为皇帝的继续信任,沈家不管在朝内朝依旧维持着如日中天的表现。高右丞曾借机频探中朝中动向,一使天子有所怀疑。 也就有了后来深出简入的端王应了宫宴之邀,使右丞前来支应,一败涂地的收场。 因有前面的过节,也因为沈家逐渐同皇家之间的关系疏远,晴川公主出来就有实作特殊的韵味。 十六皇子望了沈休一眼,不冷不热道:“宫中赏梅品诗,你可去?” 沈休惦记着十六皇子臭着一张脸没有还礼,心头有些不快,但给他个笑,“沈家近来因着圣上将沈家三小姐的婚事提上了日程,恐怕府中会因着这些锁事抽不了身。” 沈休说完,脸色微涨,又看了一眼目色严肃的晴川公主,射身施礼:“还望殿下见谅!” “二公子不必见外。”晴川公主拱手回过礼,将简把放到地上,话说的甚缓,却是别有深意,“听说沈大人当年三元及第,可引五石之马,百步穿杨,既然是沈大人教出来的孩子,想必亦是个不可多得的稀才,不成笔落惊风雨,怕也是免不了诗成鬼神泣。” 公主还欲再说,沈休听出话音,长笑一声:“公主殿下说的风流人物可是我的这个浪荡儿,真让公主见笑了,我这名声街头可知,肚中文墨皆无,殿下就不要取笑我了。” 沈休说完,看到晴川公主的脸色,就知道她就是想听自己说出这一句话,顿时心头有些看不起。 晴川公主倒是听说沈家公子哥是出了名草包,成为街口相传的一大笑谈,不想他倒是自己坦荡承认了,她看热闹的心思却失算了。 “是呀,”沈休挑眉看着十六皇子说,“那我浪荡哥儿一来,只怕是十六皇子殿下也不敢比呀!” “呵呵呵,”萧十六转向沈休,“你就别和我比了,既然今日沈大人出了门,我们此番来且还未曾误了所限的一丝儿时辰,若是想成事,见着令尊,怕是候了这个日头去了。” “真当真让人佩服,顺便问句,相府离皇宫也就几多里,殿下这一路来也不肖几盏茶的功夫,不如先行回宫来的划算,免得我这相府中的侍从招待不周,想必劳苦了殿下哩。”沈休面不改色的勾起嘴角,凉凉的道。 “二公子的勿见外,”晴川公主冷冷一笑,“这相府风景犹为讲究,就是无事观赏也还轻松快活,莫要说劳苦,怕还是要麻烦你们才是了。”晴川公主说罢,将手叠好,又道,“听说沈相爷一个月后动身,星夜出发,可是虚实。” “呵呵呵呵,”沈休尴尬一笑,“我就游手好闲的府中闲人一个,哪知阿爹心头算盘, 不瞒殿下,我与十六可说是相打闹的知交多年。当年在国子监与众人赌酒时,我一时不慎,输给十六一坛老酒,还曾落的个第一草包的称号,你向我打听什么消息,可是问错人了。我就成日吃吃喝喝,哪知其他事物。” 晴川公主盯着沈休,面色透出不虞。 “哈哈哈哈,”十六皇子倒是大笑数声,想起了这一段,针锋相对道,“子缘所言甚是。同你说事,当真的是对牛弹琴。”十六皇子转身对晴川公主微笑,“你就别逼她了,她不管事的。” 晴川公主挑起眉头,问道。“昨夜沈大人偏园起了大火。” 沈休突然不知想起了什么,身子一晃,眼神直勾勾的望着眼神不知道往哪放的两个小书童,“昨晚,……” 小书童碍月接道,“昨夜……下人因为天寒取火,算不得大火,管事已经惩戒了。” 十六皇子一转眼,对上沈休的眸子,读懂的那一句唇语。 晴川公主眉目含笑,目带着惋惜同沈休话别,府中一众侍从也纷纷相送。 临行了,最终十六皇子只是面目复杂的盯着沈休,殷勤的叮嘱,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晴川公主落了一步,话语落下的还是对她的关心,怎么看,怎么有深意。 那一双白暂而骨节分明的手将马车里的帘子拉下,哒哒的马蹄声在众人目送的目光中远去。 沈休打道回府,眼角斜向小书童流衣碍,,嗡嗡的说道:“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公主的话呢,昨夜下人因为天寒取火为何会引的她发问呢?” 同样对晴川公主有旧怨的小书童碍月心领神会,即刻答应:“回二公子的话, 此事奴婢不知。许是某些人另有想法吧。” 沈休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望向小书童流衣:“不是我抱怨,叫她怎么看我,再就是十六那个东西早就看我不顺眼,听说皇帝早有磨刀的意思,这登门的架势,他们会不知道阿爹刚出了门,他萧十六懂个什么,说来就来了?” 小书童碍月看一眼沈休,似要说句什么,又打住了。 沈休缓缓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扫一眼碍月和流衣,似是自责,又似是回答:“此事又不怪别人,一时任性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不想果然惹出麻烦来!” 沈休说完,又自知失言,便勾头不语。 众皆缄默。 小书童碍月抬起头来:“沈相爷出门,你说,是不是去处理大公子的事呢?” “其他人呢?”沈休又问。 小书童碍月拱手应道:“于两日前沈相将他手下一干得力的侍从去视察了!” “那,”沈休缓缓嘘出一口气地看向众人,“你们来说说,今日皇室的人来了其实是干啥的!” 众人皆是振作。 “流衣,”沈休却看向碍月,“昨晚的事我如何不知道?” “回二公子啊,我也是刚得知,没来的及和您说的。,”小书童流衣应道,“加上近来事实在多。” “阿爹距离远京共有多少时间?”沈休问。 “大致一个月!”小书童碍月扶着脑袋。 “那,沈家同十六皇子的婚事还有多久,”沈休弯着脑袋,,“别说我糊涂,这不改过好几次么。” “也大致就在这一个月内。二十二日后,沈大人还亲自的算过这个日子啰。”小书童碍月又问,“二公子,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因着这一门亲事特的来探探口风的呢?” “萧十六他什么都知道了,探什么口风,来打秋风还差不多,倒是晴川公主,她之前必是听说了我,怕是之前草草见面她未看清,好奇的紧。” “那她必是对顾家公子很是看重了。”小书童流衣说完,将自己的嘴捂上,不说话了。 “怪不得她明知相爷不在还赖着不走,怕还真的是打着相爷的名义同您处呢。”小书童碍月将眼晴眯了眯,“况且,晴川公主可是明的说了,她对咱府诸事宜都略知一二,不管怎么说,咱们得提妨着她,免得真给人打了坏主意。” “好,我知了。”沈休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便转头看着远处梅风。 。 天刚迎昏,沈府里面火烛齐明,有乐奏起,一片祥和。 沈休立于灯前,看着那一张纸笺,徐徐展开,她一眼看出,那张纸是假的,这样的工艺与手笔,美则美,可比起顾三,总觉的少了点味道。 “相爷准备好的细作已经渗入各地,”小书童对月小声的报来,“这是第三次了,如果二公子想查,我们可把这差事交给萧侍卫处理。” “哦?”沈休从上收回目光,看向碍月,“你猜这一次是何人写的?” “晴川公主。”小书童流衣吐槽。 “她的心胸并没有你想的这般子狭窄。”沈休桃眉,笑了笑,“你说,引我出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小书童碍月似是想起什么,微微闭目,却是不语。 “另据探报,”小书童流衣继续报来,“不少世家大族派了能说上话的人,于昨夜黑时分道抵达帝都,被招待在城东南角,尘扬数里,加上昨日沈大人心事重重,怕真的有事。” “嗯,”沈休软轻出一声,看向小书童碍月,“继续说说你的看法。” 碍月朝沈休拱个手,抱歉一笑,轻声应道:“并无。” 沈休抬头看天,眉头微微拧起,碍月这是怪自己想多了。 这一幕幕,多么相似。 就像那一年大火中沈休回望着江陵的那一座阁楼的一般,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远方,颤抖的唇上落的是当初的人…… 时过境迁。 人总是要往前走的,走过峰峦遥望的花海,走过茶凉的亭谢,走出那一处钟晨暮鼓,走出那山山水水缠绕的温柔,筑了一座碑,立了一座坟,将那些年的纯真,一同埋葬进去。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 .com。妙书屋.com 壹佰伍拾叁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一日过后,沈休收到了一张请贴。 这是一张普通的请贴,因为写贴的人不同而显得格外的不同。 这是一张来自顾家的请贴,落款人是顾三。 沈休想扔,又不舍的。正思衬着,便听着马蹄声急。 从楼上放眼显去,在距相府的约百步的地方,一行车马并然有序地滞停在相府特别整修过的大道上的一家别院里。 一会,马车朝着相府的方向,既不是行,也不是停,如一只大锅牛在爬。 大锅牛的前方,相府的管家慌里慌张地走过道上,将马车上的人迎了出来。 小书童流衣碍月竟是忘了正在纠结中的沈休,四只眼睛紧紧盯住大道上的场景。 两小门房,叩拜于地。马车中,十六皇子缓缓的走了出来。 跟在十六皇子后面的是相府意想不到的客人,晴川公主。 晴川公主温和的见礼,仪态庄重地走过大道,没有弹奏雅乐,没有贵族同待从的环护,只有管事同两个随身携带的婢子,在白发门房左右跟从下踏进相府。 沈休抬眼,听的小书童流衣急急忙忙的跑去前门的探消息回来,沈休听完,身体僵直地走过一处半闭的门,随后,步履沉重地拐进招待客人的厅堂。 小书童流衣,碍月看傻了。 待回过神来,二人搓叹一番,同时又胆战心惊的。 在厅堂,沈休连喝了三杯水。不一会儿,两名相府的侍从持着公主的手书跑过来。 沈休眉目一挑,听一下对方的话,忽尔一笑。 一阵脚步声传来,不远处传来不紧不慢的击掌声。 沈休默了一会回身看去,是十六皇子。 而十六皇子一侧的是晴川公主,晴川公主身材窈窕,身着宫中服饰,腰挂流苏,站在离沈休们十步开外的地方,脸上挂着略显诡秘的微笑,朝沈休微微点头,不紧不慢地又拍三次 掌。 小书童流衣碍月互望一眼,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沈休,各自上前一步,道:“奴婢见过皇子殿下,公主殿下!” 沈休回过神来,大步走前几步,也庄重的行了一个礼,不等喊起身,沈休便起身,便靠着案几,拿起手书赞道:“好字呀,自古 英雄出少年,今日看到两位殿下,方知此言不虚。不仅仪表堂堂,文采亦尔是不俗,令人敬佩。” 朝中的势力一分为四,一分是中立的,一分是清流皇帝追随者派,一分是左派沈相,一分是右派高右丞。沈家同高家同属朝堂争斗,史称二虎。几十年来,沈家强势不减,皇室力量隐隐削减威望,反倒有些成为世家的附庸,朝中不少官员唯左右丞相马首是瞻,自然为齐。 晴川公主来到相府整这样的威风,沈相这只老狐狸在自是瞧不起。 然而,十几天前,在皇帝准备让沈相赴异族的决定后不久,皇帝暗地里联合远到而来的世家,起用了不少中立人员,使他们立足于朝廷,同朝中左右势力对抗。 而近年的趋势皇帝的势力竟也悄悄强盛起来。五年前,我朝同异族发生边界冲突,凌将军所提拔的部下率军一万五千同异军对垒六个月,交战三次,双方互胜一次,另一次平手。一个月后,在沈相相的言说下,我朝同异军把酒言和。 .com。妙书屋.com 壹佰伍拾肆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壹佰肆拾伍 距离婚期近了,下午吃过饭之后,沈休在连续换了好几个教她学习礼仪的嬷嬷之后,被沈相罚跪在大厅上,小书童碍月狗腿子帮在一旁嘘寒问暖,刚拿出手绢给沈休擦汗,就被她一脸嫌弃的避开了。“别装殷勤了,大热天的,擦什么汗,快帮我望风才是正经的。” “主子放心,我可帮你看着呢。对了,我这头有个小道消息,说是下一个教你的可是你辞都辞不掉的。”小书童流衣喵了一眼沈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 沈休脸上坦荡荡的写着,我不要。 刚在沈相派来监督沈休罚跪的侍从的监视中,沈休跪完了一个上午,便气喘吁吁的,跛着脚的跑去沈相的房里头请安。 沈相微微抬头,有几条眼纹的面孔上一双似浊非浊的眼睛似笑非笑,犀利的目光从几面上移开,依次扫向沈休的眉鼻眼。两腮微动,微微点头,“学的怎样呢?” “阿爹,你这都看到了,不是我非要和你作对,而是……” “呵呵”沈相接道,轻轻的叹息。“那为父也想请教子缘,你既有这么大的面子,显然这也是宫中来的人,你怎么就敢不应呢?” “当下急务不是我学不学,而是教我的人的来头,你知道的,稍有闪失,就有可能……” “年轻人,”沈相的目光扫过沈休,“自作聪明。” “嗯,阿爹所言极是。”沈休敛神正色,“听说阿爹找如意姑娘来教我,她可是宫里人?” 沈相随声道,“她原先是宫中女官,得罪了人被贬出宫外,,怎么,可要她一显身手。” 沈大人的夫人在十四年前因为寐生去世后,他就没有再续弦。 听说沈相曾经爱那位夫人爱到情深刻骨,根本无法再接受其他女人。但一个家不可长期无主母,沈老夫人急在心里,前前后后跟谈了几次,最后都在他的坚持下无疾而终。可这次不一样,后来沈相登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的位置之后,迎来往送的人愈风多了,尽管沈家风评不好,但且亲自登门送闺女或塞人的还真不少,长此之往沈家没有了再推脱的余地。 在沈老夫人的强烈要求下,沈相只好将一名落魄的故人的女儿放在沈相家暂住下来,以便熟悉环境,熟悉气氛。明里说是培养感情,但后来沈休知道,阿爹一直把人家如意姑娘当手下来用。 沈休悄悄的走到席间坐下,抬头问道,“阿爹,究竟这门亲是是你求的呢,还是上头要你求的呢。” 沈休见沈相不说话略带着几分可怜的道。“你叫我坏别人的姻缘我可以呀,但是你让我攀上一门姻缘,你不是为难我吗。” 沈休又补充道,“而且有些事有些人,就是命定了的不对付,假如硬生生的将二个仇敌似的人套在一起,这婚后生活能幸福吗?” 沈相冷哼一声,就差脸上没写着,这算什么事。但是沈相嘴角的笑容越加温柔了。“古往今来夫妻多是相敬如宾,没有点胆识和海量,总将眼睛别裤腰袋上,你以后还真得吃不消喽。” 沈休一怔,朝沈相翻个白眼,低声说道:“阿爹教训得是!” 沈相转向左右,“大婚诸务,筹妥了吗?” “回察相爷,”左右朗声应道,“皇家庆典,万事俱备!依照祖上制订的规程,明晚,三小姐这该沐浴更衣了!” “好好好,这是桩大事,差池不得!”沈相重重点头,思虑有顷,“,你是司仪,我们都得服从你的安排。小心伺候去吧!” 沈休见的下人走光了,心头一紧,跨 进一步奏道:“阿爹……“ 沈相似已知道沈休要说什么,摆手道:“子缘,三日后即行大典,我再巡看一遍,莫要出现批漏!” 沈休见话被堵得死死的,也是无奈,低头应道:“是!” 沈休走出阿爹的屋中,清越的脸上越发阴沉,沿小路疾步走回自己的房中。 “主子,”小书童流衣迎上一步,望着沈休的脸色,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休停下脚步,一抬眼,萧柔就靠在门边等她了,不过脸色挺不善。 沈休道:“你先前就知道了?” 萧柔的眼睛缓缓转向沈,,不无肯定地点了个头。 “呵,如意姑娘原先是宫中的女官,后因得罪人被贬出宫。她倒有些本领,难怪沈大人看重她,你也好生学着点,总是对你有好处的。”萧柔顿了顿道,“尤其是权谋,但是也得看你的表现让人家愿不愿意教你。”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啰,反正我又不敢反驳,反正我又不敢有意见。依别人就是……”沈休目光扫过萧柔,点了个头。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沈休五味杂陈的端坐的堂上,百般无聊的敲着笔,迎接阿爹派来的如意姑娘。 天色斑斓,点点晨光破开云层酝酿开来,清丽的色彩被红色覆盖住,那暖却又似溪水缓缓流淌一般又泛着淡淡的舒适的凉意,不久,一轮日光已然高高的在天边的一头挂着。 一位素衣女子拎着诗书几卷,款款的在习习的秋风中走来,晨光为她披上了一层暖暖的柔意。 梅花在冬风中剪碎,纷纷扬扬的落下。 落在沈休摊开的诗集上,看着那人噙着比风还更温情的笑容走来,沈休看着那个逐渐扩大的笑容,突然心头未卜先知的感到了一片荒凉,懒懒的眯着眼,晨光也不暖了。 如意姑娘迎上一步,声音清朗的介绍沈大人对她有知遇之恩。对待沈休会当作至亲来看侍。 这其中的源故,说是如意姑娘自幼跟随做官清正廉洁,以致于一贫如洗父亲窝居江南说起。 母亲先去世,接着父亲也去世了。而 府库钱款有亏损,子女代父罪,官府将把她投入监狱抵罪。 如意姑娘平时知晓有个叔父在苏州大官当幕僚,出了狱便就想换了个装成儿郎前去投奔。 她悄悄焚化双亲尸咳,把骨殖装入竹萎背在肩上,徒步逃逸。一路上餐风吸露,奔波跋涉,整整一年才捷到苏州。到处打听寻找叔父,毫无消息。 当时苏州正是歉收年景,物价腾贵,日子更加难过。她把仅剩下的糊口活命钱买了半亩地,埋葬了双亲骨殖,立个碑作标记。搭建一个团赢似的小茅棚,住守在墓边。不久就蓬头垢面,论为乞丐。 讨来的残焚剩饭,总不忘先供在坟前祭祀父母亡灵。 那时她才十五岁,天性孝敬聪明,形象 虽清瘦但还不憔悴。她听见吴地儿童唱山歌很悦耳动听,一一记住学会, 在大街小巷卖唱乞讨,就像古代伍子膏在吴市吹萧乞食一样,这才免于饥饿。朝朝幕幕在城廓村郊讨饭,转眼过了二年光阴。 一日如意姑娘背靠一座古庙门边,古庙对面是座富家花园,不时可见有妖女**在楼上眺望。 不久园门轻轻开启,出来一个约有十六岁光景的丫头,那丫头身着体面,却是如意姑娘是认得的,时常自己买唱时见过。只见丫头掩上园门,朝西走去。 如意姑娘视线追随着她,忽然那丫头朝如意姑娘走来,说如意姑娘被一处大户人家看上了,要送她去享受富贵。 见面礼其中有玉簪等珍贵首饰,还有些零星珠宝。 直到入了府,将自己收拾干净,还没来得及学了规矩,如意姑娘便被府中的风流子弟识破了女儿身。如意姑娘战战兢兢了许久,后来又猜不着府上打着什么主意,怎么个处理法,便就勉为其难的住下了。 又过三个月,如意姑娘便被送上了马车,代替府上不愿入宫的小姐入了宫。 后来的是,如意姑娘不愿多说,沈休看着如意姑娘的目光,猜着应时艰难不堪回首的一段时光,于是不敢再多问,心里头对如意姑娘的敌意倒是不知不觉中少了不少。 以前沈休总觉的跟在阿爹身后的如意姑娘是府中的半个姨娘,阿爹又不愿亲近别的女子,想来日后是个上位的人选。如意姑娘虽然性子温和,但是不喜人亲近。 沈家俩兄妹又见着阿爹对如意姑娘甚好,唯恐日后如意姑娘顶了阿娘之后给他们兄妹俩穿小鞋,一人一只。所以以前没少打过如意姑娘的主意,绊子虽不太,但是也是惯常使。 沈休如今想来,心中难得的升起一抹愧疚,如意姑娘撞上了沈休的目光,却是板起了脸,迅速的又进入了正题。 如意姑娘一脸严肃的缓缓开口,学规矩要有程门立雪的精神。 这是后来沈休怀疑人生的开始,沈休对如意姑娘的好感又没了,又觉得她一定是在打击报复自己。 这也让一开始抱着好好表现,让自己在阿爹得力助手的心中树立一个聪明伶俐,勤奋好学的形象的计划腹死胎中。 行吧,她沈休在众人眼中无能又懒惰的性子已是根深蒂固,无可更改。阿爹特别的为沈休开的速成班已经赤裸裸的将她的天赋排除在外,已经果断采取措施来 日子又只是短短三天,沈休装病装疯都来不及。 沈休又是沉默不知归路的一天,归房时灵光一闪,她在阿爹回来之前学过,并且还有般模样。于是又是软磨硬泡说已经会了。 然尔,现实总是比梦想更来得骨感。 如意姑娘温柔的勾唇,下巴往上微微的抬起一点弧度,非常遗憾的说道。“今天是第二天,任务轻些,你只需要把你手中的诗书都抄几遍就够了。” 书也就三四本。《女戒》《烈女》少不了其中。 然而,当星辰洒在玄色的苍穹上,圆月皎洁的挂在空中,沈休还在一路风霜的立着身子,执着笔,打着灯抄书。 问题出在哪? 话说,早上晴空万里,沈休豪笔一挥,刚一动笔,如意姑娘便在站身后冷不丁的瞧着,然后若无其事的把笔给拿走,垂下眼帘笑了笑。“字太丑,练字。” 字,太丑…… 沈休从江陵回来了之后,抄的都是佛经讲议,龙飞凤舞。 结果如意姑娘一来就要求方方正正,说着要讲究端庄,流畅,柔美。 对上沈休的目光,如意姑娘干脆说了句通俗易懂的话。“至少让人看得懂你在写什么。” 夜半,沈休萧瑟的立在秋风中,不禁潸然泪下,刚刚放下笔的手一直在颤抖。 先生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先生说,年轻人要敢于奋斗,敢于拼搏。 所谓一叶知秋。 沈休忍不住给道貌岸然的如意姑娘给差评。 人家常说,从一个人就可以知道他族里的人。 据沈休所知,如意姑娘她爹也是个文采斐然,傲视群雄,武艺高强,嫉恶如仇,一向不屑与同门贵族为伍。 但是又怎样呢,活着时日子过得紧凑,死了也不好过。 但是要讨好这样油盐不进的人,并且让她允许合格,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意姑娘既然来到这里,当然知道沈休是存了几分心思在里头。 如意姑娘的做法,有敲打的意味也有提点的意味。 沈休怎样就无所谓,主要是她有一个非常疼她的爹爹,沈家的当家人。 所以就算沈休人品没有下线,也理所应当是个香馍馍,况且人家性情率真。 天快亮的时候,困得睁不开眼的沈休哆嗦眯着眼下塌来,将房门反锁。 日晒三竿的时候,沈休懒懒的整理好衣冠出房门,便听得小书童碍月说,“主子,如意姑娘今天没来。” 实在是太了解我了。 不过话说这真是天赐良机。 昨日练了一日的步,沈休路都有些不会走了,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邯郸学步。 话说,这小碎步走的跟人在旁边碎碎念一般,一点也不痛快,令人脑壳生疼。 她一日也就睡了几个时辰,她怀疑再折磨她两天,她就得猝死过去。 但是,沈休掐指一算,今日宜出门。 她便顶了个晕乎乎的脑袋迷茫的出了门。 “您这是要找十六皇子?”小书童碍月发光的眸子打量了沈休半响,问道。 “说什么呢,我这是去如如意姑娘。”沈休低垂着眼睑。 “如意姑娘在府中。”小书童流衣默默的说道。 流衣,你别说话…… 院子里响起了飒飒的风声,头顶璀璨的天空蔚蓝蔚蓝的。 .com。妙书屋.com 壹佰伍拾伍 - 夫君总套路我 - 淑久 看管沈休的女太医不知道是出于沈休今早对她恶言,所产生的报复心理还是怎么的,就光沈休如厕问题,女太医硬生生的解说接近一柱香的时间,最后,在心怀恶意的女太医的搀扶下,沈休实在是忍不住了,果断选择最传统的如厕方法——手扶简易拐杖,左腿不要使力,一步步在别人的搀扶下,艰难地往矛房挪。 至于之前的方案,沈休听起来就觉得不太靠谱。 “我们府中神医发明不用走就可以在塌上轻松如厕,公子听说过使用工具在塌上就把将体中的污秽排出来,但这种方法虽然不是很常见的,但是公子你想必是极信任神医的,神医说好,想必是极好的……”女太医没有刻意的咬文嚼字,但是在女太医苦口婆心地劝说下,沈休就是忍不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公子伤的那么严重,多休息总是好的,您不能下地——” “不,不了……”沈休一脸讳莫如深地摇头,其实,女太医的话通俗易懂的来说,就是在床榻上大小便吗。。 沈休有一点点的为难的,有一点点严肃的道。“我想活得有尊严点儿。” 女太医没勉强沈休,就是模样像是在忍笑。 沈休坚持着自己蹲矛房,临走时女太医又回头:“二公子,其实,你不必害羞的,这种事情……唉,虽然说,确实蛮尴尬的。” 沈休出来的时候,听到她说这话的最后一句,嘴角轻轻地抽了一下。 女太医以为以沈休的这般坏脾气会反驳,但沈休没有。 女太医忍不住狐疑地看了沈休一眼。傻了? “唉,”沈休在女太医的注视下善解人意地开口,然后淡淡地说:“你听说过坐井观天吗,就是一只青蛙,待在井里,待的么久了,就以为井上的那一边天就是天,就是下个雨,青蛙都会在井中惶恐不安,觉的天要塌了。” 沈休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又同情地看女太医一眼,出去了,嘴里不忘唠叨,“其实,我们就好像井底的青蛙,外面的世界怎么样的风雨变化都不可知,就偏安在一禺,往井中蹦着,一有风吹草动,以为是天大的事,其实,不然。 不同的是,被困的久了的青蛙,可能不至于大惊小怪,一有风吹草动,更多的是麻木。” 女太医没有回答,只是多看了沈休一眼,那一眼,多出了什么东西沈休并不知道。 女太医走后,沈休的屋里又陷入了沉默。没人帮助她这个残障人士躺下,她只能像个傻子似的坐着,沈休又不知道喊人,就坐着,坐着坐着沈休又困了。脑袋一点一点地想往下栽,快要栽到胸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小书童流衣急忙忙的赶过来低低地在沈休耳边说:“十六皇子殿下又来找您了。” 沈休睁开眼,有些愕然地看着小书童流衣,呆滞的问道。“人到哪了。” 小书童流衣又支支吾吾的,半响才结结巴巴的道,“门,门口。” 沈休,“…………” 要你有何用。 昏暗迷离的光线下,十六皇子逆着光的身影显得格外的高大,他就平静着一张面容,懒惰的倚在门上,双手抱胸,不笑的时候,那双漂亮的黑眼睛里泛着柔和的光。 沈休的神智不太清醒,定定地看了十六皇子好一会儿,然后木然的点头:“哦。” “我听说了,你负伤了仍然是坚持要自己上。”十六皇子开门见山,平静的时候那语调让人分不清楚喜怒来。 “怎么,被我感动到了?”沈休笑了笑,扯动着面部表情又显得几分可笑。 “嗯。”谁知十六皇子还当真应下。 这逢场作戏,两个人心照不宣。 沈休我知道他在撒谎,他来应该是有事找自己。 十六皇子也知道沈休没有信,却都松了一口气似的。自那一次略显尴尬的谈话后,针锋相对的两个人难得的又若无其事的聊上二句,一时间,屋中的气氛倒也溶恰。 “要睡了吗?”十六皇子见沈休不自觉的在打盹,问道,语气挺轻柔的。 “嗯。”沈休眨眼,朝十六皇子笑笑,主动伸开了胳膊,“谢了。” 十六皇子弯腰走过门,在原地又想了一下,上前,问道,“你是想喝水吗?” 沈休一脸便秘,想不通像萧十六这般没有眼色的人是怎么在宫中长这么大的。 沈休又不死心的打了个手势,萧十六想了半天,在沈休准备放弃挣扎,张口唤人的时候,萧十六终于是明白了。 萧十六帮助沈休完成躺下的动作,沈休躺好了,又看了萧十六一眼,“哦,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萧十六抬手,替沈休掖了掖被角。他的动作很轻,温柔并且自然,沈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沈休问,萧十六也没说,到后来,沈休一觉醒来,连自己都不知道,萧十六到底有没有来过。 于是沈休转头问在床头上打嗑睡的小书童流衣,“有人来过吗?” 小书童流衣见沈休醒来了,一时间有些惊诧,揉了揉眼睛,“主子睡傻了,还是我睡傻了。” 沈休,“……” 沈休看着小书童流衣嘴巴边上的口水,算了,当她没问吧,实在难为别人了。 从那天和沈相一场谈判起,沈休开始了瘫痪在床还要重任在肩,承担学习的生活。托刺客的福,运动是基本要禁止的,外出是绝对没可能的,甚至就连沈休平时吃的一些简单的吃食也被拉入了黑名单。 “为什么啊?”沈休见头几日还给吃的点心一并被端走,有些抗议,“斋的还不给了,这和我背后的伤有什么关系,你们这样做,知道的还以为我受了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一只脚留在土里。” 今天女太医已经养好了精力,冷淡着一张脸:“不为什么。因为时间太紧,从今天起。二公子必须要严格控制饮食,哪怕是粥,也要根据您的身体状况按勺来计较。 至于其他吃食,吃的正确会让你的伤口好的快,不正确的更是要让二公子留疤,而二公子的伤处实在太大,想要快些恢复是有些难度的,然后你浑身上下最是可取的声线也废了。” 沈休:“……” 女太医换完药一脸高冷地走了,沈休苦大仇深地躺在床上。 .com。妙书屋.com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