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原来,她不是没人要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晋州,贞女堂。 宋里里顶着鹅毛大雪将捡来的柴火背到灶房,嘴里呵着惨白的雾,用满是溃烂水泡的手将柴火整齐码在墙角。 这时贞女堂堂主走了过来,“宋里里,有人来接你,走吧!” 宋里里抬起冻得青紫麻木的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她不是没人要的。 五个月前,她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身处贞女堂,不明原因,更是丢失了所有记忆,就连宋里里这个名字,都是堂主告诉她的。 她在这里劈柴做饭,洗衣拖地,脏活累活统统干了,却仍旧只能得到馊了的馒头和冷掉的稀饭剩菜,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这段日子里,没有人来看过她,无依无靠,活脱脱孤儿模样。 可现在堂主却告诉她,有人来接她了! 宋里里紧攥衣角,指节泛白,胸口像是被大石头压住似的喘不过气,鼻头更是酸涩。 她想问问来接她的人,之前为什么把自己扔在这个地方不管不问。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换上在贞女堂里最好的那套衣裳后,宋里里走了出去。 大门口停着一辆华贵奢靡的马车,四角还点缀着铜制的宫铃,大雪卷起的风让其发出清脆声响,尽数钻进宋里里冻得发鸣的耳朵里。 她往马车上爬,但终日被寒气侵蚀的双腿痛得打不过弯,上马车这么简单的动作,却硬生生出了层薄汗。 好不容易挑开帘子,这才发现车里坐着两人。 男的身影高大挺拔,女的娇俏玲珑,但都衣着华丽贵气,此刻紧紧相拥在一起,宛如壁人。 见她挑起帘子,男人便蹙眉,“宋里里你杵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进来,外头那么冷,你想冻死我和小梨吗!” 宋梨依偎在凌水洲的怀中,红着眼眶道,“姐姐大概是还在生我的气吧!” 凌水洲冷嗤,“生气?她有什么资格生气,是她嫉妒我和你情投意合,故意拉着你去划船让船在湖中心翻了,不过让她来贞女堂反省几个月,都算便宜她了!” 宋梨依偎在凌水州怀中红了眼眶,“我没事的世子殿下,姐姐知道我不会水,肯定不是故意推我下去的,再说,我不是也捡回这条小命了吗?咳咳!” 凌水洲赶紧张开身上狐皮大裘,将宋梨裹得严严实实,“这都几个月风寒还没好,来,出门前我亲手熬制的阿胶糕,吃一片。” “一想到姐姐还在贞女堂受苦,我哪里吃得下。”宋梨摇头拒绝,声音哽咽道。 凌水洲眼中的怜惜更重了,转而望向宋里里,却只剩下厌恶,“宋里里,本世子可容不下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做世子妃,而且我爱的人是小梨,可她为了不让你难过,强忍着一直没表露心意,是你害我们相爱之人不能相聚! 希望你回去之后能识趣,主动和父皇说你自愿让出世子妃的位置给小梨,至于你,如果你实在爱得无法自拔,本世子可以考虑纳你为妾,但你不能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整日黏在我身边,看着就让我倒胃口!” 宋里里心口被这些话刺得鲜血淋漓,呼吸都像是裹挟了刀片,摧枯拉朽地痛,痛到眼前阵阵发黑。 她扫了眼凌水洲手里的阿胶糕,空空如也的胃也跟着绞痛起来。 深呼一口气压下这痛楚,宋里里开口,“你们两个到底是谁,我毫无印象,但说起爱得无法自拔,我好像隐约记得是有那么一个人,看样子肯定不是你。”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却有模糊的片段在眼前闪过,那是一个她睡着了都会梦呓出名字的男人。 那应该就是她最爱的男人吧? 凌水洲脸色倏然变了,攥紧拳头将手里的阿胶糕化为齑粉。 冷嗤开口,“宋里里你什么意思,又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贞女堂吃苦都学不乖,真叫我恶心!” 宋梨立马劝说,“世子殿下,姐姐应该是心里对我还有火气,你别生气,我让姐姐给你道歉,我,咳咳!” 话没说完,宋梨再次猛烈咳嗽起来。 凌水洲心痛地搂住她,眼神里充斥着怒火,“小梨你被她害成这样还帮她说什么话,她成天就知道玩各种把戏,为了吸引我无所不用其极,你怎么那么傻,就是看不透她呢?” 恰逢马车外吹来一阵风,卷起的帘外隐约窥见有队马车朝这边驶来,高高扬起的旗帜上有个硕大的靖字。 靖王迟聿,年纪轻轻便手握虎符统率六军,文武双全实力非凡,可一场意外废了他的左臂还落下顽疾,每每发作残暴至极,晋州上下无人不惧怕他! 宋里里想装是吗,行,成全她! 凌水洲抬手指向那队马车,“那就是你爱是我的皇叔迟聿,不是无法自拔吗,去吧,正好他最近在选王妃,你还不赶紧去争取?” 宋梨捂唇,语气诧异但声音里透着幸灾乐祸,“世子殿下,你让姐姐去找靖王殿下?这样不太好吧,她先前和靖王殿下可是有……” “有何不好的?”凌水洲打断她的话,“她勇敢追爱,本世子举双手双脚赞成,就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嫁给皇叔咯。”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下了定义。 宋里里这种把戏他见太多次了,假装移情别恋想吸引他的注意而已。 想到以往宋里里那孔雀开屏,使出浑身解数博眼球的各种手段,凌水洲心中得意又鄙夷。 狗皮膏药就是狗皮膏药,哪有那么容易就甩掉! “宋里里,你这次最好演得久一点,若是还和以前一样演个两三天就回来继续缠着我,别说是妾,就算是求着我当个通房,我也不会答应的。” 第二章:倒不如当初就将你溺死在尿桶里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扔下这话,凌水洲直接抬脚踹向宋里里。 这一脚正中宋里里胸口,踹得她跌落马车,滚得浑身都是雪。 马车扬长而去,茫茫白皑中只留下车辙印。 宋里里秀眉低垂,看着自己因为长期挨冻而红肿溃烂的双手,心口犹如被一道细网勒紧,豁开道道伤口,疼得几乎喘不上气。 宋梨分明红光满面不似病人,而她待在贞女堂这段时日,差点就活不下去了。 未来世子妃? 她怎么可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为妻! 倒是那个睡着了都会梦呓出名字的男人,才应该是她心中所属。 迟聿。 宋里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跌跌撞撞爬起来,朝着那队驶来的马车走去。 她身材瘦小,周身又迅速被白雪覆盖,到跟前才被发现。 马车勒紧缰绳,高扬的马蹄差不定就要踹在宋里里的脸上了! 本来就冒火,看清是宋里里后,马夫更是厌恶,“宋三小姐这是何意?” 宋里里舔了舔干涸皲裂的嘴唇,“我好像失忆了,靖王在马车上吗,我想见他。” “宋三小姐,上回你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就诓骗得我家王爷在护送你时废了条手臂,这次又来,打算让王爷双腿也残疾?求求你,就当积德行善,别逮着我家王爷算计行吗?” 宋里里喉头发涩,只得改了口,“抱歉,但我……” “闪开些,马蹄不长眼,伤了你我可不负责。” 宋里里只好往大道边上让。 车队往前行驶,中央的那辆马车到了宋里里跟前。 远比凌水洲的那辆马车更加精致豪华,甚至大了好几倍,气派非常。 宋里里想了想,硬着头皮凑上去,“靖王殿下在里面吗,我是宋里里,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捎我一段,我想回家。” 天寒地冻,如果她一个人留在这荒郊野外,必定会死。 马车停下了,里头传出低沉喑哑的声音,“上来。” 简短的两个字,却让宋里里好似打开了委屈的闸门,巨大的酸涩从鼻尖涌出,眼泪差点没忍住滚落。 她顾不上先前那个马夫投来的杀人目光,冻得僵硬的手脚并用,艰难地爬上了这辆马车。 坐进车里,她看清了男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迟聿剑眉星目,仪态矜贵,皮肤冷白,脸颊轮廓如精雕般完美无瑕,五官更是惊艳绝尘。 这就是她喜欢到梦呓的男人吗? 的确不凡。 可方才的马夫说,她害得迟聿废了条手臂…… 宋里里不禁局促地搓着手,“多谢靖王殿下,日后会报答你的。” 迟聿眸色幽深地看向她,喉结滚了几滚,到底只是说了个嗯字。 他吩咐车队改道去宋家后,便阖眼养神了。 宋里里便缩着角落,小心翼翼怕打扰到他。 彼此沉默,只有身形随着马车同频摇晃着。 面前火炉烘烤,暖如春阳,宋里里手上的冻疮遇热就开始发痒,她控制不住地去挠。 尽管放轻了动作,但迟聿还是睁开了眼。 “抱歉,我吵到你了吗?” 迟聿打开暗匣,取了盒药膏递给她。 宋里里去接时,手有点颤抖。 这是她失忆后,头一个对她这般好的人。 她捧着药膏舍不得用,指尖摩挲着药瓶上凸起的花纹,怎么也压不住心中翻涌的激动。 “这药膏,我会好好用的。” “这冻疮,哪儿弄的?” 宋里里抬眸,“贞女堂受罚时得的,他们说,我被送去贞女堂,是因为……” 话未说完,就被迟聿冷声打断,“算了,本王没兴趣知道。” 马车里的温度都随着这话被席卷,冻得宋里里打了个寒颤。 她不明白,是迟聿要问她的,可怎么刚说了一半,他却突然生了气? 此时也抵达了宋家,马夫急不可耐地跑过来,“请”宋里里下车。 等宋里里下车,又飞快离开,好似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车帘翻动,车上的迟聿端坐着,侧脸隐匿在阴影里,似乎是向宋里里投去了一个目光,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宋里里抬眸,看着大门口的匾额,龙飞凤舞永昌侯府四个大字。 她家,原来是做官的。 只是她作为官小姐,竟没一个下人搭理,找了个丫鬟问话,还被翻了白眼。 好在,总算摸索着去了饭厅,见到了宋家众人。 宋家人正在用膳,满桌佳肴,桌前围坐着一对中年夫妻,两人将宋梨护在中间,你夹菜我舀汤,场面和谐温馨。 饭菜味飘到门口,宋里里的胃愈发抽痛了,连带着心脏也跟着像针扎,痛得她几乎站不住,用手死死扶住门框。 “宋里里,”妇人发现了她,语调讥讽恶毒,“摆完谱舍得回来了?还以为你真有骨气能一辈子待在贞女堂呢!” 宋梨站起来温柔道,“娘,姐姐失忆了,大概是不记得回家的路吧,再说也怪我,没劝动世子殿下捎她一起回来。” 妇人宽慰地拍宋梨的手背,再看向宋里里时只剩下厌恶,“她哪次不是装失忆,无非就是嫉妒你和世子殿下情投意合,故意要耍小性子,利用你的心软愧疚,逼你离世子殿下远远地,早知道她是这样善妒恶毒的玩意儿,当初生下她时就该直接丢尿桶里溺死!” “可姐姐这些年在外面过得苦,好不容易回了宋家,大家多补偿一下,也是应该的。”宋梨轻声叹气。 “还要如何补偿?”妇人声音愈发尖锐,“自打三年前她被寻回府中,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最好的,她却还要计较你以往比她拥有的多,生怕自己吃了半点亏。 说到底,是她自己小时候贪玩钻狗洞溜出去,要不然怎么会被人牙子拐走,大家寻她这些年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早就不欠她什么了!” “倒是你,本来和世子殿下情投意合,却因为她回了侯府,这先皇定下的婚事就被她这个徒有虚名的嫡长女给霸占了,若是可以,倒不如她被人牙子拐走就再也找不回来才好!” 宋母絮絮叨叨地骂,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化作利箭,扎得宋里里心口血肉模糊。 恨不得她没出生,盼着她去死,希望她永远回不来,对她只有无尽的厌恶和嫌弃。 原来,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娘亲啊? “够了!”始终沉默的老侯爷猛地拍桌,怒气横生扫向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宋里里身上,“有你在就总是家宅不宁,你若不喜欢这里,大可以永远不回来!” 第三章:我在宋家总是受伤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错愕抬眸,不可置信地望向老侯爷。 从进门到现在,没一个人问过她在贞女堂过的是什么日子,倒是都巴不得她去死,希望她永远不回来才好。 “你们……真的是我的亲生父母吗?”宋里里声线里压不住的窒痛。 老侯爷更怒,直接掀了桌子砸向宋里里。 满桌饭菜尽数泼在宋里里身上,隔着衣服也烫得要命,火烧火燎的,感觉像是皮都被烫化了。 “我们没嫌弃过你这种女儿,你倒是挑上父母了,那正好,你看外头谁家的父母不错,你就认他们好了。” 宋里里纤长的羽睫轻颤,在脸上投下大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破碎。 “姐姐你没事吧?”宋梨走到她跟前,“你快向爹爹娘亲认个错,还和以前那样,多磕几个头,他们自然会消气的。” 宋里里却只觉得讽刺,想抽出被宋梨圈住的手。 什么都还没做呢,宋梨忽然身形踉跄,如同翻飞的枯叶,笔直朝后倒去。 “小梨!”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冲进来,将宋梨拽进了怀中,上下左右仔细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伤?” “世子殿下。”宋梨看清来人,眼圈瞬间红了,“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不说还好,说了凌水洲更来气。 他双眼喷火,“宋里里,不是要装失忆吗,这才几个时辰啊,就忍不住又恢复本性开始欺负小梨了?就你这种人,给小梨提鞋都不配,也敢肖想成为世子妃?” “没事的世子殿下,姐姐就是开玩笑过了头,她平时下手没这样狠的。”宋梨纤纤玉手搭在凌水洲胸口,轻声安抚道。 凌水洲冷笑,“下手没那么狠,就是害你差点淹死,这下手,的确够轻!” 宋里里抿紧玫唇,仍旧死死攥着门框。 她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火点燃了,烈焰澎湃,烧得寸草不生。 “让世子殿下看笑话了。”老侯爷站起身来,朝着凌水洲赔了个笑脸。 凌水洲摆手,“无妨,反正也不是头回撞见这种事了,不过侯爷的确应该好好管教才是,本世子不希望小梨出事,她是我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老侯爷连连点头,“自然自然。” 宋梨则娇嗔着将头埋进凌水洲怀中,“世子殿下别说了,这么多人呢,听见了该笑话我的。” “知道小梨脸皮薄,不说了,走吧,今日荟萃楼来了个新厨子,你近日胃口不好,去尝尝没准喜欢呢,侯爷侯爷夫人若是不嫌弃,也一并去吧。” “那姐姐呢?”宋梨关切地问道。 不等凌水洲回答,宋母沈海萍已经发话,“带她去做什么,这些年她在外面野惯了,根本不知脸面二字怎么写,别出去丢人现眼了,对了,把这里收拾干净,不然不准吃饭!” 宋里里看着这一家三口和未来女婿,说说笑笑地出门去荟萃楼了。 而后低头,看着地上的饭菜。 这些饭菜真好啊,就连普通的馒头也宣发松软,白得跟是雪似的,不像她在贞女堂吃的窝窝头。 粗,硬,散发着馊味,咬开还有大大小小的石子。 宋里里其实挺想走的,但这世道之下,她的户籍没有从永昌侯府被分出去,便只能算作侯府的附属品,哪儿去不了。 她只能待在这儿。 最起码,她现在只能待在这儿。 宋里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难过,蹲下身子,用长满冻疮的手开始收拾满地狼藉。 荟萃楼里,宋梨看着满桌饭菜,吃了几口就忍不住叹气。 “姐姐在家还饿着呢,我愧疚得难以下咽,不然还是把她接过来一起吃吧。” 凌水洲拥着她的肩,往她碗里夹菜,“管她做什么,一两顿不吃饿不死,再说了,饿着正好没力气算计你。” “我的傻小梨,你担心她饿着,她担心你会被淹死了吗,你别再这么善良了,人善被人欺!”沈海萍声音哽咽,擦了把眼泪又道,“世子殿下,日后小梨嫁给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她单纯得很,会被人下套的。” “侯爷夫人放心,只有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小梨被伤害分毫!” 看宋里里就知道了,就算是宋梨的姐妹,他也不会手软的。 当年侯爷夫人生下这对双胞胎姐妹,不料两人不光长相不同,就连性格也是天差地别。 宋里里小时候便无法无天的,要不然也不会偷钻狗洞跑出去结果被拐走。 找了这么多年,原来大家是对她有所亏欠的,可她总是和宋梨争,甚至总用下作手段去抢,久而久之,就把那点亏欠给磨没,只剩下厌恶了。 如果不是先皇当初定的是侯府嫡长女与世子成婚,宋里里这种乡野村妇,哪里轮得到这种好事。 可她明明都已经得到世子妃的位置了,却还要处处针对宋梨,想把宋梨害死。 蛇蝎之人,谁见了都巴不得她快点遭报应! 宋里里对这个家不熟,好不容易收拾完了饭厅,顶着下人的白眼问了一圈,总算摸回了自己的院子。 偌大永昌侯府金碧辉煌,就连花园的造景假石都是整块雕砌的。 可这处位于边角的小院却萧条残败,月亮拱门上的朱漆都斑驳了。 推开门,院子里空荡荡的就一棵傍窗的梨树,地面倒是干净,还有个粗布衣裳扎俩小揪的丫鬟在洒水。 “三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见到宋里里,籽棉直接丢了盆冲上前,激动得又哭又笑,鼻涕泡泡和眼泪混在一起往下淌。 宋里里对籽棉毫无印象,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你是我院子里的丫鬟吗?” 籽棉一怔,眼底滑过失望,“三小姐你怎么又装失忆,哪回有人相信了,你怎么就说不听呢,哎……” 说着看见宋里里手上的冻疮,便将剩下的话咽回去,“算了,奴婢先带你去上药!” 宋里里被拽进屋,按在凳子上坐下。 屋子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四条凳和三个柜子,还都是陈旧的款式,凳子坐上去就嘎吱作响。 籽棉找出药箱,在里面翻冻疮药。 宋里里扫了眼,发现里头什么药都有,金疮药,红花油,止痛丸,还有好些纱布和清洗伤口的烈酒。 “我在宋家,总是受伤吗?”她好奇问道。 第四章:明明是高手,非要隐藏实力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籽棉翻找的动作一滞,而后无奈苦笑了起来。 “如果三小姐不总是跟在世子殿下身后,也不和四小姐起冲突,自然不会被家法伺候,也更不可能受伤了。奴婢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三小姐你非要当那个劳什子的世子妃,他根本看不上你,还在外头说你是他的狗,拉坨屎让你吃,你都得当山珍海味品鉴。 哎算了,若是三小姐你真能听进奴婢的话就好了,到时候奴婢就拉坨屎,塞他嘴里让他吃,权当是给你报仇了!” 籽棉说的这些,宋里里全都没印象,但还是控制不住地胸口隐隐作痛。 “没有冻疮药了,奴婢出去买。”籽棉说着,从床底下掏出个布袋子,层层打开,跟剥洋葱似的,好半天终于露出了里头的几十枚铜钱。 数了又数,犯愁道,“怎么办,这也不够啊。” “你可以用我的月例。”宋里里开口。 她虽然在宋家不受待见,但好歹也是三小姐,每个月应该有点零花钱吧? 籽棉跟看见鬼似的看她,“三小姐你忘记了吗,去年你为了和四小姐争风吃醋,故意定做跟她一模一样的衣裳去参加宴会,比不过她就故意划破她的衣裳,把夫人气得大病一场,那之后就停了你的月例。” 直到如今,都是靠籽棉每个月的月银养着呢! 宋里里闻言发窘,尴尬无比,“给你添麻烦了,欠你的那些钱,我后面会还你的。” “三小姐你怎么还在演,算了,这屋里就我们两个,你爱演就演吧。”籽棉无奈地叹口气。 宋里里想说自己没有演,她是真的失忆了。 可看籽棉的反应,肯定不会相信的。 她闭上嘴,想起来一件事,便从怀里掏出了药盒,“我这里有药膏。” 籽棉接过去,扣了一坨在宋里里手背上,指腹轻轻打圈将药膏化开。 等包扎好,她忍不住感叹,“这药真好用,吸收得很快,而且肉眼可见就消肿,是好药,肯定很贵吧,三小姐你哪来的钱买?” “别人送我的。”宋里里回答。 籽棉哦了一声,也没细问。 她听见宋里里肚子咕咕叫,知道肯定是饿了,便去小厨房炒了个蛋炒饭,端到宋里里面前。 宋里里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好久没吃过热乎乎的饭了,她吃得几乎停不下来。 籽棉心疼得要死,坐在旁边叹气,“三小姐,以你的武功开个武馆不成问题,可你非要回侯府受窝囊气,还为了在世子殿下面前留下好印象,不肯暴露这一点,被人欺负也不还手,憋屈死了!” 习武之人讲究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像世子殿下这种三眼白,就该被一拳锤爆狗头! 宋里里捕捉到这话里的重点。 她会武功,并且已经达到了可以开武馆的水准。 想了想,宋里里问,“那以我的水准,能在皇室宴会的那些比赛里拔得头筹吗,我听说,得头筹的人,可以向当今圣上提个小要求。” 籽棉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她,“三小姐,强扭的瓜不甜,只不过让世子殿下更厌恶你,更别说如今四小姐才是晋州城里风头最盛的女子,追随者众多,大家都会投票给她,而你臭名远扬,谁会搭理你!” 第五章:这还是他认识的宋里里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我想提的要求是从侯府脱离出去,自立门户,不当这个宋家嫡长女了。”宋里里解释道。 既然和世子的婚事是归属宋家嫡长女的,那么,宋里里就把位置让出来好了。 “你不缠着世子殿下了?”籽棉问道。 宋里里点头,“嗯,等搬出去,我就去找靖王。” 咳咳! 籽棉猛烈咳嗽起来,怀疑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三小姐,先前你为了给世子殿下出头,多次与靖王起冲突,好几次我都以为他会把你弄死呢,小姐你怎么还主动往前凑,太想不开了!” 宋里里听着她的形容,再回忆起马车里的迟聿,总觉得不是一个人。 那个男人是很冷,但绝对不可怖。 她又往嘴里塞了口蛋炒饭,努力咽下去,痛了一天的胃总算舒服了些,“凌水洲说,靖王是我魂牵梦绕的人,我想嫁给他,做他的靖王妃。” 听到凌水洲三个字,籽棉无语了。 “所以三小姐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用追求靖王这件事刺激世子殿下,让世子殿下后悔错过你吗?行吧,若你真的能拿下靖王成为靖王妃,那世子殿下就得叫你一声皇婶,奴婢到时必须佩服你。” 籽棉说完这话就出去干活了。 宋里里在屋子里转悠,打开柜子,发现她衣服不是花花绿绿颜色艳俗,就是乡下老妪都穿不出去的那种老气样式。 她以往的审美这么差吗,难怪会黏在凌水洲身后做跟屁虫。 想着,又发现垫平柜脚的东西不太一般。 流星锤,斩马刀,短刀长剑,软鞭硬枪,此刻当石头被压在柜子下,可刃上闪着的寒光却仍旧能说明,它们以往是多么厉害的兵器! 宋里里想了想,从里头挑了根长鞭,打算去院子里试试手。 她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鞭子在手,以往学的那些武功总应该能使出两三层吧? 刚走到院子,门口便传来斥责。 “宋里里,你举着鞭子干什么,难不成又要去欺负小梨?” 来人一身玄铁铠甲,马尾高扬,满脸少年飒爽姿态,只是此刻俊朗的剑眉皱成墨点,写满了对宋里里的失望。 “听闻你今日回府,就将爹娘气得够呛,被拐走后吃的那些苦头不够,又被送去贞女堂反省,可你怎么还是屡教不改,知不知道因为你回来,侯府被多人奚落,就连我在军营中都抬不起头,宋家欠你的吗?” 说着,宋极星走上前,“鞭子给我。” 宋里里收了鞭,负手于背后,“这是我的鞭子。” 她攥得很紧,心脏砰砰狂跳,心里有个声音在狂喊,让她不能交出鞭子。 这鞭子,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 “给我!”宋极星发怒,“以后你不许再碰这些,待会儿随我去向小梨好好认个错,若是她打你骂你,你也好好受着,她原谅你之后,你再去洗衣裳,还和以往一样,冷水揉搓,再熨烫平整送到我院里,府中这些下人没用,做得都不如你细致。” 他边说边去抢那根鞭子,宋里里扬手,鞭子抽在他手臂上,铠甲化作齑粉,胳膊皮开肉绽。 宋极星吃痛缩手,看着汩汩冒血的手臂,两只眼睛喷火,“宋里里,我可是你二哥,你居然敢打我?” 以往的宋里里对他言听计从,眼巴巴地给他洗衣熨衣,听他说一句不错就开心得双眼泛光。 可如今竟然对他动手,那双眸子里,也只有看不透的冷漠。 这还是他认识的宋里里吗? 第六章:白疼你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半垂着眸子,盯着手中的黑鞭。 刚才那一下骤如闪电,在空中劈开了气流,就连玄铁的盔甲也能震碎。 她有这么厉害的武功,怎么就在宋家弄成了这副样子? 宋极星还想要继续斥责,却正好对上宋里里这副愣怔的模样。 因为打伤了他,所以害怕慌张成这样? 瞬然,他眼底多了几分鄙夷。 “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摆出这幅样子,真是叫人晦气。行了,念在你也不是故意的,这次我就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但往后不许再耍这鞭子,更不许拿这去伤害小梨,不然我饶不了你。” 本来宋极星还想再教训几句,但手臂的血汩汩而流,他只得先回自己的院子去处理伤口了。 踏进院子,他脱了铠甲和衣裳,包扎好伤口,这才叫来伺候自己的侍女。 “把这衣裳和前几日积攒的那些,统统送去宋里里院里,让她赶紧洗好,我紧着要穿。” “还有这盔甲坏了,直接扔了吧。” 侍女震惊不已,“这不是二少爷新得的玄铁盔甲吗,才穿了两次怎么就坏了?” 宋极星回来的路上,早已经想清了缘由。 此刻便告诉侍女,“什么玄铁盔甲,怕是没淬到火候的脆铁玩意儿,再加上这几日军营操练得紧,早就千疮百孔不堪重负了。” 所以才会被宋里里一鞭子就给抽碎成齑粉。 肯定是这样,不然以宋里里那个草包窝囊废,怎么可能真的能伤了他。 失血太多,宋极星有点晕眩,交代完后便说要上榻小憩了。 侍女也退出了屋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想销毁那件盔甲,连劈带砍连道白印都没留下,只得放弃,先搂着脏衣裳前往宋里里住的听雨阁。 到门口,侍女直接将衣裳往地上一扔,“三小姐,这些衣裳辛苦你好好收拾。” 说的是客气的话,但脸上却盛气凌人。 宋里里正坐在屋檐下喝茶,闻言抬眸,神色里压不住的汹涌情愫。 在这府上,她不受亲人们待见也就罢了,就连下人也能这样颐气指使地对她? “三小姐看着我发呆做什么,”侍女催促,“抓紧些吧,二少爷那边还等着呢。” 扔下这话,侍女直接转身离开。 宋里里回神,抬步朝着那堆衣裳走去。 籽棉见状,叹着气走上前,动作娴熟地从角落拖出个巨大的红瓦盆,抢先一步弯腰抱起那堆衣裳就要往盆里放。 嘴里则道,“小姐你这回就歇着吧,这手烂疮得好好休养才行,奴婢替你洗,放心,奴婢会洗干净的,照你以往那些步骤,不叫人挑出错来。” 宋里里拦住她,朝她微微摇头,“放下吧,这些衣裳,不用你来洗。” 籽棉原本还想再说话,对上宋里里的眸子,又全部都给咽了回去。 …… 当夜,晋州下起了暴雨。 风雷交加,卷得听雨阁里四处都噼里啪啦作响,屋顶更是千疮百孔,叮叮当当地往下砸水珠。 宋里里和籽棉裹着同一床被子,寒意侵袭四肢,她一夜无眠。 到天蒙蒙亮雨停了,这才勉强入睡。 但刚闭上眼没多会儿,房门便被人直接一脚踹开。 “宋里里,你一日不犯贱就皮痒是吗?谁教你这样糟践我的衣裳的?亏我记挂着你,一大早便给你送糕点,真是良心喂了狗!” 说着,一包东西直接狠狠砸向宋里里。 第七章:自力更生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极星仍在怒骂,“我那都是苏沪的上等丝绸,最忌久泡,你倒好,居然就丢在地上,任泥水泡了一宿,全毁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滚过来跪下认错!” 越说越气,甚至想将宋里里从榻上拖拽下地。 宋里里反手摸起枕头下的长鞭,轻轻一甩,鞭身裹挟着满床的碎屑凌空,抽了宋极星满身满脸,今早刚换上的软金丝骑装瞬间脏得彻底。 她面不改色,瞳孔内却荡漾开清冷的光,挥鞭的动作更是迅速,出其不意得让宋极星脊背一僵。 明明只是些糕点碎屑,可打在他身上时,却好似钢珠铁球,几乎击穿胸口似的痛! “擅闯女子闺阁,按照宋家家规,该下跪认错的,是你!”宋里里投射出目光望向宋极星,“要赔你那些衣裳是吗,那好,先把原先洗衣裳的工钱结了,一百两一件。” 她昨日问过籽棉了,回侯府的这三年,零零总总加起来为宋极星洗了不下上千件衣裳,抹了零头,收他一万两。 宋极星目眦欲裂,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管我要工钱,宋里里,你把自己当什么,宋家里伺候人的奴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自轻自贱的妹妹!” 宋里里觉得好笑,“靠双手挣钱怎么就自轻自贱了?再说,奴仆起码有钱可赚,我白白洗这些衣裳连声谢都捞不着,这才叫自轻自贱呢!” 宋极星眼底是无穷无尽的寒潭,手摸向了腰间挂着的佩剑。 而这时,门口小厮已经来催,“宋将军,今日营中点兵,切勿耽搁了。” 宋极星狠狠将剑插回鞘里,又愤恨地瞪了宋里里一眼,快步走出听雨阁。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籽棉还有点恍神。 刚才和二少爷唇枪舌剑,甚至动手的人,当真是自家小姐吗? 自家小姐,好像真的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了。 可扭头,却发现宋里里俯身半跪在榻上,一点点地去捡那些糕点碎屑,紧蹙着眉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籽棉眼底划过一抹失望,“小姐,奴婢还以为你真的变了呢,没想到只是暂时逞能而已,就是因为你这样,所以才叫他们拿捏住你,你为何就是不能硬气点呢?” 宋里里哑然地眨眨眼,想说自己是被这发馊的糕点熏得想吐,这才弯腰去收拾的。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籽棉已经出去给她做早膳了。 她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唇,想着之后再用行动慢慢证明给籽棉看。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籽棉才回来,但只带回了一脸怒气。 “大厨房的管事欺人太甚,叫奴婢在外头干等着,然后说什么今日的饭菜都已经分完了,若是小姐你饿了,大可以上街买来吃,可如今咱们哪有钱?” “以往这帮人虽然狗眼看人低,但起码该给的份额不敢短缺,现在真是太猖狂了,就不怕老夫人知道吗?” 宋里里沉下眼眸,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了,隐隐钝痛。 怕吗? 只怕这就是沈海萍吩咐的吧! 否则宋府的下人再看不起她,也不敢这样欺负到明面上来的。 宋府就这么大,她和宋极星那点矛盾又怎么瞒得住。 沈海萍没露面,却拿这种办法对付她,就是要让她熬不住了,老老实实去向宋极星认错,继续给他给洗衣婢,没有工钱的那种。 “走吧。”宋里里站起身来。 籽棉不明所以,“去哪儿?” “不是叫我饿了就上街买来吃吗,我们混口饱饭去!” 第八章:听迟聿的墙根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走出府门,门丁没有阻拦,甚至是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全然不在乎,继续往前走。 眼下最重要的,是出去找点活儿挣银子。 不光是为了填饱肚子,更是为了日后从宋家自立门户出去,能有带着籽棉活下去的能力。 在街上转了好几圈,宋里里总算瞧见了一家首饰铺子在招工,给的工钱还不低,每个月三两银子。 她立马凑上去,揭了那张招工告示,“请问,你们这里是需要人干活吗?” 店掌柜本来笑眯眯地,但扭头发现是宋里里的那瞬间,脸色就不好看了。 “宋三小姐,你别拿我寻开心了,之前世子殿下来我这里买东西,你非常送他,他不收你就要死要活上吊打滚的,世子殿下早就吓得不上我这儿来买东西了,你在我这儿当小工也等不到他的。” 说着还朝宋里里作揖,“宋三小姐,我这庙小,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上有老下有小,指着这铺子过日子呢,实在玩不起。” 宋里里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讪讪地说了句抱歉,然后转身出去了。 又问了两个招工的铺子,店掌柜的反应都如出一辙。 折腾到中午,宋里里一无所获,肚子倒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咕咕地叫个不停。 烈日骄阳,她又累又饿,便找了个屋檐蹲了下来。 没想到屋子里居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王爷,皇上这次召你进宫,是不是重新再议世子殿下的婚事啊?” 宋里里听声辨人,这是迟聿身边那个马夫的声音,叫什么来着,踏风? 而且听这话,迟聿也在屋子里呢。 宋里里也没想到,自己随便蹲个屋檐下,就能蹲到迟聿的窗户下。 而且聊的还是凌水洲的婚事。 如果再议,是不是她就不用当世子妃了? 毕竟事关自己,宋里里便忍不住又往墙上贴了贴。 嘎吱—— 头顶的木窗被推开,踏风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向她,“宋三小姐好生厉害,竟然能跟到这儿来,还做听墙根这种事。” 宋里里尴尬地站起来,视线越过他,看见了那张俊朗又寒凉的脸庞。 迟聿今日穿了件玄青色的圆领袍,浑身说不出的凌厉和威严,左手握着象牙筷,此刻正在夹菜。 虽然极力保持着平衡,但宋里里还是能看出来,他筷子用得很费劲,而右手则无力地垂着,更是帮不上忙。 踏风更不乐意了,闪身挡住了宋里里的视线,“宋三小姐何必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想知道什么,直接坦荡地问多好。” 宋里里的确想问,眼下便开口,“靖王殿下,我和世子殿下的婚事,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迟聿便撂下了筷子。 啪嗒的一声脆响后,他俊美的眉眼被云翳覆盖,“尚未商议定夺的事情,本王也无可奉告。” 语气中满是疏离冷漠,宋里里只好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垂下羽睫,“真是抱歉,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歇会儿,没想到你们在里头,我现在就走,打扰了。” 她一站起来,肚子便又疯狂叫嚣起来,声音贯彻了迟聿和踏风的耳膜。 宋里里脸颊腾然红了,死死摁住自己的肚子,飞快地往前走。 “里里。”迟聿低沉喑哑地开口。 这声音仿佛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将宋里里的脚步桎梏在原地,再也动弹不了。 “进来。”迟聿又开口道。 踏风急了,“王爷,你怎么还叫她进来一起吃饭啊,她……” “今日没什么胃口,这些菜倒了也是浪费,吃饱了,也省得她没力气又蹲在旁人的窗下。” 迟聿说着,已经站起身走出酒馆,准备进宫去。 要上马车时,宋里里忽然抬起头,过去拽住了他的衣角,“靖王殿下,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借我一两银子吗,我过几日就还你,一定还你!” “宋三小姐这又是要唱哪出?”踏风声音更加不悦了,“还请放开我家王爷!” 宋里里知晓于礼不和,便松开了手,声音讪讪地,“我真的会还的。” 迟聿俯身在她头顶上方,幽邃的眸子自上而下的望着她。 半晌,唤了声踏风。 踏风不情不愿,从怀里掏出了一两银子给宋里里,眼底满是鄙夷,“宋三小姐手攥紧了,这点碎银可别从你指头缝里溜出去找不着了。” 宋里里果真攥紧了银子,又认真地看向迟聿,“这银子我一定还你。” “不必了。”迟聿拒绝。 宋里里想了想,从自己身上解下了那根长鞭,“就当是我的典当物,过几日我就来找你赎回去。” 踏风扫了眼那长鞭,被狠狠地惊艳住了。 他习武,当然知道这长鞭有多好,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 指尖快要触上的瞬间,又瞬间清醒过来,手指蜷紧,恶狠狠地瞪了宋里里一眼。 这样的长鞭若是拿出去卖,少说也得上百两,宋里里却拿一两的价格典当给自家王爷。 为什么? 不就是知道王爷要进宫商议她和世子殿下的婚事,所以故意卖惨装可怜,摆出一副自己可怜到要靠典当物品才能换一两银子,饿得饥肠辘辘的悲惨模样,好叫王爷替她说话,帮她保下世子妃的位置吧? 他刚才差点就上当了! 满肚子坏水的女人,真是讨人厌。 踏风对宋里里的厌恶又多了几分,赶着马车飞快离开。 还不忘向迟聿嘀咕,“王爷,你可千万别上了她的当,她故意卖惨想让你帮她留下这桩婚事,我看啊,最好直接给她搅黄!” 迟聿撑着额角,透过被风卷起的帘角去看仍旧站在原地的宋里里。 直至彻底看不见,这才开口,“这事自有皇上定夺,轮不着本王操心。” 宋里里攥着那一两银子走进酒楼。 她挑着桌上的汤汤水水吃饱,剩下可以打包的,统统用油纸装好,还和跑堂说好,自己傍晚的时候再来取。 至于现在,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宋里里拿着那一两银子去成衣铺子,挑了件粗布的男装,然后找地方换上,把自己打扮成了个男人模样。 刚才迟聿的话提醒了她。 她有的是力气,而且籽棉还说,她的功夫开个武馆都不成问题,那为什么不去找点这方面的活呢? 虽然需要女扮男装,但起码能挣到银子,总比在城里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强。 宋里里收拾打扮好,在城南看见一家镖局招人。 镖头看她虽然模样清秀,但力气非凡,腰上的鞭子更是耍得虎虎生风,当下就拍板定了。 “你叫什么?”镖头问道。 宋里里胡诌了个名字,“侯爽。” “爽仔,待会儿有个作诗宴,雇主说是请到了不得了的人物,务必要保证那位的安危,镖师越多越好,一人给十两银子,你要不要去?” 十两银子? 宋里里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要去!” 第九章:我不贤良淑德,但我起码大方慷慨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镖头带着宋里里和其他人去了作诗宴的地方,是一处私宅,亭台楼阁好不阔气,处处彰显奢靡。 但宋里里并没有多打量,她今天是来当镖师挣银子的,老实干好自己的活儿最要紧。 不远处的亭子里,几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公子哥,正将凌水洲簇拥在正中,谄媚讨好,极尽巴结。 “今早我在街上看见宋里里了,挨个铺子的进,肯定又是在找世子殿下。” “乡下回来的野丫头,除了那张脸还能看之外,哪一点能配上我们世子殿下,不过要是当妾玩玩,应该还是有一番滋味的。” “世子殿下果真是将她迷得七荤八素,去了贞女堂都不长记性,还要死缠烂打,说不定这会儿又去世子殿下的府邸门口眼巴巴等着了。” 听着这些话,凌水洲心里痛快得很。 敢问世上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极致的追捧,实在是太有面子了! 男人嘛,面子大过天。 就算他对宋里里没什么兴趣,但一想起有这么个长得好看还身材好的侯门嫡女黏着自己,自信便膨胀了极点。 端起酒杯喝了口,他得意开口,“本世子早就叮嘱过门丁,若是她去了就直接轰走,看着就叫我头疼,不过她那么贱,肯定会想出别的法子来接近我,这女人,一日不得到我,一日就不会消停的。” 话音落地,身旁的谢效忠抬起手,指着连廊处的身影惊呼出声,“世子殿下当真料事如神,瞧瞧,那不就是宋里里吗?!” 凌水洲顺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站在连廊处负责看守安全,一身镖师打扮的宋里里。 没办法,虽然宋里里女扮男装,但她模样实在漂亮,眼尾处还有颗妖冶的红痣,叫人看上一眼就再难忘记。 此刻宋里里身着粗布男装,手脚处都用宽布绑紧,干净利索,透着一股飒爽英气,阳光洒在她透白的脸蛋上,像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凌水洲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但又很快变成了厌恶。 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为了能接近他,宋里里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如今连女扮男装这招都用上了。 宋里里如此这般,当真是贱到了骨子里! 谢效忠摆手,让人将宋里里带到跟前,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宋三小姐吗,打扮成这样差点没认出来,去贞女堂一趟,学的怎么都是勾栏院里那些女人讨好男人的手段啊?” 他说完,其他人哄堂大笑,眼底满是蔑视鄙夷。 凌水洲则是不看她,但往旁边挪了挪,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生怕沾上似的。 宋里里心口不受控地涩痛了一下,但面上却毫无波澜。 真是没想到,她会在这里遇到凌水洲,看来镖头口中说的那位,雇主请来的不得了的人物,就是凌水洲这位世子殿下了吧。 宋里里思索着,挺直了后背,眼神平静地对谢效忠道,“公子也不怎么样,杂耍学了那么久,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 谢效忠气得脸都绿了,“你说什么,你骂我是狗?!” 宋里里眸色古井无波,“礼尚往来而已,我都没生气,公子发什么火?” 一句话,就把谢效忠给噎死了。 宋里里则道,“我今天只是来当镖师而已,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回去继续站着了。” 她转身要走。 但谢效忠咽不下这口气,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圈,询问凌水洲,“世子殿下,这宋里里出言不逊,我能不能让她长个教训?” 凌水洲全然不在乎,“随便,若是能帮本世子摆脱了她这个狗皮膏药更好!” 有这话,谢效忠就放心了。 他颐气指使地叫住宋里里,“你说今天是来当镖师的对吧,镖师总有点真功夫,这样,看见那边的木板了吗,你徒手劈开给我们掌掌眼,放心,不白劈,一块板子十两银子。” 宋里里站住脚,“一块板子,十两银子?” 谢效忠以为她怕了,“不敢啊,看来你果然是滥竽充数混进来的,真想离世子殿下近些,装什么镖师,不如跟我认个错求求我,我给你拿身舞女的衣裳,这样还能坐在世子殿下腿上去呢!” 凌水洲微微蹙眉,但并没有反驳这话。 要是宋里里真为他做到这一步,穿上那几片布料的舞女衣裳,他倒可以勉为其难让她靠近一次。 男人嘛就是这样,面上说什么讨厌得很,但如果是主动送上门的,这便宜自然是不占白不占。 宋里里的目光却只落在谢效忠身上,“你说话算数?” “当然!”谢效忠得意点头,暗自搓了搓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开始有点期待宋里里穿上那舞女衣裳的模样了。 但宋里里却在他的注视下,直接走到了游湖旁,拿起了地上堆放的木板。 这都是修缮湖面廊桥剩下的,两指厚的柳木,敲上去硬邦邦作响。 宋里里拿着打量,想起自己昨日挥鞭的力气,这木板应该也不在话下。 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当着众人的面,将木板悬空半截压在假山石上,手刀劈下,木板应声碎成了两截!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宋里里又拿起了第二块,同样干脆利落地劈下。 第三块,第四块,第五块…… 转眼河边的碎木块就堆成了小山,少说也有三四十块了。 不是,宋里里怎么真能劈开木板啊,一个乡下回来,只会在世子殿下屁股后头转悠的蠢货,哪来的这本事? 最关键的是,这算起来,他要给宋里里三四百两银子! 谢效忠嘴角的笑意凝固了。 他虽然吏部尚书的儿子,但毕竟只是个妾室所生的庶子,每月也就二百两银子花销,就这还得办酒宴养外室呢。 眼下白白给宋里里这么多,他肉疼得脸颊都抽搐了。 “还有板子吗?”宋里里已经把湖边的那堆都劈完了,此刻抬起头询问道。 还要再劈,还让不让他活了?! 宋里里一眼洞悉他的窘迫,“没那么多银子吗,给不起?” 这么多人看着,谢效忠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没钱,“我自然是给得起,只是看你这种乡野村妇劈木板有什么意思,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半点文良贤淑都没有,难怪世子殿下不喜欢你,就你这种女人,白送给我,我都要考虑会不会浪费粮食。” 宋里里表情严肃,“那便给吧,三百七十两,最好是给我银票,这样比较好装,拿不出的话也没关系,换上舞女的衣裳,一支舞抵五十两,虽然我不贤良淑德,但我起码大方慷慨。” 第十章:这一切都是为了凌水洲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不恼不怒,言语却犀利如尖刀,字字扎进谢效忠的胸口。 其余人都纷纷窃笑起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够了!”凌水洲直接砸了手中的酒杯,黑脸煞面地剜向宋里里,“宋里里,想吸引我的注意力有得有个度,做过了,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今日是谢效忠邀他来参加作诗宴,宋里里却这样胡搅蛮缠,叫他面子往哪儿搁,日后谁还敢请他做客? 宋里里目光转向他,“是他先下的赌约,我办到了,拿本该属于自己的银子,有什么不对?至于吸引你的注意力,世子殿下想太多了,你在我眼中没银子重要。” 凌水洲整张脸沉如墨汁,双拳攥得咯咯作响。 而这时,管家小跑着过来,凑在谢效忠耳边说了几句,谢效忠的表情立马变了。 顾不上肉疼,他丢了银票给宋里里,然后便拉着凌水洲一众人离开了亭子。 临走时,还不忘愤愤瞪了宋里里一眼。 宋里里毫不在意,不疾不徐地弯腰捡起地上的几张银票,拍拍灰,揣进了怀中。 再攒个几百两,她便能在城中买一套小宅院,到时候从宋家分出去,不至于带着籽棉居无定所。 镖头此时走过来,“作诗宴的宾客到齐了,都在碧落斋,我们也过去吧,记住了,若是遇到危险,一定要立马冲上前去保护。” 话落目光落在宋里里的手上,眉头紧蹙,“你手怎么了?” 宋里里也跟着低头,这才注意到满手刚结痂的冻疮溃烂淌血,模样可怖,想来应该是刚才劈木板弄的。 “赶紧找地方处理好,别冲撞了那些宾客。”镖头叮嘱道。 “好。”宋里里答应着,穿过了廊桥往旁边的院子去。 因为处理伤口的缘故,宋里里晚一步往碧落斋去。 穿过花园时,她眼尖,发现房顶上有个蒙面男人,身形干练飞快前进,手中的长剑在日光下闪着寒光,而奔去的方向,赫然就是碧落斋! 宋里里暗叫一声不好,立马掏出腰间的长鞭,也快步跟了上去。 此刻碧落斋里热闹一片,舞女肆意扭动曼妙的身姿,而凌水洲一众人则喝酒欣赏,时不时蹦出句诗句,便立马满堂喝彩。 “世子殿下小心!”人群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句,刺客几乎是应声执剑而入,直奔着凌水洲的面门而去! 凌水洲大惊失色,丢了酒杯,脚步仓皇地往屏风后躲。 “快来救世子殿下!”谢效忠大喊道。 听见动静的镖头等人纷纷掏出了武器,但他们被安排在了院外的廊桥上,此刻赶过来根本来不及。 眼瞧着黑衣男人越来越近,谢效忠一个翻身,拔出了墙上悬挂的弓箭,“世子殿下快躲到我身后!” 凌水洲毫不含糊,立马躲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手生,谢效忠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羽箭搭在弓上。 黑衣男人冷笑,长剑直接劈开那把弓。 “想杀世子殿下,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谢效忠立马张开了手臂,护在凌水洲跟前。 黑衣男人高高举起长剑,悬在谢效忠头顶。 谢效忠迅速从腰间掏出匕首,朝着黑衣男人的腹部狠狠刺去。 但,刺了个空! 反倒是碧落斋里传出沉闷的响声。 循声看去,宋里里手持长鞭而立,冷眼凌厉地看着被她一鞭子卷飞到角落的男人。 她今日是来当护卫的,若真让此人行刺成功,那工钱岂不是就没了? 镖头等人也赶了过来,迅速将男人给捆成了粽子。 递给宋里里一个赞许的目光后,镖头走到谢效忠面前,双手抱拳,“谢公子你没事吧,放心,我们现在就押送他去官府。” “不行!”谢效忠急忙大喊。 反应太大,吓得镖头差点原地跪下,“谢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谢效忠面色难看,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手死死攥紧。 有问题,问题大了! “此人是奔着世子殿下来的,便是大案,依我看,应该先将他关在我府上的地牢里,等晚上我爹回来再亲自审他!” 谢效忠的爹是刑部尚书,想来的确是更适合。 镖头便改口,“那地牢在哪儿,我押他过去。” 宋里里抬脚踩在那人背上,巴掌大的小脸古井无波,“他今日不论冲谁来,按照规矩都应该送官府,官府审过后,是送刑部还是送刑场,自有定夺。” 说着,宋里里的目光投射过去,锐利如剑,谢效忠心中一阵发虚。 他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又恼又恨。 宋里里这个贱人,坏了他在凌水洲面前英勇护驾的计划不说,如今还想将他雇来的人送官。 真去了官府,他岂不是也要跟着完蛋? 男人被拖拽起来,他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谢效忠,“这不对吧,当时和我说的可不是这……啊!” 话没说完,谢效忠已经冲上前去,狂扇他耳光,“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幕后主使是谁!” 宋里里回神蹙眉,将他给扯开了。 那人已经被抽得跟猪头似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甚至还有血迹渗出。 即便如此,他也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对准了宋里里,含糊不清道,“素她,她让我肿么干的,她说只要演好这场戏,就给我五百两。” 谢效忠原地跳起,声音拔高,“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雇人来当刺客,你再冲出来保护世子殿下,好叫世子殿下爱上你,宋里里,你好心机!” “胡说八道。”宋里里眉心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 谢效忠冷笑,“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会假扮镖师混进作诗宴?得了吧,晋州谁不知道你爱世子殿下爱得发疯,想方设法想得到他的心。” 宋里里以往为了凌水洲没发疯,甚至有次还混进了烟花之地,当着凌水洲的面要和花魁一较高下,再加上她今日突然扮做镖师,就更让人觉得这话是真的了。 宾客们看向宋里里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唾弃。 “我不认识这人,把他送去官府,自会还我清白。”无数道目光刺来,宋里里冷静开口道。 凌水洲厌恶地扫向她,“你还想闹到官府去?非要闹得晋州人人皆知才满意吗!宋里里,你不要脸,本世子还要呢,被你这样的女人纠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在亭台里装出不在乎他,原来只是为此刻做铺垫。 “死心吧,你搞这些小把戏不会让我爱上你,反而会觉得你恶心, 想当我的世子妃?下辈子吧!” 第十一章:这门婚事退定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根本不给宋里里开口的机会,凌水洲直接怒气拂袖离去。 见状,谢效忠也忙道,“宋三小姐,我好好的作诗宴被你搅浑,你满意了吗?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大佛,还请你赶紧离开!” 连带着方才行刺的男人,统统轰了出去。 那男人忙不迭往巷子里跑,眨眼功夫就不见踪影。 而镖头则走上前,苦笑着递给宋里里二十两银子,“爽仔……不,宋三小姐,这是你今日的工钱。” 宋里里羽睫轻颤,知道镖头这是在“请”她走呢! 毕竟,谁敢请一个喜欢跟在世子殿下屁股后头,做各种荒唐事的侯府嫡女做事啊。 沉默了半晌,宋里里只收了十两银子,“之前说好的是这些,我不贪。” 转身离开,宋里里眼底划过一丝惆怅。 看来,又得重新找挣钱的路子了。 好在今日也挣了三百多两,宋里里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到酒楼拿上打包好的饭菜,回宋府去和籽棉一同分享。 踏进听雨阁,还没来得及将饭菜摆上桌,便有下人过来,将宋里里“请”去了沈海萍的院子。 沈海萍的院子位于侯府西侧,花团锦簇,就连梁上都雕画了各色花卉,所见之处的花瓶摆件,更是都带着花朵图案。 此刻,宋梨正伏在沈海萍膝盖啜泣,娇弱得像朵枝头被摧凌的小白花。 沈海萍满眼心疼几乎溢出,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别哭了小梨,瞧你哭,娘心都要碎了。” 扭头看见宋里里,声音陡然转怒,“宋里里,谁教你出去女扮男装犯蠢的,你知晓世子殿下来同我说时,我有多难堪吗!” 宋里里不悦蹙起柳眉。 这凌水洲自恋自大也就罢了,居然还私下告状,真叫她看不起! “姐姐,”宋梨抬手擦了擦发红的眼眶,声音哽咽至极,“这次你真的有些过了,在府里和二哥置气弄坏他的衣裳,但起码是自家的事,可你这次把侯府一并牵扯了,这要是传出去,外头多少人要看咱们侯府的笑话啊!” 沈海萍揽住宋梨的肩膀,“小梨,还好娘有你这么个贴心的,否则真是恨不得直接去死。难不成当初生她时留下的只是个胞衣,所以才这般没脑子,连你半根脚指头都不如!” 她言辞恶毒尖锐,让宋里里感觉耳朵里扎了把利刃,割得钝痛。 “笑话?”宋里里扯了扯嘴角,“这晋州城里不早就看够了吗,两女争一夫的戏码都演了,怎么动动嘴皮子说担心侯府的颜面,就成乖巧懂事了呢?” 宋梨眼神瞬间慌了,眼泪扑簌簌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我、如果姐姐你真的那么喜欢世子殿下,那我让出来就是了。” “该让的人是她!”沈海萍更心疼宋梨了,“小梨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她骑在头上欺负,明明你和世子殿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从中胡搅蛮缠,害得侯府丢人不说,也害得你们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要侯府能好,我受点委屈又如何?”宋梨声音委屈无比。 宋里里扯了扯嘴角,“你不用受委屈,世子殿下是吗,我让给你便是。” 这样的男人,她根本就瞧不上。 宋梨想要,拿去便是了! “我和世子殿下退婚,世子妃的位置,你来坐。” 几乎是话音刚落,外头便冲进来一个人,“行,这可是你说的,明日一早我就带着你进宫面圣,把你和世子殿下的婚事退了。” 宋极星说完,又翻出了纸笔,啪的拍在宋里里面前,“你现在就把退婚书写好!”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沈海萍吓了一跳,“极星,她发癫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娘,我没有胡闹,难道你不希望小梨当世子妃吗?”宋极星问道。 沈海萍当然希望! 只是这门婚事是先皇早早就定下的,所以她就算对宋里里恨得牙痒痒,也没有任何办法啊。 “世子殿下不爱她,她自己也想退婚,再加上日后世子妃是小梨,同样都是宋家女,只不过是从嫡女换成了次女,圣上自然会答应的。”宋极星满脸严肃道。 “可圣上也不是我们随便就能见的,而且万一惹怒了怎么办?”沈海萍仍旧担心。 为了宋里里冒这么大的险,着实不划算。 宋极星摆手,脸上写满了得意,“明日圣上召我进宫,想来应该是近日我剿匪有功,准备提拔我了,既然圣上如此青睐我,那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迁怒。” 明日他从都尉变将军,而宋里里的婚事能变成宋梨的,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宋里里,希望你明日能乖乖退婚,别玩什么把戏!”宋极星警告道。 宋里里面无波澜,低头去写那份退婚书。 今日她的手受了伤,弯曲手指时伤口裂开,又往下淌起血来,落在了宣纸上。 “呀,你能不能小心点啊,都被你弄脏了,明日圣上看了说不作数怎么办,重新写!”宋极星埋怨地撕碎那张纸,又递给宋里里一张新的。 往复好几次,宋里里总算写好了那封退婚书。 宋极星仔细收好,不耐烦地摆手,“行了,明日一早我在大门口等你,别磨磨蹭蹭耽误了我受封。” 宋里里嗯了声,起身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宋梨的眼神却充满了担忧,“二哥哥,我还是担心,如果明天她去见了圣上反悔不肯说退婚怎么办?” 宋极星满脸得意,“她不说也无妨,反正明日我进宫受封,按照规矩,圣上是会给我赏赐的,到时候我便用那些赏赐来换你和世子殿下的婚事。” 听闻这话,宋梨双眼放光,声音却扭捏,“这样不好吧,那毕竟是二哥哥你受封的赏赐,怎么能用在我身上呢?” “你能开心,就比那些赏赐要珍贵得多。”宋极星说道,“再说日后我多得是升官加爵的机会,赏赐自然也不会少,不差这一次。” “二哥哥你真好!”宋梨开心的扬起嘴角。 明日之后,她便是尊贵的未来世子妃了,看宋里里还拿什么和她斗! 第十二章:别耍什么花招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翌日一大早,宋里里便去了侯府门口。 宋极星反倒慢她一步,瞧见她伫在清晨的薄雾中,眼底闪过些许诧异。 而宋里里则表情淡然,见他来了,直接抬脚上了马车。 原本宋极星是想夸她一句准时的,见状直接拉了脸。 果然是乡下回来的小家子做派,半点规矩不懂,见了兄长也不知晓行礼,哪有小梨半分懂事乖巧? 等这门婚事退了,他就让爹娘将宋里里嫁出去,管她是填房还是妾室,出去吃吃苦头,就知道侯府待她有多好了! 宋极星想着,也不愿和宋里里共乘一辆马车,便翻身上马,和马车齐头并行。 正好,也叫晋州城里的百姓都瞧瞧,他们未来的大将军究竟长得何等俊朗! 两人很快到了宫门口。 看守的御林军早便知晓宋极星今日要来,痛快地放了行。 见状,宋极星心中更是得意了。 眼瞧着时辰还早,他扭头对宋里里道,“你去养心殿外头等我,有个幼时的兄弟在当差,我去瞧瞧他。” 宋里里抿紧绯红的嘴唇,下意识拦住宋极星,想说自己对皇宫并不熟,连养心殿大门朝哪个方向的都不知道。 但宋极星却瞪大了眼睛,“做什么,说好今日进宫面圣,处理你和世子殿下的婚事的!” 声音有点高,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人侧目打量。 宋极星愈发觉得晦气了,又将声音压下去,“你别搞什么花招,赶紧过去等着,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扔下这话,直接离开。 宋里里扯了扯嘴角,想找个人问路,环视一圈,居然扫见了迟聿的身影。 环视一圈,居然扫见了迟聿的身影。 迟聿似乎是从军营直接进宫的,身上还穿着盔甲,日色下甲片散发着五彩的光,勾勒出完美的下颌线。 只是此刻眼底充盈着猩红的血色,又将他衬得冷酷可怖了几分。 宋里里却丝毫不惧,反而迎上前去,“靖王殿下!” 她到了跟前,从怀中掏出了昨日赚的那沓银票,准备还上昨日借的那一两银子。 可银票里最小的面额也是二十两。 宋里里脸上露出纠结,不知道该给迟聿二十两,还是在宫里找个人换一下钱。 丝毫没注意到,迟聿幽深的眸子自上而下地俯望着她,准确的说,是俯望着她手中的那沓银票。 耳旁又回响起踏风说过的话。 “属下打听过了,那宋三小姐居然女扮男装去接近世子殿下,甚至还雇人上演一出美女救英雄的戏码,难怪会管王爷你借银子,她自己的钱都砸在那雇来的人身上了,难怪会管王爷借银子,否则买不上男子衣裳怎么演戏? 不过就算借到钱买到衣裳,这戏码也被揭穿了,活该!” “靖王殿下,这二十两给你,还你钱,多的算利息。”宋里里心在淌血,割肉似的递出那张银票。 迟聿收回眸光,眼底是无穷无尽的寒潭,“不必了。” 宋里里坚持要给,甚至直接塞进了迟聿的手中。 她指尖温软,划过迟聿的掌心,带来丝丝痒意。 迟聿唇角弧度淡薄且疏离,却没再推拒。 无债一身轻,宋里里语气都松快了不少,“靖王殿下,你能告诉我,养心殿在什么地方吗?” 第十三章:拿奖赏来换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无债一身轻,宋里里语气都松快了不少,“靖王殿下,能麻烦你帮我指个路吗,我想去养心殿见圣上。” “为了世子殿下而去?”迟聿问道。 “靖王殿下怎么知道?”宋里里有点惊讶。 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如今大家都以为她爱凌水洲爱得发了疯,进宫面圣,还能是为何。 她开口想解释,抬眸,迟聿早已不见踪影。 宋里里只好找了个小太监,请他帮忙带路。 小太监倒是爽快,领着她往前走,穿过亭台御花园和各色雕梁画柱的楼阁,又绕了好几处水榭,却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饶是宋里里对皇宫不熟悉,此刻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停下,微眯着眼打量小太监,“公公,你没打算领我去养心殿,是吗?” 小太监猛地拍脑袋,奸细的声音里裹挟着讨好,“奴才这脑子当真是不好使,记错道不说,还忘记圣上今日有要务处理,抽不开空见旁人的,宋三小姐还是改日再来吧!” 他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将宋里里又送回了宫门口。 宋里里蹙紧了柳叶眉,想着自己没去养心殿,怕是宋极星又要大闹一场。 但宫门口的守卫却告诉她,宋极星已经离开了,根本没等她。 已经走了? 宋里里疑惑,不明白宋极星这是搞的哪一出。 眼下留在宫中也没什么用,宋里里便也出了宫。 来时的马车已经被宋极星带走,她要回侯府,得自己想办法。 宋里里找了辆路边的马车问价,居然要十两银子,她肉疼舍不得。 日色还早,皇宫距侯府也不过十里路,宋里里便干脆步行,正好也在街上转转,瞧瞧还有没有别的挣钱的路子。 …… 日落西沉,宋极星终于回了侯府。 他跌跌撞撞地,满脸挂着潮红的酒气。 沈海萍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了,此刻急切迎上去,“怎么喝得这么多,先不说这个了,圣上同意宋里里和世子殿下退婚了吗?” 宋极星蹙紧了眉头,本就难受,听到这话更是胃里翻涌,“没、没有。” 没有?! 沈海萍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步,险些从台阶上跌落,好在宋梨及时出现扶住了她,“娘亲小心。” “娘没事。”沈海萍宽慰地拍了拍她手背,又急吼吼看向宋极星,“什么叫做没有,宋里里去了宫里又反悔了是吗,我就知道,她整日缠着世子殿下,脸皮都不要了,又怎么可能舍得下这世子妃的位置呢!” 真是个小贱人,枉她还盘算着,若是宋里里肯主动退婚,她便给她安排门别的婚事,再给她些嫁妆,虽然比不上给小梨的,但起码也不至于嫁过去就被饿死。 如今看来,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宋梨眼眶通红,“我能理解三姐的做法,她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吧,我去和世子殿下说清楚,那些情与爱,就统统当做一场梦吧,日后我不再奢求了,只要娘亲爹爹和两位哥哥能好,我去尼姑庵过完下半生也无妨。” 话落,一滴珍珠般的眼泪顺着宋梨的脸庞话落,三分凄楚,七分惹人怜惜。 沈海萍将她拥入怀中,“小梨,你总是懂事得让人心疼,放心,你和世子殿下情投意合,这门婚事,我们必定会想办法替你求来,对,你二哥今日不是进宫受封领赏吗,他必定替你求来了。” 母女俩同时期盼地望向了宋极星。 宋极星昨日说,若是宋里里临时变卦不肯退婚,他就用自己的赏赐来换。 第十四章:那人是你安排的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极星赤目欲裂,咆哮着开口,“宋里里,我被革职是因为你对吧?你一定是对圣上说了什么,害我弄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吗!” 宋里里轻蹙柳眉,却只觉得好笑。 她脚还没踏进侯府呢,脏水便已经兜头盖脸浇来了。 “极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海萍还有些云里雾里,但看向宋里里的眼神已经染上愤恨。 宋极星冷笑,“娘,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不过都是她蒙骗咱们的把戏,昨日答应得痛快,不过是为了跟着我进宫面圣,这才好悄悄给我使绊子,她这是诚心叫咱们整个侯府都不好过!” 什么?! 沈海萍双眼也喷出火气,“宋里里,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可是你亲二哥啊,你……你简直是个冷血的畜生!” 尖锐的话似刀,字字扎进宋里里的心口。 这会儿是亲人了? 她被扔在贞女堂受苦的时候无人问津。 回来的这短短几日,更是不见侯府有人把她当亲人看待。 在他们眼中,她宋里里甚至连人都不是! “我没给你使绊子,更是连圣上的面都没有见到,若是见到,今日这婚早就退了。”宋里里垂眸,纤长鸦睫在脸庞上投下大片阴影。 宋极星不信,“今日去求见圣上的人不少,大家都见到了,怎么就你没见到?骗谁呢!” 闻言,宋里里眉心蹙成个墨点。 大家都见到了圣上? 那为何小太监说圣上公务繁忙呢? 见她发愣,宋极星便以为她是心虚了。 还未曾开口,一旁的宋梨突然小跑上前,张开手臂双眼挂泪,楚楚可怜道,“二哥哥,我相信三姐姐也是一时糊涂,她刚从贞女堂回来,大概是还糊涂着,受不起家法的。” “糊涂?那正好,家法伺候了自然会清醒!”宋极星拳头攥得生紧,面色更是铁青。 害他被革职,宋里里别想好过! 宋梨忧心忡忡地看向宋里里,“三姐姐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宋里里眼中古井无波,“不是你提,他们大概还想不起能用家法责罚我,真是多谢你的保护了。” 昨日籽棉上药时说,以往她总是被家法伺候。 是不是如同今日这般呢? “三姐姐,我只是想帮你。”宋梨眼泪扑簌而落,看上去更无辜了。 “她若是记得你半点好,就不会同你抢世子殿下了。”宋极星将宋梨拽回身后,阴鸷的眉目酝酿着一团骇浪。 “宋里里残害同胞,心肠歹毒,先打一百板子,再关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抄完一千遍女诫,什么时候才放她出来。” 宋里里没说话,眼神逐渐转冷。 家法,说的是规范自家人才立下的法则。 可宋极星眼下,分明是把她当仇人整! 眼瞧几个下人朝自己靠近,准备行家法,宋里里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今日进宫面圣,她便没带鞭子在身上。 宋里里攥紧了拳头,稍稍屈膝稳住重心。 没做过的错事,她凭什么受罚,无论谁敢上前动她,她都不会客气! 下人的手,即将扣住宋里里的肩膀,却有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响起。 “侯府这般热闹,看来本王来得不是时候。” 迟聿不知何时伫在侯府门口,圆领系口的衣裳上绣了些燕罗卷纹,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他自内而外的气场,更是震得众人都楞在了原地。 沈海萍率先回过神来,脸上堆笑地迎上去,“靖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迟聿只淡淡颔首,目光落在了宋里里身上,“宋夫人这是要罚她?” 沈海萍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仔细措辞后开口,“倒也不是罚,不过就是这贱……这丫头做错事,应当给个教训长长记性罢了,若是靖王殿下觉得不妥,那便不罚了。” “的确不妥。”迟聿修长的指尖垂下,将衣角处的褶皱碾平。 众人错愕,宋里里也循声看过去,眼底写满了疑惑。 迟聿这是,在帮她? “靖王殿下,我三姐姐她……”宋梨急吼吼地站出来,想说些什么,但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迟聿眉眼间凝结着皮笑肉不笑的鸷冷,“今日侯府是准备打边炉吗,倒是十里飘香,连本王衣裳上都沾了气味。” 这话说得含蓄,但众人也都听懂了。 意思是,他来侯府一趟,宋里里便受了罚,不管此事和他有没有关系,都会有风言风语落在他身上,叫人觉得是迟聿故意针对了宋里里。 迟聿已经因宋里里废了一条手臂,自然不肯再跟她扯上半点干系。 瞧瞧这个丧门星,谁都怕沾上,当真是晦气死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送三小姐回院休息。”沈海萍厌弃地扫向宋里里。 宋里里心情复杂地望向迟聿,见男人不理会自己,只好抬步离开了。 她走后,迟聿被迎进了花厅。 下人奉了盏雪梅茶,还没掀盖便已香气扑鼻。 不等迟聿品茗,宋极星已经满怀期待地望向迟聿,“靖王殿下,你此番前来,是不是为了我的事?” “是。” 简单一个字,让宋极星原本失落的心绪再次澎湃起来。 他就知道! 营中都尉的位置哪能一直空缺啊,还得等着他去挑大梁呢! 正喜滋滋要开口,却又听见迟聿道,“宋二公子既已被革职,便不再是我军营之人,正好本王得闲,收拾了你留在营中的物件给送来。” 一摆手,早就候着的踏风走进来,丢出硕大的包袱。 宋极星早被这番话打得晕头转向,根本回不过神来接,包袱便正中他面门,砸得他眼冒金星,里头的东西也哗啦啦掉了满地。 软丝绣花的锦被,绕了金线的蜀玉枕,琉璃酒盏,甚至还有十几饼没开封的顶级好茶。 “宋二公子怎么没接住啊,”踏风可惜地摇头,“这可都是好东西呢,日后也松快了,可以整日游山玩水,正好能用上。” 迟聿起身,“东西既已交还宋二公子手中,本王便告辞了。” 宋极星赶紧拦住他,“靖王殿下,这革职是暂时的对吧?我那位置哪能空缺太久啊,群龙无首容易出事的呀!” 话落,踏风嗤笑出声,眼神鄙夷又愤恨,“宋二公子不必操心,新任都尉已经任职了,是原先营中的百户,叫什么来着,霍新焰,你应该认识吧?” 听到这名字,宋极星瞪大双眼,双手微微发颤,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没人再理会他什么反应,踏风跟在迟聿身后,抬步往外走。 到回廊的拐角处,宋里里突然冒了出来,拦在了迟聿跟前,“靖王殿下留步,我有件事想问清楚。” 日头归山,侯府里点了灯,两人在幽暗的光线下望着彼此的眼睛,杳无尽头,深不见底。 “什么事?”迟聿面无表情。 宋里里开门见山,“靖王殿下,今日宫中领路的小太监,是你安排的吗?” 第十五章:一醉解千愁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抬头,眸光落在迟聿脸上,试图从中窥探出什么来。 今日她进宫面圣,就只有宋极星和迟聿知道,而那小太监带她绕圈子,还撒谎说圣上没空见她,显然是受人之命。 这人自然不可能是宋极星。 那么,会是迟聿吗? “不是。”迟聿冷玉似的面庞不见半分波澜。 “阻拦我和圣上见面, 当真不是王爷授意?”宋里里还想再问。 踏风翻着眼白打断她,“宋三小姐这是何意,我家王爷忙得很,可没空给你使绊子!” 他话里夹棒带棍,眼神更是蔑然,“与其在这里怀疑我家王爷,倒不如想想在宫中得罪了谁,宋三小姐‘战功赫赫’,自然是众矢之的!” 一通话,让宋里里沉默了。 她以前这么糟糕吗,宋家人不喜也就罢了,居然在宫里也招惹了一堆仇敌? “靖王殿下,我还有话说。”宋里里回过神,轻声开口。 踏风叉腰怒道,“宋三小姐没完了是吗?居然还想怀疑我家王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误会了,我是想向王爷道谢。”宋里里朝着踏风摇头,“我知晓王爷今日出手不是为我解围,但的确是让我躲过了大麻烦。” 若不是迟聿在侯府门口那番话,她今天就算不被家法伺候,也会被其他法子收拾的。 宋里里后退半步,深深向着迟聿鞠了一躬。 她态度诚恳,让踏风嗓子眼的话吐不出咽不下,眼神复杂地盯着她,感觉很陌生。 他一时连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头次在宋里里面前有些局促尴尬。 “走吧。”迟聿没回答,直接带着踏风离开了。 宋里里则站在原地半晌,实在回想不起,自己到底还得罪了什么人。 她收起思绪,也准备回听雨阁。 才侧头,一阵凌厉的掌风便朝着她狠狠刮来! 宋里里下意识偏闪躲开。 而后,看向了施暴者。 是宋极星。 宋极星面色青紫中夹着愠色,见这巴掌没打中更是双眼喷火。 “你还敢躲?宋里里,看看你干的好事,我前脚被革职,后脚都尉的位置就被人占了,就算再回营中,也只能从小小百户做起,被人踩在脚下,你满意了吧?”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心肠歹毒的妹妹! 越想越生气,宋极星再次挥起手臂。 宋里里已然防备,顺势折了支手旁的月季,花骨朵儿狠狠抽在宋极星的手腕。 脆声响动中,花骨朵儿折断,嫩红汁液溅了他满脸,往下滑落,和手腕处花刺扎出的鲜血交融。 “别在我面前发疯,”宋里里眼神清冷锐利,像是把闪着寒光的尖刀,直直剖开宋极星的心脏。 那一瞬间,宋极星竟然被她的眼神镇住,生出几分惧意。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宋里里吗? 以往不论他怎么打怎么骂,宋里里绝对不可能反抗,甚至事后喊她一句三妹妹,便又会不值钱地贴上来,继续给他当牛做马。 正想着,又听见宋里里道,“我说了,我今日没见到圣上,又怎么去说你的坏话,让你被革职? 再者说,即便我今日真的见了圣上,说了你的坏话,可为何我一个无功无绩之人能说动圣上?怕是你原本身上就背着罪,只是缺个告状的***,一点,便能将你烧个精光!” 宋里里语气很轻,字字却像是重锤,砸得宋极星晕头转向,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就连那双瞳眸也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不可能,我什么都没做,一定是你,说不定是你仗着未来世子妃的头衔,逼迫圣上这样做的!” 宋里里扯了扯嘴角,懒得搭理。 若未来世子妃的头衔这么管用,她何至于被送去贞女堂受罚? 无用的男人就是这样,出了事怼天怼地,各种从旁处找借口,却打死都不肯承认这是自己的错。 她蔑了宋极星一眼,从他身旁直接绕了过去。 等宋极星回过神来,身边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他眼神冷下来,狠意在嘴中被碾碎,发出咯咯声响。 这么着急离开,可见宋里里刚才都是在诓他! 就说嘛,那件事做得那样隐蔽,怎么可能会东窗事发呢? 这宋里里当真可恶,居然还想诈她,差点就上当了! 宋极星心中的厌恶又多了几分,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却到底不敢去找麻烦,烦躁地甩了甩袖子,迈步出了侯府。 内心郁闷,他要去一醉解千愁! 城中有家叫做芙蓉醉的酒楼,最得富家公子喜欢,宋极星也是这里的常客,眼下便直接过去了。 掌柜笑得脸跟菊花似的,“宋二公子来啦?快请雅间坐,今日有边陲送来的好酒,一百八十两一坛,来点吗?” “少废话,先上十坛!”宋极星扯下腰间的荷包,直接砸向掌柜的脸。 掌柜迅速接住,命人上酒,转身时眼底闪过得意市侩的奸笑。 进了雅间,宋极星直接把酒当水往嘴里灌,很快便喝得醉醺醺的,但心中的烦躁却愈来愈盛。 咔擦! 宋极星将杯子重重摔在地上,破口大骂,“宋里里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我,我一定会弄死你的!” 这时,有人推开雅间门走进来,绿豆大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宋二公子怎么这么大火气啊?” “我道是谁,原来是谢公子。”宋极星眯缝着眼睛认出来人,语气鄙夷得很。 晋城里谁不知,谢效忠是世子殿下身边的一条狗。 而宋极星觉得自己不同,等小梨成为世子妃后,他便是世子的小舅子。 也因此,他格外看不起谢效忠。 谢效忠暗自攥紧了拳头,脸上却还挂着笑,“宋二公子,方才我听你在骂宋里里,你这妹妹惹你生气了?” “与你无关!”宋极星冷漠回答。 要是被人知道他被宋里里算计丢了官职,脸往哪儿搁! 谢效忠在他身旁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酒,“若我说,能帮宋二公子收拾她,教她日后做个乖乖女,不会再惹你生气不说,还还再无可能抢走世子殿下,如何?” 宋极星眼底闪过心动的光,飞快地权衡利弊。 然后一想,这全是利,没有弊! 他的仇报了,小梨也能如愿嫁给世子殿下,还能让宋里里老实本分,整个侯府都得敲锣打鼓庆祝。 简直不要太爽! 宋极星想着,将坛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你需要我做什么?” 第十六章:谁让你穿成这样来的!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谢效忠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的计划,引得宋极星连连称赞。 他揽住谢效忠的肩膀,“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头脑,原先真是小瞧你了,日后一定要和我多来往!” 谢效忠眼底闪过阴毒的光,“放心,日后我们的来往,必定密切。” 至于宋里里…… 那日坏了他的计划,害得他白白丢了那么多银子,甚至还让世子殿下心中不痛快,再不应他的邀约。 毁他一时,他要让宋里里付出一世的代价! …… 连着好几日,侯府都笼罩在宋极星被革职的乌云中,众人都焉搭搭的,没人再来找宋里里麻烦。 宋里里乐得轻松自在,窝在听雨阁里养手上的伤,每日还拿出屋子里那些兵器练习。 她虽然没了记忆,但只要握住兵器,身体便会自己跟着动起来。 一招一式,孔武有力。 宋里里压不住心底的喜悦。 照这架势,当真如籽棉说的那样,到时从侯府搬出去,开个武馆养活自己,绝对不成问题! 只是没等她将兵器都用个遍,宋极星便来了听雨阁,手里还拿了件衣裳。 “宋里里,明日侯府要办一场赛马会,晋城权贵都会去,别叫外人看了我们侯府的笑话,所以你也梳洗打扮一下跟着去!” 说完这话,宋极星便转身离开,仿佛这是什么腌臜之地,半刻也不愿意多待。 籽棉上前,将那件衣裳举起来抖了抖。 云霏妆花缎织的飞蝶锦衣,外头是八团喜的羽纱披风,鹿皮的靴子,就连襻膊也是如今晋州城中最时兴的花色和绣样。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公子居然舍得给小姐你这般好的东西,莫不是有诈?”籽棉紧张开口,举着衣裳来回翻看,唯恐里头藏了带毒的绣花针。 宋里里摇头,“全城权贵都会去,他怎么会当着外人的面扬家丑呢?这次赛马会,他是特意给自己办的。” 为的,是谋一条新出路。 眼下宋极星已然到了婚配年纪,若身上没个一官半职,即便顶着侯府嫡子的头衔,也不会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老侯爷的位置不是世袭吗,到时传给二公子不就行了?”籽棉不解地问。 宋里里望她一眼,“他头上还有个大哥呢,哪里轮得到他?” 籽棉恍然大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对对对,这侯府还有个大公子呢!” 倒也不怪籽棉把他忘了,实在是因为这大公子常居江南,而籽棉待在侯府这几年,一面都没见过,记不住也正常。 照晋州的律法,世袭的侯爵都得由长子继承,根本没有宋极星的份儿。 难为宋极星了,冲动无比的人,居然还能想出这种法子。 “那小姐明日要去吗?”籽棉又问道。 宋里里颔首,“要去。”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几日药膏擦下来,伤口全无,细嫩皙白嫩如削葱。 脑海中不禁闪过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城中权贵都去,那应该也包括他吧? 这么好的药膏,理应当面好好道谢的。 第十七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翌日清晨,宋里里梳洗好,去了侯府门口坐马车。 沈海萍和宋梨先到,此刻正指着面前的马车说话。 “小梨,这是娘特意托人买的南州红酸枣木,又请了城中手艺最好的木匠做的马车,结实稳固,坐在里头更是冬暖夏凉,日后等你嫁给世子殿下,少不了要出去赴约应酬,你把这马车带过去当陪嫁,喜欢吗?” 宋梨羞涩地点头,“喜欢,谢谢娘。” 说话间,宋里里走到了他们跟前。 一句话还没说,沈海萍已经翻着白眼怒斥,“宋里里你又想干什么,上次说好去退婚没退,还害得你二哥被革职,我们没找你算账也就罢了,你现在还主动往上凑,怎么,还想把我给小梨的嫁妆给拿走,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宋夫人放心,我没打算要这马车。”宋里里微笑,琥珀色的眸子里古井无波。 沈海萍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方才叫我什么?” “宋夫人,反正你也不想要我这样的女儿不是吗,那我自然该叫你宋夫人。”温念回答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看着宋里里那张冷漠的脸,沈海萍心里居然不是个滋味。 以往宋里里也总是惹她生气,却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更是在她喊一声里里后,便又会凑上来继续喊她娘亲了。 宋里里继续道,“宋夫人放心,我不似某些人,总是肖想霸占别人的东西,这马车,你爱送谁就送谁,我不稀罕。” “娘,要不这马车还是给姐姐吧,她都朝你发脾气了,怎么也应该哄哄的。”宋梨眼眶微红道。 沈海萍瞬间回神,眼底的茫然化作厌恶和鄙夷。 就说嘛,宋里里哪有什么大本事,只不过是演戏想骗走原本属于小梨的东西罢了。 “她还敢发脾气?闯了这么大的祸我都没罚她,足够她偷着乐了,再说这是给你和世子殿下成婚备的嫁妆,她气也没用,娘就要给你!” 宋梨靠在沈海萍怀中,“娘你对我真好,来,我扶你上马车,娘你坐正中间,不容易颠簸。” 宋梨一脸得意地瞥向宋里里,期待她冲上来大吵大闹,却发现宋里里的目光看向了左侧。 下一瞬,籽棉牵着马从左侧的拐角处走出来,“小姐,这马膘肥体壮,一看肯定跑得很快!” 这马是宋里里一大早便让籽棉去城里的马铺租的。 毕竟今日参加的是赛马会,自然是要骑马的。 宋里里不知道宋极星会不会给自己准备,便干脆自己先准备了。 不曾想,这会儿就已经派上了用场。 等那匹枣红马到跟前,宋里里便翻身上马,又拉着籽棉坐在自己身前。 双脚夹紧马腹,手拽缰绳微扬,那马便嘶鸣着疾驰离去,只留下黄土扑了宋梨满头满脸,呛得直咳嗽。 从始至终,宋里里表情淡漠,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过宋梨。 宋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身都不得劲。 深吸一口气,宋梨收回目光,也钻进了马车里。 骑马速度快,宋里里便比她们先抵达赛马场。 刚将籽棉扶下马,便瞧见有人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劈头盖脸朝着她问责,“谁让你穿成这样来的?!” 第十八章: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极星大步踏来,双眼中喷着火,一副恨得牙根痒痒的可怖模样。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宋里里的模样。 品竹色的坎肩上衣,下头是孔雀纹的裙子,手腕处用同色的细布缠紧,挽了个流云鬓,没有半点首饰,看上去英姿飒爽。 这衣裳穿在宋里里身上是很合适的,但材质一般,也根本不是他昨日送去给宋里里的那套! 宋极星厌恶无比,攥紧了拳头才忍住没直接把这衣服给撕了,“明明给了你衣裳,却要穿成这鬼样子来,怎么,想当着众人的面卖惨,说你在侯府过得有多惨吗?” 宋里里本不想理的,但见他越扯越离谱,便开口,“那衣裳大得离谱,穿不了。” “不可能!”宋极星斩钉截铁地否认,“那衣裳是我吩咐人按照你的尺寸去定做的,霓裳阁的绣娘手艺精湛,做出来的衣裳从未有半分误差,分明是你要在赛马会上叫我难堪! 宋里里,你在外头学了点心眼,全用在自家人身上了。” 身旁的籽棉忍不住了,双眼泛红地迈前一步,“二公子,我家小姐去贞女堂吃了五个月的苦,已然瘦得跟竹竿似的,你照以往的尺寸定做,她穿起来岂会合身?” 宋极星愣怔住,看向宋里里,这才感觉到,她好像的确比以前要瘦一些。 他心里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怪不舒服的。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我没注意到。” 籽棉笑容更冷了,言语讥讽道,“二公子自然不会注意到,毕竟平日里送脏衣裳都是差丫鬟跑腿,偶尔来一趟,也是撂下话就走,别说我家小姐瘦了,就说她满手冻疮地回侯府,也不见有人长了眼珠啊。” 原本宋极星心底还有点不舒服的,可听到这话,瞬间土崩瓦解。 以往宋里里屁大点事情都要跑来他跟前说个不停,就差把每日出几次恭都告诉他了,烦得要命。 结果从贞女堂回来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把他当仇人看,更是半个字都不愿意与他分享。 所以他不知道宋里里瘦了,满手烂疮也很合理啊! 再说了,衣服大了重新做就是,烂疮擦了药就能好,又不是什么大事。 而籽棉一个丫鬟对他大呼小叫的,被旁人看见了,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这都是她活该!若不是她犯蠢害小梨,也不会被罚去贞女堂,自找苦吃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籽棉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宋极星却猛地扼住了她的喉咙,“区区一个贱婢,也敢狗仗人势教训我?” 还没来得及用力,宋里里便走上前扣住他的手腕,只听见咔擦一声,他的手便脱力,在剧痛中不受控地松开籽棉,人往后不住踉跄,没几步便跌坐在地。 宋极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把我的手弄脱臼了?” 乡下回来的,果然浑身蛮力。 可他好歹也是宋里里的兄长,竟然被如此粗暴的对待! 而宋里里只当没听见,上前扶住籽棉,温柔地检查她的脖颈有没有受伤。 确认无事后,这才眼神冰冷地看向宋极星,“籽棉与我而言,是我的妹妹,所以你再敢动她,别说这条胳膊,就算是你的命,我也一样能给你折了!” 扔下这话,她便带着籽棉离开了。 宋极星好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眼前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他将脱臼的手臂接回去,疼得满头冷汗仍止不住叫骂,“放着小梨这个亲妹妹不要,跑去认一个贱婢当妹妹,真是侯府养不熟的白眼狼!” 叫骂完,他心里反而更烦躁了,狠狠踹了脚旁边的木栅栏,这才离开。 …… 再三确认籽棉无事后,宋里里这才和她去了赛马场的看台。 宋梨此时也来了,正和几个年纪相仿,打扮得华丽富贵的女孩子说话,笑声如黄鹂一般悦耳。 但其中某个人在瞧见宋里里的瞬间,便止住了笑声,厌恶无比道,“她怎么也来了,真是晦气!” 宋梨眼眶瞬间泛红,泛着哽咽开口,“今日是侯府设宴,若是不叫姐姐来总归不合适。” 顿了顿又道,“安乐郡主放心,姐姐她去贞女堂已经学过规矩了,刚才大概是忘记了,所以才没过来打招呼,我、我这就去叫她。” 安乐郡主这才想起来,方才宋里里是直接从她们面前经过的。 她可是先皇嫡女的表侄女,甚至能和世子凌水洲称上一句兄妹,何等尊贵,却被宋里里这般水灵灵的无视了。 什么忘了规矩,分明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拉住宋梨,“你别替她说话了,一个妄想骑在你头上,抢走你心爱之人的贱人,蓬门小户的草包,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护着的。” “那毕竟是我的姐姐啊。”宋梨挤出一抹笑,却比哭还要难看,“她要当世子妃,我让就是了,我是妹妹,理应‘孔融让梨’”。 那模样,惹得众人心疼不已。 安乐郡主更是气愤,“凭什么让,晋州城里谁不知你与我皇兄天造地设,再说了,我也只认你这一个嫂子!” 宋梨的眼眶更红了,“可姐姐也很喜欢世子殿下,要不然也不会说好了退婚,去了宫中却又反悔变卦了。” 什么,还有这档子事?! 众人看向宋梨的眼神更同情了。 乡下回来的草包,居然敢这样戏耍欺辱宋梨,简直太过分了! 安乐郡主的拳头也狠狠攥紧,再也忍不住,“等着,本郡主去替你收拾她。” …… 宋里里和籽棉坐在看台的角落喝茶吃点心。 今日宴请这些权贵,吃食上自然是最好的,比起平日送去听雨阁的碎渣点心不知好了多少倍。 反正今日来就是个陪衬,能吃点东西,也不算是白来。 忽然,一道身影冲到跟前,居高临下地站着,挡住了宋里里面前的光,“宋里里,你敢不敢和我比一场?” 宋里里面色淡然,修长皙白的手指捡了块红沙定胜糕,轻轻送进嘴中,入口即化,滋味是不错的。 品尝过后,才轻声开口,“我不比。” 第十九章:迟聿这是生气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安乐郡主不可置信瞪大美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里里居然说不比! 不是不敢,而是不比。 “你居然敢拒绝本郡主,真是好大的胆子!”安乐郡主抬起手指着宋里里的鼻尖。 宋里里下巴微抬,眉眼间自是波澜不惊,“为何不能拒绝,郡主气势汹汹地赶来,看样子是胸有成竹要赢了我,既然我无胜算,那答应比赛的话,岂不是主动将脖子往绳子里套?” 宋里里没说,她甚至猜到了安乐郡主是要为宋梨出头撑腰。 摆明了算计她的比赛,真要是答应了,岂不是蠢到家? 今日她只是来当个陪衬,并不想卷入这些无谓可笑的纷争中。 没意思,还耽误她吃点心。 “你……” 安乐郡主没想到,宋里里居然会直接把话说到明面上,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也是奇了怪了,以往她只要帮宋梨出头,宋里里必定上赶着往前凑。 今日这是怎么了,这蠢货居然不上套? 宋梨这时也走了过来,眼圈泛红上前,“安乐郡主,今日你是客,如果你想比的话,我替姐姐比就是。” 安乐郡主不依不饶,“既然我是客,那为何宋里里不同我比,莫非是看不起我,不尊重我这个郡主?” “不、不是的,姐姐不是这个意思,我替姐姐认错,安乐郡主,我磕头认错好不好,请你原谅姐姐!” 宋梨说着,便直接扑通跪在地上,邦邦磕起了响头。 才两三下,额头便已经见了红,看上去瘆人无比。 还要继续磕时,宋里里蹙眉,单手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宋梨只感觉自己像只小鸡崽,直接被扔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真有意思,我不过是推了比赛,居然就被扣上了罪名,你还上赶着帮我磕头认错?那我是不是该向你道谢,谢你替我认了这莫须有的罪?” 宋梨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我只是想帮姐姐,如果我做错了,那我认错,我给你道歉。” 说着,又要下地,向着宋里里跪下磕头。 安乐郡主心疼地拦住她,“小梨你有什么错,明明是她好心当作驴肝肺,不识好歹的东西!” 宋梨低头啜泣,哭得好不可怜。 宋里里被吵得心烦,抬起头,“比,也可以,赌注是什么?” “若是你输了,你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和世子殿下退婚!”安乐郡主立马道。 宋里里点头,“可以,那若是你输了,你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你即刻从郡主之位上请辞。” 安乐郡主差点笑出声,想立马答应这赌约。 可对上宋里里那淡定的模样,心里瞬间翻涌起巨浪来。 为什么宋里里丝毫不慌张,莫非她真的能赢了自己? 没准真是这样,不然她怎么敢答应当众和世子退婚这种赌约呢! 若自己输了,便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安乐郡主了。 可如果不答应,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会不会觉得她是犯怂,连个乡下草包都不敢收拾,更别说这比赛是她挑起的。 安乐郡主被架住,恼得指甲嵌入掌心都浑然不知疼。 见状,宋里里拍拍裙子站起身。 她刚才说那番话也不过是想唬住安乐郡主等人,否则照她们这架势,今日赛马会是别想有消停时候了。 眼下安乐郡主这样,肯定不会再主动找茬,其余人也会因此忌惮。 “忽然想起来还没喂马,改日再比吧。” 随意扯了个理由,宋里里领着籽棉离开。 可安乐郡主仍觉得拉不下脸。 旁人看她的眼神似乎都有点不对劲了,该不会是在嘲讽她连宋里里都斗不过吧? 下一瞬,扫见不远处被一群人簇拥着骑马走来的高大身影时,她立马灵光一闪,拔高声调开口。 凌水洲原是过来见宋梨的,听到这话,眉心立马蹙紧,充满厌恶道,“怎么本世子到哪儿,这宋里里就跟到哪儿,真是狗皮膏药,又臭又黏。” 旁边立马有人奉承,“这不正是说明世子殿下魅力无限,才叫她这样痴狂吗?” 凌水洲眼底闪过得意,“女人啊,太主动就显得廉价了,她那种货色,也就给我当个通房吧。” 毕竟宋里里身材还可以,玩玩的话,倒是也不亏。 想着,凌水洲的目光又落在宋梨身上,“小梨,能落在本世子心中的女人只有你,来,我带你骑马。” 宋梨脸颊红扑扑,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朝他靠近。 两人的指尖触碰,凌水洲想将她直接拥怀上马。 忽然旁边疾驰而过两匹骏马,惊得两人差点滚翻在地,卷起的黄土更是钻了两人满嘴,还臭烘烘的,好像吃了屎似的。 “大胆,谁这般横冲直撞,出了事担得起责任吗!”凌水洲大怒。 有人定睛瞄了眼,“是靖王殿下和他的侍卫踏风。” 凌水洲脑海中浮现出迟聿冷冽的模样,像只被扎破的羊皮泡,火气瞬间跑光了。 他没注意到,宋梨的肩头也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她拽住凌水洲的衣角,“没事的世子殿下,我并无大碍,想来靖王殿下也是不小心吧,咱们也别计较了。” 凌水洲立马应下,“既然小梨都说算了,那本世子就不计较了,想来也是,皇叔手废了一只,难免控制不好缰绳,走吧,我们去那边!” 离开的身影,跟逃离活阎王一般果断迅速。 宋里里并不知道这个小插曲,她在赛马场上绕了几圈,这才瞧见迟聿的身影。 她立马上前,一句靖王殿下还卡在喉咙里没说出口,迟聿冷凝的目光已经投向她。 而后,直接用双腿夹了下马腹,从她身旁直接走开了。 踏风也骑着马也和宋里里擦身,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嫌弃。 他先前看宋里里那般诚恳的鞠躬道歉,还以为是真的变了呢。 这才几日啊,又屁颠颠地要往世子殿下跟前凑了。 满脑子情情爱爱,巴结讨好的女人,真是叫人看不起! 直至两人走远,宋里里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了,她做了什么事情惹迟聿不高兴了吗,怎么感觉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恼意? 宋里里想不明白,便想追上去,打算直接问个清楚。 第二十章:不求我帮帮你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才走两步,宋里里的视线落在了迟聿的手臂上。 他正在用左手射箭,大抵是不太熟练,额前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至于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是因她而伤的。 是因为这个,让他无法在赛马会上发挥真实水准,所以才见她这么厌恶吗? 宋里里想着,没敢再上前打扰迟聿,转身离开了。 她找了个角落待着,看着众人赛马锤丸,和籽棉继续吃吃喝喝。 直至日落西沉,众人才终于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 宋里里也准备带着籽棉骑马回侯府。 可到了马厩,却不见她租借的马。 找了马夫询问,被告知可能是被哪个不知情的下人牵去了赛马场里头做备用马。 “得辛苦三小姐派个人跟我过去,认了马牵回来。”马夫说道。 籽棉立马站出来,“我去吧小姐。” 宋里里则在原地等。 没多会儿,她听见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明显不对劲,下意识扭头的同时,拳头已经挥了上去。 那人显然也是练过的,轻松躲过,举起手,便要砍向宋里里的后脖颈。 宋里里顺势攥住他的手腕,身子半转,将人拉在自己肩上,要将他来个过肩摔。 不曾想,这人只是虚晃一招,趁着靠近,手指张开,白色粉末簌簌而落,刺鼻味道疯狂往宋里里的脑子里钻,混沌感从四肢百骸蔓延。 她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脱了力,软绵绵朝地上栽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里里终于睁开了眼睛,四周一片黑暗,让她分不清时辰,也不知身处何地。 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宋里里下意识要坐起身子,却发现浑身仍旧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不,不止是这样。 自她小腹往四肢百骸蔓延开的,还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好热,好难受,身上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 甚至,有娇吟不受控地从口中溢出。 宋里里立马咬紧牙关,心沉到了谷底! 饶是她什么都不懂,却也清楚此刻自己是什么不正常的反应。 她迅速检查了下身上的衣裳,尚且完整。 所以,那人将她弄晕带到这里,还给下了那种药,是准备将她送给谁享用吗? 是谁? 宋里里真想知道始作俑者,然后一拳打爆他的狗头。 但她眼下浑身发软又中了药,真要这么做,那就是自投罗网。 得先想办法离开再说。 宋里里用力地咬了下舌尖,钻心的痛使她的脑子回归几分清醒,手脚也终于有了点力气,能勉强扶着东西站起身。 但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见哪里是出口。 就算是屋子里没点灯,也不应该黑到这个程度吧? 宋里里觉得纳闷,但也顾不上多想,伸手去摸索,寻到一面墙,就顺着往前找,想着不管是摸到窗户还是门,只要能出去就好。 但情况比她想得困难,因为在寻找出口的同时,还要忍受体内药物带来的影响。 炙热和冰冷在她体内来回冲撞,宋里里全靠着疼痛压制,很快就沁出一层薄汗,里衣都被打湿紧贴在皮肤上,而后又被灼烫的体温给烤干。 再这样下去,她怕是就要撑不住了! 终于,她摸索到了一扇窗户,便准备推开逃走。 可这时,身后却传来了戏谑的声音,“就你这个样子还想往哪儿跑?药性那么猛,不求我帮你解了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宋里里的手滞在半空。 屋子里居然还有人,而且,这人居然能看见她在逃? 明明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不,不对…… 宋里里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用力推开面前的窗户。 夜里清冽的风撞上她的面庞,但四周仍旧一片漆黑,连半颗微弱的星光都寻不见。 并不是天太黑了,而是——她看不见了! 所以从始至终,男人都在房间里,看着她这个瞎子摸来摸去,企图找到一条生路。 这人到底是谁,对她用了什么药,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宋里里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想不出所以然。 而那人已经起身走上前,攥住宋里里的手将她扯进怀中,大手便开始不安分起来。 “跑什么,只要你乖乖听话,待会儿我保证让你快活似神仙。” 那手像条滑腻冰冷的蛇,在宋里里的腰间缠绕,倏而往上,宋里里全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反扣住男人的手。 “别碰我,不然我就喊救命了,我可是永昌侯府的嫡女,伤害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宋里里警告道。 可男人却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笑个不停,“喊吧,这一层的人都叫我支开了,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顿了顿,又阴测测地开口,“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否则等我爽完,我就把你送去城东的窑子,千人骑万人睡,让你成个彻头彻尾的贱货!” 宋里里纤长羽睫轻颤,将男人的手攥得更紧了,“别,别送我去那种地方。” “怕了?哈哈哈,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呢,原来不过如此!既然不想去,那就乖乖配合!” 宋里里用力点头,“好,我、我配合。” “先把衣服脱了。”男人命令道。 听闻这话,宋里里脸颊染上一抹羞赧,扯着自己的衣领开口,“要不然去榻上吧,把帘子放下来,我、我还未曾在男人面前脱过衣裳呢。” 虽说有点不耐烦,但想到待会儿的主战场也是在榻上,男人便同意了。 宋里里看不见,他便拉着宋里里走到榻前。 继而,去放下两边的帘子。 再扭过头,便迫不及待要扑在宋里里的身上,打算大干一场。 下一瞬,男人蓦然瞪大了眼睛,惨叫声如被宰的猪似的。 “叫吧,这层楼的人都被你支开了,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宋里里一改方才的慌张小鹿模样,空洞无神的眼中尽是冷冽寒意。 可男人已经叫不出来了,他的视线惊恐地往下移,落在了自己的下身,那二两肉已经被宋里里用烛台砸得血肉模糊,大片洇红渗开,将裤裆都染红了。 刚才宋里里拉着他到榻上来,只是因为知晓床边会有起夜用的烛台,好找机会下手而已。 否则,以她这副眼瞎又中药的样子,根本不可能逃脱男人的魔掌! 宋里里又伸出拳头,对着他的手脚一通乱揍。 确定男人再无可能反扑后,宋里里这才从榻上爬起,又胡乱摸索了一番,寻到了房门,飞快地走出去。 她看不见,自然也分不清方向,此刻像个无头苍蝇在回廊中乱转,怎么也找不到离开这层的楼梯。 又累又急,宋里里身上的药效再次汹涌起来,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让她的意识再次模糊起来。 她身形摇晃,往前踏出虚空的一步。 下一瞬,有只遒劲有利的大手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轻轻用力,将她捞回了怀里。 第二十一章:好难受,帮帮我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被拥在怀中,隐约可以嗅见男人身上淡淡的松柏香,莫名让她熟悉。 但因为看不见,她本能的戒备,曲起手肘便要攻击男人。 “是我。”男人低沉喑哑开口道。 是迟聿! 辨出他是谁的瞬间,宋里里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也缓和下来,垂下头,脸颊和迟聿的手指擦过。 她一放松,体内强压下的燥热便翻倍涌出,将好不容易生出的那点理智吞噬个干净。 宋里里只觉得,那修长的指节微凉,此刻像是夏日里的西瓜,正好能带来慰藉。 她又凑近了些,整张脸都贴了上去。 好热,而迟聿的体温好舒服。 迟聿垂眸,看着怀中扭着身子,如同小猫儿似的女人,眼神骤然暗沉,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你被下药了?” “帮、帮帮我。”宋里里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无法聚焦,还蕴着几分泪光,看上去格外娇怜,让人有种想狠狠欺负的感觉。 迟聿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心口莫名发热。 宋里里已经完全被药性支配,甚至开始去寻迟聿的唇。 迟聿很高,她仰着头也只到下颌,便乱亲一气,好几个吻都落在了迟聿的喉结上,企图从中汲取些许凉意。 可这根本缓解不了什么,反而让她更加难受,宋里里便抬起头,眼底含着迷蒙,“我好难受。” 迟聿眸色愈发的沉,直接打横将宋里里抱起,大步往前走去。 他将宋里里带去了楼下的雅间,要放在榻上,可宋里里却圈着他的脖颈不肯松。 此刻她像溺水的人,抱着面前的浮板,怎么也不肯松开。 屋子里的温度,寸寸拔高。 宋里里被热得难受,胸口处的红痣更是没由来发烫,让她恨不得现在就将上衣给脱干净。 那红痣是她出生时就带的,占星阁的那帮人说这是红鸾星下世,注定了要和皇族联姻,故而,先皇才会定下她和凌水洲的娃娃亲。 下一瞬,屋里的温度骤降如冰窖,迟聿周身也散出阵阵寒气。 他扯过榻上的被子,直接将宋里里裹成了粽子。 而后掏出匕首,割破了她的指尖,任凭鲜血往外淌。 化在血中的药物被排出,再加上伤口的疼痛,终于让宋里里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下意识去检查自己。 除了衣裳有些皱巴巴外,没什么问题。 宋里里还发现,自己已经能模糊看见了。 看来先前瞎了只是药效导致的,药效一过,她自然就能恢复光明。 朦胧的视线中,宋里里看见了屋内四方桌前坐着的迟聿。 他正在喝茶,左手捏了只甜白釉的茶杯,听到动静,也只是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就平移开,神清根本辨不清。 宋里里在脑海中回忆,只记得自己伤了那个男人,然后逃出房间,再然后,就遇到了迟聿。 再之后的记忆,她统统没有了。 “手上的伤口自己处理。”正想着,迟聿朝她丢去一瓶药粉和一卷纱布。 宋里里下意识伸手接过,这才发现指尖被划开了口子。 看这样子,迟聿把她带回房间后,便用放血的方式解了这该死的情毒。 她给自己包扎,一面开口,“靖王殿下,多谢你出手相救。” 此话一出,宋里里猛地发现,好像自己从贞女堂出来之后,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迟聿都会出现并且帮助她。 可迟聿表现出来的态度,明明是对她不喜的,甚至在赛马会上,还很冷漠地避开了她。 所以这次救她,只是怕被讹上吗? 毕竟,孤男寡女,若是传出去,的确是一盘人人论道的“好菜”! 对,那个男人! 宋里里想起了那个意图对自己不轨的男人,暗自攥紧了粉拳。 虽然当时眼瞎看不见,但从男人的做派来看,显然是打算生米煮成熟饭,甚至,只给她下了暂时目盲的药,想来是打算败坏她的名声,却不让她知晓他是谁。 届时,他潇洒抽身离开,而她却会成为未出阁便荡浪不堪的女子,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这世道就是如此,女子分明什么也没做,全凭旁人一张嘴,就担上莫须有的骂名,受了苦,还要吃哑巴亏。 宋里里坐不住了,她不允许别人如此算计自己。 她倒要看看,这个要害她的人到底是谁! 三下五除二包扎好伤口,她便起身,“靖王殿下,天色已晚,我就先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告辞。” “去哪儿?”迟聿冰冷地拧起了剑眉,看着始终和自己拉开距离的宋里里,浑身蕴着不可描述的寒气。 宋里里眨了眨眸子,感觉到了这话里的烦躁。 是怕她出去之后,会捅了什么篓子牵连到他吗? “靖王殿下放心,我不会惹出什么麻烦的,至于今晚的事情,也只有我们二人知道的,出去后,我去解决……” “不送。”迟聿冷冽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宋里里只好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朝他微微颔首,而后迈步离开了。 身后的门随之关得震天响。 宋里里扯开嘴角勉强笑了下,继续迈步往前走。 她并不记得先前是从哪个房间逃出来的,故而这会儿花了不少时间,才终于顺着那股血腥味找回去。 推开门,那人赫然还在榻上躺着,血已经顺着床沿淌得满地都是。 宋里里走上前去查看,哪怕视线模糊,也立马认出了他。 谢效忠! 她呼吸停顿了下,脑子里很快便有了推断。 先前的那场作诗宴上,刺客来得蹊跷,而之后谢效忠不断将脏水往她身上泼,更是直接将刺客给放跑,很难不让人怀疑,刺客原本就是他安排的,可惜被她给搅浑了计划。 所以,谢效忠怀恨在心,想了这法子要侮了她的清白,叫她在晋城里再也抬不起头。 但还有点想不通。 谢效忠今日是从赛马场对她下手的,可明明今日的宴请名单里,没有他这号人物。 他如何混进来的,又是如何买通了马厩的小厮支开籽棉的? 正想着,便听见门口传来了质问声,“宋里里,你、你都对谢效忠干了什么!” 宋里里微眯起杏眸看向门口出现的宋极星,什么都明白了。 有自己人帮忙,谢效忠算计她,自然得心应手。 她面无表情地捡起塌边沾满鲜血的烛台,走到了宋极星面前,像对谢效忠那样,直接砸向他的身下! 第二十二章:一千两,我就答应你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极星飞快闪躲开,正惊魂未定,宋里里的巴掌又招呼了过来。 她左一拳右一脚,用的都是十成的力气。 两人过起了招。 但宋里里眼睛仍旧模糊,故而很快就占了下风,被宋极星一掌推出去好远。 她踉跄着没站稳,额头撞在了桌角,瞬间汩汩涌出鲜血,染红了她半张俏丽的脸。 宋极星怒骂,“宋里里你疯了吗,你对我下杀手?我可是你哥!” 方才打斗间他瞄了几眼榻上的情形,虽然人没死,可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显然宋里里是当真下了杀心。 若不是他厉害,怕是就要和谢效忠一样,被她伤成那副鬼样子了吧? 宋里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反而涂得更匀了,勾唇笑起来时,多了几分鬼魅般的神魄。 她眼尾上挑,三分冷漠,七分凌厉,“和别人做局意图毁了亲妹妹清白的……哥哥?” 这种人,是畜生,是败类,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总之,不可能是她的哥哥。 宋极星愣怔住,又看了眼榻上的谢效忠,眼神复杂地翻涌起来。 那日他在酒楼喝醉,谢效忠说有法子叫宋里里日后言听计从,再也不会和他对着干,又做回往日那个低眉顺眼跟在他身后喊二哥哥的妹妹,他便信了,和谢效忠联手,打算给她个教训。 可他从未想过,谢效忠用的居然会是强迫这种法子! “我对此并不知情。”宋极星辩驳。 换来的是宋里里的冷笑,“一句不知情,就能掩盖你为虎作伥的事实吗?” 即便他真的不知谢效忠要干什么,可他放任甚至帮着谢效忠动手,便已经是帮凶了! 宋极星感觉自己像是被扇了一耳光似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心里也生出了几分压制不下的烦躁。 明明是宋里里先进宫搅黄了他的官职,若不是如此,哪会有今天的事情! 可她丝毫不知错,话里话外夹棒带棍的,看他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仇人,实在是叫人窝火。 “那你还想怎样,谢效忠不是已经被你收拾了吗,而你毫发无伤,什么都没发生,你有什么好冲我发火的!” 宋里里眼神更冷了,“在你眼里,只要我没出事,这件事就理应粉饰太平,那我若是出了事呢?” 宋极星一口接下,“若你们真的有了夫妻之实,那嫁给他不就行了,谢效忠好歹也是吏部尚书之子,配你绰绰有余了!” “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宋二公子,为我谋划了这桩好姻缘?”宋里里将好姻缘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听闻这话,宋极星眯起眸子,总算知道宋里里在发哪门子火了。 “我懂了,你看不上谢效忠是吧,也是,谢夫人和世子妃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但你别做梦了,世子妃的位置是小梨的,世子殿下也根本看不上你。” 宋里里觉得莫名其妙。 她收拾要对自己用强的谢效忠,在他眼中不是正当防卫,而是还痴心守身等着嫁给凌水洲? 刚才那番话,简直是在对牛弹琴! 懒得再说下去,宋里里直接抬步往外走。 宋极星拦住她,“怎么,被我戳中了心思,所以恼羞成怒想走吗?” 宋里里抬眸,额头的伤口还在流血,映照得投射出的目光都刺眼鲜红,“让开,我要去报官。” 如今她体内的药效还没完全褪去,只要领着郎中去官府当面查验,必能证明她是被算计的! 而宋极星瞬间慌了神,“你疯了吧,这种事拿去报官的话,你的脸面往哪儿搁,你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意图对我用强的人是谢效忠,与他狼狈为奸的帮凶是你,该颜面扫地,再也无法抬起头的人也该是你们二人,我是受害者,我凭什么被诟病?” 顿了顿又补充,“既然你想拉我下地狱,那你,包括整个侯府,都别想好过!” 提到侯府,宋极星更是心跳到嗓子眼。 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能闹大。 否则他日后别说升官加爵,怕是连朋友都得统统散了。 更别说侯府,如今的永昌侯府看着排面大,但实则早已外强中干,否则他也不至于要去军营里吃苦头,就为了混个一官半职。 此事传开,宋里里只是丢了名声,而他却是要彻底完了。 “你给我站住,”宋极星拦住她,顺势将房门给关上,“宋里里,我们好歹也是兄妹,你非要闹得那么难看吗?” 宋里里眯着眉眼,气场凌冽十足,“你不是我哥哥。” 宋极星脸颊被阴翳覆盖,几乎是低吼着道,“行,就算你不愿意认我这个哥哥,那至少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吧,低头不见抬头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你不懂吗?” 听闻这话,宋里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的确不该赶狗入穷巷。” 宋极星脸色铁青,感觉肺要气炸了。 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见宋里里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一千两,这件事我便不再插手,你自己处理剩下的烂摊子。” “一千两?狮子大开口也不是你这样开的吧!”宋极星被这个数额吓得后退一步。 宋里里收回手,“比起你和侯府的将来,这点钱应该算不了什么吧,但你若是不愿意也无所谓,大不了就去官……” 话还没有说完,宋极星已经愤恨扯下腰间的荷包,直接砸向她。 宋里里稳稳接住,将里面的银子倒在五斗柜上,仔细清点起来。 “怎么,怕我这里头不够一千两?”宋极星讥讽开口。 “是啊,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我们什么都不是,那银子这种东西,就更应该当面点清了。” 她直接点头承认,反倒噎得宋极星说不出话来。 仔细清点后,宋里里将银子收进了自己怀中,剩下的几两碎银装回去,连带着那个荷包直接砸向宋极星,“喏,多的还你,不占你便宜。” 宋极星没躲过,眼窝被砸得生疼。 他气得要去追宋里里,可身后的谢效忠却发出了一声虚弱的痛呼,有幽幽转醒的迹象,只能咬碎了牙关,折身去了榻前。 第二十三章:人和畜生的区别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走出去,这才发现自己身处赛马场供人休息的小木楼内。 距离她被掳走的马厩,不过百米远。 如此近的距离,谢效忠却能肆无忌惮的行凶,全靠宋极星给的底气! 宋里里眉眼间凝结出冰霜,却在撞见不远处那个如同无头苍蝇乱撞的单薄身影时被震碎了。 她快步走上前,“籽棉!” 籽棉身躯一震,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向宋里里,“小、小姐,奴婢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没事吧,奴婢去牵马回来你就不见了,他们说你回府了,可我回去找了你不在,我又回来,她们都说不知道……” 籽棉语无伦次,眼泪汩汩而下,在本就布满泪痕的脸上又硬生生生冲出两道沟壑。 宋里里心口涌起无尽酸涩,抬手给她擦眼泪。 偌大的侯府,她有爹娘有兄弟姐妹,却唯独籽棉在乎她的死活。 宋里里拽住围着自己转圈检查的籽棉,轻声开口,“没事,我是去挣钱了,喏,你看。” 一千两银子,简直惊掉籽棉的下巴,说话都打磕绊,“小姐,你这是去打劫了吗?” 宋里里被她逗笑,眉眼弯成了月牙,“没有,只是正好碰见个划算的买卖而已。” 对,就是划算的买卖! 方才说要去报官,不过是宋里里搬出来吓唬宋极星的话术而已。 她手里的确有证据,可要把这事闹大谈何容易? 一面是永昌侯,一面是吏部尚书,无论哪方都会强行将事给压下去。 也就是宋极星做了错事心虚,又惦记着日后的前程,所以才会被她拿捏。 她想着,发现籽棉的泪流得更凶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还拿回了这么多银子,怎么还哭?” 籽棉抽噎,“奴婢虽然不知道小姐是去做了什么买卖,但能挣这么多,必定是冒了险的,一想到小姐只身涉险,奴婢就后怕。” 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也止不住。 宋里里心底涌过一阵暖意,轻轻抱住了籽棉。 “我还要和你离开侯府,自立门户,挣钱过日子呢,所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嗯,小姐可要说话算话!” 两人共乘一匹马回到听雨阁,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 籽棉又累又怕,此刻沾了床就直接呼呼大睡,甚至打起了呼噜。 宋里里也困顿,和衣就和她一起睡下了。 有这样一个尽心尽力为自己的丫鬟在身边,宋里里非常安心的睡着了。 …… 连着在府中休息了几天,宋里里的视力完全恢复,身上的酸软也统统消失不见。 宋极星大抵是还为那晚的事犯怵,至今没再来她面前蹦跶。 至于谢效忠,宋里里虽没出府,但也听负责采买的小厮碎嘴过几句。 说是谢效忠请遍了城中的大夫,还给每个大夫都掏了封口费,不准外泄半句病情。 后来大概是治不好,便去了南方求医,大半夜偷摸摸出发的,可见病情必定难以启齿,见不得人。 宋里里听了也就当个乐子,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那日已经和宋极星做了交易,这烂摊子归他收拾,她才不会再让身上沾半点晦气。 有这时间,不如练功。 不等宋里里从屋里拿出鞭子,宫里便递来了消息,说是宁贵妃邀她去聊天。 宁贵妃,便是凌水洲的生母。 籽棉紧张地扣住宋里里的手腕,“宁贵妃一向不太待见小姐你,这无缘无故说要聊天,怕是不安好心,小姐要小心。” “我知道。”宋里里颔首。 虽然她对以前的事情没记忆,但宁贵妃作为未来的婆婆,在她被罚去贞女堂时不闻不问,可见是看不上她的。 既然看不上,那突然找她,那必然是有利可图。 宋里里揣着提防进了宫。 乘马车只能到宣武门,剩下的路便得步行。 穿过御花园时,宋里里和凌水洲不期而遇。 “宋里里,你怎么在这儿?”凌水洲蹙起了眉头。 宋里里用脚指头猜都知道,这货肯定又觉得自己是奔着他来的。 懒得搭理,宋里里要从他身旁绕开。 凌水洲从未如此被宋里里无视过,心里有些不舒服。 擦身而过时,他嗅见了宋里里身上的淡淡檀香,顿时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是了,宋里里这人虽然是个乡下回来的粗鄙女子,但每次来见他时,身上都带着这种香气,可见是特意为他花了心思的。 是以,凌水洲攥住了她的手腕,“欲擒故纵的把戏你还是别用了,太拙劣,本世子一眼就能瞧出来。” “松开。”宋里里面色淡然开口。 凌水洲见她这般,又继续道,“行了,本世子今日闲来无事,陪你一会儿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许拿回去和小梨显摆,否则到时候就连侍妾的位置也轮不到你的。” 宋里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世子殿下若真的无事,可以去趟太医院。” 凌水洲没听懂,“本世子去太医院做什么?” “找个医术高超的太医,瞧瞧脑子。”宋里里回答,“免得日后见了谁不待见自己,都觉得是在欲擒故纵。” 唰的一下,凌水洲脸色铁青,“宋里里,你……” 宋里里甩开他的手,直接大步离开了。 凌水洲愤恨看着她的背影,声音冷冽,“宋里里,欲擒故纵也要有个度,演过头了便只会叫人作呕,今日所举,有你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原谅的时候!” 宋里里权当狗吠,很快便走远了。 一炷香后,她到了宁贵妃所住的锦绣宫。 刚踏进去,便瞧见两个宫婢在洒扫,清水洇湿了地面,显出玉砖里的沁绿色。 有多奢靡,不言而喻。 宁贵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母家哥哥更是远征沙场,攻打匈奴的百战大将军,除了头衔外,几乎可以说是和皇后平起平坐了。 更别说她还有个得先皇青睐的儿子,日后必定是辉煌磅礴的。 所以即便如今圣上还年壮,也已经有不少人巴结讨好,无数珍宝流水似的往她宫中送,多得用玉石铺路,倒也显得见怪不怪了。 宋里里想着,跟着小太监去了会客的花厅。 走进去,这才发现宋梨也在。 她此刻就坐在宁贵妃的身侧,满脸乖巧模样,而宁贵妃则温柔地牵着她的手。 两人这模样,倒真的是和睦得不能再和睦的婆媳模样。 宋里里收回目光,向宁贵妃福身行礼。 但宁贵妃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慢条斯理地捻了颗葡萄,一点点剥去外头艳紫色的果皮。 她不回应,宋里里便不能起身,半屈着膝保持着行礼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厘地划过,花厅里安静得很,甚至能听见葡萄皮被剥开的声音。 有宫婢这时推开了雕花木门,中午的烈阳便打在宋里里的后背上,灼烫无比,让她额头很快就沁出了细汗。 宁贵妃视若无睹,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给她一个狠狠地下马威! 第二十四章:把她给我杀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一盘葡萄,慢悠悠地见了底。 时间一点点过去,宋里里屈着的双膝已经麻木得没什么直觉,额角的汗更是顺着脸颊淌落,在精致的下颌处凝成珠粒,又砸落在地。 宋梨抬眸,视线飞快在宋里里布满汗珠的脸上划过,这才轻声开口道,“贵妃娘娘,我姐姐来了,正向您行李呢。” 宁贵妃这才如梦初醒,好似刚发现花厅里多了个人似的。 将剥好的葡萄递给宋梨,又扯过绣花手绢擦拭被染上晶莹葡萄汁的指尖,笑吟吟的开口,“还是你贴心,还知晓帮本宫提个醒。” 继而看向宋里里,语调已然冷漫,“既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还要让小梨这个做妹妹的替你传话?起来吧!” 宋里里面无表情站起身。 而后,大步朝着宁贵妃走去。 气势汹汹的,走路时卷起的风让衣角都猎猎作响。 这架势,让宁贵妃心生不妙,下意识往后躲,“你、你要做什么?” 但她身后是屏风,已然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宋里里走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道,“臣女反思,方才声音的确是太小了,才会麻烦旁人传话,既如此,臣女补过!” 她说着,直接福身行礼,“臣女宋里里,拜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一句一字,铿锵有力,声音洪亮如钟,几乎要震碎宁贵妃和宋梨的耳膜! 此刻,宁贵妃和宋梨坐着,宋里里站着。 她们妆容精致得当,宋里里满脸挂汗,还有几缕发丝贴在了额角。 可宋里里身上就是散发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气场,硬生生将她们给比下去好几头! 宁贵妃脸色愠青,却又无可奈何。 方才是她自己说宋里里声音太小的,这会儿若改口,那就是打自己的脸。 不过几个月没见,这哪里还像是原先那个宋里里? 她刚还从宋梨口中得知了不少最近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叫她觉得宋里里实在粗鄙不堪,根本没资格成为她的未来儿媳。 唯有宋梨,知书达理,温柔尔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才是她心中最完美的世子妃人选。 宁贵妃想着,咽下心口的恶气,“行了,起来吧。” 宋里里慢悠悠起身,道了谢,站得远了些。 从始至终,她的表情都很平静如水,却又透着难以言表的坚毅,衬得整个人如朵盛绽的梅花一般,冰天雪地中自带着馨香。 “自打你去了贞女堂,这还是本宫第一次瞧见你,看上去是比先前清瘦了些,受苦了。”宁贵妃恢复淡然,假模假样的开口。 宋里里礼貌回应,“还好,贞女堂的众人待我还算不错,臣女没受什么苦。” 宋梨顺势插话,眼眶瞬间泛红,“贵妃娘娘,姐姐去贞女堂吃了不少苦呢,回来后人也比往常沉闷了好些,总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我都担心她会闷坏了。” 听闻这话,宁贵妃长叹一口气。 “里里,真是苦了你了。” 宋里里仍旧表情淡然,“不苦,我挺愿意独处的。” 没有那些人在耳边聒噪,也没人来找她麻烦,惹她不快,多逍遥自在。 “可总这样自己待着也无趣,读书你大抵是没兴趣的,琴棋书画你也没学过,这样吧,你随本宫去趟多宝阁,挑些你喜欢的玩意儿,日后待在家里,也能有个解闷的。” 莫名其妙把她叫进宫里,还带上了宋梨,如今又说什么要给她送些解闷的玩意儿。 宁贵妃能有这么好心? 怎么看怎么是个坑。 可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跟着去了多宝阁。 多宝阁是座七层的楼阁,每一层都摆放着各处进贡而来的奇珍异宝,随便一样都是价值千金,目光所及之处,琳琅满目,接应不暇。 “去挑吧,选你喜欢的。”宁贵妃领着她踏进去,开口道。 宋里里扫了一圈,随便挑了个看起来最便宜的玉制鲁班锁。 这时,宋梨却走上前来,手中是一把琉璃烧制的宝剑,“姐姐你看这个,近日你不是喜欢舞刀弄棍吗,这个最是适合你了!” 不由分说,就往宋里里怀中塞。 宋里里还没碰到,那宝剑便直接掉在了地上,应声碎裂成了无数块,每块碎片上都能映出宋梨那如惊慌小兔般的模样。 “姐姐,你怎么把这个给摔碎了啊!”宋梨大喊,瞬间吸引了多宝阁里干活的小太监。 小太监过来扫了眼,脸白得跟张纸似的,说话都哆嗦,“完、完蛋了,这是三皇子最爱的琉璃宝剑!” 他着急忙慌地跪在地上去拼凑,但琉璃质地特殊,碎了哪可能再复原如初,拢了半天也无济于事。 小太监跌坐在地,面如死灰,嘴中只喃喃着完蛋了三个字。 宋里里眉心也渐渐地蹙成了墨点。 当今三皇子,正是皇后的亲生儿子。 皇后嫁与圣上将近二十年,期间怀了六次,腹死胎中两个,生下来不足五岁就夭折的有三个。 最后只剩下三皇子这根独苗,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宠得几乎没边了,直接将三皇子养成了混世小魔王,臭名远扬,即便在贞女堂干活时,宋里里也常听旁人提起。 不是太傅拒绝给三皇子当马骑,次日就从石阶上被推下成了残废;便是伺候的丫鬟开窗害三皇子着凉打了个喷嚏,直接被扔进冰河里受罚。 如此种种,宋里里听得太多太多了。 惹上三皇子,必定没好下场! 就是这么巧,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哒哒的,飞快到了多宝阁跟前,“把我的宝剑拿来,我要去大战妖僧了!” 三皇子不过五岁,就连多宝阁的门槛都得蹦高跳进来。 可当跳进多宝阁,便看见了满地的碎片。 愣怔半晌后,他小小的身子剧烈颤抖,气得小脸粉嘟嘟的,“我的宝剑,我的宝剑为何碎成这样了,谁干的!” 太监抖如筛糠,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是宋梨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三皇子面前,“三皇子你别生气,我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并不知道这是您的宝剑,更不是故意摔碎的!” 这一说,三皇子的目光直接投向宋里里,抬手指着宋里里的鼻尖,“你是谁啊,居然敢摔碎本皇子最心爱的宝剑,谁给你的胆子!” “三皇子,”宁贵妃这时也走了过来,语气温柔,“里里是本宫未来的儿媳,也是你未来的皇嫂,何必为了一把宝剑置气呢。” “呸!”三皇子压根不听,“本皇子才没有这样的未来皇嫂呢,长得是有些好看,但心思歹毒,分明就是个坏女人!” 说着,他又命令身旁的小太监,“把她给我拖出去,砍头!” 第二十五章:退婚的机会来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看着暴跳如雷的三皇子,宋里里扬起柳叶眉。 绕了一大圈,是想借三皇子的手杀了她吗? 她感觉宁贵妃和宋梨干不出这么蠢的事情。 果不其然,宋梨再次开口了,“三皇子,我姐姐是未来世子妃,哪能像庶民一般随意处置啊,若是闹僵了,日后成了一家人,总是难堪的。” 三皇子闻言吊起眉头,“那我现在就去找父皇,先把她贬为庶民,再把她杀了!” 说完一溜烟就冲了出去。 宋里里眉间突突跳起来,深深地望了宁贵妃一眼,快步走出了多宝阁,去追三皇子了。 望着她的背影,宁贵妃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一切都如同她计划般平稳顺利的进行着。 她和宋梨对视,而后也快步离开了多宝阁。 轿撵早在外头候着了,宁贵妃坐上去,便直接朝着圣上所在的启程殿赶。 宋梨跟在旁边步行,心跳得很快,手心全是细汗。 成功了,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只等她和宁贵妃去了圣上面前,先说上一通今日的事情,再请圣上去护着宋里里,便会瞧见追出去想阻拦三皇子的宋里里,两人意见不合,再加上周围“恰好”经过的侍卫。 以三皇子那自幼被宠坏的火爆脾气,必定会叫侍卫给宋里里一个教训。 而就是那么不小心,三皇子也在争斗中挂了彩…… 那场面被圣上看见的话,啧,得有多精彩啊! 一个刚才贞女堂受罚出来,却又立马和三皇子发生矛盾的女人,圣上肯定会觉得她冲动莽撞又蛇蝎心肠。 世子妃?宋里里想都不要再想! 两人抄近道,很快便抵达了启程殿,见到了圣上,而后简明扼要的说了这次的事。 圣上自然是坐不住的,亲自要去解决这场闹剧。 穿过御花园,隔着老远便听见了三皇子的声音,“把匕首给我,这最后一刀我来。敢伤了我,我这就叫他好看!” 圣上年过四十,依稀可辨昔日俊朗的脸颊不怒自威,听到这话时,太阳穴更是突突的跳。 那宋里里不过是砸碎了琉璃宝剑,蠢是蠢了些,但罪不至死。 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冲动得要亲自动手杀人的儿子?! 圣上当即就绕过假山,大喝住手。 宁贵妃也提着裙踞跟上去,边跑边喊,“三皇子,就当是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即便是宋里里伤了你,你也不能杀她啊!” 话音落地,她走到了假山前,和宋里里三皇子二人对视个满怀。 妩媚的眸子忽然就瞪得跟车轮一般大。 这是什么情况,她出现幻觉了吗?! 为何眼前的景象和自己计划中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假山后,宋里里半蹲在三皇子身后,两只手圈住他,正在指导他用匕首雕刻着手中的木棍。 两人其乐融融,温馨又和谐。 只是三皇子冲宁贵妃说话时,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不恭散漫,“贵妃娘娘说什么胡话呢,里里姐何时伤了我,我又何时要杀了她,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看清楚再开口。” 顿了顿又道,“还看在你的面子上,什么面子?鞋面吗,这么脏,难怪心思也跟着肮脏!” 五岁的孩童说话尚带奶音,颤巍巍的,但每个字都化作了锋利的耳光,刮得宁贵妃脸颊生疼。 她伫在原地,娇嫩的嘴唇张了又张,好半晌才支支吾吾道,“这、本宫也是太着急,先入为主了,没事自然是最好的,本宫也就放心了。” 她开口,但还是发懵。 这和预想中的情况完全不同。 圣上此时发问,“你们二人在此做什么,又是血又是刀的。” 三皇子眼睛亮闪闪,语气里尽是崇拜,“父皇,里里姐姐教我舞剑,又亲自给我做木剑呢!” 说着,他举着手中的木棍舞了几下。 虽没什么力道,但出招已然有板有眼,甚至带起了微弱的剑风,吹得丛中花瓣轻颤。 圣上眼中骤然溢出惊艳,“不愧是朕的儿子,就是厉害!” 宁贵妃手中的帕子几乎要扭碎了,眼神也逐渐阴冷。 圣上还是王爷时,就以一身好剑法名闻天下,如今看着三皇子舞剑,就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岂能不欢喜? 她收定思绪,又往前迈了步,“三皇子方才那段剑舞得当真不错,可惜用的是木棍,若是能用上真正的剑,想必会更加厉害漂亮的,无事,虽然琉璃宝剑被打碎了,但本宫的库房里还有把玄铁的宝剑,三皇子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圣上这才想起来,发问,“宋里里,你当真将三皇子的宝剑打碎了?” 宋里里不卑不亢跪下行礼,爽快承认,“回圣上,确有此事,臣女无心,但既已成事实,臣女认罚!” 还不等圣上怪罪,三皇子已经跳出来护住宋里里,“父皇,不要责罚里里姐姐,一把琉璃宝剑而已,碎便碎了!” “三皇子,那可是你最心爱的宝剑啊。”宋梨小声开口。 三皇子冲她翻白眼,“真正的高手,即便是用木剑也一样厉害,用什么,都不过是点缀罢了。” 宋梨还想再说,三皇子却直接捂住了鼻子往后退,“你嘴好臭,熏得我头昏脑涨的,能不能漱了口再来与我说话!” 宋梨立马闭紧嘴,看着周遭的人,尴尬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而圣上则为方才三皇子那番话而高兴,“小小年纪便能参通本质习得真理,朕的儿子,就是比旁人要强!” 而后看向宋里里,“难得瞧见三皇子如此护着一个人,既如此,便起来吧。” 此事,就算是翻篇了。 宁贵妃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跟着圣上准备离开。 宋里里却仍旧跪在地上,琥珀色的眸子古井无波,“圣上,臣女还有错要认。” “你还犯了什么错?”圣上问。 宁贵妃与宋梨面面相觑,都有些懵了。 她们没能收拾了宋里里,宋里里反倒自己往身上揽错。 疯了不成? 宋里里目视前方,在心底措辞。 方才在多宝阁,她便大致猜到了宁贵妃的计划,无非就是要找个由头让圣上厌恶她,借此废了这门娃娃亲,让她把世子妃的位置让给宋梨。 说实在的,宋里里巴不得如此。 可这位置她自己可以让,别人不能逼,更不以这样的方式逼。 若真让宁贵妃如愿,她日后便落了个话柄。 故而,才会追出来,随意抽了根柳条当鞭子甩,又用木棍当剑舞,将三皇子迷得团团转,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她。 洗清了身后的这口黑锅,如今,她便要开口,说退婚的事情了。 上回就想退,可惜没见到圣上。 如今,终于能如愿了! 第二十六章:难怪你心思也这么肮脏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收回思绪,“圣上,臣女自幼走失,前几年才被侯府寻回,可到底在乡下住了太多年,对众人都没什么记忆,更别说自己定了娃娃亲的世子殿下,几乎算是陌生人。 即便回来这几年,臣女和世子殿下也没见过几面,既然如此,臣女便想请圣上做主,既然我与世子殿下这般,倒不如就把这门婚事给……” 话还没说完,打远处便听见一道洪亮英气的声音,“里里不必委屈,本宫这就下令,叫世子殿下抽出空来多陪陪你便是。” 宋里里错愕扭头,只见身着鹅黄色绣牡丹样式襦裙,头戴点翠凤凰衔珠步摇的女人,正在太监的搀扶下,款款朝这边走来。 她长相英气,有股飒爽的劲头,但眼角已经初现细纹,头顶也有几根藏不住的白发,看上去比宁贵妃要年长不少似的,可分明,两人不过相差三岁。 宋里里认出来人,规矩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徐皇后大步走上前,直接将宋里里给扶了起来,拉着手上下仔细打量,“好孩子,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依理还要叫我一声母后的,何必这般见外。” “皇后娘娘,臣女方才那番话,是想……” “本宫知晓,你这些年受苦了,好不容易回来了,与旁人都不熟,自然希望日后的夫君能多与你亲近一些,本宫身为女人,都明白的。” 宋里里蹙眉,抿紧了嘴唇,默默垂下了头。 徐皇后便又爽朗笑起来,“这孩子怎么还害羞了,身为未来世子妃,你与世子殿下栽培感情天经地义。若你不好意思,那本宫替你做主。” “皇后娘娘!”宁贵妃终于站不住了,“这事交由臣妾安排便是,哪用您费心操劳。” 皇后摆手,“本宫自然也是能偷闲就偷闲,可里里不同,三皇子一向看人眼光高,他都喜欢,那本宫自然也跟着喜欢,做点事,便也不觉得累了。” 小太监走上前,递上雕刻精美的木匣子。 打开,里头是张叠得四四方方的房契。 “这是本宫当年出阁时祖母给的陪嫁,你拿去打理,记得去时叫上世子殿下陪你。” “多谢皇后娘娘。”宋里里面无表情的挤出一抹笑。 徐皇后笑着松开她,“这般有规矩,真是教本宫越来越喜欢了,恨不得明日你便和世子殿下完婚,好唤本宫一声母后呢!” 顿了顿又道,“日后不必再向圣上面前说什么丧气话,有本宫为你撑腰,你与世子殿下,必定地久天长,厮守到老,是不是啊,宁贵妃?” 宁贵妃脸色早就挂不住了,根本不愿回答,借口抱恙便直接转身离开。 圣上担忧她,也跟着一并离开。 徐皇后意味深长地朝着宋里里投去个眼神,牵着三皇子的手走远。 御花园里,只剩下宋里里与宋梨二人。 宋梨眼眶红得像兔子,声音哽咽,“姐姐,日后有皇后娘娘为你撑腰了,你成为世子妃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宋里里懒得理,将房契收回木匣,打算回侯府。 宋梨追上来,声泪俱下地控诉,“姐姐,你为什么先前要骗我说要退婚,若你一开始就说非嫁世子殿下不可,那我便也不奢求什么,为何要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宋里里站定,“那好,我想嫁给凌水洲,我要当这个世子妃,我非他不可。” 宋梨闻言眼泪掉得更凶了,“姐姐,你明明知道我和世子殿下情投意合,为什么还要这样拆散我们?” 宋里里勾唇,“自相矛盾,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扑通! 宋梨双膝跪地,“姐姐,我求求你了,你把世子殿下还给我吧,只要你答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完,她还给宋里里磕头。 宋里里心烦。 御花园人来人往,宋梨摆出这幅可怜样,不出明日,她的骂名就得传得沸沸扬扬! “若你想嫁世子殿下,便去求圣上将婚事改给你,在这里跪着求我没任何用。”宋里里道。 宋梨眼睛哭肿得像核桃,“有用的,姐姐,你去告诉皇后娘娘,说你不想嫁给世子殿下,她那般疼你,肯定会替你去圣上面前取消婚约的。” “不行。”宋里里拒绝了。 “为什么啊姐姐!你有皇后娘娘这个靠山,日后什么样的如意郎君不能嫁,可我只有世子殿下啊!”宋梨哽咽。 为什么? 宋里里抿唇没做声,手腕处传来阵阵尖锐的痛楚。 方才被徐皇后攥住的那只手,手腕处已经出现了一圈明晃晃的淤青,骨头感觉也快碎了。 外人看来,皇后疼她喜欢她为她撑腰,但只有宋里里知道,她不过是被当做了后宫里头博弈的棋子。 宁贵妃瞧不上乡下回来的村妇,要为凌水洲谋个更合适的正妻,徐皇后便偏不让如愿罢了。 神仙打架,宋里里被牵连其中。 “若不是你打碎了琉璃宝剑又栽赃给我,又怎么会弄成现在这境地呢,你现在冲我哭也于事无补。” 扔下这话,宋里里摆手离开。 她巴不得能和凌水洲撇清干系,现在却被绑得更紧,头疼得要命。 头疼,想回听雨阁大睡一觉! 宋梨慢悠悠爬起来,望着她的背影,哭声止住,脸上换上阴毒愤恨的表情。 最后那话是什么意思,讽刺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宋里里这个贱人! 但很快宋梨又勾唇笑起来。 她想到办法收拾宋里里了! …… 宋里里手腕险些被捏得骨折,直叫籽棉心疼得掉眼泪。 她追问原因,宋里里不肯说。 这事牵扯太深,就不拉籽棉蹚浑水了。 如何处理掉这门被皇后娘娘保驾护航的婚事,还是她自己想办法吧! 任由籽棉给自己上完药,宋里里连晚膳都没用,便直接睡下了。 再睁眼,已是第二日清晨。 还没吃早饭,便有丫鬟过来传话,说是凌水洲来了,正在前厅等她呢! 籽棉见状,立马打算替宋里里回绝。 宋里里猜到他是奉皇后之命,过来陪她验收那个铺子的,毕竟如今皇后要撮合他们二人呢! 她先一步答应,开始换衣裳,又去首饰盒里翻找,打算将铺子的房契拿上,“籽棉,你就留在听雨阁吧。” 籽棉方才只是有点怀疑,眼下便是深深的震惊,“小姐,你不带奴婢?” “嗯,我跟他出去,是去办点别的事情。” “什么事?” “我现在不能说。”宋里里回答。 验收铺子这事若被籽棉知道,怕是她被皇后利用的事就瞒不住了。 籽棉垂下眼睫,哦了声,失望的扯了扯嘴角。 是不能说,还是没想好怎么说? 她还以为小姐真的不再追着世子殿下屁股后头转悠了呢,原来…… 哎,自家小姐为何就不能硬气些呢! 籽棉转身的背影里,充斥着失望二字。 宋里里也看出她的心思,但也只能先忍着,日后时机成熟,她再和籽棉解释吧。 她迈步,去了前厅。 凌水洲正在喝茶,瞧见她,便直接冷笑出声,“我说怎么在宫里见了我却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呢,原来是找到了皇后当靠山,宋里里,为了当我的世子妃,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第二十七章:你想把我给卖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无视他的讥讽,“可以走了吗?” 她只想赶紧去验收了那个铺子,然后就能让凌水洲有多远滚多远了。 可在凌水洲看来,这便是迫不及待要与自己独处。 一面装作不在意自己,一面又要拼命往前凑。 宋里里还真是演得辛苦! 话落,他又看见了宋里里手中的面纱,眼底闪过一抹嘉许,“算你识相,跟我出去还知道遮住脸。” 否则,让那帮朋友知晓他陪着宋里里出门,怕是要笑话他了! 宋里里眼神蔑然,“自然要遮脸,毕竟叫人知道我跟你沾染关系,太膈应了。” “你说什么?”凌水洲顿时怒了。 正要发话,有丫鬟小跑着过来,“不好了世子殿下,我家小姐突然心口疼,你快过去看看吧!” “好好好,我这就去小梨院中。”凌水洲忙不迭开口。 赶过去前,他警告宋里里,“若今日的事情皇后娘娘问起,就说我陪着你去的,敢告状的话,你就真无可能成为我的女人了。” 眼下宋里里这么嚣张,还敢顶撞他,不就是因为有皇后撑腰吗? 可,折腾这么一番,为的是成为他的女人。 是以,凌水洲觉得自己的警告非常有份量。 冷哼一声,直接迈步朝着宋梨的明月轩去了。 宋里里巴不得自己去呢,便也独自出了门。 徐皇后给的是城中最好地段的铺子,做米面行当的,地方不大,但生意还算可以,毛利一个月能有几百两的进账。 宋里里看了还算满意。 日后从侯府搬出来,她和籽棉每月的开支起码是不用愁的。 正和掌柜对账,便有人直接抬脚将里间的门给踹开,“掌柜呢,给我滚出来,今日不赔钱别想了事!” 宋里里循声看去,发现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粗壮男人,此刻手抄斧头凶神恶煞地站着门口。 “这、这位客官,是出什么事情了啊。”掌柜脸上赔笑道,“有事好商量嘛,先坐下,我给您泡杯上好的西湖龙井?” 络腮胡男人双眼瞪得几乎要喷火,“喝你妈个头,直接赔钱, 老子忙得很,没工夫在你这儿浪费时间。” 掌柜为难,“客官,这,我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知晓为何赔钱,赔多少钱啊。” 啪! 一袋子粮食被砸在了红梨花木的桌上,溅起的灰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霉臭,熏得宋里里蹙起了柳叶眉。 掌柜打开袋子查看,发现是一袋已经发霉得厉害的玉米粒。 “睁大狗眼看清楚了,这麻袋上有你们铺面的字号呢,我初八那日买的,一口气买了三百袋那个,不记得可以去对对账。” 掌柜翻看账本,朝宋里里点头,“东家,确有此事。” 宋里里颔首,“那你照着处理吧。” 若错在她们,那就按规矩办事。 掌柜掏出十两银子,“客官,我立马叫人给你换一袋新的,另外,这是双倍的赔偿。” 络腮胡男人扬手打翻,“你打发叫花子呢?” “一袋玉米粒是五两,双倍便是十两,这没错的呀。” “什么一袋,卖给我的那三百袋玉米粒,全是发霉的,你们要赔我三千两!”络腮胡男人的声音大到能震碎耳膜。 宋里里眉心紧紧蹙成一个墨点。 三千两,这个数目太大了,一时半会儿铺子里是凑不出的。 更何况,铺子里怎么可能卖出三百袋玉米粒全部都发霉了? 实在离谱! “其余的玉米呢,我想看看。”宋里里开口。 就拿一袋玉米,便说全都发霉了,这话站不住脚。 络腮胡男人冷哼,“我就知道你们不相信,放心,都拉来了,就在外头的巷子里放着呢,跟我去看便是!” 宋里里蹙起柳叶眉,沉吟了片刻,与掌柜一起去了小巷。 巷子里的确停了辆牛车,上头堆的都是麻袋。 络腮胡男人走上前打开一袋,“你们俩过来仔细看清楚,是不是发霉了!” 宋里里和掌柜凑近想看清楚些,却只见络腮胡男人的手插进了麻袋里,然后又猛地掏出来,对着两人便是一挥。 灰白色的粉末顿时漫天飞扬! 呛鼻的味道让宋里里感觉鼻子里火辣辣,而眼睛更甚,像是被热油煎炸似的,她当即就睁不开眼睛了! 掌柜比她还惨,直接倒地打滚,只是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被络腮胡男人一脚给踹得昏死过去。 转头,络腮胡男人又将宋里里按在牛车上,冲车夫道,“快走。” 可不等车夫动作,宋里里已经掐住了络腮胡男人的脖颈,寸寸收紧,骨骼发出咯咯的收紧声。 “救、救……”络腮胡男人脸憋得青紫,眼瞅着要命丧黄泉! 车夫赶来帮忙,还没碰到宋里里,就被直接一拳打在下颌,疼得眼冒金星,鼻血似喷泉往外翻涌。 啪嗒! 络腮胡男人被扔下牛车,而后,宋里里的脚,踏在他的头顶。 力道很重,仿佛下一秒头骨就要被踩碎。 “饶命啊宋三小姐,我不敢了,你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生死面前,络腮胡男人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哭嚎叫喊,身下甚至弥漫出臊臭味。 他居然,被吓尿了! “故意弄瞎我还想活,美梦也不是这样做的。”宋里里冷笑,脚上更加用力了。 络腮胡男人赶紧道,“没有弄瞎,我只是撒了点生石灰而已,用淡盐水洗一下就能好的。” 说着,又急忙道,“我身上就有淡盐水,在我腰上的水囊里。” “若是里面装的是其他害我的东西呢?”宋里里不信。 络腮胡男人哭了,“那里头真是淡盐水,我还得把你卖出去呢,若是真弄瞎了,我也不好交代啊。” 毕竟瞎子很难卖的。 宋里里闻言,俯身在他腰上摸到了水囊,先给男人喂了点,见他无事,又拿手指沾了点尝,果然是淡盐水。 这才放心地冲洗自己的眼睛。 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终于散去了。 宋里里睁开眼,除了有些红肿外,没什么太大问题。 眼睛好了,便可以开始算账了。 “说吧,为什么要卖我,谁指使你这样干的?!” 第二十八章:将计就计!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络腮胡男人哭着摇头,“我、我也不知道是谁,是人伢子那头给我平日里五倍的价钱,点名说要你。” 人伢子,说的便是做这档子“人肉”买卖的贩子。 宋里里表情凝重起来。 她并不认识面前的男人,至于什么人伢子,更是听都没听过。 要害她的,另有其人。 “走吧,带我去见那个人伢子。”宋里里开口道。 要弄清楚幕后主使是谁,就得找到人伢子问清楚。 络腮胡男人抖如筛糠,“我、我该说的都说了,宋三小姐你就放过我吧。” “带我去,”宋里里声音加重,脚下的力度同样在增加,“不然我现在就送你去官府,人伢子能找你干活,说明你不止一次干这种勾当,仔细审一审,够你掉脑袋的!” 闻言,络腮胡男人浑身发抖,“那如果我领着你去见了人伢子,你是不是就能放过我?” “当然不会,”宋里里微笑着如实相告。 顿了顿又道,“但起码能算是将功补过,可以从轻发落了。” 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想全身而退,做什么春秋大梦! 见络腮胡男人面如死灰,宋里里补充,“若你不配合,我就现在杀了你。” 权衡利弊,络腮胡男人到底还是领着宋里里去见了人伢子。 怕他半路跑了,宋里里先卸了他的两只手,又将腿打瘸了一只。 这样一来,就算真跑了,只要去医馆蹲着,也必定能抓到去治伤的他。 人伢子精得很,选的碰面地点是城外的羊肠小道。 老远瞧见络腮胡男人便发牢骚,“怎么现在才来,我这一批等着送货呢,就差你了,赶紧的。” 不等她反应,宋里里已经抬脚将她踹翻在地。 “老太太,是谁叫你来害我的?”宋里里蹲在人伢子跟前问道。 人伢子吓得丢了魂,“是个小姑娘,穿金戴银的,打扮得可华丽了,说让我把你卖去南蛮,就给我五千两。” 什么? 络腮胡男人怒了,冲着她破口大骂,“死老太婆,人家给你五千两,你就给我五百两,你要不要脸啊!” “你就是绑个人来而已,我又得带人去南蛮,又得找买主的,辛苦得很,比你多拿不是很正常吗?”人伢子反驳。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对骂得火热。 啪,啪! 宋里里给他们一人一耳光,世界终于安静了。 “记得那个小姑娘长什么样吗?”宋里里问道。 人伢子脸颊高高肿起,牙也被打掉一颗,说话都漏风,“窝、窝不知道,她蒙着面,没砍清。” 宋里里大失所望。 都查到这了,居然仍旧不知要害她的人是谁。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可这次能躲过,下次呢,下下次呢? 总不能总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正想着,却又听见络腮胡男人骂,“死老太婆,我哪次给你的货差,就说这次,那个叫什么心语的,盘亮条顺,够你卖个好价钱了,你却还这样坑我!” 人伢子翻白眼,“她长得是不错,结果左臂上好大一片胎记,形状跟狗屎似的,性格又差,卖个屁,送给别人当侍妾都没人要,我亏死了,从别处找补回来合情合理啊!” 宋里里一愣,而后脑子里冒出了个念头。 她知道怎么让幕后之人浮出水面了。 宋里里拿脚踹了下人伢子,“你这次弄来的人呢,都在哪儿,带我过去。” 人伢子不敢忤逆,带着宋里里去自己的老巢。 说是老巢,其实就是个山间挖出的洞穴,里头很大,但洞口非常小,做了铁门,又上了三道锁,从里头根本不可能打开。 此刻打开,瞬间一股浓郁的臭味扑面而来,熏得宋里里作呕。 她捏着鼻子往里看了眼,只见十几个妙龄少女满身脏污,此刻就躺在满地的排泄物中,俨然一副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 “你当真是要把这些人送去卖了?”宋里里拧起了眉心。 这情景,看上去更像是要杀了。 人伢子讪笑着解释,“若是不先把她们给磨得没力气没心气,半路容易逃跑不说,等卖出去,也容易闹事。” “这样说,木讷跟个傻子似的,你反倒好卖?” “是啊,卖出去都是供人发泄,生儿育女的,木讷又如何,长得漂亮身材好滋味妙就行了。” 宋里里心中阵阵恶寒。 她放下绳梯,让那些女孩出来,而后又直接抬脚将人伢子和络腮胡男人踹进去。 砰的一声,关上门,重新上了那三道锁。 “宋三小姐!”人伢子在里头惊恐大喊,“你要让我们死在里头吗?” 自然不是。 “就这样死了,对你们来说实在太便宜,不过是叫你们也尝尝里头的滋味罢了!”宋里里说道。 等他们也半死不活了,再抓去官府。 该审审,该杀杀。 谁都别想逃! 至于眼下,宋里里扫视了一圈这群女孩子,发现在其中有个长相格外漂亮的。 这便是秦心语,太傅家中二房的庶女。 先前侯府举办赛马宴时,宋里里见过她。 虽是庶女,但秦心语在家中极受宠,身边也是跟着一群小跟班,可谓是风光无限。 不过眼下却也沾了满身脏污,跟个疯婆子似的蜷缩在角落里,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可见在人伢子手中,到底遭受了何等折磨。 宋里里走上前,掏出手帕给秦心语擦去脸上的污浊,“秦姑娘,你得救了,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不等碰上,秦心语已如惊弓之鸟,飞快地躲闪,“不,不要。” “我不是坏人,秦姑娘,我是来救你的。”宋里里按住她的肩膀,想让她清醒些。 可秦心语却猛地震颤,而后两只手便扯着衣服往下剥,“我听话,我听话!” 这是,做什么呢? 宋里里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落枝被踩断的声音,旋即一头被箭射中脖颈的小鹿狂奔到她面前,倒地抽搐了几下,瞳孔慢慢放大了。 “王爷,你单手拉弓也能有如此准头,实在太厉害了!”踏风的声音随之传来。 宋里里抬起头,下一瞬,便和山坡之上,那身着玄衣的男人视线撞了个满怀。 第二十九章:为他系上鸳鸯扣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迟聿此刻伫在山坡之上,浓黑的剑眉微蹙,带着强势逼迫的力量,却让宋里里莫名的心安。 她正要打招呼,却发现迟聿已经背过身去。 这是要走吗? 下一瞬,又听见踏风大喊,“干什么呢,快把衣服穿上!” 宋里里这才注意到,秦心语居然已经把上衣给脱了,露出了里头皱巴巴的肚兜。 她赶紧去给秦心语穿衣服。 前脚穿上,后脚秦心语又给脱了。 实在没办法,宋里里只能把她打晕,抬手一擦,满头都是汗。 等将这帮女孩子带去附近的军营,便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军营里都是男人,不方便照顾,宋里里便亲力亲为,帮她们沐浴更衣,又挨个喂了安神药。 盯着都睡过去后,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帐子。 不远处,一众将士正站在篝火旁,火上架着今日猎来的鹿,烤得油光滋滋,香味四溢。 有人开口道,“宋三小姐,过来一起吃点啊。” 他是客套,但宋里里是真的不客气,迈步就真的走到了跟前。 忙活了这么久,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有鹿肉吃,岂能错过? 此刻她大大方方地找了个木墩坐下,接过一块鹿肉就开始大快朵颐。 半点不扭捏的性格,吸引了众将士的好奇。 再加上宋里里只身营救了一堆要被拐女子的事情已经传开,有人眼中已经带上了欣赏。 宋里里并没注意这些,只顾着大口大口的吃鹿肉。 身旁的将士突然开口,“宋三小姐有勇有谋的,还这么善良,根本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不堪,那些人还说世子殿下瞧不上你,依我看,他瞧不上是他的损失!” 正吃得高兴呢,忽然听见有人将自己和凌水洲扯到一起,宋里里直接呛咳起来。 她感觉身旁有一道人影掠过,但扭头去看却又什么都没瞧见。 再回过头,想和那个将士理论,众人却已经围着篝火开始唱起歌,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再强行解释的话,反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了。 宋里里无奈地将话咽回肚子里。 吃饱喝足,她去了迟聿的帐篷。 迟聿正坐在矮桌前给自己上药,橘黄色的油灯下光影跳动,让男人俊朗的脸庞半隐半现,愈发神秘莫测起来。 而赤着的上半身结实有力,只是光线下那手臂处的伤势看上去更加狰狞了。 宋里里立马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而后才听见迟聿道,“何事?” 宋里里悄悄睁开眼看了眼,确定迟聿已经穿好了衣裳,这才开口,“靖王殿下,我们何时回城中?” 迟聿正在系腰带,闻言动作一滞,声音凉哂道,“你想现在走?” 宋里里用力点头,“嗯,营中都是些男人,总归是不太方便的。” 她虽然能给那些女孩子洗澡换衣裳,但不懂医术,更是无法像亲人一样安抚她们。 更别说其中好几个女孩子,尤其是秦心语,一看见男人就大喊大叫,必须弄晕才能安静。 可军营中处处都是男人,刻意回避,也总有不小心撞上的时候。 还是早点送回各家最合适。 迟聿眼底的疏冷更重了,“走不了。” “为什么?”宋里里不解。 她想知道答案,往前迈了步,却被油灯飘起的黑烟给熏了,本就不适的眼睛再次火辣辣,红肿泛着莹莹泪光,看上去有几分委屈焦急的模样。 迟聿垂眸,眼底掠过复杂的情绪,指节曲着敲了下桌子。 半晌,掀开了薄唇,“城门已经关了,若此刻送回去,必定会惹来巡逻的护卫盘查,也会引来周遭的住户打听,不消天亮,便会传得沸沸扬扬。” 那些人才不会管,这些女子为何半夜被送回家,总之一张嘴,就能编出无数个故事。 尤其还是被将士送回家的,若传得邪乎了,怕是连军营的名声也一并要被抹黑。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等天亮城门开了后,再雇马车挨个送回家。 宋里里开口,“是我考虑不周了。” “出去吧。”迟聿下了逐客令。 宋里里却站着没动,担忧的眼神落在了迟聿的手臂上,“王爷,你的伤,还好吗?” 方才她看得真真切切,迟聿的伤痕新旧不一,但其中最严重的一道伤口几乎贯穿了整条手臂,裂了口,往外翻出鲜红的血肉来。 寻常人伤成这样,必定疼得大喊大叫了。 可迟聿却面色如常,跟没事人似的。 这是何等的忍耐力! “王爷,我帮你上药包扎一下吧。”宋里里提议道。 毕竟是手臂受伤,迟聿自己可以上药,但无法用纱布包扎,这才会让伤口裂得那么厉害。 “死不了。”迟聿冷声拒绝。 宋里里不由分说,直接走上前拿去了金疮药粉和纱布,“死不了,但是也好不了啊,王爷若是不让我帮忙,那我出去告诉踏风和其他人。” 迟聿脸色骤然青了几分,却没再说话。 宋里里知道他是妥协了,上前给他处理伤口。 想想便知,他这伤口反复崩开无法痊愈,若别人知道,早就想办法处理了,可他却自己在上药,说明刻意隐瞒了此事。 是以,一拿一个准。 包扎时,宋里里看着他的手臂,好几次想问,那道最狰狞的伤,是不是因为她才弄的。 但话到嘴边却又都咽了回去。 踏风总说是她害迟聿废了这条手臂,她还问,迟聿该觉得她是故意挑衅吧? 思考间,伤口被包扎好了。 迟聿却没做声,只是眼神复杂的盯着系好的纱布结。 宋里里顺势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走神,居然给迟聿系了个鸳鸯扣。 这是她在贞女堂时学的,用来捆柴相当结实,想来刚才也是顺手了。 “我这就拆了重新打。”宋里里伸出手去。 迟聿却躲开了,神色里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就这样吧,拆来拆去,麻烦。” 宋里里只好作罢。 算了,反正迟聿还要穿衣裳,不管什么结,都是遮住看不见的。 结实就行! 迟聿刚将上衣穿好,外头便传来将士急吼吼的声音,“不好了王爷,那帐中有个女子在闹自杀呢!” 第三十章:活下去,还要漂亮的活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军营之中,除她之外,便只有那些从人伢子手中救下的女孩。 闹自杀,只能是她们其中一个。 宋里里脸色骤变,快步往外走去。 迟聿也跟上。 “王爷,此事我去解决便是,她们眼下对男子惧意很大,怕是不方便你露面。”宋里里拦住他。 迟聿依言停下,却往她手中递了个陶瓷药瓶。 “强效安神丸,若真解决不了,便先让她昏过去。” 宋里里攥紧药瓶,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回了帐子,便瞧见秦心语正以头抢地,几个将士又不敢碰她,只能扯着棉被的四角,她往哪儿撞,就把棉被往哪儿垫。 “辛苦诸位了,剩下的交给我吧。”宋里里道。 将士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赶紧退出了帐子。 宋里里走到秦心语跟前,轻声道,“别死,你还没把对你做坏事的人杀了呢,现在死了,他们潇洒自在,太便宜他们了。” 闻言,秦心语身形震颤,两行泪水簌簌而落,痛苦又绝望。“为什么要救我,闹出这种事情,日后人人都会议论的,唾沫星子就会淹死我,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秦心语说道。 宋里里表情严肃,“不会有人议论的,秦姑娘,我去救你们时,便已经想到了法子。” 为防夜长梦多出变故,人伢子从抓到她们到现在,拢共不到五日。 五日时间,正好够去山间的避暑山庄来回一趟。 众人统一口径,只说是跟着宋里里去了避暑山庄,城中千金小姐们相约游玩,再合理不过。 至于知道真相的人伢子和络腮胡男人,也已经伏法,不可能出去闹出什么风言风语。 可秦心语却还是在不断落泪。 “不,只是她们不会被议论而已,我还是被议论的,我、我已经完了。” 虽没明说,但宋里里已经猜到了些许。 她想起秦心语没恢复神智时,被人肢体接触,便下意识地要把自己剥干净。 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好像还有青紫不已的痕迹。 这几日,秦心语到底经历了什么? 心口像是被热油浇筑,宋里里疼得厉害,将秦心语给抱住了。 很用力,非常用力的一个拥抱。 足够让秦心语知道,有人在乎她,关心她,没有对她有任何歧视。 秦心语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声音悲恸,响彻整个帐子。 “我脏了,我已经脏了,我活不下去了。” 宋里里将她抱得更紧了。 “脏,什么叫脏?他们坏事做尽满手污秽才叫脏,你是被害者,为何要把罪责怪到自己头上。” 秦心语抽噎,眼神依然绝望,“可这世道就是如此,女子不洁,便完了。” “这世道如此,便对吗?” 世道拿罗裙之事来判定女人干净还是肮脏,可男人呢,三妻四妾,还流连青楼,不知沾了多少女人,他们不脏吗? 分明他们才是最脏的! 宋里里按住她的肩膀,每个字都充满力量,“女子的清白从不在罗裙下,何必在乎旁人怎么说,懂你的人只会心疼你,不懂你的人,既不懂你,那干嘛给他们好脸色,若真的有人乱嚼舌根,告诉我,我来收拾!” 说着,还展示了下腰上的软鞭。 抽不死丫的! 秦心语止住哭声,眼底有朵名为希望的小花撬缝而生。 她吸了吸鼻子,哭腔仍旧很重,“宋里里,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围在世子殿下身边的狗皮膏药呢,没想到你……你人这么好,早知道你不是蠢蛋,我就应该早点跟你做朋友的。” 宋里里哭笑不得,“你这是夸我还是在损我啊?” 顿了顿又道,“现在跟我做朋友也不晚,以后你若想找我,我随时欢迎!” 秦心语重重地点了点头。 …… 翌日清晨,宋里里便按照自己承诺的,将女孩子们都带回城中。 迟聿没有出现,却安排踏风找来了几辆马车,再一路护送。 一路顺畅无阻,便将她们都送回了各家中。 瞧见女儿失而复得,各家长辈都感激涕零,恨不得给宋里里 跪下磕头道谢。 宋里里将他们拦住,又向他们统一了口径,只要有人问,便是被她约着去避暑山庄游玩了。 救了人,又保全名声,这让众人更加感激。 宋里里摆手微笑,“是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毕竟我自己也卷在这其中,等着你们替我圆谎呢。” “宋三小姐放心,不论谁来问,我们都必定都护着你的。”众人坚定开口。 宋里里点头,回了侯府。 但听雨阁里没有籽棉的身影。 一问才知道,籽棉昨晚就被拖去了柴房! 宋里里心惊肉跳,赶紧跑去柴房,隔着老远就看见乌泱泱一片人。 老侯爷与宋梨为首,领着一众侯府的下人,将柴房围得水泄不通。 这堵肉墙内,是籽棉气若游丝的痛呼声。 “说,宋里里到底是跟谁私奔了?”老侯爷怒问道。 籽棉疼得声线发颤,“我家小姐没有私奔,她是去办事了,等办完事就会回来的。” “贱婢,到现在还敢撒谎,她能有什么事需要办这么久?” 老侯爷怒急,抬脚要踹向籽棉。 “住手!”宋里里冷冰冰的制止。 众人扭过头去,看向她的眼神都很震惊,尤其是宋梨,更是跟见了鬼似的。 宋里里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而后拨开一条路走进柴房,这才看清籽棉如今的模样。 籽棉鼻青脸肿,满身满脸都是血,本就打补丁的衣裳也被血浸润,散发着浓郁的铁锈气息。 这是奔着把籽棉打死去吗?! “小、小姐!”籽棉努力睁开红肿的眼睛,“你回来啦。” 继而又看向老侯爷,“侯爷,我家小姐回来了,她办事回来了!” 说完这话,她便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倒在地上闭了眼。 宋里里赶紧去探她的鼻息。 没死。 是伤得太重晕过去了。 宋里里鼻尖泛酸,差点滚落眼泪。 被打成这样,却还强撑到她回来,为她遮掩好了,这才敢晕过去。 这丫头,怎么那么傻! “没事的籽棉,我回来了,你好好休息,剩下的我来处理。”宋里里对着籽棉轻声说完,脱了身上的外衫盖在她身上,而后抱着她就要离开。 “给我站住!”老侯爷回过神,气得胡须都在抖,“我准你离开了,给我滚回来跪下!” 宋里里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没几步,就被宋梨给拦住了去路。 “姐姐,你昨晚到底去什么地方了,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你赶紧解释一下吧。” 宋里里抬眸看她,“昨晚,昨晚我……我是出去办事了啊。” 这副搪塞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是在撒谎。 宋梨方才那点错愕被激动抚平,语气却愈发温柔,“姐姐,你还是说实话吧,否则爹爹肯定会家法伺候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说出来,咱们是一家人,总是会为你着想的呀!” 呵! 为她着想? 为她着想,就是在她消失一夜后,不派人去寻,而是直接把她的丫鬟打得半死? 这样的着想,她要不起! 至于宋梨这副摆着为她好,却不断拱火的丑恶嘴脸。 宋里里冷笑,眉间的冷冽层层叠叠,一股浓烈的凌厉拔地而起。 她看着面前的宋梨,反问,“为何你觉得我一定是在说谎,怎么,这么希望我出事,还是你有百分百的把握,昨晚我一定会出事吗,莫非,你当真安排了什么?” 第三十一章:把她衣服给撕破!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眼神似乎洞悉一切,让宋梨瞬间神色慌张,手中的帕子被掌心冷汗浸湿。 她感觉宋里里好像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的。 就算宋里里能侥幸逃回来,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与她有关系呢? 宋梨迅速稳住心神,通红的眼眶里滚出泪珠,“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你昨晚出了什么事情,怀疑是我做的?昨日我病了,别说侯府,就连我的屋子都没踏出半步,姐姐,是不是昨晚发生的事太恐怖,让你糊涂了啊?” 说着,还伸手想去挽宋里里。 宋里里怀中抱着籽棉,不方便闪躲,便冷声呵斥,“离我远点!” 宋梨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眼泪掉得更凶了,“姐姐,我只是关心你。” “关心我?好啊,先给我五千两,我带籽棉去看病。” 宋里里说着,琥珀色的眸子凝视着宋梨。 下一瞬,宋梨便掏出了钱袋,“我这里只有几百两,平日里爹娘给我的那些,我拿来无用便都存进钱庄了,这是条子,姐姐你只管去兑就是,不够五千两的部分,我拿首饰典当来凑!” 宋里里却没接,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她自然不是真的想要这五千两,只是在试探罢了。 从回府到现在,宋梨的反应都很可疑,故而她想看看,宋梨是不是那个花了五千两雇人要将她拐卖的幕后真凶。 可眼下看,好像不是。 宋梨平日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少不了要花钱,不可能花了五千两雇凶后,身上还能掏出第二个五千两。 那么,宋梨为何反应那么奇怪? 正想着,老侯爷已经抢走钱袋,“宋里里你发什么疯,管妹妹要五千两,你算盘打到自家人身上了?小梨你收好,这种毫无女德的人,不值得你拿一个子!” “我没事的爹爹,姐姐也是要给籽棉治病,只要姐姐不生气,侯府安宁,我花多少都可以。” 老侯爷心疼又欣慰,“这般顾全大局,真是好孩子。” 再看看宋里里,语气厌恶,“我真是怀疑,你们当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吗?” 宋里里颔首,“是啊,我也挺怀疑的,我们有的,当真是同一对爹娘吗?” “你说什么混账话?”老侯爷天灵盖都要掀翻了。 这是埋怨他们区别对待? 可宋里里自小就走失了,没什么感情不说,回来更是处处都叫他们不喜欢。 若是有小梨一半,哦不,十分之一,他们会这样吗?! 宋里里迎上他喷火的眸子,“昨日我和几个姐妹去城外的庄子游玩,路程遥远,故而今早才返程归来。” “不可能。”宋梨立马开口。 对上众人的目光,她又哽咽解释,“姐姐,我急得你在城中没什么朋友的,现在说什么去游玩,是不是被威胁了啊?” “我有没有朋友,你比我更清楚?”宋里里冷笑。 宋里里说出了一连串的名字,“老侯爷尽管去查,看我是不是在说假话。” 老侯爷咬牙,“不必了!” 还有什么好问的? 能说出这么多人,而且其中还包括太傅家的秦心语,可见不是扯谎。 “看来老侯爷心中已经有了定夺,那可得叫人都把嘴巴闭严实些,世子妃同人私奔的谣言都敢传,若让旁人知晓了,几个脑袋够砍,是吧,老侯爷?” 老侯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堪到了极点。 方才说宋里里私奔的,哪有旁人,就只有他! 宋里里勾唇,抱着籽棉往前走。 没几步,又猛地站住,“对了,胡乱猜测,故意在外人面前诋毁抹黑自己的姐姐,老侯爷,没有女德的人,当真是我吗?” 老侯爷闻言,眉间缓缓蹙起一个川字。 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手臂便被宋梨环住了。 “爹爹,姐姐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我去给她道歉吧,我跪下认错,这样姐姐是不是就能原谅我了?” 他低头,正好对上宋梨那哭得红肿的核桃眼,心瞬间化了。 是啊,他刚才在想什么呢? 若这个家中有一个坏人的话,那只可能是宋里里啊! “小梨别哭了,错不在你,是她曲解你的意思,那个孽障,还不如昨晚就死外头呢!” 宋梨扑进他怀中哭得更凶了,嘴角却悄悄上扬。 想害她,宋里里还早八百年呢! …… 宋里里带着籽棉去城中找了最好的大夫。 大夫医术高超,保证不会让籽棉身上留下半点疤痕。 可宋里里还是心疼得落泪。 身上的伤可以消失,但心里的伤呢? 籽棉只身在侯府为她咬紧牙关时,不知道受了多少辱骂和威胁。 “籽棉,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让我怎么补偿,我统统答应!” 籽棉趴在床上摇头,“小姐,我的命都是你捡回来的,谈什么补不补偿的啊。” 宋里里再三坚持。 她无奈,想了想,“那先欠着,等我想到的时候,再让小姐兑现。” “好!” 口说无凭,宋里里还给籽棉写了个条子。 籽棉仔细叠好,放在小衫夹层的口袋里,还用手拍了拍。 主仆俩相视而笑,气氛融洽。 临近黄昏,等籽棉能自己下地走路,宋里里这才领着她回侯府。 刚回去,宋里里便被叫去了祠堂。 家法伺候,对着祖宗牌位下跪思过! 对此,宋里里毫不意外。 不过是侯府那帮人的无能狂怒罢了。 彻夜不归,的确该罚,她认了。 宋里里将籽棉安顿好,便直接去了祠堂跪下。 但她没想到,侯府的人如此恶心。 祠堂本就寒凉,他们居然还在青石地板上撒了水,让她湿漉漉的跪着,湿寒浸骨,显然是打算让她落下病根! “三小姐怎么还不跪,莫非是不服这家法?”刘嬷嬷掐着嗓子开口,还上手要将宋里里按跪下! 这是沈海萍的乳母,陪嫁进了侯府,又一路熬到了现在,在侯府地位极高,故而敢对宋里里直接上手。 宋里里却不惯着她,反手扣住她的衣角,猛地往前发力。 只听撕拉一声裂帛,刘嬷嬷的袖子被直接扯下。 上好的浮雕丝绸,宋里里拿脚尖踩着拖动,将地上的水渍擦得干干净净,这才跪下。 “你!你在干什么?”刘嬷嬷两条肥硕的手臂露出来,随着胸口起伏而抖动着。 宋里里神色如常,“擦地啊,怎么,这水渍不能擦,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刘嬷嬷炸了! 她当然不能承认,否则宋里里跑出去造谣,说什么侯府苛责未来世子妃怎么办? “那你也不能撕我的袖子擦地啊。”憋了半晌,刘嬷嬷只憋出这句话。 宋里里偏头看她,“不撕袖子,难道撕你的裙子,也不是不行。” 说着,又伸手朝刘嬷嬷的裙踞探去。 刘嬷嬷吓得脸都白了,跑得比鬼还快,生怕慢一点,自己今日就要光着屁股离开! 跑没影了,这才愤恨地朝着祠堂的方向淬痰。 如此刁蛮不讨喜,怎么才跪七日,跪死在里头才好呢! 可这愿望到底落空了。 才到第三日,宋里里便从祠堂出来了。 第三十二章:你可以跟我睡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秦太傅府中派人传信,说是请宋里里前去做客。 宋里里从祠堂出来,沐浴更衣一番,又化了个淡妆,便准备前往赴约。 到门口,竟发现宋极星也在。 他就站在马车旁,看向宋里里的眼神有片刻愤恨,又压下,“上车吧。” “你也要去?”宋里里问道。 宋极星颔首,“自然,你头回去太傅家做客,若是不懂规矩得罪了人,岂不是给侯府抹黑,跟在我后头,只管听我说看我做。” 宋里里笑了,半点面子都不给,“是怕我去了露怯,还是为了你自己才去的啊?” 宋极星一愣,有种被戳中心思的尴尬。 赛马宴后,官职的事情却迟迟没有着落,他想再去打点,可银子早被宋里里敲诈个精光。 无奈,这段时日只能借酒消愁。 今日他也是要出门去喝酒的,却撞见了太傅家派人来请宋里里做客。 一问才得知,宋里里竟和秦心语关系密切。 宋极星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要跟着去太傅家做客,在太傅面前表现自己,定能谋得一官半职。 毕竟,太傅可是出了名的惜才! 这样想着,他眼底的尴尬也烟消云散了。 为自己去又如何,若不是宋里里把他的钱都敲诈走,他早就有官职了,她怎么好意思反过来质问自己的。 “我可是你阿兄,陪你去怎么了,宋里里,你别不知好歹。”宋极星怒道。 下一瞬,宋里里的眸光如利剑刺去。 与谢效忠联起手来要毁了她的清白,现在又想打着护她的名号去为自己谋私,阿兄?畜生都比他强! “既然你说我不知好歹,那我正好去向太傅请教请教,什么叫做好,什么叫做歹!” “宋里里,你!行,我不去行了吧!”宋极星怨毒开口,“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早知道当初就该请圣上直接把你赐死,而不是送去什么贞女堂,你这种人,活着只叫人厌恶!” 宋里里眼中掠过一丝支离破碎的失望,心口也隐隐作痛,却面无表情,直接推开宋极星上了马车。 …… 宋里里去了太傅家中,迎接她的是二夫人,也就是秦心语的生母。 二夫人一见到她就泪眼涟涟,差点又要跪下。 “语儿已经回来好几日了,一直昏昏沉沉的,让我仍旧觉得像是一场梦似的,晚上都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她便又会消失不见,好在今天早晨她清醒了,来向我请安,唤我娘亲,我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 安心了,便赶紧张罗着请宋里里来做客,好好感谢这救命之恩! 宋里里道,“二夫人不必道谢,即便是换做旁人也一样会救的,这世道,本就是好人要比坏人多的。” “那便是语儿与你有缘,正好遇到你这个好人。” 两人正说着,外头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哒哒的如同小马扬蹄。 “说曹操曹操就到。”二夫人含笑,扭头看向门外。 又过了几秒,秦心语才小跑着蹦进屋,直接扑进了二夫人怀中,“娘,额头全是汗,快给我擦擦。” “你这丫头,谁叫你顶着日头在外头疯跑的,不出汗才怪!” 二夫人嘴上埋怨,手却已经掏出了帕子,仔细地擦去秦心语额前的汗珠。 擦完汗,秦心语才看见宋里里。 “宋里里,跟我去房里,我准备了礼物送你。” 她一路小跑,宋里里便也快步跟着,很容易就叫人看出了端倪。 “里里,你的腿不舒服吗,怎么一瘸一拐的。”二夫人问道。 “小伤,不碍事。”宋里里摆手。 话音刚落,派去请她的丫鬟便开口,“奴婢去时,侯府正让宋三小姐在祠堂罚跪呢,听说跪了好几日了,而且不给任何吃食!” 这腿,自然是跪成这样的。 二夫人想了下,便知晓为何宋里里会罚跪。 定是因为她“贪玩到夜不归宿”。 宋里里为顾及一众女孩子的名声没辩驳,甘愿接受惩罚,这真的是个好孩子。 可—— 人心都是肉长的,让宋里里在祠堂连跪好几日,还不让吃东西,这是在收拾亲生女儿吗,这简直是在对付仇敌啊! 这当真是亲生父母能做出的事情吗? 老侯爷和侯夫人,难道就没有半分心疼吗? 秦心语脾气爆,当即要拉着宋里里回侯府要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宋里里拦住她,“罚都罚了,难不成还叫老侯爷和侯夫人跪回来不成?再说,真的只是小伤,过几日就能好的。” 这点伤,比起在贞女堂受的苦,根本不算是什么。 顿了顿,宋里里还俏皮地眨眼睛,“再说,我的确带你出去玩得没回家啊。” 秦心语心头泛酸,“宋里里,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姐妹,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用得到我,我一定在所不辞!” “少说虚的,我瞧你头上簪子就不错,先摘下来送我。” “这是我新买的,今日第一次戴呢,你……哎,好吧好吧,给你!” 秦心语拔下簪子递给她。 宋里里接过,继续打量她,“你的耳坠子好像也挺好看。” “宋里里,你怎么什么都要,你是土匪吗?”秦心语瞪大了眼睛。 “是啊,后悔刚才说的那番话了吧,晚了,耳坠子摘下来送我。” 两人对视,却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二夫人就在一旁看着,眼底的温柔满满溢出。 进屋时,她夸宋里里懂事厉害,有勇有谋,是个顶顶好的孩子。 可现在,宋里里笑得明媚,胜似春光,胜似秋月,天真烂漫,笑声悦耳动听,才终于有了点孩子的模样。 二夫人真的不懂,这样好的一个孩子,为何侯府如此虐待。 好不容易找回来,理应加倍关心才对。 他们这样作,日后必定会后悔的! 二夫人给宋里里上了药,又叮嘱她,“若是你在侯府待不下去,便搬过来住,理由我来想,再说太傅府要人,他们不敢不答应。” “对啊对啊,你搬过来和让我住,正好我们夜里可以说话。”秦心语跟着点头。 二夫人训她,“你当夜猫子也就罢了,还想拉着里里一起?再说你夜里跟个小猪似的呼噜,里里哪里还睡得着?” “娘,我那是累急了才偶尔打呼,你别诋毁我!”秦心语急得跺脚,耳根飞上两抹红晕。 宋里里心口涌过一阵暖流,很感动。 自打从贞女堂回来后,她头次有了家的温馨感。 可宋里里拒绝了,“多谢二夫人好意,但不用了,我暂时不能离开侯府。” 第三十三章:总比喂了狗要强!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秦心语听到这话便急了,“为什么啊,侯府待你那么坏,你为什么不搬出来?” 宋里里抿唇不语。 她如今被皇后施压当做棋子,还有人对她虎视眈眈暗下杀手,若搬来太傅府,连累了太傅一家怎么办? 这样好的一家人,宋里里不想他们出事。 二夫人拽住秦心语,“语儿,里里自然是有自己的原因。” 而后又看向宋里里,“伯母这里,永远欢迎你。” “多谢伯母。”宋里里眼底溢出了浓郁的笑。 晌午吃饭时,秦太傅也来了,再次向她表示了感谢,还敬了酒。 宋里里也不扭捏,回敬一杯,直接干了。 “爽朗!”秦太傅哈哈大笑,“这模样,倒有几分女将的英姿了!” “晋朝还有女将?”宋里里很好奇。 她从未听说过。 秦太傅颔首,“原先是有的,那可是开国第一女将,替先皇打江山的呢,可后来便死了。” “战死沙场吗?”宋里里追问。 “若战死沙场那也叫做死得其所呢,偏偏是被赐死的,还用的是那样荒唐的理由,先皇他……” 话还没说完,二夫人已然脸色大变,直接上前扶住他,“老爷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秦太傅被扶回房间,留下了半句没说完的话。 宋里里更好奇了。 那位开国第一女将,到底有什么故事啊? 可见没人再开口,她也只好闭了嘴。 在太傅府待到黄昏,宋里里这才被送回去。 临走时,二夫人又给她拿了好些东西,大包小包的,几乎要将马车给塞满了。 等到了侯府门口,宋梨和沈海萍也刚从外头回来。 瞧见那从车上卸下来的礼物,两人眼睛都瞪直了。 怎么会这么多! 但旋即,便又恢复了淡然,“姐姐,你从太傅府回来啦,太傅对你真好,给这么多东西,那边的砚台是徽州烟墨吧,爹爹最喜欢了,还有那东珠,若做成耳坠,娘亲戴着定是整个城中最美的。” 沈海萍感动的笑了,“你这孩子,怎么光惦记你爹和我,都不考虑自己的,那匹暗花云锦就挺好,明日娘就叫裁缝来给你量了做身衣裳!” 两人说话间,竟将箱子里大半的东西都安排了。 宋里里在旁边觉得好笑。 这两个人,还真敢说! 正巧这时籽棉扶着墙慢悠悠出来了,她身上的伤还没好,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辛。 看见宋里里,她贴着膏药的脸绽开笑颜,“小姐,你回来啦!” 宋里里朝她招手,“籽棉你来得正好,过来。” 籽棉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凑上前。 就见宋里里将那箱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挨个递给籽棉。 “这砚台不错,拿去垫你屋里的桌角,东珠碾碎敷面,至于布匹嘛,看你是想做衣裳还是做几块抹布。” 啊? 籽棉懵了,“小姐,这些东西都给我?” “是啊,太傅府给我,便是我的东西了,我想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给你就挺好,总比拿出去喂了狗要强。”宋里里冷声道。 沈海萍瞬间冒火。 不等上前发难,宋梨已经开口,“姐姐,你别这样惹娘亲生气,我们是一家人,本来就是应该分享的呀,那这样,我不要了,你给爹爹娘亲就行,他们这些年经营这个家不容易,也该享享福的。” 宋里里睨向她,“经营这个家不容易?平日里你买新衣裳新首饰看不见他们不容易,吃香喝辣看不见他们不容易,偏偏我得了礼物你就看见了,还拿我的东西充大方,宋梨,你不会觉得自己特别无私吧?” 宋梨眼眶瞬间红了。 “宋里里,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不过是要你几样东西而已,摆出这副乡下学来的穷酸样子给谁看,若不是我生下你,你能有今日这样的好日子过吗?!” 宋里里反问她,“是我求你生下我了吗,我是被迫来到这个世上的,若你当真这样看不上我,当初便该早点弄死我,反正你也是这样想的,不是吗?” 心中所想被宋里里说了,沈海萍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骂什么好。 就在这时,侯府门口又来了辆富丽堂皇的马车。 车帘被掀开,一位老态龙钟的太监缓缓走出来。 沈海萍如同变色龙,挤出笑容迎上前,“德胜公公,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快进屋,近日新得了一些碧螺春,配您爱的芙蓉糕最是合适。” 德胜公公是宫中的掌事太监,在圣上身边伺候了几十年,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茶就不喝了,咱家送完东西就走,否则该赶不上宫中的宵禁了。”德胜公公摆手道。 马夫抬下来几口箱子,在侯府门口摆得整整齐齐。 德胜公公则清了清嗓子,“宋家女贤良淑德,聪慧可人,是以褒奖!” “这,这是圣上赏赐的吗?”沈海萍好奇的问。 德胜公公悄然一笑,“明日进宫去谢恩,自会知晓的。” 说完这话,德胜公公就离开了。 沈海萍这才打开了那几口箱子,顿时被里面的东西所震惊。 好些南蜀进贡的衣裳,各色珠宝首饰,甚至还给了一个纯金镶红宝石的步摇! “小梨快过来,娘把这金步摇给你戴上。” 宋梨面露羞赧,“娘,方才德胜公公只说是给宋家女,别是给姐姐的吧?” 沈海萍瞬间挺直了腰杆,拔高的声音里满是不屑,“自然是给你的,贤良淑德,聪慧可人,说的不就是你,瞧瞧,这金步摇多配你,仿佛为你量身打造的一般。” 宋梨摸了摸那金步摇,眼底也闪着难掩的雀跃。 撇见旁边的宋里里,她拔下金步摇,“姐姐,这个你喜欢吗,毕竟我们是一家人,送给你吧!” “好啊。”宋里里毫不客气,直接伸手去接。 宋梨笑容石化了。 “不是要送我吗,松手吧,”宋里里戏谑的勾起唇角,“该不会你只是嘴上客套,想在众人面前显得比我大方懂事而已吧?” “姐姐,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呢。”宋梨说着,眼圈却红了。 下一瞬,沈海萍快步走来,将金步摇给夺了去,保养精致的脸上满是厌恶,“小梨,你给她做什么,她那些破烂玩意儿都舍不得拿出来,你又何必对她如此大方,果然是乡下回来的,学了一身穷酸计较的陋习!” “娘亲你身子不好,大夫说你不能动怒,我不送就是了,我不送了。”宋梨赶忙开口。 沈海萍宽慰地点点头,“家里就你这个懂事的,行,娘不跟她计较了,娘得养好身体,长命百岁,看着你出嫁,替你照顾孩子呢!” 两人又开始母慈女孝。 宋里里不想再看,直接带着籽棉回了听雨阁。 休息一晚后,翌日清晨便领着籽棉出了门,打算用那匹布料给籽棉做衣裳,再将首饰都寄存在钱庄,省得留在侯府被人惦记。 办完事后,主仆俩又找了个酒楼吃晌午饭,吃吃逛逛的,好不快活。 等到黄昏时,两人才回侯府。 到大门口,便瞧见沈海萍急吼吼地提裙跑了出来,“宝贝女儿回来了,娘等好久了!” 第三十四章:明日进宫谢恩!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这么亲昵的呼唤,让宋里里有片刻恍惚。 沈海萍对她,也有这么温柔充满母爱的一面吗? 怎么可能,大概是在做梦吧。 果不其然,下一瞬沈海萍的脚步,便在看见她脸时顿住,喜悦都收个干净,“故意挑这个时候出现,想引起我的注意吗,宋里里,你能不能懂点事?” 末了,又训诫身旁新来的小丫鬟,“下回看清楚是小梨回来再喊我,害我白跑一趟。” 扔下这话,沈海萍转身回府。 宋里里从始至终没说话,沉默着带着籽棉往听雨阁走。 籽棉却很好奇,“四小姐还没从宫中回来吗,可宫中不是有宵禁吗,等天黑了,宫门关上她还怎么回来?” “大概是宫中之人太喜欢她吧,留她过夜也说不定。”宋里里随口道。 籽棉听出她的不关心,便也不再多问。 但还是告诉宋里里,“小姐,你如今好像真的不太在乎四小姐和世子殿下了。” “是啊,”宋里里颔首,“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带你名正言顺的离开侯府,开启新生活!” 籽棉很开心,“那奴婢今晚炖个黄豆焖猪蹄吧,就当是提前庆祝未来的好日子了。” “行,多煮些米饭,我们不撑不落筷!”宋里里轻笑,眉眼弯成了一轮皎洁的月牙儿。 籽棉蹦蹦跳跳去了小厨房忙活。 宋里里则拿出了流星锤,在院子里操练。 宋里里则拿出了流星锤,在院子里操练。 才耍了几招,沈海萍便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满眼愤恨地剜向她,“宋里里,成功害了你妹妹,就让你这么高兴吗?” 宋里里收了流星锤,“什么?” “你还装傻!”沈海萍更气了,“你明知道昨日那些赏赐是皇后娘娘送来给你的,却故意诱哄小梨收下,还任由她进宫去谢恩,不就是想等着她出糗被责罚吗,我怎么会生下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儿!” “我并不知情,”宋里里拧眉,“若早知道是给我的,又怎么会便宜了你们。” 光是那个金步摇,就价值千金了! “你……你肯定知道,你昨日明明在旁边冷笑,不就是预料了今日的事,提前窃喜吗?”沈海萍一口咬死。 宋里里扯了扯嘴角。 她的确冷笑了,却是因为看着宋梨那么拙劣的演戏,觉得很滑稽而已。 “你现在就去见皇后娘娘,无论如何都要把小梨带回来,否则我跟你没完。”沈海萍命令道。 “不去。”宋里里拒绝。 她没兴趣,也没义务去替宋梨收拾烂摊子。 既然沈海萍那么关心宋梨,为何不自己去呢? 沈海萍急得跺脚,“你当我不想去?是皇后娘娘说,小梨抢你的赏赐,还冒领你的夸赞,自然是要你原谅才行。” 说着又开始骂,“你如今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傍上了太傅府不说,还去巴结三皇子,以此谋得皇后娘娘的喜爱,你是什么哈巴狗吗,见谁都凑上去摇尾巴?” “所以呢,侯夫人怎么还有办不到的事,要来求我这条哈巴狗?” 不等沈海萍发火,宋里里已经推开她,径直往外走去。 没错,她要去宫中。 但不是奔着救宋梨而去,而是徐皇后如此明确的说是为了她出气,若她不去这一趟,便是她不识好歹了。 宋里里抵达宣武门时,早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但德胜公公却笑盈盈地站着,显然是在等她。 是以,宋里里利落翻身下马,“德胜公公,夜里风大,害您受冻了。” 德胜公公目光稍带赞许,“无妨,宋三小姐随咱家来吧。” 有他带路,即便已经到了宵禁时间,也没有侍卫阻拦。 抵达徐皇后的寝宫后,德胜公公站住脚,“咱家今夜还要当差,便不陪着宋三小姐进去了。” “德胜公公辛苦了。”宋里里说着,往他怀中塞了锭金子,“喝口茶。” 德胜公公掂了掂份量,瞬间喜笑颜开,“那咱家便不客气了。” 等德胜公公离开后,宋里里这才踏进徐皇后的寝宫。 已经入夜,寝宫里却仍旧灯火通明,四处都照得亮堂堂。 宋里里一眼就看见了跪在角落的宋梨。 她头上插着那支金步摇,除此之外还有好些做工精美的首饰,看起来份量都不轻,此刻让宋梨的脑袋不住往下垂。 刚低头,旁边的老嬷嬷便动手匡扶住脖颈,“这才几个时辰啊,宋四小姐怎么就忘记仪态二字了?脖子仰起来,后背也得挺着!” 宋梨哭得眼眶肿得跟核桃似的,全身都止不住的发抖,“我、我的头实在太重了。” 呵! 老嬷嬷脸上讥讽的笑藏在皱纹中,“要戴漂亮首饰,自然要承受它的重量,宋四小姐先前没有这样的觉悟吗?” 宋里里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 “臣女宋里里,大晚上前来叨扰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徐皇后在榻上小憩,闻言立马睁开眼,英气的杏眸里染着笑意,“里里来啦,过来,挨着本宫坐。” 宋里里依言坐过去。 “来,这是御厨新做的芙蓉糕,本宫特意为你留的,尝尝喜不喜欢。” 造型精美的芙蓉糕递到宋里里面前,她却没接,目光扫向宋梨,“臣女的妹妹也挺喜欢吃芙蓉糕的。” 徐皇后长叹一口气,“你啊,她那般欺负你,为何还要帮她说话,本宫替你不值!” “没有的,皇后娘娘,我没有欺负我姐姐的。”宋梨慌张抬起头,眼泪再次簌簌而下。 身旁的老嬷嬷将她按回去跪好,“宋四小姐这是做什么,那日皇后娘娘特意让世子殿下去陪着未来世子妃,你却将世子扣下;而后又冒领了未来世子妃的赏赐,大摇大摆进宫谢恩。 如今你否认,是说老奴这查得不准,还是说皇后娘娘冤枉了你啊?” 宋梨拼命摇头,哭得更凶了。 “里里,这事也怪本宫,若早日成了一家人,那便是送给儿媳的,也不至于叫人会错意,你说是不是?”徐皇后拉起了宋里里的手。 宋里里心中掀起波澜,面上却露出困惑,“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 “若不然,本宫去向圣上请旨,早日为你和世子殿下完婚,你知道的,本宫可是盼着和你成为一家人呢!”徐皇后笑盈盈开口。 第三十五章:请旨完婚!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惊涛骇浪,在宋里里的心口剧烈翻涌着。 徐皇后和宁贵妃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了吗,竟然会如此迫不及待要将她推上世子妃的位置,就为了让宁贵妃不痛快? 可她是人,并不是这两人斗争中的牺牲品。 更别说,她根本不想嫁给凌水洲。 那种人别说当夫君,就算是当个下人都叫人觉得膈应。 比她反应还要剧烈的是宋梨。 她直接爬起来,煞白的小嘴剧烈抖动,“皇后娘娘,我姐姐她怎么可以嫁……” 边说边往徐皇后跟前凑,动作太快,就连老嬷嬷都没能抓住。 宋里里干脆利落,直接抬脚就将她踹翻在地。 而后,人便跨坐在她身上,两只手左右开弓,扇得宋梨的脸颊啪啪作响。 嘴中也开始叫骂,“你想干什么,拿了我的东西不说,还想和我抢世子妃的位置是吗,别以为你得宁贵妃喜欢就能得意,我还有皇后娘娘撑腰呢,再敢跟我抢,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里里打得很凶,等徐皇后反应过来时,便发现宋梨已经被揍成了猪头。 不光如此,宋里里还拔了她头上的发簪,争执间宋梨的脖子被划破好几道口子,往外汩汩冒血。 “宋里里你在做什么,快给本宫住手!”徐皇后怒斥。 宋里里不情不愿地起身,眼神仍旧阴毒地望向宋梨。 宋梨则躺在地上宛如死狗,狼狈得要命,看了就叫人眼睛不适。 “里里,你怎么如此冲动,”徐皇后非常失望,“罢了,今日本宫乏了,你们先回去吧。” 顿了顿,又指着地上的首饰,“这些你也一并带走吧,本宫瞧见就会想起方才的事,越想越烦。” 宋里里露出喜不自胜的表情,忙不迭用手帕将首饰兜起来。 “你们姐妹反目本是家事,本宫就当不知道,你们也当今日没来过吧。”徐皇后又开口道。 言下之意,是让二人把嘴巴闭紧。 宋里里答应,然后拖着宋梨往外走。 直至踏出寝宫的那瞬,她的笑容收敛个干净,只剩后背细细密密的冷汗。 方才她是故意收拾宋梨的。 而且,也是故意让这些首饰上沾上血迹的。 如果不这样做,那么今晚想带宋梨离开,必定是要以她和凌水洲婚事敲定为代价。 可这样一闹,那些沾血的首饰有大半都是徐皇后宫中的,被宁贵妃知晓,便能借题发挥,故而她才会勒令二人把嘴闭紧了。 徐皇后心思果然缜密。 但不知为何,宋里里仍旧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想不明白。 她没有过多纠结,只想赶紧将宋梨带回去。 籽棉还在听雨阁等她一起吃黄豆焖猪蹄呢! 宋梨跪了一整天,走路踉踉跄跄的,动作非常慢。 才走到太清池,忽然听见宋梨在身后幽幽开口,“姐姐,你打了我这一顿,心里能消气了吗?” 宋里里拧眉,在心底骂了一声蠢货。 她若是不这么做,那谁也不可能走出徐皇后的寝宫! 还没来得及回答,宋梨忽然踉跄着往后两步,喊了一声姐姐,直接扑通栽进了太清池里! 落水声巨大,迅速吸引了路过的人,“谁,谁落水了?” 两张熟悉无比的面孔出现,宋里里心往下一沉。 居然是凌水洲和迟聿! “救、救命!”宋梨在水中拼命扑腾,苍白的小脸若隐若现。 凌水洲瞬间慌了,赶紧下水去将宋梨给救上岸。 宋梨全身都湿透了,蜷缩在他怀中哭泣,“世子殿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我以为我要死了。” “怎么会呢,太清池的水不深,不会淹死人的。”凌水洲安抚,心疼地想将宋梨给抱紧。 刚动作,宋梨便惨叫起来,“疼,好疼。” 凌水洲这才注意到,她脸颊已经被扇肿了,脖子上也有伤口,整个人脆弱得像是一朵暴风雨中凌虐的小白花。 他整个人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梨,究竟是谁伤了你?” 宋梨浑身都在颤抖,没回答,却拿眼神扫了眼宋里里。 “是你干的,宋里里,你怎么敢伤害小梨,她可是你亲妹妹,你到底有没有良心,畜生都不会同胞相残,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不等宋里里开口,宋梨又忙道,“不是的世子殿下,这都是我应得的,你别怪姐姐,姐姐大晚上还来宫中接我,她对我真的很好了。” 听闻这话,凌水洲脑子里飞快思索,推敲出了因果。 眼神愈发阴狠道,“你带着小梨去了皇后那儿?还把小梨伤害成这样,宋里里,如今你有皇后撑腰,就真以为自己能无法无天了吗!” 宋里里扯了扯嘴角,眼神冰冷地扫过宋梨。 她真不知道该说宋梨这嘴闭不严实,还是凌水洲有脑子,居然能推敲出答案了。 “姐姐,我不说了,我闭嘴。”宋梨浑身如被针扎,缩在凌水洲怀中发抖。 凌水洲将她抱得更紧了,而后开口,“宋里里你这个毒妇,居然这样欺负小梨,就你这种人,怎么配成为我的世子妃,你等着吧,等我此番剿匪立功回来,就立马请旨废了和你的娃娃亲!” “你说什么?”宋里里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终于知道,徐皇后特意搞这么一出,到底是想干什么了。 徐皇后是知晓凌水洲要去剿匪立功,归来必定会得到褒奖。说不定圣上还会直接拍板定下将来传位给他。 所以,徐皇后摸透了宋梨的性格,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让凌水洲发现,然后发誓用军功换废掉娃娃亲。 只要凌水洲开这个口,徐皇后就能找到理由打压他。 届时别说这门娃娃亲退不掉,凌水洲无法被提拔,宁贵妃自然会记恨。 她不会记恨徐皇后,而是会记恨宋里里,因为是宋里里这个被先皇定下的世子妃导致了这一切。 宋里里脸色愈发阴沉。 徐皇后的手段好生厉害,她居然也被蒙骗在其中,不知不觉就当了棋子,替徐皇后走了这么至关重要的一步局! 第三十六章:她死了,你也别想活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瞳眸骤然紧缩,脸色也冷厉得骇然。 看起来,像是因为凌水洲方才那番话在生气。 她感觉旁边有道冰冷的目光正凝视着自己,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打算扭头去看看是谁,却听见凌水洲冷笑,“没听清吗,等本世子剿匪归来,就向父皇请愿废了跟你的娃娃亲。” 顿了顿,又将宋梨搂得更紧了,“到时候小梨便是我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你欺负她的,都要百倍千倍还回来!” 宋梨娇弱啜泣,“世子殿下,我没有关系的,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便死而无憾了。” “说什么死不死的,小梨,我们还要白头偕老呢!” “……” 宋里里实在听不得这两个人腻歪,想吐,脸色愈发难看了。 “你若是真的得了军功,就用在别的地方,至于退婚,放心,不消你去说,我会如你所愿的。”宋里里开口道。 凌水洲冷笑。 “宋里里,同样的骗术你还要用几遍,退婚?你哪次真的退了,不都是要死要活想留在我身边吗。” 他早就看穿了宋里里的真面目! 若宋里里真的能主动退婚,那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他甘愿把头割了当球踢。 说完这话,凌水洲留下一记轻蔑的眼神,直接抱着宋梨离开。 太清池旁,只剩下了宋里里和迟聿两人。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少了两个人而已,周遭的寒意好像更甚了,肆无忌惮的往她的骨子里钻。 她抬眸,看着朦胧月色下男人那张俊朗却寒凉的脸庞。 想了想,开口问,“靖王殿下,凌水洲要去剿匪的事情……” 刚开个头,就被迟聿给打断了。 “军中要务,不方便外传。” 宋里里郁闷,只好闭上了嘴巴。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徐皇后算计成了棋子,心里那叫一个气,脑袋耷拉下来,跟泄了气的羊皮筏子似的。 迟聿比她高出不少,此刻便正好能瞧见她垂下的后脑勺,一缕发丝乱糟糟的落在纤细皙白的脖颈上,随风轻轻晃动,他的手指不禁动了动。 无意识地抬起手,快要碰上时,却又收了回来。 墨色眸子被云翳覆盖,嗓音低沉喑哑,“走吧。” 宋里里乖乖跟在了迟聿身后。 出了宫门,外头早就没了来时马车的踪迹。 不用想都知道,必定是接到宋梨后便先离开了,根本不管她如何回去。 上次和宋极星进宫便是如此,现在又这样。 总喜欢玩同一招的,分明是他们。 但她今日得尽快回去,籽棉还在家等着自己吃黄豆烧猪蹄呢。 她更怕,自己回去晚了,那帮人又拿着籽棉撒气! 宋里里将目光投向迟聿,“靖王殿下,能麻烦你送我回侯府吗?” 语气很急,眼中泛着期待和焦灼。 迟聿眼眸里敛着晦暗复杂的情愫,沉默半晌,到底还是应了。 一路上,宋里里都在不断地掀起链子往外看,还问马夫能不能再快些。 马夫笑呵呵地,“夜里马儿看不清,这便已经很快了,再说王爷这几日在军中连轴转,好不容易忙空又被连夜召进宫,再快的话,骨头都得给他颠散架。” 闻言,宋里里立马闭紧了嘴。 余光偷偷去看迟聿,果然发现他眼底大片的浮青。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原本闭眼假寐的迟聿忽然睁开,两人的视线便直接对撞上,在狭小的马车里来回摩擦,空气仿佛都跟着擦出了几分火热。 宋里里飞快挪开目光,感觉心口在剧烈跳动。 迟聿却还在看她,眸色愈发深邃不明。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了侯府门口。 还没停稳,宋里里便已经跳下去,“靖王殿下,改日我再向你道谢,夜深露重,你回去时注意别着凉,早些休息!” 尾音还在空中打转呢,人便已经跑没影了。 马夫挠头,“宋三小姐回来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啊,一个劲的催着快些,方才更是跟个兔子似的。” 说着,发现了停在侯府门口的一辆豪华马车。 “哎,这不是世子殿下的马车吗,他怎么也到侯府了,都这么晚了,是有什么要紧……” 话未说完,迟聿已经冷厉开口,“去军营。” 马夫察觉到他的不悦,赶紧闭嘴,朝着军营赶去。 …… 侯府内。 宋里里径直回了听雨阁,在院门口便瞧见了籽棉趴在桌上睡着的模样。 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籽棉没有被牵连。 刚要走进去,却撇见沈海萍正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赶。 显然是要找她算账。 宋里里直接无谓地迎上去,“去你屋子说,别在听雨阁吵吵嚷嚷。” 沈海萍疯起来什么都骂,她怕籽棉会知道她成为皇后棋子的事情。 那个丫头得急死。 沈海萍冷笑,“行,那便去小梨的院子,你怎么打她的,我便当着她的面怎么打回来!” 这个仇,必须要为小梨报。 两人去了宋梨的院子,十几个丫鬟进进出出,手中不是药膏就是纱布,阵仗大得吓人。 进了屋,更是瞧见宋梨躺在床上,一副有出气没进气的模样。 凌水洲怒气凌人地看着俯跪着的八个大夫,“什么叫做查不出来她哪里不好,你们到底会不会看病啊,这都不会看极!” “小梨!”沈海萍慌了,赶忙冲上去握住宋梨的手,“你别吓娘啊,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娘也活不下去了。” 榻上,宋梨挤出凄美的笑,两行泪珠随之滚落,一副病美人的梨花带雨模样。 “娘,世子殿下,不必为我这样难过,是我不好,没能为你们做什么,现在还让你们如此难过。” 她说着,又虚弱的咳了几下。 沈海萍和凌水洲更加心疼了,恨不得此刻遭罪的人是自己。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赶紧把小梨给治好!” 大夫们面面相觑,很无奈,“世子殿下,宋四小姐说的那些病症,我们从她身上根本查不到啊,查不到,也就没法医治的。” “庸医,若是今日治不好小梨,你们就等着掉脑袋吧!”凌水洲怒道。 “娘,世子殿下,不用为我这样动怒,人各有命,我不怨谁的,你们也别去怪罪谁,尤其是姐姐,千万别找她麻烦。”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对准了宋里里。 没错,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宋里里! 所以要收拾,也是要先收拾宋里里! 第三十七章:母凭子贵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两人的矛头齐刷刷对准了宋里里。 宋梨悄无声息的勾唇,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你们别杀姐姐,她如今还是世子殿下的未婚妻,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整个侯府都要跟着遭殃的,我不想你们因为我出事。” 凌水洲一把拥住她,“小梨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跟父皇说,将未婚妻的位置换给你的。” 沈海萍则抹眼泪,“你这孩子都病成这样了还惦记着侯府的安危。” 可宋里里呢? 故意诓骗亲妹妹去宫中被羞辱,更是动手将人打成这样子。 不杀,那也有无数种办法可以收拾宋里里! “你给我跪下,什么时候小梨治好了,你什么时候再起来!”沈海萍命令道。 说着,沈海萍就叫人拿来了碎瓦片,断口尖锐如刺,能轻易扎进肉里,挑都挑不出来。 此外还叫了两个丫鬟,准备扒了宋里里的外衣,让她跪在外头的院子里。 宋里里眼中的光越来越冷。 跪碎瓦片,扒了外衣跪在院子里,这种用尽羞辱的手段,沈海萍居然会用在她身上。 难道就没有那么一刻,沈海萍想起过,她也是亲生的女儿,而不是外头毫无血缘关系的仇人吗?!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沈海萍瞪大了眼睛催促道。 宋里里眉眼间凝结出几分冰冷的笑,径直朝着宋梨走去。 宋梨惶恐地瑟缩,“姐姐你要干什么,我错了,再也不敢拿你的东西,你别……” “宋里里你够了,你非要害死小梨才甘心吗,若她死了,我一定让你陪葬!”凌水洲愤怒无比,已经伸手去抽自己腰上的佩剑了。 宋里里眸子里古井无波,“让开,我是要救她。” “救?你又不是大夫,懂什么医术,我看你分明就是要害死小梨!”凌水洲不信。 “既然是我弄的伤,我当然知道怎么治。”宋里里回答。 顿了顿又道,“再说,弄死她于我而言有什么好处,我可不打算为她搭上自己的命,我的命,值钱着呢。” 宋梨脸色有点不好看。 这话是说她的命就低贱廉价吗? “查不出病症,是因为我打出的都是内伤,大夫,你把左手的脉再试试。”宋里里就近拽了个大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大夫紧皱的眉毛瞬间舒展开,依言上前把脉。 而后猛拍大腿,“原来如此,的确是受的内伤,治起来很麻烦,也有可能会出事。” “出什么事。”沈海萍声音在颤抖。 大夫捻了捻胡子,而后从药箱里拿出一根很粗的银针,烛光下闪着瘆人的寒光,“直接从喉咙扎进去,虽能救命,但这嗓子有可能会彻底废了。” 以后,宋梨便是个哑巴! “不,娘亲我不要。”宋梨吓得花容失色,拼命往沈海萍怀中钻。 大夫急得跺脚,“宋四小姐,断不可这样任性啊,比起嗓子,当然是命更重要,再说了,也不是绝对会变成哑巴,万一没事呢?” 沈海萍一时也有点犹豫。 这若是真的成了哑巴,日后可怎么办? “侯夫人,你尽快做决定吧,方才我们八个人都查不出病症,可见有多严重,再拖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事了。”大夫催促道。 终于,沈海萍咬牙,“那、那试试吧!” 宋梨彻底慌了。 她掀开被子想从床上爬起来,却突然被大夫给按住,直接往嘴里塞了个药丸。 入口即化,她想吐都来不及,又苦又臭的味道蔓延整个口腔,她脸都因此变形了。 “忽然想起还有颗祖传的保命丹,吃了这个若还不好,再扎针也来得及,宋四小姐,你感觉如何?”大夫问道。 宋梨捂着嗓子颤巍巍的,“好、好像好多了,身上几乎不疼了。” “当真好了吗,若不行,还是叫大夫扎一针吧。”宋里里眼底含笑,“若你真死了,我可是要偿命的呢!” “好了好了,已经完全好了!”宋梨浑身一颤,赶紧开口。 她心虚又害怕,根本不敢和宋里里对视。 宋里里在心底发笑。 宋梨其实只是皮外伤而已,就连脖子上的血也只是看着唬人而已。 可宋梨非要借题发挥,那只能陪着演一场了。 送走了大夫,屋里瞬间空了不少。 “宋里里,就算小梨现在没什么大碍了,那你也的确伤了她,这事必须严惩!”沈海萍余怒未消道。 宋里里分毫不惧,“想动手便来吧,不过我若是满身的伤被人知晓了,这前因后果可就藏不住了,侯夫人想清楚。” 听闻这话,沈海萍脸色直接铁青,手中的帕子几乎要攥碎了! 出事到现在,她一直藏着掖着没敢声张,方才来宋梨这儿,也只和老侯爷说想与宋梨说说母女间的体己话。 毕竟事关她们在徐皇后面前闹了笑话,若传出去,多少张脸也不够丢的。 本就已经很憋屈了,如今宋里里居然还拿此事做要挟! 她气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 “侯夫人不必为此苦恼,过几日我请旨废了这贱人未婚妻的身份后,她便什么都不是了,届时新账旧账一起算!”凌水洲站出来说道。 “世子殿下,你当真是有心了。”沈海萍找到了台阶下,“将小梨托付给你,日后我入九泉也能安息的。” 说着,又恶狠狠地看向宋里里,“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赶紧回你的听雨阁,瞧着就让人生厌。” “别着急,账还没算完呢。”宋里里摆手。 “什么账?” 宋里里勾手,“装什么糊涂啊,皇后娘娘的赏赐啊,那都是给我的。” 尽管万般不舍,可沈海萍还是命人将东西都拿了出来。 宋里里逐一清点,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这才抱起箱子往外走。 到门口,又听见凌水洲在向宋梨承诺,一定会立功请旨废掉娃娃亲。 看来是铁了心打算这样做。 他倒是一时痛快了,可却跳进了徐皇后挖的坑里。 甚至连带着她也要被溅得一身泥。 “世子殿下,若你真的剿匪立了功,我想宁贵妃会更希望你向圣上讨要其他奖赏吧?” 宋里里无法明说,只能以此暗示。 后宫里头的妃嫔但凡有儿子,都会盼着母凭子贵,毕竟如今前朝与后宫根生密切,根本分不开的。 凌水洲讨个好的奖赏,不光是自己能在前朝站稳脚跟,更能让宁贵妃在后宫挺直腰板。 凌水洲听闻这话,眉头深深地蹙起,似乎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八章:王爷不尝尝这滋味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凌水洲也不过思索了半瞬,黑眸便怒瞪,“宋里里,你以为拿我母亲说事,便能要挟我改变主意吗,做梦吧,就你这种诡计多端的女人,我这次无论如何都会请旨退婚的。” 宋里里无话可说。 对牛弹琴,多说无益! 她直接离开了。 宋里里才走到听雨阁,便和籽棉迎面撞上,两人差点人仰马翻。 哐当—— 一声清脆的响动后,闪着寒光的匕首掉落在地,吸引了宋里里的注意力。 “籽棉,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宋里里疑惑不解。 籽棉的眼圈却红了,拉着宋里里上下左右的来回检查,“小姐你没事吧,我做好饭出来一看你不见了,到处问了一圈,说是侯夫人把你带走了,我怕你被欺负。” “所以,你拿着匕首,打算带我杀出一条血路?”宋里里问道。 籽棉吸了吸鼻子,“嗯,若是他们伤害小姐,我就和他们拼了。” 最近小姐什么都没做,若是侯夫人找麻烦,那便是小姐被冤枉。 她得替小姐讨回公道啊! 宋里里听闻这话,鼻尖也不禁有些泛酸。 这么大幅动作,籽棉身上的伤口再次绷开,往外渗血,染红了那件粗布衣裳。 都这样了,还想着保护她呢。 这丫头,真的很傻! “我没事,方才侯夫人叫我过去,是说宫中赏赐的东西弄错了,还给我而已,你看。” 怕籽棉担心,宋里里并没有说实话。 籽棉见她没有受伤,又真的拿回了昨日德胜公公送来的赏赐,便也就相信了。 主仆俩回了屋子里吃饭。 黄豆烧猪蹄早就凉了,可两人还是吃得十分开心。 吃饱喝足,籽棉呼呼大睡,宋里里则翻来覆去到天亮。 她得想办法,让自己不在徐皇后的这盘棋里成为被牺牲的那颗棋子。 思虑太重,翌日眼下便挂了深深的淤积。 正巧秦心语来找她,见状便直接拉着上街玩,给她换换心情。 秦心语拉着她去了家新开的首饰铺子,举着簪子逐一在头上比量。 宋里里任由她折腾,目光扫向大街上的布告栏。 那上头贴了不少招工的告示,还有一些官府逃犯的通缉令。 “心语,你知晓城外有土匪的事情吗?” 秦心语将一支墨玉镯子往腕上套,“知道啊,那帮土匪可凶狠了,烧杀戮掠无恶不作,官府几次镇压都没能成功,听说,近日已经压到城郊,周围百姓都叫苦不迭呢。” 宋里里点点头,心中思索起来。 若能收押这批山匪,必定也能俘获民心,难怪徐皇后会如此急切的出手,想让凌水洲在此栽个跟头。 偏偏,还要拉着她一起遭殃。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莫非,你打算去剿匪,得一份功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话倒是给宋里里提供了一个好点子。 凌水洲想用剿匪的功劳换一道退婚的旨意,那她为何不效仿,用功劳去换一个恩赐呢? 一个,足以让徐皇后计划落空的恩赐! 宋里里脸上阴翳一扫而光,上前激动地抱住秦心语,“心语,多谢你!” “你为什么谢我,难道知道我约你来是想送你簪子?可我还没拿出来呢。”秦心语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哪个小厮走漏了风声! 秦心语审视店里的所有小厮,再扭头,宋里里已经扔下一句有事要做,飞快的离开了。 …… 宋里里去了城外驻扎的军营。 因上次围着火堆吃鹿肉的爽朗模样,营中不少人都认识她,并且很有好感。 此刻见了宋里里,便也就直接放行了。 到了主帐前,宋里里透过帘子的缝隙看见了里头的迟聿。 迟聿大抵是刚沐浴过,身上穿的是苏墨色的袍子,头发用同色的发带随意的系着,有几分慵懒美男的模样。 偏偏眸色冷厉,翻阅军书的模样更是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宋里里一时看得愣住了。 “在外头当守门狮吗?”迟聿没抬头,声音冷冷传来。 宋里里回过神,这才迈步走进了主账中。 “靖王殿下,今日我路过金山居,瞧见刚出炉的糕点还不错,便买了一份带来,你尝尝?” 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糕点盒子放在了案牍上。 打开盖,造型精美的蝴蝶酥飘出浓郁的香甜味道。 宋里里拿出一块,递到了迟聿跟前。 “送礼讨好,想做什么?”迟聿直接了断的询问目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王爷,能不能让我……” “不能。” 还未说完,迟聿便已经给出了答案。 宋里里有点急了,“我还没说完呢,王爷好歹听完了再做决定啊。” “不必听完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为了剿匪的事情,去多少人,哪些人去早便已经定好了,做不了更改。”迟聿冷声道。 闻言,宋里里眼底浮上失望的神色。 剿匪这种事,不应该是多个人就多份力量吗,怎么定得那么死啊! “王爷,就不能再商量一下吗?”宋里里充满期待地看向迟聿。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如猫儿似的,巴巴可怜,灵动得耀眼。 迟聿脸色却愈发阴沉,眸底是宋里里看不懂的情愫浪潮,“不能。” 下一瞬,又开口道,“本王还有军务要处理,便不送你了。” 宋里里只得站起身,朝他行礼告辞。 前脚刚走,后脚踏风便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帐子。 东西南北都看了一圈,没发现任何身影后,这才松口气,顺势坐在了迟聿身旁。 “王爷,我听说宋里里来营中了,是不是为了世子殿下跟着咱们来剿匪的事情来闹,不想让世子殿下跟着去?” 迟聿脸色一沉,绯薄的嘴唇已经用力抿紧。 踏风并未察觉,目光又落在那盒蝴蝶酥上。 “王爷不喜甜食,这是谁送来的,如此没眼力见。” 还是他来为王爷分忧吧! 踏风拿起蝴蝶酥往嘴里塞,边嚼边说,“还以为她当真和以前不同了呢,没想到还是这样,凡事沾上世子殿下便失了理智,剿匪这事是圣上定的,岂能是她不让去就能不去的?” 别说,这蝴蝶酥还挺好吃的! 踏风伸手要去拿第二块。 迟聿眼底却已经成了无穷无尽的寒潭,“嘴闲不住便去审问犯人,别在本王耳边聒噪。” 察觉到怒火,踏风立马退了出去。 主帐中,迟聿扫向那盒蝴蝶酥,凝视了半天,将书给丢过去,正好将其给盖得严严实实…… 第三十九章:你到底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从军营离开,宋里里有些沮丧。 不能跟着去剿匪,那她后头的计划便都如同水中捞月,根本不可能成真。 难道真要成为徐皇后手中被牺牲的棋子? 正想着,便瞧见了不远处站着个熟人,左顾右盼,愁眉苦脸的。 此人正是米面铺的掌柜。 如今米面铺归宋里里所有,碰见了帮忙管事的掌柜,她自然上前去打个招呼。 寒暄几句,才得知掌柜这是要去送货。 原本是雇了镖师的,可这镖师却中暑昏过去了,眼瞧着黄昏时必须将粮食送到,时间快来不及了。 “我陪你去送吧。”宋里里轻声道。 掌柜上次见识过宋里里的功夫,但此刻有点犹豫。 天人交战一番,还是告诉宋里里,“东家,这不是店里的生意,是我小舅子揽来的,说是城外的私宅要,她媳妇儿马上要生了,缺钱却又走不开,这才请我帮忙的。” 他如此坦诚,宋里里反倒多了几分欣赏。 “怎么,不是店里的活儿,护镖的钱便不给我了?”她扬眉问道。 掌柜一愣,而后笑呵呵地点头,“要给的要给的!” “走吧。” 两人便赶着牛车出发了。 走了一截官道后,牛车拐进了旁边的羊肠小道。 崎岖坎坷,颠簸得厉害。 宋里里感觉屁股都要散架了,只能下了牛车跟在旁边步行。 昨日晋州城下了雨,路面泥泞,即便宋里里已经将裙摆挽起来打了个结,却还是免不了沾了好些泥点。 这拿回去,籽棉得搓洗一两个时辰了。 “没有其他好走的路吗?”宋里里问道。 掌柜作难,“有倒是有,可买主不让走那条,说是不想叫旁人看见他买了粮食,会遭贼惦记的。” 宋里里觉得滑稽。 这是粮食,又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好端端的走在路上,怎么就会遭人惦记呢? 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却听见山头上传来了一阵怪异的鸟叫,尖锐刺耳,难听得很。 “糟了,是土匪的暗号,东家快跑!” 掌柜脸色大变,拉着宋里里掉头就跑,牛车和粮食统统都不要了。 但泥路难走,跑起来更是费劲。 没几步,山上的土匪冲出来,将他们二人给围在了其中! “别害怕,兄弟几个今日不打算杀生,就是想借点银子花,不晓得两位愿不愿意慷慨解囊?”土匪笑嘻嘻的说道。 “愿意愿意,我们愿意的,这是我身上的银子,还有我这块玉佩,我都给你们!” 掌柜能屈能伸,扑通就跪下了,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掏出来,双手高高捧起。 看了眼宋里里,又悄声提醒,“东家,你快掏银子啊,保命要紧!” 宋里里站着没动,眸色古井无波。 面前拢共站了十八个土匪,个个手中都拿着闪着寒光的武器,看上去格外可怕。 其中有个左眼蒙着黑罩的站在他们后头,手中没有武器,却看上去比其他人更加威严可怖。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他们的头头了。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宋里里悄然摸向自己腰间的鞭子。 方才她还在犯愁,自己到底怎么在剿匪这件事上立功呢。 这不,机会就送到跟前了吗! 哪怕面前的不是所有土匪,她能降服一部分,也是功劳一件! 她低下头去,作势要解腰上的钱袋,眸光却死死盯着那个独眼男。 嘴中则向掌柜低声叮嘱,“我喊跑,你就往东边跑,别回头,使劲跑!” “啊?”掌柜还没反应过来。 “跑!” 下一瞬,宋里里抽出腰间的鞭子,直奔独眼男而去。 掌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很听话,爬起来就直接往东边跑。 眨眼功夫,就跑得没影了。 宋里里见状,稍稍安心了。 她想立功,但不能带着掌柜一起,毕竟他不会武功,若真打起来,他非死即伤! 现在就剩她自己了,她能大展拳脚。 那一鞭甩出去,正中独眼男的脸颊,瞬间抽出一道伤口,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众土匪都愣住了。 看宋里里的长相穿着,还以为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呢,没想到如此厉害! 血淌进独眼男的嘴里,他砸了砸舌,眼神阴冷如毒蛇。 “好泼辣的娘们,够劲儿,把她活擒,今晚老子就办了她!” 众土匪立马将宋里里给围在其中。 宋里里眼底没有半分惧意,将手中的鞭子甩得虎虎生风,直接打掉了其中两人手中的大砍刀。 破出个豁口,她快步上前,作势便要用鞭子勒住独眼男的脖颈! 独眼男也不是吃素的,举刀就要砍断鞭子。 宋里里只好收鞭,顺势将冲过来的土匪踹向独眼男。 独眼男接住土匪,两只手短暂不空。 趁此机会,宋里里再次往前冲。 鞭子,马上就要缠上独眼男的脖子! 就在这时,宋里里眼角余光却撇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掌柜。 不是已经叫他逃了吗,回来做什么? 就这么片刻愣神的功夫,独眼男便已经抓住机会,将刀抵在了宋里里的脖子上! 身旁的土匪上前,将她的鞭子给抢走了。 宋里里扫了眼被随意丢在泥水里的鞭子,顾不上心疼,目光挪向掌柜。 准确的说,是掌柜身后的一众人马。 为首的,是骑马的凌水洲。 凌水洲的目光与她对视,瞬间充满了厌恶。 “宋里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给土匪设下了埋伏,还跟着跑来,怎么,打算拦着我剿匪立功,为了不和我退婚,你还真是招数用尽,如今遭报应,落进土匪手中了吧?” 埋伏? 宋里里飞快地思索了一下,脑子里冒出了个胆寒的念头。 所以,是凌水洲故意雇人从这条小路上运粮,就为了引土匪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那这是土匪啊。 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凌水洲把他人的命当什么,可以肆意践踏的草芥吗! 正想着,又听见凌水洲道,“宋里里,今日本世子可以顺道救你的命,但你得感激我,退婚后,便离我和小梨远一些,别恩将仇报,继续缠着我不放,懂吗?” 第四十章:你一次就得两三个时辰呢!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冷笑出声,“顺道?凌水洲,你当着众将士的面若是见死不救,即便立功也会背上骂名,再者说,若不是你设这种送货的蠢陷阱,我和掌柜的又怎么可能遇到土匪?” 跟着凌水洲来的那些将士,其中有不少都认识宋里里。 晋州城里第一痴情女,总是跟在世子殿下身边的那张狗皮膏药嘛! 可听到这话,看向宋里里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老实说,他们也觉得凌水洲的主意很不好,奈何人微言轻,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宋里里直接骂出来,他们跟着很痛快! 这传闻中的狗皮膏药,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啊。 而凌水洲当众被骂,感觉非常没面子。 再一想,又明白了。 “你不想答应才故意这样说是吗,宋里里,与我断干净,对你而言的确有些困难,但我的心里已经塞满了小梨,再容不下一个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行吗?” 宋里里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他心里装的都是宋梨,脑子里装的都是泔水! 独眼男早已不耐烦,“叽叽歪歪的吵得老子头都疼了,兄弟们,上!” 土匪们直接一拥而上。 宋里里这才发现,自己之所以能轻松踹倒两个土匪,是因为独眼男说了要活擒,土匪们便束手束脚占了下风。 眼下面对将士,直接杀红眼。 一时间,叫喊声,痛呼声交织,泥泞的地面被鲜血染红。 倒下的大部分,居然都是将士。 难怪秦心语说,官府多次派兵缴杀却屡次失败,这帮土匪的确是有些实力的! “跑,快跑!”宋里里心中抽痛,用力大喊道。 再战下去,只会死伤更多。 无意义的牺牲,只会让这些人的家庭支离破碎。 凌水洲骑在马上,也被此刻的场景吓到了。 他特意挑了上百号精兵过来,可在土匪跟前,却还是弱得不行。 而在听到宋里里说这话时,将士们纷纷将目光转向凌水洲。 他们当然也知道此刻的情况不能恋战,可凌水洲不发话,他们便得战斗到死。 他们进入军营的那天,便发誓绝不做贪生怕死的逃兵! 凌水洲的目光则落在宋里里身上。 他们走了,这女人可就真的没人救了,她不害怕吗? 虽说自己不太喜欢宋里里吧,可她长得还算漂亮,又是自己名义上的世子妃。 最关键的是,这种紧要关头还知道先保证他的安危。 忽然觉得宋里里,好像也是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的。 可眼下的情况,他肯定是救不出宋里里的。 内心狠狠的拉扯一番后,他狠狠咬牙,“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顿了顿又看向宋里里,“等回头就来救你,放心,若你能守住清白,世子府还是会有你一方住处的。” 话音还没落地,土匪便将手中的大砍刀投掷出去,正中马腿。 只听见马儿痛苦的嘶鸣一声,便直接轰然倒地,将马背上的凌水洲给狠狠甩了下来。 “还想跑,进了老子的地盘,哪有那么容易就离开的!”土匪走上前,沾满稀泥的草鞋碾着凌水洲的脸颊。 凌水洲挣扎着爬不起来,想说话,又被泥坑里的脏水糊了满嘴。 将士们想救凌水洲,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都被制衡。 “二当家,这些人都杀了吗?”有土匪问道。 独眼男摩挲着下巴,“不,都杀了的话尸体太多,没法处理,正好咱们住的房子也该翻修了,带他们回去当奴隶。” 土匪们得令,便用一根前头带着尖锐尖刺的粗绳,挨个穿过众将士的琵琶骨,将他们给串在了一起。 最先串的便是凌水洲。 他脸色惨白,“你、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世子,你们若是伤了我,不会有好下场的。” “世子,就是皇帝的儿子?”土匪问道。 “对,只要我受伤,你们必定……啊!” 话还没说完,琵琶骨便被狠狠扎穿了! 土匪拉扯着粗麻绳在他的皮肉中穿过,“狗皇帝生的儿子,收拾的就是你。” 凌水洲疼得倒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宋里里在旁边看着,四肢百骸都泛着寒意。 将琵琶骨扎穿,即便是有再高强的武功也使不出半分,而且众人被拴在同一根绳子上,想逃跑也成了登天难事。 这种招数宋里里见过。 上次试图拐卖她的人伢子,就是被这样收拾的。 可这明明是军营中才会用的手段,土匪们为什么也会? “不,不要,各位大爷,我这把年纪经不起折腾的,我保证不跑,我乖乖听话,你们别拿这个把我串起来。” 掌柜充满恐惧的声音,将宋里里的思绪拉回现实。 土匪抬脚便将掌柜给踹倒了,“刚才就你跑得最快,再不老实,就不只是被串起来这么简单了,咦,怎么一股骚味?” 低头去看,原来掌柜已经被吓得尿了裤裆。 “哈哈哈,看看这个怂包!”土匪们哄堂大笑。 笑归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打算停。 “先扎我。”宋里里立马开口,“他臭烘烘的,我不想排在他后头闻味道。” 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想看看怎么才能让掌柜成功逃出去。 可独眼男却道,“你可是老子看中的女人,若把你弄伤了,老子会心疼的,知道不。” 下一瞬,掌柜被无情的扎穿了琵琶骨! “回寨子!”独眼男将宋里里绑起来,直接扛在肩上朝山头走去。 其余人,则跟拴着绳上的蚂蚱似的,被拖拽前行。 翻过两个山头又穿过一处狭小的山洞后,四周的景象豁然开朗,居然是个幽闭的山谷。 这山谷全靠那个山洞与外界连通,洞口偌大的平台上,便是这帮土匪驻扎的寨子了。 一进寨子,独眼男便迫不及待的要拉着宋里里回屋逍遥。 有个土匪却跑过来,“二当家,大当家等你好半天了,说是有要紧事商量。” “娘希匹的,偏偏这时候有事,等老子快活了再说不行吗?”独眼男怒骂。 眼瞅着就要吃到嘴了,他不甘心啊。 这个土匪机灵得很,立马嘿嘿笑起来,“可以二当家的本事,又得叫大当家等上两三个时辰了呀。” “你小子,哈哈哈哈哈,行,走吧,可不能因为我让大哥一直等着。先把他们关起来,等我回来再说。”独眼男被夸爽了,乐呵呵地离开。 寨子的边角处,有个向下倾斜的天然洞穴,宋里里被喂了软骨散之后,和众人一起被关了进去,洞口则用铁质的栅栏关上,又捆了好几道铁链。 宋里里仰头看着洞口处泄下的几缕日光,眸色愈来愈深。 上次这样关人的,是那个人伢子。 难道,那个人伢子和土匪原本也是一窝的? 第四十一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那种事?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仅凭现在的线索,宋里里实在无法推断出什么来。 她只能暂时先放弃了。 “大哥,可以麻烦你帮我解开绳子吗?”宋里里轻声问旁边的将士。 将士的琵琶骨被洞穿,抬手宛如酷刑,却还强忍着帮忙。 终于,宋里里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 她全身发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咬牙站起来,差点又跌坐回地上。 好在,最后凭借惊人的意志力撑了下来。 她踉踉跄跄,朝前方走去。 凌水洲见她朝自己靠近,眼底闪过我就知道的神情。 宋里里当然会来帮他的。 毕竟,宋里里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哪里能见他这般受苦啊。 可是等着等着,却发现宋里里直接越过了他,然后蹲在了这条粗绳最尾巴的掌柜跟前。 “掌柜,你还好吗?”宋里里关切询问。 “东家,我好痛,我……我是不是快死了啊?”掌柜一开口,眼泪便滚了下来。 他年岁大又身体弱,根本扛不住这样的“酷刑”,后半程若不是有个将士自己忍痛扶着他,就得倒地当死狗一样被拖着了。 可即便如此,这一路失血过多,此刻也是进气少出气多,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洞穴里弥漫着熏天的臭味,地上更是厚厚一层不明粘液,踩上去都拉丝的那种。 这种情况下,若不及时被救治,的确是必死无疑! “不是让你跑吗,为什么又回来了?”宋里里询问道。 掌柜眼泪滚得更凶了,很是委屈,“我、我跑了,可看见有人往这边冲,还以为又是土匪,就吓得又跑回来的。” 然后,就弄成这样了。 他伸出手,攥住了宋里里的衣角,“东家,我真的不想死,我还要回家呢,我媳妇儿在等我,再过七日便是她的生辰了,我答应了要带她去看烟花的。” “你不会死的,放心。”宋里里安抚他,“别说话了,保存体力。” 而后,宋里里左右看了看,然后径直走回了凌水洲跟前,开始扒他的衣服。 她手上没力气,只能两只手一起用力,扯到内衫,头也凑了上去。 “宋里里你疯啦!”凌水洲惊愕地瞪大眼睛,想挣扎却又因为琵琶骨的剧痛而不敢动弹。 他愤怒大喊,“我知道你觊觎我很久了,如今想赶在那个土匪回来前先把清白给我,可现在是做那种事的时候吗?” 撕拉—— 清脆的裂帛声后,宋里里连扯带咬,将凌水洲胸口的衣裳扯下来一块。 而后转身回到掌柜跟前,将布料揉成团,直接将伤口的缝隙都给填上了。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只是要给他止血而已。”宋里里轻声道。 她的襦裙已经被地上的粘液弄得脏兮兮,其余将士的衣服也都在打斗中沾满了泥点和血迹。 看了一圈,只有凌水洲的衣裳最干净。 凌水洲意识到自己会错意,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立马道,“谁让你平时总做这类似的事情,否则本世子怎么会这么想呢,行了,不说这些了,你赶紧过来给我弄掉这个该死的东西!” “取不了。”宋里里拒绝了。 “你不取,我们怎么逃出去?” 宋里里回答,“若取下这粗绳,伤口便会成了一个贯穿的缺口,止不住血人便会死,而且创面暴露在空气中,还更易感染溃烂,到时没准整条胳膊都得坏死砍掉。” 有个将士认同这说法,“我先前听靖王殿下说过,若被武器刺中不能随意拔出,否则容易堵不住出血死翘翘。可宋三小姐怎么会懂这个,难道以前这样被伤过?” 凌水洲听到这话便想笑。 问的这是什么傻话。 谁不知道宋里里是晋州城里出了名嚣张跋扈的女人啊,谁敢这样伤害她啊。 可下一瞬,却听见宋里里轻声道,“嗯。” 凌水洲愣了,“你什么时候受过伤,为什么我不知道?” 宋里里不理他。 将士则是满脸担忧,“那宋三小姐你没事吧,不对,你肯定没事,否则现在哪能这样活蹦乱跳出现在我们面前啊。” “没什么大碍,先前在贞女堂的时候总被老前辈拿着刀吓唬,我就干脆自己撞上去扎穿了小腿,把事情闹大了,她们便不敢再找我麻烦了。”宋里里这才轻声对将士说道。 虽然她说得风轻云淡,可将士还是能想象到,宋里里当时处境有多艰难。 谁愿意主动往刀子上撞啊,肯定是被逼到绝路上,才咬牙铤而走险的。 宋三小姐,好可怜啊。 正想着,却又听见凌水洲道,“原来你是这样受的伤,难怪没有告诉我,算你有些良心,知道去贞女堂是为伤害小梨的事情赎罪,哪怕被欺负,也是遭报应。” 顿了顿又道,“不过呢,好歹你也算我的半个女人,她们欺负你,便是在打我的脸,等出去后,我帮你收拾贞女堂的那帮贱人。” 对于凌水洲的言论,宋里里已经见怪不怪,不想吐槽什么了。 她失忆了,并不记得推宋梨落井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即便真有这件事,她被罚去贞女堂做苦力,便已经是圣上给出的责罚。 至于凌水洲说,那帮人欺辱她,是她理应遭的报应,简直可笑。 若真是这样,那只要有罪之人,便能被随意对待,这世上还要条律规矩做什么? 统统替天行道好了! 但这些话宋里里都懒得说,免得凌水洲又说出什么自恋言论。 本来被土匪绑架就烦,听他说话更烦! 好在凌水洲伤口疼得厉害,又被这洞穴里的臭味熏得脑袋昏沉。 一直到日落西沉,都没有再说过话。 宋里里也靠在洞壁上休息,但一直在用疼痛刺激自己,将软骨散的药效从身体里逼退。 期间,她还探看了好几次掌柜的情况,发现他虽然血止住了,人却开始全身滚烫。 这是伤口溃烂发炎了,若不再赶紧想办法,怕是连今晚都熬不过去。 可,到底要怎么办? 正想着,宋里里便听见有人正急切的朝这边走来。 她好整以暇地抬头,看向了洞口,正好和满脸急不可耐的独眼男对视上。 独眼男注意到,宋里里身上的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们怎么给下的药,连个女人都捆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独眼男怒骂,“去拿迷烟过来!” 宋里里看向独眼男,“用不着这么折腾,只要你能把他带出去治好然后放了,你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第四十二章:野外鸳鸯浴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天仙晴:多则打骂,少则白眼。怎么,你家万俟影帝跟你打是亲骂是爱了? “因为除了时间法则,我还懂得死亡法则。”辰海伸出手,指尖之上出现了几个法则光团。 就像她的役鬼们一样,所属权都不归自己了,越曦自动代入比喻。 从江越府鬼域出来后,他并没有获得晋级五阶的机缘,但也在与鬼怪的无尽战斗中,实力得到了进一步巩固提升。 来了大姨妈的帝王攻感觉浑身不舒服,尤其是一只哈士奇的胳膊还搭在她的胳膊上,要和她一起上厕所? 丢丢似乎觉得没意思,爬起来一跃上了沙发磨磨蹭蹭的趴进了白洛柯怀里,大脑袋枕在白洛柯肩上,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白洛柯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丢丢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向少!今天苏成那逼应该死了吧!”一名公子哥醉红着脸说道。 “他是官吏去酒楼吃饭,实属常事,有何挑剔?”孙太后笑地问。 你说你路痴也就算了,还对自己感觉良好,这简直就是让人吐血呀。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她把自己当男人说什么都无所谓,可是对随哥哥说这些,总感觉到莫名的羞涩。 “战舰的航行何其耗损资源,既然来了,就让我送你们一程吧!”叶煌缓缓抬头看向远处空无一物的虚空,随即喃喃自语道。 “祖前辈,别说在洛城,放眼夏国,墨宗也是有名有姓的。父亲大人一宗之主,还能骗大家不成?”风随星性子急躁,见有人对其父亲恶言相向,自然也不去惯着,一时之间竟不顾长幼有序,出声反呛。 林芸此刻却往前踏上一步,指尖微颤地触碰到暗金短剑,就连说话时的语调,也在颤栗。 皇城向东三十余里开外,是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它们数千年来都是皇城最引以为傲的护卫,能御风雪能拒外患。 “你问问他,到土城来是工作还是跟你结婚过日子?”康嘉炜板着脸孔严肃地说。 当日来的宾客但凡是见了都要伸手捏捏白幼安的脸,她也不怕生,哪里都能混得开,转一圈就收获了不少糖果糕点。 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这些事情,你想到的,我早就开始准备了。 道人蓦地被这句话勾起了什么思绪,竟莫名地抬头望向窗外,茅屋边的榕树已有好些个年生,枝干有一些影子落在屋子里,风吹过后,树影婆娑。他渐渐看得入神,似乎时间也沉默了起来。 另外,虽然没去回复各位的评价留言,但一些有实际意义的评论,我都记了下来。 见得叶煌现身,坤中率先出声道,言语间没有任何的阻碍;这段时间,这个王的强大已经深入至他们的内心之中。 “他可以操控所有的监控装置,可以在网上收集任何信息,可以用卫星监控所有目标人物……”幽九炫差点就把黑狱星人的战舰说出来,说张斌是如何从黑狱星战舰脱险的,但想到黑狱星人可能也是魔修,他就把话咽回去。 所以,自己想要跟老爹对抗,拥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是非常重要的。 尤其是最有资格晋级妖狼皇的金狼王族和火狼王族,也开始调集大军。似乎准备大战的模样,这预示这妖狼岛新的大战即将开启。 闻言,罗辰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曼陀罗那愤怒而舞动着藤条的样子,反倒是的冷冷质问了道。 张东,刘超,恒元龙他们几个也附和着,都把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 第一楼,第二楼,是客人的消费场所,第三楼是内部员工所在,而第四楼,却是贵宾厅,可以进来这里的人,都是熟悉的面孔,所以两人一出现,就已经受到了四周警卫保镖的关注。 随着木系灵气的衍生,一股能量在他的身体里面缓缓流淌着,不断的增加着他的力量。 东面区域的修士在自己面前一个个被虐杀至死,而他却只能隔着三劫天牢看着,沉重的无力感简直让他心如刀绞。 如果一旦是的被他们纠缠而住,那么,自己这苦心经营了数千年的密谋,不就是的彻底完蛋,而且还要是的付出那生命的代价,万劫不复。 有些几分胆怯的王长顺倒吸着凉气,大清早的,他就没有安宁过,这些凶神恶煞过来的人,把他吓得够呛,要不是上级传来指令,他估计要下令开火了。 尽管他状况不佳,他也不愿意提供任何信息。他决不会向折磨者屈服。因此,他仍然坚持沉默。最终,那个黑衣人离开了,但不忘再次提醒他,只有通过令人满意的回答才能换取生命。 他没有立刻运行功法,而是调动体内的丹炁,将其注入到这件法宝。 从屏风之后望过去,只看得烛影和人影两相晃动,听不见什么太大声响。 “师尊!”林梦飞身跃向柳娇娇,在她即将掉落祭台之际将她拉回。 马车平缓地前进着,菜月昴的视野里逐渐出现了大片的破败景象,相比于之前在村庄的房屋,这里的房屋要更加原始,甚至随处可见这里有不少的废弃房屋。 第四十三章:和他躺在一起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失血过多已经昏迷的独眼男,被宋里里捆上塞住嘴后,而后丢在了角落。 而她则在房间里翻找起药物来。 身为土匪,整日打家劫舍的,自然会受伤,而独眼男身为土匪的二当家,手里肯定有不少药物。 宋里里很快就找到了药,从其中翻出了吊命用的黄精丹,给独眼男嘴里塞了一颗。 只有独眼男活着,她才能借着二当家新宠的身份在土匪窝里畅行无阻,才能将药物送到那帮被关押的将士手中。 等将士们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她再想办法打探地形,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正忙活着,宋里里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了什么东西到底的声音。 并且,有脚步声正朝她这边而来! 难道是她的计划已经败露了吗? 宋里里的心脏开始狂跳,但也知道此刻不能慌,便深呼吸两下,先将独眼男搬回了床上,还用被子盖好,自己则躺在了他身侧。 那脚步声,几乎是同时停在了门口。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透过窗户纸隐隐约约地映进她的眸子。 还没来得及发问,门便被直接踹开。 随着强劲的寒风,那人手中的剑直奔榻上而来! 可就在快要刺穿宋里里额头时,那人的动作硬生生止住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宋里里抬眸看着面前的人。 那人戴着一张金箔打造的面具,只露出了湛黑深邃的眸子,声音隐匿在面具下,裹着几分沉闷和不可置信。 “你、认识我?”宋里里眼底迷茫,想不起来和面前的男人是什么关系。 “不认识。”男人否认。 骗人。 刚才那反应明明是认识她的。 正想再问,却发现男人面具下的眸光愈发阴沉,落在了她身上。 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那套湿漉漉的衣裳,此刻布料紧贴,虽不透,却勾勒出了她姣好的身姿。 宋里里下意识想用被子去挡,可男人却已经大步上前,将她从榻上拽进了怀中。 下一瞬,带着余温的外衫落在肩上,她整个人都被裹住了。 有股熟悉的清冽气息随之萦绕,似有似无,让宋里里心底莫名的安定了几分。 她真的认识这个面具男吧,否则,为什么会有这么熟悉的感觉? 正想着,面具男已经举剑了结了独眼男的性命。 而后,拉着宋里里走出房间。 宋里里这才发现,外头那些负责守夜的土匪都已经被杀了,横七竖八满地都是。 这都是他杀的吗? 能悄无声息杀死这么多人,当真厉害! 面具男领着她直奔屋后,那有一处小门,守门的土匪也已经被抹了脖子,此刻可以畅通无阻的离开。 到门口,宋里里却站住了脚。 她抬眸望向面具男,“不行,我还不能走,还有人被关着呢!” 那帮将士被刺穿了琵琶骨,跟蚂蚱似的串成一串。 如果她就这么逃走,那等土匪发现后,将气撒在他们头上,杀了他们怎么办? 宋里里没注意到,当自己说完这话后,面具男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 “有没有办法带他……”宋里里开口问道。 那个们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面具男给打断,“你就这般在乎?” “嗯,我很在乎,”宋里里毫不犹豫的点头。 她仔细的思索,“现在土匪都去睡觉了,只有零星几个守夜的,我们胜算很大的。” 面具男垂眸,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剑柄的穗子随着晃动,已然有些陈旧的穗子,吸引了宋里里的注意。 她感觉这个穗子很熟悉。 下意识的,她伸手想拿起来看看。 面具男先一步发现她的动作,侧过身去,将穗子绕在了手腕上。 “抱歉,我只是觉得有点眼熟。”宋里里诚恳道歉。 闻言,面具男动作一滞,声音却泛着寡冷,“你看错了。” 宋里里哦了一声,没再继续往下说。 她现在失忆了,也没法和面具男争辩。 而且眼下也不是纠结那个剑穗的好时机。 想了想,宋里里开口,“那要不然你先走,我自己去救人。” 面具男没有回答,只是缠绕穗子的动作加重几分。 即便他沉默着,可宋里里还是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森森寒气。 他好像,很不高兴? 还没来得及想出所以然,已经有人直接冲了过来,手中是一把锃亮无比的尖枪。 “小心!”宋里里大喊。 面具男低头摆弄剑穗的缘故,动作慢了一拍,尖枪便直接刺进了他的胸口。 鲜红的血,一滴滴的沿着伤口涌出。 “赤颉,以往你总是搅黄我的生意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敢闯进寨子杀了我二弟,今日,老子就用你的命来给我的尖枪开开刃!” 来人是寨子的头目,土匪大当家。 此刻他转动着手中的尖枪,反复在赤颉的伤口上凌虐。 赤颉眸色被染得猩红,伸出手,将那把尖枪从胸口拔出。 “站远点。”他对宋里里说道。 土匪大当家哈哈大笑,“都什么时候了,与其关心这个女人,还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命!” 话音落地,赤颉的剑已经挥了出去。 剑与尖枪碰撞,在夜色中迸射出火星,厮杀得格外激烈。 宋里里好几次举着砍刀想加入战斗,可却一点空隙都插不进去。 她还注意到,赤颉每一招都用了十成的力气,毫不保留的在和大当家打斗。 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心里窝着火,大当家又正好撞枪口上,就被拉着泄愤的感觉。 很快,赤颉便占了上风,将大当家打得节节败退,甚至捂着胸口吐血。 而身后的小门处,也涌进来一堆人。 定睛一看,居然是踏风和一众将士! “是土匪头子,快,把他拿下!”踏风大喊道。 眼瞧着情况不对,大当家立马从怀中掏出一把东西,朝着众人投掷。 宋里里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赤颉护在了身后。 可即便如此,那东西落地便腾升起大片白色烟雾,带着浓烈的刺鼻气味,熏得人头昏脑涨。 宋里里下意识去捂鼻,但人却已经天旋地转。 随即双眼一闭,人便已经陷入了黑暗中。 第四十四章:他和凌水洲,你更想见谁?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等宋里里再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已经在军营了。 她从榻上爬起来,感觉脑袋还一阵阵的发晕,差点又直接栽回去。 “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有个女孩子走进帐中,手里还端着碗黑乎乎的中药,“先把这个喝了,这是解毒的。” 宋里里被搀扶着喝完药,果然感觉没有那么晕了。 稳了稳心神,这才询问起情况来。 原来,那大当家丢出的烟雾里藏着毒,她当时就被毒晕了过去,然后被军队给带回了军营中。 至于女孩,是因为宋里里是女儿身,踏风这才从附近的村子找来,帮忙照顾她的。 刚说完,踏风便走了进来。 “醒了是吧,那赶紧动身回侯府吧,再磨蹭下去,可就没空梳洗打扮之后再进宫了。” “进宫做什么?”宋里里不解开口。 踏风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进宫领赏呗,你重创土匪大当家,又杀了二当家,是大功臣呢!” 宋里里蹙眉。 这些功劳不是她的,而是仓颉的。 对,仓颉! 宋里里回想起那个带着金箔面具的男人,他身上散发出的熟悉味道,还有他的剑穗。 这个人,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 “仓颉在哪儿呢,我想见他。”宋里里有太多问题想问他了。 踏风却道,“什么仓颉?” “就是你们来时,站在我身旁的那个面具男。”宋里里回答。 踏风拧眉,“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点印象,不过烟雾散尽的时候,便已经不见踪影了。” 走了? 深藏功与名直接离开,这个叫做仓颉的男人真奇怪。 宋里里想着,眼角余光撇见塌边的金疮药。 和大当家打斗时,仓颉胸口被刺了一下,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她拿起了那瓶金疮药,小声喃喃,“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 踏风听闻这话,瞥了宋里里一眼,心里充满了鄙夷。 “你在这里担心他,可他早就走了,压根没想过问你。” “他估计是有自己的原因吧。”宋里里轻声道。 仓颉戴着面具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而当时踏风带着那么多将士出现,他为了隐藏身份直接离开,倒也合理。 听闻这话,踏风的白眼更是要翻上天了。 回想起凌水洲离开的时候,头都没回,更别说过问一下宋里里。 可宋里里却很关心他,还为他的直接离开找借口。 “你真是没救了!”踏风扔下这话,直接转身离开。 而宋里里也迅速收拾好情绪,准备回侯府。 但离开之前,宋里里去了迟聿的帐子。 就是这么巧,她这次挑开帘子,居然又撞见迟聿在上药。 但和上次的伤口位置不同,这次迟聿伤在了胸口,豁大的一个血洞,看得人触目惊心。 宋里里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地狂跳起来! 那个血洞的位置,和仓颉伤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再仔细想想,仓颉和迟聿的身形好像也有七八分相似。 难不成,迟聿就是仓颉? 念头刚冒出来,踏风就已经走了进来,“王爷,袭击你的那头熊已经扒完皮了,这是烤好的心口肉,吃哪儿补哪……你,你怎么还没走,不许看,把眼睛闭上,不许占我家王爷便宜!” 宋里里迅速转身,背对着迟聿。 刚冒出的念头被踏风这番话,又给击个粉碎。 迟聿胸口的伤口,是熊弄的? 想想也是,迟聿的手因她而废了一只,就连夹菜这种事都无法做到。 可仓颉却能双手舞剑,行动没有半点阻碍。 仓颉和迟聿,并不是一个人。 “聒噪。”迟聿声音低哑开口。 踏风满脸不甘心地停止了叫喊,愤愤看向宋里里,“看见我家王爷的身子,你心里一定在偷着乐吧!” 宋里里很想说,自己不光看过,还上手摸过呢。 不过真要是告诉踏风,他估计今天能直接把帐篷给掀翻。 “找本王什么事?”迟聿问道。 宋里里没转头,只是直接开口,“靖王殿下,我想请你派两个人护送我回侯府,并且告知侯府众人,我为何这么晚才回去。” 想起上次她彻夜未归,籽棉便被侯府的人虐待,所以她这次要留个心眼,带着证人回去,若籽棉又被欺负,她便一个都不放过! “嗯。”迟聿答应了。 宋里里道谢,“那我去外头等着,不打扰王爷了。” 在外头等了一会儿,宋里里便看见有马车停在了自己跟前,她二话不说直接钻进去。 这才发现,车里坐着护送自己的人,居然是迟聿! “靖王殿下?”宋里里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护送我的人是你?这……这不太合适吧,你不用特意送我的。” 这一路少不了颠簸,迟聿的伤口被崩开怎么办? 迟聿湛黑色的眸子转向一侧,“碰巧本王要回城办事罢了。” 原来如此! 宋里里有点尴尬,感觉自己刚才是自作多情了。 迟聿对她的态度一向很差,很不喜欢她的样子,又怎么可能负伤还特意送她呢。 马车里的气氛开始沉闷起来。 宋里里稍稍侧头,就能看见迟聿,总是无意识地把他和仓颉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再想起土匪大当家说,传闻中的仓颉。 她想了想,开口问道,“靖王殿下,你认识仓颉吗?” “问他做什么?”迟聿眸色冷了几分。 宋里里如实相告,“我被带回土匪窝时,他突然出现救了我,还是他杀了二当家,重创了大当家,可他直接离开了,功劳这才全部都落在我头上的,他才是那个厉害的人。” 说这话时,宋里里的眼底泛着光,心中是感激和欣赏。 这个仓颉,真的不一般! “所以,你很想见到他?” 宋里里用力点头,“是啊!” 她很想当面感谢仓颉,若可以,也把这份功劳还给他。 “凌水洲和他比,你更想见谁?”迟聿又问。 嗯? 宋里里的好心情,因为凌水洲三个字被击溃了。 要不是凌水洲为了立功做这种蠢事,她怎么可能会被土匪挟持,众人怎么可能会受伤。 见凌水洲? 她巴不得一辈子都老死不相往来呢! “王爷真是说笑了,这两个人怎么能相比呢,若是要选,我自然是要选……” 话未说完,马车已经停下。 迟聿冷声打断她,“到了,下车!” 第四十五章:明日就将婚事说清楚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挑开帘子,发现果真已经到了侯府跟前。 她跳下马车,恨不得立马就冲到籽棉跟前。 可门丁瞧见她,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三小姐,你怎么会从外面回来,你不是在家吗?” 听到这话,宋里里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没有人知道她不在府中,那便没有人会去找籽棉的麻烦。 头次觉得,不被人在意,居然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宋里里松口气,折返回马车前,故意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 “王爷,多谢你送我回来,明日进宫领赏就不必再来接我了,我自己去便是。” 迟聿没回答,只是从马车里扔给她一个包袱,便直接离开了。 宋里里打开,发现居然是自己的鞭子! 在山脚下与土匪打斗时,这鞭子就被丢在了泥水里。 可现在鞭子干净锃亮,显然是被仔细清洗擦拭过。 是迟聿干的吗? 可他怎么会拿到这条鞭子,他明明没有前去缴匪啊。 宋里里想了想,觉得可能是那帮凌水洲带去的侍卫,被救下山时路过便捡起来,再让迟聿转交给自己的。 嗯,应该是这样。 宋里里将鞭子别回腰间,在门丁诧异的眼神中,大摇大摆的走进侯府。 她回到听雨阁,籽棉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旁边则是秦心语。 “籽棉你别着急,我娘已经派人去找了,只要有消息,就会立马回来告诉咱们的。” 籽棉跺脚,“我哪能不急啊,上回我家小姐出去一趟便在祠堂跪了好几日,膝盖的伤到现在还没好完全呢,再来一次,我怕她遭不住。” “可你这么着急也没用啊,先过来吃点东西,你都一天没吃了,饿晕了怎么办?”秦心语继续安抚。 籽棉叹气,接过大饼往嘴里送。 眼角余光撇见院门口,她有点恍惚,“我真饿晕了,都出现幻觉,看见我家小姐在门口了。” 秦心语也扫过去,猛拍脑门,“坏了,我也饿昏头了吗,籽棉,快把大饼给我啃一口!” 两人头碰头,抱着比脸盆还大的饼啃。 这场景过于滑稽,宋里里没忍住轻笑出声。 她走上前拿走了大饼,“别吃啦,这么干的大饼,噎得你俩脖子都抻出二里地了,我下厨,给你们煮面条吃吧!” “小姐!” “里里!” 两人终于回过神来,用力抱紧宋里里,“你真回来了啊,你去哪儿了?!” 宋里里抬手,擦掉两人脸上的泪水,“出去逛了一圈,顺道剿了几个匪徒。” 顺道……什么? 籽棉去摸她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秦心语倒是有点相信,“所以你问完土匪的事情跑出去,就是去剿匪了?” “差不多吧。”宋里里颔首。 具体的情况牵扯太多太广,她不方便细说。 正说着话呢,秦夫人却已经赶了过来。 她方才遇到了迟聿的马车,本想拦下来请求帮忙寻找,却得知宋里里已经回府,这才赶紧过来查看。 “里里。”秦夫人喊道。 宋里里赶紧上前,正打算搀扶秦夫人,却被她狠狠打了一下胳膊。 “娘!”秦心语震惊,好半晌才冲上前去,“娘你怎么打里里啊。” 秦夫人眼中含泪,“打的就是她,剿匪那么危险的事情,她一个人就跑去了,若真出事怎么办,我若是不打,她以后还敢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说着,又要再打。 秦心语要拦,却被宋里里给叫住。 “秦夫人,是我错了,我认罚,你怎么打我都行。”宋里里声音也在微微发颤。 可秦夫人抬起手,却怎么都打不下去了。 只能抱住宋里里仔细检查,确定没有受伤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里里,我不是故意要打你,我是……” 宋里里反握住她的手,明明这双手被冻得寒凉,可她仍旧觉得有股暖流在往身体里钻。 “我知道的,秦夫人,我知道你为什么打我,我愿意被你打。” 上次她彻夜不归,侯府罚她跪祠堂,只是单纯想让她受苦。 可秦夫人打她,是担心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秦夫人,是爱之深责之切。 说起来真觉得有些可笑,关心她安危的人,籽棉,秦心语,秦夫人,这三个人都与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真正和她是血脉至亲的,上次直接给她扣上私奔的罪名,这次更是连她不在家都不知道。 家人,她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而秦夫人的情绪已经平复,开始询问具体情况。 碍于籽棉在,宋里里避重就轻,只说自己是无意卷进了这场剿匪计划中。 可即便如此,秦夫人还是听得心惊肉跳。 那可是土匪啊,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里里运气好才能毫发无损的回来,若是运气不好,他们便只能看见尸…… 呸呸呸,她想什么呢! “日后不管去什么地方,都叫人陪着,真遇到危险,也能逃走一个去求救,知道吗?”秦夫人交代道。 宋里里用力点头,“知道了。” 而后,秦夫人支开籽棉和秦心语,语重心长道,“里里,你今日也瞧见那凌水洲的真实面目了,他视旁人性命如草芥,实在不是什么良人,更别说他口口声声都说爱的是你的妹妹,这般嫁过去,必定不会幸福的。” 虽和宋里里才见了几面,可秦夫人是真把她当女儿看,说的也都是掏心窝的话。 宋里里自然也懂。 她朝秦夫人点头,“我知道,正好明日要进宫领赏,我便想向圣上求一道旨意,将我和凌水洲的事情给说清楚。” “好,这事早了结早放心,也省得我成天惦记。”秦夫人欣慰的点头。 正好籽棉做好了阳春面,两人便笑着朝小厨房走去。 丝毫没有注意到,院门口站着的宋梨。 此刻宋梨面容已经狰狞扭曲了。 她是方才听门丁说,宋里里是靖王殿下送回来的,还大声嚷嚷说什么明日要进宫谢恩。 实在是太好奇了,便打算来听雨阁打听打听。 哪知道却听见了宋里里说,明日要进宫向圣上求道旨意,说清楚和凌水洲的事情。 什么事情? 肯定是要成婚啊! 老天爷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总能给宋里里成为世子妃的机会,明明她才是最够格嫁给凌水洲的人! 宋梨想着,飞快转身离开,而后从小门离开侯府。 上了马车,车夫恭敬问她,“四小姐,这么晚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城东老地方,快些!” 若是晚了,世子妃的位置真被抢走怎么办? 第四十六章:娶回去当平妻,也不是不行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呢,听雨阁里便一片热闹。 秦心语扛着大包小包冲进屋子,直接将宋里里从床上拽起来。 “别睡了,快起来梳妆打扮,先把我给你带来的裙子换上,蓝色最衬你肤色了,我站你旁边也能显白些。” “什么?”宋里里还没清醒。 秦心语野葡萄似的眼睛亮闪闪,“方才圣上下旨了,说剿灭那帮山匪是大喜事,要在御花园办个赏花宴,邀请了好些大臣,还让带个家眷,摆明了就是要给你庆功。” 顿了顿,又挽住宋里里的手臂,“里里,认识你之后,我真是沾了不少光。” “嗯?”宋里里不解。 秦心语解释,“带家眷,一般都是正妻或者嫡子嫡女,可因为我和你关系好,就落在了我头上,我还没去宫中参加过赏花宴呢,听说御花园的牡丹都是从梵西运来的,什么颜色都有,甚至还有墨色呢!” 籽棉瞪大眼睛,“还有这样稀奇的颜色,那奴婢岂不是也能跟着去饱饱眼福了?” “是啊!”秦心语笑着点头。 两人说说笑笑,眼中满是憧憬。 宋里里心底却隐隐的有些不太安稳。 收拾好后,宋里里三人便准备出门。 在侯府门口,遇到了也准备出发的宋家人。 老侯爷,沈海萍以及宋梨,宋极星。 瞧见宋里里,这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他们得知了宋里里剿匪立功的事,今日进宫也是受邀去给她庆贺。 一想到这个孽女今日要大展风头,大家心里头便都不是个滋味。 “呵,走狗屎运的人出来了。”宋极星语气讥讽,“早知当个女人能如此轻松,当初我也该投胎女儿身,跟在男人后面当狗屁膏药,还能捡这么大个功劳,比起我拼死拼活上场杀敌可轻松太多了。” 宋里里不傻,自然听得出来他这是在讥讽自己。 说她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跟踪凌水洲去剿匪,又恰好遇到救兵赶到,这才误打误撞立了功。 “你嫉妒是吗?”宋里里丝毫不恼,“何必等到投胎当女人,你现在也可以,进了宣武门往左拐就是净身房,做完出来,立马就是我的二姐姐。” “你!”宋极星气不打一处来。 正想动手,却被老侯爷呵斥,“还不快上马车,磨蹭什么呢!” 今日宋里里进宫领赏,若真的挂了彩,怎么向圣上交代? 宋极星极不情愿,却也只得作罢。 他真想不明白,身为自己的妹妹,怎么能说话如此刻薄。 简直不如小梨万分之一! 宋家人坐马车离开了。 “你这哥哥,比外头的陌生人还不如呢。”秦心语吐槽,“原先还觉得他文质彬彬,现在才知道都是装的,日后谁嫁给他,那可真是倒大霉了!” 宋里里心口微微是有些发堵的,但隐藏得很好。 朝着秦心语挤出微笑,“这么高兴的日子,说他做什么,走,咱们也出发!” 好姐妹同坐一辆马车,有说不完的话题,很快就将宋里里心头的阴霾给驱散了。 说说笑笑间,便抵达了皇宫。 御花园里已经有不少人,正三三俩俩的围在一起交谈。 有知晓风声的,瞧见宋里里出现,便立马围了上去,或巴结或套近乎,热情到宋里里几乎招架不住。 听着这些人的奉承,她只觉得头大。 听了几句后,便找个由头拉着秦心语去赏花了。 待在角落里,两个人叽叽喳喳争论面前的花是什么品种,可比和那些人客套来敷衍去有意思多了! 可刚消停一会儿,忽然有个上菜的宫女路过,脚底一滑,托盘里的东西便尽数泼在了秦心语身上。 那菜是凉的,不至于烫伤。 可秦心语的衣裳却被弄脏了,大片油污斑驳,还散发着一股花椒和香油的味道。 这样子,是无法再参加赏花宴的。 宫女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方才腿软没走稳,奴婢知道错了。” 一边说,一边砰砰磕头。 御花园里是碎石子路,宫女的额头立马破了皮,往外汩汩渗血。 秦心语心软了,“行了,你下次小心点就是了,我不怪你,你走吧。” 宫女感恩戴德的跑走。 “你这衣裳怎么办,要不我把外衫借给你?”宋里里关切询问。 秦心语摆手,“没事,我马车上还有一套备用的呢,虽然没有这套好看,但也够用了,我去换上。” “我陪你去。”宋里里立马道。 刚动身,德胜公公走了过来,说是让宋里里去前头的水榭里,圣上要找她先喝杯茶。 “我自己去换就是了,待会儿再来找你。”秦心语说道。 圣上发话,宋里里不得不从,“那你快去快回。” 两人分开后,宋里里被德胜公公领着去了御花园中央的水榭。 四周都是静谧的湖水,唯有这一处亭子位于水面中央,进出都得靠小船,这也保证了此处绝对的私密。 宋里里过去时,水榭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圣上,皇后,凌水洲以及安乐郡主。 宋里里走上前,不卑不亢地行礼。 “起来吧。”圣上发话,“坐下喝茶。” 立马有宫女搬来了石凳,又递上一盏茶。 宋里里品了品。 “如何?”圣上发问。 宋里里诚实回答,“回圣上,臣女是个不懂茶的,只知道很解渴,很香,很好喝。” 这回答引得圣上哈哈大笑,“豪爽诚实,难怪是能和土匪较量的女子,的确不一般!” 顿了顿又道,“朕听迟聿已经说了,你有勇有谋,明明身处为难,却还能先照顾病危的百姓,甚至能和土匪二当家周旋,成功拖延到援兵赶到,是个奇女子。” 宋里里垂眸,说了句多谢圣上夸赞。 昨夜回侯府的路上,她便和迟聿说了,自己只领该领的功,至于仓颉的那份,她不要,也希望别人不要冒领。 等有一天仓颉愿意站出来,再由他自己将这份功勋领走。 迟聿答应了,也做到了。 “她倒是救了百姓,可水洲哥哥可就遭殃了啊,皇叔,太医说,水洲哥哥这肩膀处可是要留疤的。”安乐郡主在一旁喊道,“我瞧了那伤口,肯定很疼的,是不是啊水洲哥哥。” 宋里里注意到,一旁的皇后眼底已经染起笑意。 倘若凌水洲顺着这话点头,她必然能借此做文章。 若只是凌水洲遭殃也就算了,就怕要连累她下水。 头疼,宋里里的眉心都蹙成了一个川字。 下一瞬,却听见凌水洲开口,“无妨,伤疤是男人的功勋,而且伤在肩膀处,除了亲近之人谁也瞧不见的,至于疼,过段时间便也就好了。” 听到这话,宋里里感觉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眼神都诧异了几分。 这是她认识的凌水洲吗,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而凌水洲瞧她这表情,心底勾起了一抹得意。 果然,宋里里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呢? 这不,他稍稍一袒护,宋里里就感动得连表情都控制不住了。 至于昨晚为什么宋里里没有选择救自己,他也从太医口中得知了原因。 原来,那绳子尖头带着倒刺,若贸然取下却不上最好的金疮药,必定会经脉受损,半边胳膊就废了。 宋里里肯定是知道了这点,才选择救那个寻常老百姓的。 别说,他现在真觉得宋里里还不错。 娶回去当平妻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第四十七章:想让她入宫为妃!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一旁的皇后也蹙眉,但很快眉心又舒展开,“是啊,凌儿所言不假,即便留了疤,也就枕边人能瞧见的,是不是啊,里里?” 安乐郡主原本还在吃惊,听到这话,火气瞬间炸了。 这不就是说,往后这疤痕只有宋里里能瞧见吗? 可宋里里凭什么当自己的嫂嫂啊! 她心中嫂嫂的唯一人选,就是宋梨。 而宋里里垂眸没接话。 她知道皇后是在拱火,若是应了,就是如她心愿。 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而圣上则爽朗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儿子,大丈夫本就该不拘小节,虽然此次行事鲁莽了些,但好在结果是好的,便好好修养吧,好了之后再继续行事。” 闻言,宋里里眸色一沉。 凌水洲害得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还有米面铺的掌柜,那简直是无妄之灾。 可不过说两句漂亮话,便能当做无事发生。 圣上对自己的儿子,还真是放得宽啊! “宋里里,那你呢,想要什么奖赏?”圣上又问道。 宋里里回神,目光落在了凌水洲身上。 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就等着圣上问这话呢。 还没来得及开口,却瞧见小舟又往水榭送来了一人。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脸色复杂缤纷。 宋里里脑子也嗡嗡作响,迅速将人拽到了自己身边,压低声音问,“谁让你过来的?” 秦心语茫然地眨眨眼,“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我去车上换衣裳,还没走到宣武门呢,就被小宫女给叫住了,说是你有急事找我。” 咯噔—— “那你这身衣裳……” 秦心语抿嘴轻笑,模样娇憨,“你还装呢,小宫女都跟我说了,这是你特意给我准备的,想让我今日也漂漂亮亮的,里里,谢谢你!” “不,不是我。”宋里里表情凝重的摇头,“就算是要送,我也不可能送你这件。” 秦心语身上穿的,是一件水绿色的烟纱散花裙,袖口处绣了两只黄鹂。 在贞女堂干活时,宋里里曾听里头的老嬷嬷说,圣上原先有位很喜欢的妃子,可惜后来难产死了,至此便成了心头的朱砂痣白月光,不许任何人提及。 这位妃子最爱穿的,便是水绿色衣裳,袖口处还总是绣上各色鸟禽! 宋里里手心冒出细密的汗,想将秦心语努力的藏在自己身后。 可水榭就这么大,再藏又能藏到哪儿去? 圣上的目光落在秦心语身上,“你叫什么?” 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肃穆。 秦心语立马跪下行礼,“回圣上,臣女名为秦心语,是秦贤秦太傅庶出的三女儿。” “朕倒是不知,秦家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徐皇后目光也在审视,眼神已然不悦,“庶女混进赏花宴也就罢了,还穿成这样,心中究竟揣着何种心思?” 听到这儿,宋里里心中已经冒出了一份答案。 秦心语被诓骗穿上这身衣裳出现在圣上面前,是背后那人故意要让圣上发怒责罚。 但目的不是害秦心语,而是她。 毕竟,诓骗秦心语穿上这身衣服的人,可是她“安排”的啊! 不论什么军功,都抵不过如此算计圣上的罪责! 究竟是谁做的这场局。 徐皇后吗? 可如果她真的被罚,丢了世子妃的位置,徐皇后不就少了枚可以制衡凌水洲的棋子吗? 这样做,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里里一时想不明白。 这时,圣上忽然招手,“皇后何必高声喧哗,吓得美人失色,反倒是搅了今日的好气氛,秦心语,抬起头来。” 秦心语不敢不从,怯生生地抬起头。 “朕想起来了,你五岁时进过宫,那时候还是个粉娃娃,一晃已经这么大了,清水芙蓉,出落得真是不错,皇后,你说是吧?” 徐皇后方才被训,眼下又被发问,脸色实在难看。 那淬火的刀刃般的视线,半晌才从秦心语脸上撕下,“的确年轻漂亮。” “朕记得,你当年与朕初遇,也是这般稚嫩的模样。”圣上回忆道。 话音里,不见半点愤怒。 可宋里里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这话中别意。 圣上非但没有因为秦心语故意穿这套衣裳而生气,反而……有几分心动。 宋里里的衣角被轻拽。 低头,正好和满脸煞白的秦心语对视。 甚至,还能看见秦心语不断颤抖的肩膀。 宋里里懂她的恐惧。 一来,她不愿意成为后宫三千嫔妃中一个。 二来,她已经没有守宫砂了,倘若现在直言,今日宴会上那么多人,必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可如果不说,那就是欺君。 欺君是要砍头的。 宋里里手心全是汗,心却已经稍稍放回了肚子里。 圣上没有怪罪秦心语,那这件事便还有转机。 “没事,我可以用军功保你不入宫。”宋里里轻声开口道。 秦心语震惊,“可、我娘说,你今日是要用军功换退婚的。” “救你要紧。” 退婚而已,这次没能成功,以后也能找到其他机会的。 帮秦心语更重要! 宋里里在心底措辞,思考怎么开口才能成功保下秦心语。 安乐郡主却不淡定了。 “皇叔,她穿这身衣裳,你不罚她也就算了,怎么还……还……” 不说还好,这一说,宋里里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 安乐郡主有些心虚,挪开了视线。 可宋里里已经猜到,这件事必定和安乐郡主脱不开干系! 只是原本安乐郡主是想借此害她,却不曾想玩脱了。 圣上非但没有发火,反而瞧上了秦心语,有纳入后宫的意思。 所以,安乐郡主急了。 宋里里微眯杏眸,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当着众人的面,宋里里直接跪下了,双手抱拳行礼,“圣上,其实今日秦心语穿这一身,都是臣女和安乐郡主的主意。” 什么?! 安乐郡主愣怔,而后急得跳脚,“你满嘴喷什么沫子,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安乐郡主说,与秦心语投缘,想认她做义妹,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契机,这才想出这个法子的,想让圣上先注意到秦心语,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这才方便开口呀。” 说着,还上前挽住安乐郡主的手臂。 状似亲密,实则低声提醒,“你可以不承认,可等秦心语进宫当了妃子,便是你的长辈,更别说,若是皇后知晓,是你整出这么个馊主意,往后宫塞了个劲敌,她会如何想你?” 瞧着圣上对秦心语有意,徐皇后可是脸都气绿了呢! 安乐郡主身子一抖,嘴却很硬,“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里里微笑,“听不懂也无妨,承认我说的话就行。” “你、我只是不想她进宫猖狂,记住了!”安乐郡主狠狠剜她一眼。 而后咬牙开口,“的确如宋里里所言,我与秦心语很投缘,很想和她做姐妹,望皇叔成全!” 第四十八章:你好像很害怕?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圣上的脸色不太好看。 毕竟允了这请求,秦心语便也算是他半个侄女,即便没有任何血缘,也绝不可能再入宫了。 安乐郡主看出他的不甘心,转头看向徐皇后。 撒娇着开口,“皇后娘娘,你一向最疼我了,帮我劝皇叔答应好不好?” 徐皇后自然也是不希望后宫又入新人的。 尤其,还是一个会让圣上想起昔日朱砂痣的新人。 于是便顺着这话摇头,“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而后又道,“圣上,安乐这孩子极少求什么恩赐,好不容易要的,也只是个姐妹而已,她母亲去世得早,又没留下什么兄弟姐妹,偌大的郡主府空荡荡的,她怕是孤单太久了,和秦心语投缘,才迫不及待想做姐妹的。” 提到安乐郡主早逝的母亲,圣上眼神松动了。 他一向疼爱安乐,其中很大原因便是和安乐的母亲关系好。 去世时,更是答应了会好好照拂安乐。 “罢了……”圣上叹口气,“朕允了,德胜,传朕旨意,封秦心语为郡主义妹,赏金百两,再将先皇亲手打制的那对如意锁拿来,安乐与她,一人一个,日后姐妹同心,和睦相处!” 秦心语和安乐郡主跪下谢恩。 金镶玉的如意锁拿来,挂在了两人的脖子上。 不远处的那帮人,瞧着这对如意锁,都纷纷朝秦心语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其中一道视线,是来自宋梨的。 她站在岸边,手中的帕子几乎要搅碎了。 水榭里的声音是听不见的,所以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情况,秦心语显然是和安乐郡主一起领赏了。 至于宋里里,也在旁边勾着嘴角,很是高兴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想着,宋梨的目光便和宋里里碰撞在了一起。 宋里里微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宋梨则是有些惊惶,目光飞快的游移开。 “里里,”秦心语出声,将宋里里的思绪拉回,“你的军功没被我浪费掉,你快说要退婚的事情。” “现在不能说。”宋里里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和凌水洲退婚了?”秦心语满脸疑惑不解。 因为,现在不是好时机。 虽然秦心语入宫为妃的事情已经被压下,水榭里一片和睦温馨,但实则,圣上心中已经压了火气。 倘若她现在开口请求退婚,那便会成为***,出气筒。 这婚退不退得成尚未可知,反正她肯定会被收拾得很惨。 当着圣上的面,宋里里没把这番话说出口。 她只是拍了拍秦心语的手背,而后上前一步,“圣上,如今秦心语和安乐郡主即为姐妹,臣女也跟着高兴,可否请圣上开恩,准我们三人去城外的碧水山庄游玩几日,就当是,给臣女的嘉奖了。” 这点嘉奖,圣上很痛快便答应了。 宋里里跪下谢恩,又说了几句话后,便拉着秦心语离开了水榭。 没走出去几步,就被安乐郡主给拦住了。 “宋里里,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还让我去城外的山庄,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里里微笑,“能做什么,就是感激安乐郡主帮了我和心语这么大的忙,所以请你出去散散心啊。” 顿了顿,表情很无辜道,“我可是用军功换的这个机会呢,可见我有多喜欢安乐郡主。” 安乐郡主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你满嘴喷什么沫子,喜欢我?你恨死我还差不多!” 宋里里偏头看她,“为何要恨你,难道,安乐郡主做了什么算计我的坏事吗?” “你……我……”安乐郡主被这话给问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那明日我们在山庄门口见吧。”宋里里说着,直接拉着秦心语离开。 到了无人的角落,秦心语问她,“里里,你请旨要让安乐郡主和我们一起去山庄,该不会是想对她动手吧?” 今日的事情,秦心语也差不多弄清楚了。 这就是安乐郡主干的! 所以,宋里里想报复回来,很合理。 “你别糊涂,”秦心语劝她,“人是你带出去的,若真的出事,肯定和你脱不开干系。” 宋里里摇头,“我没打算对她做什么,就是单纯约出去玩几天而已。” “真的?” 再三确认后,秦心语终于放心了。 但还是很疑惑,“可她今天这么过分,你为什么还要带她出去玩。” 这就是所谓的,以德报怨? “不约她出去,日后这样的事情怕是还会再发生,所以,我们得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宋里里轻声道。 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向不远处。 假山的缝隙里,隐约可以瞧见安乐郡主和宋梨的身影。 两人似乎在激烈讨论着什么,情绪很是激动。 而见状,宋里里心底的答案愈发清晰。 她和安乐郡主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安乐郡主如此针对? 只怕是,宋梨在背后煽风点火了。 这两人若继续当姐妹,她便得继续提心吊胆,防着各种招数把戏。 这样太累了。 所以,宋里里想到了一劳永逸的办法。 这场赏花宴到傍晚才结束。 宋里里仍旧是坐秦家的马车离开的。 回到听雨阁,她就让籽棉收拾行李,又去买了好些糕点水果,都是拿去碧水山庄吃的。 籽棉还是第一次去山庄呢,兴奋得很,整晚都没睡着觉。 翌日清晨,便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背着行李和宋里里走出门去。 到门口,和早就等候在此的宋梨撞上。 宋梨瞧见她,快步迎上去,“姐姐,你出来啦,快上马车吧!” 说着就要扶宋里里上马车。 宋里里稳如磐石,一动也不动,只冷声质问,“怎么,你要跟着一起去?” “姐姐……我们姐妹俩同去,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嘛。”宋梨说着,眼眶已经泛红,“难道姐姐不想让我去吗?” “嗯,不想。”宋里里回答得干脆利落。 宋梨眼底含泪,声音也哽咽起来,“那我去了之后不和姐姐在一起,我去陪安乐郡主,这样可以吗?” 宋里里笑了,“是去陪她,还是盯着她,免得我和她相处中,得知什么秘密啊?” 第四十九章:绝对不上宋里里的当!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的目光如火炬,游走过宋梨的脸庞。 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变成惊惶的绛紫色,别提多精彩了。 “姐姐,我、我只是想与你多亲近一些。”宋梨咬牙,眼泪却忍不住的往下掉,“自打你被寻回侯府,我们还没同行游玩过呢,看着别人都有这个机会,我嫉妒,我想成为陪在姐姐身边的人。” 宋里里真想给她鼓掌! 这演技,梨园的戏魁来了都得俯首称臣。 “若真的想陪在我身边,当初在贞女堂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看看我,帮我劈劈柴,做做饭,洗洗衣服?” 籽棉叉腰,表情夸张无比,“小姐,奴婢昨日听说,有个女的只愿意同甘不愿意共苦,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虚伪了,看着就叫人恶心!” 宋梨脸色更缤纷了。 偏偏籽棉没有说明道姓,她如果接茬,那就是不打自招。 这时,宋里里租的两匹马被送来了。 她和籽棉一人一匹,打算这样骑着去山庄。 将籽棉扶上马,宋里里转身去骑自己的那匹。 “姐姐!”宋梨却突然冲上来。 宋里里拧眉,还没闪身躲开,便瞧见宋梨直接往后踉跄,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小梨!” 宋极星刚好要出门,见到这一幕,飞快跑上前抱住宋梨。 “二哥哥,我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不管姐姐的事。”宋梨飞快解释道。 而后,又挣扎着站起来。 一瘸一拐到宋里里跟前,“姐姐,我知道你不想带我去,我不去就是了,这包袱里有些吃食,你带去吧!” “不用。”宋里里直接拒绝了。 宋极星愤怒无比,伸手指着宋里里的鼻尖,“宋里里,你不就是得了点军功,如今身边的好友又成了郡主的义妹吗,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嘚瑟什么啊!” “有得嘚瑟,为何不嘚瑟?”宋里里面无表情地反问。 宋极星倒是想嘚瑟,但有什么可嘚瑟的呢? 宋极星脸颊泛绿,随之而来的是滔天怒火。 他甚至要朝着宋里里拔剑。 “姐姐!”宋梨上前挡在宋里里跟前,“二哥哥这是真的生气了,没关系,我护着你,陪你到山庄,有我在,他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宋里里眉眼微弯,直接将她给推开了。 “借此想跟我去山庄?还是收起这点心思吧,没有你,他照样不敢对我怎么样。” 说着,直接无谓地对上宋极星的剑尖。 腰间的鞭子抽出,轻轻一甩,发出破空的炸裂声。 “你可以来试试谁更厉害,反正不管输赢,都是你倒霉。” 宋极星不解,“凭什么都是我倒霉?” “我赢,你负伤;若你赢,便是欺负剿匪功臣,照样少不了挨罚。” 所以无论输赢,都是宋极星倒霉! 这番话,顿时让宋极星束手束脚起来。 宋里里丢下一个蔑然的眼神,而后和籽棉直接骑马离开了。 留下宋梨站在原地,眼底满是阴毒愤恨的光。 不让她跟着去山庄,就更说明有问题了! …… 虽然发生了点小插曲,但宋里里还是很快抵达了山庄。 秦心语也已经到了,正命人从马车上卸东西。 大箱小箱的,阵仗看上去跟搬家似的。 “我娘说,出门在外准备齐全点总没错,再加上我还准备了你那份,所以看上去就比较多。”秦心语解释道。 宋里里心中泛起暖意,“谢谢你惦记我。” 秦心语则道,“如果不是你昨日帮我,我怕是就完蛋了,该说谢谢的人是我,里里,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欠宋里里的恩情,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 不过,还不清就还不清吧。 反正她们要当永远的好姐妹,姐妹之间,不计较得失! 说着话,安乐郡主也到了。 瞧见两人拉着手说说笑笑,她眼神瞬间警惕,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进了山庄。 反正她想好了,不管宋里里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一概不理。 五日时间一到,就立马回郡主府! 但直到黄昏,宋里里和秦心语都没有出现过。 安乐郡主窝在厢房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砰砰砰—— 房门被敲响,传来宋里里的声音,“安乐郡主,我们要去夜猎野兔然后烤来吃,你要不要一起?” 来了! 安乐郡主眼底翻涌着阴冷的光,无声的冷笑。 她就知道,宋里里特意把她弄来山庄,怎么可能不动手呢。 白天之所以没动静,只是在做准备而已。 这不,就准备了夜猎这种招数。 待会儿是射野兔吗,怕是要射她吧! 安乐郡主打算开口拒绝,话到嘴边,却又绕了个弯。 “你们先去,本郡主准备一下便过来。” 半个时辰后,安乐郡主终于出现在后山。 秦心语眼神古怪地瞧着她,“安乐郡主,你这是什么打扮?” 只见安乐郡主身上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穿了些什么,整个人跟充了气的羊皮筏子似的,走路都显得很吃力,看上去还有几分滑稽。 “夜深露重,我穿厚些怎么了,总比着凉得了风寒强!”安乐郡主大声顶回去。 秦心语耸肩,没再接话。 而安乐郡主则将目光投向宋里里。 她身上穿了件金丝软甲,又缠了好些血包,若是宋里里朝她射箭,便会被假象迷惑,以为她真的被射中了。 趁着宋里里得意忘形,她直接反将一军,人证物证俱在,打宋里里一个措手不及! 可,情况和安乐郡主想象中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宋里里在林子旁边支了一堆篝火后,便拉着秦心语坐下烤火。 两人说说笑笑的,就是没有要进林子的意思。 “不是夜猎野兔吗,你们怎么就坐下了?”安乐郡主沉不住气,上前质问道。 宋里里抬眸看她,“晚上进林子多危险啊,这种事还是交给山庄里的猎人去做,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烤就行。” 安乐郡主想想,很快便明白了。 也对,倘若直接射伤她,那很容易就会被查出来。 宋里里肯定是打算用别的办法对付她。 紧绷着心中的那根弦,秦心语坐在了篝火旁。 猎人很快就弄来了几只野兔子,甚至还掏了一窝鸟蛋回来。 宋里里双眼顿时放光,直接将鸟蛋拿了过去,“这个我来处理!” 安乐郡主的目光也随之挪过去。 懂了,这是打算在食物里下毒,人不知鬼不觉,就能要让她中招! 可鸟蛋并没有缝隙,宋里里到底打算怎么把毒下进去呢? 第五十章:我们到底是不是好姐妹!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安乐郡主百思不得其解,眼神却仍旧紧盯着宋里里。 准确的说,是盯着她手中的那些鸟蛋。 只见宋里里从水囊里倒出一些清水,和了一堆稀泥后,再把鸟蛋裹起来,丢进了火堆里。 安乐郡主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 看来这毒是藏在水里,然后一点点渗透进去的。 聪明如她,怎么可能上当呢! 小半个时辰后,宋里里从火堆里扒拉出鸟蛋,仔细去掉泥巴和蛋壳,用洗干净的荷叶盛着,“安乐郡主,尝尝吧,我以往在乡下时总爱吃这个,比水煮的香。” “泥巴糊过的东西,本郡主才不吃呢。”安乐郡主直接拒绝了。 宋里里也不勉强,“那烤野兔你尝尝,我撕一条腿给你。” “不要,烤得黑漆漆的,看着就难吃!” 别以为她没注意到,刚才洗兔子肉的水,也是从宋里里的水囊里倒出来的。 这两样东西,她都不会碰,绝不给宋里里半点下手的机会。 “她不吃我吃,”秦心语迫不及待的伸手,“馋死我了,快给我来点。” “咱俩一人一半。”宋里里扯下两条兔子腿,乎乎冒着热气,香气萦绕在鼻尖。 两人大快朵颐,吃得满嘴都是油。 咕咕—— 安乐郡主的肚子发出了叫声。 从到山庄到现在,她就吃了几块糕点,这会儿早就消化个干净。 看着宋里里和秦心语都在吃,想必是方才她一直盯着,所以没来得及下毒吧? 嗯,肯定是这样! 安乐郡主清了清嗓子,脸皮微微有点发热,“那什么,本郡主……” 刚开个头,宋里里却已经拍手站起来,“行,吃饱喝足,时候不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赏花呢。” “什么,你们俩把东西都吃完了?!”安乐郡主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宋里里眨眼,“是啊,郡主怎么如此激动,难不成后悔没吃上?” “那种东西,也就你们这种人才会想吃,本郡主困了,要回去睡觉。” 安乐郡主气鼓鼓说着,直接转身离开了。 这两个人简直是饭桶,两只野兔,十几个鸟蛋,居然半点都没给她留。 怎么那么能吃! 愤怒的回到厢房,安乐郡主翻了半天,却什么吃的都没找到,气得摔东西。 这时,宋里里却出现在门口。 她手里是只用荷叶包着的野兔。 “原本是想留下当夜宵的,给你吧,真的肉嫩汁多,谁吃谁夸。” “谁稀罕啊。” 安乐郡主偏头,面无表情的咽了一口唾沫。 “不要啊,那好吧。”宋里里转身要走。 人都到了门口,身后传来急切的声音,“等、等等,既然你都诚心诚意送到本郡主房间了,那就给你个面子,拿来吧!” 烤兔子被放回了八仙桌上。 安乐郡主还不放心,撕下一块肉先让宋里里吃了,又拔下银簪胡乱插了几下,确定没毒后,这才大快朵颐。 真的很好吃,她活这么大,头次吃这么好吃的兔肉! 扭头瞧见宋里里眼底含笑,安乐郡主瞬间绷紧表情。 “别以为给我拿只烤兔子,就能让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你非要带我来这个山庄,到底有什么目的?” 宋里里掏出手帕,不疾不徐的擦去指尖的油渍,“目的嘛,就是让你嫉妒我和秦心语的姐妹情。” 哈? 安乐郡主只觉得可笑,“你就秦心语这么一个劳什子的姐妹,而本郡主身边千呼万唤,用得着嫉妒你?” “姐妹情在真,不在多。”宋里里摆手,“郡主身边那些加起来,也比不过秦心语一人。” “胡说八道!”安乐郡主眼底写满了不屑,“本郡主身边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个人,都比秦心语家事好,地位高,对我的态度更是毕恭毕敬,秦心语拿来比,连她们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宋里里也不争辩,直接起身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安乐郡主感觉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憋闷得厉害。 扭过头,看着桌上吃剩一半的烤野兔也没了胃口,抓起来就直接往外扔。 刚扔出去,却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回廊的尽头,正笑吟吟的朝着她看。 安乐郡主的心情瞬间激动起来。 …… 宋里里回到自己的厢房,秦心语正坐在桌前嗑瓜子。 见到她,立马凑上前去,“里里,还真被你说中了,方才看门的小厮说,宋梨来山庄了,还塞给他五十两银子,打听了安乐郡主住哪儿后,便悄悄过去了。” “嗯,我走的时候瞧见她了,躲在回廊后面呢。”宋里里颔首道。 秦心语又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直接过去抓她个现行?” 毕竟,圣上只说让她们三人来这个山庄,宋梨却悄悄半夜跑过来,谁知道安的是什么心,管她三七二十一,先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让她狠狠吃点苦头! “不用,”宋里里摇头,“只是夜探山庄而已,只要安乐郡主说,是她让宋梨来的,我们敢审问,便是我们的错。” “那你打算怎么做?”秦心语又问。 宋里里直接躺在了床上,将自己展开成个大字,“什么都不做。” 不,准确的说,是她根本什么都不用做。 宋梨和安乐郡主之间的姐妹情就像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自己走两步就能散。 她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 安心看戏就是了。 接下来的几日,宋里里说到做到,只是拉着秦心语和安乐郡主吃喝玩乐,日子别提多快活了。 虽然安乐郡主摆着臭脸,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几日,的确是她过去十几年里最开心的时候了。 没有阿谀奉承,她甚至要自己动手才能吃上饭,可,就是莫名很开心。 甚至,和宋里里秦心语在一起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影响心情就更好了。 又一日,安乐郡主捧着刚出锅的板栗回厢房。 推开门就看见了坐在桌前的宋梨。 “你怎么又来了?”安乐郡主刚才还洋溢着笑容的脸,直接垮了下去。 宋梨紧张的站起身,“我听小厮说,姐姐带郡主你去林子里了,没事吧,她应该没对你做什么或者说什么吧?” 安乐郡主这几日积攒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了。 “问问问,你每次来山庄看我都只是为了问这些,难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会为了宋里里背叛你我之间的友情吗?宋梨,我们到底是不是好姐妹!” 第五十一章:我现在就挺后悔的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安乐郡主满脸愠怒,仔细看还有几分委屈。 那晚瞧见宋梨来见自己,她是很开心的,可还没寒暄几句,宋梨便关心起她今日都和宋里里干了什么,听她说完后便又急匆匆的下了山。 她以为宋梨是有事要忙。 可第二晚,第三晚,皆是如此!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知道,宋梨根本就不是来看自己的。 宋梨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叛变成为宋里里那派的人。 当了这么多年好姐妹,为什么宋梨对自己半分信任都没有?! 宋梨此刻也察觉到了她的怒火,赶忙可怜巴巴解释,“不是的安乐郡主,我是怕你被姐姐欺骗不跟我好了,所以才总是来问的,我……我是太怕失去你了啊!” “是吗?” 安乐郡主眼神泛冷, 高高举起自己的手指,“那从进屋到现在,你为何没看见我被烫伤的手背。” 关心她,在乎她。 体现在哪儿?! 反倒是宋里里,秦心语只是咳嗽了一声,便立马去摘了枇杷叶熬水! 想到这,安乐郡主呼吸都隐隐作痛。 她转身,直接跑了出去。 宋梨心口一跳,也赶紧追了出去。 追到拱桥边,抬头发现安乐郡主正好和宋里里碰面。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安乐郡主的表情忽而瞪大,充满了惊恐。 而宋里里则抬眸,正好看向了宋梨的方向! 那眼神如炬,让宋梨浑身一震。 她是被发现了吗? 而安乐郡主做出那个表情,又是听宋里里说了什么? 倘若这两人真的成为姐妹,那她以后岂不是就孤立无援了? 想到这儿,宋梨只觉得有股热血往头顶翻涌。 心一横,直接快步冲上前去,“姐姐,你要对安乐郡主做什么,若是你真的有气就朝我撒,别伤害安乐郡主!” 拉扯间,安乐郡主如断了线的纸鸢,扑通跌下拱桥,被河水吞没。 “姐姐,你、你怎么能推安乐郡主下水呢,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宋梨双眼通红,死死揪住宋里里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喊叫道。 闹了好一阵,在屋子里的秦心语听到动静,发现了落水的安乐郡主。 夜色里,安乐郡主在水中浮浮沉沉,只瞧见秦心语朝自己游来。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安乐郡主终于睁开了眼睛。 “安乐郡主,你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呢。”宋梨立马凑上前,眼眶通红一片。 安乐郡主抬眸看她,眼神很是冷漠。 “你怎么了,是不认识我了吗?”宋梨关切询问,“还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啊,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大夫!” “我很好。”安乐郡主沙哑开口,目光仍旧一错不错停在宋梨身上,“我只是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宋梨跟着重重点头,豆大的泪珠簌簌滚落,“我也没想到姐姐会做这种事情,她怎么能推你下河呢,就因为你和我关系好吗,安乐郡主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我不想连累你。 至于我,姐姐要怎么伤害我都没关系,谁让我爱上了世子殿下,她觉得是我抢走了世子殿下,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吧!” 她哽咽着说了一大通,但安乐郡主只是沉默。 眼神很冷,越来越冷。 简直如冰窖一般! 宋梨感觉喉咙被扼住了,几乎喘不上气。 “一模一样。”半晌,安乐郡主轻声开口。 “什么一模一样?”宋梨询问。 安乐郡主面无表情,唇角的弧度淡薄又疏离,“你说的话,和昨晚宋里里告诉我的,一模一样。” 昨晚她在桥上与宋里里相遇。 宋里里告诉她,待会儿宋梨会趁乱将她推下河,等她醒过来后,再将所有脏水都泼出去,而宋梨则是无辜之人。 一切的一切,都和宋里里预料的没有半分差厘! 宋梨表情慌张起来。 她这是主动跳进了宋里里设计的圈套里? “安乐郡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姐姐昨晚已经发现我了,她很了解我,所以才会猜出我会说什么,这是她故意要离间我们,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安乐郡主幽邃地看着她,“确实,她很了解你,所以,她也猜到了,你明明会水却不会救我,只为了让我多受点苦,等醒了后,才能多几分怒火被你引在她头上!” 哐当! 宋梨耳朵里嗡嗡作响,脸颊褪得只剩苍白色。 宋里里被罚去贞女堂那次,她落水便是自己游上岸的,那时候她便说自己会水。 昨夜太慌张,竟然将此事给忘却了。 “安乐郡主,我……” “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安乐郡主捂住耳朵,大声叫喊起来。 她现在好难受,很想哭,特别委屈。 为什么宋梨要这样对自己? 若是昨晚秦心语再来得晚一些,自己是不是就要淹死了?! 和宋梨做了这么多年好姐妹,为什么才知晓她是这样的人。 扑通! 宋梨直接跪在了榻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对不起安乐郡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和姐姐站在桥上说话,我怕你被姐姐给收买了,所以我才这样做的,我想让你对她产生坏印象,而且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啊。” 宋梨说着,要去拉她的手。 安乐郡主躲开,“为我好?” “是啊,”宋梨讪讪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我怕安乐郡主你被我姐姐的假象欺骗,到时候对她掏心掏肺,说出当初你为了帮我,让人贩子把她拐走的事情,她面上不说,背后报复你怎么办?” 听着这关切的话,安乐郡主的眼神却依然冷漠。 是担心她被宋里里报复,还是担心这件事情暴露会牵连到自己,恐怕宋梨心中最清楚。 “放心,我不会和她成为好朋友,以往的那些事情也都会烂在本郡主的肚子里。”安乐郡主说道。 宋梨本来还想再开口,却被直接轰了出去。 她惶惶不安,站在山庄跟前不知所措时,却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宋里里。 宋梨眼眶瞬间就红了,哽咽着开口,“姐姐,你设计让我和安乐郡主决裂,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现在就挺后悔的。”宋里里抬眸,轻声开口道。 第五十二章:千人敬万人尊,结果一杯倒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她这么说,反倒让宋梨愣住了。 还没等得及问后悔什么,宋里里已然开口。 “我后悔,没能早点让安乐郡主与你决裂,那样的话,她哪至于听了你的话来害我?” 什么?! 宋梨瞳孔猛烈的震颤起来,手心冒出细密的冷汗。 难不成,宋里里刚才在外头偷听她和安乐郡主说话了? 宋梨想问清楚,却又怕这是在诈自己。 努力深吸一口气,咬牙保持镇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总有一日你会懂的。”宋里里脸上挂着冷冽的笑,“夜深露重,若是心虚害怕,回家后记得反锁房门。” 毕竟,不做亏心事,才能不怕鬼敲门。 宋梨脸色苍白,仿佛真的有鬼来追,飞快的离开了。 望着逐渐被夜色吞没的马车,宋里里眼底笑意收敛,只剩下无尽寒霜。 刚才,她的确偷听了宋梨和安乐郡主说话。 也终于知道,上次她差点被拐卖的事情,明明能猜到和宋梨有关,却就是找不到半点证据。 因为,宋梨是煽动安乐郡主去干的。 拐卖她是这样,赏花宴上设计让秦心语换上那身衣裳也是这样。 而宋梨手不沾血,隔岸观火。 甚至就算现在知道了真相,宋里里也无法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 毕竟,宋梨只是个“无辜”的旁观者,行凶的人可是安乐郡主啊! 而安乐郡主自然也不可能承认,此时闹大,只会不了了之。 “宋梨,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我会想到办法,让你亲口承认这些罪行的。”宋里里轻声喃喃道。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宋里里说完,转身要回去休息时,余光撇见了后山林子里的那抹火光。 眼神瞬间又警惕起来。 刚来山庄那天,她便看见了林子里的火光,大半夜的就会亮,快天亮时才会消失。 原先隔得很远,她便没有放在心上。 可这几日观察下来,火光一天比一天近,今日更是直接到了林子边缘! 宋里里眯起眸子,抽出腰间的鞭子便摸了过去。 原本以为是不怀好意之人,却发现居然是熟人。 升起的篝火旁,男人正负手而立,身上的墨蓝色衣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跳动的火焰又在他周身打出朦胧光圈。 那张俊朗的脸即便是若隐若现,也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侵略性和压迫感。 “靖王殿下,”宋里里走上前,声音里透着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迟聿抿紧薄唇,“闲来无事,夜猎。” “那这几日夜里的火光,也都是王爷?” “嗯。” 宋里里松了一口气。 不是歹人就行。 她的脸颊被烘得暖洋洋的,声音泛起轻快,“王爷这几日总来,看来收获颇丰,今夜都猎到什么好货色了?” 话音落地,这才发现篝火旁空空如也。 前几日战况如何尚且不知,但起码今晚是“惨败”。 尴尬了。 宋里里真想给自己两下,死嘴怎么那么快! 她取下腰间的囊袋,试图转移话题,“怎么口突然那么渴。” 喝得太快太急,有几滴便沿着嘴角滑入脖颈,沾湿了衣襟。 宋里里想去擦,余光却撇见迟聿正盯着自己看。 他本就站在高处,此刻幽邃的眸子自上而下的俯望着她,从中可以窥伺到复杂的情愫。 突起的喉结,也狠狠地上下滑动。 视线对视,宋里里心口没由来一慌。 而后,又觉得自己没出息。 迟聿不过是渴了而已,她有什么好慌张的。 “王爷要来一口吗,很好喝的。”宋里里递出囊袋。 迟聿接过,没客气的喝了起来。 那又急又猛的样子,一看就是渴太久了。 但宋里里忽然反应过来,这囊袋自己是对嘴喝的,迟聿也对嘴喝了,那他们两个人岂不是间接的接吻了? 可看迟聿的样子,好像完全不在意。 宋里里也就不好意思说了。 她感觉这篝火越烤越热,整个人都在发烫,于是往旁边挪了挪。 面上风轻云淡,努力找话题道,“对了王爷,先前有件事忘记跟你说,那人伢子和土匪关押人的手法几乎一模一样,你说,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啊?” 刚问完,旁边就传来东西落地的声响。 宋里里扭头,发现囊袋已经掉在了地上,没拧盖,正哗啦啦的往外淌。 “我的女儿红!”宋里里心疼坏了。 下一瞬,迟聿也朝着她的方向倒。 宋里里手疾眼快,将他给扶住了。 “王爷你没事吧,我、我这女儿红可没有毒啊,刚才我也喝了的,没有事的。”宋里里生怕迟聿怀疑自己下毒,开口解释道。 但迟聿并没有回答。 “王爷,你哪里不舒服,坚持一下,我下山带你找大夫?”宋里里又问道。 靠在她肩上的迟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这是……喝醉了? 宋里里掰过他的脸,果然窥见眸底有红晕逐渐晕染开。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迟聿刚才也就喝了两口吧,居然就醉成这个样子。 真是没想到,迟聿文武精通,杀伐果戮,是众将士心中无所不能的靖王殿下。 结果在喝酒这件事上,一杯就倒。 宋里里叹口气。 醉成这个样子,若是把他一个人留在林子里,很容易出事的。 她扶着迟聿,将人带回了山庄。 好不容易把人放在了榻上,宋里里已经累得身上起了层薄汗。 她抬手随意擦了擦,人半跪在迟聿身旁,低头给他脱外衫。纤细皙白的手指刚勾上腰带,迟聿却猛然睁开眼,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 虽未说话,但黑眸里已经染上了极强的侵略性。 手劲很大,宋里里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王爷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一点而已。” “里里?”迟聿微眯着眸子,似乎刚辨清面前的人。 宋里里点头,“是我,宋里里。” 话音落地,迟聿重新阖眼,手上松了力道,却没有放开。 宋里里尝试好几次都没挣脱开,喊迟聿也喊不醒。 有点郁闷了。 喝醉的人不都应该跟烂泥似的瘫着吗,迟聿怎么却跟铁铸的一样,死活也弄不开啊! 胡乱想着,宋里里也困了,便在旁边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宋里里一睁开眼,便正好和迟聿那双幽深的眸子对上。 她如被针扎似的弹起来,结果越慌越乱,反倒手滑又摔在了迟聿身上,整张脸都埋了下去,有什么蓄势待发的东西,隔着布料和她打了个招呼…… 第五十三章:你希望本王对此负责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一瞬间,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宋里里愣怔了好半天,这才赶紧起身,将头扭向了一边。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方才的触觉。 哪怕没看见,也能知道,迟聿的资本,不容小觑! 宋里里的脸颊滚烫得像是被浇了层岩浆。 迟聿面无表情地扯过被子搭在腿上,嗓音低沉喑哑,“昨晚是你把本王带到这儿的?” “对。”宋里里垂着纤长羽睫,“这事赖我,不晓得王爷酒量不好。” 若早知道迟聿是一杯倒,她打死也不敢让他喝的。 “你不知道我为何会醉?”迟聿拧起了剑眉。 这话把宋里里问懵了。 为何? 不就是因为迟聿酒量不好,沾酒就倒吗,还能是为什么啊? 她抬眸认真发问,“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迟聿掀开薄唇,却又闭上了。 他从榻上翻身站起,长臂捞起搭在扶栏上的外衫,开始更衣。 宋里里本来想问的,可见迟聿脸色阴沉沉的,又只得闭上了嘴。 心中忍不住泛起嘀咕。 难不成,迟聿沾酒就醉,就跟那条手臂似的,也是她导致的。 担心真是这样,她便不敢上前主动触霉头了。 迟聿很快穿戴完毕,朝门口走去。 宋里里想起什么,赶紧叫住他,“王爷,那昨晚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 “什么?”迟聿搭在门上的手指微微蜷紧了。 见状,宋里里呢喃,“果然没印象了。” 下一瞬,迟聿便转过身,俊朗的眉眼间刻着几分叫人探究不清的复杂情愫。 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你是希望本王对此负责?” 负责? 追查人伢子和土匪之间是否有勾结,用负责这个词,宋里里说不出哪里怪怪的。 但既然迟聿已经发话,显然是已经想起来她昨晚说的话。 宋里里便用力点头,“嗯,这事还请王爷多费心,早日解决。” “你真确定,要让本王早日解决?”迟聿的眼眸愈发复杂了。 宋里里摸不着头脑。 “我很确定,早日查清这两伙人,说不定还能揪出其他的同谋,为晋州城的百姓谋得一份安定。” 迟聿表情一滞,带了几分不可置信,“什么同谋?” 这反应让宋里里糊涂了。 “就是人伢子和那帮土匪啊,他们关押人的手法如出一辙,像是有勾结,没准审问之后,还能查到其他同谋,我们不是在说这个吗?” 唰! 迟聿的脸色彻底阴沉,周身都散发出寒气,“自然,是在说这个。” 可他刚才的反应,让宋里里觉得根本不是这样。 正打算再开口,外头已经传来了秦心语的声音。 “里里,你起了吗,我娘已经派人来接咱们回家了,我带了丫鬟过来帮你收拾东西!” 宋里里浑身瞬间绷紧。 若被丫鬟瞧见迟聿在她房中,即便衣衫完整,那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引人遐想了。 若丫鬟是个嘴不严的,转头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她名声早就没了,说也就说了,可迟聿则会被人说成是看中侄儿未婚妻的狂徒。 “王爷,你要不先去屏风后躲一躲?” 宋里里的话还没说完,扭过头,却发现迟聿已经不见了踪影。 嘎吱—— 秦心语此刻推开了房门。 “里里,你和谁说话呢?”秦心语疑惑地左右探看。 宋里里回神摇头,“没有,你听错了。” 余光注意到,塌前的窗户被推开了,微风吹进屋子里,将空气中那股似有若无的清冽气息,送进了宋里里的鼻尖。 看来,迟聿已经从窗户离开了。 他比自己更想避嫌呢。 宋里里垂下眸子,感觉胸口有点闷闷的。 很快,她又打起了精神,和秦心语说说笑笑准备离开。 收拾好东西要上马车时,身后忽然传来安乐郡主的声音。 扭过头,安乐郡主满脸别扭地走上前,丢给了秦心语一个小盒子。 “本郡主不想欠你人情,这就当做你下河救我的谢礼了。” 秦心语推拒,“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安乐郡主瞬间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本郡主送的东西,还是打算让我欠你人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人情才是最贵的,我才不上当呢!” 这话把秦心语都听笑了。 她是那个意思吗? 那晚她根本不知道掉进河里的人是谁,只是下意识便去救了,根本没想过什么要什么回报的。 安乐郡主这话,好像她是奔着人情才去的。 正要开口,宋里里却按住了她,轻轻眨了眨眼。 秦心语立马会意,改口道,“行,那我收下了。” 将盒子收进包袱里,却发现安乐郡主仍旧站在原地。 “还有什么事情吗?”秦心语很疑惑。 安乐郡主摸摸搜搜的,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丢给宋里里。 “她都有了,也给你一个,省得你心里不平衡。” 扔下这话,这才转身离开。 宋里里打开了那个小盒子,发现是一块打磨得精致圆润的玉牌,上面还刻有安乐两个字。 秦心语凑过来看了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把自己的盒子打开。 里头是一模一样的玉牌。 “是她手底下护军的调令牌。”秦心语说道。 宋里里在贞女堂时,听人提起过。 安乐郡主的生母本就体弱,生下她后更是日益亏空,深知自己时日无多,便想着先为女儿筹谋规划。 为此去求了圣上,请圣上赐了一支十余人的护卫队,专门用来保护安乐郡主。 护卫队除认安乐郡主外,便是认调令牌。 也就是说,安乐郡主送给她们这两块牌子,就相当于是,把手中的那支护卫队,借给她们两次! 这出手,实在是阔绰。 但宋里里也不矫情,直接将调令牌放进了腰间的香囊里。 安乐郡主先前被蒙骗,屡次对她出手,给个调令牌来赔罪,合情合理! “里里,我这块也给你。”秦心语将自己的玉牌递上前。 “你自己不留着吗?” 秦心语摇头,“我没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反倒是你,待在侯府那种地方,若真的被欺负了,正好可以叫护卫军来帮你报仇,收拾他们两次,他们自然就老实了。” 宋里里知晓她是真心的,便也不假客气,接过了那块玉牌。 两人这才下山去。 到了城门口,秦心语说要去给秦夫人买点心,便直接分开了。 宋里里则带着籽棉回侯府。 行至大街上,宋里里忽然从卷起的帘子缝隙瞧见了宋极星的身影。 本来看见了也打算当没看见。 可注意到宋极星闪身钻进的那个地方后,宋里里忽然就无法淡定从容了! 第五十四章:烧了也不给你!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攥紧双拳,心中思绪猛烈翻涌着。 只因宋极星去的地方,是她从徐皇后手中拿到的那个米面铺子! 宋极星那么看不惯她,此刻去了铺子能干什么好事? “籽棉,你先回府,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宋里里轻声道。 等支开了籽棉,宋里里这才抬步去了米面铺。 刚踏进去,便听见了店小二求饶的哭泣声。 “宋二公子,我就是个干活的,您真的不能拿这匣子里的钱,若是盘账时对不上,东家会找我麻烦的。” “滚开些,”宋极星戾气满满,“她凭什么找你麻烦,这本来就是我的钱,我拿自己的钱,谁敢找麻烦。” 砰! 宋里里上前,直接踹开了里间的木门。 屋子里,宋极星抱着已经砸开的匣子,正将里面的银票往怀中塞,而店小二则趴在地上,死死抱着宋极星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瞧见宋里里出现,店小二嘴一撇,哭得更凶了。 “东家,我劝过宋二公子了,可他不听我的,他还把我打趴下了。” “我听见了,没事,这件事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宋里里颔首,将店小二给扶起来。 紧接着,又掏出十两银子,“去医馆看看,别落下什么毛病。” 虽然店小二面上看没什么问题,可宋极星毕竟武将出身,谁知道有没有造成内伤呢? 去看看总归是放心些。 店小二抹着眼泪出去了。 宋里里默不作声的关上木门,轮廓隐匿在阴影中,说不出的寒洌冷漠,眼神更是像锋利的锉刀,刮在宋极星的皮肤上,莫名有些幻痛。 但他又很快挺直脊背,继续往怀中塞银票。 嘴中理直气壮道,“瞪着你那死鱼眼干什么,你从我那拿了一千两,我现在要拿回去而已!” 拿够一千两,宋极星抓起匣子里剩下的碎银子,如天女散花般投掷而出。 “数数吧,我可没多拿!” 宋里里偏头,却还是被散落的银两砸了好几下。 她垂眸看着满地碎银,声音泛着冷,“宋二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需要我提醒你,那一千两究竟是为何给我的吗?” 宋极星脸色瞬间挂不住。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若不是那件事把钱都搭出去了,他何至于到现在都没能打通门路,弄到个一官半职呢? 喝了这么多天闷酒,可算是有人愿意帮忙给他疏通关系,说去大理寺为他安排一个职位。 大理寺那地方积压了无数重案,只要他能审问出个一两桩,升官加爵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宋极星自然不可能错过。 于是,他想弄回那一千两银子,用来走动打点。 “宋里里,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说什么也应该放下了吧,我好歹也是你的二哥,我们是一家人,你难不成真打算记恨我一辈子?” 一家人? 宋里里轻声笑了,“我可没有算计我清白的二哥,把钱拿出来。” “你!”宋极星跺脚,眼神逐渐阴冷愤怒,“凭什么给你,你在侯府这几年,吃穿住行不都是花的侯府的钱吗,现在让你吐出来而已,合情合理!” 听闻这话,宋里里笑容更灿烂了,“刚才不还说我们是一家人吗,一家人,找我要这些钱?” 两头话都被堵死,宋极星脸上如同开了染坊,缤纷精彩。 他眼底浮出困惑。 以往只要摆出一家人的说辞,宋里里便会无条件的答应任何要求。 现在这是怎么了,不答应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能挑理。 这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宋里里! “还钱,否则,我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宋里里说道。 宋极星问她,“你想怎么解决?” 宋里里掏出了腰间的鞭子,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办法。 若是不还,就抽到宋极星还! 而看着那根锃亮漆黑的鞭子,宋极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又想打我,宋里里,我可是你哥!” “你现在,只是个偷钱的贼。”宋里里杏眸古井无波,轻声纠正道。 宋极星暴跳如雷,“别太过分了,你说我们不把你当一家人,说侯府容不下你,可发生那件事后,谢家没来找过你麻烦,你以为是为什么,无非就是他们不敢得罪侯府,你得了便宜,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让我还钱?没有侯府,你早就死了!” 啪! 懒得听宋极星大放厥词,宋里里直接甩鞭抽向他的嘴巴。 宋极星只感觉嘴角被斧头硬生生劈开似的,伸手去摸,却只是肿了,半点破皮都没有。 他的瞳孔剧烈震荡。 甩出这么大力道的鞭子,却能伤及内里而不破坏表皮,这得是何等厉害的内力。 宋里里怎么做到的?! 正想着,宋里里再次举起鞭子,“还钱。” 若是不还钱,她就接着抽! 宋极星火冒三丈,拔出了佩剑。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啊,今天我就把你这破鞭子给砍断,看你还嚣张个什么。” 看着举剑迅速逼近的身影,宋里里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垂下手腕,朝前一甩,鞭子便如同贴地爬行的黑蛇,奔着宋极星而去。 宋极星还没反应过来,那鞭子跟活了一般,缠上他的脚踝。 下一瞬,宋里里用力,他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还钱。”宋里里收鞭,走到了他跟前,“我不想跟你打,打坏了东西你也没钱赔,不划算。” 举目四望,这屋子里东西的确多,但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宋极星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他是拿不出一千两巨款而已,不是真穷成乞丐了! 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宋里里,他的眸子越烧越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气血往脑子里涌,他翻身爬起来,从怀中掏出了那把银票。 然后当着宋里里的面,直接用旁边的烛台点燃! 火焰欢快地舔舐着银票,迅速蔓延扩大,融成了一个火球。 宋极星被火苗烫到指尖才松开,看着银票逐渐烧成灰烬,鼓起青筋的脸颊浮现出狰狞的表情,“这本来就是我的银子,你想要回去?我烧了也不会给你!” 第五十五章:当真和你没关系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说完这话,宋极星还癫狂地笑,“不是想要这些钱吗,去捡啊,一会儿可就都烧完了。” 宋里里面无表情,“你会后悔的。” 不等宋极星反应过来,宋里里已经抬脚将他踹倒,动作行云流水又干净利落,直接让他的后背压上了熊熊燃烧的火堆。 刺痛的感觉袭来,宋极星发出了惨叫。 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又被宋里里踹回去。 一次。 两次。 三次。 直至火堆被他彻底压灭为止。 而宋极星此刻后背也几乎没有半块好皮了,身上更是被踹得哪哪都疼,尝试了好几次,却还是没能爬起来。 努力半天,跟翻不了身的乌龟似的,在原地可笑的挣扎。 宋里里则打开门,叫了个店小二进来。 “数数,地上还能用的银票剩多少。” 店小二方才在外头就听见了响动,只觉得战况激烈,现在进来看见了,更是吓得腿软。 尤其那堆银票在宋极星旁边,他不敢去捡。 “数就是了,我在这儿,没人敢动你。”宋里里淡淡开口。 宋极星感觉自己更没面子了,咬牙忍痛要爬起来。 刚撑起胳膊,就被宋里里拿脚压回去,后背烧伤的地方被碾过,疼得他几乎晕厥过去。 “数吧。”宋里里再次开口。 店小二这才壮起胆子数银票。 “东家,这里一共是三百六十五两,有一些烧得钱庄的印章没了,便和废纸没什么区别,不作数的。” “依照晋州城的律法,超过五百两的纷争,怎么判?” 店小二仔细地想了想,“若是无故叫他人损失五百两以上,是要送去官府挨五十板,再丢进牢里关上十年的。” “嗯,那便送去吧。”宋里里颔首道。 什么?! 此话一出,店小二愣住了。 宋极星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里里你疯了吧,为了区区几百两,你居然要送我去官府?!” 先前她从自己拿走了一千两,他都没说什么呢! 再说了,宋里里已经把他弄成这个样子,还不满意吗? “不想去官府也可以,还钱就是了,可你有钱还吗?”宋里里问道。 宋极星被戳中痛点,颤抖着回答不上来。 眼瞧着店小二已经上前,他忙道,“宋里里你可想清楚了,若是去了官府,这身伤便是你谋害兄长最好的证据,我挨板子,你又能好到哪儿去?” 而且,他是男人,挨板子还能扛得住。 宋里里一介女流,说不定还没等挨完就会直接痛死。 “我没瞧见什么兄长,只看见一个跑来皇后娘娘赐我的铺子里偷钱,被发现后恼羞成怒,打算毁灭罪证的贼人而已。” 皇后娘娘四个字,宋里里尤其压重了声音。 宋极星心中咯噔一下,脸上的染坊褪得只剩下苍白。 他怎么忘记了,这是皇后娘娘给的铺子。 而宋里里现在,正是皇后娘娘的大红人。 像是被抽了筋骨,宋极星瘫软在地,垂下的头跟丧家犬似的。 店小二本来想拽他起来,没拽动,只能拖着往外走。 方才的动静吸引了铺子里的顾客,此刻都伸长了脖子张望。 无数双眼睛如淬毒的短剑扎在宋极星身上,他又是猛地震颤,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赶紧扯下腰间装饰用的玉蟾挂件,然后塞给了另外的店小二,“替我送回侯府去,快点!” 店小二知晓他的身份,根本不敢忤逆,拔腿就往外跑。 而这头,宋里里则带着宋极星去报官。 刚到官府门口,就听见了急切的呼喊声。 马车飞速驶来,几乎要撞在宋里里身上才堪堪停下。 但虽然没被撞到,扬起的灰尘还是迷了眼。 宋里里想揉眼,刚抬起手,就被马车上下来的人直接恶狠狠扇了个耳光! “宋里里,你到底想干什么,居然带极星来报官,他可是你亲哥哥,你的脑子和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沈海萍劈头盖脸的骂。 骂了不过瘾,又要再次挥掌。 宋里里扼住了她的手腕,眉目凉洌一片。 “他做错事,就该得到惩罚。” 上次赛马场的事情,她已经放过宋极星一次,这次绝不可能再姑息的。 沈海萍被这眼神震得一愣,下意识道,“犯点错而已,谁没犯过错啊,你非得闹得这么大,他岂能去吃苦,更别说日后你哥哥还有何脸面,怎么在城中抬头?” “所以侯夫人的意思,即便他犯了错,为了他日后的颜面,这件事就得当没发生过?”宋里里冷笑,“那当初把我送去贞女堂时,侯夫人怎么没想到这些呢?” 她在贞女堂苦苦挣扎时,回来后被所有人奚落嘲讽时。 侯夫人为何没说过半个字? 哦不,是说过的。 侯夫人说,为什么她还要回来,为什么她不死在贞女堂里? 不是亲兄妹吗,为什么待遇相差如此之多。 许是没料到宋里里会突然伶牙俐齿,沈海萍楞在了原地。 心底,也涌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感。 让她怪不舒服的。 “姐姐!”宋梨这时也从马车上下来,眼底饱含泪水,哽咽着开口,“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若是我能向圣上求情,说不定你就不用去贞女堂受苦了,我没想到你到现在都还在恨我。 如果你真的那么生气,那、你报官抓我吧,我愿意替二哥去挨板子进地牢,只要你能消气就行。” 沈海萍宛如醍醐灌顶,眼神都清亮了。 “当初是你非要当着众人的面推小梨,又是圣上亲自下旨罚你,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要怨,只能怨你自己没脑子又心肠恶毒,这才遭了现世报!”。 一番话似滚烫的开水,直接泼在了宋里里身上,让她皮肉分离溃烂,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我真的有那么傻吗,会当着众人的面推她?” 她的确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也不觉得,自己以前能干出如此没脑子的事情! 更不要说,从贞女堂回来后,她屡次瞧见宋梨的好手段。 当初的事情,当真和宋梨没有半分关系吗? 第五十六章:一家人里,没有她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梨听闻这话,眼泪掉得更凶了。 “姐姐,只要你愿意放过二哥,我就去告诉所有人,当初是我故意设计让你推我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去贞女堂受罚,我被大家唾骂,只要你放过二哥,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宋里里挑眉,心底泛起一抹笑。 本来只是怀疑,可听了宋梨这话,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想了。 被罚去贞女堂这件事,必定有宋梨的手笔! 只是她现在说了这话,反倒是撇清了关系,还立了个愿意为亲哥哥做任何事情的可怜模样。 这不,沈海萍和宋极星都心疼得快无法呼吸了。 “你,你别让小梨去替我,她从小就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种苦啊。” 沈海萍则将宋梨抱在怀里,“不许说这种话,若你真出什么事,娘也活不下去的。” “娘你别难过,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还有二哥,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活着。”宋梨安抚道。 沈海萍心头浮起一丝慰藉,很快又被忧伤压下去。 她当然也想好好活。 可眼下,宋里里是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啊! “不就几百两银子吗,我给你,我给你行了吧!”沈海萍说着,便拿出了自己的荷包。 数也没数,直接砸向宋里里。 没砸中,荷包落在了宋里里脚边。 上面绣的图案,映入了宋里里的眼帘。 那是一束并蒂的梨花,枝干粗壮,栩栩如生的花在上头抖立。 这是晋州城里最实行的荷包图案,上头的花朵代表的是家里的人数,寓意一家人和和睦睦,绽放安康。 沈海萍的这个荷包上,一共有五朵梨花。 老侯爷,沈海萍,远在江南的小侯爷,宋极星,以及宋梨。 唯独没有她。 宋里里的手指微微蜷缩,弯腰捡起了那只荷包。 她从里面拿出了与宋极星烧毁数额相同的银两,剩下的,递给沈海萍。 “我只拿自己该拿的。” 沈海萍眼神愈发厌恶了,“拿都拿了,还在这儿装什么!” 宋里里抿紧绯唇,将荷包丢过去。 就像刚才沈海萍丢给她那样,荷包又砸在了沈海萍的脚边。 上头精美的纯白梨花沾染了灰尘,变得黑漆漆的。 “娘,你的荷包都脏了,我拿回去给你洗干净!”宋梨立马开口道。 “好,娘知晓你最有孝心了,走,咱们回家。”沈海萍摸她的头顶。 要带着宋极星离开时,宋里里却拦着不让走。 这下沈海萍是真的怒了。 “银子不是已经给你了吗,宋里里,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他赔的,是米面铺损失的钱,这是已经两清了,但他还打伤了店里的伙计,这件事没完。”宋里里回答道。 依照律法,宋极星要挨十板子。 “区区一个伙计而已,若是他不拦着极星,怎么会挨打?”沈海萍满脸不屑,“再说了,他都没说找极星麻烦,你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跳上跳下的。” “那家铺子,是皇后娘娘给我的。”宋里里回答。 既然是她的铺子,那她手底下的伙计出事,就应该帮忙讨回公道! “若你不是侯府的千金,你真以为皇后娘娘能给你东西,借着侯府千金的身份作威作福,现在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沈海萍怒骂。 她抬手指着宋里里的鼻尖,“真是个孽障,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让你死在外面才好呢!” “你不喜欢我。”宋里里冷淡开口。 沈海萍笑了,“谁会喜欢你,心肠恶毒到连自家人都要算计,宋里里,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所以你这辈子才会投胎当我的女儿,跟个水蛭似的,趴在我身上吸我的血,要把我吸干才算满意?” 宋里里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不如趁这个机会,断亲吧!” 以后,她就不是侯府的三小姐了。 她会和籽棉搬出侯府,和侯府两清,即便在路上再相见,也是陌生人! 听闻这话,宋梨眼底瞬间划过激动的光。 如果宋里里真的和侯府断亲的话,那侯府的嫡女便只剩下她了。 和世子殿下的婚约,也会顺理成章落在她头上来。 更别说,倘若宋里里不是侯府千金,那件事情也就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一旁的宋极星也火冒三丈。 “行,这可是你说的,你也就是窝里横而已,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呢,不过是大家看在侯府的面子上忍你而已,没了侯府千金这个身份,出去之后有你吃不完的苦,看你还嚣张什么。” 说着,又催促沈海萍,“娘,咱们这就进官府找大都督,直接把她从侯府的籍贯里踢出去!” 宋梨的目光也看向了沈海萍。 可沈海萍却蹙起眉头,直接拒绝,“不行,不能断亲。” “为什么啊娘?”宋极星不解,“你不是也很讨厌宋里里吗,留在身边,只会越看越讨厌,还让侯府乌烟瘴气的,还不如赶紧断亲呢!” “总之就是不能断亲!”沈海萍脸色严肃道。 宋梨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上前轻拍沈海萍的后背,“娘你别着急,二哥和姐姐也是说的一时气话,姐姐骨子里流的是我们宋家的血,怎么可能与我们断亲呢。” 宋里里表情仍旧严肃,“我没说气话,我的确要断亲。” “不行。”沈海萍再次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若不断,那今日宋极星难逃这十板子。”宋里里使出了杀手锏。 沈海萍那么疼爱自己的儿子,又怎么可能舍得他受苦呢? 果然,听到这话的沈海萍表情挣扎又纠结。 她的目光在宋极星和宋里里身上来回打转。 最后还是咬咬牙,冲到了宋极星面前,给了他两巴掌。 动作又快又狠,扇得宋极星嘴角都沁出血来。 “娘,你为什么打我?”宋极星懵了。 沈海萍瞪他,“我打耳光,总好过衙役打你板子!” 然后又看向宋里里,“我再给那个伙计五十银子,比起这顿打,他更需要的是银子吧?” 五十两,是寻常百姓不吃不喝十年才能攒下的数额了。 而宋极星也挨了打,这还不行吗? 宋里里沉吟,“二百两。” “你……行!”沈海萍妥协了,只想赶紧拿钱消灾,然后走人。 宋里里拿了钱,仍旧站在原地,“我还有个问题,你回答了,这件事才算结束。” 第五十七章:断亲,不可能?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几乎是话音落地,沈海萍便沉脸开口,“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老天爷让你当侯府千金,你就老实当着吧,我没嫌你是个祸害,你反倒嫌弃起侯府了?” 宋里里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在心底自嘲的笑了。 是她嫌弃侯府吗? 天知道,她在贞女堂时听见有人来接她,到底有多开心,有多激动。 她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这个所谓的家,却发现除了这个姓氏外,她与侯府根本格格不入! 是侯府嫌弃她,是侯府不想要她。 可因为沈海萍口中那不能言说的原因,她又被迫留在侯府,被一遍又一遍的咒骂排挤。 宋里里感觉胸口被扎了无数根细针,有些喘不上气。 半晌,拳头才缓缓松开,“给钱吧。” 她刚才故意要让宋极星去挨板子,就是想让沈海萍松口断亲的事。 现在无法如愿,也就没有再纠缠的意义。 沈海萍丢下二百两银子,带着宋极星和宋梨飞速离开了。 她检查着宋极星身上的伤势,心疼得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天杀的,她到底是不是人啊,把你当倭寇整呢?” “娘!你为什么不肯让宋里里和侯府断亲啊!”宋极星不死心的追问,“倘若她不是侯府的嫡女,那小梨就可以顺理成章当世子妃了啊,你不是一直希望小梨当世子妃的吗?” “我当然希望世子妃的位置是小梨的。”沈海萍擦了把眼泪,还是摇头,“总之不能断亲,至少,不能是我们主动断亲!” “可……”宋极星还想再继续说。 宋梨却眸光微闪,上前抱住他的手臂,“二哥,娘这样做必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你别再问了,眼下你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养伤,可别留下伤疤。” 不提还好,一提宋极星就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疼。 倒回马车的软榻上,他倒吸着凉气。 而宋梨拿手帕给他擦拭伤口的血渍,眼底逐渐蔓出不甘心的光。 因为带宋极星去医馆的缘故,三人回到侯府,已经是傍晚。 宋梨很是疲惫,只想赶紧回房中休息。 可隔着老远,就瞧见了凌水洲的马车,瞬间又精神抖擞起来。 她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欢呼雀跃着跳下马车,大步朝前跑,“世子殿下!” 到了凌水洲跟前,直接亲昵地挽住他,“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啊,呀,这是甜心坊的芙蓉酥吗,世子殿下你特意去买给我的?你对我真好。” 宋梨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伸手要打开点心盒。 “小梨!”凌水洲却按住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心虚,“等一下,这个……这个是……” 还没说完,籽棉便从里头走出来,小脸挂着嫌弃的冷漠表情,“世子殿下请回吧,我家小姐说累得很,不想见你。” 顿了顿,又补充,“哦对了,我家小姐还说,只要你来就会很累,肯定不会见你的,所以世子殿下日后还是别来了,省得白跑一趟。” “世子殿下,你是来找……姐姐的?”宋梨眼中迅速蓄满泪花,声音都哽咽起来。 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叫凌水洲心疼起来。 他赶紧将宋梨捞入怀中,又看了眼周围的家丁和随从,拔高声音道,“本世子怎么可能会特意来看宋里里那个女人,只是皇后娘娘交代了,让我多和她笼络感情,我不得已才来的。 小梨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怎么可能还装得下其他人呢?更别说宋里里这种女人,给点阳光就灿烂,本世子走个过场罢了,她还真以为自己很高贵呢!居然还说不见本世子。” 说着,又看向籽棉,恶狠狠开口,“回去转告你家小姐,若是再摆出这架势,日后求我来,我都不可能再来的!” 还有这好事?! 籽棉差点把这话直接说出口。 反应过来便赶紧捂嘴,快步往听雨阁跑去,迫不及待要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宋里里。 而见籽棉跑那么快,凌水洲心中冷哼,眼底划过了然于心的神情。 他就知道,宋里里肯定又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也是,被土匪绑走之前,他说要退婚来着,后来又一直冷着没来,宋里里肯定心里不高兴了。 可他是在养伤啊,伤稍微好一点,这不就来了吗? 这女人啊,真是矫情! 他还是更喜欢宋里里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比当他的舔狗新鲜有趣多了。 正想着,怀中宋梨的哭声更大了。 凌水洲的思绪被拉扯回来,低头去安抚,“好了小梨,其实我就是特意来看你的,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点心呢,你喜不喜欢吃芙蓉酥啊?” “只要是世子殿下送的,我都喜欢。”宋梨乖巧开口。 她窝在凌水洲胸口,眼底的阴狠无人察觉。 给她带的点心? 胡说八道! 刚才她要拿时,凌水洲明明阻拦了她,还说这点心是给别人的。 虽然没说出是给谁,但答案很明显了。 凌水洲此番来侯府,为的是宋里里! 宋梨的心里说不慌是假的。 自打宋里里从贞女堂回来,好像所有事情都开始不受她的控制了。 先是安乐郡主被挑唆得和自己决裂,而后是沈海萍说不可能断亲,现在就连凌水洲也开始对宋里里在意了。 明明她才是那个在侯府长大的千金,可为什么宋里里一回来,就要抢走属于自己的一切呢?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小梨,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凌水洲的声音,将宋梨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露出羞赧的表情,“没什么,世子殿下给我送点心,我太高兴了。”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日日给你送。”凌水洲笑着捏她的鼻尖,“刚才你那样子都把我吓到了,我还以为你怀疑我,在脑子里神神叨叨的瞎想呢!” “我才不会怀疑世子殿下呢,毕竟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娶我的。”宋梨撒娇道,“我相信世子殿下对我的所有承诺,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神神叨叨的瞎……” 心中咯噔一下,宋梨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最好不过的办法! 第五十八章:究竟何时成这样的?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梨很快就在心中敲定了计划。 再仰起头时,她脸上只剩下娇媚的笑,“世子殿下喂我吃芙蓉酥好不好?” 凌水洲自然照做。 宋梨张嘴,绯红娇软的唇擦过凌水洲的手指,带来酥酥麻麻的触感。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宋梨脸蛋红扑扑的,赶紧往后退。 凌水洲却将她抱得更紧了,“跑哪儿去,芙蓉酥还没吃完呢。” “我娘和二哥还在马车上呢,看着不合适。”宋梨小声说着,用粉拳锤他胸口。 不疼不痒,凌水洲颇为受用。 虽然他是对宋里里那冷冰冰的样子有点兴趣,可架不住宋梨这么温柔啊,简直跟水似的,把他要溺死在这温柔乡里了。 “那我们去和园看戏吧,只有你和我。”凌水洲含情脉脉道。 宋梨面色更加羞赧了,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在和园一直待到很晚,凌水洲这才把她送回侯府。 宋梨没急着去休息,而是去了宋极星的屋子。 她手里拿了好些点心,说是和园的厨子新做的,尝着味道好就买了些,想让大家都试试。 “二哥,若是喝药太苦,正好就拿着点心压一压。”宋梨说道。 宋极星眼底满是感动,“小梨,就你最关心二哥我了。” 他拿起来就塞嘴里,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味道,但还是用力点头,“好吃,小梨选的点心就是好吃!” “二哥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还吃得嘴角都挂了碎屑。”宋梨笑着,伸手要给他擦拭。 宋极星却猛地攥住她的手腕,眸色压低,“小梨,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宋梨像是被雷劈似的,飞快抽回自己的手,“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那闪躲的眼神,明显有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宋极星表情肃穆几分,“你跟二哥说实话!” 宋梨还是闭口不谈。 旁边的丫鬟忍不住了,眼圈红彤彤的,“四小姐拿点心去给三小姐,三小姐不要就算了,还推了四小姐一把,四小姐摔在假山上,这才擦破了手指。” “夭夭,不是让你不许说吗?”宋梨板起脸。 宋极星愤怒地攥紧拳头,“她要是不说,你是打算继续瞒着二哥吗,小梨,她如此欺负你,二哥去帮你出气!” “二哥,我相信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她还在气头上所以才这样的,过段时间便好了。”宋梨安抚。 顿了顿又道,“我们还要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一直吵吵闹闹呀,这点小事我可以忍。” 宋极星心疼坏了。 他的四妹妹怎么如此懂事。 再看看宋里里这个三妹,什么玩意儿?! “若是后面她再欺负你,一定要记得过来告诉我,我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的。”宋极星说道。 宋梨用力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二哥这么疼我。” “我就你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妹妹,我不疼你疼谁啊。”宋极星说道。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宋极星在侯府院子里休养了半个月,身上的伤总算是好得七七八八了。 这期间,他从宋梨的丫鬟夭夭口中,听说了不少宋里里欺负宋梨的事情,愈发觉得这个三妹不可理喻。 于是刚能出院子,他就打算去找宋里里算账。 沈海萍却来了。 她拿了一套做工精良的衣裳给宋极星,帮他穿好,又仔细扯平衣裳的褶皱。 “待会儿去了安乐郡主的生辰宴,可要好生表现着,我已经和礼部尚书的夫人通过气了,今日去走个过场,便能去礼部任职了。”沈海萍说道。 经过上次的事情,沈海萍也知道了为什么宋极星要去铺子里拿钱。 可至于为什么宋极星没钱,宋极星咬死不肯说。 她骂了好几次无果,只得放弃了,私下去做了这件事。 而宋极星听闻这话,眼中迸出激动的光。 “娘,多谢你!”宋极星说道。 沈海萍轻笑,“母子俩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可是我的亲儿子,我自然是要为你着想的,等你重新为官,便可以开始物色妻子了,娘还等着你为宋家开枝散叶呢!” 宋极星没心思想这个,整个人都沉浸在马上又能当官的喜悦中。 等他去了礼部后,便将那群在自己失势时躲着走的兄弟都叫出来,好好讥讽一番他们的可笑嘴脸! 来到侯府门口,宋极星便看见了已经翻身上马的宋里里。 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你也要去安乐郡主的生辰宴?宋里里,你可真是会凑热闹,到时候去了宴席上谁都不待见你,你不觉得害臊吗?” 宋里里勒着缰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淡漠,“和宋二公子学了如何厚脸皮之后,虽然没能学到精髓,但去宴席也够用了。” “你!”宋极星怒了,“你给我滚下来!” “怎么,伤刚好就准备再和我打一场,行啊,奉陪!”宋里里说着,准备从腰间抽出鞭子。 不等宋极星再动作,沈海萍出现了。 她拦着两人中间,“不许闹,今日安乐郡主的生辰宴那么多人,大家都得去,否则遭人非议,丢了侯府的脸怎么办?” 顿了顿,又看向宋极星,“尤其是你,忘记娘方才跟你交代的了吗?” “……我知道了。”宋极星攥紧拳头,钻进了马车里。 今天他要去生辰宴上为自己谋一条出路,若现在和宋里里闹得去不了,那太不划算。 罢了,等他去礼部任职之后,再慢慢收拾宋里里就是了。 这笔账,不是不算,而是堆在一起,到时候连本带利的算! 沈海萍站在原地,盯着宋里里看,低声警告道,“今日你最好别弄出任何幺蛾子来,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果有人非要来我面前晃悠找存在感,那我就只能回敬了。” 宋里里说着,勒了勒缰绳,直接带着籽棉骑马离开。 沈海萍望着她的背影,恨得牙根都要咬碎了。 而这时,一只柔软的手抚上她的心口,声音也娇滴滴的,“娘亲,姐姐以前不这样的,大抵还是在跟你怄气吧。” 沈海萍想起来。 以前的宋里里的确不这样。 她总是讨好家里所有人,若是一起出去,也是跟着忙前忙后的,把自己当丫鬟使,坐一辆马车时就蜷缩在角落里,生怕挤着他们。 现在却不管不顾,甚至自己先骑马走了,根本不等人。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宋里里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第五十九章:替她撑腰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想起以前的那个宋里里,沈海萍居然还有点怀念。 虽然也不讨喜吧,但总比现在这样子要强。 现在的宋里里,给她一种很生疏的感觉。 好像风筝,仅靠着一根线拽住,说不准什么时候线断了,风筝也就飞得无影无踪了。 正想着,宋梨上前拥住她的手臂,满脸忧心忡忡,“娘,姐姐就这样自己先去了,叫旁人瞧见了,会不会说咱们偏心,不让她坐马车啊。” 沈海萍回神。 刚才那点慌张全成了烦躁。 故意的,宋里里显然就是故意的! 宋里里的确是风筝,而且这只风筝还知道手里的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断,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越飞越高。 若她想将风筝线留在手中,就得用力拽住,被割得鲜血淋漓也不能松开! 这死丫头,真的不值得半点心软。 沈海萍沉下脸,“快些追上她,别让她先去宴席上胡说八道。”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在距离郡主府不远的地方见到了宋里里。 宋里里正和籽棉嗑瓜子呢,主仆俩蹲在树荫下,悠闲自在的聊着天。 见到侯府的马车,宋里里将剩下的瓜子递给籽棉,拍了拍手,“到齐了吗,走吧!” 沈海萍盯着她看,“你特意在这里等着我们的?” “嗯,”宋里里点头。“既然答应了侯夫人不会主动找事,我自然说到做到。” 沈海萍心中荡漾起复杂的情愫。 宋梨声音软软绵绵,“姐姐,既然你要和我们一起进去,那为什么不坐马车啊。” “时间久了,怕反胃。”宋里里淡漠回答。 宋梨表情诧异又迷茫,“马车里头还算宽敞的,而且娘还命人熏了香,一点都不难闻,姐姐怎么会反胃呢?” “小梨,你还没听出来吗,她是在说和咱们待在一起嫌恶心呢!”宋极星怒道,“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还好你没坐马车,否则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姐姐,你还在赌气吗?”宋梨眼眶通红,“要怎么样你才能消气,你打我,这样行不行?” 说着,她伸手去拉宋里里的手,要往自己脸搁。 “小梨!” “小梨!” 两道紧张的声音同时响起,一左一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宋里里的耳膜。 宋极星飞速跳下马车,凶神恶煞地瞪着宋里里,“别动小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海萍则将宋梨紧紧抱住,“有娘在,怎么会让你受伤呢。” “……” 宋里里面若寒霜,轻声笑了。 “侯夫人,二少爷,我家小姐可什么都没做,是四小姐非要凑上来的,她委屈,我家小姐还委屈呢!”籽棉气不过,张开手臂拦在了宋里里跟前。 宋极星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憎恶,“小梨凑上去,她就能随意动手吗?她力气大得跟泼妇似的,小梨那么娇弱,没几下就会被她打得非死即残的。” 所以,他保护宋梨,合情合理。 “我自幼在乡下长大,干了太多粗活,回了侯府也总是为大家洗衣做饭,自然力气大。”宋里里面无表情,“比不了宋梨十指不沾阳春水。” “是你自己贪玩跑出去,才被拐到乡下的,再说回来后,也是你自愿做这些的,更别说后来你就不干了,毁了我那么好的衣裳,我没找你算账,你反倒有理了?”宋极星怒怼。 籽棉气得又要上前争辩。 宋里里拦住了她。 和这帮人讲道理,没意义。 “那么怕我伤害她,那可得保护得好一点,再主动往我跟前凑,说不定我真的会动手打死她,我这人最喜辣手摧花,白莲花。” 宋梨脸上有点挂不住,泪眼涟涟的,“姐姐……” “不止你会哭,我也会,要见识一下吗,我这种乡下来的泼妇,哭声可比你洪亮多了。”宋里里直接冷声开口。 听闻这话,沈海萍骤然变了脸色。 侯府两个千金对哭,这叫别人看见了,侯府的脸面还怎么端得住?! “小梨,好了,别哭了,等回去后,娘就带你去买那支黄金的金步摇,开心一点好不好?” 宋梨有些委屈,带着浓厚鼻音开口,“我不要什么金步摇,娘亲让我别哭,我不哭就是了。” 这副懂事的模样,实在是让沈海萍心疼。 再看看旁边的宋里里。 宋里里脸上写满了无谓两个字,“可以进去了吗?” 明明是她弄得大家在郡主府门口差点闹起来,可现在却能跟个没事人一样。 沈海萍气得差点晕过去,咬紧牙关挤出两个字,“走吧!” 宋梨被拉着往前走,低垂着头,挂满泪痕的脸上,却悄无声息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 踏进郡主府,立马有人凑上来打招呼。 宋里里就站在旁边充当空气,静静看着沈海萍如变色龙一般露出笑容,优雅典贵的应付着这些人。 说真的,很没意思。 正百无聊赖呢,忽然听见了清脆的声音。 “里里!” 秦心语快步跑过来,热情地攥住她的手,“咱们真是心有灵犀,都穿了苏绿色的衣裳,今早我娘特意给我挑的,说是今日是客人,就得穿得素雅点,别整什么红彤彤的,喧宾夺主,容易叫人觉得不要脸。” 话音落地,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一旁的宋梨身上。 因为宋梨身上就穿的是一条橘红色的裙子。 宋梨眼眶瞬间红了,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我、我没有,这是丫鬟给我拿的,我也没想那么多的,真的!” 两行清泪从脸庞滚落,一副我见犹怜的小苦瓜模样。 沈海萍将她往身后藏,“一件衣裳而已,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秦姑娘莫不是把事情给想得太复杂了?” “侯夫人见谅,这丫头就是被我宠坏了,才会这般口无遮拦,咱们做长辈的,干嘛和小辈一般见识。”秦夫人这时也走了过来,笑吟吟开口,“心语,我就知晓你今日要闯祸,特意在衣裳上下了功夫,却是没料到你这张嘴,什么大实话都往外说,日后得罪了人,我可不帮你收拾烂摊子!” 一番话说完,沈海萍更是差点没气得翻白眼。 这是在道歉吗,分明是连带着她也一块讥讽了,说她身为长辈,怎么能和小辈置气! “秦夫人和秦姑娘果然是母女啊,如出一辙。”沈海萍咬牙切齿。 秦夫人莞尔一笑,“都说母女关系好,便会越来越像,我原本是不信的,毕竟身边也有母女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但听侯夫人这么说,我想大抵是其中一人不太好,感情也一般,这才不相同。” 顿了顿,又拉起沈海萍的手,“不过说起性格来,我还是最喜欢里里的,我活到这么大,没人和她的性子一样,正中我心窝窝呢!” 沈海萍的脸彻底绿了。 弯来绕去一大圈,就是想说宋里里和她感情不好,而且,是因为她对宋里里不好,所以母女才不和的呗! 第六十章:好姐妹的礼物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众人围着,秦夫人又没指名点姓。 沈海萍竟是连火都不好发! 这时,宋梨便站了出来,“姐姐能得太傅夫人的喜欢真是太好了,老实说,原先我还担心她从贞女堂回来会遭人非议呢,现在可算是放心了。” 沈海萍被这话提了个醒。 立马接腔道,“去了趟贞女堂改了不少,自然是讨喜了。” 言下之意,宋里里也就是现在改好了而已,以前可是个人见人厌的性子。 再加之晋州城里人人都知道,以往宋里里缠在凌水洲身边做的那些事情。 此刻众宾客不友善的目光,都落在了宋里里身上。 秦夫人拧起了眉头,而后又很快舒展开。 “那倒是奇怪了,怎么偏偏去了贞女堂就学好了呢,难不成是贞女堂教的才是真规矩?” “秦夫人,你这话是何意?”沈海萍端不住了,面色黑得如同锅底。 秦夫人见好就收,抿唇轻笑,“能是何意,侯夫人不喜欢听我便不说了,你们聊,不打扰了。” 说着,就直接转身离开。 秦心语拉着宋里里也跟上去。 直至无人的角落,秦心语一屁股坐在假山上,大呼痛快! 早就想帮宋里里出口恶气了,奈何没有机会,今日总算是如愿了。 秦夫人上前捏她的脸颊,“这是郡主府,不许这般随地大小坐,起来站好。” 秦心语不起来,还拉着宋里里一块儿坐下。 嘴中振振有词,“不光我累,里里也累啊,是不是啊里里?” “……里里你先起来,我给你垫个帕子再坐。”秦夫人语气温柔起来。 秦心语吃醋了,“娘,你怎么只给她垫帕子,我呢,我怎么没有。” 看着母女俩这般融洽的对话,宋里里心里荡出几分羡慕。 她伸手,将自己的帕子垫在了秦心语身下。 又扭头看向秦夫人,“多谢秦夫人方才为我撑腰,但以后不用这样做的,我并不在乎他们,他们对我如何都没关系。” 如果因为她,让秦夫人和沈海萍结仇,到时候惹上麻烦,她心里会很愧疚。 可听闻这话,秦夫人表情却严肃起来。 “就算你不在乎,也不是他们就可以这样对你的理由。再说了,你不在乎,我替你在乎!” 短短一句话,却像是一记重锤,直接敲进了宋里里的胸口。 手也被攥住了,温暖的感觉传来,“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不是没人疼的。” “秦夫人。”宋里里鼻尖有些泛酸,强忍着没落泪。 真好,她是有长辈疼的! 说了会儿话,有人来找秦夫人说话,而秦心语也去了茅房。 假山前,只剩下了宋里里。 她坐着发呆,跟前忽然来了个小太监,不由分说就往她手里塞了张戏票。 “这什么东西?”宋里里拧起柳叶眉。 小太监回答道,“这是世子殿下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请宋三小姐散席后直接过去赴约,有要事要谈,若你不去,他就一直等。” “……” 宋里里扯起了嘴角。 从山庄回来后,凌水洲便总时不时的来找她,都让籽棉给打发了。 这次更是直接,要约到戏园见面,还说什么见不到就会一直等。 真是头疼,就没人能管管他吗? 无法退婚就已经够烦的了,她真的不想被凌水洲一直骚扰! 正想着,便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宋梨。 她掐着手帕满脸妒忌,表情更是狰狞得几乎变形了,眼底充满了恨意。 啧,老天爷看来是听到她的心声了。 这不,就送来好机会了吗? “行,回去转告世子殿下,我一定好好打扮一番就过去。”宋里里大声道。 小太监得令,转身去送信了。 而宋梨也飞快地消失在拐角处。 宋里里从假山上起身,拍了拍裙踞上的褶皱。 接下来就等着宋梨去和园与凌水洲纠缠了,最好是哄得凌水洲以后再也不来烦她。 这样才能无事一身轻。 宋里里准备去找秦心语。 绕过假山,差点和迎面走来的男人撞上。 她的脸整个埋进了那人的胸前,五感都被一股浓郁的松柏香包裹。 宋里里从未闻过这样的香味,以为是撞进了谁家公子哥的怀中,惊慌失措的弹开,退了十几步才停下。 抬起头,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眸底隐隐泛着厉色的迟聿。 “靖王殿下?” 迟聿神色有些冷,没回答,目光落在两人空出的那段距离上,绯薄的嘴唇越发抿紧了。 宋里里本来想问,迟聿为什么忽然换了身上的熏香,可见他这幅冷冽的模样,只好把话给咽了回去。 好像每次看见她,迟聿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是因为她先前伤了那条手臂的缘故吗? 宋里里最近一直在回想去贞女堂之前的事情,但奈何什么都想不起来,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害的迟聿。 但作为罪魁祸首,她还是忍不住心虚地又往后退了步。 没注意身后有石子,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仰面栽倒。 迟聿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她给拽住了。 等站稳,又迅速地要松了手。 见状,宋里里垂下纤长的羽睫,压住了眸底的思绪。 等调整好情绪再抬起头,眼前哪里还有迟聿的身影。 宋里里忍不住想,迟聿是真的有点烦她吧,否则怎么会这么避嫌呢? 就包括上次在山庄里,她话还没说完呢,迟聿便直接从窗户离开了。 她是不是让迟聿太烦了? …… 临近午时,宋里里回了前院准备吃席。 宴席的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所以此刻宋里里得回到侯府那一桌去。 瞧见她,沈海萍不太高兴,但也不想当着旁人发作,便强忍着开口,“回来啦,擦擦手,就快开席了。” 宋里里扮演乖巧的女儿,坐在了她旁边。 很快,传菜的丫鬟如流水在席间穿梭,送上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而安乐郡主也在此时出现,身着华服,在奶娘的陪伴下,坐在了最前面的那桌。 众人则纷纷站起来,等德胜公公将宫中带来的那些礼物送出后,也拿出自己准备的贺礼。 大家送得五花八门,价格都不便宜,可安乐郡主早已司空见惯,反应平平的。 轮到侯府这桌时,她的表情忽然多了几分期待,抬眸巴巴地望过去。 大家都知道为什么。 安乐郡主和宋梨可是穿一条裙子的好姐妹,眼下肯定是在期待着宋梨的贺礼啊! 所有人都这么想,就连宋家人也是如此。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都落在了宋梨身上。 第六十一章:鸿门宴!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沈海萍在这些目光中挺直了腰背。 刚才败给秦夫人的那点懊恼统统散去,有的只是得意和骄傲。 宋里里被秦夫人撑腰又如何,到底只是后院里的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的。 可小梨与安乐郡主的交情不同。 安乐郡主,那可是圣上疼爱的侄女,有封号有封地,地位远在秦夫人之上。 她的小梨结交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靠山! “小梨,快把你准备的礼物拿出来。”沈海萍催促道,“可别让安乐郡主等急了。” 宋梨想起方才安乐郡主的眼神,心中也重燃起希望来。 说不准安乐郡主已经消气了呢? 她赶紧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是南海珍珠搭建出的小船。 数百颗珍珠紧密相凑,釉面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漂亮得没话说。 “安乐郡主,这是我命人从南海打捞上来的珍珠,又请了城中最好的工匠制作,若放在屋里,夜晚会发出淡淡光亮,你起夜时便不会被磕了绊了。” 听闻这话,众人都夸赞起来。 “宋四小姐的贺礼真是贴心。” “送如此需要的东西,安乐郡主肯定会很喜欢。” “若是谁送这样的贺礼给我,我怕是当场就要掉眼泪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得格外起劲。 可安乐郡主的表情却乏乏。 宋梨心中不由打起鼓来。 自己送的这礼物不好吗,难道安乐郡主觉得自己没有求和好的诚意? 正要开口,却听见安乐郡主发问,“宋里里,你没给本郡主准备贺礼吗?” 宋里里正在夹菜。 听到这话,也不疾不徐的,先把那筷子菜送进嘴里,咀嚼咽下后,这才起身。 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黑曜石打磨而成的石匕。 黑曜石表面的粗皮已经被玻璃,纹路如同层层叠叠的海浪,匕柄则用的金丝楠木,又绕了一圈金线做点缀。 但怎么看,怎么觉得粗糙。 “这是你自己做的吧?”宋极星说道。 宋里里颔首,“嗯。” 宋极星当即嗤笑出声,“拿这样寒酸的手工当贺礼,你怎么好意思的,传出去,还以为我们侯府穷成这个境地了呢。” 刚说完,就听见安乐郡主道,“礼物在于心意,不在贵贱,我挺喜欢的,谢啦。” 什么? 宋极星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但安乐郡主已经命人将那把石匕拿到自己跟前,不住的把玩起来。 丫鬟看了眼还举着那珍珠小船,但面色委屈得几乎哭出来的宋梨,小声询问,“郡主,那宋四小姐的贺礼……” “拿给仓库的人,仔细稳妥的放起来吧。”安乐郡主说道。 说是仔细稳妥,但毕竟是放仓库,可见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大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与安乐郡主交好的不是宋梨吗,怎么反倒现在宋里里的礼物更受喜欢呢? 宋极星也扯过宋梨低声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梨,安乐郡主怎么不跟你好了?” 宋梨心里又恨又委屈。 她总算是明白了,安乐郡主方才投来的目光究竟是给谁的。 那是给宋里里的。 安乐郡主在期待着宋里里送的贺礼。 至于她,是真的被决裂抛弃了! “我、我也不知道,自打安乐郡主和姐姐去了山庄回来后,便不再跟我来往了。”宋梨哽咽着,马上就要落泪了。 宋极星攥紧拳头,“肯定是她和安乐郡主说了什么,离间了你们二人的关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宋梨拼命摇头,努力挤出可怜兮兮的笑,“但安乐郡主和姐姐好也无妨,只要不是记恨侯府就行。” 宋极星心疼坏了。 宋里里把她的好朋友都给离间走了,而宋梨却满脑子考虑的还是侯府。 他的傻妹妹,怎么这么善良。 “放心吧小梨,过几日我去了礼部报道,站稳了脚跟后,我一定让你重新和安乐郡主做朋友,不光是她,还有其他的千金,也一定都会围在你身旁。” 只要他身份显赫,宋梨作为自己的妹妹,哪愁没有朋友主动上门结交啊! “嗯,我相信二哥哥。”宋梨用力地点头。 宋里里就坐在旁边,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但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 该吃吃该喝喝,搂席最重要。 等散了席,宋里里直接去找了秦心语,约着去酒楼又要了好几个肉菜。 这是给籽棉准备的。 作为丫鬟,她不能在宴席上吃东西,一直饿到现在呢。 “快吃吧。”宋里里说道。 籽棉立马大快朵颐起来,往嘴里塞了两块红烧肉,撑得腮帮子都鼓起来。 嘴中含糊不清道,“小姐,你对我真好,下辈子我还要给你当丫鬟,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里里狠狠敲了下脑袋。 “小姐你干嘛打我。”籽棉委屈巴巴。 秦心语在旁边笑得捧腹,“里里的意思是,让你下辈子别当她的丫鬟了,和她当姐妹!” 宋里里纠正,“是这辈子就当我的姐妹,你和秦心语,都是我的姐妹!” 虽然面上是主仆,但在宋里里心中,是把籽棉当妹妹看待的。 她还告诉籽棉,“如今毕竟还在侯府,所以没办法带你一起搂席,等日后分出去了,你就坐我旁边,我们一起吃。” “好!” 籽棉已经在心中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了。 吃饱喝足,和宋里里回侯府。 晚膳时,前院忽然来了个丫鬟,请宋里里去用晚膳。 籽棉立马嗅出不寻常的味道。 “小姐,以往侯府用膳从来不会叫你的,今天在郡主的生辰宴上闹得不愉快,反而说一起吃饭,你还是别去了。” 那丫鬟狠狠地瞪向籽棉,“侯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这可是老侯爷的吩咐,若是三小姐不肯去,还请三小姐自己去说!” 籽棉将目光投向宋里里,摇头示意她别去。 可宋里里却站起了身。 没错,传话的丫鬟说得没错。 这是侯府,是老侯爷的家,哪有她说话的份。 她不去,老侯爷也有办法让她去;就算真的没去,也会有下一顿晚膳,下下一顿晚膳。 躲是躲不掉的。 “我去。”宋里里轻声道。 宋里里便跟着丫鬟去了前院的饭厅。 红酸枝枣木的圆桌前,老侯爷坐在正东方,沈海萍与宋极星一左一右。 而宋极星身旁还空着副碗筷,显然是给她准备的。 至于宋梨,大抵是还在和园里和凌水洲纠缠吧。 没有宋梨哭哭啼啼的,也省得头痛了,挺好的。 “老侯爷,侯夫人,宋二公子。”宋里里走上前,眼中古井无波。 宋极星哼了声,将头扭向一边。 “坐吧。”老侯爷开口道。 等她坐下,老侯爷又道,“今日我宫中当值,没能去参加安乐郡主的生辰宴,不过回来后也听说了,极星在礼部谋了个官职,值得庆祝。” “爹,你放心吧,儿子一定在礼部混出名堂来,必定不叫你失望!”宋极星得意洋洋地挺起了胸脯。 老侯爷颔首,“嗯,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既然是喜事,那总要好好高兴下,来人,倒酒!” 一个身着丫鬟衣裳的女孩走进饭厅,手里端着一只造型精美的银质酒壶,开始逐个倒酒。 最后,走到了宋里里跟前。 “我不喝酒。”宋里里直接拒绝。 宋极星拍桌,“宋里里,你什么意思,故意不给我面子是吗?” “极星!”老侯爷板着脸呵斥,“坐下!” 而后,又看向宋里里,“一杯酒而已,不至于喝醉,叫你来吃饭就是为了庆祝这件喜事,不喝这杯酒,今日你便别出饭厅的门了。” 宋里里垂眸看着面前的那杯酒。 色泽清亮,瞧不出什么端倪。 “老侯爷都这么说了,我喝便是。”宋里里开口,端起了那杯酒。 下一瞬,将酒杯递到了老侯爷跟前,“我喝老侯爷你那杯。” 第六十二章:到底还是中招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老侯爷滞住,表情染上几分不自然。 “宋里里,你在怀疑爹给你下毒?”宋极星再次按耐不住,“你真当谁都跟你那么阴险啊!” 宋里里莞笑,手中的酒杯继续往前递,“只是觉得头杯倒出来的酒更醇厚而已,你突然往下毒上扯,反倒显得有点心虚了。” “要真能给你下毒,我早就把你给毒死了,何必等到现在!”宋极星大声嚷嚷。 “好了!”老侯爷叫停,板着脸接过了那杯酒。 沧桑浑浊的眼珠,定直地看着面前的宋里里,“你想换,我跟你换就是了!” 两人换了酒杯,宋里里又等着老侯爷先喝了那杯酒,自己才仰头将酒灌入嘴中。 才入嘴,她就感觉不对劲。 痛! 这酒简直跟岩浆似的,灌进她的嘴里便迅速将痛楚蔓延开。 宋里里根本忍不住,哇的一声将嘴里的酒又给吐了出来。 可吐出来的,根本不是酒! 满地黑红色的液体,有几滴甚至飞溅到了旁边宋极星的衣服上。 他被这一幕弄得怔住了,“这、这什么情况?” 说着,还伸手想去摸一下衣服上的黑红液体。 “极星别碰,那是恶鬼吐出的毒汁!”沈海萍急忙伸手,将宋极星往自己跟前拽。 老侯爷也站起身来,冲着门外大喊,“动手!” 刹那间,十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便冲进了饭厅,将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手中扯着一张麻绳编织的网,从天而降,将宋里里给罩在了其中! 宋里里还没能从嘴中的剧痛里缓和过来,人便被这网束缚住,被死死压在地上,根本无法爬起来。 “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宋极星仍旧云里雾里。 沈海萍眼神冰冷地看着宋里里,嘴中轻声解释。 “你爹当值回来时,在路上遇到了天一道长,他算出咱们侯府最近不太平,直说是有人身上附了个恶鬼,性情大变,这才会闹得侯府鸡犬不宁。” 原来如此! 宋极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了,自打从贞女堂回来之后,就跟变个人似的,原来是身上附了个恶鬼,这恶鬼该不会是从贞女堂带回来的吧?” “肯定是了,贞女堂那地方本就住的都是些阴险毒辣的女人,死在其中的更是不在少数,怨气肯定重得厉害。”沈海萍紧锁眉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恶鬼,竟然敢附到我们侯府的人身上,将宋里里给弄成这个样子,没了半点原本的乖巧模样。” 这些话似无形的刀子,纷纷往宋里里的身上扎。 她在大网里蜷缩成一团,这才将那火烧火燎的痛感勉强压下去。 嘴角,充满嘲讽的上扬着。 不肯为他们洗衣做饭,不愿意再伏低做小,不想再受任何不该受的委屈,就叫做没了以前的乖巧模样? “侯夫人的意思是,只有我心甘情愿的被你们使唤,才是正常的人,脱离你们的掌控,就是被恶鬼缠身了?” 老侯爷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宋里里,“你这畜生,居然还敢狡辩,毒液都吐出来了,不是恶鬼是什么?” 满地黑红色的液体,就是最好的证据! 任凭宋里里说破了天,也改变不了这真相。 宋里里沉默了。 她也不明白,明明已经和老侯爷换了酒,可为什么还是中了圈套。 难不成…… “你们早就料到我会换酒杯,所以故意做了这个局,用这种障眼法想害我?”宋里里质问道。 方才倒酒的丫鬟便走上前,弯腰将落在地上的酒杯捡起。 那是刚才宋里里的酒杯。 当着众人的面,丫鬟将酒杯里残余的那几滴酒直接灌进了宋极星的嘴中。 “你、你有病吧,为什么给我喝这个!”宋极星吓得大喊大叫,拼命往外呸。 丫鬟表情平静道,“宋二公子冷静些,身上没有恶鬼的话不会有事,你现在感觉如何?” 宋极星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我、我好像没事?” “嗯,因为你身上没有恶鬼,所以喝了那杯酒也无事。”丫鬟轻声说着,扭头看向宋里里,“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宋里里只觉全身发寒。 对方准备齐全,摆明了今日是一定要将她拿下的。 所有的辩解,都在这杯只对她起效的酒里被融得干干净净! “你就是那个天一道长吧,说吧,打算如何处置我,杀了我?”宋里里抬眸,冷漠地看着那个丫鬟。 那丫鬟脱了外头的粗布衣裳,里头果然是件澄黄色的道袍! 所谓人靠衣装,顶着那身道袍,还真的有了几分肃穆厉害的样子了。 饭厅里的众人,也因为宋里里这句话,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天一道长。 沈海萍站了出来,眉头紧皱着,“天一道长,她不能死,还请你做法把那恶鬼赶出去,还我们一个正常的女儿。” 宋里里听着这话,心里没有丝毫感动。 她知道,沈海萍并不是怕她死,只是怕惹出麻烦而已。 毕竟连活着断亲都不敢,更别说直接把她给整死了。 “侯夫人放心,区区恶鬼而已,我自有办法收服,不会伤及宋三小姐性命的。”天一道长说道。 闻言,沈海萍松了一口气。 接着又问,“那现在就做法收了那恶鬼吗?”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宋三小姐与那恶鬼共用一具躯体日子太长,魂魄都已经有些融合了,若此刻强行剥离,怕是要出事。” 天一道长说着,朝着壮汉挥了挥手。 几个壮汉立马掏出了一捆绳子,那上头,居然缠着细铁丝,如同藤蔓般交织缠绕,冒出无数尖头来。 天一道长道,“这恶鬼与人共生,人强它便强,人弱它自然也跟着弱,所以得先让宋三小姐虚弱得没有多余的精气供它吸食,这样才能从躯体里被剥离出来。” 所以,这缠着铁丝的粗绳,就是用来捆宋里里的! 宋里里眸色泛冷地看着那绳子。 她自幼在乡间长大,从猎户手中见过这样的绳子,是用来绑野兽的。 在山间猎到的野兽便直接捆起来,铁丝会扎进肉里,越是挣扎越是往肉里钻,非常痛,但不会伤及内脏,所以死不了。 活着的野兽,才能卖出好价钱。 那她呢? 如今也要被当做活着才能有价值的“野兽”吗? “不行,不能捆!”焦急又嘹亮的声音,打断了宋里里的思绪。 第六十三章:十几个壮汉!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愣怔,看着籽棉冲到了自己跟前。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才不是什么恶鬼呢,她不是!” 一边说,一边要去推开那些壮汉。 可壮汉稳如泰山,任凭籽棉怎么推怎么攘都纹丝不动。 实在想不出别的主意,籽棉竟然低下头,去咬壮汉的手,想从他手里将大网给抢走。 壮汉直接扬起手,将籽棉给甩飞出去好几米。 籽棉后背撞在饭厅的角桌上,疼得眼前发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痛得全身发抖,却还努力地往宋里里跟前爬。 她要救小姐,一定要救小姐! “籽棉,你趴着不许动,别靠近这里。”宋里里心口很痛,大声的命令道。 籽棉眼泪簌簌而下,“我家小姐才不是什么恶鬼呢,老侯爷,你怎可因为一个江湖术士的话,就对自己的亲女儿动手呢,这绳子捆上去,小姐的确不会死,但全身都会留下疤痕啊!” 试问谁家的爹娘,会忍心自己的女儿伤痕累累? “我看你也是被这恶鬼影响了,区区一个奴婢,都敢跟我如此说话!”老侯爷拍桌怒道。 而后又看向宋里里,“伤疤而已,日后擦上药膏就能祛除,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给你驱走身上的恶鬼,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了侯府好!” 说着,就要让壮汉动手。 “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动我家小姐!”籽棉急了,不管不顾的拽住那绳子。 她怕自己抢不过这群壮汉,就把绳子往自己身上缠。 铁丝扎进她的身体里,沁出的血珠很快就染红了粗布衣裳。 壮汉有些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从这丫鬟手里抢走绳子,估计得先把她弄死才行。 可杀人是要去蹲大牢的啊! “籽棉,快把绳子解下来。”宋里里声音嘶哑的命令道。 籽棉拼命摇头,“我不,我不解,死也不解!” 如果他们要伤害宋里里,那就先把她弄死好了! “听话,他们暂时不敢杀我,所以你也得活着,否则到时候谁给我上药啊。”宋里里继续哄。 听到这话,籽棉的心里满是酸涩。 偌大的侯府,与小姐有血缘关系的人有整整四个,可这四个人却都只想让她受伤。 到最后,宋里里能盼着帮忙上药的,居然只有自己! 籽棉痛苦的闭上眼,将身上的绳子一点点扯下来。 “你自己也受伤了,回去先给自己上药,然后等我回来。”宋里里说道,“上次买的药膏我放在老地方了,你记得擦。” 听到这话,籽棉愣了一瞬,这才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小姐,我在听雨阁等你回来!” “嗯。”宋里里朝她点头。 老侯爷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直接一声令下,“动手!” 十几个壮汉齐齐动手,将宋里里给五花大绑后,就要送到祠堂去关起来。 照天一道长的意思,宋里里得先去祠堂关上七天七夜,等饿得彻底没力气了,这才能做法驱鬼。 宋里里也不反抗,任由自己被拖着离开。 只是离开之前,扭头看向了老侯爷,声音里泛着寒意,“别趁着我不在就对籽棉下手,上次我就说过了,若是你们再敢伤害她,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么动她,我到时候就怎么还到宋梨身上。” 她,说到做到。 “快点把她弄走啊,这恶鬼肯定是又出来了,赶紧送到祠堂去!”沈海萍焦急大喊道。 壮汉们带着宋里里离开了,鲜血淌落一路。 籽棉踏着这些血迹往外狂奔,直接冲回了听雨阁。 她打开了窗前五斗柜的抽屉,压抑不住狂跳的心脏,连带着手都跟着颤抖着,要将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可手刚伸进去,旁边就出现了一个人,直接把她给推搡在地。 是宋极星! “二公子你要干什么!”籽棉焦急大喊。 宋极星并不理会,将抽屉拉出来仔细翻看,发现里面只有几盒药膏和一堆杂物而已。 他俊朗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难道她真的是让你回来擦药而已?” 不可能啊! 依照宋里里现在恶鬼缠身的情况来看,难道不是说了什么暗语,让籽棉想办法救她吗? 宋极星一时间有些困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干脆把整个五斗柜的抽屉都检查了一遍,扔得满地都是东西。 籽棉心疼的蹲在地上捡,“二公子,你到底要找什么,我家小姐这里能有什么,你仔细看看,这些玩意儿能有一样你瞧得上眼吗!” 宋极星低头看了眼,心里感觉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 那五斗柜里翻出来的,都是些平常要用的东西。 梳子,铜镜,一些胭脂水粉,但最多的是金疮药和纱布。 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最便宜的那种。 便宜到,如今散落在地上,宋极星一眼看过去,都会下意识觉得本就是该丢掉的垃圾的程度。 宋极星原本还扶着五斗柜,听到这话,只觉得指尖跟扎到刺似的,飞快的将手给缩了回去。 “我这是在帮她,现在她恶鬼缠身,若是叫你帮忙出去找救兵,那身上的恶鬼赶不走,以后还会在家里无法无天。”宋极星说道。 至于这满地的便宜玩意儿。 等到时候宋里里身上的恶鬼驱了,给她买些新的不就行了? 籽棉蹲在地上将那些东西拾拢,听到这话便停下来,仰起头看宋极星,“宋二公子,我家小姐什么时候无法无天了?” “自打她从贞女堂回来,给我惹了多少麻烦,这还不叫无法无天。” 籽棉又问,“是我家小姐主动去招惹你们的吗,她忍无可忍才做出的反击,若是你们不来找麻烦,我们主仆就待在这听雨阁里,就连吃食都没和你们在一起,算哪门子的无法无天!” “……你和那个恶鬼共处一个屋檐下,肯定是被影响了,居然也学得如此诡辩。”宋极星拧起眉毛道。 他懒得和籽棉争辩,直接扬长而去。 籽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忧伤逐渐被坚毅取缔。 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她轻声喃喃道,“我不能哭,不能哭,小姐还等着我救她呢。” 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小姐。 她站起身来,走到了五斗柜跟前,又将手伸进去摸索。 第六十四章:他如天神降临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在宋极星摸索过的地方,籽棉手掌反扣,指尖触到轻微的凸起后,用力摁了下去。 啪嗒—— 五斗柜里的暗格弹出来,里面的东西也映入了籽棉的视线。 这是安乐郡主给的调令牌。 在饭厅时,籽棉便听懂了宋里里的暗示。 但她同样注意到了身后跟来的宋极星,于是便演了刚才那样的戏码。 籽棉将调令牌缝在了自己的肚兜里,这才面色从容的往外走。 才到听雨阁院子里,却被两个家丁给拦住了。 原来,是宋极星还是不放心,所以准备将她给囚禁在院子里! 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 小姐还在等着她去救呢! …… 碧天院内。 宋极星听着下人的汇报,“二公子,那丫鬟果然如你所想,一个劲闹腾着要出去,一会儿说买药,一会儿说要去买菜的,好在都被拦下了,这会儿可算是消停下来了。” 宋极星眉头拧着,嗯了一声。 抬眸看去,发现外头天色已经黑了,“小梨呢,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呢。”下人如实回答。 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宋极星担心得不行,赶紧出去寻找。 一路到了和园,这才终于寻到了宋梨。 宋梨此刻正和凌水洲坐在一起看戏,眼眶红彤彤的,好像是刚哭过,而凌水洲则满脸愧疚,讨好的和她说着话,旁边是好些珠宝首饰。 “小梨!”宋极星冲上去,拉着宋梨仔仔细细来回检查,“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这样哭唧唧的表情?” “我就是沙子进眼睛了而已,没事的。”宋梨轻声道,“二哥,你怎么来了啊?” “我过来找你啊,怕你天黑了出事。”宋极星想也不想便回答。 宋梨眼眸闪动着光晕,循循善诱继续往下问,“有世子殿下在,我能出什么事情啊。” “不,这不一样的!”宋极星用力摆手,“小梨,是恶鬼,宋里里身上附了个厉鬼你知道吗,这眼下已经入了夜,我担心那恶鬼飞出来找你麻烦。” 哐当! 凌水洲猛地站起身,身下的圈椅都弄倒了。 他顾不上去扶,表情急切又震惊,“这到底怎么回事,宋里里身上有恶鬼?为何本世子不知道。” 宋极星想说,别说凌水洲不知道了,就连他也没能察觉到啊! 好在天一道长及时出现,否则他们整个侯府被这恶鬼害死了都不知道呢! “什么天一道长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是不是什么骗子,别搞错冤枉姐姐。”宋梨又说道。 宋极星笃定否认,“不可能,天一道长非常厉害的!” 因为天一道长仅仅是看了他的面相,便能精准的说出他最近发生的那些糟心事,甚至还有他这些日子因为颓靡,在通房丫鬟身上要得太狠,导致丫鬟撕裂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这件事情他除了被宋梨撞见外,根本就没和任何人说过! 可见天一道长是当真开了天眼,可以窥见世间万物的。 当然啦,这件事情当着凌水洲的面不方便说,所以宋极星就说了宋里里喝了酒吐出黑红色液体的事情。 凌水洲听完后,心中一阵恶寒。 所以这段时间纠缠在自己身边的,一直都是那只恶鬼? 难怪他觉得宋里里变得有所不同了,感情都是那恶鬼给出的假象而已。 这恶鬼好生厉害,他差点就要上当了! “那么多人去贞女堂都没事,偏偏她沾了脏东西,可见还是她身上不干净,所以才会被盯上的,不行,我这就回去和我母妃说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得把婚给退了。” “世子殿下,你别这样对姐姐啊,天一道长不是说了吗,可以驱了姐姐身上的恶鬼的,到时候便好了。”宋梨阻拦道。 凌水洲满脸厌恶,“到时候她就会变回那个总跟在我屁股后面的狗屁膏药,光是想想就够了。” 顿了顿又道,“而且就算是这次能驱了恶鬼,以她那个招阴的体质,保不齐以后隔三差五就有这种事情,真要是嫁给我,影响到我怎么办?” 宋里里被恶鬼缠身死了都没关系,可他不能死啊。 他还要等着继承皇位,一统江山呢! “可是……”宋梨还想再继续往下说。 “小梨,你别这么善良的为她说话了,也为你自己着想一下,难道你不想当我的世子妃吗?”凌水洲直接打断她的话。 宋梨面色羞赧,“我、我当然想。” “那这就是好时机啊,想必我母妃也不会希望我娶一个这样的女人,你等着,我现在就进宫告诉母妃,她一定会帮我取消这门娃娃亲的。” 到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迎娶宋梨了! “好……那我等你。”宋梨楚楚可怜的开口,扑进他怀中,将压不下的嘴角藏得严严实实。 凌水洲快步离开了。 宋梨揉了揉自己红肿的眼睛,又对宋极星道,“二哥,那我们也回去吧。” “好。”宋极星用力点点头。 他领着宋梨往外走,到门口时忽然站住脚,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人似的。 “二哥,你找谁呢?今日和园已经被世子殿下包下了,没有别人的。”宋梨不解的问道。 没有别人啊? 宋极星哦了一声,在心中暗道果然是自己看花眼了。 他刚才还以为自己看见了迟聿呢! 现在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哪怕是不包场,迟聿也是不喜欢听戏的性格。 除非是为了什么非常在意的事情,才有可能出现在和园这种地方。 可,迟聿能有什么在意的? 他肯定是被宋里里身上的恶鬼影响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宋极星想着,便带着宋梨离开了。 偌大的和园空荡荡的,台上粉面的戏子还在咿咿呀呀的唱个不停,声音在空中飘荡,钻进了不远处的包厢里。 垂落的帷幔之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着茶盏。 只听见咔擦声响后,那茶盏竟然被直接握成了齑粉! …… 月落时分。 宋里里倒在祠堂寒凉的地砖上,调整着呼吸,好让身上的疼痛能缓解几分。 嘎吱—— 有人推开了祠堂的门。 她下意识以为是侯府的人,不想搭理。 但随着脚步声逼近,有一股淡淡的清冽气息传来,瞬间让宋里里睁开了眼睛。 皎洁月光映照在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子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六十五章:我帮你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用力眨了眨眼,确定这不是幻觉后,又往男人身后看了眼。 祠堂的门紧紧关着,外头的那些壮汉还在三三两两的聊天打屁,丝毫没注意到里头多了个人。 而不远处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正往里送着夜里微凉的寒风。 能在十几个壮汉的眼皮子底下,这么悄无声息的从窗户溜进来,仓颉实在是太厉害了。 没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仓颉! 带着黄金面具的男人只是往跟前一站,便有种难以忽视的强大气场,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走到宋里里跟前蹲下,任凭那象牙白滚边镶银丝的锦衣被满地血污浸染,只是伸手去给她解那绳索。 “等等!”宋里里叫住他,“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家中嫡女被恶鬼缠身这种事情,侯府自然不可能声张。 毕竟宋极星和那位远在江南的嫡长子还未娶。 一旦这事传出去,谁还敢将自己心尖尖上宠大的女儿孙女给嫁过来。 会被恶鬼盯上的呀! 所以,仓颉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仓颉的视线与她平行,却因隐匿在黄金面具下,叫人看不真切。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给宋里里解开了绳子,然后掏出药膏,给她上药。 那药膏很清凉,瞬间便让宋里里忘却了那火烧火燎的痛感。 没有疼痛纠缠,宋里里的脑子又清醒了几分。 她在心中思索推敲着这件事。 仓颉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侯府祠堂,给她上药,却不是带她离开,说明已经知晓她除了会受伤外,是不会有生命之危的。 “仓颉,你去过我的听雨阁了吗,我的丫鬟籽棉没事吧?” 仓颉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仍旧低沉哑闷,“被禁足了。” 闻言,宋里里深深地蹙起了柳叶眉。 她当时已经提醒得很委婉了,没想到还是被人察觉到。 籽棉被禁足,那就无法将调令牌带出侯府,再找来护卫军帮她了。 她不能在这里败了! 可籽棉无法离开侯府啊。 宋里里想着,将目光投向了仓颉。 她仍旧想不起来自己和仓颉到底是什么关系,可这个男人却已经两次在危难之际出现在自己面前。 并且,功夫了得,势力网肯定也不容小觑。 “仓颉,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从我的丫鬟籽棉手里拿到调令牌,再拿去给安乐郡主手下的护卫军,让他们过来帮我。”宋里里开口道。 “你想让他们怎么帮?”仓颉锐利的眸子看向她。 都来救自己两次了,宋里里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她直接回答道,“我要让护卫军帮忙查清楚这个天一道长的来头,证明我身上没有恶鬼,让他们打的如意算盘落空!” “他们的如意算盘,你知道是什么?”仓颉的声音已然有些意味不明。 宋里里语气清明,“嗯,不难猜,无非就是想借此败坏我的名声,这样就能让我从世子妃的位置滚下来,也在侯府再无翻身的可能。” 甚至,她能猜到是谁干的。 宋梨。 这人只要干了坏事就喜欢躲起来,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 而且最近宋梨一直故意在她面前找茬,显然是在做铺垫。 现在铺垫够了,自然就动手了。 可,她不能让宋梨如愿。 婚可以退,但不能是这样退。 真要是被扣上了被恶鬼缠身的罪名,让宋梨如愿,日后不管她做什么,宋梨都能搬出这套说辞来对付她。 更别说,今日遭的罪,都要一一向宋梨讨回来! 心中想着,再抬起头时,却发现仓颉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复杂深邃,意味不明。 但隐约的,好像能从中窥见一丝……妒忌? 等宋里里再想仔细看时,那双黑眸里又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没接茬,只是继续给宋里里擦药。 上身的伤口都擦了一遍,便轮到了双腿上。 裤腿被卷起来,露出了宋里里莹润白皙的两条腿,铁丝戳出的伤口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看上去触目惊心。 仓颉一言不发的上药,带着薄茧的指腹将药膏打转化开。 还以为他没听见,宋里里便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请求。 结果下一瞬,仓颉手上的动作便猛地加重,按在伤口上,疼得宋里里倒吸凉气。 刚要发出声音,仓颉的手便捂了上来。 “什么动静?”门外的壮汉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打算推开门进来查看。 旁边的人却又拦住他,“能是什么动静啊,肯定是她疼得受不住了呗。” “啧,这娘们也算是够能忍的,咱们把她拖过来也快四个时辰了吧,居然能撑到现在才喊出声,我还以为她真不知道痛呢。” “就是啊,这绳子我先前用来捆家里的年猪来着,你猜怎么着,那猪一直叫,吵得我耳朵都快聋了,后来割开脖子放了血,它还哼哼唧唧了好半天才断气呢。” “这么说的话,宋三小姐比你家的年猪强啊!” 祠堂外爆发出一阵笑声,此起彼伏。 宋里里是真觉得吵,但同时松了口气。 没进来发现仓颉存在,万幸! 她抬眸,想示意仓颉松手,她被捂得快喘不过气了。 下一瞬,却怔住了。 隔着黄金面具,她仍旧能感觉到仓颉此刻的情绪。 很生气,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寒气。 仓颉的目光与她交汇,缓缓松开了手,“为什么忍着不喊痛?” “喊痛也没有意义,”宋里里回答道,“我说痛,他们又不会就放过我,反而会觉得我真是脆弱,以此取笑我,倒不如忍着,等到时自证了清白后,再好好收拾他们。” 说起自证清白,宋里里眼神里带了几分期盼。 “仓颉,如果你实在不想帮我跑这个腿的话,那你可以去太傅府帮我找秦……”宋里里已经开始思考别的对策了。 秦心语性格比较直率,牵扯进来容易意气用事伤到自己。 可眼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宋里里只能搏一搏。 “我帮你。”仓颉缓缓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第六十六章:何来的公平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我知道这很为……你说什么,你答应帮我了?”宋里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因为激动,声音有些高。 于是仓颉的手,便再次覆上了她的红唇。 “低声些,别引来任何人,懂吗?”仓颉蹙起了剑眉。 宋里里立马想说好,张开唇瓣没发出任何声音,嘴唇却在仓颉的掌心轻轻摩挲而过。 他的手上有残余的药膏,沾在了宋里里的嘴角。 微苦,回甘。 莫名的让她心口跳了一下。 悄悄用余光瞥了眼仓颉,发现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有点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反应有点过激。 调整了下情绪,这才朝着仓颉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仓颉便松开了手。 两只手垂在身侧,攥成了拳头,指腹落在了宋里里方才嘴唇碰过的地方,用力地压了上去。 宋里里开口向他道谢,然后仔细地说了自己需要他做什么。 仓颉始终低着头,等她说完后才嗯了一声。 答应归答应,却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只是低头在摆弄着地上的绳子。 毕竟是求人办事,宋里里也不好催他,只能耐心的等着。 可半个时辰过去了,仓颉却仍旧在和地上的绳子“沟通”。 眼瞧着外头打更的人来了两茬,已经嚷嚷着到二更天,宋里里便有点沉不住气了,“仓颉,要不你现在就去吧,我担心夜长梦多,会有什么变数,而且天亮的话,侯府的下人就会出来干活,你容易被发现的。” 仓颉听出她语气的急切,终于抬起了头。 “放心,我既答应了帮你,就不会让你有事。” 他说着,将手中的绳子举起,又重新往宋里里身上捆去。 这点宋里里也不意外。 毕竟她还要留在祠堂里,若是身上的绳子没了,那帮壮汉岂不是知道有人来过了吗? 可一想到这带着铁丝的绳子要重新束缚住自己,那刺骨的疼痛,还是让宋里里心里有些畏惧。 哎,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至少她被松开了几个时辰,而且还上过药,伤口不至于发炎溃烂,已经很幸运了。 宋里里闭上眼睛,等着那疼痛再次将自己包围。 但,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 虽然伤口处有点刺痛,但已经轻了很多,几乎到了可以被忽视的程度。 宋里里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低头看去。 这才发现,原本带着尖头的铁丝,都被仓颉给折断打磨得很圆润光滑。 虽然从外观上来看,这绳子仍旧唬人可怖。 但实则,已经没什么杀伤力了。 宋里里心中升起复杂的感觉,目光落在了正在给绳子打结的仓颉身上。 所以刚才仓颉没急着走,就是在做这些? 正想着,仓颉已经将绳子打结,还原成了来时的模样。 他手一扬,往宋里里的腰间塞了个软绵绵的长片。 “软剑,抽出来的时候仔细些,很锋利。” 凑得太近,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尽数落在宋里里的脸颊上。 痒痒的,麻麻的。 她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仓颉注意到这细微的小动作,眼眸闪了闪,没再说话,直接离开了。 偌大的祠堂里,只剩下了宋里里。 明明是寒凉至极的地方,可宋里里就是觉得莫名有点热。 …… 天边翻起鱼肚白时,沈海萍来了祠堂。 她看着满身伤痕的宋里里,沉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没有被恶鬼支配神智了吧?” 宋里里冷眼看她,“侯夫人想说什么?” “昨夜我仔细想过了,既然这段时间你是被恶鬼缠身才性情大变,那过错便不能算在你身上,等天一道长给你驱了邪,你变回曾经的样子,我们便还如以往那样相处,不会有半点嫌隙,我就当没这回事。” 顿了顿,又道,“至于你身上的伤痕,我也会找大夫来给你诊治,尽力不让你留疤,放心。” 宋里里盯着她看,琥珀色的眸子古井无波。 “说这么多,是准备让我感谢吗?还是打算让我回报补偿你什么?” 沈海萍脸色愠怒,但还是压着声音道,“我不需要你任何回报补偿,你若是能消停点不惹麻烦,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但驱了恶鬼后,你还是自动请愿去庙里住上一年半载吧,免得心神不定又叫其他怨鬼钻了空子。” “是怕其他恶鬼钻了空子,还是怕我留在城中,会影响了宋梨和凌水洲的婚事?” 一针见血的质问,沈海萍竟有些莫名心虚,张着嘴没发出声音。 而宋里里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凌水洲去退婚的事情,已经开始安排了吧?” 声音不大,但沈海萍却觉得自己脸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火烧火燎的痛。 她咬牙,“这能怨得了谁,谁让你偏偏被恶鬼附身了,皇家不可能要个这样的世子妃,而且,小梨本就和世子情投意合,没有这回事,你也应该把世子妃的位置让给她。” “世子妃的位置,我本来也没想要。”宋里里轻声道,“她想嫁就去嫁吧,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听闻这话,沈海萍的表情缓和了几分。 她感觉心口都没那么闷了,眼神也稍稍能往宋里里身上放一下。 沈海萍声音放柔,“你能想通就好,等小梨成了世子妃,你的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自然有人会上门求娶,我和你爹爹也会去物色一些青年才俊给你,到时候,我们还做一对关系很好的母女。” 沈海萍想,自己已经如此为宋里里着想了,以她以往的性格,必定会非常感动,然后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可宋里里却问她,“你真的把我当女儿吗?” “当然,你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不是我女儿是什么。” “可为什么从进来到现在,你对我没有半个字的关心,是这满地的血不够明显,是身上铁丝摩擦的声音不够尖锐。 还是……侯夫人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只能看见自己想看的,听见自己想听的?” 宋里里平静地说完这番话,却还是觉得心口缺了一块似的。 用力的呼出一口气,继续道,“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公平的母亲而已,可是侯夫人,你心里的那杆秤从来没有平衡过,又何来的公平?” 第六十七章:好戏开场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沈海萍的脸色褪得只剩青黑。 她往后退了步,声音陡然尖锐,“那也是你自己比不上小梨,若你能有小梨一半好,我们何至于偏心她?” 见宋里里还要开口,她又道,“我看你身上的恶鬼又蠢蠢欲动了,还得继续关,关到那恶鬼虚弱无力了再说,到时候我再来跟你谈,你就知道后悔了。” 扔下这话,沈海萍离开了。 祠堂的门被重重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宋里里疲惫的闭上眼,侧躺在冰冷的地上睡着了。 直到黄昏,宋里里才再次睁开眼睛。 这期间她昏昏沉沉的醒了好几次,但身上又冷又疼,脑子却跟要炸开似的,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直至现在,鼻尖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萦绕,才将她的痛苦驱散开几分。 可睁开眼看见的,却并不是仓颉。 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男人单膝跪在她面前,手中攥着调令牌。 那清冽气息,就是调令牌上传来的。 混沌的脑子迅速清醒,宋里里撑着身子坐直,“护卫军?” “属下张大,听凭宋三小姐吩咐。”张大双手抱拳,恭敬无比的开口。 果然是护卫军! 压住激动的心情,宋里里轻声开口,“张大,我这里有几件事情需要你去帮我办一下,时间紧任务重,你动作需要快些,首先要查的,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大打断,“都查过了。” “你知道我想查什么?”宋里里很诧异。 张大点点头,“有关天一道长的一切,还有世子殿下准备如何退婚,都已经查到了。” 宋里里表情更加不可置信了。 似乎是猜出她心中的疑惑,张大开口解释,“仓颉找来的时候,便交代了这些事情,属下也是查完了才过来的,这才耽搁到现在。” 宋里里垂头,纤长的羽睫轻颤。 明明昨晚她拜托仓颉时,他是很不情愿才答应的。 可为什么又这么仔细的为她考虑筹谋? 脑海中忽然就回想起,仓颉离开时,在她腰间藏那把软剑时的场景。 骨节分明的直接环过她的腰肢,动作分明是万般小心温柔的。 “宋三小姐,如今有何吩咐?”张大开口,打断了宋里里的思绪。 她回神,“你先把查到的统统告诉我。”1 张大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宋里里听完后沉吟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那你去帮我外头寻个人……” 飞快地交代完了计划后,宋里里又道,“还有一件事,麻烦你去我的听雨阁,告诉我的丫鬟籽棉,我不会有事的,叫她不要担心。” 张大站着没动。 “是听雨阁现在看守森严,你进不去吗?”宋里里心渐渐地提起来。 “不是的。”张大摇头,慢吞吞的从怀中掏出一块油纸包着的绿豆糕,“属下在来之前,已经去过了,那丫鬟还让我给宋三小姐带这个来。” 他方才光顾着汇报查到的线索,居然给忘记了。 宋里里看着那块绿豆糕,眼眶有点发热。 她被当成恶鬼附身的不祥之人关押着,籽棉也同样被囚禁在听雨阁,可以想到肯定也断了吃喝。 这丫头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绿豆糕,怕是就这么一块,都让张大拿来给她。 张开嘴,宋里里大口的咽下。 很甜,是她这辈子吃过最甜的绿豆糕了。 “宋三小姐好好休息,明日必然是场硬仗,养精蓄锐最是要紧。”张大又递给宋里里一枚药丸,“荣身丸,将死之人吃了也能多吊两口气。” 宋里里不矫情,直接吞进了肚子里。 她得吊着这口气打赢这场仗,然后回听雨阁去,给籽棉买一辈子的绿豆糕呢! 在这之前,宋里里有件事想问。 “你去见籽棉,也是仓颉交代的?” “是。”张大回答。 宋里里琥珀色的眸子里,逐渐泛起复杂的情愫。 她脑子里冒出了好多问题,很想当面问仓颉。 可晚上仓颉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来了两个小道士,往她身上泼了黑狗血,说是在做法。 宋里里沉默不语,静静看着这两个人又唱又跳。 末了,小道士开口,“你身上的黑狗血是驱邪的利器,相信明日清晨,这恶鬼就会虚弱无比,再无翻身的可能!” 宋里里轻声笑了。 黑狗血泼在身上是热的,但被夜里的风吹着逐渐转凉,也会带着她的体温,再加之要在身上黏一整夜。 当然会虚弱。 她可太虚弱了! 心中愈发庆幸,还好张大给自己带了那颗荣身丸,否则等明天早上,她就真的会被天一道长随意摆布,毫无反击的可能了。 这样想着,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昨晚的两个小道士就来了祠堂,将宋里里给拖到了侯府的花园,然后丢进早就准备好的大缸里。 那缸子里放满了水,宋里里被丢进去时,飞溅的水花落到她嘴里。 她表情凝了半瞬,而后开始挣扎起来。 动作剧烈,扑腾得到处都是水。 “都闪开些!”天一道长站在法坛前,面色严肃的开口,“这是身上的恶鬼知道要被收服,开始垂死挣扎,想设法逃脱我设下的法网呢!” 听闻这话,宋极星立马张开手臂,将沈海萍和宋梨都往身后拉。 老侯爷则蹙着眉头,看着在水里浮浮沉沉的宋里里,眼中只有无尽的厌恶。 “姐姐,你忍一忍,等待会儿做了法事,驱了你身上的恶鬼就好了。”宋梨满脸心疼表情,哭得几乎要昏过去了。 人就要摔在地上时,身后突然出现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手,将她给搂入了怀中。 “世子殿下?”宋梨声音发颤,“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水洲温柔的拥着宋梨,开口道,“我听说今天天一道长要做法收鬼,担心那恶鬼会趁机伤害你,所以过来保护你,另外,也正好让我母妃亲眼瞧瞧,宋里里这种心思不正的人,究竟吸引了什么样的恶鬼附身!” 话音落地,宁贵妃一袭紫色华服,在宫女的搀扶下,款款的走到了众人面前。 第六十八章:区别太大!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瞧见宁贵妃,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宁贵妃抬手叫众人起来,而后将目光落在宋里里身上。 挣扎了好半天,宋里里已经没剩多少力气,努力将头仰出水面呼吸,周围浮着厚厚一层身上剥落的干涸黑狗血,不少黏在了她脸上,化开了,晕染成斑驳狰狞的图案。 宁贵妃露出厌恶的表情。 “这恶鬼,什么时候能除掉?”宁贵妃问道。 天一道长表情不卑不亢,“只要弄清楚这恶鬼的来历,半株香就能直接让它灰飞烟灭!” “行,尽快解决吧。”宁贵妃颔首。 宋梨命人搬来了红木圈椅,又命人遮阴送茶水。 宁贵妃拉着她的手夸赞,“侯府有个这样可心的孩子,是老侯爷和侯夫人的福气,本宫如今也跟着享福呢。” “承蒙宁贵妃喜欢。”沈海萍有些自豪的挺起了胸脯。 正说着话,忽然就有个女人笑眯眯地翻墙进来了。 一边在身上抓挠,一边对着天一道长打招呼,“师妹,你怎么早晨出发也不叫我,我没耽误做法吧?” “天一道长,这位是?”老侯爷瞧着那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乱糟糟的,两只手抓抓挠挠的,根本不像是个正常人,眉头直接蹙成了一个大大的墨点。 天一道长同样拧眉。 刚要开口,那人却如同飞似的,直接到了他面前,大咧咧地勾住了他的脖颈,“我啊,我是她师姐,我叫地一道长。” “我根本就不认……” 不等天一道长说完,那人手臂愈发用力,凑在耳边飞快地说了几句话。 天一道长的脸上如同打翻了染缸,急速的变幻了几种颜色后,只剩下了暗黑色,咬紧牙关道,“对,她是我的师姐。” 老侯爷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狐疑的上下打量,“可我从未听天一道长提起过。” 地一道长笑哈哈摆手,“那是因为我轻易不出山,寻常做法我师妹自己就能解决,碰上棘手的才会找我,这不,老侯爷家里这个就很棘手。” “没错,是这样的。”天一道长点点头。 宋极星也站出来,“不对,如果你是师姐,那你为什么叫地一,而她叫天一呢?天地天地,天在前头。” “天地方圆本为一体,哪有什么前头后头,小公子这般计较名次,看来心里惦记的都是往上爬的事呢。” 被说中心事,宋极星哑口无言。 地一道长不给他再思考的机会,直接催促,“我还赶着回去睡回笼觉呢,赶紧做法吧。” “那就请两位道长费心了。”老侯爷拱手,退到了一边。 地一道长站在旁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天一道长做法。 半株香后,原本空白的符纸上,逐渐浮现出清晰的人脸。 宁贵妃扫了一眼,脸色骤变! “这、这是什么?”她声音都开始颤抖。 而天一道长同样傻眼,盯着那符纸使劲看,几乎要瞪出洞来。 “师妹吓傻了啊,无妨,师姐在呢,这恶鬼伤不了你。”地一道长呲牙笑起来。 转过身,向宁贵妃解释,“贵妃娘娘,这就是那只恶鬼啊,方才我通灵问过她了,她说自己是被冤枉进的贞女堂,而后在里头被人欺辱至死,死时,已有六个月的身孕。 她死得冤啊,心有不甘便化作厉鬼,附身于人,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宁贵妃声音陡然尖锐刺耳,“快把她杀了,快点杀了这只恶鬼!” 地一道长答应着,从袖子里拿出了符纸,烧成灰后,放在水中搅拌。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到了宋梨跟前。 宋梨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往后退。 可下巴还是被镬开,那碗符水尽数灌入她嘴里。 “哇!” 宋梨惨叫着吐出一大滩的黑红色液体,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扭动,好似垂死的蛆。 凌水洲被这场景吓到了,闪身躲开,深怕自己会沾到分毫。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宋极星。 他愤怒地冲到地一道长面前,“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小公子别激动,她这是被恶鬼附体了,等我待会儿驱了鬼,她自然就会平安无事的。” 宋极星眼珠子瞪得更大了,“胡说八道,被恶鬼附体的分明是宋里里,那日我们在饭厅里瞧得清清楚楚,她喝了符水的酒,然后就突然吐出来好多黑红……” 话没说完,宋极星滞住了。 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他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沈海萍快步跑过来,满脸泪水地将宋梨抱进了怀中,浑然不顾那黑红液体沾得满身都是。 她声嘶力竭,用力到脖子上的青筋都根根鼓起,“天一道长,地一道长,这究竟怎么回事啊,那恶鬼不是在宋里里身上吗,为什么又到小梨身上了,我家小梨身上怎么会有恶鬼?” “是宋里里干的对不对?”宋极星猛然抬头,眸子里一片猩红,“她让那个恶鬼跑到小梨身上了,她想害死小梨!” 听到这话,地一道长神情复杂地看向了宋极星。 “说话啊,是不是这样!”宋极星迫切的想得到答案。 实在忍不了,地一道长伸手抠了碗底沉寂的符灰,糊了宋极星满嘴。 下一瞬,宋极星也开始痛苦的呕出黑红液体。 同样的情况连着出现两次,老侯爷就算是再傻,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那张沧桑的脸沉下去,扭头看向天一道长,“这到底什么情况,不是恶鬼附身的人才会吐这毒液吗?” 难不成,恶鬼还能分化,同时附到好几个人身上不成! 天一道长竭力保持着镇定,“是那恶鬼附身太久,散发出的邪祟之气已经影响了你们全家人,放心,我这就去处理,保证给老侯爷一个交代!” 说着,就大步朝着宁贵妃的方向走去。 到跟前时,眼睛已经迸射出杀意! 宁贵妃吓得花容失色,想从圈椅上爬起来,却被华服绊倒,挣扎着要爬起来时,已经被天一道长挟持。 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上了她的喉咙! “母妃!” “贵妃娘娘!” 好几道声音同时响起,充满了焦灼和紧张。 天一道长见状,便知道自己是赌对了。 他拔高声调,恶狠狠地威胁众人,“都让开,让我安全的离开这里,否则我就杀了她!” “天一道长,你不是驱鬼的吗,你为什么要伤害贵妃娘娘?”沈海萍抬起头,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你别走,你先救救我的小梨和极星好不好,求求你救救他们!” 老侯爷急得跺脚,“夫人,他是假的,你还没看出来吗?!” 地一道长在旁边笑了,“老侯爷如今倒是慧眼如炬了。” 顿了顿,目光又落在沈海萍身上,“侯夫人也是突然舐犊情深起来了呢。” 老侯爷哪里被这样讥讽过,活像是被抽了一耳光,胡须抽动,气得说不出话。 而天一道长已经忍不了了。 “你们有完没完,快点放我走,不然我真的会杀了她的!” 第六十九章:我还有个要求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天一道长目眦欲裂几,手中的匕首又往宁贵妃的脖颈送了送。 娇嫩的肌肤被划开小口,渗出鲜红的血。 宁贵妃哪里受过这样的挟持,花容失色,几乎晕厥过去,“快救本宫啊!” “我们放你走,你别伤害宁贵妃,先把匕首放下,有事好商量。”老侯爷心惊肉跳,几乎要给天一道长跪下了。 那可是宁贵妃啊,圣上心尖尖上的人。 倘若真在他这儿出了事,整个侯府都得跟着陪葬! “想让她平安,那你们就给我准备一辆跑得最快的马车,再准备银子,越多越好!我现在就要。” “好好好,我马上就命人去准备这些,那你先把宁贵妃放了。”老侯爷忙不迭点头。 天一道长非但不松,反而拽得更紧,“你当我傻吗,若把她放了,你们还能听我的话吗?等我安全出了城,我自然会放她离开的。” 老侯爷额头冷汗狂冒。 让宁贵妃被挟持多一瞬,侯府就离死近一分。 脑子飞快运转着,老侯爷继续商量,“不是我不答应,是宁贵妃身份尊贵,你若是挟持她,还没等出城门呢,就会被士兵给盘查扣下的。” 闻言,天一道长眼神松动,有些犹豫了。 城门口的士兵众多,倘若她真的被盘查,两手难敌四拳,到时候怕是会被直接杀了。 可—— “如果我现在没有人质,你们一样能把我制服。” 老侯爷立马道,“有人质,我给你换一个怎么样,保证你能安全出城。” “换谁?” “我,我给你当人质。”老侯爷往前迈了一步。 下一瞬,沈海萍原本混沌的眼睛瞬间清明,连滚带爬上前抱住老侯爷,“侯爷你不能去,倘若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侯府可怎么办啊!” 她哭声哀恸,老侯爷也红了眼,和她紧紧相拥。 “赶紧的,到底换谁?!”天一道长被吵得耳朵疼,猩红着眼质问。 “她!”沈海萍像想起了什么,猛地抬手指向宋里里,“你带她走,她给你当人质!几” 老侯爷也瞬间反应过来,跟着附和,“对,她是未来世子妃,身份显赫,当你的人质再合适不过。” 呵! 天一道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表情都癫狂了,“她?你们侯府把她当仇人整,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又怎么可能因为她做了我人质,就受制于我呢?” 什么未来世子妃? 狗屁不是! 宋里里浮在水缸里,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一切,努力压下心口隐隐的刺痛。 而后开口,“侯府又不止我一个女儿,天一道长看不上我,可以选另外那个。” 天一道长醍醐灌顶,双眼放光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宋梨。 沈海萍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冒出来了。 “宋里里,你为什么要这样害小梨,倘若她被带走出了事怎么办?!” 宋里里反问她,“如果我被带走试出了事呢?” “怎么可能出事,她都说了不会动手的。”沈海萍几乎是脱口而出。 可说完后,也发现自相矛盾了,心情复杂又慌乱的低下头。 宋里里脸上的笑容染上几分讽刺。 而瞧见这幕,天一道长心中也有了更清晰的定夺。 “拿宋梨换宁贵妃,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老侯爷很痛苦,根本做不出抉择。 沈海萍则是流着泪大骂,“宋里里,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畜生,你残害自己的亲妹妹,你怎么不去死,若你死在乡下,死在贞女堂,死在祠堂里,我们一家人会过得多幸福!” 天一道长则在催促,“把她给我,快,快给我!” 尾音还在空中打转,张开的嘴里就已经有鲜血涌出了。 天一道长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从自己胸口扎穿的那把软剑。 想开口说话,却有更多鲜血往外汩。 宁贵妃吓得尖叫,趁着此刻赶紧逃开了,手脚并用,跟未开化的猴子似的。 “你、这……怎么可能?”天一道长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瞳孔里,倒映着宋里里的样子。 方才还在水缸里拼命挣扎的宋里里,此刻却已经出现在她面前,还将这把软剑送进了她的身体! “地一道长是我的人。”宋里里用仅能她们能听见的声音道,“同样,我也知道你是谁的人。” 其他的没有说明,但却好像都说明白了。 “你、你要弄死我,那你也别想活!”天一道长努力地举起手里的匕首,想扎穿宋里里的脖子。 宋里里稍稍偏头,直接躲开了。 白皙清秀的脸上平静清冷,“放心,你不会死,这一剑我没扎中要害。 如果你愿意听我的,甚至可以得到一笔钱去番邦,而不是作为逃犯四处流窜,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提到逃犯两个字,天一道长的身子又僵住了。 没错,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道士,而是个杀了丈夫的逃犯而已! 这个身份是假的,是她用来挣钱养活自己的把戏而已。 方才地一道长出现,也是用这件事威胁了她,逼她承认了是师姐妹。 但现在宋里里不是威胁,而是利诱。 “你真的能给我一笔钱,让我去番邦重新生活?”天一道长不可置信的问道。 “真的,只要你愿意站在我这边,我就说到做到。” 天一道长还是有些不信,“可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可是逃犯。” 帮一个逃犯去番邦,这说不过去。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宋里里反问。 顿了顿,又补充,“另外,我不觉得一个被打了十余年,有天在丈夫喝醉酒忍无可忍,上手推了一把,让他意外撞在锄头上去世的女人,真就得以死抵命。” 这世道对女人太残酷。 男人打妻子叫立规矩,女人反击就是忤逆,是离经叛道,是千古重罪。 都是爹娘生的,胯下多二两肉就高贵了吗?! 天一道长嘴唇嗫嚅颤抖着,眼眶被泪水浸润了。 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你想让我做什么,实话实说,还你一个清白吗?” “不,你只需要告诉宁贵妃一件事就行了。”宋里里摇了摇头。 第七十章:都是我活该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天一道长迷茫地抬起头,“什么话?” 宋里里便凑到了她耳边,飞快地说了几个字。 几乎是话音刚落,侯府的下人便已经将天一道长按倒在地。 天一道长本就失血过多,这会儿跟死狗似的趴在地上,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贱人,死骗子,还想伤害我的小梨,你怎么不去死!” 沈海萍毫无平时的娴雅模样,跟个疯婆子似的,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便直接朝着天一道长砸去。 只是还没碰到,就被宁贵妃给叫住了。 “她还不能死,本宫有事要问。” 沈海萍攥着石头满脸不甘,“贵妃娘娘,此人心狠手辣,不是什么善茬,还是早点解决的好,免得又生什么祸端啊。” “她都这样了,还能掀起什么波澜。”宁贵妃怒瞪美眸,“把人给我绑起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下人不敢忤逆,只能照做。 宁贵妃将天一道长带去了花厅。 花园里,众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 凌水洲脑子里嗡嗡作响,根本思考不清眼前的情况。 半晌才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里里压根就没有被恶鬼缠身,那她为什么口吐毒液,还被那缸水折磨得死去活来?” 还有宋梨和宋极星,为什么也跟着口吐毒液,那个天一道长又突然发疯。 难不成,也是被恶鬼附身了? 听闻这话,地一道长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这本来就是一场局而已,有人买通了天一道长来做局,用了些障眼法,让所有人都觉得宋里里身上有恶鬼,这才能叫大家心生畏惧,敬而远之。” “谁买通了天一道长?”凌水洲又问。 “能做这么大一场局,自然花费不低,若是世子殿下真那么想知道,查查谁这几日开销大,便能知晓了。” 不等地一道长的话说完,老侯爷便开口,“你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什么有人指使,分明是宋里里臭名远扬,这才让那个臭道士动了心思,是我蠢钝,轻信了他才闹出这档子事的。” “老侯爷,你还真是……” 地一道长的话再次被打断,但这次打断他的是宋里里。 “多谢地一道长来救我,还了我一个清白,就不多留你了。” 显然是让她可以离开了。 地一道长很听话,立马翻墙离开。 动作太快,根本没有人能拦得住。 沈海萍想追没追上,扭过头愤恨地看向宋里里,“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吧?” 根本不给宋里里开口的机会,沈海萍继续劈头盖脸的咒骂。 “你明明没有被恶鬼缠身,却不肯说自己是被算计了,非要等到现在,在宁贵妃面前演这么一出好戏,拖整个侯府下水,让小梨和极星也跟着遭罪,你心里一定很开心吧?!”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你有心吗,非要让侯府鸡犬不宁,彻底散了才高兴?!”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毒的雨滴,又重又急的砸在宋里里的身上。 身上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的伤口,好像又开始痛了。 就连喉咙也像是被砂石狠狠摩擦着。 她抬起头看向沈海萍,“我没说过,自己身上压根没有什么恶鬼吗?” 在饭厅那晚她便说了。 不光她说了,籽棉也说了。 籽棉浑身是血护在她面前,声嘶力竭的说我家小姐才没有被恶鬼缠身。 “那么大声音,侯夫人是聋了吗?” 沈海萍竟然有些不敢看宋里里,“那、去祠堂的时候,你也可以解释的。” “你到祠堂见我,是来听我解释的吗?”宋里里轻声笑了,笑得薄凉。 沈海萍张张嘴,说不出半个字。 她自然不是去听宋里里解释的。 去祠堂,只是想让宋里里乖乖听话让出世子妃的位置,想安抚她。 甚至真的听到宋里里解释,她也只会觉得是恶鬼在作祟。 解释了,也没用。 “那是你、你不肯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不是神仙,没有开天眼,自然会被人蒙骗,是你明明能解释这一切,却非要瞒着我!” 沈海萍仿佛溺水的人揪住了稻草,飞快地说道。 宋里里眼底最后一丝光也消失殆尽。 直至现在,沈海萍也只是在为自己不断地找理由,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侯夫人,我明明浑身是伤,湿漉漉的站在你面前,你却连一句,你受委屈了都不肯说。 这五个字很难吗? 还是说,在侯夫人你看来,我就应该受委屈,无论遭什么罪,都是理所应当,都是我活该?” 宋里里站在原地,浑身挂着血水,清秀的脸上也斑驳着无数血痕,看上去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分明什么都没还没做,只是站在那里,沈海萍便已经觉得是要来索自己的命了。 沈海萍站不住,踉跄跌倒在地。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你想怎么样,我给你磕头跪下,还是我把你遭的罪都受一遍?”沈海萍质问道。 说着,沈海萍直接举起那块石头,狠狠砸向了自己的心口。 “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老侯爷眉毛突突地跳。 沈海萍眼中满是愤恨,“让她消气,求她别再这样害我们侯府了。” 好好的一个侯府,现在被宋里里弄成什么样子了! “这样够了吗,不够的话,我继续!”沈海萍说着,再次举起了石头。 宋里里走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只轻轻用力,沈海萍就感觉骨头都要碎了,脱力将石头砸在了地上。 “侯夫人,别演戏了。”宋里里开口,“我不是原先那个宋里里,不会因为你这样做就心疼自责。” 沈海萍眼皮抽动着,低头落泪不语。 的确,若是以前的宋里里,肯定会在她举起石头,哦不,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立马过来阻拦,然后哭着说是自己错了。 可现在的宋里里,冷眼旁观,还讥讽的说她是在演戏。 这样的变化,让沈海萍心里很复杂。 她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抓住,已经从自己面前溜走了。 “这还叫演戏,宋里里,你果然是个没有良心的!”老侯爷怒骂。 “若不是演戏,这石头应该砸在头上,这样才能砸伤自己啊。”宋里里轻声嗤讽。 而后,冷冽的目光落在老侯爷身上,“老侯爷有这功夫来指责我,倒不如赶紧去想想办法,把这件事情粉饰太平吧,若是再晚些,可能就无法收场了。” 第七十一章:为了嫁我,你真是拼命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听闻这话,老侯爷气得又狠狠瞪眼。 却没有再和宋里里争辩,而是抬步朝着花厅急匆匆赶去。 沈海萍则是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好似已经被抽走了魂。 宋梨和宋极星吐得昏厥过去,倒在满地黑红色的液体里,丝毫不见半个时辰前那意气风华的模样。 挺好,都得到报应了。 凌水洲这时犹豫着走上前,看她的眼神很复杂,“你、你当真是被冤枉的?” “世子殿下对现在的情况还不明了吗?”宋里里反问,“有什么不懂的,需要围观的下人为你解释?” 凌水洲眸底的暗潮更加汹涌了,而后开口道,“我知道了,你跟我走吧。” “去哪儿?”宋里里有点不解。 凌水洲回答,“自然是带你去洗个澡,再换身新衣服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 呵! 宋里里低头看了眼自己。 确实,满身血污,湿漉漉的跟个水鬼似的,若是凑近了,还能嗅见那黑狗血在身上沤出来的腐臭味。 可这和凌水洲有什么关系? “世子殿下嫌我恶心,就离远点。”宋里里冷声开口,“别对我指手画脚。” 他有什么资格,他配吗! 凌水洲的脸色挂不住,“宋里里,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是见你这么卖力的要在我面前自证清白,想要留住世子妃的位置,留在我身边,所以才心生怜悯,打算对你好一点的。” 哈? 宋里里感觉自己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你觉得,我非要等到今日才捅破这事,是为了让你亲眼瞧见,我是清白的?” 凌水洲毫不犹豫的点头,“不然呢?” 若换做寻常的女孩子,哪受得了这苦,早就已经哭着喊着说自己没有被恶鬼缠身了。 宋里里如此隐忍,就是为了等他嘛。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对我竟然用情到如此程度,泼了一身黑狗血都咬牙忍着,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等回去后,我就和母妃说,给你一个平妻的身份。” 顿了顿又补充,“当然啦,小梨面上跟你一样是平妻,但实际她才是主母,你让着她些,日后我也会对你好点,说不定,还会让你自己抚养生下来的孩子,不必挂在她名下。” 宋里里笑了。 这番言论,也就凌水洲能说出口吧? “我非要等到今日才捅破,的确是不想退婚,但,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是我不希望用这种原因被你退婚,这婚得我亲自退,我要让晋州百姓都知道,是我看不上你,一脚把你踹了,懂吗?!” 平妻? 去他抹布的! 宋里里扔下这话,直接转身走了。 凌水洲站在原地,脸色已经阴沉得只剩下墨黑色。 他觉得宋里里真的太得寸进尺了,自己明明已经给了这么大的让步,却还摆出这幅样子。 说什么退婚也是她来退? 那倒是退啊,怎么不见她有半点动静呢! 由此可见,说这话只是赌气的话,是觉得他给的还不够。 贪得无厌的嘴脸,凌水洲想想都要吐了。 他倒要看看,宋里里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等哭着回来求他的时候,给出的这些条件,他可就得重新考虑了。 …… 宋里里离开侯府,到了附近的客栈。 地一道长已经在等着了,表情恭敬地递给她一套新衣裳。 “宋三小姐,客房已经开好了,二楼左拐最后一间,洗澡水也让跑堂送去了,这黑狗血油脂丰富,怕是不好洗,得用胰子多搓几遍。” 宋里里颔首,“麻烦你了,我身上没有银子,等明日还在这地方,我来给你送钱。” 地一道长摆手,“不用了,我听命于调令牌,宋三小姐拿出调令牌的那一刻,便是我这次任务的主人,我哪能要主人的钱?” 宋里里也就不勉强了。 寒暄几句后,她抬步去了客房。 推开门,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摸出了腰间的软剑,要直接甩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看清了屋子里的人,这才将软剑甩开。 软剑刺入柱子里,没进去三分有余。 “宋里里,你要杀了我?” “你偷摸躲在我的房间里,我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宋里里平静地回答,上前将软剑给拔了出来。 噌的一下,那人快步冲到宋里里跟前,气鼓鼓的,“什么叫做偷摸躲在你的房间里,这房间都是拿本郡主的钱开的,算起来应该是我的房间才对!” 没错,房间里的人,正是安乐郡主。 这次能成功反杀,的确多亏安乐郡主给的调令牌。 没有那些护卫军,她就真的要被扣上恶鬼缠身的帽子了。 但宋里里见不得她这么咄咄逼人,“既然你送了我调令牌,那我怎么用是我的事,这客房你开的,你住就是,我换一间。” 说罢,转身就要出去。 “哎你等等!”安乐郡主叫住她,有点蔫了,“我不说行了吧,特意给你开的房间,你不住,我留着干嘛?” 宋里里这才重新回到屋子里。 安乐郡主郁闷嘟囔,“本郡主就是想听你说一声谢谢而已,有这么难吗?” “谢谢。”宋里里开口。 安乐郡主眼睛亮起来,“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到。” “我说谢谢,你送的调令牌帮了我大忙,也谢谢你还亲自来给我开个房间。”宋里里一字一句,清晰吐字。 明明只是嘴上说了两句话而已,没有给什么实质性的答谢,可安乐郡主就是觉得心情很爽。 天更蓝了,盆栽更绿了,就连空气也……嗯,好难闻的味道。 “你的答谢本郡主听着了,赶紧洗澡去吧,一会儿水该凉了。”安乐郡主捏着鼻子道。 宋里里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确很臭。 没矫情,直接去了屏风后。 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还臭烘烘的,便直接扔在了地上。 但腰间的软剑,宋里里担心沾水会生锈。 “安乐郡主,可以麻烦你帮我把它放在桌上吗?” 安乐郡主便上前帮忙。 只是有点好奇,“你先前用的不是鞭子吗,怎么突然换成软剑了?” “出事的时候我没带鞭子,”宋里里如实回答,“这软剑,是后来别人给我的。” 一回答,就激起了安乐郡主的好奇。 “是不是那个叫做仓颉的男人?” 第七十二章:他是不是喜欢你?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哗啦! 一瓢水浇在肩膀上,莫名的让宋里里身子一抖。 好像是洗澡水太烫了,她感觉自己脸颊都跟着有点炙热。 “嗯,是他。” 安乐郡主更好奇了,“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宋里里否认。 安乐郡主撇嘴,“你骗谁呢,他分明就是喜欢你,你呢,你对他没感觉?” 宋里里有点无奈。 她拢共见仓颉都没几面,更别说什么喜欢了。 至于安乐郡主说的,仓颉喜欢她…… 难不成,失忆之前,她和仓颉就已经认识了很久,所以仓颉在相处中对她动心了吗? 安乐郡主还在外头喋喋不休。 “我懂了,肯定是因为他面具之下的脸很恐怖,所以你才不喜欢他的,真是可惜了,这个男人身材好,身手好,要脑子,就连声音都让人酥酥麻麻的,怎么偏偏就毁了容呢。” 难怪宋里里没看上他,而是追在世子表哥屁股后头转悠。 毕竟,世子表哥的长相不凡。 可以说,偌大的晋州城里,除了皇叔迟聿可以胜过他之外,没一个能打的。 宋里里却已经陷入了沉思。 所以,仓颉真的毁容了吗? 所以他才戴着面具示人,甚至连原本属于自己的军功也拱手让给她。 就因为怕人知晓他面具下的真面目? 又一瓢水浇下去,木桶里的水飞溅,浇散了宋里里的思绪。 她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走出来,感觉身上轻了好几斤。 安乐郡主丢给她几张干帕子,让她擦干头发。 自己也站在旁边,心不在焉地帮她擦,好几次张嘴,却又缓缓闭上了。 “你想问什么?”宋里里看出她的心思,主动开口道。 安乐郡主咬唇,挣扎好一番,到底还是开了口,“我手下的人查出来,这件事情是小……宋梨做的。” “嗯。”宋里里颔首,“你的人很厉害,情报非常准。” 所以,查出来是什么,真相就是什么。 “那你这次又怎么得罪她了?”安乐郡主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宋里里反问。 安乐郡主哑了。 她感觉心口发堵,喘不上气。 以往她帮宋梨对付宋里里,都是因为宋梨说,自己又被欺负了。 可她这次仔仔细细的查过了,没有。 什么都没有! 宋里里只是在家好好待着,然后参加完她的生辰宴后,就被扣上了恶鬼附身的罪名。 所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宋梨要这样针对宋里里。 如果宋里里什么都没做过,那宋梨不就是那个真正的坏人了吗? 以前宋梨来寻求帮忙时说的那些,难道也都是捏造出来的吗? 安乐郡主真的有点糊涂了。 “宋里里,你到底是不是坏女人?” 宋里里放下手中的帕子,“你觉得我是不是?” “我觉得你不是,可你的确总黏在世子表哥身后,很讨人厌。”安乐郡主说道。 宋里里站起身,“那等你坚定觉得我不是坏人的那天,我们再来聊这个话题吧。” 说着,她就起身往外走。 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那个荣身丸,可以再给我一颗吗?” “那是什么东西?”安乐郡主满脸不解。 “护卫军给我吃的,将死之人吃了都能多吊两口气的那个药丸。” 那药丸真的很有效,她吃完之后,感觉全身的经脉都顺畅了,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疼,整个人神清气爽。 安乐郡主仍旧摇头,“我没听说过这东西,确定是我的人给你的吗,要不我把人叫来问问?” 听闻这话,宋里里眼眸微沉,心中想到了什么。 直接拒绝后,她走出了客栈,然后进了一家药铺。 在里头买了点东西后,提着走出来。 外头的光线有些强,照在软剑上更为耀眼。 宋里里用力攥紧,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仓颉的模样。 那颗荣身丸,应该就是他给的。 药铺的掌柜说,荣身丸这东西是西域那边才有的药,极为珍贵,而且能做这药丸的人早已过世,世上剩下的那些,用一颗少一颗,弥足珍贵,千金难求。 可就是这么宝贝的药丸,仓颉就直接给了她…… 可她却没什么可以报答仓颉的。 不、不对。 还是有可以报答的办法! 听说晋州城的黑市里有位鬼医,医死人活白骨,几乎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若是能找到他,求到可以治疗伤痕的药,就能让仓颉不必整日顶着那张面具示人了。 想到这儿,宋里里的眼神都清明了几分。 但现在还不是去黑市的时候。 她回到侯府,却没进去,而是弄了一匹马,在后门隐蔽处蹲守着。 约莫一个时辰后,有两个下人裹着一张草席出来,然后将草席丢进早就准备在巷子的马车里。 马车似一阵风,疯狂往城外跑。 宋里里也骑马跟上去,不远不近,没有被发现。 等出了城,马车停在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 草席被一脚踹下马车,随即,老侯爷也缓缓走了下来。 他就站在那草席旁边,负手而立,任由狂风吹得他的胡须左右摇摆。 又是半株香过去,地上的草席忽然动了起来。 一只手,艰难地将草席给扯开,露出被挡住的脸庞。 此人正是天一道长。 嗅到空气,她猛烈地咳嗽,好半天才终于缓过来,缓缓地坐直了身子。 “老侯爷果然是信守承诺之人,说给我假死药,就真的是假死药。” “别废话了,给你的那笔银子呢,在哪儿?”老侯爷面色愠怒,催促着问道。 “那笔银子,我放在城南的破庙里了,佛像下面有个缺口,都藏在里面呢。” 老侯爷闻言,面色稍稍缓和,“你最好别骗我,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的。” “我骗侯爷有什么好处,城南破庙距这儿也就十里,骑马很快就能打个来回,而我拖着这副身躯根本走不远,被你发现,不就真的死了吗?” “你能弄清这点就好。”老侯爷满意地点点头。 继而朝着马夫使了个眼色。 马夫立马调转车头,奔着城南的破庙去了。 而天一道长也强撑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走,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忽然,她眼角余光撇见老侯爷在朝自己靠近,并且袖子里隐隐约约露出了闪着寒光的匕首! “你!你想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只要我不供出宋梨是主谋,你就用假死送我出城。”天一道长大惊失色,“老侯爷,你怎可言而无信!” 老侯爷脸上刻满了冷漠,“若你活着,便有可能会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更何况,我承诺的已经兑现了。” 用假死将天一道长送出城,又没说一定要让她活着离开啊! 天一道长慌乱到了极点,努力往前跑。 可她毕竟受着伤,根本跑不快,还身子发软直接跌倒在地,只能看着老侯爷离自己越来越近。 然后站在自己面前,高高举起了那把匕首! 第七十三章:善后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天一道长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但意向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耳边传来了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她试探着睁开眼,发现老侯爷已经倒地昏迷。 在他旁边的草地上,多了颗被啃得干干净净的桃核。 所以,是有人用桃核击晕了老侯爷? 是谁? 天一道长下意识抬起头,果然看见宋里里正悠闲地朝自己走来。 宋里里换了身水青色的衣裳,下摆处绣了大朵大朵的木兰花,栩栩如生,行走的时候,好似花海荡漾,娇媚又灿烂。 而宋里里身上又有种英气,压得这玉兰花都逊色几分,让人根本挪不开视线。 看见她,天一道长感觉自己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能放松了,大口喘着气,倒在了草地上。 等缓过来,才对宋里里道,“你猜得很准,我对宁贵妃说,之所以符纸上会出现那个人,是有人给我的,我对此一无所知,她便脸色大变直接离开了。 至于老侯爷,本来要杀了我,可我说如果不让我假死离开,那宋梨给我的钱拿不回来,只要继续查,就能查到这事是宋梨干的,他立马就妥协了。” 唯一算漏的地方,就是老侯爷居然会想杀她灭口! 宋里里面色沉峻,“不,这个我也算到了。” 所以,她才会跟过来,然后等老侯爷要动手时出现救了天一道长。 “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宋里里开口,将手中的包袱丢给她,“这里面是说好给你的报酬。” 听闻这话,天一道长立马爬起来,拆开包袱仔细查看。 包袱里是宋里里从钱庄取出来的五百两银子,分成了好几份,而且全是散碎银子,这样不容易被人盯上。 里头还有两套衣裳,极为普通,粗布上还打着补丁,混在人堆里保证照不出来。 最底下则是一些药膏药丸,有一个罐子通体漆黑,和其他的很不一样。 “这是什么?”天一道长问道。 “毒药。”宋里里回答。 天一道长脸色瞬间变了。 猜出她的想法,宋里里解释,“放心,不是让你吃的,抹在脸上,会让脸颊红肿,这样就辨不出你原本的面目,不管你去什么地方,都能逃掉通缉令。” 一路往北,就能直达番邦。 “马也给你了,是骑还是杀了吃肉,随你安排。”宋里里交代完,转身就要离开。 天一道长牵着马喊她,“宋里里。” “还有什么事吗?” 犹豫了会儿,她开口,“如果我能顺利抵达番邦,并且在那里重新开始新生活的话,你有朝一日去了那儿可以找我,我叫……” “我不在乎你叫什么,”宋里里打断了她的话,“都要开始新生活了,以前的所有都忘了吧,那跟你已经没关系了。” 包括那个晦气的名字,也一并忘记吧。 以后,她有无限种可能,而不再是那个被困在四处漏风的土房子里,日复一日遭受虐打的可怜女人了。 天一道长眼含热泪,到底还是把涌在嘴边的名字给咽了回去。 “我做豆腐乳很厉害,去了番邦后,我大概会开个店,若有缘遇到,我请你一大碗!” 宋里里头都没回,朝她挥了挥手,“不爱吃,咸。” …… 老侯爷悠悠转转醒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他正在马车里躺着,马车在路上颠簸前进着。 “停车!”他大惊,一把撩开了帘子,发现已经进了城,马上就要到侯府门口了。 “老侯爷,是有什么吩咐吗?”马夫恭敬地问道。 老侯爷怒瞪双眼,“谁让你把我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呢?” 啊? 马夫迷茫地摸着后脑勺,“老侯爷不是把她给放了吗,我从破庙回来之后,就只瞧见老侯爷你睡在草地上。” 他没叫醒老侯爷,只能扶上了马车,然后自己做决定回侯府。 老侯爷气得胡子都歪了。 他那是睡着了吗? 他分明是被人偷袭打晕了! 这个天一道长,难不成还有同谋?! 正想着,又听见马夫问,“老侯爷,那笔银子已经拿回来了,分毫不差,就在马车的匣子里呢,您要不要点点?” 老侯爷拉开匣子看了眼,没仔细数,但数额应该大差不离。 三千两,是个很大的数目。 倘若真的有同谋的话,为什么没把这笔钱给拿走呢。 可如果不是同谋,又是谁对他动手,救走了天一道长呢? 老侯爷觉得自己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都想不明白。 而此刻马车也到了侯府门口。 只见一道身影冲出来,声音慌张得打颤,“侯爷,你可算回来了,你快去救救小梨啊,小梨,小梨被宁贵妃带走了!” 什么?! 老侯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海萍哭哭啼啼,“下午的时候宫里就派了人来,但见小梨还昏迷着,便一直等,好不容易人醒过来,便二话不说直接拖走了,都已经这么晚了,侯爷,小梨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怕是真的会有事情! 老侯爷心情乱糟糟的。 从说起谁花了一大笔钱,谁就最有可能是主谋时,他便已经猜到了是宋梨干的。 让天一道长假死,再带出城去灭口,也都是为了能让这件事平息。 可现在天一道长不知所踪,宋梨也被带去了宫中…… “侯爷,你快去宫里把小梨带回来啊。”沈海萍再次催促道。 老侯爷急得跺脚,“我当然也想去,可眼瞧着就到宵禁时间了,我身为外男,哪有资格踏足后宫?” 沈海萍跌坐在地,眼泪汹涌往下掉,“那怎么办,难不成,就真的看着小梨在宫里受苦吗?” 若宋梨在宫中有个好歹,她也就不用活了! 老侯爷当然也担心。 可他进不了宫,能怎么办! 忽然,他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小梨是被谁带走的,贵妃娘娘吗?” “对。”沈海萍点头。 “我们去找世子殿下,让世子殿下进宫救小梨!”老侯爷赶紧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海萍瞬间不哭了,“对,世子殿下那么喜欢小梨,他肯定不会看着小梨受苦的,我们去找他,一定能把小梨带回来。” “快,去世子府!” 第七十四章:轻飘飘就揭过去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刚说完这话,两人还没来得及动身,宋梨便回来了。 “小梨!”沈海萍上前,将宋梨直接拥入了怀中。 老侯爷也快步走上前,“回来就好,走,进屋再说。” 宋梨魂不守舍,跟着进了侯府。 沈海萍是想带着宋梨直接回院子休息的,可老侯爷却板着脸,将她带去了祠堂。 祠堂还没来得及清洗,地上厚厚一层斑驳干涸的血迹。 有黑狗血,也有宋里里流的血。 两者混杂在一起发酵了,味道实在是难闻。 刚走进去,宋梨就忍不住作呕。 若是换做平常,老侯爷定然就上前关心了。 可今天却只是沉着脸,怒喝道,“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跟前,好好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宋梨脖子瑟缩,“爹,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还要撒谎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贵妃娘娘叫你进宫是为了什么,你骗她也就算了,我是你爹,你连我也要骗吗?” 宋梨从未见过这么凶的老侯爷,眼泪掉得更凶了。 抽噎了几声后,她承认了,“是我做的,可,我也是没办法啊。” “什么叫做没办法?”老侯爷质问。 宋梨仰起头,眼眶红得几乎要滴血,委屈到了极点,“姐姐从贞女堂回来之后,一直不肯退婚,而世子殿下好像对她也逐渐有了兴趣,给她送点心,还约她去和园看戏。 可明明世子殿下以前说,他只会带我一个人去看戏的。” 她拉住沈海萍的手,“我没打算害死姐姐啊,我只是想演场戏,让世子殿下能和她退婚而已。” 沈海萍跟着落泪,“小梨这也是太想嫁给世子殿下了,若是宋里里愿意主动退让,她何至于被逼到这一步啊。”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宋里里的错! 母女俩抱作一团,哭得格外伤心。 老侯爷的心也被狠狠揪了起来。 他出声安抚,“好了,爹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为何不早点与我商量,也不至于被她摆了一道啊。” “我、我怕爹你会站在姐姐那边。”宋梨抽抽噎噎。 老侯爷板起脸,“胡说什么,在爹心中,你才是应该成为世子妃的那个,谁也比不上你。” 宋梨又扑进了他怀中痛哭。 好一阵,几个人才缓和了情绪。 老侯爷问道,“小梨,贵妃娘娘把你召进宫做什么?” 被问到这个,宋梨的表情僵了瞬。 但她还是实话实说,“贵妃娘娘就只是让我坐着喝茶,什么都没说,待了半个时辰,就让小太监送我回来了。” “就这样?”老侯爷很纳闷。 宋梨同样纳闷。 她原本以为,宁贵妃把自己带进宫,是要问点什么的。 比如说,为什么要做这个局,害得她都受伤。 可宁贵妃什么都没问,甚至都没露面。 “许是贵妃娘娘看你今天也遭了罪,所以想看看你有没有事,见你无恙,就放你回来了。”沈海萍猜测道。 宋梨想不到比这更合理的原因了,于是跟着点头,“应该是这样吧。” “好了,日后不许再自己做这些糊涂事,知道吗?”老侯爷又叮嘱道,“若她真的起了杀心要害你怎么办?” 今天差一点,宋梨就要出事了! 宋梨用力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不会了。 “罢了,你今天也累了吧,回去早点休息。”老侯爷摆了摆手。 宋梨挂着满脸泪珠乖巧行礼,抬步走出了祠堂。 背对着老侯爷和沈海萍,她脸上的表情掉得只剩下不甘和愤恨。 怎么会这样! 宋里里到底是怎么识破这件事是她所为,并且还能在被捆在祠堂的情况下,精密部署这一切,让她败得一败涂地的呢? 分明就连听雨阁的丫鬟也都软禁了啊。 难不成,宋里里还有侯府之外的同谋?! 对,肯定是这样! 要不然那个地一道长是哪儿来的呢? 宋梨立马去了听雨阁,想问个明白。 到院子跟前时,却看见宋极星站在里头。 他脚边是几罐已经打碎的药膏,而籽棉就叉腰站在屋檐下,“二公子以后还是别来送东西了,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问题呢?” “这些东西我都当着你的面用过了,还有什么相信的?”宋极星义愤填膺。 籽棉冷笑,“没准又是对旁人没用,偏偏就能让我家小姐‘现原形’的玩意儿呢? 二公子就当行行好,我家小姐就是个普通的凡人,就一条命,经不起你们折腾!” 宋极星脸色复杂的翻涌,“那你让里里出来,我跟她说两句话就走。” “我家小姐说了,不信她的人,她没有见的必要。”籽棉回答。 宋极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低头看着地上的药膏,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只是一扭头,就和眼眶泛红的宋梨撞见了。 “小梨?”他有点懵,继而慌乱无比,“你怎么来了啊,我、我就是过来给她送点药膏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宋梨吸了吸鼻子,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知道的二哥,姐姐这次的确是受委屈了,她发脾气也是正常的,是我们对不起她,但是二哥,你还没痊愈呢,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听着如此可心的话,宋极星忽然就有点恼了。 看看! 宋梨永远都这么关心他,而宋里里呢,他拖着病躯过来表达歉意,却还躲着不见,甚至砸碎他送的药膏。 要知道他现在没钱,这药膏还是当了去年生日的玉饰才得钱买的呢! 愤怒越升越大,他剜向籽棉。 “告诉宋里里,反正我已经道过歉了,是她不肯接受,回头别又哭哭啼啼说什么委屈冤枉!” 扔下这话,将地上的药膏踹出去好远,愤然离开。 籽棉狠狠翻白眼。 拿了把扫帚,开始清理院子里的药膏。 宋梨径直走进去,想去找宋里里。 经过籽棉身旁,却被扫帚给抡倒在地。 许是刚浇过水,地面潮湿,宋梨手撑上去,沾得满是泥泞,就连身上的衣裳也弄得脏兮兮。 “哎呀!四小姐怎么在这儿呢,我光顾着打扫残渣都没注意到,不过还好没注意到,否则这不打招呼就进来,我容易当成是坏人,直接一扫帚拍脑门上呢!” 籽棉竖起扫帚,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也不去扶她,就静静地看着。 那眼神,跟看一坨臭狗屎没什么分别! 第七十五章:将她留在贞女堂!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梨狼狈得要命,却不好在这时候撕破脸。 只能自己爬起来,“籽棉,我来看姐姐的,她在屋子里吗?” “我家小姐谁也不见,四小姐还是请回吧。”籽棉下了逐客令。 宋梨不肯走,“我就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籽棉拧起眉头,打算直接将人给推出去时,屋里却响起了宋里里的声音,“进来吧。” 像是一阵风,宋梨直接冲进了屋子里。 “姐姐,我……” 刚开个头,宋梨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转身逃走。 已经入夜,屋子里只点了一盏豆油灯,昏暗得很,却依旧能看清宋里里此刻的模样。 她脱了上身的衣裳,只是胸前裹了一层厚厚的白布,其余露出的地方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红肿发溃,好像无数双眼睛,正流血盯着宋梨,又好像无数张嘴巴,无声的呐喊着什么。 宋梨腿都吓软了。 “怕什么,”宋里里看穿她的心思,讥讽开口,“这些伤口又没长在你身上,影响不到你的。” “姐姐,”宋梨回神,眼泪再次扑簌而下,“我恨不得受伤的人是我,如果能让我替你承受这份痛苦就好了。” 闻言,宋里里动作一顿。 “这份痛苦,不就是你给我的吗?” 宋梨拼命摇头,“不是我,姐姐,我们是双生胎姐妹啊,我怎么可能对你做这种事,是不是谁污蔑我,说是我干的?” 扑通! 她跪在了宋里里面前,颤抖着举起四根手指,“姐姐,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干的,我们是一家人啊,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干不出那种事,到底是谁要污蔑我,是不是那个地一道长?” “不是。”宋里里否认了。 回答得太快,没有半点犹豫,让宋梨认定了就是她。 “姐姐,我可以当面和她对峙,她在哪儿,我去把她找来。”宋梨又问道。 宋里里矢口否认,“我不认识她,更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撒谎! 如果不认识,又怎么可能特意跑来帮她呢? “姐姐,我只是想找她来对峙,证明我的清白而已,并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宋梨循循善诱。 但宋里里就是一口咬定,“我上哪儿认识人,从贞女堂回来后,我便一直待在侯府,不是吗?” 这时籽棉走了进来,“让让,奴婢要用柚子叶洒水,四小姐若是不走的话,弄湿了衣裳可别怪奴婢没提醒。” 说是洒水,其实就是拿瓢泼,而且还都是对准宋梨的方向。 泼得宋梨吱哇乱叫。 她不得不往外跑。 籽棉在她后头追着泼,嘴里念念有词,“送瘟神咯,瘟神滚远点,以后可别来缠着我家小姐了,否则来一次我就泼一次,弄死你!” 宋梨浑身都被浇透了,气得两只手紧攥成拳头,指甲嵌入肉中都浑然不知痛。 这明显就是在骂她,可偏偏还不能怼回去,否则就是不打自招。 好气。 真想把这个丫鬟的嘴给撕烂! 宋梨阴狠地剜了一眼听雨阁的方向,而后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宋里里能从什么地方认识朋友呢? 只能是从贞女堂啊! 贞女堂那个地方,关的都是达官显赫家中犯错的女子,难保就有那么一两个和宋里里同流合污。 果然,贱人就是贱人,身边跟的也都是贱人! 她查出那个地一道长的真实身份,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地一道长身上去,这样才能把自己摘出去。 宋梨甚至等不到天亮,当即就备了马车前往贞女堂。 到了贞女堂,还是上次的管事嬷嬷来迎的她。 宋梨塞了个金镯子,只说要去贞女堂的记载堂瞧瞧,想知道宋里里在贞女堂都受了什么苦。 管事嬷嬷收了好处,便直接笑眯眯地领着宋梨往里走。 到了记载堂,宋梨支开管事嬷嬷,掌灯开始翻找起来。 贞女堂里住过的女子足足有五百多人,每一个都画了像,要逐个盘查,的确不是什么轻松活儿。 正焦灼的查看,宋梨忽然听见外头有脚步声。 她还以为是管事嬷嬷来了,赶紧道,“嬷嬷别进来,我怕自己难怪掉眼泪的样子被瞧见,实在是叫人笑话。” 砰! 记载堂的大门却还是从外头被一脚踹开了。 有人款款走进来,视线落在已经目瞪口呆的宋梨脸上,冷笑着开口,“不是掉眼泪了吗,本宫怎么瞧着,你脸上干得很!” 宋梨傻眼了,说话都有些结巴,“宁贵妃,我……您怎么会在这儿?” 宁贵妃冷笑,“本宫不来,怎么能确定,那个张嘴胡说八道之人,真的是你啊!” 她今日从侯府回去后,想起那张符纸上浮现的人脸,又想起天一道长说的话,便有点怀疑是宋梨。 召宋梨进宫却什么都没问,也是想瞧瞧她会不会心虚自己承认。 可宋梨去了虽然害怕,但不像是捅出当年那桩事的样子。 宁贵妃都要相信,是自己冤枉了宋梨了。 可没想到,这才几个时辰,贞女堂的人就来报信,说宋梨偷偷跑去翻找记载簿! 眼下抓个正着! “宋梨,本宫待你不薄,更是一心希望你成为本宫的儿媳,你到底还有何不满意的,要做这种事情?”宁贵妃的眼神很失望。 宋梨再傻,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是中计了。 她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的贵妃娘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来这里只是想查查我姐姐的记载簿,没有别的意图啊。” “你姐姐的记载簿呢?”宁贵妃问道。 “在……在……”宋梨四处张望,拼命地寻找。 宁贵妃冷笑,“进来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找到吗,怎么,是在等本宫代劳?” 说着,她走上前,就在进门处的木柜上一翻,轻松就找到了写着宋里里名字的记载簿。 啪! 狠狠摔在宋梨脸上,“拿去看吧!” 宋梨被砸到鼻梁,只觉一阵剧痛,旋即便有温热的液体从鼻孔里流了出来。 她根本不敢擦,匍匐在地上全身发抖,哭得梨花带雨。 宁贵妃被她哭得心烦,直接摆手,“既然这么喜欢贞女堂,大半夜还要来一趟,那本宫便做主,你留在这里吧!” 第七十六章:你就穿这样出去?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宁贵妃的话犹如惊雷,直接劈在了宋梨的头顶。 “不、不要,贵妃娘娘,我不要待在这里,我来这儿只是为了调查宋里里身边的同伙,她故意和人演了一场戏,诱骗我到这儿来的!” “住口!”宁贵妃怒了,走上前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若不是因为宋梨那场恶鬼附身的戏码,她当年做的事情怎会被翻出来? 如今她与徐皇后两人斗得你死我活,本还是个僵局,可徐皇后一旦拿到这把柄,她便是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现在宋梨还好意思装无辜? “本宫原是瞧着你在侯府长大,定比那乡下寻回的宋里里要强,可如今看来,你还不如她有本事,本宫怎就瞎了眼,觉得你是个好玩意儿呢?” 宋梨被扇倒在地,用力地抱住宁贵妃的腿,“贵妃娘娘,那是因为宋里里算计我,我太相信她了,才会被她摆了这么一道,日后我一定不会这样莽撞了,你别把我留在这儿,留在这儿我会死的。” 宁贵妃抬脚将她踹开,厌弃地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裙踞。 “宋里里在这儿都能活,怎么到你就会死?” 说什么蠢话呢! 宁贵妃扭头看向管事嬷嬷,妖媚丰满的唇中说出的每个字,都散发着森森寒气。 “你们先前怎么对宋里里的,就怎么对她。” 管事嬷嬷恭敬答应。 等送走了宁贵妃,再扭过头,恰逢屋外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她沧桑扭曲的脸庞。 …… 宋梨失踪第三天,侯府总算发现了。 不怪迟钝,是她出门时交代了丫鬟要瞒住。 若不是沈海萍见她这几日都闷在屋里,担心会憋出什么毛病来,执意进屋查看,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 可问丫鬟她去哪儿了,丫鬟哭着一问三不知。 侯府的人都急疯了。 “侯爷,小梨该不会又被宁贵妃带进宫里了吧?”沈海萍心慌手软地开口。 老侯爷摇头,“不可能,若是宫中派人来接,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那、小梨能去哪儿了啊,她以往是最乖的,不论去哪儿都会跟我讲的。” 可现在,却消失了好几天,渺无音讯。 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可是小梨那么可爱的孩子,到底是谁舍得痛下杀手啊! 忽然,沈海萍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人来。 对,宋里里! 她如同一阵风,直接刮到了听雨阁。 宋里里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眯着眼惬意得很,沈海萍却直接上前掐住她的脖子。 “是你对不对,你把小梨藏哪儿去了,快把小梨还给我!” 籽棉见状,丢了扫帚就冲上前,废了好大力气才将沈海萍拉开。 可宋里里的脖颈上已经留下了一圈红痕。 “快点把小梨交出来,如果她有什么闪失,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沈海萍眼神阴狠怨毒,恨不得能从宋里里身上直接剜下一块肉。 “我交不出人,你打算怎么对我?”宋里里声音有些沙哑,感觉自己喉咙被掐肿了。 沈海萍一时给不出答案。 她只是咬牙,“总之,不要低估了一个母亲为了保护孩子所能爆发出的潜力,逼急了,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侯夫人,四小姐是你女儿,我家小姐就不是吗,你为了四小姐,打算杀掉你这个女儿不成?”籽棉拔高音调质问道。 沈海萍身形微晃,感觉有一记闷棍敲在了头顶。 是啊,宋里里不也是她的女儿吗? 她怎么刚才就动了杀心呢? 下意识抬起头,她朝着宋里里投去愧疚的神情。 四目相对时,宋里里的眼里却只有冷冽寒霜。 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锐利得让她心口一痛。 沈海萍眼底的愧疚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恼怒。 “她算什么女儿,一口一个侯夫人的叫,还闹着要断亲,巴不得不认我这个娘,我又凭什么把她当女儿?” 现在的宋里里,把她当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仇人! 籽棉还想再争辩,却被宋里里的眼神给制止了。 “我本来也不想当侯夫人的女儿,若你真的那么厌恶我,就早点跟我断亲,别把我和侯府绑在一起,相看两生厌,你和我都挺膈应的。” 顿了顿又道,“这几日我都在院里养伤,没踏出去半步,侯夫人若觉得宋梨在我这儿,可以派人把我这个院子翻一翻。” 可听雨阁还用得着派人来翻吗? 巴掌大的地方,仅仅是扫视一圈就已经看到底了。 屋里更是没什么家具,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藏人的地方。 沈海萍有点迷茫了,“真的不是你?” 那,宋梨到底是被谁带走的呢? 籽棉在旁边掐尖了嗓子,“难不成四小姐是同人私奔了?侯夫人要不要把她身边的丫鬟抓去柴房,好好审问一下啊?” 沈海萍何曾被丫鬟这样讥讽过,当即脸上便挂不住了。 “区区一个奴婢,也敢对侯府主子的事情指手画脚!” 她扬手,就要给籽棉一巴掌。 宋里里却攥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冷漠肃杀。 “我先前就说过了,如果再动籽棉,我十倍百倍奉还,侯夫人可想清楚了,这一巴掌下去,我还你的,你能否承受得住!” 侯夫人被惊得说不出话,扯了句话,便跌跌撞撞地转身离开了听雨阁。 走出去好远,人仍旧恍惚。 宋里里攥她手腕的力气很大,几乎是可以捏碎骨头的程度。 可她掐脖子的时候,宋里里为什么没有挣扎呢? 听雨阁里,籽棉同样在问这个问题。 她心疼得要命,“小姐你都不需要使力,就能把她推倒在地了。” 何必被她掐成这样,明天指定是要淤青了! “小伤而已,过几天就能好。”宋里里打哈哈道。 垂下的羽睫,却将心思都压住了。 其实她是故意的。 让沈海萍这么掐过,她也就该死心了。 什么亲情,和她根本沾不上边,以后也就不会再奢望了。 宋里里深吸一口气,摆出轻松的表情,“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出去转转,下午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等等小姐,你就打算这样出去啊?”籽棉赶紧拦住她。 宋里里不解,“我穿得不太得体吗?” 籽棉摇头,没回答,直接转身进了屋子,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起东西来。 第七十七章:这当真是黑市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不明所以,跟进去看,才发现籽棉是去翻纱巾了。 绣着小花的纱巾裹在脖颈处,正好将沈海萍掐出的那圈红痕遮住。 “外头那些人嘴巴最碎了,瞧见这红痕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闲话来,以防万一,先挡住。”籽棉说道。 宋里里心头泛着暖意,应了声好。 籽棉特意给丝巾打了个漂亮的追云结,多了几分俏皮的感觉,没有丝毫突兀。 甚至走出侯府时,被几个丫鬟瞧见了,还生了效仿的心思。 宋里里并不在意这些。 她出了侯府,便直奔城南的赌坊而去。 大白天的,赌坊便已经热闹非凡。 宋里里挑开帘子走进去,差点被熏得又退出去。 酒气,脚臭味,汗臭味,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气味混在一起,发酵得直冲天灵盖。 宋里里感觉眼睛被辣得睁不开。 “小姑娘,来赌什么啊?”赌坊的打手见宋里里长得漂亮,忍不住上前搭话。 “我找人。” “找谁,烂赌的爹,还是屡教不改的丈夫啊?”打手仍旧笑嘻嘻,“你说个名字,这片是我的场子,你说找谁,我立马给你拎出来。” 宋里里眼神淡漠地扫过打手,“我找老许头。” 打手瞳孔狠狠一缩,表情都跟着严肃起来,“你谁啊,谁让你来的,这地方不招待你这种嫩苗小女娃,出去!” 他赶人,宋里里便愈发确定,自己是来对了地方。 老许头,是黑市的引路人。 没他带路,是根本进不去黑市的。 而想要找到老许头,就得来赌坊,这是他的老窝! 这件事情,是宋里里在贞女堂干活的时候,听几个老嬷嬷闲聊说起的。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一次就撞对了。 “我有不得不见他的理由,还请大哥行个方便。”宋里里很会来事,直接往打手的手中塞了一锭银子。 打手看见钱,表情瞬间就变了。 掂了掂那银子的份量,他嘴角绽放开笑容,“找老许头是吧,他在里屋呢,我带你过去。” 宋里里便跟着去了里屋。 绕过屏风,打手让她站着等,自己进去说几句。 很快就回来告诉宋里里,可以进去了。 宋里里便走进去,瞧见老许头正坐在赌桌上,手里捏着几颗骰子打磨,擦得骰子锃亮反光。 “许老爷子,我想去黑市见那位毒医,烦请你带一下路。”宋里里开门见山,十分恭敬地开口。 老许头盯着她看,啧了好几声。 宋里里觉得有点奇怪,但毕竟有求于他,便没有做声。 老许头打量了好半天,这才开口,“你去见毒医,要求什么药?” “我也说不好,”宋里里摇头,“目前我弄不清他到底是什么病情。” 闻言,老许头来了兴趣,“他?是个男人啊?” “是。”宋里里点头。 “什么样的男人啊,值得你特意去黑市为他找毒医?” 宋里里毫不犹豫地回答,“他救过我。” 还想再说几句,但老许头却已经双眼发光的答应,“行,你可以去黑市。” 话落又转个调,“但我今天很忙,没空亲自带你去,这样吧,那边有条地道,你遇到弯就往右拐,应该能很快追上前头那位,他正好也是要去找毒医的,你让他领你去。” 老许头手指的方向是口大缸,里面放满了各色骰子。 打手帮忙挪开大缸,底下果然有个暗道。 暗道黑漆漆的一路往下,有阴凉的风送出来,看上去有点毛骨悚然。 “再不快点,他走过那个岔口,你可就找不到咯。”老许头催促道。 宋里里咬牙,没有再犹豫,直接钻进了暗道里。 见她消失得无影无踪,打手才忍不住问,“老许头,方才进去的那个,不是……” “是啊,”老许头不等他说完就点头,脸上笑眯眯的,“她不是说给救过她的男人去求药吗,正好叫他知道,得多感动啊!” …… 在暗道里走了一段路后,宋里里便适应了,隐约可以看清脚下的路。 担心错过前头的引路人,她默默加快了步伐。 转了七八次弯后,果然看见了一抹暗黑色的身影。 高大挺拔,虽然模糊,却也能清晰辨出几分强大的气场。 就是动作太快了,眼看着她就要被甩开。 “等、等一下!”宋里里急忙开口道。 暗道空间不大,声音直直传入了那人耳中。 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扭过头。 宋里里没想那么多,小跑着冲到跟前,累得气喘吁吁。 “不好意思,是老许头让我来找你的,他说今天没空带我去黑市找毒医,又说你要去,就请你带我一程,麻烦你了。” “你受伤了?”那人嗓音有些发紧。 逼仄的空间里,熟悉的声音直接撞进宋里里的耳中。 她一愣,“靖王殿下?” 男人没有回答。 宋里里便绕到了男人跟前,借着微弱的光线努力辨了好半晌。 真的是迟聿! 好巧! 宋里里心情不受控地雀跃了几分。 她朝着迟聿摇头,“我没有受伤,靖王殿下你呢,是去……治手臂的吗?” 迟聿闻言,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将手往身后放,“不是。” 撒谎的迹象太明显,宋里里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她不好意思再多问。 毕竟,迟聿这条手臂就是因为自己而废的,她追着问,迟聿该觉得她是在伤口上撒盐了吧? 宋里里想着,当即转移了话题,“那王爷可以带我一起去找毒医吗?” “嗯。”迟聿允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好几次宋里里是想找些话题的,可见迟聿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又把嘴给闭上了。 也不知道在漆黑的暗道里走了多久,终于,两人上了一个坡,推开上面的木板后,便抵达了黑市。 但,和宋里里想象中的黑市完全不同。 因为这地方就跟小村庄一模一样,沿街都是叫卖的商贩,来来往往的行人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打扮。 宋里里甚至怀疑自己是来错了地方。 “王爷,这当真是黑市吗?”她仰头,向迟聿求证。 第七十八章:你想救的,是男人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迟聿反问她,“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算黑市?” 宋里里回答,“好歹也是找了引路人才能进来的地方,总得神秘一些啊,就这种地方,哪里需要走暗道,不是直接大摇大摆的就能从村口进来吗?” “进来了,你如何知晓这是黑市?”迟聿再次反问。 宋里里卡壳了。 对哦,倘若真的处处不同,那才容易被人识破呢。 若不是从这条暗道而来,寻常人经过这小村子,根本不会想到这地方便是黑市。 看似最普通的伪装,才是最安全的伪装! “是我想得太浅薄了。”宋里里虚心的自我批评。 她低着头,觉得自己刚才那副怀疑迟聿带错路的样子,肯定很好笑。 迟聿不会觉得她很蠢吧? “主要是我在暗道里走太久了,里面黑漆漆的,空气也不好,喘不上气,所以脑子才跟着混沌的,若是换做平常,我必然是一早就能想出答案。” 宋里里小嘴叭叭的解释,不见停,一股脑的都往迟聿的耳朵里倒。 正说着,迟聿伸出宽大温热的手,压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指腹带着粗粝的茧子,而宋里里肌肤娇嫩,便荡起阵阵酥麻。 宋里里像是被定住了,脑子里空白一片,竟想不起来该做出什么回应。 而迟聿的手很快便撤开了,嗓音低沉,“人多耳杂,少说少错。” “哦、好,好的,多谢王爷提醒。”宋里里结巴着点头。 迟聿视线别向一旁,将手负在了身后,“在这儿用化名,叫我阿聿。” “阿聿。”宋里里重复一遍。 迟聿喉结微滚,“再叫几遍。” 对上宋里里疑惑的眼神,他缓缓开口,“叫习惯了,才免得出错。” 有理有据,宋里里便又喊了好几遍。 迟聿一一都应了。 “阿聿,那我也得有个化名吧,我叫什么好呢?” 宋里里歪着头思考,想给自己取个顺口的化名。 可迟聿却已经不假思索的开口,“小狸。” “小狸?听起来很像是猫。”宋里里开口,“挺好听的,行,那我就叫这个了,还是阿聿你的脑子转得快。” “嗯,走吧。”迟聿颔首,先行迈步往外走。 宋里里也赶紧跟上。 在街上转了一圈,宋里里便被这伪装起来的黑市给深深折服了。 卖糖葫芦的商贩,实则卖的是火药。 卖肉的屠夫,则是干那些帮忙砍人的勾当。 就连路边蹲在地上玩羊拐骨的小孩,拿出来的羊拐骨,居然也是用来交易的玉石! 撕开这普通的外衣,黑市里每个人都大有来头。 在这种地方,的确需要小心谨慎。 “阿聿,”宋里里踮起脚凑到迟聿耳边,小声开口,“你说用化名,实在是太明智了!” 她凑得很近,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迟聿的脸上,好似小猫尾巴拂过。 迟聿喉结微微滚动,但面上没任何表情,只嗯了声,便又继续往前走。 两人走到了一个棺材铺跟前,然后推门进去。 门口的铃铛被撞响,摆在堂口的棺材里便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宋里里心中一紧,下意识攥住了迟聿的衣角,另一只手则摸向腰间,准备掏出鞭子。 “不是诈尸。”迟聿沉声道。 宋里里闻言,这才放下警惕。 只见棺材里缓缓爬出来一个小姑娘,样貌也就十二三岁出头,肌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扎着羊角辫,可爱得没边。 “谁啊,打扰我睡觉,赶紧滚……阿聿,你这个没良心的,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啊!” 小姑娘赤脚从棺材里跳出来,直接抱住了迟聿的手臂,“这么久不来,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来见我了呢,我心都因你碎了,说,你要怎么赔我?!” 宋里里还是头次见到如此热情放得开的人,一时间楞在了原地。 心里,有些闷闷的不舒服。 而迟聿表情淡漠,将手臂抽了出来,“四十多岁了,还学不会稳重二字怎么写吗?” 宋里里猛地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她有四十多岁?” 可这分明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啊! “她对自己用毒了。”迟聿沉声道,“最毒妇人心,大概就是为她而创的。” 宋里里瞬间反应过来,“您就是毒医吗?” 小姑娘,哦不,毒医嗔怒地瞪了迟聿一眼,“干嘛一来就揭我短,真是讨厌,就那么怕她误会吗?” “和你这么老的人传出不当言论,我太亏。”迟聿冷淡回答。 虽然否认了,可宋里里心里却仍旧觉得,方才压着的那块大石头被挪开了,呼吸顺畅了不少。 毒医撇嘴,转身回到了棺材旁,弯腰捡地上的鞋套上。 一面询问道,“头次见你带女孩子来,这是谁啊?” “毒医你好,我叫宋……小狸。”宋里里立马开口道。 毒医眼睛瞬间亮了,“你说你叫什么?” 宋里里有点疑惑,难不成是到了毒医跟前,就不应该说化名,而是要说真名了? 她头次来黑市,有些摸不着门路,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迟聿。 “我还有事要忙,直接给她想要的东西,别耽误我时间。”迟聿却开口道。 毒医嘴巴撅得都快能挂油壶了。 她蹬着绣着小鸭子的布鞋狠狠跺脚,跟个发脾气的小孩子似的,“我上辈子欠你的吧,怎么总是被你使唤,行行行,我不问行了吧,看把你急得。” 说罢,扭头看向宋里里,“小狸是吧,你来找我做什么啊?” “我想求一副可以治脸的药。”宋里里开口,“只要擦上去,哪怕是脸上的陈年旧疾,也能修复得半点都看不出的那种。” “你来不是给迟聿求药啊?”毒医有点意外。 “谁的脸受伤了啊?”毒医好奇问道。 想到仓颉故意用黄金面具挡着脸,就是为了不让旁人知晓他脸上有伤,宋里里便也选择了隐瞒,只道,“是个很好的人。” “男人?”毒医又问道。 宋里里犹豫着看了眼旁边的迟聿。 迟聿是知道仓颉的,她要是承认了,迟聿会不会猜出来这药是给仓颉求的。 从而顺藤摸瓜,也知晓仓颉的脸是坏的呢? 迟聿似是没听见,去了一旁的矮桌前,开始给自己倒茶。 “到底是不是男人啊,男女用药的成分和剂量都不同,而治病本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不说实话,日后治不好,岂不是还得砸了我的招牌?”毒医催促道。 宋里里闻言慌了,赶紧道,“是男人。” 毒医蹙起了眉头,飞快扫了一眼旁边的迟聿。 迟聿仍旧在喝茶,一杯接着一杯,面无表情的。 她叹了口气,望向宋里里,表情忽然就不如方才和善了。 第七十九章:你好奇怪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感觉毒医这表情,像是要替谁出口恶气似的。 正想着,便瞧见毒医翻箱倒柜找出来一瓶药膏。 直接丢给她,“我也不太清楚他具体是什么症状,这样吧,你把这个药膏给他擦,这药膏抹上后,会让皮肤溃烂脱落,继而再长出新的,便是光洁无暇的了。” 宋里里接过,攥在手心里有些担忧,“那、是不是特别疼啊?” 毒医点头,“疼肯定会疼的,但他不是男人嘛,这点痛都受不住,那也太没出息了!” 话是这么说,可宋里里就是于心不忍,“不能搭着止沸散一起吃吗?” 仓颉帮了她那么多,她也希望仓颉能少受一些苦。 听闻这话,毒医很是不耐烦,“不行,什么都不能搭,否则影响了药效,到时候反而弄得更糟糕怎么办,他变成丑八怪也就算了,砸了我的招牌,日后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到最后几句,已经有些生气了。 宋里里赶紧闭了嘴。 能求到药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可不能再得罪了毒医。 万一日后还有事相求怎么办? “多谢毒医,那这瓶药膏多少钱啊?”宋里里问着,低头拿出了自己的小荷包。 毒医举起五根手指,“五百两!” 一瓶药膏五百两,可谓是天价了。 但宋里里没有半点犹豫,立马掏了银子。 毒医收下后,对她下了逐客令,“还有什么事情吗,若无事,我便不送了。” 宋里里下意识看了眼迟聿。 迟聿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看来是不打算跟她一起走。 她想了想,往毒医跟前凑了几步,小声询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毒医的表情忽然就变了,翻涌着复杂,刚才还瘪着的嘴,此刻已经微微上扬。 “你怎么不早说啊!没什么影响,你放心给他用就是了,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其实我这有别的药膏,不用烂脸就能让他痊愈,你拿去吧。” 毒医新拿出来的,是一个瓶身格外精致的药膏。 和她现在手里的那瓶,简直是天壤之别。 就连毒医前后态度都截然不同。 宋里里有点发懵。 “可刚才毒医你不是说,目前只有那一种药膏可以治好他吗?” 毒医嘿嘿轻笑,“你也知道我如今四十多岁了,年纪大,总是容易忘事的呀,怎么,你不要?” “要要要!”宋里里赶紧接过,“多谢毒医。那这瓶药膏是多少钱?” “都赖我糊涂了记不住事,差点害那人要受苦,为了将功补过,这瓶药膏我便不要钱了,还有这五百两,也退给你。” 得了新的更好的药膏,五百两也被退回来了。 宋里里感觉自己在做梦。 “好了,出了村口就有个驿站,能租马车,不消一个时辰便能回城里。”毒医拍手,“我就不送你了。” 宋里里云里雾里,人已经被推着走出了棺材铺。 她又往身后望了一眼,然后懵懂地离开了。 而棺材铺里。 毒医走到了迟聿跟前,直接抢走他手中的茶杯,“别装了,我这茶壶里有水吗,你就一个劲喝。” “品香,不行吗?”迟聿冷声问道。 毒医嫌弃地看他,“我这茶壶平时就装山泉水而已,哪来的香。” 顿了顿又道,“你想不想知道,她这药是给谁求的?” “有这功夫,不如去给我沏壶茶。”迟聿声音愈发冷冽。 毒医拎着茶壶往后屋走,拔高了音调,“啧,你不想听就算了,哎呀,可惜咯,这么大个秘密,只能我自己憋着了。” 没走两步,却又听见迟聿道,“给谁?” 切!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不想说就闭嘴。” 毒医朝他狠狠翻个白眼,“真不知道你这脾气怎么跟粪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她回到迟聿跟前,满脸都挂着兴奋,“这药,是给仓颉求的!” “?”迟聿没说话,俊朗的剑眉紧紧拧成一团,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方才也以为是给什么野男人求的呢,本来想好好折腾一下那个人,幸亏她最后问了我一句,说若是那人戴着面具,会不会影响伤口愈合,我立马就想到了仓颉!” 毒医说着,狠狠地拍自己的胸口,“还好她多问了这句,否则我岂不是真成了大恶人?” 说着话,扭头看向迟聿,却发现他脸色阴沉,表情比方才还要臭。 “怎么了你,不都知道这药膏是给谁求的了吗,还摆着臭脸做什么?”毒医疑惑不解。 “给仓颉求的,我应该高兴?” 迟聿说着,垂眸看向自己的右手,眸底翻涌着滔天巨浪。 毒医纳闷了,“你好奇怪,给仓颉求,不就是给……” “他是他,我是我。”迟聿猛地站起身,直接转身走出了棺材铺。 留下毒医在原地困惑不已。 摸着自己光洁无暇的脸蛋,喃喃自语道,“是我太久没出去了吗,怎么有点看不懂如今的世道人心了呢?” 啧,有时候真搞不懂迟聿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 宋里里顺利找到了村庄外的驿站。 租辆马车,十两银子。 她掏了钱便准备坐上去,却被马夫给拦住了。 “得先把这个戴上。”马夫递给她一条黑色的绸带,示意她蒙在眼睛上。 宋里里能猜到这是黑市的规矩,怕她记住怎么来这个村子,日后便直接顺着大道来了。 既然是规矩,自然要遵守。 宋里里便蒙上了绸带。 蒙完才反应过来有点早,她还没上马车呢。 “那个,能麻烦你扶我上一下马车吗,我看不见,担心摔了。”宋里里开口问道。 她摔了不要紧,关键怀里还有给仓颉求的药膏呢,可不能被摔坏了。 可马夫却没有回应。 “有人吗?我蒙着眼看不见路,能不能扶我一下?”宋里里再次开口问道。 下一瞬,便有只遒劲有力的大手牵起了她,拉着她往前走。 宋里里能感觉到,这不是方才的那个马夫了。 是谁? 她下意识想摘掉蒙眼的绸带,那人却松开了她,将手压在了她的绸带上。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直接环住她的腰。 长臂紧揽,正好将她结结实实地圈在了怀中。 第八十章:沦为棋子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被圈在怀中,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人便已经被抱着送上了马车。 那人的手也随即从她身上撤去。 原来,对方只是想帮她上马车啊。 “多谢。”宋里里看不见,只能朝着刚才的方向开口。 下一瞬,马车又沉了下,似乎是刚才那个人也上了马车。 他就坐在了自己旁边,马车里空间逼仄,两人的腿便碰在了一起。 透过布料,依稀能感觉到男人的体温。 宋里里有点懵,想说这是自己花钱租的马车,怎么这人也跟着上来了。 而马夫却开口了,“两位坐好了吧,那我就启程了,放心,一个时辰内,保准将两位送到城里头。” 宋里里便没说话了。 看来,对方是打算蹭她的马车一起回去。 毕竟方才扶着她上了马车,坐一辆马车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宋里里便没有开口。 随着一记挥鞭,马车已经朝前行进。 宋里里没做好准备,身子往前踉跄扑去。 就要磕上马车时,那人再次伸手,将宋里里稳稳当当的扶了回去。 “多谢!”宋里里忽然就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将这人赶下马车了。 若是没有他,刚才自己怕是要被磕得头破血流了吧? 只是—— 这人不用蒙眼吗,为什么感觉他像是能看见似的,出手如此精准。 宋里里蒙着眼也看不见,在心里一通乱猜。 猜不出个所以然,然后便放弃了。 马车还在继续往前行进。 每一次经过颠簸处,那人都会扶住宋里里,不让她被磕了碰了。 宋里里实在好奇死了,颠簸得那黑色缎带有些松,她悄悄从下面的缝隙去瞧。 只能瞧见那人的鞋子。 一双墨蓝色的靴子,尖头处绣了祥云卷草图案,上头还有泥点子,还没干,应该是刚溅上去没多久。 宋里里想起了那条暗道。 其中有一截道,便是要穿过地下河,河边潮湿泥泞,经过时难免会沾上泥巴。 这人应该也是在那儿沾上的泥点,看这样,怕是跟她前后脚到的黑市。 然后,又这么碰巧,前后脚一起从黑市离开。 该不会,是跟踪自己的吧? 宋里里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瞬间警惕起来。 她假装不在意的仰起头,想从那条窄小的缝隙里偷瞄。 但男人已经看穿她的心思,大手随即覆上,嗓音低沉喑哑,染了几分无奈,“别坏了规矩。” 好吧! 宋里里感觉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不管什么念头都会无所遁形,只得作罢。 可男人似乎已经对她失去了信任,大手始终压在她的鼻梁上,没有要撤去的意思。 他的虎口贴在宋里里的脸颊上,很干爽,带着温暖的触感,像极了春日里的初阳。 宋里里被这样捂着眼睛,竟然莫名的放松,生出了几分困意来。 眼皮越来越沉,宋里里居然直接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她居然已经靠在侯府后门的石垛子上了。 什么马夫,什么神秘男人,统统不见踪影。 宋里里愣了一下,感觉自己好似在做梦。 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什么,下意识伸手在身上一通乱摸。 直至摸出那个精致瓷瓶装的药膏,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不是做梦。 她真的去了趟黑市,见到了毒医,为仓颉求来了这药膏! 想到这点,她满心雀跃,也不在乎回来路上遇到的那个男人了。 宋里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绕去前头的正门,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侯府。 回到听雨阁,她将药膏藏进了五斗柜的夹层里。 而籽棉则跑来和她说八卦。 “四小姐丢了好几天,老侯爷不敢声张,担心被人嚼了舌根,只能请人悄悄去找,方才又去了一趟账房支钱,听说是要找个大师给算算,人到底在哪个方位,小姐,你说这算不算是病急乱投医啊?” 宋里里对此没兴趣,只懒散地回了几句,便拉着籽棉去院子里练剑了。 练得满身大汗,宋里里便去沐浴,而籽棉去了小厨房做晚饭。 洗完澡出来,却猛地发现,屋子里居然坐了个人。 宋里里一惊,立马跪下行礼,“臣女宋里里,不知皇后娘娘前来,有失远迎,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徐皇后坐在原木鼓凳上,笑吟吟地摆手,“原就是本宫直接进来了,没吓到你就好,快起来吧,去穿上外衣,别着凉了。” 宋里里依言去找外衫套上。 一边套,一边心中泛起嘀咕。 她最近都没提过要和凌水洲退婚的事,按理说应该没碍徐皇后的眼。 究竟是什么事,何至于让徐皇后直接出宫,亲自来找她? 正想着,徐皇后便开了口,“若是收拾好了便走吧,本宫替你接完了人,还要回宫呢。” 替她……接人? 接谁? 徐皇后再次笑眯眯,“怎么这个表情,不是你托了你二哥进宫来求本宫,说是宋梨失踪了好几日,要本宫帮忙找吗?” 宋极星! 宋里里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他倒是挺会想办法,居然还能打着她的旗号,求到了徐皇后跟前去! 宋极星,真是好样的! 宋里里脸色愠怒,咬紧了牙关,“皇后娘娘,这件事情……” 她不想为了宋极星搭人情。 若是宋极星想求徐皇后帮忙,便用自己的名义去求好了! 可刚开个头,就被徐皇后给打断了。 “里里,你是不是想为了自己没亲自前来,而叫了和你不太熟的二哥来求而惭愧?在本宫看来,这倒是没什么,毕竟是一家人,不论是他来,还是你来,在本宫这里,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出手帮忙的。” 宋里里所有的话都被堵回了喉咙里。 她用力地攥紧了拳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倒抽回心脏。 所以,徐皇后早就知道,宋极星是假借她的名义进宫寻求帮助的。 可徐皇后还是出手帮忙了。 毕竟,不论是不是她在寻求帮助,这个人情,都是她欠下的! 徐皇后要的,就是她欠下的这个人情,这样才能更好的操控她,利用她这颗棋子,在和宁贵妃的棋盘里走出漂亮的一步! 第八十一章:我应该谢你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徐皇后缓缓站起身,“走吧,早些将你的妹妹接回家,这样才能早些安心。” 宋里里垂眸,跟着走了出去。 院子里,乌泱泱站着侯府的人。 为首的是老侯爷,沈海萍和宋极星。 瞧见徐皇后,老侯爷立马跨步上前,“皇后娘娘……” “里里最是心疼家里人了,方才还和本宫说,想赶紧去接宋梨回家呢,既如此,便走吧。” “皇后娘娘请!”老侯爷点头哈腰,赶紧领着徐皇后往外走。 沈海萍早就丢了魂,听见说要去找宋梨,便跟个湘西僵尸似的,自发就跟了上去。 宋里里在队伍最后头,正好和宋极星面对面。 “你不高兴?”宋极星问道。 宋里里气笑了,“宋二公子假借我的名义去找徐皇后寻求帮助,我应该高兴?” 宋极星狠狠地拧起了剑眉,“我不明白,只是让你欠了徐皇后一个人情而已,日后她要什么,你告诉我,我去替你还就是了,你至于那么生气吗?” 一个人情而已,能有宋梨的安危重要吗?! 顿了顿,他又问,“还是在你眼里,宋梨根本比不上这个人情?” “问这个还有意义吗?”宋里里反问,“我现在说她比不上,就能将让这个人情一笔勾销吗?” “当然不能。” “既然不能,我是什么态度又重要吗?”宋里里声音泛着冷,“烦请宋二公子让开些,别挡道!” 说着,宋里里直接撞开了他,径直朝前走去。 宋极星冲上前去,直接揪住了她的衣领,猩红着眼咆哮,“宋里里,你一定要这样吗,我承认这事是我先斩后奏了,可那不就是个人情而已吗,我说了会替你还,你还想怎么样?” “想打我?”宋里里无谓地对上他的目光,“你大可以动手,正好我不想帮忙,你这一拳头下来,我就可以借机撒泼打滚,然后求着徐皇后再也不帮你找宋梨了,打吗,打啊!” 最后四个字,狠狠砸在宋极星的面门上。 他无力地松开手,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宋里里整理被他揪得有些松散的衣领,眼神嫌弃,“既不敢,就别在我面前这么张牙舞爪,我不是什么冤大头,被坑了一把,还要把脸凑上去给你揍。” 扔下这话,宋里里迈步朝前走去。 到了侯府门口,徐皇后朝她招手,邀她共乘。 宋里里并不想和她待在一起,但更不想和侯府的人共乘一辆马车,便走了过去。 好在坐上马车后,徐皇后便闭目养神,并没有和她再说话。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往前行进。 终于,停在了贞女堂门口。 “小梨怎么会在这里?”沈海萍不可置信,“这,这不是有罪之人才会来的地方吗?” 说时,还看了眼从马车上下来的宋里里。 可当目光触到宋里里脖颈时,却又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视线飞快弹开了。 徐皇后此时也款款下了马车,脸上仍旧挂着笑,“本宫的人查的不会错,至于为什么会在这儿,待会儿瞧见人,亲自问问便知道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找到人最要紧。”沈海萍点头如捣蒜。 一行人走进了贞女堂。 管事嬷嬷人都吓傻了,说话结结巴巴,“皇后娘娘,您、您怎么来了啊?” “本宫听说,宋家小四在这儿,便来瞧瞧是不是真的。”徐皇后轻声道。 管事嬷嬷哪敢撒谎,当即用力点头,“是真的,她前几日便来了,一直在这儿住着呢。” “把人带过来吧。” 很快,宋梨便被领了过来。 沈海萍一瞧见她,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眼前的宋梨穿着粗布衣裳,两只手红肿得像是萝卜,脸上是纵横交错的泪痕,人也看着消瘦了一圈。 “小梨,我的小梨!”沈海萍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都是娘不好,怎么这么晚才找到你,你受苦了。” 宋梨眼泪也簌簌而落,“娘,快把我带出去,我不要在这个鬼地方,我快死了,娘,救我!” 那一声声求助,让沈海萍心如刀绞。 扭头看向管事嬷嬷,眼神里几乎要喷火,“你们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凭什么这样虐待我的小梨,我好好的一个女儿,才来这儿几天,就被你们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管事嬷嬷缩着脖子小声辩解,“这是贞女堂啊,贞女堂里,就是这个规矩的。” “胡说八道,贞女堂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吗?” 越说越生气,沈海萍冲上去揪住管事嬷嬷的头发,将其拽到在地在后,人直接跨坐上去,左右开弓,打得管事嬷嬷吱哇乱叫。 “德胜公公。”徐皇后面露嫌弃,轻声道。 德胜公公领命,直接上前将沈海萍给拽开了,嗓音尖细的提醒,“侯夫人失态了!” “皇后娘娘!”沈海萍扑通跪下了,“臣妇实在是心疼女儿,这才一时失了智,可这贞女堂欺人太甚,竟将我一个好好的女儿欺负成这样,还请皇后娘娘做主,别叫这群人糟践了贞女堂的名声!” 管事嬷嬷闻言,也立马跪下了,“皇后娘娘明鉴,贞女堂向来是这样的,但凡是进来的女子,都得磨其心智,劳其筋骨,这样才能叫她幡然醒悟啊!” “一直都是这样吗?”徐皇后问道。 “是,一直都这样!”管事嬷嬷点头如捣蒜。 徐皇后便将目光转向宋里里,“里里,你当初在贞女堂,也是这般?” “……是,大差不离。”宋里里点点头,如实回答。 徐皇后眼神变得疑惑起来,落在沈海萍身上,“这便是奇怪了,既然里里也是这般受的苦,怎么不早些来求人主持公道,也不至于拖到今日,叫宋梨也受了同样的苦啊。” 沈海萍脸色瞬间苍白,匍匐在地上的身子颤抖着起来。 而徐皇后还在继续说,“侯夫人,你知晓公平二字怎么写吗,若今日本宫为宋梨主持了公道,那里里该怎么想,若是因此让里里与本宫生了嫌隙,怎么办?” 第八十二章:你当时真的这么苦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沈海萍连头都不敢抬,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老侯爷快步上前,“皇后娘娘说的是,其实上次里里回府,我们便很心痛,想过要来贞女堂讨个说法,但又想起里里毕竟是负罪进来的,总归是理不直气不顺的,只得作罢,私下补偿她了。” “原来如此,说起来本宫也没给里里安抚,那便说说你们给了什么,本宫照着给一份吧!”徐皇后又问道。 老侯爷张开嘴,却也结巴了。 给什么了? 他们什么都没给啊! “老侯爷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给得太多,担心皇后娘娘随不起吗?”德胜公公在一旁讥讽开口。 “不,不是这样的,只是时间有些久远,微臣有些记不清了,等回去后,再给娘娘草拟个清单,行吗?”老侯爷绞尽脑汁的找借口。 徐皇后爽快应下,“好,看来是给了不少,那本宫便等着吧。” 这事才算是被揭过。 宋里里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脸上没有半点涟漪。 心里觉得挺可笑的。 笑侯府这帮人演技精湛,说谎话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更是笑徐皇后明明是要利用她,却还在这时候为她撑腰,给她一颗甜枣。 是等着她感激涕零吗? 可宋里里只想赶紧离开。 待在这个地方,过往的回忆便重重叠叠地砸过来,让她好像又回到了在贞女堂受苦的时候,气都喘不过来了。 而徐皇后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又将目光落在了宋梨身上,“罢了,既然侯夫人都求本宫给你做主,那你说说看,究竟是谁把你弄到这儿的?” “没、没有人。”宋梨浑身一震,拼命地摇头。 沈海萍不相信,“小梨你说实话,有皇后娘娘在呢,皇后娘娘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宋里里却一口咬死,“真的没有人,就是我自己想来的,我想感受一下姐姐之前在贞女堂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所以我就来了。” 说着,还跑过去抱住宋里里的大腿,“姐姐,你以前过得这么惨,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啊,都怪我不好,若是我能早点把你带回家,也不至于让你遭那么多罪。” 宋里里俯身,轻声开口,“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假惺惺的样子,真的很恶心吗?” 宋梨愣怔,连嚎哭都忘了。 手指被宋里里一根根掰开,她跌倒在地,眼泪掉得更凶了。 可心里,却涌着滔天恨意。 凭什么?! 如果不是宋里里误导她来贞女堂,她又怎么可能会受这种苦。 在贞女堂的这四天,生不如死! 而宋里里却还能这样坦然,说她假惺惺,说她恶心?! 若不是怕牵扯到宁贵妃,她早就指证是宋里里把她骗到这里来的了。 贱人。 宋里里这个贱人! 而徐皇后蹙眉,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当真是这样吗?” 宋梨低着头不敢和徐皇后对视,说话结结巴巴,“是,是这样的。” “可你方才明明说,要侯夫人救你,你自己来的,想走便走了,要谁来救?” 这…… 宋梨圆不了谎,开始慌张得眼珠子乱转。 宋里里在心中骂了一句蠢货,大步走上前,“皇后娘娘,大概是她不习惯这里的生活,累得糊涂,真把自己当成我了吧,毕竟,我当时就每天都在祈祷着,能有谁能来把我给救出这个鬼地方。” 起初,她真的这样恳求过。 用结了薄冰的水洗衣服时在想。 背几十斤的柴火时在想。 吃已经发馊发酸的饭菜时在想。 被那些这里的前辈们拳打脚踢时在想。 可没有人来救她,她只能强撑着,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 “对,我就是有点糊涂了,我一想到姐姐当时就这么痛苦,下意识就喊出口了。”宋梨顺着这话点头,“太苦了,这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 对于宋里里站出来帮忙圆场,徐皇后是不太高兴的。 但很快又恢复了淡然,“既然如今人已经找到了,那便带回去好好休养吧,本宫也该回宫了。” 一众人跪下行礼。 宋里里也要下跪,却被徐皇后给拦住了。 她让宋里里站着,看着所有人匍匐跪在面前。 却一个字都没对宋里里说,直接离开了。 宋里里望着她的背影,深深的拧起了眉毛。 …… 回到侯府,天边都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来回折腾,宋里里连晚饭都没吃上,这会儿又累又困,直接倒床上就睡了。 听见有人进屋,带着饭菜的香气,下意识以为是籽棉。 宋里里瘫在床上叹气,“饶了我吧,让我再睡会儿行不行,我困死了,眼皮都睁不开。” 站在桌前的沈海萍一愣。 她好久没听见宋里里用这种撒娇的口吻和自己说话了。 上一次,好像还是腊八节时,宋里里做了一锅腊八粥送到她面前,撒娇求着她喝一口。 可宋里里自幼在乡间长大,学做的腊八粥是咸口的,她根本咽不下。 听着她撒娇,心里更是烦躁,直接扬手就把碗给打翻了。 再后来,宋里里就去了贞女堂…… 沈海萍心口忽然翻起阵阵浪潮,下意识放缓了语调,“吃了再睡吧,我熬的粥,已经吹凉了,能直接吃的。” 宋里里身子一僵,随即迅速翻身坐起。 没了刚才的撒娇模样,琥珀色的杏眸里只有无尽寒霜。 就连说的话都疏离淡漠,“侯夫人不去照顾宋梨,来我这儿做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给你熬了粥。”沈海萍开口,“你吃了再睡。” “不必。”宋里里拒绝,“我不饿,侯夫人有事直接说就是,若无事,就出去时帮我带上门。” 她可不敢喝这碗粥。 谁知道有没有放“料”。 沈海萍轻易就看出她眼中的抵触和防备,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将手压在胸口,这样才感觉舒服些。 而后,开口问道,“你在贞女堂的时候,当真也和小梨去时一样,被折磨成那样吗?” 将宋梨带回来后,她就立马请了郎中来瞧。 郎中说,宋梨被饿了好几天,两只手一直浸在冷水里,指节都有些冻变形了,更别说那满身的伤痕。 不是嫩肉的位置被掐得青紫,就是几乎微不可见的针眼。 宋梨还说,若干不完活,就不让吃饭,饿了只有泔水可以果腹。 “你在贞女堂时,当真过得那么苦吗?”沈海萍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第八十三章:不觉得虚伪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眼神平静地看着她,“侯夫人现在,是在心疼我?” 真好笑! 她带着满身伤从贞女堂回来时,沈海萍视若无睹。 可宋梨去贞女堂体验了几日她受的苦,沈海萍便能连她遭的罪也感同身受了。 这算什么。 爱屋及乌啊? 沈海萍垂着眸子,又缓缓开口,“以往的事情便不再提了,是我对不起你,从今日起,我开始补偿你。” 说着,沈海萍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盒子。 打开来,里头是一对红玛瑙镯子。 她走到宋里里的榻前,要帮忙戴上,“这是我前些日子买的,你先拿着,剩下的那些,给我些时间,我再一一补给你。” 宋里里的手往后撤了半寸。 那镯子便落空,跌在了被子上,交叠碰撞,发出了脆响声。 宋里里眼神冷漠地看向她,笑了,“侯夫人是舍不得拿什么好东西给我,又怕皇后娘娘那头交不了差,所以才特意来打感情牌,先用一对红玛瑙的镯子将我给稳住,做个假单子给皇后娘娘瞧了,粉饰太平吗?” 举起那对镯子,宋里里仔细看了看,“就这种成色,不超过二百两银子吧,侯夫人可真会敷衍啊!” 沈海萍被戳中了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我的确想要补偿你的,可如今侯府没什么钱了,里里,你总得叫我们活下去吧?”沈海萍说道。 “侯府没钱,是花在我身上了吗?”宋里里反问。 没有吧? 她就连吃喝,在侯府里都是和下人相同的待遇。 更别说这听雨阁,晴天漏风雨天漏水,早就破得不能再破了。 没花到侯府的钱,却要为侯府的入不敷出买单。 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你想如何,侯府如今拿不出那些,只不过是叫你去扯个谎而已,等有钱了便会给你补上,这你都不愿意?非要把侯府卖了给你买这买那,你才满意?” 沈海萍端不住了,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见她这样,宋里里反而轻声笑了。 “还是这样比较像真实的你,你刚才进来是那副慈母的样子,我还以为是进了聊斋话本里呢。” 吃人的恶鬼,才会先摆出温柔体贴的模样迷惑人呢。 “你!”沈海萍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两只手都攥紧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里里看着她,轻声道,“我有两样想要的东西,你给出其中一样,皇后娘娘那边,我就替你搪塞过去。” “哪两样?” “第一,断亲书。” 沈海萍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了,“不行,这个我给不了你。” 宋里里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么第二,我要搬出侯府。” 沈海萍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搬出去?你如今还是闺阁女子,又无封号,怎可搬出侯府,若是被人知晓了,便会说侯府的闲话!” 侯府的颜面往哪儿搁? “总之,我就这两个要求,你选一个答应吧。”宋里里姿态悠闲,“不答应也没事,说不定等皇后娘娘发话,我能得到的会更多。” 皇后娘娘四个字,宋里里故意拉长了音调,颇有种小人得志的样子。 沈海萍气得呕血,却还只能将血往肚子里咽。 好半晌,才终于开口,“侯府隔壁的院子是我当年的陪嫁,就一堵墙连着,你搬过去住,进出还从侯府的大门,这样总行了吧?” “这和我想要的差太远了,”宋里里犹豫,“再说,说不准哪天你就把我给叫回来了呢?” “我把房契地契都过给你,这样总行了吧!”沈海萍咬牙切齿。 “……行吧。”宋里里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等拿到你说的这些东西,我就和你达成交易。” 口说无凭,她需要实际点的东西。 “放心,少不了你的!”沈海萍满脸怒色地往外走。 “侯夫人,你的镯子忘拿了。”宋里里说着,将那对镯子抛给沈海萍。 沈海萍没接住,镯子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截。 “哎呀,真是不小心。”宋里里耸肩,“不过侯夫人应该不太介意吧,毕竟这镯子根本不值钱。” 轻飘飘的话,却像是耳光重重扇在沈海萍脸上。 她面色铁青地离开了。 前脚刚走,后脚籽棉便钻进了屋子里。 她趴在墙根偷听,刚才的对话一清二楚。 “小姐,你不是想搬出去吗,只是要隔壁的宅子,会不会太便宜侯夫人了?” 宋里里严肃地摇头,“不,我原本想要的,就是隔壁的宅子。” 她是故意的。 将要求提得很高,这样沈海萍讨价还价,只出一套宅子就能平息这件事,便还会觉得是自己捡了便宜。 “既然暂时不能和侯府断亲离开,那总得住得舒坦点,这听雨阁又破又小,还谁都能来,实在是糟心。” 她要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除非她允许,否则谁也不能踏足的地方! 当天下午,宋里里便领着籽棉搬去了隔壁的宅子。 这宅子虽未住人,但因为是沈海萍的陪嫁,常年都是有人打理的。 走进去一尘不染,家具陈设也是都是最好的。 籽棉挨个房间的转悠,累得气喘吁吁,“小姐,这宅子好大,日后我得再早些起床,这样才能打扫完。” “我带你来这套宅子,是要带你享福的,那些事情,交给别的丫鬟去做。” 籽棉满脸不解,“哪有别的丫鬟?” 沈海萍就给了个宅子,并没有给下人啊。 “去买几个不就有了吗?”宋里里回答。 不光是要买丫鬟,还要买几个干粗活重活的下人,再找两个看家护院的家丁。 这宅子,不就热闹了吗? 说干就干,宋里里便领着籽棉去了街上,买了几个五年活契的丫鬟,又雇了五个男丁。 籽棉摇身一变,成了管事的大丫鬟,谁见了都得喊一声籽棉姐姐。 籽棉受宠若惊,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小姐快掐我一下,我瞧瞧是不是真的。”籽棉伸出胳膊。 可当宋里里真的要掐时,她又赶紧缩回手,“还是别了,小姐你手劲大,掐起来怪疼的呢。” “行了,今天乔迁新居,咱们吃顿好的,你去街上买菜吧,别怕花钱,越丰盛越好!” 籽棉攥着宋里里给的银票,蹦蹦跳跳地往外走了。 而宋里里的目光则落在了屏风前的花瓶上。 花瓶里多了几只白山茶,开得灿烂夺目。 明明方才还没有的。 宋里里抿着红唇,手摸向了腰间的鞭子,朝着屏风后走去。 第八十四章:阻止这一切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双眼紧盯着屏风,已经做好了要大战一场的准备。 可等绕过去,瞧见的人却是仓颉。 眨了眨眼,宋里里确认自己不是眼花,立马松开了手中的鞭子。 “你怎么知晓我搬到这儿来了?” “你在听雨阁留了纸条。”仓颉的声音,从面具后沉闷的传来,“不是给我留的?” “当然是!”宋里里用力点头,“我就是怕你会找不到我,所以特意留了张纸条,只是没写那么明白,又没指名点姓,你能猜出来,我有些意外。” 仓颉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 “白山茶是你送的吗,新家礼物?我很喜欢。”宋里里道谢,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仓颉眼眸闪了闪,只淡漠地嗯了声。 宋里里又想起自己求来的药膏。 “你稍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她小跑着去了自己如今的睡房,因为是刚搬过来,东西收拾得乱糟糟的,她翻了半天都没想起自己把药膏塞在哪儿。 想叫籽棉,又想起籽棉出去买菜了。 还得靠自己。 好在一扭头,余光撇见了衣柜顶上的小匣子。 对了,药膏放在这里头呢! 宋里里垫脚去拿小匣子,有些够不着,手臂努力绷直。 好不容易碰到了匣子的边缘,衣柜却被扒得倾倒,直接朝她砸来,衣柜顶上的小匣子也朝着地面砸去。 顾不上自己,宋里里下意识将小匣子捞进怀里护紧。 闭上眼,已经做好了被狠狠砸中后背的准备。 砰! 有只大手将她捞入了身下,另一只手撑住了那只衣柜。 下一瞬,只轻轻一推,就将衣柜给扶正回了原位。 宋里里瞪大杏眸。 这衣柜是金丝楠木的,沉得要命,少说也有上千斤了,可仓颉却能这样轻松的将衣柜给抬住。 这是何等臂力?! “傻站着不躲,是准备被砸吗?”仓颉眼神泛冷,嗓音低哑。 宋里里立马往旁边挪了挪。 然后跟献宝似的,将怀里的药膏拿出来,“这个是我去问毒医求来的,只要擦在皮肤上,不论是什么样的伤疤都可以恢复如初,我想你没准可以用得上。” 她也不敢说得太清楚了,免得仓颉觉得她是在嫌弃面具下的伤疤。 话语里,便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仓颉一一收入眼中。 看着那罐药膏,他的眸色翻涌得厉害,“宁愿被柜子砸中,就是为了护住这罐药膏,于你而言,这药膏有这么重要吗?” “毕竟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若是还没送到你手里就碎了,多可惜啊。”宋里里回答道。 说着,她将药膏塞进仓颉手中,“你拿着吧,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用上呢。”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仓颉又问道。 宋里里否认,“怎么可能!” 除非是对她好的人,否则她凭什么要给这么珍贵的东西。 这回答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仓颉的神色却肉眼可见的裹上了几分愠怒。 就好像,他并不希望被这样区别对待似的。 宋里里有点糊涂了。 仓颉对她好,处处帮她,却不希望她有任何回报吗? 还是说,仓颉猜出了这药膏的真实用途,觉得被嫌弃了? 正打算开口解释,可外头已经传来籽棉的声音。 “小姐,你快出来看看啊,我买了一条好大的鱼!” 宋里里下意识回应,再扭过头,便发现仓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窗户被推开了,角桌的花瓶里同样插着一束山茶花,正轻轻摇晃着。 翻窗走的? 怎么这习惯和迟聿如出一辙啊! 但再想想,籽棉就在外头,除了翻窗之外, 好像也没有别的路可以离开了。 这没什么要紧的,反正药膏已经给了仓颉。 宋里里收回思绪,出去欣赏籽棉买回来的大鱼。 将近十斤的大草鱼,在鱼贩那儿就已经开膛破肚,一路拎着回来,居然还时不时的挣扎一下,可见有多新鲜。 “我给小姐做水煮鱼片吧,鱼排的位置用来油炸,至于鱼头,做鱼头煲!”籽棉安排着,口水都开始往外冒了。 宋里里被她的样子逗笑,“好,那今天我们就吃全鱼宴!” 这头热闹非常,而侯府里,却一片愁云惨雾。 宋梨扑在自己的床上,哭得几乎要断气了。 从贞女堂回来后,她刚缓过来就去见宁贵妃。 可宁贵妃和往日的态度完全不同,甚至连锦绣宫的大门都没让她进,让她在外头傻站了两个多时辰。 后来,有个妙龄女子被太监领着出来,太监的态度格外恭敬。 宋梨认识她。 那是中书令的女儿,今年十七岁,正是婚配的年纪! 恶寒从脚底不断往头顶蔓延,宋梨慌得六神无主。 宁贵妃放弃她了! 她开始物色新的儿媳了! 怎么办? 怎么办! “小梨!”沈海萍这时进来了,心疼地抱住了宋梨,“怎么出去一趟就哭成了泪人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娘,宁贵妃好像是嫌弃我先前污蔑了姐姐,所以不肯再见我了,她、她今天还见了中书令的女儿,娘,这可怎么办啊,我是不是当不了世子妃,不能和世子殿下在一起了啊?” 沈海萍愣怔,又安抚她,“不会的,或许宁贵妃见中书令的女儿,只是有事情要商量吧。” 但这话她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对上宋梨满脸泪光,她又道,“世子殿下那么喜欢你,他肯定会娶你的,世子妃的位置,必定是你的。” 宋梨仍旧大哭。 光是宋里里这个钦定的娃娃亲,就已经让她头痛不已了。 若是再加上中书令的女儿,她还怎么争,怎么斗啊!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将这两个人一网打尽吗? 宋梨一边哭,一边阴狠的想着。 “要不然这样,娘去把世子殿下给请来,让他陪陪你,好吗?”沈海萍问道。 宋梨抽噎着点头,“好。” 下人快马加鞭去了世子府,很快又回来报信。 “世子府的人说,世子殿下已经出城了,是约着中书令的女儿去蓬莱雪山赏景了。” 完蛋了! 宋梨脑子里轰地一声,感觉有根弦断掉了。 她再也控制不住了,翻身爬起来就往外冲。 “小梨你要做什么去?”沈海萍赶紧阻拦。 宋梨跺脚,“我要去蓬莱雪山,娘,宁贵妃已经开始给他们二人制造机会了,若是雪山上真发生点什么,我就真的要失去世子殿下了。” 所以,她现在要去阻拦这一切! 第八十五章:王爷对这里很熟悉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梨连夜赶往蓬莱雪山的事,宋里里并不知晓。 毕竟现在搬去了隔壁宅子,消息根本不流通了。 她和籽棉趴在桌前,点了根蜡烛,正在思考给这院子取什么名字。 籽棉倒是取了不少,不光都是跟食物有关的,什么包子亭,生煎阁,阳春院。 宋里里没她这么贪嘴,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合适的。 头疼,这时候就后悔没有多读几本书了。 “小姐,不如明日将秦心语请来吧,她饱读诗书,肯定能给想出个好名字的。”籽棉双眼冒光地提议道。 宋里里打了个响指,“行,正好也请她过来做客。” 先前秦心语去她的听雨阁,一个劲念叨又破又小,催着她搬去太傅府一起同住。 这下再叫她过来,便能堵住那张叭叭叭个不停地小嘴了吧? 说干就干,翌日清晨,籽棉先跑去了太傅府送口头拜帖,然后才去菜市口采买。 宋里里则在家中收拾。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雇的几个丫鬟手脚勤快,到处都擦拭得一尘不染。 找不到事干,她就拿出鞭子,在院子里耍上几招。 “你这鞭子真不错,借本郡主耍耍!”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 宋里里扭头,发现是安乐郡主。 不光是安乐郡主,还有秦心语,秦夫人。 以及……迟聿和踏风? 五个人站在院门口,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协调。 宋里里被搞得有点懵。 这时,秦夫人笑着开口,“怎么,大家都来给你贺喜被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她拉着宋里里的手又小声道,“来的路上正好撞见了,原本是客套话,谁知都应下了说要来,便一起来了。” “暖房本就要人多热闹,我还得感谢秦夫人替我多请了些人呢。”宋里里俏皮一笑。 秦夫人也跟着笑,“我去瞧瞧你这宅子还缺什么,改日好叫人给你送来。” 毕竟宋里里也没学过管家之道,又是独自搬出去,身边连个有经验的老嬷嬷都没有,她帮着瞧瞧,总是要好些的。 下人领着秦夫人去参观了。 安乐郡主抢走了鞭子要耍耍,秦心语赶紧跟过去,满脸紧张地提醒她可别弄坏了。 宋里里仍旧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迟聿,四目相对,不知该说什么好。 “来时随便买的。”迟聿先开了口。 一旁的踏风便递来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子,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头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宋里里赶忙道谢,两只手捧着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里头是一柄玉如意。 造型精美,玉石肉质细腻,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色。 这真是随便买的吗? 许是表情都挂在了脸上,让踏风有些不高兴,“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家王爷来给你贺喜,你不欢迎?”、 宋里里摇头,“我自然欢迎,王爷能来,我很开心!” 只是她想不通。 迟聿不是讨厌自己吗,每次瞧见自己,都是板着脸,说话也冰冷冷拒她**里之外。 可不过是秦夫人一句口头邀请,他便来了,甚至来的路上还去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真的有点搞不懂了。 只是这话,宋里里不好当面说,便转移了话题,“王爷,我也带你四处转转吧?” “嗯。”迟聿同意了。 两人走在前头,踏风在后面跟着。 绕了一圈,在睡房门口和秦夫人撞上了。 “里里,这睡房的朝向不好,太阳老早就会晒进屋子里,你们年轻小姑娘都爱睡个懒觉,晒着睡总归是不舒服的,我瞧着西边的厢房不错,到中午才会进日头呢。” 宋里里含笑,“那间厢房我给籽棉住了。” 秦夫人颔首。 宋里里对籽棉,犹如亲姐妹,自然不会夺人所爱。 便又道,“既如此,那给床换个朝向也是行的,挪到左边去如何,起码不会被太阳晒到脸。” “好啊,还是秦夫人细心,如此为我着想。”宋里里点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叫了两个家丁来帮忙,拔步床很快就挪了个方向。 床底下一些散碎的小玩意儿,也映入了众人的视线。 宋里里注意到,其中有个鼓皮泛黄的拨浪鼓上,龙飞凤舞的写了里里二字。 这是她小时候的玩具吗? 她并没有曾经的记忆,可当看见这个拨浪鼓的时候,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个妇人模糊的面容。 那个妇人朝着她微笑,喊她里里,还将她给圈在怀中,让她喊自己娘亲。 “被灰尘迷了眼吗?”秦夫人走上前关切询问,“床底下最容易藏污纳垢了,过来,我给你吹吹。” 被拉去一旁,宋里里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掉眼泪了。 因为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吗? 好像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有人疼的小孩呢。 可等她多年之后再回到侯府,一切都变了样,她甚至无法将沈海萍和方才回忆起来的那张脸重叠在一起。 “里里,你都长大了,这样的拨浪鼓对你来说太幼稚了些,改日我让人给你送些挂件,挂在你的那些兵器上,怎么样?”秦夫人声音如清泉,拂过宋里里的心口。 宋里里回神,垂下纤长的羽睫。 她明白,秦夫人是在告诉她,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沈海萍早就变了,而她也没必要因为小时候的疼爱,就陷入痛苦中。 为了沈海萍痛苦难过,不值得。 “秦夫人送了我也舍不得挂,弄脏了怎么办,我要珍藏起来。”宋里里深吸一口气,扬起了笑容。 “脏了就再来管我要,只要你想要,我管够。” 说着话,外头传来了秦心语尖叫的声音。 秦夫人便赶紧出去了。 宋里里站在窗前,用手帕擦掉脸上的泪痕。 忽然,拨浪鼓递到了自己面前。 宋里里扭头看去,发现迟聿已经将这只拨浪鼓给擦拭得很干净,一尘不染,只是挡不住岁月的侵蚀,鼓皮泛黄开裂,仿佛一碰就会碎。 “我长大了,不玩这个了。”宋里里轻声道。 迟聿径直走到了衣柜前,长臂轻松够到了顶上的盒子。 打开,将拨浪鼓给放了进去。 “这么多年都留了,再留几年又如何?” 宋里里看着他驾轻就熟的动作,甚至在衣柜顶上拿盒子时,都是精准无误的就拿到了。 眼神忽然就多了几分疑惑。 “王爷,你之前来过这里吗,为什么感觉,你很熟悉?” 第八十六章:刨根究底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说完这话,宋里里又觉得不太对。 也不是哪儿都熟悉。 方才经过花厅时,迟聿还险些被桌上的盆栽给挂住衣角。 他熟悉的,好像只有这间睡房。 不,应该说,只有这个衣柜。 可这个衣柜上的盒子,是她昨天才放上去的。 知道的人,只有籽棉和……仓颉。 可,仓颉和迟聿不可能是一个人啊。 昨天仓颉仅用一只右手就撑起了衣柜,而迟聿的右手因她已经废了。 宋里里想不明白了。 这时,旁边的踏风嗤笑着开口,“你怀疑我家王爷以前来这儿转悠过啊?就这些东西,跟我屋子一模一样,哦不,比我的还差一些呢,我家王爷才瞧不上呢!” 宋里里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和踏风的屋子很像,陈设也相似,所以迟聿才会那么顺手啊。 那就说得通了。 宋里里收起思绪,将存放着拨浪鼓的盒子放进了衣柜里。 是,沈海萍已经变了,可这不代表当初的温柔是假的。 最起码,那个时候沈海萍不是什么侯夫人,只是她的母亲。 留下拨浪鼓,不是为了沈海萍,而是给自己还算是幸福的那段时光存下点证据。 “宋里里!”安乐郡主冲进了屋子,气鼓鼓的,“你那个鞭子一点都不好用,一甩就乱飞,秦心语都抽到我了,你就没有好用一点的武器吗?” 啊? 宋里里愣怔眨眼,发现安乐郡主手背上果然有一道伤痕。 淤青,没破皮,不算是很严重。 “明明是你受伤了,可我刚才怎么听见秦心语在叫。” 安乐郡主翻白眼,“她吓到了呗,我都跟她说了没事,可她还是很紧张,秦夫人也是,两个人冲出去给我请大夫了,真是的,本郡主有那么脆弱娇气吗?” 嗯…… 宋里里想说,若是换做以往,那的确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从山庄回来之后,安乐郡主真的变了很多。 “别墨迹了,你还有别的什么武器吗,拿出来给我试试。”安乐郡主催促道。 宋里里无奈,将自己的柜子打开,“都在这里了,你挑吧。” 安乐郡主挨个试了下,都觉得不太好。 “不如鞭子斯文,也没法藏在身上,等要收拾人的时候再直接拿出来,我好歹也是个郡主,出门上街手里拎着两个流星锤,太难看了吧。”安乐郡主撇嘴道。 宋里里试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确实滑稽。 “可我所有的武器都在这里了,若你不喜欢,可以找人去定做一条属于自己的鞭子。”宋里里摊开手道。 安乐郡主摆手,眼珠子蹭蹭泛光,“不对,还有呢,还有一样。” “什么?” “软剑!”安乐郡主连说带比划,人都快原地蹦起来了,“在客栈洗澡的时候,你怕沾到水,让我帮忙放在桌上的那把软剑啊!” 那把软剑无论是从材质还是锻造,都是一等一的佳品。 而且软剑可以藏在身上,关键时候拿出来,人剑合一,简直不要太飒! “那把软剑不行。”宋里里却拒绝了,“我的武器你都可以试,唯独那个不行。” 那是仓颉的软剑。 昨天她就还给仓颉的,可惜没来得及开口,仓颉便已经离开了。 没办法,只能留着下一次见面再还了。 毕竟是人家的东西,宋里里怎么好借来借去的。 更别说软剑用起来更为麻烦,需要气沉丹田,否则剑身软绵绵的,伤不了别人,剑身反而会有缺口。 安乐郡主那三脚猫的功夫,弄坏了仓颉的软剑,她怎么交代? 所以,不行! 安乐郡主嘴巴几乎能挂油壶了,“什么嘛,就是给我用一下而已,干嘛那么小气,就因为是他给你的吗,让你这么宝贝?” “……不是,总之,那把软剑不行。”宋里里矢口否认,余光撇了眼迟聿。 她梦里魂牵梦绕的人是迟聿,虽然他对自己没兴趣,可也不希望他误会。 然而,迟聿并没有兴趣。 他带着踏风直接走出了房间,到院子里赏花。 这院子里正值冬季,只有墙角有两棵红腊梅,味道倒是很香,沁人心脾。 踏风光是闻着,就想起了腊梅茶。 若是再配上香香软软的鸡蛋糕,这得多舒坦啊? 扭过头要和迟聿说,却发现他肩头落了个蜘蛛。 个头还挺大,是从树上垂落下来的。 这季节按理说蜘蛛已经冬眠了,大概是昨天宋里里搬进这宅子里,丫鬟们打扫卫生把蜘蛛窝给搅了,不得已才爬出来另寻安身之处的。 这只不凑巧,居然落在了迟聿身上。 自家王爷是最讨厌这些小虫子的,根本不会碰。 听说,是小时候留下了阴影。 踏风屏住呼吸,想着上前帮忙将蜘蛛弄走。 可迟聿却自己抬起手,直接捏起了那只蜘蛛。 当着踏风的面,直接给捏死了! 蜘蛛落在了地上,迟聿面无表情的拿出手帕,擦拭掉了掌心青绿色的虫子尸液。 踏风:“……” 王爷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连最讨厌的虫子都能亲手捏爆,感觉像是在拿蜘蛛撒气似的。 可是谁惹王爷生气了啊? …… 临近开饭,秦夫人和秦心语才带着郎中回来。 郎中给安乐郡主仔细看了看,又给开了点红花油。 “我就说了没事,非要小题大做。”安乐郡主翻白眼,“害我刚才只能拉着宋里里切磋,我输惨了你知道吗?” 如果秦心语在,她就能赢两局,挽回一点颜面了。 秦心语却小声道,“就算是我,你也没什么胜算的。” “怎么可能,本郡主五岁就开始习武了,哪能比不上你?” 秦夫人笑着开口,“是真的,心语的功夫还是挺好的,小时候去少林寺里学了两年呢。” 什么? 安乐郡主撇嘴不相信,“少林寺里根本不收女孩子,她怎么去的,秦夫人你怎么还帮着她撒谎呢。” 她小时候就去过,撒泼打滚,还把郡主的身份摆出来,可照样被方丈给送下山了。 秦夫人笑容更加灿烂了,“她鬼机灵,先是哄着我们说,只要少林寺收,就一定要同意她去,然后再打扮成男孩子,就那样混进去了。” 过了两年,身子开始发育了,这才被发现是个女孩子,被轰出来了。 “那之后,少林寺再收小娃娃,都要先验证是男娃娃才敢要呢!” 安乐郡主目瞪口呆,“居然还能这样,难怪我瞧着你刚才一板一眼里有少林寺的架势。” 说着,又扭过头看宋里里,“那你呢,你不是在乡下长大的吗,那你的功夫是从哪儿学的啊,也女扮男装混进乡下的少林寺了吗?” 第八十七章:她运气怎么那么好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安乐郡主一问,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宋里里身上。 尤其是踏风,眼神直勾勾,充满了好奇探究。 他早就想问了! 宋里里不是乡下回来的草包吗,为什么能把鞭子耍得虎虎生风?不论是人贩子还是山匪,都能游刃有余的解决。 而且招式干净利索,不像是自己瞎研究出来的。 宋里里被众人看得心里毛毛的。 她挠头,照着籽棉给自己的说法,又复述了一遍。 “抚养我长大的那个人教我的,他很厉害,什么武器都会一些,也会带我去镇上的武馆去偷师,久而久之,我就学成这样了。” 安乐郡主来了兴趣,半截身子都从桌上探过去,“那个人呢,他现在在哪儿啊,能不能也教教我?” “他已经去世了。”宋里里垂眸,“他去世前说,我是被人从晋州城带到那个小山村的,让我回来认亲。” 籽棉还说,那位“师傅”去世前,再三交代了,让她回来后,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后来,她就回来了,然后被寻亲的侯府给领回家去。 再之后,她就摇身一变,晋州城里人尽皆知的舔狗未来世子妃了。 宋里里听籽棉说完后,甚至怀疑当初的自己是会错了意。 “师傅”说,让她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说想让她在侯府站稳脚跟,可她却以为是要成功当上世子妃,所以才会一直缠着凌水洲。 但这也只是怀疑,毕竟她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只能等想起来才能知晓全貌。 安乐郡主说了句抱歉,又将目光投向宋里里,“那你教我行不行,你当我师傅。” 宋里里摆手,“我自己都是半吊子,哪敢教你啊。” “又不是让你非要把我教成武林至尊,你就教我怎么耍鞭子就行。”安乐郡主急切开口,“放心,我不让你白教,给你银子。” 宋里里心动了,“多少钱?” 反正她现在一时半会儿不能从侯府断亲,现在又搬到这边的大宅子来了,开销很大,能赚一点,自然不能放过。 “一个时辰一百两。”安乐郡主倒是很豪气。 两人当场就谈妥了。 吃过饭后,迟聿和踏风先离开了,其余几人留到黄昏时才起身准备告辞。 宋里里将几人亲自送到侯府门口。 恰好,就撞见了从蓬莱雪山回来的宋梨。 宋梨红光满脸,脸上刻着喜不自胜四个字,身后更是有好几个下人,手里或提或抱,都没有空着的。 瞧见宋里里,宋梨立马走上前去,声音娇滴滴的,“姐姐,这些都是世子殿下送我的礼物,我也用不完,要不然你拿一部分去吧?” 她想看宋里里恼羞成怒的样子,可宋里里却爽快地点头答应了,“好啊,那两箱东西,给我搬去定胜宅吧。” 定胜宅,是她现在那套宅子的新名。 秦夫人取的,寓意,人定胜天! “你、那些东西……”宋梨懵了。 她没想到宋里里真的会要。 “舍不得吗,那就别拿出来假大方,摆出后悔心疼的表情,叫这些下人看见了,多丢人啊?”宋里里勾唇,声音寡淡平静,却能品出几分讥讽。 宋梨脸色险些挂不住。 但想起自己这次去蓬莱雪山做了什么后,又绽放开笑容,爽快开口,“我不是舍不得,是觉得那两箱东西太少,喏,那箱布料也拿走吧,都是如今晋州城里最时兴的布料呢。” 突然大方,让籽棉不安。 她扯着宋里里的衣角,生怕这箱子有毒,沾了就会肝肠寸断。 宋里里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低声道,“没事,她不敢在这些明面上动手脚,再说,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若宋梨真的这么快就再次对她动手,那只能说明蠢到家,也离死不远了。 这三箱东西,宋里里收得心安理得。 她拿回定胜宅,挑挑拣拣,将一般的单独拿出来,交给了籽棉。 “这些拿去当铺换成银子,你留着,做日常开销,时不时的也打赏一下下人,恩威并施,知道吗?”宋里里说道。 这些管家的技巧,是秦夫人今天告诉她的。 如今定胜宅是个单独的宅院,凡事都要自己打点,所以籽棉也得跟着多操心了。 “你也别把银子都花在他们身上了,自己也花些,好歹也是管家了,扣扣搜搜的,怎么服众?”宋里里叮嘱着,从箱子里翻出两匹料子来,“这个颜色挺衬你肤色,你拿去,找裁缝做两身衣裳,管家要有管家样。” “多谢小姐。”籽棉也不假客气,开心地捧着料子在身上比划。 宋里里则将比较贵重的那些,统统收进自己的柜子里。 余光撇见最里头放着的软剑,心头不由一动。 也不知道仓颉什么时候会再来找自己。 到时候,脸上的伤疤应该就好了吧? …… 转眼,半个月过去。 宋里里每天也没什么事,就是去米面铺子逛一圈,再去安乐郡主府上教她耍鞭。 原本以为那么娇蛮的女孩子,应该也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可没想到安乐郡主居然坚持了这么久,掌心都磨破出血了也一声不吭。 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努力认真地在学。 宋里里收了她那么学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打算再去黑市一趟,买些编制鞭子的材料,回来亲自做一条送给安乐郡主。 最好的,莫过于动物的筋,柔韧有弹性,用药水泡制后,更是能多年不腐,始终如新。 这次再去赌坊找老许头,打手都已经认得她了。 不用开口,便直接领着她进了里间。 老许头更是直接,让她自己进暗道就是了。 “这次里面也有人吗,我不认路。”宋里里问道。 老许头嘿嘿一笑,“你进去就知道怎么走了,去吧,难不成我还会坑你不成?” 宋里里半信半疑,迈步进了暗道。 往前走了没几步,她就明白了老许头那话的意思。 这暗道相较先前已经变了样,墙上嵌入了很多萤石,散发着微弱的光,指出了一条道。 不光是有指引,就连地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竟然也被处理得十分平整。 顺着这指引,即便没有迟聿带路,她也顺利地到了黑市。 只是她有些好奇,上次暗道还不是这样的。 怎么她运气这么好,就赶上暗道修整翻新了呢? 第八十八章:牛头不对马嘴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真感觉,自己身边有贵人相助。 可倘若真的有贵人,怎么不帮她把和凌水洲的娃娃亲给退掉呢? 大概还是想太多了吧! 宋里里摇摇头,迈步走出了茅草屋。 还是先前那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村庄街道,商贩此起彼伏的叫卖,五花八门的,听得宋里里有点摸不着头脑。 究竟哪里才能买到动物的筋? 正犯愁,忽然有个妇人走上前,笑眯眯开口,“丫头,瞧着面生啊,第一次来吗?” “先前来过几次,不过都是和……我夫君,他有事先去处理了,让我在这儿逛逛。”宋里里面不改色的撒谎。 毕竟先前迟聿和她交代过,在这地方不能暴露自己,否则容易出事。 妇人也没打算刨根究底,只是又追着问,“那你夫君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瞧着你像是要买什么东西,若是等不及,我领着你去,带路十两银子就行。” 宋里里这下明白了。 这是个黑市的串串。 所谓串串,就是负责牵线搭桥的人,事情办成了,从中抽一些好处费。 十两银子,倒是不贵。 宋里里思索了一番,小声道,“让你带路也可以,本来这就是要买来给他的,所以需要悄摸摸去买,但如果你敢骗我,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妇人点头如捣蒜,“放心吧丫头,黑市有黑市的规矩,我哪敢乱来啊,你说吧,要买什么?” “动物身上的东西。”宋里里没有说得太清楚,“很珍贵的那种。” 这也是黑市的规矩,没见着卖家就兜底,是大忌! 而且,这样也能筛掉一部分不懂装懂之人,若非一路人,就能在交易之前先一脚踹开。 而眼前的妇人回答得很干脆,拍着手笑眯眯的,“我知道你要什么了,这玩意儿每个动物身上只有一个,对不对?” 筋这种东西,的确只有一根最长的在脊骨处。 宋里里认同的点了点头。 见状,妇人愈发确定自己心中的答案。 她嘿嘿笑起来,“你可真是找对人了,我经常带人去买这玩意儿,但凡是我介绍去买过的,没一个说不好。” 宋里里很惊讶,“这玩意儿很多人买吗?” 难不成大家都用筋做鞭子? “是啊,可多了,隔三差五就有,而且大部分都是跟你一样的小丫头,买来送给自己的心上人,用上之后,两个人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呢!” 这一套套的说辞,让宋里里听得愈发云里雾里。 “送这个,还有这种功效,不可能吧?” “怎么不能啊,这床笫之间一用上,多刺激啊!”妇人挤眉弄眼道。 闻言,宋里里惊愕瞪大杏眸,感觉脸颊沸热。 她在贞女堂时听一些老嬷嬷聊起过,说好多男人都爱在榻上玩些刺激的,小鞭子一甩,魂儿都能飞了。 真是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多女孩子特意买来送给心上人,然后在榻上被抽。 换做是她…… 宋里里在脑海里设想了一下,直接起了满身鸡皮疙瘩,赶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摒弃出去。 而妇人已经把她领到了一个巷子里。 还没走进巷子尽头的店里,宋里里便闻见了一股浓郁的臭味。 那是各色动物皮毛和粪便夹杂混合的味道。 看来是真的来对地方了。 这妇人没有骗她,这地方真的能买到动物的筋! 踏进店中,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在喝酒,上身没穿衣裳,就裹了条油毡布做的围裙,上头满是血迹。 他们应当和妇人是认识的,一瞧见便笑着开口,“哟,又揽着活儿了?” “是啊,这丫头要买来送自己夫君的,你们可得挑好的,用得好了,人家回头才能再来光顾啊。”妇人点头道。 “放心,这是黑市,又不是黑店,咱可不干那宰客的事情。”横肉男答应着。 擦了擦手,笑眯眯走到宋里里跟前问,“姑娘是要什么动物的啊,点好了,我就去后头给你现杀。” 居然还是活的?! “活的才好啊,若是死了才弄出来,怕是丢在路边你都不会捡。”横肉男又道。 宋里里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筋抽出来,若是不及时处理,就会发臭,之后再怎么弄,都会带着淡淡臭味的。 “你有什么动物的,我要最好的,最长的那种。”宋里里说道。 “噢哟,真是没想到,丫头你懂得蛮多的嘛,不过这玩意儿也不是越长越好,也得看看粗细的。”妇人捂嘴偷笑。 宋里里点头,“对,也要粗一些的。” 太细了,甩几下就会断的。 “正好,我这里有刚抓到的熊瞎子,还有一只老虎的,都给你吧。”横肉男人颔首,“八百两,先给钱,我才能去现杀。” 宋里里也不含糊,直接给了钱。 不到半株香的功夫,横肉男人出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布兜子,已经裹紧了,递给宋里里,“喏,两个都在里头呢,你赶紧拿回去处理吧,可别耽误太长时间,否则就该坏了。” 宋里里下意识要解开布兜子检查。 妇人却拦住她,“这玩意儿见风就开始发臭了,得回去再解开,否则就没用了啊。” 横肉男人也道,“我店就在这里,后院还关着那么多动物呢,跑不了的,若你不放心,都不用回去,在这黑市里找个地方先处理了,打开瞧着不对立马回来就是。” “……行!” 宋里里便走出去,打算找个客栈,先用清水简单地将熊筋和虎筋给清洗一下,再用草木灰裹上。 剩下的,等回了定胜宅再说。 她绕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了一间客栈。 可走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自己要开个房间,那账房先生便已经瞪大了眼睛。 “我们这里不让带这玩意儿进来,姑娘你赶紧走吧!” 宋里里以为他是怕上头的血,赶紧解释,“这里面就是我买的东西而已,都是从动物身上扒下来的,你放心,我不会让血滴在地上和家具上的。” 账房先生摆手,“不是血的事,是你这里头的东西,不能进,我家掌柜是个太监,你带这种东西来,你岂不是赤果果挑衅吗,赶紧走,他一会儿就该来了!” 这里头的东西,和掌柜是个太监,又有什么关系? 宋里里正想着,账房先生脸色骤然大变,“快快快,掌柜已经来了,你赶紧走!” 拉扯中,布袋子破了,里头的东西哗啦啦的掉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正好落在了那位掌柜的脚边。 瞬间,掌柜脸色大变。 宋里里看清里头的东西,表情也骤然僵住了! 第八十九章:相公来救她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布袋子里的东西,不是做鞭子用的熊筋和虎筋,而是,熊鞭和虎鞭…… 这下宋里里终于知道,为什么账房先生说这玩意儿不能带进客栈了。 长条条的两根此刻躺在太监脚边,何等挑衅! 她尴尬得很,赶紧上前去捡,囫囵地要把这东西塞回布袋子里。 “真是大胆,上我的地盘羞辱我,胆子肥了啊!”太监冷笑,“把她给我绑起来!” 方才还和颜悦色的账房先生瞬间冷漠,单手撑着翻出柜台,直接伸手要扣住宋里里的肩膀。 宋里里侧身躲过,赔着笑脸开口,“误会,这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我没那么多功夫听你解释,那么喜欢这鞭是什么,行,你拿去用好了,正好上下两张嘴,够分了!” 太监感觉自己被狠狠羞辱了,所以现在也要羞辱回来。 什么?! 宋里里则是被这简单粗暴的报复手段给惊到了。 “这真的是误会,我不知道这里头放的是这玩意儿,否则我怎么也不能来这儿啊,麻烦掌柜先听我解释,可以吗?”宋里里继续闪躲来抓自己的账房先生,嘴上急切的说道。 太监冷笑,“你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笑话,这不就是王二麻子家的布袋子吗,他家就干这生意,你既然去买了,还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宋里里郁闷。 正打算再开口说得清楚点,那账房先生却趁她不备,直接抬脚踹在了她的膝盖上。 宋里里吃痛往后踉跄,撞上了柜台,只觉得后背都要断了。 就这么短暂的愣神功夫,账房先生已经上前将她的手给捆了起来。 用的是海盗结,越是挣扎,捆得就会越紧。 “带去后院,好好收拾!”太监命令道。 完了。 此人油盐不进,现在还直接捆了她,该不会真的,要被…… 宋里里张嘴想说话,而这时,人群里却传来了颤巍巍又急切的声音,“等一下,等一下!” 等挤到最前面,宋里里一眼认出,这就是带自己去那家铺子买鞭的妇人! “刘官人,何必这样大动干戈呢,这丫头是我领着去买的这玩意儿,她没怎么来过,都怪我没仔细交代清楚,这才冲撞了你,我请你喝酒,好好跟你赔罪,行不,你高抬贵手,把人给放了吧。” 听闻这话,刘太监眼睛眯起,“这倒是稀奇了,你向来拿了钱就高高挂起,今天居然愿意来给人求情?” “哎呀,谁叫她相公是惹不起的人物呢。”妇人搓着手,满脸局促。 “她相公是谁?”刘太监满脸疑惑。 宋里里也竖起了耳朵。 她就是随口胡诌而已,没想到真的有人站出来当她的丈夫。 谁啊? 可妇人显然不打算叫围观的人都知晓,只是凑到刘太监耳边,小声地说了个名字。 宋里里根本听不清,只能辨出,这人是两个字的名字。 两个字名字的人海了去了,到底是谁啊? 这头,刘太监已经变了脸色,甚至愤恨地剜向妇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早说,害我怠慢了贵人之妻,赶紧的,松绑!” 一边说,还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长鞭”,拍了灰又仔细装回布袋子里,双手恭敬地递到宋里里跟前。 “夫人别见外,这人啊,就是越没什么,越在意什么,方才是我反应太激动了,没吓到夫人你吧?” 宋里里没接布袋子,心里更加好奇了。 她的“相公”到底是谁啊。 居然能让刘太监说出这样揭短的话。 可又不能直接问,否则被人知晓她根本没有相公,这场闹剧就没完了。 宋里里只得冷下脸,“我相公人呢?” 妇人点头哈腰的,“他说还有事要办,已经先走了,叮嘱了我要送夫人你回城呢!” 也就是说,见不到了? “夫人,你的鞭还没拿呢,我帮你带到驿站那儿去吗?”刘太监举得手有点酸,脸上挂起干巴巴的笑容。 “这……算了,给我吧。” 本来想说不要的,可留给刘太监,那也太过分了一点。 若是结了仇,这次能借着那位“相公”的面子逃过一劫,下次呢? 总不能次次运气都好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只是知晓了布袋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后,宋里里拎在手里,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探究。 她脸颊发红,有点不好意思。 快步走出客栈后,宋里里忙道,“我还要去一趟刚才那个铺子。” “夫人,你相公看着挺壮的,用不着买那么多吧?”妇人劝说道。 宋里里表情更窘了,“我买错了,我要的,是动物后背的那根筋!” 妇人便带着她回去了。 买筋倒是痛快,甚至还便宜,二十两一根就能到手。 宋里里这次长记性了,就在铺子外头打开检查,确定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后,终于松口气。 至于手里的那袋长鞭,她打算扔了。 妇人急忙阻拦,“哎哟夫人,这可不兴扔啊。” “我花钱买的东西,还不准我扔吗?” 妇人解释,“扔是可以扔,但不能在黑市里头扔,否则叫人知道,这做完生意没出黑市就被丢了,只能说明货不好,日后就没人再来这地方做生意了。” 要扔可以,得出了黑市再扔。 既然是黑市的规矩,宋里里只好遵守。 硬着头皮又拎到了驿站,掏了钱,她蒙上眼被妇人扶上马车,那袋长鞭,就被随意丢在了路旁。 马车摇摇晃晃地朝前行进,宋里里根本不知,有人扑到了那袋长鞭跟前,迫不及待地打开。 血淋淋的东西,那人却当是什么宝贝似的,直接往嘴里塞。 又腥又骚,吃得他连连发呕,吃进去的那些全部都吐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两只手齐上阵,赶紧把呕吐物塞回了嘴里,然后继续作呕。 场面太过恶心,大家都嫌弃地走开了。 有人谈论起来,说这是某位大官的庶子,下头的玩意儿没了,就跑来黑市治,原本是找到一个大夫,说吃啥补啥,也给他开了好些这玩意儿。 刚有点效果,这庶子的钱就被全部卷跑了,连坐马车回城里的车钱都不剩下,只能留在黑市干活。 也不要钱,就等着大家屠宰牲畜的时候,把那玩意儿留给他。 听的人笑起来,“那他可真要感谢一下那位夫人,否则就他这样的,在黑市干一辈子活,都吃不上这么好的玩意儿,若真是治好了,得去给那位夫人三叩九拜,感谢再造之恩呢!” 一番话,大家哄堂大笑。 不远处正在用力往下吞咽的男人,眼底迸射出阴冷愤恨的光。 第九十章:葬身崖底!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男人攥紧满是脏污的双手,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若眼神是刀,那么宋里里现在已经死了千万次了! 感谢宋里里,给她三叩九拜? 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谢效忠心中翻涌着无尽恨意,最近的事情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晃过。 赛马宴时他被宋里里给打晕,然后被连夜丢回了谢府门口。 他的母亲想尽办法,请了无数大夫诊治,可都说无能为力。 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事居然传到了大房的耳朵里。 大房夫人早就看他母亲这个小妾不顺眼,连带着对他也是横眉竖眼的,更是百般挤兑,唯恐耽误了自己嫡生子的前程。 抓住这个机会,便大做文章,说谢效忠在外头行为不检点,如今也无法为谢家传宗接代,等同于废人,直接将他赶出了谢府! 谢效忠狼狈地去了自己外室的院子,可如今无法人事,还没银子给她,外室便也不装了,居然当着他的面与旁人苟且。 他气不过想打那个男人,反而被揍得满地找牙。 最后,谢效忠只能卷走了外室所有的钱,到了黑市想寻求重新做男人的办法。 不料却混成了现在这样。 凭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不,不是老天爷不好,而是宋里里。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毒药,一碰就会全身溃烂。 如今他所有的苦难都是宋里里所带来的,而那帮人却还笑嘻嘻的说什么,让他记得对宋里里三叩九拜。 可笑! 宋里里,最好现在就死! 马车已经看不见踪影了,而谢效忠那如淬了毒的目光,却仍旧没有收回来。 …… 马车行至半路,宋里里就察觉了不对劲。 太颠簸了! 她两只手都撑在马车壁上,可仍旧被甩得左摇右晃,甚至磕了好几次额头。 到底怎么回事? 正想着,就听见外头的马夫大喊,“快,快跳车,这马失控了!” 宋里里心脏跟着抽动,还想再问,却发觉马夫的声音已经是从后头飘扬而来了。 这说明,马夫已经先行跳车了!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宋里里直接摘掉脸上的绸带,挑起帘子,这才发现马车居然正朝着悬崖冲去! 而且,马上就要坠崖! 宋里里大惊失色,迅速地跳下马车,就地滚了好几圈才卸力停下来。 而马儿则没那么好运了,它直接腾空冲下了悬崖。 好一会儿,底下才传来轰然一声巨响。 这高度,肯定是摔死了,马车也绝对摔散架了。 若她刚才没及时跳车,现在怕是也会摔得脑仁淌一地。 才松了一口气,宋里里又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她买的东西还在马车上呢! 方才跳下来时实在太慌张,根本就忘记了带上那个布袋子。 马夫看出她很焦灼,上前关切询问,“夫人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我买的东西,没从马车上拿下来。”宋里里苦恼道。 “那……若不然我现在带你回黑市,重新去买?” 宋里里却摇头,“不行,买不到了。” 她回去重新买时,那铺子老板就说了,还好是要筋,若是想要新的滋补品,他也拿不出来。 毕竟现在还是冬日,熊和老虎都冬眠呢,根本捕不到的。 想要再买,就得等到明年开春。 那个时候,安乐郡主怕是早就不和她学了,再送东西去,实在是有点晚。 宋里里想着,在心中做了个决定。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到这个悬崖底下去?”她问道。 马夫旋即变了脸色,极力阻拦,“这悬崖可深了,而且底下有暗河,冷得要命,待上半个时辰就会全身都冻僵的,夫人你细皮嫩肉的,可不能去冒险啊。” 宋里里摆手,“我不怕冷。” 其实也不是不怕冷,而是在贞女堂练出来了。 数九寒冬,她还得去河面上,砸开冰层洗衣裳呢。 现在只是下去捡个东西而已,甚至沾不到水,总不会比那时候差。 更重要的是,筋在下头被冻上了,便不会腐烂发臭,捡回来就能用。 她没理由不下去。 眼瞧着拗不过宋里里,马夫只好开口,“那边有条道能下去,可我不能陪夫人你一起,我有点害怕。” 宋里里颔首,表示这也是人之常情。 她自己下去就是了。 顺着小道,宋里里缓慢地朝着崖底进发。 前半截还算好走,后头因为温度低了,地上都结了一层冰,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宋里里不得不减缓了速度,折腾了一番,花了两个时辰,总算是抵达了崖底。 崖底居然是一个湖泊,只是湖面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马车摔下来也没有砸穿。 马儿的血飞溅得到处都是,猩红的斑点遍布湖面,其中还掺杂着马车的碎木片。 宋里里站在湖面上,便感觉全身都快被冻透了。 而且这湖面青黑幽深,看不到到底有多深,却有一些气泡被冻在夹层里,如同一双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看,让人不禁有些背脊发寒。 宋里里有些庆幸,还好马夫没有跟下来。 否则他可能真的会被吓到的。 就连她心里也有点毛毛的,想着赶紧找到布袋子就上去。 她哗啦啦地在马车的“尸体”里寻找着,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布袋子。 打开检查,还好,没有任何问题。 松了口气,宋里里立马转身准备回去。 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却撇见这湖泊的边缘处,好似有个人在盯着自己看。 那人隐匿在已经冻死的枯树后,眼睛绿幽幽的,跟狼似的。 宋里里瞬间警觉,伸手去摸腰间的鞭子。 这种极寒之地,怎么还会有人? 莫非是野人? 倘若是这样的话,宋里里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最好是直接逃走,免得遭殃。 想着,宋里里假装若无其事,朝着那条小道走去。 而枯树后的人也跟着移动起来,目光仍旧死死地落在她身上,一错不错! 看来,是真的盯上她了! 宋里里心里发毛,眼瞧着已经到了那条小道跟前,便立马快步往上爬。 那人见状也冲了出来,直奔着宋里里而来! 第九十一章:将她给扑倒!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手心攥紧,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但下半截路本就结冰,人一慌就更容易打滑了。 再看那人,对这地方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轻易就追上来,将宋里里给按倒在地! 后背贴在冰面上,宋里里感觉侵入骨髓的寒意直往身体里钻。 牙齿也开始咯咯作响打起架。 一半是因为冷的,一半是因为震惊的。 面前的那个人,头发胡子眉毛都很长,乱糟糟的在一起打了结,几乎辨不出五官,而身上也是好几层的兽皮裹着,看上去笨重又魁梧。 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露出来的,只有那双眼睛。 此刻眼睛闪着激动的光,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宋里里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可以确定,面前不是野人,而是个普通人。 大概是在这崖底生活了太多年,太久没有和人接触过,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连个正确的音节都发不出。 他按住了宋里里,也不是要行凶,而是想要和她说点什么。 可,是想说什么? 宋里里循循善诱道,“我不会跑的,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然后我们再好好聊聊?” 那人安静下来,然后将宋里里给松开了。 宋里里迅速坐起来,原地蹦了好几圈,搓着自己的胳膊,好让自己刚才流失的体温能迅速回来。 下一瞬,那人竟然脱下了身上的兽皮,眼神愧疚又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宋里里这才注意到,这人身上其实还是有衣服的,只是年头太长了,黑漆漆脏兮兮,辨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 但看款式没见过,最起码不是近十年的衣裳了。 也就是说,这个人很有可能在这崖底生活了十几年? 可明明有路可以上去,为什么不上去呢? 正想着,男人再次咿咿呀呀起来。 宋里里借着打结的毛发缝隙,看见他不断张合的嘴里,压根就没有舌头! 他不是时间太久不会说话,而是已经说不了话了! 不止这样。 宋里里发现,他递给自己兽皮时,两只手也已经被砍掉了手指,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手臂。 宋里里看得触目惊心,试探着开口,“你、你是被人害成这个样子的吗?” 那人用力点头,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始落泪。 “这样,我先带你上去,给你安排一个住所,然后有什么事情,你再慢慢想办法告诉我,可以吗?” 可得到的,却是那人拼命摇头拒绝。 他甚至往后退了两步,以此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不肯离开崖底。 “这地方太冷了,我待不了太久,而你现在无法跟我正常沟通,等你说完你想说的,我再把你送回来也行啊。”宋里里又说道。 那人举起光秃秃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宋里里试探着伸手,从他那件包浆的衣服里摸出一个小包袱来。 层层叠叠的,打开来,里面是一张女人的画像。 大抵是时间久远,画像已经有些褪色,隐约只能看出这是个穿着盔甲的女将军,飒爽英气,眼神睥睨万物,周身裹着强大气场。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她……” 话还没有说完,那条小道上忽然传来了呼唤声,“宋里里?” 空旷的崖底回声重重叠叠,落在宋里里的耳中。 她轻易就辨出这声音,“靖王殿下,我在下面,我没事。” “老实待着别动。”迟聿命令道。 宋里里想说自己本来也动不了,她正忙着和那个男人…… 嗯?男人呢? 和迟聿对话的功夫,那人已经逃也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不是身上还裹着兽皮,手里还捏着那张画像,宋里里真以为自己方才是冻出幻觉了。 迟聿此刻也下到了崖底。 那张本就冷峻的面庞,在这阴寒的地方更让人觉得刺骨了。 “贸然下底,你是真嫌自己命长?” 宋里里有点心虚,小声为自己辩解,“我着急下来捡东西,所以没想那么多,而且这底下也没那么危险的。” “这就是你捡的东西?”迟聿的眸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画像上。 宋里里想说这是别人给自己的,可那人已经跑远了,好像很不愿意见人。 好奇怪,不肯见旁人,却主动冲出来扑倒她,还把藏在心口的画像给了她。 难道她脸上写了值得信任四个字? “这、这是我在旁边捡到的,我下来捡的是这个。”宋里里掏出布袋子给迟聿看,“这里面装的是我买的熊筋和虎筋,用来给安乐郡主做鞭子的。” 迟聿拧起俊朗剑眉,目光落在那张画像上,“扔了。” “什么?” “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扔了,否则会惹上杀身之祸。”迟聿解释。 “这不就是一张画像而已吗,上面到底是什么人啊?”宋里里很疑惑。 迟聿眼神愈发肃穆,“开国第一女将。” 宋里里有印象了。 初次去太傅府做客时,秦太傅还说她有点像那位开国第一女将呢,后来又叹气,很唏嘘这位女将的结局。 相传,这位女将意图谋朝篡位,却被发现,不得已带着属下仓皇出逃,可半路就被发现,屠戮个干干净净。 那刚才出现的男人,是那位女将军的属下吗? 害怕出去后会被杀了,才不得已待在崖底这种苦寒之地,一待,就是十几年。 这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本王叫你扔了。”迟聿再次命令。 宋里里耳朵尖,听到了不远处草丛里发出的悉悉索索声。 应该是那个人,他没走远,而是躲了起来。 听到迟聿让她把画像给扔了,便开始着急。 “这画像看起来跟我有点相似,又恰好被我捡到,说明有缘,拿回家偷偷藏着也不行吗?”宋里里开口道。 顿了顿,又看向迟聿,“这里只有我和王爷,只要王爷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的,而我相信王爷的为人,肯定不会告发我。” 迟聿绯薄的嘴唇抿紧,到底没再说什么。 宋里里笑眯眯地将画像叠好塞进袖口里,“那我就先谢谢王爷替我保密了。” 她说完这话,草丛里的动静也消失了。 可迟聿的目光还是被吸引过去。 “王爷,”宋里里蹦到他面前,挡住了视线,“这地方太冷了,我们还是赶紧上去吧!” 第九十二章:那处让她无法忽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迟聿的目光落在宋里里身上,发现她果然被冻得嘴唇发紫,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就连纤长的睫毛上,也因为呼气而凝上了一层白霜。 他收回视线,转身朝着小道走去。 宋里里紧随其后,也跟着爬上了悬崖。 这么折腾一番,等上去已经是黄昏。 不远处,马夫正牵着一匹马吃草。 瞧见两人回来,赶忙笑眯眯地迎上去,“哎呀,你们总算是上来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可我又不敢离开,只能在这儿干等着。” “嗯。”迟聿表情淡漠,从怀中掏了锭银子给马夫,便将马匹的缰绳攥回了自己手中。 扭头看向宋里里,“上去。” 不等宋里里动作,马夫又忙道,“夫人,你们这是打算回城吗,要不然把我也带上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也没有马了,岂不是要在这荒郊野外过夜?” 他害怕啊! 宋里里作难,目光投向迟聿。 马是迟聿的,她自己也得跟着迟聿才能回去,没办法替迟聿做任何决定。 “夫人,你和你相公好好说说嘛,就行行好带上我,我不骑马,我在旁边跟着就行!”马夫搓着手满脸局促。 “相公?”宋里里愣住了。 马夫用力点头,“对啊,他不就是你的相公吗,在黑市的时候,他还……” 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迟聿给直接打断,“在旁边跑快些,闭上嘴,聒噪!” 达成目的,马夫开心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后半句话也不再说,忙不迭点头就站在了马旁边。 “还不上马,等着我来扶?”迟聿又冷声对宋里里开口。 “……” 宋里里只好依言乖乖上了马背。 迟聿牵着马,马夫在后头跟着,就这样慢悠悠的走着。 很快就日落西沉,四周的光线都跟着暗沉下来。 宋里里看着四周,发现真的很荒凉,若不是有驿站的马夫负责送的话,光靠她自己,是很难走回城中的。 正想着,居然遇到了有猎户经过。 猎户很热心,上前询问他们怎么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转悠,又说自己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可以先去他那里过夜。 马夫经常在这条道上来回,是见过这个猎户的,此刻便放下戒备,忙不迭就答应了。 他是真的走不动了,脚疼! 宋里里却还是想回城里。 虽说现在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宅子,可毕竟户籍还在侯府,仍旧算是侯府的一份子。 沈海萍最近和她撕破脸,想必早就已经忍够了。 抓住她夜不归宿的罪名大做文章怎么办? 宋里里甚至想,若是迟聿不愿意再走,她就先把马给借走,等明日一大早再安排马车去猎户家里接他。 话还没开口,迟聿已经牵着缰绳继续往前走了。 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也要回城。 两人一马的背影,很快就被夜色吞没了。 “王爷,要不然你上来骑一会儿吧,正好我坐累了,我下来活动一下。”宋里里不好意思地开口。 算起来,迟聿步行快五六里路了,也该换换了。 “怎么,打算让别人瞧见,坐实我欺负你的罪名?”迟聿冷声开口,声音里泛不起半分涟漪。 宋里里撇嘴,“王爷若真是欺负我,又怎么会在黑市上当我的相公,替我解围呢?” 迟聿攥着缰绳的手明显僵硬了。 他紧抿着薄唇,没有回答。 宋里里自顾自往下说,“王爷可以不承认,我心里知道是你就足够了。” 其实她开始都没多想,是马夫想开口时被迟聿打断,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直接证实了心中猜想。 在黑市是个响当当人物的相公,就是迟聿! “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宋里里诚恳道谢。 迟聿表情仍旧冷漠,“那刘太监是宫中出来的,知晓你身份迟早的事,若我见死不救,岂不是落人话柄?” 不是担心宋里里才出手想救,而是怕牵连自己才救的。 “不重要,”宋里里琥珀色的杏眸闪着光,“重要的是,的确是王爷你救了我。” 她翻身要下马,“换我走会儿吧,王爷你休息下,等快到城门口我们再换回来就是。” 这样,便没有人会说三道四了。 迟聿眼眸沉了沉,伸手托住了她的腰。 旋即,将她往前送了送,自己也翻身上了马。 马鞍就那么大,两个人此刻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 甚至为了稳住平衡,迟聿接管了缰绳,两只手正好将她圈在了怀中。 他的下颌抵在宋里里的头顶,呼吸时温热的气息尽数落下,莫名有种酥麻感。 宋里里懵了。 她是想和迟聿换一下,怎么就成了两个人共乘一匹马了? “以你的脚力,等到城门口便已经天亮了。”似是猜出宋里里心中所想,迟聿颔首开口道,“还是你刚才说的让我歇会儿,只是客套话?” “当然不是。”宋里里矢口否认,“只是我担心王爷觉得我们坐这么近,会有些介意,所以才想着……” “不介意。” 轻飘飘的三个字,直接打断了宋里里剩下的话。 她点点头,“那、我们就走吧。” 迟聿甩了下缰绳,马儿开始朝前跑起来。 被牵着走了一路,它早就憋疯了,这会儿跑得格外爽快,根本停不下来。 只是它撒谎,马背上的两人就免不了颠簸。 宋里里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在和迟聿的胸膛摩擦碰撞。 那块垒分明的肌肉,她几乎能用后背给描绘出清晰的图案来了。 哪怕再三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宋里里还是有点不受控地……心猿意马。 她看着迟聿那只受伤的右手,想了想,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王爷,我帮你吧,这样你能轻松点。”宋里里轻声说道。 她的手和迟聿相握,再共同攥住那根缰绳。 软与硬交织,冷与热融合。 骑着骑着,宋里里忽然就感觉,自己身后的迟聿有些不太对劲了。 尾椎骨处,似乎有什么磅礴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宋里里意识到是什么,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九十三章:你为什么还不死?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忽略掉这感受。 仔细想想也很正常。 迟聿是个正常男人,这样来回地接触,有反应太合理不过。 她若是这时候嚷嚷,迟聿怕是就会立马翻身下去走路。 就当不知道吧! 宋里里充傻装愣,左看看右瞧瞧,摆出浑然不觉的样子,时不时还能夸赞两句路边的夜色不错。 迟聿声音泛着古怪和不悦,“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嫌她吵吗? 宋里里只好闭上了小嘴巴。 两人沉默了一路,终于到了城门口。 都不消宋里里开口,迟聿便已经翻身下了马,还和先前那样,在旁边帮她牵着马。 只不过递给她一张宽大的手帕,“把脸蒙着。” 宋里里知道,这是怕人瞧见说闲话。 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她都不介意,可迟聿却这么紧张地让她蒙面。 是很不想和她扯上什么关系吗? 那刚才在马背上,怎么还对她有了想法呢。 难不成,男人都是身体和感情可以分开的生物? 越想心里越憋闷,她气鼓鼓地挡住了自己的脸,打结的时候,还特意用了很大力气。 迟聿抿紧绯唇,没多言语。 靠着迟聿的脸,城门口痛快地放了行。 一路到了侯府门口,宋里里才扭头看向他,问了自己憋了一路的问题,“王爷,你在黑市的时候,虽然承认是我相公,但没有直接站出来帮我,是不是因为,我买的是……那个?” 要直接说出那玩意儿的名字,宋里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迟聿扯了扯嘴角,“很晚了,进去吧。”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是知道的。 而且也是因为知道,才没有亲自为她解围。 否则整个黑市的人都该知道,他的“妻子”,给他买了滋补品,希望他能威猛一些了。 “那是我买错了,我要买的是筋,给安乐郡主做鞭子用的。”宋里里解释道。 迟聿颔首,“本王知道。” 宋里里反应过来,“对对对,我给你展示过的,就在崖底。” “回去吧,今天你大抵是困了,都开始说胡话了。”迟聿咬重了胡话两个字。 提醒她,别将崖底的事情公之于众。 宋里里感激的眨了眨眼睛。 她回了定胜宅,避重就轻的安抚了籽棉几句后,便回到房间,门窗都关紧,这才掏出那副画像。 崖底光线昏暗,情况又匆忙,她都来不及仔细看清楚。 这会儿在蜡烛的映照下,终于看清了这画像的全貌。 比对着铜镜里自己的样子,那双眸子还真的如出一辙。 两个从未见过的人,居然也能像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最关键的是,宋里里注意到这副画像里,虽然女将军用的是红缨枪,可腰间却也缠着一条鞭子。 这实在是太巧了! 宋里里不禁想,是不是正因为自己当时掏出了鞭子,眼睛又和女将军很相似,所以才让那人产生了错觉,以为她和女将军有关系,便直接冲了上来? 可给她这个画像,究竟是想表达什么呢? 明天再去一趟那个崖底,问清楚好了! 翌日清晨,宋里里带上了纸笔,又去成衣铺子买了几件男人的厚棉衣,上酒楼打包了饭菜,这才出发。 虽然那悬崖偏僻无比,但宋里里记性很好,昨天还刻意记了路线,这会儿找过去并不算难。 她一个人带着那么多东西下到崖底,花了不少功夫。 可不论她怎么呼喊,昨天的那个人都没有再出现。 这地方太冷,宋里里等了会儿就有点扛不住了,只能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了湖泊正中央。 若那个人再回来,便能一眼看见。 她还在东西上头压了张纸条,说自己三日后还会再来。 做完这一切,她费力地爬上了悬崖。 刚从小道上冒个头,便听见了震惊的质问声,“你,你怎么还没死?!” 宋里里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满是困惑,“你是谁?” 一句话,差点让男人直接厥过去。 双眼猩红得几乎要滴血一般,咬牙切齿道,“宋里里,你真有本事啊,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居然说不认识我?” 行,没死是吧! 那就再送她一程! 他搬起一块大石头,直接朝着宋里里走去,打算将她给砸回崖底。 宋里里见状,迅速闪身往一旁躲。 当男人凑近时,她闻见了浓郁的骚臭味,来自裤子的中间部位。 忽然就想起了什么,“你是谢效忠?” “呵,不是说,不认识我吗?”谢效忠表情狰狞,“认识我,就更该死了。” 不管如何,宋里里今天都必须死在他手里。 小路本就崎岖陡峭,几乎是垂直的坡度,而且道路两边都是荆棘。 宋里里不想被砸中脑袋,就只能退回去。 而且就这样也不行,谢效忠见她不上来,还不断地往下砸石头。 石头不断地往崖底坠落,许久后传来沉闷的响声。 再这样下去,她只要被砸中一次,下次就会和那些石头一样,掉入崖底,四分五裂而亡! “你杀了我又如何,还不是这个样子,甚至还会成为杀人凶手,再也无法光明正大的露面。”宋里里开始讲条件,“先冷静下来,或许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 “怎么给我?” 谢效忠笑了,“因为你,我已经无法成为一个正常男人了,你怎么给我?” “天底下那么多大夫,总有可以治好的。”宋里里回答,“你那个情况也不算是严重。” 谢效忠怒了,朝她吐口水。 “呸!老子的情况还不算严重?下面就剩一张皮了,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的!” 什么? 宋里里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她当时虽然视力模糊,但也能勉强看清的,明明当时只是血肉模糊而已。 再说了,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心里很清楚。 那个力道绝对不至于让谢效忠只剩下一张皮。 “怎么,不知道如何辩驳了是吗?”谢效忠冷笑。 宋里里沉吟片刻,开口道,“这件事情并不是我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算账,也不能算到我头上。” 她砸谢效忠的那几下,是他罪有应得。 而谢效忠后来被弄成这个样子,那便是和别人的恩怨纠纷,她不参与,也不应该被牵扯其中。 第九十四章:你还有这辈子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谢效忠闻言狂妄大笑,脸上的肌肉狠狠抽动,“不是你,难不成,是宋极星啊?” 宋里里沉默。 沉默,等于默认。 谢效忠笑不出来了。 是……宋极星? 仔细想想好像真是,那晚之后,宋极星没来追问他事情有没有办妥,后来他在路边遇到了,原本是想借点银子去看大夫的,宋极星却飞快离开了。 当时只以为宋极星是嫌他办事不利,所以断绝了来往。 可如今想来,竟然莫名多了几分心虚的味道。 这件事情,真是宋极星干的?! 谢效忠不可置信,手里的石头都哐当掉在地上,“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他自己也是男人啊,他明明知道,这对男人来说有多重要的!” 宋里里趁机迅速爬上悬崖,站得离谢效忠十几米远,顺势抽出了手中的鞭子。 现在她重新占了上风,倘若谢效忠想动手,一鞭子就能抽得他满地找牙。 可谢效忠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身后已经传来了宋极星的声音。 “里里!” 宋极星骑着马赶过来,不等马停就直接翻身跳下来,冲到了宋里里跟前,将她给护在身后。 再扭过头,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谢效忠。 他的眼神,不受控地慌乱起来。 宋里里瞧见他,清秀的柳叶眉不自觉拧紧,“你跟踪我?” 难怪来的路上,她好几次都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原来并不是错觉啊。 宋极星道,“我听家丁说,你昨晚是被靖王殿下送回来的,而且手青紫,脸色也不太好看,今天一大早就急匆匆地出了门,我才想着来看看的,我有点担心你。” 自打上次他借宋里里的名义,去请徐皇后帮忙后,便一直在礼部忙。 到昨晚终于回家,却得知宋里里已经搬去了隔壁的宅子。 虽然那宅子和侯府是通着的,但门口有家丁看守,他进不去。 当时站在大门口,他心中就升起一种感觉。 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的话,自己这个妹妹,好像就真的要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所以,宋极星今日便跟了过来。 却没料想到是这种情况。 此刻谢效忠也认出了宋极星。 再想起那番话,他发了疯似的冲上前去,“宋极星,是你对不对,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 一边说,一边要去掐宋极星的脖子。 宋极星被他这疯子的模样吓到了,狠狠推开,“你发什么疯,我根本没对你做过任何事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赛马宴之后,我就成了个废人,你敢说,和你没关系?”谢效忠逼问。 宋极星矢口否认,“当然和我没关系,那天我直接就把你送回去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宋里里在旁边听完这番话,忍不住笑了,“所以,你是告诉谢效忠,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对吗,宋二公子,这就是你所谓的,很担心我?” 的确,担心她不能早点被弄死,对吧? 宋极星表情慌张,“我自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 他不能承认这件事情是自己干的,否则谢效忠一定会缠着自己的。 就连宋里里,也会觉得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与他渐行渐远吧? 想到这儿,宋极星咬牙,表情坚定无比,“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吧谢效忠,我帮你查出真相,还有你那儿的事情,我掏钱帮你治,这样总行了吧?” 闻言,谢效忠表情松动,“真的,你真的愿意掏钱帮我治?” “自然,只要你别找里里的麻烦,她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是无辜的。”宋极星用力点头。 说话时,还用余光瞥了眼宋里里。 可宋里里毫无反应,清秀的脸上半分涟漪都未曾泛起。 她甚至直接走到了一旁的树下,将马给解开,翻身骑上,直接就走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和她没关系,宋极星既然来了,就让他自己解决吧。 她可不掺和! 望着她的背影,宋极星心中不是个滋味。 分明自己站出来为她说话,还让谢效忠不许对她动手了。 可宋里里怎么连个感激的眼神都没有?! “我们现在就回黑市去吧,”谢效忠急不可耐地催促,“黑市有个毒医很厉害的,听说可以把那玩意儿给接上,你有多少银子,给我接个更好的呗?” 到时候他回去,肯定就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宋极星根本没听,视线仍旧落在宋里里几乎快要看不见的背影上,敷衍地嗯了两声。 谢效忠继续畅想美好未来。 忽然,声音戛然而止! 眼神从激动兴奋,逐渐转为疑虑愤恨。 “宋极星,我刚才分明没说过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找宋里里算账,可你为什么,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倘若真的对这件事不知情,反应就该和宋里里刚才那样,满脸疑惑,甚至提出质疑。 可宋极星没有! 他一开口,便是在为自己开罪,表示自己也是无辜的。 什么无辜的,这件事情,分明就是宋极星干的吧! “明明是你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你却还要摆出一副好人的样子,企图让我感激涕零。 宋极星,我听说你现在去了礼部任职,若是我将这件事给你抖露出去,别说礼部了,哪怕是看城门的士兵也轮不到你当吧?” 他失去了谢家庶子的身份,甚至无法再做一个正常的男人。 而宋极星却能平步青云,混到了礼部去,还能在宋里里面前当个伪善的亲哥哥。 呵,笑话! 宋极星烦得不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不是已经答应出钱给你治了吗,这还不够?” “这本来就该你治,而且等治好之后,你还要想办法把我也塞进礼部,给我找个体面的官当。”谢效忠哼哼笑起来,手攥成了拳头,“否则的话,我就把你怎么对我的事情公之于众!” 这辈子,宋极星都别想甩掉他了! 宋极星眼神阴狠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谢效忠,“可如果不是你骗我,我也不可能和里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谢效忠骗他,说什么可以让宋里里听话,变回原本那个乖巧懂事的三妹妹,他才答应合作的。 但后来呢? 那件事后,宋里里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刚才更是头也不回就走了。 谢效忠怎么敢再用这事威胁他! “这辈子我都甩不掉你了?那也得先看看,你到底还有没有这辈子!” 第九十五章:收到情书!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极星的话语冷冽带着森森寒气,仿佛从地狱里钻出来一般。 谢效忠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踉跄着要逃跑。 但已经晚了。 后脖颈被揪着,谢效忠直接整个人双脚离地,任凭他怎么挣扎,却一点用都没有。 宋极星先前在军营里待过,力气完全不是他能够抗衡的。 谢效忠感觉自己跟个小鸡崽似的,被宋极星直接提到了悬崖边。 他再傻,也能猜出宋极星想干什么。 唰!脸色骤然苍白得近乎透明。 “宋极星,我、我不要你给我治病了,我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抖露出去的,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死,求求你,别杀我!” 掉下这悬崖,他一定会死的! 宋极星眼神却冰冷无比,“我本来没打算对你赶尽杀绝的,可你刚才那番话提醒了我,如果不是你先跑来骗我,我怎么可能和里里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人,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蠢事付出代价! “不,你听我说,这件事情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的,你忘记了吗,当时是你喝闷酒,说宋里里害你丢了官职啊,她早就跟你不好了,并不是我挑拨了你们兄妹间的感情。”谢效忠疯狂解释。 但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去死!” 他松开手,谢效忠便朝着崖底狠狠摔去。 谢效忠惨叫声在空中拉拽,随着砰的一声,彻底湮灭。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宋极星看着这深不见底的悬崖,眼底没有半点光。 他转身,骑上自己的马,便去追宋里里了。 半株香的功夫后,宋极星总算是看见了宋里里。 他夹紧了马腹跟上去,和宋里里并排前行,声音低沉道,“我已经把谢效忠给解决了,你放心,日后他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的。” “哦。”宋里里对此并不感兴趣。 “里里,当初如果不是谢效忠骗我,我不可能对你做那种事情的,现在我也将功补过了,那件事情,是不是也可以翻篇了?” 宋里里闻言勒停了马儿。 偏头看向宋极星,感觉自己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我承认,这件事情谢效忠的确占大部分责任,但你呢,真的就是被他骗了吗?宋极星,你敢不敢承认,其实你当时也希望我能遭点罪呢?” 只是没想到,谢效忠做的,和他想的根本不一样罢了! “倘若当初谢效忠说的是对付宋梨,你还会同意吗,我想肯定不会吧?” 所以宋极星又凭什么,将一切罪责都推到谢效忠头上。 他们两个一丘之貉,毫无分别! “那也是你先害我的啊,你让我丢了官职,我才想出口恶气的。”宋极星争辩道。 宋里里眼底最后一抹光消失了。 她平静又冷淡地注视着宋极星,“直到现在,你还是觉得那个官职是我给你弄丢的吗,你摸着良心说,在军营时,没干过什么坏事吗,我反正去过两次,被不少将士翻白眼,受尽了嫌弃。” “那肯定是因为,你之前害得靖王殿下废了一只手,所以大家恨你。”宋极星想也不想就开口。 宋里里点头,“对,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后来发现不是。” 那些将士,是在得知她是宋极星的妹妹后,才露出愤恨表情的。 反而,她站在迟聿身边时,这帮人反而没任何意见。 “甚至,军营里还有你的传闻,关于你怎么丢了官职,被赶出军营的。” 宋极星表情极具变化,额角青筋都根根暴起,“他们胡说八道,上山剿匪本就充满了不确定性,我让他们上阵冲锋又怎么了,不也是为了能尽快拿下那帮土匪吗,再说了,死伤是常事,既然当上将士了,那就应该有为国捐躯的觉悟!” 他嘶吼着说完,激动得唾沫星子横飞。 宋里里的表情始终冷淡。 等他停下来大口喘气,这才轻声道,“其实,军营里什么传闻都没有。” 军营那种地方,最忌讳的就是谣言四起,会扰乱军心的。 所以即便有什么,也会被迅速的压下去。 宋里里去了两次,只是遭受了将士们怨恨的眼神,却不知道所以然。 但也没关系,现在宋极星已经亲口说了。 “若布阵缜密,那些将士是不用死的,是你急功近利,让他们都丢了性命。是,他们抱着为国捐躯的决心,可就得这样冤枉的死吗,宋极星,他们也有父母兄弟,有妻子儿女。” 因为他一句往前冲,无数家庭就此破碎。 可宋极星毫不悔改,还将丢了官职的过错推倒她头上。 “我倒希望真的能在圣上面前有些地位了,这样就不光是革职,而是能将你亲手送进大牢里!” 宋极星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宋里里也没打算听他说话,直接骑马离开,飞扬起的尘土灌了宋极星满嘴满脸。 他呆在原地,几乎要捏碎手中的缰绳。 他甚至为了能和宋里里和好,直接将谢效忠给推下了悬崖。 可宋里里呢? 居然在翻旧账! 甚至还说,如果她有本事的话,就要把他送进大牢! 这是亲妹妹能说出的话吗? 宋极星心情糟糕透顶,回到城中后,直接去了酒馆买醉。 而宋里里回去后,去了趟米面铺子。 掌柜已经休养得七七八八,可以拄着拐杖来干活了。 瞧见宋里里,他便赶紧迎上去,热情又恭敬地喊东家。 现在他看宋里里的眼神,何止是崇拜,那简直是当救世主看待! 如果不是宋里里让土匪给他处理伤口,再把他送下山,他这条老命早就交代了。 宋里里不太习惯这样的热情,笑得很不自然。 聊了几句,她就想赶紧溜了。 “等一下东家,这里有一封你的信呢!”掌柜赶紧叫住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 信封用的是上等宣纸,非常昂贵的那种。 “这是谁送来的?”宋里里拿着手中来回翻看,没着急拆开。 掌柜挠头,“我也不太清楚,早晨来开铺子门时就发现了,应当是有人顺着门板的缝塞进来的。” 上头写了里里亲启四个字,所以掌柜认定这是给宋里里的。 他本来想等傍晚打烊后再送去侯府,这会儿宋里里来了,就直接给她。 旁边的伙计凑过来,笑嘻嘻的,“东家,这该不会是谁给你的情书吧?” 第九十六章:有人暗中作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掌柜是知晓宋里里为未来世子妃的,此刻便绷着脸,“胡说什么呢,天天不认真干活,仔细我把你这嘴给缝起来!” 伙计没想那么多,委屈巴巴的辩解,“我没胡说,这信封上有股龙涎香的味道,这分明就是男人才会用的熏香啊,而且东家长得这般美丽,有人倾心也很正常啊。” 收情书,又不是收战书,掌柜干嘛骂他啊。 “还说,去后头把那五十袋大米给扛进来。”掌柜命令道。 伙计郁闷地去干活了。 而宋里里神色不明,拆开了那封信。 不是情书,但也和情书差不多了。 对方约她今日黄昏到东湖边相聚,落款处没有名字,但有一片小小的布料。 明黄色,上头绣着祥云图案。 这颜色配上这图案,宋里里能猜出的人只有一个。 凌水洲。 他还没死心吗? 上次都已经放了他的鸽子了,居然还发来邀请。 宋里里不想理,要将这封信直接给撕碎。 结果翻到背面时,却发现居然还有一行小字。 ——若是你不来,那我只能用别的办法逼你就范了,你不会想知道我会干什么的。 宋里里攥得信纸皱成了一团。 她是不想去的,但又怕凌水洲会想出什么歹毒的主意来。 只是对她还好说,如果牵连到籽棉或者秦心语等人,她心里会愧疚的。 纠结再三,宋里里还是去赴约了。 去之前,她给鞭子擦了油,还特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手脚处都束上。 若是情况不对,也能轻松应对。 日落黄昏,东湖边已经没人了,四处空荡荡的。 宋里里站在湖边等了会儿,便瞧见凌水洲朝着自己走来。 她侧身,目光落在凌水洲身上。 而凌水洲的心脏在砰砰狂跳。 隔着老远,他只觉得宋里里今日有种说不出的气度,和以往完全不同,就连穿着也和往日截然不同。 “你今日这身打扮挺不错的,比你往日好看多了,特意为我穿的?”凌水洲走上前问道。 宋里里眼神冷淡,“世子殿下有什么事情找我,赶紧说,我急着回家吃晚饭,没功夫陪你耗着。” 闻言,凌水洲表情困惑,“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是你约的我。”宋里里蹙起眉头。 她拿出那封信,“世子殿下现在是想装傻吗?” 凌水洲接过那封信扫了眼,捧腹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宋里里,你装什么呢,这压根就不是我写的好吗,反倒是这个,是你写的吧?” 说着,他也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 在空中一抖,打开来,里头洋洋洒洒的满满一页少女心思,辞藻华丽却拈酸吃醋,看得宋里里牙都快掉了。 最要命的是,最底下的落款,是她的名字。 凌水洲眼神得意洋洋,“你以前只是给我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已,现在倒是学聪明了,还会反将我一军,显得自己是被我约来的。” 说着拍拍手,“既然你如此有诚意,那本世子今日就如你所愿,当是我约你来的吧,要去泛舟吗?” 这会儿光线朦胧,孤男寡女泛舟到湖中心,最适合干些浪漫的事情了。 宋里里懒得理他,只想赶紧离开。 有人用凌水洲的名义给她递信,又用她的名义给凌水洲递信,想必是憋了什么坏点子。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不光要走,还得毁了证据再走。 宋里里二话不说就抢走了凌水洲手中的信,然后三下五除二撕碎,漫天一撒,如雪花般纷纷扬扬落地。 撒完了,转身就走。 凌水洲被她搞得有点蒙。 见她要走,赶忙伸手拦住,“宋里里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约到这地方来,然后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你耍我呢?” 宋里里甩开他,“我还有事要忙,回头再跟你解释吧。” “不行,你要是现在不说清楚,就不准走。”凌水洲板着脸,“本世子还以为你是学聪明了呢,没想到又开始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戏码,宋里里,你有完没完啊!” “既然讨厌我用这个戏码,那就赶紧松手,让我走。”宋里里蹙眉,从他身旁经过。 下一瞬,她的腰上多了一双手,紧紧的把她箍住! 凌水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贪婪,“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是不是来见本世子之前,特意沐浴焚香了啊?” “鼻子不好就让太医看看,我身上只有汗味。”宋里里一个肘击,打在了凌水洲的胸口。 可凌水洲还是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你可想好了,现在对我有多凶,待会儿在榻上,我对你就有多凶。” 宋里里听得头皮发麻。 这男人是J虫上脑了吗,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种话! 正想用一记过肩摔把他给丢远些,她却也开始浑身发软。 怎么回事?! 宋里里用力甩头,狠狠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感觉自己现在这样子很不对劲,像是中了药。 不,不对。 何止是她不对劲,就连凌水洲也变得很奇怪。 他居然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了…… 糟糕! 宋里里脑子里嗡的一下,趁着自己现在意识还算清醒,便拼命往后退,直至退到湖边,再也没了退路! “跑什么,你不是一直想成为我的世子妃吗,现在机会就摆在你眼前,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凌水洲舔了下嘴唇,笑眯眯地走上前。 “滚开,离我远点!”宋里里恨不得将他踹进河里,但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气。 甚至伸出去的脚,还被凌水洲给握住。 他的手指像是冰冷滑腻的蛇,在她的脚踝处盘旋缠绕。 “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挺迷人的。”凌水洲说着,人就扑了上来。 宋里里咬牙,已经做好了侧身滚进河里的打算。 就是不知道这东河到底有多深。 以及凭她现在这样四肢发软的情况,到底能不能活着游到另一处的岸边再爬上去。 要不然,拉着凌水洲一起下水,这冬日的水冰冷刺骨,说不定能让他清醒过来呢? 第九十七章:原来,这是你的地盘啊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的脑海中思绪万千。 眼瞧着凌水洲离自己越来越近,宋里里已经做好了拉着他翻身下河的准备。 “世子殿下!” 忽然有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 旋即,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冲上前来,将凌水洲给拽开了。 凌水洲摔倒在地,后脑勺磕碰在石头上,瞬间便晕了过去。 那人上前检查了凌水洲的呼吸后松了口气,扭过头,对着宋里里却是恶毒阴险的咒骂。 “宋里里,你居然为了能坐稳世子妃的位置,把世子殿下约到这种地方来,还勾他和你生米煮成熟饭,你真是不要脸!” 宋里里仰头看她,没有半点印象,“你是谁?” 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询问,可在此刻听起来,变成了赤果果的挑衅。 “你少装蒜了,我是谁你还能不知道吗,你非要问,那我就告诉你,我是中书令的女儿,支妙倩,也是贵妃娘娘认定的儿媳,我才是未来的世子妃!” 啧,原来是想嫁给凌水洲的女人啊。 宋里里轻声道,“那你不该来对我放狠话。” 她巴不得凌水洲娶别人呢,支妙倩想嫁,她举双手双脚赞成。 支妙倩漂亮的小脸蛋儿上,怒色越来越浓,“你该不会是觉得,这门娃娃亲是先皇定下的,你成为世子妃的事情便板上钉钉了吧?别太得意了,我一定会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的!” “放心,我并不想成为世子妃。”宋里里开口道。 哈? 支妙倩的脸上露出更为鄙夷的神色,“骗谁呢,如果你不想成为世子妃,那你为什么要拉着世子殿下来这里,还企图和他……” 虽然这地方没人,可毕竟是野外。 宋里里怎么敢的啊! “果然是乡下回来的,学的都是那些村妇的勾当吧,就你这种人,凭什么当世子妃!” 宋里里扯了扯嘴角,“我没想过要干什么,今日我也是被人设计的,正好你来了,那你就把凌水洲带走吧。” 支妙倩梗起脖子,“我当然要带走,用不着你提醒!” 她拍拍手,立马有十几个人从草丛里钻出来。 其中两个将凌水洲给扶起来,另外的人,手中则拿着一些黑漆漆的罐子。 宋里里看这个架势就知道不对劲。 “你想对我做什么?” 支妙倩冷笑,“你之所以能让世子殿下对你还有挂牵,不就是因为这张脸吗,我现在就弄烂你这张脸,等你变成了丑八怪,看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随着支妙倩一声令下,那些人便抱着黑坛子朝宋里里走去。 宋里里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她可不打算让支妙倩伤害自己。 但凭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和这么多人硬碰硬。 宋里里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东湖。 也不知是水太深还是夜色渐浓,湖面黑漆漆的,像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怪兽。 没有过多犹豫,宋里里转身,直接纵身跳进了东湖里! 刺骨的湖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整个人团团包裹住,逼得她甚至无法呼吸。 隐隐约约地,宋里里能听见岸上有人在说话。 好像是支妙倩在叫骂,让那群人把她给抓上岸。 宋里里愈发不敢久留,用力地往前游。 好在冰冷的湖水刺激着神经,让那种无力感逐渐消失。 宋里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游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手脚再次开始无力。 这次不是因为中了药,而是她在水里游了太久,体力已经透支。 若是再不找地方上岸,她哪怕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死的。 可环顾四周,漆黑一片,除了耳边的水声外,更是没有半点动静。 夜里的东湖,实在可怕! 宋里里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只能抬起头,看了一眼月亮的方向,确定了那是西方后,又奋力地往前游。 朝着一个方向游的话,应该是可以找到岸边的吧? 游着游着,宋里里便摸到了面前是一堵墙,湖水在这里被截停了。 墙的那一头,是宅院吗? 总之,起码可以上岸了吧! 宋里里想着,在墙壁上摸索了半晌,终于找到了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然后用冻得僵硬的两只手,努力地翻了进去。 砰! 宋里里越过墙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巨大的动静,吸引了院里的人注意。 “谁?” 有人举着灯笼走上前来,照亮了宋里里的面庞。 与此同时,宋里里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迟聿! 她本来还强打着精神,想解释清楚自己为何来这里,可发现是迟聿时,全身紧绷的神经瞬间就松开了。 “原来,这里是靖王殿下的地盘啊……” 扔下这话,宋里里便直接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迟聿看着地上的宋里里,绯薄的嘴唇紧抿成直线。 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宋里里。 也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全身青白发紫,即便已经昏迷,却仍旧控制不住地在颤抖,本就娇小的身子,此刻蜷缩成了一个虾米模样。 迟聿丢了手中的灯笼,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朝前走去!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宋里里终于睁开了眼睛。 疼! 全身都疼,跟被人打断了骨头又重新接上似的。 她疼得呲牙咧嘴,不由发出了声音。 有丫鬟听到动静走出来,脸上表情笑吟吟的,“宋三小姐你醒啦,快,先把这个药喝了吧,大夫交代了,你醒了肯定会疼,喝完就能压住这疼。” 宋里里根本顾不上思考,就被灌了一碗黑漆漆的中药。 别说,身上真的很快就不疼了。 她有了点精神,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而昏迷之前的记忆,也在此刻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记得自己拼命的游,然后遇到了一堵墙,好不容易翻进来之后,就发现这地方居然是迟聿的地盘。 对,迟聿! 宋里里赶忙询问,“这是靖王殿下的府邸吗?” 丫鬟点头,“对,这是靖王府,宋三小姐你现在住的地方是靖王殿下的睡房,那天你被靖王带回来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那天? “我昏迷了很多天吗?”宋里里心里升腾起不好的念头。 第九十八章:别毁了我的名声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丫鬟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算起来,今天是第三日了。” 坏了坏了! 宋里里慌得不行,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却直接摔得五体投地。 “哎呀宋三小姐,你没事吧。”丫鬟赶忙上前搀扶,“你现在只是感觉不到疼而已,不是真的不疼了,身上根本使不上力气的,得躺着静养。” 宋里里仍旧焦急,“不行,我已经在这里躺太久了,必须得走了。” 尝试了好几次,宋里里还是没能从榻上爬起来。 那两条腿就跟不是她的一样,完全不听使唤。 丫鬟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起火星了,仍旧没能改变宋里里的主意。 就在这时,迟聿推门走了进来。 丫鬟看见救星,几乎要哭出来,“靖王殿下,我劝宋三小姐留下来好好休息了,可她死活都不肯听我的。” “嗯,下去吧。”迟聿颔首。 丫鬟如释重负,逃也似地跑出了房间。 到门口还不忘把门给关上,似乎是怕宋里里会直接冲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宋里里和迟聿两人。 气氛忽然就变得有点尴尬起来。 尤其一想到这里是迟聿的房间,她现在还躺在迟聿的床上,甚至就连被子,都可能是迟聿盖过的。 再想起那晚共乘一匹马,迟聿那无法忽视的强大存在…… 宋里里脸颊不由飞上红晕,甚至不敢去看迟聿的脸。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迟聿率先打破了这寂静,“急着走?” “对,我也叨扰靖王殿下你好几天了,差不多该回家了,主要籽棉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担心她……” “那晚本王已经叫人去传了话,说你在太傅府。”迟聿颔首道,“放心,她很安全。” 侯府的人,不敢对籽棉做什么的。 宋里里哑然,感觉有点意外。 她那晚晕得太快,甚至都没解释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靖王府,可迟聿却不光收留了她,甚至还给她想好了不在侯府的理由。 这男人,心未免太细了一点。 是单单对她这么心细,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啊? 想到这点,宋里里心口隐隐约的有点不太舒服。 但她此刻顾不上再思考这些。 “王爷,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让我暂时站起来,我真的得走了。”宋里里说道。 “你担忧的已经为你解决了,你忙着走什么?”迟聿拧起了剑眉。 顿了顿又补充,“莫名其妙出现在本王的院子里,现在没好完全便要走,若是日后再出什么问题,岂不是要讹上本王?” 宋里里赶紧摆手,“我不会这样恩将仇报的,只是……我确实在这里待太久了,真的该回去了。” 她不敢说实话。 其实,今天是她定好要去悬崖底下找那个人的日子,若她没去,让那人以为自己放了他鸽子,再也不出现,那还怎么问清画像的事情。 关于这张画像,迟聿甚至不让她留下。 可为什么要走,宋里里却支支吾吾想不到理由。 迟聿开口,“罢了,本来也不想再留你,早走才好,省得毁了本王的名声。” “什么?”宋里里没太听懂。 迟聿眸色一寸寸收敛,“本王如今尚未婚配,你在府上赖着,若是传出什么,岂不是还要本王负责,所以,赶紧滚吧!” 宋里里尴尬了。 她是挺想走的,可听到迟聿说怕她毁了名声,还说怕她逼着要负责,就感觉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了,喘不上气。 迟聿真的很讨厌她吧,所以怕她会像当初赖着凌水洲那样,死活要嫁给他? “我不知道这是靖王殿下你的地盘,若知道,我当时就不该翻进来的。”宋里里低声喃喃。 不进来,也不至于被迟聿嫌弃厌恶了。 迟聿神色烁烁,强势逼人又寒彻骨髓。 他猛地起身走到了柜子前,背对着宋里里,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 光是看背影,就能瞧出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王爷,我……” 话未说完,迟聿朝她丢去什么东西,负手而立。 宋里里看着被子上的那个漆黑药丸,有点迷茫,“这是什么?” “能让你现在就滚的东西。”迟聿冷声道。 也就是说,这是可以让她站起来的药丸。 果然,迟聿半刻都不想让她多待了啊。 宋里里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结果药丸太大,她被噎得翻白眼,拍着胸口才勉强咽下去。 吃完后,便感觉身上暖洋洋的。 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果然听话多了。 宋里里迫不及待下了地,还用力地跺了两下脚,确定自己的确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迟聿站在一旁,眼神愈发复杂深邃。 “多谢王爷的药,这药丸多少钱啊。”宋里里问道。 能迅速让她活动自如,肯定是好药,宋里里已经麻烦迟聿好几日了,现在迟聿为了赶她走才给的这灵丹妙药,她怎么好意思不给钱? “你能早点滚,本王便谢天谢地。”迟聿开口,“毕竟,本王的名声比这颗药丸值钱得多。” 宋里里用力地咬住下唇,那股喘不上气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我、我现在就走。” 她怕迟聿更加嫌弃自己,快步地走了出去。 到院子里,遇到了刚才的丫鬟,便麻烦丫鬟带自己出去,还特意叮嘱了要走后门。 若是从正门出去,被旁人瞧见说三道四,迟聿肯定会更不开心吧? 丫鬟茫然地眨眼,“现在就走吗,可王爷给你请了大夫,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啊。” “嗯,我要走,总不好一直给王爷添麻烦,王爷也不高兴的。”宋里里用力点头。 丫鬟眼神更加复杂了。 王爷真的不高兴吗,那他干嘛还重金请宫中已经请辞的老御医来啊。 总不能说,王爷就是人傻钱多爱挥霍吧? 宋里里还在催促,丫鬟只好收起思绪,将宋里里从后门给带出去了。 宋里里在街上租了匹马,便直接一路赶去了那处悬崖。 当她下到崖底的时候,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湖泊中间的尸体。 虽然那尸体已经摔得跟肉泥似的,身上还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但宋里里还是迅速认出了他是谁。 瞬间,一股恶寒从心底升起! 第九十九章:人是我杀的!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身粗布打补丁的衣裳,分明就是谢效忠那日穿的。 可,人万一有看走眼的时候呢? 怀着这样的念头,宋里里又往前走了几步,绕到了那具尸体的正面。 脸已经辨不出五官了,看不出是不是谢效忠。 但这尸体掉下来时正好勾住了旁边的马车遗骸,裤子被勾破,露出了里头的那话儿来。 干扁,一张皮。 想不承认是谢效忠都难。 宋里里往后仓皇地退了两步,有点想吐,又有点浑身发麻。 而这时,有人从后面按住了她的肩膀。 全身的汗毛一瞬间竖起,宋里里迅速摸向腰间的鞭子,就打算直接抽过去。 好在眼角余光瞥到这双手只有光秃秃的手臂时,便迅速意识到是谁,赶紧收了力道。 “你来啦。”宋里里赶紧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扭头看向哑巴。 哑巴目光落在那具尸体上,眼神疑惑,指了指尸体,又指了指宋里里。 好像是在问,宋里里是不是认识他? “嗯,我认识。”宋里里颔首,“先前有点过节来着。” 听闻这话,哑巴的眼神瞬间变得愤怒。 他冲过去,对着那具尸体拳打脚踢,还把被冻住的手臂硬生生给扯了下来! 宋里里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赶紧上前阻拦。 “我和他确实有过节,但我也报复过了,你不用这样替我出气的。” 现在的谢效忠只是一具尸体,对尸体做任何事情,他都感觉不到的。 哑巴喘着气,又盯着谢效忠看了半天,恨不得用眼神瞪出两个洞。 好半晌,才又看向宋里里,终于冷静了一些。 他想了想,又去拿前几日宋里里留在这里的纸笔。 纸已经冻脆了,而笔也跟冰柱子似的,更别说墨汁,凝结成一块,根本无法再用。 宋里里猜到他是想写点什么,便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又用手帕绑在了他的手臂上。 “你想写什么,用这个匕首在冰面上刻出来好了。”宋里里说道。 冰面虽然坚硬厚实,但用匕首还是可以刻出浅印的。 哑巴依言照做。 他在冰面上,先刻下了两个字。 大概是太多年没有写过字,又或许是刀柄和手臂摩擦让他觉得很难受,这两个字歪歪扭扭的像蚯蚓。 宋里里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认出来,这写的是将军两个字。 “你说的是那位女将军吗?”宋里里立马询问,“你之所以那天把画像给我,是不是就因为,那位女将军跟我长得有几分相似啊?” 哑巴用力点头,急得又开始咿咿呀呀。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话宋里里听不懂,只能继续埋头在冰面上刻字。 这样的交流方式实在太慢,急得哑巴满头汗,把那乱糟糟的毛发都给打湿了。 这种极寒之地,汗水沾在毛发上就成了冰,连带着头发都变得脆生生,轻微一折就会直接断掉。 宋里里见状,便低头在身上翻找,想再找一条手帕给他擦汗。 还没等找到手帕,哑巴忽然猛地坐直身子,然后将宋里里给扑倒了! 宋里里被压在冰面上,后背处有个石头,硌得生疼,她不禁闷哼出声。 而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没入树丛里的动静,如同破竹般,是从那条小道上传来的。 哑巴没有手指头,只能努力用手臂要将宋里里给扶起来,嘴里仍旧咿咿呀呀的,表情格外紧张。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宋里里轻声安抚,努力要自己爬起来。 但她忘记了,自己今天其实连床都下不了的,全靠着迟聿给的药丸才能如此生龙活虎,看起来没事,实则都是假象而已。 那颗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压在了穴位上,打通了所有的感官,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她差点眼前一黑又直接晕过去。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宋里里咬着牙,在哑巴的帮扶下,才终于勉强地坐了起来。 但也只是坐起来而已。 两条腿又开始不听使唤了! 而这时,那小路上的人也已经走到跟前。 四目相对,宋里里眼神瞬间暗沉。 如果说,她刚才看见谢效忠的尸体时,只是怀疑这是宋极星干的。 那么现在,她可以确定,宋极星绝对就是杀人凶手! 所以他说的已经处理好了谢效忠,谢效忠永远不可能再来找她麻烦,就是这样啊? 的确,死人是最老实的。 宋极星看见宋里里,也是吓了一跳。 自打杀了谢效忠后,他的心就始终害怕得怦怦直跳,担心会有人知晓这件事情是自己干的。 于是这几日他总是来悬崖边上徘徊,却又不敢下崖底确认。 直至今日,他来时发现了栓在树荫地下的马,整个人瞬间警铃大作。 有人下了崖底! 那么,这个人就会发现谢效忠的尸体,说不定还会顺藤摸瓜发现是他干的。 宋极星本着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的想法,便拿着弓箭下了崖底。 本想隔着老远直接射杀,却不曾想被哑巴察觉到,躲过了那一箭。 更没想到的是,宋里里居然也在崖底! 此刻看着宋里里的表情,宋极星心中慌乱无比。 难不成,是自己被识破了吗? “里里,你……”宋极星想开口说点什么,瞥见旁边的哑巴后,立马萌生出一个念头来。 “里里你赶紧让开,这人杀了谢效忠,现在还想对你图谋不轨,我现在就弄死他!” 对,他要把这一切都推到这个看起来邋遢无比的“野人”身上。 他拉开弓,对准了哑巴。 宋里里眼神冰冷,将哑巴往自己身后拉,“别动他,宋极星,到底是谁杀了谢效忠,你心里没数吗?” 是宋极星! 明明是宋极星杀了人,却还想将过错推到一个无辜的人头上。 她真的愈发看不起这个人了。 真不知道自己失忆前到底是喝了什么迷魂汤,居然会为了讨好这样一位哥哥,心甘情愿给他手洗衣裳。 呸! 宋极星握紧了拳头,继续咬牙坚持,“我心里当然清楚,就是他,是他杀了谢效忠,里里你赶紧过来,当心他发狂起来连你一起伤了。” 宋里里听得想吐。 正打算再开口,却发现哑巴已经从她身后走出来,然后用牙齿咬掉绑在手臂上的匕首。 就这样手无寸铁的,朝着宋极星走去。 第一百章:为什么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看着哑巴朝自己靠近,宋极星第一反应是紧张。 光从这人方才能直接辨声避箭来看,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此刻就算是丢了匕首走过来,对他来说同样也是极大的威胁。 “你干什么,给我站住,否则我现在就一箭射穿你!”宋极星大声说道。 哑巴依言停住了。 他咿咿呀呀的,抬手指了指谢效忠的尸体,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宋极星愣了一下,旋即狂喜。 “里里你看,他也承认了谢效忠是他杀的!” 或许,是谢效忠掉下来时还没断气,然后这人就给了谢效忠致命一击吧。 老天爷果然在眷顾他,这种事情居然都能找到背锅的。 宋里里却很清楚,这件事情和哑巴没有半点关系。 且不说自己下来时,谢效忠早已经死去多时。 就说那个死状,只可能是从高处坠落导致的。 而能推谢效忠下来的,只可能是宋极星。 但,为什么哑巴会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呢? 宋里里想不明白,正要开口,哑巴忽然冲着她咿咿呀呀地摇头,还用力地拍自己的胸口,结了冰霜毛发下的眼睛里,是凌然的坚定。 如同一记闷棍敲在头上,宋里里瞬间反应过来。 方才哑巴问她,是不是和谢效忠有过节,她说的确有,但已经报复过了。 所以,哑巴该不会以为,是她把谢效忠给杀了吧? 所以,哑巴才会站出来,要为她顶罪! “不是这样的,凶手是他,不是我。”宋里里急忙开口,“你弄错了,快回来!” 哑巴听得云里雾里,茫然地看向宋里里。 宋里里再次想开口,可宋极星已经快步上前,一记手刀就将哑巴给打晕了。 哑巴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宋极星脸上挂着笑,扭头看向宋里里,“没事了里里,我已经把这个杀人凶手给制服了,他不会再对你做什么的。” “杀人的是你,宋极星,是你杀了谢效忠!”宋里里咆哮,“你凭什么把罪责推卸到别人身上!” 宋极星无辜地摊开手,“我没有推卸啊,是他方才自己承认的。” 此刻,他心中已经认定,就是哑巴杀死了掉进崖底奄奄一息的谢效忠。 而他摇身一变,成了无辜的那个。 宋里里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 眼瞧着宋极星要将哑巴给捆起来,她立马想上前制止。 可身子使不上力气,连站起来都根本做不到。 眼瞧着宋极星已经将哑巴给捆起来,并且捡起地上的匕首,打算直接扎进心脏。 宋里里顾不上那么多,用力地朝着宋极星甩鞭子。 距离太远,鞭子根本就抽不到宋极星。 宋里里干脆咬牙,连鞭子都给甩了出去。 这次抽中了宋极星的脸颊,直接豁开一道深深的口子,温热的鲜血汹涌往外冒,又很快冻得凝固在脸颊上,斑驳成诡异的一团图案。 宋极星满眼不可置信地扭过头。 “你、为了这么一个‘野人’抽我?” 而且还是用最心爱的那条鞭子。 之前他想抢走这条鞭子,宋里里跟不要命似的拼命护住,平时也是精心呵护养护。 可现在却为了不让他杀这个野人,直接甩了出去。 难道在宋里里眼中,他还不如这个野人吗?! “他才是杀人凶手,里里,你为了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伤害我,我可是你亲哥哥啊!”宋极星觉得很痛心,仿佛有刀子把他的心脏给挖出来了。 宋里里眼神泛冷,已然猩红的眼中透着愤恨,“我说了,到底谁是杀人凶手,你心里有数,他根本没杀谢效忠。” “可他承认了!”宋极星拔高了音调,“是他自己承认的,没人逼他,如果这不是他干的,他为什么要承认!” 是,他是把谢效忠给推下悬崖了,可谢效忠肯定当时没死。 是这个野人把他给弄死了,所以,杀人凶手是野人,这不对吗? “他没杀谢效忠!”宋里里也跟着咆哮,“他是因为想……” 原本宋里里是想说,野人是会错意,打算替她顶罪才承认的。 可她用力过猛,身上的疼痛猛然加倍,甚至先前被药效强压下来的伤也成倍的作用在身上。 不等这句话说完,她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宋极星见状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探了下宋里里的鼻息。 还好,是活着的。 他松了一口气,旋即又升起浓浓的不甘和委屈。 为什么自己的妹妹不相信自己,却要去相信一个外人呢? 他扭头看向野人,又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眼神逐渐阴冷。 让他和妹妹反目成仇的人,都得死! …… 宋里里从噩梦中醒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定胜宅的睡房里。 籽棉就趴在她的床头,正小声的抽噎着。 “籽棉……”她开口,发现声音沙哑得跟被砂石打磨过一般,嗓子眼更是干得快冒烟了。 “小姐!”籽棉猛地抬起头,露出了那双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你醒啦,那里不舒服,我去给你叫大夫。” 宋里里摇头,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 她快速地回忆了一下先前发生的事情,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那个哑巴! “籽棉,快扶着我去找宋极星。”宋里里急忙道。 籽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宋里里全身仍旧很痛,但勉强可以走路,忍着一脑门的汗,总算是到了宋极星的院子里。 此时宋极星正准备去礼部当值。 他张开手臂由丫鬟给自己整理官服,瞧见宋里里朝自己走来,心里泛开了花儿。 “里里,你怎么不在自己的院子好好休息,跑过来做什么?” 啪! 宋里里走到他跟前,直接扬手就是一巴掌。 打得宋极星官帽骨碌碌滚落在地,脸颊也被打偏了。 “呀,三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呢!”旁边的丫鬟急了,“你怎么能打二少爷!” 宋里里冷笑,“打了又如何,这种渣滓不光该打,还该死!” “三小姐,你……” 宋极星脸色冰冷可怖,直接叫停了丫鬟的话,“你出去。” 丫鬟想说自己是想帮宋极星,可见那表情,便赶紧乖乖出去了。 宋极星又看向籽棉,“你也滚出去。” “怎么了,宋二公子敢做,却不敢被人知道吗?”宋里里讥讽质问,“干些见不得人的事,现在还要说些见不得人的话?” 杀了哑巴这件事,她和宋极星没完! “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宋极星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官帽,“里里,那个人就是他杀的,他在官府也是承认了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宋里里闻言,愣怔住。 哑巴还去了官府? 也就是说,宋极星没有在崖底就杀了他? 第一百零一章: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你把他送去官府了,那是不是,他现在还没死呢?”宋里里急忙问道。 宋极星真的看不懂她的表情了。 但还是点头,“对,他现在已经被关押了,三日后在菜市口问斩,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若真的不是他干的,他能心甘情愿为此丢了性命吗?” 在宋极星看来,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而牺牲性命呢。 所以,谢效忠肯定就是那个哑巴杀的! 哑巴也的确承认了。 只有宋里里执迷不悟,非要将过错都推到他身上。 “我要去当值了,”宋极星轻声道,“里里,你要记住,我们才是一家人,因为那样一个外人和我分崩离析,这太愚蠢了。” 扔下这话,宋极星迈步往外走去。 宋里里是想追的,可她使不上力气,哪怕有籽棉帮忙搀扶,也仍旧追不上好手好脚的宋极星。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官府,什么杀人,什么问斩的?” 这些都是中原话,可组合到一起,她怎么就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了呢! 她只知道宋里里是被宋极星给带回来的,一副濒死的模样,她找了好几个大夫来看,才勉强让宋里里醒过来。 至于说的要问斩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籽棉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宋里里却不方便说。 事关那位开国女将军,如今女将军已经是叛贼,那么哑巴若是被翻出这身份来,也是叛贼同谋。 若是牵扯上籽棉,让籽棉也受牵连怎么办? “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宋里里说道,“籽棉,你先送我一趟官府。” 籽棉垂下眼眸,有点小小的失落。 又是以后再解释。 自打从贞女堂回来之后,小姐便有了好多好多秘密,都不愿意跟她说。 感觉到籽棉的情绪,宋里里心里头也有点愧疚。 毕竟籽棉对自己掏心掏肺,她却遮遮掩掩,换她是籽棉,也会伤心的。 但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籽棉却已经深呼吸,把自己给哄好了。 “小姐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反正我觉得现在的你比以前好太多了,有秘密就有秘密吧,只要小姐开心就行!” 她只需要好好保护小姐,永远陪在小姐身边就可以了。 籽棉雇了辆马车,将宋里里送去了官府。 掏了点银子后,衙役很痛快的领着她去了地牢,“宋三小姐,这毕竟是死刑犯,你聊几句就赶紧出来吧,也别让我为难。” 宋里里答应,朝衙役连声道谢。 而后,她走到了哑巴所在的那间地牢。 哑巴身上的兽皮已经不见了,换上了囚服,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有很多鞭痕和血印。 哑巴靠在墙上,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听到有人靠近,他隐匿在乱糟糟毛发底下的眼睛便凶狠地掷过来。 下一瞬,发现是宋里里后,又迅速变成了惊喜和激动。 拖动着惨不忍睹的身体,用那两根手臂,挪动到了宋里里跟前。 隔着铁栏,他咿咿呀呀,两根手臂不住地在空中比划着什么。 宋里里看不懂手语。 而且,她现在也没心情去看什么手语。 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哑巴的身上。 他的两只手断口处似乎是被烙铁烫过,皮肉黏连,还有一股浓浓的糊味。 该死! 他到底在地牢里经历了什么? 宋里里一想到他是为了给自己顶罪才进的地牢,眼泪便忍不住往下掉。 见状,哑巴急了,手伸出铁栏想拍宋里里的肩膀以示安慰,可一想到自己的手烂成那个样子,担心弄脏宋里里的衣裳,又赶紧缩回去。 只是咧嘴笑,拍自己的胸口,还原地蹦蹦跳跳地转圈。 他在表达,自己没事。 宋里里见状,反而哭得更凶了。 怎么可能没事! 死刑犯位于地牢的最深处,她一路走到这里,就连最外头挨了几板子的犯人都趴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喊疼。 到了哑巴这里,受的刑罚怕是已经无法想象的恐怖了。 “你听我说,谢效忠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和他的确有过节,但那是因为他先前给我下药,我已经砸伤了他报复他,他被推下山崖是宋极星干的,不是我!” 宋里里飞快地说完这番话,哑巴的眼珠子瞬间瞪大了。 旋即,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你从现在开始就说自己冤枉,我去找证据,一定把你救出去!”宋里里又赶忙安抚道,“你放心,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把你弄出去的。” 哑巴眼神中充满了信任,朝着宋里里用力点头。 他相信宋里里,百分百的相信她。 “你千万要撑住,等出去之后,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呢。”宋里里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些药丸,“这是我去药铺买的,可以让你没那么疼,也能让伤口愈合得快一些,你藏好了,每日三颗。” 哑巴接过,将那包药丸藏在了睡觉的稻草堆底下。 这时衙役走了过来,催促着宋里里差不多可以离开了。 见她要走,哑巴急忙走到墙边,想用手臂写字。 他断口处的伤口和墙面摩擦,再次渗出血来。 他缓缓地,又用力地写了一个字。 真。 真? “你是姓真吗,那我叫你真大哥。”宋里里说道,“真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哎哟宋三小姐,你怎么把他姓氏给问出来的啊,我们审问了好几次都问不出来呢,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到时候砍头时,那牌牌上才好有个姓氏。”衙役走过来,声音里带着惊喜。 而瞧见衙役,真大哥直接走回了稻草堆上趴着,将那包药丸压住,似乎是怕被发现。 宋里里看出这点,便也就拉着衙役离开了。 到了地牢出口,宋里里又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都给了衙役。 加起来足足有三四百两。 这是衙役十几年才能挣来的银子呢! “哎哟宋三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呢,真是太客气了。”衙役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只是来探监而已,哪用得着给这么多啊。” 宋里里表情严肃道,“这些钱不光是用来探监的,他还有三日就要从这儿出去了,还请衙役大哥能高抬贵手,这三日就别再对他用刑了。” 原来,给钱是为了这个啊? 衙役想了想,很爽快的答应了。 反正三天后就要砍头,死之前少受点罪也不是不行,更别说这还拿着银子呢! “宋三小姐放心,”衙役爽快无比地答应了,“正好我媳妇儿每天中午都要给我送饭,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让我媳妇儿也给他做一份。” 宋里里闻言,又拔下头上的玉簪,“没什么好玩意儿,这个就送给令夫人当小礼物吧。” 衙役眼睛都直了。 这玉簪看着成色就非常不错,肯定是好东西啊! 这侯府的宋三小姐出手也太阔绰了吧! 到底以前谁说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 现在接触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啊! 捏着簪子,衙役不住把玩,得意地哼起了小曲儿。 忽然,有人直接从他手中拿走了那只玉簪。 第一百零二章:迟聿的心上人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衙役顿时着急,哎了一声站起身。 扭过头想要发火,双膝却发软直接扑通跪在了地上,“靖、靖王殿下!” 迟聿捏着那根簪子打量,身后是押着两个犯人的踏风。 “暗中受贿,中饱私囊?”他声音低哑,辨不出喜怒,气场却强大得让人直不起腰。 衙役在地上抖如筛糠,根本不敢说话。 他无法辩解,毕竟身上还揣着宋里里刚才给的几百两银子。 若是迟聿刨根究底,那他的狡辩便是罪加一等! 好在,迟聿并没有继续追问,“给你簪子,是想求你对哪个犯人好些?” “这……”衙役犹豫了。 踏风恶狠狠提醒,“纠结什么呢,若是不想说,那你这舌头也就没用了,不如割了喂狗!” “是前几日送到这里的死刑犯,就知道姓真,三天后就要问斩了,这人死之前,总是希望能被优待一点的,所以才给簪子,让我帮忙给这个死刑犯送点好吃的。”衙役避重就轻道。 哪怕被追查起来,他也只是没说完而已,并不是撒谎,还能从轻发落。 迟聿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兴趣,迈步走进了地牢,很快便又回来了。 看来,是去瞧了那个死刑犯。 他迈步就要离开。 衙役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那个玉簪,“靖王殿下,那个簪……没有没有,靖王殿下您慢走。” 对上迟聿冷冽威慑的眸光,衙役将剩下的话都给咽回了肚子里。 算了,一根簪子而已,没了就没了吧。 起码兜里还有几百两银子,大不了再重新给媳妇儿买一根新簪子就是。 …… 踏风将那两个犯人丢给了地牢当值的衙役,仔细交代了罪行后,这才走出官府。 迟聿正坐在马车里,手中是那根玉簪,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头来回摩挲。 “王爷,这簪子看着有点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难不成,是你认识的人的?”踏风好奇问道。 否则的话,为什么迟聿会拿走这根簪子,还在手中把玩呢? “若真有这么好的眼力见,下次和乔装后的山匪擦肩而过,就别再放走了。”迟聿冷声开口,将簪子随意丢在了马车的抽匣里。 踏风闭嘴了。 他是真没看出那是两个山匪,擦肩而过也没认出来。 若不是迟聿发现,那两个山匪就要在眼皮子地下溜走。 他心虚,缩着脖子当鹌鹑。 “回靖王府。”迟聿开口道。 踏风便在前头去赶马车了。 到了靖王府门口,迟聿径直下了马车,抬步进了府邸。 踏风则绕到后门,要将马车丢给下人去处理。 下人都要将马车给拽走了,踏风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叫住,“等等!” 他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后,便钻进了马车里。 拉开抽匣,在里头一通翻找。 但里头除了几瓶药膏还有迟聿平时佩戴的各色半只外,什么都没有。 奇怪了。 他明明瞧见自家王爷将那只玉簪给丢进这抽匣里了啊! 难不成是半路顺着车窗给扔出去了? 他还想着仔细看看,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见过呢,这下是没机会了。 哎,也不知道那玉簪到底丢在什么地方了! …… 离开官府后,宋里里在大街上乱转,思考着应该怎么将真大哥给救出来。 她手里还握着一张安乐郡主给的调令牌,可这毕竟是关乎杀死谢效忠的死罪,用调令牌,顶多就是劫囚。 这样做,真大哥洗不清冤屈不说,说不定还要连累安乐郡主成为共犯。 所以不能用这个办法。 那么,是让宋极星直接认罪伏法吗? 也不行。 他不可能承认的! 宋里里思来想去,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有好的主意。 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走到了靖王府门口。 甚至距离大门仅仅十米的距离。 怎么回事? 难不成自己遇到难题,潜意识里想到的,就是去找迟聿帮忙吗? 可是,迟聿连那张女将军的画像都不让她留,又怎么会管真大哥的事情呢。 他不会掺和吧? 宋里里想着,眼神逐渐黯淡下来,手却攥成了一个拳头。 可是,万一呢? 毕竟迟聿那日也去了崖底,虽说没见到真大哥,但也能作证,人只要掉下去必死无疑,这样真大哥就能洗清嫌疑了。 去求迟聿帮忙作证的话,他会答应吧? 赌一把! 在心中做好决定,宋里里深吸一口气,就朝着靖王府的大门走去。 人马上就到跟前了,却忽然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几乎要撞上她。 宋里里慌张往旁边闪躲,这才没有被卷入马蹄之下。 马车在靖王府门口停下。 门丁似是认识这辆马车,立马就去搬了下马凳,声音恭敬无比,“芙蓉姑娘,您怎么来了啊。” 芙蓉姑娘背对着宋里里,声音娇嗔,哼哼道,“你家王爷呢,我是特意来逮他的,上回把我给叫来,等我到了又说用不上我,凶了一顿把我给轰走,我越想越生气,今日必须要和他好好算一下这笔账,叫他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她一开口,直叫人骨头都要酥了。 即便宋里里是个女人,也同样被这声音所折服,感叹自愧不如。 门丁则是赔着笑开口,“是是是,上次王爷事出有因,芙蓉姑娘您别生气,我这就领您进去找王爷。” “这还差不多!”芙蓉姑娘又是轻哼一声,如一阵风似的,扭着腰走进了靖王府。 宋里里站在不远处,身子都僵直了。 她并不认识这个什么芙蓉姑娘,可门丁如此恭敬,她也能如此亲昵地数落迟聿,可见关系肯定不浅。 忽然想起来,迟聿那日把她赶出靖王府时,说让她快些滚,别毁了他的名声。 所以,是担心被这位芙蓉姑娘误会吗? 宋里里刚才还想冲进去请迟聿帮忙作证,可现在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连自己的忙都不想帮,更别说也给那位和开国女将军有关系的真大哥作证呢? 她又不是芙蓉姑娘,在迟聿心中没有地位的…… 心像是被泼了一瓢开水,牵扯着五脏六腑都在难受。 宋里里垂下纤长的羽睫,默默转身,走远了。 第一百零三章:为情所困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靖王府内。 迟聿正在书房内练字。 宽大亮白的宣纸平铺在红梨花木的桌上,上等烟墨有着淡淡香气,他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芙蓉姑娘也不用人通传,自己便踹门进去了。 迟聿立马将那张写满字的宣纸揉成团,剑眉不悦地蹙成一个点,“谁教你这样进来,出去!” “又赶我?”芙蓉姑娘双手叉腰,妩媚桃红的脸颊挂着愠色,“你再这样对我说话,日后我可就不帮你给人治病了!” “……” 迟聿抿紧绯薄的唇,到底没再下逐客令,而是开口问,“想来本王这儿要什么?” 芙蓉姑娘一改愠色,嘿嘿笑着搓手,“这段时日我忙着自己的事情,冷落了中和,想送他一间茶楼当礼物哄哄他,我记得你有处茶楼在城东的巷子口,位置好,客来客往的。” “中和?不是下元吗?” “下元都是三个月前的事了,他太爱耍小性子,我哄起来实在费劲,哪像中和,乖巧懂事,被我冷落了也只会含着泪说要一直等我,找男人,便是要找这样的。”芙蓉姑娘摆手道。 踏风在门口守着,听到这话忍不住插嘴,“芙蓉姑娘对乞巧,天医和上巳,还有先前那些,不也说了要找就找这样的吗?” 结果呢,还不是都给甩了。 芙蓉姑娘道,“人的喜好本就是会不断变的,那会儿喜欢,不代表现在也喜欢啊。” 所以换一换,怎么了?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流连烟花之地,可以有无数红颜知己。 而她只是多和几个男人交心,甚至还不是同时交心,怎么就好像十恶不赦似的呢? 芙蓉姑娘就是觉得不服。 既然男人能这样做,那女人也能这样做。 甚至比起男人,女人在感情这方面能给予的更多,出手也更阔绰。 不像有些男人,拿点小恩小惠就想占女人便宜,若是被拒绝,就给女人扣上个贪财的罪名,还说什么自己明明连命都可以付出,却得不到回报。 真是笑死人了。 贪财,起码得有财吧! 至于说什么能把命都豁出去,这玩意儿最没用,谁稀罕要啊! 芙蓉姑娘想着,又看向踏风,“别着急,说不定过几日我就腻了中和这样的性子,转而喜欢你呢?” 踏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着手臂大声道,“你、你别想祸害我,我就算是死,从护城河跳下去,也绝对不要落入你这个女人的魔爪!” 芙蓉姑娘笑眯眯,“这可由不得你,到时候让王爷把你送给我,成了我的人,还不就是任由我搓圆捏扁?” 说着还往踏风走去,嘴中喃喃道,“反正日后也要归我,不如现在先验验货,试试手感?” 踏风大喊着救命,一溜烟跑了。 太过慌张,还踉跄着差点摔个狗吃屎。 芙蓉姑娘乐不可支,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以前怎么没发现踏风这么有意思啊,啧,就是太嫩了一些,不然真想把他给拿下! “日后别逗他,不禁逗。”迟聿轻声道。 芙蓉姑娘撇嘴,“好了,原本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日后我不逗就是了。” 她径直走到了柜子前,拉开抽匣,在里头翻找那间茶楼的房契。 但一打开,却发现上头有个簪子。 正准备拿起来查看,迟聿已经快步上前将其拿走了,“别乱动本王的东西,拿了你想要的就赶紧走。” 芙蓉姑娘耸肩,也不太在意,扭头继续找房契。 翻了一通,总算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打算告辞时,却发现迟聿站在桌前,捏着毛笔,迟迟没有再落下,笔尖淌下的墨汁将宣纸弄脏了都浑然不知。 表情,显而易见的烦躁。 她想了想,走上前去按住了迟聿的手腕,“脉搏洪大有力,似滑脉而不全像,肝火旺,肾气足,思虑繁重,像是为情所困,自己生闷气。” 迟聿抽回自己的手,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有这功夫去黑市和毒医切磋去,别拿我当乐子消遣。” 芙蓉姑娘立马拒绝,“我才不去呢,她要是知道我最近又换了男人,怕是又该唠叨了,我听得耳朵起茧。” 顿了顿,又将目光落在迟聿身上,“你若真是动了真感情便勇敢些,总这样,等人被抢走了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迟聿没再回答,只是举起手中的毛笔,在芙蓉姑娘的脸上画了两笔,正好是在嘴巴上打了个叉。 旋即放下笔,迈步离开了书房。 芙蓉姑娘在身后发出尖锐叫声,可等追出来,早已经寻不见迟聿的身影了。 “好你个迟聿,等你到时候来请教我的时候,看我怎么报复回来!” 迟聿脚步不停,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 宋里里在街上又转了一圈,还是没想到能救出真大哥的办法。 要为一个先前已经认罪的死刑犯翻案,而且还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谈何容易! 思虑得太多,她的脑袋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宋里里叹口气,打算先回定胜宅。 刚到侯府门口,却瞧见沈海萍和老侯爷要出门。 他们身旁还跟着宋梨,三个人说着话,一派温馨模样。 可就在瞧见宋里里的那刻,沈海萍下意识地将宋梨往身后拽,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宋里里只觉得好笑。 她没说防着这帮人算计自己,这帮人反倒怕起她来了。 是亏心事做得太多,所以心虚吗? 她不想理会,准备从旁边直接绕过去。 这时管家小跑着过来,“侯爷,侯夫人,我们差不多便开始出发吧,纸扎铺子派人来传话,说是吊唁的那些东西已经送到谢家门口,就等着咱们过去,便能送进去了。” 宋里里的脚步一下就停住了。 她扭过头看向三人,“你们要去谢家吊唁?”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老侯爷没好气开口,“你不是都已经搬出去另过了吗,侯府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来过问插手。” 宋里里往前迈了步,“我也要去。” “宋里里!”老侯爷更加怒了,胡须都跟着一抖一抖的,“你是没长耳朵还是脸皮太厚,你拿什么身份去,莫非又是打算去捣乱不成?” 沈海萍也道,“你还想从侯府拿走什么,我的嫁妆里还有两处田庄,你是不是打算一并要走?” “没断亲之前,我依然是侯府的三小姐,跟着你们前去吊唁再合理不过。”宋里里轻声回答。 顿了顿又补充,“那田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宋梨不是还想嫁给凌水洲吗,好歹也是未来世子妃,若是拿不出像样的嫁妆,多叫人耻笑。” 第一百零四章:她从来不是自家人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梨本来是在旁边缩着头的,听到这话,眼眶一下就红了。 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手,更是用力到指甲嵌入掌心都浑然不知。 可恶! 太可恶了! 宋里里分明知晓她现在不受宁贵妃待见,那原本板上钉钉的世子妃位置也岌岌可危,可非要说这种话。 这就是明摆着要戳她肺管子啊。 “姐姐,我知道你喜欢世子殿下,我不会再跟你抢的,你何必这样当众羞辱我,让我难堪呢?”宋梨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宋里里扫她一眼。 分明是哭唧唧的可怜模样,可眸底的阴狠怨毒也怎么也藏不住。 沈海萍和老侯爷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已经将人拥进了怀中安抚。 宋里里扯了扯嘴角。 这样眼瞎的父母,她不要也罢!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宋里里目光落在老侯爷身上,“侯爷若是不让我跟着,我就只能以自己的名义送一份丧礼去谢家,到时候大家会怎么想,就由不得我掌控了。” 老侯爷脸都气绿了。 未出阁的女儿单独送丧礼,便等同于承认和侯府不和,即便现在没分家,日后也一定会分道扬镳。 那么多张嘴,说不准就会传出什么对侯府不利的言论。 就比如说,是侯府不待见宋里里,想把宋里里这个女儿赶走之类的。 可实际的情况呢? 分明是宋里里和他们不同心,迫不及待要踹开他们! “你……若是敢在谢府胡说八道,我不会放过你的。”老侯爷放狠话,却也只能同意了。 宋里里点头答应,“侯爷放心,我有分寸。” 既然现在要冒充和睦的一家人,那自然要同乘一辆马车。 宋里里独自坐在角落里,脑子里还在不断地思考着,去了谢府之后应该怎么办。 她去谢府,是想给谢效忠的父亲提个醒,告知他凶手另有其人。 就算谢父不全信,但起码能先让官府别斩杀真大哥。 先暂时保住真大哥的命,然后再想办法搜集证据,还真大哥一个清白! 可去见到了谢父,要怎么说才能委婉又让他引起重视,是个难题。 一路上,宋里里都眉头紧锁,脑子里无数想法碰撞,几乎要炸开似的。 从面上看起来,宋里里就像是双眼无神在发呆,而看去的方向,正是沈海萍和宋梨的位置。 母女俩抱在一起在说话,低声喃喃,格外温柔温馨。 再看看宋里里,凄凄惨惨,孤孤单单。 老侯爷在旁边瞧着,心里忽然就有点不太舒服了。 所以,宋里里说那么多狠话,非要跟着去谢府吊唁,只是为了能和他们多相处一会儿吗?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宋里里还有什么原因非要去谢府,更别说现在这样艳羡地看着沈海萍和宋梨了。 可这能怨得了谁。 自打从贞女堂回来后,宋里里便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了往日的乖巧模样。 他们就算是想疼,也疼不起来啊! “等今日回去后,你还如以前那般做饭,洗衣裳就算了,还有那宅子,你也还给你母亲,小梨和你二哥那儿也去好好道个歉,日后再去哪儿,我便带上你,知道吗?” 宋里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清,“什么?” 正好这时候马车颠簸了一下,连带着她的声音也跟着抖动,跟颤抖了似的。 老侯爷颔首,“我说,只要你乖点,想让我们对你好一些也不是难事,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呵! 一声冷笑,从宋里里的嘴中溢出。 老侯爷看过去,只见马车外的风吹得猎猎作响,将她的衣角掀得翩跹而起,露出袖子里藏着的纤瘦手臂。 这段时间宋里里一直在生病,人肉眼可见的小了一圈,骨头都比先前要更明显了,看上去跟好几年没吃过饱饭似的。 可在马车里头,她身上的气场却是最强大的。 这声冷笑,更是无形得压得人有点抬不起头。 老侯爷到底在朝为官,每日都能遇到不同的人,便率先回过神来。 他怒不可遏,目光死死地落在宋里里身上,“你这是什么态度?” “人心都是肉长的吗,那为何我觉得老侯爷的心,是石头?”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早已经让宋里里看清了侯府众人的真面目。 若真说人心是肉长的,那也只是对宋梨和宋极星而已。 对她,比对仇人还要狠。 “我和你娘生下你,费尽千辛万苦把你找回来,这还叫石头?”老侯爷双手暴起青筋,“你真是没良心,白眼狼!” 宋里里神色平静道,“若这么说的话,你们分明对我倾注了那么多心思,可好不容易把我领回家,却只是希望我如同一个丫鬟般,洗衣做饭,擦地劈柴,我不想没良心,不想当白眼狼就要做这些,那宋梨和宋极星呢,他们这些年在侯府什么都没做过吧,岂不是两条死活也养不熟的狗?” “胡说八道什么!” 老侯爷狠狠拍着矮桌想站起来,却被马车顶给撞了头。 沈海萍见状心疼得要命,立马要拉着他坐下,可老侯爷却说什么都不肯。 若是坐下,他就感觉自己气势上就比宋里里矮了一截。 可现在这样站着也挺难受的,他半截身子佝偻着,马车颠簸中还不得不扶着窗框,否则就容易摔得跪下。 “你以前干活又不是我们求的,是你自己非得去干,现在你倒委屈上了?”老侯爷冷笑道。 宋里里颔首,轻声问道,“侯爷,若是你每日都给路边的一个乞丐十文钱,持续了好几个月,后来有事消失半个月,等再去时,乞丐埋怨你失信,还让你把这半个月欠下的铜板都还他,你怎么想?” 老侯爷瞪她,“你在跟我扯什么有的没的?本来就是个乞丐,我想给就给,不想给便不给了,什么叫做失信,还欠他铜板?真是笑话!” “是啊,我是侯府的三小姐,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被寻回府中,想着能尽快融入这个家,便努力表现,多干点活想博得喜欢。可不干也就不干了,谁就定下了,那些活我一旦干了,就永远都是我的活儿了?” 侯府众人能这样理所当然的使唤她,谴责她,只因为从未把她当过自家人! 第一百零五章:你愿意放过他?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老侯爷脸色急剧变化,青了白,白了紫,最后成了浓郁的墨黑色。 半晌,才开口道,“既然你不愿意干,为什么不早点说清楚,非要摆出这幅嘴脸,怎么,是希望我们觉得愧疚,给你低头认错吗?” 搞清楚,究竟谁才是长辈! 宋里里摇头,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我早就不干活了不是吗,是老侯爷刚才非要让我继续当侯府的下人,我才说的啊,干活的人是我,被当丫鬟的人也是我,怎么生气的,反倒是侯爷呢。难不成是心疼我吗,父亲?” 父亲两个字,她故意咬了重音。 讥讽的尾音在不大的马车里飘扬碰撞。 恰好马车已经到了谢府,宋里里便直接跳了下去。 留下老侯爷在车里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爹你没事吧,”宋梨赶紧上前给老侯爷拍胸口,“姐姐不想干活就算了,日后你们需要什么,我去干,只要是为了爹娘,我什么都愿意干!” 老侯爷眼底多了几分欣慰。 还好,侯府里还是有个贴心小棉袄的。 “爹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你有这个心就足够了。” 宋里里在外头听着,只觉得讽刺。 同样是侯府的女儿,宋梨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表明心意,就能叫人满意感动。 而她脏活累活大包大揽,换来的却是侯府人的习以为常和变本加厉。 果然啊,说漂亮话,比干漂亮活划算多了! 宋里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细细密密如蚂蚁蛰过的疼意,迈步朝着谢府走去。 谢府一如往常,就连盏白灯笼都没挂。 就连负责迎接客人的管家,也只是在胳膊处捆了根细长的白布条。 若是不仔细看,便还以为是衣裳起了个线头呢! 瞧见宋里里,管家立马热情迎上来,“宋三小姐来啦,快请进,进门后从左边的回廊一路往前走便能到地方。” 这模样,这语气,还有这话语。 宋里里怀疑自己不是来吊唁,而是来做客的。 她也没多想,径直迈步进了谢府。 顺着回廊走了会儿,果然是瞧见了一处偏院,里头三三两两地站着一些人,但里头同样没有任何白事的装饰,甚至连灵堂都没有。 宋里里有点糊涂了。 看周围众人神色平常,似乎司空见惯,她忍不住想,难不成晋州做白事,原本就是这样的? 正想着,老侯爷三人也已经过来了。 谢父便出现,和老侯爷寒暄起来。 说的都是官场上的客套话,什么节哀之类的。 谢父脸上看不出半分难过,只是微微颔首,“这孩子自幼便和我不亲,大概是缘分浅,如今便已经到了了尽的时候,早些投胎去好人家倒也不错。” 宋里里听得挺唏嘘的。 像这种富贵人家,后院嫡生的一抓一大把,而谢效忠是庶出,本就没什么地位,又纨绔无用,自然更是不讨谢父喜欢。 就连死后,也没得谢父惋惜。 但再想想,她怎么还敢去同情谢效忠的? 若是她死了,侯府能有谁掉眼泪? 没有敲锣打鼓庆贺便已经很不错了。 算起来,她比谢效忠还惨呢! 正想着,谢父已经结束了寒暄,转身要走出这小院。 宋里里立马收起多余的思绪,也快步跟了上去。 绕过两处假山,周围已经没了人,宋里里便开了口,“谢大人,请留步。” 谢父立马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向宋里里,“宋三小姐有什么话要单独对老夫说吗?” “是。”宋里里开门见山,“有关谢效忠的死因,可能是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谢父声音仍旧平淡,甚至连眼神都没起半分波澜。 宋里里在心中思索,面上不显。 她来之前高估了谢效忠在家中的地位,所以现在想让谢父对此事引起重视,得好好措辞才行。 谢父却先一步开了口,“你想告诉我,谢效忠并不是狱中的那个人杀的,杀他的另有所人,让我放他一马,留点时间给你去调查真相?” “!!!” 宋里里满眼不可置信。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谢父怎么就全部都知道了呢? “你是不是在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谢父再次说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宋里里感觉在他面前,自己就如同一个透明人似的,索性坦率承认了,“是,谢大人的话,全部都说中了我的心思。” “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和你脱不开关系,你今天来,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谢父扯了扯嘴角,“你进了那院子,左顾右盼,最后我出现便直接将目光锁定上来,若是想说几句客套话倒也能理解,可直到现在,你也未曾说过节哀顺变四个字。” 所以,宋里里来谢家,并不是为了给谢效忠吊唁。 她是来找谢父的。 “光是凭借这些,倒也不足以就推断出那么多。”谢父继续道,“若我是你,先前和谢效忠有了那般大的过节,而后他在你家的赛马宴上出事,避嫌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主动往前凑呢?” 宋里里也恍然大悟。 “所以,谢大人是故意把我引到这无人之地的?” 难怪刚才谢父停下得那么干脆。 宋里里的后背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她把谢父想得太简单了。 亦或者说,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了! 下意识往后退了步,宋里里浑身都紧绷着,“那么谢大人将我带到这里来,是想为谢效忠报仇吗?” “一个废物,死也就死了,犯不着为了他得罪未来世子妃。”谢父平静开口,“甚至就连狱中那人也一样,能为你顶罪,是莫大荣誉,宋三小姐何必为他来跑这一趟?” 宋里里眸光猝然一动。 错了! 谢父哪儿都算得很对,但唯独算错了杀害谢效忠的凶手。 但想想也是,明面上和谢效忠有过节的人是她,而不是宋极星。 再加之她这样焦急的赶来要辩解,谢父误会了也不奇怪。 她深吸一口气,“若我告诉谢大人,凶手不是我,谢大人信吗?” “是不是你,没有意义。”谢父开口,“宋三小姐无非就是要保那个人,可以。” 什么? 宋里里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是说,可以放过他?” 第一百零六章:还有这种好事,记得叫我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谢父面沉如水,语气很平静,“能为未来世子妃做点事情,又不影响老夫,何乐而不为呢?” 宋里里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阵阵寒意。 谢父对于谢效忠的死,当真半点都不在意。 甚至,他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谢效忠之所以会不能人事,就是出自侯府之手。 可他没有声张也没有为谢效忠讨回公道,反而是将谢效忠给赶出了谢府。 乍一看是嫌弃谢效忠没用了。 可现在仔细想想,何尝不是在向旁人昭告,谢家不会和谢效忠同流合污? 即便是现在谢效忠死了,也是要被搬出来再榨干最后一丝作用的。 谢父能在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上稳坐不倒,当真是有些本事的! “谢大人愿意高抬贵手,我感激不尽,但有些黑锅不是我的,我不愿意这样稀里糊涂的背着。”宋里里还想再解释一下。 她想让谢父给自己一点时间,用来查清楚这件事情。 可谢父却拱手,“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继续过日子呢,宋三小姐何必这般为难我,他这种人死了便是死了,原本是任谁都想不起来的,可若是宋三小姐执意要查,便是连带着谢家的名声一并都毁了。” 毕竟,谢效忠可是没了命根子啊。 没了命根子的原因,是因为意图对未来世子妃不轨。 传出去,谢家便完了。 “我不为他大张旗鼓的办葬礼,一来是他不配,二来便是此事不能声张。” 谢父说着,目光再次落在了宋里里身上,“我已经帮了宋三小姐,难道宋三小姐不肯投桃报李,也成全老夫这点心愿吗?” 宋里里将涌到嘴边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她如果今天执意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怕是谢父也会为了维护谢家的声誉,直接处死真大哥的。 这黑锅背就背了吧,真大哥的性命更重要! 反正她身上的骂名也不是一个两个,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如果真的想还自己一个清白,日后想办法让宋极星到谢父面前,亲口承认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不就好了吗? 宋里里见好就收,朝着谢父行礼,“我欠谢大人一个人情,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帮忙,我以宋里里的人格担保,今日的话绝不作废!” 谢父颔首,“有宋三小姐这话,老夫便放心了,明日我便会放他出地牢,子时地牢口,宋三小姐记得派人来接。” “一定!” 直至走出谢家,宋里里还有种踩在云端上的不真实感。 事情就这么轻松的被解决了? 只是需要她背个黑锅,就能唤真大哥被放出来? 伸手掐了下自己的手臂,很痛,宋里里呲牙咧嘴,旋即很快便笑了起来。 会痛,说明这肯定是真的! 虽然是欠了谢父一个人情,可她刚才发誓时也耍了个小心眼,说的是以宋里里的名义起誓,而不是以未来世子妃。 所以,宋里里能做到的事情,她一定会帮忙。 可如果谢父是想让她以未来世子妃的身份干点什么,那不可能。 毕竟,她很快就不是世子妃了。 在谢父知晓这个真相之前,宋里里得想办法,先把真大哥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免得日后遭到报复才行。 宋里里去外头买了好些男人用的东西,又买了新剪刀和新衣裳,就等着明日将真大哥接出来之后,给他好好拾掇一下。 人逢喜事精神爽,宋里里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籽棉在旁边帮着收拾,忍不住好奇的问,“小姐,你好久没这样笑过了,看得出来,你今天是真的很开心。” 宋里里用力点头,“是啊,毕竟明天真大哥就能出狱了,若不是为了帮我,他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甚至差点就要被砍头,我能救他,自然高兴。” 而且,不光是为了真大哥能出狱而高兴,更是为了能继续询问那位女将军的事情而高兴。 她现在有种真相即将浮出水面,所有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感觉。 “籽棉你看这个,这双鞋子给真大哥穿怎么样,厚实,你往里头再塞一双鞋垫吧,软和一些的。” “小姐,这鞋里已经塞了三双鞋垫了,再塞脚就该挤不进去了。”籽棉满脸无奈道。 主仆俩说着话,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从门口一闪而过。 …… 次日黄昏,宋里里出门,先去定好了客栈,而后又去雇了一辆宽大的马车,在里头铺上软和的棉花被,这才去地牢门等着。 从黄昏等到日落,再等到月上乌梢,真大哥总算是被狱卒给扶了出来。 宋里里蒙着面迎上去,“真大哥你没事吧!” 真大哥原本很抗拒突如其来的接触,可听到是宋里里的声音后,立马就变得激动起来,咿咿呀呀的用力摇头,表示自己现在很好。 狱卒还是上次收了银子的那个,“宋三小姐你放心,自打你走后他就没再受过刑,一日三餐也都是我媳妇儿送的,吃得可好了,你看,这脸上都有点血色了。” 怕宋里里不相信,狱卒上手拨开真大哥的毛发,想露出那张脸颊。 真大哥拼命往后躲,眼神瞬间慌张惊恐。 “我相信!”宋里里赶忙阻拦,“我相信你照顾得很好,真是麻烦你了,那我现在就带他离开。” 狱卒有点恋恋不舍,一直将人送到了马车上。 还不忘招手,“宋三小姐,你们慢走啊,日后还有这种事情,你还找我!” 宋里里差点没忍住跳下马车打他一顿。 日后? 她这辈子都不希望再看见身边任何一个人进地牢了! 宋里里带着真大哥去了客栈,要了热水,又将买来的衣服鞋子放在屏风旁。 本来还有剪刀的,但想了想,宋里里还是给收进了怀中。 从方才真大哥的反应来看,他是真的很抗拒别人看见自己的脸。 所以,那乱糟糟的头发还是先不剪了。 “真大哥,你去洗澡吧,洗澡水里我让人加了消炎镇痛的药粉,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我去外头等你,你洗好后敲敲门,我再进来。”宋里里说道。 真大哥用力点头,然后一瘸一拐地去了屏风后头。 宋里里也退出了房间,站在走廊里等待。 隔着一扇门,她能清楚听到真大哥喉咙里发出的闷哼声,看得出来,药浴真的很痛。 等了快一个时辰,房门才被敲响。 宋里里却没着急打开门,而是去楼下找跑堂要了份夜宵,端着才回客房。 推开门却发现,真大哥居然蜷缩在床角,已经睡着了。 第一百零七章:到底谁是一家人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换上干净衣服的真大哥,一改在崖底的野人形象,儒雅贵气多了。 明明是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可在他身上穿着,却多了几分贵公子的味道。 但也只是从后头看。 若是从前面,真大哥那乱糟糟蒙着脸的毛发,又将一切遐想都打回了原形。 看着这模样,宋里里忍不住在心中想,他以往到底是什么身份。 正想着,就瞧见真大哥将身子蜷缩得更紧了,好像是有点冷。 可不是冷吗。 地板多凉啊! “真大哥,你醒醒,要是困了的话就去床上睡吧。”宋里里上前轻声道。 只是轻轻的抚摸,可真大哥却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透过毛发的缝隙处,宋里里看见他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顿时就有点愧疚。 “是我吓到你了吗,我看你睡在地上会着凉,还是说,你身上疼啊?”宋里里关切问道。 真大哥摆了摆手又摇头,嘿嘿的笑了两下,然后抬手摁了下软乎乎的床榻,再次摇头。 宋里里努力猜测,“你是想说,太软了,反而让你睡不着?” “咿咿!”真大哥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甚至看向宋里里的眸子里,带着惊喜和诧异。 大概他也没想到,居然能遇到宋里里这样合拍的人吧,只是简单的比划两下,就能猜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宋里里同样对自己的理解能力感到震惊。 她想了想,将床上的被子扯到地上铺开,“那你这样睡吧,起码能没那么凉,对了,我拿了夜宵上来,你要不要吃点?” 几乎是话音落地,真大哥的肚子便开始咕咕的响起来。 不用说,这是真的饿了。 宋里里端来那碗面条,“上马饺子下马面,怎么说真大哥也现在也是回来了,所以吃碗阳春面去去晦气总是对的,来,我喂你。” 真大哥没有手指头,便也没有逞强。 宋里里喂一口,他就吃一口。 满满一碗面条,很快就见了底。 甚至到最后,他捧着碗把最后那点汤也都给喝了个干净。 打了个饱嗝儿后,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眼睛也跟着弯成了一个月牙儿。 吃饱喝足,时间也不早了,宋里里不再多留。 “真大哥你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再过来找你。”宋里里说到。 走出客栈,宋里里便打算坐马车回侯府。 绕过拐角处,却发现了宋极星的背影。 他仿佛是走得太快把脚给扭了,此刻跌坐在地上,俊朗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表情很痛苦的样子。 宋里里拧眉走上前,有点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这晋州城里的大路也是你的吗,就许你半夜在这儿,不许我半夜在这儿?” 他跟恼羞成怒似的,声音吼得很大,差点震破宋里里的耳膜。 下一瞬,又开口道,“我今日当值呢,刚从礼部出来,想着去喝点酒,谁知道夜深路滑,就摔这儿了。” 宋里里一脸复杂地看着他,觉得莫名其妙。 她问这些了吗? 没人在意宋极星为什么摔倒,好吗? 她颔首,也没再多想,从旁边绕过去就准备离开。 宋极星再次开口,“宋里里,你呢,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 “侯府也挺危险的,所以待在那儿都一样。”宋里里冷淡回答道。 “你!”宋极星被气得说不出话。 但很快又妥协,“既然都碰见了,那就一起回去吧,你扶我一把。” 宋里里很排斥,打算直接让马夫离开。 可身旁就是客栈,若是宋极星气得又进去买醉,知晓了真大哥已经被放出来怎么办? 在心中飞快权衡利益后,她让马夫将宋极星给扶上了马车。 马车里还铺着给真大哥准备的被子,软绵绵的,让宋极星愉悦地弯起眼角。 “嘴上说不管我,动作倒是挺诚实的嘛,你也赶紧上来吧,再晚些回去,爹娘又该追问你去什么地方了。”宋极星催促道。 宋里里却没有要坐上马车的意思,只在旁边走路跟着。 “你这是干什么,有马车不坐,走路玩?”宋极星不解问道。 “和你坐一起,我怕身上沾了味。”宋里里语调平淡,声音里却莫名带着几分审视和深意。 宋极星下意识抬手去嗅衣裳。 除了从礼部带出来的熏香味外,并无其他。 他想问宋里里是不是闻错了。 还没开口,又听见宋里里道,“沾上那股血腥气,怕是这辈子都洗不掉了。” “我身上哪来的血……” 宋极星刚开口,脑子里便猛地一怔,反应过来这话在暗喻什么。 宋里里是说,不想沾上他身上那股刽子手的血腥气味! 直至现在,宋里里仍旧觉得,谢效忠是他杀的,从心里头恨透了他! 可这明明就是那个崖底的男人干的,他都承认了不是吗? 为什么。 为什么宋里里就是不肯相信自己呢。 他掀开帘子要跳下马车,打算与宋里里好好争论一番。 可马车却突然加快了速度,忽然就颠簸了起来。 地上铺了棉被本就软绵绵,这下便是连站都站不稳,更别提下马车了。 宋极星声嘶力竭地叫马夫停下,可马夫却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狂冲。 原本半个时辰才能到侯府的路程,马夫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宋极星被颠得反胃,下车扶着铜钉红漆的大门哇哇大吐,感觉胆汁都要呕出来了。 而宋里里也在这时步行到了门口。 她给马夫结了钱,径直从宋极星身旁离开,连个眼神都未曾在他身上落下。 倒是宋极星院子里的丫鬟听到消息,满脸焦急地冲出来要搀扶。 “滚开!”宋极星怒不可遏直接推开她,脚步虚浮地自己走进了侯府。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从房间里正好能瞧见定胜宅那头传来的亮光。 其实以前听雨阁的亮光他也是可以看见的,甚至因为距离更近,能看得更加清楚。 若是夜深人静时,还能听到宋里里在听雨阁里呼唤籽棉的声音。 可现在,除了那团朦胧模糊的光线,便只有呼啸的风声。 宋极星咚的一声倒在床上,心里忽然很不是个滋味。 他的妹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第一百零八章:现在要救的人是你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后半夜才回定胜宅,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便又鲤鱼打挺爬起来。 她赶着去客栈见真大哥。 籽棉见状赶忙阻拦,“小姐,你起码等早饭做好啊,不光你自己要吃,真大哥也是要吃的。” “我去外头买好了。”宋里里急吼吼地给自己套靴子。 “外面的那些哪有咱们自己做的干净啊,我听说,还有拿配种的公猪肉做包子馅儿的,怕人嫌骚味儿重,就做成辣椒馅儿的,这样就吃不出来了,哪怕是清淡的肉馅儿,那也是挑的猪肉的边角料呢。” 不像定胜宅里做的肉包子,个顶个用的都是最好的猪五花,真真正正五层的那种! 宋里里闻言,便也只好乖乖坐下等待。 如今真大哥刚从地牢出来,满身的伤,自然是要吃些好的,这样才能好得更快。 半个时辰后,籽棉便将打包好的食盒递到了宋里里手中。 除开肉包子之外,还有炖好的燕窝,海参煨蛋羹。 籽棉又单独准备了一个小布袋,里头是六个红鸡蛋,还有一点红花生。 “这不是吃的,挂在真大哥身上,图个吉利!” 宋里里心里头暖意汹涌。 其实籽棉压根不知道真大哥和她是什么关系,只知道她很在乎,想尽了办法把人从牢里救出来,于是就跟着对真大哥很好。 身边有籽棉这样的丫鬟,她真的很开心! 提着这堆东西,宋里里便去了客栈。 真大哥还在睡着,宋里里喊了好几遍,他才过来开门,看起来脸色并不是很好,隐约可见眼底挂着深深的淤积。 宋里里顿时愧疚自责,“真大哥,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打扰你休息了啊?” 真大哥摇头又摆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响声。 “你饿得没睡好是吗?”宋里里询问,“怪我,面条这东西吃进去很容易饱,但也很容易饿,我带了早饭来,你趁热吃!” 三层食盒的早饭,真大哥毫不客气都给吃了。 但那碗燕窝他死活不肯动,用光秃秃的手臂往宋里里跟前推。 “我来时已经吃过了。”宋里里拒绝。 真大哥仍旧坚持,急得不行,还拿手臂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字。 “以前……吃。” 三个字太简短,宋里里只能猜,“以前那位大将军就吃这个吗,所以你现在也想把这个留给我吃?” 真大哥用力点头,咧开嘴开心地笑了,眼睛亮闪闪期待地看着宋里里。 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吗? 因为她和那位女将军眼睛长得很像,所以真大哥对她这么好,才第二次见面就心甘情愿顶罪去死,现在一碗燕窝也要留着让她来吃。 深吸一口气,宋里里逐渐平复下心情。 她没再推辞,端起桌上那碗燕窝给吃了。 籽棉为了照顾真大哥的伤,燕窝并没有放糖,吃起来是有点腥气的。 宋里里放下碗时却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燕窝了,谢谢你真大哥。” 她由衷的感谢,真大哥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 说了一会儿话,宋里里瞧着外头天色已经大亮,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蒙纱斗笠,戴在了真大哥的头上。 黑纱一放,真大哥的面庞便隐匿在其中,谁也瞧不清了。 “我带你去找城中的名医瞧瞧,真大哥你身上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实在不少,别落下了什么病根才好。”宋里里说道。 若真的让真大哥出了事,宋里里心中难安。 真大哥起初是有点抗拒的,但听到宋里里说,不会叫任何人瞧见他的脸,便也放下了戒备。 临出门前,宋里里想起籽棉给的那个小布袋,说是图吉利的。 她打算给真大哥系在腰上。 刚绑上,手一松开,真大哥便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宋里里被吓了一跳。 “这小布袋也不是很沉啊,是挂在腰上不舒服吗,那我给你取了,真大哥你没事吧?” 宋里里跟着蹲下身子,这才发觉了不对劲。 真大哥呼吸急促,喉咙也发出了嗬嗬如风箱的声音。 甚至手触上去时,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发抖,皮肤冷得像是寒窖里凿出来的一块冰。 “真大哥你别吓我啊,真大哥?!” 任凭宋里里怎么呼喊,真大哥都无法抬起头,脖子软趴趴的,跟没有骨头似的。 顾不上再想别的,宋里里立马扶着他就往外跑。 可真大哥人高马大的,她一个人扶着很费劲,甚至呼吸也跟着不畅,似有细针在肺管里游走,时不时地尖锐作痛。 幸好,客栈这会儿人也多了,瞧见这一幕,便有热心肠的人冲上前来帮忙,将人给抬上了外头的马车。 其实也没多远的距离,但宋里里浑身起了层薄汗,手指更是不断地颤抖。 “去、去救、救世堂,快,快啊!” 几个字而已,宋里里慌得结巴了好几次。 “三小姐坐稳了!”马车直接弹了出去。 宋里里看着面前已经昏迷不醒人事的真大哥,不知该怎么办。 不敢碰,不敢喊,手在半空悬了半晌,又缩回了袖子里。 心跳得很快,几乎要到嗓子眼了。 她全身都在发抖,一阵冷一阵热,脑袋也开始痛,似乎有烧红的铁钳捅进去在不断搅拌似的,让她忍不住想作呕。 可马车里就这么大地方,若真是吐了,必定会弄得真大哥浑身都是,宋里里便又硬生生忍住了。 好不容易到了救世堂门口,她立马要跳下去。 身子发软,差点直接摔个狗吃屎。 正好救世堂的学徒在门口扫地,眼疾手快搀扶住,扭头冲着屋里嘶吼,“师傅,快来救人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出来,行走间身上裹着浓郁的中药气味,苦涩,却又叫人心安。 “在马车里,救他,快救他!”宋里里站不住,人跟泥鳅似的,从学徒手中滑坐在地。 老郎中挑开马车帘子扫了眼,却又退回了宋里里跟前,“把她抬进去,去备十桶清水,里头打上胰子沫,得先把她胃里吃的东西都清出来。” 宋里里惊愕瞪大眼睛,“搞错了,不是我,是马车里那个。” “没搞错,现在要救的,就是你。”老郎中坚定不移地开口。 第一百零九章:谁干的蠢事!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感觉自己脑子雾住了。 怎么会是救她呢? 任谁都能一眼瞧出,真大哥才是出了事需要救命的那个。 这不是晋州城里最厉害的老郎中吗,怎么连这个都瞧不出来! “马车里的那个,大夫,他都昏死过去了,你快救他啊,我真的没事。” 宋里里急吼吼地,但一开口,便忍不住那股作呕的感觉。 老郎中离她实在是太近了,早晨吃的那两个肉包子,还有在客栈时喝的燕窝,便尽数都吐在了他那身素色的长袍上。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宋里里慌张开口,伸手想给老郎中擦干净,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和恳求,“求求你先救他,他不能死,大夫,你一定要让他活下来。” “姑娘你节哀吧,”老郎中长叹一口气,“他现在已经气若游丝,我不是神仙,没办法让他起死回生的,还请你节哀,先照顾自己要紧。” 什么叫做气若游丝? 明明昨晚从地牢里将人给带出来时,还瞧见真大哥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血色呢。 他能吃能喝,除了身上有不少伤痕外,并没有哪里不妥。 怎么就成了老郎中嘴中的没救了? “搞错了,你一定是搞错了。”宋里里拼命摇头,“是不是怕我给不起药钱,我有钱,你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你能让他活下来!” 她说着话,再次开始呕吐起来。 但现在肚子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所以即便是吐,也不过是吐些黄水而已。 隐隐约的,黄水中还有几缕血丝。 老郎中的脸色骤变,不带半分商量的口吻,“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给送进去催吐啊!” 四个学徒一起冲上来,将宋里里给抬着往里走。 宋里里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完全被动地被架着进了救世堂。 她眼角余光则是瞥着门口,发现马车还安安静静地等在门口,根本没人去管马车里的真大哥。 “你们快去救他啊,只要能救他,我给你们银子,五百两,一千两,两千两,你们去救他行不行?” 听闻这话,其中有个学徒动了心思。 他支开了其余三个人,而后问道,“只要我能让他活着,你就给我两千两?” “对,我可以立字据,绝不耍赖。”宋里里用力点头。 “那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他喂药。” 学徒翻箱倒柜一番,找出了一颗药丸,便直接去了马车里头。 没多会儿,他又回来了,额头上是细密的汗。 “已经搞定了,待会儿你吐完了肚子里的东西,便可以去看他了,我跟你保证,他肯定活着。” 宋里里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回肚子里。 而其余三个学徒这时也提着满满十桶打了胰子沫的水回来,一瓢接一瓢地往宋里里的嘴里灌。 宋里里喝了吐,吐了喝。 等这十桶都从嘴里走完过场,她感觉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 但肺管子里那股细针游走扎动的感觉,却莫名其妙的消失,甚至连脑子也清晰了不少。 除了脱力发软,她哪哪儿都好了。 即便手软脚软,宋里里还是飞快地下了地,踉踉跄跄地朝着门外的马车跑去。 到了马车上,便看见真大哥已经醒了,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浑身抖如筛糠。 “真大哥,你……” 刚开个口,真大哥猛地抬起头,乱糟糟的毛发下,是遮挡不住的一双猩红血眼。 他二话不说,直接扑向宋里里。 宋里里人站在马车沿上,被这么一扑,毫无防备地跌下去,后背重重摔在青石板路上,疼得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真大哥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屋里就有大夫,我带你去……”宋里里疼得说话都断断续续,努力开口道。 而真大哥却跟没听见似的,伸出两条手想要掐住宋里里的脖颈,但发现自己没有手指,光秃秃的两条手臂根本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后,他便猛地俯下身子,凑到了宋里里的脖颈处。 隔着那一头乱糟糟的毛发,宋里里仍旧能清晰嗅见他嘴里散发处的浓郁血腥气味。 她猛地意识到真大哥想干什么,伸出手想将人给推开。 但真大哥人高马大的,再加上现在自己手软脚软,根本不是能抗衡的程度。 饶是已经偏头躲闪,可宋里里还是被真大哥咬住了肩膀。 短暂的麻木后,是如同岩浆一般灼热的刺痛感。 这牙齿的咬合力,已然到达了令宋里里震惊的程度。 马夫在旁边都看得呆住了,后知后觉地走上前,想将真大哥给拽开,“你、你干什么呢,快把宋三小姐给放开。” 才拽了两下,真大哥便猛然抬起头,那双猩红的眼睛直接锁定在马夫身上。 马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连逃跑都不会了,两股战战地呆在原地,救命两个字含在喉咙里,怎么用力都喊不出来。 眼瞧着真大哥要扑上去,宋里里赶忙伸手去拉,牵扯到肩膀处的伤口,疼得一声闷哼。 真大哥没被拽住,直奔着马夫而去。 眨眼功夫,就将马夫也给扑倒了,按在地上,再次张开了嘴巴。 砰! 一记手刀,狠狠地砍在了真大哥的后脖颈。 他扭过头,眼神中带着迷茫,旋即扑通一声,重重地朝着地面摔去。 宋里里伸手想扶住,却连带着自己也被拽倒了。 万幸,真大哥是摔在她身上的,有她做缓冲,真大哥应该不会有事。 而这时,救世堂里的老郎中听见动静,赶紧出来查看情况。 瞧见这一幕时,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沧桑浑浊的眼珠子。 “他这会儿应该是死了才对,怎么还从马车上跑出来了?” “什么死,他发狂了!”马夫颤颤巍巍,大半个身子挂在马脖子上才勉强站稳,“他刚才咬了宋三小姐一口,还打算冲过来咬我,他、他是不是诈尸了啊?” 老郎中听完,眉心蹙成了一个川字。 嘴中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呢,即便是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也不可能有这么狂躁的,难道是老朽看走了眼?” 他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如同枯树皮般的手直接搭上了真大哥的手腕。 倏然,他横眼扫向站在救世堂门口的那一排学徒,声音冷得散发寒气,“谁给他喂参丹了?!” 几个学徒面面相觑,眼神里都带着迷茫。 唯有先前和宋里里达成协议的那个,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师傅,是我……” 第一百一十章:真的要说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老郎中气得胡子都快翘上天了。 他直接快步上前,一巴掌落在学徒脸上,将人给扇倒在地。 “我怎么教你的,生死有命,不可强求,你这样是在救人吗,这是在害人!” 学徒跪在地上不敢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师傅,都是我的错,我听到她说能给我两千两银子,我就鬼迷心窍了,可我只是想让他吊着一口气,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师傅闻言,再次抬起手想打。 见着徒弟涕泗横流,到底叹着气没落下掌。 “大夫,你们说的强行续命,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现在不是被治好了吗?”宋里里好不容易找着缝隙,赶紧插话询问。 老郎中深吸一口气,愧疚地看向宋里里,“他原本就是活不成的,现在,是回光返照那口气被强行吊着,经脉大乱,神智也混乱了。” 人是活着没错,可比死了还要难受。 怎么会这样? 宋里里想起真大哥那双猩红得几乎滴血的眼睛,身形不由踉跄。 “是我、害他这么痛苦的?” 老郎中忙道,“这也不是你的错,你本意是好的,只是没想到他的毒已经深入骨髓,这样吊命只会让他更加清晰的感觉到那痛楚。” 谁都没错,错的是那个下毒之人。 “那,他中的是什么毒?”宋里里立马问道。 只要知道是什么毒药,那她就能去黑市找毒医。 毒医那么厉害,应该会有解药吧? 肯定会有解药吧! “他中的毒和你一样,是没有煮熟的江豚混入了食物中,轻则如你一般,头晕呕吐,重则便会丢了性命。”老郎中开口道。 方才在宋里里的呕吐物里,他也瞧见了还没有消化完全的江豚肉,就混在那燕窝里。 宋里里便更不解了,“可燕窝就我自己吃了,他一口没动啊!” “那大概是放在别的食物里了,”老郎中猜测,“而且看他这样,已经中毒好几日,一直强撑着,直至毒性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 听闻这话,宋里里感觉心口被什么扎了下。 “所以,如果我早点带他来的话,他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对吧?” “别这样想,有人持续投毒,本就是做好了杀了他的打算,你哪怕早就带来,他也会用的方式动手的。”老郎中赶忙安抚。 他怕宋里里因为自责,将所有过错都包揽到自己身上,从而做出什么傻事来。 也的确如此。 宋里里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愧疚。 是她害了真大哥! 正想着,地上的真大哥忽然痛苦的发出声音,整个身子痉挛得绷直成一个反弧形。 老郎中赶紧让学徒上前按住手脚,“不行了,他体内的毒性实在太大,他太难受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还会做出攻击人的事情。” 听到这话,马夫赶紧往旁边躲。 还不忘提醒宋里里,“宋三小姐你也赶紧闪开啊,否则他真该咬断你的脖子了!” 宋里里攥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挣扎和犹豫。 她问老郎中,“能想办法让他尽可能舒服一点的离开吗?” 事已至此,她什么都不奢求了。 只希望真大哥去世前能稍微好受些。 老郎中沉吟片刻,“可以,我暂时封上他的穴位,这样可以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人也能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清醒过来,但顶多维持一炷香,到时候若是他还活着,疼痛只会铺天盖地而来,他会活活疼死。” 这种痛,无法想象,也无人能承受。 所以宋里里要做的,就是在一炷香的时间里,送走真大哥。 “我……”宋里里的手心冒出细密的汗珠,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点头,“好,一炷香的时间,我送走他。” 老郎中立马施针,扎在了真大哥身上的几个关键穴位。 到最后一针落下时,真大哥倏然安静下来。 几个学徒试探着松开了手。 老郎中也从他身上站起来,塞给了宋里里一把药粉,“鹤顶红,能死得快一些。” “……多谢大夫。”宋里里攥着药粉,走到了真大哥面前。 她伸手想去扶真大哥。 可真大哥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肩膀处,那是被他咬伤的地方,鲜血已经渗透了衣裳,晕染开大片的图案。 他的神智回归大脑,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杰作”,便拼命地往后退。 他怕! 怕自己又发疯伤害了宋里里! 宋里里见状,只觉得有一瓢热油兜头浇下,痛,还无法呼吸。 都到这时候了,真大哥想的居然还是她! “真大哥,是我对不起你。”宋里里哽咽开口,“我……” 刚开个头,她就说不下去了。 眼泪汹涌往下掉,她跪在真大哥面前,肩膀不住抽动。 真大哥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伸出那光秃秃的手臂,在宋里里的头顶轻轻拍了下。 像是,在给自己的妹妹安抚似的。 而后,断口处沾了些宋里里肩膀处的血,在地上开始一笔一划地写起字。 大概是现在痛感已经被封闭的缘故,他写起字反而稳了许多。 ——遗孤。 他写了这两个字。 宋里里飞快地理解这话的意思,“你是说,那位女将军,在这世上是有遗孤的?” 真大哥用力点头,又将期待的目光落在了宋里里身上。 这也很好猜。 真大哥觉得,她就是那位女将军生下的女儿,毕竟,眼睛太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 宋里里却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倘若是在五年前,她在回晋州城寻亲的路上遇到真大哥,或许便会相信,自己真是那位女将军的女儿。 可现在,她无法骗自己。 籽棉说过,侯府寻她回去时也是抱着怀疑态度的,又是滴血认亲,又是请了老嬷嬷检查身上有没有小时候贪玩留下的伤疤,这些一一都对上后,这才将她给接回府中。 所以,即便她的眼睛和那位女将军很相似,也仅仅是相似而已。 她不是女将军的遗孤。 可简短的几个字,在真大哥的注视下,宋里里竟是说不出来的。 真的要说实话吗? 让真大哥临死之前发现,他其实认错人了,做的这一切牺牲,也都白搭了? 要说吗? 要让他带着这份痛苦和悔恨上路吗? 第一百十一章:查清真相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天人交战一番,宋里里深呼吸开口,“原来是这样,真大哥,那,你希望我做什么,告诉我,我一定会努力去办到的。” 真大哥又艰难地在地上写下两个血字。 ——清白! 这两个字他写得很用力,在宋里里身上沾的那点血干了,他便用力在地上摩破自己的皮。 恨不得这血能直接沁进石砖里。 他希望这世道,能还将军一个清白! “我答应你。”宋里里用力点头,“真大哥,我一定会去调查这件事情的,然后还她……还我娘亲一个清白。” 真大哥咧开嘴笑了,眼底是信任又如释重负的光。 而这时,老郎中在旁边催促,“差不多快到一炷香了,姑娘,抓紧时间啊。” 宋里里颤抖着手,拿出了那包药粉。 “真大哥,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到的,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对不起,害你受了这么多苦,若是我能早一点察觉到什么,你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了,是我不好,我……” 好奇怪,明明要死的人是真大哥,可她心中却升腾起了巨大的痛苦害怕,手不断的抖,几乎握不住那包药粉。 真大哥咿咿呀呀,吸引她的注意力。 他指了指自己,随后双手交叠放在耳边,脑袋微微倾斜靠过去,表示自己没什么要交代的,可以放心长眠了。 他笑得开怀,眼睛弯弯的。 宋里里却只觉得胸口的石头越来越重,越来越沉,压得她几乎后背都要断了。 手中的那包药粉,怎么也递不出去。 “没时间了,快啊!”老郎中再次催促。 想到若是过了一炷香,真大哥会活生生痛死过去,宋里里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将手中的药粉往前递。 却不料一阵风吹来,将药粉给卷飞,尽数都散在了空中,半点不剩了。 “快去拿新的来!”老郎中看着一旁已经燃到底部的香,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 学徒赶紧往救世堂里头跑。 可真大哥却已经笑着站起身来,用那两只光秃秃没有手指的手臂,扶着自己的脖颈。 他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宋里里,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响。 然后,用力一扭,人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宋里里跟前。 宋里里站在原地,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分明真大哥已经没有舌头了,可她还是听懂了最后那句话。 真大哥说,“将军,我来见你了。” 她感觉自己双腿如同灌了铅似的,沉得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明明只是走到一米开外的真大哥面前,却好像过去了一辈子那么久似的。 宋里里伸出手,扶着真大哥已经无力垂下的头。 “真大哥,我一定会还那位将军的清白的,还有那位遗孤,我去想办法查,等找到她,我便带她去你的坟前看你。” 她保证! …… 真大哥没有任何亲人,甚至因为不知全名,宋里里连找人刻碑时,都只能写个真大哥之墓。 没有葬礼,就那样简单的找了块风水很好的地方,就这样直接下了葬。 下葬时,宋里里特意请了道士来超度。 她问道士,人去了阴曹地府后,那些身上的残疾还会一并带着吗? 道士摇头,说去了地府后,便如同重获新生,什么都好了。 被割掉的舌头会重新长出来,只剩下手臂的两只手也会重新拥有修长白皙的十根手指头。 就连身上那些伤口和疼痛,也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里里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但她还是认真地道谢,并且多给了道士十两银子。 忙完这一切,回到侯府时,已经是黄昏。 籽棉正在门口等着,手臂上还挎着个食盒,脸上笑容洋溢。 可在瞧见宋里里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时,她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小姐。”她快步上前扶着脚步虚浮的宋里里,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宋里里目光平移,落在了那个食盒上。 “这是什么?”宋里里问道。 籽棉如实回答,“是我让小厨房做的晌午饭,原本想着小姐你中午就要回来,想让你带去客栈的,结果等到……” 话还没说完,宋里里便猛地打开了食盒。 籽棉以为她要吃,赶紧阻拦,“小姐,这都已经全部凉透了,若是想吃再让小厨房做一份,或者热一下再吃啊。” 宋里里却并不是要吃。 她用筷子在那几道菜里来回地翻找,发现居然有细软如絮状的鱼肉。 这就是老郎中说的江豚。 有毒。 轻则头痛呕吐,重则昏死丧命! “这是谁做的?”宋里里质问道。 籽棉被吓了一跳,“就是小厨房做的啊,小姐,这饭菜有什么问题吗?” “去,把那些人都给我叫来!”宋里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迸射出怒意和恨意,“但凡是接触过这道菜的,不,是这几日做饭的,统统都叫来!” 很快,两个厨子还有三个丫鬟便站在了宋里里面前。 他们惴惴不安地互相眼神打探,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好端端的就被叫来了主家跟前呢? 宋里里却很干脆,直接开门见山,“你们谁下的毒,如果现在承认的话,我可以考虑留你们一条命!” 扑通! 听到命这个字,五人都跪下了。 什么下毒,他们完全不知情啊! 丫鬟更是哭得梨花带雨,“三小姐,我们就是下人而已,哪敢给你下毒啊,我们没有那个胆子的。” 籽棉震惊,“有人在饭菜里下毒,打算害死小姐你?” 她扭过头去,眼神比宋里里还要冰冷,“你们一个个活腻了吗,居然敢对小姐下手,即便不是卖身契,你们敢做这种事,也一样会死!” “冤枉啊籽棉姐姐,每日做饭你也是在旁边瞧着的啊,我们哪有这个胆子敢在你眼皮子底下动手。”丫鬟哭得更凶了。 籽棉不相信,“我又不是时时刻刻都盯着看,只是你们做时偶尔瞟一眼,谁知晓你们哪个步骤就偷偷动了手脚呢?” 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 宋里里眉梢突突跳了下,目光落在丫鬟身上,“那些饭菜在端来我面前之前,还有谁会碰到?” 第一百十二章:我救了你的命,懂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丫鬟仍旧是哭,说话都开始打嗝儿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在小厨房做完就端过来,中间穿过院子而已,不再去别的什么地方了。” 说完后,又感觉自己像是在承认这就是自己动手脚似的。 赶忙补充,“可真的不是我干的,我们做奴婢的,若是主家死了,日后谁还敢再用我们啊。” 找不到活计,是要被饿死的啊! “小厨房,和侯府连着,对吧?”宋里里又问道。 丫鬟也想起来了,“对,是连着的,定胜宅和侯府是用一口水井的,所以修葺房子时大概是为了方便,就将两处的厨房都修在了一起,中间只隔了一堵墙,正好就是定胜宅和侯府中间的那堵墙。 甚至,就连连通的那扇门,也在小厨房附近。 宋里里眸色阴沉,径直起身,朝着侯府的小厨房走去。 …… 半个时辰后,宋极星怒气冲冲地出现在小厨房门口。 他冲宋里里咆哮,“你在干什么,马上就要用晚膳了,你扣下这些人审问,是存心叫侯府所有人都挨饿吗?” “有人蓄意下毒,我自然要查清楚。”宋里里眼神都吝啬得给宋极星一个,“怕挨饿,二公子可以带着大家出去吃。” “你!”宋极星更来气了。 而宋里里手中捏着鞭子,坐在长条板凳上,瞧着面前的这帮下人,“寻常五日才倒一回泔水桶,昨日才倒了,今日泔水桶却又干干净净,若你们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便都等着蹲大牢!” 下人们要哭了,“我们也不知道泔水桶啥时候被倒了,三小姐,你别为难我们了,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杀了人,却说不知道?”宋里里冷笑。 宋极星听不下去了,“不就是死了个无名无姓之人吗,你真的要为了那么一个人,搅合得整个侯府都鸡犬不宁,连口饭都吃不上?” 唰! 宋里里的目光直接杀向宋极星,“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他?” 她从未指名点姓! 宋极星眼神闪躲,“今日你在救世堂门口的所作所为,我正好瞧见了而已。” 几乎是话音落地,宋里里的鞭子便已经甩了过去,直逼宋极星的面门! 宋极星眼疾手快躲开,身后的橱柜遭了殃,直接被抽出一个巨大的豁口,里面摆放的碗盘掉出来,稀里哗啦碎了满地。 而宋里里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她再次扬鞭,仍旧是奔着宋极星的面门去的。 两人交战,厨房里遭了殃,狼藉得根本没法看。 那些下人也被吓得不轻,纷纷瑟缩躲在了墙角,生怕无情的鞭子直接抽到自己身上。 神仙打架,他们这群小鬼不想遭殃啊! “出去,都出去。”宋极星几番闪躲,累得气喘吁吁,俊美的眼已经泛起猩红。 一群人如同得了特赦令,如鱼贯而出。 厨房里,只剩下了宋里里和宋极星。 宋里里收起鞭,改拿起瓜瓢,从灶台里舀了满满一勺煨着的鸡汤,就朝着宋极星泼去。 不同于鞭子,鸡汤在空中就成了满天繁星。 宋极星努力闪躲,却还是被溅上了好些鸡汤,烫得钻心。 手背处没有衣裳做屏障,便是肉眼可见的红肿鼓起来。 明日怕是要起好大的水泡,甚至有可能会留疤的。 “宋里里你疯了吗,这鸡汤泼下来,可能会把我烫死的!”宋极星愤怒咆哮,用力到脖颈处的青筋都根根暴起。 宋里里轻声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不过真大哥,的确被你害死了。” “我没杀他。”宋极星矢口否认,“都说了是在救世堂外头瞧见的而已,若不信,可以去问问旁边那家茶铺的老板,他能为我作证。” “我相信你当时在那儿。”宋里里颔首,声音愈发地冷,“就因为知道你在那儿,所以才认定,凶手一定是你。” 宋极星气笑了,“这是什么诡辩逻辑!” “真大哥出狱时在半夜,此事隐蔽得很,根本无人知晓,而你作为亲自将真大哥送去官府的人,见他没有被斩首,却没有直接跳出来当街质问,宋极星,你觉得这是你的性格吗?” 不,这自然不是。 若宋极星真的对此事不知情,他怕是会大吼大闹,还要立马叫来官府的人,说要将这个杀过人的逃犯给抓回大牢里。 宋极星被这番话说得一怔,随即目瞪口呆,心中涌上一股怪异的无力感。 原来,宋里里这么了解他。 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事情上了解他? 他别过头去不看宋里里,问道,“那你现在想怎么样,报官,把我抓进大牢里,也是,你先前不就一口咬死谢效忠是我杀的,说杀人偿命的人该是我吗?” “我的确想这么做。”宋里里眼神古井无波,“可我没办法定你的罪。” 甚至就算是现在宋极星站在面前,已经百分百确定这就是他干的,却也没有实质证据。 哪怕,哪怕真的有了证据,因为和谢父的约定,不能将此事闹大,所以也只能暂时作罢。 “可这并不代表我就会这么算了,”宋里里又补充道,“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为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一定会降临! 宋极星像是头次认识宋里里似的,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宋里里,你为了他要想尽办法治我的罪,我的确杀了他,那又如何,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 宋里里觉得可笑,“好在哪点?” 宋极星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这才压低声音,“那日我将他送去官府时,曾掀开他那头发看过,这人脸上有梅花文青,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前朝叛贼的印记!” “他不是叛贼。”宋里里拧起清秀的柳叶眉。 “怎么不是!”宋极星咬牙,“那梅花文青我看得真真切切,里里,你一介女流可能不知晓朝中有多动荡,当年有多少人,因为身上有类似的文青,便被当做同党一起斩杀了,直至今日,那帮叛贼也是圣上心中的疙瘩。” 宋里里和那个叛贼交好,若这件事情传到圣上的耳朵里,根本无法解释,便会直接掉脑袋的。 宋极星说着,轻轻喘了一口气,“我救了你的命,懂吗?” 第一百十三章:恩将仇报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冷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缓缓摇头,“不,你根本不是为了救我。” 宋极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都说这么多了,解释得清清楚楚,为何宋里里还是不肯相信呢? “不是救你是什么,”他眼神逐渐凶残,“宋里里,我可是为你才杀了他的,为你做了这么多,连你一句谢谢都换不来吗?” 若是宋梨,早已经抱着他的手臂,娇滴滴的喊着二哥哥对我天下第一好了。 当然,他也不是奢求宋里里也这样对自己,但起码不能是现在这个态度吧。 “你杀他,是因为我身为侯府三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怕我把你们也拉下水罢了。”宋里里语气冷淡,直接戳中宋极星的真实想法。 什么为了她,要不要脸啊? “你不也是侯府的一份子吗,我为侯府考虑,有什么错?”宋极星梗起脖子,声音拔高反问。 他的确是也考虑了侯府,但宋里里是侯府的一份子,考虑时,自然是把她也算上的。 “别把我算在侯府之中,”宋里里开口,“若有的选,我宁愿当初没回晋州城,也没认回所谓的亲生父母,或许现在能过得更好,更自在。” 宋极星瞪大眼睛,正要怒骂,小厨房外已经传来老侯爷的咆哮。 “那你为何要回来,死在外头才叫好呢,侯府千辛万苦将你找回来,反倒是叫你受委屈了?” “爹,你怎么过来了?”宋极星愣怔,下意识往前迈了步,想挡住老侯爷的视线。 可老侯爷却直接将他给推开,“这还有什么好挡的,当我是眼瞎吗!” 是了,这满地狼藉,根本不是宋极星能挡住的。 “这些是……”宋极星又想开口解释。 老侯爷早一步讥讽道,“我说怎么今日吃不上晚膳呢,原来是有人在这儿‘大闹天宫’,不是搬去隔壁宅院单独过日子了吗,又来这儿闹什么!” 越说越生气,老侯爷顺势抓起旁边的一把筷子,朝着宋里里砸去。 宋里里偏头去躲,不料其中一根筷子正好竖着砸在了肩膀的伤口处。 那是真大哥咬出的伤口,老郎中给她上药时,才发现居然硬生生咬掉了一块肉,且人牙非常毒,周遭的皮肉都泛起了紫色,稍微一碰就突突的跳痛。 被砸中这一下,更是钻心的痛。 宋里里闷哼,眼泪不受控地落了下来。 “爹,这小厨房是我弄成这样的,你别找她麻烦了,若是饿了,我现在带你们出去吃。” 说着,又扭头看向宋里里,“你也向爹服个软,这件事情便就这样算了。” 老侯爷也瞧见了宋里里眼中的泪光,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住了,有点呼吸不畅。 他想,若是宋里里愿意此刻认个错,他也就顺台阶下了。 可宋里里却轻声笑起来。 那双杏眸分明清澈,却又如同林中的野兽,叫人心中生畏。 “老侯爷的确应该找麻烦,但不是找我,而是找你的好儿子,合该好好审问清楚,为什么我会来这小厨房大闹一场才是。” “宋里里?”宋极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他在想办法为宋里里说话,可宋里里呢,居然把他往火坑里推?! “你知不知道,若是我真说实话的话……” 刚开个头,就被宋里里给打断了,“可你敢说实话吗?” 一但说实话,便是向老侯爷承认他真的杀了人。 侯府里头有两位嫡子,原本世袭的侯爵之位就没轮上他,这段时日为了能进入礼部,老侯爷更是搭了不少人情,早已经对宋极星有所不悦。 捅出这件事,宋极星怕是如她一般,丁点父爱也感受不到了吧? 所以,宋极星不敢。 半个字的实话,他都不敢说。 宋里里扔下这话,直接迈步往外走。 老侯爷想让她站住。 事情还没处理好呢,宋里里怎么敢离开的! 宋里里侧头看他,眼神冷凝肃杀,“老侯爷还想做什么,若是要赔小厨房这些东西,也去找宋极星吧,他会赔的。” 荒唐! 老侯爷只觉可笑。 这满地的狼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用鞭子抽碎的,可宋里里居然想推到宋极星身上? 正想着,下一瞬却听见宋极星道,“爹,你让里里走吧,我弄坏的这些东西会再买新的,你别为难她了,此事和她没关系。” 小厨房里,一片寂静无声。 碎掉的甜白釉瓷片上,清晰倒映出老侯爷此刻的模样。 不可置信,怀疑,还有愤怒。 宋里里站在不远处,颔首而立,姿态却淡然恬静。 她没再多说话,径直离开了。 那挺拔孤傲的背影,俨然是没把老侯爷放在眼中。 老侯爷气得炸肺,扭头愤恨地看向宋极星,“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气不过她如今另起炉灶,才和她在小厨房打起来了,此事与里里无关,都是我的错。”宋极星说道。 “撒谎!”老侯爷不信。 他问宋极星,“你是不是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 宋极星沉默不发,暗暗握紧了拳头。 “说话啊,哑巴了吗!” “没有,只是忽然想起来,里里这些年在乡下无依无靠,我想对她好一点而已,不曾想用错了方法,这才闹得下不来台。” 老侯爷闻言冷笑,“侯府对她还不够好吗,她一回来,便昭告天下,甚至逼得和世子殿下青梅竹马的小梨都让出了世子妃的位置,她却不满足,总是作妖惹人生气,现在更是恨不得把侯府都给拆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女儿? 老侯爷气得想砸东西,但环顾一圈,小厨房里能砸的都已经被砸得差不多了。 只能愤愤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瓷片,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你刚去礼部也没什么银子,既如此,就把你院里那几个下人婢女都清出去吧,正好抵了修缮小厨房的银子。”老侯爷说道。 什么? 宋极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爹的意思,是把所有人都清出去,那我院里的活……” “自己干。”老侯爷颔首,“省得你闲的没事便干出这些混账事!” 宋极星垂下头,两只手攥得更紧了。 第一百十四章:籽棉丢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夜明星稀,宋极星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是满满一瓦盆的脏衣服。 现在他院里半个伺候的人都没了,就连洗衣服这种粗活也得他亲自动手。 冬日的井水冷得刺骨,他才洗了一条裤子,便感觉手已经冻得没了知觉。 而被宋里里用鸡汤烫到的地方起了水泡,此刻因为洗衣服而溃烂,沾了水,更是刺痛无比。 他洗得心烦,抬脚将面前的红瓦盆给踢翻。 他那么设身处地为宋里里好,看她掉眼泪便立马站出来袒护她。 可宋里里却恩将仇报。 她怎么敢的! “二哥哥。”宋梨的声音,娇滴滴出现在院子里。 宋极星回神,看着双眼泛红的宋梨,迅速收拾好心情,努力挤出笑容,“小梨,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二哥哥的地方。”宋梨说着,走到了他面前。 弯下腰,将被打翻在地的衣裳捡回瓦盆里,又要去打水。 但水桶很重,她踉踉跄跄两只手提着都走不稳。 好不容易到了宋极星跟前,水桶倾倒,水全部都洒在了宋极星身上,浇他个透心凉! “对不起二哥哥,我好笨,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啊。”宋梨哽咽着开口,“如果我能有姐姐一半厉害就好了,就能给你洗干净这些衣服了。” 宋极星本就火大,听到这话,更是头顶都冒烟。 “她是挺厉害,先前毁了我一堆衣裳,今日又害得我自己要洗衣裳!” 他坐在这里洗衣裳的时候,感觉自己就跟个低贱的下人似的。 可分明他是侯府的二公子啊! 若不是宋里里,哪会受这样的气。 “二哥哥,你要不先进屋去换件衣裳吧,别着凉了才是。”宋梨温柔体贴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不说还好,一说宋极星便真觉得身上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回了房间找衣裳。 可平日里衣服都是丫鬟在帮忙收拾,他根本不知道在哪儿,翻箱倒柜一通,弄得屋子里乱糟糟的,才总算是换上了一身干爽衣服。 时间耽搁得有点久,寒气入体,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二哥哥,这是我带来的药,你快吃了,免得明日真的病倒。”宋梨走进来,递给他一个小药瓶,里头装的是风寒散。 宋极星心中暖暖的,“小梨,有你这个妹妹,二哥真的很开心。” 可宋梨却开始抹起了眼泪。 “怎么了这是,”宋极星有些慌张,“好端端的哭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梨哭着摇头,“我只是心疼二哥哥你,这次我能送药,下次呢,若是我没送药,二哥哥你这院子里也没个人,病倒了都无人知晓。” 说着,又抬头看向宋极星,“二哥哥,要不然我搬到你这院子里来住吧,这样我的下人也会跟着过来,他们照顾我的同时也照顾你,爹爹和娘亲便不好说什么的。” 宋极星拦住她,“不行,你现在已经大了,到了婚配的年纪,哪里还能和哥哥一起住,名声还要不要了?” “那怎么办,哥哥院子里总是要有个知冷知热的啊,”宋梨更难过了,“要不然哥哥娶一个媳妇儿吧。” “我如今还没立业,谁愿意嫁我。”宋极星摆手,“再说,我也没有想娶回家的人。” 宋梨只好作罢。 又关切的说了几句后,这才起身离开了宋极星的院子。 宋极星休息片刻,继续出去洗衣裳。 人很累,脑子里则开始想起刚才宋梨的那番话。 人就是这样,若是没提起过,便根本不会设想那些好事。 可一旦开了口,脑子便控制不住的遐想。 甚至,宋极星已经开始思考,自己若是能得到妻子娘家的支持,日子该过得有多好。 扶他青云志的妻子,究竟去哪儿找呢? 而他在院子里思考时,却未曾注意到,宋梨就站在院子外头。 她根本就没走,而是悄悄看着这一切,眼中满是阴狠毒辣。 看了不知多久,这才终于收回视线,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里。 刚坐下,丫鬟翠环便小跑着到跟前,撇嘴嘟囔道,“四小姐,今日我在街上碰见世子殿下了,可他身边居然还跟着那个支妙倩,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去了先前四小姐你最喜欢的那家首饰铺子。” 宋梨的脸色,瞬间阴沉。 翠环继续道,“四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吧,否则世子殿下可就真的要被那个支妙倩给抢走了。” 想办法吗? 宋梨脸上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世子殿下是她的。 只可能是她的! …… 转眼,便是七天过去。 一大早,宋里里便雇了一辆牛车,将自己买的那些香蜡纸钱都装上,拖到了真大哥的坟前去。 今天是真大哥的头七,是回魂的日子。 宋里里特意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还烧了好些衣裳,希望真大哥在底下能过得好一些。 她坐在坟前,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直至日落西沉,才将杯子里的酒撒在坟前。 “真大哥,等下次再来见你时,我一定会带上那位女将军真正的女儿。”宋里里朝着墓碑轻声说道。 周围扬起微风,狗尾巴草刮着宋里里的手背,像是无声的回应。 宋里里这才站起身来离开。 回到定胜宅,便开始喊籽棉。 她回来的路上买了一串糖葫芦,是那丫头最喜欢的,想着再不吃就该化了。 可连着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如今这宅子大,喊不应倒也正常。 宋里里便想找个丫鬟去帮自己找。 可扫视一圈,却没瞧见半个人影。 仔细想想,好像从她进了定胜宅开始,就始终静悄悄的。 仿佛这定胜宅里只有她自己。 宋里里太阳穴突突跳起来,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在定胜宅里绕了一圈,果真半个人都没瞧见! 这什么情况?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了欢声笑语。 宋里里猛地转头,便看见院里的那些丫鬟家丁正推着一板车的瓜果蔬菜往里走。 瞧见宋里里眼神肃杀,几人都是一愣,下意识楞在原地,“三小姐,你……你怎么这个表情啊。” 怪吓人的。 “你们去哪儿了?”宋里里问道。 丫鬟回答道,“籽棉姐说今日没什么事情,正好也发了月钱,便放我们去街上逛逛。” 另外一个家丁道,“三小姐你看这些东西,都是在城外的大集上买的,新鲜得很,还便宜,今晚就做出来,三小姐你保证喜欢。” 原来是出去玩了。 宋里里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籽棉呢,她买什么了,怎么不见她拿出来给我瞧瞧?” 丫鬟和家丁面面相觑,“籽棉姐去了吗,她分明说要在家里等三小姐的啊!” 第一百十五章:冤有头债有主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表情一怔,刚放回去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倘若籽棉说,要在家里等她,那在等到之前,必然是半步都不会挪的! 可籽棉现在根本就不在家。 丫鬟家丁们瞧见她这表情,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消宋里里开口,他们便自发的四下去寻找了。 整个定胜宅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旧没有籽棉的身影。 有个心细的丫鬟道,“我们出门时,籽棉就坐在台阶上剥黄豆,现在黄豆筐还放在那儿,一点都没撒,说明肯定是熟人作案,否则籽棉姐怎么也该挣扎,弄撒了那筐黄豆才是。” 熟人吗? 宋里里的目光立马看向了一墙之隔的侯府。 她起身,要去侯府寻找。 可侯府的下人却将她给拦住,语气很不客气,“三小姐,你如今已经分出去单独过了,每日从侯府进进出出倒也就算了,哪有资格查侯府啊。” “滚开!”宋里里攥住手中的鞭子,澄澈的杏眸里睥睨杀戮,“谁敢阻拦,我就把你杀了!” 下人是见识过宋里里鞭子有多厉害的。 小厨房那些盘子平时摔都摔不破,宋里里一鞭子抽上去就能直接碎成齑粉,可见有多恐怖。 若是抽在自己身上,还能活吗? 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众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往后退。 宋里里便径直往前走,打算从最近的柴房开始找起。 上次籽棉就是被关在柴房里,被打得几乎只剩下了半条命。 但这次籽棉不在其中。 柴房里只有上次留下的干涸血迹,已然成了黑漆的一团。 接下来,是侯府不用的那些空房,仍旧没有。 再接着,就是众人住的房子。 下人的查完了,宋里里便去查主人家住的。 正好旁边就是宋梨的院子,宋里里直接抬步走进去。 院子里只有翠环和几个洒扫下人。 瞧见宋里里进来,翠环眼睛骤然瞪大,“三小姐,你来这儿干什么,我家小姐现在没空,正在前院会客呢,你若是要找她,就去前院。” “我没兴趣找她,我找人。”宋里里沉声道。 “找谁?”翠环又问道。 宋里里冷冽的目光扫向她,“籽棉,在你们这儿吗?” 翠环矢口否认,“我家小姐和籽棉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把她带到院子里关起来呢,三小姐可别含血喷人。” 她不说还好,一说宋里里便嗅到了不对劲。 “我何曾说过籽棉是被你们关起来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唰! 宋里里长鞭一甩,直接勾住了翠环的脖颈,把她扯到自己面前,“说,籽棉到底在哪儿。” 翠环被勒得翻白眼,吓得两股战战,“我、我不知道啊,籽棉不在这院子里,三小姐快放开我!” “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你永远地闭嘴。”宋里里声音愈发冰冷。 翠环急得都快哭出声来,声音尖锐催促,“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去叫四小姐来救我啊!” 旁边看傻的几个丫鬟如梦初醒,赶紧小跑着去前院找宋梨了。 宋里里也没闲着,直接拽着翠环往前走,一间房一间房地踹开寻找。 但宋梨的院子很大,住的人又多,箱子柜子根本数不过来,但凡是能藏得下人的,宋里里都要打开检。 一来二去,耽搁了不少功夫。 连一半的厢房都没有查完,宋梨已经提着裙摆急吼吼地回了院子。 她跨步进来,一双眼便红得如同小兔子般,两滴泪在眼眶中欲落不落,好不可怜娇弱。 “四小姐救命啊,我不想死,你救救奴婢!”翠环看见救命稻草,声音也开始染上哭腔。 “姐姐,你到底要找什么,只要是我有的,我都给你好不好,你别伤害翠环,翠环自幼和我长大,情同姐妹,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想活了。” 宋里里闻言站定。 她开口,“你这院子里的东西我都瞧不上,把籽棉交出来,我便放了翠环。” “籽棉不是终日跟在姐姐身边吗,哪里会来我这里啊。”宋梨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姐姐,若你是想找个借口出气,那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伤害翠环,我愿意替她的。” 说着,宋梨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她开始磕头。 一下又一下,铿锵有力。 那白皙的额头很快便红肿,隐约要破皮出血。 翠环见状,心里也抽痛起来。 刚才还怕得不行,但此刻却突然多了几分勇气。 冲着宋里里声嘶力竭地喊,“这件事与我家小姐有什么关系,我家小姐自打上次出了事后,身子便一直不好,终日在家里休养,根本不可能干坏事。 三小姐为何不去想想,就你这个样子究竟得罪了谁,会拿你身边的丫鬟杀鸡儆猴,让你别那么嚣张,莫不是三小姐不敢去报复那人,就专拿我家小姐这样的软柿子捏?” “翠环!”宋梨急了,“不要胡说,姐姐哪有得罪人,以往那些事情都是自家人小打小闹,过去也就过去了,没人记在心上的。” 宋梨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去挽住宋里里的手臂,“姐姐,我知道籽棉对你来说很重要,那我和你一起想办法好吗?” “……” 宋里里如同躲开王水似的,直接抽走了手臂。 分明没用什么力气,可宋梨却像是落叶,偏偏倒倒栽在了地上。 “姐姐?”宋梨恳求地看她,“你把气撒在我身上了,那能不能,先把翠环给放了啊?” 宋里里抿紧绯薄的红唇,收起了鞭子。 “不不不,你还是继续折磨我吧,不要欺负四小姐。”翠环赶紧要把鞭子重新绕回自己脖子上。 主仆情深,在场谁人瞧了不感动落泪? 可宋里里脸上却是一潭死水,径直走出了院子。 刚才翠环的话提醒了她。 这侯府里头和她有仇的,可不止宋梨。 眼下仇恨最深的那个,是宋极星! 她加快了步伐,赶去宋极星住的腾星阁。 还没推开院门,便已经听到了籽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再顾不上其他,宋里里破门而入,气势汹汹地循声找过去。 将睡房的门也踹开后,便瞧见了被捆着丢在床上的籽棉,那一身的衣裳,已经被脱得只剩下了贴身的两件! 第一百十六章:隔岸观火,坐享其成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籽棉被五花大绑在床上,面上蒙了眼罩,又在嘴中塞了块帕子。 若非籽棉习武,这种情况是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而雕花大床边上,是散落一地,被撕成碎片的衣裳。 宋里里感觉自己的心也在此刻被撕成了碎片。 她快步上前,想用榻上的棉被将籽棉给裹上。 可想到这是宋极星盖过的,便又直接丢开,脱了自己的外衫将籽棉裸露在外的肌肤都给包上。 “小姐,小姐……”籽棉全身都在抖,害怕到了极致。 宋里里去给她解绳子,安抚的声音同样在抖,“没事没事,小姐来救你了,没事了!” 绳子刚解开,籽棉便紧紧地抱住她,犹如溺水之人抱住了浮木。 宋里里抱着她要出去,“我现在带你回定胜宅,我们先洗个澡,换身衣裳。” 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籽棉更加害怕恐惧。 籽棉也不想留在这里。 她点头,可一下地,双腿便软得根本走不动。 宋里里想把她打横抱起来,她的手臂也没劲儿,根本勾不住脖颈。 正在想办法时,宋极星从外头走进来,手里头是一大盆的脏衣裳。 瞧见宋里里也在屋里,他一怔,“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里里冷笑,“若是我不来,你的计划岂不是就得逞了?” “那又如何,”宋极星脸色跟着沉下去,“就算是你来了,我的计划该得逞也照样得逞。” 简单几个字,叫籽棉如坠冰窟,脑海中又浮现出方才的可怕轻型。 甚至连看宋极星的脸都办不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宋里里的怀中。 宋里里也被这不要脸的话给震惊到了。 有她在,也要继续? “宋极星,你还是人吗,籽棉是我的人,在我心中如同姐妹,你怎么敢动她的!” 就在这时,宋梨也脚步虚浮地赶了过来,“姐姐,你找到籽棉了吗,真是太好了。” “小梨,你额头怎么回事,为什么流了这么的血。”宋极星注意到,表情瞬间关切紧张起来。 宋梨苦涩地笑,“没事,是自己不小心的。” 跟在一旁的翠环开口,“这都是三小姐害的,三小姐怀疑四小姐害了籽棉,便要拿我的性命做要挟,四小姐给她下跪磕头,只求能够放我一马。” 说完后,宋梨伸手去拽,“翠环,不许胡说,这是我自愿的,和姐姐没关系的,别往姐姐身上怪罪。” “怎么没关系,二公子瞧瞧,我这脖子也快被她勒断了呢!” 有宋极星这个习武之人在,翠环觉得自己有了靠山,说话都硬气起来。 宋极星目光扫过两人的伤势,眼中是汹涌的怒火。 可笑! “你把外头毫无关系的人当姐妹,却把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折磨成这样,宋里里,我看你真是猪油蒙了心,分不清好赖了,你迟早会后悔的!” 宋里里语气平静,“我现在就挺后悔的,后悔怎么没能早点了结了你,也不至于让你干出这种畜生勾当,还出言教训我。” “这叫什么畜生勾当,她就是个奴婢而已,我这样对她有何不可?”宋极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这态度,让宋里里气极反笑。 懒得再掰扯,宋里里直接举起了鞭子,照着宋极星的下半身抽去。 鞭子势如破竹,在空中发出了裂响。 宋极星慌张地用木盆去挡,木盆应声裂成了两半,里头装的那些脏衣服尽数都洒在了地上。 其中有几件是贴身的裤子,就这样明晃晃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着实是有些难堪。 宋极星的脸绿得发光。 但不是因为贴身衣物被看见了,而是刚才宋里里那一鞭,若他没有用木盆挡住的话,现在必定已经鸡飞蛋打了! 他的亲妹妹,居然打算用鞭子抽得他绝后。 这样对付谢效忠情有可原,毕竟谢效忠意图不轨。 可他呢? 他什么都没做! 无法忍受的怒火从头顶汹涌喷发,宋极星从屋里抽出一把宝剑,剑神出鞘,锋利闪着寒光的剑尖对准了宋里里的心口。 “你再敢动手,我今日就替侯府,替宋家好好收拾你,教你知道,身为侯府的嫡女,身为我的妹妹,究竟该是什么模样!” “想杀我?”宋里里觉得可笑,“尽管试试,哪怕我真的技不如人死在你的剑下,那你也是杀了未来世子妃,别想活着。” 如此,算是为籽棉和真大哥都报仇了! 被如此威胁,宋极星的脸色更为缤纷多彩。 可到底还是丢了手中的宝剑,怒骂出声,“疯子,宋里里你就是个疯子!” “不敢杀我是吗,那好,就轮到我开始给你算账了。”宋里里说道。 “二哥哥,我还是先去请爹娘来吧。”宋梨见情况不对,赶忙走了出去。 她急匆匆地去了前院,却并不是急着去找老侯爷和沈海萍。 会客堂里,娇俏的少女正在喝茶。 若是不仔细看,便无法发现,她端茶的手在不断颤抖着。 “支小姐,我家中有点事情要处理,今日恐怕无法再陪着你谈心了,要不,改日吧?”宋梨上前,语气里带着愧疚。 支妙倩来时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此刻却有些慌乱。 几乎是宋梨的话说完,她便猛地站起身子,“正好我也想起来有事,就不打扰了。” 那飞快离开的背影,在宋梨看来,只觉得好笑。 看来,计划已经成功了。 上次她设计写了两封信,让宋里里和世子殿下在东湖边相见,还特意下了点药,就为了能让支妙倩捉奸当场。 支妙倩背后有宁贵妃撑腰,而宋里里有徐皇后坐镇。 这两人若是打起来,必定是一场恶战,届两败俱伤,她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计划是这样的,可谁知道到底出了什么纰漏,宋里里居然安然无恙,支妙倩也继续和凌水洲如胶似漆。 宋梨不甘心就这样算了,便又再次布了局。 她设计让支妙倩来府中做客,再听到宋里里摆出世子妃的身份作威作福。 这样一来,支妙倩怎么能不警惕宋里里呢? 有她出手,自己隔岸观火就行。 宋梨唇角带着笑,这才朝着沈海萍的院子走去。 第一百十七章:谁准你说这话的?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沈海萍匆匆赶去腾星阁,急得路上差点摔跤。 一进去,便是对着宋里里劈头盖脸的骂。 “我生你没求你要怎么孝顺我,但你起码别把这侯府给拆散了吧,早知如此,我不如伸手进肚子里把你掏出来直接弄死,生出来便是个祸害!” 这样的话,宋里里已经听了很多很多。 可现在听到,仍旧感觉喘不上气,呼吸里细细密密地痛。 她的指甲嵌入掌心,身体上的疼痛才分散这精神上的折磨。 “若世上真有后悔药,侯夫人的确应该吃一颗,免得生下宋极星这种衣冠禽兽,亦或者,后悔你怎么光生不教,养出这种儿子来。” “宋里里,你有完没完啊,骂我也就算了,怎么能连带着娘也一并指责,你太不孝了!”宋极星眼睛全然猩红了。 顿了顿又道,“还有,我怎么就衣冠禽兽了?不就是绑了她过来吗,只是让她帮点小忙而已,至于叫你对我痛下杀手?” “那叫小忙?”宋里里质问,“你差点毁了她的清白!” 沈海萍拧眉,站在自家儿子那头,“她不过是个丫鬟而已,若是觉得委屈,大不了日后不做通房,给个小妾的位置当就是了。” “什么,娘,你搞错了吧。”宋极星瞪大了眸子。 沈海萍拍他的肩膀,“当小妾也就可以了,没地位没学识的,总不能还当上平妻了吧,想攀高枝,撒泡尿先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再说!” “什么小妾平妻的,我根本没对她做什么,怎么就要把她收进后院了啊。”宋极星懵了。 “是没做什么,还是没来得及做什么?”宋里里眼神如同淬了毒,恨不得把宋极星炼化了。 宋极星却是满脸委屈模样,“我不就让她过来洗衣裳吗,如果不是你,我何至于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撤走,让她来替你‘还债’,洗几件衣裳而已,这怎么了?” 这都是宋里里欠他的。 怎么就扯到什么小妾平妻上去了。 闻言,宋里里蹙起了柳叶眉。 到此刻,宋极星还在装吗? 显而易见的事实,他装傻充愣怎么可能逃得过去。 而且按他平日的性格,怕是会直接跳得八丈高,将一切过错都推到籽棉身上,说什么都是籽棉勾引了他之类的。 现在这情况,不对劲。 旁边的沈海萍也有些懵。 “极星,这满地撕碎的衣裳,还有她裹成这个样子,你说只是让她来洗衣服?” 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这不就是宋里里过来闹脾气,把我的衣服都给撕碎了,这样籽棉就不用洗了吗?”宋极星反问道。 至于籽棉为什么裹成这个样…… 他从进屋到现在,眼神都没有在籽棉身上停留过。 一个奴婢而已,他哪有兴趣关注。 “不、不可能。”籽棉声音颤抖,却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二公子你把我带到这儿之后,就拿绳子把我捆起来,还蒙住我的眼睛,塞住我的嘴巴,将我的衣服统统都给撕碎了。” “你放什么狗屁!”宋极星听不下去,咆哮着打断了籽棉的话。 宋里里将她往身后拽,“怎么了宋二公子,被人说出了真相,所以慌了吗?” “这算哪门子的真相,”宋极星开口,“我把她带到这儿之后,就去收拾自己的脏衣裳了,再回来便遇到了你。” 旁的事情,一概没做! 见宋里里的眼神仍旧存疑,他的声音愈发急切,“我如果真的要对她做什么,何不直接打晕,亦或者带出侯府再动手,何必给自己留下什么话柄呢?” “是啊,极星可不是你,干不出这种蠢事。”沈海萍也跟着帮腔。 宋里里陷入了沉思。 自打知晓籽棉失踪,她的情绪就始终处于崩溃边缘,更别说见到籽棉这个模样后,更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现在冷静一些,才发现事情的确有点蹊跷。 宋极星能悄悄弄死谢效忠,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投毒给真大哥,说明还算是有点脑子的。 他干不出这种事。 可籽棉的确被撕碎了衣裳,五花大绑的躺在宋极星的榻上。 这作何解释? “娘,二哥哥!”宋梨急切的声音从外头响起,由远及近,很快便进了屋。 沈海萍快步上前拦住她,伸手挡在眼前,“小梨,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听娘的话,先回自己的院子,别叫这些龌龊事脏了你。” 真可笑。 分明是籽棉被欺负了,怎么到了沈海萍眼中,就成了龌龊事呢? “娘,我不能走,我得还二哥哥一个清白。”宋梨拽开她的手,一板一眼严肃道。 在几人的注视下,宋梨拍手,让身后的几个家丁押着个中年男人进了屋。 那中年男人眼如绿豆,穿了一身粗布衣裳,进来就被押着跪下,裤裆湿漉漉的,不消仔细闻都能嗅见那股尿骚味。 什么都还没问呢,他居然就已经吓尿了。 “方才我在花园里瞧见这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有问题,立马让家丁把他抓起来审问,这才得知他刚才意图欺辱院子里的丫鬟,有人闯入他就赶紧逃了。” 至于是欺辱院子里的哪个丫鬟,还用得着猜吗? 男人匍匐在地,身子抖如筛糠,“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是来送货的,瞧见这丫鬟长得好看,这才一时鬼迷心窍,但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还没碰上呢。” 砰! 宋极星一脚把他踹飞出去好几米远。 因为这个男人,他险些就被当成了对籽棉用强的畜生。 想起方才宋里里看自己的眼神,他到此刻心口还隐隐刺痛呢。 一脚不过瘾,他又冲上去,要直接砍了这人的狗头。 “二哥哥,”宋梨上前阻拦,“你别冲动,如今你刚去礼部,若是身上背了人命,总是要对仕途有影响的,而且籽棉还未婚配,此事也不能声张,依我看,就把他手脚都打断,扣个手脚不干净的罪名直接丢出去。” 沈海萍很欣慰地点头,“小梨说得不错。” 可宋里里却沉着脸,径直走到了宋梨面前,伸出手,快准狠地钳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第一百十八章:动她,犯了大忌!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梨毫无防备,被掐得连连后退,直至撞在墙壁上,再也无处可退。 “姐姐?” 她眼中含着晶莹泪花,说话声都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会在宋里里手中殒命。 “宋里里你干什么,快把小梨松开!”沈海萍急切开口道。 宋里里宛若未闻,举起另外一只手,对准宋梨的脸蛋,左右开弓! “姐姐,你打我做什么?”宋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宋里里冷笑,“你那套把戏,骗他们也就算了,别想蒙我,宋梨,你若是记恨我,大可以对我动手,但动我身边的人,越矩了。” 将无辜的籽棉牵扯进这场恩怨中,还是用这样龌龊的手段,宋梨怎么敢的? “不、不是我。”宋梨心惊肉跳,却还在矢口否认。 宋里里懒得听,继续打。 一下又一下,打的噼啪作响,用的都是十成的力气。 宋梨的脸肉眼可见地肿成了猪头。 沈海萍想去阻拦,却被宋里里给推开了,撞在角桌上,疼得眼前阵阵发黑。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你妹妹啊!”沈海萍冲着已经看傻的宋极星道。 说完后,直接疼得昏死过去。 宋极星回神,想上前拉开两人。 眼瞧着没有能拉开两人的机会,宋极星咬牙,对准了宋里里的小腹,直接踹了上去! 女子的小腹最是娇弱,被踹中,宋里里吃痛松开手,人蜷缩成了一团。 “小姐!”籽棉顾不上自己衣不蔽体,飞快地跑上前,想将宋里里给搀扶起来。 而宋极星则是去扶宋梨,“小梨你没事吧?” “二哥哥,我……我是不是处理得不够好,才叫姐姐生气了啊?”宋梨满脸巴掌印和血迹,哭得梨花带雨。 瞧见这惨状,宋极星的心都要碎了。 他朝宋里里咆哮,“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先是不分青红皂白将过错往我身上推,骂我是禽兽,这些我都忍了。 可小梨呢,她帮忙查到了真凶,还设身处地地为籽棉着想,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这样伤害她?” “真凶当真是这个男人吗?”宋里里疼得眼前发黑,但声音却冷冽刺骨,“你怎么不问问,这男人究竟是谁放进侯府的?” 侯府前门有四个门丁把守,若是陌生面孔,须得再三审问才能进来。 男人立马道,“我是从后院的门进来的,那会儿正好有人送菜,我就跟着混进来了。” “混进来,然后满屋子乱转,什么金银财宝都不要,偏偏打算冒险对一个关在屋子里的丫鬟动手?”宋里里继续问。 “我……我本来就是想四处逛逛,谁知道看她长得好看,这才动了邪念的。”男人继续争辩。 宋里里颔首,“就当你说的都真,那为何不赶紧逃,在花园里继续逛,是等着被抓?” “我迷路了。”男人回答。 “人在害怕的情况下,想的都是原路返回,赶紧逃之夭夭,你不从后门逃走也就罢了,还往相反方向的花园逃,怎么,是你发现后门口已经有我的人看守了吗?”宋里里眼神阴婺,吐出的话似乎掺着森森阴气。 男人被问得已经有点慌了,立马点头,“对,我看有人守着着,这才跑去花园那里的。” “撒谎!”宋里里戳破他的谎言,“后门压根就没有人,我刚才说那话是诓你的。” 几滴豆大的冷汗,从男人的额头滑落。 他整个人抖得更凶了,支支吾吾地,“我太害怕了,所以才会看错的,对,我就是看错了而已。” “这才是诓你的,其实后门口的确有人的人看守,若你真的跑到后门去过,那早就被他们抓起来了。”宋里里脸上忽然挂起了淡淡微笑。 男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分明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身处后院的闺阁少女,满脸稚嫩清纯。 可他此刻却感觉自己遇到的,是个修罗女阎王! 男人抬起头,颤巍巍地将目光投向宋梨。 “看她做什么,怎么,盼着她来救你吗?”宋里里轻声问道。 “不,我不是,我……”男人声音结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跌坐在地,裤裆里的尿骚味更重了。 宋极星满脸不耐烦,“宋里里,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少女澄澈的眸子扫过去,声音未见丝毫波澜,“我在告诉你,究竟此事的真凶是谁,省得你被别人当成了棋子还乐呵呵的犯蠢。” 此话一出,屋子里静谧下来。 宋极星似在思索,目光缓缓地转向了宋梨。 那目光,复杂又滚烫。 宋梨身子瞬间绷紧了。 两行清泪说滚就滚,“姐姐,你是在怀疑我吗,我们是亲姐妹啊,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如果你还是不肯相信我,那好,就当是我做的,你想让我怎么补偿籽棉,我也脱光了被他凌辱,这样可以吗?” 说着,宋梨便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裳。 撕拉—— 宋梨露出了白皙的锁骨,粉色肚兜下,遮不住的起伏春光。 这还不够。 宋梨又走到男人跟前,拽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口放,“来吧,你怎么对籽棉的就怎么对我,我不会反抗的。” 男人哪敢啊,手使劲往回缩,跟摸到烫手山芋似的,吓得魂儿都没了。 “不不不,我不敢的,放过我,求求你!” “小梨!”宋极星怒不可遏,直接上前折断了男人的两只手,“敢碰她,你活腻了是吗!” 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抱着两条扭曲成诡异弧度的手臂,在地上来回的打滚挣扎。 翠环见状,也冲上来对着男人拳打脚踢,“敢碰我家小姐,你活腻了吗,看我不把你打成残废。” 男人本就痛得要死,又被翠环这样折磨,感觉生不如死。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竟然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宋里里。 从进屋到现在,这屋子里好像唯一的正常人,就只有宋里里了! 倘若再不求救,他感觉自己会死在这儿。 “救、救我,只要救我,我什么都说,我老实交代。”男人说道。 翠环眼珠子一转,“好,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说着,就去拽男人,要让他坐直了身子好好说。 可等男人坐直了身子,眼神却再次变得惊恐起来。 他哆哆嗦嗦,表情痛苦到了极点,“我、其实我是听外头说,宋三小姐总跟在男人屁股后头,肯定已经被睡过了,若是拿此时做要挟,我也能享受一下她的滋味,那个丫鬟长得很好看,穿得也漂亮,所以我就以为是宋三小姐来着……” “外头谁说的,我这就去撕了他们的嘴!”宋极星先是一愣,随即愤怒开口。 敢这样说他的妹妹,活腻了不成! “我也不记得是谁了,都是些市井小民。”男人回答,“我都交代了,能不能放我走,求求你们……唔!” 话未说完,男人便惊愕瞪大眼,发现自己胸口扎了把匕首,鲜血已经往外汩汩而冒。 第一百十九章:这事没完呢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男人一开口,鲜血便从喉咙里汹涌往外冒,模糊了他的音节。 “为、为什么?” 翠环迅速松开匕首,却仍旧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鲜血。 她在身上胡乱地擦了擦,满眼正气凌然,“就你这种烂人,奔着糟践侯府千金的目的前来,若真让你活着出去了,岂不是就给了你日后吹嘘的机会? 即便你什么都不说,旁人瞧见你能活着出来,也会跟着心生歹念,防得住你,不代表能将旁人也都一一防住,以绝后患,才是最好的做法。” “所以,你必须死!” 男人的眼睛瞪大到极点,“不,这和我……” 扑哧! 翠环再次攥住了匕首,拔出来,又狠狠地扎了进去! 男人还保持着目眦欲裂的模样,却已经没了气息。 翠环这才扔了手中的匕首,扑通一声跪在了宋里里面前,“对不起三小姐,此人对你大不敬,我实在忍不了一点,若是你生气,尽管责罚我,我认罚。” 宋梨也跟着跪下,“姐姐,翠环是忠心耿耿才做这事的,你别罚她,要罚就罚我。” “四小姐。” “翠环!” 主仆俩跪在一起,哭得无比伤心。 宋极星见状,心中也跟着难过起来。 “这有什么好罚的,千错万错都是这个男人的错,我今日就出去查清楚,到底是哪些狗杂碎在外头胡说八道,我要把他们的嘴统统都给撕碎!” 宋里里只觉得可笑。 三言两语,就能将所有过错都推出去,并且永远堵住那人的嘴。 死无对证,这下真凶只可能是那个男人了。 起码,宋梨是这样想的吧! 凌厉的目光扫向宋梨,宋里里抿唇沉思。 敢动籽棉,她绝不姑息! 半晌,宋里里开口,“你顶着侯府二公子的身份出去,谁会傻乎乎的告诉你,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刚才还有些愤慨,但此刻平静如水,说话时掀不起丝毫涟漪。 这模样,清冷出尘,反而有种将众人都给推远的疏离感。 宋极星一时楞在了原地,“那我应该怎么做?” “让翠环去好了。”宋里里微笑,“翠环在后院待着,本就没什么人瞧见过她,再女扮男装一番,无论怎么查,都不会有人怀疑是侯府在试探。” 翠环闻言慌了,“我、三小姐你怎么叫我去啊。” “因为你忠心耿耿啊,明明不是我的丫鬟,却愿意为了维护我的名声,直接动手杀人灭口,所以我相信你出去后也能为我查到究竟是谁在嚼舌根的。”宋里里回答。 顿了顿,又追问,“不肯吗,那刚才英勇上前的样子,是装给 我看,还是真的忙着杀人灭口啊?” 一番话,就把翠环给架上了。 宋梨立马开口道,“姐姐你放心,翠环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的,如果你觉得一个人不够,我也可以去的。” “你就算了,”宋里里道,看了眼旁边的宋极星,“真让你去,岂不是要给我扣上谋害同胞姐妹的罪名了?” 宋极星的拳头原本是紧握着的,听到这话时,愈发攥紧,反驳的话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为,他刚才真的有那么一瞬间,那么想过…… “一定要好好查清楚,若是外头再有人传出我的谣言,冲进侯府来找我麻烦,我就真的要报官了。”宋里里眼神睥睨道。 宋梨嘴角挤出勉强的笑,“姐姐你放心,翠冠办事一向妥帖,一定会查清楚的。” “我很放心,我也相信,这件事情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扔下这话,宋里里便带着籽棉离开了。 剩下的烂摊子,宋梨自然会解决好,她懒得管。 带着籽棉回了定胜宅后,宋里里命人烧水给她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新衣裳。 而后,拉着籽棉走出了侯府。 籽棉坐在马车里,发现宋里里手边有个包袱。 打开来看,里头却都是她的贴身衣物和一些寻常会用的小玩意儿,最底下还放了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里头塞了好些银两。 籽棉慌了,眼泪瞬间滚落,“小姐,你这是要把我给送走吗?” 她慌张地扣住宋里里的手腕,“我日后一定多加小心,不再给小姐你惹麻烦了,小姐,你别赶我走。” “不是送走你,”宋里里安抚她,“只是让你先去太傅府住几天而已。” “这就是要我走啊,我明明是小姐你的人,怎么能去太傅府呢?”籽棉抱得更紧了,“我哪儿也不去,我就留在小姐你身边。” 她怕,自己被丢在太傅府里,宋里里便再也不来接了。 毕竟宋梨还往她的包袱里放了那么多银子呢,这不就是要赶她走给的遣散费吗! “你得去,”宋里里表情严肃了几分,“若是你不去,我还找谁帮忙收拾宋梨呢?” 闻言,籽棉哭着打了个嗝儿,“我去太傅府了,还怎么收拾她?” 见她不懂,宋里里便凑到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籽棉醍醐灌顶,眼泪瞬间就憋了回去。 她将那袋银两放在胸口,两只手紧紧护着,“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按你交代的去做,不叫你失望的。” “没做到也无妨,”宋里里却摇头,抬手按住籽棉的肩膀,“重要的是你没事,若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在侯府可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籽棉听得鼻头发酸。 偌大的侯府,那么多姓宋的人,可小姐除了她之外,竟是连一个能相处的都没有了。 这是家吗? 倒更像是地狱! 籽棉兀自攥紧手中的钱袋,在心底暗暗发誓。 小姐身边就她一人又如何? 她一人,也能顶十人百人! 去了太傅府,正巧是碰上了秦夫人要出门。 还没开口打招呼,宋里里便已经哭着扑进了怀中,声音嚎啕,引来了周遭不少路人注目。 秦夫人眼皮突突跳,忙将宋里里搂得更紧些,“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别哭,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她将人领进屋去,但这消息仍旧不胫而走。 眨眼功夫,就传回了侯府。 沈海萍才刚清醒过来,得知宋里里带着籽棉去太傅府哭诉,又是气得差点两眼翻白晕过去。 “不是都查清了是外头的人心生歹念吗,她这副做派,倒像是我们侯府合起伙要欺负她似的!” 可,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宋极星被抽了好几鞭子,宋梨额头破了好大的口子,她也被甩出去撞晕。 甚至侯府还得处理那人的尸首,要请大师来诵经,去了宋极星屋子里残余的煞气。 劳命伤财的,她还没说什么呢,宋里里倒先出去颠倒黑白了! 第一百二十章:她是见鬼了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沈海萍气得七窍生烟,只想现在就将宋里里给掐死。 她在嬷嬷搀扶下,去了趟定胜宅。 可,无功而返。 只因宋里里说,自己是心疼籽棉的遭遇才哭的,去太傅府,也不过是想请太傅府收留籽棉而已。 “我没法从侯府离开,难不成也不能让籽棉走吗?”宋里里坐在堂屋的圈椅上,面色冷凝质问。 籽棉是她从乡下带来侯府的,并没有卖身契,本就是自由身,沈海萍自然无权干涉她去哪儿。 “不过是送个丫鬟去太傅府而已,为何还没进门就开始哭,分明就是故意作戏,在众人面前卖惨。”沈海萍辩不过,便换了个由头。 “籽棉是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人,她差点出事,我自然要哭,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石头捂了这么多年都会热。”宋里里回答,“但侯夫人不懂也正常,毕竟亲生女儿满身伤痕的时候,也不见你掉半滴泪。” “小梨受伤,我哪次……” 话说到一半,旁边的嬷嬷赶紧拽了她一下。 沈海萍这才反应过来,说的亲生女儿不是宋梨,而是宋里里她自己。 她一下就哑巴了,说不出半个字。 宋里里也不想再听,从她身旁直接离开。 …… 沈海萍蔫头耷脑地回了一墙之隔的侯府。 迈过那堵门时,她往后看了眼,脚步莫名地虚浮了几分,差点踉跄摔倒。 嬷嬷手疾眼快扶住,“夫人莫不是累了,老奴扶您回去休息。” “不,先去处理今日的事情,不能叫侯爷知道了。”沈海萍有气无力地摆手。 到底是多年管治后宅,沈海萍粉饰太平的本事还是有的。 短短几个时辰,便能叫整个侯府上下都闭了嘴。 除了定胜宅少了个丫鬟外,一切好像都还和往常相同。 但,这只是表象。 夜深,宋梨坐在桌前,露出割肉般心疼的表情。 那桌上,满满当当摆的都是她的珠宝首饰。 上次她掏空了自己的小金库,还从侯府的账房预支了小半年的零花钱,勉强凑够了五千两,打算用天一道长的法事将宋里里给钉死。 不料,事情败露,遭罪的成了她不说,那笔钱被老侯爷追回后,也直接没收了。 她身无分文,唯一值钱的东西就剩桌上这些了。 宋梨再三清点,然后叮嘱翠环,“明日你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当了,记得,多找几个当铺,分散一些,免得被人瞧出了端倪。 然后,拿着这些钱去找几个乞丐地痞,给他们钱,让他们承认那些话是从他们口中传出的,我会带着二哥哥一同过去,求二哥哥放他们一条生路的。” “小姐,即便是能活,二公子动起手来,他们怕也是要残废,这点东西,真的够堵住他们的嘴吗?”翠环瞧着桌上,面露担忧。 宋梨倾身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所以要靠你啊。” “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翠环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四肢百骸都跟着战栗,牙齿上下碰撞起来。 “好翠环,”宋梨摩挲着她的手背,“我一向待你是最好的,若是我真的能当上世子妃,你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以后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可如果我失利,草草地随便嫁个人,你跟着我过去也是吃苦啊。” 她弯来绕去,最后终于扯到了正题上。 “所以,倘若那些人想说什么对我不利的话,你能不能……如同今日那般,直接了结了他们?” 翠环像是被烫到,缩回了自己的手。 今天她杀人是情形所迫,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后背发寒呢。 可宋梨却说什么,让她接着杀。 那是杀人啊,又不是屠宰牲口,岂是说下手就能下手的。 而且杀了那么多人,她身上背了人命官司,被丢进大牢里怎么办? “翠环,我们情同姐妹,仔细想想,若是我的事情败露,你也逃不开干系啊,只要彻底将这件事情解决,日后我们才会有好日子过的。” 我们两个字,宋梨刻意咬了重音。 她在强调,自己和翠环是一条绳子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翠环的眼神开始动摇了。 见状,宋梨趁热打铁又道,“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再过几年便要开始说媳妇儿了,若有个在世子府当差的姐姐,什么样的女孩求娶不到呢?” 提到弟弟,翠环的眼神终于变得坚定。 “那小姐,你能保证我不被送进大牢里吗?”翠环问道。 宋梨一口应下,“当然,你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去大牢里吃苦呢。” 翠环没了后顾之忧,爽快地答应了。 “能为小姐分忧,是翠环的荣幸!” ……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翠环跑遍了城中大大小小的当铺,将那些金银首饰都给变卖了,拢共换了八百两银子。 再用这八百两银子,去破庙里找了五个乞丐。 翠环留了个心眼,特意挑的那种七老八十或者身有残疾的,这样就算是要动手,她也能轻松一刀捅死。 而且乞丐无儿无女,杀了便杀了,不至于有什么家里人来喊冤寻仇。 她交代完要说的话,将五人带回城中,拾掇打扮一番,便也有了几分人样。 看上去,和在街边路上吹牛摆龙门阵的市井小民没有半分不同。 做好这一切,宋梨也带着宋极星来了。 翠环一声令下,五人便争先恐后地跪下,又是磕头又是痛哭流涕,求饶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饶是如此,宋极星心中怒火也是难以消散。 他挨个打了一顿,甚至打算直接灭口。 宋梨适时上前劝说,温声细语地哄,这才让宋极星消了几分火气。 从鼻孔中喷出一口气,他恶狠狠开口,“今日要不是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你们六个谁也别想活!” “听见了吗,你们六……六个?!”翠环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扭头去看,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不知何时真的变成了六个。 这怎么回事。 见鬼了不成? 第一百二十一章:碰上专业讹诈的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翠环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眼前的人数并没有变少。 “你这是什么表情,这六个人有什么问题吗?”宋极星察觉到不对劲,开口问道。 翠环赶忙挤出笑容,“没、没有的。” “好了哥哥,既然已经出气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我看着这满地的血实在害怕。”宋梨开口催促道。 宋极星一向疼爱这个妹妹,便也就再放了几句狠话,然后直接离开了。 离开时,宋梨扭头递给翠环一个眼神,让她赶紧将这事给解决了。 翠环后背出了层细细密密的薄汗,直至两人走远,这才将目光投向倒地的六人。 这些人现在都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她努力分辨了半晌,这才终于认出谁才是那第六个。 直接揪起那人的衣领,“你谁啊,我根本就没雇你,你哪儿冒出来的。” 那人眼睛肿得就剩一条缝,却还笑眯眯的,“有钱挣我就来了,哪还要人叫啊,毕竟我出去要十年饭,也抵不上这一次挣得多。” 所以,此人是看着钱混进来的? 翠环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但事已至此,她也懒得再计较。 赶紧将人打发了才是要紧的。 她低头,掏出钱袋,一人数了五十两银子。 其余人拿了钱便美滋滋的一哄而散,只剩下第六人还站在原地。 “你干什么,怎么还不滚?”翠环恶狠狠瞪他。 “我想问一下,明日在什么地方演,我那些个兄弟们也等着挣点银子花呢。” 翠环又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突然冒出来这第六个人已经够叫她心烦了,怎么明日还有别的兄弟们? “不用演了!”翠环气急败坏,“你当我这是做什么长期买卖呢,还整日都能来?” 那人眨了眨眼,“难道不是吗,挨打说几句话就能挣钱,其实今日我那些兄弟们就想来,但又怕是假的,所以才让我先来试试水,现在他们肯定都相信了。” 什、什么? 翠环不是傻子,听这话便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些人都看见了?” “对啊,就在那边等着呢。” 他一招手,巷子深处便有人回应。 可黑漆漆的,翠环只能瞧见一片人头攒动,数不清究竟有多少。 十个,二十个,还是三十个? 不管是多少,这袋子里的银两都不够分的。 “喂,你该不会是不愿意给钱吧,那明日我们就上侯府门口去要钱好了,你不给,你家小姐肯定要给的!”见翠环不说话,那人表情凶狠起来。 翠环慌了,“不,不行!” 若真是去侯府门口闹起来,那宋极星必然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把宋梨交代的事情搞砸,自己又能好过到哪儿去? “哎呀,方才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那便说好了啊,明日我和兄弟们在这儿等着拿钱。” …… 翠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侯府。 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找了个没人的时候,颤巍巍将这件事告诉了宋梨。 啪! 宋梨直接拍桌而起,漂亮白皙的脸蛋狰狞扭曲,“你怎么办的事,我不是让你随便找几个人吗,现在算怎么回事。” 翠环吓得跪下,眼泪大颗地掉,“小姐,我去那破庙时,分明就五个乞丐,谁知道那人是哪儿钻出来的,还带了一堆人来要钱啊。” 顿了顿又道,“小姐,那现在怎么办啊,若是不给这笔钱的话,明日怕是就要出事了。” “我哪有那么多钱啊。”宋梨烦躁地挠头。 她所有值钱的首饰都拿去变卖了,现在也就几件撑场面的还留着而已。 再卖,她寒酸得还怎么出去见人? “翠环,你想办法把他们都杀了吧。”宋梨脑子里蹦出了这个念头,“就像我今天说的那样,你能杀一个,就能杀一堆的。” 反正都已经杀过人了,具体是几个,又有什么分别呢? 谁来讹诈,就统统都杀了! 翠环被这话吓得跌坐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不,我不行的,小姐,他们人很多,我根本杀不过的。” 到时候,就不是自己会不会蹲大牢的事情了,而是能不能活着见到后天的太阳。 “那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让我挨个掏钱吗?”宋梨也慌了神,“翠环,我已经没钱了。” 翠环想了想,“小姐,你手里不是还有几个铺子和田庄吗?” 宋梨人往后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那是娘给我的嫁妆,若是我拿去卖了,日后出嫁时拿什么填单子?” 女子出嫁,本就讲究体面,若是给不出像样的嫁妆,日后在婆家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啊! “小姐每年生辰都会收到很多礼物,平时世子殿下也会送不少好东西,到时候都拿去卖了换钱,不就能将这些都换回来了吗?”翠环提议。 宋梨心在滴血,却也不得不妥协。 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身外之物去了还能再来,可如果事迹败露,那便再也挽回不了了。 “你明日一早就去当铺换钱,知道吗?”宋梨再三叮嘱。 翠环自然是答应的。 可翌日清晨去了当铺,却碰了一鼻子灰。 各大当铺都不收! 甚至给出的理由都大同小异。 说翠环连着两日售卖这么多值钱的玩意儿,又不像是主人家,怀疑是偷来的,不敢再收。 想卖,也不是不行,让主人家亲自来。 也就是说,这东西得宋梨亲自去卖。 宋梨得知此事,却也无可奈何。 总得赶紧想办法将此事给压下去才行。 她蒙了面,从侯府后门溜出去,迅速地典当了那几处田庄和铺子。 因为是走的活当,日后还要被赎回去的,故而价格给得很低。 加起来,一共也就一千三百两银子。 宋梨心口滴着血,数了一千两给翠环,叫她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外头的那帮人给处理了。 翠环连声答应,小跑着去处理了。 直至傍晚,她才带着满身伤回侯府。 “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宋梨立马询问道。 翠环扑通一声,跪在了她跟前,整个人都在死命的颤抖。 光是瞧这模样,宋梨心里便咯噔一下,意识到了不对劲。 但她还是强行扯出笑容,“你这是做什么,我问你话呢,到底解决没有,那一千两绰绰有余吧,你肯定搞定了,对不对?” “小姐,”翠环的声音里染着哭腔,“他们那帮人说,明日还会带着别的兄弟来要钱,奴婢想过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可毕竟寡不敌众,他们把我打了一顿,还威胁说,明日每人要一百两银子。” 什么?! 尖锐刺耳的声音几乎掀翻屋顶。 宋梨又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引来旁人注意后,这才拉着翠环在一旁坐下。 她的手冰冷濡湿,翠环的手亦然。 “你早晨出门时不是都答应我了吗,一定会将此事给解决,现在算怎么回事,翠环,我哪里还有钱,你是要我的命吗?” 翠环低下头,“我们被讹上了,小姐,如今不给那些人钱的话,二公子便会知晓真相的。” “什么我们,是你!”宋梨甩开了她的手,表情避若蛇蝎,“是你办事不利,才害我平白无故损失了这么多银子,那些人是被你引来的,也合该你去处理才对。” 翠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小姐?” 当初明明是宋梨自己说,她们是一条绳子的蚂蚱。 可现在,怎么就让她自己解决这烂摊子了! 翠环感觉胸口中了一箭,疼痛牵扯着五脏六腑都在痛。 而宋梨也注意到了这点。 她赶忙改口,“翠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被这件事搞得有点崩溃了,所以才会将火发到你头上,若是你怪我,那你打我骂我都行。” 说着,就将翠环的手往自己脸上放。 可她的脸颊还肿着,上面清晰可见宋梨留下的巴掌印。 翠环瞧见了哪能不心疼,怎么可能再动手呢。 更何况,换位思考一下,若她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讹诈,怕是比宋梨还要崩溃。 “我不怪你的小姐,可是,这笔钱总是要出的,否则……” 第一百二十二章: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翠环一番话,让宋梨陷入了沉思。 她的手缩在红木圆桌的帷幔下,指甲来回地碰撞,心中思考着最有利的办法。 半晌,又将手拿出来,将翠环的手握得紧紧的。 “我可以去拿娘亲压在箱底的那几套头面换钱,但如果后天他们继续来要钱呢,这件事情没完没了,整个侯府都会被掏空的,到时就算能摆平,侯府也成了空壳,翠环你怕是连月钱都要被削减的。” 顿了顿,宋梨眼眶里又挤出两滴泪,“我更怕的是,到时候侯府没钱,就将签了卖身契的那些下人都发卖,以此补贴家用,翠环,我怎么忍心让你被卖出去。” 翠环身子骤僵,人彻底慌了。 签了卖身契的下人本就是件可以随意买卖的物件,届时被送去别家干活还好,可如果是被卖去快活窟,亦或者卖给城外四五十岁的鳏夫老光棍,那这辈子都完了! “小姐,小姐我不想离开你,你一定要把我留在身边啊。”翠环又重新跪在了地上。 宋梨心痛地弯腰扶她,“我也不想你离开,可怎么办,翠环,外面那帮人简直是在逼我们去死啊!” 是啊,说一千道一万,都是那头敲诈的人在害她们! 翠环震颤的眼球定住,里头盛满了坚毅阴毒。 那帮人想让她死是吗,那她就先让这帮人去死好了! “小姐,你手里头不是还有三百两银子吗,明日我就拿这些银子去买毒药,把他们统统都毒死!”翠环说道。 宋梨惊恐地啊了一声,手却已经往荷包伸去,“这、万一被发现的话怎么办?” “我把他们带到破庙去,再将毒药下在烧鸡和酒水里,等他们死了,一把火直接将破庙都给烧了,即便是仵作去了,想必也是查不出原因的。”翠环说道。 “那好吧。”宋梨点头,“总之你当心一些。” “嗯,我不会让那帮人影响到小姐和我的前程的。”翠环接过钱袋,大踏步走了出去。 宋梨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难过一扫而光,只剩下了冷冽和阴婺。 …… 翠环抹黑出了侯府,打算悄悄地先买好毒药。 左脚刚跨出去,便和宋里里给撞见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宋里里问道。 翠环扯谎,“我家小姐定做的珠钗忘记拿,我这会儿去金玉堂取呢。” 宋里里颔首,倒也没深究,“正好我也去那附近办点事,上车吧,载你过去。” 闻言,翠环有点慌。 金玉堂和她去买毒药的地方南辕北辙,而且坐宋里里的马车…… “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宋里里看穿她心中所想,抬手指了指门丁,“我又不傻,当着这么多门丁的面将你给带走,若真的出了事,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那翠环明白了。 不是要收拾她,恐怕就是想从她口中套出什么关于宋梨的消息。 休想! “奴婢步行过去就行,三小姐有事快去忙吧,不必管奴婢的。” 几乎是话音刚落,翠环便感觉自己身子腾空了。 再回过神来,已经被宋里里给强行塞进了马车里。 待在这逼仄又陌生的马车里,翠环浑身的鸡皮疙瘩冒起来,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 下一瞬,宋里里也钻进了马车里。 她扫了眼翠环,声音寡淡,“老实坐着吧,伤成这个样子还打算步行,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 闻言,翠环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术。 好半天,她才僵硬着转动自己的脖颈,低头打量自己。 的确,她满身都是伤,都是被今日那帮男人给打的。 男女的力量本就悬殊,更别说是以一敌众,她被打得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到现在全身都火辣辣的痛。 可为了去解决宋梨的后顾之忧,翠环连这身布满血迹的衣裳都没顾上换,便又急吼吼地出了侯府要去买毒药。 忙活了这么大一圈,唯一注意到她受伤的,居然是宋里里。 “这个你拿去擦吧。”宋里里从马车里翻出一瓶红花油,递给了翠环。 翠环没接。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她才不相信宋里里是真心在对自己好呢! “好吧,既然不信我就算了。”宋里里也不勉强,直接将红花油放回了抽匣里。 翠环的眼珠子盯着那个抽匣好半晌,到底还是挪开了视线。 在心中告诉自己。 这不过是宋里里使出的花招而已,她想用这种小恩小惠来撬开自己的嘴巴,好问出对自家小姐不利的秘密。 休想! 她死也是宋梨的鬼,绝不背叛! 可翠环似乎想错了。 这一路上,宋里里都在闭目养神,没有说过半句话。 直至马车抵达金玉堂,她才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到地方了,下去吧。” 这就,让她下去了? “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还没坐过瘾,跟我再坐一截倒也不是不行,反正我是去给籽棉买糕点,你要是有兴趣,我也能给你买两块。”宋里里瞳眸里倒映着她的表情,不禁浅笑问道。 翠环仿佛听了个天方夜谭。 大晚上坐马车出门,几乎横跨了整个晋州城,就为了籽棉买糕点? 大半夜的,给一个丫鬟买糕点?! 身份颠倒了吧! 还是说,故意在演戏? 翠环恍恍惚惚下了马车,却没有走进金玉堂,而是快步跟在马车后头,打算瞧个究竟。 她看见,宋里里的马车停在了一品居的门口,有小厮笑着出来迎,声音洪亮又恭敬。 “三小姐您又来啦,放心,给籽棉姑娘的点心早就备好了,还和往日一样,老听你念叨说她喜甜,这次还特意多加了蜂蜜呢,保准儿叫她吃了就忘不掉!” 宋里里笑着应下,付了银子,提上点心盒子便又重新上了马车。 这次去的方向是太傅府。 而自打上次出事后,籽棉便被宋里里送去了太傅府。 翠环望着马车逐渐被夜色吞噬,缓缓从暗处走出来,目光一错不错的继续盯着那个方向看。 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心口滋生蔓延开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夜里的寒风抚上翠环的手臂,冻得她打了个寒噤。 瞬间,人就清醒了过来。 她在干什么,羡慕宋里里对籽棉很好吗? 那不过都是假象罢了,用来骗她,让她心生不满而已。 几块破糕点,等日后自家小姐当上了世子妃,她也跟着水涨船高,要什么糕点没有? 翠环想着,重重地点了下头,这才一瘸一拐地朝着反方向走去。 因为被拉到金玉堂的缘故,来回路程远,翠环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终于买好了毒药回侯府。 刚迈步进院子,宋梨便直接迎了上来。 “翠环,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她忙问道。 翠环也不撒谎,便将自己出门时便遇到宋里里,便被带上马车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遍。 宋梨的表情瞬然变了。 “她把你带走,当真什么都没问?” 翠环想也不想就点头,“嗯,本来我已经做好了她问什么都咬死不张口的准备,谁知道她压根没问。” 抬起头,她注意到了宋梨的古怪表情。 “小姐,你现在是不是在怀疑我啊?” “我、我当然没有。”宋梨矢口否认,眼神却游离闪躲。 翠环兀自攥紧了拳头,拉扯到伤口,又倒吸凉气将手给松开了。 而后开口道,“小姐,你别中计了。” 她伸手扣住宋梨的肩膀,声音里满是认真,“奴婢在回来的路上便在想,为何她故意将我带上马车却一言不发,总不能是光作戏给我看,好叫我心生嫉妒吧? 她要做的,就是要叫咱们主仆离心啊!” 倘若宋梨此刻真的对她产生怀疑,那正中宋里里下怀。 宋梨听完这话,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居然是这样! 她方才差点中了宋里里的奸计,误将翠环当做身边的坏人了。 “翠环,你是我身边最衷心的丫鬟了,任谁也拆不散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定会相信你的。” 翠环心中暖暖的,朝宋梨用力点了下头。 宋梨又叮嘱了几句后,便让翠环下去休息了。 她自己也转身回屋,低头看见衣服上被按住的两个血乎乎的手印,心里顿时不爽。 随便唤了个丫鬟进来,伺候她更衣。 至于那件带血手印的衣裳,便直接准备扔了。 丫鬟大惊,“这不是四小姐最喜欢的那条素绉缎裙衫吗,只是沾了血而已,拿胰子洗是能洗干净的。” “扔了,”宋梨眼皮都不眨,“哪怕是洗干净,我也能想起这上头原先被弄脏,心里头膈应得很。” ……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翠环睡醒起来,感觉全身的伤口更痛了,就连翻身爬起来这样的动作,对她来说都难于登天。 好不容易爬起来,身上竟然起了一层薄汗。 刚换上的衣裳又被打湿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翠环想换一件,但想到今日还得去处理了那些讹诈的人,便硬生生地忍着,就这样直接出了门。 为了掩人耳目不被发现,翠环甚至不敢雇板车。 十五只烧鸡和三大坛的女儿红,都是她一个人背去的破庙里。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感觉半条命都快飞了。 甚至因为身后的背篓太沉,压得肩膀处的伤口再次裂开,钻心地疼。 翠环靠坐在破庙的门后头,想着稍微休息会儿,养精蓄锐,待会儿才能收拾那帮讹诈之人。 可这一睡,居然就直接睡死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红彤彤的太阳正往山谷里钻,几只归家的鸟喊叫着从破庙前经过,翅膀扇起的风拍得她一个激灵。 翠环猛地站起身来。 环顾四周,烧鸡和女儿红还都好好的,摆在残破不堪的菩萨像面前。 压根就没有人来过! 怎么回事? 她分明说好了今日在这里领钱的啊。 难不成是她在这里下药时,就已经被人瞧见了端倪,那帮人便直接冲去了侯府要说法? 可也说不过去。 那帮人知道她下毒,不应该先找她麻烦吗? 翠环脑子里乱糟糟想不透。 但眼瞧着马上就要入夜,她便赶紧往回赶。 顾不上全身的痛,翠环一路狂奔,总算是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进了城。 而后,又是马不停蹄地回侯府。 翠环去向宋梨复命,如同昨日那般,直接便跪下了。 不等她开口,宋梨便已经开口,“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事情搞砸了?” “是……小姐,那帮人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我想把他们骗到破庙去,可他们压根就没出现,他们没来侯府闹事吧!”翠环关切地问道。 宋梨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真的有他们吗,翠环?” 翠环一怔,“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当然是有的啊,如果没那帮人,我身上的伤是哪儿来的啊。” 昨天她差点就被打剩半条命了。 大家有目共睹,小姐到底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正想着,却又听见宋梨道,“可是翠环,今日我上街,遇到了你弟弟,你知晓他在干嘛吗?” “在干什么?”翠环不解。 宋梨眼神骤然阴冷,“他在陪着一个商贾之女逛街,上百两的金钗,居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便买了,可问起钱从何处来时,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哐当! 像是有把破锣在翠环头顶敲响。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梨,“小姐,你怀疑我把那些钱都拿回家了?” “那不然,这笔说不出来历的钱,究竟从何而来!”宋梨再次质问,“还有你说的要毒死那帮人,为何没毒死,他们尝到了甜头,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除非,他们知晓我除了那三百两,便拿不出更多的了!”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翠环外,还能有谁? 一桩一桩,一件一件,让宋梨心生猜忌。 她狠狠地剜向翠环,眼神几乎要将翠环给钉穿,“翠环,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翠环踉跄着后退,脸色苍白如纸,“不,是有人在害奴婢,挑拨你我的关系,你千万不要上当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傲娇郡主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你说,她们会反目成仇吗?” 定胜宅内,秦心语托腮望向宋里里,好奇地眨巴眼。 宋里里坐在桌前,手中是已经编了一半的鞭子。 长筋被药水浸泡后,通体油亮发黑,还有淡淡的香气。 她举起来比划了下长度,淡淡道,“不会。” 啊? 秦心语大失所望,“那你折腾这么大一圈有什么用啊,又是雇人去讹诈他们,又是让翠环弟弟莫名其妙捡到一笔钱的,劳民伤财,啥也捞不着?” 亏她还以为今日会有好戏看,软磨硬泡让秦夫人允她来定胜宅过夜,就为了不错过精彩场面。 现在算什么啊! “她们到底是十几年的主仆,总是有感情的,若我用这点计谋就能离间她们,翠环又怎么可能忠心耿耿为她做那么多事情呢?”宋里里道。 顿了顿,又补充,“但,这事会让她们心生裂隙。” 一旦有了裂隙,便不再坚不可摧。 日后翠环照旧会为宋梨卖命,可卖命之前,总是要先考虑一下自己了。 一番话,听得秦心语一愣一愣的。 “里里,你不也是闺阁少女吗,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秦心语眼神崇拜地问道。 宋里里放下鞭子,擦干净手上的药水,一双眸子十足清明,“在贞女堂学的。” 那地方除了犯了错进去的女子外,便是被算计排挤的。 人人都有故事,这听一句,那听一言,串起来,比坊间的话本子精彩跌宕得多。 “早知道我就不问了。”秦心语脸蛋皱成苦瓜样,“害你回忆起痛苦的经历了。” 她这张嘴,真该缝起来! “都过去了。”宋里里语气淡漠,“有时仔细想想,倒也应该庆幸进了那地方,毕竟人在落魄遭罪时,才能瞧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就比如现在,侯府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她便瞧得真真切切! 宋里里不知自己失忆前对侯府是何种态度。 总之现在,这样的家人,她不会要的。 …… 次日,翠环病倒的事情,便传到了定胜宅。 这的确是件稀罕事。 以往翠环也有生病的时候,但哪怕再严重,也会强撑着去伺候宋梨,说是不放心假手于人,唯恐出了什么纰漏。 可这次翠环却随便叫了个刚去的丫鬟伺候宋梨,什么也不交代,只是在厢房里倒头呼呼大睡。 宋梨去探望了一回,出来时眼眶红彤彤的,好像是哭过。 约莫半个时辰后,翠环就爬起来,继续去伺候了。 而府中长眼睛的人都在私下讨论,说两人看起来怪怪的。 具体哪里怪,却又说不上来。 这消息传到宋里里耳中,她倒是不太在意。 简单地拾掇了下,她准备出门。 去郡主府,送鞭子! 这几天都忙着处理这档子事,便将安乐郡主的事给搁在了一旁。 去时,安乐郡主还摆了脸子,说她这个师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半点责任心。 可当瞧见宋里里拿出那条鞭子时,倏然双眼放光。 “你、算了,既然你都诚心诚意拿出道歉礼物了,本郡主总是要卖你一个面子的,拿来吧!” 她捏着鞭子满屋子乱挥,兴奋得脸颊通红,“这条鞭子当真要给我,我怎么瞧着,比你那条还好呢,到时候可别后悔哭鼻子啊!” “本就是照着你手的尺寸和力道做的,没什么可比性。”宋里里回答,“安乐郡主喜欢就好。” “我当然喜……你这么用心的做,我当然要给你一个面子,即便不喜欢,我也会妥善保管的。”安乐郡主板着脸道。 她梗起脖子,高扬的下巴处凝出一粒光珠,倒映出她紧攥着鞭子的那只手。 宋里里送完东西便打算告辞。 “等等,念在你这么诚心为本郡主做鞭子的份上,我向你提个醒,支妙倩好像是盯上你了,最近到处打听你的事情呢,你自己小心点。” 宋里里颔首,“好。” “你不意外?”安乐郡主有点好奇。 当然不意外。 那天籽棉险些出事,宋里里回去后仔细地想,只觉得宋梨的目的不应该是在她和侯府之间拱火。 查了查,便发现那日支妙倩前来侯府做客,又那么恰好的,目睹了她为籽棉讨回公道的场面。 宋梨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甚至就连先前支妙倩为何会出现在东湖边,也能想清楚了。 还是老样子,借刀杀人,坐收渔翁之利。 只不过这次将这把刀从好友换成了情敌,手段倒是高明了一些。 “你要是害怕,可以多跟本郡主走动些,有我给你撑腰,她支妙倩就算亲爹是中书令,也得投鼠忌器。”安乐郡主清了清嗓子,“但,也不是白走动的,你得哄我开心,隔三差五请我出去喝茶吃点心才行。” 宋里里微笑婉拒,“不用了。” “为什么啊?”安乐郡主急了,从圈椅上蹭地站起来。 她冲到宋里里跟前,脸憋成绛红色,“你是不是没钱啊,那算了,你哄我开心就行,若是出去喝茶吃点心,我掏银子,这样总行了吧!” “喂宋里里,难不成你连哄我开心也不肯?好歹我也是要帮你撑腰,总是要收点好处的吧!”安乐郡主气鼓鼓,腮帮子像是塞满了粮食的松鼠。 宋里里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她怀疑,自己如果还拒绝的话,安乐郡主就得倒给她点好处,求着让她同意了。 “真的不用了。”宋里里再次摇头,“我不是不想给这些好处,只是不打算牵连你。” 这事看上去,是三个女人抢一个夫君,实则,背后还牵扯着宁贵妃和徐皇后两派。 安乐郡主虽在圣前得宠,那靠的也是父母早亡,圣上心中的那点怜悯和心痛。 否则以安乐郡主原先那性子,早就被收拾了。 这点恩宠,还是让安乐郡主自己留着傍身吧! “我自己可以解决的。”宋里里开口道。 安乐郡主撇嘴,“算了,本郡主本来也不是很想管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去吧。” 说着,就要下逐客令。 宋里里往外走。 到门口,忽然转过头去,又看向了她,“但如果有空的话,我肯定约你去喝茶吃点心,我掏钱。” 第一百二十五章:她的唇很软,微甜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直至宋里里走远,安乐郡主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坐回圈椅上,摩挲着手中的鞭子,嘴巴撅得几乎能挂油壶。 谁稀罕跟宋里里喝茶吃点心啊。 她一个乡下回来的女人,肯定不懂品茗,到时候还得亲自教。 等等,那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宋里里的师傅? “快,把我库房里那套墨玉的茶具拿出来,还有今年的新茶,本郡主要练练茶艺!”安乐郡主大喊道。 …… 宋里里走出了郡主府,正好瞧见有个沿街叫卖的条头糕。 心中一动。 籽棉很喜欢吃条头糕,说黏扯扯的,很有嚼劲。 正好今日也没旁的事情了,买上些带去太傅府,大家一起分着都尝尝好了! 那摊贩跑得很快,宋里里追到巷子口,才总算是将人给截住。 买了五斤条头糕,她拎着就要往外走。 可这时,眼角余光却撇见了巷子深处,有个看起来眼熟的姑娘。 身姿娉婷,如弱柳扶风似的,感觉在哪儿见过。 等那姑娘一开口,宋里里瞬间反应过来。 芙蓉姑娘! 真大哥出事时,她鬼使神差走到靖王府,正好是撞见芙蓉姑娘上门讨说法来着。 而此刻,芙蓉姑娘面前站着个白净小生。 白净小生眼眶红彤彤的,肩膀也在抽动,应当是刚哭过。 芙蓉姑娘则讨好地去牵他的手,被甩开也丝毫不介意,继续去牵。 直至拉住那白净小生的手,这才出声安抚,“别难过了,等今日回家去,我亲自下厨给你吃好不好?” 白净小生抽噎,“我不吃,除非你答应我,再也不见那个男人,日后只爱我一人。” 芙蓉姑娘想也不想就答应,“我答应你,日后满心满眼都是你,这样行了吗?” “这还差不多。” 两人说着说着,便搂在了一起。 搂着搂着,就吻在了一起。 宋里里石化当场,很想赶紧走,两只脚却如同灌了铅,怎么都挪不动半分。 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中已经翻涌起万丈浪潮。 怎么回事。 芙蓉姑娘不是迟聿的人吗? 怎么在外头,还有一个相好。 而且听方才芙蓉姑娘应允的,似乎是要准备和迟聿断了关系。 宋里里有些替迟聿打抱不平。 论长相和权势,相信都是迟聿占上风。 怎么就被这个白净小生给比下去了呢? 芙蓉姑娘能自由进出靖王府,想必是在迟聿心里很重要。 那他若知道自己被比下去,还因为旁的男人被抛弃,肯定会很伤心吧? 宋里里思索着,眼瞧着两人已经吻得滋滋作响,实在是有点承受不住。 她扭过头往外走,打算赶紧离开这巷子。 刚到巷子口,埋头没注意,竟直接撞到了人。 条头糕脱了手,眼瞧着就要摔在地上,幸好那人眼疾手快给接住了。 “看着些。” 宋里里又是道歉又是道谢,伸手要去接条头糕,却注意到了那修长骨节上戴着的玉戒。 水墨玉环,似藏了座巍峨高山,左上角一处红点如红日,和高山交相呼应。 这玉戒很特别,宋里里见过一次便很难再忘记。 抬起头,果然发现是迟聿! “靖王殿下。”宋里里福身行礼。 迟聿却没多言,只将条头糕塞进她手中,便迈步要走进巷子里。 宋里里注意到,他手中攥着盒胭脂,盒子精美,描金又镶嵌了各色宝石,一看就不便宜。 迟聿也注意到她的视线,表情有几分不自在,将胭脂盒收入了袖中。 这么宝贝,连看都不叫她多看,看来真是送心上人的。 宋里里心口往下压了压,拦住了迟聿的路,“王爷,你去巷子里,是要找人吗?” “嗯。”迟聿言简意赅,倒是点了头。 闻言,宋里里忽然觉得芙蓉姑娘办事太不妥帖。 怎么偏要选这么个地方,难不成是专程等着迟聿发现吗? 是了。 方才芙蓉姑娘不是说了吗,心中只有那个白净小生,是要和迟聿断干净的。 可看迟聿,身上穿着盔甲,上头蒙了层灰,显然是刚从军营操练回来,便马不停蹄地买了胭脂盒要送给芙蓉姑娘。 那张俊朗的脸,似乎也瘦得轮廓愈发明显了。 这时候得知噩耗,迟聿能承受得住吗? “靖王殿下,忽然想起来有点要紧事要跟你说,不知你方便跟我去旁边的茶楼坐会儿吗?”宋里里开口道。 “现在?”迟聿拧眉,似乎是有点不太情愿。 宋里里用力点头,“嗯,耽搁不了王爷多久的,就喝口茶的功夫,我说完就走。” “……” 迟聿绯薄嘴唇紧抿,到底没多言,答应了。 到了茶楼,店小二立马上前恭迎,“靖王殿下来啦,还坐往日的雅间吗,这边请!” 走上二楼,临街处的一个包厢,便是迟聿常待的雅间了。 甚至店小二已经摸清他爱坐面朝窗户的位置,赶紧拿帕子擦干净条凳,“靖王殿下请坐。” 迟聿颔首,刚要坐下去,宋里里便先一步抢了这位置。 甚至因为动作太快,他和宋里里撞在了一起,少女娇小的身躯撞进他怀中,随即便是扑鼻的莹莹淡香。 迟聿抬眸时,薄唇更是险险擦过她的额头。 肌肤娇嫩,好似有点甜味。 就是这架势,竟有几分投怀送抱的意思了。 迟聿喉结上下滑动,嗓音愈发低沉喑哑,“你……做什么?” 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宋里里面色发窘,将头往后仰了仰,好歹是和迟聿的薄唇拉开了距离。 再被他的呼吸多撒上几次热气,她感觉自己的脸就要熟了! 别说脸,就连身子也在发烫,露在外头的那截皓臂,已然呈现淡淡粉泽。 宋里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分明是为了不让迟聿瞧见窗外的景象才抢座的,怎么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还不争气,心里头像有头小鹿在狂跳,耳膜都跟着像是在打鼓,乱糟糟的听不清声响。 清醒点! 迟聿已经有爱的人了,而且是捧在心尖尖上的那种。 这么想着,心口泛起一阵酸意,如同有冷水兜头而下,那股燥热便被尽数压回了肚子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这事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压下心底万千思绪,浮在脸上的,只有歉意的笑。 “我瞧着这位置不错,正好可以欣赏外头的风景,王爷平时总是坐,今日就让我一回吧?” 店小二立马要出声阻拦。 平时迟聿也总是带人来这间茶楼,但不论是谁,都是坐不上这位置的。 宋里里又怎么可能例外呢? 可话还没开口,迟聿却已然起身,去了她对面坐下。 倏然,店小二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靖王殿下真的让了?!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他还想再多打量几眼,可迟聿眸光已经扫来,他赶忙退出雅间,去倒茶备点心。 雅间内,迟聿如今坐的位置正好是背对着窗外,半分外头的情形都看不见。 而从宋里里的方向,正好能将那条小巷窥得清清楚楚。 宋里里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外头,想着等喝完这壶茶,那巷子里的恩爱戏码怎么也该结束了。 碧螺春被送上来,茶树上最嫩的那两片,沸水冲怼下已经炒干的叶片再次缓缓舒展开,悬停在浅绿色的茶汤中,竟是种别致的欣赏。 但,宋里里也就瞧个好看。 她是不懂茶的。 店小二递来的第一杯,她吹凉便直接仰头喝个干净。 放下茶盏时,这才发现迟聿只是端着茶盏在品香。 精致白瓷茶盏在他手中似是活了一般,来回左右的转,茶水虽满得荡漾,却没有溅出半分。 恬然高贵,大气儒雅。 宋里里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下杯子,觉得自己实在是差得有点太远了。 等回去后,她也应该跟人学学如何品茶,总不至于日后又在迟聿面前丢人。 正想着,宋里里便注意到,芙蓉姑娘和白净小生已经从巷子里出来了。 两人手拉着手,倒是一副悠然做派。 如同再寻常不过的夫妻般,他们在街头的摊贩前站定,共同商议着要买个什么小玩意儿。 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商量什么,竟是半晌都没动弹。 更要命的是,他们站的那个位置,迟聿只消微微偏头便能瞧见。 窗外大街上,白净小生为芙蓉姑娘挑中一支簪花,亲自要为她戴上。 迟聿侧头要看向雅间大门。 “王爷!”宋里里立马凑过去,直接坐在了迟聿的身旁,将他右边给挡得严严实实。 可长条板凳就那么宽。 迟聿一人坐尚且还算宽敞,宋里里一来,便忽然变得拥挤。 两人的身子几乎要贴在一起,隔着布料也无法忽视彼此的体温。 “你要做什么去?”宋里里问道。 “找店小二,要点心。”迟聿眸色暗沉地落在她身上,嗓音喑哑。 他们的茶已经上了好半晌,可点心却还没送上来。 总不能混个水饱吧? “我这里有条头糕,王爷吃这个好了。”宋里里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那包条头糕。 怕迟聿拒绝,她一不做二不休,扯了一块就往迟聿嘴中塞。 “碧螺春配上这个最为合适,王爷可以试试。” 动作又快又急,手指都不小心探入了迟聿嘴中。 碰到濡热的舌,宋里里赶忙缩回去。 “怎么样啊王爷,这滋味还合你心意吗?”宋里里问道。 条头糕甜腻,口感又糊嘴,向来不是男子所爱的东西。 可方才入嘴时,那香气除了糕点外,倒还有淡淡的芳香,就是溜得快,没品出具体滋味。 合不合心意? 迟聿别过头去,暗黑眸色涌着复杂,“差强人意!” 宋里里本就是拿个点心搪塞,免得他转头而已,听到这评价倒也不意外。 毕竟,先前提着点心去军营时,迟聿也曾说过,是不喜欢吃甜食的。 而这时,芙蓉姑娘戴好了花簪,挽着白净小生的手臂,两人甜津津地离开,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 宋里里这才彻底放下心,挪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真是好险,差点就让迟聿发现了。 说真的,比她去跟人打一架要累得多。 正好杯里的茶凉了,宋里里端起来便再次喝个干净。 迟聿瞧着自己空了的身侧,原本挺括的衣裳,被她刚才那样一挤就变得皱巴巴的,都贴到了自己身上。 余温未散,他眼神不由暗沉了几分。 “说吧。”迟聿缓缓开口道。 宋里里发懵,“说什么?” “不是说,有要紧事要跟本王商量?”迟聿眉头微拧道。 哦对,她差点都给忘了。 为了能让迟聿同意跟自己离开小巷,她是搬了个这样的理由来没错。 可究竟要说点什么呢? 宋里里一时间还没想好。 她垂眸沉思,巴掌大的白净小脸上刻了几分愁意。 犹豫了好半晌,她才终于开口,“靖王殿下,我找你是想说,上回多亏了你帮忙,我在黑市买的筋做成鞭子,送去给安乐郡主后,她爱不释手,别提多喜欢了。” 迟聿意味深长地看向她,“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对。”宋里里用力点头。 倏然,迟聿站起身。 他身姿本就高大挺拔,此刻站起来,更是如山一般巍峨。 且不说那居高临下,如同帝王一般的审视目光,就单单说投射下的黑影,便已经将宋里里给整个都包裹在其中。 仿佛她是囚中之物,无论如何都是要被拿捏逃不掉的。 宋里里还在发懵,迟聿已然探过身子,两人相隔不到咫尺,鼻尖几乎都快要碰上了。 甚至,就连身上那股淡淡的竹叶清香,也尽数萦绕在宋里里的鼻尖。 她下意识要往后退,可迟聿却一步按住了她的两只手。 压在掌心下,与桌面紧紧贴合,竟成了最牢靠的桎梏,让宋里里无法动弹分毫。 “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种事情。”迟聿嗓音在空中转着弯,“宋里里,你在拿我解闷?” “当然不是。”宋里里矢口否认,“只是在我看来,这就是很重要的事情,毕竟那日若不是王爷出手相救,我可就在黑市要遭殃了。” “只为了这事,那你方才种种,又是做什么?” 与他抢一条板凳说是那地方视野好,让给她,却又挤到他那条板凳上去。 迟聿湛黑色的眸子翻涌得更深了,抬手钳起宋里里的下颌,迫使四目相对,不肯错过她一颦一闪的神色变化。 “这件事,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正好撞见这亲密一幕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迟聿气场强大,又逼迫对视,宋里里连躲都躲不掉。 心中不住地喊惨。 她猜,迟聿肯定是生气了。 毕竟他那会儿是攥着胭脂盒要去见芙蓉姑娘的,她非说有要紧事将人给拽走,这会儿搬出的理由却寡淡无比。 这也就算了,还再三肢体接触。 换做是她,怕是也得火冒三丈。 “靖王殿下见谅,我不是故意的。”宋里里解释,“方才那些触碰,也都是无意。” “无意?”迟聿的脸色愈发阴沉,叫人看不出真正的情愫。 宋里里见状,感觉是自己这话说得太假,叫迟聿怀疑了。 仔细想来也是,一次也就罢了,好几次,无意两个字总是难以叫人信服的。 她举起四根手指来发誓,“我若是真的有意要占王爷你的便宜,就让天上降下一道雷,直接把我给劈个外焦里嫩!” 此话一出,雅间里便是长久的寂静。 宋里里只觉得,自己的下颌几乎要被迟聿给捏碎了。 他瞳眸深处跳动着一簇火苗,忽明忽暗的,而她的身影也倒映在瞳眸里,那火便烧在了她身上。 迟聿这是气得,恨不得一把火将她给烧个干净吗? 还是在怀疑,她是故意在便宜吗? 正打算再仔细看清楚,踏风却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向来来去自由,在迟聿面前也没太多规矩,此刻便是直接推门而入,“王爷,我听人说你在这里喝茶,芙蓉姑娘都走了,你怎么还没把东西送……” 话未说完,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眼珠子瞪大如铜铃,下巴也几乎要掉在地上。 迟聿眼神如刀剜向他,“滚出去!” 踏风赶紧退出了雅间,还将门给关上了。 被这么一闯,迟聿便也松了手,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俊俏的脸上重新覆上一层薄霜,整个人寡淡无比,仿佛刚才发怒的人与他毫无关联。 “那王爷,我就先告辞了。”宋里里倒是识趣地站起身要往外走。 “等等。”迟聿叫住了她。 他将桌上那袋条头糕拿起来,递给了宋里里,“拿走。” 这条头糕是要给籽棉的,宋里里自然也就接下了。 走出雅间,踏风正在外头候着。 两人一对视,踏风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火星子来。 他恨宋里里恨得要命。 这女人怎么总是来招惹自家王爷,而且刚才还那副……那副景象。 甚至,王爷为了她吼自己。 苍天呐,他跟了王爷数十载,以前哪见过王爷用这样的眼神剜自己。 恨不得要把他剥了皮似的。 这个坏女人,他讨厌死了! 宋里里也知晓踏风不欢迎自己,没多说话,抱着那包条头糕走了。 踏风确定她走远了,这才重新回到雅间。 迟聿已经坐回了常坐的位置,把玩着面前的茶盏,眸色复杂不明。 “王爷。”吸取方才的血泪教训,踏风这次规矩得多。 “嗯。”迟聿颔首,“何事?” 踏风汇报道,“我已经告知芙蓉姑娘,那位白净书生是宰相养的榻上之物,叫她小心点才好,可王爷你没将那催眠散交给芙蓉姑娘,怕是她今夜……” 虽说他是不太喜欢芙蓉姑娘那总是招惹旁人的性格,可想到她要被那样的人……心里就很不舒服! “放心,她没那么傻。”迟聿眸色不改,“能在那么多男人中游走却从不翻船,自然是有自己的脱身之道的。” “既然王爷一开始就没打算送药,那怎么还往那巷子里走啊?”踏风有点不明白了。 那是因为…… 迟聿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抹娇俏的身影。 小跑着去追小贩的样子,莫名的憨娇。 再想起方才宋里里发的毒誓,眼底又只剩下了冷冽。 “做好你分内的事,再多嘴,舌头给你割了。”迟聿敛眸,起身走出了雅间。 留下踏风在雅间里跳脚。 看吧,就说遇到宋里里就没什么好事。 自己平时多嘴问几句根本没什么,现在却要被割舌头。 肯定是王爷生宋里里越矩的气,迁怒到他身上了! 好气,想打宋里里一顿。 宋里里这头,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迟聿身上那股竹叶的清香经久不散。 让她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感觉自己还身处那雅间里,被迟聿按在桌前动弹不得,两人贴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了…… “小姐,你发什么呆呢,怎么不进来!” 籽棉的声音,让宋里里的思绪被拉扯回来。 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到了太傅府,此刻正抱着那包条头糕,站在籽棉住的院子外。 抬步进去,籽棉已经欢喜地去泡茶了。 “上好的碧螺春,小姐快尝尝。” 咳咳! 宋里里被呛得面红耳赤。 怎么又是上好的碧螺春? “小姐没事吧,这茶你不喜欢吗?”籽棉关切上前,抬手给她拍背顺气。 宋里里也不好解释什么,摆了摆手,又将手中的条头糕递过去,“给你带的。” 籽棉打开牛皮纸,兴奋得眼睛里冒星星。 当下也不和宋里里客气,捏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另一只手则又去捏第二块了。 塞得两处腮帮子都胀鼓鼓,她含糊不清地开口,“笑姐,拿是什么?” 宋里里循声看去,发现包条头糕的牛皮纸夹层里,还放了盒胭脂。 盒子描金,镶嵌了各色珠宝,华贵富丽。 这样的胭脂盒实属难得,叫人看过了就忘不掉。 所以,宋里里立马就认出,这是迟聿先前要送给芙蓉姑娘的那盒胭脂。 想起踏风闯进雅间时,嚷嚷着芙蓉姑娘走了,怎么迟聿还没将东西给送出去。 所以,是因为没送出去,便随便打发,塞给了她? 籽棉已经将胭脂盒拿起来看了,“小姐,这胭脂盒真的好好看啊,里头的胭脂也粉质细腻,我从未瞧见这么好的胭脂呢。” “送你。”宋里里开口道。 这东西留着,她只觉得心口不舒服。 既然籽棉喜欢,干脆送出去好了! 籽棉受宠若惊,赶紧将胭脂放下了,“那怎么行,这是小姐你的东西,我怎么能拿呢。” “既然是我的东西,那我送你又何妨,拿着吧,这胭脂颜色本就适合你,给你便不算是浪费。”宋里里坚持,将胭脂盒塞进了籽棉怀中。 送给籽棉,也省得她天天瞧见看着发闷了。 挺好! 这般昂贵的胭脂,籽棉还是收得有些负担的。 宋里里便又道,“这次若不是你在外头替我招兵买马,我哪能那么容易离间宋梨和翠环这对主仆,你当是我给你的奖励吧。” 闻言,籽棉总算是收下了。 她毕竟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对美好的事物都是有憧憬向往的。 当下便将胭脂抹上了,还换了一套秦心语送她的粉色裙衫。 再挽一个眼下时兴的飞云鬓,竟是别致的娇俏可爱。 秦心语正好进来,瞧见便调侃,“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姐,长得这样漂亮,只恨我不是男子,否则非要娶回家当仙女供着。” “你是男子我也不嫁,你睡觉打呼,吵得慌。” “那是我太累了,平日里我不打呼的!”秦心语被揭短,急得跳脚。 三人笑闹成一团。 又待了会儿,宋里里便准备回侯府了。 籽棉眼巴巴地拉着她的衣袖,“小姐,我现在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四小姐和翠环也被离间了,那,我是不是能回定胜宅了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难不成你还会害我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太傅府待得不习惯吗?”秦心语立马询问,眼神紧张瞥向宋里里,“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去给你主持公道。” 她怕籽棉是在太傅府受委屈了,这样宋里里肯定也会生气。 日后再不跟她来往了怎么办? 籽棉摇头,“这里很好,大家都对我非常好,我过得跟天王老子似的。” “那你怎么还要急着走啊?”秦心语又问道。 籽棉道,“因为这里没有我家小姐啊。” 宋里里,孤身一人在定胜宅,在与侯府一墙之隔的地方住着。 她实在不放心,怕侯府那帮人又做出什么针对自家小姐的事情。 所以,她想回去,想陪着宋里里。 “再过一段时间吧,”宋里里却有自己的考量,“眼下事情多,你呆在这儿也挺好的,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便能去帮我办,还不容易被侯府的人知道。” 前半截话让籽棉有点焦灼,后半截却又安心下来。 小姐还是需要她的! “那我留在太傅府,小姐你尽管吩咐我!” 宋里里颔首,和籽棉叮嘱了几句,便回了定胜宅。 自打上次籽棉出事,宋里里前去撑腰,又直接将人给送去太傅府后,定胜宅的丫鬟家丁们便愈发卖力衷心了。 毕竟,跟着这样的主子,哪怕是出了事,心中也是有底气的,知道有靠山会来营救。 人便是这样的,都会趋向于对自己有利的一方,即便对方没有给过任何承诺,可瞧见有这样的例子后,便会无条件的相信自己会是下一个。 宋里里从走进定胜宅的那刻,便几乎所有事情都不消操心了。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连洗澡水也是早早就备好了,旁边还放上两桶热水,就等着加水免得着凉。 宋里里将众人的态度都看在眼中。 心里挺欣慰的,想着等月底时,给这批人都加一两月钱。 赏罚分明,也是叫下人忠心耿耿的秘诀之一。 转眼,又过了三日。 晋州城冬日冷得出奇,但时间短,眼下便已经有了消融的迹象,不少路边的柳树开始抽出嫩绿芽苞。 赶上中午最热那会儿,便是要连棉衣都脱下了,否则得热出一身汗。 籽棉在太傅府里也没有薄衣裳,宋里里便买了几件送去。 秦夫人笑道,“怎么还这样仔细,根本不用送,我给心语买衣裳时,便一起买了。” 宋里里表情认真,“就是知道秦夫人你会买,所以我才先送来的。” 让籽棉住在太傅府,便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若是还叫秦夫人掏钱买衣裳,未免太厚脸皮了一些。 宋里里干不出这种事。 甚至,她还拿出了单独拿出了一个包袱。 打开来,是几套布料华贵的衣裳,是给秦心语,秦夫人还有秦太傅的。 这几件衣裳无论是从做工还是颜色,都是格外符合三人的气质和身份年纪,甚至腰带上还分别缀了不同的玉石,可见是下了功夫挑选的。 宋里里却道,“也不知秦夫人你们喜欢什么,我只能随便挑了几件,还请别嫌弃。” 而听闻这话,秦夫人一怔。 旋即,无奈又心疼地拉起宋里里的手,“在我面前,无须这般面面俱到。” 她更希望宋里里能当个不谙世事,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起码不至于叫人瞧见这副懂事谨慎的样子,心里隐隐作痛。 “习惯了。”宋里里轻声笑起来,露出洁白的贝齿。 简短三个字,让秦夫人又是一阵心塞。 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是整日疯玩便是在后院撒娇卖乖,顶多是被教些后宅管家之道。 可宋里里呢,却将人情世故摸得清清楚楚。 人情世故这种东西,人教人是学不会的,事教人才能学会。 秦夫人真想冲永昌侯府问问清楚,他们究竟是如何对宋里里的,让这么一个半大的小丫头,成了如此老练成熟的模样! 可,有些话她问不了。 毕竟宋里里是侯府的嫡女,她是外人,名不正言不顺的,若真的冲到前头去,反而是给宋里里添麻烦。 想到这儿,秦夫人不忍又落下泪来。 宋里里见状,便直接岔开了别的话题,语调轻快,有意要让秦夫人心情好些。 秦夫人哪怕心里再难过,也强撑着挤出了笑容。 宋里里在太傅府吃过了晌午饭,这才回侯府去。 才到门口,便被丫鬟给叫住,说是前厅有人来找。 宋里里一问,是支妙倩。 那双琥珀色的杏眸瞬间眯起。 看来,支妙倩是准备出手了啊。 她应下,跟着丫鬟去了侯府的前厅。 踏进屋子才发现,宋梨也在,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支妙倩瞧见宋里里,立马就将目光投注过来,语气里带着笑,“宋三姑娘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这么热络大方,丝毫不见那晚在东湖边上的狠辣模样。 看过来的眼神,更是得意狂妄。 显然,那日的事情是处理妥帖的,根本不怕宋里里此刻翻脸。 但宋里里本就没打算翻脸。 没意义。 毕竟真闹起来,得利的是宋梨。 她何必正中宋梨下怀呢? 想着,宋里里眼底笑意涌动,“那我来得正是时候,都说什么呢,叫我也听听好了。” 支妙倩愣怔一瞬,表情又再次从容,“倒也没说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想起月底便是佛沐日,想问问你们是去哪座寺庙诵经祈福,正好约着同行,总是要热闹些的。” 佛沐日,是晋州城这十年来才兴起的节日。 开春万物复苏,各家未曾婚配的少男少女便去寺庙里诵经祈福,为族中长辈积攒福报。 而晋朝崇尚佛学,光是城中的寺庙便有十几间,更别说城外那大大小小山头上的,高达百间。 若是去城外的寺庙,多数是当日回不来的,而山中危险,少男少女们便会自发地组团一同前往,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在寺庙里时更是不至于太枯燥无趣。 可组团的向来都是感情好,平时就玩到一起的。 支妙倩这样刻意前来询问,打算凑个堆,便显得有些目的性过强了。 宋里里眯起眸子,反问她,“你当真要和我一块儿去?” 支妙倩笑了,“是啊,怎么了,难不成你会害我不成?” 第一百二十九章:他最喜凌虐之事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支妙倩笑着开口,眼睛却是微眯着的,眼神如毒蛇,冰冷濡湿地往宋里里身上盘踞。 哪怕没咬,光是这样被缠着,就已经叫人心生寒厉了。 可宋里里却平静与她对视,承认了,“是啊,谁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就伤了你呢,中书令的女儿,我可赔不起。” 支妙倩的笑意僵在嘴角。 若是换做旁人,怕是早已急吼吼开口否认了。 可一旦否认,便是陷入了自证的圈套里,不让支妙倩去,便是心虚。 这招,支妙倩屡试不爽。 今日却在宋里里这儿栽了跟头! 她定了定神,再次挤出笑容,“只是去寺庙里诵经祈福而已,能有什么事情呢。” 宋里里表情认真严肃,“这可说不好,如今山匪尚有余党流窜在山间,我们几个弱女子,又身份不一般,最是容易盯上了,真是出了事,恰恰好又是你出事,那我和宋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对吧,宋梨?” 宋梨正愁插不上话呢,这会儿喜不自胜站起来,“倒也没那么危险,多带些人手,自然就安全了。” “你出人手是吗?”宋里里点头,“倒也不是不行,那就多派一些,可千万别叫人钻了空子哦。” 什么? 宋梨一口美牙几乎咬碎。 她只是想起哄,帮着支妙倩施压而已,怎么还把自己给搭上了? 若真是应下,到时候支妙倩有个什么意外,岂不是成了她的过错! 是以,她赶忙改口,“其实我仔细想了想,即便是带了护卫去,也是有风险的,若是妙倩姑娘真的要去,就自己多带些护卫吧。” 宋里里补充,“最好是签个字据,若真出事,也别怪到我和宋梨身上。” 支妙倩轻笑,“倒也不用这么严谨吧?” “先说断,后不乱,”宋里里同样微笑,“我这人胆子小,怕惹事,总是要未雨绸缪的。” 支妙倩一下便笑不出来了。 纠结了半晌,她到底还是签了字据,就是脸色不太好看,直接离开了侯府。 宋里里也起身要回定胜宅。 瞧着她的背影,宋梨有些惴惴不安。 这支妙倩签下字据,便等同于判了宋里里无罪,那还怎么算计宋里里啊? 今日来,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她有点看不懂了。 但很快,却又反应过来。 支妙倩说的是自己若出事不用宋里里担责,可又没说,宋里里出事她要担责。 自己也真是的,被宋里里那番话搅得心慌,竟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瞧出来。 正好。 她也跟着去,等支妙倩动了手之后,自己再去拱拱火,这两人撕得越厉害,她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宋梨想到这儿,整个人都放松了。 佛沐日,有好戏看了! 再瞧宋里里这头,仿佛签了那张字据后便能高枕无忧,根本不发愁。 甚至次日支妙倩来约她去买祭拜神明的东西,也是爽快地答应了。 自然,宋梨也跟着去了。 三人在佛店里挑选合适的供香。 支妙倩挑了根巴掌粗,上头用金粉小篆誊抄了金刚经的供香,状似无意询问,“宋里里,你决定好去哪个寺庙了吗?” “城中的那个万佛寺吧,”宋里里回答,“听说灵验。” 万佛寺灵不灵验暂且不说,位置是真的近,早晨去,中午便能回家。 很显然,宋里里想尽快甩掉支妙倩。 支妙倩倒也不恼,勾唇直接答应,“也可以,正好早点解决,省得我心里总惦记了。” 宋梨见状,便知道支妙倩肯定是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她安安静静地看好戏就行! 回了侯府,宋梨的嘴角仍旧撇不下来。 踏进院子里,她如往常那样,迫不及待地想和翠环分享自己的喜悦。 可找了一圈,却发现翠环又告了假,正在屋子里休息呢。 自打那场误会后,翠环便总是这样,做事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对她也是面和心不和的。 宋梨心里挺不是滋味。 她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怀疑了一下翠环吗,她做丫鬟的,倒还委屈上了? 可翠环到底跟了她十余载,做任何事都在身旁,早就契合得很好,实在是舍不得扔。 毕竟,重新培养一个如此合拍又衷心的奴婢,太难太难了! 但要让她低头吧,又拉不下这张脸。 故而,两人便僵持上了。 哼,哪有奴婢斗得过主子的。 宋梨就在这儿等着,翠环迟早有向自己低头的那天! 而宋里里回了定胜宅时,安乐郡主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 丫鬟在旁边捂着嘴劝,“安乐郡主,我家小姐待会儿就回来了,要不你坐会儿吧,老是这样来回的转悠,奴婢……有点晕。” “十万火急的事,我哪坐得住,宋里里怎么回事,还不……宋里里!” 安乐郡主瞧见她的身影,立马飞奔上前。 宋里里侧身,这才没被安乐郡主直接撞上,“小声些,我耳朵都快被你喊聋了。” “我急啊,”安乐郡主拉着她往里间走。 直至确定周围都没有人后,这才低低切切开口,“你摊上大事了知道吗?” “什么大事?” “我的人查到,支妙倩这几日和赤金将军关系密切,怕是已经算好了要对你下手呢!” 宋里里眼神略略诧异,而后又恢复淡然,“原来,是准备了这么大个惊喜给我啊。” “你知道她要害你?”安乐郡主问道。 宋里里点头又摇头,“知道要害我,但没料到是将赤金将军给请出来了,还挺舍得下血本的。” 见她丝毫不慌,说话声还带着几分轻快,安乐郡主几乎要急吐血。 那可是赤金将军啊! 在迟聿之前,晋朝坐镇边关的便是这位赤金将军,赫赫有名,威震四方,不知道打了多少胜仗,愣是从匈奴手中抢来了好几个城池的国土。 那时候,无数少女倾心于他,挤破头想嫁去当将军夫人。 可有次匈奴埋伏中,赤金将军被敌军围剿带走,晋朝派兵十万有余前去营救。 最后人是救出来了,却也废了。 那赤金将军被找到时,手筋脚筋尽数挑断,身上更是赤条条的,用烧红的烙铁刻下了无数败字,再淋了屎尿在上头,伤口都已经发脓溃烂了。 随行的军医治好了赤金将军身上的外伤,但那烙铁印记去不掉,手筋脚筋也无法再接上。 赤金将军成了废人,性情大变,残暴无比,最喜的便是凌虐女子,将人折磨得只剩一口气再丢出府邸。 这些事,圣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半是因为赤金将军过往的丰功伟绩,另一半,则是因为赤金将军当日之所以被俘,都是为救凌水洲。 若不是赤金将军前往营救,那遭受这些的,便是凌水洲了。 圣上为感激,也必然是要和稀泥的。 “你是未来世子妃,赤金将军指不定连带着你一起恨了,到时候恐怕会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安乐郡主说道。 她开始出谋划策,“你躲着肯定不行,毕竟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依我看,我们想法子来个偷梁换柱,她要是真把你送给赤金将军,就让她自食恶果,而且人是她喊来的,这便是自作自受,如何?” 说完后,却发现宋里里在盯着自己看。 “干什么这个表情看着我,觉得我这主意太恶毒了?”安乐郡主问道。 第一百三十章:好戏不怕等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仍是瞧着她,清脆的声音如黄鹂,“我只是好奇,你以往也是这样为宋梨出谋划策的吗?” 安乐郡主不明所以,人却已经要跳起来了,“你做什么,翻旧账啊!” 她梗着纤细皙白的脖颈,音量已然报高,仿佛是在比谁声音大谁就有理似的。 “那会儿我识人不清,所以才会对你动手的,可在山庄的时候,我不是给你调令牌了吗,这还不够表达歉意吗,宋里里,你总不能揪着这错埋怨我一辈子吧?” 那样子,若真是有毛的话,怕是已经炸得毛茸茸的了。 “我没有翻旧账,只是感慨,怎么没早点把你拉到我这头来。”宋里里说道,“你主意挺多,又有能力,你帮忙的话,我简直是坐享其成。” 安乐郡主顿时被夸得有些脸热。 她拿余光撇了眼宋里里的表情,确定她不是明夸暗讽后,又问道,“你不觉得我的手段恶毒吗?” “有什么恶毒的,以牙还牙罢了。”宋里里耸肩,“我可不信什么以德报怨的话,做坏事,就该被好好收拾!” 听闻这话,安乐郡主刚悬停在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重重拍了几下胸口,脸上又露出笑容,“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不用这个法子。”宋里里拒绝了。 “你刚才还说不恶毒的!”安乐郡主再次跳脚,“转头你怎么就嫌弃上了。” 难怪早先自己没被拉入宋里里这头,她这个大骗子,谁要和她一伙啊。 宋里里则道,“她是中书令的宝贝女儿,真要是出了事,支家能善罢甘休吗?” 只找赤金将军麻烦也就罢了,就怕,会连她和安乐郡主一块儿端了。 “你主动帮我,我总不能恩将仇报拉你下水吧?”宋里里反问道。 安乐郡主从鼻孔哼气,倒没方才那么恼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多谢你帮我送来这个消息,我如今心中有底了。”宋里里轻声道。 安乐郡主好奇死了,可无论怎么追问,宋里里都不肯说。 她撇嘴,也只好放弃了。 临走时告诉宋里里,“若是需要我帮忙就尽管说,本郡主反正养着他们也是掏了银子的,借给你用,总算是银子没白花。” 宋里里将她送走后,回了房中躺下。 睁着眼,脑子里思绪万千。 支妙倩来侯府邀她一同去诵经祈福时,她就猜到是要对自己下手。 这世上对女子下手,无非就是两种。 一,要了那条命。 二,要了外头的声誉。 佛沐日三人一同出行,真要是送了命,支妙倩便是有理说不清,更别说代替她坐上世子妃的位置了。 可如果是传出她借此私会外男,甚至私通的传闻,情形便大不相同。 故而,宋里里一早便猜到了是后者。 唯一没算到的,便是这安排给自己私通的外男,居然是赤金将军。 支妙倩心不比宋梨白,满肚子的坏水,阴险得很。 但,倒也无妨。 反正不管安排的是谁,她都已经想好了对策。 只是现在得知这人是赤金将军,或许还能有点别的用处。 真成功的话,她还得谢谢支妙倩吧? 宋里里想着,这才缓缓阖眼,嘴角上扬着,心情很愉悦。 …… 转眼,便到了佛沐日。 宋梨原本是准备带别的丫鬟前往万佛寺的。 可等上了马车,却发现翠环已经在了。 瞧见她,翠环还笑着开口,“小姐,这马车里的坐垫没来得及换,要不要点支檀香熏熏味?” 那模样,和往常别无分别。 宋梨愣怔,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翠环这般亲近了。 短暂的思考后,她心中得意起来。 看吧,就说做奴婢的怎么可能斗得过主子。 顶多硬气个几天,便会乖乖来低头服软了。 不过既然翠环这么有诚意,她总是要给个台阶下的。 “嗯,就用檀香吧,今天是佛沐日,檀香不容易出错。”宋梨傲然地仰着下巴道。 而后,她将原本定好同行的丫鬟给留在了侯府,改成了翠环陪着自己去。 甚至到了点心铺时,还特意让马车停下。 “你上回不是说宋里里大半夜去给籽棉买糕点吗,喏,给你银子,你自己下去买些好了。” 翠环捏着银子,表情有点犹豫,“小姐,可是奴婢……” “不用管我,你买自己的就是了。”宋梨摆手,“我不爱吃外头的点心。” 闻言,翠环抿紧绯薄的唇,沉默着下了马车。 她在糕点铺里转了一圈,等再回来时,手里只有一块桃酥。 “你就买了一块啊?”宋梨诧异问道。 “是,因为奴婢对糕点……”翠环又要出声解释。 仍旧是刚开个头,就被宋梨给打断了,“行了,反正银子给你,你愿意买多少就买多少吧,剩下的银子也不用给我了,都归你。” 翠环下意识攥紧了手中找回的散碎银两,眼神复杂暗沉,半晌从牙缝里挤出谢谢小姐四个字。 这样子,在宋梨看来,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当然会感动啊。 毕竟她给钱让翠环去买爱吃的糕点,还把找回的银子都赏给她,十两银子呢,这可是翠环两个月的月钱了。 说真的,要是翠环早点来服软的话,早就拿到这十两银子了! 难怪是个奴婢命,生下来脑子便不如她! 宋梨心中得意想着,却没注意到,翠环将那块桃酥捏碎成齑粉,脸上也显出沉沉郁色。 万佛寺离侯府并不远,马车不过半个时辰的脚力,便已经抵达了山下。 支妙倩早已经等着了,还给侯府的马车占了个好棚子,这会儿只等着将马牵进去喂粮喂水。 但支妙倩的目光却不住往马车里探,“里里呢,怎么不见下来?” 宋梨面露难色,“姐姐向来不和我坐一辆马车的,估计也是快来了吧,辛苦妙倩姑娘再等等。” 支妙倩眼神意味深长,轻声笑了,“没关系,反正时间还早,等等也无妨。” 好饭不怕晚,好戏,也不怕等。 她等得起! 第一百三十一章:佛不渡我我自渡!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宋里里这才骑着马,悠悠出现在两人面前。 “姐姐,你怎么来得这样晚,妙倩姑娘老早就等着了。”宋梨立马上前说道。 宋里里高坐马上,淡漠地扫了眼支妙倩,这才轻声道,“约好的不就是这个时辰吗,我应该是没迟到吧?” 的确,约好的就是这个时候。 支妙倩来得早愿意等,与她何干? 支妙倩的表情顿时有些挂不住。 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里里已经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了一旁候着的马夫,顺道丢了锭银子,“替我伺候好了。” 那锭银子,足足二十两! 马夫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连声答应着,恨不得扛着马去棚子里,喂的萝卜也从食槽里拿出来,没有刀,就拿门牙将皮都给啃干净,这才捧着送进马嘴里,比伺候亲娘还仔细。 可旁的下人瞧见了,却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那可是二十两啊! 若是换做他们,别说给马啃萝卜皮,嚼碎了喂进马嘴里都没问题。 甚至连带着,看宋里里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心旷神怡。 试问出手如此阔绰的主家,谁不想拥有啊。 若是能给宋里里当下人,一定会富得流油吧! 羡慕归羡慕,大家也知道自己没那个命,便又散开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唯有翠环瞧见这一幕,将掌心的银裸子捏得几乎变形。 日色初露,万佛寺的千阶石梯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在爬。 大部分都是城中无财无势的少男少女们,要来凑个热闹,却也雇不起马车去城外的寺庙,便择近挑个地方。 故而,宋里里三人这般显赫身份的人出现在此,总是要多惹人看上几眼的。 当然这其中,被看得最多的就是宋梨。 只因她单独走在一旁,颇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这都得怪宋里里,分明刚才在山脚下还和支妙倩差点呛起来,可一爬石梯,便好得跟穿一条裙子似的,挽着手说个不停,热络得几乎要长在一起了! 而人多的地方便会有八卦,面对这三人的模样,大家窃窃私语,已然编排了无数种可能性。 其中最多的,便是支妙倩作为中书令的女儿,而宋里里是未来世子妃,两人自然应该和睦相处。 至于宋梨,上不成下不就,怕是没皮没脸跟着来的。 这话实在听得宋梨窝火。 可这么多张嘴,又没直接戳着她鼻梁开口,如果出声解释,反倒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想追上前头两人,表现得亲密一些,好让谣言不攻自破。 可宋里里和支妙倩挽着手,左右两边都是侍卫,连条缝隙都没有,她根本就插不进去。 反倒是那拼命往前凑的样子,更是让旁观者坐实了心中猜测。 看向宋梨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同情和鄙夷。 进不去的圈子还硬挤什么,徒增笑柄罢了! 好歹也是侯府里头长大的千金,怎么连这点浅显道理都不懂,还不如他们寻常百姓家教养出来的子女呢。 眼瞧着周围的眼神愈发怪异,宋梨真的绷不住了。 她快步往前走,想赶紧进寺庙,以此避开这些人的眼神。 可即便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也因为翠环行动缓慢而被搁浅了。 磨了一路,忍了一路,总算是抵达了万佛寺的大门前。 今日香客众多,去前头大殿祈福诵经便要分拨,没轮到的香客,都分别被安置在了寺庙后头的禅房里休息,也正好透透爬上山时打湿的衣裳,休息好了,才能更虔诚的拜佛。 宋梨和翠环单独分到一间。 进去后,翠环便给宋梨倒茶,双手捧着递到她面前,“小姐,当心烫。” 宋梨却不接,眼神阴冷如钩子似的盯着她,“翠环,方才你为什么不走快一些,害我一路都被人指指点点,你心里难不成很高兴吗?” 翠环感觉有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兜头盖脸的,可手上的茶却愈发滚烫,几乎要烫掉她指尖的一层皮似的。 “小姐,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完全呢,能爬得这样快,已经很努力了。”翠环委屈开口道。 可宋梨不想听这些。 她直接反问,“既然你如今行动还没那么利索,那跟着来凑什么热闹,老实待在家里不就好了!” “可小姐你不是需要我吗?”翠环不解地问道。 宋梨闻言,眼底顿时充满了鄙夷。 这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些。 她需要的,是个忠心耿耿,能为自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仆人。 恰好翠环如今满足这些条件,所以她就先用着了。 除了翠环,以后还会有银环,金环,铜环石环。 给点好脸色,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但这话,宋梨没说出口。 最起码现在还没有金环银环铜环和石环,唯一的翠环,得先用着。 “日后你若是有伤就别硬撑着跟我出门,好好在家休息。”宋梨说着,终于接过了那杯茶。 在翠环手里端了那么久,茶水的温度正好,入口就能喝。 翠环起身站在一旁,低垂着的眼眸看着自己已经起了水泡的十根指头,神色愈发阴沉沉。 …… 万佛寺果然热闹,临近午时,终于轮到了宋里里三人。 跪在金銮宝殿中,宋里里双手合十,低着头诚心许愿再磕头,一板一眼,动作虽没宋梨和支妙倩优雅,但也看得出诚心得很。 “姐姐,你许了什么愿啊?”宋梨好奇问道。 大抵是怕宋里里不肯说,她便先抛砖引玉,“我向菩萨许愿,希望侯府众人身体健康,平安顺遂,爹爹和二哥哥仕途顺利,娘亲也能少些忧愁。” 这一套套的官场话,宋里里只觉得好笑。 她懒得揭穿宋梨的谎言,只是沉声道,“愿望这东西,说出来菩萨可就不会再帮忙实现了。” 宋梨讨乖卖巧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我许愿,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下一瞬,却又听见宋里里开口道。 这让宋梨有点发懵,“三姐姐不是说,愿望说出来,菩萨就不会帮忙实现了吗?” 那怎么还说啊。 宋里里从蒲团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宋梨,巴掌大的清秀小脸上除了英气外,竟还有些不可逼视的威严肃穆。 恰逢外头一阵风送进来,吹得她青白色的裙踞猎猎作响。 声音也如同编钟,洪亮震撼,“菩萨不帮忙,我便亲手惩恶除奸!” 第一百三十二章:究竟是谁中招!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梨只觉自己也像是被一口巨钟罩住,那每一个字都是木桩撞击,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战栗。 等回过神来时,宋里里早已经走出了大殿。 她也踉跄着从蒲团上爬起来,感觉手脚仍旧有点发凉。 但很快,眼神里又只剩下了阴冷讥讽。 不过是放几句狠话而已,她有什么可怕的? 今日之后,宋里里哪还有机会嚣张啊。 嘚瑟吧,反正宋里里也就是秋日里的蚂蚱,蹦跶不了两下了。 诵经祈福后,便是最后一项,捐香油钱。 这是瞧着个人心意,一文不嫌少,一千两也不会嫌多,左右都是给菩萨的供奉。 宋里里意思意思,捐了张一百两的银票。 正好往香油钱箱里塞,却被渡空方丈攥住了手腕。 “施主,这钱,你便不必捐了。” 宋里里扬眉,看着面前已然白发苍苍的老方丈,问道,“怎么了,菩萨瞧不上我的钱?” 渡空方丈长叹一口气,“施主已经够苦了,菩萨也看不下去,若你信得过,今日便留在寺庙里,老衲叫人为你诵经祈福,也好叫你日后好过一些。” 宋里里微笑,拒绝得干脆,“我信不过。” 渡空方丈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说这话,沧桑浑浊的眼珠僵硬地转了转,不知该如何往下接。 “里里,渡空方丈原先还为宫中早夭的皇子公主们诵经超度过呢,是得道高僧,他既然主动说要帮你,你怎么还拒绝呢,外头人盼还盼不来呢!” 支妙倩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挽住了宋里里的手臂,“我听说你先前在贞女堂里待过,那地方死了不少人呢,说不定就是他们阴魂不散在害你。” 宋梨也跟着用力点头,“就是啊姐姐,那地方的确是有些说道的,去去霉运,多让菩萨保佑你一些,总是没错的啊。” 两人越是劝,宋里里的表情就越警惕。 甚至人已经不自觉往后退,拉开了好几米的距离,“我倒没觉得自己哪里倒霉,如今这样挺好的,多谢渡空方丈为我着想,我先告辞了。” 扔下这话,就连支妙倩和宋梨都没等,直接奔着下山的石梯而去。 生怕跑慢一点,就会被抓住似的。 渡空方丈在她身后捋着白色的胡须,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不听劝,总是要吃大亏的,只希望施主日后别后悔就是。” 支妙倩也在看她的背影,微眯起那双如蛇蝎的眼睛,“宋梨,你姐姐都是要当世子妃的人,怎么还这般不稳重,做场法事而已,横竖是不吃亏的,若真是今日出了事,肯定是要哭断肠的。” 宋梨哪能听不出言外之意,也跟着惋惜,“是啊,希望姐姐别后悔才是。” 支妙倩微笑,“我还要留在山上祈福诵经呢,就不陪你一起回去了。” “好,我去找姐姐。”宋梨点点头。 …… 转眼,宋里里就到了山脚下。 她骑上自己的马准备离开,可才没多远,那山脚的草丛里忽然冲出来一人,二话不说就直接将她给掳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眨眼功夫宋里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被斩断了马蹄的马儿倒在地上,痛苦无助地发出嘶鸣声。 “姐姐!”宋梨声嘶力竭地喊,奔着宋里里消失的草丛而去。 可在里头翻找了一通,衣裳和手臂都被划得破破烂烂,却还是一无所获。 宋里里早就被那人转移了阵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宋梨还想再继续演戏,翠环却已经赶着马车过来,“小姐快上车,咱们回侯府,把这件事告诉老侯爷和侯夫人。” “对对对,找爹娘来帮忙,这样姐姐必定会没事的。”宋梨忙不迭点头,小脸却六神无主,就连马车都没力气爬上去。 一旁的路人看不下去,帮着扶了把,这才算是坐进了马车里。 马车颠簸着往前奔跑,宋梨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而翠环这时递来了一颗药丸,“小姐你现在吃正好,这药丸最少昏睡三个时辰,等醒来后再去为了宋里里的事情报官,那也已经是木已成舟了。” 还有这好东西? 宋梨没多想,直接咽了下去。 她褒奖似的看向翠环,“你上哪儿弄来这种好东西的,如今越发有本事了。” 在寺庙时她还嫌弃翠环来着,现在真是有些后悔。 宋梨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自己一定要对翠环更好些。 爬不上万佛寺的石梯又如何,找几个人抬上去就是了,何至于为这种小事发火呢。 真是太不应该了。 正想着,却又见翠环诧异地瞪圆眼睛,“这不是小姐你命人给我的吗,让我仔细揣好,算好了时辰再拿给你吃。” 什么?! 宋梨的身子一下就抖得厉害起来,声音歇斯底里,“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这种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 翠环愈发迷茫,“就是小姐你托人来服软时啊,那丫鬟还替你转告,说是只有奴婢在你身边才能安心,让奴婢无论如何都要随你去万佛寺。” 怎么可能! 宋梨失声尖叫,“你是什么蠢货,我什么身份,会纡尊降贵来给你服软。” 翠环错愕无比,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一双眼猩红又委屈,“小姐,你……” 宋梨却顾不上理她,也全然没了斯文和优雅,拼命作呕,想把刚才的药丸给吐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该不会是毒药吧,吃了会不会死? 想到这点,宋梨又开始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词都能往外冒,再配上那拼命作呕的狰狞表情,简直可怖至极。 呕了半天没反应,宋梨急得满汗,脸上的妆都花了,看上去就更像只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了。 实在没办法,宋梨将手指头伸进嗓子眼。 眼瞧着胃里已经有了翻涌的迹象,她大喜,打算再将手指往里探一些。 只要再努力点,她就能将药丸给吐出来。 可下一瞬,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袭来,她全身软绵无力地倒下去。 整个人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若她是为了你呢?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城中,贫民窟内。 这里是十几排的大开间,又在外头搭建了各种小棚,将原本宽敞的路堵得弯曲狭窄,走进去跟迷宫似的。 再加上住在这儿的人都穷苦得很,残疾生病的更是一抓一大把,没法走出这地方,便只能将屎尿脏水都泼在门口。 久而久之,这地方还没走进去,便能嗅见浓郁令人作呕的臭味。 其中一间还算干净的茅草屋里,宋里里被五花大绑,丢在了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若是换做旁的姑娘,遇到这情形便早就吓得哭喊求饶了。 可宋里里却一声不吭,琥珀色眸子古井无波,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你不害怕?”男人被她这么瞧着,不由多了几分好奇。 宋里里缓缓摇头,道,“赫赫有名的赤金将军,护国功臣,我有什么好怕的。” 闻言,男人一怔。 面罩下的眼睛转了圈,不断往外迸射怒火,“你以为认出我,我就会害怕把你放了吗,别做梦了!” 什么狗屎赤金将军,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他就是个废人! 他走到宋里里面前,用脚尖勾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一番,脸上露出嗜血的笑,“确实长得不错,落我手里可惜了,可谁让你非要当劳什子的世子妃呢,如此,只能想法帮你断了这念头了。” 宋里里看着他,声音仍旧平静,“当真要这样自甘堕落吗,赤金将军,你越是这样做,就越是叫她看不起吧?” 赤金将军手中已经攥住了一根带倒刺的荆条,正要往宋里里身上抽时,却怔住了。 他满眼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什么她?” “自然是你心仪的那个她。”宋里里回答,“你自甘堕落的时候,她肯定很看不起你,也后悔自己怎么当初瞎了眼,居然会喜欢你这种人呢?” “闭嘴!”赤金将军恼了,伸手就掐住了宋里里的脖子,“连阿阮都敢编排,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啪嗒! 宋里里身上的绳子忽然就断了,绷开的绳子反弹抽在赤金将军的脸上,打得他恍神一瞬。 再回过神来,宋里里已然将他踹下了木板床,缓缓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怎么可能?”赤金将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宋里里语气平静,“没什么不可能的,赤金将军的手筋脚筋不是都已经挑断了吗,而我自幼习武,最近更是练得比较勤,这条小绳子自然是困不住我的。” 更别说,宋里里早就预想到了今日的情况,故而连自己最喜欢的鞭子都没带,而是在腰带里藏了仓颉的那把软剑。 没运气前,软剑跟腰带别无两样,可刚才她悄悄运气,软剑便瞬间锋利地将身上的绳子给割断了。 没了束缚,即便是赤手空拳,她也能与赤金将军打得有来有回。 而赤金将军也不是好惹的。 他虽然手脚使不上力气,可毕竟还有当年的本事在,抄起板凳就要砸向宋里里。 宋里里眼皮都没眨,直接用软剑就将那板凳劈成了两半。 赤金将军觉得不可思议。 他这些年不是没遇到过会武功的姑娘,可女孩子嘛,就是学几招防身而已,花拳绣腿,实则身上一点肌肉都没有,都不消用劲,随便捏两下便疼得掉眼泪,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可宋里里不一样。 她真的会武功,而且,很厉害! 刚才那一脚踹在他胸口时,很痛,很重。 更别说用软剑劈开板凳的飒爽英姿,甚至让他有种回到了战场上的感觉。 只有强劲的敌人,才能将软剑用得如此虎虎生风! 可—— “你分明是个只会围着凌水洲跑的蠢货,怎么会武功?” 宋里里面露苦涩无奈的笑。 她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啊,居然能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就只知道谄媚讨好凌水洲,明明有一身真功夫,却从未使出过一招半式。 不过,眼下倒是要感谢昔日这么‘低调’的自己,这才让赤金将军没有过多防备,她才有机会能占据上风。 “我为什么会武功这事,就不劳赤金将军操心了,我只想问赤金将军,真的愿意让阮喜彻底失望吗?” 阮喜两个字,像是一把刀,硬生生地扎进了赤金将军的心脏里。 他张大嘴,却仍旧感觉自己呼吸不了分毫。 最后只能猩红着眼怒斥,“闭嘴,我和她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自然不想管,可赤金将军这样厉害的人,却要和心上人误会到死,我看了也觉得心痛。”宋里里回答道。 今日这事,她完全可以直接制服赤金将军,然后将他扭送去官府。 这样一来,支妙倩便难逃干系,必然要遭罪。 而赤金将军也会丢了最后那点声誉,彻底成为一个邪恶奸淫的坏人,所过之处,人人喊打。 可明明以往的赤金将军,是人见人夸的大人物。 “即便赤金将军不在乎旁人如何看你,但起码这辈子,别给自己留遗憾。”宋里里轻声道。 赤金将军的瞳孔剧烈震颤,否认得很干脆,“不,我没什么遗憾的,什么遗憾都没有。” “当真没有吗,赤金将军怎么就不敢承认,是因为当年负伤回京时,被心上人嘲讽是个废人,转头嫁了旁人,所以才自暴自弃,真的废给她看了呢?”宋里里继续追问。 她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如重锤,狠狠砸在了赤金将军的心上。 他的眼睛变得猩红无比,朝着宋里里咆哮,“你懂什么,如果连她都看不起我,那还有谁看得起我?!” 谁也不懂。 他当初被大金贼人凌虐时,每一刀都屈辱得他很想死,更别说时候被得全身都是屎尿,还赤条条地被前来救他的大部队看见。 他那个时候就想死了,却坚持吊着一口气,硬挺着回了晋州城。 只要见到阮喜就好了。 他想,或许就这样和阮喜去个无人认识的乡下,过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日子就好了。 可阮喜见到他,却将他给推开了,说是厌恶他那满身的疤痕,说他身上有洗不净的屎尿味,甚至转头便嫁给了他在朝堂上的死对头。 他彻底没了希望,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既然无人看得起他,那他干脆就烂到底好了! “可如果,她当初那样做是为了你呢?”宋里里的声音,却再次钻入了赤金将军的耳朵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开诚布公,好戏登场!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赤金将军本就猩红的双眸,几乎要滴出血来。 “什么叫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你说清楚点!” 宋里里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去查过了,她当时是为了给你求能治好身上伤疤的药膏,这才受制于宁丞相,不得已做了他的小妾。” “胡说,可她后来压根就没有……” “就没有给你送过东西吗,送过,赤金将军仔细想想,是不是有那么一日,她冒着大雨来见你,可你却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子亲近,还说什么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样,唯独她最差劲,让她滚得越远越好,她靠近,你就把她推倒在地,然后扬长而去?” 是,是有那么一日的。 那个时候,赤金将军甚至还在心中想,只要阮喜追上来,即便半个字都不说,那他也会将阮喜紧紧拥入怀中,这辈子都不会再松开。 可阮喜没有追上来,那之后,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失望透顶,彻底堕落了。 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消磨过去,直至前几日,有人告诉他,宋里里要上山祈福诵经,为成为世子妃做准备。 那人煽风点火,说若不是因为去救凌水洲,他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赤金将军心中怒火越烧越旺,这才冲昏头直接绑走了宋里里。 可现在宋里里已经成功反杀,却不着急报官抓他,而是告诉他,当年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 “究竟,是什么样的误会……”赤金将军说这话时,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声音已经颤得要命了。 宋里里回答,“她那日是来给你送药的,可被你一脚踹飞,药也碎了。 后来,她回去求药,被告知这药根本就不存在,当初摆出那条件,就只是想让你痛不欲生,失去最后一丝立足朝堂的念头而已。” 阮喜只觉得万念俱灰,她丢了清白,说了那么多伤害赤金将军的话,可换来的,都是一场空。 甚至是因为她,才让赤金将军自暴自弃成为如今模样。 实在难以接受,她当场就疯了,被丢在了乡下的庄子里,一直至今,都当条狗似的养着。 而人在痛苦的时候,便会下意识忘记那伤心往事,这样才能绷着最后一根弦活下去。 阮喜也是,她忘记了赤金将军回来后的一切事情,只记得自己还在等他凯旋,等他来迎娶自己…… “你说什么?”赤金将军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你胡说,这、这不可能!” “是不是真的,赤金将军去查就知道,我没必要在这事上撒谎,对我来说没意义。”宋里里回答道。 人就在庄子上,是不是如她所言,一目了然。 更别说那些她能查到的事情,只要赤金将军愿意花钱,自然也能从黑市里头淘到消息。 赤金将军再无怀疑了。 他跌坐在地,失魂落魄又哭又笑,“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她去过了好日子,可怎么会……” 他才不想要什么祛疤膏呢,他要的,只是阮喜啊。 阮喜,怎么这么傻! “虽是晚了点,但阿阮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去接你回到我身边的。”赤金将军低声喃喃道。 而后,又将目光投向宋里里,“你特意去查的?” “对,”宋里里倒也承认得爽快,“老实说,我一开始只是好奇,若你真是因为被金人所害而性情大变,那回晋州城的路上便应该变了,这其中是何原因,查到了便能掣肘你,可没想到会这原因,我倒是有点心疼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了。” 赤金将军到底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 虽然刚才失态,但此刻已经调整好情绪,眼神泛冷地瞧着宋里里,“别说得那么感动似的,说一千道一万,不还是打算掣肘我,利用我吗?” “人嘛,无利不起早。”宋里里轻声笑了,杏仁眼弯成月牙状,“再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被我利用,起码能了结你这些年的心结,也算你不亏。” 赤金将军也跟着笑,“可我这么一个废人,无权无势,这些年也早就把身边的人给吓跑了,你能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知道找人谈判交易是挺聪明的,可关键,也要找对人。 “你如今的确无权无势,但我想,你会为了阮喜姑娘去报复宁丞相吧?”宋里里又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宁丞相是宁贵妃的亲爹,而你是宁贵妃的未来儿媳。”赤金将军又看不懂了。 若是婆媳之间闹矛盾要争个高下,那宋里里怕是有点过头了。 “我并不想当什么世子妃,正好打瞌睡就来了枕头,我当然要把握住。”宋里里回答。 她轻声开口,对赤金将军说了自己的计划。 赤金将军看她的表情愈发复杂,最后更是盯着不肯松眼了。 “是有什么不妥吗?”宋里里问道。 赤金将军摇头,“不,只是你这样让我好熟悉,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那位开国女将军啊,可方才我居然觉得你们一模一样。” “你说这双眼睛吗?”宋里里反问道,“的确,先前也有人这样觉得。” 那位和她在崖底相识的真大哥,因为这双眼睛,和她一见如故。 甚至就因为这双相似的眼睛,心甘情愿地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不,”赤金将军摇头,“是你说计划的时候,那势在必得的样子,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顿了顿又道,“你不说我都没注意,你们的确眼睛也很相似,若你不是侯府千金,我真该怀疑她才是你母亲了。” 可不等宋里里回答,赤金将军又开口致歉,“瞧我这张嘴,说什么呢,和我扯上关系就已经够不光彩的了,若真是她女儿,怕是早就惹来杀身之祸了,我这嘴,臭得很。” 他缄口不言,宋里里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话题绕回今日的正事上。 “既然今日再没我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赤金将军从地上爬起来,“出了城,翻三个山头,就能瞧见那个庄子,对吧?” “是。”宋里里颔首,“去时,记得给她带份芙蓉酥,她说你每次回晋州城时,都会去给她买的。” 赤金将军刚松开的手又暗自攥紧成拳头。 扭过头去看向宋里里,一字一句,格外认真,“我这条烂命原本也已经活够了,你帮了我,放心,交代我的事情,我自然会办到的。” “多谢赤金将军。”宋里里点头微笑,目送赤金将军离开。 直至他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宋里里这才活动着身子走出茅草屋。 打量了一圈周围,嘴角勾起淡淡笑容。 还好,这地方虽然脏乱差,但离她定好的地方并不远,走几步就能到。 方才和赤金将军的谈判不过是开胃菜。 接下来,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敲锣打鼓,好戏……开场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完了,真的完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梨是被冷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冰冷的青石板地砖上,而旁边躺着的,则是翠环。 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宋梨倏然瞪大眼,喷火似的剜向翠环。 是翠环给她的药丸有问题! “贱人!你这个贱人,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上次误会你,我还纡尊降贵去向你道歉,你居然就这样回报我?” 宋梨对着翠环拳打脚踢,甚至还抄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砸在她的额头上。 瞬间鲜血如注,碎瓷片混杂着鲜红在地上铺陈开来。 可翠环还是这副模样,根本没有要苏醒的意思。 宋梨有点害怕了。 她又试探着喊了声翠环,仍旧没有得到回应后,就打算往外跑。 嘎吱—— 手刚碰到门栓,门却从外头被推开了。 宋梨躲闪不及,人被门撞得狠狠摔回地上。 她小脸煞白地慌张解释,“不是我,这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杀她的,真的不是我干的。” “胸口还在起伏呢,放心,死不了。”那人开口,“再说了,这丫鬟卖身契在你手里,死了又怎么样,反正在你心里,横竖都只是条贱命,不是吗?” 宋梨愣怔住。 这熟悉的声音…… 猛地抬起头,表情瞬间从错愕惊慌变成了愤怒阴狠,“宋里里,怎么会是你?!” 宋里里微笑,将房门重新关上。 就这么个关门的动作,宋梨却从虚掩的门缝往外看,发现这居然是万佛寺的禅房。 吃了药丸昏迷后,她居然又被带回了这里? “宋里里,你究竟想干什么!”宋梨心中打着鼓,却努力让自己表情冷静沉着些。 脚,却一步一步地往外挪,想着直接冲出去。 虽是已经日落西沉,但万佛寺的香客却还不算少,只要成功逃出这个房间,她就可以大声呼救,找到人来救她的。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头,宋里里已经顺势抽出腰间的软剑,腕骨发力,软剑闪着寒光架在了宋梨的脖颈上。 比这剑还要锋利可怖的,是宋里里的话。 “别想着跑,外头我也安排了人把守,若动了心思,我不介意把你眼睛挖出来,舌头也一并割了,看你还怎么在外头求救。” 宋梨腿软得几乎要跪下。 她能感觉到,宋里里不是开玩笑。 若是逃跑的话,眼睛和舌头就真的没了! “姐姐,”宋梨的眼泪说来就来,哽咽得肩膀一并颤抖,“我什么都没做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不成,你还在记恨上回的事情,怀疑是我干的吗?” 上次,自然是说籽棉险些受辱的事情。 宋里里微眯凤眸,“不是怀疑,是认定那事就是你干的。” 顿了顿,又补充,“但是今日嘛,把你弄到这儿来,主要是处理了支妙倩,想必你利用她害我的时候,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有朝一日这祸事会落在你头上吧?” 宋梨惊愕又惊慌地瞪大眼,“我没用利用过她,姐姐,今日你出事跟我没有关系啊,我们可是姐妹,我怎么可能连同外人来害你呢?” “到如今还要撒谎吗,宋梨,你连半点悔改之意都没有,让我很难心软放过你啊。”宋里里无奈地摇头,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悲悯。 听闻这话,宋梨心中天人交战。 如果她真的说了实话,是不是宋里里就能放过她了? 如此的话…… “姐姐,我只是害怕而已,你也知道的,世子殿下对外一直说喜欢我,那支妙倩如今得了宁贵妃欢心,就各种针对我。 她身后有宁贵妃撑腰,而姐姐你有徐皇后撑腰,不像我,我夹在中间什么也不是,被她欺负了,连找谁诉苦都不知道。 姐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着让她注意到你,但我以为她会忌惮你的靠山和未来世子妃的头衔,哪晓得她如此狠毒,居然会在佛沐日公然对你动手,让贼人将你掳走,试图毁了你的声誉清白!” 一字一句,声声泣血。 宋梨哭成了泪人儿,好不可怜。 “原来是这样啊。”宋里里颔首,“倒是和我猜得差不多。” “对对对,就是这样,这一切都是支妙倩干的,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放过她。”宋梨用力点头,眼中多了几分期许,“那姐姐,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宋里里偏头看向她,“你走了,我还怎么收拾她,既然她想捉奸在场,那总得有奸吧?” “什么奸?”宋梨从脚底开始升起刺骨寒意。 宋里里道,“奸夫淫夫的奸。” 轰隆! 似乎有一道惊雷竖直劈下来,将宋梨整个人劈得外焦里嫩,几乎站不住,身子摇摇欲坠。 奸夫淫夫的奸,宋里里该不会是想…… 正想着,便听见宋里里开口,“你就老实在这里待着吧,待会儿我安排的人就会过来,陪你好好的玩一玩,然后,等支妙倩前来捉奸时,那帮人会说是支妙倩指使。 我猜,支妙倩为了能将我的丑事捅破天,肯定会带一大堆人过来见证,这反倒是叫她自己有理说不清,宋梨,你说侯府知晓你被她欺负得丢了清白,会不会和她拼命啊?” 中书令和侯府斗起来,她隔岸观火,简直不要太爽! 宋梨彻底慌了。 “姐姐,你不能这样做,我可是你的孪生姐妹啊,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到时候爹娘还有哥哥知道这件事,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循循善诱,意图让宋里里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可宋里里却笑了。 那笑声如黄鹂般悦耳,却直叫宋梨全身震颤,心中最后的那点希冀也被抹得干干净净。 宋里里道,“我的傻妹妹,你怎么到现在还没认清局势呢,你如今在侯府受宠,是因为世子殿下喜欢你,比起我,大家更希望你去当世子妃,毕竟你那么听话,当上世子妃之后,肯定会拉着侯府鸡犬升天。 可如果你丢了清白,那么侯府能成为世子妃的人便只剩下我一个能成为世子妃的人,巴结我还来不及呢,甚至,还会为了求我婚后帮扶侯府,对我百倍千倍的补偿讨好呢。” 那时候,宋梨算什么? 宋梨什么都不算! 听到这话,宋梨终于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直接跌坐在地,两行热泪汹涌地往下落,如成串的珠子,不见有停下的迹象。 完了,她真的完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倒打一耙!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坐在桌前,缓缓收起了手中软剑。 她看着宋梨,眼中忽而多了几分怜悯。 俯身伸手,纤细白皙的手指擦去宋梨脸上的泪痕,“别哭啦,脸上的妆都给哭花了,多难看啊。” “姐姐,求你,别这样对我……”宋梨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再次恳求开口。 可宋里里却笑着摇头,“不行,我都在菩萨面前许过愿了,你忘记了吗,说出来的愿望菩萨不会再管的,所以,我只能自己动手呀。” 顿了顿,又补充,“但我们毕竟姐妹一场,我怎么会亏待你呢?” 下一瞬,外头传来了恭敬的说话声,“东家,你要的人已经来了,拢共十二个,都是从码头找来的,浑身腱子肉,模样也都不错,还按照你的吩咐,洗了澡换了新衣裳,干净得很。” 宋里里缓缓站起身来,眼神意味深长地落在宋梨身上,“行,那我亲自过去挑个最好的,你也盯紧些,确保支妙倩来时,正好能捉奸在场!” “东家放心,我办事必定妥帖。” “宋梨,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毕竟是给你的,总是要选的你满意嘛。”宋里里准备离开时,又扭头问道。 此刻,宋梨才终于反应过来,宋里里说的那句,不会亏待她是什么意思。 可她根本不想要这种优待! 来不及再开口,宋里里已经起身离开禅房。 外头传来了铁链落锁的声音,看来是将门从外头给锁住了。 宋梨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又尝试了去推窗,仍旧发现是从外头封上的。 出不去,根本就出不去! 宋里里今日是铁了心,要让她在这里丢了清白的。 怎么办? 她未来还要当世子妃呢,绝不能在这里栽了跟头! 宋梨想着,余光忽然扫见了旁边的翠环身上。 一个念头,在宋梨的脑海中冉冉升起。 她快步走到了翠环跟前,咬牙开始把她身上的衣服。 等脱得只剩下肚兜亵裤时,再将自己的衣裳也脱下来,开始和翠环互换。 换完了不说,又担心翠环会被人认识是个丫鬟。 一不做二不休,她拿起地上的碎瓷片。 攥着那块碎瓷片,宋梨还有点慌张,嘴中喃喃自语,“你也别怪我,翠环,谁让你是我的丫鬟呢,丫鬟就是要这样替主人排忧解难的,怪就怪你太傻,居然会觉得我会纡尊降贵跟你求和。” 没错,就是这样! 宋梨说着说着,感觉自己都快信了。 她又补充,“而且如果不是你拿那种药丸给我吃,我怎么可能被宋里里那个贱人算计呢?” 所以,翠环现在是在为自己做的蠢事付出代价。 宋梨说完这话,不再犹豫,直接一下又一下在翠环脸上划过,鲜血涌出,将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蛋遮盖得只剩下狰狞可怖。 她迅速地将身上的血迹给擦干净,然后连滚带爬地去了床底下,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出。 几乎是刚躲好,外头便有人在开锁。 随着哗啦一声铁链落地,宋梨听见了几个男人笑骂着走了进来。 等等,几个?! 宋梨意识到这点,只觉得更加恶寒了。 还好她将翠环推出去顶替自己,否则被几个男人糟践了,她日后还怎么活啊。 现在就祈祷,这几个男人看不出翠环是假扮的。 宋梨敛声屏气,小心翼翼地缩在床底下。 那几个男人进了屋,大抵是瞧见了躺在地上的翠环,厌恶地噫了一声,“怎么是这个样子的啊,这我怎么下口?” “就是啊,都成这个样子了,我都没胃口了!” 另外一个则道,“这有什么不能下口的,收拾一下不就好了,老三,你把那娘们身上的手帕找出来,先把血水给擦干净。” 叫做老三的男人嘟嘟囔囔,但还是乖乖照做。 “老二,你把她的两条腿掰开,不然我都不好往里塞了。” “老大,要不然还是让我来吧,我对这事比较熟。” “你小子,不就是心急吗,行,你来就你来,我在旁边看着,你好好弄,对了,别整得到处都是,待会儿不好收拾,看着怪恶心的。” 老二嘿嘿一笑,“老大放心吧,我干这事都多少年了,闭着眼都能搞明白。” 他话音落地,翠环就闷哼了一声,似乎是很难受的样子。 而几人却浑然不顾,继续说话,还一个劲发出啪啪的声响。 宋梨在床底下是看不见的,可光是听着这对话,还有那恐怖的啪啪声,就已经能想象到翠环现在有多惨了。 那可是三个人啊! 幸好不是她出去遭这个罪。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头终于再次传来了声音,吵吵嚷嚷的,似乎是很多人在朝这边赶来。 来了! 宋梨本来都已经昏昏欲睡了,听到这话立马振奋起精神来。 方才她就想好了,这次的计划,宋里里肯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毕竟是把她这个侯府四小姐都推出去丢了清白,必定是要将支妙倩给扳倒的。 那么,不如就借宋里里的手,先将支妙倩给除掉好了。 虽然和最开始她设想的,让宋里里和支妙倩厮杀,她坐收渔翁之利不太一样,可起码是解决了一个劲敌。 至于宋里里,日后再想办法解决呗! 砰! 禅房的门被狠狠踹开了,支妙倩的声音随即响起。 “哪来的贼人,居然敢在寺庙里头干这种龌龊事,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让……这,这是怎么回事?” 说到最后头,支妙倩错愕得很。 宋梨想,肯定是发现,被三个男人糟践的不是宋里里,所以才会这么激动吧! 宋梨没再多犹豫,直接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她目光直接锁定了人群中的支妙倩,冲上去就是狠狠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力气,打得支妙倩踉跄,直接朝后仰去。 好在身后就是人群,被托举了一下,便没有摔在地上。 可左脸迅速高高肿起,连带着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模样别提多滑稽了。 支妙倩怒了。 她自幼锦衣玉食,是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平时若是喊一声难受,全家人都得跟着睡不着觉的那种,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于是便捂脸咆哮,“宋梨,你居然敢打我?!” 第一百三十七章:设下这个局,到底是为谁?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梨全身都在抖,眼睛通红可怜,却还透着一股坚毅,“打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的翠环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说着,宋梨又看向众人,字字泣血,“诸位,你们来得正好,请各位给我做个见证,支妙倩她故意设局,来了个声东击西,先是让大家都觉得被掳走的人是我姐姐,然后等我去找姐姐时,就设计迷晕我,将我带到这种地方来。 她甚至,还叫了三个男人来欺负我,若不是我的丫鬟翠舍身救我,那现在被毁了清白的,就是我了啊!”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寂静了,表情复杂缤纷。 宋梨要的便是这种结果。 肯定是大家都没有想到,支妙倩主动带着人来捉奸救人,实则整件事情都是她干的吧? 也没关系,那三个男人会证明的。 宋梨连这点也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 既然宋里里安排了这三人来施暴,肯定也备好了证据,免得支妙倩反扑。 所以,哪怕三人不承认也没关系,宋里里留下的证据,就足够让支妙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想着,却听见支妙倩冷笑着问,“我干什么了,宋梨,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到底干什么了?” “你当然是雇了这三个男人来……” 宋梨一边说,一边扭头看向身后,打算指认作案现场。 可对上眼前那幕时,人也直接傻了。 怎么会这样! 摆在眼前的,压根就不是翠环被三个男人欺辱的场面。 而是三个男人蹲在地上,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泥巴糊住的东西,此刻正表情无辜地望向宋梨。 其中一人眨了眨眼,小声询问,“我知道在寺庙里不能杀生,但也不至于带这么多人来兴师问罪吧?” 吃个叫花鸡而已,犯法了? 此刻,宋梨发出了方才支妙倩一样的灵魂质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在他们手中被玩弄的,根本就不应该是这只叫花鸡,而是翠环才对。 对,翠环呢? 宋梨又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翠环。 她身上盖着被扯下来的帷幔,连带着那张被划烂的脸颊也被遮得严严实实。 三下五除二,宋梨冲过去扯开了帷幔,但帷幔之下的翠环穿戴整齐,连耳坠子都没掉一个。 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翠环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满脸都是鲜血淋漓的伤口,配上那双猩红的眼,实在是可怖到了极点。 宋梨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看见了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赶忙开口,想和翠环说一下现在的情况,企图拉着翠环和自己一起泼脏水。 可刚开个头,翠环却已经哭了起来。 翠环像是没看见那门口众人一般,抱住宋梨嚎啕大哭,声音几乎要掀翻房顶。 “小姐,我、我对不起你,这三个人是我找来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什么?! 宋梨表情凝固在脸上,全身都跟着僵直,“这三个人是你找来的?这不是宋……支妙倩的人吗?” 这时候再捅出宋里里也于事无补,所以,宋梨决定要将所有过错都推到支妙倩身上。 但,翠环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宋梨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而翠环继续抹眼泪,“不是小姐你说,要我牺牲了自己的清白,这样才能将人彻底拖下水吗,我这样的丫鬟,本来就该是为你牺牲的。 可是,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才十七岁,还没有婚配,若是这样丢了清白,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所以出去找人的时候,看见这三人,就动了念头将人给换了。” 不不不! 怎么可能是这样呢! 宋梨头摇成了拨浪鼓,只觉得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愈发诡异了。 她辩解,“不是这样的,事情压根就不是她说的这样!” 可没人听她说话。 亦或者说,是她的声音被翠环磕头的声音所盖住了。 翠环的额头磕得见血,将那张狰狞可怖的脸染得愈发吓人。 可声音里,却是无尽的绝望和慌张,“我知道我错了,小姐,求你别把我发卖了,求求你了。” 不等宋梨再说什么,支妙倩已然冷笑,“原来是这样啊,宋梨,你想算计我,可是没想到你的丫鬟舍不得因为你的计划而丢了清白?” “不是这样的。”宋梨拼命摇头,想说点什么。 可是一张口,除了不是这样的几个字外,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 支妙倩重新占据了上风,走上前来,揪住宋梨的头发,左右开弓,打得她两边脸都高高肿起。 瞧着宋梨的脸丑得跟猪头似的,支妙倩满意地笑了,眼神如毒蛇般绕上脖颈。 她用仅有宋梨能听见的声音开口,“宋梨,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计划,却故意设局让我来捉奸,好让我贼喊捉贼,若不是你的丫鬟反水,这么多人看着,我必然是百口莫辩,要去京兆府里好好受苦了。” 说着,抬手拍了拍宋梨的脸蛋儿,“好手段啊宋梨,我记住了!” 宋梨的脸颊本就红肿,被这么一拍,更是如同针扎一般,痛得钻心。 她手心细细密密的都是冷汗,脑子里天旋地转。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弄成这样?! 宋里里设下这个局,要扳倒的不是支妙倩吗? 可怎么现在看来,唯一遭殃的人却是她呢! “我要下山去处理伤势了,这件事,你到我家门口跪着好好解释吧。”支妙倩后退几步,“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把你当姐妹看待,你却这样设计陷害我?” 扔下这话,支妙倩抬步往外走。 其余人见状,自然也就都散去了。 就连刚才吃叫花鸡的三个男人,也都拿着刚裹好泥巴的鸡往外走。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宋梨咆哮,伸手要去抓住那三人的衣领。 手还没碰到呢,就被狠狠一脚踹出去几米远。 宋梨根本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人走远。 到最后,偌大的禅房里,居然就只剩下了宋梨和翠环两个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哎呀,你可要当心啦~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禅房内,翠环也没有要去扶她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坐在了铜镜面前,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模样。 缓了好一会儿,宋梨才勉强爬起来。 她怒不可遏,想上前给翠环一巴掌。 刚掰过翠环的身子,目光触见她那张伤口纵横交错的脸蛋时,像是摸到了滚烫的烧火钳似的,又赶紧将手给缩开了。 “翠环,你被宋里里那个贱人收买了吗,你怎么能背叛我呢,我现在完蛋了知道吗,因为你,我和支妙倩结仇,我和中书令也结仇了!” 更别说,还有支妙倩背靠的宁贵妃。 宁贵妃本来就已经不待见她了,这件事情之后,怕是对她的厌恶会愈发翻倍。 说不定,往后自己在宁贵妃心中的地位,是连宋里里都比不上的。 翠环为什么要这样害她! 是翠环害她,跌入了这万劫不复之地! 可翠环却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似的。 半晌,终于缓缓开口,“四小姐,其实刚才我不是昏过去了,我只是……无法动弹而已。” “谁管你是不是昏,你说什么?”宋梨震颤,瞳孔放得很大。 翠环重复,“我无法对外界的任何反应做出回应,可我听得到,闻得到,也感觉得到。” 宋梨醒来时打了她,然后又换了她的衣服,划烂她的脸,将她推出去当替死鬼。 这些,她统统都知道! “翠环,我也是没办法,刚才的情形,如果我不把你推出去的话,遭殃的人就是我了啊。”宋梨身上的戾气消失不见,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讨好的辩解,“只要我当上世子妃,你丢了清白也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很多银子,让你找不敢忤逆你的夫君啊!” 这一切,都是在为大局考虑。 “四小姐的将来里,当真考虑过我吗?”翠环又问道。 宋梨想也不想便答应,“当然,当然是有你的,翠环,你可是我身边最好的丫鬟,和我情同姐妹的。” “不,四小姐没有把我当什么姐妹,也没有把我什么丫鬟,我不过是四小姐身边的一条狗。” “四小姐,今日来万佛寺的路上,你给我十两银子让我去买糕点,一定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当得很好吧?可那家店你忘记了吗,你设计想让宋里里用刚出炉的玫瑰酥烫你,可你又怕受伤,便拉了我出去替你挡着。” 那一日,原本设计的是三四个玫瑰酥砸在后背上。 可宋梨为了能让凌水洲对自己心生更多怜悯,竟是悄悄买通了铺子里的学徒,将一笼屉的玫瑰酥都砸了过来! 唰! 翠环直接扯下自己的衣服,后背对着宋梨,露出那大片玫紫色的烫伤疤痕。 这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自那之后,翠环即便是经过那家点心铺,都会想起当时的痛苦,更别说踏进去买点心。 可宋梨压根不记得。 她的苦难,宋里里统统不记得! “那时候四小姐你就向我许诺,等你当上太子妃之后,一定会补偿我,让我嫁个如意郎君,日后再也不拉我出去顶灾了。” 翠环说到这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这才多久啊,宋梨便忘得一干二净。 哦不,应该说宋梨压根就没有记住过。 毕竟谁会去在意,自己到底对身边的一条狗许诺过什么呢? “可是四小姐,你也没想到,这条狗会发怒,成了恶犬,还反咬主人一口吧?” 宋梨说不出话来。 她下意识还想再解释点什么,但翠环看自己的眼神实在太可恨。 一个贱婢,居然也敢这样瞪她? 凭什么! “既然你这条狗已经不听话了,那我也没有再留下你的理由,你……你去死吧!” 宋梨歇斯底里,抄起了手边的烛台,就要狠狠砸向翠环。 可还没有碰到翠环时,翠环却梗起了脖子,“四小姐现在杀了我,就等同于告诉所有人你心虚,在杀我灭口,支妙倩可还等着你去负荆请罪呢。 你确定要彻底断了自己狡辩的唯一退路吗?” 是、是啊。 如果翠环现在死了,那么就真的坐实了现在的一切。 她哪怕是跳进黄河,也再也洗不清了。 宋梨只觉得手中的烛台有千斤重,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连带着她自己,也跌坐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翠环扬长而去。 只是翠环还没有离开多久,外头便又再次传来了响动。 抬起头,是宋里里来了。 宋里里冲她拍手, 摇着头微笑,“这是一场好戏啊,我看得很过瘾。” 宋梨两只手在地上狠狠抠出白印,咬牙切齿,“宋里里,你这个贱人,你早就知道了一切对不对,可你装作不知道,故意引我入局,还买通了翠环,就是想把我逼入死路,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那么,你写那两封信骗我去东湖时,有没有想过,这样也会逼我入死路呢,那时候,支妙倩可是真的想杀了我呢。”宋里里柔声问道。 宋梨眼神闪躲,“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只是想挑起矛盾而已,让她没空来对付我而已。” 这回答,让宋里里很失望。 都到这个时候了,宋梨却还是在撒谎! “你知道的,毕竟那么多地方可以约,你却故意选在人迹罕至的东湖,又故意给凌水洲下药,不就是想让支妙倩怒不可遏,然后直接对我下手吗?” 不得不说,宋梨算得其实挺准。 那天她差点就死了。 若不是凭借着那惊人的求生力,又恰好摸到了靖王府的外墙翻进去,世上早就没有宋里里这号人物了。 宋梨的计谋挺厉害的,只可惜,老天爷还没打算收她的命! 宋梨瞳孔狠狠震颤,仍旧在否认,“不、我真的没这么想过,那都是支妙倩干的,姐姐,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想到她如此心狠手辣呢?” “上次的事情,不提也罢。”宋里里摆手,“我们就事论事,就谈谈这次吧,她这回盯上我,不也是你在暗中拱火吗?宋梨,我没那么多耐心陪你玩,想收拾支妙倩,你就自己动手吧!” 说到这儿,宋里里表情惊讶地捂嘴,“哎呀,我都差点忘记了,现在你不动手也得动手了,毕竟支妙倩现在,最记恨的人就是你,你不把她搞定,她可就要把你搞定咯~” 第一百三十九章:我们交易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接下来还说了什么,宋梨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回荡着的只有最后两个字。 完了,完了! 跌坐在地上的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双眼空洞无神。 实在没意思,宋里里便也不再多待,抬步走出了禅房。 看着已经几乎完全被山峦吞没的夕阳,宋里里不禁长叹一口气。 终于,这笔仇,她为籽棉报了! 不是想拿清白说事吗,那么这次,宋梨就好好为这“清白”二字买单吧。 宋里里想,现在也差不多是要带籽棉回定胜宅的时候了。 这段时间没有籽棉在身边,她都睡不香。 准备离开万佛寺时,却注意到夕阳余晖中还站着一抹单薄的身影,莫名地有几分熟悉。 走近一看,居然是翠环。 “三小姐。”翠环显然是特意在这里等她的,瞧见后便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还不走?”宋里里问道,“若是想说感谢的话就不必了,你应该知道的,我让你看清宋梨的真面目,并不是要拉你出苦海,单纯就是要让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而已。” 说得如此坦诚,不由让翠环愣怔。 再回过神来,嘴角勾起苦涩的笑。 是啊,她当然也知道,宋里里怎么会这么好心对自己呢? 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收拾宋梨而已。 可她还是应该感谢。 毕竟如果不是宋里里,她不可能认清宋梨的真面目。 在侯府生活了十几年,头次知道,面上温柔的宋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坏蛋。 而宋里里这个人人厌弃的三小姐,却是能为了身边丫鬟豁出性命的善良之人。 她真是太傻了,为什么以前没看清呢? 翠环心中思索着,再抬起头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三小姐,我日后能不能跟着你,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不行。”宋里里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了。 翠环更急了,“三小姐是在担心我会反水吗,那你需要我怎么=证明,我愿意证明自己的衷心!” “我不担心你反水,毕竟宋梨不可能再信你的,你哪怕反水,也只会落个两头厌弃的结局。”宋里里摆手道。 对上翠环错愕不解的神色,宋里里继续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跟我,无非就是知道卖身契在侯府,等支妙倩这事过去,无人再记得时,宋梨便会对你下手。” 翠环攥紧了拳头,戳中心思不知该如何回答。 签了卖身契的奴婢,便只是个可以随意处置的物件罢了。 就算是被主家打死,也不过就是草席一卷丢进乱葬岗,是没人会在意的。 她不想死。 所以,才想到这个法子。 只要跟在宋里里身边,就一定能和籽棉那样,即便是遇到了危险,也能有宋里里帮忙撑腰,护她周全。 扑通—— “三小姐,我知道你聪慧,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瞒过你的,是,我的确是害怕自己会死,谁不怕死,可至少我怕死,就是有软肋,只要你能保我这条贱命,我愿意为你肝脑涂地!” “我不需要你。”宋里里的声音仍旧轻飘飘的。 对上翠环错愕惊慌的眼神,她又道,“但如果你担心自己出事的话,我倒是可以跟你做笔交易,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将你的卖身契给你。” 说着,宋里里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 白纸黑字,上面还有京兆府的红色官印。 卖身契! “我的卖身契,怎么会……”翠环很是不解。 宋里里颔首,“前段日子,你家小姐不是将嫁妆里的田地庄子做了活典吗,她惶惶不安,而我卖了个消息出去,说是愿意收一批卖身契,等到丫鬟十八岁再带走,她二话不说就掏出来了。” 今年翠环十七。 等一年后,宋梨便已经成为了世子妃,哪里还会再管翠环的死活啊。 翠环听到这话,指甲几乎要将掌心给掐穿了! 她以为在禅房里被宋梨那样对待时,她的心就已经死了,可现在再听宋里里说这话,还是痛得无法呼吸。 好半晌,她才终于恢复平静,“三小姐,你想做什么样的交易?” “我想知道宋梨的那些龃龉之事。”宋里里回答。“有个几件就足够了。” “四小姐没有什么龃龉事。”翠环道,“她到如今都能让大家心疼怜惜,就连我这个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的人,都没能知道她是这样看待我的,试问,她又怎么可能有把柄留下呢?” 宋梨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在宋里里这里栽了跟头,都真的是稀奇事了! “不着急。”宋里里颔首,“你回去之后好好想想,也好好的查查,反正在支妙倩这事没解决之前,她是不会杀你的。” 翠环还有不少时间可以来达成这笔交易呢。 说着话,已经有人牵来了一匹枣红的骏马。 宋里里给了那人一些银裸子后,翻身上马,漂亮紧实的小腿夹了下马腹,便很快消失在了翠环的视野中。 留下翠环一人呆站在原地。 最后那抹夕阳也被山峦给吞没了,夜色袭来,像是一只张着深渊巨口的猛兽,只等着将翠环给吞入腹中。 翠环狠狠打了个寒战,搓着手臂,转身朝着禅房走去。 禅房里头,宋梨双腿软得跟面条似的,根本爬不起来。 翠环便走上前去搀扶她。 “你不是都叛变去当宋里里的狗了吗,还回来干什么,滚开!”宋梨破口大骂,将翠环给推开。 翠环面无表情,再次走上前扶着她,“四小姐确定不需要我吗,已经入夜了,总是要回侯府的吧?” 她当然也不想伺候宋梨。 可是没办法。 在没有拿到有用的秘密,能让自己从宋里里手中拿到卖身契之前,她怎么也得强忍着恶心,继续伺候宋梨。 宋梨原本还想再次将她给推开的,可余光撇见外头的夜色,终究还是心底打起了鼓。 支妙倩已经离开了,回家之后哭诉一番,怕是就要携家带口去侯府讨公道。 她不在场的话,会很被动。 可就算是她回去了,又能如何呢? 宋里里已经捏造好了事实,更别说翠环还会当场作证。 这下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宋梨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两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可以让翠环和支妙倩这两个人, 自食恶果的好办法! “翠环,你真的被宋里里给蒙骗了,”宋梨眼神凄哀地开口,“算了,你先扶着我回家吧,等之后我找到证据,再向你解释清楚我的清白。” 听闻这话,翠环只在心里冷笑。 清白? 宋梨怎么敢说出这两个字的! 她真想剖开宋梨的胸口,看看那颗跳动的心脏到底是什么颜色。 第一百四十章:最后的机会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但面上,翠环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乖巧地应了声,而后扶着宋梨走出了禅房。 管万佛寺的僧人借了一匹马后,主仆俩坐上去,便回了侯府。 抵达侯府前,宋梨翻出了自己身上的手帕,“翠环,你把这个蒙在脸上吧,今日的事情总是不好宣扬的,你若是顶着那张脸回侯府,爹爹娘亲会来问的。” 翠环没有反驳,面无表情地拿过那条手帕,将自己的脸蛋给遮住了。 在下了马车后,宋梨却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先开口让翠环进去。 之后,又拉着马夫到边上说话,还将头上别的喷金海棠玉簪塞进了马夫手中。 马夫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又拍胸口,然后赶着马车匆匆离开了。 望着马夫远去的背影,宋梨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她得意洋洋,转身进了侯府的门。 却没注意到,翠环居然从阴影处悄无声息地出现。 “三小姐和那个马夫说什么了,听清楚了吗?”翠环板着脸问道。 门丁不明所以,“翠环姐,方才四小姐不是故意支开你了吗?” 这显然就是不想让翠环知道啊。 他要是说了…… “四小姐原本是交给我做的,可我睡糊涂竟然没听见,她才发火给旁人的。”翠环解释道,“你快说吧,不然我怎么哄好四小姐啊。” 翠环和宋梨主仆关系一向很好,这事侯府的人都是知道的。 再加上翠环说完话后,还悄悄塞了几两碎银子给门丁。 门丁再也没有犹豫,直接就将自己方才听见的全盘托出。 “原来如此……”翠环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叮嘱门丁,“可别说是你告诉我的。” “放心吧翠环姐,我这嘴巴,比糊了腻子还牢靠。”门丁点头答应。 翠环这才绕小路,赶在宋梨前头回了院子。 她站在院子正中央,可等宋梨进来时,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便进了屋子鼓捣。 倒是有几个好奇的丫鬟过来打听,“翠环姐,你们今日去的不是城中的万佛寺吗,竟也这么晚才回来?” 若是换做往常,翠环也就敷衍几句,让她们少打听主人家的事情,然后就将人给散开了。 可今日,她却颇为有雅兴,拉着丫鬟们在屋檐下唠嗑。 翠环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说了个三成,就已经让那几个丫鬟嘴里能塞下一辆马车,连活儿都忘记去干了。 期间院子里进进出出了几个人,翠环都当做没看见,继续在台阶上侃大山。 说得正热闹的时候,宋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翠环,备马车,你跟我出去一趟。” 翠环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答应得很干脆。 小丫鬟拽住她的衣角,脸蛋上刻着忧心忡忡四个字,“翠环姐,那你们现在是不是要去……” “嘘!”翠环摇头示意她别说出来,“今日这件事情不能让老侯爷和侯夫人知道的,否则四小姐怎么交代。” “可四小姐自己真的能搞定吗?”小丫鬟疑惑问道。 翠环轻声叹口气,“试试吧,如果不行的话,再想想法子,看谁能来救四小姐。” “翠环,没听到我说话吗,我让你去备马车!”宋梨的声音已然急躁起来。 翠环不再犹豫,抬脚朝着后院的马厩走去。 而几个小丫鬟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好半晌,才有一人试探着开口,“咱们要不要帮忙想办法啊?” “我觉得要帮忙,四小姐是咱们的主子,她出了事,咱们怕也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翠环姐说不能找老侯爷和侯夫人呀!”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能找谁呢? 哦对,还有一个人呢! 她们可以去找那个人帮忙啊! * 支府门外。 宋梨带着翠环到了门口,请门丁通传后,却一直没人出来。 主仆两人被晾在门口,跟两个大傻子似的,站得直挺挺的。 好在已经入夜,支府门口没有什么人经过,倒也不至于太丢脸。 顶多就是寒风吹得很冷,冻得宋梨鼻尖都发红了。 再看翠环,比宋梨惨多了。 她身上穿的就是件普通的夹棉衣裳,本就不太抗冻,这会儿冷风吹在脸上,哪怕有手帕挡着,也仍旧是刺骨的痛意。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用银针在来回的扎,很冷很痛,后背全是冒出的冷汗。 感觉快要撑不下去时,支府的大门终于嘎吱一声,打开了。 支妙倩趾高气昂地站在门里,身上披着一条厚实的狐裘披风,将那张娇俏的小脸映衬得愈发玲珑,手中则是个造型精美的汤婆子。 冬夜寒风中,她满面红光,光彩焕发。 对比门外的宋梨和翠环两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宋梨快步走上前去,声音里透着委屈,“妙倩姑娘,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说着,就直接扯过了支妙倩的狐裘披风,“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我气了呢。” 支妙倩冷笑,直接将她给推开,“生气?就你这种货色也配让我生气?我啊,只是希望你去死而已!” 宋梨被冻得全身僵硬,被这么一推,竟然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翠环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去扶。 支家的下人就更不可能去帮忙了,都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妙倩姑娘,你……”宋梨匍匐在地上,哭得很是伤心,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所以你让我来负荆请罪,其实只是希望我去死吗?” “当然,”支妙倩想也不想便承认了,“你利用我,还倒打我一耙,像你这么歹毒的女人,留在世上也只是祸害!” 最关键的是,宋梨死了,便少了一个和自己争抢世子妃位置的敌人。 宋梨最好是现在就死! “妙倩姑娘,你怎么这么狠心呢,我都说了,那只是一个误会而已,真正的坏人是我姐姐,是她设计了这一切,目的就是要让我们互相厮杀,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啊!” 支妙倩满脸不信任,“我已经去查过了,你在山脚下去找她,很快就将人给救回了侯府,而你自己则折返回了万佛寺,等着算计我。” 她真是傻,居然会觉得宋梨和宋里里这对姐妹不合。 没想到这两人联起手来整自己。 如果不是翠环这个丫鬟临时反水,那她就彻底完了! 正说着话,宋梨忽然走上前去,直接拽住了支妙倩的衣领,“妙倩姑娘,你怎么会那么蠢,宁愿相信一个丫鬟的话,也不相信我,你被人当猴子耍了!” 说着,便很小声地凑在支妙倩耳边说话。 支妙倩的表情从错愕到惊讶,最后,只剩下了愤慨。 第一百四十一章:替死鬼宋极星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梨说完那番话后,支妙倩的脸色可谓精彩复杂。 站在原地,手中的汤婆子都被指甲扣得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宋梨却松开了她,缓缓往后退。 漂亮的杏眸里,只剩下了失望。 “看来你仍旧不相信我说的话,真是可笑,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聪明人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若你觉得是我,那你就找我麻烦好了,等到时候被宋里里整死,别后悔哭鼻子。” 宋梨一边说,一边往翠环身边靠近。 方才还站在台阶底下的翠环,不知何时已经挪了位置。 宋梨没办法,只能继续放狠话,然后朝着翠环那头走去。 “支妙倩,你这么笃定事情一定是我干的,是不是因为,原本这就是你准备的脏水,打算往我头上泼啊?” 支妙倩瞪大双眼,怒骂,“你胡说什么!” “恼羞成怒是吗,那干脆报官好了,我早就觉得翠环不对劲了,感情是被你收买了啊,我要去报官,让晋州城的所有人都看清你的真面目。 就算最后查清楚这件事情不是你干的,你的名声也被毁得差不多了,我嫁不了世子殿下,你也别想嫁!” 最后几个字,让支妙倩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举起手中的汤婆子,就朝着宋梨冲去,打算用汤婆子将宋梨给砸个脑袋开花。 而宋梨不躲不闪,余光瞥着旁边有身影在动,直接闪身跑过去,躲在了那人身后。 “啊!” 痛苦的声音,瞬间在支府门口响起。 附近的行人听到这声音,甚至就连周围已经睡下的住户,也纷纷披着外衣来看热闹了。 支府门口,被众人灯笼光照得如同白昼! 同样很白的,是支妙倩和宋梨的脸色。 “好痛,我好痛,救我,救救我!”地上的人在不断打滚,后背拱起几乎不可思议的弧度,而后又拉得笔直。 这诡异的模样,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他怎么会这样,这跟我没关系啊!”支妙倩率先回过神来,仓皇后退,手里的汤婆子也不要了,哐当掉在地上。 宋梨则继续盯着地上的人看,脑子都快想炸了,还是没想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小姐,二公子是因为来救你才弄成这个样子的,你还不赶紧去帮忙吗?” 翠环幽幽出现在宋梨身后,声音如同鬼魅般响起。 宋梨打了个寒战。 “小梨……救我……我好……好痛。” 地上的宋极星艰难伸出手,要去拉住宋梨的裙踞。 可宋梨却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在避开什么可怕厌恶的东西,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嘴中一个劲喃喃,“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她明明已经算好了一切! 先是上前和支妙倩求饶,借此在她的衣服上撒下可以让人死亡的毒粉,然后再激怒支妙倩。 等支妙倩怒不可遏上前要打她时,直接躲在翠环后头,这样支妙倩扬手时带起的风,就会将那些毒药都送进翠环的嘴里。 翠环会死,毒药还是从支妙倩身上查出来的。 到时候,支妙倩还敢继续追究这事吗? 怕是为了不蹲大牢,还要反过来求她三缄其口呢! 这个计划明明进行得天衣无缝,可为什么现在倒在地上的人却是宋极星呢? 谁来告诉她,宋极星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看着宋梨几乎要绝望的表情,翠环的心中满是寒意。 回到侯府时,宋梨支开她,就是为了让马夫去城中的黑店买药。 黑市那种地方,能买到什么好药? 故而,翠环长了个心眼,故意将今日佛沐日发生的事情真真假假地告诉小丫鬟们,叫她们同情担心宋梨,想为宋梨出把力。 如此一来,便会去请最疼爱宋梨的侯府二公子,宋极星。 不管宋梨对自己做什么,她都推到宋极星身上去,叫他们兄妹相残。 这招,还是从宋梨身上学到的呢,如今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正想着,宋梨已经将目光锁在翠环身上,翠环那脸上淡漠的笑,让她打了个寒战。 再结合方才的话,她终于反应过来。 “是你对不对,这是不是你干的!” 难怪跟着自己到支府来,翠环却不哭不闹,甚至在她和支妙倩说那些话时,也没有喊过一声冤枉。 感情翠环早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贱人。 只要是和宋里里沾上关系的,都是贱人! 宋梨怒不可遏,抬手就要给翠环一巴掌。 可翠环却钳住了她的手腕,神情很冷漠。 “四小姐,木已成舟,你还不赶紧动手,二公子可就真的白被你害了。” 地上的宋极星大抵是扛不住那剧痛,人已经奄奄一息,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可伸出的手,却仍旧是朝着宋梨的方向。 小梨,救我。 妹妹,救我啊! 宋梨盯着他看,再看看旁边六神无主的支妙倩,终于下定决心。 咬咬牙,她冲上前去将宋极星给抱住,“二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的哥哥!” 那滚烫的眼泪,说掉就掉,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直叫围观的人都跟着动容难过。 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周遭住的也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自然是有自己的府医的。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府医出面,给宋极星把脉,面色直接沉峻得黑漆漆的。 “是剧毒啊,这药或沾或闻都没事,可就是不能入嘴,一旦入嘴就会丧命!” “什么?到底是谁要害我哥哥?”宋梨继续问道。 府医抬头四处看了看,然后目光落在了支妙倩的狐裘披风上,“支小姐的披风上还有一些残余的粉末呢。” 翠环立马接下,“我想起来了,二公子出事时,是因为要挡下支小姐的巴掌,那时候,我好像的确瞧见有什么粉末从支小姐的衣服上飞下来,落进了二公子嘴中。” 再然后,二公子就成这个样子了。 宋梨此刻也顾不上思考,翠环为什么要帮自己说话了。 这罪名,必须扣在支妙倩头上,否则她便是残害了兄长的罪魁祸首啊! “妙倩姑娘,你……你其实是想杀我?”宋梨全身颤抖,“就因为那么一个误会,你就对我动了杀心吗?” 顿了顿,又冲上去掐住支妙倩的脖颈,“那你杀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对我哥哥动手,你还我二哥哥!” 第一百四十二章:侯府现在还有什么值钱的?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支府门口乱作一团,人也越来越多,个个伸长了脖子要看好戏。 支妙倩彻底慌了。 她让宋梨来门口负荆请罪,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恶气,可现在这算什么? 怎么自己反倒成了众矢之的?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这件事跟我没关系的!”她摇头否认,伸手想将宋梨给推开。 可宋梨如同枯黄的落叶一般,竟直接翩翩飘落,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 侯府这一晚,忙得要命。 而仅仅一墙之隔的定胜宅,气氛却祥和无比。 甚至翠环过去找宋里里时,她还在给籽棉整理床铺。 翠环真觉得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好好的一个主子,居然纡尊降贵地给丫鬟亲自套被子,还用的是眼下晋州城里最时兴的蚕丝被,轻薄温暖,外头的被面也是用的素娟的料子。 套好了被子,还一点点的抚平褶皱,再点上一炉香将整个屋子都熏得甜滋滋的。 这真的只是宋里里身边的丫鬟吗? 感觉和亲姐妹也没什么分别了! 但眼下并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翠环焦灼的等待了一会儿,见宋里里没有要停下来等她开口的意思,而外头天色渐亮,她只得先行开口。 “三小姐,你想要的把柄,我已经给你拿到了!” 那个被派遣去买毒药的马夫,在送完药之后,原本是要在后院就被宋梨安排的人解决的,可翠环却使唤了个小丫鬟,悄悄扣在了柴房。 现在,挪到了定胜宅里。 只要宋里里想,就能从马夫口中挖出那包毒药是宋梨买的。 如此一来,栽赃中书令的女儿,意外害了自家亲哥哥。 不论是国法还是家规,都不可能再容得下宋梨这个人的。 宋里里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 扭头看向翠环,脸上挂着笑,“你这个把柄,还真是大啊。” “那,足够换我的卖身契了吗?”翠环迫不及待地问道,“我还要一百两银子,足够让我带着全家人离开晋州城。” 留在这里,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宋里里答应得干脆,“可以。” 她当场就给了翠环卖身契和一百两银子,“从定胜宅的后门走吧。” 她给得这么干脆,反而是让翠环不敢接了。 “我、我还能活着走出这扇门吗?”翠环的声音有些发抖了。 大抵是在宋梨身边待过,翠环真的很怕自己被卸磨杀驴。 宋里里却反问,“我留着你的尸体做什么,宋梨没能解决掉你,本就恨得牙痒痒,要是查到你死在我的定胜宅,岂不是要倒打我一耙。” 翠环担心自己不能活着走出定胜宅。 宋里里还担心翠环会死在定胜宅呢! “赶紧走吧,若是天亮了,可就不好走了。”宋里里再次催促道。 翠环咬牙,没有再多犹豫。 但在离开之前,翠环先对着宋里里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我知道,三小姐你不是特意救我的,但你的确让我捡回一条命,如今还能带着卖身契和银子去别的地方生活,这份恩情我会记一辈子的。” 宋里里掏出手帕,给桌上的茶具擦灰,“记下这份恩情,然后呢,你还打算日后报答我啊?” 本是随口一问,可翠环却用力点头,“是,等我离开晋州城,确定自己安全之后,会告诉三小姐一个秘密的。” 宋里里并不在意,只随便地答应了。 她觉得,翠环说这话,只是为了在她心中留下一点利用价值,免得还没出城门就被杀了而已。 真没必要。 她可没有到处杀人,然后背上一串冤魂的爱好。 翠环如今给她带来的这个证人,就足够她去侯府做交易了。 * 与此同时,侯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老侯爷得知宋极星出事,宋梨也被欺负,当场气急攻心昏死过去,至今还躺在榻上。 沈海萍也晕了两次,但到底是心系两个孩子,没多会儿便又醒了过来,强撑着去处理这档子事。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回屋子要躺下时,却发现宋里里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 她就坐在桌前,自顾自地泡着茶喝。 日头已经很大了,可沈海萍眼睛阵阵发黑,竟是到了跟前才发现宋里里的存在。 发现她如此怡然自得,心中的怒火瞬间涌出。 直接走上前去就将桌上的茶具都掀翻在地。 茶水四溅,碎瓷片在地上弹了下,最后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 没出血,但有些痛。 “你是来看笑话的吗,如今侯府弄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敢在这里喝茶,你怎么敢的?” 沈海萍全身都在抖,询问宋里里,“看见侯府变成这个样子,你很高兴吧?” “一般吧。”宋里里回答道。 “你说什么?”沈海萍身形摇晃。 宋里里道,“我来之前听说了,宋极星人高马大,那毒药虽然厉害,却吸入得不算太多,没有致命,只是日后再也无法站起来而已。至于宋梨,也只是被吓晕罢了,很快就会醒来。” 所以,她一般满意。 “难不成,你盼着宋极星死了才叫满意吗!”沈海萍满眼不可置信,“不,不对,宋里里,该不会极星就是你害的吧!” 宋里里微笑,“我哪有那么蠢啊,往自己身上揽这种破事。” 啪嗒——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供词,摆在了沈海萍面前,“侯夫人可以先看看这个,便知道这到底是谁干的。” 那上头清清楚楚,说明了毒药是谁弄来的。 至于怎么会到支妙倩的衣服上,随便一查就能知晓。 沈海萍脸色骤变,几乎要将手中的供词给直接攥碎了。 不,怎么可能会是小梨呢? “你随便拿个供词过来,就想诓骗我,说这是小梨干的,真当我是傻子吗!” 闻言,宋里里长叹一口气浊气。 她站起身来,“原本我瞧着咱们是同姓人,想着帮忙遮羞呢,可既然侯夫人不领情,那我就只能将这供词送去京兆府了,是不是诓骗,京兆府自有定夺的。” 扔下这话,就要抬步离开。 “站住!”沈海萍咬牙切齿,雍容华贵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无尽狰狞,“你想从我这儿要什么?” 宋里里抬眸,也不含糊,直接开口询问,“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不愿意跟我断亲。” “你就只是想知道这个?”沈海萍有点不太相信。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想问个问题而已? 宋里里反问,“不然呢,如今的侯府,还有什么能让我拿走的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让她嫁给二哥哥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的话,也算是戳在沈海萍的心窝上了。 侯府这些年本就已经是外强中干,亏得只剩下了一副架子。 而自打宋里里从贞女堂回来后,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如同雨后春笋似的往外冒,这些都是砸了不少银子的。 现在的侯府,穷啊! 说句丢人又实在的话,如今的侯府家当,怕是还没有宋里里多呢! 所以,宋里里想要从侯府拿点钱财上的好处,的确不可能。 事实摆在眼前,沈海萍只觉得自己脸上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火烧火燎的,难受得要。 可作为侯府当家主母,她还是努力端着架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告诉你这个秘密,你就将那人交给我。” “我说话算话。”宋里里点头。 沈海萍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道,“这是先皇当年定下的,若你和侯府断亲,那么侯府的一切便都归你。” 什么? “这听起来太像胡扯了。”宋里里蹙紧了柳叶眉。 沈海萍却笑了,“是啊,这太胡扯了!你是我生下来的种,本应该被我拿捏才对,可先皇一道旨意,就让你成为决定侯府去留的主宰,凭什么?!” “所以,你才会讨厌我,恨不得我去死吗?”宋里里的手再次攥紧了,心口泛起尖锐的痛。 她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早就已经对侯府没有任何感情了。 可现在怎么还是会难过呢? “若是你死在外头也就罢了,可你偏偏回了晋州城,还回了侯府,先皇定下的吩咐便不得不履行。”沈海萍咬牙,眼神逐渐阴冷恶毒起来。 “既然你不欢迎我,又何必找我呢。”宋里里不明白了。 呵! 沈海萍嘴角溢出冷笑,“这么多年,我都只是在晋州城里做做样子而已,是你非要回来被发现,我能怎么办?!” 哪怕再讨厌宋里里,也只能带回侯府了啊。 原来,是这样啊。 宋里里垂下纤长的羽睫,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所以,是她回了一个本就不欢迎自己的家,所以才会一直被轻视排挤啊。 偏偏,这个家还没办法直接将她给赶出去。 只能将她这个厌恶到骨子里的人留在侯府,用尽所有办法,对她恶语相向,用尽手段,依次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愤慨。 “我今日告诉你,你也别想着和我断亲,”沈海萍做出警告,“只要侯府不松口,京兆府是不可能给你新立户籍的。” 宋里里别想抢走侯府! “……”宋里里没再说话,沉默着走出了沈海萍的院子。 这消息对她来说过于冲击,需要回定胜宅去好好思考消化一下。 而沈海萍则是喘着粗气,跌坐在了绣花鼓凳上。 看着手边被揉得皱巴巴的供词,她思考了半晌,才终于叫了身边的嬷嬷进来。 …… 宋梨清晨便醒了,可一直躺在床上装睡。 她不敢睁开眼,害怕面对现在的烂摊子。 沈海萍走进屋子,在她的榻前坐下,而后遣散了伺候的丫鬟们。 而后,才轻声道,“小梨,娘都已经知道了,你若是现在醒过来,将这件事情跟娘说清楚,我就替你想法子。 可如果你继续装睡装糊涂,供词送到京兆府去,便再也无力回天了。” 听到这话,宋梨的眼皮剧烈震颤起来。 她挣扎犹豫了好半天,听到沈海萍叹气起身,好像是真的要往外走。 “娘!娘!”宋梨慌了,从床上爬起来,眼泪随之簌簌而落,“我不想的,这件事情本来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过害二哥哥的。” 那哭声悲怆,一下就勾得沈海萍的心痛起来,眼泪跟着往下掉。 快步折返回去榻前,将宋梨紧紧抱在了怀中,“娘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是娘看着长大的,娘都知道。” 说着,又问道,“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娘说清楚。” 宋梨抽抽噎噎地,一阵添油加醋,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翠环身上。 从万佛寺被算计,再到支府门口,全部都说成了是翠环的主意。 “翠环原本是想要害我的,可没想到二哥哥突然出现来救我,这才弄成这个样子的。”宋梨哭得几乎干呕,“我好傻,我怎么没能保护好二哥哥呢。” 沈海萍眼神却锐利冷冽起来。 “去把翠环给我找来!”她对着门外喊道。 宋梨依偎在她怀中,眼中闪过寒厉的光。 找翠环吗? 她今天醒过来第一件事也是去找翠环,却发现翠环早已经跑了。 所以,她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将所有过错都推到翠环身上去。 果不其然,府里的下人找了一圈,回来禀告沈海萍,说是翠环已经跑了后,沈海萍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这个小贱人,这样算计了你居然就想畏罪潜逃,谁给她的胆子!” “贵嬷嬷,你立马去外头张贴悬赏令,就说这贱丫头偷了侯府的东西,现在要抓回来,赏银一百……五十两。” 侯府现在没钱了,沈海萍就连要抓人贴悬赏令,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的。 宋梨倒不是很在意。 抓回来,就赶在沈海萍审问之前做成畏罪自杀的样子。 抓不回来,那这个黑锅就永远都是翠环替她背了。 左右都是不吃亏的。 宋梨想着,便转移了话题,“对了娘,二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啊?” 提起这事,沈海萍便是恨得牙痒痒。 “你二哥哥瘫痪了,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什么官途仕途,统统都作废了。 日后宋极星只能像个废人一样,留在家里头了。 甚至,连媳妇儿都说不上。 想到自己以前那么意气风华的儿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沈海萍的眼泪便忍不住往下掉。 宋梨也跟着哭。 可,哭得很假。 她脑子里在飞快思索着一件事情。 支妙倩这头已经算是彻底得罪了,若是不想点什么办法的话,等支妙倩将这事解决了,只会变本加厉地对付她。 世子妃的位置,只会更难坐上。 不如现在…… “娘,二哥哥会有媳妇儿的。”宋梨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市侩算计的光,“既然此事因支妙倩而起,那就让支妙倩嫁给二哥哥,伺候二哥哥一辈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我需要一个把柄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沈海萍被这话狠狠吓了一跳。 “不妥,你二哥怕是心里记恨着她呢,又怎么可能娶她为妻呢?” 娶进门,是要相守一辈子的。 日日都看着,恨意愈发堆积,往后还怎么过? 宋梨却有自己的考量。 支妙倩这人,想借宋里里的手除掉是不可能了。 眼下又与她结了仇,再不想办法掐了支妙倩当太子妃的可能,日后支妙倩真的嫁过去,她第一个被收拾。 所以,不如让支妙倩嫁进侯府,成为自己的二嫂。 看起来高自己一头,实则是永远都没了收拾她的机会! “娘,可出了这档子事,哪个高门大户还愿意将女儿嫁给二哥哥呢?”宋梨循循善诱。 宋极星丢了仕途,日后不是娶个芝麻小官的女儿,便是找个商贾之女。 总之,都是最低的选择。 可支妙倩不同。 那可是中书令的独女啊! “只要支妙倩嫁过来,那么中书令也必然会心疼自己的女儿,想法子多给二哥哥一些补偿,即便是不能入仕途,那生下的孩子,中书令也是要帮扶的呀。” 闻言,沈海萍眼眸闪动。 人便是这样,只要瞧见了些许希望,便会自己添油加醋地脑补出美好未来蓝图。 短短时间里,沈海萍甚至连宋极星生的儿子能当多大官都想好了。 终于,沈海萍兀自攥紧拳头,眼神坚毅得如同石头。 就这么办! 让支妙倩嫁进侯府,嫁给宋极星。 至于感情什么的? 女人嘛,多哄哄,再生个孩子,自然便能拴住了。 更别说宋极星长得俊朗,支妙倩日子久了,肯定会动心的。 * 侯府的二公子要和中书令的千金成婚了。 这事如同插了翅膀,飞快地在晋州城里传了个遍。 不好的言论都被侯府花银子给压了下去,所以百姓们听见的版本,便是支妙倩在佛沐日英勇救下被坏人掳走的侯府三小姐,正巧被侯府二公子瞧见,两人竟是一见钟情。 可惜天公不作美,这侯府二公子不知怎的出了意外,竟成了个瘫子。 就算是这样,支妙倩也是心甘情愿要嫁过去,两家便是一拍即合,挑了个下月初六的好日子,准备办喜事。 民间嘛,故事总是会越传越香艳的,到后头更是说什么两人早就在一起多年,这次宋极星瘫痪,也是两家反对,要拉着支妙倩私奔才发生的意外。 两家因此被感动,这才不得已办了婚礼。 至于其他的版本,更是多得数不过来。 可无人知道,侯府和支府都是一片愁云惨雾,根本无人为这门胁迫的婚事而高兴。 沈海萍一夜之间长了好些白头发,却还要强撑着爬起来,去为宋极星的婚事筹备。 其中一项,就是要发拜帖。 沈海萍坐在桌前,写了一封函书,转头交给了贵嬷嬷,“去驿站,让驿站的人快马送去江南,否则老夫人和审月怕是来不及赶回来的。 宋审月,侯府嫡长子,也是沈海萍的第一个儿子。 可因为娘胎里带了病,小时候常年生病,老夫人便干脆做主,领着他回了江南老家养病。 这些年倒也不是没回来过,只是进了晋州城,只要待上超一个月,便又是要生病的。 无奈,即便到了今日,宋审月和老夫人也都是常居江南。 可宋极星要成亲,这种大事,总是要将两人给请回来的。 贵嬷嬷接过函书,却有点犹豫,“夫人,二公子成亲虽说是喜事,可毕竟是瘫痪了,这要是叫老夫人瞧见的话,怕是会不高兴。” 沈海萍抬手捏自己的鼻梁,神色疲惫得很,“就是要让她不高兴。” “夫人是何意?”贵嬷嬷不解,虚心求教。 沈海萍道,“老夫人心中最疼爱的虽是审月,可极星也毕竟是侯府的男丁,她总是疼爱的,瞧见极星被害成这样,哪能不动怒。 她动怒,就不必我出面做什么了。” 闻言,贵嬷嬷恍然大悟。 她怎么忘记了,老夫人是平南侯府里头出来的嫡长女,年轻时候,还和桂伦公主是手帕交,即便是后来桂伦公主远嫁番邦,也是没有断过联系。 这么多年,侯府早就亏空得只剩下一张皮,可能在晋州城和朝堂之上都还占有一席之地,其中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为众人都瞧着这位老夫人的面子。 所以,有老夫人在,支妙倩是不敢在侯府里掀起什么风浪的。 就连支家那头,也是要笑脸相迎的。 而老夫人知晓自己待不久,更是要多为宋极星盘算一些的。 如此一来,她不必出手,就能为宋极星谋出未来的安生日子。 做母亲的便是这样,总是要为自己的孩子计之深远些。 贵嬷嬷眼中满是憧憬,小跑着出了院子,直奔驿站而去。 * 宋里里身披斗笠,出现在了将军府门口。 自报家门后,门丁恭恭敬敬地将她迎进去,请到了会客用的偏厅。 “宋三小姐稍等,我现在就去告诉将军你来了。” 下人奉了茶,飞快地往后院跑。 没多会儿,赤金将军就过来了。 才几日不见,他憔悴了很多,那张脸凹陷进去,可眼睛却肿得鼓起来,不知道是哭了多少次。 “看来,将军瞧见自己想见的人了。”宋里里放下茶盏,轻声说道。 赤金将军艰难地点头,张开嘴,牙齿上甚至拉扯出黏糊的黏丝,“我竟不知,她过得这样苦。” 若早一点知道,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宋里里又问,“将军将她带回来了吗?” “嗯,在我的后院休养着,可,我不敢给她请大夫。”赤金将军艰涩地开口。 这一点,宋里里也能明白。 如今的阮喜,记忆还留在赤金将军被金贼羞辱之前,她是带着期许的。 可如果治好了,将这些年发生的种种全部记起来,难保她会接受不了发疯。 更别说,赤金将军已经堕落成了彻头彻尾的混蛋,阮喜知道的话,得多失望啊? 赤金将军的眼睛通红,“我甚至连出现在她面前都做不到。” 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敢让她瞧见啊! “那就让她一辈子都这样吗?”宋里里问道。 赤金将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轻声道,“先这样吧,等有朝一日,能找到能让她彻底忘记我的药,或许就可以了结这段孽缘了。” 只要阮喜不再记得自己,就好了。 宋里里眼神微动,在心底微微思索着什么。 而赤金将军则开口,“宋三小姐,这份恩情,你希望我如何报答?” 宋里里倒也干脆,“我想拿你当棋子。” “你打算让我除掉谁?”赤金将军询问,“我上次便和你说过了,如今我只是个废人,又太多年没有涉足朝堂,没有任何势力手段,若是你想让我替你收拾了支妙倩的话,我倒是还能行。” 可是,支妙倩已经被宋里里给收拾了。 支府千金嫁给侯府瘫痪的二公子,这事早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 赤金将军甚至觉得,宋里里的本事远在他之上。 “你若是要银子,我倒是有不少,都可以给你。”赤金将军说道。 宋里里摇头,“我不需要银子,而且我需要赤金将军办的事也很简单,不消什么人脉手段,一张嘴就足够。” “你想让我说什么?”赤金将军又问道。 宋里里道,“我想要一个宁家的把柄,然后悄无声息地传到徐皇后的耳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还是看一眼吧!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的话音落地,赤金将军表情已然凝重肃穆到极点。 今日是他第二次见宋里里。 第一次,他觉得宋里里做事缜密,很有头脑,并且会揣摩拿捏人心。 这般的人放在后宅里头,不说十次十赢,最起码谁敢算计她,下场都会很惨的。 而这一次,他才知晓自己低估了宋里里了。 她的战场可不是什么后宅! 震惊之余,赤金将军又恢复淡定,“我手中若是有宁家的把柄,不消你说,我便自己递给圣上了。” 毕竟,如果不是宁家,他和阮喜何至于变成如今这模样? “我知道将军你没有。”宋里里颔首。 赤金将军诧异,“那你为何还说这话。”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宋里里垂眸,把玩着手中的茶壶嘴,拇指按在上头,轻声道,“赤金将军以往是个带兵打仗的好手,想来也是研究过兵法的,那么,军营里头,最忌讳的是什么?” “谣言。”赤金将军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军营这种地方,最忌讳子虚乌有的消息,三人成虎,只要消息铺开了,那么假也会变成真,轻则扰乱军心,重则直接使将士溃散。 “是了。”宋里里点头,“若没有把柄,捏一个就是了。” 只要传开了,假的,也会有人将它变成真的。 “然后呢?”赤金将军还是不解,“你算计徐皇后,是要做什么?” 说着,赤金将军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宋里里,“难怪,难怪你说自己不想当世子妃,原来你是打着这个主意啊。” 宋里里被他说得发懵,“我打什么主意了?” “你想进宫为后!”赤金将军坚定开口,“也是,比起世子妃来说,当然还是皇后这个位置最好,世子妃在你面前,也得跪地尊称一声母后呢。” 可是…… 赤金将军的表情又变得担忧起来,非常认真地劝说宋里里,“皇宫比后宅要危险千倍万倍,更别说身后还得有母家在朝堂之上的扶持,你这样的,去了后宫顶多为妃,是再也爬不上去半步的。” 说着,又往后退了步,仔细地打量着宋里里的模样。 摇摇头纠正,“你这姿色也就是个清秀可人,为妃都是说多了,也就是个贵人吧!” 宋里里哭笑不得。 圣上都快赶上老侯爷的岁数了,她可没有兴趣! 不过听赤金将军这话,也知道他是个实诚人,没什么弯弯绕绕。 宋里里便也直接托底,“我无意入宫,世子妃的位置就更不屑去抢了,可惜先皇定下了娃娃亲,我因此被卷进宁家和徐皇后的斗争里,要想活下去,总是要为自己想点法子的。” 届时谣言四起,宁家怎会放过这好机会? 而徐皇后自然要想法子去解决的。 而她,再将这个消息悄悄地透露给宋梨。 不论宋梨是将消息卖给哪一边,想要的报酬都是相同的。 嫁给凌水洲,成为世子妃! 而她这个“草包”,毫无作用,被双方嫌弃,也就没了利用的价值。 无用的棋子,谁还会留在身边啊? 没了这门娃娃亲,她便又是自由身了。 当然,这还不是全部。 赤金将军听了个囫囵,看向宋里里的眼神愈发复杂崇敬了。 像! 实在是太像了。 这侃侃而谈,运筹帷幄的样子,简直和开国大将军一模一样啊! 他差点又想说,宋里里真的和她很像了。 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而后思索一番开口,“好,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宋里里道谢,准备离开将军府。 赤金将军却忍不住问,“你这计划是很好,可如果,双方都觉得你无用,要将你处之而后快呢?” 众所周知,处理废棋的方法,除了丢掉外,还有直接碾碎成齑粉。 “没关系,宋梨会保住我的。”宋里里微笑着回答。 宋梨? 赤金将军想说怎么可能,宋梨怕是最希望宋里里去死的那一个才对。 可脑子里回荡起刚才宋里里的计划,忽然便醍醐灌顶,明白了过来! 难怪! 难怪宋里里是让他捏造一个宁家的把柄,而不是去让宁家捅出一个把柄。 三人成虎,可说一千道一万,这还是假的。 如果,宋里里将这个把柄捏造的罪魁祸首说成是宋梨。 那么宁家或者徐皇后被救,也不会再觉得有半分感激,只会觉得自己被宋梨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给骗得团团转。 宋梨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为了能保守住这个秘密,宋梨便会竭力保下宋里里。 甚至,对宋里里言听计从。 这盘棋,宋里里看起来是其中最没用的那颗,可实际上,整盘棋都是她在下! “我收回刚才的话,”赤金将军的声音虔诚到了极点,恭敬无比地开口,“宋三小姐,若你真的进宫的话,哪怕没有家世撑腰,也起码是能爬到皇贵妃的位置。” “……我真的没有当妃子的兴趣。”宋里里很是无奈。 赤金将军又问,“你的这些法子是从哪儿学来的,饶是我看了这么多年的兵书,竟然也不如你厉害。” 宋里里摇头,“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过往的记忆丢得干干净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学来的这些。 反正,每次要做什么的时候,脑子里便会自己冒出这些念头来。 就好像,她熟读了很多计谋,并且本就能将这些东西融会贯通一般。 可她失忆之前,不就是个只会围着凌水洲转悠的大草包而已吗? 宋里里自己也觉得困惑。 希望能早点恢复记忆吧,这样便能弄清楚,自己这些本事都是从哪儿学来的了。 从将军府出去,宋里里便回了侯府。 还没到侯府大门口,却被一个模样脏兮兮的小乞丐拽住了胳膊。 “姐姐,我好几天没吃饭了,肚子都饿扁了。” 宋里里看他的确可怜,便掏了一些铜板给他,“去买些吃的吧。” 可小乞丐拿了铜板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继续拽着她的衣角,“姐姐,你要不要看看我饿扁的肚子,免得你以为我在撒谎。” 宋里里哭笑不得,“我没有看人肚子的爱好,我也相信你不是撒谎。” “还是看一眼吧,看一眼就行!”小乞丐坚持,急得都快哭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当年的真相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小乞丐这副模样,让宋里里眼神不由拉直了。 她左右看了看,到底还是跟着小乞丐去了拐角的隐蔽处。 小乞丐便缓缓地掀开了衣裳。 那肚皮上,竟然是密密麻麻写了字的! 虽然歪歪扭扭,但宋里里仔细看的话,也是能认出那些字究竟是什么。 快速地扫了一遍,宋里里的手便紧攥成了拳头。 “是谁让你来找我的?”她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多年没上油的磨盘。 小乞丐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是个姐姐,高高的,瘦瘦的,脸上蒙着面纱,我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是翠环。 光是听这个描述,宋里里就已经能确定,派人来传信的是翠环。 尤记得翠环离开时,说等她和家里人安全后,会告诉她一个秘密。 原来,就是这个啊! “姐姐,你怎么掉眼泪了啊,是我肚皮上写的字让你很伤心吗?”小乞丐好奇地问道。 宋里里抬手去摸,这才发现脸上早已经是一片濡湿。 真没出息啊,她居然哭了。 因为翠环告诉她,其实当年压根就不是她自己钻出了那个狗洞,而是有人前来绑架,是她带着宋梨逃到了侯府外墙的狗洞旁。 她先让宋梨爬进去,可轮到她的时候,宋梨却将那个狗洞给堵死,这才断送了她逃生的机会,让她被拐走的。 宋梨太害怕了,便说成是宋里里自己贪玩从狗洞偷溜出去的。 翠环还说,这事是宋梨梦呓时自己说出口的,那时候宋里里还没回到侯府。 大抵是宋梨以为宋里里已经死了,做梦梦见冤魂索命,所以才害怕说了实话吧。 宋里里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凉得彻底。 原来,根本就不是她贪玩偷溜出去。 是她救了宋梨,可宋梨却将她唯一的生路给堵死了。 原来,如此…… “姐姐,你看完了是吗,那我就擦了啊。”小乞丐说着,蹲下身在地上抹了好些灰,然后囫囵地将肚皮上的字给擦得乱七八糟,什么都辨不出来了。 做完这一切,小乞丐便准备离开。 “等等——” 宋里里开口,拽住了小乞丐的手臂,“我给你十两银子,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十两银子?! 对于小乞丐来说,这可是乞讨一辈子都换不来的数目,够他买下一座馒头山,从早吃到晚,一直吃到死了吧? 不对,他要是有了十两银子,就应该去买点肉包子吃啊。 想到肉的滋味,小乞丐都开始流口水了。 他吸溜一下,抬手擦干净嘴角的口水,“好,好啊,姐姐你要我干什么?” 宋里里拉着他,围着侯府的外墙转了一圈,终于在西边发现了那个狗洞。 一个小小的狗洞,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周围长满了荒草,而里头则用一块大石头给挡住。 宋里里蹲下身子,用力地将那块石头给推开,露出了那个狗洞。 “用你最快的速度,钻进去,然后再钻出来。” “好。” 对于小乞丐来说,这真的不算是什么难事。 他身形瘦弱小巧,眨眼功夫就钻了个来回。 宋里里的呼吸,却越来越紧了。 当年的她,大抵也就是小乞丐这个身形吧? 从狗洞钻进侯府,连呼吸一瞬都用不了。 可宋梨却因为害怕外头的人会追来,将她给堵在了外头! 可笑,真可笑! “姐姐,你说好的十两银子……”小乞丐仰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宋里里重新将他带回了侯府的大门口。 她身上没有那么多银子了,便差了门丁去叫籽棉过来付钱。 正等待着,宋梨从外头回来了。 “姐姐,这是谁家的小孩啊,你怎么护在怀中?”宋梨好奇问道。 宋里里没理会,脸色冷得出奇。 被这样无视,宋梨心中又是一阵窝火。 先前被宋里里算计,她都忍着没在外人面前甩脸子,宋里里反倒先横上了?! “姐姐,如今侯府马上就要有喜事了,你带这样来历不明的脏小孩在侯府门口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在外头这些年,惹下的祸事呢!” 祸事两个字,宋梨甚至刻意咬了重音,抑扬顿挫的。 宋里里眸光扫过去,如同锐利的刀子,几乎要割断她的喉咙。 “我在外头这些年,的确是遇到了不少祸事。”宋里里轻声道,“你说,若是当年我没有被歹人带走,是不是就能跟你一样,在侯府养尊处优的长大了呢?” 宋梨听闻这话,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感觉宋里里话里有话。 “你说,为什么那歹人就独独抓走了我一个呢?”宋里里又问道。 宋梨心口狂跳,但面上还是竭力镇静,“那是因为姐姐你偷溜出去,才会被抓走的呀。” “原来是这样。”宋里里颔首,表情仍旧冷漠。 宋梨思绪拼命打鼓,总觉得嗓子眼里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似的。 想开口再问点什么,但籽棉已经拿了银子过来。 宋里里付了那小乞丐十两银子,拍他的脑门,小乞丐便一溜烟跑没影了。 而宋里里也和籽棉回了定胜宅。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躺下,不吃不喝,就直挺挺地躺着,像是一条已经死透的鱼。 籽棉被她这样子吓坏了。 分明出门时,自家小姐还说是去处理件大事,喜滋滋的出门的。 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宋里里还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籽棉没办法了,只好跑去太傅府,将秦夫人和秦心语一并请来了。 可等将人请回来,却发现宋里里正坐在桌前,小口小口地喝着茶。 旁边的丫鬟瞧见籽棉,立马松了一口气,“籽棉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三小姐说饿了想吃蛋炒饭,可我们做的都不对味呢。” 这是愿意吃东西了? 籽棉二话不说立马往小厨房跑,“我这就去做,正好有隔夜的米饭,做蛋炒饭最香了!” 心里则美滋滋的。 别说,去请秦夫人和秦心语就是有用。 这来了什么都还没说呢,小姐就已经有食欲了。 堪比神医。 哦不,这就是神医! 第一百四十七章:要学会放下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秦心语走到宋里里跟前,握拳捶她的胸口,“什么嘛,我真是要被你给吓死了,知道籽棉来说你不吃不喝不动的时候,我有多着急吗!” 宋里里被她一锤,手中的杯子便脱了手,啪嗒砸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我没有用劲儿啊。”秦心语傻眼。 宋里里勾起唇角,“是我没拿住,和你没关系。” “这茶杯本也不好看,放心,我明日就叫人送套更好看的过来,保证不让你吃亏。”秦心语又说道。 “不用了,我本来也不怎么喝茶的。”宋里里拒绝。 秦夫人目光落在宋里里身上。 打量片刻,对秦心语道,“你跟着丫鬟去里里的屋子,给她挑件好看的衣裳,再配些漂亮的首饰拿过来,今夜十五,正逢有灯会,我们出去凑凑热闹。” 秦心语也是个大大咧咧的。 见宋里里已经愿意和自己说话了,便没有多想。 此刻又惦记着那晚上的灯会,便迫不及待地催着丫鬟陪自己离开。 正厅里,只剩下秦夫人和宋里里两人。 秦夫人走上前,握住了宋里里的手。 宽大温暖的两只手,将宋里里冰如寒窖的手给紧紧护在其中。 秦夫人顿时一阵心疼。 “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秦夫人问道。 宋里里努力挤出笑容,“我没事。” 秦夫人的表情瞬间严肃,“里里,我知道你是个很厉害的孩子,有主见,有勇有谋,从不叫人欺负,可你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 和我说说,即便我什么都帮不了你,最起码能让你倾诉,说出来之后,人能舒服些的。” 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所以遇到事情要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哪怕真的帮不上任何忙,也是可以给一个拥抱的。 “里里,你可以信任我,今日你说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往外透露半个字。”秦夫人又说道。 宋里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戳了下。 垂眸思索了一番后,她终于开口,“我意外得知了,我当年究竟是什么离开侯府的。” 关于宋里里是怎么走丢的,其实这些年晋州城里早已经传遍了。 大家都以为,宋里里是因为贪玩溜出去,才叫人伢子拐走的。 所以当宋里里回到侯府后,又是那么一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样子,被大家排挤看不起时,没有一人同情。 这是宋里里活该! 毕竟她要是不贪玩,哪里会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半点规矩都没学到,半点福都没享到? 可现在,宋里里说出的这番话,却颠覆了晋州城里这么多年的传言! 秦夫人脑子里首先冒出的,便是心疼二字。 她紧紧地将宋里里拥入怀中,却是自己的身子抖得最厉害,“那个时候,你一定很害怕吧?” 明明就差一步,钻过那个狗洞,就能回到安全的侯府里头,可宋梨却断送了这希望。 身后的歹徒越靠越近,然后将她直接带走。 那时候宋里里才多大? 五岁,还是四岁? 秦心语那么小的时候,是连话都还不会说几句的,整日里只想着吃肉肉吃糖糖。 可宋里里却已经知道先让自己的妹妹逃去安全的地方了。 宋里里是个好姐姐。 但宋梨不是个好妹妹。 “这件事情你想告诉侯夫人吗?”秦夫人问道。 宋里里摇头,“不想。” 躺在床上的这十几个时辰,她的脑子里不断思考着这个问题。 要说吗? 将当年的真相告诉沈海萍和老侯爷,将宋梨的真面目揭露在众人面前。 要这样做吗? 可最后思考出来的答案,却是放弃。 没必要说。 当年的事情没有证据,说出来真的有人信吗? 就算是真的有人相信又如何。 沈海萍已经明确地告诉过她,若不是先皇的旨意,是巴不得她和侯府断亲的。 知道这种事,沈海萍对她的态度怕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她也不需要沈海萍对自己有所改变。 所以,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 “不说也罢!”秦夫人抬手,狠狠揩掉了脸上的泪痕,“日后等你有出息了,叫他们后悔去吧!” 宋里里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秦夫人。 她由衷感谢,“说出这些话之后,我真的感觉心情好多了,谢谢你,秦夫人。” “日后还有什么事情,别都憋在心里头,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来找我说。”秦夫人轻声道。 虽然她不是宋里里真正的家人,但可以站在家人的那个位置上,为宋里里做点什么。 宋里里心中涌过一阵暖流,点头应了一声好。 正说着话,秦心语已经举着选好的衣裳回来了,籽棉也捧着炒好的蛋炒饭小跑过来。 定胜宅里,热闹得很。 宋里里吃完了蛋炒饭,又换上衣裳,便跟着秦夫人出门去看灯会了。 晋州城其实每逢初一十五都会举办灯会,但大抵是这次挨着佛沐日不久,好些少男少女许了愿,希望能求一门好姻缘,便都出来碰运气。 谁知道会不会在灯会上遇到自己的有缘人,然后就一见钟情呢? 于是放眼望去,这街上大半的人,居然都是年轻人。 年轻人一多,玩乐的项目自然也就多了。 才走了几步道,秦心语就被一个套圈的摊子给吸引了目光。 那摊子上其实也没摆什么好玩意儿,都是些小手串啥的,看着花花绿绿的,摆在地上倒也是新鲜。 关键套圈的价格不贵,十文钱就有五十个圈,套中的都可以拿走。 秦心语跃跃欲试,直接掏钱买了一百个圈。 扭头对宋里里道,“那边有两条手串看着颜色很相似,你等我套中,你一条我一条!” 话是放出去了,可等套起来的时候,秦心语却傻眼了。 那丢出去的圈子全都跟长了眼睛似的,就是不往手串上套,好不容易有落上去的吧,还自己弹起来又掉到别处了。 一百个圈子,竟是全军覆没! “我就不信了,老板,再给我来一百个圈!”秦心语气得撸袖,准备重头来过。 但很快,这一百个圈也都打了水漂。 “再来一……” 眼瞧着秦心语真和这两个手串杠上了,秦夫人赶忙拦住。 无奈道,“前头那么多摊子呢,你若是想送里里手串,去买两个现成的就是。” 总在这儿耗着,还看不看灯会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这是在抢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秦心语恋恋不舍地望着摊子上的那两个手串,到底还是作罢了。 去了前头的摊子,她给自己和宋里里都买了手串,又给籽棉也买了一支簪子。 可戴在手上,眼珠子却仍旧不住地往先前那个套圈的摊子上瞟。 这时,秦夫人忽然有点肚子痛,秦心语便只好先带着她离开了。 “小姐,那咱们也回去吧?”籽棉问道。 宋里里想了想,却拉着籽棉回了先前那个套圈的摊子。 掏了十文钱,要了五十个圈子。 最开始甩了几个都没中,但很快,她就掌握了窍门,将方才秦心语看中的那两个手串给拿下。 而手中的圈子,还剩下三十多个。 “籽棉,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宋里里问道。 籽棉扫了一圈,相中了最远处摆着的银锁。 宋里里算准了力道和方向,一发就中了! “小姐你好厉害啊,”籽棉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宋里里笑着将剩下的竹圈递给籽棉,“拿着玩吧。” “小姐不套了吗?”籽棉满脸好奇,“小姐准头那么好,这三十多个一定都能全中的。” “就是因为能全中,所以才不套了。”宋里里摇头,努嘴示意籽棉往旁边看。 那摊主的嘴都快扁成一条线了。 出来做生意的,当然是希望能赚钱。 宋里里刚才套中的银锁,已经要顶上他半晚上赚的银子了,继续套,那就是不给人家活路了。 点到即止,做人别太贪。 籽棉哦了一声,便也没再多问,自己去套着玩了。 她和秦心语的准头差不多,虽然每次套之前都是各种比量,甚至上半身还探出去半里路那么远,可就是一个都中不了。 尽管如此,籽棉还是玩得格外开心,一双杏眸里亮闪闪的。 宋里里就在旁边看着,觉得这样也挺好。 很久没瞧见籽棉这么孩子气的模样了。 差点都忘记,这丫头其实还比她小几个月呢! 想着,眼角余光却忽然被摊子角落的人吸引过去。 居然是芙蓉姑娘。 而她身边还站着个男人,俊朗无比,一身黑衣又显得神秘。 显然不是上次的粉面小生了。 而芙蓉姑娘挽着这黑衣男子的手臂,笑得宛如一朵花儿似的。 那黑衣男子垂眸,眼底满是深情地看着她,问道,“你喜欢什么,我去给你套?” 芙蓉姑娘在摊子上扫视一圈,指着其中一个铜制的小人儿开口,“阿胜,我想要那两个,看着就可爱,而且那两个小娃娃紧紧抱在一起,就跟你我现在这般,你去套中,算给我的定情信物,好不好?” 提到定情信物四个字,那黑衣男子耳根子红了。 他点头,“好,我去给你套。” 黑衣男子出手倒是阔绰,直接给了摊主一两银子,“直接给我圈,我什么套中什么时候收手,若有剩下的,便也归你。”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一千文能换五千个竹圈。 可谓是一笔大买卖了。 摊主方才被宋里里套走了银锁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差点就要跪下来喊黑衣男子一句活祖宗了。 “若不然我将那小娃娃挪到前头来一点,这样比较好套中?”摊主说道。 早点套中,剩下的银子就都归他了。 黑衣男子摆手拒绝,“不,就方才那个位置,既然是定情信物,当然要自己争取得来的才有意义。” 再说了,五百个竹圈,还不信套不中。 可事实就是,除了宋里里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外,其余人还真是不太容易能套中。 转眼三百个圈都丢出去了,别的东西倒是套中了一些,就是那铜制的小人还是没动静。 籽棉本来套得不亦乐乎呢,见状也停下来,目光死死地盯着黑衣男子身上。 旁边的芙蓉姑娘笑眯眯的,温柔地拍手打气,“阿胜加油,为了我们的定情信物,你可要再努力一些啊。” “小姐,”籽棉凑到了宋里里跟前,“这两人感情还真是好,其实这玩意儿去前头的摊子上花几十文就能买到,可他们却执着于要套中,真是叫人艳羡啊。” 多好的感情啊! 宋里里眼神沉下去。 感情好吗? 若她不知晓内情,怕也会发出和籽棉一样的感叹吧。 可偏偏她知晓。 芙蓉姑娘明明是迟聿的心尖宠,可身边的男人却总是来来去去,换个不停。 距离上次在巷子里遇到她和那个粉面男子幽会才多久? 有半个月吗? 居然就又换了新欢,还这样大摇大摆地带出来,当众说要套中彼此的定情信物。 宋里里心口隐隐地不舒服,为迟聿而不值。 而这头,黑衣男子已经将五百个圈子都给套完了。 还是没套中。 “老板,再给我来五百个圈子。”黑衣男子撸起袖子,满脸写着愤慨。 他就不信了,今日套不中那么个小小的小娃娃! 老板也没见过这种非要死磕的客人,喜笑颜开,立马就收了银子开始数圈子。 黑衣男子拿着圈子,再次走向那个摊子前。 举起手中的竹圈,再三比划之后,朝前一扔! 轻飘飘的竹圈在空中旋转着,直奔铜制小人儿而去。 却在快要碰上时,忽然被旁边冲出来的一个竹圈给打得飞出去。 而半路拦截的竹圈,倒是稳稳当当地将铜制小人儿套在了其中! 一时间,摊子前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宋里里身上。 “我中了,老板,麻烦把那个铜制小人儿拿给我吧。”宋里里淡漠地开口道。 “中了?”黑衣男子傻眼了。 籽棉也懵了,“小姐,你……你刚才不是说,要让老板做生意的吗?” 拢共就花了十文钱,拿一堆东西走,实在是要老板的命。 这话是小姐说的没错啊。 怎么转头小姐自己就打脸了呢? “忽然也挺喜欢这铜制小人儿的。”宋里里缓缓开口,“拿回定胜宅,丢在池子里给乌龟垫脚用,挺好。” 籽棉:啊? 她怎么感觉,小姐是故意跟这两人抢的呢。 可小姐好端端的,干嘛故意要这两人心里不痛快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定情信物!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摊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着旁边面色已经铁青的黑衣男子,干巴巴的赔笑,“姑娘,要不然我给你换个别的吧,那银锁我正好有一对,给你换那个怎么样?” 银锁,可比铜制的小人儿值钱多了! “套中什么我就要什么,我不贪。”宋里里轻声道,“人嘛,总是应该从一而终的。” 摊主尴尬挠头。 他挺想做黑衣男子的生意。 人菜,钱多,这一晚上若不出意外,应该能从他身上捞个三四两银子。 他摆摊好几个灯会,加起来也不够今晚赚得多啊! 可偏偏出了宋里里这个意外。 眼瞧着劝不动宋里里,摊主只能将目光投向黑衣男子,“公子,其实我这摊子上还有个爱心形的石头,天然的,我儿子从河滩上捡回来的,那叫一个晶莹剔透,不正好代表你和姑娘的感情纯洁无瑕吗?” “……阿胜,这个也挺好的。”芙蓉姑娘倒是很好说话。 黑衣男子点头,“好,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套什么!” 摊主松了一口气,赶紧小跑着去木箱子里将那块心形的石头拿出来,摆在了方才铜制小人儿的空缺处。 扭过头,便打算将铜制小人儿给宋里里送去。 可还没走两步呢,便又听见哗啦一声,紧接着就是满堂喝彩。 中了。 又中了! 而且又是宋里里套中的! “姑娘,”摊主这次是真的快哭了,“我拢共就收了你十文钱,你不至于这样整我吧,我把钱退给你成不?” 他真的想挣点钱啊! “我也很喜欢那块石头,放心,待会儿我再买一两银子的竹圈就是了。”宋里里语气淡漠道。 这会儿场上的人都瞧出来了。 哪是什么喜欢石头啊,分明就是和方才那对小情侣过不去嘛。 芙蓉姑娘也眯起了漂亮妩媚的眸子,终于想起了宋里里。 抬步走上前,直接开口问道,“宋三小姐,我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宋里里心里有点意外,显然是没想到芙蓉姑娘认识自己。 但很快又恢复了淡然。 开口道,“出来玩,你看中的我也看中了,倒是也正常,总不能这世上所有你看上的,都要被你拿下吧?” “我怎么觉得宋三小姐话里有话。”芙蓉姑娘的眼神掺了几分锐利。 宋里里不卑不亢的和她对视,“若你觉得有便有吧。” 说完,两人便是一阵沉默。 过了半晌,芙蓉姑娘终于先开了口,“算了阿胜,今日灯会上那么多新鲜玩意儿,我们去买些别的也不错。” 黑衣男子心有不甘,但也没有坚持。 百依百顺地,就跟着芙蓉姑娘离开了。 而宋里里也将手中剩下的圈子交给了摊主,又拿出一两银子,便带着套中的东西,和籽棉也往外走去。 这摊贩本就是在最外围,走出去没几步,就到了灯会的出入口处。 这地方有兵官看守,是个瓶口状,人都挤在这个位置,行动得格外缓慢。 “小姐,那不是方才的两人吗,他们也打算走了?”籽棉眼尖,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芙蓉姑娘和黑衣男子。 宋里里看过去,却只是淡漠地嗯了声,没有太大反应。 她只想赶紧离开。 可这时候,宋里里却注意到,迟聿居然出现在人群中。 可芙蓉姑娘笑眯眯地迎上去,和迟聿说着什么。 方才还领着的黑衣男子,已经不见踪影了。 宋里里的眸色一下便暗沉下来。 她绯薄的红唇抿紧,不知怎地,心口就泛起阵阵的浪潮,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走到了迟聿和芙蓉姑娘跟前。 “靖王殿下。”宋里里开口道。 瞧见宋里里,迟聿眸色复杂地翻涌了一瞬,而后颔首应了声。 芙蓉姑娘则是盯着她看。 宋里里也看回去。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呢,宋里里已经拿出了怀中的东西,递到迟聿面前。 “什么东西?”迟聿问道。 他把玩着手中的铜制小人儿和心形石头,眉头微蹙,百思不得其解。 宋里里回答,“定情信物。” “……你说什么?”迟聿眉头蹙得更紧了,将手中的小玩意儿攥得几乎要成齑粉。 宋里里没再说话,转身又走远了。 剩下的,迟聿应该能猜出来吧? 毕竟他那么聪明,光是看芙蓉姑娘慌张的表情,便应该能猜出什么的。 宋里里回到了籽棉身旁,继续用余光打量着迟聿那头。 而迟聿和芙蓉姑娘那边,先是一阵寂静,而后芙蓉姑娘便笑了起来。 “我说呢,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啊!” “什么意思?”迟聿不解。 芙蓉姑娘解释,“方才我去套圈碰见她了,专和我对着干,我还问她跟我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她当时话里有话的,却不愿意说明白,不过现在我懂了。” 宋里里以为她和迟聿是一对,可偏偏在外头又找了新的相好,所以才让她别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身为女人,芙蓉姑娘对这方面的事情格外敏锐,仅仅是靠这么几个片段拉在一起,便将事情给推断了出来。 “特意把这定情信物送过来,不就是想让你察觉到我在外头有奸夫,好看清我的真面目吗?” “什么?”迟聿的脸色阴沉下来,“若我没记错,今日那位应当是进了宫。” 那么,跟在芙蓉姑娘身边的,又是谁? 芙蓉姑娘吐了吐舌头,“是他身边的侍卫,阿胜。” “你如今倒是挺光明正大,居然敢带出来招摇?” 跟在迟聿身边的踏风也站出来,“芙蓉姑娘,你明知道我家王爷现在需要你去探些口风,弄出这事来,是不打算帮王爷了吗?” 看着面前这两个男人的模样,芙蓉姑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们懂什么啊,感情这种东西就跟放风筝似的,一味拽紧只会断掉,必须松弛有度,这样才能放得长远。” 顿了顿,注意到周围人来人往,芙蓉姑娘又凑近了,在迟聿耳边轻声道,“他近日有些怀疑我,大抵是身旁谁吹了枕边风,若我上赶着凑上去,便是坐实了身份,所以必须避避风头。” 至于其他的,芙蓉姑娘没说,但语气已然自信满满。 在拿捏男人这事上,她十拿十稳,从未翻过船! 迟聿颔首,眸色从浓转淡,眉间也舒展开来,“万事小心。”芙蓉姑娘笑着点头,而后又想起某件事来,“你方才情绪好激动,是因为担心我暴露,还是因为……别的啊?” 第一百五十章:夜探定胜宅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最后三个字,芙蓉姑娘说得千转百回,故意拉长了声调,眯着眼看向迟聿。 迟聿抿紧绯薄的唇,“大局为重。” 骗人! 芙蓉姑娘笑了,笑得狡黠。 “可我怎么觉得,你是生气,我让宋三小姐误会了呢?” 迟聿面色不改,“没有。” 压根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有什么可担心误会的。 “那……” 芙蓉姑娘还想继续说,却被迟聿给打断了,“还有事吗,若无事,你可以走了。” 切,这男人总是这样。 芙蓉姑娘撇嘴,“你这样的,日后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啊。” 迟聿没回答,只用眼神看她,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东西给我。”芙蓉姑娘伸手,“那两个定情信物,我还要拿去哄阿胜呢。” 迟聿攥在掌心,“被侯府嫡女抢走的东西,若你还能抢回,那才叫人怀疑呢。” 芙蓉姑娘瞪他一眼,却因为眼睛太过妩媚,看上去就如同娇嗔般。 “不就是个侯府嫡女吗,我能抢走她的东西再正常不过,好歹我也是赫赫有名的……好啦好啦,我不要就是了,你自己留着,行了吧!” 说到后头,芙蓉姑娘拱手,“走了。” 转过身走远了,还不忘小声嘀咕,“分明是自己想留着,非要扯出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日后最好是别将这两样东西叫我看见,否则我见一次,笑话你一次。” 灯会上人头攒动,芙蓉姑娘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里里也收回了视线,垂下的眸子里神色不定。 隔得那么远,她并不知道迟聿和芙蓉姑娘到底说了什么。 但看得出来,芙蓉姑娘先是说了什么,让迟聿很生气,而后又出声解释几句,迟聿的脸色便缓和下来。 最后,芙蓉姑娘好像还撒娇了,迟聿目送她离开。 看样子,是已经摆平了那定情信物的危机? 迟聿,就这么喜欢她吗? 宋里里感觉自己正义感有些过头了。 她刚才那样子,就跟杂耍班子里那个画着大黑眼圈,穿得层层叠叠的小侏儒似的,光是往那儿一站,就已经让人忍不住发笑了。 那小侏儒叫什么来着? 西域那头,好像是叫做小丑…… “小姐,你在看什么啊?”籽棉好奇地问道。 宋里里收回视线,“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回到定胜宅,籽棉去向众人炫耀自己的银锁去了。 她小时候是被人遗弃的,当时身上也是挂着一个银锁的,大抵是亲生父母给留下的念想。 可后来去山上打猎时,却被一只野猪给意外吞进了肚子里。 她哭得响彻天地,肝肠寸断。 宋里里说她哭得好难听,骂了她一顿就便独自上了山,足足两天才下山,回来时浑身血淋淋的,手里是她的那把银锁。 原来,宋里里去山上找野猪了,但也不知道哪头野猪吞了银锁,就挨个的杀,然后挨个掏肚子。 杀了十几头吧,总算是在一头老公猪的肚子里翻了出来。 可找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银锁在肚子里过了一遍,已经进了大肠,和猪粪搅合在一起,臭气熏天。 籽棉永远都记得那个黄昏,她站在满身是血的宋里里身旁,手中是被猪粪包裹的银锁。 一边哭,一边作呕。 那银锁实在太臭了,洗了好多遍还是熏得人上头,正逢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籽棉就给卖了。 宋里里翻白眼说早知道就不上山给她找了,累得差点没能下山。 师傅跳起来骂,“谁让你光杀野猪不拖下山,全叫别人捡了漏,那么多野猪,都卖了咱们得躺平吃一整年!” 这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但籽棉记忆犹新。 因为自打师傅去世,她跟着宋里里来了晋州城之后,便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姐了。 不过,还好。 小姐现在已经改变了。 虽然和以前还是不太一样吧,但起码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啊! 籽棉想着,将银锁挂在胸口,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几个丫鬟住的厢房走去。 而宋里里则回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想着在灯会上的那一幕,心里总是有点不太舒服。 迟聿对芙蓉姑娘,大概是真的用情至深吧!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宋里里索性爬起来,打算去院子里散散心。 刚打开门,却发觉有一抹身影从拐角处闪过。 “谁?!” 宋里里迅速警觉,手摸向了腰间的鞭子。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脚步加快往前走。 越是这样,宋里里就越是确定对方不是定胜宅的人。 大晚上偷偷溜进来,能是什么好人啊。 必须抓住好好审问一番! 宋里里加快步伐,跟随着那人的方向而去。 定胜宅到底是沈海萍当初的陪嫁,修建时是花了一些心思的,弯弯绕绕,有江南园林的味道,尤其是在夜里,稍不注意便会走入死胡同中。 可前头那人显然是对这地方熟悉得很,一路往前走,竟是丝滑流畅。 可见不是第一回来了。 意识到这点,宋里里的眼眸愈发阴沉,暗自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人给抓住! 终于,那人拐过了一条回廊,再往前走就是家丁休息的院子。 此刻家丁们都已经回院子休息了,若是她大喊一声,立马就能出来帮忙。 看这人还往哪儿跑! 而此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硬生生地停下来,闪身去了旁边的假山后头。 宋里里见状,在心里差点笑出声。 那假山她前几日才叫人翻修过,里头是没有路的,躲进去,不就是瓮中捉鳖吗! 正和她意! 抽出腰间的鞭子,宋里里也跟着进了假山。 那人就背对着她,呼吸微微喘息。 “别挣扎了,老实点,否则我的鞭子可是不长眼的。”宋里里冷声警告道。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人忽然转过身,身上的外衫也随之脱下来,直接罩在了宋里里的头上。 宋里里只觉视线昏暗,眼前的一切都被遮得完完全全。 还没反应过来,那人的手已经搂上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更是直接探入她的衣襟! 第一百五十一章:跟我还客气什么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暗下发惊,虽然眼睛被外衫罩住看不见,可手里的鞭子却已经挥了出去。 敢对她意图不轨,那就先把这双手给废了! 可那人却直接拽住了鞭子,手也从衣襟中撤了回去。 甚至连带着宋里里头上的外衫,也被扯落在地。 宋里里这才注意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仓颉。 即便那张脸已经被手帕挡得只剩下眼睛,即便光线昏暗,但宋里里不会看错的。 站在面前的,的确就是仓颉。 “是你?”宋里里一改方才的震怒,惊喜了几分,“你跑什么啊,我还以为是贼呢。” 而且,刚才还伸手进她的衣襟里…… 宋里里想着,低头再一看,这才发现仓颉蒙在脸上的手帕居然是自己的。 这下便什么都明白了。 仓颉来时没有戴那个黄金面具,担心被她看见真容,所以才一路要逃走。 被追到这假山里头,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先挡住她的视线,再拿了手帕蒙面。 “你……”宋里里望着那双幽暗的眸子,“上次我给你的药膏,是不管用吗?” 仓颉摇了摇头,没说话。 “不管用?还是没有用?”宋里里追问。 仓颉面上的手帕动了动,似乎是他的唇张开了,可却没有声音发出。 假山里头,一片哑然寂静。 而假山里头空间很小,两人现在又几乎是贴在一起的。 时间一久,宋里里便觉得有点尴尬起来。 提议道,“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这地方有点热,说话喘不过气。” 仓颉这次倒是从喉咙深处溢出了一个嗯字。 宋里里便退出了假山。 扭头要招呼仓颉也出来时,腰再次被揽住。 旋即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搂着攀上了回廊的屋顶。 青瓦片如鳞片层层叠叠,可坐下时,宋里里却并不觉得硌人。 正诧异,低头一看,这才发觉仓颉方才脱下的外衫,此刻正垫在她的身下。 这男人动作还真是快,分明是同时上来的,他怎么还能腾出手来给她铺上外衫呢? 不过—— 宋里里有些哭笑不得。 她只是想找个宽敞透气的地方,这种地方定胜宅里比比皆是。 仓颉怎么就把她带上屋顶了呢? 正打算开口时,院墙外却开始燃放起了烟花。 每次初一十五灯会都会燃放烟花,但这次大概是临着佛沐日,有公子哥自掏了腰包,烟花比寻常时候漂亮很多,一朵接一朵的在天上绽放开来。 宋里里的脸颊被映亮,瞳眸里染上了不同的颜色。 仓颉把她带上屋顶,就是方便看烟花吗? 宋里里想着,又一朵烟花绽放开,竟是令人惊艳的淡粉色。 莫名地,让她想起了今日在套圈摊上的那枚心形石头。 那石头虽大体是透明的,但也隐隐约可以瞧出几分淡粉色来。 再接着想,便是芙蓉姑娘和迟聿了。 刚才看见烟花的那点好心情,忽然就被思绪冲得一干二净。 “仓颉,你说,如果喜欢的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而且甘之若饴,是不是就应该识趣退出了?” 宋里里还记得,自己在贞女堂时,虽然丢了记忆,但却总是梦见迟聿。 甚至回到侯府后,她也努力在退婚,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去竞选靖王妃。 可看着迟聿对芙蓉姑娘那么好,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识趣点。 身旁,仓颉的手暗自攥紧,手帕之下的唇瓣,终于发出了低沉喑哑的声音,“你、很喜欢?” 宋里里点头,“是啊,挺喜欢的,还做梦想过嫁给他呢,但看他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而且心中有别人,忽然觉得应该放弃的。” “嗯。”仓颉握紧的拳又松开了,眼前闪过一张令人生厌的面庞,“放弃,挺好。” 那种人,宋里里本就不应该追在屁股后头,整日要死要活的说要嫁。 退了那门婚事,挺好! 宋里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却暗自垂下了眼眸。 都说旁观者清,如今仓颉也说她继续喜欢迟聿不合适,看来是真的应该放弃了。 可,心里总有那么点不太舒服。 这时,又是一朵巨大的烟花绽开,几乎照亮了大半个晋州城。 同时,也照亮了仓颉的模样。 他的外衫已经脱了,只剩下里头的衣裳,腰间别了个什么挂坠。 说是挂坠,都是往好听了说的。 那玩意儿更像是一根绳子上栓了两个什么东西,底下那个大概是没有可以捆的地方,是用绳子编了一个网兜起来的。 虽然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但总感觉莫名熟悉。 宋里里下意识伸手想拿过来看个清楚。 手刚探过去,就被仓颉给摁住了。 警惕又紧张的神色随之递来。 宋里里有点尴尬,颇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小声解释道,“我只是好奇你腰上别着的挂坠而已,可以给我看一眼吗?” 仓颉不语,将挂坠拨到了身侧,这下完全看不见了。 好吧! 显然是不打算给她看了。 宋里里自讨没趣地耸耸肩。 她岔开话题,“你的软剑还在我这里,我仔细保管着呢,你今天要带走吗?” “送你了。”仓颉回答。 宋里里闻言,眸色再次落在他身上。 她才刚才见到仓颉就觉得不对劲,如今总算是知道了。 仓颉今日的声音,很奇怪。 像是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似的。 虽说以前面上带着黄金面具,被压得有点发闷,都没有像今日这样的情况。 难不成,仓颉的嗓子出了什么问题? “你、我的屋子里有润嗓子的药丸,你要不要去吃一颗?”宋里里关切地问道。 仓颉拒绝了,“不必。” “可你的嗓音听起来真的很奇怪,”宋里里坚持,“你先前帮了我那么多,如今就连软剑都要送我,我总得报答你吧?” 顿了顿,又惊愕瞪大眼睛,“还是说,你这嗓子吃药丸没用,需要去看大夫?那我现在带你去找城中的郎中!” 她现在有银子,可以去找城中最厉害的大夫给仓颉治病。 “不用。”仓颉仍旧拒绝。 “和我还客气什么,我是真的想报答你。”宋里里认真道。 怕仓颉再次推辞,宋里里直接上手,拽着他要去找郎中。 可她忘记自己是在房顶上了,这一站起来就踩碎了青瓦,整个人也失去重心,直接朝着地面摔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你最好先除了我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屋顶到地面倒也不算高,撑死了三米。 可那地下便是假山,上头的石头锋利尖锐,人要是摔上去,非要被戳成筛子不可。 可千钧一发之际,仓颉从后头拉住了她。 只是轻微用力,便将宋里里拽回了屋顶。 宋里里惊魂未定,拽着仓颉的胳膊没松,要抬头时,却被仓颉给按进了怀中。 那惊如擂鼓的心跳声,就这样直接贯入了她的耳膜。 那声音实在太大,撞得宋里里六神无主,竟连推开仓颉都忘记了。 “你……”许久,宋里里终于稍微找回了神智,轻声开口想说点什么。 可回廊那头已经传来籽棉的声音,“小姐,小姐?” 宋里里下意识应了声,而后才想起来,自己如今还和仓颉在一起呢。 籽棉过来,不就正好看见她和仓颉抱在一起了吗? 可这份担忧显然是多余的。 在籽棉过来之前,仓颉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中。 而几乎是刚离开,籽棉便也走了过来。 她看见了站在屋顶上的宋里里,大惊失色,“小姐,你爬那么高干什么,快下来!” 担心宋里里下不来,籽棉还去旁边家丁住的屋子搬梯子。 可等回来时,宋里里已经下来了。 籽棉赶忙上前检查,确定宋里里没有摔伤后,松了一口气。 继而又叮嘱,“小姐,知晓你会武功,但以后还是别爬这么高了,你刚才是跳下来的吧,你瞧,手帕都飞出来了!” 宋里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自己那方手帕挂在树枝上。 心下瞬间了然。 所以,仓颉刚才突然将自己摁在怀中,是因为蒙面的手帕掉了,怕她看见真面目吗? 那张脸,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竟然这么怕她看见。 宋里里回神,三两句话将籽棉给支开后,又重新上了屋顶,将那件外衫给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下次遇到仓颉,她再把衣裳还回去吧! 可,真的还会遇到吗? 仓颉实在太神秘了…… * 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籽棉打着呵欠正在院子里洒扫呢,宫里便派了人来,说是三皇子邀宋里里进宫做客。 宋里里走上前,拉着太监的手往屋里走,“公公大早上就来肯定累了吧,快进屋歇会儿。” 说话时,她从腕上褪了只镯子下来,悄无声息地塞进了太监手中。 太监方才还冷冰冰的面庞,忽然就变得悦色起来。 “就不歇着了,今日圣上在演练场上考察皇子公主们的长进,皇后娘娘惦记着宋三小姐您,便要咱家来领着您进宫也去凑凑热闹呢。” 原来是这样。 宋里里沉吟片刻,然后换了件衣裳,便随着那位公公进了宫。 到了宫中的演练场,徐皇后早已经到了,旁边是一身浅黄色衣裳的三皇子。 瞧见她,三皇子小跑着上前,欢天喜地的,“里里姐姐!”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三皇子却特别喜欢她,说话声中也带着几分亲昵。 但宋里里到底是臣,总是要受规矩的,便还是福身行礼,“臣女宋里里,见过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将她扶起来,“里里姐姐,你上次教我的剑法很厉害,还有那把木剑,我都快用碎了,你再给我做一把新的好不好?” “三皇子喜欢,我自然从命。”宋里里应道。 而三皇子显然是早就等着这话了,刚说完,便招呼人送来了一捆木头和好些匕首。 那小脸蛋儿激动得红扑扑的,“里里姐姐你来挑,给我做个最厉害的木剑出来!” 宋里里看着面前的那些木头,有些哭笑不得。 她弯腰挑了块红酸枝木,这木头硬,但没那么沉,不至于挥几次剑就累得胳膊酸痛。 正打算开始雕刻时,徐皇后却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笑意盎然,“里里,不必管他,今日是叫你过来热闹热闹的,哪能叫他把你给累着了啊。” “母后!”三皇子鼓起腮帮子,气得跺脚。 宋里里则道,“皇后娘娘不必担忧臣女,只是做个木剑而已,要不了什么功夫,也不累的。” “那也回头再说,来,把匕首放下,坐在本宫旁边。”徐皇后盛情邀请。 宋里里在心中腹诽。 自己就是不想过去挨着她坐,所以才想找个无人角落自己削木头玩的。 眼下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只得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乖乖坐在了徐皇后身旁。 徐皇后热络地拉着她说话,都是家长里短的,宋里里也就敷衍地应和着。 正聊着,宁贵妃和凌水洲也走了过来。 徐皇后立马开口,“罢了,本宫也不能总留着你说话,去吧,你和世子殿下坐那头去,正好也说说话。” 听闻这话,宁贵妃的眼底几乎淬了毒一般。 “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有好些话想叮嘱水洲,还是让里里先陪着你吧。” 徐皇后拂袖,“母子之间,何时说话不行,再说世子殿下不是每日都进宫请安吗,日日都是与你能见到的,倒是里里那头,本宫听说是好些日子没去了。” 顿了顿又道,“世子殿下,里里可是你日后的太子妃,这是先皇定下的娃娃亲,你可莫轻重不分,委屈了未来枕边人啊!” 她这么一说,宁贵妃再生气也无可奈何。 宋里里更是没有话语权,只能跟凌水洲去了底下的矮桌前坐下。 她垂眸盯着桌上的茶盏发呆,只想赶紧等着今日的演练开始。 偏偏她沉默,凌水洲却不是个安静的。 “你去皇后娘娘那儿告状了,说我最近忙着陪支妙倩,没有去看你?”凌水洲问道,“宋里里,你这善妒的性子,究竟什么时候能改?” 宋里里暗自翻了个白眼,懒得理。 凌水洲接着道,“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支妙倩爱上了你二哥,不可能再跟本世子在一起了,日后还是你和宋梨平分秋色,哦不,小梨是要高你一头的。” 宋里里忍了又忍,才没将手中的那盏茶直接扣他脑门上。 见他还要说,直接开口打断,“和她平分秋色我倒是不介意,只不过,日后这晋朝里的后宫里,要出两个皇后吗?” 凌水洲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是啊,他都忘记了,自己日后是要当皇帝的。 这世上有平妻的大臣比比皆是,可若是当了皇帝,那后宫里头总是要分个尊卑的。 “你若是真那么喜欢宋梨,就该好好表现,现在就为她铺好路。”宋里里开口,“而不是在这里企图一碗水端平,有我没她,有她,便最好是先把我给除了,否则必定不会安生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做什么春秋大梦!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凌水洲表情倏然紧绷。 他眼神厌恶,“宋里里,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是变了,没想到还是那么恶毒,我警告你,若你真敢对小梨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你的。” “今天我不动她,可明日后日呢?” 宋里里勾起柳叶眉,“你又不可能永远把她护在身后。” 这话狂妄,把凌水洲气得够呛。 但脑子里忽然又蹦出一个念头来,他立马道,“谁说我不可能永远将她护在身后?!” 等着瞧! 他今天就要将宋里里那些恶毒的想法给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凌水洲说完,也不和宋里里坐一起了。 他起身去了演练场上,调试待会儿也用到的弓。 这一走,宋里里感觉天也蓝了,草也绿了,就连空气都跟着清新,浑身散发着愉悦的味道。 看着不远处凌水洲那势在必得的模样,宋里里知道他想干什么。 凌水洲想拔得头筹,然后向圣上求一道迎娶宋梨的旨意。 毕竟只有宋梨嫁进门,才能永远被他护在身后。 但宋梨也知道,以凌水洲的本事,是不可能赢下第一的。 哪怕他真能赢,徐皇后坐镇,也断然不会叫他抢了风头。 所以说那番话刺激凌水洲,只是想让他离自己远点。 片刻的宁静也是宁静嘛! 正想着,眼角余光撇见了迟聿。 他今日换了一身段墨色衣衫,长发高束,只用了个玉环固定,行走时衣角随风翻起,翻皮的长靴若隐若现。 配上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刚出现,场上就有好些女子羞红了脸。 宋里里也看得有些呆。 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在心底笑话自己没出息。 迟聿都已经有心上人了,她还死缠着不放做什么。 而且昨晚仓颉不也说,让她应该学会放下吗? 宋里里生硬地别开目光,想将脑子里关于迟聿的那部分给撇出去。 迟聿行至看台前,湛黑色的眸子扫过众人,在宋里里身上停留半瞬。 旋即,抿紧绯薄的嘴唇,继续朝着宋里里眺望的方向走去。 不到十米,有把大弓朝他迎面飞来。 他抬手直接攥住,动作快准狠。 “皇叔!”凌水洲气喘吁吁跑上前,眼神畏惧又恭敬,“没伤到你吧,方才我想试试拉开这把大弓的,没留神脱了手。” 哪知道那么准,差点飞上迟聿的面门。 “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了。”迟聿将弓丢回去,“这不是你能驾驭的。” 弓砸在凌水洲手上,弓弦微微颤动。 他望着迟聿,觉得话里有话。 可再想,又觉得不可能。 迟聿不说弓,还能是说什么? 不就是嘲讽他没那本事,连把弓都拉不开吗! 他是拉不开吗,他是刚才没掌握好力道罢了。 正想着,小太监跑过来,“世子殿下,弓拿错了,这把才是演练场常用的。” 凌水洲接过新弓试了下,轻松拉了个满弦。 看吧,就说他能行的! “日后不是演练场的东西,别往一起搁。”凌水洲板着脸吩咐。 得亏是他,若换了旁人,怕是手臂都得拉脱臼。 小太监连连应是,“那仓房新换了个管事,竟是粗心将靖王殿下小时候用的弓混进去了,奴才这就去教训,保证日后不再出差错了。” 闻言,凌水洲脸上笑意僵硬。 刚才那番话都化作了耳光,打得他脸疼。 小太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扑通跪下,抖如筛糠。 “世子殿下,奴才不该多嘴,世子殿下息怒!” 而迟聿并不在意,迈步走远了。 这模样,又让凌水洲心中受挫。 他只能将目光落在迟聿垂着的手臂上,暗暗想。 那也不过是以前厉害罢了,现在的迟聿,不过是个废人,一只手,连弓都拉不开! 可扭头看着小太监手边的弓,眼底却浮出扭曲。 “回去那这弓烧了,再让本世子瞧见,仔细你的脑袋!” * 很快,圣上便来了演练场。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圣上喊了句平身。 徐皇后笑吟吟地起身,想让圣上来身旁坐下。 可圣上却径直去了宁贵妃那儿,语气关怀,“身子如何了?” 宁贵妃一记娇嗔的眼神扫过去,又酥又麻,“难为圣上还惦记臣妾,左右是个小毛病,死不了。” “动不动就将死挂在嘴边,不吉利。”圣上倒是吃她这小脾气,坐过去,抬手捏她的软腮,“合该把你嘴封起来!” 宁贵妃往他怀里钻,双手环住他的手臂,“臣妾的嘴封上了,那圣上可就听不着这么好听的声音了,圣上舍得吗?”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问,“圣上今日,要听臣妾的小嘴发出声音吗?” 圣上被哄得开心,将她搂得更紧了。 两人恩爱无比,徐皇后那头却几乎要将后槽牙咬碎。 铁青着脸坐回位置上,愤恨地剜了宁贵妃一眼。 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牡丹再美也有凋零之日,以色事人总是不长久的,她身为后宫之首,又何必去计较在乎这种事。 谁种下的树能长得更大更茂盛,足够成荫纳凉,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想着,她微吐出一口气,将目光投向了演练场上的凌水洲。 “圣上,今日太阳毒辣,要不然早些开始考察他们的功课,这样也能赶在午时前去休息了。”徐皇后说道。 圣上从宁贵妃胸前抬头,也来了兴头,“好,朕也想早点看看他们的长进!” 既然是考察功课,那自然是要分组分项目的。 最先的就是三皇子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公主,考了骑马和射箭。 三皇子还单独舞了一段剑。 圣上瞧了拍手称好,眼底满是赞许。 “不愧是朕的儿子,是有几分能耐的,多加练习,日后带兵杀敌,扬我晋朝国威!” 徐皇后立马使眼色,“皇儿,还不快谢父皇夸赞?” 三皇子显然被教过,立马单膝抱拳,奶声奶气道,“为国效力,是皇儿心之所愿;为民谋生,是晋朝皇子应尽的义务!” 一字一句,在演练场里回荡,圣上笑得更是开怀了。 臣子们见状,也纷纷附和恭维,气氛热络朝天。 唯有宁贵妃和凌水洲脸色阴沉。 三皇子毛还没长齐呢,徐皇后就要推出来抢继承之位? 做什么春秋大梦! 第一百五十四章:出尽风头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宁贵妃侧头,向身旁的大宫女递了个眼色。 大宫女当即会意,挪步去了凌水洲身旁。 “世子殿下,贵妃娘娘交代,今日的风头可别叫三皇子一人给夺光了。” 凌水洲也是气得咬牙,“他才几岁,也配跟本世子抢风头,真是可笑!” 小孩和他们本就不是一个组的,所考的项目也完全不同。 三皇子那几下,在一堆娃娃里算拔尖,这才惹得父皇夸赞的。 可等他上场,展示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厉害,自然就会收获满堂喝彩了! 宫女见状,也知晓三皇子心中已有数,便退下了。 宋里里坐在看台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品,坐看徐皇后和宁贵妃暗下较量。 反正事不关己,她高高挂起就是了。 演练场上的比试还在继续。 小太监再次上场敲锣,宣布接下来是摔跤。 这摔跤都是魁梧的草原人,原本就是养在皇宫里图个乐子的,这会儿大家也就都当个表演,放松心情。 等摔跤结束后,才到凌水洲。 皇宫里头除了凌水洲外,再无相仿年纪的男子,故而,陪着比试的,是各位大臣之子。 骑马,射箭,比剑。 凌水洲不论是对上哪位世家子弟,都能轻松应下。 他瞬间自信心膨胀,得意地扫视着看台上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圣上身上,等着褒奖。 圣上也的确如他期待的,缓缓开口,“洲儿比起去年,简直是突飞猛进,叫朕欣慰不已,日后便能放心把你推在前头,叫你独当一面了。” 这话虽说得平淡,但凌水洲感觉自己从里头已经听出了,日后要把皇位给他的意思。 呵,就说吧! 这晋朝的皇帝必然是他。 至于三皇子,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学了两把刷子就妄想颠覆他未来的皇位,简直是做梦! 宁贵妃和场上的凌水洲对视,母子俩心情都很激动。 这两人都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竟没注意到,徐皇后眼底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听了这些,也不过是浅淡勾唇一笑。 仔细品,能从这笑容里品出些许得意。 但藏得太深了,真的很难发觉。 就算是发觉,也摸不准徐皇后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但宋里里隐约能猜到。 她坐这个位置,正好能瞧见演练场的角落,刚才那几个和凌水洲比试的世家子弟,此刻正站在一起说话。 他们个个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艰难任务。 这几个人,都是徐皇后安排的? 就是为了能让凌水洲能出个风头? 怕是没那么好心。 正想着,场上的凌水洲已然威风得不行,抬步便打算下场了。 “世子殿下。”有人站出来,“早就听闻世子殿下功夫了得,不知道今日微臣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和世子殿下切磋切磋呢?” 宋里里循声看去。 那人身着一身土褐色的官服,位于整个看台的最角落,若不是此刻站起来,当真是瞧不见的。 不论是官服的颜色,还是这坐的位置,都说明此人是个末支的小官。 凌水洲没有半分印象,眯着眼睛看他,“你既开了口,本世子自然是要应下的,只是你看着面生啊。” 那人拱手行礼,“回世子殿下,微臣周力士,任职于兵部,上个月才去的。” 闻言,凌水洲的眸子眯得更紧了。 兵部这地方,走马上任的人很多,可进去了都是坐冷板凳,除非打仗,否则这辈子都很难有冒头之日。 可晋朝国泰民安,在几个大将军的镇压下,周边小国更是不敢来犯。 不少进了兵部的人,从青丝熬到白头,连个正儿八经的官职都没捞到。 要想出人头地,就只能找别的法子。 这不,周力士便将主意打到了凌水洲身上。 凌水洲眼中满是不屑。 他刚才能赢那么多人,区区一个周力士,能有多大本事? 正好再将主动挑战的人比赢,叫父皇再好好看看他的本事! “比什么?”凌水洲问道。 周力士拱手,“哪样都行,微臣全听世子殿下安排。” 凌水洲想了想,“也不能叫人说我欺负了你,这样吧,选个不容易见血的,就比骑马,如何?” “全凭世子殿下做主。” 驯马女很快就将马给牵来了。 两匹流光水滑的枣红大马,鼻孔喷着气,模样倒是乖顺。 尤其是给凌水洲的那匹,甚至还会屈腿半跪,方便凌水洲翻身上去。 驯马女立马恭维,“世子殿下的气场,压得马都不敢直面了。” 明知道这是漂亮话,可凌水洲听得就是心里万般舒坦。 “模样长得不错,嘴巴也甜,赏你了。” 说着,扯下腰间的玉佩丢过去。 驯马女的杏仁眼里溢出激动,双手捧着玉佩连连道谢,又说了好些恭维话。 凌水洲再次得意的笑起来。 笑够了,这才翻身上马,绕着演练场里走了一圈,速度逐渐加快。 到底是在宫中,演练场没那么大的地盘,故而马术比的不是快,而是精。 凌水洲翻身站在马上,而后再侧身而坐,半截身子探向地面,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稳如平地。 若是放在打仗里,这些个招式都是能派上用场的,即便是不下马,也能斩杀不少敌人。 圣上满眼赞许,“不错,虽没去战场上磨砺,但也能看出是好好下过功夫的,待明年西域的使者来了,你再好好好比试一番,为我晋朝争光!” 凌水洲闻言,表情瞬间激动起来。 让他去和西域使者比试,那不就是代表晋朝去比试吗? 试问如果不是把他当未来储君看待,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今日这场校练,还真是让他风光无限! 凌水洲想着,利索翻身下马,朝着高力士得意地扬起下颌,“该你了。” 高力士却没有上马,一个劲的围着马转圈。 “怎么,是不会骑这种高头大马?”凌水洲鼻孔朝天,“若不会也无妨,今日你敢站出来,已经很厉害了,有这份胆识,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高力士抬眸,没回答,眼底涌起的笑意却让凌水洲莫名心底一寒! 第一百五十五章:再生一计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高力士那讳莫如深的眼神,让凌水洲的心底莫名有些发怵。 难不成,这人骑马特别厉害? 可旋即又回过神来。 他也不是头次见别人骑马,厉害如迟聿那样的,也是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哪有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装腔作势罢了! 待会儿看高力士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正想着,高力士已经翻身上马。 他一脚踏在马腹上,惹得枣红色大马嘶鸣,差点就要将他给甩飞出去,连带着旁边的凌水洲都差点被马蹄踹翻。 可凌水洲却丝毫不生气,反而嘴角噙着关切的笑。 “你怎么不早些说自己不会骑马呢,若是知晓,本世子便换样别的比试了,总不至于叫人说是本世子欺负了你。” 高力士这会儿才堪堪在马背上坐稳,扭头冲着凌水洲挤出笑脸。 “我会骑马的,方才是我故意看看这马的脾气而已。” 还在装? 行! 凌水洲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也便不再劝了,走到一旁,静静看着高力士能骑出什么花样来。 只见高力士夹紧马腹,那马便如闪电般疾驰而出。 高力士学着刚才凌水洲的动作,松开缰绳,缓缓地要站直身子。 可下一瞬,人便如同倒栽葱似的,头朝下往地面摔去。 看台上的众人惊呼,有胆小的高门千金,更是直接站起了身子。 毕竟从速度这么快的马背上摔下来,不死也要摔出个半残的。 千钧一发之际,高力士的脚背勾在脚蹬上,堪堪将人挂在了马背上,脑袋距地仅仅不到半指的距离,而两只手则是已经垂到了地面上。 “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救人啊。”凌水洲朝着驯马女开口,“比试点到即止,总不好叫他真的受了伤,本世子会难过的。” 驯马女答应着,赶忙小跑着往高力士跑去。 可还没到跟前,那匹马再次发疯,竟开始在演练场上乱窜起来。 速度实在太快,驯马女一时间也不敢靠近。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匹马在场上来回胡乱地跑。 凌水洲站在一旁,眼底满是悲悯。 既没这本事,又何必跑来和他比试呢? 现在好了,自讨苦吃。 可渐渐地,凌水洲就得意不起来了。 分明是挂在马背上被折磨的高力士,可垂在地上的两只手,却在满是细沙的演练场上,逐渐勾勒出了一副画卷! 凌水洲站在一旁还看不清,看位置高一些的看台,却能将全部都收入眼中。 那是一副,晋朝的疆土图! 哦不,不光是晋朝的疆土,还有周遭几个小国的疆土,高力士都在细沙上给勾勒了出来。 待画完最后一笔,他猛地从马背上坐起来,旋即勒紧缰绳,让马儿直接高高仰起前蹄。 再重重落下时,渐起的砂石正好将晋朝和周边小国的边界线给消抹干净。 看上去,仿佛那原本就是晋朝疆土的一部分! 高力士翻身下马,单膝下跪行礼,声音震荡得整个演练场都能听见。 “微臣高力士,参见圣上,祝圣上万寿无疆,祝晋朝一统天下!” 啪啪! 圣上笑着拍手,眼底满是惊喜和夸赞,“高力士是吧,倒是个可用之材,徐朗啊,可千万别将他给埋没了。” 徐朗便是兵部尚书,听到这话立马站起身,“圣上说的是,臣原本想的是,等下月那兵器库的管事位置空出来,叫让他去呢,可如今瞧着,倒是应该去军营里。” 说着,又扭头问高力士,“许你去做个都尉,旁的就要靠你自己努力,早日替晋朝打下这些疆土,如何?” 都尉! 寻常人去军营,哪怕是有些关系的,也是要从百户开始做起。 给高力士这个位置,已经算是平步青云了,日后更是有广阔天地。 高力士立马跪下谢恩,又是说了好些漂亮话。 圣上被哄得合不拢嘴,目光全然落在他身上。 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凌水洲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 高力士这个畜生,居然敢阴他! 分明今日是他出风头的好时机,能在父皇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现在全没了! 越想越生气,他扭头看向高力士,在心底暗暗发誓,要将方才的耻辱都给找回来。 可这高力士不显山不漏水的,他要怎么才能赢呢? 想着想着,凌水洲的脑子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高力士,没想到你的马术如此厉害,既然要去军营了,那射箭也总是不能差的,要不要再和我比试一场呢?” 高力士见好就收,便打算拒绝。 可凌水洲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倒也是不难,就是比个百米穿杨而已,这点你应当是可以的。” 顿了顿又补充,“不论结果如何,都只比一次,一次之后就将弓给折了,你我都不再比试,省得叫旁人说你我有矛盾。” 最后那句,显然是将高力士给架了起来。 这下是想不答应都难了。 射箭嘛。 他倒是不怕。 本事在那儿呢! “好,就依世子殿下的。”高力士颔首道。 凌水洲得意,立马就让小太监去向圣上说这件事。 圣上哈哈大笑,“这不服输的性子也是随了朕,可以,既然想比就比吧,反正也是点到即止,比完了,就将弓折了,叫大家都瞧瞧水洲的气度。” 这一番话,不远处坐着的宋里里听得清清楚楚。 她是没什么兴趣的。 凌水洲想干什么,和她没关系。 现在只希望能赶紧结束,她就可以回家和籽棉去街上买点好吃的了。 正想着,却瞧见小太监捧着一把弓走到了高力士面前。 瞬然,宋里里直接站了起来。 “宋三小姐这是怎么了?”伺候的宫女关切问道。 不少人的目光都投注过来,带着好奇和探究。 宋里里只好又坐了回去,桌下的两只手却死死攥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看着高力士手中的那把弓,心里莫名的很熟悉。 甚至,想到若是高力士输了,这弓要被折断,脑子里就有个声音在朝她叫嚣呐喊。 不能。 绝不能让这把弓被毁掉! 第一百五十六章:现在归她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这种感觉来得实在太蹊跷,宋里里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等回过神来,高力士已经握着那把弓,站在了凌水洲的身旁。 箭术里头,最简单也是最难的,便是百步穿杨。 毕竟准头这种东西,是最说不准的,即便是平时训练中已经百发百中,可在面对劲敌时,也难免会手滑出错。 就算是第一箭中了,第二箭,第三箭还能稳住心态,继续射中百米之外的红心吗? 故而,这不光是考准头,更是考心态。 因为刚才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凌水洲是因为不服气才故意要加试一场。 有人已经悄悄地开始下注,想看看凌水洲是否能扳回这一局了。 大部分都是赌凌水洲会赢,毕竟他主动开口,必然是胸有成竹。 但也有些人是赌高力士,从他方才那马上的能耐来看,箭术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没准凌水洲是要自取其辱了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唯独迟聿,目光不经意的停在了宋里里身上。 看着她几乎要完全倾在矮桌上的上半身,眸色瞬间阴沉,绯薄的嘴唇更是抿紧成一条线。 宋里里也隐约察觉到了有毒辣的目光看自己,可等扭过去查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于是又将目光重新投注在高力士身上。 准确的说,是高力士手中的那把弓上。 心底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这场加试,仍旧是凌水洲先行。 他站在白石灰划出的方格里,拉了个满弓,动作到位又不失雅致,格外的赏心悦目。 成绩嘛,马马虎虎。 三箭,第一只脱靶,另外两只倒是都险险的定在红心的边缘处。 众人不禁为凌水洲捏了一把汗。 这情况,高力士只消三箭都定在红心边缘,哦不,两箭即可。 剩下的那一箭,定在靶子上,便能连带着凌水洲这位世子殿下的颜面一定也定在那上头。 方才下注觉得凌水洲会赢的,这会儿都有些失望。 怎么就这点本事啊! 还好没赌钱,否则真要赔得裤衩子都不剩了。 可就在众人都觉得,高力士势必会赢的时候,变数发生了。 只见高力士双手似乎不听使唤似的,一个劲地和弓打架。 三箭倒是都射了出去,前两箭都脱靶,最后一箭也只是定在了靶子的边缘处。 说句难听的话,这箭术,竟是连三皇子这样的小孩子都不如的。 “这……我,这弓……”高力士磕磕绊绊地想说话。 凌水洲直接打断,“这弓与我的一样,怎么,想说不同吗,那你可以试试。” 虽是递出去了,可高力士却不敢接。 他赢了凌水洲一局,便已经是惹怒了凌水洲。 现在还要当众怀疑弓有问题,那么不管结果如何,日后凌水洲都会和他结下梁子的。 最好的做法,就是现在低头承认输了。 有句话叫做,输了才叫做赢了。 “世子殿下好箭法,微臣敬佩!”高力士拱起双手道。 凌水洲得意摆手,“比试这种事情,原本就是时赢时输的,你实力不差,日后多加练习,也能有一番广阔天地的。” “是。”高力士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余光瞥向圣上,发现圣上眼中早已经没了刚才对他的那种欣赏。 毕竟,他输得太狼狈了。 连带着先前赢的那场,也会让人觉得是刻意去练习过,就等着今日好好出个风头。 故而,轮到别的比试,没有去提前练习过,便立马技不如人了。 投机取巧的人,最是叫人看不起。 高力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双颊苍白,握着弓的手在不断颤抖。 凌水洲则是满脸兴奋,还不忘向小太监递眼色,示意他赶紧去将那把弓给处理了。 小太监会意,语气恭敬地伸手,“高大人,把弓给我吧。” 喊了三遍,高力士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小太监无奈,只能直接去拿。 高力士攥得太紧,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是将弓拿到手。 旁边架起火堆,打算将两把弓都给烧了。 “等等!” 眼瞧着火苗就要舔上弓,宋里里终于按耐不住喊出声。 众目睽睽之下,她直接翻身越过看台,而后直接跳进了演练场里。 当着小太监疑惑的目光,宋里里直接将那两把弓都攥在了手中。 “宋里里,你要干什么?”凌水洲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无比问道。 “里里,你这是要?”徐皇后也开了口。 其余人的目光则齐刷刷落在宋里里身上,充满了探究好奇。 宋里里清了清嗓子,“这弓我瞧着很漂亮,烧了实在可惜,所以想留下做个纪念,不知道世子殿下愿意吗?” 凌水洲闻言,眼睛一下就眯成缝隙。 原来是看他赢了,所以心里崇拜,想收藏他用过的弓啊。 这宋里里可真是个狗屁膏药,为了追求他,什么事情都想得出来! 心中得意的攀上面容,“你想要就拿走吧,一把弓而已,本世子还不至于舍不得。” 而且,当着众人面前,他总是要保持风度的嘛。 宋里里闻言,立马将其中一把丢进了火堆里,另外一把则扯出自己身上系着的缎带,严严实实的裹成了粽子。 那架势,生怕弓会有丁点损坏似的。 凌水洲见状,看宋里里的表情愈发得意和鄙夷了。 放那么多狠话什么的,不还是他身边摇尾的哈巴狗吗? 却没注意到,宋里里直接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 她回到了看台上,手还紧紧地攥着那把弓,不肯假手于人。 因为,缎带一旦被扯开,就会被发现,那压根就不是凌水洲用过的弓,而是高力士用过的那把。 就连宋里里方才说的那番话,也都是为了不让众人怀疑她另有所图,才不得已说的。 毕竟她现在还顶着未来世子妃的身份,去要一把其他男人用过的弓,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更是容易叫人钻了空子说三道四。 虽然过程是有点不舒服,但起码目的达成了。 这把心里叫嚣着一定要得到的弓,现在归她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这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直到从演练场出去,宋里里都始终攥着那把弓,不肯假手于人。 这模样被徐皇后瞧见,便忍不住调侃,“里里这孩子最是深情,不过是一把弓而已,也拿着不肯松手,日后真的嫁给水洲了,还不日日都黏着当挂件?” 宋里里还没说话呢,凌水洲便急切开口,“大丈夫要以天下为己任,若是总黏在我身边,我还怎么处理公务?” “……” 旁边就是圣上和徐皇后,宋里里实在没法当众反驳这话,只得默默低头翻了个白眼。 可在凌水洲看来,这便是在闹小脾气。 宋里里这个女人,实在是麻烦! “弓给你了,但日后不许拿出去显摆,知道吗?”凌水洲交代道。 宋里里正有此意呢,立马应下,“世子殿下放心,这弓我一定好好收起来,谁也不让看,谁也不准摸。” 这头说着话,不远处,迟聿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 “靖王殿下。”有小太监走过来,眼底带着几分愧疚,“方才比练开始前您让我去找弓,我记得分明是让新去的管事送到演练场的,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弓居然就找不到了。” 那可是靖王殿下十岁时得来的弓,一直很宝贝,平时用过之后,立马会用桐油仔细擦拭,上面的弓弦也是定期要换上最好的。 那时候的迟聿,是整个演练场上最耀眼夺目的存在。 直到后来,迟聿废了一条手臂后,那把弓便也留在了演练场的仓库里。 放了这么久,总算是想起来要拿走。 看踏风那气鼓鼓的样子,好像是迟聿准备拿去送人。 现在好了,礼物找不到了,迟聿肯定很生气吧? “靖王殿下……”小太监声音越来越小,“要不,我再让人去仓库里翻翻?” “不用了。”迟聿冷声拒绝,“丢了就丢了。” 哪怕没丢,他自己也得扔! 小太监看着迟聿离开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奇怪,他怎么感觉迟聿如今这反应,像是在吃醋嫉妒? 可,迟聿有喜欢的人吗? * 宋里里回了定胜宅,让籽棉去将门窗都给关上,确定没人在外头偷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被仔细缠住的那把弓。 那会儿在看台上远远看去,宋里里只觉得这把弓异常亲切。 如今这么近距离地拿着,目光落在上头的花纹上,便感觉整个人都开始战栗颤抖起来了。 这把弓,她一定是认识的! 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弓到底是怎么来的,宋里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籽棉,你见过这把弓吗?”宋里里问道。 籽棉接过去,翻来拂去仔细地查看,然后茫然地摇头,“没见过,这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那,我以前用弓吗?”宋里里又问道。 籽棉回答得很干脆,“不用,小姐你的箭术是最差的,先前学的时候,差点一箭射在师傅的裤裆上,他就不让你学了。” 所以,宋里里什么武器都会,唯独射箭烂得一塌糊涂。 宋里里闻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她刚才还在想,之所以对这把弓如如此熟悉,是不是因为原本是属于自己的。 现在这念头彻底断干净了。 那,她和这把弓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宋里里还在思考,却听见籽棉疑惑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 籽棉没说话,而是拉着宋里里走到了柜子跟前,而后从里头拿出了一张挂画。 这是开国女将军的挂画。 先前籽棉帮她收拾屋子的时候,无意间瞧见了,宋里里便和她说了个大概。 可这挂画和弓有什么关系? 宋里里记得很清楚,女将军的身上是没有画弓箭的。 “小姐你看!”籽棉指着其中一处花纹,声音略显激动,“这和弓箭上的是不是一模一样?” 宋里里接过去一看,果然是完全相同! 所以,她是因为这个花纹,所以才莫名觉得这把弓很熟悉的吗? 宋里里在脑海中推断了下,很快就发觉了不对劲。 在看台上是根本看不清花纹的,她在乎这把弓,肯定是因为这弓本身,而不是什么花纹。 可,这一模一样的花纹,又究竟是什么原因? 正思索着,外头已经传来了宋梨的声音。 宋里里给籽棉递了个眼神。 籽棉会意,将弓和挂画都收进了衣柜里头。 “姐姐。”宋梨迈步走进来,脸上挂着乖巧懂事的笑容,“我来没有打扰你吧?” “打扰了。”宋里里回答,半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宋梨被这话噎住,表情变得有些可怜,眼眶更是红了一圈,“姐姐,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我……我只是想过来问问你,要和我一起去给二嫂买礼物吗?” 二嫂两个字,让宋里里有点恍惚。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这说的是支妙倩。 算算日子,的确马上就要到支妙倩过门的日子了。 身为小姑子,她理应送一份礼物的。 可宋梨敢主动邀请她,倒是让人很意外。 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姐姐,你不会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吧,那些事情我向你道歉,眼下是二哥哥的大喜事,我们总应该有个轻重缓急,是不是?” 籽棉都快被这话给气笑了。 当了坏人,还要反过来用说教的口吻,劝被欺负的人要大度。 哪来的脸啊! 正打算替宋里里开口时,却听见身后一道声音响起,“行啊,你打算带我去哪儿逛?” “我们去金玉坊怎么样,那地方的首饰都是晋州城里最时兴的,材质也很好。”宋梨立马道。 宋里里点头答应,“可以。” 她倒是很好奇,宋梨带她去金玉坊之后,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正好,她因为那把弓的事情,脑子里乱得跟浆糊似的,出去走走,也可以散散心。 简单收拾了一下,宋里里便和宋梨去了金玉坊。 而那铺子里,沈海萍早已经坐下等候了,身旁是十几盘的珠宝首饰。 瞧见两人来了,便笑着打招呼,“里里,小梨,快过来吧,正好选选你们喜欢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倒打一耙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听着如此亲昵的声音,宋里里第一反应便是愣怔。 心底感觉有根弦被莫名拨动了似的。 但也只是瞬间,宋里里便又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她在想什么呢? 指望沈海萍会突然对她温柔吗。 这种美梦,还是别奢望了。 果不其然,等宋里里走过去后,沈海萍便开口道,“来瞧瞧这几套首饰,挑你们喜欢的,剩下的就都留给你们未来二嫂了。” 宋梨最是亲昵,认真地给自己选了一套珍珠头面。 而宋里里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便只是挑了个玛瑙镯子。 刚攥在手中,就瞧见沈海萍和宋梨互相交递个眼神,旋即沈海萍站起身来。 “好了,这毕竟是咱们侯府办喜事,咱们都是一家人,日后别闹得那么僵,还是要和睦相处的。”沈海萍说道。 宋梨乖巧点头,想去挽住宋里里的手臂,“我知道了娘亲,姐姐本来跟我就很好,我们可是双生胎,更别说娘亲你生了我们两个,是有养育之恩的,更是要感激的呀。” 宋里里不动声色地抽走了手臂,让她扑了个空。 宋梨也不恼,甚至连一贯的可怜表情都没做,只是噘着嘴小声道,“是不是啊,姐姐?” “……挑完了,可以走了吗?”宋里里懒得理会,直接开口问道。 那冷淡的样子,显得刚才母女俩说的话都在放屁。 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沈海萍咬牙,终于回过神来,又重新挤出笑容,“行,反正现在首饰挑好了,咱们一起回侯府吧,正好是赶上吃午饭。” 说着,就要跟着宋里里往外走。 脚都要跨出首饰铺的门槛了,宋里里却突然站定,眼神狐疑又警惕,落在了沈海萍身上。 分明面前站的是个小丫头,可沈海萍却感觉自己被狠狠压了一头,气场震得她后背发寒,眼神也不自觉地飘忽起来,“怎么了?” “结账了吗?”宋里里问道。 沈海萍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倒是宋梨急切开口,“姐姐,大人的事情咱们就别操心了,这账肯定会结的,毕竟首饰铺又不做善事,还能免费给咱们这些东西吗?” “现在,结账了吗?”宋里里懒得理她,再次重复。 沈海萍也用方才宋梨那套说辞,企图搪塞过去。 见状,宋里里直接拽过旁边的小工,清秀的柳叶眉轻挑,“她们结账了吗?” 小工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几乎腿软,直接就将知道的全盘托出。 “没……没给,侯夫人说,等成亲之后再来给,侯夫人还说,怕我们不相信,可以叫三小姐和四小姐过来,三小姐有家铺子,很有钱,侯府自然不可能赖账。” 沈海萍恼羞成怒,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够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宋梨也慌张开口,“姐姐,你别听这人胡说,咱们才是一家人,千万别被外人给挑拨离间了。” 小工瞬间委屈得很,撇着嘴想说自己没有胡说八道。 可还没开口,就被冲出来的掌柜给拦住了。 “侯夫人,我这小工实在不听话,要不您去后面喝口茶,就当我赔罪了?”掌柜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就是想让沈海萍有啥家丑,去隐蔽处解决了,免得铺子里人来人往的,都听了笑话去。 沈海萍颔首,就想带着宋里里和宋梨去后院。 可宋里里纹丝不动。 不仅不动,还冷笑着看向沈海萍,“怎么,侯夫人如今觉得丢人了,算计我的银子时,就应该想到这情况才对。” “什么叫做你的银子,那也都是侯府的银子,现在侯府办喜事需要用钱,你拿点出来又如何!”沈海萍咬牙切齿道。 “是啊姐姐,你先拿出来,日后娘亲肯定会补给你的,咱们一家人,还能赖过去吗?” 一家人? 呵! 宋里里嘴角冷笑阵阵,“成亲是侯府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侯夫人忘了吗,我早就搬去定胜宅了。” 除了户籍还在侯府外,早已经没有半点瓜葛。 顿了顿又补充,“若侯夫人真要拿这事来说,也无妨,正好叫大家都看看,侯府穷成什么样子,要靠惦记女儿的银两来给自己儿子娶媳妇儿。” 卖女求媳这种事,在普通百姓家中倒是常见,可在达官贵人家里,这便成了耻辱。 达官贵人家中成亲,讲究门当户对,嫁妆和彩礼都是要对等的,这样才不至于叫旁人看了笑话去。 甚至为了能让女儿在婆家好过,会特意多备一些压箱底的嫁妆,这才好有了底气。 沈海萍身为侯夫人,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可她现在却去拿宋里里的银两来给儿子娶媳妇儿,那等宋里里嫁人时怎么办? 反正看沈海萍这模样,侯府是没钱了,定然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嫁妆的。 好歹是侯府,怎么穷酸成这样啊! 正好铺子里有不少人在买东西,听到这话,纷纷朝着沈海萍投去狐疑的眼神。 沈海萍风光体面了一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双手止不住地发抖。 “姐姐!” 只听见扑通一声,宋梨直接跪在了宋里里跟前,两行热泪迅速滚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颤抖着哽咽开口,“娘亲也是没办法了,自打你从贞女堂回来之后,她一直在花钱,后来更是连陪嫁的定胜宅都给了你,如今二哥哥要成亲,手头一时间有点紧,也不是真的要问你要钱,只是过渡一下而已,你这样误会娘亲,她肯定会伤心的。” 这一说,众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宋里里从贞女堂回来之后就开始花钱? 那岂不是说,侯府之所以没钱,都是拿去给宋里里擦屁股了吗? 这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还有点可疑,可偏偏是宋里里,以往晋州城里最不受待见的千金,这话便立马变得可信得很。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明明是她把钱都花完了,现在让她拿出来应应急,怎么还这幅嘴脸呢?” “她没良心呗,但凡有良心,也不会花侯府那么多银子了。” “对了,她之所以去贞女堂,也是因为想害死自己的妹妹,啧,祸害了妹妹不够,现在连亲哥哥的婚事也想搅黄!” 第一百五十八章:自己收拾烂摊子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众人的议论不绝于耳。 看那架势,若是手边有什么烂菜叶臭鱼啥的,保证统统都砸在宋里里身上去! “姐姐,”宋梨跪着挪到了宋里里跟前,小脸早已经哭花了,可怜的不像话,“咱们不是一家人吗,你别真的生娘亲的气,她当初生你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差点死了呢。” 闻言,宋里里勾唇,“需要我提醒你,我们是双生胎吗,你还比我晚出来呢,那怎么这罪名,就落在我一个人头上了呢?” “我……我……”宋梨一时解释不出来。 沈海萍则走上前去拽她起来,“小梨,你犯不着和她说这些,她压根没有良心的,怕是巴不得我那个时候就真的死了吧!” “我没这么想过,”宋里里开口,“既然我是寻亲回的晋州城,那说明我必定是希望父母都健在,侯夫人何必咒自己。” 顿了顿,又走到沈海萍身旁,压低了声音,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劝侯夫人还是赶紧收拾这个烂摊子吧,你也知道我没良心,万一……我真的口无遮拦,说了什么呢?” 沈海萍瞳孔狠狠震缩! 她方才没有阻拦宋梨,就是想着,或许能用舆论迫使宋里里低头。 没办法,要娶支妙倩过门,需要一大笔银子啊! 侯府如今面上看着风光,实则早就不剩什么东西了。 说句难听的,等办完这场喜事,就真的穷得连买双新袜子的钱都没有了。 如果能找宋里里要点银子,便能度过这场难关了。 可没想到,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宋里里居然还是不肯松口。 甚至,反过来威胁她! 周围这么多人,倘若宋里里真的抖露出去,有关侯府的一星半点丑闻,那侯府便会成为晋州城里所有人耻笑的存在。 沈海萍要脸! “小梨,不要这样为难你姐姐,她好不容易才回到我们身边,本就该我们好好补偿她,再用她的钱像什么样子。” “娘?”宋梨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海萍。 沈海萍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你也赶紧起来,叫旁人看了笑话。” 虽然不知道沈海萍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但宋梨还是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 周围的人同样一头雾水。 方才分明还水火不容,怎么转头就母女情深了呢? 众人好奇的目光,投注在了宋里里身上。 宋里里却根本不理会,直接迈步往外走。 “哎!”掌柜追上去,“宋三小姐,你手里的那个首饰……” 这还没给钱呢。 宋里里勾唇,努努下巴指向沈海萍的方向,“喏,侯夫人会给的。” 说完还问沈海萍,“是吧,娘?” 沈海萍用力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是,既然是给你买,当然是我掏钱。” 宋里里便带着东西离开了。 她走得轻巧,而这头沈海萍和宋梨则就没那么好过了。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若是说不要了,实在是丢人。 可说要吧,哪有银子呢? 沈海萍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而后将目光投向掌柜。 她拉着掌柜到边上去,“我的银两都在钱庄里压着呢,近日怕是不方便拿出来,不如这样,等下月初一我就给你送来。” “侯夫人,这怕是有点不合规矩吧。”掌柜一脸为难。 沈海萍佯装生气,“有什么不合规矩的,怎么,你还怕我赖账不成?” “哪能啊,那行,就按侯夫人说的,下月初一,我就上侯府去清账。”掌柜赶紧赔笑脸。 这世道本就是这样,商斗不过官,若真是撕破脸,他必定是倒霉的那个。 所以,沈海萍说要赊账,他也只能认了。 沈海萍这才满意地顺了一口气,叮嘱将那些首饰打包好了送到支家去,然后领着宋梨离开。 “掌柜的,”小二委屈巴巴,声音里带着愧疚,“方才我是不是,不该说那番话啊。” 掌柜扬起手,却并不是打他,而是丢给他二两银子。 小二更急了,“掌柜的我错了,你别辞了我,我娘还等着我每月的工钱开汤药呢!” 丢了这份活计,他娘可咋办啊! “不是要辞你,赏你的。”掌柜说到,“若不是你和宋里里说了实话,怕是我也要被蒙在鼓里了。” 想到这儿,掌柜只觉得庆幸。 倘若真的相信沈海萍说的,等之后去找宋里里结账,那怕是有的闹。 这笔银子什么时候能拿到手,那真是没指望。 可现在不同。 宋里里和沈海萍撕破脸,沈海萍碍于颜面,这笔钱必定会出的。 “可,她不是说下月初一才给吗,到时候不会赖账吗?”小二又问道。 掌柜摆手,“不会,她之所以说下月初一给,是因为那个时候才有钱啊。” 小二挠头,“掌柜你真的知道,她钱庄里的钱什么时候能动啊?” 笨! “什么钱庄!”掌柜暗暗翻白眼,语气中满是鄙夷不屑,“下月初一,侯府就办完喜事了,收来的份子钱不正好可以结账吗?” 原来是这样! 小二恍然大悟,眼中同样染上了不屑。 按理说,这收来的份子钱都是要给小两口的。 沈海萍倒好,拿这个钱去给支妙倩买彩礼里头的首饰。 这四舍五入,不就成了支妙倩自己娶自己了吗? 嫁进这样的侯府,支妙倩可真是够倒霉的! …… 掌柜猜的一点都没错,沈海萍的确就是这么打算的。 但等回了侯府后,她还是犯愁。 支妙倩的彩礼已经备好了,可日后嫁过来,家里多了一个人,开销什么的也要跟着多起来。 上哪儿找钱? 她愁得不行。 这时,宋梨绕到了她身后,抬手给她轻轻揉捏太阳穴。 那舒适的感觉,暂时缓解了沈海萍内心的烦躁。 “小梨,这家中还好有你这么个懂事的。”沈海萍宽慰道。 宋梨在首饰铺时哭过,现在眼眶还红彤彤的呢。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跟个小兔子似的,“娘,你也别怪姐姐,她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更不知道打理偌大的侯府得花多少银子。” “那死丫头,提她做什么。”沈海萍想起来就咬牙切齿,“等她嫁了人,开始当家才知道后悔二字怎么……” 说到后头,沈海萍忽然没了声,眼睛却猛烈放光! 第一百五十九章:若我不如意,大家也别好过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沈海萍的心剧烈震荡,激动得身子都在颤抖。 “娘,你这是怎么了?”宋梨关切询问,“哪里不舒服吗?” “不,”沈海萍摇头,拉着宋梨到自己怀里,“小梨,娘就知道你是个贴心的,总能为娘排忧解难。” 宋梨迷茫不解,“可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啊。” 沈海萍语气坚定,“你说了也做了,小梨,娘现在不难受了。” 甚至,她有点开始期待支妙倩赶紧嫁进侯府了! 宋梨窝在她怀中,低着头,将嘴角得意的笑收敛得干干净净。 等再抬起头时,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对了娘,大哥和祖母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海萍算了算日子,“估摸着就是这几天吧,你倒是提醒我了,你祖母的院子还没收拾好呢,你随我去瞧瞧。” 两人去了祖母原先住的福寿堂,十几个下人忙进忙出的。 老太太年岁打了,鼻子也不好,遇着点灰尘便容易打喷嚏,故而就连房梁上也要用湿抹布擦干净。 床褥什么的,又用薄荷叶熏过,枕头也要用刚晒干的菊花做枕芯,杯子得用琉璃的,泡茶的水是从玉龙那头运来的雪山水。 老太太这一回来,侯府的开销一下就大了。 沈海萍敢怒不敢言,只能扯着下人撒气。 昨日来时,就因为丫鬟打碎了一只琉璃盏,直接发落去了勾栏院。 今日再瞧见她来,众人纷纷敛气屏息,生怕自己也惹怒了沈海萍,落了个凄惨下场。 可沈海萍却笑吟吟的,得知好些地方还要花钱也不生气。 “和那些铺子说,先记上,等下月初一再结总账,总归侯府就在这里,赖不了他们的。”沈海萍叮嘱道。 这模样,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众人摸不着头脑,但心里默默松口气。 总比收拾他们强吧! 于是便小跑着要出去买东西。 等到傍晚时,老太太的福寿堂已经收拾好了,旁边的偏院就是给宋审月的,里头用的也都是最好的东西。 一整天的功夫,侯府里都火热朝天。 宋极星躺在床上,连着喊了好几遍,却没有人来伺候。 他嘴唇干得起皮开裂,瞧着不远处的茶杯,感觉喉咙里都要起火了。 努力地挪动上半身,要伸手去够。 一点一点的,好不容易指尖碰到了茶杯的边缘,却没注意到,自己大半个身子已经挪出了床沿,顿时失去重心,直接狠狠摔了下去! 宋极星狼狈地趴在地上,那杯水也泼在了头顶,将他浇成了落汤鸡,茶杯还不偏不倚扣在了他的头顶。 原本就憋闷的心情,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宋极星抓起头顶的茶杯,狠狠一砸。 震耳欲聋的响声里,茶杯直接粉身碎骨。 这巨大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外头路过的丫鬟注意。 推开门一瞧,赶紧来扶,“二少爷你没事吧,怎么好端端下床了啊。” “怎么,如今我双腿残废,下床也是给你们添麻烦,是吗?”宋极星语气似刀,尖锐又刺耳。 丫鬟赶紧道,“怎么会呢二少爷,奴婢只是担心你受伤而已,哎呀,这衣服都湿了,奴婢去给你拿件新的。” 好不容易将宋极星扶上床,丫鬟又去找衣服给他换。 忙了一通,宋极星总算是喝上了水。 缓过神,他质问道,“你们一个个都在忙什么,怎么,我一个残废的婚事,至于这么费心费力吗?” 丫鬟也是个实诚的,便回答道,“二少爷您的婚事已经忙得差不多了,今日是在收拾老夫人和大少爷的院子,下人都调过去了。” 故而,才会冷落了宋极星。 宋极星闻言,双手用力攥紧成拳头。 宋审月要回来了。 他以前就比不过宋审月,因为不是嫡长子,所以无法成为世袭的小侯爷。 现在更好了,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日后就是个废物。 难怪下人听说宋审月回来,就都眼巴巴地去忙活收拾了。 一群墙头草,都想跟个有前途的主子呗! “滚出去!”宋极星忽然暴怒,抓起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向丫鬟。 丫鬟躲闪不及,被砸得头破血流,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沈海萍的耳中。 她来看宋极星,满眼心疼。 “极星,你祖母毕竟是长辈,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身为儿媳,又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总是要把面子功夫做好的。” 顿了顿又道,“娘知道你在气什么,你放心,娘不会让你被审月给比下去的。” 宋审月虽是沈海萍的亲儿子,但因为自幼没在身边,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你能让我当小侯爷吗?”宋极星问道。 沈海萍眼神闪躲,“极星,晋朝的规矩就是,嫡长子才能……” “那我怎么把他比下去,”宋极星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现在是个废人,唯一能得到官职的机会,就是当小侯爷。” 没有这个职位,他就是个废人,连宋审月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可你岳父是中书令啊。”沈海萍道。 中书令这三个字,在朝堂之中,可比小侯爷要响亮得多。 可听到这话,宋极星的眼神愈发阴鸷了。 他盯着沈海萍看,看得她心里发毛。 这才幽幽开口,“什么岳父,你该不会忘记了,支妙倩是为什么愿意嫁给我的吧?” 有些谎话说多了,怎么连自己都给骗过去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嫁给你的,总之是嫁给你了,那中书令就是你的岳父,他肯定会帮你的。”沈海萍语气坚定。 见宋极星还要发怒,沈海萍又握住他的手,“你放心,娘已经想好了让他必须答应的办法,极星,你不相信娘吗?” 宋极星的怒火,被这话一点点的湮灭。 见状,沈海萍趁热打铁,“等这几日过去,支妙倩嫁过来,你身边就有人伺候了,保证不会再有今日的事情发生。” “你最好别骗我。”宋极星放狠话,“若我不如意,那整个侯府也别想好过!” 第一百六十章:那你呢?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在宋极星的屋里待了快两个时辰,沈海萍才起身离开。 站在院子里,她扭头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她花了那么多钱,各种打点疏通,好不容易将宋极星送去了礼部。 虽然职位不算太高,但若是努力踏实的干,日后也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要是能力强,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也不是不可能。 可因为这场意外,宋极星便成了废人,性情也大变。 身为母亲,怎么能不心痛呢? “极星,”沈海萍小声喃喃,“你放心,娘一定会为你谋划好一切的。” …… 次日清晨,一辆红酸枝楠木的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 这便是老太太和宋审月回来了。 侯府众人都去大门口迎接。 宋里里也去了。 虽说她如今搬去了定胜宅,可毕竟户籍还在侯府,回来的人又是血缘上的祖母和大哥,不来的话容易叫人挑了理。 她原本想着,就是过来走个过场,待上半个时辰就直接回去补觉。 可不曾想,沈海萍和宋梨笑着走过去,扶着老太太下了马车,还没说话呢,老太太倒先开口了,“里里呢?让我瞧瞧里里在哪儿!” 那沧桑的声音里满是关切,让宋里里不由一愣。 回过神来,她往前一步,规矩行礼,“孙女宋里里,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一身暗紫色绣金纹蒹葭广袖,花白的头发用根檀木簪子别着,雅致却不失大气。 此刻眼泪汪汪地,推开宋梨就走到了宋里里跟前。 “好孩子,好孩子!”她拉起宋里里,来来回回地仔细打量,泪眼婆娑道,“在外头这些年受苦了吧?” 宋里里摇头,“没有,我在外头遇到的人都挺好。” 但声音里,还是冷淡疏离的。 一来,她和老太太头次见面,实在是热络不起来。 二来,大抵是在侯府待得时间太长了,突然被人这样关心,她有点无法适应。 感觉跟天上砸馅饼似的。 能是真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宋里里的疑虑,宋审月走上前开口,“三妹妹,你别怪祖母这时候才回来瞧你,她得知你被寻回时就想回来了,谁知太激动摔了一跤,大夫交代了要卧床休息,这才耽搁到现在。” 宋里里点头。 刚才老太太下马车时,腿脚的确不太利索。 老侯爷赶忙道,“娘,你受伤了怎么不说,我好到江南去探望你。” 老太太摆手,“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也不会死。” “娘,你说这叫什么话,太不吉利了。”老侯爷拧眉。 “你若是有心,就不会一年到头连封信都不寄了,这会儿表什么孝心。”老太太直言不讳,脸上满满的嫌弃。 老侯爷被怼得有点尴尬,“我、我那不是忙吗,朝堂之上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忙得信都写不了,又谈什么来江南看我。”老太太毫不留情地揭穿,“行了,本也没指望你来看我,你不做嘴皮子功夫,也不至于当众被揭短。” 这就叫做,自作自受! 宋里里在旁边听着,心底对这位祖母多了几分好感。 是非分明,是个好老太太! 担心在门口扯闲话,被人听见去嚼舌根,一众人便进了侯府。 去的自然是老太太的福寿堂。 老太太拉着宋里里的手不肯松,絮絮叨叨的,说的都是她小时候走丢之前的事情。 越说越难受,又要落泪。 宋审月给她递了一盏安神茶,声音温柔,“祖母,喝了安神茶你去睡会儿吧,这一路坐马车颠得厉害,不好好休息,明日腿又该疼了。” 老太太是听他话的,喝了安神茶,便起身去房间了。 临走时不忘叮嘱宋里里,“明日你再过来,祖母从江南给你买了礼物呢!” “好。”宋里里点头。 宋审月提醒,“明日你和宋梨一起过来吧,祖母好将礼物一起给你们。” 说的时候还朝老太太递眼色。 老太太却当没瞧见,直接道,“我就给里里一人准备了礼物,没宋梨的份,非要来的话,那就从我带回来的箱子里随便挑一个吧。” 有多不待见宋梨,浅显易见。 宋梨原本在侯府门口就被推开过一次,难过得不行,这会儿又被告知没礼物,更是下不来台。 不光是眼睛,这次是连带脸颊都红了,眼泪要往下落。 沈海萍也气得很,“母亲,小梨也是你的亲孙女,你就准备里里一人的,未免太偏心了一些吧?” 老太太笑了。 “不过是个礼物而已,这就叫偏心了?那你让宋梨把里里的婚事抢走时,怎么没觉得自己偏心呢?” 宋里里愕然睁大了眼睛。 她这位远在江南的祖母,好生厉害! “什么叫做抢走,她小时候自己走丢了,侯府与皇室婚事,总是要有人去顶上的,更别说小梨和世子殿下情投意合,感情这种事,总是不能勉强的。”沈海萍梗起脖子争辩。 “你从小就拉着宋梨和世子殿下接触,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自然就有感情了,若你知道避嫌,就不该让小姑子和未来姐夫多接触。”老太太继续道。 “那是……”沈海萍还要继续解释。 扑通! 宋梨却直接跪在了老太太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祖母,我知道自己不该爱上世子殿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为难我娘。” 又来了…… 宋里里都无语了。 为什么每次情况不对,宋梨就喜欢跪下哭着认错,摆出那副可怜的样子,好像旁人才做错了似的。 到底祖母是在为她出头,都到这份上了,她若是什么都不说,显得太白眼狼。 宋里里往前一步。 还没开口,就听见祖母道,“放心,一码归一码,你的错,我怎么可能怪到你娘身上去,念在你有改过自新的念头,那就去祠堂跪一天,再和世子殿下断干净吧!” 什么?! 宋梨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祖母,可是,我和世子殿下……” “怎么了,刚才你不还说自己错了吗,感情只是说谎蛮惨,哄我这个老太婆的啊!” 祖母板着脸,忽然就多了一股老者的强大气场,“我还没死呢,侯府就已经没人把我放在眼里了?!” 祖母当年是低嫁,娘家身份显赫,她自己的手帕交,如今在晋州城里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真要是闹翻脸,侯府别想安宁! 老侯爷脸色阴沉,直接开口道,“娘,你教训小梨自然是应该的,小梨也不是要忤逆你,只是眼瞧着侯府就要办喜事了,这时候再闹出别的,叫人看笑话。” 祖母冷哼,没搭茬。 宋审月则道,“爹说的不无道理,祖母,要不回头再说?” 他这一哄,祖母才勉强答应。 等祖母离开,宋审月看向宋梨,“起来吧四妹妹,人都走了,哭了也没人看见。” 宋梨更委屈了,哭哭啼啼离开福寿堂。 沈海萍和老侯爷也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往外走。 偌大的福寿堂里,只剩下了宋里里和宋审月两人。 “三妹妹还不去休息吗?”宋审月问道。 宋里里站着没动,“大哥,你和祖母很疼我。” “你是侯府的人,是宋家的一份子,自然是要疼你的。”宋审月回答。 宋里里又道,“那宋梨呢?” 同样都是侯府的一份子,为什么单独疼她,不疼宋梨? 第一百六十一章: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心中有太多好奇了。 分明今日才和祖母与宋审月头次见面,可怎么就被护犊子了呢! 宋审月倒也不隐瞒。 他心疼地看向宋里里,“你在晋州城里发出的那些事,祖母回来的路上都晓得了。” 什么?! “谁说的?”宋里里蹙眉。 她方才就觉得疑惑,若是老太太知道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并且打算撑腰的话,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 可如果说是演戏,又不像…… 被宋审月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老太太这两年都被蒙在鼓里,直至回来的路上,才得知事情原貌,于是刚到家就忍不住要为她出头撑腰。 可这件事,到底是谁告诉老太太的? 宋审月表情同样疑惑,“我也不知道,其实昨夜我们就进城了,却在城门口被人拦住,然后给我们厚厚地一叠信。” 那些信纸上,写的都是宋里里这几年受的苦。 祖母昨夜看得差点昏过去,当场就哭了。 而宋审月则是留了个心眼,担心是有人故意挑拨侯府的关系,便先住在客栈里,派人去打听了一番。 打听来的,和信纸上说的一模一样! 故而,祖母今日一回侯府,就迫不及待要为宋里里撑腰了。 “里里,我和祖母远在江南,到底是眼盲耳聋,竟然让你受了好几年的委屈,但你别担心,日后有大哥和祖母在,一定会保护你的。” 宋里里心中泛起暖意。 但还是道,“我如今已经没事了,他们拿我没办法的。” 然后又伸出手,“大哥,那些信能让我看看吗?” 宋审月从衣裳里掏出了一沓信纸。 他甚至猜到了宋里里想干什么。 “我昨晚已经看过了,这信并不是誊抄的,而是用活字印刷出来的,对方显然是不希望通过笔迹被认出是谁。” 宋里里的确是这个想法。 但得知这是活字印刷后,反倒心中有了主意。 “活字印刷不是费时又贵,能用得起的人,晋州城里屈指可数,若是去各大书铺问一问,没准就能找到。” 宋审月一愣。 旋即,看向宋里里的眼神中满是欣赏。 “里里,外头那些人还说你是什么草包,这简直是胡扯,你分明聪明得很!” 有这么厉害的三妹妹,宋审月觉得自豪。 他抬手去拍宋里里的肩膀,“若是能早点把你寻回来,送你去国子监念上些书,那些什么所谓的才女,在你面前怕是连头都抬不起的!” 宋里里目光下移,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准确的说,是落在宋审月搭在肩膀的那只手上。 宋审月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往回缩,“抱歉啊三妹妹,我一时激动,忘记男女授受不亲了。” “我们是兄妹,”宋里里笑了,笑容明媚阳光,“兄妹之间不讲究这些。” 宋审月只觉得自己被这笑容闪了眼,重重点头,“对,咱们可是兄妹啊!” 他永远都是宋里里的大哥! 又说了几句话,宋里里这才拿着那沓信纸回定胜宅。 籽棉正在屋子里来回转圈呢。 瞧见宋里里回来,赶紧小跑着过去,“怎么样怎么样,小姐,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祖母和大哥都很好。”宋里里说道。 籽棉闻言,却露出了这下完蛋了的表情。 “他们对我好,你怎么还这样?”宋里里不解。 籽棉叹气,瘫软低坐在圈椅上,“刚回侯府的时候,小姐你也是这么说的,后来就被他们骗得团团转。” 现在老太太和宋审月回来,宋里里又说对她很好。 那岂不是历史要重演了? 一想到又要见到那个,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小姐。 籽棉愁啊! 宋里里被她那老态龙钟的样子给逗笑了。 伸手戳她的额头,没好气地翻白眼,“你家小姐如今也是有脑子的好吗,谁是真的对我好,还是能看出来的。” 今日她站在边上,将所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 祖母不是装的。 宋审月也不是装的。 “籽棉,从贞女堂回来到现在,我头次感觉自己有了家人。”宋里里轻声道。 籽棉心疼地抱住她。 “不过你放心,若是他们真的对我不好,我怎么回敬侯府那些人的,就怎么回敬。”宋里里又说道。 籽棉重重地点头。 见自家小姐心里有数,她就放心了。 这才问起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里里娓娓道来。 听完后,籽棉也忍不住感叹,“老夫人和大少爷是好人!” 接着又有点担忧,“可这样直接撕破脸,是不是不太好啊?” 宋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则锱铢必报。 万一报复老夫人和大少爷怎么办。 宋里里颔首,“祖母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而且身边还有大哥,大哥很厉害的。” 如果真的没有防住,那还有她。 她不会让宋梨伤害对她好的人! 不过在这之前,宋里里有话要跟祖母说清楚。 次日清晨,宋里里就去了福寿堂。 祖母正在给佛像上香呢,瞧见她来了,便笑着招手,“来得正好,你也给菩萨上一炷香,这些年来我一直恳求菩萨让你找到回家的路,菩萨显灵了。” 宋里里是不信这些的,但也没忤逆祖母的意思,乖乖跪下烧了一炷香。 紧接着,祖母又让她去外头跪着磕三个头。 “这是要拜谁?”宋里里问道。 祖母回答,“土地公公啊,这可是管人口的,谁家添丁进口,亦或者是有谁去世,都是要告知土地公公的。” 宋审月在旁边解释,“祖母这些年不论去哪儿,遇到土地庙都要拜一拜,想着你既然是被人贩子拐走的,总是要去别家落个人头,那问土地公公,没准就有结果。” 这话其实不对。 既然是被拐走的,那必然是不可能再上户籍,免得日后被查出来,更别说让别处的土地公公口口相传,告知回晋州城里了。 病急乱投医,但宋里里却只觉得心中暖意阵阵。 “被人在乎惦记,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她轻声道。 祖母听她说这话,又要哭了。 宋里里见状,赶紧挑开话题。 说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让她压下心头的难过。 瞧着时机差不多了,宋里里便开口,“祖母,我今日过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你尽管说,但凡我这个老太婆能帮上忙的,必然帮你!” 宋里里抬眸,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想和凌水洲退了那门娃娃亲。” 第一百六十二章:大哥,你怀疑我下毒?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此话一出,祖母的脸色立马变了。 宋审月表情也严肃起来,让屋里伺候的丫鬟出去后,将门窗都给关严。 “三妹妹,退婚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 祖母则问,“你不想当未来世子妃?” “我与凌水洲没有感情。”宋里里回答。 “难道他与宋梨就伉俪情深了吗,里里,祖母知道你心里委屈,你放心,这门婚事我会替你做主,等你嫁过去之后,感情什么的再培养就是了。” 祖母对宋里里很有自信。 长得这般漂亮,武功好,而且听宋审月说,头脑也是聪明的。 这样的好女人,他凌水洲能不喜欢吗? 除非是个傻子! 最关键的是…… “若能成为世子妃,日后不管是否能继续往上爬,你的身份也足够尊贵,这晋州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爬得不够高,总是要被人欺负的。” 她如今年岁高了,又能再活几年? 能为宋里里考虑的,必然要统统考虑上! 宋里里道,“祖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真的不想嫁给凌水洲。” 不光是因为她看不上凌水洲,更因为宁贵妃和徐皇后之间的斗争。 她可不想夹在中间成为牺牲品。 只是这话,宋里里没说出口。 让祖母知道了,怕是又要掉眼泪。 而祖母光是听这些,也能看出她是真的不想嫁。 沉默半晌,缓缓道,“你想清楚了?当真不要这门婚事?若让宋梨捡了便宜去,日后可没地哭去。” “嗯,我想清楚了。”宋里里用力点头。 原本还想着说些什么安抚祖母呢,没想到说完后,祖母便如释重负地笑了。 “你这孩子,比我想象中通透,不嫁才好呢,那种男人,不要也罢。” 宋里里眨眼,没反应过来。 宋审月笑道,“其实祖母也不希望你嫁给凌水洲,但他的确是个很稳固的靠山,若你执意想嫁,祖母就替你铺一条路,你不想,祖母就给你寻一门更好的婚事!” 总之,不论怎么选,宋里里都是有退路的。 “我也好些年没回晋州城了,不晓得如今都有什么英年才俊,不如这样,审月你去张罗个赏花宴,就说是我好不容易回来,要请大家热闹热闹,然后在宴席上为里里看个好郎君。” 宋里里哭笑不得。 倒也不用这么快吧! “祖母,要相看婚事,总得先把娃娃亲退了吧。”宋里里提醒道。 祖母一拍脑门,“对,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呢,得先退了娃娃亲,那明日就进宫去。” “等极星的喜事办完吧,”宋审月提醒。 宋里里则道,“不用特意去说退婚,这样反倒是显得我们侯府不识抬举了,祖母,我只希望之后宋梨要和凌水洲成婚时,你能点头同意。” “你这么肯定,他们一定会成婚?”祖母问道。 宋里里点头,也不隐瞒,“我用了点小手段,想把宋梨和凌水洲撮合成一对。” 顿了顿又补充,“虽然不光彩,但我只是希望能顺利退婚,没打算设计谁。” 话音落地,手就被祖母给紧紧攥住了。 祖母心疼道,“以前你就是这样为自己谋划的吗,孩子,你受苦了。” 宋里里才多大啊,遇到不喜欢的婚事,被众人诋毁造谣不说,还要自己想办法退婚。 一个人承受这些,太苦了! 宋里里反过来握住祖母的手,“为自己谋个光明的将来,不苦,想起来就觉得甜,而且还是孙女最喜欢的蜂蜜味。” 方才还难过的氛围,被宋里里这话一下就弄得轻松起来。 祖母眼泪还挂在脸上呢,却哈哈大笑,“喜欢蜂蜜啊,走,祖母从江南带回来不少,你挨个尝尝!” 在福寿堂待到晌午,宋里里满载而归。 刚走出院子,就和宋梨撞见了。 宋梨手里提着个食盒,是来给祖母送晌午饭的。 瞧见宋里里这大包小包的,顿时嫉妒得没边。 江南那地方的东西本就精致,价格也不菲,祖母送给宋里里的这些,更是挑得最好的。 别的不说,就说那匹缎子吧,月白色带宝象花暗纹,太阳光底下闪耀着淡淡光泽,美得根本挪不开视线。 宋梨在晋州城里根本没见过! 若是能穿在她身上,肯定会很漂亮的。 可怎么就给了宋里里呢! 宋梨真想要过来。 可想起宋里里这段时间的样子,怂得没敢吭声,只能眼睁睁瞧着宋里里离开。 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宋梨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她提着食盒走进福寿堂。 撞见在院子里赏花的宋审月,她乖巧开口,“大哥,祖母不是最喜欢吃桂花糕了吗,我今日一大早起来做的。” 宋审月颔首,“有心了。” 一边说,一边走到跟前,打开食盒拿出一块。 桂花糕散发着诱人香味,因为是澄粉做的,晶莹剔透的,煞是好看。 “大哥也喜欢桂花糕吗,那我待会儿再去做一盘。”宋梨赶忙道。 她眼中的讨好浅显易见。 没办法,虽然祖母和宋审月不待见她,可这两人,一个是晋州城里老一辈的大人物,一个是未来的侯爷。 她总是要处好关系的。 而且不说将来,就说现在,若这两人总和自己对着干,她天天便什么都不用干了,得在祠堂跪死! 更别说日后嫁给凌水洲,死老太婆绝对会从中作梗! “我不爱吃,”宋审月却开口道,将桂花糕掰开仔细检查,又递给宋梨一半,“就是瞧着四妹妹你辛苦了,打算让你自己先尝尝。” 宋梨一愣,眼中迅速蓄积水汽。 这分明就是怀疑她下毒啊! “大哥,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呢?”宋梨委屈巴巴,眼泪要往下掉。 一阵风吹过,她肩膀颤抖,瑟缩得好像寒风之中的一朵可怜小白花。 宋审月千转百回地哦了一声,反过来问,“我怀疑四妹妹什么了?” “大哥你怀疑我下……”宋梨说到一半,硬生生停了下来。 对上宋审月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直接惊出一身冷汗。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说对吗,夫君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看着面前笑吟吟的宋审月,宋梨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尖。 好险,真的好险! 若她刚才说出那句,宋审月是在怀疑她下毒。 那宋审月绝对会倒打一耙,说她自己心虚,故而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位在江南养病的大哥,没想到心思如此歹毒! “我真的只是想给祖母送点桂花糕而已。”宋梨啪嗒嗒地掉眼泪,“为了做这盘点心,我还被烫了手。” 说着,就露出了自己手背上的红痕。 宋审月扫了眼,“是挺严重的,但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可别当着祖母的面说。” “什么?” “祖母年事已高,哪儿受得了这刺激啊,说了这话让她愧疚,这桂花糕都吃不香了,满脑子都是要怎么补偿你,你的孝心岂不是就变了味?” 说完了,还笑眯眯地反问,“你说呢,四妹妹。” 宋梨能说什么?! 她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很想掰开宋审月的脑子,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总能猜中她的心思。 这烫伤的苦,算是白吃了。 宋审月这才领着她进屋去。 祖母在看佛经,瞧见她来送糕点,倒是也笑,“做得挺不错的。” “祖母喜欢,那孙女日后每天都做了送来。”宋梨立马开口道。 祖母拒绝,“大夫叮嘱了我少吃甜食,你有这心就够了,不必天天都送。” 顿了顿,又朝着宋审月道,“去把从江南带回来的那口桐木箱子搬过来。” 宋审月答应,去库房搬箱子了。 硕大一口箱子,足够塞下两个宋梨,沉甸甸的,宋审月和三个家丁才合伙抬过来。 “这箱子你拿走,先从里头挑你喜欢的,剩下的都给你娘,是给你当嫁妆还是给极星做彩礼的添头,都行。” 宋梨激动得心脏怦怦直跳。 比起宋里里方才带走的那些,这箱子可大多了! 她就知道,讨好这个死老太婆是有用的。 这不,几块桂花糕就能换这么大一箱子东西。 可太划算了! 惦记着去看箱子里的东西,宋梨没说几句话,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等回了自己的院子,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箱子。 然后就看见了,一箱子破烂! 没错,就是破烂。 压根不值钱的玉佩,成色极差的裘皮披风,花纹粗制滥造的布匹,还有好些金包铜的首饰。 就这些东西,她拿着有什么用! 宋梨在箱子里来回翻找,最后竟是一件自己能用上的东西都没找到。 她气得要命,直接往地上砸。 正砸着,沈海萍身边的桂嬷嬷来传话。 扫了眼那些东西,愣住了,“四姑娘,这不是夫人这些年送给老太太的生辰贺礼吗,怎么都在你这里啊?” 什么? “这都是我娘送给那个死老……祖母的?” 桂嬷嬷点头,“是啊,但这不是全部,每年夫人都送不少,面上的那些很好,底下就以次充好,然后告诉老夫人,是路上有人动心思调包了。” 这么多年了,老夫人信得真真的。 可怎么转头这些东西就到宋梨手中了? “四姑娘,这些不会是你特意从老夫人那儿挑来的礼物吧,哎哟我的傻姑娘啊,怎么不选点值钱的呢!” 宋梨眼中寒意四起。 什么信得真真的。 其实祖母早就看穿了沈海萍的拙劣谎言,懒得拆穿而已。 攒了这么多年,总是还给沈海萍一个大的了! 可这是沈海萍做的错事,凭什么连累她啊。 祖母手里那么多好东西,她什么都没拿到。 “四姑娘?”桂嬷嬷的声音,将宋梨的思绪拉了回来。 “做什么?”宋梨心里憋着一团火,说话都有点没好气。 桂嬷嬷道,“夫人说,再过两日就要办喜事了,问你还缺什么吗,老奴陪你去买。” 买? 宋梨下意识想问,有钱吗就说买。 但转念一想,沈海萍能说出这么有底气的话,也是她暗自给的提议。 正好,她在死老太婆那里没得来的,就从这儿统统找回来吧! “毕竟是嫂子过门,我想穿得好看一些,桂嬷嬷,你陪我去买件新衣裳,再买两套新首饰好不好?” 桂嬷嬷自然应允,“好。” …… 转眼,就到了宋极星娶亲当日。 因为宋极星无法下床的缘故,便找了个八字相同的男子代为迎亲。 支妙倩表情平淡,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任由众人如何走流程,她都一一照做。 折腾一番,总算是被抬到了侯府。 拜堂之后,送入了婚房之中。 和旁人不同的是,新郎官原本是要晚上才回房间的,可宋极星无法下床,便一直躺在床上。 支妙倩进了屋,就和他单独相处上了。 想起那天的事情,支妙倩心里是有点发怵的。 面上却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你……那天我身上的毒药从何而来,我也不清楚,但你确实是因我变成了这样,那我也付出了代价,嫁给了你,我俩总算是扯平了吧?” 既然已经是夫妻了,那日后就得和平相处。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我也在想办法了,听说南津有位名医,能让已经瘫痪几十年的人健步如飞,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等你治好了,你再去我爹爹名下做事。” 宋极星错愕地看向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如果不是我,你可能就成为世子妃了。” 支妙倩道,“世子妃那位置不是我不能坐的,反正女人最后的命运就是嫁人,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找个能让我幸福的呢?” “我这样,能让你幸福?”宋极星诧异。 支妙倩又道,“现在还不行,但等我找人治好你的腿,你再去当个官,我们不就幸福了吗?” 宋极星陷入了沉默。 嫁给他这种残废,支妙倩不哭不闹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用心地为他谋划将来。 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好半晌,才试探着开口,“你没骗我?” “我都已经嫁给你了,骗你做什么,你我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害你等于害我,让你好就等于我自己好。” 支妙倩说着,揪着手中的红盖头,压低了声音,“你说对吗,夫君?” 第一百六十五章:立威!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支妙倩声音本就娇媚,喊夫君时还刻意压低了声线,跟羽毛似的,勾得宋极星心头泛起一丝涟漪。 他再无任何顾虑,开口道,“你对我的好我都会记下的,等日后我好起来了,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整个晋州城里最让人羡慕的诰命夫人!” “我等着。”支妙倩甜甜一笑。 又陪着宋极星说了一会儿话,支妙倩便起身说去方便。 走出婚房,却径直去了拐角处的厢房。 厢房里坐着个美艳妇人,见她进来,立马站起身。 “娘,我按照你教我的那些说了,他如今已经打算跟我好好过日子了。” 美艳妇人欣慰地点头,“好好好,剩下的你不用管,好好和他过日子,知道吗?” 支妙倩乖巧地点头,眼中已然有对未来的憧憬。 当初得知要被迫嫁给宋极星时,她也难过得想死。 是支夫人劝慰她,说世子妃这位置太扎眼,刚有点念头就被人设计,真要是当上,便是数不清的麻烦。 倒不如嫁到侯府,这是下嫁,侯府人人都得敬畏三分,再加上宋极星的病和官职都是支家操心,更是拿人手短,支妙倩就更好拿捏了。 嫁人嘛,最重要的就是看对方能不能对自己好。 嫁给宋极星,后半辈子便能作威作福了。 支妙倩被说动了,这才心甘情愿嫁给了宋极星。 只不过…… “娘,你真的能找到治好宋极星的大夫吗?”支妙倩最关心这点。 支夫人用力点头,“能找到,她不会骗我的。” “她?” “总之娘能找到的,你放心吧。”支夫人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支妙倩是最信任自己娘亲的,闻言便点点头,没再多想。 她身为新娘,是不能在外头待太久的,匆匆说了几句后便回了婚房。 支夫人平复心情后,也离开了厢房。 她绕开下人和宾客,去定胜宅见了宋里里。 宋里里早早就备了茶水,正在等她。 见她来,立马倒了一杯。 支夫人不喝,“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日后妙倩会和宋极星好好过日子,不会在侯府兴风作浪给你制造麻烦,你也要说到做到,把那个神医给我找来!” “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办到。” “你最好是真的能做到,否则你从我这里占了多少好处,我就让你十倍吐出来。”支夫人恶狠狠警告。 她自诩年纪大,吃的盐比宋里里吃的饭还多,更别说地位摆在那儿,要收拾宋里里,简直易如反掌。 可宋里里却半点畏惧的意思都没有,抿了一口茶,这才轻声道,“支夫人,若我没和你达成这笔交易,支妙倩一样是要嫁进侯府的,顶多就是我在侯府多了一个敌人而已。” “可我在侯府的敌人那么多,还怕多这一个吗?”宋里里问道。 支夫人心头一震,竟有点说不出话来。 她当宋里里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可如今看来,反倒是宋里里要高她一头了。 心里忽然就有点庆幸。 还好当初宋里里找上门时,她同意了做交易。 否则以支妙倩的本事,是绝对不可能和宋里里抗衡的。 而嫁入侯府,她不在支妙倩身边,连她吃了苦都不知道…… 想到这儿,支夫人又狠狠打了个寒噤。 “宋三小姐,”她的语气比方才要缓和许多,“妙倩是被我宠大的,很多时候都比较冲动,若你们后面再发生什么矛盾,你可以先来找我。” 她来解决,总比支妙倩被收拾了要强。 宋里里却微笑,“支夫人你也瞧见了,我虽然还被你叫一声宋三小姐,但实则早已经搬出侯府了,侯府的事情我不掺和,和你达成交易,也只是怕支妙倩继续被人利用来对付我而已。” 主动去和支妙倩发生矛盾? 多虑了! 支夫人嗅到不寻常,“什么叫做继续?” “婚宴快开始了吧,支夫人再不去,主座的位置空着,怕是要叫人胡乱猜测了。”宋里里下了逐客令。 “宋三小姐,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女儿而已。”支夫人说道。 宋里里道,“她既然已经和宋极星成亲,那在侯府,便会有宋极星撑腰,支夫人不放心自己的女婿吗?” 支夫人心领神会,起身离开了。 绕回了支妙倩的婚房,她又偷偷地交代了一番,这才去前院坐下吃席。 这场喜事办得格外盛大,来贺喜的宾客坐了将近三十桌,将侯府能摆桌子的地方都给占上了。 但因为宋极星无法起身的缘故,大家吃过晚饭便散了,并没有起哄闹洞房。 这一夜,侯府过得还算安稳。 转头,就是第二天。 按照晋州城的规矩,新媳妇儿要早起给长辈敬茶,再逐个认识家里头的同辈或者晚辈。 宋里里如今户籍还在侯府,自然也就来了。 她去得早,和祖母还有宋审月一起聊天,气氛倒也热络温馨。 没多会儿,沈海萍也来了,在门口时被桂嬷嬷给叫住了。 桂嬷嬷让她手里塞了张帕子,像是说了什么,沈海萍的脸色顿时不太好。 但没多会儿,沈海萍的眉头又舒展开,手帕随意地丢给了桂嬷嬷。 祖母瞧见这一幕,心底带着几分轻蔑。 她是过来人了,哪能不知那是什么帕子。 落红帕,新婚夜证明女子清白用的东西。 但方才桂嬷嬷给的那条,雪白干净,没有任何血迹。 自然不是支妙倩不干净,而是昨夜两人定然没有圆房。 倒也可以理解。 宋极星都已经瘫痪在床了,要做那事确实是有难度的。 这么浅显易见的道理,沈海萍还摆什么臭脸色。 因为这点,沈海萍进屋时,祖母也没给沈海萍什么好脸色。 沈海萍面子挂不住,尴尬得咬牙,却又不敢冲老太太说什么。 一扭头,发现支妙倩和宋极星正往这边来。 为了能在侯府里来回走动,沈海萍特意去找木匠做了个轮椅,这样便能坐在上头到处转转。 可眼下,支妙倩走自己的,宋极星自己推着轮椅的木轮子,在艰难的前行。 沈海萍见状,心中的火气瞬间有了发泄的机会。 “妙倩,极星如今是你的相公,你怎么不推一下他,他累成这样,你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 第一百六十六章:你到底在为谁好?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沈海萍的话听起来不重,但每个字都透着尖酸的质问。 支妙倩一愣,嘴立马扁了。 “我不让她推的,轮椅而已,我这么大个活人,还需要女人来伺候吗?”宋极星直接开口道。 沈海萍被噎了下,下意识想发火。 可瞧见宋极星的脸阴沉沉的,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心中猜想,大抵是她刚才那话连带着宋极星也一起贬低了,所以让他觉得心里不畅快吧! 真是的,她也是被老太太气得有点糊涂,说话这才没过脑子的。 这会儿子老侯爷和宋梨也来了。 宋家人都到齐了,便开始让支妙倩敬茶。 祖母对支妙倩倒还算是满意,褪了个腕上的镯子给她,“是我在江南时偶然瞧见的,水色还不错就买下了,倩丫头可别嫌弃。” 支妙倩也是大门大户出来的,一眼就看出这镯子价格不菲。 “祖母给的,在妙倩心里就是最好的。”支妙倩乖巧回答道。 紧接着,就是给老侯爷和沈海萍敬茶,而后改口。 沈海萍早早就备好了改口费,红布包着厚厚一沓的,可就是尺寸不太对。 不像是银票。 支妙倩很好奇,便问了句,“婆婆,这里面是?” 沈海萍笑吟吟的,“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支妙倩打开了布包,发现里面居然是账本。 瞬间,脸色就变了。 “我刚过门就管家,怕是有些不妥吧?”支妙倩说到。 沈海萍声音温柔,却是不容拒绝的口吻,“怎么会不妥呢,既是侯府的儿媳了,就该学着管家,再说了,我今日就将账本给你,不是信得过你吗?” 说着还问旁边的老侯爷,“是不是啊侯爷!” 老侯爷握拳在唇边咳嗽一声,努力绷着脸,“老二媳妇儿,管家倒是也没那么难,你只管接手就是,不会的再找你婆婆帮忙就是。” “二嫂,”宋梨俏皮地眨眼睛,“你在晋州城里也是赫赫有名的才女,账本而已,你就别谦虚推辞了。” 一人一句,将支妙倩给架着,根本无法拒绝。 那账本握在手里,感觉有千斤重。 接着吧,感觉肯定有什么问题。 不接吧,她是新媳妇儿过门,今日就闹翻脸,日后还怎么在侯府过? 正发愁时,旁边伸来一只手,直接将她手中的账本夺走。 然后,直接扔在了地上。 “她没空管家,娘还是自己弄吧!” 支妙倩猛地抬头,飞快又感激地看了眼宋极星。 账本不偏不倚砸在沈海萍的脚背上,不疼,但她感觉脑瓜子已经开始嗡嗡响。 “这、媳妇儿总是要管家的,娘还能害了她不成?”沈海萍说道。 宋极星回答,“娘如今身子骨好得很,管家的事日后再说吧,再说了,大哥还没娶妻呢,现在就给了倩倩,等大嫂过门,说你偏心怎么办?” “这……” 沈海萍完全没料想到,宋极星会突然问自己这话,一时回答不上来。 宋极星也没打算等她回答,带着支妙倩就直接离开了。 沈海萍晕乎乎地回自己的院子,终于缓过来了。 她发现,宋极星居然是向着支妙倩的! 支妙倩没推他的轮椅,她还以为是宋极星厌恶她,可如今想来,那分明是心疼她,舍不得她受累。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人不就成了亲,在一起过了一夜而已吗? 连鱼水之事都没做,感情到底怎么突飞猛进的! 沈海萍带着疑惑,直接去了宋极星的院子。 没想到正好撞见宋极星在给支妙倩收拾衣裳! 支妙倩的嫁妆里头,有一多半都是漂亮衣裳,这会儿要重新叠好放进柜子里。 两个丫鬟忙不过来,宋极星便也上了手。 那小心翼翼抚平衣裳褶皱的样子,看得沈海萍又是一阵心梗气短。 “极星,娘有点事情想跟你说。”沈海萍跨步走进屋,开口道。 宋极星眼皮都没抬,“我忙着呢,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 说完又问支妙倩,“昨天的婚服你怎么不放在柜子里,若是想起来了,还能再拿出来穿。” 支妙倩道,“嫁衣哪有穿两次的,多不吉利,我们那两件,都拿去压在箱子底下了,和婚书一起呢。” “还是你想得周全,那记得放樟木球,春日里木箱容易招白蚁的。” “早放了,还放了些香料,省得熏出一股樟木臭味,熏得头晕。” 小夫妻俩你一言我一句,聊得格外热络,根本没将沈海萍当回事。 沈海萍气得脸色发青,几乎要将桌子给掀了。 “妙倩,你带着丫鬟先出去吧,娘和极星说几句。” 眼瞧着说不动宋极星,只能让支妙倩离开。 支妙倩倒是配合,立马带着丫鬟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没了外人,沈海萍怨气冲天。 “极星,今天早晨你怎么回事,干嘛替她拦下那账本?” 宋极星语气平淡,“若我不拦,那侯府管家的就是她了,对吧?” “是啊,她管才好呢,你不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让她来……”沈海萍试图解释。 刚开个头,就被宋极星给打断了,“我知道家里的情况,侯府现在穷得叮当响,若倩倩管家,那些烂账就得她自己掏腰包填平,侯府依仗她的嫁妆,便又能滋润起来。” 这些,他都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帮支妙倩拒绝的。 沈海萍不可置信地往后退,“极星,你是犯什么糊涂了,先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拿捏住了支妙倩,日后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啊。” 一旦支妙倩被卷在侯府的烂账里无法抽身,便只能任她使唤。 到时候,就能让支妙倩回家去,替宋极星求个清闲的官职。 “甚至,还可以用支家的钱去给你找个大夫,没准就能治好你,极星,你毁了我的计划,就等于毁了你自己的前程啊!” 宋极星缓缓抬眸,目光终于落在了沈海萍身上。 “你根本不用做这些,我也可以得到这些的。” “你说什么?”沈海萍没懂。 宋极星继续道,“她既然答应嫁给我,便说明做好了要跟我共度余生的准备,自然事事都会向着我,可你呢,母亲,你让她管了烂账,花的,不就是我和她的银子吗?” 沈海萍不过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帜,在为侯府,为自己牟利罢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想办法弄点钱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听了这番言论,沈海萍错愕地后退,满眼不可置信。 这当真是宋极星能说出来的话吗? “她不过是个外人,而我是你亲娘,你信她,不信我?”沈海萍声音几乎要泣血。 宋极星道,“不是不信你,是没办法信你,比起倩倩主动给的,你能抢过来的又有多少呢?” 而起,抢过来的那些还不止给他一个人。 偌大的侯府分一分,等到他手里的时候,就根本不剩下什么了。 别说去看大夫,怕是连给他买了好点的轮椅都不够吧? “若是钱不够,娘再想办法去找支家要就是了。”沈海萍说道。 “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三四十岁吗?”宋极星询问,“到时候就算我被治好了,又还能干什么呢?” 那把年纪了从基层往上爬,说出去不够叫人笑话的。 沈海萍张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 宋极星又抛出灵魂一击,“而且,倩倩和我生了间隙,我没有孩子,等到三四十岁,再找个小妾通房,生个庶子来延续香火吗?” 昨天他就想明白了。 下半辈子陪自己最长的,就是枕边人。 既然枕边人有意要投诚,他为何不接受? 沈海萍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想起外头欠下的那一屁股债,就等着支妙倩管家之后去处理呢。 现在可怎么办? “极星,你是要让娘去死吗?”沈海萍肩膀颤抖。 宋极星冷冷道,“怎么会死呢,家里不是还有妹妹吗,你不能光指望我一个人吧?” “你明知道宋里里是个貔貅,吃进嘴里的东西,哪里还有吐出来!” 宋极星摇头,纠正她,“我说的是小梨。” 此话一出,沈海萍沉默了,被自己方才的想法吓了一跳。 是啊,她为什么下意识会觉得,要去寻宋里里帮忙呢? 分明宋梨才是她心中认定的乖女儿。 可在大事前头,宋梨好像真的没帮过任何忙…… 反而,一直在给她添麻烦…… “总之别来打倩倩的主意,她是我的妻子,和她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宋极星放了狠话,“实在不行,我和倩倩就分家搬出去!” 按照晋州城的规矩,男子成家后,便有权利将户籍分出去单过。 “你……你!” 沈海萍气急攻心,直接昏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己的院子里了。 宋梨正在旁边陪着。 见她睁眼,立马可怜地喊了一声娘。 喊得沈海萍的心都快要化了。 心里有点谴责自己。 宋梨到底是后宅娇养长大的女孩子,自然没什么心机,更别说去处理外头的事情了。 她方才也真是急糊涂了,才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宋梨不如宋里里。 自己的娇娇宝贝,比宋里里好了千倍万倍! “娘,你现在好点了吗?”宋梨关切问道。 沈海萍垮了脸,“小梨,你二哥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现在半点银子都不肯往侯府拿了!” 简直就是白眼狼! 宋梨眸光闪了闪。 沈海萍被抬回来时,她就已经猜到了,可现在听沈海萍亲口说出来,仍旧觉得气愤。 二哥也真是的,没见过女人吗? 怎么转头就成了支妙倩的狗,凡事都向着支妙倩了。 “小梨,”沈海萍扣住她的手腕,“如今侯府处处要用钱,你能不能去找世子殿下借一些,放心,是借,回头娘就想办法还给他。” “那怎么行!”宋梨失声尖叫,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太过用力,竟将沈海萍差点甩得撞床上。 等反应过来,又赶忙解释,“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我马上就要嫁给世子殿下了,若这时候去借钱,叫他觉得,我是奔着钱和他来往的,怕是会对我失望。” 顿了顿,又开口道,“若是娘缺钱,那到时候就别给我准备嫁妆了,我就和世子殿下说,是我自己不让准备的。 反正到时候都成亲了,他怪我也无妨,我忍着就是。” 这招以退为进,瞬间让沈海萍心中愧疚不已。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现在已经让宋极星和自己心生嫌隙了,难不成还要亲手将宋梨也推得远远的吗? 不,她不能这样做! “你可是未来世子妃,嫁妆怎么能被人比下去呢!”沈海萍开口。 她不会打嫁妆的主意。 “可现在侯府不是没钱吗,那要不然去找姐姐借点?”宋梨问道。 沈海萍心烦意乱,“她能舍得才怪!” “可除了姐姐,家里头还有钱多的吗?”宋梨又问道。 是啊! 除了宋里里之外,偌大的侯府,居然都是穷光…… 不对,还是有个有家底的。 沈海萍猛地拍脑门,暗道自己怎么把这块肥肉给忘记了。 只要吃下这块肥肉,还完侯府的账不是问题。 甚至,还能余下不少,让侯府过得重新滋润起来呢。 …… 福寿堂内。 宋里里正坐在会客厅里,陪着祖母吃点心。 喜事刚办完,侯府里的大红灯笼都还没来得及撤下,映得屋子里都红彤彤的。 宋审月站在屋檐下,正吩咐家丁将灯笼给取下来。 “祖母眼神不好,总看着这红彤彤的,怕是眼睛会更难受。” 家丁依言取下红灯笼,又给换上了檀木雕花的琉璃灯笼。 正忙活着,忽然有人来传话。 到祖母跟前,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老夫人,求你救救侯夫人吧!” 来人声泪俱下,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 “站起来说,什么叫做救她,她怎么了?”祖母拧眉,威严开口。 来人却只是框框磕头,救救侯夫人五个字越喊越大声。 宋里里也不惯着,直接起身将他给揪起来,提得双脚都离了地面。 “既来报信,就好好说,你故意惹得祖母着急,是什么居心?” 那人显然没想到,宋里里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宛如提线木偶,根本没有挣扎的可能,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惶恐。 “我说,我现在说!” 宋里里丢开他,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说吧。” 她倒是想知道,早晨喝改口茶时还生龙活虎的沈海萍,能出什么事情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和他举止亲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沈海萍病了。 来人说,沈海萍突然头痛,昏迷之后便一直不醒。 请来的大夫瞧了,说是最近操劳过多,身子已经被挖空,急需滋补,否则便会油尽灯枯。 “大夫说滋补,那就滋补去,找祖母做什么?”宋审月也跨步进来,“难不成,是要让祖母做这滋补汤的药引不成?” 来人赶紧摆手,“不不不,老妇人是金贵之身,哪能做什么药引,是那大夫说的滋补汤里缺味药,只有老夫人有。” “缺什么?” “上百年的人参。” 此话一出,厅里死寂下来。 祖母这里还真有,而且是五百年的人参,那还是年轻时候手帕交的和亲公主从吐蕃送来的,一两千金。 祖母自己舍不得吃,宝贝到现在,倒是被沈海萍给惦记上了。 “老夫人,侯夫人才刚瞧见二公子成亲,大公子,三小姐还有四小姐都还没成亲呢,她还那么年轻。” “的确,病得这样严重,合该从宫中请个太医来看看的,可别落下了什么病根才是。”祖母道。 来人慌了,“不!老夫人,大夫说了,得赶紧喝下滋补汤,否则真就撑不下去了,老夫人,你就救救她吧!” 祖母沧桑的眼珠里迸出一丝精光,冷笑开口,“我没说不救她,审月,你去库房取给她。” “祖母!” “祖母!” 宋审月和宋里里异口同声地喊道。 “让你去取,如今祖母说话也不听了?”祖母的声音压重了些。 宋审月深深地和宋里里对视,转身去库房了。 很快,五百年的人参就找出来,交到了那人手中。 “去交差吧!”祖母缓缓道。 太过兴奋,来人甚至没听清这话,已经快步离开,脸上的激动兴奋根本藏不住。 宋审月望着他的背影,“祖母,你既看出了她是在演戏,为什么还要给?” “没听见她说的话吗,她就等着人参救命呢,我不给,不就成了迫害儿媳的罪人?”祖母冷声道。 她才回晋州城,若就起了这样的谣言,被众人厌恶,日后想做什么都会费劲些。 顿了顿,眼神又温柔地落在宋极星和宋里里身上。 “一株人参而已,给就给了,我留个好名声,连带着我疼爱的孙子孙女,也能被人夸赞,不算亏。” 宋审月抿紧了薄唇。 宋里里也暗自攥拳。 “好了好了,祖母不至于因为这点东西就成穷光蛋,你们不必摆出这表情,都去玩吧!”祖母摆手道。 宋里里便退了出去。 站在屋檐下,她望了眼那头顶悬挂的琉璃灯笼。 的确,祖母常居江南,那地方水路发达,商贾极多,祖母也跟着做了不少生意,赚得盆满钵满的。 可这不代表,就给被沈海萍给骗走。 更别说,这株人参肯定只是个开头而已。 侯府亏空得厉害,处处都等着用钱。 沈海萍尝到了甜头,就会继续想办法从祖母手中弄钱。 总有一天,会将祖母给榨干的。 她要想法子,替祖母断了这麻烦! 宋里里想着,立马乔装打扮,然后从定胜宅的后门溜出去。 她去侯府的后门蹲了会儿,便瞧见方才来求药的下人,正鬼鬼祟祟地往外走,猫着腰,仿佛怀里揣着什么值钱的宝贝。 不用想,肯定是那株人参。 跟她预料的分毫不差,沈海萍只是找借口想拿这株人参去换钱,以此来偿还侯府欠的外债罢了! 她要是现在将人参给抢走,不知沈海萍该怎么办? 宋里里说干就干。 她尾随了一段,瞧着那人拐进了巷子里,立马打算动手。 往前迈步,旁边却突然冲过来一个人,正好和她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声,宋里里被撞得头晕眼花。 抬头看,才发现居然是宋审月。 而宋审月手中,还有根大木棒。 “大哥,你……”宋里里立马意识到他是来干什么的,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连动手的时机都跟我掐得一样啊。” 宋审月也反应过来,低声笑起来,“毕竟我们是兄妹啊。” 这么一撞,等再扭头时,那个下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得,计划落空了。 宋审月倒是看得开,“走吧三妹妹,反正都出来了,我领你去吃好吃的。” “行。”宋里里也不客气,点头答应了。 兄妹俩去了晋州城里最大的酒楼,要了一桌子的辣菜。 宋里里惊讶,“大哥原来喜欢吃辣的啊,在侯府我都没瞧出来。” 宋审月道,“身子不好,大夫是不让吃的,再加上祖母饮食清淡,我也就跟着吃,偶尔出来才悄悄解解馋。” 说完还朝宋里里眨眼,“可千万别告诉祖母啊。” 宋里里同样俏皮眨眼,“嗯,这是我们的秘密!” 说着话,饭菜就送了上来。 满桌红彤彤的菜肴,看得宋里里就有点包不住口水。 宋审月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准备大杀四方。 结果才吃了两口,就被呛得咳嗽,满脸通红。 宋里里赶忙给他递水,又帮着拍背,“没事吧,要不然还是别吃了。” “没事,就是吃太快进气管了而已,不是怕辣!”宋审月为自己争辩。 可他分明辣得一个劲吐舌头,眼泪莹了满框。 看着他嘴硬的样子,宋里里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 嘎吱—— 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淡淡的玫瑰香瞬间萦绕整个屋子。 “宋三小姐,方才就在外头就觉得是你的声音,没想到真是你,好巧啊!” “里里,这是你朋友吗?”宋审月好奇问道。 宋里里要否认。 但晚了一步。 “是啊公子,我和里里关系还不错的,先前还一起在灯会上套圈呢!” 在宋审月看来,能相约一起去灯会玩,那必然是玩得很好的姐妹了。 他便发出了邀请,“里里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既然碰见了,那不嫌弃的话,便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公子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答应的。”芙蓉姑娘二话不说直接答应。 而后快步走到宋审月旁边,拉开圈椅,直接挨着他便坐下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我找的是你!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两人的圈椅几乎挨到了一起,方才只是淡淡的香气,此刻更是四面八方地将宋审月包围住。 他愣得全身僵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里里的表情也紧绷着,“芙蓉姑娘,你过来挨着我坐,我们姑娘家说点悄悄话!” 她绝不给机会,让芙蓉姑娘能染指宋审月。 而芙蓉姑娘那头看来,则觉得宋里里是在紧张宋审月,担心自己的心上人被抢走。 没错,就是心上人。 毕竟宋审月常年在江南,每次回晋州城也只是在侯府里头住上小半个月,基本不在外头露面的。 芙蓉姑娘只知道侯府还有位大公子,哪知道就是眼前的这个。 方才也是瞧见宋里里和宋审月举止亲密,这才赶紧进来的。 而方才要坐在宋审月身旁,还被宋里里板着脸拽走,便是更加证明了她心中的猜想。 不行,她得想点法子,否则迟聿可就真没机会了! 芙蓉姑娘挪去了宋里里身旁坐下,隔得远了些,目光却仍旧在宋审月身上。 “公子是怕辣吗,其实我有办法的。”芙蓉姑娘说道。 “什么?”宋审月很好奇。 芙蓉姑娘便叫小二送了一碗牛乳,将菜在牛乳里涮了涮,直接筷子夹着,递到了宋审月跟前,“公子再试试?” “这、这不合规矩。”宋审月被吓了一跳。 芙蓉姑娘撅嘴,“有什么关系,这筷子我还没碰过呢,是干净的。” 闻言,宋审月这才张开嘴将那块肉接住。 咀嚼了几下,果然是没有方才那么辣了,而起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管用吧?”芙蓉姑娘轻笑,旋即将筷子收回去,又给自己夹了一块,放进了嘴中。 她动作慢,足够让宋审月看清楚,自己的唇和筷子碰在了一起。 宋审月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姑娘,再次华丽丽地咳嗽起来。 这次是被口水给呛住了。 “公子怎么这般不小心,来,我给你顺顺气。”芙蓉姑娘起身,要过去给他拍背。 宋里里忍不住了。 她伸出手,直接将芙蓉姑娘给拽出了厢房。 “你到底要做什么?”宋里里劈头盖脸地质问道,“难不成是上次套圈时我抢了你想要的,所以你现在就要来报复我?” 敢打宋审月的主意,绝不原谅! “我只是关心他啊,就跟你刚才一样。”芙蓉姑娘满脸无辜,“宋三小姐是不是误会了。” “有没有误会,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宋里里声音泛冷。 她不再给芙蓉姑娘解释的机会,“念在你和靖王殿下关系好,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请你离远点,别靠近他!” 扔下这话,宋里里直进了包厢。 然后,拽过旁边的柜子,将门给顶住了。 想进来? 没门! “三妹妹,你这是?”宋审月好不容易缓过来,不解问道。 宋里里回答,“大哥,你日后若是单独碰见那个女人,也千万别搭话。” “为什么,她不是你的朋友吗?” “总之你听我的就行,大哥,你相信我行不行!” “行!” 这顿饭因为芙蓉姑娘的到来,忽然就变得没那么美味了。 宋里里回了定胜宅,还在不断地回想着芙蓉姑娘的事情。 她如此肆无忌惮,甚至能当面对宋审月下手,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要告诉她,即便是捅到迟聿面前,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迟聿,就那么喜欢芙蓉姑娘吗? 宋里里托腮,澄澈的眼逐渐垂下,心情逐渐沉重,几乎喘不过气来。 想得太过入神,就连籽棉进屋了都不知道。 籽棉喊了好几遍,又拿手在宋里里眼前晃悠,可算是把魂儿给勾回来了。 “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籽棉好奇问道。 宋里里摇头,“没想什么,你找我要说什么?” 籽棉将手中的小匣子递过去,“这是支夫人送来的,说是上次走得匆忙,忘记给医药费了,总不好让小姐你垫着,若是不够,只管找她要。” 匣子里,是一千两的银票。 这看上去是礼貌客气,实则,是在催促宋里里,要赶紧给宋极星找神医。 也能理解。 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婿是个健全人呢? 女婿没毛病,女儿才能幸福啊! 宋里里想着,捞过手边的茶盏,直接喝干净了。 “你去回话,就说我下月就去,让她别急,神医,总是要有点性子才能等来的。” 籽棉便按照这话去回了。 可翌日清晨,宋里里却要出门。 她要去黑市找毒医。 “小姐不是说,下月再去吗?”籽棉不解问道。 宋里里道,“我总得给自己留个缓,而且说下月再去请,可我却提前请来了,在她看来我便是对此事尽心尽力,跟我的合作自然会更牢靠的。” 原来如此! 籽棉恍然大悟,眼中满是敬佩。 “小姐你现在说这些话,就跟兵书上那些似的。” 宋里里一怔,“我以前看过很多兵书吗?” “对。”籽棉点头,“那会儿师傅老逼着你看,还要和你下棋对弈,以此校验你对兵法的掌握程度呢。” 宋里里若有所思地点头。 难怪她碰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自己蹦出应对的念头来,原来都是以往积攒出来的经验啊。 可,这就奇怪了。 若她看了那么多兵法,而且对其掌握得融会贯通的。 可为什么失忆之前,会过成那个惨样子? 前几日籽棉还说,她回到侯府的那段时间,简直就跟失了智似的。 失忆从贞女堂回来之后,人反倒是清醒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宋里里一时想不明白。 她摇摇头,打算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刚抬步要出侯府,却在门口和凌水洲撞见了。 “你怎么知道本世子来了,跑得这么急,看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凌水洲一张口,便是熟悉的自恋味儿。 宋里里也不让着,“早知道你在门口,我宁愿钻狗洞出府。” “你!”凌水洲被气得够呛。 而宋里里则打算直接绕走离开。 “等等!”凌水洲拽住她的衣角。 宋里里拧眉,感觉这衣服得直接扔了,“世子殿下做什么,找宋梨往里走,别在这跟我拉拉扯扯。” “谁说我找她了,本世子今天找的就是你!” 第一百七十章:你脱还是我帮你?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拧眉,眼底皆是冷意,平白添了几分威严。 若仔细看,还能品出几分厌恶来。 “找我做什么?” 凌水洲左右看看,“这里人多,我们进府里,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说。” 宋里里却稳如磐石,在原地一动不动,“世子殿下怕旁人听了墙根,直接赶走就是了,我很忙,没空再回府陪你走一遭。” 她语气生硬,不容拒绝。 凌水洲却反问,“当真不进府里去说,那把弓的事情,你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吗?” 瞬然,宋里里心跳漏了一拍,眼神也慌乱了些。 当时她动作极快,直接将弓给盖住了。 凌水洲还是发现了端倪吗? “那边有个偏厅。”宋里里说着,兀自先迈步过去了。 凌水洲也快步跟上。 “那把弓,你放哪儿了?”凌水洲问道。 宋里里手悄然攥紧,“世子殿下什么意思,那把弓不是送给我了吗,难不成还想要回去?” “我不要,只是想看看而已。” 宋里里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我已经藏起来了,谁也不可能找到的,世子殿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送出去的东西,惦记着要看看,这叫什么道理。” 殊不知,凌水洲也在打量她。 他的确发现了宋里里拿走的弓是迟聿的,所以便急吼吼的来了,担心那日演练场上的计谋会败露。 可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宋里里把那弓当宝贝似的,藏得严严实实,谁都不给看,又有谁会发现呢? 唯一可能发现的,还是宋里里,这个总黏在他屁股后头的狗皮膏药。 发现了,也会站在他这边的。 想到这儿,凌水洲心情大好。 他也是头次在父皇面前做手脚,所以才会慌成这样,连宋里里是自己的忠实舔狗都忘记了。 他松口气,只觉得宋里里看起来顺眼得多。 “你如此喜欢本世子给你的东西啊?啧,那压根就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罢了,反正来都来了,那本世子陪你出去逛逛吧,给你买点值钱的,省得你的宝库打开,里头都是些破烂。” 他一副施舍的口吻,听得宋里里都要吐了。 她压根没兴趣,立马打算拒绝。 而这时,沈海萍却赶了过来,正巧是听到这句。 人还没走进偏厅呢,便已经急不可耐地答应,“世子殿下要带里里去买东西吗,哎呀,可真是巧,今日我也想带她出去的,那不如就一起吧!” 宋里里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还忙着去黑市找毒医呢,跟凌水洲和沈海萍出去逛街,算什么? 她的时间很宝贵。 可下一瞬,看见沈海萍进来时那副急切贪婪的样子,宋里里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面前的沈海萍,往日的华服和精美首饰统统不见了,朴素得跟个嬷嬷似的。 大抵是忧心欠账的事情,人也迅速苍老了好些。 分明才四十多,可看上去,竟是眼角细纹都有了,脸上的疲惫更是怎么都遮挡不住。 侯府亏空,想来是让沈海萍心力交瘁。 难怪想来敲凌水洲的竹杠呢! 这样也好。 敲凌水洲的竹杠,总比去敲祖母的竹杠强。 至于毒医,晚些就晚些吧。 三人便出发去了街上。 沈海萍是真的穷得眼睛都红了,去了首饰铺子后,挑的都是里头最贵最好的,还顺带着给宋梨也要了一份。 凌水洲不差钱,可此刻看着她这贪婪的嘴脸,心里也是隐隐约有点不高兴的。 最关键的是,他约着宋里里出来,是想着可以单独相处,没准能拉进点关系。 宋里里不配当正妻,但当个通房或者侍妾什么的,总还是可以的。 沈海萍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才逛到晌午,凌水洲就失去了所有兴趣,寻了个借口离开。 沈海萍本来还想再拉着凌水洲去古玩店瞧瞧的,见状也只得作罢,表情有点可惜。 再多待会儿,就能要到更多东西了! 不过今日收获也不错,杂七杂八的,起码得有个八九百两银子吧? 顾不上管身旁的宋里里,沈海萍直接找个借口,然后带着东西赶回原先的铺子,打算去退货! 宋里里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那些首饰,也没准备留着。 就近找了个当铺,直接卖掉了那些东西,拢共三百两。 揣着这三百两,宋里里去了黑市。 到毒医的铺子里,正巧是撞见毒医在和迟聿说话。 宋里里的脚,忽然一下就顿住了。 她想起芙蓉姑娘,蓄意和宋审月搭关系的事情,眼下再看见迟聿,只觉得他不值得。 怎么偏偏爱上了这么个女人呢? 她很想告诉迟聿这件事,可想起灯会上,迟聿那态度,只怕是知道了也会选择原谅吧! 显得她皇帝不急太监急。 宋里里甩头,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装作若无其事地往里走。 “毒医,靖王殿下。” 毒医倒是笑眯眯地应下了,至于迟聿,则是直接侧过头去,眼神冷得跟淬毒一般,绯薄的嘴唇也紧抿成条线。 这样子,让宋里里一愣。 她怎么感觉,迟聿好像在生气? “宋三小姐你来得正好,我要给这臭小子做针灸,有几针需要同时扎进去,但我就一个人,正发愁怎么办呢,你来给我打下手好了。”毒医说道。 宋里里震惊,“我来吗,可我不会。” 针灸这种事情,不是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吗? 万一给迟聿扎坏了怎么办。 毒医摆手,“不会也没关系,我会给你画个圈,你只要扎进圈里就可以了。” “不用她,”迟聿也冷声开口,“本王可不想死。” 言语中,是对她的极度不信任。 宋里里心口有点发堵。 她确实害怕伤害到迟聿,可听到迟聿亲口说这话,感觉又不一样了。 “有我在,你死不了。”毒医重重拍他的肩膀,“我可不想因为你砸了自己的招牌。” 宋里里看着那张俊美却冷漠的脸,也憋着一口气,“王爷放心,若真是把你给扎死了,我给你陪葬,这总行了吧?” 迟聿嘴唇抿得更紧了,似乎是感觉到了宋里里的怒气,到底没再说话。 毒医拍手,“行,那里里,你先把他的衣服给脱了,然后用艾叶水擦一遍,我去准备针包。” 她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宋里里和迟聿。 四目相对,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半晌,宋里里才开口,“你脱还是我帮你脱?” 第一百七十一章:那是你大哥?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迟聿眸光落在她身上,深邃地流转几圈,到底转过身去,开始脱衣裳。 剥了里衣,那后背纵横交错的伤痕便映入宋里里的眼眸。 尤其是左臂处那道横长的刀疤,更是触目惊心。 那条刀疤,是因为她才留下的吗? 宋里里试探着想问,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根本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便也无法好好和迟聿道歉。 现在问,就是揭他的伤疤,还往上头撒盐。 迟聿会觉得她是故意的吧? 只得闭上嘴当哑巴,拧了一张毛巾,开始给他擦后背。 至于前胸,是迟聿自己擦的。 两个人从始至终没说话。 过了会儿,毒医回来了,手里是一整套的银针。 她画了几个圆圈,又教了宋里里落针的角度和力道。 “待会儿我喊你同时落针,你就直接落。” 宋里里用力点头,捏着银针的手开始冒汗。 好不容易听到落针两个字,她立马将银针扎进迟聿的手臂。 “嘶——” 迟聿蹙眉,轻声吸了口凉气。 “是我扎错位置了吗,很疼?”宋里里赶忙问道。 迟聿侧过头,“你去外头随便找个人来,替她的位置。” 虽没明说,但的的确确是在嫌弃宋里里扎得不好。 比起直说更加伤人。 “我上哪儿去给你找人,”毒医没好气地翻白眼,“外头那帮人认出你,那你在我这里治手的事情立马就会传得沸沸扬扬,多少人盯着你,就怕你东山再起呢!” 之所以迟聿能安然无恙在晋州城里过日子,就是因为他一只手臂废了,不足为惧。 倘若被人知道能治好,那便又会有人联起手对付他的。 主动给自己树敌,脑子怎么长的! “那就盖住我的脸。”迟聿道。 毒医仍旧翻白眼,“盖住脸我还怎么知道你什么反应,观察不到你的情况,容易下错针的。” “那就……” 这次是刚开个口,就直接被毒医打断了。 “就什么就,扎个针而已,之前不服麻沸散就直接给你缝伤口,也不见你哼唧,这次见旁边有个女孩子,反倒娇弱起来了?” 迟聿沉默了。 宋里里也是沉默。 她不好告诉毒医,迟聿不是因为她在而装娇弱,而是因为她在,所以故意喊疼,想把她给赶走。 “靖王殿下,”宋里里深吸一口气,光洁的下颌绷紧,“横竖我也就再扎三针而已,你能不能再忍忍,若你觉得我下手重了,待会儿你可以双倍扎回来,我绝不发出任何声音。” “……” 大抵是这句话奏效了,迟聿没再说话。 针灸继续。 后面几针,迟聿没有任何反应。 但宋里里还是捏了一把汗,每一针都下得格外仔细。 等针灸结束,她才惊觉自己的后背被汗给打湿了。 毒医也没好到哪儿去,掏出手帕擦额头。 一面道,“里里,今日多亏有你帮忙,否则我怕真的搞不定,我欠你个人情,你需要我干什么,我一定干!” 宋里里也没假客气,直言道,“我今日来,的确是想请毒医你帮个忙的。” “你说,什么忙?”毒医问道。 宋里里扫了眼迟聿,轻声回答,“我想请毒医去一趟山中的道观,到时候会有人来求你治病,毒医推拒一番之后就答应下来。” 给宋极星治病这件事,宋里里只能牵线搭桥,不能亲自动手。 一来,是让宋极星和支妙倩的关系更好。 二来,也免得被侯府旁人瞧见,又搬出来做了文章。 而这话在迟聿听来,却变了味道。 “给男人治病?”他问道。 毒医就在旁边,宋里里没撒谎,“对,男人。” 迟聿便想起,芙蓉姑娘前日和他说的,在酒楼包厢里瞧见宋里里时,她正和一个男人吃饭,举止亲密,而那个男人咳嗽不止,显然是有隐疾的。 所以,是给那个人来求医的。 倒是用情至深! 毒医还没开口呢,他便已经发话,“你当毒医是什么人,寻常人能求她治病便已经不容易,你还想让她去道观为了你演戏?” “我知道这理由不合理,所以我……”宋里里想解释。 不论是钱还是什么,她都愿意给。 可迟聿再一次打断她,“既然知道不合理,就不该提。” 宋里里被噎住了。 她方才只是怀疑迟聿在生气,所以才对她那么冷淡。 但现在可以确定了。 迟聿何止是生气,那简直是讨厌她! 为什么? “靖王殿下,我近日也没做什么错事吧,若是因为这条胳膊,我向你认错,你不解气的话,可以现在废掉我的手臂,何必对我这样阴阳怪气?” 宋里里真的受不了。 现在的迟聿,让她的心仿佛滚进了荆棘地,不太痛,却又无法忽视这种难受的感觉。 迟聿还是那副冷淡语气,“你的手臂拿来有什么用,煲汤都差点滋味,至于错事,自然也是没有的,我的人招惹了你,你不生气,本王已经该谢天谢地了。” 他的人? “你是说芙蓉姑娘吗?”宋里里问道。 迟聿没回答,但也没否认。 宋里里明白了。 看来是上次在酒楼遇见的事情,芙蓉姑娘和迟聿说过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说了什么,反正眼下迟聿是记恨她了。 宋里里翻起一阵委屈。 “靖王殿下,”她眼神定直地看向迟聿,“那日在酒楼,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芙蓉姑娘,但我觉得说的话都很中肯。 你可以不在乎她在外头还有别的男人,但我介意她将手伸向我大哥,这也有错吗?” 从贞女堂回来到现在,宋审月头次让她知道,有个哥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体验。 可转头芙蓉姑娘就对他越矩。 芙蓉姑娘在外头有几个相好,对哪个男人好,她这个外人管不了。 但如果对象是宋审月,就是不行! “谁对我大哥动了坏心思,我就要替他撑腰。”宋里里说道。 迟聿愣怔,“那是……你大哥?” “对,我远在江南的亲大哥宋审月,前不久才回来。” 迟聿嘴唇嗫嚅,湛黑色的眸子里神情急速变化。 宋里里继续道,“靖王殿下这个反应,也觉得芙蓉姑娘做得不对是吗,那请靖王殿下记得提醒她离我大哥远些!” 宋里里说到后面,感觉自己眼泪有点忍不住要往外掉。 真是没出息,怎么偏偏遇到迟聿的事情,她就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呢。 “抱歉,是我失态了,我明日再过来。” 宋里里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待下去,转身就往外走。 第一百七十二章:我和她,并不是一对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速度极快,很快就走远了。 “她大哥手里有什么你想要的情报吗,怎么还让芙蓉去套?”毒医好奇问道。 迟聿面色沉沉,没回答,直接迈步追出去。 “哎,衣服!”毒医赶紧喊道,“追人也得先把衣服穿上啊,这样出去实在伤风败俗!” 心上人都没欣赏几回呢,外头那些人凭什么大饱眼福? 宋里里直接去了黑市外的驿站,戴上眼罩就准备坐马车回城。 忽而,马车一沉,来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艾草香。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迟聿。 宋里里连眼罩都懒得摘,就当他不存在。 “误会了。”迟聿轻声道。 宋里里仍旧沉默。 一句误会了,就能抵消她在医馆里被迟聿那样刁难啊。 “芙蓉以为,那人是你的心上人,所以才试探一下。”迟聿的声音再次响起。 马车不算大,分明是没有回音的,可宋里里就是觉得这句话在耳朵里来回的碰撞,敲得耳膜咚咚作响,心跳好像也莫名加快了。 她下意识想摘掉眼罩。 迟聿的手比她更快,压在了她的手背上,拦下了她的动作。 宋里里看不见,只有温热的触感袭来。 莫名,心弦被拨动了一瞬。 很快又反应过来,暗骂自己没出息。 迟聿不过是解释了两句而已,她怎么就心软了。 立马板起脸开口,“我和旁人是什么关系,芙蓉姑娘有什么可试探的,是上回被我告了密,便也想扳回一局吗?” 迟聿沉默了。 马车里很安静,安静得宋里里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作响。 半晌,迟聿低沉喑哑的声音送入她耳朵里,“你觉得,我和芙蓉是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王爷你心悦她来着。”宋里里说得有点不自信了。 本来是很确定的,可迟聿这样问,她便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不是。”迟聿否认,“芙蓉是我的线人,她能从不同的人身上挖来消息,我与她,没有任何感情纠葛,以往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最后那句话,像是一颗石子,砸进了宋里里的心湖。 层层叠叠的涟漪浮现。 她垂眸,能从眼罩的缝隙里瞧见自己的指尖,以及近在咫尺,迟聿身上那墨蓝色的衣裳。 原来,误会的人是她。 芙蓉姑娘和迟聿,压根就不是一对。 宋里里忽然觉得心口松快了不少。 刚才那点不愉悦,现在统统瓦解散尽。 “她的身份不能暴露,告诉了你,你便锁死在心里,当个秘密就行。”迟聿又说道。 宋里里忍不住问,“那,王爷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完全可以不说的。 “不想有误会。”迟聿颔首。 “那……” 宋里里还想再开口说点什么。 迟聿却道,“回去找毒医吧,本王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扔下这话,迟聿直接离开。 宋里里感觉眼皮上的重量忽然消失,等摘下眼罩,早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马车里倒是还残余着草药香,眼罩也是温热的,不知是她还是迟聿的体温。 宋里里捏着眼罩,好半晌,终于迈步下了马车。 她回了医馆。 毒医半点不意外。 甚至就连迟聿没回来都意料到了。 “肯定是怕我笑话他,所以不敢回来了。”毒医道。 “笑话什么?”宋里里问。 毒医笑得挤眉弄眼,“当然是笑话他,不分青红皂白吃你的醋,结果发现是自己弄错了,得灰溜溜回去哄你啊。” 宋里里被这话吓了一跳。 迟聿吃她的醋? 那怎么可能! “那你说,为什么会因为你和别的男人接触,就突然阴阳怪气呢?”毒医问道。 宋里里解释不上来。 憋了半天才道,“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吧。” 比如说,她胡乱猜疑,已经影响到了芙蓉姑娘打探情报之类的。 应当是这样吧,毕竟迟聿的确是让她保守芙蓉姑娘的真实身份来着。 毒医神情复杂地看她,几乎要气笑了,“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同性相吸,你们两个,都挺会找理由的。” 行吧,她懒得多说了。 就当乐子看,回头等这两人真的在一起了,再翻出来笑话他们吧。 “说说吧,你让我道观等谁?”毒医岔开了话题。 宋里里表情立马严肃,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 然后,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包药粉。 这正是之前让宋极星双腿瘫痪的那种药粉。 毒医捻起来闻了闻,表情淡然,“这个玩意儿,我八岁那年闲来无事做的,没想到如今还有人在用。” 宋里里挑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撞上了毒药的主人,“那,这能治,对吧?” “当然可以啊,本就不复杂。”毒医点头,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难道其他人不行吗,这不就会医就能解?” “外头没有人能解,”宋里里如实回答,“毕竟,像毒医你这么厉害的,世间也没几个。” 最重要的,解药这种东西需要试,不试就无法知晓能不能治好。 可哪有那么多人愿意尝试? 真试出了个好歹怎么办! “我很好奇,你都是从哪儿找的人试解药?”宋里里问道。 毒医手中的药五花八门,怕是需要很多人同时试药吧。 毒医却淡淡道,“不找人,我都是自己试。” 宋里里满眼不可置信。 “我五岁的时候就被老东西塞进了缸子里,里头塞满了各种毒虫,我把这些毒虫都杀了才能爬出来,然后,再用各种草药给我泡澡。” 如此反复,她便已经百毒不侵,虽然中了毒还是会难受,可并不会死。 只要不死,就能吊着一口气亲自试药。 这段经历毒医说得轻描淡写,但宋里里却能想象到,当时是多么恐怖的场景。 那样的日子,毒医过了多少年? “别拿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我,”毒医开口道,“现在回想起来,早就已经觉得不惨了,而且多亏了那老东西这样对我,瞧瞧我现在,混得多好。” 宋里里隐约能猜到,毒医口中的老东西,应当说的是父母。 她自幼走失,后来回到侯府也没有感受过任何父母的疼爱,这会儿便是苍白得一句安抚的话都说不出。 只得转移话题,“等改日从道观下来,我请毒医吃饭吧。” “行啊。”毒医爽快答应了,“但不能在外头吃,我行走江湖有不少仇家,若是被人瞧见了,容易找我麻烦。” “那可以去我的定胜宅打边炉。”宋里里提议。 毒医摩拳擦掌,笑眯眯点头,“那你早些给我消息,等我治好了宋极星,就能吃上这顿饭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计划初见成效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敲定了细节后,便准备向毒医告辞。 “这个拿去,每日睡前都敷上一次。”毒医丢给她一个瓦罐,巴掌大小,却沉甸甸的。 “敷伤口吗?”宋里里一边问,一边低头左右看,并没发现自己哪儿受伤了。 “是敷脸上。”毒医纠正。 正好旁边就有铜镜,宋里里立马跑过去端详自己的脸蛋儿。 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伤口淤痕。 这用得着擦吗? 毒医态度坚决,“当然要擦,这能让你脸蛋儿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这样男人才能心动,对你爱得无法自拔啊。” 虽说喜欢一个人,不光是爱她的外貌,但有漂亮的外貌,总归是更赏心悦目的。 “拿着吧,若是不够再来找我要。” 宋里里双手捧着那罐药膏,脑海中不由闪出了迟聿的身影。 既然芙蓉姑娘并不是他的心上人,那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下意识地,宋里里将瓦罐揣进了怀中。 一路赶回侯府,已经是黄昏。 宋里里抬步往里走时,正巧是和要出门的宋梨撞上。 宋梨火急火燎的,压根没有注意她,便直接撞了上去。 躲闪不及,宋里里怀中的瓦罐差点掉地。 “姐姐,真是抱歉,我有事要忙,不是故意的。” 扔下这句道歉的话,宋梨便飞快地离开了。 宋里里有点好奇了。 若是放在平常,宋梨必定会趁这个机会卖惨,不把她恶心够是不肯收场的。 今日究竟是要做什么,这么好的机会都放弃了。 第二日,这消息便主动递到了宋里里面前。 外头送菜的小贩来传话,说是赤金将军请她去府上喝茶。 宋里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将军府。 到时,赤金将军正在院子里陪心上人晒头发。 那头青丝洗过后乌黑柔顺,垂在身后如同一块绸缎般。 赤金将军捏着桃木梳子,一点点的将毛糙的地方给打理好。 偶尔梳疼了,还会立马道歉,往头皮上吹气。 日光斜着打在两人身上,温馨无比。 宋里里不想打扰这两人,便站在旁边安静地等待。 直至赤金将军将那头青丝用发簪挽上,这才注意到宋里里已经到了。 “宋三小姐久等了吧,”赤金将军笑呵呵地,“阿阮今日精神好些,我便哄着她出来洗个头晒晒太阳。” 宋里里也跟着笑,“我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幸福,都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了。” 被这么一说,赤金将军笑容更加灿烂。 他先把阮喜哄回房间,这才领着宋里里去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里站了一排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赤金将军介绍道,“这都是我先前安排出去造势的人,昨日他们回了消息,说是有人开始追查了。” 有人寻找话柄的源头,就说明造势已经成功了。 宋里里先前让赤金将军做的事情,现在圆满完成。 “那个追查的人是谁?”宋里里问道。 那排人回忆了下,推出个头头来回答,“那人蒙着面看不清长相,但穿得很华丽,看上去是个富家千金,对了,坐的马车是金丝楠木的。” 晋州城里各家的马车都不相同,从这一点上,也能推断出那人是谁。 但眼下,宋里里已经不用推断了。 金丝楠木的马车,再加上年轻的富家千金。 不是宋梨又是谁? 看来,昨晚宋梨急匆匆地出门,就是去忙这件事啊。 “多谢赤金将军帮忙,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在心中,日后你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 赤金将军摆手。 他让那帮人都离开书房,而后打开暗道,将宋里里带去了自己的密室。 那里头有不少兵器,还有信函折子藏书等等,堆得满满当当的。 而头顶的那颗夜明珠亮如白昼,在这密室里,也丝毫不觉得昏暗。 “这宅子日后就交给管家打理了,若是你需要什么,可以来这密室里头寻。” 宋里里听出了别意,“你要离开晋州城?” “是。”赤金将军点头,“我想带着阿阮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 过往的种种,都如云烟散去吧。 不去想,也不在乎了。 更重要的是…… “我帮了你这一遭,谁也不知道日后晋州城里会掀起什么风浪,我可以被牵连,但阿阮不行。”赤金将军解释道。 宋里里点头,“我明白了,那明日我找个板车来吧,将这些东西都搬走。” “你倒是不客气。”赤金将军哭笑不得。 宋里里道,“你若是离开晋州城,这将军府就空着了,而我总是进出,难免被人盯上传闲话,到时候以为我跟你有什么勾结,再把你寻回来怎么办?” 赤金将军一怔,反应过来了。 是啊! “还是你想的周到,行吧,反正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了,你都搬走!” 次日夜里,宋里里果然找了辆牛车,三下五除二将密室里的东西都给搬走了。 原本赤金将军想让她把夜明珠也撬了。 宋里里却拒绝了。 “这夜明珠不能撬走,密室里头也需要重新装裱一些画像孤本什么的。” 否则一旦有人发现这个密室,而里头空荡荡的,必然会觉得有问题,从而去寻赤金将军的踪迹。 赤金将军听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对,还是你想得周到,依你的。” 画像孤本什么的,将军府里一抓一大把。 稍微布置下,也是有模有样,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你们何时出发,我去城外的桥边送你们一程。”宋里里将所有东西装上牛车,然后开口问道。 “明日黄昏。”赤金将军回答。 宋里里记好时辰,这才赶着牛车回定胜宅。 籽棉在后门口等她,瞧见那一堆东西,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等往屋里搬时,更是满脸不可置信,“小姐,你这是去把别人的兵器库给搬回来了吧,怎么什么都有啊!” 宋里里也感慨,“是啊,比我那些武器全乎多了。” 可见赤金将军当年是何等英勇善战,功夫了得。 可因为那场意外,又因为被设计,差点一蹶不振彻底成为个臭名昭著的废人。 造化弄人啊! 不过好在,如今的结局也算是勉强圆满。 能和最爱的人共度余生,一日三餐,两人四季,足矣! “小姐,你怎么脸红了?”籽棉的声音,将宋里里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垂眸继续收拾,“没事,有点热了而已。” 没好意思告诉籽棉,刚才分明想的是赤金将军和阮喜的事情。 可脑子里浮现出的画面,却是她和迟聿的…… 自打知道迟聿和芙蓉姑娘没有关系后,她就总是这样。 宋里里怀疑,自己脑子出什么问题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该不会忙着谈情说爱吧?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籽棉没注意宋里里的异样,只顾着将那些密函折子都藏到里间去。 宋里里坐在屋檐下休息。 有个丫鬟来送甜汤,宋里里接过去喝了口,表情突然凝重。 “怎么了吗三小姐,是甜汤有问题?”丫鬟顿时紧张起来。 宋里里摇头,继续盯着她看,旋即开口问,“我记得上次你说,你已经定亲了,对吧?” “对,去年定下的,但是要等他服了兵役回来再成亲。”丫鬟点头,耳根子悄悄泛红。 “我有个问题……是我朋友有个问题,她有点弄不明白,所以想找人问问。” 丫鬟道,“三小姐想问什么尽管说就是了,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这几日不论是看见什么还是听见什么,都总是会联想到自己和……一个男人身上,你说,是不是得病了?” “是!”丫鬟想也不想就点头。 宋里里松口气。 果然是得病了啊。 看来明日还得去找毒医,给自己治治才行。 正想着,丫鬟却又补充,“这是得了大大的相思病!” 丫鬟振振有词,说得一板一眼的,“只有心里挂念着这个人,才会将别的事情也往他身上联想的。” 她也是这样,路上瞧见一对老夫妻拉着手走路,便幻想自己和根儿哥也能如此白头偕老。 若是瞧见别人的孩子可爱,也会去猜自己和根儿哥的孩子能不能有这好看。 爱一个人,才会无时无刻地设想和他的将来。 “小姐,你这朋友的相思病可不轻呢。”丫鬟补充,“若真那么喜欢,就大胆示爱呗。” “这也太大胆了些。”宋里里咂舌。 “女追男本就只是隔层纱,而且若他对你朋友有意,示爱便能在一起,若是无意,也能早点知晓他的心意,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嘛!” 宋里里嘴角抽搐,“我怎么听着你这几句,都不像是好话呢?” 丫鬟挠头嘿嘿地笑,“若那人真的很好,就要赶紧争取,否则犹豫来犹豫去,被别人给抢了先,肠子都得悔青的。” 比起丢脸,当然还是遗憾终生更惨啊。 丫鬟端着空碗走了,留下宋里里还在原地发怔。 当真,要赌一把吗? 她站起身来,而后又坐了回去。 就算是要说,也应该等退了婚再说吧。 不急,不着急。 …… 隔日,宋里里去城门外送了赤金将军。 她特意准备了些能放得长的糕点和水果,用油纸挨个包好后塞进大米里头,这样便能始终保持干燥。 “已经开春了,路上的风景也好,反正你们不着急,边逛边走好了。”宋里里说道。 赤金将军点头,眼角含着一抹温柔的光,“是,我也是这样想的,阿阮说想去看牡丹,若是我们经过洛阳,就去瞧瞧。” “在富光那边,不是也有很多牡丹吗,去洛阳的话,好像是绕远了。”宋里里不解。 赤金将军正色,“富光那头有不少倭人,动荡得很,容易出事,我就不带阿阮去冒这个险了。” 被这么一说,宋里里才反应过来。 如今晋朝虽然太平,但将军的位置已经空缺太久,总有人蠢蠢欲动。 怕是再用不了多久,晋朝又要开始打仗了吧! 似乎是看出宋里里的担忧,赤金将军安抚她,“放心吧宋三小姐,就算是打仗,晋州城也是安全的。” 除非是晋朝彻底败了,否则战火是不会蔓延到皇城脚下的。 宋里里嗯了声,情绪复杂地点头。 她不是担心打仗影响到自己,而是怕…… 算了,现在担心这些也没用。 走一步看一步吧! 送走赤金将军,宋里里赶在城门关上前回了城。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在定胜宅里待着,将将军府拿出来的那些密函折子逐个查看处理了。 有用的就誊抄一份在女戒里头,若是没用的,直接一把火给烧了,免得留下什么话柄证据。 等处理得差不多,已经是半月后。 这期间支夫人沉不住气,又来“委婉”地提醒了两次。 宋里里每次都找理由搪塞回去。 直至今日,她烧完最后一份密函,终于拍拍手,出门去了趟黑市。 等再回来时,便亲自去了支家。 “你是说,那神医住在道观里头,妙倩得亲自去求,感动了她,才能让神医松口去治宋极星?”支夫人问道。 宋里里端着茶盏,翻动盖子撇去上头的浮沫,“对。” “可我们当初说好的,是你去帮忙寻神医。”支夫人不满。 怎么到头来还是支妙倩在忙活? 那她找宋里里交易合作的意义何在! “我也可以去,可这功劳不就落在我头上了吗?”宋里里反问,“多好的机会,可别被我给占了。” 闻言,支夫人反应过来。 先前三朝回门时,支妙倩倒是和她提起过,说沈海萍并不是个善茬,移交账本无果,就总是在别处找茬。 好在不住一个院子,再加上宋极星护着她,倒也能忍。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支妙倩需得自己稳住人心,这样才能在侯府彻底站稳脚跟。 为夫求医,这便是很好的机会。 上到侯府主子,下到丫鬟家丁,都得佩服感激她。 更别说能找到神医的这份人脉,更是能凸显出支妙倩的本事来。 “看来支夫人是明白了。”宋里里缓缓起身,“那明日一早,便上山吧!” 她往外走,支夫人却追了上来。 不由分说地往她手里又塞了块玉佩。 和田玉的,触手温润。 是顶顶的好东西。 “宋三小姐,日后妙倩在侯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你帮忙搭手。” “这事之后,她就是侯府的大恩人,哪还需要我搭手。” 宋里里掂着手里的玉佩,“但我挺喜欢这个,多谢支夫人!” …… 攥着那块玉佩,宋里里去了太傅府。 她也得去道观住几天,但不能被人知晓,所以便先来太傅府,以此做遮掩。 秦夫人嗔怒,“你这孩子,有事了才过来,平时无事怎么不过来转转?” 嘴上说,却已经摆手示意丫鬟去收拾厢房了。 宋里里勾唇轻笑,坐在秦夫人身旁,心情放松,“近日都在忙,之后得空,我一定常来!” 话音落地,秦夫人忽然盯着她的脸看,“忙什么,该不会是忙着谈情说爱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心思各异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被这话说得一怔,有点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最近脸蛋白里透红,泛着莹润光泽,瞧着就是心情好。”秦夫人道,“少女怀春时,才有这样子的。” 她是过来人,也有过这种时候,故而很清楚。 “是有人给我的药膏好用。”宋里里解释,“那东西每晚涂在脸上,一炷香后再洗掉,皮肤就会变得很好的。” 秦夫人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这么麻烦也愿意折腾,我可记得你先前,过得没这般精致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想以最好的样子出现在那人面前,所以才咬牙坚持的啊。 秦夫人追问,“里里,那人是谁,不是凌水洲吧?” “不是。”宋里里摇头。 对上促狭的笑容,又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套话了,耳根子悄然泛红。 秦夫人哈哈大笑,抬手拍她的肩膀,“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喜欢一个人很正常啊!” 正巧秦心语从外头回来,听到这话立马蹦到跟前。 “谁啊谁啊,喜欢谁啊?” 秦夫人拽住她,“你啊,还是改不了这八卦的性子!” 顿了顿又道,“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野了?” “就是四处溜达了下。”秦心语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直接拉着宋里里往外跑,“走,去我房间,给你看看我前几日买的挂画!” 去了秦心语房间,宋里里便看见了那副挂画。 模样很怪异,纸张硬邦邦的,上面的颜料也是一块块的叠在一起,色彩缤纷。 可明明是色块,画出来的花儿却栩栩如生。 “这叫做油画,”秦心语开口,“是番邦那边传过来的,是不是很神奇?” 宋里里点头,“对,我还是头次见到呢。” “就知道你肯定没见过,所以我特意买了两副,这幅就是给你的。”秦心语挥挥手,阔绰又大方。 宋里里也不和她假客气,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而后又问道,“那你那幅呢,给我瞧瞧。” 秦心语忽然不肯了,“哎呀,突然有点饿了,要不要去小厨房吃点东西?” 她这模样,让宋里里愈发好奇,“吃的不着急,先把那副画给我看看再说。” 顿了顿,又补充,“你要是不给我看,我就自己找,然后拿给你娘看。” 宋里里作势要找,余光撇着支妙倩的反应。 支妙倩很紧张地看着旁边的柜子。 懂了! 宋里里立马冲到了柜子跟前,打开来,里头哗啦啦滚出来好些画。 有一幅落在宋里里脚边,里头居然全都是画的鸡蛋。 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鸡蛋。 再看其他的,也几乎都是鸡蛋,翻到最后几幅,就成了宋里里方才那幅一样的花。 眼瞧着瞒不住了,秦心语才开口,“其实,这是我画的。” “这有什么好瞒的,你画得很好看啊!”宋里里道。 “真的吗?”秦心语眼睛亮闪闪,“当真好看?” “很好看,这些都送我好了,我裱起来挂在我的屋子里,日日欣赏。”宋里里重重点头。 怕秦心语不相信,宋里里立马就将画作都捡起来,拿油布包好,让丫鬟先送回定胜宅。 “里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这么宠我啊。”秦心语感慨。 “你本就画得很好,既然这么感兴趣,为何不请个番邦的画师教你呢?”宋里里又问道,“需要我去给你物色,日后画好了,就给我画个像。”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秦心语就郁闷了。 “我先前找了一个,昨日走了,说是番邦可能要和晋朝打仗,她怕困在这里走不掉,便先赶回去了。” 要打仗? 宋里里垂眸,表情动荡。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可能会打仗了。 晋朝忽然就不太平了吗? 那到时候,谁去出征。 迟聿吗? “里里,你想什么呢,娘叫我们吃饭了。”秦心语喊道。 宋里里只得回神,挤出了一抹笑,“好,走吧!” …… 次日清晨,宋里里便出发去了道观,和毒医先碰面。 原本还想着要给道观捐些钱,好让他们多照顾毒医点。 可去了一看,才发现毒医吃的住的,都被安排了最好的。 “你自己掏了钱?”宋里里好奇问她。 毒医翘着光洁细嫩的小腿晃悠,“这还用得着掏钱吗,帮他们解决了个小问题,立马就对我感激涕零了。” 道观修在竹林里,夏日里蚊子多得要命,哪怕是种了驱蚊草也是收效甚微。 毒医给了他们一包药粉,洗澡时撒在浴桶里头,洗完后别说蚊子,蛇虫鼠蚁都不敢近身了。 因为这药粉,道观上下都把毒医当恩人看待。 说着话,毒医又端详起宋里里的脸蛋,“比之前水灵多了,女人就得爱护自己的脸蛋嘛!” 宋里里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感的确比先前光滑。 “待会儿迟聿来了,肯定会眼前一亮的。” 宋里里愣怔,“靖王殿下也要来?” “嗯,又该针灸了。”毒医点头,“还得麻烦你和我一起施针。” “……好。” 分明已经有了施针的经验,可听到毒医说这话,宋里里的心却莫名地跳乱了。 …… 支妙倩是中午抵达道观的。 毒医给她出了个难题,丢了一包毒粉给她,说若是愿意帮忙试毒,就答应去治宋极星。 因为支夫人先前就告知了是演戏,支妙倩便没多犹豫,直接将毒粉灌进了嘴里。 刚吃完,直接轰然倒地。 “放心,只是让人昏睡的药而已,等她吃完五日的解药就会醒过来。”毒医向宋里里解释道。 外人看来,这毒药格外厉害,便会觉得支妙倩遭了很大的罪。 也会因此,对支妙倩为夫君求医这件事愈发称赞。 势头造得越大,宋极星的腿被治好后,才会越感激支妙倩。 夫妻之间便是这样,若无那么多水到渠成的感情纠葛,便干脆就让对方抱着感激之情共度余生。 带着亏欠之情,日后吵架前,都得先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生气。 而有一方进行反思,日子就能过下去了。 宋里里点点头,应和这句话。 但实则,心里想的却是别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准备动手!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风夜盯住的是一个圆形白色冰晶盘,那冰晶中存放着的一条完整的银灰色鱼儿。他仔细一看,就大大的吃了一惊。 正如当初的劳娜利亚斯,当她学会拒绝的时候,才真正被克拉苏所重视。 不用他说什么?欧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娘们儿心肠更狠毒~。 说完拿羽绒服给她穿上,拎起相机,拉着她往外面跑去。外面有很多观光客,不停地拍着照,夹杂着各种宛情听不懂的语言。 他们看着彼此的狼狈样子,想起刚刚豕突狼奔的狂逃,那种羞耻愧疚之情涌上了心头,突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事情圆满的解决,叶风本是要带夏雨回去的,可将蛇皮等人送到皇城KTV这个光头党的大本营的时候,却又被蛇皮等人热情的留了下来。 比武场上,王君易又将一名上来挑战的高手挑下,此时的他,威风凛凛,眼看下面的人都带着一脸羡慕的看着他,却又不敢上来与他交手,不由的有些傲气。 怎么会这样,还没待得他反应过来,又是“嗖”的一声响,生命值再次被带走75点,再来两次,他就没的玩了。 龙组成员这次除了凌云飞之外其他几人全都不在总部,珑仙的事件之后全都回到了自己门派中复命,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到总部。 这宫兴华脸上沟壑纵横,可眼睛却透露出一股傲气,手指上一枚黑色宝石戒指。 达头即突厥的达头可汗,曾为突厥共主,后败与大隋与突厥启民可汗联手之下,遂西迁,然时时不忘蓄力东来。 李宏一看有机可乘,马上收回熟铁棍。横着一扫,竟然是直接把高觉的头给打爆了。 “哼。”魔傀尊者冷哼了一声,便是转过身去,看着擂台上的比试,苏九不在意地笑了笑,也是转头去看着比试。 剑和剑鞘本身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但是需要一定的条件来触发,那就是剑之主的灵魂力,而巨剑里的暮夜正在发动这一灵魂力。 乌恩奇收起八面铁剑,跟着那名佣兵来到了会长的房间。在房间里,贝尔曼勋爵阴沉着脸坐在窗前,他示意乌恩奇在他面前坐下,随后就挥手赶走了那名为乌恩奇引路的佣兵。 强者对战,一点疏忽可能会致命,而面对那名被击落的强者,莱杰和另一名强者已经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在回过头面对尹少明之时,似乎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心下一急,对四人绣脚连出,咣咣的四声,四个壮汉跌到在地,佝偻起来。 他们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会遇到这样好的事情了,也可以说是可以完全松口气了。 伊乐一拍脑袋,迅速抄起刚刚放下的手机,点开了“日记本”这个手机自带软件,果不其然,最新的一篇日记的日期就是昨天。 “怎么,今天带着人来报仇了?”凤凰看了李玉芸一眼,不屑说道。 华凤兰仔细琢磨着最后句话的意思,不安的道:“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秦家想造反是真的”? 叶芊沫看到她这么斗志昂扬的样子,顿时更加确定,这个丫头绝对是恋爱了,佳泞找到自己幸福,这样她也就放心了吧? 他嗓子被捏住似得微微作疼,好半天,握紧了手中的拐杖,生涩的道:“只要你不伤害孩子,朕可以答应你,让项钧在押解他们去京外的路上放过华家其它的人”杂。 这怎么回事,要知道水面下可有近十条大黑鱼,它们都是水鬼控制着大脑的大鱼,怎么会让自己的主人落到了水里去了呢?难道它们反叛了不成? 拿出刀,再次划开已经凝固的伤口,而睡梦中的叶芊沫好像根本不需要这种液体,微微侧头,躲过。 “……”叶芊沫顿时发觉,这厮是在耍他,于是,转头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好吧,不是这个位置特殊,而是她仰头只能够到他的下巴。 “自从我进入昆仑之后器灵就一直处在闭关状态,所以我忘了没跟大家说!”李成风立刻解释道。 又过了会儿,她渐渐平静下来,抬头,一双喷火的双眼里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昨夜究竟是谁要害我”。 “姑娘,太子府中的人回来了!”惜月匆匆忙忙敢来报告,难怪刚才一个嬷嬷将惜月叫了出去,原来是太子府中的人回来了。 “废话真多!战吧!”李成风很是不屑的瞟了达斯一眼迫不及待的说道。 北辰西敏在口子前点燃了一堆木柴,手中拿着羽扇闪动着,灼热的火焰和浓烟都是从空出来的口子涌入床底之下。 窗帘清扬,透过缝隙钻进教室里的几缕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一路上妞妞趴在窗口,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的望着窗外的荒野。无论是一只野兔还是偶尔在窜出的变异老鼠,都能引的她好生兴奋一阵。 拥有强大力量的潘斯拉族人弑神屠魔,从不信奉什么神魔,他们唯一信仰的就是至高无上的神泣图腾。 “我……”林芊雨并不诧异唐舒窈会说出这一番话,在来唐家的路上,她的脑海中就已经想好了各种应对唐舒窈的办法,她会道歉,但是她并不打算把于沐森还给唐舒窈。 “不是尽力,是必须!”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着这位年轻的参谋严肃的重复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试探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抬眸,看着面前的侯府。 一切都还是她从贞女堂回来时的样子,但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她看得眼睛发酸,这才收回视线,迈步去福寿堂。 这段时间没回来,祖母和宋审月都很惦记她。 宋里里同样惦记这两人,拿出回家时买的糕点,“是刚出炉的蟹粉酥,松软可口,比不上江南那头的螃蟹肥美,但别有一股鲜味儿。” 祖母还没往嘴里放呢,就已经连连夸赞了。 宋审月倒是吃了一块才开始夸。 而后又掏出钱袋,“总不好叫妹妹花钱,这些你拿着,不够再管大哥要。” 宋里里哭笑不得,“一盒蟹粉酥才半两银子,大哥你直接给我五十两,未免太多了。” “感情无价,我还觉得自己给少了呢。”宋审月说道。 祖母也笑起来,“自打回来,审月还没给过你零花钱呢,你当妹妹的别有负担,大胆收下就是,你大哥有钱!” 两人都这么说,宋里里便点头,大方地将银子收下了。 三人正吃着蟹粉酥,家丁进来道,“老夫人,那头又来人了。” 祖母本还是笑着的,听到这话直接沉了脸,“这还用我教你吗,原先怎么回绝的,就很怎么回绝。” 家丁哭丧着脸,“我就是照着原先那样回绝的,可这次没用啊,他们说瞧见三小姐的马车了。” 宋里里诧异,“这事和我有关系?” 而且听起来,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谁这么执着地要找我啊?”宋里里问道。 祖母还想再瞒着,“无关紧要,你不用理会,祖母自然会替你打发的。” 说着,便让宋审月搀扶自己站起来。 又扭头对丫鬟道,“去拿我那间暗纹紫袍来,里里,你就在这里继续吃东西,祖母去去就回。” 祖母去换了身衣裳,去了侯府门口,却发现宋里里早已经在这儿了,稚嫩的脸上挂着乖巧笑容,正和来人说话。 “公公见谅,我前些日子去算命,说我有一劫,我担心会给家里人惹来祸端,这才躲着谁也不见的。”宋里里一边说,一边往太监手中塞银两。 沉甸甸的一坨,瞬间让太监表情阴转晴。 “宋三小姐也是个有孝心的,就是应当早些说的,免得平白遭人非议。” 宋里里附和着点头,“是,我年纪小考虑不周,若下回还有这样的事,我就先来问问公公,公公可要帮我拿主意啊。” 说着,又是褪下腕间的镯子,塞给了太监。 太监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自然的,宋三小姐需要咱家帮忙尽管说就是了,放心,待会儿去宫里瞧见皇后娘娘,咱家也会帮你解释的,省得那帮子碎嘴的,让皇后娘娘毁了你的名声。” “多谢公公!” 宋里里哄好了太监,这才走到祖母跟前去。 祖母心疼又生气,“不是叫你好好待着吗,怎么还是出来了。” 这种事,她还是可以处理的。 宋里里却道,“祖母,那可是皇后娘娘,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又何必得罪她呢?” 顿了顿,又拉起祖母的手,“孙女知道,祖母是担心我,把我先前说的话记在心里了。” 她和祖母说,自己不愿意嫁给凌水洲。 所以宫里传话让她进宫,祖母便出言阻拦,免得她去了后被敲定婚期。 先前她不在家,祖母便找理由推脱过去。 今日就算是她回来了,也要特意换上进宫才穿的紫袍,为的就是压来传话的太监一头。 有多心疼宋里里,可见一斑。 宋里里心中暖意洋洋,将祖母的手攥得更紧了。 祖母年事已高,手背如同枯树皮似的,却温暖干爽,莫名地让人安心。 “孙女去去就回,祖母不用担心。” “你才是不用担心,”祖母开口,“若你真的不愿意,祖母哪怕豁出这条老命,也会保你日后安稳的。” 她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宋里里又说了几句安抚的话,这才跟太监进了宫。 徐皇后瞧见她,便笑着开口,“里里如今可真是大忙人,本宫请了好几次才请来,实属不容易。” 那太监收了好处,便帮宋里里说话,“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宋三小姐原来是去外头躲煞了,这才一直没来的,来的路上还不住念叨呢,说担心影响了皇后娘娘您,非得下车去找了柚子叶拍肩膀,又跨了火盆呢!” 徐皇后半信半疑,“当真?” “奴才哪敢欺瞒皇后娘娘!”太监大声道。 徐皇后原本愠怒的神色,这才终于平息下来。 “罢了,念在你有诚意的份上,本宫这次便不跟你计较了。” 宋里里跪下谢恩,余光撇到身旁的太监,忍不住暗暗夸了句厉害。 什么柚子叶,跨火盆的,统统都没有。 全部都是太监胡编乱造出来的。 见他那气定神闲,言之凿凿的样子,可见不是头次在徐皇后跟前撒谎了。 这位公公,好生厉害! “里里,你也别跪着了,到本宫跟前来坐吧。”徐皇后说道。 宋里里答应着,乖巧地挪去了徐皇后身旁的矮凳。 徐皇后拉着她说了一会儿家常,就有人进来,说是今年蜀国送来的绸缎到了。 “走,咱们也去瞧瞧!” 徐皇后拉着她笑吟吟地,直接去了内务府。 有新料子可以做衣裳,各宫嫔妃便也都来了,正叽叽喳喳的商讨自己穿什么颜色的布料更合适呢。 瞧见徐皇后,便立马福身行礼。 徐皇后笑着摆手,“都起来吧,妹妹们不必拘谨,都挑自己喜欢的拿就是。” 她话是这样说,可谁也不敢动。 后宫之中,皇后最大。 她可以客气,但别人不能当真。 有眼力见的,便立马开口,“皇后娘娘先选吧,咱们这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蜀锦算是好,正好跟着皇后娘娘长长见识。” 这番漂亮话让徐皇后极为受用。 她便给自己挑了一块深黄色绣菊花的蜀锦,众人自然又是一阵夸,说什么菊花是节气君子,最是漂亮。 徐皇后笑着点头,而后温柔地垂眸看向宋里里,“里里,你瞧瞧那块红色的缎子,用来给你做婚服,如何?” 第一百七十八章:我祝你旗开得胜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神情不变,心里却翻涌着,“臣女就不和各位娘娘们分这布匹了吧,多谢皇后娘娘好意。” 徐皇后问她,“里里是觉得本宫多管闲事了?” “皇后娘娘关心臣女,臣女高兴还来不及呢。”宋里里不卑不亢,说话也不露破绽,“只是蜀锦珍贵,千金才得一匹,我拿走不合适。” 徐皇后这才笑了笑,命宫女将那块大红蜀锦送到宋里里面前。 她扯过一角,在宋里里身上比划,缓缓开口道,“没什么不合适的,本宫把自己的份额匀给你一匹就是了,占不上其他人的。” 这话摆明了就是执意要给。 宋里里知道推脱不过去,只好收下了。 徐皇后心情大好,又领着宋里里去挑了些别的小玩意儿,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回到寝宫,她语重心长地宋里里道,“里里,你是不是觉得本宫今日多管闲事,对你的婚事操心太多了?” “那是皇后娘娘怜爱里里,里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宋里里面上乖巧回答。 徐皇后叹口气,“其实我也知道这事不该我来操心,但没办法,如今宁贵妃身陷囹圄,自顾不暇,怕是顾不上你,我也是担心你会难过,这才想着插手的。” 宋里里眼皮猛跳,“宁贵妃怎么了?” “她……算了,这都是大人该解决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徐皇后表情犹豫。 那样子,让宋里里心里发笑。 分明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现在又摆出希望她置身事外的样子。 没人告诉过徐皇后,她的演技真的很拙劣吗? 心中腹诽,面上则是配合着问,“皇后娘娘,到底怎么回事啊,日后宁贵妃就是我的婆婆了,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总是应该出出力的。” “你当真这么想?”徐皇后等的就是这句话。 宋里里点头如捣蒜,“对,我真的很想帮她。”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外头谣言四起,影响到了宁家,宁家不安生,宁贵妃自然也寝食难安。”徐皇后幽幽道。 宋里里一拳砸在桌上,将杯子都被打翻了,茶水撒得到处都是。 “究竟是谁这般可恶,竟然敢造谣,千万不要被我揪出来,否则我一定让他好看。” 说着,就站起身来,“皇后娘娘,我想赶紧去帮忙查查,谣言这东西,三人成虎,时间长了可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徐皇后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暗自给太监递了个神色。 太监心领神会,立马上前拦住宋里里,“宋三小姐,你如今什么都不知道,又上哪儿去收拾他们啊。” “我、我……”宋里里一下泄了气。 太监压低声音提醒,“若你真的想替宁家摆平,不如去求求皇后娘娘帮忙,她派人去查明背后主使,你再出面解决,这样事半功倍啊。” “可皇后娘娘能答应吗?”宋里里纠结。 太监打包票,“必然是会答应的,皇后娘娘那么疼你,这点小事自然是愿意的。” 又犹豫了会儿,宋里里这才点头,“好吧,我试试。” 她硬着头皮走回徐皇后跟前,然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里里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伤了膝盖怎么办。”徐皇后关切道。 宋里里埋着头,一副巴巴恳求的模样,“皇后娘娘,臣女实在不忍心瞧着宁贵妃因此事忧愁,能不能请皇后娘娘帮帮我?” 徐皇后叹气,伸手将宋里里扶起来。 那双妩媚的眼睛里,满是心疼怜惜,“里里,本宫早就说过跟你有缘,你说的这点小事,本宫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说着拍拍手,就是三个侍卫走进来。 “这都是晋州城里有名的探子,你想知道什么,尽管找他们去查就是了。” “皇后娘娘,这几人到得也太快了吧。”宋里里诧异,眉头微微拧起。 徐皇后解释,“自然是快,因为这几人本来就是养在本宫手底下的人啊,总是出去帮本宫体察民情的。” 原来如此。 宋里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没再继续往下问。 千恩万谢之后,宋里里便带着这三个侍卫离开了皇宫。 她将人安顿在城中的客栈里,让他们先去世子府打探下场,看看凌水洲有没有急出个好歹。 “一定要帮我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拜托了!”宋里里双手合十,满脸恳求道。 侍卫答应,但三人交替眼神时,都对宋里里带着几分不谢。 满脑子都是男人,难怪没救了! 可他们不知,前脚刚离开,后脚宋里里眼神就恢复清明。 她去了楼下找账房先生,看上去是算账,实则是低声交谈。 “我需要你放点消息给这三个人,能让我在宁贵妃的事情上稍微吃个甜头,当然,在我吃甜头之前,也让宋梨知晓这个消息。” 反正要演,就干脆把两边都照顾上吧。 账房先生答应,“宋三小姐放心,既然赤金将军临走前交代了要我们帮你,那只要是你的吩咐,我们必定全力以赴!” “多谢。”宋里里丢下十两银子,抬步离开客栈。 外头日头正好,有阳光,但不晒,空气中有各种食物混杂的香气,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走过来,怯生生地问她要不要买朵花。 “迎春花,是我今早去山上采来的,寓意很好的,迎春代表着万物复苏,所有事情都朝着欣欣向荣的一面发展。” 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明显是硬背下来的,期间还有点卡壳,悄悄低头看了眼掌心用木炭写的“小抄”。 宋里里心情很好,干脆大手一挥,将小姑娘所有的迎春花都买下了。 万事都朝着欣欣向荣的一面发展。 她喜欢这寓意! 次日,徐皇后派来的侍卫,便查到了宋里里静心散播出去的谣言。 同时宋梨也得知了这消息。 两人出门时,甚至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一起。 “这么着急出门,是准备干什么啊?”宋里里勾唇问道。 宋梨将嘴闭得很严实,“那姐姐呢,姐姐干什么去?” “我去立功,给自己挣前途啊。”宋里里回答。 第一百七十九章:抢占先机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梨觉得可笑。 她承认现在的宋里里的确有脑子有力气,但挣前途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上她吧! 难不成是又打算去剿匪? 那正好,宋里里去军营里头立功,她就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成为世子妃了。 宋梨想到这点,心情格外好,唇角都萦着淡淡笑意,“那我就祝姐姐旗开得胜,得偿所愿了。” “希望你也是吧,”宋里里回答道,“如果我们的前途不同的话。” 宋梨则懒得再搭话,迈步走出了侯府。 她刚得到的消息,说找到了一个陷害宁家的人,那人手里攥着个大把柄,于她而言很有用,所以现在得赶紧过去瞧瞧。 坐上马车,宋梨催促着马夫速度快些。 可没想到的是,等她好不容易赶到,宋里里已经和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说上话了。 而她身旁,则是一匹高大威猛的骏马。 她骑马来,的确比宋梨坐马车快得多。 “姐姐,你不是说去挣前途了吗?”宋梨愕然瞪大双眸。 宋里里不看她,目光死死落在那男人身上,“是啊,我听说如今宁家有难,若是我能替宁家解决,那台子妃的位置必然就是我的了。” 顿了顿,仿佛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赶忙追问,“那你呢,怎么也在这里,难不成是来跟我抢功劳的?” “我……”宋梨眼眶微微湿润,“我自是不希望世子殿下那么伤心难过,打算为他排忧解难而已。” 宋里里点头,“原来如此,但你不必担心,我来处理这事就行了。” 说着就要赶走宋梨。 宋梨傻眼。 她若是此刻走了,那岂不是所有功劳都归宋里里一个人独享吗? 现在只是抢功劳,再等等,怕是凌水洲也会被抢走! “人多力量大,姐姐,我也留下帮你吧。”宋梨不由分说,赖在了宋里里身旁,心里已经打起了小九九。 等她查到消息,再抢先去告诉宁贵妃,这样宋里里的目的便落了空。 宋里里盯着她看,声音泛着冷意,“你是想抢功劳吧?” “怎么会呢姐姐,若是你在前头,我怎么抢你的功劳,我们是姐妹,替你分忧,难道不应该吗?” 又盯着她看了会儿,宋里里忽然笑了,爽快松口,“行,既然你想帮我问,那你就问吧。” 说着,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去休息了。 宋梨暗在心底笑话她蠢。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别说在未来的婚事上,谁抢到就是谁的。 也就宋里里这么傻,居然真的会相信她的话。 到时候,有宋里里哭鼻子的! 宋梨卖力地去盘查男人时,还为此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定能抢占先机。 可等好不容易套完话,要准备返程时,扭头却发现宋里里已经不在了。 “她人呢,刚才还在这椅子上坐着呢!”宋梨目眦欲裂,质问马夫。 马夫吓了一跳,说话都哆嗦,“走了啊。” “什么时候?” “就方才四小姐你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后,她就翻身上马离开了。” 那时宋梨沉浸在喜悦和激动中,竟没注意到宋里里悄然离开。 她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终于反应过来上当了。 难怪宋里里会那么爽快同意她帮忙。 感情只是把她当工具! “快,快点追上她,我们要赶在她之前进宫去见宁贵妃。”宋梨焦急道。 马夫鞭子抡得都快起火星子了,但毕竟是马屁股后面拽了个上千斤的东西,总是要慢一些的。 等抵达宣武门时,宋梨一眼就看见了宋里里的马。 悠闲无比,一点粗气没喘,可见已经到了挺长时间,休息得差不多了。 这么好的机会,就让宋里里给抢了先? 事实就摆在眼前,但宋梨还是不肯死心。 万一呢? 说不定宁贵妃厌恶宋里里,不肯见她呢。 自己这会儿进去,便能捡个大漏了。 对,说不定就是这样! 她想着,快步进了宫,直奔着宁贵妃的锦绣宫而去。 可才走到一半,脚步忽又顿住了。 虽然隔得老远,但宋梨还是看见了宋里里。 宋里里喜笑颜开,手里还捏着一根金步摇,正站在桥上高高举着欣赏呢。 那金步摇宋梨认识。 是去年宁贵妃生辰时,凌水洲找晋州城里最有名的工匠亲手打造的。 宁贵妃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轻易都不会戴出来。 可现在却直接赏给了宋里里。 可见对宋里里送去的消息有多满意。 该死! 这金步摇原本是该给她的。 宁贵妃该满意的人,也应该是她! 可如今这一切,都被宋里里这个小偷给抢走了。 这个贱人! “宋梨?”宋里里这时瞧见她的身影,笑着招手,“你来得正好,快过来。” 旁边还有好些宫女太监,宋梨憋着一口气,也只能迈步过去了。 站在桥上,宋里里二话不说,就递给她一个手镯,“来,这个给你。” 沉甸甸的翡翠手镯,成色也还可以,约莫着得值个三百两银子。 这段时间宋梨穷得叮当响,首饰什么的也都当得差不多了,两手空荡荡。 忽然得了个镯子,怒火都被压低了几分。 “好端端的,为什么给我镯子啊?”宋梨问道。 “我刚从贵妃娘娘那儿出来呢。”宋里里答非所问。 宋梨却因为这话开始心神荡漾。 所以,这镯子是宁贵妃特意给她的? 她就知道,宁贵妃怎么可能忘了自己呢! 之前宁贵妃可是说过,自己是心中最心仪的儿媳。 “哦,你说这个镯子啊,贵妃娘娘给我送了一只更好的,这只我就用不上了,正好便宜你。” 宋里里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向她展示自己腕上的镯子。 近乎透明的成色,隐隐约飘了一抹绿,图案如同凤凰,栩栩如生。 宋梨的眼睛都红了。 而宋里里还在喋喋不休,“好看吧,贵妃娘娘说,这镯子还有块配套的玉坠,在世子殿下手中,他那块里头的图案是龙,连起来便是龙凤呈祥。” 龙凤呈祥,那可是成亲时才会用上的。 仿佛天上有一道惊雷劈下,让宋梨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脚步虚浮地后撤一步,有些不可置信。 连成亲时的东西都给了宋里里,那,是当真认定世子妃是宋里里了吗? 那她呢,她怎么办? “等我当上世子妃,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一定给你介绍门好婚事,你觉得世子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如何? 若是你嫁给他,我们姐妹俩就能住在一起,还和以前一样了。” 宋梨眼中迸出无尽恨意。 她嫁凌水洲当世子妃,而自己就要嫁给贴身侍卫,当个永远都抬不起头的下人?! 凭什么! 第一百八十章:去死!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怒火在心中积攒,越烧越旺,让 宋梨感觉都无法呼吸了。 耳朵也听不见,只能看着宋里里的嘴唇在不断张合。 空气中,像有无数把无形的刀子,纷纷往她身上扎。 扎得她千疮百孔。 扎得她鲜血淋漓。 宋梨精神崩溃了,只想让宋里里此刻就消失。 去死。 去死! 扑通—— 巨大的落水声,终于将宋梨的神智拉回现实。 她仓皇地左右看,这才发现身边的太监宫女都惶恐震惊地看着她。 而身旁的宋里里,已经跌落湖中,连挣扎都没有,直接朝着湖底沉去。 “不,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宋梨惊愕地瞪大眼,害怕到了极点。 …… 宋里里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次日黄昏。 籽棉正坐在旁边抹眼泪,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瞧见她醒了,一激动,鼻子里就吹了个鼻涕泡泡。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去找四小姐拼命了!” 宋里里浑身都发沉,靠着籽棉才勉强坐起身。 “我没事,那都是演出来的。” 籽棉诧异,“小姐你故意的?” “嗯。”宋里里颔首,“演给外人看的而已。” 她故意放消息给宋梨,让她去和自己抢功劳,再故意炫耀,惹得宋梨失了神智,在恍惚中动手。 这样,便能装病,将接下来的那些功劳都让给宋梨,而不会被徐皇后察觉到端倪了。 说不定,徐皇后还会觉得她没用,提早放弃她这颗棋子呢! 籽棉听完解释后,这才松口气。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小姐你真的出事了,你不知道,我这两天都快急疯了。” 宋里里愧疚地看她,“抱歉,但你性子太直,若我提前告诉你,你演起来没准就会叫人看出破绽的。” 让宋梨知道这是一场算计,还怎么会去抢剩下的功劳呢? “我补偿你,今日不做饭了,带你去外头吃,怎么样?” 籽棉抽回自己的手,“不怎么样,小姐你可是落水,得在家静养,喝白粥吃咸菜。” 外头那些荤腥油腻的东西,暂时都得说再见了。 “小姐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熬粥。”籽棉起身,心情明显好多了。 她给宋里里腰上垫了个软枕,又忍不住感慨,“不过小姐,你这装得也太像了,大夫来了也没看出你是装的呢!” “你家小姐演技精湛。”宋里里勾唇回应。 等籽棉离开,她的嘴角才压下来。 整个人如同快放坏的水果,焉搭搭的靠在床头。 她没告诉籽棉,其实,这不是装的。 亦或者说,原本是要装的,可当被宋梨推下去的时候,她脑子里忽然多了一些记忆,头痛欲裂,让她根本无法呼吸,后面便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昏迷的这一天多时间里,她的脑海里也在不断闪现那些画面。 那些画面里,她似乎是走到了一处拐角,然后看见了宋梨。 然后画面又闪到了宋梨和一个侍卫身上,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最后宋梨给了那侍卫不少银子。 再后来,是她和宋梨站在桥上,宋梨表情惶恐拉着她的手,她想甩开,却被宋梨直接往河里推。 慌乱中她伸手拽住了宋梨,两人一起跌进了湖里。 片断的记忆,让宋里里头痛不已。 她努力尝试了半天,仍旧不能将这些画面连在一起。 但已经可以确定的是。 当初并不是她把宋梨推下河的! 去贞女堂,根本就是冤枉了她。 始作俑者是宋梨,她却能作为一个受害者,装无辜装到现在。 宋里里很想现在就揭穿她的真面目,还自己一个清白。 但她的记忆太散碎了。 没有实质证据,又怎么去推翻先前宋梨的说辞呢? 得把剩下的记忆也找回来才行。 正想着,支妙倩居然来了。 她表情有点不自在,刚跨过门槛,便将手里的东西砸向宋里里,“喏,我库房里太多了放不下,给你吃吧。” 宋里里打开看,发现是一盒血燕,还是头盏的品质。 这哪里是库房放不下的东西,分明就是特意拿来给她的。 可还没说话,支妙倩已经开始小声嘟囔,“要不是我娘让我来送,我才懒得来呢,你吃完了可别管我再要,我有也不会再给你的。” “你虽然说话难听,但送的东西挺好,谢啦!”宋里里道谢。 没有被呛,支妙倩表情更不自在了。 “谁要你道歉啊。”支妙倩转头要离开。 人都走到门口了,又站住脚道,极其拧巴地开口,“你还是赶紧好起来吧,否则世子妃的位置可就真的要被宋梨给抢走了。” “你希望我当世子妃?”宋里里有些诧异。 支妙倩摇头,“我不希望,但我更不希望宋梨当,比起她,你起码还算是个人,有点良知吧。” 她扣着手指头,纠结了很久才开口,“我听我娘说了,那个神医的事情,反正我也送你燕窝了,我俩扯平。” 原来如此。 就说支妙倩好端端的怎么来送燕窝了。 “既如此,我有点事情想问你。”宋里里轻声道。 “你想问什么?” “我在去贞女堂之前,为什么在外头的印象那么差,是总有人看见我欺负宋梨吗?”宋里里问道。 支妙倩仔细回忆了下。 “对,不管有多少人,你想动手就动手了,跟个傻子似的,晋州城里所有人都笑话你没脑子呢。” 也是因为如此,支妙倩才会轻敌,没把宋里里给收拾了。 但也没关系了。 她现在和宋极星过得也挺好。 最近宋极星已经可以拄着拐杖下床了,相信再过不久,就能正常行走。 而宋极星对她也很好,和这样的男人共度余生,也不错。 想着,支妙倩的表情又严肃起来,“以前你犯蠢,但你现在聪明啊,所以可千万别被宋梨给比下去了,若你被她踩在脚下,我可是会嘲笑你一辈子的。” 支妙倩说完就走了,留下宋里里陷入沉思。 人真的会因为失忆就变得聪明吗? 还是说,以往的那些所谓欺负压迫,都是识人不清,被故意设计了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寻找记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越发想弄懂,自己过往的记忆到底是什么样了。 正好大夫来把平安脉,宋里里便问起记忆该怎么找回。 大夫捻着胡子思索,“记忆这东西并不会丢,只不过是暂时被雪藏了而已,所以遇到刺激后便能重新想起来。” 宋里里想起来,自己的确是落水之后,就突然想起了一些片段。 那么,想恢复别的记忆,就得继续落水? 定胜宅里倒是有个池子,可若在这里跳,怕是籽棉得唠叨死。 “这刺激也是有讲究的,非要和以往相关才行。”大夫又提醒道。 宋里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她还要回宫里去跳才行? 这就有点麻烦了。 总上宫里去跳湖,怕是会惹怒圣上。 到时候丢失的记忆没找回来,脑袋反而也丢了呢。 刚燃起的那点希望,忽然就灭了个干净。 想恢复个记忆,怎么那么难! 大夫又安抚了宋里里几句,这才离开定胜宅。 宋里里则不死心,等籽棉熬了粥回来,拉着她,又将原先和宋梨的那些矛盾都听了遍。 倘若宫里的湖跳不了,她就去别处跳。 总有地方能跳的。 盘查一遍,还真让宋里里找到了个地方。 鸡心湖! 就在城外的桃林旁。 籽棉说,是去年宋梨的生辰,她故意将凌水洲送给宋梨的礼物丢进了河中,而后被凌水洲一脚踹下河,命令她找到了才能上岸。 最后自然是没找到,鸡心湖实在太大了,那时候又是冬日,宋里里下水几个时辰后便冻得昏死过去,回家后又烧了半个月,差点烧成个傻子。 宋里里当即拍板,“行,那就这个了!” 她病得如此严重,肯定印象深刻,只要跳下去,应该就能刺激记忆想起点什么。 “什么就这个?”籽棉一头雾水,“小姐说什么呢?” 宋里里不敢跟她说,只是嘿嘿笑,“没事,喝粥,你也喝点。” “这是特意给小姐你熬的,就这么一碗,你还是自己喝吧。”籽棉拒绝。 宋里里有些感动,“那你给我喝了,你吃什么啊?” 籽棉掰着手指头,“红烧肉,糖醋排骨,烧鸡还有粉蒸肉。” “……”宋里里嘴角抽搐。 得,白心疼她了! 在家喝了两天白粥后,宋里里满血复活。 她支开了籽棉,独自去了鸡心湖。 站在湖边,她只觉得陌生,半点印象都没有。 而负责在鸡心湖巡逻的侍卫瞧见她,眼底便满是厌恶。 “宋三小姐,你怎么又来了,该不会又来找那个礼物吧?”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礼物沉河底是找不到的,我们都下去替你捞多少回了,根本捞不到。” 宋里里闻言眼前一亮。 她原本还发愁,自己对这地方不熟悉呢。 这不,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宋里里上前给他塞了块银子,“我过来转转。” 有银子拿,侍卫的态度登时大变,“春日里来这里转转挺好的,宋三小姐你要去划船吗,我去给你牵条小船过来。” “小船就不必了,”宋里里摆手,继续向他打听,“你若是有空,可以陪我转转。” “可以啊!”侍卫爽快答应。 他领着宋里里四处转悠,经过河边时,宋里里忽然站住脚,“我记得这就是我当时扔礼物的地方。” “不是这儿,”侍卫抬手指向湖对岸,“宋三小姐忘记了吗,在那棵柳树旁边,当时你还推了宋四小姐一把,她撞得都哭了。” 宋里里颔首,“原来是那头啊,我知道了,多谢你,你去忙自己的吧,我自己再转转。” 说着,又往侍卫手中塞了块银子,“和兄弟几个喝酒,别嫌弃少。” 侍卫手都在抖。 整整五十两,够兄弟几个喝上一个月的酒,而且还是上好女儿红了。 他嫌弃什么啊。 高兴还来不及呢! 因为这笔银子,侍卫觉得宋里里顺眼多了。 他攥着银子,便去找兄弟喝酒了。 不巧,兄弟们居然都有事,一个人喝起来没劲儿,侍卫只好又回来了。 他盘算着,若是再陪宋里里转悠一会儿,没准还能拿到更多银子。 别说下个月,下下个月的酒钱也都有着落了啊。 说干就干,侍卫立马去找宋里里。 绕到湖边一看,发现宋里里已经下了水,还在往下潜。 这是还在找那个礼物吗? 虽然嘴上说不在乎,但却还是悄悄地过来找,就为了能找回来,让世子殿下不生气吗? 而且他刚才说不会再帮忙找,宋里里便自己跳下水去找。 虽然晋州城已经入春了,可下水还是有点冷的。 宋三小姐果然是个痴情种。 侍卫感觉自己眼睛尿尿了。 试问出手这么大方,又对世子殿下如此深情的女人,世间哪里还能找到? 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侍卫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迈步上前,打算去帮宋里里下水找。 照着今天宋里里这个大方程度,若是去帮忙的话,他应该还能拿个百八十两的赏钱吧? 人都已经到岸边了,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停住了。 不对。 跳下去帮忙找,顶多也就是拿上百八十两的赏钱,但有可能会感染风寒,到时候治病还得花个几两银子。 可如果换另外一个选择,怕是就能拿上好几百两银子,也不用生病了。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啊。 侍卫又往宋里里的方向看了眼,飞快地跑远了。 而这头,宋里里一直忙着潜水,根本没注意到侍卫去而复返,然后又匆匆离开。 她按照侍卫方才说的位置,直接跳进了鸡心湖里,但什么都没有回想起来。 于是便猜想,是不是需要去寻找丢进湖里的礼物,这样才能刺激自己想起来。 她在鸡心湖里泡了将近一个时辰,冻得全身都已经僵僵硬麻木,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找了。 再找下去,回去之后肯定会大病一场的。 宋里里想着,抬脚朝着岸边游去。 可因为消耗了太多力气,这会儿稍微一动弹,脚踝便开始抽筋,疼得她整个人都跌进了湖水里,四面八方的水涌来,将她淹没。 越是挣扎,就越是淹得厉害。 好死不死的,想要的记忆也在这一刻翻涌到脑子里,如同刀子般,割得她感觉头骨都要裂开了。 “救……咕……咕咕……” 宋里里努力地想呼救,可一张嘴,便又灌了好几口湖水。 整个人如同铅坨一般,笔直地朝着湖底沉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自信过头就是自恋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只感觉身体越来越沉,好像湖底伸出了无数只手,要将她拖下去似的。 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包裹住。 可忽然,前方有一道光破开了黑暗,有人朝着她这边快速游来! 宋里里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隐约辨出这是个男人,而且有些熟悉。 是谁?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但肺已经火辣辣,脑袋也像是要裂开,让她无暇再去思考其他。 恍惚中,男人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岸上带。 哗啦! 重新浮出水面的一刻,宋里里感觉自己半只脚从鬼门关踏了出来。 她全身都在抖,却还努力地睁开眼,想看清面前的人。 但眼皮太沉了,她到底还是闭上眼昏了过去。 就差那么一点,就能看清是谁了啊…… 好不甘心。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宋里里终于睁开了眼睛。 首先感觉到的,就是胸口火辣辣的痛,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宋三小姐你醒啦。”有人凑上前来,关切地开口。 宋里里侧目看向她,发现是个陌生女孩子,看穿着打扮,是个丫鬟。 而所在的地方,是个奢靡无比的房间,就连身上盖的被子,也是绣了金线的。 “你是谁,我在哪儿?”宋里里迷惘地环顾四周。 丫鬟恭敬回答,“这是世子府,宋三小姐你现在住的就是世子的房间,我是世子身边伺候的丫鬟,你叫我秋儿就行。” 这是凌水洲的地盘? 宋里里感觉自己脑子混沌得转不过弯来。 她先前分明是在鸡心湖里,想刺激自己找回记忆,后来就腿抽筋溺水了。 有个人如神仙降临,直接救她上了岸。 所以,那个人是凌水洲? 可宋里里总觉得不对劲,当时那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属实不像是凌水洲。 正想着,有人走了进来,秋儿跪下行礼,“世子殿下您回来了,宋三小姐刚醒呢。” 凌水洲嗯了声,“你先出去吧。” 等屋子里只剩下宋里里和他,这才从怀里拿出个小盒子,“这是我从母妃那儿要来的药丸,吃了对身体好,你拿两颗去吧。” “不用了。”宋里里直接拒绝。 凌水洲瞪大眼,“宋里里,这药丸有多珍贵你知道吗,给你两颗已经很给面子了,这还是看在你那么努力,去找当年我送给小梨礼物的份上,所以才给你的。” 做人得寸进尺,就等于贪得无厌了。 “我一颗药都不要,我只问你,是不是你救了我?”宋里里问道。 凌水洲颔首,“是啊,本世子亲自带你回府的。” 所以,真是凌水洲救了她? “你确定是你带我回来的?”宋里里还是有点不相信。 凌水洲得意地笑,“受宠若惊了?没办法,谁让我这个人就是心软呢,看你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而且还是因为我才成那样的,我不能放任不管。” 顿了顿,又忍不住道,“你可以不用找那份礼物了,后来我给小梨补了十份,她说早就原谅你了。” 原谅? 宋里里脑海中,忽然闪过自己回想起来的那些画面。 零散的片段中,是宋梨拿着那份礼物到她面前炫耀,还说上头的坠子是她先前送给凌水洲的。 可凌水洲根本不在意,这才会随意拿来给她当装礼物的盒子装饰。 宋里里是想去拿回自己做的坠子,争抢中,礼物脱了手掉入了河中。 后来每次去找,也是她执拗地想要找回那条不被珍惜的坠子而已。 外头传的那些,卑微地想求得凌水洲的原谅,根本就是胡扯! 而现在凌水洲说什么原谅自己,更是可笑滑稽。 “世子殿下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跳鸡心湖不是为了你,只是听说同样的蠢事再做一遍,就能远离影响我运势的男人罢了。” 影响运势的男人,说的是他? 凌水洲脸色沉下来,“你嘴犟什么,若真想远离我,上次为什么还要收藏我用过的弓箭?” 口是心非这四个字,算是被宋里里给玩明白了! “那个啊。”宋里里表情淡漠,“我就是好奇,凭你也能拉动那把弓?要回去检查有没有做手脚而已。” “你!”凌水洲气得肺都要炸了。 宋里里翻身下地,准备离开,“日后世子殿下还是别带我回这种地方,让人看见了,连累我丢了清白怎么办。” 凌水洲更是气得要命。 望着宋里里的背影,他咆哮,“宋里里,你简直就是个疯婆娘,早知道你如此阴晴不定,我才不救你回来呢,你在岸上躺得跟个死猪一样时,我就该叫人来看你的笑话!” 话落,宋里里也猛地站住脚。 她扭头,眼神阴鸷地望向凌水洲,“你说什么,你是在岸边救的我?” “是啊,当时手里还攥着那个礼物呢。”凌水洲回答。 那礼物的盒子都已经朽了大半,里头的礼物也变得锈迹斑斑。 这已经是个破烂了,没想到宋里里还能翻出来。 而看着宋里里的表情,凌水洲也有点懵,“你该不会又想告诉我,你失忆了,不记得我是怎么救的你,也不记得你去鸡心湖干什么了吧?” 同样的把戏,他真的看吐了! 宋里里没回答,快步离开世子府。 她没回侯府,而是又去了趟鸡心湖,询问当时巡逻的侍卫,“除了我和世子殿下之外,还有谁来过这里吗?” 侍卫仔细回忆后摇头,“没有了,这地方本就偏,除非是公子哥千金们设宴,否则平时就只有我们兄弟几个。” “你再仔细想想,好好回忆!”宋里里塞了银子给他。 侍卫不敢收,“我的确想要钱,可当时真的没有其他人啊,宋三小姐,我若是撒谎拿了钱,岂不是坑了你?” 宋里里失望,但银子还是给了侍卫。 反正不多,权当是方才侍卫回答的辛苦费了。 侍卫这次坦然收下了,还笑嘻嘻的,“宋三小姐,那你日后再想过来玩,一定记得跟我说啊,我可以带你去几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比鸡心湖有意思。” 宋里里的确还会再来这地方找记忆,便点头,顺嘴问了句,“那些地方我也去过吗?” 侍卫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回答,“那些地方都是主人家的私人地盘,轻易是进不去的,我也得悄悄地才能领你进去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迟聿的画像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侍卫的本意,是告诉宋里里,自己要带她进去有多不容易,这样才能多挣点赏钱。 宋里里却想到了别处,“这地方,有主人?” “对啊。”侍卫用力点头,“鸡心湖是私人买下的地盘,只不过让出来供大家玩乐而已。” 不止是鸡心湖,还有这周围几个山头,都是私人的地盘。 宋里里便忍不住想,来救自己的,是不是鸡心湖的主人呢? “那个人是谁?”宋里里打听。 侍卫摇头,“不清楚,我从未见过,他也很少来,我就知道是个男人,有次悄悄看见过背影,高大挺拔,肯定相貌不凡!” 虽然描述得粗糙,但宋里里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 就是他! 把她从鸡心湖救起来的男人,就是他! “若是下次再遇到,帮我说声谢谢,还有这个,也一并帮我转交,是救命之恩的答谢。” 宋里里从香囊里拿出了调令牌。 这是先前她从安乐郡主手中得来的。 现在还剩这一张,就转送给鸡心湖的主人吧。 他管理这么大的地方,说不定会遇到什么麻烦,有这个便能找人帮忙解决了。 侍卫收下了,答应得干脆,“宋三小姐你放心,我一定转交给他。” “麻烦了。”宋里里又给了侍卫一些银子。 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尽可能用钱。 能省去很多麻烦。 做完这一切,宋里里才回侯府。 她又失踪了整整一夜,也不知道凌水洲有没有跟侯府说一声。 大抵是没有的,毕竟说了,宋梨肯定会大吵大闹。 所以回去的路上,宋里里思绪翻涌,给自己捏造一个可信靠谱的理由。 等到了侯府,却发现无人在意。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对她的出现视若无睹。 哦不,也不算是视若无睹。 原先见她就翻白眼绕着走的丫鬟家丁,现在脸上都挂着笑容,能维系表面的安宁,喊她一声三小姐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直至晌午,支妙倩送了一碗“自己吃不下的燕窝”到定胜宅来,宋里里这才得知事情原貌。 短短几日,宋梨便摇身一变宁贵妃面前的大红人。 天不亮就被宁贵妃接去宫中,天黑才被送回来,而且每次回来,马车里都是各种赏赐。 “先前还让我管家呢,现在死也不肯,我猜你娘肯定从宁贵妃手里捞了不少钱,怕我中饱私囊都给吞了。” 支妙倩说着,忍不住翻个白眼。 谁稀罕啊! 她也很有钱好吗? 以往晋州城里还传,说沈海萍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典贵贵妇人。 可现在看来,全都是假的。 沈海萍和那些市井中为了三文钱菜钱,而和小贩叉腰怒骂的妇人们,又有什么分别呢? 明明都长着同一张市侩的脸! “视金钱如粪土,那是因为有钱。”宋里里一语中的,“若没钱,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便也装不了那份高雅淡泊了。” 支妙倩撇嘴,“侯府这嘴脸,看着真叫人讨厌。” “你可以搬出去。”宋里里轻声道。 支妙倩立马凑上前,有些局促地搓手,“我也想过这件事,所以想过来问问你,你当初,怎么从侯府搬到定胜宅来的?” 宋里里尚未出阁,都能为自己争得别的住所。 那她要是如法炮制,应该就能和宋极星搬出去单独过日子了吧! “我那个法子,你用不了。”宋里里却拒绝了。 “你让我搬出去,又不肯分享法子给我。”支妙倩郁闷。 宋里里给她指条明路,“人最容易发生分歧的地方,就是利益。” 只要损坏了沈海萍的利益,都不用提,沈海萍自己便会动手,送她们远远的! 支妙倩闻言眼前一亮。 “谢啦,若是回头我真的分家搬出去的话,暖房宴,你坐主位!”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跑。 宋里里望着她的背影,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下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次了。 两段记忆,都和晋州城里对她的传闻完全不同。 所以她即便丢失记忆之前,也压根就不是什么只会黏着凌水洲的草包花痴。 那都是假的。 可,就因为是假的,就显得更奇怪了。 为什么她以前什么都不解释呢? 籽棉说,在乡下的时候她有个外号叫做小辣椒,就是因为受不了半点委屈,谁敢招惹,绝不记仇,因为当场这仇就报了! 可怎么回了晋州城之后,就变了一个人? 是故意的吗? 想到这儿,宋里里又翻身坐起来,轻声唤籽棉。 “小姐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不赶紧休息,一会儿心脏该不舒服了。” “我当初从乡下来晋州城时,带了什么东西?”宋里里问道。 籽棉用帕子擦干手上的水渍,打柜子最底下搬出个木箱来。 “除了衣裳和那些武器,剩下的就都在这儿了。” 那木箱子挂了把黄澄澄的铜锁,应当是很久没动了,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 “小姐想看看里头的东西吗,那我去找钥匙。”籽棉说道。 刚要转身,却听见咔哒一声响。 那把铜锁,直接被宋里里给硬生生拽了下来。 箱子就是个载具而已,坏了也没关系,里头的东西才是重中之重! 这会儿打开木箱,里头装的东西终于浮出水面。 最上头的,便是一些关于晋州城这些年的传闻,大部分都是侯府寻找亲生女儿的。 再往下,是几张画像。 籽棉凑过来辨认,“这是小姐和我,这张是师傅,咦,这张我没有见过,但看上去好眼熟啊。” 那画像上的男人负手而立,侧着身,只露出了侧脸,但也能感觉到强大气场。 大抵是乡下作画的工具太差,这画像粗制滥造,看不清什么细节,只能描个大概轮廓。 即便如此,籽棉还是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男人。 “小姐,这该不会是凌水洲吧?”籽棉忽然拍大腿,“你看这上头,还写了个晋朝皇室呢!” 宋里里乍一眼扫过去,也觉得是凌水洲。 那双桃花眼实在太明显,任谁看一眼,都有些挪不开视线。 但旋即,又发现不对,“不是他,这是迟聿!” 第一百八十四章:芙蓉死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籽棉凑上前,又仔细看了看。 “好像是有点像迟聿,毕竟都是皇室的人嘛,侄子像小叔,倒也正常,不过小姐怎么会想到是他?” 宋里里指着那翻飞的袖子,露出的半截手臂上,有一块圆形的胎记。 帮迟聿针灸了两次,她几乎记清了迟聿上半身的所有伤口和痕迹,小小一个胎记,自然也不会漏过。 但这话没告诉籽棉。 这丫头要知道,怕是要把屋顶都掀翻。 “这站姿是打仗时才用的定步,凌水洲哪会用这动作。”宋里里说道。 籽棉相信了。 她摸着下巴咂舌,“师傅为什么会有迟聿的画像啊,难不成他们先前就认识吗,既然认识,为什么不告诉小姐你。” 早点说,也不至于让小姐和迟聿发生矛盾啊。 等等—— 还是说,这本就是师傅的意思,让小姐回了晋州城之后,一定要对付迟聿? 籽棉脑子里八百个猜想,小嘴叭叭的,就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宋里里被吵得耳膜嗡嗡作响,找个借口把她打发出去了。 抱着那副画像,她躺回床上去,感觉心跳更快了,人也口干舌燥的。 方才还很模糊的疑虑,现在已经有了答案。 她恐怕是……认错人了! 当初拿着那副画像回晋州城,当得知娃娃亲对象是凌水洲时,再和画像上一对比,她便觉得凌水洲就是师傅要找的人。 这才会一直跟在身边,即便被羞辱成那样,也依旧黏在身边,说什么都要当世子妃。 哪里是喜欢凌水洲,分明只是想弄清楚,师傅交代给她的任务罢了。 可师傅给的画像,是迟聿啊! 宋里里心跳如擂鼓,怎么都睡不着。 干脆跳起来,迈步往外跑。 “小姐你去哪儿啊,我刚炖好的小甜汤!”籽棉在她身后大喊。 宋里里头也不回,“我回来再喝!” 她现在就想去找迟聿。 此刻,立马,现在! 往外跑时,她有点忍不住想笑。 其实去了迟聿面前要说什么,她都还没想清楚,说不定见到人就会变成哑巴。 可就是想去,就是想见他。 管他的,哪怕什么都不说,见见也是好的! 可刚走出侯府,却瞧见了芙蓉姑娘。 那么娇艳的一个姑娘,如今如同破抹布似的,被折腰挂在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上,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指指点点。 众人窃窃私语,可就是没人上前帮忙。 宋里里眉梢突突地刺跳,快步走上前去。 她将芙蓉姑娘给抱下来,发现还剩一口气。 “芙蓉姑娘,芙蓉姑娘你没事吧?” 芙蓉姑娘气若游丝,努力地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别说话,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 宋里里说着,想抱着她往医馆去。 可就这么随便一抱,刚才还发不出声音的芙蓉姑娘,忽然惨叫起来。 宋里里这才发现不对劲。 芙蓉姑娘的身体太软了! 像是一天滑溜溜的蛇似的,一个劲地要往地上滑。 宋里里的手开始发抖。 她习武,哪怕丢了记忆,也能清楚知道,人的身体什么地方是有骨头的。 就比如现在抱着芙蓉姑娘的这两处,一处是肋骨,一处是脊柱。 可现在这两处都软绵绵的,里头的骨头,好像已经碎成了渣…… 她不敢再动,呆愣在原地,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稍微一动,那些碎在肉里的骨头就会四处游走,如同锋利的刀子,让芙蓉姑娘更加痛苦。 可如果不动,那就只能等死…… “我……芙蓉姑娘,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大夫叫过来!”宋里里只能将她放回地上,打算去最近的医馆找大夫。 “王……王爷。”芙蓉姑娘努力开口,“他,小心。” 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已经耗费了芙蓉姑娘所有的力气。 对着宋里里最后惨淡一笑,芙蓉姑娘这直接闭上眼,彻底断了气。 “不不不,你别死,有什么话可以留着当面和他说啊,芙蓉姑娘,你快醒醒啊,上次的事情我还没跟你道歉呢,我以为你们是一对,所以我才故意气你的,你别死啊,我求你别死。” 可芙蓉姑娘就是死了。 不管宋里里再说多少话,她都再也听不到了。 宋里里说得喉咙都沙哑了,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眼下要做的,是将芙蓉姑娘送去迟聿府上,再将她临终前的那几句话,也带给迟聿。 宋里里重新将芙蓉姑娘打横抱起。 正准备往前迈步时,忽然察觉到,人群中有一道目光锐利毒辣。 她的脚步顿住,硬生生改变了方向。 带着芙蓉姑娘的遗体,宋里里去了附近的棺材铺。 她掏钱,给芙蓉姑娘买最好的棺材,还让棺材铺的掌柜帮忙入殓。 掌柜赶紧打来热水,又拿了一套崭新的衣裳,要趁着芙蓉姑娘刚死,身体还柔软的时候给她穿上。 可手一摸到软得要命的身体,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招惹谁了,竟被打成这样,全身的骨头没有一根是完整的!” 宋里里垂眸,心情沉重,“我也不知道,总之,帮她弄得好看一些,她生前很喜欢漂亮的。” 拿钱办事,掌柜答应得很爽快。 等将人收拾好放进棺材里,宋里里又花钱,请掌柜将芙蓉姑娘的尸体先放在义庄。 “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家人,等我先去找找,若是有,最起码下葬之前能再看她一眼。” 掌柜也觉得是,但不忘提醒道,“虽是春天,但晌午的温度还是有些高,尸体放不了几日的,顶多三天就得下葬,否则会臭的。” “用不了三日。”宋里里低声道。 一天,一天应该就够了。 宋里里说着,亲自送了芙蓉姑娘的棺材去义庄。 离开之前,她又弯腰探进棺材里好半天。 而后给了义庄的人一笔钱,请他把棺材给钉死了。 “除非是我带着人来,否则绝对不要开棺。” 看守义庄的是个被火烧伤的可怜人,做事一向本分。 他钱都不肯收,拍着胸脯答应,说自己肯定会看好棺材,不让任何人碰的。 宋里里这才放心离开。 可等第二天早上再来,棺材却已经打开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通风报信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义庄的守夜人局促站在棺材旁,愧疚得直掉眼泪,“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我本来盯着的,可等我醒来的时候,棺材就被打开了。” “你看过了吗?”宋里里问道。 守夜人摇头,手指头都快抠破了,“没有,你说没你在不能看,我就没敢看。” 顿了下想起什么来,又赶忙解释,“不过我看了墨绳,还好好地拴着呢,尸体肯定没丢的。” 就是不知道什么样了…… “小姐,你要看看吗?”守夜人问道。 宋里里摇头,“你去找手帕来蒙住口鼻,帮我把棺材重新合上吧,做完之后,记得洗手。” 啊? “为什么?” 宋里里却没有解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出去一趟。” 她在义庄附近绕了圈,不远处的林子里,赫然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正是宋里里昨日在人群中瞥见的那个! “你果然有问题。”宋里里将他翻过来,拿脚踩在他胸口,“就是你害死了芙蓉姑娘,是吗?” 男人见状,惊愕地瞪大眼睛。 他昨日跟着宋里里来的义庄,见她探入棺材里,便觉得应当是有什么,这才半夜偷偷去撬开棺材。 可没想到头刚探进去,就闻到刺鼻的味道,旋即胸口如同刀割,痛不欲生,他不得不仓皇逃离。 宋里里分明是个闺阁之女,又嫩得毛都没长齐,怎么会如此厉害。 被这种人算计,他自知没有活路了。 想着,男人立马打算咬舌自尽。 宋里里料想到他会这么做,直接掐着他的下颌用力掰开,然后塞了一把地上的杂草到嘴里。 “想死?”她澄澈的杏眸里寒霜四起,“别做梦了。” 除非交代为什么要杀芙蓉姑娘,以及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否则别想死! 男人露出绝望的神情,却不肯透露半个字。 宋里里到底没学过怎么审问犯人,被男人无视,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审问这种事情,若是迟聿或者踏风在就好了。 肯定很快就能问出点什么。 对,去找迟聿! 宋里里左右看了看,发现义庄所在的地方,和先前人贩子关押妙龄少女的山洞很近。 她干脆将人五花大绑之后,直接丢进了那个山洞里。 但去靖王府这件事,还得低调些。 所以宋里里选择,还从那条水路翻墙进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再加上是白天,宋里里倒是比之前轻松多了。 翻进去时,踏风正巧路过。 “宋三小姐,你这是什么特别的癖好,总是从水里冒出来,你就这么喜欢水啊,你是水鬼投胎啊。” “事出紧急,”宋里里顾不上自己浑身湿漉漉,直接扣住踏风的肩膀,“靖王殿下呢,我要找他。” 踏风推开她,“男女授受不亲,你干嘛又找王爷啊,能不能离我家王爷远点,他很忙,没空被你……” “芙蓉姑娘死了。”宋里里说道。 什么?! 踏风瞳孔猛烈震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谁死了?” “芙蓉姑娘!”宋里里重复,“她昨天死在侯府外头的歪脖子树上,我把她送去义庄了,还抓到了算计她的人,可我现在……哎,你慢点!” 宋里里的话还没说完,踏风已经抓着她的手臂往前冲。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声线到底有多抖,“我带你去见王爷,现在就带你去!” 宋里里游了那么久,本就累得不行,踏风走得又快,她一路踉跄,经过拐角处时,到底还是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直接往地面栽去! 就快吻上地面时,一只手扶住了她,将她扯进了怀中。 松柏香气萦绕在鼻尖,宋里里狂跳的心脏,忽然就平静了不少。 就是感觉迟聿的胸口好像塞了个什么,硬邦邦的一片,还有突起,硌得有点不舒服。 “慌慌张张跑什么,本王的府邸是拿来给你疯跑的?”迟聿声色泛冷,“手。” 宋里里下意识看自己的两只手,发现正揪着迟聿的领口。 她赶紧松开了。 而旁边的踏风也怂怂地松开宋里里,还将手藏在了身后。 王爷的表情好可怕,感觉要剁了他的手似的。 “靖王殿下,我不是疯跑,”宋里里匀了一口气,“是芙蓉姑娘,她死了。” 刚才和踏风说过一遍的话,宋里里现在又说给迟聿听。 迟聿颔首,目光落在她身上,一错不错。 宋里里以为他是怀疑,“是真的,现在芙蓉姑娘的尸体停在义庄呢,那个人也被我绑起来了。” 去了就能知道,她句句属实。 迟聿颔首,顺势也攥住了宋里里的手臂,迈步往外走。 宋里里很配合,小跑着和他并肩。 但走着走着就发觉不对劲。 “王爷,咱们是要从什么暗道离开王府吗?”宋里里问道,“这条路看着不太对呢!” 虽然她就来过一次靖王府,可记忆深刻。 这是去迟聿那个院子的路。 迟聿侧头,余光落在宋里里身上,“你就打算这样出门?” 宋里里下意识低头,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那件湿漉漉的衣服。 下意识摆手,“没事的,一会儿就会把衣服穿干的,再说感染风寒也不是什么大事。” 喝两天药自然就好了。 “别传染了我。”迟聿回答,“先去换衣服。” 宋里里只好闭了嘴。 靖王府里是有女装的,不光都是丫鬟的衣裳,宋里里倒也不在乎,索性连头发也梳成了丫鬟的双头鬓。 低着头跟在边上的时候,倒真和贴身伺候的丫鬟没什么两样。 偏偏宋里里抬起头,眨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询问,“怎么样,像你身边的丫鬟吗?” 那灵动狡黠的样子,勾得迟聿心头发痒。 他抬手,拉开抽匣拿出一朵绒花,插在了宋里里的头上,“挺像的。” 海棠红的小绒花,宋里里看了就觉得喜欢。 下意识想问,这是特意给她准备的吗? 但再转念一想,又将这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这绒花应该是先前芙蓉姑娘的吧。 亦或者,是迟聿身边其他线人的。 总之不可能是特意给她准备的。 还是别自作多情了。 宋里里连铜镜都不看了,直接站起身往外走。 迟聿望着她的背影,想起方才宋里里那寡淡得近乎没有的反应,心情忽然烦躁。 拉开的抽匣,被他狠狠给关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晋朝的野史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快到义庄时,迟聿和宋里里下了马车。 他交代踏风,“你去葬了芙蓉的尸首,她生前最喜欢的那些都当作陪葬,此外,坟地要选个有芙蓉花的地方。” 而他,则和宋里里去了那个山洞。 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还在苟延残喘的挣扎呢,听到动静,便下意识抬起头。 当发现出现在洞口的人是迟聿时,眼眸瞬间闪过精光。 但也只是瞬间,便又化作死灰。 他现在查清了芙蓉姑娘是谁的线人又如何,根本不可能将这消息传出去的! “你就在外头等着。”迟聿颔首,“我去审就行。” 宋里里点头,“我去附近等你,好了你叫我。” 待着也无聊,宋里里干脆在周围转悠,捡捡蘑菇,挖挖草药,也算是能消磨时间。 约莫一个时辰后,迟聿才从山洞里走出来,两只手上都沾了血。 “你把他杀了?”宋里里问道。 迟聿侧目看她,“觉得我心狠手辣?” “不,就怕你是直接杀了,这太便宜他了!” 要知道,芙蓉姑娘身上的骨头都被打碎了,而且入殓时,还发现了好些伤口和烙铁留下的烫痕。 死之前,一定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就该让这人也尝尝这种滋味! 迟聿眼眸轻闪,“没直接杀死,用刀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了,又把皮给划烂了,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宋里里想了想,出去一趟,回来时手里多了个蜂巢。 “把蜂蜜涂在他的伤口上,这附近挺多蚂蚁的,肯定能好好招待他!” 迟聿瞧着递上前的蜂巢,绯薄嘴唇轻抿。 宋里里举得手有点酸,忍不住小声问,“靖王殿下,你该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太心狠手辣吧?” “心思缜密,略胜我一筹。”迟聿轻声道,“能想到这些,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夸赞,但她感觉自己无形的小尾巴已经翘起来了。 迟聿又回了山洞一趟,隐隐约有蜂蜜的香甜味道传出来。 只是做完这一切后,迟聿两只手都是蜂蜜,黏糊糊的。 宋里里想起附近有个泉眼,可以去洗手。 两人到了泉眼边,迟聿半蹲着身子去洗手,只露了半张侧脸给宋里里。 那斜飞入鬓的英挺长眉,鼻梁高挺,偏偏轮廓硬朗冷酷,配上那双湛黑色的瞳眸,当真是玉面阎罗。 可就是这么个玉面阎罗,会为了芙蓉姑娘这个线人,想法子去折磨罪魁祸首。 这么有情有义的一面,外人都不知道吧? “看够了吗?” 迟聿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宋里里没由来心中一慌。 她被抓包,窘迫得很,赶忙要扭过头去,却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长了青苔,滑得很。 人失去平衡,就直接跌进了泉眼中! 相较湖水,泉眼里是从山顶融化的雪水,更为刺骨寒冷,如同坠入了冰窟,宋里里猛地呛咳,两只手想要扑腾,又打到了狭窄的岩壁,疼得使不上力气。 好在这时候,迟聿伸出手,直接将她给拽了上去。 宋里里猛烈咳嗽。 而迟聿沉着脸,“这地方也能跌进去,宋里里,你最近是故意想多泡点冷水澡吗,怎么时时刻刻都在往水里跳?” “什么?”宋里里眨眼,感觉不太对。 她最近的确跳进水里的次数频繁。 可迟聿怎么会知道。 他若有所思的问,“王爷,你找人盯着我了?” “我为何要盯着你?”迟聿反问。 宋里里想了想,“是因为我知晓了芙蓉姑娘是你的线人,你虽然警告了我不许往外说,但不放心我,所以就找人盯梢我?” “……”迟聿表情似笑非笑。 宋里里又试探着问,“那在鸡心湖时,救我的人也是你?” “嗯。”迟聿倒是承认了。 宋里里哦了一声,小声嘟囔,“难怪我会觉得那么熟悉,原来真的是熟人啊。” 只是想到,迟聿是因为盯梢她才跟着过去,然后意外救了她,心里忽然就有点不得劲了。 她在迟聿眼里,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先前还想着去和迟聿说,其实她回晋州城之前,就已经得到他的画像,只是弄错了,才会一直围在凌水洲转悠。 可现在看来,还是不说的好。 就怕说了后,迟聿会觉得她是在故意套近乎。 本来就不信任她,就别再自找麻烦了。 “不是盯梢你,”迟聿缓缓开口,眼神却和宋里里错开了,“我去鸡心湖,是因为……” “王爷!” 踏风的声音突然想起,打断了迟聿的话。 他快步跑过来,表情沉重,“出事了,咱们其余几个线人也都不见了,现在生死未卜,唯一活着的那个也疯了。” 迟聿神色顺然转冷,“先回去找人。” 往前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宋里里还在。 便又折返回来,脱了身上的外袍丢过去,“马车留给你,自己回侯府,今日的事情,别让任何人知道,最近也别来寻我。” 宋里里来不及回答,眼前两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攥住手中的衣裳,好半天才站起身。 按照迟聿交代的,她将马车的绳子砍断,直接翻身上马,骑着回了侯府。 然后,就说自己病了,窝在定胜宅里不出去。 除了籽棉外,甚至没人知道她那天回来时,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外头裹的也是男人的衣裳。 籽棉认出了那是迟聿的衣裳,有些忧心忡忡。 “小姐,你最近还是别和靖王殿下来往了,皇室不太平,你若是被卷进去就糟糕了。” “怎么了?”宋里里问道。 籽棉左右看看,这才压低声音,“奴婢也是听人说的,那位有卷土重来的架势,圣上忧心忡忡,担心皇室有内鬼,已经开始肃清了。” 那位? “那位是谁?”宋里里很好奇。 籽棉震惊无比,“就是圣上的亲弟弟啊,小姐你上回不还打听那位开国女将军的事情吗,居然没顺道将这段野史给听了。” “你也说了是野史,很有可能是假的,我自然没多关注。”宋里里回答。 继而挽住籽棉的手臂,“反正你知道,你说给我听听。” 籽棉正愁这八卦没处去说呢,“听说,当初开国女将军炙手可热,圣上和这位弟弟,也就是封国侯,两个人都心悦女将军。 可圣上用了一点手段,让女将军和自己在一起了,封国侯伤心欲绝,主动请旨去了边疆。 而后圣上利用完了女将军,便直接卸磨杀驴,将她和其下的那些将士们统统缴杀个干净,等封国侯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连最后一面都没看见。 至此,封国侯恨透了圣上,在边疆自封为王,这么多年了,一直在攻打晋朝,但始终没什么进展。 可忽然今年就变了。 朝廷运往边关的一批粮草被截断,而且好几个小国都和封国侯结为同盟,已经下了战书。 封国侯在战书里说,要将失去的,一一都夺回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公平的交易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听完这些,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 太野了。 不愧是野史。 “先前晋州城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突然就传出这么离奇的一段,怎么看怎么觉得是编的。” 籽棉和她看法不同。 “开国女将军做了那么多,若想推翻圣上,在皇权稳固之前,就可以推个傀儡上位,何必等到一切成熟了,再跳出来送死呢?” 至于圣上用了小手段得到女将军那段。 “手段不光彩,若换成是我,我也会让大家都闭嘴的。”籽棉说道。 宋里里颔首,“倒也有点道理。” 籽棉用力点头,“所以啊小姐,最近可千万别和皇室掺上关系!” “不,这时候,真是要掺和关系的好机会!”宋里里眼眸微闪,声音脆如黄鹂。 傍晚时分,宋里里又放了个消息,特意命人悄无声息地送到宋梨耳中。 宋梨最近在为宁贵妃卖命,已经尝了不少甜头,整个人早就被冲昏了头脑。 故而,听到这消息,她二话不说就要进宫,准备将消息告诉宁贵妃。 到门口,却被大包小包的东西挡住了去路。 “谁教你们这样放东西的,我还怎么出门,赶紧把东西挪开!”宋梨斥责道。 铺子里送货的伙计赔笑脸,“四小姐您多担待,实在是这东西不能叠起来放,容易压碎,待会儿三小姐挨个看过结了尾款,奴才立马搬去她的屋子。 这都是宋里里的东西? 宋梨没那么急着走了,低头打量,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这都是些什么。” “碗盘。”伙计回答。 “她那院子里才几个人,用得着买这么多碗盘吗,难不成是打算送人啊。” 伙计笑嘻嘻地点头,“四小姐你猜得还真准,就是送人,三小姐说,到时候办婚事需要给宾客们送碗盘做礼物,便先买上了。” 正说着话,又来了两个定胜宅的丫鬟。 两人低头聊天,太过激动,声音大得震耳都浑然不觉。 “三小姐这次真的能如愿出嫁吗?” “肯定能,你没听籽棉姐姐说吗,现在皇室动荡,连带着百姓们也跟着惶惶不安,可如果这时候皇家办婚事,就能让大家觉得,一切太平。” “原来是要安抚民心啊,那三小姐只要去请旨,肯定立马就能出嫁。” “是呀,所以这不是已经开始准备碗盘了吗?” 两人说着话走到大门口,只觉得有道身影飞快地跑远了。 两人对视个满怀,都露出了计划顺利完成的笑容。 …… 宋梨去皇宫这一路,都催着马夫快一些。 她得去抢占先机,拿下世子妃的位置! 正好,手里新拿到的这个消息,就足够让她从宁贵妃手里换来世子妃的宝座了。 宋梨得意洋洋地去了皇宫。 傍晚时分,又得意洋洋地回了侯府。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定胜宅找宋里里。 宋里里正坐在院子里,和几个丫鬟包碗盘呢。 婚宴上要送出去的碗盘,得用红布包好,里头再塞些铜钱和花生桂圆,寓意婚后生活富足,早生贵子。 宋梨倚在院墙上,眼底满是不屑地嘲讽。 “姐姐,你还是别忙活了,做这么多,都是在给我准备呢!” 宋里里手中动作没停,“怎么,你有喜事?” 当然有! 宋梨后背挺得笔直,精致的脸上激动得泛出红光,“贵妃娘娘明日就会去替我和世子殿下求婚事,若是顺利的话,应该月底就会成亲吧!” “当然会顺利,贵妃娘娘深得圣上喜欢,只要她愿意牺牲点自己的利益,就能换你过门的。”宋里里回答。 这反应,让宋梨有点懵。 她臆想中,宋里里得知世子妃的位置被抢走,应当是抓狂,歇斯底里。 可宋里里很冷静,甚至还能分析起明日的局势。 宋梨的心中,已经隐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了。 “你们几个先去忙吧,我和四妹妹单独聊几句。” 遣散了身边的下人,宋里里终于抬起头,笑吟吟的,杏眸里却古井无波,“是我干的。” 什么?! 像被人当头一棒,宋梨脑子里嗡嗡作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故意把凌水洲让给她吗? 那宋里里自己不想当世子妃了? “因为我想用你去换点更有用的东西啊。”宋里里回答,“我们各取所需,多好。” 宋梨也笑了,是觉得这话可笑,“我凭什么要帮你,姐姐,我马上就是世子妃了。” 她高宋里里一头呢! “你这个世子妃的位置,是我送你坐上去的。”宋里里轻声道,“你不配合的话,我就直接再把你拽下来了。” 说着,宋里里又道,“那几个线人,应该挺配合你的吧?” 宋梨的脸色,瞬间铁青,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会。 那些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人,能帮助宁家脱离困境的关键证人,都是宋里里安排到她面前的? “不可能,若你真的有这么大本事,为什么不自己告诉宁贵妃呢,平白让我占了功劳。” 要知道,宋里里和她的关系一直不和,扶她上青云,做梦还差不多。 听着宋梨的这些质疑,宋里里心底发笑。 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宋梨居然还觉得,那些线人证据都是真的。 人啊,果然蠢到极致,就成了天真可爱。 反正婚事都马上要定下了,宋里里不怕她出什么幺蛾子,干脆就将消息都是假的,也全盘托出。 宋梨脸色由青转白,全身都发软冒汗。 她努力了这么久,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高宋里里一头了。 可没想到,这都是宋里里故意干的。 她这些天上蹿下跳,在宋里里看来一定很可笑吧。 更可笑的是,她想尽办法搜集的,那些用来讨好宁贵妃,让自己成为世子妃的所谓证据,现在都成了宋里里威胁她的把柄! 只要捅到宁贵妃面前,那即便是嫁给凌水洲,未来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可真是小瞧你了,姐姐!”宋梨双眼通红,恨意迸得几乎要刺穿宋里里,“让我安稳成为世子妃的条件,是什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这都是你欠她的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微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四妹妹,日后你在世子府,必定会有一番广阔天地的。” “别遇到你这种心思歹毒的贱人,我自然会过得风生水起。”宋梨恶狠狠道。 顿了顿,又突然想到什么,忽然紧张起来,“你该不会,想让我把你也塞进世子府吧?” 倘若日后还要和宋里里同住一个屋檐下,而且还要分享同一个男人。 宋梨觉得自己要疯! 宋里里跟看傻子似的看她,“我若是想进世子府,早就让皇后娘娘下旨了,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地为你铺路吗?” 那声音里,竟还有点埋怨的意思。 宋梨又是气得一阵牙痒痒。 这是说她没本事,若不是靠着宋里里那点手段,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世子妃吗。 贱人。 宋里里这个贱人! 宋梨恨不得冲上前扇她一耳光,可想到方才那些话,又怂怂的将手给缩了回去。 “那你想干什么?” 宋里里道,“明日宁贵妃要去求赐婚,自然要将你给带上,你便替我求一道分家的旨意吧。” “我已经抢了你的未婚夫,若还让圣上将你赶出侯府,岂不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坏人?”宋梨尖叫起来。 宋里里不在乎,“总之我的条件就是这个,该怎么搞定,那是你的事情。” 顿了顿,站起身来,拍了拍宋梨的肩膀,“理由这种东西,你不是最会编了吗,今晚好好想想,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把这些碗盘都拿走,特意给你和世子殿下包的。” 扔下这话和满地碗盘,宋里里离开了。 此刻已是黄昏,红布包着的碗盘被夕阳映照得如同一块块血渍似的,刺得宋梨眼珠子痛。 她抬脚踢碎就近的两套碗盘,怒火没发泄出去,反倒是被飞溅出来的碎片割破了手背,血珠汹涌往外沁。 也不知道宋梨到底什么时候走的,反正宋里里再回来时,就已经不见人影了。 碗盘没拿,砸的砸,摔的摔,满地碎片。 “四小姐可真是不识好歹,咱们好不容易包好的,到时候就能直接用,都给糟蹋了。”丫鬟嘟囔道。 宋里里却无所谓,“她要嫁的可是世子殿下,买些更好的去送宾客也好,免得丢了脸。” 反正这东西,只是买来刺激宋梨,好让她中计去求这道赐婚罢了。 碎就碎了,不心疼。 吃过晚饭后,祖母来定胜宅见宋里里。 “宋梨来求我了,说让我明日陪着进宫,好给你求道断亲的旨意,我答应了。” 祖母说着,目光深深地落在宋里里身上,“里里,你对侯府,就这般恨吗?” 恨到,连做一家人都不肯。 宋里里摇头,“我不是恨,只是觉得和侯府没缘分,既然当不了家人,还不如早点分开,还能自由点。” 说着,又扑进祖母怀里,“可我骨子里流的是宋家的血,祖母,你和大哥永远都是我的家人。” 祖母叹口气,沧桑浑浊的眼中蓄满泪珠,“行,有你这句话,祖母就放心了,不就是断亲吗,断了亲,你依旧是祖母心中最好的孙女!” 可祖母的眼泪就是止不住。 能让宋里里毫无留恋的断亲,可见侯府对她来说有多痛苦。 “遭罪了,我的里里。”祖母将她抱得更紧了,“没关系,日后就好了。” 柳暗花明,雨过天晴。 断亲之后,便都是好日子了。 …… 第二天中午,断亲的旨意便送到了侯府。 旨上说,侯府愧对宋里里,要让他们让出侯府这套宅子,此外还要将半副身家都无条件送给宋里里。 沈海萍听到这个消息,当场便昏厥过去。 老侯爷倒是没晕,提刀直接去了定胜宅,想一刀直接砍断宋里里的脖子。 “你才回侯府多久,分家也就算了,还要拿走那么多,你怎么不连我们的命一起拿走?” 这种不肖女,留着也没任何用,不如直接一剑砍了。 宋里里眼神冷凛,伸手去拽腰间的鞭子。 她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若老侯爷真的动手,她就直接抽回去! “给我住手!” 威严沧桑的声音,从宋里里身后响起。 她错愕地扭过头,发现祖母正被宋审月搀扶着靠近。 祖母还推宋审月,“先去照顾里里。” 宋审月便站在了宋里里跟前,严肃地张开手臂,跟个护犊子的半大公鸡似的。 “爹,若你要伤害里里,就先把我一剑刺死吧。” 老侯爷气得瞪眼,“混账东西,你为了这么个玩意儿来和我作对,她要把侯府给折腾垮了,知道吗!” “怎么就垮了?”祖母问道。 老侯爷跺脚,“圣上下旨,说要将侯府这套宅子给她,还要让出半副身家,侯府可不就是垮了吗?” 祖母冷笑,“让出半副,不是还剩半副吗,再说了,你名下还有一套宅子呢,搬过去住就是。” 垮不至于,顶多是过得拮据点。 “娘,你一定都不生气吗?”老侯爷质问,“若要搬家,你也得跟着折腾啊。” 祖母摆手,“我倒觉得没什么折腾的,这破地方大概是风水不好,让住的人都眼盲耳聋,好坏不分,换个地方说不定还能清醒点。” 顿了顿又道,“你也不必冲里里发火,这道圣旨,是我替里里求来的,你发火就冲我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住了。 定胜宅里,鸦雀无声。 老侯爷好半天才终于回过神,声音止不住地颤,“娘,你说什么?” “那道圣旨是我求来的,侯府欠里里的实在太多了,既然要断亲,那自然要给点补偿。”祖母平静开口。 就这,她还觉得这给得少了呢。 可毕竟宋审月还未娶亲,若整个侯府都给了宋里里,日后就不好给宋审月说亲了。 这才留了半副身家。 “你去向圣上求这道旨意,他怎么可能同意呢。”老侯爷还是不相信。 祖母如同在说什么家常,“我把诰命还给圣上了。” 她的丈夫,也是先前的侯爷,为了圣上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圣上便赐了她一个诰命夫人。 诰命夫人本身没什么用,但可以向圣上求点什么。 祖母留了这么多年,如今,用在了宋里里身上,为她求了断亲之后的荣华富贵。 老侯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祖母嫌弃地看着他,“你半点也没遗传到你爹的脾气,若是他,心中有愧,这些东西必定大方拱手让出去。 沿儿,人总要为做的错事做补偿,这都是你欠里里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你从未爱过我?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祖母的话似重锤,砸在了老侯爷的心口。 “我做错了什么,又要补偿什么,侯府欠她的早就给了,她能顶着侯府三小姐的名号出去耍威风,都是我心善,当年答……” “当年什么?”祖母追问。 老侯爷眼神闪躲,摆了摆手,“没什么。” 可大抵是因为心里揣着事,老侯爷已经没了方才的嚣张火焰。 他愤恨地瞪了宋里里一眼,“现在你心满意足了吗,明日我就带你去府衙写断亲书,把你从户籍里摘出去。” 说完,直接拂袖离开。 正好籽棉端着东西过来,老侯爷心里的怒火发泄不出去,抬起剑,将托盘劈成两半。 托盘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撒得满地都是,籽棉还被吓得叫出声。 在她惊恐的眼神中,老侯爷气鼓鼓走远了。 “没事,”宋里里安抚籽棉,“你没受伤吧,回房间休息会儿,压压惊。” 支开籽棉,她又看向祖母。 还没说话,祖母已经拉她的手,“祖母知道你想说什么,祖母心甘情愿,你可是我的乖乖孙女,日后自己出去单过了,祖母给你准备点傍身的钱财,应该的。” 宋里里扑通一声,给祖母跪下了。 咚咚咚。 她磕了三个响头。 声音有些哽咽,“祖母,孙女就算是自立女户,也永远是你的孙女。” “那当然,你骨子里流的可是和我一样的血呢。”祖母和蔼的笑,将她扶起来,“马上就要当一家之主了,跪什么跪,要拿出震住所有人的气势来!” 宋里里用力点头,应了一声好。 和祖母商量一番,宋里里还是决定,让宋家人继续住在侯府这套宅子里,她只要地契房契就行。 一来,是不能赶狗入穷巷,若是真让宋家那帮人红了眼,肯定会将错都怪在祖母身上,发起疯来,谁知道会做什么事。 旁人不说,就说宋梨,她是个狠起来连亲哥哥都一并算计的人,又怎么会将祖母放在眼中? 二来,祖母年事已高,跟着搬来搬去太麻烦,宋里里自己也在定胜宅住习惯了,干脆大家就别折腾了。 祖母怜爱地揉她的头发,“里里,做人还是要心狠手辣一些,总顾及旁人,辛苦难受的就是你自己。” “我只顾及在乎我的人,”宋里里轻声道,“若是那些伤害我的,我一律不惯着。” “那就好。”祖母松了一口气。 正说着话,丫鬟忽然来传话,说是凌水洲来了,在后门口等她。 宋审月立马撸起袖子,“他来干什么,难不成是能如愿娶四妹妹,所以特意跑过来炫耀吗?” 他这个当哥哥的,必须要为宋里里撑腰去! 宋里里拦下他,“我又不喜欢他,他炫耀对我来说不痛不痒,大哥不必替我生气。” 说着,就让丫鬟去回绝,她不想见。 丫鬟便去了。 可等黄昏时,宋里里还是见到了凌水洲。 他那身华服被蹭得脏兮兮的,发冠也歪了,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狼狈。 宋里里正在院子里躺着休息,看见这样的他,震惊无比,“你、你怎么进来的?” 她明明让丫鬟回绝了凌水洲,还特意叮嘱前后门的家丁,都不许放凌水洲进来啊。 这货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丫鬟小跑着过来,委屈巴巴地,“对不起三小姐,我实在是没拦住世子殿下,他说什么都要钻进来。” 钻? 再结合凌水洲这满身狼狈,宋里里微眯杏眸,“你该不会是钻狗洞进来的吧?” 凌水洲面色发窘,有点难堪地攥紧了拳头。 要不是宋里里非要拦着他不让进,以他这种身份,何至于钻狗洞进来! 可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凌水洲又将这份火气给压了下去。 他充满同情地看向宋里里,“宋里里,本世子知道你现在很伤心,放心,我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所以我会对你负责的。” 宋里里冷声拒绝,“不需要,世子殿下请回吧。” 凌水洲语气执拗又不容推翻,“小梨现在是父皇赐给我的正妻,这件事已经无法更改,但你也知道,男人嘛,总是三妻四妾的。 所以,我打算让你当个贵妾,虽然面上是贵妾,但实则进了世子府之后,你和小梨可以平起平坐。” 凌水洲得意洋洋地说着自己的安排。 见宋里里没做声,还以为是同意了。 他继续开口,“小梨下月初八抬进世子府,那你也这个时候过门吧,倒时候你就跟在她的轿子后面从正门进,贵妾都是要从后门走的,我对你好吧?” “世子殿下。”宋里里缓缓抬眸,澄澈的瞳孔里映出凌水洲此刻的模样。 分明跟个难民似的,却还能高谈阔论,说什么三妻四妾,企图让她到后宅去做个贵妾。 妾,还分什么贵不贵? 在正妻面前,只是个可以随意发卖的货物,可供丈夫享乐的工具! 凌水洲给她这么一个身份,她还要感激涕零? “世子殿下来我这里说这些,宋梨知道吗?”宋里里轻声问道。 凌水洲瞬间熄火。 这件事,宋梨自然是不知道的。 甚至,在得知自己的正妻被换成了宋梨的那瞬间,凌水洲居然没有想象中高兴,反而心中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他憋得难受,脑子里不自觉闪过了宋里里的身影。 等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出现在宋里里面前了。 “小梨不知道,但她能明白的,像我这样有情有义的人,自然会想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凌水洲说道。 宋里里被气笑,不想和这男人再说话。 凌水洲还在喋喋不休,“宋里里,这是你最后能和本世子在一起的机会了,若你不好好珍惜的话,可就真的要后悔终生了。” “我现在就挺后悔的。” 凌水洲双眼泛光,“我就知道,你肯定……”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早知道你钻狗洞都要进来打扰我,就应该直接安排两头恶犬守在跟前,你一冒头,直接咬死你!” “你疯了吧!”凌水洲满眼不可置信,“嫁给我,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顿了顿又反应过来,“我懂了,因为你没当上我的正妻,所以因爱生恨了?” “世子殿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是银票吗,我非得喜欢?” 凌水洲和宋梨这两个人,最好是永远锁死才好呢! “之前我做的那些事情,仔细想来压根就不是喜欢你,而是我识人不清罢了,现在我清醒了,才惊觉自己对你半点感情都没有。” 凌水洲后撤一步,“你是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第一百九十章:你都算计她什么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抬眸,清澈如深潭的眸子瞧着他。 红唇轻轻张合,吐出两个字。 “从未。”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凌水洲。 凌水洲慌了,本就空落落的心口,此刻更是感觉泥沙俱下。 他感觉自己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的话,这心口就真的塌得什么都不剩下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去鸡心湖寻找那个礼物,别说什么穗子,什么穗子能一年多都不腐朽。” 那分明就是借口。 宋里里实话实说,“其实我是去寻找记忆的,现在我想起来了,当时礼物是宋梨自己扔下去的,只是她先开口污蔑了我,大家又帮腔,我一个人的声音敌不过那么多张嘴,这才被误会的。” 因为这话,凌水洲也试着去回忆了下。 好像真是,当时宋里里倔强地梗着头说自己没做过这种事,还想再解释的时候,声音就被人群的音浪给盖住了。 而他怒火中烧,注意力都在宋梨身上,也没仔细听清。 “那、先前在宫里呢,你还推小梨下水来着。”凌水洲继续说,“那不是嫉妒我对小梨太好吗?” “不是,”宋里里否认,“那次是我看见她和别人说话,她过来试探我,说话间我被推下去,然后将她不小心也一并带下去了而已。” 宋里里的情绪始终平静,没有任何表情,却让凌水洲心口发慌。 他攥紧拳头,才发现自己居然急得出了一层薄汗。 真是太荒谬了,他面对宋里里,怎么会这么着急! “行,就当这两个都如同你说的那样,那去赏花的时候呢,你为什么要拿花枝去抽小梨?” “还有一次在荟萃楼,是我带小梨去吃饭,你来了二话不说就掀了桌。” 凌水洲说的这些,宋里里毫无印象。 那蹙眉深思的样子,看上去就好像是还没编好借口。 凌水洲见状,心情再次得意起来,“怎么,你也说不上来了是吗?” 就说嘛,宋里里以前做的那些,不是爱自己是什么。 现在只是嘴硬强撑而已! “我的确说不上来,因为失忆了,在贞女堂的时候,我就丢了所有记忆,直至最近才找回一点。” 宋里里轻声回答,“虽然还没完全想起来,但你说的那些,我想也有各种原因,并非出自我本意,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宋梨。” 总之,别在她这里浪费时间。 贵妾? 呸! “世子殿下想三妻四妾我管不着,反正在我这里,男人和牙具一样,都只能和人共享。” 凌水洲这种烂根,她不稀罕。 “你……” “籽棉,送世子殿下出去,顺便把那个狗洞给堵死,这是定胜宅,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意进出的地方,眼下春天了,它们最容易发情,到我跟前来发骚叫浪,听得烦!” 宋里里一番话如刺,扎进凌水洲的心口。 这话分明就是在讥讽他,可偏还不能承认。 否则就成了不打自招,说自己是发浪的狗了。 籽棉干脆利落,将气鼓鼓的凌水洲给“请”出了定胜宅。 定胜宅与侯府就隔着一堵墙,这会儿送走,自然也就是推到了侯府而已。 “世子殿下日后还是别来了,我家小姐还没嫁人呢,若是自己的妹夫总过来找她,外头该怎么传啊。” 籽棉扔下之后,砰的一声关上院门,差点拍扁凌水洲的鼻子。 门框上震荡下的灰尘,呛得凌水洲咳嗽。 他双眼泛红,拳头更是捏得咯咯作响。 宋里里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给他当贵妾怎么了? 外头多少人挤破头想当呢! 难不成,真的如同她所说,其实对自己,根本就没有感情吗? 那先前的那些事情,到底怎么解释。 凌水洲想不通,余光撇见不远处的小阁楼。 那是宋梨院子西边的小阁楼。 他在脑子里思索一番后,迈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 宋梨的院子里热火朝天,正在准备嫁妆呢。 宋梨坐在屋子的圆桌前,摆弄着面前的那几条珍珠项链。 “就这么点吗,我嫁的可是世子殿下,若只是拿这点嫁妆过去,肯定会被别人瞧不起的!” 凌水洲到门口正好听到这句,心中的烦闷驱散几分。 他的小梨还是这么可爱,要嫁给他了,还担心会被别人说门不当户不对,那么努力地想和他并肩站齐。 哪像宋里里,不识好歹! 屋里的沈海萍劝说,“如今侯府分了一半给宋里里,确实是有点拮据,要不然这样,我想法子先去赊一点东西给你撑场面,等你嫁进世子府之后,再想办法自己去还上?” “祖母不是有吗,为什么不让祖母给我准备点嫁妆。”宋梨不高兴。 沈海萍咬牙切齿,“那个死老太婆,满心满眼都是宋里里,哪里还顾得上你这个孙女。” 不说还好,一说起祖母,母女俩都是切切的恨。 宋梨甚至攥拳,“我早该想到的,昨日我去求祖母陪我进宫,她答应得那么爽快,压根就不是为我,而是为了宋里里。” 这不,一张口就替宋里里要走了半副身家! “没关系,”沈海萍安抚她,“你去了世子府后,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了,世子殿下那么喜欢你,肯定会把你宠上天的。” “嗯,”宋梨点头,“就算他身边有新人也没关系,先前我怎么对付宋里里的,我以后就怎么对付其他人。” 沈海萍听得有点发懵。 对付宋里里? “你好端端的对付她做什么?” 宋梨意识到自己有点得意忘形,竟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赶忙找补,“我是说姐姐对付我,她以前不是总给我使绊子吗?” 沈海萍嗯了声,还要再开口,门却砰的一声,直接被踹开了! 巨大的声响,吓得宋梨失声尖叫。 当发现外头站着的是凌水洲时,嘴角又勾起了笑容,“世子殿下,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啊,我……我正在准备嫁妆呢。” “你都算计宋里里什么了?”凌水洲劈头盖脸,直接质问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后悔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梨心口一颤。 刚才说的话,凌水洲都听见了吗? 不行,现在不能慌! 深呼吸一口气,宋梨重新挤出笑容,“我怎么可能算计姐姐啊,刚才是高兴过头,所以说错了而已。” “宋梨推你下河那次,你不小心也把她拽进去了,对吧?”凌水洲又问道。 宋梨点头,“对,我当时实在太慌张了,很想抓住点什么东西,然后就……” “那么在宋里里推你下水之前,你和那个人说什么了?”凌水洲又问道。 宋梨脸上的笑容有些端不住了,“世子殿下,你说什么呢,什么那个人啊?” “我都知道了,小梨,你还打算再瞒我吗?”凌水洲表情很失望。 “那个人吗,就是我在宫中认识的一个奴才而已,他说世子殿下你那时候身体不好,让我多关心关心你。”宋梨解释。 撒谎! 凌水洲彻底失望了,一股恶寒从脚底往天灵盖飘,“你说的肯定不是这个,小梨,直至现在,你还在撒谎!” 所以,欺骗他的压根就不是宋里里。 而是宋梨! 可他现在却要娶这个骗子过门,而且还是当自己的正妻! “我现在就去求父皇,废了我们这门婚事。” 沈海萍赶忙上前阻拦,“世子殿下,有话好好说,婚事不是儿戏,哪能说废就废的。” 凌水洲偏头看向她。 刚才只顾着质问宋梨,都忘记身边还有这个老东西了。 “倘若这婚事不能随意废掉,那怎么本世子和宋里里是娃娃亲的时候,你一直催着退婚呢?” 沈海萍挤出笑容,“世子殿下你和小梨情投意合,我怕你们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嘛。” “情投意合?”凌水洲冷笑,“我现在真应该好好想清楚,我和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感情了!” 丢下这话,凌水洲直接拂袖离开。 宋梨要去追,却被门框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沈海萍赶忙伸手去扶,发现宋梨泪流满面。 “没事的小梨,世子殿下大抵是受了什么刺激,说那些话都是无心的,等明日娘带你去找他,解释清楚就好了。” “我的脸,娘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破相了,我下个月初八就要出嫁,可不能留疤。” 沈海萍闻言,心头也有些震撼。 她先帮宋梨看了脸上没留下疤痕,这才又试探着开口,“小梨……你难道不难过,世子殿下刚才对你的态度吗?” 宋梨道,“娘,我马上就是世子妃了,这些小事不该放在心上的。”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成为世子妃! 凌水洲那点不痛不痒的怀疑,又能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支妙倩先前那么恨宋极星,现在不也过得蜜里调油吗? 说明男人这种东西,只要稍微给点甜头,便会跟个哈巴狗似的,勾勾手就直接摇尾巴凑上前。 凌水洲生气就生气吧,不影响她当世子妃就行。 剩下的,在床上花点功夫,便能恢复如初。 沈海萍觉得面前的宋梨很陌生。 “你做了那么多,都只是想嫁给凌水洲而已?” 宋梨反问她,“娘,你不也是希望我去当世子妃而已吗?” 上次在万佛寺,宋里里和她说了,侯府只是需要一个好掌控的世子妃而已。 这样才能给侯府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 而她自幼乖巧,所以沈海萍才会那么执着于让她去当世子妃。 现在目的达成了,沈海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梨,”沈海萍觉得面前的女儿很陌生,好像头一天认识,“我想让你嫁给世子殿下,是因为你喜欢他啊。” 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得到幸福! 可怎么在宋梨看来,她只是利用女儿,作为向上爬的梯子而已。 “你是我肚子里钻出来的,又是我亲手带来的,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这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沈海萍的心受到巨大冲击,往后退了几步,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院子。 宋梨也懒得去追。 没必要。 现在的沈海萍根本没用! 以前还能指望沈海萍替自己收拾宋里里,然后时不时给她一点钱,亦或者去买珠宝首饰给她。 可现在侯府穷得叮当响,就连住的房子也都归到宋里里名下。 更别说收拾宋里里。 沈海萍早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不光对付不了宋里里,就连她的嫁妆都拿不出几件像样的东西。 这样的沈海萍,真的很没用! 还是自己先解决成亲的事情吧。 …… 侯府那头发生的事情,宋里里一无所知。 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早晨醒来,籽棉已经翻箱倒柜,开始给她找衣服了。 “小姐,今日要去开女户,穿件红色的怎么样,比较喜庆!” 宋里里打着呵欠下床,“都可以,中午别做饭了,你去酒楼里打包一桌饭菜回来,大家都来吃,庆祝一下。” “那再喝点女儿红吧。”籽棉提议。 宋里里点头,“行啊。” 主仆俩说说笑笑,收拾好后便去了侯府门口等待。 沈海萍和老侯爷姗姗来迟。 老侯爷大抵是气得一晚上没睡,眼底淤积很重,人也没精神。 看见宋里里,就冷哼将头扭向了一边。 而沈海萍则憔悴得很,整个人沧桑得如同六七十的老妪,仔细看,还能发现那双眼布满红血丝,像是掉过眼泪。 说来讽刺,这两人站在宋里里旁边,竟然有种舍不得断亲的凄苦模样。 宋里里只当没看见,直接迈步往外走。 她照例是骑马,而老侯爷和沈海萍坐马车。 “宋里里,今日你也坐马车吧。”沈海萍开口道。 老侯爷立马瞪眼,“你被气糊涂了吗,这种不孝女,你让她坐进来干什么,我光是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宋里里顺着这话道,“是啊侯夫人,我这种人,就别进去脏了你的马车了。” 骑马挺好的,自由自在,还能呼吸新鲜空气。 沈海萍欲言又止,到底没再说什么。 三人出发去了府衙,师爷准备了一张新的户籍,在官府的印章上哈口气,打算盖戳。 这个戳子落下去,户籍便算是生效了。 从此以往,宋里里便不再是宋家的女儿,她只是宋里里。 “等等!”沈海萍忽然伸出手,那印章便直接盖在了她的手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第一百九十二章:拨开云雾终见日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印章是玉石做的,质地坚硬。 师爷担心戳不出印子,还特意使了很大力气。 这一下,砸得沈海萍掌骨都快断了。 她当场倒地,疼得几乎要昏过去。 “夫人!” “侯夫人!” 师爷和老侯爷都慌了,纷纷上前去,将她给扶了起来,“没事吧?” 沈海萍满脸泪水,朝着老侯爷摇头,声音哽咽道,“侯爷,我后悔了,我不想让里里和我们断亲!” 昨天晚上她没睡,脑子里一直在思考宋梨的那番话。 倘若宋梨压根就不是因为两情相悦才想嫁给凌水洲,那她这两年的撮合算什么? 分明就是强行将宋里里的东西,转到宋梨头上啊。 两个都是她的女儿,她对宋梨那么好,对宋里里却…… “侯夫人,这是圣上的旨意,难不成你现在要抗旨吗?”宋里里冷漠的声音传来。 她想不通,沈海萍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 沈海萍顾不上疼痛的手背,快步走到宋里里跟前,去拉她的手,“里里,娘后悔了,我们去找圣上,就说不断亲了,圣上肯定会同意的。” 宋里里甩开她的手,“可我想断亲。” 她很早之前就想断亲了,奈何没机会。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沈海萍让她放弃。 抱歉,做不到! “夫人,你到底是怎么了,这种不孝女,你留着她做什么,赶紧断亲,断了就和侯府没关系了,省得每天看见心烦!” 老侯爷又气又急,伸手去拽沈海萍的衣角。 沈海萍说什么都不肯松开,眼泪汪汪,哽咽道,“不,她是我们的女儿啊,侯爷,我们怎么能和她断亲呢?” “她不是我们的女儿!”老侯爷大吼道。 这声音震得沈海萍耳膜刺痛,茫然地看向他。 老侯爷清了清嗓子,“这种不孝女,怎么配当我的女儿,就权当没生下来,在肚子里就是个死胎好了,咱们的女儿,只有小梨!” 说着,又看向师爷,“盖章吧。” 沈海萍被他紧紧桎梏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流着泪,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红戳出现在户籍上。 “好了,宋三小姐,哦不,现在应该叫你宋姑娘了,这是你的。”师爷说道。 本来还想说句恭喜的,可看现在这情形,貌似是不太合适。 宋里里倒是挺高兴,即便没得到祝福,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进了师爷手里。 师爷喜笑颜开,“哎呀,宋姑娘真是客气了。” “不客气的,我还有个妹妹,想一并写进我的户籍里头。”宋里里轻声道。 收了大红包,师爷答应得很爽快,“没问题,妹妹是吧,叫什么名字,户籍在谁那儿,你拿来,我给你办上。” 宋里里便掏出了籽棉的卖身契。 “奴籍啊。”师爷震惊,“这要写进你的户头里?你想清楚了,若是进了你的户口,便要交一笔钱,让她脱了奴籍,此外还有当奴婢这些年没交的人头税,也是要一并补上的。” 加起来,不算是小数目。 很多人为青楼女子赎身,却依旧让她顶着奴籍,就是因为觉得这笔钱太贵了。 更重要的是,奴籍这种事,除了亲近之人,没有人会知晓的。 日子都是一样的过,是不是奴籍,其实也没那么重要的。 宋里里态度坚决,“我想清楚了,麻烦师爷把她上到我的户籍里吧,不管多少钱我都给。” 外头人可以不在乎籽棉是奴籍,但她在乎! 她要让籽棉当个健全的人。 身体,心灵,还有那么薄薄一张可以证明身份的纸。 籽棉都得是个独立自由的人! “好吧。”师爷也不会傻到去得罪宋里里,便点头同意了。 老侯爷眼神愈发冷,“真是可笑,放着真正的亲人不要,去给一个丫鬟脱了奴籍,然后给自己当妹妹。” 白眼狼这个词,简直就是给宋里里量身打造的。 宋里里不遑多让,淡然开口道,“这世道本就是这样,身边的家人可能是恶鬼,而毫无关系的外人,反倒是掏心掏肺的大善人。” 说这话时,她声音温和,一双眼里却如同淬了毒。 扫过老侯爷时,就让他感觉自己嗓子被毒哑了,半个字都说不出。 脱奴籍要麻烦些,需要明天才能办好。 宋里里道谢后,便准备离开官府。 “里里!”沈海萍声嘶力竭地喊住她,问出的话却颤抖着,“你如今分出去了,那……还愿意认我这个娘吗?” 愿意吗? 宋里里觉得这话挺讽刺的。 她轻声笑了,笑声空灵缥缈,“侯夫人说什么呢,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母女情啊。” 宋里里的身影消失在官府门口,沈海萍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 次日,宋里里拿到了籽棉的户籍。 她们两人在同一个户头上。 她是户主,而籽棉,则是她的妹妹。 籽棉捧着那张纸看了又看,高兴得跟个傻子似的。 “小姐,这是真的吗,我怎么跟做梦似的,而且掐自己一点都不疼啊。”籽棉问道。 宋里里走上前,将她的手从旁边的丫鬟身上挪开,“因为你掐的是甘露,她都疼哭了。” 籽棉顿时愧疚。 甘露倒是笑呵呵的,“没事的,看着你高兴,我疼就疼吧,不过籽棉姐,你是不是应该改口了啊?” 以前是主仆,叫小姐无可厚非。 现在都已经在一个户籍上了,写的还是妹妹,怎么还能叫小姐呢? 宋里里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对,你改口我听听。” “我……姐姐。”籽棉声如蚊子呐呐,脸颊红彤彤的,两只手也紧紧揪着衣角。 喊了这么多年小姐,忽然改口,她竟有点难为情。 “姐姐在!”宋里里爽朗大笑,而后拔下头上的红宝石簪子,“既然都改口了,那总该给点改口费,这簪子送你,日后跟着姐姐,姐姐绝对不会亏待你!” 籽棉攥着那根簪子,被宋里里的笑声感染,也咧开嘴角,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现在不再是奴籍了,有了自己的户籍,还成为了宋里里真正的妹妹。 这日子真的越过越好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护他周全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但他们确实处于贵族鄙视链的最底端,历史稍微有个几百年历史的家族,都不怎么和他家来往。 “可是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慕初暖叹息了一声,而后只是静静的靠在傅司烬的胸膛之上。 苏青梅刚出道时的外号可是“腿精”,那双大长腿太显然了,现在上台这位腿短了些。 这让从事生产的家长们可以完全放心的干活,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没人照顾。 “刚才我还担心你玩上瘾了不会跟我走呢。”虹姐看着陈浅说道。 至于这个赵局长会不会听话,那压根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以他们的手段,加上现今的科学技术,哪怕意志力再强的人,也都有办法让其开口。 而此话一出,双方的气氛瞬间就紧张了起来,刘涛身上的五行之气更是暴涨,显然并没有认怂的打算。 盯着手上握着的门票看了会儿,他暂时把解释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张坤想来,五五的名声这般响亮正气,他手下的镖师们,就算不是个个大义凛然,也不至于差得太远。 奥伯伦言短意骸,讲明了河间客人的来意,并让侍从将盒子交给阿利欧·何塔,道朗亲王的护卫队队长。 或许,这才是适合自己的威势,在双重威势之下,韩冰感觉到不论是身体强度还是对于势的领悟,都开始提上了速度。 说完,不等萧云祁反应过来,直接便挂断了电话,然后果断把手机关机。 不过到底还是不情不愿的起身去客厅拿起了响个不停的手机,只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却是发现是萧云祁的电话。 这丫头该不会是想要临时开逃,留下他一个被撩的满身火的病人去洗冷水澡冷静冷静吧? 黑雾伸出暗影之爪,虚手一握,大汉那边传来骨骼被捏碎的清脆响声,然后有一缕透明状的惨白色人形影子飘出来,落进了黑雾里,成为附着在他身上的一部分。 萧晓甜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脸上是那势在必得的神色。 景川点点头,站起身之后试着运行体内印气查看一下,片刻过后,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看样子自己是真的不适合静心的修炼方式吗,这里如此浑厚的印气,吸收了这么久,但是却感觉跟之前一样,并没有太大变化。 赑屃之力,一个方便在学校干重活的S级技能,生生被用成了打架的杀手锏,但也必须要承认,若是没有这张卡,在遇到孟瑟那时,他就‘折’了。 紫蝴蝶懊悔不已,自己不该离开医院,应守在夏凡病床前,说不定能阻止悲剧生。 孩子们立即围了上来,慕少游拿出糖果让红馨和黄曦梦分发下去。 接着,两人又搬了两次台球桌,一次搬到了客厅靠门的一角,最后一次搬回了原位。 “翔……”关天翔浑身是一寒,下一瞬惊觉声音从对讲机喇叭传来,内心又惊又喜。 汪淼听着只能听懂一半,他的知识很广,但却无法理解此时丁仪心中的那股巨大的悲哀感。 到时候真要是陷进去了,那是为了爱情让步呢,还是为了学业让步。 而后羿等了许多年,才等待到了这个将十名妖族太子彻底抹杀时机。 她没想要林叶负责,只是很不喜欢这种玩过之后就被抛弃的感觉。 一个关天翔认识的人,尽管关天翔对他那冷眼旁观的态度嗤之以鼻,蓦然活生生被割断了脖子。 知道朝廷又烧火筒,可是那又大又重,威力还不咋地,而慕少游手中的玩意,居然也是烧火筒。 至于我为什么只问以寒,不用说,情报科方面不找她还真不知道找谁好了。 “这是什么?”忽然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名不朽眼中闪出红光,手中出现一把巨大的长刀,凌空向身前砍去。 他知道,对方这反常的举动,很可能便是两人在临别之前,最后的享受。 不过“蒙元国”死了一位主帅耶律齐,他们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加上耶律齐又是“蒙元国”的王爷,身份尊贵,所以这场议和就变的十分困难。 刀轻轻的到李大牛心房边上化出一道五寸的口子,殷红的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而刘宝船把孟婉莹从背上放下,犹豫了一下然后一下子就把已经不省人事的孟婉莹给掀了下去,孟婉莹的身体像一个木偶一样在空中划过落寞的弧度,由三楼坠落下去。 “校长,是谁來考察了,怎么我们这一次沒有提前通知?”副校长邱东问道。 “滚,臭流氓。”夕郁拿起来勺子就冲着我脑袋上使劲就敲了一下次。 于是,我来到药店老板这,把所有白装都扔给了NPC,金钱顿时由原本的两百多万涨到了近三百万。 叶苍微笑着,他很确定,经过这种生死的洗礼,周思能在最短的时间,追上自己的修为。 步梓君对于圣剑的使用已经精准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此处一转角便是天地宫酒店,也就是心若殿的公会本部。 白毛正说着,尖叫一声,他捂着自己的胳膊,疼得冷汗都流了出来。 王郢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有听进去,手里握着热手帕,因为太用力的缘故,硬是攥出了一些水,将裤管都打湿了。 灰原哀趴在苏羽的怀里,并没有说什么,今天见过了宫野明美,她已经很满足了。 夏冰看着双目赤红一片的苏纯,眸光中尽是一片期盼。她到现在,最希望的,依然是苏纯可以活着回去。 少年面色含怒,举步之间虎虎生风,就在离擂台还有数丈之时突然停步,只见他伸手一抓,便把钉在地上的银鲤剑抽出。 第一百九十四章:你要继续亲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只觉得全身都僵了。 她动也不是,不动不也是。 迟聿倒是动了,掐着她的腰,要将她给抱到旁边去。 “等等,那人还没走。”宋里里急切开口,“等等再说。” 话音刚落,迟聿已经将她给挪开了。 似乎是察觉到这边的动静,那人也顺势看过来,眼睛唰一下就亮了,快步朝着这头走来。 糟糕,是被发现了吗? 宋里里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鞭子,另一只手则捧着迟聿的脸颊,头凑过去,做出正在热吻的模样。 若那人识趣走开当然最好。 如果非要到跟前,宋里里就直接一鞭子撂倒! “王……啊,我不是故意坏了你的好事,但大家还在那头等着呢。”那人开口,语气商量,“要不然,王爷你先跟我们过去看看,待会儿回来再继续亲?” 王爷? 宋里里眨眼,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你的人啊?” “嗯,方才分头行动办了点事。”迟聿回答。 宋里里尴尬了。 她还以为自己保护了迟聿呢,结果居然耽误了他的事情。 而且还因为这个乌龙,两个人方才几乎要负距离接触…… 宋里里的耳根子,悄然就红了。 “你先过去,本王马上到。”迟聿颔首,对那人说道。 那人挤眉弄眼地,笑嘻嘻离开了。 河边只剩下了宋里里和迟聿两人。 宋里里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都给咽了回去。 现在这情况,她说什么都觉得尴尬。 “沾水就倒霉,日后就记得离远点。”迟聿说道。 宋里里用力点头,“我今日也是不小心,本来是给芙蓉姑娘送几盏花灯的,谁知道蹲太久腿麻了。” 顿了顿,她又试探着问,“芙蓉姑娘,现在住在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吧?” “嗯,踏风给她寻了一处全是芙蓉花树的山坡,她应当是喜欢的。”迟聿颔首道。 宋里里哦了声,摸着鼻尖,又沉默了。 “最近晋州城里不太平,有逆贼流窜,若无事就别夜里单独出门,不安全。”迟聿交代道。 宋里里点头,“王爷也是,捉拿逆贼当心些。” “你知道本王在捉拿逆贼?”迟聿倒是有些意外。 他从见面到现在,没穿官服,更没提起过自己是在秉公办事。 宋里里从哪儿知道的? 宋里里解释,“这也不难猜,王爷说晋州城里乱糟糟,可我却半点不知情,今夜也有不少女子独行,说明百姓也不知道。 那么,逆贼这事,应当是保密免得大家惶恐,可王爷却知道,只能说明王爷是奉旨办这事的人。” 迟聿眼底闪过赞许,“脑子倒是转得挺快。” 得到夸奖,宋里里却笑不出来。 脑子里想的,都是这批逆贼怕是来势汹汹,对朝廷来说,格外棘手难办。 因为一时间拿不下这些人,所以才会要求将消息压下去。 否则整个晋州城里忧心忡忡,人人自危,便无法再正常过日子。 宋里里想着,目光落在迟聿身上,这才发现他那双湛黑色的眸子里,此刻都是暗红色的血丝。 看来因为这件事情,真的很发愁。 “王爷,”宋里里开口,“我能不能也跟着去帮忙,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嘛。” 真的遇到缴杀逆贼的时候,她可以用鞭子将逆贼直接抽翻! “不行!”迟聿却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这件事你不能插手,老实待在侯府就行。” 大抵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强硬,迟聿又缓和几分,“若真的出了事,本王没法和侯府交代。” “用不着交代,”宋里里回答,“我已经和侯府断亲了,现在孑然一身,就算是出事,那也是我自己认了,没人会来找王爷麻烦的。” “断亲?”迟聿拧起俊朗剑眉,“什么时候的事?” 听闻这话,宋里里就知道,迟聿最近真的被逆贼的事情整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那王爷知道,凌水洲下月初八要和宋梨成亲的事情吗?”宋里里又问道。 迟聿瞳孔颤得更厉害了,“宁贵妃去求的?” “对,”宋里里点头,顿了顿又补充,“但这件事,是我一手促成的,用他俩两人的婚事,换了我和侯府断亲。” 迟聿陷入长久地沉默。 好半晌,终于才开口,“你不难过?” 宋里里反问他,“为什么要难过,因为凌水洲要娶宋梨而不是我吗,说实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旁人看来,她这个原本的娃娃亲世子妃,被妹妹给霸占了位置,肯定会伤心难过,也会愤怒发疯。 可宋里里没有。 她语气平静道,“我并不喜欢凌水洲,也不稀罕这劳什子的世子妃,宋梨愿意要,我求之不得。” 现在她无婚一身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着,别提多快活自在了。 “王爷,现在能让我参与其中了吗?”宋里里又问道。 “不行。”迟聿仍旧拒绝。 宋里里垮了脸,“为什么啊?” “这不是儿戏,是会死人的,本王随便拉个女人进来,真出了事,必然会落人话柄。” 但这话没说死。 迟聿又补充,“等真的需要的那天,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宋里里心情瞬间大好,“行,那我等着王爷。”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宋里里便准备离开,“不打扰王爷了,你先忙。” “我忙不了太久,你可以去那边的凉亭坐着等。”迟聿颔首道。 宋里里眨眼,“什么?” “忙完之后,本王送你回去。” 平淡的一句话,没有什么起伏,可却在宋里里的心口撞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脑子开始发飘,手心冒汗,跟个傻子似的,点头应了一声好。 往凉亭走的时候,居然还同手同脚了。 等坐在石凳上,回想起刚才的样子,滑稽得自己都想笑。 她将手放在膝盖上来回摩挲,擦掉掌心沁出的汗,心脏扑通扑通地,跟要跳出来似的。 怎么回事。 迟聿不过说要送她回家而已,她心口的小鹿就快要撞死了。 她还真是没出息! 第一百九十五章:生米煮成熟饭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大抵是兴奋得过了头,等迟聿忙完回来,她已经趴在凉亭的石桌上睡着了。 夜色转凉,她缩着肩膀,脸颊泛着淡淡的潮红,下颌处还有被压出的睡痕。 比起平日里的模样,多了几分娇憨可爱。 迟聿眸色微动,伸出手,将散在脸颊的几缕发丝给拨开。 宋里里在睡梦中觉得有点痒,动弹了一下,然后寻了个更舒服的动作,继续呼呼大睡。 等再睁开眼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迟聿的马车上了。 马车走得很慢,故而没有感觉到任何颠簸。 而迟聿就坐在她身侧,那股淡淡的松柏香始终萦绕在鼻尖,故而她睡得很安心。 就是有点安心过头了。 她居然都流口水了,还将迟聿的袖子给打湿了一块,昏暗的光线下,有些亮莹莹。 宋里里又囧又尴尬,伸出手去,打算悄悄将这块水渍给擦掉。 迟聿却侧头看她,“醒了?” “嗯,醒了。”宋里里赶紧用身子将那块口水渍给挡住,脸上挤出笑,“不好意思啊王爷,我居然睡着了,刚才是你把我抱上马车的?” “不然你希望是谁?”迟聿反问。 “我只希望是你。”宋里里几乎是脱口而出。 迟聿眼眸沉下去,嗯了声,“如你所愿。” 隐匿在阴影中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马车里的温度似乎在攀升,宋里里感觉身上有点热,尤其是胸口,又开始滚烫起来。 在草坡上和迟聿的亲密接触,此刻又浮现在眼前,甩都甩不掉。 要命了! 宋里里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她迅速转移话题,“王爷,到时候凌水洲和宋梨成婚,你会去参加吗?” “会。”迟聿颔首。 身为皇叔,晚辈的婚宴,他怎么能缺席呢。 更别说这场婚宴,去的人真的很多。 不奔着凌水洲去,也会很有意思。 他甚至都开始期待了。 正说着话,马车已经到了定胜宅门口。 如今宋里里是侯府和定胜宅的主人,便不用再被沈海萍的要求束缚。 她想从哪个门进出,就从哪个门进出! 宋里里跳下马车,朝着迟聿挥了挥手,“王爷你也注意身体,切莫太操劳了。” “嗯,你也一样,别出去闲逛,免得遭人盯上。” 宋里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放心吧,我保证不给王爷你添麻烦。” 迟聿眸色漾起波纹,放下帘子,离开了。 而宋里里心情很好,感觉身体都比先前要轻快得多。 莫名地,就想蹦蹦跳跳。 可刚蹦跳两下,宋里里的动作就停了下来,目光幽深地看向不远处的草丛,“谁在那儿,出来!” 那人倒也听话,真的走了出来,在月光下露出真容。 凌水洲。 此刻他脸上满是愤怒和不可置信,“宋里里,你怎么会坐皇叔的马车回来,而且还和皇叔有说有笑的,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这样,对得起我在门口等你好几个时辰吗!” 宋里里送他一记白眼,“世子殿下可以不等啊,我又没让你来找我。” 再说了,先前就告诉了凌水洲,让他身为妹夫,离自己远一点。 这才消停了几天,怎么又来了。 凌水洲有完没完! 宋里里懒得搭理,直接抬脚要进府。 手臂却被凌水洲给攥住了。 “你要去哪儿,给我站住,这件事情没说清楚之前,你哪儿也不准去。” “你想让我说什么?” 凌水洲抬手,指向迟聿方才离开的方向,“你和皇叔到底怎么回事,宋里里,你该不会是和他好上了吧?” “没有。”宋里里否认。 她的确喜欢迟聿,但现在窗户纸还没捅破呢,几次亲密接触也是形势所迫,更别说好上了。 暧昧都还算不上。 但凌水洲不信。 “皇叔那人向来不近女色,更别说送女人回家了,而且刚才你们还互相叮嘱,这不是好上了是什么?” 宋里里无语道,“既然世子殿下心里已有定夺,那还问我做什么。” 有意思吗? “宋里里,你在贞女堂干活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把脑子干坏了,还是你故意气我,就为了让我后悔?” 凌水洲拉着她,眼眶通红道,“行,我承认我真的有点后悔了行吧。” 今天他过来,也是为了找宋里里再聊聊。 先前宋里里说什么从未爱过他,那肯定是气话,就因为他说要让她当贵妾,所以才放的狠话。 如果贵妾让宋里里觉得不满意的话,那就平妻。 只是刚退了娃娃亲,转头又要娶回家当平妻,父皇肯定不会答应。 “你先跟我生米煮成熟饭,等你怀上我的孩子,我就去和父皇求一道赐婚的旨意,到时候木已成舟,父皇不同意也得同意的。” 闻言,宋里里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他。 “我连正妻都不屑当,现在还要和你暗度陈仓,逼宫上位去当个平妻?”宋里里觉得可笑,“凌水洲,到底是我脑子坏了,还是你脑子坏了?” “不然你为什么故意在我面前,和皇叔举止那么亲密?” 凌水洲越说越激动,手上用力,几乎要将宋里里的手给捏断似的。 他还注意到,宋里里身上有迟聿的松柏香,说明这两个人今晚肯定相处了很长时间。 脑子里顿时一闪,想到了什么可能,惊愕地瞪大眼,“宋里里,你该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这是我的事情,和世子殿下没关系。”宋里里拧起清秀柳叶眉,“与其在这里蹲我,问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赶紧去筹备你和宋梨的婚事,就剩不到半个月时间了,若办得不好,多叫人笑话。” 毕竟,凌水洲先前逢人就说,一定会风风光光迎娶宋梨过门,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若是办不到,多打脸啊! 可凌水洲此刻根本听不进去。 他眼中全是怒火,高声质问,“你怎么会真的爱上他呢,宋里里,难道你忘记了吗,当初你是和我赌气,才说要去追皇叔的啊,演戏而已,你怎么当了真?” 宋里里觉得可笑。 她那时候压根不是赌气,而是真的失忆了。 而凌水洲说她的心上人是迟聿时,她脑海里也的确是能将那个模糊的身影和迟聿重叠。 所以,哪里是演戏,分明就是她即便失忆,也能重新爱上迟聿。 正准备开口反驳,凌水洲的表情却忽然慌张,声线也发颤,“皇、皇叔,你不是走了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不再见她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凌水洲的话似重锤,狠狠砸在了宋里里的心口。 她感觉全身都僵了,用尽力气才终于转过身去。 不远处的阴影里,迟聿安静站着,神色隐匿幽深,看不真切。 但宋里里就是觉得,迟聿看她的眼神很冷。 “你的钱袋,落在本王马车里了。”迟聿走上前,将钱袋交到宋里里手中。 随即,又转身离开。 “王爷,”宋里里追上去,想说点什么。 才刚开口,迟聿就直接打断,“本王还有事要忙,有什么事等之后再说吧。” 不冷不热,听不出任何情绪拨动。 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啊? 宋里里心中开始打起鼓。 凌水洲比她还要紧张,“皇叔,方才我和里里说笑呢,你可千万别当真。” “当什么真,怎么,你们提到本王了?”迟聿反问。 那看来是没听见? 凌水洲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真的很怕凌水洲,骨子里的那种怕。 倘若让迟聿知道,他戏耍宋里里拿他当工具,肯定会大发雷霆收拾他的。 “没提到,就是刚才吵得有点凶,怕皇叔你听见笑话而已。”凌水洲摆手,“皇叔你不是还要忙吗,我就不打扰你了。” 迟聿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目光甚至没在宋里里身上停留,直接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宋里里下意识想去追。 可凌水洲还扯着她的手臂,用力甩开后再抬头,迟聿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走,凌水洲瞬间满血复活,又变得盛气凌人起来。 “宋里里,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皇叔,我都劝你死了这条心,想攀上皇叔,当我的皇婶气我,别做梦了,你害得皇叔废了一条手臂,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 宋里里沉默不语,秀眉低垂,冷冷凝视着凌水洲。 凌水洲被看得心底发毛。 还想再说点什么,宋里里却已经扭头朝着门里大喊,“人呢,没睡的出来一个。” 在门房里打盹的家丁赶紧跑出来,“小姐你回来了啊,有什么吩咐吗?” “你现在去把宋梨叫出来,让她管管自己的未婚夫。”宋里里轻声道。 凌水洲听闻这话,脸瞬间绿了,“宋里里,你非要这样吗,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心血,才想到这么好的办法能让你没那么委屈地嫁给我吗,你现在在糟践我的心意!” “你想娶我,可我却不想嫁给你。”宋里里道,“做人嘛,总是要有点眼光的,否则什么都往回捡,家里不就成了垃圾堆?” 凌水洲脸都气绿了。 抬手想动手,但宋里里先一步甩出了腰间的鞭子,虽然什么都还没做,但肃杀的味道,已经直奔凌水洲而去。 那点念头,直接被掐死在了摇篮里。 他愤然收回手,恨不得用眼神在宋里里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你真的不可理喻,就你这种女人,给我当提鞋的丫鬟都不配,我真是疯了,还想着那场娃娃亲,准备给你个名分,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善良了。” 既然宋里里给脸不要脸,日后就算哭着求他,他也不会再给宋里里任何名分的。 别说贵妾,就连最低等的撒扫丫鬟也绝无可能! 凌水洲拂袖离开。 宋里里也折身,进了定胜宅。 家丁小跑着跟上去。 大概是见识的场面太震撼,他担心自己被辞退,赶忙举起手发誓,“小姐你放心,今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往外透露半个字,哦不,其实我今晚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 宋里里脚步顿住,“为什么不透露?” “啊?因为我要为小姐你保守秘密啊。”家丁被问懵了。 宋里里莞尔一笑,“不用替我保守秘密,这个消息你明日就拿去侯府那头说,越快传到宋梨耳中越好。” 有宋梨去管着凌水洲,她就能清净了。 家丁自然没想到这些,宋里里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次日一大早,宋梨得知了这个消息,便火速冲去了世子府。 而宋里里也收拾出了门。 昨晚她没睡好,翻来拂去都在想迟聿到底有没有听到那些话。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便迫不及待地要去靖王府。 她不想迟聿误会自己。 不管迟聿有没有听到,这都是一根刺,不痛不代表不存在,若是不拔出来,迟早有一天就扎得人鲜血淋漓的。 人到了靖王府门口,却又想起来,迟聿交代过,这时候不能明着和他联系。 被人盯上就遭了。 宋里里去买了一身粗布衣裳,伪装成送菜的贩子,从后门进了靖王府。 她拉着结账的管事,说自己要见踏风,有点事情要说。 没办法,如果直接说自己要去见迟聿,怕是管事会直接将她给轰出去。 见踏风的话,还能有点机会。 如她所想,管事真的将踏风给找来了。 踏风满脸不悦,“一个买菜的贩子,见了我能有什么事情说,刘管事,我看你现在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 刘管事赔着笑,“这人真的不一样,虽然穿得破破烂烂的,但气质很好,模样也白净,我一看就是乔装打扮混进来的,说不定真是有什么事情呢?” 踏风不耐烦地嘟囔,但也跟着去了后院。 等瞧见是宋里里时,他表情瞬间讥讽,“你还真是慧眼如炬,能从一堆人里挑出这个与众不同的来!” 刘管事没听出好赖,还在沾沾自喜,“是啊,我一看她就觉得不是普通人。” 他这眼睛,老毒辣了! 可下一瞬,就听见踏风道,“滚出去,靖王府不欢迎你!” 啊? 刘管家傻眼,“你们认识,还有仇?” 踏风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哼一声,没回答。 宋里里则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不算有仇,就是有点误会而已。” 顿了顿又道,“踏风,我有点事情想和靖王殿下说,他在府里吗?” “不在,就算是在,你也不可能见到,赶紧走吧,不然别怪我动手无情。”踏风下了逐客令。 “我见了王爷立马就走。”宋里里道。 踏风翻白眼,“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就是王爷交代的,日后不让你靠近他,你想见他,下辈子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寒酸的婚礼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愣怔了下,眼神复杂地问,“这是王爷说的吗?” “对。”踏风点头,指向后门,“宋三小姐若是识趣就赶紧走吧,否则只能我亲自请你出去了。” 就怕他“请”的方式,宋里里承受不起啊! 宋里里抿唇没再说话,默默地离开了。 既然迟聿都将这话交代下来了,那肯定是真的不想见她。 再留在这里纠缠,也没有用的。 她走出靖王府,忍不住又深深看了眼。 迟聿的这个态度,分明就是昨晚听到了什么,所以对她很失望。 见不到迟聿,要怎么解释清楚呢? 宋里里回了定胜宅之后,干脆写信,然后让人送去靖王府。 她给丫鬟塞了点钱,这信顺利地送到了迟聿手中。 不巧的是,踏风也在。 得知是宋里里送来的信,他立马瞪圆眼,训斥那个丫鬟,“你是王爷还是她的人啊,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那个女人的信还敢递到王爷面前来,不知道王爷现在最烦她吗?” 丫鬟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奴婢不知道,王爷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迟聿声音泛冷,“下不为例,出去吧。” 丫鬟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书房里,只剩下迟聿和踏风两人。 踏风目光落在那封信上,“王爷,你不是很讨厌这个女人嘛,那这封信,我帮你处理吧?” “不用。”迟聿颔首,顺势丢进了旁边的鱼缸里。 信封上的字迹晕染开,模糊斑驳。 “去处理你手上的事情。”迟聿又命令道。 踏风哦了声,乖乖地走了出去。 迟聿继续练字。 可眼角余光却控制不住地往那鱼缸里头看。 心情愈发烦躁,到底还是直接丢了手中的毛笔,将那封信给捞了出来。 可没想到信封没封严实,里头也进了水,那字迹斑驳得根本就认不出来了。 迟聿绯薄的嘴唇,抿得愈发紧。 …… 宋里里这头,迟迟没有等到迟聿的回信。 她猜,迟聿估计是真的很生气吧? 也正常,换她估计更生气。 可迟聿不准她靠近,也不愿意回信,连个澄清误会的机会都没有。 宋里里叹气,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凌水洲和宋梨的婚事上。 世子成亲,迟聿作为亲皇叔肯定会到场的。 到时候她不就有机会当面解释了吗? 而这段时间,凌水洲很消停,没再来找过她。 宋梨倒是来了两次,趾高气昂的,给了宋里里一套衣裳,又拿了套首饰,叮嘱宋里里婚宴那天就穿这些。 籽棉翻看衣裳和首饰,嫌弃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这都什么衣裳啊,全都是去年晋州城里时兴的款式,还有这首饰,那么大一朵牡丹花,戴在头上土死了!” 这分明是担心宋里里太好看了,会将自己新娘子的风头给压过去啊。 “小姐,你当天真的要穿这些吗?”籽棉有点紧张。 宋里里摆手,“我又不傻,虽然不打算抢她的风头,但也不想被人看笑话啊。” 更别说,那天还要和迟聿见面呢。 总是要打扮得得体一点的。 宋梨送来的衣裳,宋里里直接送给了丫鬟,让她们改了穿。 至于首饰,则拿去当了,换了银子,买好吃的,大家一起打牙祭。 这期间,徐皇后好几次派人来请宋里里入宫,可无一例外,都被祖母给挡了回去。 说如今宋里里丢了娃娃亲,实在是憔悴得无法见人。 徐皇后右请右请没动静,便将目标落在了宋梨身上。 宋梨连着进宫两次,回来时表情都惶惶不安,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的。 虽不知道徐皇后究竟说了什么,但看宋梨这反应,明显是受了胁迫。 啧…… 先前还盼着成为世子妃呢,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人想得到点什么,就必须得失去点什么的。 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宋里里也只是稍微发表了下意见,便又继续和籽棉窝在定胜宅里了。 该吃吃,该喝喝,啥事都不往心里搁。 转眼就到了次月初八,宋梨出嫁的日子。 侯府前一晚就忙起来了,大红灯笼走两步挂一个,甚至连下人也都换上了绣了喜字的新衣裳。 众人喜气洋洋的,都开心得不行。 最开心的莫过于宋梨。 今日之后,她就是真正的世子妃了。 日后凌水洲翻身做了皇帝,她就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无尽荣华富贵,都在前方向宋梨招手呢。 她正高兴着,就听见外头传来了声音,说是接亲的人来了。 宋梨赶紧盖上盖头,乖巧地坐在铜镜跟前。 按照晋州城的规矩,新郎官进门之后,就要背着宋梨出门,直至把她送进花轿里才能放下。 仪式进行到这里都还很好。 可等宋梨要趴在那人身上时,却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面前的人不是凌水洲! 那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哪里是新郎官的打扮啊! 宋梨立马掀了盖头,然后发现面前的人居然是宋审月。 “大哥,怎么是你,世子殿下呢?”宋梨傻眼了。 宋审月还蹲着身子,语气不咸不淡道,“世子府来接亲的人说,世子殿下近日身体不好,没法背你,所以就让我这个做哥哥的代劳。” 晋州城里也的确有这个规矩。 若是新郎官不能背出门的话,就可以让娘家哥哥代劳。 宋梨却很崩溃。 今日可是她大喜的日子,凌水洲却不肯来背她出门,今日来了那么多的宾客,岂不是都会看她的笑话! “赶紧吧,若是一会儿耽误了吉时,可别赖在我头上。”宋审月催促道,“你要是不想让我背,也可以自己走出去。” 本来他也不想背的。 宋审月说着,就要起身站起来。 见状,宋梨赶紧扑在了他的背上,两只手紧紧勾住脖颈。 这还挑什么啊。 若真的走出去,那就彻底丢人丢到家了。 宋梨只能在心中安抚自己,没准凌水洲是真的不能背她呢。 没关系,最起码来迎亲了,待会儿游街的时候,让那些百姓瞧瞧她有多得意,场子自然就找回来了。 可等到了外头再一看,宋梨再次傻眼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她才是新娘子!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皇室成婚,讲究排场,彩礼自然是不会少的。 再加上宋梨的嫁妆,说是十里红妆也丝毫不过分才对。 可凌水洲带来的,就十几担子东西,大红轿子旁边站了个喜婆还有四个丫鬟,而后就是一队敲锣打鼓的。 说句难听的。 这还没有谢效忠出殡的时候,谢家请来的仪仗队人多呢! 沈海萍的面子也有点挂不住。 她虽然觉得宋梨现在变得很陌生,可毕竟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女儿,疼了这么多年,哪能没感情呢? 现在要出嫁了,被这样轻视,她的心比宋梨还要痛。 “世子殿下,今日毕竟是喜事,总是要办热闹一点的,你说呢?”沈海萍暗示道。 凌水洲却很不耐烦,“你以为我不想热闹?父皇说了,我刚和侯府三小姐退婚,转头就娶了四小姐,传出去总是不合适的,所以要低调的办。” 他身为世子,身边那么多朋友,没一个地位比他高的。 可他们成亲的时候,都办得很好。 轮到他,本来想奢靡一把叫大家长长见识,却成了现在这样。 沈海萍埋怨,他还想发牢骚呢。 “不光仪仗队人少,待会儿也不能走大路,从后头绕进世子妃,懂吗?”凌水洲又说道。 沈海萍听闻这话,差点又要晕过去。 宋梨盖着红盖头,同样也听到了这话,阴狠愤怒的表情在脸上爬行。 她好不容易当上世子妃,这还没进府呢,就弄得不愉快,真的心里不舒服。 宋里里这个娃娃亲退就退了,凭什么还要因为她,搞得自己的婚事这么凄惨啊。 贱人,宋里里这个贱人! 骂归骂,可宋梨也只有接受的份。 甚至还要装出大度懂事的模样,柔声劝说凌水洲,“世子殿下,婚事办得简单,不正好说明您体恤民情吗,省下来的那些银子,就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大家都会牢记你的功劳的。” 自打上次偷听到宋梨说话后,凌水洲最近都没再来找过宋梨。 他总觉得心里有根刺。 可现在听到宋梨这番话,心中的刺瞬间就被拔了出来。 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梨嘛,说话好听,总能让他高兴。 “你说得没错,父皇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吧,小梨,日后有你在身边,我一定会很幸福的。”凌水洲说着,将宋梨拥入怀中。 宋梨甜蜜依偎,又喊了一声世子殿下。 这次,没有得到凌水洲的回应。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悄悄掀开盖头一角。 目光顺着凌水洲看的方向而去,瞬间气炸了。 凌水洲居然在看宋里里。 这女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穿了条嫩黄色的裙子,分云鬓上插了根迎春花的簪子,没多的打扮,可就是显得靓丽温柔,叫人挪不开眼睛。 不光是凌水洲,不少男宾客也都看呆了。 宋梨差点将手中的团扇给折断! 不是给宋里里拿了衣裳和首饰吗,这穿的到底是什么? 她就知道,宋里里想故意跟自己抢风头! 再这样下去,怕是今日的主人公,就得换成宋里里了。 宋梨想着,立马走上前抱住宋里里的手臂,“姐姐,你陪我一起坐轿子吧,马上就要出嫁了,我们姐妹俩再说说体己话。” 不由分说,直接将宋里里塞进了自己的轿子里。 帘子放下来,就没人能再看见宋里里了。 凌水洲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其余人也都散开了。 而轿子里,宋梨咬牙切齿,“姐姐,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非要和我过不去吗?” “是你非要把我当成假想敌。”宋里里微笑,“我巴不得今天别被人注意,又谈什么跟你过不去。” “可你分明出尽了风头!”宋梨几乎要叫出来。 刚才那瞬间,仿佛今日所有的宾客,都是为了宋里里而来。 她才是新娘子,她才是主角! 宋里里微笑,字字扎心,“那就奇怪了,你一身红色婚服都压不住我,只能说明你没本事。” 顿了顿,又捂唇,“当然啦,你本来就没本事。” 宋梨染了凤仙花汁液的指甲嵌入掌心,疼却浑然不知,理智被愤怒冲得七零八碎。 宋里里这个贱人。 她想杀了宋里里! 可宋里里却提醒她,“你日后当上世子妃,可一定要将凌水洲看严点,否则到时候凌水洲移情别恋,你可就得哭鼻子了。” “世子殿下不会这样对我的。” “难说,他以前还说最讨厌我这张狗屁膏药呢,刚才那眼珠子不也贴在我身上,扣都扣不下来?” 宋里里故意将话说得很难听,刺激得宋梨要发疯。 只有这样,宋梨才能在婚后盯着凌水洲,省得他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招是损了点,但起码能一劳永逸啊! 眼瞧着目的达成,宋里里悠闲地从轿子里抓了把瓜子,开始磕起来。 轿子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大抵是因为走小路的缘故,格外颠簸,一个劲左摇右晃。 宋里里感觉自己颠得都快吐了,便挑起帘子,想问下轿夫,还有多远才能到世子府。 受不了了,她不如下去走路呢。 可外头的轿夫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人,此刻是四个膀大腰圆的刀疤男。 先前跟着的仪仗队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凌水洲也不见踪影。 什么情况? 宋里里习惯性地去摸腰间的鞭子。 指尖刚碰到,其中一个轿夫已经朝她吹了一团烟。 宋里里顿时浑身发软,整个人倒回了轿子里。 宋梨本来还在生闷气呢,见宋里里忽然昏迷倒在旁边,吓得尖叫起来。 四个刀疤男蒙了,停下来一看,直接拧眉,“这她娘的怎么回事,为什么轿子里会有两个新娘子?” 宋梨和他们对视,手脚直接软了。 “估计还有个是丫鬟吧,反正老大说了,咱们只掳新娘子。” 至于谁是新娘子…… 四个刀疤男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宋梨身上。 那身大红色的婚服,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不,我不是新娘子,大哥,你们搞错了,她才是,她是新娘子!”宋梨赶紧道。 刀疤男冷嗤,“你当我们是傻子啊。” 宋梨都快跪下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真的是新娘子,我是她的丫鬟,她不想嫁给世子殿下,所以才让我顶上,待会儿半路上就好逃走。” 怕刀疤男不相信,宋梨又指着宋里里的钱袋,“那里面装的就是她的盘缠,很多的!” “还真是,这娘们钱袋里有五百多两呢!” 宋梨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她带了很多钱要逃走的,她才是新娘子,你们别认错人,不好交差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她不能白受苦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几个刀疤男互相交递个眼神,相信了宋梨的话。 主要是,宋里里那张脸蛋看着就比宋梨更像小姐。 他们上前将宋里里给五花大绑,然后扛在了肩膀上。 宋梨松了一口气,努力挤出笑,“大哥,那你们快带她走吧,否则待会儿世子殿下就该追过来了。” 有人来的话,她刚才那番谎话也瞒不住了。 刀疤男嗯了声,其中两人扛着宋里里先上了屋顶,飞快地消失在视野中。 宋梨喘口气,也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离开。 然后瞧见看见其中一人缓缓拔了刀。 刀刃寒光闪动,宋梨人傻了,“大哥,新娘子已经被你们带走了,我发誓我什么都不说,你、你别杀我,我不想死。” “在我这里,死人才是唯一能保守秘密的人。”男人冷笑,“下辈子,可别当这倒霉丫鬟了!” 看着那把刀,宋梨知道自己肯定是跑不了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服软投降,给对方一个留下自己的理由。 宋梨想着,直接扑通一声就给男人跪下了。 “大哥,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一边说,一边跪着挪到男人跟前,两只手抱住大腿,哭得梨花带雨,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 男人也不例外。 他用刀尖挑起了宋梨的下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开口道,“虽然长得的确不如世子妃好看,但也算是清秀,能勉强下口了。” 下……下口? 宋梨声音止不住地哆嗦,“你是想把我吃了吗?” 男人哈哈大笑,眼神却如同毒蛇一般,黏腻地在宋梨的身上游走,“的确是要把你给吃了,不过放心,你一定也会爱上被吃的感觉的!” …… 宋里里是被吵嚷声给弄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个山洞的角落里,而旁边则是一堆男人,正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吵得跟菜市口似的。 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宋里里便没有发出声响,悄悄借着火光打量这帮人。 这山洞里约莫有五十多个人,都长得很结实,说话的声音也和晋州城这边不太一样。 宋里里需要仔细听,才能勉强辨出他们谈话的内容。 “现在掳了这世子妃,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当然是等那个世子来赎人啊,这样才能把他也一并拿下。” “对,等有了世子之后,咱们再去收拾那个狗皇帝,还不是手拿把掐?” “……” 宋里里用力抿紧红唇。 所以,这帮人是准备绑了世子妃,以此一点点的对付圣上? 她脑海中想起先前迟聿说的,如今晋州城里有逆贼流窜,难道就是这帮人? 可很奇怪,他们不是要绑世子妃吗,怎么把她给绑上了? 正想着,外头突然又走进来几个人。 “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一炷香都不到吧,现在不行了啊!”篝火前的人笑道。 进来的人骂了句脏话,“这臭娘们被整得失禁了,看着就恶心,哪还能心思继续啊。” “这也不行啊,才三十几个人,晋州城的娘们就是娇贵。” “算了,先扔回来养一养,明天再继续。” 说着话,有个人直接被扔到宋里里面前。 昏暗的光线下,宋里里发现面前这个不着寸缕,全身都是青紫痕迹,如同破布娃娃一样的女人,居然是宋梨。 太过错愕,她一时没控制好表情,眼睛瞪得格外大。 便有人注意到她已经醒了。 “世子妃是吧,你别大喊大叫,否则就割了你的舌头,懂吗?” 篝火前有个***起来,脸颊上全是烧伤的疤痕,看不清真容,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如同黑夜中的鹰,周身散发出的杀意,更是浓得没边。 如果宋里里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这帮人的头头。 只不过这个头头对晋州城的事情太不了解了,居然会把她认成世子妃。 宋里里想着,却也没反驳,微眯起杏眸看他,“别拿这种事吓唬我,若你们真敢动手,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呵! 那头目眼中闪过精光,忽然多了几分兴趣,“你不害怕?” “怕什么,死吗?你们还要拿我当筹码呢,舍得我去死?” 听闻这话,头目哈哈大笑,看向宋里里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 “你这娘们有意思,难怪那狗皇帝会选你当儿媳! 这狗皇帝别的不说,看女人眼光到时一如既往的好,给自己挑最好的,给儿子挑的也不差。” 宋里里注意到,他说狗皇帝给自己挑最好的时,眼中明显迸出了恨意。 所以,是和圣上有情仇? 正打算试探着问几句,旁边的小跟班已经义愤填膺开口。 “老大,等咱们这次见到狗皇帝,就新仇旧账一起算了,他当年害得飞云将军惨死,咱们也让他试试那滋味。” 飞云将军,便是那位开国女将军。 宋里里这才注意到,他们的衣服袖口处,都绣了花纹,和她家里那副画像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所以这帮人,是来给开国女将军报仇的? 宋里里正想着,旁边的宋梨忽然嘤咛一声,虚弱地睁开眼。 刚睁开眼,就看见面前几十个男人。 刚才被轮番欺负的回忆涌上心头,她害怕得全身发抖,想赶紧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太恐怖了,她真的要疯了! 下一瞬,撇见旁边的宋里里,她身子又是一抖,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指向宋里里。 “搞错了,你们搞错了,其实我才是世子妃,她是我姐姐,是侯府的三小姐,你们要玩就玩她,把她玩烂玩死都行!” 宋梨表情狰狞到了极点,还伸手去推宋里里。 “你不是她的丫鬟吗,怎么忽然又成世子妃了,玩我呢?” 宋梨被吓得脸色煞白,却还倔强开口,“我瞎说的,我怕你们是要杀世子妃,所以说她才是,大哥,我才是世子妃啊,你们去欺负她好不好?” 刚才怎么轮番折磨她了,现在就怎么折磨宋里里。 受的这些折磨苦难,宋里里也必须要尝一遍! 第二百章:擒贼先擒王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梨喋喋不休,两片嘴皮子来回碰撞,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眼瞧着众人的目光都向自己身上投来,宋里里干脆抬手,狠狠抽了她一个耳光。 啪! 耳光声在山洞中回响,四周却都安静了下来。 宋梨被掀翻在地,鼻子汩汩冒血。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宋里里,“你敢打我,宋里里,原本该这么受苦的人是你,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你居然还敢打我?” 宋里里冷笑,“是我害你吗?” 虽然她当时被迷晕了,但听刚才宋梨那番话,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宋梨肯定是担心承认是世子妃会死,所以就将她说成世子妃。 谁知道世子妃被优待,她这个“随从”,则成了被众人消遣的工具。 宋梨觉得,如果宋里里的身份被大家知道,一切就都会颠倒过来。 被众人消遣的工具,也会变成她。 可笑! “你自己不过脑子,怨得了谁?”宋里里凑近她耳边,小声开口,“把你的嘴给我闭上,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弄死你!” 宋梨惊愕地瞪大眼,却真的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谁才是世子妃?”头目蹙眉,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审视。 宋里里无谓地和他对视,眼神古井无波,“不明显吗,世子妃当然是我。”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又道,“先让这些人出去,我有事要单独跟你聊。” “我没什么话跟你聊的,”头目拒绝了,“人质就要有人质的觉悟,话太多,招人烦。” 宋里里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澄澈无比,坦坦荡荡,又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确定不聊吗,这件事,你也不想聊?” 宋里里看着他,悄悄地做了个口型。 头目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你再说一遍。” 宋里里笑而不语,没有再开口。 现在人太多了,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头目便让所有人都出去,甚至连宋梨也一并拖了出去。 反正现在宋梨已经醒了,大家可以接着继续爽。 宋梨惨叫哭喊,但无济于事,还是被拖走了。 山洞里,只剩下了宋里里和头目两人。 “你再说一遍,你刚才到底说的什么。”头目催促道。 宋里里这次不是做口型,而是真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罗云溪。 这是真大哥的真名,是他去世之后,自己去外头打听知道了。 真大哥当年是开国女将军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只是后来逃出晋州城后便渺无音讯,都快被世人给淡忘了。 至于面前的头目,既然对开国女将军有感情,那他肯定也认识罗云溪。 果不其然,方才宋里里用口型说出罗云溪三个字的时候,头目立马就激动了。 “你怎么会认识小罗,他现在人呢,在哪儿?”头目问道。 宋里里垂眸,勾起了伤心往事,“真大哥死了。” “死了?” “嗯,他被卷进了一场本和他没关系的争斗中,然后因为我而死了,是我对不起真大哥,抱歉。” 头目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表情迅速灰败下去。 “以前跟个打不死的蟑螂似的,怎么突然就死了,真是没用,真没用。” 语气嫌弃,但眼眶却已经狠狠地红了。 说着,就朝着宋里里走去。 宋里里下意识闭上眼。 不管是打她还是骂她,她都会忍着,毕竟这是她欠真大哥的。 可意向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反而是身上的绳子被松开了,禁锢得发麻的感觉消失,让宋里里不禁错愕地睁开眼。 “你不帮他报仇吗?”宋里里问道。 头目扯开嘴角,很苦涩地笑了,“报什么仇,小罗这人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大善人,不会见人就帮,更别说为谁去死了,既然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只能说明他是自愿的。” 小罗心甘情愿,豁出命要保护的人,他若是伤了,小罗在天之灵怎么能安息? 宋里里听闻这话,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山洞里沉寂了一会儿,宋里里才又开口问,“你和真大哥,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吗?” “是啊,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以前无话不谈,”头目回答,“可后来将军死了,他也失踪不见,我找了这么多年,总觉得他应该是还活着的,没想到,到底是没能再活着见上一面。” 哎,造化弄人。 他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我们缘分到底是尽了啊!” 说完,又反问宋里里,“那你呢,你到底是谁?” 宋里里在心中思索一番,到底还是选择说实话,“我是先前的世子妃,不过已经被取消了婚事,方才被你们带出去的那个,才是真正的世子妃。” 连带着为什么会被认错的事情,宋里里也解释了一遍。 头目笑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还以为狗皇帝给自己挑了个好儿媳呢,原来是个蠢货。” 顿了顿又道,“你挺走运,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真要是嫁凌水洲,那你难逃一死!” “所以你是要放我走?”宋里里问道。 头目点头,搓了搓手笑道,“是啊,你毕竟是罗云溪救下的人,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的。” 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地方太偏僻,你自己回去怕是很危险,这样,我送你回侯府好了。” “那太好了!”宋里里用力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正要跟着头目往外走,她又突然捂住了肚子,痛苦地蹲在地上。 “你怎么了?”头目关切问道。 宋里里抬头可怜兮兮地看他,“我……我胃不好,饿久了就会疼,跟刀搅似的。” 说这几句话,她都连连倒吸凉气,眼眶红彤彤的,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 头目急了,“那怎么办,我们这里头也没有大夫啊,要不然你再坚持一下,等回了侯府找府医吧!” 宋里里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就是饿得太厉害了,吃点东西就能好。” 东西旁边就有,篝火上烤着一整头的野鹿呢! 头目扯了个鹿腿给她。 “太大块了我嚼不动,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切小点?”宋里里可怜巴巴的恳求道。 头目依言照做,从腰间拿出了自己的匕首,打算给宋里里将鹿肉切小块。 电光火石,他还没反应过来,原本蹲在地上的宋里里忽然站起来,直接夺了他手里的匕首! 第二百零一章:你舍得让我死?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这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快了。 等头目反应过来,那匕首已经抵在他的后背,正对心脏的那个位置。 甚至,他能感觉到匕首的尖端刺破了衣服,已经扎进了肉里。 “宋三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好心要送你回去,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头目质问道。 感觉到他在动弹,宋里里又将匕首往前送了送,声音冷漠刺骨,“你那叫什么好心,真当我是傻子吗,你想送我去侯府,不过是发现世子妃这个人质已经没用了,所以打算去侯府挟持别人而已。” 永昌侯,虽然在朝廷里没什么作用,但到底是屹立了这么多年,肯定有不少的秘密。 只要能挖出来,便同样能让圣上方寸大乱。 呵! 头目心中微诧,旋即又轻笑起来,“好生厉害的丫头,当真是小瞧你了,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他觉得自己演得很好。 宋里里也不瞒着,告诉他,“我问你和真大哥是好朋友吗,你说是,所以我就知道你在撒谎。” 真大哥那么好的人,身边怎么会有这种穷凶极恶的人? “就因为我要对付那个狗皇帝,所以你就觉得我穷凶极恶?”头目质问。 宋里里否认,“不,是因为你纵容手底下的人那样糟践宋梨,若你当年真的那位女将军手下的人,就应该和真大哥一样是好人才对。”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宋里里凑近了发现,头目衣袖上的花纹,其实和家里画像上的花纹还是有些出入的。 不太多,仔细看才能辨别。 “你不过是个打着为飞云将军报仇,然后自己谋私的贼人罢了。”宋里里声音泛冷,“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所以你想杀了我,为民除害?”头目笑了,“别傻了,我外头那么多兄弟,你就算是杀了我也不可能逃出去!” 他承认方才小瞧了宋里里。 这女人是有两把刷子的,可也就那么回事吧。 靠着这把匕首,休想杀出重围! “我没打算杀你,”宋里里回答,眼神仍旧清明澄亮,“我有自知之明,而且也知道保命最要紧。” 而眼下,这男人是她活下去的唯一保障。 “我要你们放宋梨离开。”宋里里说道。 头目掏了下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你要让她回去?这有什么用,她现在恨死你了,回去之后也绝对不可能让人来救你的。” “这你就别管了,让她回去就是。”宋里里语气坚定,“你照做,我就不杀你。” 她自信满满,反倒让头目心中开始打起鼓。 难不成,把宋梨放回去之后,当真会叫援军来救宋里里? “你放不放!”宋里里不给他再思考的机会,匕首有一半都扎进了肉里。 钻心的痛,让头目无暇思索其他。 “放,我现在就放!” 说罢,就要喊人进来,好把宋梨给放了。 宋里里道,“先让宋梨进来一趟。” 头目眼中多了几分鄙夷。 他方才就说了,别将希望寄托在宋梨身上。 宋梨受了这种苦难,本就心中不平衡,又怎么可能再替宋里里寻求支援呢? 人便是这样,若自己承受痛苦也就罢了,可一旦有了对比,便会滋生出阴暗扭曲的心思。 到底还是晋州城里的贵女,有些本事,也有些脑子,却看不懂人心。 他立马让人将宋梨给带了进来。 宋梨是被抬着进来的。 就刚才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又是三个男人齐头并进,她现在浑身如同被五马分尸一样痛苦。 扭头看见宋里里和头目并肩站着,好似关系很好的样子,她更是错愕地瞪大眼。 “你……你们?” “把我的外衫穿着,别着凉了。”宋里里微笑,剥了自己的衣裳丢给宋梨,“然后就回去吧,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会送你回去的。” 宋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手忙脚乱地抓过地上的衣服,将斑驳着伤痕的身体给盖住,激动得颤抖。 “大哥,真要放这个娘们走?”手下不太甘心。 他还没玩过瘾呢。 头目道,“嗯,放走吧,等日后拿下了狗皇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嘿嘿,说得也是。”手下美滋滋地笑了。 宋梨穿好衣服,又深深地看了宋里里一眼。 那眼神饱含恨意,几乎要将宋里里给戳出两个洞。 但什么都没说,她飞速离开了。 “瞧见了吗,她根本不可能救你的。”头目冷笑,一眨不眨的侧头看向宋里里,“她只会盼望你早点,和她一样受苦,然后死在我们手里。” 宋里里像是没听见,只是将匕首压在头目的后背,然后跟他一起坐在篝火旁。 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光摇曳,在她巴掌大的清秀脸庞上留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有那么一刹那,头目感觉自己看见了飞云将军。 曾有很多个带兵打仗的夜晚,飞云将军都坐在篝火旁,沉默不语,让他心口发颤。 最后一次,是他被按在火堆中,炙热的火舌舔舐着他的脸颊,痛得他惨叫连连,几乎要昏厥过去。 而飞云将军却站起身来,直接离开了。 明明,只要她说一句话,那些人就会停手的! 头目回忆着过去,眼中喷出怒火。 这时,手下回到了山洞里,“老大,那个臭娘们已经丢回侯府门口了。” 思绪被打断,头目点了点头,“知道了,出去吧。” 手下乖乖地退出了山洞。 原本头目还想,自己应该怎么继续和宋里里谈判。 还没开口,宋里里已经丢开了匕首。 抵在后背上的刺痛消失,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他立马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对准了宋里里的脖颈,双眼猩红无比,“老子弄死你!” 宋里里坐在火堆旁,连眼皮都没眨,吐字清晰又冷漠,“我要是你,就不会现在动手。” “为什么?” 宋里里解释,“你的人将宋梨丢回侯府门口,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所以你们肯定是在城中的某座山里猫着。 而世子成亲之日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晋州城里必然加强了巡逻,就连城门口的进出也严了许多,你们暂时出不去,也无法再下山去找别人麻烦,剩下的我,就成了唯一的筹码,弄死了,可就什么交易的条件都拿不出来了。” 说到最后,宋里里甚至眨了眨眼睛,“所以,你舍得吗?” 第二百零二章:娘,你在难过?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头目吃惊,沉默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 声音变得歇斯底里,“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我放那个真正的世子妃离开的!” “是啊。”宋梨承认得坦率,“当你没有选择的时候,我才能有最大价值。” 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腰间的鞭子已经没了,想赤手空拳打败这些人逃出去,难以上青天。 既然逃不掉,就只能做点什么,确保自己在这帮人手里,成为不能碰的珍贵俘虏。 “不用捆我,我跑不掉的。”宋里里又轻声道,“另外再帮我切块鹿肉吧,这次我是真的饿了。” 头目脸色铁青,拳头也捏得咯咯作响。 这个小贱人,该死的小贱人! 他骂归骂,却无可奈何,只能照做,给了宋里里一块鹿肉。 宋里里大快朵颐,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被填满,整个人舒服多了。 吃饱了,她就主动去了边上的草垛,给自己铺了个床,然后开始睡觉。 简直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头目看着她躺下的背影,好几次想冲上去直接弄死她。 但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就像宋里里说的,他们现在举步维艰,若真的丢了侯府嫡女这个筹码,那必定要和兄弟们死在这山里。 “等老子能杀你时,就把你大卸八块,然后丢去喂狗!”头目磨牙切切地放狠话。 …… 侯府里,早已经乱成一锅粥。 沈海萍正在给宋梨洗澡,看着那浑身的伤痕,她几乎要晕过去。 天爷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拿帕子的手抖如筛糠,声音更是连不成线,“小梨,你、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我们到处找你,都快急疯了,就连圣上都被惊动了,说要派御林军去寻你呢。” 这下发抖的便成了宋梨。 事情闹大了! 她扣住沈海萍的手,“娘,你快帮我想个理由,总之不能告诉其他人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否则我就完蛋了。” 让别人知道,她已经被几十个男人欺负,丢了清白,那凌水洲还能要她吗? 她一定要当上世子妃的。 “你失踪了一天一夜,我、我怎么想理由?”沈海萍双眼发直,脑子里乱糟糟,根本想不到任何借口。 正巧这时候,外头传来了籽棉的声音。 “你们让我进去,我要见四小姐,我家小姐和她一块儿失踪的,怎么就她自己回来了,我家小姐呢!” 籽棉是个练家子,那帮丫鬟加起来都拦不住她。 眨眼功夫,人就冲到了屋里,与宋梨就隔着一道屏风。 籽棉还想绕过屏风的,但听到哗啦啦的水声,知道这是在洗澡。 若看了不该看的,惹怒了宋梨,她今日岂不是白来了? 籽棉便只是在外头,扑通双膝跪地,声音颤抖着询问,“四小姐,我家小姐呢,你是有没有她的消息啊?” 被这么一问,沈海萍也忽然想起来了。 对啊,宋里里好像也失踪了。 她去哪儿了? “小梨,怎么就你回来,宋里里人呢。”沈海萍询问。 一口一个宋里里,将宋梨心中的恨意又勾了出来。 她才是那个遭罪的人,可大家却都在关心宋里里。 凭什么?! 那个贱人,最好是死在那帮人手里。 “不知道,我压根就没见过她。”宋梨斩钉截铁地否认。 籽棉急了,早就哭成个核桃的眼睛里,再次蓄满泪水,“怎么会没见过呢,当时我家小姐明明跟你一起坐在轿子里的呀!” 迎亲的队伍拐了两条小巷后,就和凌水洲岔开了,等众人寻过去时,只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四个轿夫,以及在很远的地方扔着的,空荡荡的轿子。 轿子里根本就没人。 宋里里和宋梨不知所踪。 可现在宋梨回来了,宋里里却还不知道在哪儿。 “四小姐,求你告诉我吧,我家小姐到底去哪儿了?”籽棉说着,开始给宋梨磕头。 邦邦作响,额头很快就磕得流血。 宋梨心情愈发烦躁,“不知道不知道,我说了不知道,你听不懂人话吗?” “可——” 籽棉还想再点什么。 而宋梨直接下逐客令,“我的院子也是你这种贱婢能随便闯的吗,赶紧把她给我轰出去!” 这架势,若是籽棉非要留下的话,就直接将她给打出去。 籽棉便乖乖地爬了起来。 她不是怕挨打,而是怕自己被打得下不来床,那还怎么去找宋里里呢? 凄凄艾艾地擦了一把泪,籽棉转身就要往外走。 眼角余光却在这时,撇见了丢在地上的外衫。 籽棉飞快冲过去,捡起了那件外衫。 没错,没错的! 这就是宋里里的衣裳。 “四小姐,你说不知道我家小姐在哪儿,那这衣服怎么解释?” 宋梨眼底恨意汹涌,恨不得把籽棉的嘴巴给缝起来。 她还想咬死说自己不知道。 脑子里灵光乍现,忽然又冒出了一个主意来。 “她死了!” “不可能,我家小姐怎么可能会死呢。”籽棉头甩得像拨浪鼓。 宋梨声音幽冷地从屏风后传来,“为什么不可能,那帮人就是奔着她去的,我本来想救,可也被暴打一顿,能活着逃出来全凭我运气好。” 至于宋里里嘛,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那帮人是谁啊,他们为什么要奔着我家小姐去?”籽棉追问。 她家小姐到底和谁结仇了。 “那就等你死了去地府问她了,反正自打从贞女堂回来,她做了那么多蠢事,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个动的手。” 宋梨说得信誓旦旦,语气坚定。 籽棉无法接受,攥着那件外衫冲了出去。 宋梨心中畅快了不少。 再扭头,发现沈海萍已经停下了动作。 “娘,你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擦背啊。”宋梨催促道。 她得赶紧把自己洗干净,不然待会儿凌水洲来了,发现她一身都是男人的石楠味,肯定就会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催了好几遍,沈海萍还是呆愣愣地,半点反应都没有。 宋梨便又伸出手,推了她一下,“你想什么呢,快点啊!” 沈海萍被推得踉跄,这才回过神来。 她捏着手里的帕子继续擦背,试探着开口,“小梨,里里她……真的死了吗?” 宋梨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娘,你在难过?” 第二百零三章:自取其辱的事不做第二回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一句话,将沈海萍问得哑然。 半晌才磕磕绊绊开口,“她毕竟……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 说来也奇怪,以前宋里里总是围着自己转的时候,她觉得很厌恶,恨不得让她立马消失。 可现在宋里里真的和她划清了界限,现在更是失踪,心里反而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沈海萍垂眸,表情有点失魂落魄。 看着这一幕,宋梨心底又是一阵滔天恨意。 现在最应该被关心的不是她吗? 籽棉惦记宋里里也就罢了,怎么就连沈海萍,也将心思都放了上去。 那她算什么? “放心,她没死。”宋梨开口道。 沈海萍自己都没注意,她竟然松了一口气。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总要去救她的。”沈海萍又问道。 宋梨摇头,“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总之是在城中的一座山上,对方人很多,我们恐怕不是对手,娘,得找人帮忙才行。” 对,找人! 沈海萍跟着点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可去找谁? “那帮人穷凶极恶,得找圣上派兵才行,人越多越好。”宋梨又叮嘱道。 沈海萍连连点头,小跑着出去了。 她打算现在就进宫去求圣上。 看着她的背影,宋梨眼神冷得刺骨。 这就是说要宠她一辈子的娘? 这才多久啊,居然就已经将心偏向宋里里了。 但也没关系。 反正宋里里离死不远了。 而且这次,是她亲手要将宋里里给弄死! “不过,也离死不远了。”宋梨又补充。 离开的时候,宋梨分明看见,宋里里和那帮人的头目站在一起,称兄道弟的,可见关系非常好。 虽然不知道宋里里是怎么办到的,但没关系,那帮人这样做,反而是帮了她。 只要她告诉所有人,自己是为了救宋里里才变成这样的,结果转头宋里里却安然无恙地被救回来。 那么,大家会怎么想? 肯定会觉得,宋里里是因为记恨她抢走了世子妃的位置,所以才故意在大喜之日动手,不惜利用姐妹之情,就为了能弄死宋梨,以此夺回世子妃的位置。 她这一身的伤,反而成了善良的象征。 世子妃的位置,不就坐稳了吗? 至于宋里里,扣上了与贼人同谋的罪名,而且算计的还是世子妃,肯定难逃一死。 宋里里,只配当她的手下败将! …… 这头。 籽棉攥着那件衣服,跌跌撞撞地去了福寿堂。 到门口,就被宋审月给拦住了。 “怎么突然过来了,是不是里里有了什么消息,你先告诉我是好是坏。” 若是坏的,他就先不告诉祖母了。 老太太年事已高,实在经不起吓唬。 籽棉刷一下眼泪滚下来,嘴皮子疯狂地颤抖,“四小姐说,姐姐死了。” “什么?”宋审月的心刺痛起来。 分明昨日还在和自己说笑的妙龄少女,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他说什么都不肯相信。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宋审月问道。 籽棉抽噎着,指甲狠狠嵌入掌心,用疼痛迫使自己保持冷静。 然后一五一十地,将这件事情都告诉了宋审月。 听完后,宋审月反而将眉头给舒展开了。 “没事的,里里没事。”宋审月笃定道。 籽棉眼泪掉得更凶了,“大公子确定吗,我家小姐真的没死?” “我确定,”宋审月再次点头,“宋梨和里里一直不和,若里里真的死了,她一开始就会告诉你,又怎么会瞒着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籽棉现在脑子清醒过来了,也觉得这话有道理。 所以,宋里里没死! 她一高兴,鼻涕泡泡都喷出来了,整个人狼狈得很。 随便抬手擦了下,籽棉便迫不及待地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救她啊。” 就算是没死,那也总归是在坏人手中。 一刻不救出来,她就一刻不会安心。 宋审月思索了会儿,“我没有什么头绪,主要知道的消息太少了。” 唯一确定的消息,只有宋里里还活着。 她被什么人给掳走的,如今被掳去了地方,掳她离开的人究竟什么实力。 如此种种,宋审月统统不知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他现在和摸着石头过河没什么区别,稍稍踏错,就会淹死在河里,更别说去救宋里里了。 得找个有能力的人帮忙才行。 “晋州城里,里里认识,且能力最强的人,是谁?”宋审月问道。 籽棉不假思索,“靖王殿下!”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宋审月说着,起身往外走。 籽棉也跟着去。 两人到了靖王府门口,说明来意后,却被拦下了。 踏风持刀站在门口,声音泛冷道,“宋大公子来的还真是不凑巧,我家王爷这几日忙得很,根本就不在府中,你见不到他的,更别说求他去救宋三小姐了。” “那、能不能请踏风副将安排些人手给我,让他们帮我找到里里?”宋审月退而求其次。 “抱歉,将士们只听王爷的安排,我做不了主。”踏风声音冷冷道。 这便是没得商量了。 宋审月眼神失落。 而籽棉则直接冲到了踏风跟前,“踏风副将,我知道你讨厌我家小姐,觉得她害王爷废了一条手臂,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我替她赔行不行,我这个人低贱,我拿命去抵我家小姐犯下的过错行吗,求你了,你帮我这一次吧,我家小姐再没人管,真的会死的!” 说着,籽棉就直接伸手去拔踏风腰上的剑。 剑鞘发出咻咻声响,而后闪着寒光的长剑,直接横在了籽棉的脖颈上。 踏风惊愕地瞪大眼睛。 “你怎么可能拔得出来,这把剑可是……” 还没说完,籽棉真的要抹脖子了。 踏风只能先闭嘴,赶紧去将她给拦下。 “王爷真的不在府里,行了,我找人去帮忙,可以吧,我派人去找她,你别死。” 籽棉闻言,重重松了一口气,将剑交还到踏风手中。 “今日的恩情我牢记在心,若来日有机会,我一定加倍报答!” 踏风深情复杂地看她一眼,丢下一句等着,然后转身走进了王府大门。 他去了趟后院,将自己腰间的令牌丢给了一个正在练武的中年男子。 “你现在去召集仓颉军,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宋里里给带回来。” 中年男人挠挠头,“仓颉军不在,昨日被王爷给带走了,我麾下倒是有百号兄弟,实力也不差的。” “行,反正能把她给带回来就行。”踏风并不在乎。 中年男人转身就要离开。 踏风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他,“你试试能不能把这个拔出来。” “你别拿我逗闷子了,你这剑除你之外,还有谁能拔出来啊!”中年男人摆手,“我上次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愣是纹丝不动。 这种自取其辱的事情,他可不做第二回。 第二百零四章: 拔剑之人必是有缘之人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踏风随身佩戴的那把剑,是迟聿特意找人锻造的。 这剑不知用了什么特别的锻造手段,很难有人能拔出来。 那位匠人说,能拔出来的,便说明和这把剑有缘,也说明和剑主人有缘。 先前大家都不相信,纷纷跃跃欲试,却都败下阵来,两只手都快拽断了,那剑也在剑鞘里纹丝不动。 可方才籽棉轻轻松松就拔了出来。 踏风实在是好奇,催着男人动手,“你再试试,我昨日给它擦了油,说不定好拔一点了呢?” 男人没办法,只能伸手接过长剑。 蹬着腿,憋得脸颊都红了,可就是死活拔不出来。 “不行,还是拔不出来。” 踏风紧紧盯着他,再三追问,“真的拔不出来?你说实话,用力了吗?” “……” 他气得将剑砸给踏风,“你故意玩我是吧,是不是看我前几日胸口碎大石被几个丫鬟夸了,所以你嫉妒,想挫挫我的锐气?” “你真的拔不出来?”踏风不死心。 “我要是能拔出来,第一个就捅死你!”男人气得破口大骂。 踏风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轻轻松松就拽了出来。 正好旁边有人经过,他又让试了试。 无一例外,都拔不出来。 他颓靡地靠在墙上,眼神发直地盯着手里的剑,“不应该啊,你们都拔不出来,那为什么她能拔出来啊?” “谁啊谁啊,谁能拔出来?”刚才那人凑过来问道。 踏风将他推开,“跟你没关系,你赶紧去查宋里里的事情。” “……切,神秘兮兮的。”男人撇嘴,走开了。 踏风搓了搓脸,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这才走出靖王府。 宋审月和籽棉还在等着,见他出来,立马一窝蜂地凑上前。 “我已经找人去处理了,你们回去等信就可以了。” 籽棉眼巴巴地,“什么时候能有信啊,我家小姐能平安回来吧?全须全尾的那种。” “这我可说不好,反正能去救,如果去的时候她已经出事了,那就没办法了。”踏风回答。 籽棉急了,还想再争辩。 可宋审月却将她扯到了身后,挤出笑容,“多谢了,踏风副将,你们愿意伸出援手,我已经很感激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欠靖王府一个人情,日后必定偿还!” 说完,就要拉着籽棉离开。 “那个谁,你等一下。”踏风语气别扭,叫住了籽棉。 籽棉眼神迷茫,“还有什么事情吗?” 犹豫了一下,踏风还是将手中的长剑递过去,“你再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一遍。” 这是打算让她自杀? 宋审月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知道籽棉对于宋里里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倘若宋里里日后知道,自己能被救出来,是用籽棉的命换回来的,肯定会很难过的。 “踏风副将,你想要别的什么,我都可以满足,籽棉就是个小丫鬟而已,她的命本就不值钱,你又何必跟她较真呢?” “没关系的大公子,不就是一条命吗,能为小姐去死,我心甘情愿!”籽棉倒是看得干脆。 十八年后,她又是一个大美女! 刷! 籽棉干脆利落拔出了长剑,再次往自己脖子上搁。 还没碰到脖颈处的皮肤,踏风的手就伸过来,握住了剑柄。 他的手宽大温热,将籽棉的手包在其中。 在籽棉没反应的情况下,他将长剑收走了,表情说不出的深邃复杂。 “行了,我要你这条命也没什么用,你走吧,别在我眼前晃悠。” 什么? “我不用死了吗,那我家小姐……”籽棉很紧张地追问。 踏风不耐烦摆手,“刚才不是答应了会救吗,别墨迹了,赶紧走!” 再三确认后,籽棉才跟着宋审月一步三回头离开。 而踏风望着她的背影,神情愈发复杂。 “这个小妞儿长得挺好看的,既然能拔出你的剑,那说明跟你有缘啊,考虑一下,娶回家当媳妇儿?” 耳旁突然出现声音,吓了踏风一大跳。 他扭过头,发现男人正揣着手站在自己身旁,眯着眼,也在看籽棉的背影。 “胡说八道什么呢,”踏风直接跳起来,“你别说这种蠢话了,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娶这个女人的。” “可她长得挺可爱的啊,你要是不喜欢,让给我?” “滚!”踏风咆哮,伸手挡在他眼前,“赶紧干活去,别看了,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 男人笑嘻嘻地走开了。 留下踏风站在原地,心里越想越郁闷。 怎么是她,怎么偏偏是她。 老天爷玩他呢吧! …… 山洞外,头目金源正坐在石头上发愁。 整整三天了。 现在城门紧锁,外头的援兵根本进不来,他们这五十多个弟兄被困在城中,寸步难行。 别说继续计划,就连最基本的温饱都快解决不了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还能撑到拿下狗皇帝的那天吗? 正想着,他忽然闻到山洞里传来一阵阵的米饭香味。 是饿出幻觉了吗? “大哥,刚煮好的白米饭,就是没什么肉菜,有咸菜,你将就吃点?”手下走出来,手里捧着一碗白花花的大米饭,上头还有几根色泽油亮的麻辣萝卜干。 再简单不过的食物,却让金源口水直冒。 他接过去就往嘴里塞。 一碗饭风卷残云,飞快下了肚。 “老大你还吃吗,锅里还有呢,不够我就去给你盛。”手下问道。 金源点头,将碗递过去,脑子里电光火石,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这是哪来的米饭?” 他们现在身处的是座荒山,周围根本就没有人居住,这白米饭是从哪儿弄来的? 手下嘿嘿一笑,“这是我们从山下弄来的。” “你们下山了?”金源更加愤怒了,“谁让你们下山的,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随便进出铺子,很容易被追查的。 他抬手,就给了手下一记响亮的耳光。 手下被打得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也是嗡嗡作响。 捂着脸,委屈开口道,“不会发现的,我们去的是宋里里的米面铺子,有她写的字据,掌柜那头便直接给了我们很多,只以为是宋里里卖出去的。” 掌柜的私下卖了点粮食,又有人谁会怀疑呢。 而金源听闻这话,额角青筋跳得更厉害了。 他大步回了山洞,发现宋里里正和众人围坐在一起,手里捧着个大馒头,小口的啃着。 金源冲上去,直接将馒头打飞出去。 “大哥,这馒头可宣发了,你怎么给弄地上了啊。”手下很心疼,“也不知道撕了皮还能不能吃。” 吃吃吃! 脑子里就知道吃!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金源怒声命令。 众人便带着米饭馒头离开了山洞。 宋里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金头目,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你贿赂我的手下,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百零五章:蛊毒!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拍拍手,将指尖的馒头碎屑收拾干净。 继而摆弄自己的指甲,轻声道,“我没有贿赂他们,只是看大家饿得很惨,连带着我也跟着没饭吃,所以才想着帮帮忙的。” 金源不相信。 “少跟我说这些,你就是想讨好他们,然后找机会逃跑吧?”金源冷笑道。 宋里里无奈地叹口气,“我跑不过你们,逃跑对我来说并不划算,还不如悄悄在字据上动手脚,让人在粮食上动手脚,先把你们都给毒死,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离开呢。” 什么?! 金源脸色巨变,立马就伸手去抠喉咙,想将刚才的饭给吐出来。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吐出来了。 只是倒流的胃酸让他的喉咙很不舒服,嘴里也是火辣辣的刺痛。 宋里里看着他这窘迫的样子,又幽幽道,“不过呢,我也猜到你们没那么傻,拿到粮食之后肯定会让我先试毒,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些粮食,都很安全,并没有毒。 “宋里里,你玩我?”金源怒火在头顶熊熊燃烧。 宋里里无辜耸肩,“是你太怕死了。” “你!”金源气得要死,恨不得弄死宋里里。 可想到自己还要留着宋里里做把柄,又不得不将这念头打消了。 他气鼓鼓地走出了山洞。 等到黄昏时,才又回到山洞里。 手里是一个大馒头,“把这个吃了。” 宋里里没犹豫,直接大口地咽进了肚子里。 这么爽快,让金源有点意外,“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宋里里咽下最后一块馒头,微微拧着眉头,“有什么怕的,不用想,这馒头里肯定有毒。” “知道有毒你还吃?” “我不想吃,就真的能不吃吗?”宋里里反问。 当然不可能! 金源表情阴鸷,“你若是不吃,我就找几个人进来帮忙,强行给你塞进肚子里。” 那不就得了。 横竖都得吃,还不如自己主动吃,省得痛苦了。 吃完这个馒头,宋里里就去草垛上躺下了,等着毒发。 她的身体没任何变化,根本感觉不出来中了毒。 难不成是什么慢性毒药? 正想着,金源这个藏不住事的,已经得意地开口,“放心,这其实不算是什么毒药,而是毒虫,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不会有事的。” “毒虫?”宋里里有点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蛊毒,你肚子里的那根是子虫,而我肚子里的是母虫,母子同心,若是离得远了,子虫就会惶恐不安,然后在你的身体里来回乱窜,将你的五脏六腑都给咬烂!” 这样一来,宋里里想偷偷逃跑,只有死路一条。 不光是不能逃,还得永远待在他身边为他办事,保证他的安全。 “若我死了,子虫在一炷香的时间里也会发疯,到时候你仍旧难逃一死。” 金源说到最后,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宋里里下意识攥紧身旁的干草,心脏忽然跳得厉害起来。 片刻之后,突然又展颜笑起来,“和我绑在一起有什么用,就为了防止我在后头的粮食里动手脚吗,把你给毒死吗?” “不,”金源摆手,“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在城里吃酒喝肉了,你送来的那些东西,狗都不吃。” 顿了顿,他眯起眸子,笑得促狭危险,“我原本是担心那米面铺子的人有所动作,便悄悄下山去盯着,谁知道查出来,那铺子居然是徐皇后送给你的。” 宋里里点头,对此意料之中。 事实上,她让人去那家铺子拿粮食,就是为了让金源能发现这点的。 这是在给自己铺后路。 毕竟,金源在晋州城的时间越长,能打听来的事情就越多。 很快金源就会发现,她其实是侯府从外面找回来,但并不受宠的三小姐。 不光在侯府没地位,就连在晋州城里,也是臭名昭著,谁提起来都能吐槽一堆。 等金源知道了这些,便会觉得她没用,说不定就会动了杀心。 所以,宋里里需要提前给自己谋划一条生路。 她要将自己和徐皇后认识,且关系不错的消息,递到金源手中。 但,这事不能是自己亲口提。 主动说的,和金源查到的,能达到的效果完全不同。 就比如现在,金源摩挲着下巴,洋洋得意开口,“难怪,你一个黄毛丫头,居然能有如此胆识,感情是皇后教出来的啊!” “既然你知道,就应该对我再客气一点,否则等皇后娘娘带人来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宋里里表情冷淡道。 金源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所以你想怎么样,让徐皇后把我们都杀了?” “刚才我就告诉了你,你现在中了蛊毒,我若是死了,你也别想活!” 言下之意,宋里里的命已经和他捆在了一起! 金源又开始做梦了。 “有了你,我就可以去要挟徐皇后,然后再收拾那个狗皇帝。” 虽说和先前的计划不太一样,但起码结果是相同的。 只要能整垮那个狗皇帝就行! “就凭你们,还想要挟皇后娘娘,别做梦了!”宋里里说着,淬了一口口水。 口水并没落在金源身上,但他还是很愤怒。 娘希匹的,这臭娘们太嚣张了。 之前拿刀子捅他的后背,现在又吐口水。 搞清楚,她现在可是人质! 没折磨她,就搞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吧? 既然如此,就给她点厉害尝尝。 金源直接退出了山洞。 宋里里躺在草垛上,闭着眼假寐。 没多会儿,就忽然感觉到肚子开始痛起来。 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四处乱窜,撕咬着她的内脏,疼得她脸色煞白,捂着肚子打滚,从草垛上滚落在地。 宋里里重重一摔,骨头都快散架,可这种疼痛比不上肚子里的十分之一。 她痛得几乎要昏厥,偏偏人却保持着清醒,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一切。 “救……救命……”她虚弱地张开嘴,朝着前方伸出手。 可前方什么都没有。 这声救命,也没有人听到。 也不知道痛了多久,那疼痛忽然就停了下来。 宋里里平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衣服被冷汗浸得透透的。 没多会儿,金源迈步走进来,看着她这副样子,得意地笑起来,“怎么样,现在还敢嚣张吗?” 第二百零六章:逼他缴械投降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大口喘着粗气,嘴角却还勾着笑。 “也不过如此嘛,是有点痛,不过我想应该没有那天我把匕首扎你后背痛。” 金源冷笑,“都这样了还嘴硬,行,那就让你再试试!” 看宋里里能撑上几回。 等金源离开了山洞之后,宋里里干脆利落,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后脖颈。 她控制了力道和位置,一下就把自己给砸晕了。 如果一旦开始疼就无法昏过去,那么,从一开始就昏过去了呢? 说不定就感觉不到了。 宋里里只是做个假设,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直至金源回来,她都还昏睡着。 一盆冷水泼在她身上,这才逼迫她睁开眼。 “结束了?”宋里里伸了个懒腰,还打呵欠,“不痛不痒,我都直接睡着了,看来你这个蛊虫不过如此,金头目,你该不会是买到假的了吧?” 金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敛下眼眸嗤笑,“你真当我是傻子吗,外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呢,早就告诉我实情了。” 宋里里笑容收紧,手也攥成了拳头。 她故意这样挑衅金源,就是为了让金源觉得,蛊虫并不是那么管用,免得他总惦记用这个威胁自己。 可,小九九落空了。 “可惜你是徐皇后的人,不能留下,否则你这么对我胃口,我高低应该把你收入后院。”金源惋惜道。 宋里里这种娘们,够厉害,也够硬。 最是销魂了! 宋里里眼瞧着计划失败,也懒得再跟他废话,强撑着爬回了草垛上,闭眼休息。 真疼啊,她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泼了王水似的,又好像被泡进了岩浆里。 千算万算,没算到金源会拿出蛊虫这一招。 是她太轻敌了。 想了想,又安慰自己。 最起码现在自己对金源来说是有价值的,能保住性命。 至于体内的蛊虫,等从这里逃出去之后去找毒医,毒医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可以救自己的。 宋里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人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日落西沉,晋州城又进入了夜晚。 金源和手下们点了篝火,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吵得跟山洞里养了一百只鸭子似的。 可突然,笑骂声就成了惨叫惊呼。 宋里里一下就惊醒了,下意识想翻身去看,拉扯到四肢,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又倒回了草垛上。 她面对着洞壁,看不见身后究竟是什么情形,却能清楚听到厮杀声。 有人来救她了? 宋里里的心情瞬间激动起来。 下一瞬,就有人疾步到她面前,将她从草垛上扶起来。 锐利如鹰的眸子和她撞上,里头的担忧和关切几乎溢出。 “还好吗?” 沉闷的声音,从黄金面具之下传来。 宋里里看着眼前的男人,胸腔里忽然涌起一阵委屈,鼻尖也酸楚得厉害。 真奇怪,明明刚才被金源那样折磨的时候,她都能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而现在等到了仓颉来救自己,她反而心口很难受,很想大哭一场。 她怎么变得这么矫情了! “很疼?”仓颉拧眉,扶她的手又轻了些,生怕会弄疼她似的。 宋里里摇头,开口想说自己没事。 下一瞬,就看见金源举着刀,要从后面偷袭仓颉。 宋里里顾不上多想,赶紧将仓颉给推开,“小心!” 可金源的目标压根就不是仓颉。 趁着仓颉被推开,宋里里面前没人阻拦,他立马冲上前,直接将宋里里给扛在肩膀上。 仓颉见状,准备过来和金源抢人。 “替我拦住他,丢了这个娘们,咱们先前的努力就白费了!”金源大声喊道。 手下们涌上来,挡在了仓颉面前,为金源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金源冲出山洞,旁边就是栓着的马,他翻身上去,双腿夹着马腹,直接飞奔出去。 山路崎岖又颠簸,宋里里被横放在马背上,感觉五脏六腑都快碎了。 本来就难受,现在更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努力了好几次,却也只是拽住了金源的裤腿而已。 甚至拽不住,金源随便一拂,她的手又垂了下去。 看这架势,金源是打算带她去别的地方躲起来? 有了这次的惨痛经历后,金源怕是会草木皆兵,之后再想被找到,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行,必须得想点什么办法。 宋里里看着身下的马。 她张开嘴,照着马的脖子咬去。 若是能咬到马的血管上,说不定就能让它吃痛停下来。 可她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牙齿的锋利程度,还有现在的力气。 努力了半天,宋里里感觉自己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可就是没有半点作用。 马还在狂奔,在林间穿梭,无数枝条抽打在宋里里的脸上,让她头晕目眩,整个人近乎晕厥。 好在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马蹄声。 虽然隔得很远,根本看不清,可宋里里的脑子里就是有个声音在咆哮。 是仓颉。 一定是仓颉! 果不其然,当那匹马追上来时,那马背上的男子果然是仓颉! 夜晚昏暗的林间,他脸上的黄金面具闪耀着淡淡光泽,衬得那双眸子也入鹰般。 金源手心冒汗,愈发用力地抽打身下的马,催着跑快点,再跑快一点! 马上的仓颉单手攥着缰绳,然后抽出了身后的弓箭,寒光的箭头,直直对准了金源的心口。 “你敢,你要是杀了我,她也会死!”金源见状,立马大喊道。 仓颉没说话,但手中的箭的确偏了方向。 这细微的动作,给了金源希望。 虽然不知道这戴着面具的男人是谁,但他真的很在乎宋里里。 人一旦有软肋,想对付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金源想着,甚至不着急逃跑了。 他放缓了速度,跟闲游似的,开始和仓颉讲条件。 “放我走,否则我现在就可以让她死。” 仓颉声音泛冷,“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让宋里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 “你要赌吗,我现在就能扭断她的脖子!”金源大喊,手松开了缰绳,放在了宋里里的脖子上。 按常理来说,只需要一下,宋里里小命就呜呼了。 仓颉目光横沉,“别碰她。” “那你先把弓扔了。”金源要求。 没有半点犹豫,仓颉直接将弓丢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还有你身上的佩剑,如果有匕首的话,也都扔了!”金源得寸进尺,“任何武器都不能留。” 第二百零七章:他死了,她也活不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听不下去。 “你未免太卑鄙了,让他丢了所有武器,你自己拿剑和他打?” 金源不以为意,“那又如何,这世道难不成还要讲公平公正吗,你管我用什么手段,总之能赢就行!” “仓颉你先走吧,他不敢杀我的。”宋里里将目光投向了仓颉,催促道。 如今金源的手下死伤一片,她这个人质便显得愈发重要了。 金源哪舍得她死? 可仓颉就不一样了。 金源见识过他的武功,必然不会留着的。 只要仓颉丢了所有武器,金源肯定就会冲上去动手。 若仓颉真的被他伤了或者杀了,怎么办…… 宋里里忧心忡忡,但仓颉湛黑的眸色里,却没有半点波澜。 他也松开了缰绳,将身上所有的武器都取下扔掉。 “仓颉!”宋里里急切大喊。 仓颉目光缓缓落在她身上,淡漠又充满让人安心的味道,“放心,即便是什么都没有,我也一样能赢他,然后带你回去,信我吗?” 信我吗? 三个字说得很轻很轻,在空气中很快就飘散开了。 可宋里里的心口却像是有一口巨钟,来回碰撞,砰砰作响,震得她整个人都开始发颤。 她信。 她信仓颉! 金源却只觉得滑稽可笑,“你们晋州城里的人,脑子都看话本子看傻了吗,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谈情说爱!” 说完,他就举起手中的匕首,直接对准了仓颉的心口,直接甩过去。 仓颉偏头闪躲。 却不料,这只是金源虚晃一招。 他扯了手腕上的那串金刚珠,当做暗器似的,直接砸向了仓颉身下的马。 马自然不像仓颉那样能轻松闪躲,被打中之后嘶鸣一声,高高仰起前蹄,将仓颉给甩了下来。 “仓颉!”宋里里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却见仓颉就地打了个滚,卸了大部分的力,人也翻到了方才扔的武器旁。 没有半点犹豫,站起来就朝着金源扔去。 金源嘴角的笑容还没散去,琵琶骨已经被飞来的匕首扎了个对穿。 而仓颉也再次翻身上马,勒住缰绳,让因为疼痛而发疯的马儿冷静下来,快速冲到了金源跟前。 伸手一捞,把宋里里转移到了自己怀中!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便完成了。 金源惊愕地瞪大眼,根本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 分明是他占了上风,可为什么仓颉还是能赢他呢! 仓颉垂眸,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往宋里里的嘴中塞了一颗。 是荣身丸。 先前宋里里被捏造有恶鬼缠身的时候,仓颉也托人给她带了一颗。 宋里里毫不犹豫地咽下去,立马感觉浑身的痛感消失,丹田处更是有种火热的感觉。 原本惨白的脸颊,多了一丝血色。 仓颉这才翻身下马,过去将金源给活擒了。 金源看见他靠近,整个人顿时吓得哆嗦起来,想赶紧让马跑起来。 但他的琵琶骨上扎着匕首,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越慌越乱,他手上的缰绳打结,勒得马儿喘不过气来,开始又蹦又跳。 这么一挣扎,反而勒得更紧了。 在死亡的恐惧下,马直接往前狂奔,连带着马背上的金源,迅速的往林子的更深处跑去。 眼瞧着金源越来越远,马上就要消失不见,宋里里刚有点血色的脸颊,再次褪得只剩惨白。 被蛊虫啃咬的感觉,光是想起来,就足以让她冒冷汗了。 她真的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快追上他,快!”宋里里急切大喊。 虽不明白为什么,但仓颉照做。 翻身上马,将宋里里搂在怀里,直奔着前方而去。 仓颉的马是精马,每日都有人精心饲养的那种,比起金源那匹饿了好几天的普通马来说,速度快得不是一星半点。 故而很快,他们就追了上去。 三人在一片开阔的平地重新碰面。 仓颉准备直接打断马腿,这样便不可能再载着金源逃走了。 但这马已经被勒得要断气了,根本看不清面前的路。 不远处就是悬崖,它嘶鸣着,直接掉了下去! 金源的惨叫声还在空中回荡,宋里里直接浑身一抖,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仓颉循声看去,便发现宋里里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怎么回事?”仓颉手足无措,竟有些不敢去碰她。 “蛊毒,他肚子里有母虫,离我太远,或者他死了,母虫也一炷香也会死的。”宋里里断断续续地,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艰难。 但仓颉还是听懂了。 “母虫死了,会怎么样?” 宋里里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蛊虫已经在啃咬自己的心脏了,“我……会死。” 仓颉沉默了。 分明那张脸隐匿在黄金面具下,可宋里里就是感觉,他此刻表情很凝重。 他再次拿出荣身丸,要往宋里里的嘴里塞。 可这次宋里里却偏头避开了。 “别、别给我吃了,你自己留着吧,别浪费……” 她马上就要死了,还不如将荣身丸留给仓颉呢。 “你不会死的,信我吗?” 信我吗? 这三个字,比起方才还要铿锵有力,砸在宋里里的心口,却再也掀不起涟漪。 “我……想信。”宋里里苦涩地笑。 但能信吗? 金源说过,若他死了,母体也会在一炷香的时间里死亡。 母体一死,子虫会陪葬,陪葬之前,会将她给活活疼死。 疼死,得有多疼啊? 宋里里挺怕的,想问仓颉,能不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起码能走得舒服点。 可一扭头,却发现仓颉已经站在了悬崖边,底下送上来的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他身姿笔挺,哪怕只是那样随意站着,都叫人挪不开视线。 “等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这话,仓颉直接跳下了悬崖。 “仓颉!” 宋里里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 她想挪到悬崖边去,可又一阵剧痛袭来,让她寸步难行,只剩下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的份。 意识都疼得开始模糊了,眼前好像有很多人拿着烧红的烙铁,而她的肚子上被划开,那些烧红的烙铁就顺着口子捅进去,来回搅动。 宋里里躺在地上,颤巍巍地举起了石头,想给自己个痛快。 死了就好了。 死了就不痛了。 可刚举起来,她却愣住了。 第二百零八章:从此与她,同生共死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方才还如同巨浪般不断袭来的疼痛,忽然就消失了。 大抵是因为荣身丸还在发挥作用,疼痛消失的瞬间,宋里里便能直接爬起来。 她有点懵。 金源不是说,如果他死了,母体也会死,她必然也会活不了吗? 这么高的悬崖,金源不可能还活着。 所以,金源其实撒了谎,一切都是在吓唬她而已。 那她现在算是摆脱了蛊毒的控制吗? 太多疑问涌上心头,但宋里里顾不上多思考,赶紧冲到了悬崖边。 这些都不是眼下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仓颉! 他就那样直接跳了下去,会不会已经…… “仓颉!”宋里里冲着崖底大喊,但回应她的,只有层层叠叠的回音。 她心口泛起细密的痛,整个人蜷缩着跪在了崖边,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仓颉,怎么就死了呢? 这个男人帮了她那么多,而她一次都还没有报恩过。 甚至,连正儿八经地说声谢谢都不曾有。 “你还在难受?”忽然,面前传来了仓颉的声音。 宋里里错愕抬起头,发现仓颉居然徒手攀上了悬崖,此刻就在边缘处挂着,视线与她平行。 那双湛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模样,而周围则是他的担忧,将她紧紧包围。 “你、你没死?”宋里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仓颉居然没死,而且还能徒手再爬上来? 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你……你先上来。”宋里里慌张无比,伸手去拽仓颉。 仓颉嗯了声,单手撑着发力,人便已经平稳地站在了宋里里身旁。 他想把宋里里给扶起来,手刚伸出来,就是一片血污,于是便又缩了回去。 虽然动作极快,可宋里里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拽住仓颉的手腕,“你受伤了?是跳下去的时候弄的吗,伤口在哪儿?” 可翻来拂去地找,却根本没看见任何伤口。 宋里里在露出的地方没找到伤口,便准备挽起仓颉的袖子和衣摆。 仓颉大手按上去,声音喑哑低沉,“不是我的伤,是金源的。” 他眸色淡却平稳,说话也中气十足,不像是撒谎。 宋里里松口气,跌坐回地上。 没事就好。 真是万幸! 等回过神,却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跳下去确定他有没有死吗,那他……死了对吧?” “嗯。”仓颉颔首。 宋里里忍不住在心底腹诽。 果然,金源都是骗她的。 母虫死了只好,子虫并不会因此殉葬。 也就是说,她现在反而安全了。 正想着,面前的仓颉却神情复杂道,“你留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是还有余党要缴杀吗? 宋里里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是不可能帮上忙的,待在原地别添乱,才是最正确的做法,故而便点了点头。 仓颉翻身上马,飞快地离开了。 眼瞧着他的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宋里里也准备找块大石头躺着休息。 可下一瞬,肚子又开始剧烈地绞痛起来。 宋里里表情骤变。 不对劲! 母虫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她还会痛? 她捂着肚子滚落在地,痛得很想以头抢地。 好在这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 马蹄声渐近,肚子里的子虫就安静下来了。 宋里里仰面躺着,看着仓颉自上而下地看着她。 “那条母虫……”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仓颉颔首,声音寡冷无比,“在我的肚子里。” 方才他跳下悬崖,便发现了已经摔得死不瞑目的金源。 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徒手剥开了他的肚子,找到母虫,然后咽进了肚子里。 母虫找到了新的寄体,便存活了下来。 和宋里里捆绑在一起的,从金源,变成了仓颉。 宋里里垂眸,纤长的羽睫狠狠颤动着,说不出话。 仓颉也陷入沉默。 寂静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若你有更好的人选,可以告诉我,从我的肚子里拿走这条母虫就是。” 他绝不靠这种东西,强行将宋里里捆在自己身边。 “不。”宋里里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是觉得自责愧疚。 仓颉现在和自己捆在一起,也就意味着,以后不管仓颉做什么,去哪儿,她都要成为仓颉的小跟班。 可仓颉本来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总有人跟着,他肯定会不自在吧! 至于仓颉说的那个办法…… 母虫哪有那么容易取出来,说不定会危及仓颉的性命。 为了救她,仓颉才将母虫放入自己体内。 转头她为了所谓的自由,要让仓颉付出生命。 太不是人了吧! “我先跟在你身边,”宋里里思索片刻,暂时给出了个解决办法,“等之后我们去见毒医,说不定她可以取出我们体内的蛊虫。” 仓颉的眸子闪了闪,而后淡漠地嗯了声。 正说着话,又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上百号人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冲过来,却在距离他们还有十几米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领头的男人长着弯曲的羊胡子,错愕瞪大眼,“王……枉我废了这么大功夫赶来救人,怎么被人捷足先登了啊!” 听到救人两个字,宋里里立马询问,“是来救我的吗?” 羊胡子先是看了眼仓颉,而后才点头,“对,你的大哥和丫鬟跑来靖王府求助,那丫鬟甚至打算拿命来求,踏风被缠得没办法,这才派了我一支散兵来救你。” 带兵救人的缘由,羊胡子说得格外详细,就跟在汇报似的。 宋里里只顾着心疼籽棉,竟没注意到,羊胡子说话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是看着仓颉的。 她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回家! 她得赶紧回去见籽棉。 否则这个丫头说不定真的干出什么丢了性命的傻事。 得知宋里里要下山,羊胡子倒也爽快,“行啊,马车已经在底下备好了,你们跟我走就是了。” 说着,就让小将让出一匹马,准备让宋里里自己骑。 下一瞬,仓颉直接翻身上马,长臂一勾,将宋里里也抱在了马背上。 两人紧贴着,宛如连体。 羊胡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王……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第二百零九章: 能睡了吗?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羊胡子的声音急切无比,甚至快走两步,到了马儿跟前。 大有要将宋里里给拽下来的架势。 仓颉攥着缰绳,让马儿后撤两步,与羊胡子拉开了距离。 羊胡子表情更错愕了,张大嘴巴,下巴几乎要掉在地上。 “我身上被下了蛊毒,现在和仓颉绑在了一起,如果离得太远,我就会痛不欲生的。” 宋里里以为,羊胡子是觉得仓颉这行为不太妥。 毕竟羊胡子是受宋审月和籽棉所托来救人,若到时候将她送回去时,让人看见她和男人贴得这么近,不好交代。 “仓颉人很好的,若不是他,我早就死了。”宋里里又解释道。 羊胡子神情复杂,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转。 到底还是作罢,转身去骑自己的马。 问清楚那山洞的大致方向后,羊胡子将人手一分为二。 “你们去处理残局,剩下的人跟我下山,把她送回去。” 等下了山,便有了一辆马车。 这本就是给宋里里提前准备的。 宋里里二话不说就钻进了马车。 仓颉也要挑起帘子进去,却被羊胡子给拦住了。 “那什么,要不我们先聊聊?” 仓颉颔首,扭头看向一脸紧张的宋里里,“我很快回来,放心。” 说完,便跟羊胡子去了旁边。 宋里里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瞧见羊胡子表情从激动变成震惊,而后点头如捣蒜,脸上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 仓颉露在外头的那双眸子倒是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约莫半株香的功夫,两人谈完了,仓颉回到车上。 宋里里两只手在衣服上来回搓,“他跟你说什么了?” “问了下情况,以及你我的关系。”仓颉回答。 顿了顿,对上宋里里的杏眸,又补充,“放心,没为难我。” 即便他这么说,宋里里还是觉得心里有点愧疚。 仓颉救了她,却还要被质疑身份。 “要不然我去和他解释一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应该被质疑。”宋里里说着,就准备下马车。 仓颉拦住了她,“不用了。” “可……” “旁人怎么看跟我没关系,”仓颉湛黑色的眸子深邃复杂,像是漩涡似的,要将宋里里给吸进去,“只要你觉得我是好的,就足够了。” “你当然是好的!”宋里里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仓颉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仓颉是个顶顶好的好人。 “嗯。”仓颉唇角微勾,没再多言语。 马车摇摇晃晃地,在天亮之前,抵达了定胜宅的后门。 这是宋里里交代的。 如今情况太乱,她身边还有个仓颉,让太多人知道不好。 也因为走的是后门,压根就没有人知道。 宋里里迈步进了定胜宅,这才有个愁眉苦脸洒扫的丫鬟看见她。 啪嗒—— 丫鬟的扫把立马就掉在地上。 “小姐?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你真的回来了?” 她声音颤抖,试着去触碰宋里里,发现是真的之后,直接转身往屋里跑。 “籽棉姐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籽棉正坐在堂屋里抹眼泪呢,先前只是肿成核桃的眼睛,现在只剩一条缝,被泪水糊住,模糊得根本看不清。 听到丫鬟说这话,她腾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外冲。 “在哪儿呢,小姐在哪儿?” 眼瞧着籽棉就要磕在回廊的柱子上,宋里里赶忙快跑两步,伸手将她扶住。 “我在这里,籽棉,我回来了。” 籽棉伸手在她身上来回摸索,又抚摸面庞,而后脸色大变,直接将人狠狠推开了。 “不对,这不是小姐,你们骗我!” 丫鬟懵了,“籽棉姐姐你说什么呢,这就是小姐啊。” “这不是。”籽棉斩钉截铁,“小姐哪有这么瘦,跟个骨头架子似的。” 这一定是她们从什么地方整来的冒牌货! “我好不容易才把小姐养得胖一些,脸蛋圆圆的,这个都瘦脱相了吧,你们趁我看不清,故意骗我!” 籽棉说着,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宋里里心口也狠狠揪起。 “是我,”她上前拉起籽棉的手,“都怪我非要追求苗条,把你好不容易养起来的那几斤肉都给减掉了。” “不、不是的。”籽棉泣不成声。 做了这么多年的主仆,她怎么可能认不出宋里里呢? 只是不肯承认,不想承认而已。 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宋里里肯定是受了非人的折磨。 方才籽棉否认,也是因为这点。 只要她不承认这是宋里里,就可以欺骗自己,告诉自己,小姐并没有受苦。 可—— 事实就摆在眼前。 又是两行热泪滚落,籽棉一把抱住宋里里,嚎啕大哭,“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担心你,我还以为……你永远都回不来了。” 宋里里也跟着落泪。 她给籽棉擦眼泪,结果越擦越多。 “我当然会回来,之前答应过你的,我不会丢下你,你是我妹妹,我不会骗妹妹的。” 姐妹俩相拥而泣,那悲伤的气氛,感染着在场的每个人。 就连羊胡子,都扭过头去,飞快地擦了下眼眶。 担心籽棉哭太久,这双眼睛真的会瞎掉,籽棉便一记手刀砍在她的后脑勺,让她晕过去了。 等丫鬟将籽棉带回房间休息,她扭头看向羊胡子。 “大哥,今日的事真是多谢你了,这点东西,还请你别嫌弃。” 说着,宋里里直接去里屋拿了个小木匣,递到了羊胡子面前。 打开看,里面是整整齐齐一摞银票。 估摸着,起码上千两。 “这太多了,我不能要。”羊胡子拒绝。 宋里里坚持,“收下吧,只是我一点心意而已。” 羊胡子瞧了眼旁边的仓颉,犹豫了下,接过了木匣子,“行,你放心,这些银子我都拿回去充公,正好将士们最近都辛苦了,发给大家,抚恤一下大家。” 闻言,宋里里哭笑不得。 这笔钱是用来感谢羊胡子的,既然给他了,那就是他的。 随便他是拿去擦屁股还是买什么,都和自己没关系。 羊胡子未免太实诚,居然连用在哪儿都和她说。 拿了钱,羊胡子又说等处理了那匹余党后,再过来找她详谈,而后便离开了。 宋里里又将目光投向仓颉。 羊胡子都答谢了,仓颉当然也得给点什么。 还没开口,仓颉便先掀开了薄唇,“能睡了吗?” 宋里里脑子里轰隆隆响,“你说现在?” “现在不行?”仓颉反问。 第二百一十章:被窝里,让她疯狂!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脸颊泛红,竟有点答不上来。 她属实没想到,仓颉想要的答谢,居然是这个。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可…… 她心里装的是迟聿,又怎么能和仓颉发生点什么呢。 “换个别的可以吗,真的抱歉,这个我真的不行。”宋里里表情认真,和仓颉商量。 钱,地位还是别的什么。 只要是她能办到的,都一定会满足仓颉。 就算是现在办不到的,也会努力去满足。 仓颉眉头却蹙起,眸底也多了几分困惑,“为什么不行,怎么,不困?” “因为我……困?”宋里里恍然大悟,“你是想跟我去休息会儿吗?” “不然呢?”仓颉反问,“还能是什么。” 宋里里面色发窘,赶紧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仔细想想我确实有点困,那我们去睡觉吧。” 说完,逃也似地往寝屋跑。 如果让仓颉知道,她刚才脑子里究竟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会被当成变态吧! 两人回了寝屋,便准备休息。 宋里里很自觉地给自己打了个地铺,打算将床让给仓颉睡。 去柜子里拿个枕头的功夫,仓颉却已经躺在了铺好的被子上。 “这是我给自己铺的,你睡床。”宋里里提醒道。 她怎么好意思让救命恩人睡地上呢。 “睡哪儿都一样。”仓颉阖眼,语气平淡,“别吵了,困。” 宋里里想,仓颉估计是真的累了。 毕竟,对付了那么多人,而后又跳下悬崖再徒手爬上来,这体力已经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她不敢再打扰,蹑手蹑脚地绕到床边,然后躺上去。 榫卯结构的床躺上去,会有细微的声响。 宋里里都不敢翻身,平躺着,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响得格外大声。 会吵到仓颉吗? 大概是这几天都在山洞里没休息好,再加上被蛊虫折磨了两次,突然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宋里里的困意来得很快。 没多会儿,她的呼吸声便均匀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 “是真的,大公子,我家小姐真的回来了,就在房间里休息呢,我现在就领你去看!”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奔着宋里里的房间而来。 宋里里一个机灵,人一下就清醒了。 籽棉和宋审月都来了? 如果让他们发现,仓颉和自己在一个房间,肯定会刨根究底的。 倒不是担心会被误会有什么。 宋里里是怕,这两人会刨根究底,追问仓颉为什么要留在自己身边。 蛊毒的事情会瞒不住的。 想起昨晚籽棉那双哭得几乎要瞎的眼睛,宋里里到现在还觉得心痛。 这件事得先瞒着。 “仓颉,你能不能先躲屏风后面?”宋里里问道。 仓颉迅速从地铺起身。 但门外两人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要快。 刚抱起被子,籽棉的手已经推开了房门,“小姐,我和大公子来看你了。” 仓颉没半点犹豫,直接闪身滚进了床内侧,顺势扯下了帘子。 层层叠叠的纱帘,将床上的景象遮得朦胧。 而仓颉侧躺在她身旁,掀起被子,将自己整个笼在其中。 宋里里晚上睡觉的动作不老实,被子之下的动作可谓“扭曲”。 就比如此刻,原本应当是空地的位置,她的腿正横着。 仓颉进被窝实在匆忙,自然也没注意到这点。 头正好贴上去,那张黄金面具,压在了宋里里的大腿内侧。 面具微凉,冰得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小姐你怎么了?” “三妹妹你没事吧?” 门外两人走进来,正好听到这声音,异口同声地关切。 籽棉更是直接,立马要挑起帘子看个究竟。 “别!”宋里里急忙叫停,“我没事,就是有点饿而已,别开帘子,我现在蓬头垢面的,不方便见人。” 这话一听就是胡诌的。 但籽棉和宋审月都以为,宋里里是睡觉时脱了衣裳,所以现在不方便见人。 两人老实站在床帘外,和她搭话。 宋审月激动无比,“三妹妹,你总算是回来了,祖母至今还不知道你出事,谁都没敢告诉她,可毕竟时间拖得太久了,她都开始起疑了。” 若宋里里还不回来,他真的瞒不住了。 “待会儿我收拾一下就去见祖母。”宋里里说道。 宋审月有点不放心,“明日再去也是可以的,总之你如今回来了就行,就算是祖母感觉不对劲,我也能搪塞过去。” 最重要的,是让宋里里先休息好。 籽棉在旁边哭,“小姐瘦得皮包骨,也不知道到底吃了多少苦,那些人没给你吃饭吗?” 宋审月也跟着问,“三妹妹,那些人抓住了吗,他们为何要绑你,宋梨也被绑了,怎么就她一个人被放出来了。” 太多问题,宋审月都想弄清楚。 宋里里的思绪却飘向了远处。 大概是被窝里空气不流通,仓颉的呼吸越来越热,将那张黄金面具都给弄烫了。 好难受,她简直要疯。 “三妹妹?” 宋里里咬唇,想忽略掉腿上传来的感觉,“嗯,大哥,要不这些问题等会儿再来问我吧。” 宋审月敏锐察觉到,宋里里的声音不对劲。 “你是不是哪里难受?” 真的难受,感觉腿上有蚂蚁在爬,蔓延全身,让她无法忽视的啃噬痒意。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要从体内冲出来。 “我没事,就是没休息好。”宋里里紧绷着身子。 她想将腿给挪开,却刮到了面具的凸起,整个人一下就软了,反而贴得更紧。 甚至,贴得更近…… 几乎要碰到了! 要疯,她真的要疯了! “要不然我还是去给你请个大夫吧。”宋审月更担心了。 他印象中的宋里里,哪出现过这种情况? 真的很不对劲! “我去请,我现在就去!”籽棉主动请缨,直接闪身跑了出去。 宋审月也退出去,“你不是说饿了吗,我去让小厨房给你熬点白粥,等大夫看完病,你就能吃上了。” 说着,宋审月退出了房间。 哗啦—— 宋里里迫不及待地掀开了被子,带起的风刮在身上,总算是送来一抹慰藉的清凉。 下一瞬,仓颉自她腿间抬头,黄金面具上蒙着雾气,朦朦胧胧,湛黑色的眸子却闪亮灼热,定直地与她视线碰撞! 第二百十一章:做她的贴身侍卫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被盯着,只觉得腿间再次灼热。 她急忙要跳下床,却没料到荣身丸的药效已经过了。 不动还好,一动全身就弥漫开酸楚的感觉。 脚没沾地,脸倒是快贴上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仓颉伸手,将她捞回了榻上。 他自己下了榻,去了桌前,背对着她坐下。 甚至还能悠闲地倒茶给自己喝。 见状,宋里里忍不住在心底骂自己没出息。 方才是形势所迫,谁都不想的。 可她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甚至还有了感觉。 面对救命恩人,她真的不应该。 看看仓颉,风轻云淡,根本不在意! 宋里里想着,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始收拾那床多出来的被子。 收拾好之后,宋里里走到桌前,开始和仓颉商量。 在去找毒医治好这蛊毒之前,她都必须和仓颉待在一起。 人前人后的,总得给仓颉找个合适的身份,才不至于出现方才的情况。 宋里里扣着手指头,“我是想告诉大家,是你救了我,可又怕他们刨根究底,追问我为什么恩人总是和我在一起。” 顺藤摸瓜知道她中了蛊毒,怕是又要闹翻天的。 “说我是你的贴身护卫即可。”仓颉颔首道。 宋里里点头,眼底带着愧疚,“委屈你了,放心,等毒医治好蛊毒之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绝对不会再拖累你。” 至于这段时间,就委屈仓颉先留在自己身边了。 仓颉那双黑眸闪了闪,“其实我……” 刚开口,籽棉和宋审月便回来了。 两人领着大夫,又捧着一碗白粥,推开门走进来。 瞧见戴着面具的仓颉,顿时愣住,“你是谁?” 籽棉更是杯弓蛇影,箭步冲上前,将宋里里护在身后,“想害我家小姐,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不是坏人,”宋里里解释,“他是我请来的贴身侍卫,来保护我的。” 这理由很有说服力。 毕竟宋里里刚出了事,担心再有人会动手,所以找人贴身保护,防患于未然,很合理。 籽棉和宋审月都相信了。 宋审月还夸,“这人看上去就很厉害,里里,你从哪儿找来的?” “就是外头找的。”宋里里含糊,岔开了话题,“是要把脉吗,让大夫单独给我看看身上的伤口吧。” 等将人支出去,宋里里先让大夫给自己把脉,心中开始想应对的法子。 若是大夫查出她体内有蛊毒的话,该怎么让他帮忙隐瞒呢? 正想着,大夫的眉头果然紧蹙。 “怎么了,我病得很严重吗?”宋里里心中打鼓,试探着开口。 大夫盯着她仔细地看,而后开口,“倒是不严重,就是有点奇怪,三小姐,你如今这症状不像是生病,到更像是……” “像是什么?”宋里里很不喜欢这样卖关子。 大夫犹豫着说出口,“像是少女怀春。” 咳咳咳! 宋里里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她总不好告诉大夫,自己方才和仓颉躺在一张床时,的确是有点不受控。 而大夫瞧着她涨红的脸颊,只觉得自己是说错话了。 他想什么呢? 宋里里可是被贼人给掳走了,几天就瘦了一大圈,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对了! “我突然想起来,师傅在世的时候告诉我,若是太过惊慌,脉象就会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三小姐你应当就是这种情况吧!” 宋里里顺着他的话点头,“我觉得也是。” 大夫安抚她,又开了几副安神汤,叮嘱要按时喝。 将药方子写好吹干墨迹,大夫就起身要离开。 宋里里叫住他,试探着问,“你就没有把出别的吗?” “还有什么吗,若是三小姐其他地方不舒服,可以直接跟我讲。”大夫认真开口。 那表情诚恳,不像是撒谎。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她体内藏着蛊虫。 宋里里反而放心了。 “没什么别的地方不舒服,只是想麻烦大夫,尽可能将我的情况说得轻一些,我怕籽棉和大哥担心。” 大夫颔首,“能明白的。” 走出去后,果然按照宋里里说的,避重就轻交代了一番。 “三小姐年纪小,皮外伤恢复得很快,至于心里头,大大咧咧的竟也没受到什么惊吓,多休养一段时间,便能和往日一样了。” 宋审月千恩万谢,送了大夫出门。 折返回来,发现籽棉正在催促宋里里吃饭。 “这才第三碗而已,小姐你再多吃点,这样才能早日恢复健康啊。” 宋里里摆手,“我真的吃不下了,籽棉,喂年猪也得让猪喘口气啊,你看我的肚皮,都快爆了!” “那吃完这碗就不吃了,小姐你若是撑得难受,我可以扶着你去院子里散步消消食。”籽棉循循善诱。 宋里里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瞧见宋审月进来,立马投去求助的目光。 “行了,一会儿吃得跪不下去了,”宋审月上前阻拦,“还得去见祖母呢。” 这话跟特赦令似的,宋里里立马弹起来,“对,我该去见祖母了。” 说完就小跑着冲出房间。 人都已经到院子里,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屋里。 籽棉和宋审月目光投向她,都笑嘻嘻的。 什么都还没说呢,就听见宋里里开口,“颉大哥,你快过来啊。” 万一离得远了,肚子里的蛊虫又开始作祟怎么办? 仓颉颔首,迈步走出去。 留下籽棉和宋审月面面相觑,表情都很郁闷。 怎么回事啊。 这个贴身侍卫才刚来,怎么就已经把宋里里的注意力都抢走了?! 去了福寿堂,祖母正斜靠在榻上喝药。 那日宋里里和宋梨失踪的事情,晋州城里几乎没有人知道。 而老太太这边,更是被直接压下了。 没办法,老太太年事已高,若真的知道宋里里出事,怕是容易直接去了。 所以这段时间,祖母都以为,宋里里是去了太傅府暂住。 好久不见,祖母怪想的。 正和丫鬟嘟囔着呢,就听见宋里里的声音。 顿时汤药都不喝了,急吼吼地下了地,“你这泼猴,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等宋里里走进屋子,她的表情瞬间凝重,“怎么回事,秦太傅是苛责你吗,怎么瘦了一大圈!” 第二百十二章:你见到他了吧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看着宋里里瘦了,祖母比谁都心疼。 她扶着床沿站起来,“走,祖母现在就带你去太傅府,向秦太傅讨个说法。” 宋里里忙道,“祖母,是我自己吃不惯太傅府的口味,这才饿瘦的,若他们真的对我不好,我能总去吗?” “既然吃不惯,为什么不派人传话回来呢?”祖母更急了,“福寿堂里好几个厨子呢,派一个去不就好了。” “我本就是去蹭住的,还要自带厨子,多得罪人,是不是啊,大哥?” 宋审月立马顺着这话点头,“是啊祖母,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吃不习惯就少吃点嘛,回来再补就是了,再说我瞧着三妹妹现在这样,也挺好看的。” 这倒不是开玩笑。 宋里里先前有点婴儿肥,整个人便显得稚气未脱,尤其是笑起来时,娇俏可爱。 可现在瘦了,少女的青涩感便袒露无疑,叫人看了挪不开眼。 “女孩子胖些才好呢。”祖母严肃,“若是太瘦了,日后怀孕生子,总是要辛苦的。” 毕竟怀着孕,孩子也要吃母亲一份,太瘦了,容易营养不足难产! 仓颉在旁边听着这话,目光便落在了宋里里身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宋里里顿时发窘,“”祖母,我还小呢,不想嫁人,更别说怀孕生子了。” 她凑到了祖母身边撒娇,“我要一辈子陪在祖母身边。” 祖母被哄得心头甜丝丝的,哈哈大笑。 宋里里又陪着说了会儿话,见祖母乏了,这才退出去。 宋审月送她到院子跟前,“三妹妹,你再回去好好休息下,这几日受了惊,多睡会儿养养精神。” 宋里里嘴上答应,可等走出福寿堂,却直接带着仓颉要出门。 她得抓紧去趟黑市,找毒医解了身上的蛊毒。 仓颉没有异议,跟在她身后。 等到了毒医的医馆,她正在翻晒药材呢,瞧见两人,诧异的张大嘴巴。 “什么情况,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语气熟稔,只是意外,却没有陌生感。 宋里里注意到这点,问,“毒医,你们认识?” 毒医一怔,而后嘿嘿笑起来,“本来是不认识的,但你先前不是提起过吗,黄金面具,你找我要药膏那个啊。” 第一次来黑市,宋里里就是为了给仓颉求治脸颊的药膏。 没想到毒医还记得。 宋里里点了点头,“对,就是他,毒医你的记忆可真好。” 毒医嘿嘿笑着,目光从仓颉身上一闪而过,“那是自然,我记忆力超群。” 顿了顿又问,“还没说呢,你们两个今日来是为了什么,又来看他的脸?” 说起这事,宋里里有点不好意思。 她当时特意来求药膏,可仓颉压根没用过。 他好像习惯了戴着这张黄金面具。 肯定是很不希望别人看见他的真容吧! 想着,宋里里开口道,“我中了蛊毒,现在子虫在我肚子里,母虫则在仓颉的肚子里,我想来问问,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蛊毒给治好。” 听到蛊这个字,毒医的表情严肃起来。 她拉着宋里里坐下,又是看舌苔又是把脉的。 而后又让仓颉也坐下,仔细把脉后,蹙紧漂亮的眉毛,“同心蛊,怎么搞的。” 宋里里情绪也跟着紧绷,一五一十,将事情告诉了毒医。 说完后喘口气,试探着问,“这蛊毒,好解吗?” 毒医点头又摇头,“之前好解,现在麻烦了。” “你医术退步了?“仓颉剑眉也拧成了墨点。 被讥讽,毒医狠狠瞪他,“这母虫原本用西域雪莲能引出来,再佐以人血就能养在坛子里,等她产卵后,将卵吃进肚子里,子虫自己就会死。” 可母虫生性敏感,短时间里被人掏出来再重新咽进肚子里,会害怕,再想引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也就是说,我以后要一直跟仓颉待在一起?”宋里里问道。 仓颉那么自由自在的人,若被她绑上一辈子,得多难受啊。 可这话在仓颉听来,便多了另外一番味道。 他抿唇,神色肃穆到了极点。 转头对毒医的语气,裹着一层寒霜,“想办法早点让我们分开!” 毒医朝他翻白眼,“你以为是分家啊,说分就能分,这是蛊毒,而且同心蛊是苗疆那头传过来的,阴邪得很,若是弄不好,反而会让中蛊之人惨死。” 所以,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能下手的。 毒医不敢拿宋里里的性命来赌。 嘴上这么说,可手上却没停。 翻箱倒柜好半天,终于翻出了几瓶药丸,捣碎又揉在一起,递给了宋里里。 “吃这个就能好?”宋里里看着那拳头大小,跟馒头似的药丸,好奇地问道。 毒医摇头,头次展出几分愧疚,“不行,这些东西只能暂时让子虫行动迟缓些,不至于让你时时刻刻都为它困扰。” 简单点来说,就是宋里里和仓颉之间,每日见上一次,让子虫感知到母虫的存在,便不会在宋里里的肚子里发狂了。 “就只能这样而已?”仓颉问道。 毒医颔首,“对,暂时只能这样,然后我再想法子,那蛊虫实在是太胆小了些,现在只能等她平复好心情,愿意主动爬出来了。” 只要能将她引出来,宋里里身上的子虫便能消灭。 “需要多久?”仓颉又问道。 毒医掰开手指头算,“半年左右吧。” 顿了顿又补充,“半年时间,也足够我做出只好同心蛊的解药了,到时候服下,也是一样的。” 总之,半年内,宋里里和仓颉每天都必须要见上一面。 宋里里倒是没意见,就是仓颉,会嫌她是个累赘吗? 她小心翼翼地目光投向仓颉。 毒医却替他做了主,“大男人的,当然要帮帮小姑娘啊,里里肯定会记得你这个恩情,日后好好报答你的,对不对啊里里?” “对!”宋里里用力点头,“只要是我办到的事情,你尽管提。” “到时候再说吧。”仓颉淡漠回答,催促宋里里,“吃吧。” 宋里里嗯了声,捧着那拳头大的药丸,一口一口地啃。 好不容易吃完了,仓颉又道,“你往外走,尽可能远一些,若是感觉到疼,便立马回来。” 这是要看看,那药丸是不是真的奏效了。 “干嘛,信不过我的医术啊,尽管试,去村口驿站坐马车溜达回城都行。”毒医翻白眼道。 宋里里笑着表示自己没有怀疑,但还是被毒医推出了医馆。 “你去试,省得他怀疑我浪得虚名。” 宋里里便乖乖地离开了。 见她走远,毒医的表情瞬间紧绷严肃,“你见到他了吗,没被他认出来吧,若他知道你已经恢复,肯定会再次下手的!” 第二百十三章:她觉得天道不公!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毒医言辞中,竟是往常没有的紧张。 蛊毒出现在晋州城里,那人必然也来了,指不定蛰伏在什么地方,就等着来个偷袭呢! “没见到,”仓颉开口,眸色暗沉,“这次冒头的人是金源,手底下的人是沿路收的散兵。” 可见那人早便做好了准备,除非必要时候,绝不暴露真正的实力。 晋州城,要变天了。 “你若是怕,这几日便收拾好东西,我派人送你离开,去江南或者卢汉。”仓颉又说道。 江南和卢汉都是富饶之地,气候宜人,住在那里,安全又悠闲。 但毒医不走。 “当年暗算我的事情还没找他算账呢,正好这些年我研制不少毒药,他只要一冒头,我就全部招呼在他身上!” 到时候,新仇旧账统统算清楚! 仓颉却是蹙眉,“别冲动行事,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年他的势力扩大了不少,不是你能对付的。” 毒医冲他翻白眼,“放心吧,我没那么傻。” 到时候悄悄下毒,让他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着,毒医目光又落在仓颉身上,“你也别去招惹他,最起码,现在别暴露自己,先让那老皇帝去和他过手。” “嗯。”仓颉颔首。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等宋里里回来时,该谈的已经谈完了。 仓颉坐在桌前闭目养神,而毒医则继续翻晒药材。 见宋里里回来,立马开口,“把他带走吧,在我这里赖着,实在是占地盘。” 宋里里答应着,带着仓颉离开了黑市。 …… 侯府内。 支妙倩最近正在闹分家,故而对家里的消息了如指掌。 得知宋里里安全归来,她立马就翻出了陪嫁里的鱼胶和燕窝,吩咐小厨房去仔细炖煮,打算送去定胜宅。 刚捧着碗穿过花园,便正好是撞到了一个人。 抬头看去,竟然是宋梨。 支妙倩自打嫁过来后,一直不待见她,此刻翻了个白眼便准备直接绕开。 可在宋梨看来,却多了另外一层原因。 成亲当日被掳走后,凌水洲为了能保全自己世子的名声,竟然下令让所有人闭嘴,甚至找了个丫鬟假冒,替代她拜堂成亲。 后来虽然是带人去找了,可因为不肯声张,所以也就是随便找了找而已。 再后来,她好不容易从那帮人手里逃回来,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口,还想法子弥补了身子上的残缺,凌水洲却始终不来接她! 如今侯府的下人都传,说凌水洲必定是觉得她脏了,所以才懒得来瞧她。 宋梨气得要命,又扯不下脸主动去找凌水洲,只能留在侯府生闷气。 这出来散散心,居然又被支妙倩翻了白眼。 怎么,就连支妙倩也觉得,她是个不干净的女人吗?! “你给我站住!”宋梨怒火中烧,冲上去拽住支妙倩的手臂,“二嫂,看我现在过这么惨,你心里很爽吧?” 支妙倩觉得她莫名其妙。 但既然都问了,她就坦荡承认,“是啊,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如果真的一帆风顺,我会气吐血的。” “你就是嫉妒我,”宋梨咬牙切齿,“我就算再惨,也是世子妃,这是个你下辈子都不一定能坐上的位置,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凌水洲只是暂时抹不开面子而已。 等过段时间想通了来接她,然后再发现她落红还在,便会和曾经一样疼她爱她的。 她的日子,会比支妙倩好过百倍千倍! 支妙倩如今和宋极星过得蜜里调油,听着这些话,真的没有半点波澜。 “那你能让开了吗,世子妃,我还忙着去给里里送补品呢。”支妙倩不耐烦道。 宋梨如遭雷劈,“她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支妙倩笑了,“你不是世子妃吗,高高在上的,怎么,身边没有跟班去替你打听消息吗?” 啧,这世子妃当的,可不怎么样! 扔下这话,支妙倩直接离开了。 宋梨呆愣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 为什么? 为什么宋梨回来了这件事情,她压根不知情呢! 这不应该啊。 沈海萍这几日都进宫去求宁贵妃和徐皇后,想让两人伸出援手去救宋里里。 可这两人都没打算蹚浑水。 每天早上沈海萍急匆匆地去宫里,天黑再面容灰败的回来。 显然是没成功。 那么,宋里里又是怎么回来的呢? 宋梨迈开步子,快步去了定胜宅。 在门口,丫鬟将她拦住,“四小姐,这是我家小姐的地盘,没有她的吩咐,你不能进去。” 啪! 宋梨抬手就将丫鬟掀翻在地,眼神阴冷狠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舌头给割了!” 丫鬟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听到这话,从骨子里升起寒意,将嘴闭得紧紧地。 宋梨扔下一句贱骨头就是欠收拾,迈步往前走。 看着她的背影,丫鬟无声掉眼泪。 定胜宅景观错落,每一处的造景都美轮美奂。 但宋梨根本无心欣赏,只顾着四处搜寻宋里里的踪影。 终于在荷花池旁的水榭里,看见了宋里里。 宋里里大概是刚从外头赶回来,风尘仆仆的,热得双颊潮红,掐花对襟的外衫挽起来,露出了如嫩藕般的手臂,皮肤光洁皙白,不见半点伤痕。 支妙倩站在她旁边,两人说着话,语气轻松,笑声不住飘过来。 刺得宋梨耳朵都要炸开了。 她不可置信地往后退,恨意滔天。 为什么? 她被那帮人羞辱,折磨得跟个破布娃娃似的。 可宋里里却能毫发无损的回到定胜宅。 难不成,那帮人真的是宋里里安排的? 就为了能让她丢了清白,这样便无法和凌水洲在一起吗? 没错,一定是这样! 否则宋梨真的想不通,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能忍着不把宋里里拆骨入腹。 她烧得眼睛几乎要滴血,抓起手边的石头就要冲出去。 直接把宋里里给砸死好了。 砸死这个贱人! 迈出去一步,却又硬生生地停下了。 不,砸死了宋里里又能怎么样,反而是背上人命。 划不来的。 当务之急,是让宋里里的计划落空才对。 宋梨飞速地在脑子里思索一番,还真的想到了一个能收拾宋里里的办法! 第二百十四章:她不该生出这种心思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水榭里,宋里里并没注意到,短暂出现之后又迅速离开的宋梨。 她在和支妙倩说话。 “我已经捏到侯夫人的命门了,打算去跟她谈谈,若她同意分家,我就帮她填上那个窟窿。” 若是沈海萍不愿意,就把这个消息捅出去,叫晋州城的百姓都来看热闹。 看看沈海萍华丽的衣袍下,究竟是藏了多少臭虱子! “那我先祝你分家成功。”宋里里开口,“分家之后,你和宋极星好好过日子吧,就别卷进侯府的破烂事里了。” 支妙倩点头,“放心,我一定躲得远远的。” 她都想好了,等分家之后,就去罗洲给宋极星谋个差事,他们搬过去住。” 罗洲是个距离晋州城不太远的小县城,东西还算是齐全,气候饮食也都和晋州城差不多,去了不会水土不服。 最关键的是,若晋州城里有事,也能及时赶过来。 “本来是定好逢年过节才回来的,但如果是你有事相求,我也可以考虑当晚就出发。”支妙倩说道。 宋里里微笑,“你们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就行,我不会麻烦你们的。” 支妙倩泄气,反而撅起嘴,“你麻烦一次又能怎么样,让我还你个人情也不行啊。” 可听闻这话,宋里里表情却严肃了几分,“我早就跟你说过,帮你的那些,并不是奔着你报恩来的。” 不需要。 支妙倩郁闷,嘟囔着走开了。 她觉得宋里里死脑筋,转不过弯来。 人生在世,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吗? 算了,既然不让她帮忙,那等走之前,就把那些补品都留给宋里里好了。 她才不在乎宋里里到底要不要呢,她送完了心里舒坦就行! …… 吃过晚饭,又到了休息的时间。 因为仓颉如今是宋里里名义上的贴身侍卫,籽棉便安排,让他守夜。 守夜这个活儿,便是站在房门外,不能睡,需要时刻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不让宋里里有任何危险。 宋里里听得魂儿都要飞了。 仓颉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哪能真的让他站着守夜啊。 “要不让他住在我隔壁的厢房吧,有什么事情的话,也能很快赶过来的。”宋里里说道。 籽棉瞪圆眼,“不行,他住在隔壁,听到动静,还要开门出来,然后再冲进小姐你的房间。” 若是贼人的动作够快,等仓颉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那让他在我的屋子里守着好了,”宋里里想,这样便能让仓颉睡床,她打地铺。 籽棉还是不答应,“男女授受不亲,小姐你晚上睡觉,屋子里有个外男,若是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那……”宋里里还在想法子。 “小姐你怎么回事,”籽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总护着他,一个贴身护卫而已,这是他该做的事情,小姐你怎么还心疼上了。” 不等宋里里再开口,一旁沉默的仓颉终于颔首,“我去外面守夜,你好好休息。” “这才对嘛,”籽棉满意点头,“贴身侍卫就要有贴身侍卫的样子,你要是连这都做不到,我还怎么放心把小姐交给你保护啊。” “嗯。”仓颉答应,走了出去。 籽棉则去给宋里里铺床,一面叮嘱,“小姐,你就是对大家太好了,若是其他什么人,我肯定什么都不说,但这是贴身侍卫啊,他不守着,岂不是白拿你给的工钱?” 宋里里眼泪往心里流,不好说实情,只能含糊地答应。 好不容易等籽棉离开,她直接从床上弹起来。 二话不说,打开门邀请仓颉进屋。 “籽棉到明早才会来,你还是跟我住一屋吧!” “外面挺好。”仓颉拒绝了。 他真跟个贴身侍卫似的站着,身姿笔挺,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剑柄上,已然是戒备状态。 只需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拔剑冲上去厮杀。 宋里里有点后悔了。 她就不该想到让仓颉来冒充自己的贴身侍卫。 这是什么馊主意! 嘴皮子都快磨干了,仓颉也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宋里里只能自己进了屋。 但很快,她又出来了,怀中抱着两床厚被子。 一床给仓颉,一床自己裹着,席地而坐。 “我在这里陪你!” 这样,就没那么强的罪恶感了。 仓颉见状,黄金面具下的眸色闪了闪。 他直接走到了宋里里跟前,然后伸出手,拿被子将宋里里给裹成了粽子。 紧接着,扛着这个粽子回到屋里,往床上轻轻一放。 宋里里跟条毛毛虫似的,却还挣扎着要爬起来。 他抬手给按回去。 “被子我留下了,你好好休息。” 顿了顿,目光落在宋里里那张绯红的脸上,“若你觉得热,待会儿可以自己扯开被子。” 宋里里含糊地嗯了声,脸颊更红了。 她不好告诉仓颉,这并不是热得脸红了。 而是仓颉的手不偏不倚,压在了那巍峨的高山上…… 等仓颉离开后,宋里里才从被子里爬出来。 两只手拼命给脸颊扇风,但温度居高不下。 她冲到桌前想喝杯茶,茶壶里空荡荡的,一滴水都没有。 倒是有淡淡的清冽气息,从杯沿传来。 好像是今早仓颉用过的那只杯子。 她的唇碰上去,岂不是等于,间接地吻上了?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旋即又被压下了。 想什么呢! 她喜欢的是迟聿啊。 现在又对仓颉萌生不该有的心思,那她算什么?! 宋里里在心中怒骂自己没出息,谴责自己不应该。 骂着骂着,便趴在桌边睡着了。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清晨醒来时,宋里里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身上还好好的盖着被子。 是梦游了吗? 她坐起身,一时间还有点发懵。 正想问问门外的仓颉,却有丫鬟小跑着冲过来,嘴中嚷嚷着,“不好了,不好了!” “喊什么喊,小姐还在休息呢,吵醒了怎么办。”籽棉端着洗脸水过来,板着脸呵斥丫鬟。 丫鬟满脸委屈,“但真的不好了啊,得赶紧叫醒小姐,想想法子才行。” “到底什么事情,居然还和小姐有关系?”籽棉疑惑。 第二百十五章:宋梨服毒自杀!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正说着话,宋里里已经打开房门走出来。 “小水,到底怎么回事?”她问道。 名为小水的丫鬟赶忙道,“小姐,四小姐昨夜服毒自杀了!” 什么?! 这消息着实叫人意外。 宋梨被贼人欺负后,回到侯府已经好几天了,一直跟没事人似的。 如今是怎么了,突然就服毒自杀了? 籽棉并不关心这个,蹙眉问,“她服毒自杀是她的事情,你干嘛拿到小姐面前说,大早上的,实在晦气!” 小水哭丧着脸,“我本来也是不想说的,可我听说,四小姐自杀前还留了封遗书,里头提到了三小姐。 眼下这事已经闹大了,官府的人正往侯府赶,打算抓三小姐去审问呢。” 哐当! 籽棉手中的铜盆掉在地上,水全部都撒在了脚上,溅湿了那双她最喜欢的鹿皮靴。 可眼下顾不得心疼靴子了。 籽棉伸手去拉宋里里,“小姐,我现在送你从后门离开!” 宋里里站着不动。 甚至反问,“我为什么要走?” “因为官府的人要来抓你啊。”籽棉回答。 “就是因为他们要来抓我,我才不能走,否则便是畏罪潜逃了,原本莫须有的罪名,会因为我的逃跑而直接扣在头上的。”宋里里回答。 籽棉眼泪掉得汹涌,“可也不能就站在这里等啊,四小姐这摆明了就是故意要害你,怕是捏造了无数证据要置你于死地。” 自家小姐好不容易才虎口脱险,安然无恙地回到定胜宅。 这才安生了一天。 便又出事了。 老天爷到底长不长眼,为什么总是针对自家小姐呢! “先去看看吧。”宋里里颔首,澄澈的杏眸里涌着淡漠的光,“既然是假的,就一定会有破绽。”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得勇敢面对才行。 籽棉还在骂,“她怎么半点都不知道感激,如果不是小姐,她能活着回来吗,现在居然还要继续报复小姐,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宋里里摇头,“我本来也不是特意救她,只是想借她给你传信而已,报复也无妨,正好把她收拾了。” 这段时间,宋梨对她下手的次数已经太多了。 也该好好的回敬一下! 正想着,官府的人便已经来了。 常跟着伺候宋梨的丫鬟负责带路,义愤填膺的,“苏大人,就是这前头的院子了,那个杀人凶手就住在这里头,你可一定要抓住她,为我家小姐报仇啊!” 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在宋里里面前停下了。 “宋三小姐,”苏武一袭官袍,表情巍峨严肃,“你的同胞妹妹服毒自杀,在遗书里头写明,说你蓄意在新婚之日买凶将她掳走,她用尽办法才逃回来,本还想为你想法子,却发现幕后真凶就是你,万念俱灰下选择了寻死,这事,你认不认?” 宋里里回答得干脆,“不认。” 坦坦荡荡,眸子里古井无波,直接和苏武的视线撞上。 苏武愣怔住。 他还是头次见到,面对官府上门抓人,都还能临危不惧的人。 “就是你,你为什么不认!”宋梨的丫鬟尖叫咆哮,“我家小姐都抓到你雇凶的死侍了,他什么都交代了,你装傻抵赖没用。” 说着,丫鬟就从怀里拿出了一份认罪书,上头果然有鲜红的血印。 密密麻麻的小字,宋里里没看清,但内容不难猜,应当都是对她“罪行”的控诉。 呵! 准备得倒是挺齐全的。 “宋三小姐,你如今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苏武又问道。 宋里里颔首,“宋梨,死了吗?” 苏武又是一愣。 旋即挠挠头,“还没死呢,她的丫鬟发现及时,如今已经找大夫医治了,估摸着很快就能醒。” 闻言,宋里里点点头。 她就知道。 宋梨哪儿那么容易就会自杀啊。 故意搞出这些,无非就是想让她去蹲大牢而已。 “官府我就不去了,若苏大人觉得是我干的,就等宋梨苏醒之后过来和我对峙,我要是输给她,我就去蹲大牢。” “没有这样的规矩,”苏武蹙眉,“宋三小姐别叫我为难了。” 审案子得去官府,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 怎么能因为宋里里是侯府嫡女,就开个后门呢? 不对,宋里里现在分了家,甚至不算是侯府嫡女了。 “她可以去官府,但苏大人想过吗,为什么你今日才知道这事,新婚之日被掳走这种消息都没外传,若此刻闹大了,被迁怒的是你,还是我?”仓颉忽然站出来,低沉暗哑的声音,自面具下响起。 苏武惊出一身冷汗。 是啊! 若不是今日有人来报官,他真不知道宋梨新婚之日被掳走了。 那天他明明也去了,虽在最外头,却也看见世子和宋梨拜堂成亲来着。 若被掳走的事情是真的,那只能说明,凌水洲不想蒙羞,将这事刻意压下去了。 他要带宋里里回官府,就得开堂,路过的百姓都能进来看个热闹。 嘴长在别人身上,想怎么叭叭就怎么叭叭叭。 若是再传出点离谱的,他岂不是…… 这样想着,苏武看向仓颉的眼神中,竟然多了几分感激。 一旁的丫鬟见状,急了。 她赶紧抱住苏武的手臂,“苏大人,你别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她就是怕去官府会被人知道丑行,你若是答应,岂不是如了她的意?” 四小姐交代过的。 这件事情,必须要捅大。 越大越好! “咳咳,本官当然知道,”苏武握拳放在唇边,板着脸给自己找台阶,“但如今光靠一封遗书也不好直接断案,而宋四小姐虚弱也不便去官府,就在这里吧,广阔天地,只要本官心中写着正大光明四个字,便哪儿都是可以断案的府衙!” 这便是把话给说死了。 若丫鬟再咄咄逼人,便是质疑苏武。 得罪朝廷官员,尤其还是这样断案判罪的官,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丫鬟咬唇,“那,我现在就回去看看我家小姐,若是醒了,立马带过来!” 扔下这话,丫鬟小跑着冲回侯府,要去找宋梨商量。 第二百十六章:偏不如她意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丫鬟跌跌撞撞地跑回了院子。 宋梨正斜靠在床头喝药。 虽说服毒自杀是演戏,可为了能让这戏逼真,她是真的喝了毒药,整个人都跟被火烧过似的,火辣辣的痛。 尤其是喉咙,哪怕是喝中药,也像是在吞刀子。 她付出了这么大的努力,务必要将宋里里给整死! 正想着,丫鬟就进了屋子。 “怎么样,把她弄去官府了吗,是蹲大牢还是直接砍头?” 宋梨迫不及待询问,声音喑哑到了极点。 丫鬟扑通就跪下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掉。 “对不起四小姐,奴婢没用,实在是说不过他们。” “什么叫做说不过?”宋梨不解蹙眉。 丫鬟哭哭啼啼,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宋梨。 顿时气得宋梨火冒三丈。 手中的药碗砸到丫鬟身上,“废物!” 中药滚烫,全洒在了丫鬟脸上,撕心裂肺地疼,可丫鬟愣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死死咬着嘴唇,痛得全身都在抖。 自打宋梨掳走又回来后,就一直这样残暴可怕。 稍有不顺心,便会又打又骂。 先前那些活契的丫鬟都被调走了,剩下的全部是她们这些签了卖身契的。 命都在侯府手里攥着,哪怕真的被宋梨给弄死了,也没地说理去。 所以,只能忍! 可眼瞧着宋梨拆了烛台,打算再次砸向自己,丫鬟还是慌了。 “小姐,苏大人还在定胜宅等着呢,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宋梨的理智,被这话拉回一些。 她丢了烛台,嘴角勾起阴冷的笑,“先让他等着。” 好在她早就料到,宋里里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扳倒。 这世上就宋里里一个聪明人吗? 可笑! 比起宋里里,她也不差! 正想着,外头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小梨!” 随着声音,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冲进了屋子里。 二话不说,就将宋梨拥入了怀中。 “世子殿下,呜呜呜,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宋梨哭得伤心,眼泪迅速打湿了凌水洲的肩头。 她抬起头,眼睛红彤彤得像是兔子,“这不是做梦吧?” 凌水洲心如刀割,“不是做梦,我真的来了,你犯什么傻,为什么要自杀呢!” “因为世子殿下你不要我了啊。”宋梨哭得更凶了,“我回来了这么久,世子殿下你都不肯来见我,那我还活着干什么。” 说着,宋梨又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把剪刀,“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将手臂高高举起,宽大的袖子顺势往下滑,露出了一大段皙白的手臂。 凌水洲见状,直接攥住,眼睛落在手臂上,几乎看得发直。 那皓白的手肘处,有一颗猩红的圆点。 守宫砂! 这么说,宋梨还是…… “世子殿下,你别拦着我,我真的不想活了,”宋梨哭得梨花带雨,“我盼望了那么久,只为了能嫁给你,可姐姐却在我们大喜的日子将我掳走。 我废了那么大的力气逃回来,还以为她也是受害者,可没想到,这就是她干的,我斗不过她的,我不如早点死了,省得下次再被她算计。” 宋梨说着,又给丫鬟递了个眼神。 丫鬟迅速会意,跪在地上哭天抢地,“世子殿下,求你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凌水洲心情澎湃,激动到了极点。 他真没想到,宋梨居然还守着清白! 为了能完完全全地将自己交给他,宋梨当时一定付了很大的努力吧。 可他却因为怀疑宋梨,便一直没过来接她。 凌水洲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个东西! 对自己的恼怒,很快就都转移到了宋里里身上。 他本来可以和宋梨顺利完婚,然后新婚夜幸福地在一起。 可现在却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就因为嫉妒宋梨当上他的世子妃了吗? 可他明明和宋里里说过,只要她愿意,愿意给她一个平妻的位置,只需要她先为自己怀一个孩子即可。 是宋里里自己不肯的,现在又发哪门子的疯?! “小梨,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凌水洲说道。 丫鬟趁热打铁,“世子殿下,如今苏武大人正在定胜宅呢,本来是想抓宋里里去官府,可她抵死不认,僵持住了。” “我现在过去看看。”凌水洲起身。 宋梨虚弱地拽着他的手,“世子殿下,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当面问问姐姐,为什么非要拆散我和你。” “好!” 凌水洲打横将宋梨抱起来,大步朝着定胜宅走去。 …… 定胜宅内,苏武正坐着喝茶吃点心。 这都是宋里里让人准备的,说是等着也没事做,不如先垫垫肚子。 正吃着呢,凌水洲忽然出现,声音冷漠,“苏大人好兴致啊,出来办案居然也能吃吃喝喝。” 苏武吓得直接噎得翻白眼。 用力拍了好几下胸口,这才勉强缓过来。 而后跪下行礼,“微臣见过世子殿下。” 凌水洲不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苏武后背全是冷汗,说话也结结巴巴,“世子殿下误会了,微臣若是早晨不吃东西容易晕过去,这不是怕影响审案吗,这才想着吃一块点心的。” “是吗?”凌水洲冷笑,“那你和本世子说说,都审问出什么了?” 苏武冷汗汩汩而下。 他什么都没审呢,光顾着吃点心了。 瞧见凌水洲怀中的宋梨时,他灵光一闪,赶忙道,“回世子殿下,微臣本来也是想审问的,但事关世子妃,罪人又是世子妃的姐姐,微臣担心有纰漏,便想等着世子妃来了再做定夺。” 说完就看向宋梨,“世子妃,您那封遗书里写的都属实吗,除那之外,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吗?” 宋梨窝在凌水洲怀中,双眼凄楚地望向宋里里,“姐姐,我不知道到底哪儿得罪了你,可我们不是亲姐妹吗,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我何时对你赶尽杀绝了?”宋里里笑着问道。 宋梨哽咽,“都到现在了,姐姐你还是连对不起三个字,都不肯跟我说吗?” “我说了,你就不再作妖,然后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再也不提了?”宋里里玩味地勾唇,轻声问她。 第二百十七章:自爆身份!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说得这么坦荡,反倒是让宋梨噎住了。 她当然不是想既往不咎。 而是希望让宋里里道歉,变相的让大家觉得,这件事果然是宋里里干的。 毕竟如果没做,为什么要道歉? 唯有坐实宋里里的罪名,才能给她最严厉的惩罚。 可宋里里现在却说,如果道歉,就得将这事揭过。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她服毒那么痛苦,总得从宋里里身上找补回来啊。 “姐姐,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害我,在那帮人手里时,我还后悔没能将你给救出来。 这段时间,我也求着娘去宫里找人帮忙,当得知你安然无恙回来时,我心里是高兴的。 如果……如果我没有遇到那个死侍的话,或许这辈子被你蒙在鼓里也挺好。” 宋梨飞快说完这一长串,开始猛烈咳嗽,捂嘴的手帕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蔓延开。 丫鬟在旁边喊得跟杀猪似的,“四小姐,你怎么吐血了啊,大夫说你现在还很虚弱,你别激动啊!” 宋极星也很心痛,“小梨,你和她这种人说什么,不识好歹,满肚子坏水,就得狠狠收拾才行!” 说着,将宋梨放在刚才苏武坐过的椅子上。 抬起手,就打算给宋里里一巴掌。 连带着先前被宋里里拒绝的那份羞辱,统统还给宋里里。 手已经扬起,宋里里做好了钳住他手腕的打算。 可自她身后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先一步攥住了凌水洲的手腕。 只是稍稍用力,凌水洲脸色煞白。 他赶忙往后抽手,不料那人也直接松开了,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踉跄着往后摔去。 “世子殿下!”苏武惶恐的先趴在地上,给凌水洲当了肉垫。 凌水洲摔在他身上,不疼,但脸上却火辣辣的,感觉脸皮都被人给直接揭下了。 抬起头质问,“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本世子动手?” 刚说了一句,人便愣住了。 面前的男人戴着一张黄金面具,虽看不见五官,但就是有种俊朗的感觉。 甚至那高大挺拔的身姿下,还有得天独厚的优雅贵气。 好奇怪,他竟然有种熟悉的恐惧感。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脚踏在他的后背上,寸寸用力,逼着他弯腰下跪,臣服在此人脚下似的。 一时间,凌水洲成了石头,没有任何动作。 而在宋里里看来,凌水洲是一直盯着仓颉在打量。 她立马站起身,将仓颉往自己身后扯了扯,打算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仓颉。 但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身材和身高。 她站在仓颉身前,非但没挡住,反而有种把自己嵌在仓颉怀中的感觉。 那模样,别提多亲密了。 “这是我的贴身侍卫,武功很好的,所以世子殿下最好别动手,若是被误伤就不好了。” 凌水洲回过神,愤恨地看向宋里里。 什么贴身侍卫? 他怎么觉得是宋里里的相好呢! 这女人还真是不要脸,怎么四处勾搭男人啊! 先是皇叔,现在又是贴身侍卫。 可之前却说什么,一定要成为他的世子妃。 说话跟放屁似的! 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做从一而终啊。 越想越生气,凌水洲怒火中烧,便想着今日要给宋里里一个教训。 先把她给抓进大牢,等她害怕了,自然会哭着跪着来求自己。 “正好今日本世子在,苏大人开始审吧,审清楚点,看看那场绑架,是不是有人蓄意而为。” 苏武头都不敢抬,点头如捣蒜。 他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手头的证据,又找人回官府去拿了仵作写的记录。 那份口供是真的,死侍也是真的。 像是这种死侍,都在腮边藏了个毒囊,若是遇到危险,便会直接咬破毒囊自杀极。 本是死无对证,但死侍的怀里,揣着一根簪子,正是大喜之日,插在宋里里头上的那根。 “这簪子是木头的,不值几个钱,应当不存在这死侍当宝贝捡走的可能,所以,怎么会落在他怀里呢?”苏武询问,“里里姑娘,你能给个解释吗?” 宋里里拧起柳叶眉。 这簪子在被绑架时就丢了,鬼知道怎么还会出现。 至于死侍,更是和她没关系。 “那里里姑娘你总得给点解释才行,毕竟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你不利啊。”苏武提醒道。 凌水洲也道,“你解释不出来是吗,也对,既然是绑架,若小梨先跑回来,那他们肯定会更加严苛的看管你,你怎么跑回来的,而且还能毫发无损?” 这不合理! 唯一的解释,便是宋里里和那帮人一伙。 “若我真的要对她动手,就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我又不是蠢货。”宋里里冷笑道。 “那你倒是先把这把柄解释清楚。”凌水洲又道。 宋里里在心里啧了声。 麻烦。 事情沾上宋梨,只能算作恶心。 若是再加上凌水洲,那简直跟狗屎似的,又臭又粘手。 正思考要怎么反击时,身后的仓颉忽然道,“她没事,是因为我救了她。” “仓大哥?!”宋里里错愕瞪大眼睛,扭头看向仓颉,“你怎么……” 怎么自己承认了呢! 其实要拆穿宋梨的阴谋很简单,只需要证明自己也是被救出来的就行。 可从下山到现在,仓颉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就连靖王府派去的羊胡子男,也悄摸摸的。 所以宋里里想,大概是这两队人都不想声张,不愿意让自己的队伍暴露在大众面前。 她一直努力地藏着掖着。 可没想到仓颉居然主动站了出来,承认是他救了她。 对于这个回答,凌水洲是不相信的。 “就凭你?” 宋梨也反驳,“当时有几十个壮汉呢,你一个人不可能打得赢他们的。” 所以,这一定是在撒谎! “我有队伍,仓颉军。”仓颉又说道。 凌水洲瞳孔几不可见的一缩。 旁边的苏武也是瞬间变了脸色,看向仓颉的目光复杂无比! 第二百十八章:做皇上就要是心胸宽广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仓颉军! 这是一支活在民间传闻中的队伍。 相传首领仓颉带着手底下的散兵四处行侠仗义,总是为百姓谋福利,是不折不扣的大善人。 但这支队伍神秘莫测,没人知晓怎么加入他们,更不知道他们究竟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即便如此,仓颉军在民间的威望也很高,几乎要超过晋朝自己的军队了。 不为己用的利器,便只会让人觉得危险,日日担忧。 圣上也不例外。 仓颉军对他而言,是不知何时会炸开的炸药包。 不一定会致死,但一定会将人炸得鲜血淋漓,浑身是伤。 这几年,圣上一直悄然下令,让人找到仓颉军。 能收服最好,若不行,一网打尽也是好的。 凌水洲作为世子,对此事格外上。 毕竟只要立了这个功,便等同于在圣上面前求来了一道至高无上的荣誉。 是可以助他登上日后王位的重要一步。 找了那么久,死活找不到。 可现在,仓颉军的头目,居然就在宋里里的后院里,而且还是来当了个贴身侍卫。 这太扯了! “你当真是仓颉军的头目?”凌水洲还是不相信,“有什么证据吗?” 仓颉不语,反手从腰间扯下一块玉坠,丢给了凌水洲。 那玉坠没什么特别的,可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坠子最中间是空的,居然还有一些水在里头。 随着人的动作,那水会在玉坠里跟着晃荡。 这玉坠,是仓颉军首次在城外剿杀一批秦国而来的贼人得来的。 普通的将士拿的就是秦国独有的白玉坠子,而头目的那块,里头有天然的空缺,水存在里头,是一奇观。 这个消息,是一个给仓颉军缝过衣服的老妇说的,她是个碎嘴子,很快就将这个消息传得整个晋州城都知道了。 不过当消息传开后,这个老妇也就失踪了,应当是仓颉军把她给带走了吧! 也因为如此,才让众人愈发坚信,玉坠这事肯定是真的。 否则老妇为什么会失踪啊,不就是说了不该说的吗! 眼下,凌水洲确定了面前之人的身份,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 仓颉军! 而且还是仓颉军的头目! 他寻了那么久,如今真的遇到了。 只要能收入自己麾下,未来君王之位,便犹如探囊取物,根本不费力气! 凌水洲语气瞬间客气了几分。 双手将那块玉坠还回去,开口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方才是我误会了。” 扭过头,又看向苏武,“你可以回去了,今日的事情不许外传。” 苏武也是知道仓颉军的,此刻便重重点头,“是是是,世子殿下放心,我就当今天没来过,我、我现在就滚。” 见状,宋梨傻眼。 这就走了? 那她怎么办?! “不,那个死侍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宋梨不肯让苏武离开。 “小梨!”凌水洲板起脸,“既然宋里里是仓颉军救的,那死侍必然是被人买通来离间你们姐妹感情的,你若是相信了,岂不是如了幕后之人的意?” 所以,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谁都别提了! 宋梨还是不甘心。 如果就这样放过宋里里,那她喝下的毒药算什么? 算她倒霉吗! 可当张嘴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仓颉的目光已经扫向她。 那晦暗不明的神情下,是阴鸷的暗潮,瞬间让宋梨嗓子里像被塞了哑药,半个字都说不出了。 而仓颉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她周身惊恐战栗。 “宋四小姐若是还想继续查,我可以帮忙,就怕拉出的结果,不会是你想要的!” 他轻描淡写,可每个字都似淬了毒的重锤,砸得宋梨小命垂危。 她牙齿打颤,已经吓得魂儿都要丢了。 光是和这个男人说话而已,她就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好可怕…… 而凌水洲也察觉到了仓颉身上的怒气,立马瞪向丫鬟,“愣着做什么,快把她带回去好好休息,。” 继续留在这里,得罪了仓颉怎么办。 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总是添乱! 果然是百无一用是女人! 丫鬟不敢忤逆,赶紧拽着宋梨往外走。 见宋梨不肯离开,只得小声提醒,“小姐,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否则再查下去,世子殿下发现真相,肯定会生你气的。” 听闻这话,宋梨乖乖离开了。 她好不容易才让凌水洲出现,并且对她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靠着这一丝丝的愧疚,宋梨便能被接去世子府,重新坐稳世子妃的位置。 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可离开时,宋梨还是不甘心地看了眼宋里里。 凭什么啊?! 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这么好运,什么都不用做,身边就有男人保护挡灾。 而她呢,明明那么努力,只不过是想爬上世子妃的位置而已,却困难重重! 老天爷到底长没长眼睛啊! …… 宋梨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苏武也找个由头,直接开溜。 “仓颉兄,”凌水洲笑着发出邀请,“相逢即是缘,我为刚才误会你的事情再次道歉,若你不忙的话,我请你去外头喝杯茶,吃个饭?” “世子殿下有事直说就是,”仓颉语气寡淡,“我还得保护我家小姐,走不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家小姐四个字从仓颉的嘴里说出来,宋里里就感觉自己心口被蚂蚁爬过似的,酥酥麻麻的。 她抬手摸了下耳垂,发现烫得厉害。 凌水洲也注意到了这点。 心里挺恼火的,但一想到面前站着的是仓颉,便又将火气咽回肚子里。 努力挤出笑容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仓颉兄,你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手底下的仓颉军也威猛善战,要不要考虑跟着我,我保证,能让仓颉军发展得更好!” “不考虑。”仓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仓颉军不受任何人约束。” 凌水洲的脸色就有点挂不住了。 但还是继续商量,“我知道不受约束,我也没想过要管,只是合作而已,你们需要什么,我可以提供,等我需要的时候,稍稍帮我一把就行。” 仅此而已! “不行。”仓颉还是拒绝,“若仓颉军卷入朝廷纷争里,便身不由己了。” 他不能替手底下的那些人做主,将他们推上这样的风口浪尖。 “可……”凌水洲还想再继续说。 宋里里却站出来,“说完了吗,他还得负责保护我呢,没那么多功夫和你闲聊。” 这叫闲聊? 这分明就是在敲定他未来帝王之位的根基! “仓大哥,你去帮我买点东西回来吧。”宋里里将钱袋递给了仓颉。 仓颉颔首,攥着钱袋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你干什么啊,哎,我还没聊完呢!” 凌水洲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自然是追不上仓颉,只能扭头愤恨地看向宋里里。 “你知不知道他多厉害,有了他,日后我在朝堂之上,便能多挺一寸腰板。” 宋里里摇头装糊涂,“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赶紧走,别耽误我休息,妹夫!” 凌水洲眯起眼,复杂地看了宋里里一眼,“还在记恨我娶小梨的事情啊,行,只要你心里只装着我,并且让仓颉归顺于我,我立马向父皇求娶于你。” 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男人。 宋里里一时走错路爱错人而已,何必计较? 对自己有价值的女人,宽容一点也没什么。 他以后可是皇上,皇上就是要心胸宽广! 第二百十九章:重获芳心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正想着,忽然有水滴砸在凌水洲脸上。 下雨了吗? 他疑惑地仰头去看,天空万里无云,晴朗一片。 但落在脸上的水滴更多了,连带着身上也被打湿。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宋里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铜盆,里头装了水,还放了柚子叶。 刚才的水滴,就是宋里里用柚子水沾湿甩过来的。 这女人疯了吗! “我这屋子最近太晦气,好像有很多脏东西来来往往,而且还总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我得驱驱邪。”宋里里说道。 凌水洲气得俊脸铁青,“你驱邪,往我身上洒水是什么意思?” 他这一身可是今年蜀国送来的新料子,就这么一匹,结果被弄成这个鬼样子! 沙沙沙。 宋里里又往他身上洒水,嘴中念念有词,“怎么又听见脏东西说话了,呸呸呸,赶紧滚!” 凌水洲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懂宋里里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说他是脏东西,还说他叽叽喳喳! “宋里里,你真是不识好歹,每次我下定决心想对你好点的时候,你就总是会做出这种让我恶心的事情。”凌水洲厌恶道。 “我都让你这么恶心了,你还想要对我好,”宋里里冷漠地看着他,“世子殿下难不成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就喜欢受虐吗?” “你!”凌水洲气得脸都绿了。 今天没能让仓颉归顺自己麾下,就已经很恼火了。 再被宋里里这样讥讽,他的眼睛都快被怒火给烧得淌血。 抬起手,就想给宋里里一巴掌。 可下一瞬,又想起仓颉如今护着宋里里。 如果真的打了这一巴掌,怕是日后和仓颉的关系,就再无回旋的余地。 小不忍,则乱大谋。 算了,先放过这个该死的女人。 凌水洲转身,愤恨地离开了定胜宅。 他本来打算直接回去的,穿过花园时,却和宋梨身边的丫鬟撞上了。 “慌慌张张地做什么,没长眼睛吗?”凌水洲破口大骂,“既然看不见,干脆本世子做主,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了!” 他不能收拾宋里里,还不能收拾这么个小丫鬟吗! 丫鬟颤颤巍巍地跪下,身子抖得厉害。 “世子殿下饶命,奴婢是忙着去给世子妃抓药,所以才不小心撞到世子殿下的。” 听到世子妃三个字,凌水洲神色稍缓。 他的小梨,现在可还是清白之身呢! 一想到这点,他就再次对宋梨心生怜爱。 “好端端的她抓什么药?” 丫鬟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女人家的药。” “说清楚点。” “世子妃说,想早日给世子殿下开枝散叶,所以让奴婢去抓一些固本培元的药煮来喝。” 原来如此。 凌水洲微眯起眼睛,心里很是得意。 小梨就是这么善解人意,为他抵死保下清白之身不说,现在还惦记着给他生孩子。 他自然也该好好关怀一下。 “不必抓药了,世子府里就有御医, 比外头那些大夫厉害得多。” 丫鬟闻言,又小声道,“可是,世子妃如今还住在侯府,来回去问诊,是不是不太方便呀?” “本世子的正妻,当然要在世子府住,回去收拾东西,待会儿就跟我一起回府!” 丫鬟立马跑回院子,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宋梨。 宋梨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果然,在她这么一番静心安排下,凌水洲绝对会带她回世子府。 有他撑腰,日后在世子府,谁敢小看她,不尊重她? 若是,再有个孩子的话,地位便算是彻底稳住,任谁也撼动不了。 “把我的抽匣拿过来。”宋梨赶忙道。 丫鬟打开柜子,将藏在最里头的抽匣找出来,两只手恭敬地递到宋梨面前。 宋梨躺在床上,将腿大大分开,然后把抽匣里的那红色囊带,塞进了身体里。 这玩意儿,是西域那头传进来的,可以模拟落红,任谁也看不出问题。 至于手臂上的守宫砂,那是用朱砂点的,等圆房之后,直接用口水擦掉就行。 万事俱备。 只等今晚给凌水洲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 …… 当天夜里,凌水洲果然毫无察觉。 看着那方落红手帕,再瞧着旁边温声细语的宋梨,他身为男人的得意膨胀到了极点。 “世子殿下,日后,我便完完全全是你的人了。” 凌水洲将她搂在怀中,“你放心小梨,你如今已经是我的正妻了,我势必要为你闯出名堂来。” 到时候,他要让宋梨成为整个晋国都敬仰的皇后! 宋梨媚眼如丝,手指在他的胸口画圈圈,“好,我相信世子殿下!” 这一连串的小动作,让凌水洲再次心猿意马起来。 他扑上去,打算再重温刚才的甜美滋味。 可刚一动作,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只是搂着宋梨而已,但宋梨却径直换了个动作,跪趴在他面前,看上去熟稔得很! “这怎么回事,你从哪儿学来的?”凌水洲怒声质问道。 宋梨身子一颤,暗道糟糕。 被那些人折磨时,她如果不配合,就会被狠狠收拾,所以她便会乖乖配合,等到了凌水洲这儿,居然也下意识的在配合! “世子殿下,我……”宋梨面色发窘,揪住了被子的一角,“若是我说实话,你能别生气吗?” “赶紧说!”凌水洲怒火滔天。 宋梨低着头,声音如同蚊子呐呐,“我、我自己在家偷偷看了很多的书,还去请教了嫁了人的手帕交。 我知道,这种事不该到处声张的,可我以为你会喜欢,所以我才去学的。” 说到最后,宋梨甚至开始小声地啜泣,委屈到了极点。 凌水洲本来很生气,听到这话,怒火瞬间消散。 心里也在鄙夷自己。 他在想什么呢,难不成怀疑小梨和其他男人有染吗? 可她分明是清白之身啊。 “对不起小梨,是我太疑神疑鬼了,我跟你赔罪。”凌水洲赶紧抱住她哄。 宋梨趴在他怀里,哭着哭着,就去寻他的唇,屋子里的气氛,很快又变得高涨起来。 一夜春风萧瑟,打得花泥遍地…… 第二百二十章:这个孩子,她要保护好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次日清晨,凌水洲神清气爽,越看身旁的宋梨越喜欢。 甚至有点忍不住,想缠着宋梨吃个早茶。 宋梨双手撑在他胸前,“世子殿下,我都嫁过来这么久了,还没进宫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呢,要不趁着今日天气好,你陪我去吧?” “行啊,依你。”凌水洲痛快答应了,“但现在,你得先依我。” 宋梨躺着,任由凌水洲胡作非为。 虽然嘴里配合地哼唧着,可眼神却异常清明。 说实话,其实昨晚到现在,她半点感觉都没有。 大概是那帮贼人来自番邦,各处都异于常人,而且又很会玩。 凌水洲和他们一比,屁都不是! 之所以还配合,无非就是维护凌水洲那点男人尊严。 毕竟只有把凌水洲哄开心了,才能让他听自己的话。 宁贵妃那一关,她还得靠着凌水洲为自己保驾护航呢! 吃过早饭后,宋梨便换上吉服,和凌水洲一道入了宫。 这段时日,沈海萍三番两次地进宫去求宁贵妃救人,早就让宁贵妃厌烦了。 更别说宋梨新婚之日被掳走,更是她心里的疙瘩。 听到她来请安,直接装病不见。 可刚躺在软榻上,房门就被推开了,随即响起宋梨的声音。 “母后,听说您头疼,要不要让儿臣给你揉揉?” 宁贵妃美眸中迸出凶狠的光,转过身就要发难,“宋梨,你如今真是好大的本事,未经允许,就敢闯入本宫的寝宫,信不信本……水洲?” 凌水洲将宋梨揽在怀中,神情严肃,“母后,小梨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儿媳,你别对她这样凶。” 宁贵妃感觉头晕目眩,气血直直往天灵盖冲。 “水洲你犯什么糊涂,好端端的护上她了,这样一个肮脏的女人,你留在身边做什么!” 话音落地,宋梨眼神便凄哀起来,低着头,无声地往地上砸眼泪。 看得凌水洲那叫一个心疼。 “母后,小梨不脏,你看!” 怕宁贵妃不信,凌水洲拿出了昨晚的落红手帕。 素白的帕子,几乎要被鲜红的血给浸透了。 宁贵妃却还是将信将疑,“万一是月事呢?” 凌水洲自信满满,“绝对不可能。” 今早起来他特意看过,同房之后,宋梨手臂上的守宫砂便消失了。 这就是铁证啊! “母后,我知道这很难解释清楚,但能不能看在我和世子殿下这么相爱的份上,让我留在世子殿下身边呢?” 凌水洲跟着道,“是啊母后,小梨是我刚过门的妻子,你这样甩脸子,不待见她,传出去也不好。” 这两人一唱一和,让宁贵妃也觉得是有点道理的。 看向宋梨,也觉得顺眼了不少。 “行吧,看在你帮了宁家不少忙的份上,日后好好伺候水洲,早点给他生个孩子,知道吗?” “是。”宋梨乖巧答应。 宁贵妃朝她摆手,“你许久没来本宫这里了,院子里种了一些花,开得很好,你去瞧瞧吧。” 宋梨不是傻子,这明摆着就是有话要单独和凌水洲商量而已。 但她却乖巧的微笑,退出了屋子。 反正她安稳留下当世子妃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和她没什么关系。 当务之急,是去找大夫好好调理下身子,这样才能早日怀上孩子。 最好是求个能一举得男的方子,这样任凭谁都无法撼动她的位置! 在这种关乎自己未来利益的事情上,宋梨向来是雷厉风行。 于是从皇宫出来后,她便立马去了医馆。 城南的小巷子里,有个苗医精通生子秘方,宋梨便是去的那儿。 但苗医将手搭在她的腕上,眉头却蹙成了个墨点。 见状,宋梨心里咯噔一下。 问话时,声音都颤巍巍的,“怎么了大夫,是不是我的身子亏空得太厉害,无法再怀孕了啊?” 苗医抬眸,眼神复杂无比。 她被吓得腿都软了,“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求你帮帮我,我有很多钱,你可以随意开价,只要你让我怀孕就行。” “你现在这种情况,还怎么怀孕?”苗医站起身,“夫人,你已经怀孕了啊。” 什、什么? 刷的一下,宋梨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她整个人身子不受控地颤抖起来,“你说什么,我……我怀孕了?” “是啊。”苗医点头,“就是月份还小,我暂时摸不出男女来。” “不,不可能的,我怎么会怀孕呢。”宋梨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将发鬓都抓散了。 她跟个疯婆子似的,缩在板凳上喃喃自语。 苗医看得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宋梨还说不管花多少钱都想怀孕呢,怎么一转头就又不想怀了。 真是难伺候。 “夫人,我这里还有别的病人要看呢,请你离开。”苗医下了逐客令。 几乎是话音刚落,宋梨就扣住他的手臂,嘴唇疯狂嗫嚅,“不,苗医,我不要这个孩子,你帮我弄掉这个孩子,然后再让我重新怀一个。” “你不想要肚子里的这个?”苗医疑惑道。 宋梨重重点头,“对,我不要。” 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 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是那帮贼人的种。 宋梨甚至搞不清楚,这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这么一个父不详的孩子生下来,若是被发现了,她一定会被浸猪笼的! 苗医啧了声,搓着手臂为难道,“这个孩子若是不要,怕是会伤了你的根基,日后再想怀孕,很难的。” “什么?”宋梨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近乎要蜕成透明色了。 苗医继续叮嘱,“你得好好护着这胎,等生下来之后,坐月子时好好调理,日后才能生第二胎,否则,可就真的完了!” “……” 宋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世子府。 她整个人浑浑噩噩,跟行尸走肉似的。 刚踏进屋,就被凌水洲给抱住了。 “小梨,你去哪儿了啊,这么晚才回来,害我等你好久,你说,是不是该罚?” 凌水洲昨夜才开荤,如今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和宋梨贴在一起。 一得空,就蠢蠢欲动。 他将宋梨抱到床上,便开始夺城略地。 没多会儿,宋梨就感觉小腹有点隐隐作痛。 脑海中,回想起了苗医的那番话。 若是这个孩子掉了,她日后很有可能就再也怀不上了。 不行,她还要靠着孩子坐稳世子妃的位置,日后再成为太子的母亲呢! 这个孩子,她得保护好! 第二百二十一章:宫中来传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想到这儿,宋梨毫不犹豫,将正在耕耘的凌水洲给推开了。 凌水洲被这么一弄,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蔫了。 “小梨,你干什么啊!” 宋梨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赶忙扯开嘴角,“世子殿下,我听嬷嬷说,这事要……要节制些,否则容易伤了你的身子。” “我年轻气盛的,不妨事。”凌水洲根本不在乎,又要凑上来。 宋梨却往旁边躲,“还是克制下吧,嬷嬷总是说得有道理。” 凌水洲眼神冷下来,“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碰,怎么,觉得我没让你满意是吗?” 扔下这话,他直接起身要走。 察觉到他的怒火,宋梨赶忙拽住。 可如今这情况,是真不能行事。 怎么办? 思来想去,宋梨心一横,柔声开口,“世子殿下,其实除了那儿之外,我还有别的地方伺候你,你想不想试试?” 凌水洲又被勾起了兴趣,眼底荡漾着兴奋的光。 …… 宋梨想出的这种缓兵之计,终究没坚持两天。 其他法子虽然有意思,但比不上最原始的方式。 可当凌水洲发出邀请时,宋梨便百般推拒。 多两次,凌水洲直接没兴趣了,睡在书房不肯再理她。 他态度一冷下来,连带着世子府的那些下人也跟着调转风向,对宋梨爱答不理。 甚至宋梨外出乘坐的马车,也被换成了最普通的。 她憋着一肚子的火,打算再去找一趟那个苗医,让她想法子给自己开点方子。 看看怎么样,能在不让孩子受伤害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满足凌水洲。 可刚到大街上,宋梨便瞧见了一抹最讨厌的身影。 是宋里里。 宋里里今日外出,身边跟着籽棉,两人站在小摊跟前,说说笑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而一旁停着的马车,也是极尽奢靡,就连车轮子上,都镶嵌了一块巴掌大的和田玉 更别说不远处默默守护的仓颉,几乎是一错不错地盯着宋里里,生怕会出事似的。 凭什么?! 她如今狼狈成这个样子,而宋里里却能过着如此潇洒得意的日子。 宋梨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现在不好过,那么宋里里,也别想安生! * 宋里里只觉得有道目光,总在自己身后盘旋。 但扭过头去,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怎么了小姐?”籽棉好奇地凑上来询问。 宋里里摇头,收回了视线,“没事,可能是错觉吧,你挑好了吗?” 籽棉满脸纠结,“我拿不好主意,小姐你说,是紫色的好看,还是绿色的好看?” “依我说,都买了。”宋里里豪气道。 她现在有钱,挂坠而已,别说两个,就算每个颜色都给籽棉来一个,那也是不痛不痒! 宋里里说到做到,豪爽地给籽棉每个颜色都买了。 籽棉捧着一堆坠子,嘟嘟囔囔地埋怨宋里里乱花钱,可嘴角却压根没有下去过。 逛了一圈,三人才回了定胜宅。 买了那么多东西,籽棉一到家,就直接扎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忙着把那些东西给收拾放好。 宋里里则坐在院子里喝茶,还递给仓颉一杯。 正准备询问仓颉晚上想吃什么,外头忽然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宋里里循声看去,发现是德胜公公。 她立马起身迎接,脸上挂着笑容,”德胜公公,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快进来喝茶,刚买的碧螺春,说是江南那头新采的,公公没准喜欢。” 若是换做以前,德胜公公怎么也会给个笑脸。 可今日不同,他直接撇开宋里里伸过来的手,“喝茶就不必了,三小姐,哦不,现在得喊宋姑娘了,宋姑娘赶紧换身得体的衣裳,随咱家进宫吧!” 让她换得体的衣裳? 宋里里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今日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越是这样,她就越得问清楚才行。 “德胜公公别急,我这就回去换衣裳,可今日穿什么颜色比较好啊,公公要不去帮我拿个主意?” 嘴上说得客套,但只要是在宫里待过的,都知道,这就是要找个无人的角落,然后悄悄塞点银子。 宋里里向来出手阔绰,这会儿给得也只多不少。 这么好的敛财机会就摆在面前,德胜公公却根本不在意。 直接甩手道,“穿什么样的都行,总之得体就可以,赶紧的吧,咱家还忙着带你回宫呢。” 这就是半个字都不肯透露了。 宋里里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她转身,去了屋子里,给自己换了一身墨蓝色的八破裙,外头是一件素色的袍子。 头上没什么多余的首饰,就插了两根簪子,端庄大气但又不会显得太奢靡。 至于脸上,只是抿了个口脂,其余什么都没擦。 腰间的鞭子,她取下放进了抽匣里。 做完这一切后,宋里里又对着铜镜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挑不出任何错处后,这才迈步出去。 宋里里想着,自己跟着德胜公公去宫里,便不带仓颉了。 可没想到,德胜公公直接将目光定在仓颉身上。 尖细的嗓音震得她耳膜都在痛,“他不是宋姑娘的贴身侍卫吗,怎么不一起带着?” 咯噔! 宋里里心狠狠地往下一沉。 旁人可能听不出来,但她却反应过来了。 此次进宫,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是找她去,实则是有人要见仓颉。 是谁? 仓颉应该会有危险吧! “德胜公公你搞错了,这就是外头随便找的看家护卫而已,哪有那个资格进宫啊!”宋里里挤出笑容。 德胜公公也跟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冷得出奇,“难怪要让宋姑娘进宫呢,鼎鼎有名的仓颉都能来给宋姑娘做看家护卫,真是好大的本事呢。” 这番话,直接断了宋里里的所有退路。 她还想再挣扎一番,绞尽脑汁的想说辞。 可仓颉却已经开口,“德胜公公既然叫我陪着小姐,我去便是。” 语气恭敬,但气场却强得可怕,逼得德胜公公都有些直不起腰。 “不行,你不能去。”宋里里着急开口。 虽然还不知道进宫是要干什么,但宋里里有预感,肯定不是好事。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仓颉陷入危险! 第二百二十二章:留了后手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面色焦灼,伸手想拦在仓颉跟前。 可仓颉先她一步,绕到了德胜公公面前。 “德胜公公先出去准备马车吧,我与小姐随后就来。” 德胜公公下意识答应,转身就往外走。 踏出定胜宅了,这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 他又不是定胜宅的下人,为什么要帮忙准备马车呢! 仓颉这人还真是嚣张,居然连他给都使唤! 哼,等进了宫,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得意。 而定胜宅内,宋里里神色紧张。 “你要不现在就从后门离开吧,好端端的让你进宫,肯定没憋什么好事。” 宋里里实在担心。 她担心,仓颉会有去无回! 仓颉露在外头的那双眸子倒是平静,掀不起半分波澜。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件事迟早都会来的。”他开口道。 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虽然比我预想中要快一些,但,倒也还在计划之中。” “什么?”宋里里没听清。 仓颉收回视线,“没什么,总之我跟你去宫里,没关系。” “可是……”宋里里还在犹豫。 仓颉道,“若我不去,你去了宫里也会被扣下,而你体内的蛊虫,需要我每日至少和你见上一面,我独自进不了宫,所以你是打算,悄悄死在宫里头?” 光是听这么一说,宋里里便已经回想起了被蛊虫支配的那种剧痛,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放心,宫中必然不是想要我的命,若是要我的命,来的就不是德胜公公了。”仓颉又抛出了最后一个杀手锏。 宋里里垂眸沉思。 的确。 若宫里的人想弄死仓颉,没必要将他带进宫去杀。 太麻烦,路上也很容易生出变故。 找他进宫,怕是有什么话想问。 半晌后,她才又抬起头,“那你就待在我身边,若是有什么地方搞不定,让我来出面。” 她的命是仓颉救的。 所以,如果仓颉在宫里有生命危险,她要为仓颉博出一条生路! “好。” 两人谈妥了,这才跟着德胜公公进宫。 等到了宫中,两人被直接带去了养心殿。 原来,要见他们的,是圣上。 德胜公公先进去通传,约莫半个时辰后,这才将候在外头的两人带进去。 金碧辉煌的养心殿里,只有圣上一人。 他正在擦拭宝剑,淬过火的剑身亮得刺眼,麂皮在上头拂过,便会发出呜呜的共鸣声。 光是听这声音,宋里里就能确定,这是把好剑。 吹毛立断,削铁如泥。 若是用来砍人的脑袋,应该也和斩个泥塑似的轻松。 特意在这时候拿出宝剑,是准备先给他们一个震慑吗? 正想着,圣上的目光便落在了宋里里身上,笑吟吟的,“里里来了,来看看朕这把剑上的花纹。” 宋里里自然只能照做。 她凑过去,其实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便只是随便夸了几句。 圣上眯着眼,“是啊,这花纹当真不错,不过,剑够不够锋利,才是最重要的,你看!” 他说着,忽然后退一步,剑便朝着宋里里直接刺去。 宋里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旁的仓颉已经用两只手夹住了那剑的尖端,用了力气,不让宝剑再往前行进半寸。 而圣上同样在暗下用力,虽然看上去风轻云淡,但额角疯狂跳动的青筋,已然证明了他此刻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那把宝剑夹在两人之间,微微颤抖着,竟发出了悲悯一样的声音。 而后砰的一下,直接断成了两节! 看见宝剑被折断,圣上先是愣了一瞬,而后便丢了手中的那半截残剑,仰头哈哈大笑。 养心殿很大,他的笑声来回碰撞,余音绕梁,听得宋里里头皮发麻。 “真不愧是仓颉啊,果然名不虚传,武功厉害得很,朕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转头又看向宋里里,“你这丫头倒是有本事,竟然还能将这样厉害的人留在身边,不过朕听说,他就只是给你当个贴身侍卫而已,未免屈才了。” “圣上说的是,民女也只是正好叫他欠了个人情,这才逼着他来给民女当几日侍卫而已,否则哪有这么大脸面啊。” 宋里里笑得乖巧,说话却弯弯绕绕,故意将自己和仓颉的关系说得差一些。 否则,圣上让她命令仓颉干什么,她连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到。 可圣上岂会没料到这情况。 他顺势便道,“这样厉害的人,总留在你身边却是浪费了,不如,为国效力好了。” 什么?! 宋里里一下便怔住了。 所以,叫仓颉来宫里,就是想让他入朝为官? 看这样子,应当还是个武将。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听见圣上道,“如今逆贼流窜,打着开国女将军的旗号,嚷嚷着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等无稽之谈若不及时压下,怕是要让不少百姓都受蒙骗,被鼓动着也开始闹事。” 治国之道中最重要的,便是要平内乱。 国中有异心,国必然很快分崩离析! 仓颉听闻这话,眼神冷得厉害。 还没有开口回答,圣上的目光又落在了宋里里身上。 幽幽道,“若你不肯答应也无妨,朕总不至于就一个选择,就是得辛苦你一下,再多当几日里里的贴身侍卫。” 宋里里听得有点云里雾里,“另外一个选择,与我有关?” “对,”圣上眼角含笑,看向宋里里的神色里多了几分温柔慈祥,“吐蕃那边派人传信,说是愿意与晋国互为盟友,但想要个诚意。 朕想着,没什么比和亲更有诚意了,里里你可是连世子都一脚踹掉的人,若是嫁过去,便证明他们的王子是要比世子更强的。” 顿了顿,又道,“而且,若是那吐蕃的王子待会儿瞧见了你的长相,也必定会一见钟情的。” 宋里里心底狠狠地跳了下,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德胜公公来传话时,非要让她换一身正式些的衣裳。 原来,是预备着让她打扮得好看一些,能被吐蕃王子给看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我们得离开这里!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一旁的仓颉脸色同样难看。 他墨黑色的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定定地看向圣上,无畏无惧。 圣上也看着他,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仓颉狠狠地抿紧面具之下的薄唇。 “……能为圣上效力,是微臣的荣幸。”仓颉开口道。 圣上爽朗地笑起来,抬手去拍仓颉的肩膀,“这就对了嘛,既为晋国的子民,就应该为晋国做事,你放心,只要你能将那些逆贼如数缴杀,不论你提什么要求,朕都会满足你的。” 仓颉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喜悦,只让人冷得发抖,“微臣,先行谢过圣上!” 又交代了几句后,圣上这才摆手,让宋里里和仓颉离开了。 刚踏出养心殿,宋里里便迫不及待开口,“仓大哥,你不想答应的对吧,我去给你想办法,帮你推了这件事。” 朝廷里那么多武将,个个都会带兵打仗,为什么不让他们去。 非要点名仓颉去缴杀逆贼,说明这事凶险无比。 宋里里不能眼睁睁,看着仓颉去送死! “他不是让我送死,”仓颉缓声开口,“他要的,是削弱仓颉军的实力。” 听闻这话,宋里里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缴杀逆贼这种事,自然不可能是仓颉一个人去,而是带着那帮仓颉军一同前往。 双方交战,哪怕仓颉军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完全避免伤亡。 等到缴杀完了那些逆贼,仓颉军怕也是要少掉一半的人马。 圣上到时可以昭告天下,大肆宣扬仓颉军的实力和丰功伟绩。 但那些死去的人,受伤的人,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宋里里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我现在就回去找圣上。”宋里里道,“我嫁给那个吐蕃王子就是了。” 吐蕃与晋国和亲,那吐蕃就会派兵支援晋国平定内乱。 仓颉军,便安全了! 仓颉,也安全了! 可刚转身,宋里里的手臂便被攥住,身后传来仓颉低沉的声音,“不许去。” “为什么?”宋里里不解。 她只需要嫁个人,就能保护大家都不必伤亡,这很划算啊! 仓颉不想保护手下的那些兄弟吗,为什么不同意她去和亲。 “我不希望你嫁他。”仓颉沉声道。 简短的七个字,让宋里里愣怔住。 不希望她嫁给吐蕃的王子。 那该不会是希望…… 正想开口询问,仓颉却忽然敛了眸色,“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皇宫这地方危机四伏,的确不宜久留。 宋里里便和仓颉迅速出了宣武门。 刚走出去,仓颉便扔下一句有事,直接离开了。 宋里里只好自己一个人回了定胜宅。 她刚踏进院子,发现秦夫人和秦心语居然都在,手里头大包小包的,一副要逃难的样子。 还没来得及调侃呢,秦心语已经冲上前来,拽住了她的手臂。 语气急躁焦灼,“你跑哪儿去了啊,怎么现在才回来,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去江南住段时间。” 这么突然? 宋里里不明所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江南?” 秦心语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这里要变天了,咱们若是现在不走,就真要困在这儿了!” 不解释还好点,这一解释,宋里里更迷糊了。 晋州城,要变什么天了? 而秦夫人见状,走上前将自己女儿拉开,柔声道,“周围几个小国联起手来准备和晋国开战,边塞的城池都已经悄然沦陷了,如今正在往晋州城包抄,里里,形势严峻,我们得先走。” 两国交战,最苦的便是百姓。 普通的百姓流离失所,而有钱的,则被榨干钱财。 若是像她们这样有权的,则会成为被利用胁迫的棋子! 秦夫人不愿留下做秦太傅的软肋,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人盯上,便准备先逃去江南。 至于宋里里,她是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自然也要一并带走。 宋里里纤细的柳叶眉拧成一团。 怎么会? 明明晋国一派和谐昌盛,怎么转过头来,就突然要打仗了呢? 秦夫人对此意见不同。 她叹口气,“其实仔细想想,这事早就有了苗头。” 敢大肆掳走城中妙龄少女的人伢子,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占山为王的山贼,以及前不久公然在世子大婚之日掳走世子妃的歹徒…… 一桩桩一件件,看起来是那帮人胆大妄为,实则是有人内部接应,这才叫他们有了如此嚣张作恶的底气! “里里,赶紧去收拾东西,咱们今日就启程,出发去江南。”秦夫人催促道。 宋里里却往后退了一步,“不,不行。” “你有什么顾虑吗,担心你祖母和大哥?”秦夫人询问,又安抚她,“放心,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相信这几日也会动身的,咱们前后脚地走,也不至于叫人看出端倪来。” 可宋里里还是摇头。 她不能走。 因为她,仓颉才会不得已答应为晋国效力,为的就是平定那帮逆贼。 仓颉要留在晋州城,她就也要留在这里。 不光是因为体内的蛊虫,将她和仓颉绑在了一起。 更因为仓颉救了她那么多次,哪怕她现在没有蛊毒,也不应该丢下他跑路。 “秦夫人,你们带着籽棉走。”宋里里开口道。 秦夫人急得跺脚,“里里,你犯什么糊涂,这节骨眼上你不走,若是真出了事怎么办?” 还想再继续开口,却已经对上了宋里里那双充满坚定的眸子。 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口,根本吐不出来了。 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 “自打认识你那天起,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性格倔得很,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好,我不劝你走了,那你为什么要留下,能不能告诉我?” 宋里里往后退了一步,“秦夫人,你们去江南的路上,要小心些。” 这便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秦夫人气得要命,扭头背对着她,不肯搭话。 正僵持着,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咚咚咚的声响。 她的背脊,一下便僵住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她留下,陪仓颉!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秦夫人迅速扭头,发现宋里里居然正跪在地上磕头。 一下又一下,额头很快就红了。 她心疼得要命,赶忙上前去将宋里里扶起来。 “行了行了,我不问了!”秦夫人飞快擦掉眼角的泪花,“总之你自己在晋州城里,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宋里里点头,朝她挤出了笑容。 为了让气氛不那么悲伤,宋里里道,“看来卖惨还是有用的。” 秦夫人又哭又笑,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得了便宜就卖乖!” 而一旁的秦心语,早就已经看呆了。 “娘,真的不让里里跟着咱们一起走吗?” 她连路上要和宋里里聊什么都想好了,去了江南之后,她们约着出去玩。 江南那边的园林可好看了,听说比晋州城里美上千百倍! 秦夫人瞪她,“就知道玩,里里留下,肯定是有正事要做,等忙完了,自然会来和我们汇合的。” 实在是嫌秦心语吵,秦夫人直接摆手,“行了,你去看看籽棉那头有没有需要收拾的,我和里里说几句。” 秦心语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秦夫人和宋里里两人。 秦夫人确定没人看见后,这才往宋里里手中塞了块令牌,又凑在耳边轻声道,“去五德钱庄,那里头有我存着的金丝软甲,你从今日起,就穿在身上不要脱下来,知道吗?” 金丝软甲,那可是刀枪不入的好东西。 宋里里错愕,“这还是留给秦心语吧。” 仔细想来,这本来也应该是秦夫人为女儿准备的东西,她如今拿了算什么? 秦夫人按住她的手,“你在我心里,本就是女儿。” 侯府不长眼,瞧不上这个宝贝女儿。 那她就领回去,当自己的宝贝女儿。 “里里,我和心语在江南等你。”秦夫人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 宋里里眼眶发热,鼻尖也狠狠发酸。 下一瞬,她就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秦夫人。 秦夫人无言,也将她给抱住了。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气氛很温馨。 等到要出发时,宋里里并没有跟籽棉说,自己其实不会离开。 籽棉被哄骗上车,还以为是要分头走,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行李,一面询问宋里里,“那小姐你的东西呢,我先拿着吧,否则你单独走的时候,都没有人替你拿。” “我骑马,”宋里里扯谎道,“放在马鞍两边就是了,累不着的。” 籽棉哦了声。 骑马的话,那确实不累。 “那小姐,你什么时候跟我们汇合啊,骑马的话,应该能很快追上我们吧?”籽棉又问道。 见她刨根究底地问,宋里里有点招架不住。 秦夫人便站出来打圆场,“好了,问得那么详细,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怎么办,回头就能见面了,出发吧。” “对,回头我们直接在江南见面。”宋里里顺着这话点头,“你乖乖跟着秦夫人和秦心语,就跟先前住在太傅府似的,知道吗?” 籽棉俏皮的吐舌头,“知道啦,小姐你怎么那么啰嗦,把我当三岁小孩啊。” “走吧!”宋里里满脸轻松地挥了挥手。 可等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时,她的表情却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回到定胜宅,仓颉也还没有回来,四处都静悄悄的。 习惯了籽棉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忽然这么安静,宋里里是真的有点不习惯。 深吸一口气,宋里里打算躺在贵妃榻舜上休息会儿。 人刚躺下去,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掏出来一看,发现是秦夫人给自己的那块令牌。 没多犹豫,宋里里直接捏着这块令牌,出发去了五德钱庄。 有那块令牌,五德钱庄那头也很爽快,直接将那件金丝软甲给取了出来,双手恭敬地交到宋里里手中。 这还是宋里里第一次亲眼看见金丝软甲。 通体金灿灿的,但很轻,却又十分坚硬。 还真是很神奇的东西。 本来是想穿在身上再离开的,但宋里里现在有点舍不得。 便问五德钱庄的掌柜,“能不能给我找块布,破点旧的也行,只要是干净的就可以。 掌柜答应得很爽快,“当然可以,稍等,我这就去后院给你找。” 宋里里攥住手里的金丝软甲,乖乖站着等。 忽然,眼角余光撇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闪而过,从门口经过。 就那么一眼,但宋里里还是认出是仓颉。 她胡乱将金丝软甲塞进怀里,便立马跑出去。 “仓颉!” 仓颉背脊一僵,步伐却更快了,似乎是怕她追上似的。 眨眼功夫,直接消失在了宋里里的视线中。 宋里里眼底带着困惑,不明白仓颉为什么突然这么躲着自己。 “姑娘,你要的布找到了。”钱庄里头,传来了掌柜的声音。 宋里里只好抿唇,回到了钱庄。 她揣着金丝软甲回了定胜宅,发现仓颉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屋子里,正在慢悠悠地喝茶。 “仓大哥。”宋里里走上前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刚才。”仓颉沉闷的声音,从面具之下传来。 宋里里哦了声,掏出了那件金丝软甲,“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跑啊,我喊你,你都不肯停下,是有什么急事吗?” “你刚才碰见我了?”仓颉面具之下的黑瞳,竟然有几分诧异。 但很快,又恢复了淡然,“我当时赶着回定胜宅,大抵是没听到。” 原来如此。 宋里里也没多想,拿出了那件金丝软甲,递到他面前,“这是秦夫人临走之前给我的,她说,最近晋州城要变天了,让我当心一些。” “秦夫人?”仓颉的眼神明显困惑了。 “秦夫人你不记得吗,我先前跟你提起过的,秦心语的母亲。”宋里里提醒道。 仓颉立马点头,“想起来了,有些印象。” “对了,秦心语还说,若是之后再见到你,要请你吃饭呢,谢谢你之前上房顶帮她捡毽子。” 仓颉颔首,“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也是,我看就是她自己想吃,所以找这事当借口呢!”宋里里跟着点头,“说着我都饿了,我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说着话,宋里里转身往外走。 背对着仓颉的那一瞬,宋里里的表情就变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仓颉是假的!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百分百确定,面前的仓颉,不是真的! 因为,仓颉压根就没有帮秦心语捡过什么毽子。 而秦心语也很怕仓颉,说他戴着一张黄金面具,那双眼睛也冷冰冰的,跟要吃人似的。 这件事,仓颉是知道的。 可方才宋里里试探,那个仓颉却压根没有反驳! 宋里里垂眸,将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全部都压下来。 一个伪装得如此像的假仓颉,混到她身边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难不成,是圣上那边安排的…… 在没弄明白情况之前,宋里里决定按兵不动。 她套上金丝软甲,腰上缠着鞭子,倒也不怕这个假仓颉动手。 重新回到假仓颉面前时,宋里里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分毫破绽。 她笑吟吟的,将手里的馒头递给了仓颉,“仓大哥,小厨房今天没做什么好吃的,就只剩几个馒头了,你将就填饱肚子吧,等明日我再带你去街上吃好吃的。” “明日我要去见仓颉军,晚上才会回来,不必等我。”假仓颉道。 听闻这话,宋里里瞬间就明白了。 是为了这个吧! 假冒仓颉,是想混进仓颉军里。 这人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明日就去吗,我跟着一起去吧,”宋里里开口道,“先前仓颉军救了我,我都没说请他们吃点东西呢,明日我带上好酒好菜,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在定胜宅好好待着就是,天黑之前,我就会回来。” 假仓颉越是拒绝,宋里里就越是觉得他心虚有问题。 让他独自去见仓颉军,若是他做出什么坏事怎么办?! “还是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宋里里坚持,“如今圣上盯着我们呢,万一趁着你离开,他把我给召进宫里怎么办,那地方,我是真的不想再去了!” 说着,宋里里叹了一口气,表情恐惧又害怕。 “这……好吧。”假仓颉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宋里里也不多试探,免得假仓颉起疑。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仓大哥,明天早上你出门时记得来叫我。” “嗯。” 宋里里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脑子里乱糟糟的,越想越不对劲。 如果这是假仓颉的话,那么,真的仓颉呢?! 方才只顾着试探,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真的仓颉若是安全的,不可能迟迟不现身。 毕竟,他们之间还有蛊毒这层羁绊。 仓颉失踪,她就会被肚子里的子虫给活生生折磨死的!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了,一股熟悉的清冽气息,钻进了宋里里的鼻尖。 这是仓颉身上的味道。 但想到外头的假仓颉,宋里里几乎是下意识地,直接攥住了腰上的鞭子。 “仓大哥,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去休息吗?” 心中警惕,但宋里里的声音却很甜。 仓颉脚步一顿,狐疑错愕的眸光扫向宋里里。 屋子里光线并不是很足,但宋里里却已经清楚地看见来人的瞳孔。 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光是凭借着这么一双眼睛,宋里里也可以断定,这就是真的仓颉! “仓大哥!” 宋里里快步上前,将仓颉拽入了屋子里。 砰的一声关上门。 动作太急,带起的风将桌上的蜡烛扇灭,屋子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唯有两人的眸子,如同星辰般,面对彼此发出了微弱的光。 “你、做什么?”仓颉嗓音低沉,哑得厉害。 宋里里留意到外头有脚步声,担心是假仓颉,便赶忙捂上他的黄金面具。“嘘!” 仓颉的瞳眸,又是狠狠一缩。 面前女人的手很小,甚至没能完整的包住黄金面具上,那薄唇的形状。 可柔软掌心的温度,却已经透过面具送至了他的大脑中。 体内的母虫是不是开始乱窜了,为什么他的大脑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宋里里只顾着侧耳去听外头的脚步声,甚至没注意到,屋子里的温度已经悄然拔高了一些。 直至外面半点声音都不剩,宋里里这才松开手。 她压低声音,“仓大哥,现在定胜宅里还有个假仓颉,他在冒充你!” 听闻这话,仓颉的身子明显僵了瞬。 “你……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宋里里抬眸看他,“好歹我们也在一起住了好几天,我对你总该有些了解的。” 她没好意思告诉仓颉。 其实一开始她也被那几乎完全相同的外貌给骗了。 但假的就是假的,一说话立马就露馅了! 宋里里继续往下说,“他应该是皇宫那边派来的人,目的是仓颉军,他还说明日要去见仓颉军,仓大哥,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出去把他拿下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仓颉在身边,宋里里忽然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甚至摩拳擦掌,打算将假仓颉绑起来仔细审问。 反正有仓颉在,肯定能处理好的。 可仓颉却拒绝了,“不用管他,你就当……不知道。” 宋里里一怔,旋即又反应过来,“我懂了,是想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是吧,省得打草惊蛇,让皇宫那头又想出别的法子,仓大哥,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太草率了。” “嗯……”仓颉颔首,“总之,我每晚都会来见你的,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就是,记住,就当不知道。” “好。”宋里里点头。 想了想,她又问,“那仓大哥,今天你是不是经过五德钱庄了,我在后头喊你来着,你没理我。” “当时有点事要处理。”仓颉回答。 宋里里哦了声,没再继续往下问。 两个人都沉默了,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就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宋里里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她方才为了捂仓颉的嘴,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直到现在,两个人还紧紧贴着呢! 她像是被火钳烫了,赶忙跳出去八丈远。 忽然有点庆幸蜡烛灭了,否则仓颉肯定会发现,她的脸很红。 脸红藏住了,可狂跳的心脏,却在房间里发出了回响了。 咚咚咚的,从宋里里的心口撞出,又撞在了仓颉的身上…… 第二百二十六章:你都干了些什么?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的心脏,不受控地跳动着。 她努力深呼吸,想让自己平复下来。 寂静的房间里,那砰砰声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渐渐地,宋里里发觉了不对劲。 这好像并不是她的心跳声啊。 正打算再听清楚一点,仓颉却往后退了步,顺势推开了旁边的窗户。 薄凉的夜风钻进屋子里,瞬间吹散了屋子里拔高的温度。 而仓颉什么都没说,直接从窗户离开了。 悄无声息的,等宋里里眨眼,人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里里这才重新点燃蜡烛,坐在桌前,双手托腮,思考着面前的情况。 晋州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大乱,而仓颉因为她,被扣留在了这里不能走不说,现在就连他手下的仓颉军,也已经被人盯上了。 自己真是罪大恶极!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死死盯住那个假仓颉,不让他真的对仓颉军动手。 宋里里想着,便回到了榻上躺下,开始养精蓄锐。 第二天清晨,她精神满满地爬起来,下意识地开口,“籽棉,我那套暗黑色的衣裳在哪儿,你去帮我找出来吧,我想穿。” 说完这话,四处却静悄悄的。 宋里里这才想起来,籽棉已经离开了。 她这习惯,得赶紧改了才行! 自己去衣柜里翻了一通,宋里里总算是穿戴完毕,然后去了前厅。 一走进去,就看见假仓颉在等着。 自打知晓他是假的之后,宋里里怎么看他,就怎么觉得不爽。 不管是什么地方,仔细品味后,都会发现,统统不如仓颉。 “这么盯着我做什么?”假仓颉的声音,略显紧张的从黄金面具下传来,“是我什么地方不妥吗?” 宋里里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仓大哥说什么呢,我不是天天这样看你吗,你怎么还没习惯啊。” “……确实很难习惯。”假仓颉扯了扯嘴角,“不过,我会努力适应的。” 宋里里嗯了声,主动催促道,“仓大哥不是还赶着去见仓颉军的兄弟们吗,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假仓颉点头,和宋里里准备出发。 如今宋里里已经和侯府分家,进出自然也不用再从侯府大门走了,无形走也算是和老侯爷还有沈海萍拉开了距离。 可没想到的是,今天打开定胜宅的门时,却发现沈海萍正蹲坐在台阶上。 听到身后有人开门,沈海萍赶忙扭头站起来。 “侯夫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宋里里脸颊绷紧,下意识将假仓颉往身后扯了扯。 倒不是袒护他,而是担心沈海萍瞧见他,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目前还不知道假仓颉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能让他出事。 这举动落在沈海萍眼中,让她又忍不住一阵悲凉。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会随便对侍卫动手的人吗?”沈海萍问道。 宋里里面无表情,压根不回答这话,“侯夫人有什么事情直说,我很忙。” 沈海萍感觉到她的冷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跟我过来。” 迟疑了一瞬,宋里里还是跟着她去了角落。 “你祖母和大哥今日就要回江南了,你也跟着一起走吧。”沈海萍说道。 宋里里诧异看向她,“为什么?” 沈海萍表情复杂,犹豫了半晌,开口道,“你留在晋州城里,只会影响小梨和世子殿下的感情,还不如赶紧离开,反正祖母那么心疼你,等你去了江南之后,必定会给你寻个好人家的。” 去江南,宋里里的日子能比现在过得好。 “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空手去,我手里还有点积蓄,都给你,就当提前给你嫁妆了,日后你就别回晋州城了。” 沈海萍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布包,准备塞给宋里里。 可宋里里不接。 手往后缩,那小布包直接掉在地上,发出了啪嗒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侯夫人放心,我如果想插足他们之间,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过去我看不上的男人,未来也不可能再放在眼中,宋梨喜欢,就让宋梨好好拥有吧。” 至于去江南。 她不可能去,也去不了。 扔下这话,宋里里直接从那个布包上方跨过,和假仓颉走远了。 留下沈海萍站在原地歇斯底里,“宋里里,我这是为你好,你懂不懂啊!” 宋里里脚步微顿。 没回头,蔑然冷漠的声音,却已经传到沈海萍耳中,“为我好?侯夫人这段时间对我的好,我还真是消受不起!” 她被丢在贞女堂无人问津,回家后被各种欺负,被辱骂被殴打,这些事情,沈海萍都有参与。 这就是她所谓的好吗? 那宋里里只想求求沈海萍,别再对她好了! 宋里里说着,便带着仓颉走远了。 直至彻底看不见宋里里的背影,沈海萍这才收回了视线。 她蹲下身去,将那个布包捡起来,颤抖着手打开,看着里头已经被打碎的玉锁,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侯府,还没坐下,老侯爷便走了过来。 “你一大早去什么地方了,我找你半天,如今家里的钱呢,你都拿出来给我。” “没了。”沈海萍轻声道。 老侯爷沧桑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什么叫做没了,昨晚我明明看你收拾出来一些东西的,海萍,如今正是紧要关头,我得赶紧把钱凑了给世子殿下。 他有钱招兵买马,才有机会能赢了那帮逆贼,只要赢了,那未来皇上的位置就是他的了,咱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你懂不懂啊!” 面对即将要发生的战争,老侯爷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 有的只是兴奋和激动。 侯府已经走了太多年下坡路了,眼下就是翻身的机会啊。 “海萍,我没时间跟你闹了,钱呢,快拿出来!” 老侯爷说着,眼角余光撇见了沈海萍手中的布包。 他立马抢过去,打开看,果然是一些地契房契,以及几张散碎的银票。 老侯爷照单全收,都收进了自己的怀中。 至于那个碎掉的玉锁,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直接就给扔到了地上。, 玉锁和青石地板撞击,碎得更加彻底了。 沈海萍急得不行,赶忙蹲下身子,想将那些碎片拢到一起,却被扎破了手指,瞬间鲜血如注。 老侯爷见状,心疼地去拉她,“这玉锁都碎了,你还捡他干什么,让下人来打扫了就是。” “这是里里出生时候戴过的玉锁,是侯爷你亲手给她刻的,你忘记了吗?”沈海萍问道。 老侯爷满脸不屑,“是又怎么样,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人的脑子就这么大,没用的事情该忘就得忘,免得占地方。 “侯爷,玉锁坏了,里里和我们的关系,如今也已经崩裂。”沈海萍眼神虚空,痛苦地闭上眼,“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她如今不肯信我半个字,也不肯,把我当母亲了。” 听到这话,老侯爷猛地察觉到什么。 “你干什么了?你该不会是去找她说了什么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她本来就不是我的女儿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老侯爷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起来。 他冲上前按住沈海萍的肩膀,来回拼命摇晃,“你别做这种蠢事,如果让世子殿下知道,你转头将要打仗的消息传出去,他会恨死我的!” 到时候就算是凌水洲当上了皇帝,也不可能再给他半点好脸色看的! 侯府马上就要迎接荣华富贵了,可不能在这时候出什么岔子。 “我、我没有,我只是想让她和祖母去江南,我让她去江南嫁人,但是她拒绝了。”沈海萍解释道。 老侯爷的情绪,缓缓的平复了。 他又重新挤出了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那双原本死死掐住沈海萍肩膀的手,改为了为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那个丫头如今已经我们侯府的女儿了,你还管她做什么,你别对她心软,知道吗?”老侯爷说道,“就像你之前那样,心狠一点。” 沈海萍却抬眸看向他,“我仔细回去想了一下,好像我最开始,对她并不是这样的。” “什么?”老侯爷没明白。 沈海萍继续道,“侯爷,我们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里里给寻回来了,按理说应该是高兴的才对。” 宋里里回来时,她也的确很开心,忙前忙后的为她布置,给她买各种东西。 可后来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好像是你总是说,她不是什么好孩子,总是欺负小梨,小梨也跟我诉苦,我就相信了。” 再之后面对宋里里,就觉得不管她做什么,都特别的招人烦。 那些伤人扎心窝的话,跟倒豆子似的,从她的嘴里源源不断的,砸在了宋里里身上。 再后来,宋里里去了贞女堂。 “这有什么不对吗?”老侯爷拧眉,“她那么歹毒,甚至想要了小梨的命,本就应该去贞女堂,被你讨厌也很正常。” 不,不是这样的。 沈海萍摇头,“可自打她从贞女堂回来之后,不再每天围在我身边,我好像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她。” 这大概就是,旁观者清吧! 宋里里,好像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恶毒。 或许—— “或许我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呢,侯爷,要不然我们抽个时间去和里里聊聊吧,说不定聊开了之后,我们就又能成为一家人了。” “不可能!”老侯爷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了。 他推开沈海萍,“你清醒一点,她已经和我们断亲了,不可能再和我们有关系的,一家人?她也配!?” 沈海萍被推得正好摔进了碎片里,疼得钻心,身下的鲜血也逐渐汇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溪。 她凄苦地看向老侯爷,“就算是断亲,她也是我们的女儿啊。” “她不是。”老侯爷脱口而出。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倘若说上次老侯爷说,断亲了就不算是女儿,这理由还能说得过去。 那现在呢? 分明她已经说了有血缘关系,可老侯爷还说,宋里里不是自己的女儿…… 沈海萍错愕又疑惑,“侯爷,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老侯爷眼神闪躲,“总之你不许再去找她了,我还得去世子府呢,先走了。” 老侯爷头也不回,直接走了出去。 沈海萍则是躺在碎片之中,无数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让她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到后来,就连牙齿都开始发颤。 有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就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哎呀夫人!”丫鬟端着盘子路过,正好发现了这一幕,赶忙上前搀扶,“您没事吧。” 好不容易把沈海萍扶起来,看着那身下的血,又开始惊呼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不,不找大夫,你去帮我做件事。” 沈海萍说着,就拉着丫鬟的手,飞快地了一句话。 丫鬟顿时抖如筛糠,几乎要给沈海萍跪下了。 “这怎么行呢,夫人,这我不敢的呀!” “必须去!”沈海萍语气强硬,“我今天就要拿到,如果你办不到的话,我就把你卖去勾栏院,做下等的花姑娘!” 丫鬟被吓得脸都白了,声音里带了哭腔,“我去做,夫人你别卖我,我去!” 沈海萍这才如释重负,跌坐回地上。 * 这头,宋里里跟着假仓颉,去见了仓颉军。 选的碰面的地方,竟是谁也想不到。 斗鸡场! 晋州城里最时兴的,不是听说书,也不是去那些勾栏院消遣,而是斗鸡。 一来,可以看个热闹。 二来,还能下注,若是运气好,便能赢几个铜板,够去路边吃完素面了。 最关键这地方什么人都有,三六九等的,只要来了这儿,就是一类人,大家待得都挺舒服。 也因为人杂,仓颉军的人身着粗布衣裳混迹在里头,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但先前在山洞时,宋里里见过他们其中几个,记得这几人脸上有痦子,印象便比较深。 其中一个嘴角有痦子的,便直接走到了假仓颉跟前,“王……仓大哥,你发了密报,说是这次要处理点棘手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假仓颉侧目,看了眼身旁的宋里里。 宋里里立马会意,“那我去旁边先看看斗鸡,你们聊。” 说是去看斗鸡,但实则,目光始终悄悄地看着不远处的假仓颉。 甚至手也一直放在腰间的鞭子上。 若是假仓颉想动手的话,她就能立马出手阻拦。 想伤害仓颉军,绝不可能! 不过观察了半天,倒是没发现仓颉有什么越矩的举动。 反倒是说话的痦子男忽然目光凝重,然后整个人就凑到了假仓颉跟前。 那双眼珠子,都快黏到黄金面具上去了。 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再一看,果然是假仓颉的黄金面具有点脱落了,边缘处翘了起来。 倘若现在被发现,他后面那些心思和目的,肯定就不会被查出来了。 宋里里想着,立马快步走上前,蹦到假仓颉跟前。 一副撒娇的口吻。 “仓大哥,你来帮我出出主意,看看哪只斗鸡能赢,我打算押一两银子,若是赢了,能回本二两呢,咱们待会儿就能去买桂花糕吃,好不好呀?” 第二百二十八章:不用你帮忙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仓颉被这么一拽,正好侧过身,腾出手将已经脱落的黄金面具按回脸上。 重新侧过头时,便又是那副淡漠的神色了。 他陪着宋里里去押了一只斗鸡。 运气很好,当真赢了。 宋里里便又准备拉着去赌第二次。 旁边的痦子男有点沉不住气了,开口道,“宋姑娘,要不然等我们先聊完吧!” 语气焦灼,听不出对假仓颉有半点怀疑。 宋里里便乖乖地退到了边上去,看着两人商议剿灭逆贼的细节。 虽然隔得远,但对口型的话,还是能看出个大概的。 假仓颉基本都是在重复,圣上说的那些话。 这让宋里里愈发确定,他就是圣上派来的。 否则那番在养心殿的对话,为什么假仓颉会知道呢? 她不可能说。 仓颉更是不可能! 这个假仓颉来者不善,日后她得多盯着一点才行。 正想着,假仓颉已经谈完了事情,而宋里里这时走上前,很是大方的开口。 “先前各位救我,我都没来得及好好道谢,今天我做东,请大家去荟萃楼吃个饭吧!” 荟萃楼可是晋州城里最有名气的酒楼,一顿饭起码得十两银子。 仓颉军的人顿时摩拳擦掌,都开始期待了起来。 宋里里领着他们去吃饭,还特意要了不少好酒,让大家不醉不归。 假仓颉脸上戴着面具,自然是不会动筷子的。 否则摘了面具,就会被人知道长什么样子了。 宋里里也不勉强,打包了一份饭菜,“仓大哥,我也不吃,待会儿等回了定胜宅,我们再吃。” 假仓颉颔首,双手环抱在胸前,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期间仓颉军的人过去搭话,他倒也对答如流,半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 三个时辰后,众人才酒饱饭足,打着嗝儿和宋里里告别。 宋里里也提着饭菜,和仓颉准备回定胜宅。 刚走到半路上,忽然就感觉,有人正急匆匆地朝着跟前来。 宋里里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鞭子。 假仓颉也攥住了佩剑,眼底露出了几分杀意。 可当看清来人后,宋里里赶紧伸手去拦假仓颉,“别动手仓大哥,是籽棉!” 她自己也松开了鞭子,快步走过去扶住籽棉的肩膀,气得要命,“谁让你回来的,你……” 刚开个口,还没说什么重话呢,籽棉的眼泪已经啪嗒搭地滚下来。 声音哽咽无比,“小姐,你为什么骗我,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宋里里又气又急。 这个蠢丫头! 她想尽办法让秦夫人和秦心语带着她走,去的还是江南那种好地方,她怎么就非要跑回来呢? 当着假仓颉的面,宋里里也不好多说。 只能先扶着她,“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 等到了定胜宅,宋里里便说要给籽棉洗澡,将假仓颉给支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籽棉两人。 宋里里这才得空,注意到籽棉到底有多狼狈。 她衣服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的,鞋丢了一只,头发也乱蓬蓬的,脸上更是抹了好些脏灰。 如果不是宋里里很了解籽棉的话,刚才真的很难一眼认出来。 “你怎么跑回来的?”宋里里问道。 籽棉瞬间眼泪汪汪,“我昨晚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跑去问了马夫,才知道小姐你压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就跑回来了。” 为了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秦夫人特意走的小路,都是在大山之间,曲折蜿蜒,稍不注意就会迷路。 籽棉也有点分不清,便认准了天上的北斗七星,等天亮之后,又去看树林里树叶的疏密程度。 就这么一路辨别方向,踉踉跄跄,还真的回到了晋州城! “我跟小姐来晋州城的时候就发过誓,我要一辈子护你周全,如果让我自己去江南苟活,岂不是违背誓言,我干不出这种事。” 籽棉声音哽咽却坚定,“我要留在晋州城陪小姐,再危险我也不走。” 宋里里:“……” 这丫头! 她气恼籽棉的不听话,可心里却涌过了一阵暖意。 眼下也不可能再赶籽棉走了。 宋里里叹口气,“那你以后跟紧点,还有,把这个穿上。” 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的金丝软甲脱下来,递给了籽棉。 籽棉也是吃过见过的,一下就认出来,这是金丝软甲。 “小姐你从哪儿弄来的?”籽棉瞪大了眼睛。 宋里里直接往她身上套,“问那么多干什么,赶紧穿上,免得到时候拖我后腿。” 籽棉说什么不肯穿,“小姐你自己留着穿吧,我到时候跑快点,不可能被人伤到的。” 说着还拍了下自己的胸脯,“小姐,你也知道我实力的,不是吗?” 她可是只花了一天一夜,就从很远的地方,跑回了晋州城啊。 宋里里怒极反笑。 这事还好意思拿出来摆? “我还有一件呢,本来是要给仓颉的,我穿上好了,反正他武功高强,肯定可以保护自己。”宋里里说道。 籽棉再三确认,这才将那件金丝软甲给套在了身上。 “行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宋里里摆手道。 籽棉也的确累坏了,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可屋子里那盏油灯,却一直亮到了后半夜。 宋里里的屋子和她不是正对着的,孤儿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入夜时,仓颉来了。 宋里里立马凑上前去,将今天假仓颉和仓颉军说的那些话,统统转述给他听。 仓颉黄金面具下的神情寡淡,沉默半晌后,缓缓道,“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你就当不知道。” “你放心吧仓大哥,我会悄悄试探他的。”宋里里说道。 仓颉拒绝,“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做。” “可我想为你做点什么,这应该是我目前最容易做到的事情。”宋里里又说道。 得到的,却是仓颉低沉喑哑的三个字,“不需要。” 宋里里瞬间沉默了。 所以仓颉是觉得,她太多管闲事,指手画脚了吗? 她垂下纤长的眼睫,“那,有没有别的什么,可以让我帮忙的?” “你好好待着,保证好自己的安全,这就足够了,其余的都不需要你做。”仓颉回答。 “那岂不是所有事都在麻烦你?”宋里里开口。 仓颉没经过任何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愿意被你麻烦。”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好像都不一样了。 宋里里愣怔,抬眸看向面前的仓颉。 仓颉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有莫名的情愫在空气中滋生蔓延。 但不等宋里里说什么,仓颉却扔下一句明晚再来看你,便直接翻窗离开了。 宋里里眨了眨眼睛,抬手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是出现什么幻觉了吧。 刚才进来说话的那个人,真的是仓颉? 刚才仓颉,真的进来过? 做梦,一定是做梦! 宋里里想着,扭头准备去休息了。 可余光撇见桌上多出来的东西时,直接楞在了原地! 第二百二十九章:全都在耍她!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出现在桌上的,是一包桂花糕。 油纸已经翘起一角,隐隐的往外钻出香甜的味道。 这是仓颉离开时留下的? 宋里里走上前去,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居然还是温热的。 如果这真是仓颉留下的,那是不是说明,今天在斗鸡场的时候,其实仓颉是在场的。 否则怎么会知道,她今天想吃桂花糕呢? 这么的话,那就说得过去了。 为什么仓颉不让她插手这件事情。 因为仓颉自己悄悄在注意这件事情,一旦假仓颉有什么不对劲,他便会自己出手。 宋里里贸然动作的话,反而会打破他的节奏。 想通了这点后,宋里里便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那她就按仓颉说的,扮演个什么都不知情的宋姑娘就行了。 …… 这一晚,宋里里睡得还算香甜。 而早上籽棉过来时,却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隔远了看,还以为她被谁打了似的。 “你昨晚不是应该很累吗,怎么反倒没休息好?”宋里里疑惑问道。 籽棉打了个呵欠,“可能是我困太久了,所以反而精神了吧!” 说着,又拿出自己找好的衣服,“小姐,你今天穿这个吧。” 宋里里扫了眼籽棉拿出来的衣裳,发现那件里衫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棉花。 “马上就要入夏了,穿这么厚的衣服,会热吧?”宋里里问道。 籽棉摆手道,“怎么可能会热,这不是夹棉的衣裳,只是看起来厚而已。” 宋里里半信半疑,但还是穿上了。 果然,那件里衫虽然看着厚,但穿在身上并不热,也没什么重量。 她有点好奇里面塞的什么东西,伸手想去摸。 “小姐!”籽棉赶紧拦住她,表情严肃无比,“你别碰,这里面的东西很珍贵的,是我求来的符纸,道士说了,要是弄坏了,就不能保平安了。” 听闻这话,宋里里眼底划过一抹狐疑,“你从哪儿求来的符纸,我怎么不知道?” 虽说没有和籽棉同进同出,但起码也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种事情,为什么她不知道? 籽棉解释道,“就是昨天啊,我翻山越岭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个道观,便去拜了下,那个道士看出了小姐你最近不太平,特意给我的符纸,说只要缝在衣服里穿上,就能保平安!” 她说得一板一眼,宋里里却是不信的。 若符纸就能保佑平安,那这天底下怎么可能还会有那么多人受伤害呢? 但这毕竟是籽棉的心意,宋里里到底还是穿上了。 一件衣服而已,穿上也不影响什么。 “对了,我让你穿着金丝软甲,你没脱吧?”宋里里又问道。 籽棉嘿嘿笑,顺手拿起桌上削水果用的小匕首,就对着肚子上扎了一下。 小匕首像是碰到了什么硬物,发出了砰的一声响,然后被弹开了。 籽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这玩意儿真的很神奇,我昨晚都试了好几次了,不管怎么扎都没事!” “……”宋里里扯了扯嘴角,“那也不许这样胡乱的扎,你只是身上穿着,手臂大腿啥的都没护着呢,误伤了怎么办?” 即便不致命,那也是会疼会流血的。 籽棉用力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是,“我都听小姐的!” 两人说着话,换好了衣服,吃过早饭后,便准备出门。 在定胜宅门口,宋里里却撞见了沈海萍的丫鬟。 丫鬟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三小姐,求你救救夫人吧,现在只能你去救夫人了。” 籽棉挡在宋里里身前,眼神冰冷,“什么三小姐,我家小姐早就和侯府断亲了,再乱喊,我就撕烂你的嘴。” “三……宋小姐,求你了,你救救夫人。”丫鬟吓得改口,却不肯离开,凄苦地哀求。 她越是求,籽棉就越是想把她赶走。 宋里里却冲她摇摇头,表示这不值得。 为了这种事大吵大闹,没必要。 籽棉回过神,立马清了清嗓子,“侯夫人若是有事,就该去找老侯爷,亦或者去找大夫,去找别的和侯府相关的人,而不是找我家小姐。” “就得找宋小姐,宋小姐你不知道,昨天夫人回去就病了,找了大夫来看,说是气急攻心,现在得吃药才能好,可那药的药引子,是忤逆子女的血。” 说完后,丫鬟直接跪在地上。 砰砰砰,就给宋里里磕了好几个响头。 “宋小姐,你就当是夫人生你一场不容易,给她一点血吧,没有这个药引子的话,她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呢!” 越说越离谱,籽棉气得要赶人。 可宋里里却答应了,“行,想要我的血是吗,我给,就当是我昨日惹得她发病的赔罪吧。” 丫鬟大喜过望。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又听见宋里里补充,“但给完了这血之后,就别再来烦我了。” 再敢来的话。 来一次,她就打一次! 丫鬟战战栗栗,捧着那小半碗血,回了侯府。 沈海萍正在等着呢,见到她,眼神直接落在那碗上,“怎么样,弄到了吗?” 想起自己扯的谎,丫鬟眼神闪躲了几分,支支吾吾地,“弄是弄到了,不过宋小姐说,给了这碗血,就不会再和夫人你有任何来往了。” 说完后,丫鬟缩着脖子闭着眼,等着被沈海萍收拾。 不管是打她还是骂她都行。 只要别送她去勾栏院伺候男人就行! 可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等到。 丫鬟试探着睁开眼,发现沈海萍捧着那碗血去了屏风后面,影子隐约透出来,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忽然,沈海萍尖叫着,直接将碗狠狠扫在了地上。 丫鬟赶紧绕去屏风后,发现沈海萍手里攥着匕首,而刚才那碗血全撒在地上,和碎片混在一起,红白相间,分外扎眼。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丫鬟关切的问道。 沈海萍却像是丢了魂似的,仰头哈哈大笑。 “居然是真的,这都是假的,我还以为她是真的呢,可没想到,身边最亲近的人知道她是假的,却不告诉我,耍我,都在耍我!” 第二百三十章:宋里里,是侯府的底牌!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沈海萍这一番话,直接将丫鬟给整懵了。 “夫人,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真的假的,你怎么了?” 说着就要扶沈海萍起来。 沈海萍一把将她推开,眼神厌恶又憎恨,“滚,给我滚!” 瞧见情况不对,丫鬟只好赶紧去找老侯爷,说沈海萍大抵是得了失心疯。 老侯爷急匆匆地赶去了沈海萍的院子。 什么都还没说呢,就被狠狠打了一耳光。 “你疯了吗!”老侯爷脸颊火烧火燎地疼,愤怒地捂着脸。 沈海萍眼神如同淬了毒,在老侯爷身上来回的打量,“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知道什么?”老侯爷反问。 沈海萍咬牙切齿,“她是假的!” 什么? 听闻这话,老侯爷身子一抖,整个人顿时愣住。 随即回过神来,赶紧让丫鬟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时,这才压低声音质问,“你从哪儿知道的?” “我和她滴血认亲了。”沈海萍回答。 上次老侯爷的反应就让她觉得奇怪。 沈海萍便忍不住冒出了,宋里里可能不是亲生女儿的想法。 没想到滴血认亲,她和宋里里的血还真的无法相融! “她根本就不是我的里里,她是个冒牌货,可你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为什么?”沈海萍质问。 让一个假的宋里里鸠占鹊巢,而她的宝贝女儿则还在外头受苦。 “里里还在等我们去找她,你这个当亲爹的,怎么忍心做出这种事情?”沈海萍痛心疾首。 老侯爷严肃的脸抽搐了下,沉声道,“我们真正的女儿?她早就死了,当年她刚出生就死了,那之后,就一直都是里里。” 什么?! 沈海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她的女儿,还在襁褓里时,就已经死了? 从小时候到现在,都是如今的宋里里,在霸占着侯府三小姐的身份!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现在这个宋里里到底是谁,你在外头和别人生下的野种吗,把我的孩子弄死,然后让野种登堂入室,狸猫换太子?” 老侯爷眼神愈发冰冷,“若我真废那么大功夫把她弄进来,又怎么可能现在如此厌恶她。” “那她到底是谁?”沈海萍又问道。 老侯爷摇头,“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沈海萍不依不饶,“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查,但如果闹得沸沸扬扬,你别怪我。” “……” 老侯爷快疯了。 到底夫妻几十年,他还算了解沈海萍。 这女人说要去查,就真的会去查,而且会查得满城风雨。 那秘密就真的藏不住了。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但你要向我保证,不许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得到保证后,老侯爷才在沈海萍的耳边轻声道,“宋里里是我一位故人的孩子,我欠她一个人情,必须要养,但因为要养她,我只能亲手掐死了咱们的孩子……” 所以,他不得不养着宋里里,宋里里丢了后发了疯的寻找,等找回来,却又各种欺负虐待。 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纾解心里扭曲的仇恨! “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女儿,但她毕竟是我恩人的孩子,所以我不能对她下杀手,你也不能。”老侯爷说道。 沈海萍却发了疯似的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她是那个贱人的女儿,她害得我的女儿没命了,我为什么不能动手?” 她现在就要去杀了宋里里,为那个死去的女儿报仇! 沈海萍拔腿就往外冲。 没两步,后脖颈却被狠狠击中,整个人顿时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老侯爷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恨铁不成钢的摇头。 “果然是妇人,半点远见都没有,若这个时候杀了宋里里,那就连最后一张底牌都不剩了。 “你真当我是傻子吗,拿自己女儿的命去换她活着,就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别做梦了! 宋里里,是整个侯府最后的保命符! “来人,夫人得了失心疯,现在已经神志不清说胡话了,你们把她捆起来,关在院子里好好照顾,不许让她跑出去!”老侯爷命令道。 …… 沈海萍得了失心疯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定胜宅。 籽棉忧心忡忡,“侯府那头该不会要来找咱们麻烦吧,说就是小姐你那碗血,把侯夫人给毒成了失心疯?” “不会的。”宋里里语气淡然,“侯府要是想来找麻烦,还用等到现在吗?” 当时就该拖着沈海萍到她面前来,直接当面对峙了。 籽棉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而且,那碗血也是侯府的丫鬟非得要走的,为此还下跪磕头呢! 侯府别想赖到他们头上来。 既然不能赖,那就说明,沈海萍是真的得了失心疯? 籽棉想着,便又去打听了一番。 回来就告诉宋里里,“是真的疯了,她一直嚷嚷着什么小姐你是假的,她的女儿早就死了之类的话,可吓人了!” 虽然没进沈海萍的院子,但隔着院墙听那嘶吼声,就已经能想象到,沈海萍的表情有多狰狞可怖了。 疯了就疯了,还要诅咒自家小姐是假的,说早就死了。 未免太过歹毒! 宋里里则蹙起了眉头。 好端端的,沈海萍怎么会说这些话? “肯定是因为小姐你不肯去江南呗,她恼羞成怒,就开始胡说八道了,以前她不也经常说什么,宁愿没生过你,恨不得生下来就把你溺死在尿桶里之类的话吗?” 沈海萍的那张嘴真的很毒,而且很清楚攻击人什么地方,才是最戳肺管子的。 她眼下说宋里里是假的,自己的女儿早就死了,肯定又是新想到的骂人方式。 “小姐,你别往心里去,你活得好好地,她诅咒了也不管用。”籽棉安抚道。 宋里里唇角挤出一抹笑,嗯了声,“我早就不在意了。” 分家之后,她就已经和侯府是陌路人了。 就连最后那点血缘关系,也用那碗血给还了。 沈海萍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宋里里想着,收回了视线,准备站起身来。 可刚一动作,肚子便忽然剧痛,让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倒地,蜷缩成一团。 第二百三十一章:仓颉的身份!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身形不受控制,直接跌在地上。 籽棉被吓了一跳,想上前搀扶,却发现宋里里的身子已经疼得痉挛,竟是已经拉不直的状态。 “小姐你怎么了,别吓我啊。”籽棉慌张询问道,“我这就去给你请大夫,你等着啊。” 宋里里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蠕动,在啃咬她的血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在山洞里时,她就曾体验过。 是蛊毒发作时的疼痛。 可现在还没天黑,并没有到十二个时辰,为什么肚子里的子虫会忽然抓狂呢? “籽棉,扶我回房间,快。”宋里里说话的声音都已经疼得断断续续。 籽棉忙擦了把眼泪,将宋里里搀扶着送去了房间躺下。 而这时,宋里里的身上已经不受控地颤抖,脸色也苍白得几乎透明。 “小姐,你这样强撑着真的不行,我去给你请大夫吧,我现在就去给你请大夫!” 籽棉涕泗横流,手也止不住地在抖。 她好不容易才赶回来,是想护自家小姐周全的,可现在看着宋里里疼成这样,却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请大夫没用。”宋里里将被子塞进自己嘴里,免得自己疼得痉挛,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 然后对籽棉道,“打晕我,快!” 什么? 籽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错愕地看向宋里里,“我、打晕你?” “对,快!” 她尝试过的,只要晕过去了,就不会感觉到疼的。 哪怕醒来之后,肚子里的疼痛还会持续很久,但也比子虫抓狂时的痛感要弱很多。 晕过去,就没事了。 宋里里目光落在籽棉身上,几乎是恳求,“籽棉,动手!” 籽棉抬手擦了一把眼泪,举着手走到了宋里里跟前。 宋里里则仰起脖颈,方便她能打到后脖颈。 虽然籽棉并不是学武的,但毕竟在宋里里身边这么多年,多少还是学过几招的。 她一记手刀,精准无误地劈在了宋里里的后脖颈上。 宋里里瞬间两眼一黑,人倒在床上没了动静。 见状,籽棉又赶紧去试探了一下鼻息,确定还活着之后,这才淌着泪给她盖好被子,打算退出去。 刚走到门口,榻上忽然又响起了痛呼。 扭过头,便发现已经被打晕的宋里里,居然又醒了过来。 表情痛苦扭曲,比刚才更剧! 怎么会这样? 宋里里额角的青筋几乎要刺破皮肤,“肯定是刚才力道不够,籽棉,你再来一次,快!” 籽棉不敢犹豫,快步冲上前,对着宋里里又是狠狠一下。 但没用。 这次奏效的时间更短,几乎是昏过去的瞬间,宋里里便又被疼醒了。 子虫发了狂,在肚子里凌虐。 籽棉不明真相,却又什么忙都帮不上,急得干掉眼泪。 而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了假仓颉的声音,“宋姑娘,你没事吧,我好像听到你很难受的在喊疼。” 籽棉宛如找到了救命稻草,想让仓颉进来出出主意。 可宋里里却扣住了她的手腕,虚弱又艰难地摇头。 主仆多年,籽棉明白她的意思。 立马朝着门外喊,“我家小姐就是闹肚子了而已,你不用管。” 假仓颉显然是不信,“真的只是肚子痛吗,可我怎么感觉很严重。” “没事,”宋里里强撑着开口,“仓大哥你去忙自己的吧,我躺会儿就好了。” 假仓颉的身影映在窗户上。 他来回转悠了两圈,到底还是转身离开了。 宋里里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扭头叮嘱籽棉,“别让任何人知道我很难受,也别请大夫,治不好的,等、等晚上就好。” “为什么是晚上?”籽棉追问。 晚上,仓颉就回来了。 这话宋里里只是在心中默念。 她疼得在榻上抖如筛糠,哪怕嘴里塞着被子,那往上翻涌的血腥味道,还是弥漫整个口腔。 每一分每一秒,好像都被疼痛给无限拉长了。 宋里里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到底煎熬了多久。 终于,在那疼痛快要蔓延到心脏时,忽然就停止了。 但疼了太久,她的脑子都已经麻木,甚至感觉不出来。 直至那熟悉的清冽气息萦绕在鼻尖,她才重新将眼神聚焦,看清榻前的人。 黄金面具下,是她看了无数次的黑眸。 “仓大哥,你……回来啦。”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可宋里里说出来,却用了吃奶的力气。 甚至说话时,嘴角还有血液往下淌。 她便伸手去擦,边擦边解释,“这不是吐血了,是我刚才不小心咬破了舌尖,没事的,我没什么大碍。” 仓颉没说话,湛黑色的瞳孔剧烈翻涌着。 他俯身,将宋里里打横抱起来。 “做什么?”宋里里问道。 仓颉低沉喑哑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毒发提前了,我带你去找毒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假……”宋里里有点担忧。 这样大摇大摆出去的话,岂不是正好撞上? 刚开个头,仓颉便好像知晓她在想什么似的,“他出门办事去了,别担心。” 很奇怪。 仓颉说让她别担心,她心口萦绕的担忧,便瞬间如云烟散开了。 疼痛被缓解,疲惫感便蜂拥而至。 宋里里依偎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 任由仓颉抱着她往外走。 嗅着那清冽气息,宋里里睡得格外沉。 等再睁开眼,宋里里便发现,自己已经在黑市的街道上了。 相较白天的黑市,夜晚甚至还要热闹几分。 灯火通明,做什么买卖的都有,香味也是从四面八方飘来。 宋里里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一声。 宋里里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但再一想,周围这么嘈杂,应当是没有人能听见。 就连抱着她的仓颉,也是面无表情,正在继续往前走。 宋里里便放心了,没说话,打算继续闭着眼睛装睡。 等到了医馆再睁眼吧! 刚要侧头闭眼,宋里里却发觉了不对劲。 仓颉身上的衣服,和平时不一样。 他今天穿了件领口绣卷草纹的外袍,模样其实挺普通的,特别之处,是领口处露出的里衫。 那上头,分明是绣了四爪龙的图案。 晋州城内,五爪龙是圣上,四爪龙是各路王爷。 而当年登基之乱后,皇族的各位王爷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那些,都给了块封地,直接被赶出晋州城了。 唯一留下的,是迟聿。 他的母亲是异国送来的贡品,所以即便是生下他,也不可能有继承皇位的威胁。 更别说小时候的迟聿很孱弱,不得宠,是个人就能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留在晋州城里,反倒成了一个乐子。 再后来,迟聿从死人堆里拿下了丰功伟绩,一路爬上了如今的高位,再想赶走也不可能了。 迟聿,就是晋州城里唯一的王爷。 所以能在晋州城里穿四爪龙纹衣裳的,也只有迟聿才对。 仓颉,为什么会穿着这衣服? 难不成,他…… 第二百三十二章:他的确有古怪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脑子里胡乱地思考着,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已经听见迟聿发话,“到了。” 抬眸,果然瞧见医馆的匾额已经悬在了上方。 仓颉连门都没敲,直接就单手击碎了里头的门栓,然后抱着宋里里走进去。 毒医正盘腿坐在桌前配药方呢,见他这么粗暴,直接瞪大眼,“要死啊你,把我的门弄坏了,我这是紫檀木的门栓,很贵的!” “赔你十个,”仓颉沉声说着,直接将宋里里放在了旁边的贵妃榻上,“先给她看看。” 这么凝重的语气,毒医也意识到是出事了。 顾不上纠结自己壮烈牺牲的门栓,丢开手里的活儿,直接到了宋里里跟前。 一摸脉,表情骤然凝重,“毒发提前了,提前了多久?” 宋里里仔细回忆,“我和仓大哥上次见面,是昨晚子时,但今天黄昏时,就突然痛起来了。” “那就是两个多时辰。”毒医咋舌,“迟……仓颉,你的手也给我把一下。” 仓颉配合地伸出手。 两边的脉象都摸过之后,毒医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现在可真是卑鄙啊!” “怎么了?”仓颉问道。 毒医摇头,解释道,“这子虫和母虫若是每天都能感应到彼此,便会愈发依赖,所以你们每天碰面的时间就必须越来越长,甚至就连距离也要越来越近。” 到最后,稍微分开一点,宋里里就会痛不欲生。 “你不是用药压制了吗?”仓颉眉头蹙紧,拧成了一个墨点。 毒医颔首,“所以我说他现在越来越毒了,我的药,是让子虫暂时麻痹的药,所以算起来,是毒药。” 乍一看,子虫被毒药麻痹了。 但实则,子虫会将这点药性吸收,转化成自己的毒素。 也因为毒医给的药效太猛,子虫吸收得太多,所以才会突然提前了两个多时辰便开始毒发。 下一次,大概就是提前五个时辰了吧! “我现在无法和她终日待在一起,”仓颉开口,“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顿了顿又补充,“在不会伤害她的前提下。” 毒医在屋子里来回转悠。 半晌,才开口,“豁出去了,你去后院的地窖里,把我养的那只冰魄虫取出来。” “那也是蛊虫?”仓颉不太情愿,“你打算往她的肚子里再放一只蛊虫?” 万一打起来,岂不是让宋里里去死。 这算什么豁出去的办法? 毒医冲他翻白眼,“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再发火啊,我有说那只冰魄虫是让她吃进去的吗?” “……” 宋里里这会儿已经没那么难受了,说话起码能是完整的句子。 “那,这只冰魄虫是让我带在身上吗?” 毒医立马露出欣赏的表情,“对,冰魄虫是大部分蛊虫的克星,虽然不一定能打得过其他蛊虫,但只要一出现,就会叫其他蛊虫忌惮。” 蛊虫忌惮害怕,最常做的就是隐藏自己不被暴露。 所以,就算是会折磨宋里里,也不敢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 疼痛,会在宋里里承受范围之内。 “打个比方,应该就像是你来月事时那种疼,你可以忍吧?”毒医问道。 宋里里点头,“可以。” 毒医也跟着点头,扭眼看见仓颉,又不耐烦催促,“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去把冰魄虫取出来啊!” 仓颉抬步去了后院。 而毒医则开始告知宋里里,各项饲冰魄虫的注意事项。 她说完又叮嘱,“你可要好好对待我的冰魄虫啊,这是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就这么一条呢。” “毒医你原本,是打算把它用在什么地方啊?”宋里里问道。 被问到用途,毒医忽然开始咬牙切齿,“当然是喂进那个人嘴里啊,如果不是他,我怎么可能变成……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她摆摆手,将涌到嘴边的话统统咽了回去。 只是叮嘱宋里里,“我的解药应该过段时间就能做出来了,在这段时间里,你可得保护好我的冰魄虫,千万别让它死了!” “好。”宋里里点头,举起四根手指发誓,“我一定好好照顾它。” 毒医其实仍旧担忧,但给都给了,她也只能将担忧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四周一片寂静,谁都没有再说话。 宋里里看着她,脑子里闪过了刚才毒医说的话。 毒医似乎对着仓颉喊了一个迟字,而后才改口喊的仓颉二字。 迟什么。 迟聿吗? 宋里里不禁又想起了,她看见的仓颉那件绣着四爪龙纹的里衣。 “毒医,”宋里里试探着开口,“你有没有觉得,仓颉和靖王殿下,其实长得有点相似?” 听闻这话,毒医的后背瞬间僵直。 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看向宋里里,激动地点头,“是啊是啊,我自打看见仓颉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相似了,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那身形认错呢,怎么了,你也认错了吗?” 如果说,毒医是遮遮掩掩的,宋里里便能瞬间判定她是在撒谎。 可现在这态度,着实让她有点摸不着路子。 犹豫了下,这才开口道,“我刚才听见你好像要喊他迟聿。” “是啊,我都说了,总觉得他们两个很相似,差点就喊错了。”毒医满脸诚恳,还反问宋里里,“你也喊错过吗?” 宋里里摇头。 喊错倒是没有,不过的确怀疑过。 甚至刚才,在仓颉的里衫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既然毒医也不知情,宋里里便将这个事情分享给了她。 毒医大为震撼,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你没看错吧,他身上穿的是王爷才穿的衣服?” 宋里里点头,“应该是没看错。” 毒医朝她摆手,“什么叫做应该,这事可不能马虎,你等着,我去后院看看。” 说完,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就冲去了后院。 宋里里也想跟着去的,但双腿痉挛过,到现在还有点发软,根本就站不起来。 她只好等毒医的消息。 没多会儿,毒医便和仓颉一起回来了。 她将冰魄虫放在了一个小小的镂空玉瓶里,然后悬挂在宋里里的腰间。 乍一看,和普通的挂坠没什么区别,自然也不会引人注意了。 而系这个玉瓶时,毒医在她耳边轻声开口,“我刚才去看过了,那里衣,的确有古怪!” 第二百三十三章:你可以跟我在一起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听到这话,心瞬间悬了起来。 所以,那真的是四爪龙纹吗? 仓颉,真的是迟聿吗? “你搞错了,那压根就不是什么四爪龙纹,是麒麟的脚。”毒医说道,“现在你能放心了吧?” 麒麟的脚? 宋里里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她是认识麒麟脚的,虽说也有爪子,但和龙的差很多。 巨大区别下,她不会认错的。 毒医难不成联合仓颉在骗她? 像是知道她不会相信,毒医又摊开手,“你可以自己去看一眼,真是麒麟。” 还主动帮忙招手,“仓颉你过来,我看看你俩凑多近,能让那种子虫有狐假虎威的趋势。” 仓颉配合上前,坐在了宋里里身旁,两人的肩膀几乎紧靠了一起。 宋里里趁机看了眼仓颉的领口。 瞬间愣住了。 真是麒麟脚! 怎么回事? 刚才在医馆外头,她分明看得清清楚楚,是四爪龙纹的。 怎么眨眼功夫,就变了样子呢。 毒医又挥手,让仓颉走开,这才再次压低声音,“你估计是疼出幻觉了,然后心里一直惦记着迟聿吧?” 宋里里垂下纤长的眸子,眨动着,大片阴影落在了脸颊上。 真是这样吗? 可她当时明明什么都没想,而且身上也没有那么痛了。 只是仓颉身上的里衫是麒麟脚的纹路,如今是摆在面前的事实。 “大概是这样吧。”宋里里顺着这话点头。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毒医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行了,弄清楚就行,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吧。” 宋里里点头,这才和仓颉一起离开。 走出医馆,宋里里便要往村口驿站去。 可仓颉去的却是反方向。 “仓大哥,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忙吗?”宋里里好奇问道。 仓颉眸光落在她身上,“去吃点东西再走。” 那淡漠却认真的眼神,让宋里里瞬间有点窘迫。 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刚才肚子响,你听见了啊?” 街上那么吵,她还以为仓颉没发现呢。 “听见了,”仓颉回答得很实诚,“但我也饿了,走吧。” 听到这话,宋里里就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我请你吃吧仓大哥,今天你抱着我来黑市,实在是辛苦你了。” 宋里里也没别的方式可以感谢,就只能花点钱了。 没想到的是,仓颉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她。 走到小摊上,宋里里坐下,便打算豪迈地点菜。 哪知摊贩瞧见仓颉,立马擦着手凑上来,“仓颉你来了啊,哎哟,真是好久没有看见你了,你吃点什么,羊肉行不行,我今天下午刚杀的羊,很新鲜的,待会儿烤好给你带走啊!” 旁边几个摊贩也凑了上来,都往仓颉怀中送东西。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儿,仓颉你可千万别嫌弃,就当是个乐子。” 就连宋里里这个跟着来的人,也收了不少的东西。 “仓颉,”宋里里眼神中透着无奈,“你在黑市名头这么大吗?” “是仓颉军名头大。”仓颉纠正。 他剥开了一个粽子,递到了宋里里面前,“吃吧。” 宋里里本能地想问他呢。 然后又反应过来,仓颉现在脸上戴着黄金面具呢,不摘下是没法吃饭的。 而他刚才还说什么也饿了,显然是给她台阶而已。 仓颉人真的很好! 宋里里想着,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粽子,忽然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仓大哥,要不然我也去参加仓颉军吧,这样不光能成天都跟着你,也能帮上你一点忙,我鞭子甩得可好了。” 不光是鞭子,还有别的武器。 “除了射箭之外,我其他的都非常厉害!” 这可不是宋里里自吹自擂。 她屋子里那么多的武器,挨个都是耍过的,不在话下! 毫不夸张的说,她一个人,能顶两个普通的士兵。 可仓颉的眉头却深深拧成了一个墨点。 “你不会射箭?” 宋里里瞬间紧张起来,“也不是不会,就是小时候受过伤,所以就有点抵触,但如果你需要我射箭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去学!” “你抵触射箭?”仓颉又问道。 宋里里在心中哀嚎。 坏了,仓颉好像很在意她会不会射箭。 不会因此拒绝她加入仓颉军吧! “我现在就可以去练,正好咱们在黑市,待会儿吃完东西,我们可以去买一把,我学起来很快的,应该两三天就能学会的。” “既然不会,为什么会要那把弓?”仓颉问道。 什么? 宋里里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仓颉说的应该是她先前要凌水洲的那把弓。 这事在民间也传得沸沸扬扬,只不过后来她退了婚,便没有人再提起过了。 没想到仓颉也知道。 眼下她和凌水洲也没什么关系了,宋里里不怕别人知道真相,便开口道,“那把弓很奇怪,我明明很讨厌射箭,可我看见那把弓的时候,就莫名觉得熟悉,很想得到。” 说着,又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其实那不是凌水洲的弓,是他旁边那个人的,我当时耍了一点手段,民间都是乱传而已。” “原来如此……” 仓颉颔首,原本紧蹙的眉头,忽然就舒展开来。 不等宋里里再说什么,他已然发话,“不用加入仓颉军,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你若是担心毒发提前,可以跟着我。” “我不是担心毒发,只是……仓大哥你说什么?” 宋里里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你可以跟着我。”仓颉重复。 宋里里立马点头,“好啊,那就说定了啊,我跟着你!” 留在仓颉身边,如果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她也能第一时间帮到仓颉。 先前欠仓颉的那些,总算是能慢慢报道了! 宋里里心情大好,吃饱喝足后,便和仓颉一起回了定胜宅。 本来都打算直接去休息了,仓颉却叫住她,“那把弓,在哪儿呢?” “仓大哥你想看啊。”宋里里直接打开衣柜,翻出了那把弓,递到了仓颉面前,“喏,就是这把,看上去年头有点久远了,应该是很多年前的弓吧!” 正分析着,仓颉忽然看向她,“想学射箭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当年的小男孩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愣了一瞬,宋里里朝着仓颉重重点头。 她的确是抵触射箭,但现在觉得,其实学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如果能用到呢? 之后晋州城里若真是打起来,远攻比近战要占优势得多。 “学!”宋里里用力点头。 两人便去了院子里。 仓颉在梅花树上绑了一床被子,这样箭射上去的时候,就不会发出声响,引来众人。 他先演示了如何拉弓送箭,羽箭呼啸着冲出去,然后精准无误地射在了那棉被的花纹正中央。 分明是这么昏暗的环境,能做到如此精准,可见仓颉有多厉害。 “换你来。”仓颉将弓和箭递给了宋里里。 虽然丢了记忆,但一摸到弓箭,宋里里便觉得心里有点烦躁。 她废了好大力气,总算是将这把弓给拉开了,但射出去的箭,却直接脱靶,甚至没飞多远,就掉在了草地里。 “我果然不行。”宋里里想打退堂鼓了,“要不然我还是学学暗器什么的吧,其实那个也能扔很远的,还能悄无声息,不被人发现。” “再试一次。”仓颉却从身后环住她,攥住她的手,和她一起拉开了手里的弓。 然后搭上箭,用力,瞄准,松手。 那只箭飞出去,然后稳稳当当地扎在了棉被上。 力道不算太大,但梅树颤抖了一下,悄然落下几片树叶。 “有感觉了吗?”仓颉哑声问道。 那张黄金面具下的眸子,带着几分炙热,期待地看向宋里里。 宋里里却很茫然。 她摇头,反问道,“还是没有,不过我应该摸到窍门了,就是现在太晚了,仓大哥,要不然我明天……” “再来。”仓颉带着她,再次拉开弓。 一箭又一箭。 梅树不断抖动,落下震掉的绿叶。 宋里里就算是再迟钝,此刻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仓颉压根就不是在教她射箭。 或者说,仓颉教她射箭的用心不纯粹。 他好像……是希望用射箭这件事,让她想起什么似的。 可是是想起什么呢? 宋里里想破了脑袋,还是什么都想不到。 她有点泄气,想让仓颉干脆给她个痛快好了。 到底想让她知道什么,直说不行吗? 和仓颉这样相贴,让她的心脏不断狂跳。 宋里里甚至怀疑,再继续这样下去,她的心脏会直接爆掉! 想着,宋里里便扭过头去,想直接问仓颉。 但她忘记自己此刻和仓颉挨得很近,这样一扭头,头上的发簪便刮过了仓颉的黄金面具。 就这么不偏不倚地,直接将黄金面具给挂落在地。 哐当那一声响,让两人都愣住了。 朦胧的月色中,宋里里看见了仓颉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翘挺的鼻梁。 再想再仔细看清楚一点时,仓颉却已经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黄金面具,扔下一句早点休息,直接离开了。 动作太快,等宋里里回过神来时,他便已经走得没影了。 宋里里收回了视线。 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原来,仓颉面具之下的脸那么完美,并没有任何伤疤啊! 看来用面具示人,只是不希望别人发现他的真面目而已。 她想着,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弓箭,便准备回房间去休息了。 但毕竟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宋里里一身都是汗,黏糊糊的躺在床上也不舒服。 好在定胜宅里有一个小小的温泉,可以过去泡泡,消除浑身的疲乏。 宋里里走过去,脱了外套,担心会有人经过,便还留了件里衣在身上,然后下了水。 温泉很惬意,宋里里泡得迷迷糊糊的,身子发软,人便往水里滑。 就这么一下,她便被水给呛到了。 慌乱想爬起来时,手撑在了岩石上,碰到手上的水泡,顿时疼得想叫唤,就这么直接灌了一口水。 肺里火辣辣的同时,有些记忆,忽然就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那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感觉自己面前有一个小男孩,很狼狈可怜的样子,她便将自己手中的弓送了出去。 然后对那个小男孩说,“这是我很喜欢的一把弓,你一定要强大起来,然后用这把弓,把所有欺负你的人都收拾一遍!” 那个小男孩仰着头看她,眉眼间,竟然和迟聿有点像…… “小姐!” 籽棉的声音,将宋里里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扑通! 籽棉直接跳进了水中,飞快地冲到了宋里里跟前,来来回回仔细检查,“你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就进水里了,仓颉不是说带你去看大夫吗,他人呢,就是这么带你看大夫的吗!” 籽棉气得要命,不管不顾地一通骂。 宋里里本就呛了水,又被籽棉这么抓着肩膀乱摇,根本缓不过来。 好半天才终于插话,“我没事,是我自己想来泡个澡的,仓颉带我去看过大夫了,我现在很好,已经没事了。” “真的?” 籽棉不太相信,又来来回回地拉着宋里里检查了好几遍,确定她真的没什么事了,这才松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啊,小姐你好端端的,这是生了什么病?”籽棉问道。 宋里里摆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总之过段时间就能好,不必担心。” 还要过段时间?! “也就是说,小姐你这段时间还会继续像这样痛?”籽棉敏锐地捕捉到了话里的重点。 宋里里哑然。 现在籽棉学聪明了,不好骗啊。 “是会疼,但不至于这么疼,能忍受。”宋里里道。 更多的细节,宋里里不肯和籽棉提了。 籽棉气得跳脚,又是恳求又是逼迫的,都没用。 宋里里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句,“等以后再告诉你。” 让籽棉无计可施。 咬着唇郁闷了好半天,想和宋里里赌气不理她,可又下不定这个决心。 纠结着开口,“那,会死吗?” 问这话时,眨巴着眼睛,几乎又要哭出声来。 宋里里哈哈大笑,“当然不会,放心吧,你家小姐会好好活着的,等晋州城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去江南,和秦夫人还有心语汇合!” “好。”籽棉重重地点头,终于破涕为笑。 第二百三十五章:她要一个真相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痛了好几个时辰,又被仓颉拉着练了快一个时辰的箭,宋里里全身酸痛,疲惫到了极点。 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 可感觉刚闭上眼睛,便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 实在是头痛,只能爬了起来。 听到响动,籽棉立马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小姐你醒啦,洗漱好就可以吃饭了。” 宋里里嗯了一声,有点好奇,“外头什么动静啊?” 籽棉撇嘴,脸上尽是鄙夷,“还能是什么动静啊,世子妃回府了呗。” 真不知道有什么可敲锣打鼓的,一大早就开始闹腾起来了。 “我看四小姐就是想显摆自己现在是世子妃了,彰显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世子妃而已,冠的是世子殿下的风头,不像小姐你,那可是实打实剿匪的大功臣!” 正好另外一个丫鬟走进来,听到这话,便开口道,“奴婢方才正好听见侯府那边在说话,四小姐啊,有喜了!” “啊,这么快?” 籽棉有点震惊。 虽然说成亲已经有二十多天了,但先前七八天,宋梨压根就没和世子殿下碰面,更别说同房了。 后来倒是被接过去了。 这么算的话,岂不是一发就中了? “籽棉,”宋里里无奈地摇头,“你还没出嫁呢,怎么就学着说这些了,也不怕别人听见了笑话你。” 籽棉满不在乎地吐了吐舌头,“这屋子里就小姐和秋月,小姐你肯定不会说,难不成秋月往外说啊?” 秋月吓得赶紧摆手,“我不会往外说的,籽棉姐,我不是那种人!” “不许吓唬秋月,”宋里里道,“行了,这事你们就当不知道吧,本来也和定胜宅没什么关系,听过就忘了吧。” 籽棉和秋月对视一眼,点头,都闭上了嘴巴。 可宋里里不想去招惹,宋梨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宋梨带着十几个丫鬟,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定胜宅。 宋梨扶着腰,明明没有显怀,却硬生生地挺起了肚子。 她站在众人中间,愤怒地看向宋里里,“宋里里,你究竟对我娘做了什么,为什么她现在成了那个样子,被囚禁在家里,甚至连我都不能去见面。” 原本今天宋梨回来,是打算和沈海萍说话的。 顺便问问她,到底去哪儿可以移花接木。 免得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会和西域那边的人似的,长着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直接被识破是野种。 可一回来,就被告知沈海萍已经疯了。 老侯爷下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沈海萍的院子。 宋梨还是找了伺候沈海萍的丫鬟,这才得知,沈海萍疯之前,去见过宋里里,还让她弄了一点宋里里的血来着。 也不知道拿血到底干什么了,总之人就疯了。 宋梨觉得,这一定是宋里里干的。 毕竟,类似的事情宋里里干得还少吗? 侯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宋里里所赐! “你到底对我娘做什么了,快说!”宋梨再次质问道。 宋里里眉头都没有动过,语气平淡,“我什么都没做,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我无关。” 宋梨不信。 “你跟我去官府,我要让世子殿下找太医来给我娘看病,若是查出是你下毒导致她失心疯,我一定会让你去蹲大牢的。” 说着,就招呼身旁的丫鬟,打算直接将宋里里给按住。 这是宋梨特意想出的主意。 宋里里力气大,而且还会用鞭子,但宋里里不打女人。 所以面对丫鬟们,宋里里便无计可施了。 果不其然,看着朝自己靠近的丫鬟们,宋里里只是往后退,“离我远点。” “赶紧上,把她给我捆起来送去官府!”宋梨大喊道。 籽棉想上前去护宋里里的。 不知谁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踝,直接让她摔了个四脚朝天,疼得根本爬不起来。 而丫鬟们已经将宋里里给围起来,然后掏出了捆猪用的粗绳。 只要她们一起上,就能将宋里里给捆起来! 而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急切的声音,“住手!” 宋梨听着声音熟悉,扭头看去,发现居然是自己的亲爹,老侯爷! “小梨,这件事情和她没关系,你别胡来,既然现在怀孕了,就好好养胎。”老侯爷走过来,沉声命令道。 宋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爹,你是在袒护她吗?” “不是袒护,这是事实。”老侯爷回答,“你娘疯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知道她是怎么疯的,这事和宋里里没关系。” “那她是怎么疯的?”宋梨追问。 老侯爷阴沉着脸,“这事我回头再跟你解释,总之你先回去,别在这里闹事。” 见宋梨还有点不情愿,他又补充一句,“如果你还想认我这个爹的话!” 宋梨心不甘情不愿,愤恨地剜了宋里里一眼,转身离开了。 老侯爷走在最后头,深深地望向宋里里,“放心,我会和她说清楚,之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的。” “她也无妨。”宋里里倒是不在乎,“只要她不怕出事就行。” 宋里里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再敢对籽棉动手,她绝不姑息! 老侯爷拂袖离开。 宋里里则上前扶起籽棉,语气关切,“没事吧,要不要带你去看大夫?” 籽棉摇头,表情很困惑,“就是轻轻推了一下而已,皮都没擦破,小姐你别担心,不过老侯爷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他在偏袒小姐你呢?” 宋里里也有这种感觉。 这段时间,她和老侯爷闹了不止一次,现在更是已经断亲,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可老侯爷看起来,反而束手束脚,没那么敢招惹她了。 好像,是怕她会真的闹翻,然后不再联系似的。 她对侯府,有那么重要吗? 想着,宋里里又摇头,觉得太高看自己了。 估计只是不想让宋梨动了胎气,所以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毕竟,现在宋梨怀的可是世子府的投胎。 若是生了个儿子,那便是世子的嫡子。 若是凌水洲日后能登基,这孩子,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储君! 第二百三十六章:你不是专程来救我的?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这头,宋梨回了侯府后,直接气得摔东西。 老侯爷抬步走进去时,险些被飞来的花瓶砸中。 脸色瞬间便沉下来。 “小梨,你如今都已经为人妇为人母了,怎么性子反倒比先前还要骄纵任性,侯府现在还有多少东西,够你这样嚯嚯的?!” 当时为了给宋梨凑嫁妆,他还去拉下脸去借了一些钱,到如今还没还上呢。 宋梨这通乱砸,让原本就贫穷的侯府,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而瞧见自家爹爹那阴沉的脸色时,宋梨心里更来气了。 “不就是一些破烂吗,我赔你就是了,两千两,够不够!” 说着,直接扯下自己的钱袋,拿出了厚厚一沓的银票。 自打知晓她怀孕后,凌水洲的态度又是来了个大转变,高兴得不行,出手也自然阔绰。 更别说宁贵妃那头,也觉得宋梨还算争气,眼皮都没眨,就给了万两黄金。 如今的宋梨,富得流油! 老侯爷看见那沓银票,表情瞬间变得喜悦起来。 “方才是爹说话太大声了,但也是为了你好,你如今怀着孕呢,总不好动了胎气。” 他一边说,一边搓着手上前,打算拿走那些银票。 手都已经伸过去了,宋梨却往后一撤。 “小梨,你这是做什么?”老侯爷脸色又再次沉下去。 宋梨道,“想要这些银票,就得先告诉我,为什么偏袒宋里里。” 给不出让她满意的答复,老侯爷一文钱也别想拿到! 老侯爷急得抓耳挠腮。 半晌,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之所以不让你找她麻烦,一来,你在她身上讨不到任何便宜;二来,她前几日才去见过圣上,若是转头就被你给伤了,圣上那头会怎么想?觉得你不光抢了她的婚事,如今更是要置她于死地?” 反正说来说去,都是在为宋梨好。 宋梨被这套说辞降服了。 的确,她现在怀着孩子,若是真有个什么意外,这个孩子流掉后,便再也不可能怀上了。 见宋梨已经被自己说服,老侯爷又要伸手去拿钱袋。 可宋梨却再次躲开。 “小梨!”老侯爷有点恼,“如今侯府本就吃紧,当初给你花了那么多,如今只是让你孝敬一点而已,这也不肯吗?” “我当然愿意,只要你答应让我见娘,我就把这钱袋里所有的钱都给你。”宋梨说话的同时,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她必须要找沈海萍出主意! 而老侯爷的目光全然放在那个钱袋上,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 那个钱袋鼓鼓囊囊,起码是五千两的银票。 有了这些钱,他不光能为凌水洲买来更多兵马,更能让侯府的日子过得舒坦点。 怎么想都是划算的。 “行,那你等等,你娘亲现在是真的疯了,我先去安抚她一下,等确定不会伤人之后,你再进去。” 老侯爷说着,便自己先进了沈海萍的院子。 他对着沈海萍一通威逼利诱,终于让她答应,不在宋梨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 但毕竟是口头承诺,老侯爷还是不够放心。 在宋梨进去时,他还让自己的随从也跟上去。 若是沈海萍敢说些有的没的,直接就冲进屋子里,把沈海萍给杀了! 不管是谁,都不能影响他的大计! …… 自打沈海萍“疯了”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进去探望。 几乎是刚推开房门,宋梨便闻见了冲上天灵盖的臭味,熏得她两眼翻白,差点直接晕过去。 再看沈海萍,被捆着手脚躺在床上,好些绿头苍蝇围着打圈,发出嗡嗡声。 “小梨,小梨你终于来看我了,快,快帮娘解开绳子。”沈海萍焦急喊道。 但宋梨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只是挥挥手,让身旁的丫鬟去帮忙。 那绳索上都是污垢,又腻又滑,丫鬟憋着气,脸都憋绿了,总算是将绳子给解开。 几乎是刚解开,沈海萍便立马扭动起身子,开始用手在身上到处抓挠。 那头原本如同海藻般顺滑黑亮的长发,现在也乱蓬蓬的,油得凝成一团一团的,沈海萍指甲一抠,指甲缝里便全是黄白色的头油。 宋梨看得要吐了。 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沈海萍吗? 现在这个样子,她真想掉头就离开。 可一想到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宋梨又强忍着,站在了门口的位置。 起码这个地方,能稍微呼吸到外头的新鲜空气。 抓挠了好半天,沈海萍总算是舒服点了。 她赶忙用手拢了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努力挤出笑容,“小梨,还好你来救娘了,你待会儿就记得出去和你爹说,让他把我放出去,知道吗?” 宋梨却道,“我暂时没法救你出去。” 这是她来见沈海萍之前,和老侯爷谈好的。 她只能来见沈海萍,不能带她走。 见沈海萍表情迅速灰败,宋梨又补充道,“但是,我会安排两个丫鬟过来伺候你的,不至于让你跟现在这样,过得这么……凄惨。” 沈海萍是有点失望的。 自己从小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女儿,却连救她出去都不肯。 怎能不寒心? 可宋梨好歹给她安排了两个丫鬟,还特意跑回来看自己,总算是还有孝心的。 沈海萍在心里和自己说,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宋梨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毕竟宋梨也没求什么回报啊! 正想着,就听见宋梨遣散了屋子里的丫鬟,还特意将门窗都给关上了,确定没人会听见之后,这才压低声音开口,“娘,我现在有个很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沈海萍的表情,瞬间错愕。 什么? 所以宋梨特意跑来看她,只是为了找她帮忙而已? 刚才还在感动的心,忽然就凉了几分。 而宋梨还在继续说。 “娘,我思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可要为我出出主意啊!” 沈海萍的眼神,逐渐回归死寂。 思来想去,才想到她吗? “你是为了这件事情,才特意回来的吗?”沈海萍声音发颤,轻声问道。 宋梨不以为然,“是啊,我刚嫁进世子府,总不能总回来吧,让人看见了,会嚼舌根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见到了老熟人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沈海萍的心,已然彻底凉透。 如果不是宋梨有事相求,或许她被关在这个地方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才会被她发现。 而且,就算是发现也不一定会来救她。 这就是她养出来的好女儿吗? 真是可笑啊! 她自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孩子早就已经被丈夫亲手掐死,然后偷梁换柱成了如今的宋里里。 还有一个,明明是呵护着宠大的,却没有半点要孝敬她的意思。 至于宋极星,更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如今已经分家搬了出去,几乎和侯府不再来往了。 她含辛茹苦这么多年,换来的就是这么个结局吗? “娘,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真的有事要求你帮忙!”宋梨急切开口道。 沈海萍缓缓回神,兀自握紧了拳头。 她淡漠开口,“说吧,你遇到什么难事了。” 宋梨道,“我怀孕了,但不是世子殿下的。” 什么?! 沈海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你肚子里……该不会是……” 宋梨点头,“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那帮逆贼的,他们人太多了,我甚至不知道这个种到底是哪个男人的。” “这个孩子你不会还打算留着吧,赶紧去找郎中,喝了落子汤,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灭口。” 如果这事被凌水洲知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宋梨表情有些烦躁,“如果真的能打掉,我又何至于来找你。” 她将现在的情况告诉了沈海萍,“娘,我到底要从哪儿去找个人狸猫换太子,才能将这个孩子给洗得干干净净?” “……” 沈海萍心里是怨恨宋梨这么不孝的。 可看到她遇到这种事,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 思索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想办法,让世子殿下身边的女人怀孕,尽快!” “我如今已经举步维艰了,再让别人怀上,到时候还能有什么地位。”宋梨拧眉。 沈海萍却道,“她怀的,是你的孩子,等到时候你的肚子发动,就找个理由推到她身上,也顺便让她早产,接着,来一招狸猫换太子。” 如此一来,出去偷人的,便成了那个女人。 而宋梨怀中的,即便被送去滴血认亲,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宋梨眼前一亮,“原来是这样,娘,我就知道,回来找你准没错。” 如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解决办法,宋梨立马起身要走。 “小梨!”沈海萍却从身后叫住她,声音里透着几分哀求,“就算你不能把我带出这个地方,最起码,别让他们捆着我,让我还能和以前那样,行吗?” 怕宋梨不答应,她又道,“你这段时间还需要我继续出谋划策呢,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后头还找谁出主意?” “娘你放心,我会和爹爹说的。”宋梨点头答应,迈步走出了院子。 她给了老侯爷一笔钱,“爹,我娘的确有些失心疯,你把她好好关在院子里就行,吃喝拉撒还是好好伺候着,这笔银子我会掏,唯一的要求,就是别让她去见任何外人,谁都不行!” 哪怕这个主意是沈海萍出的,宋梨也不再完全信任她了。 毕竟,沈海萍如今对宋里里已经有了不同的态度。 若是告诉宋里里的话,她必定会输得很惨! 所以,还是让沈海萍就安安静静地待在那个院子里吧! …… 而这头,宋里里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吃过早饭,她便开始在院子里练箭。 籽棉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突然就开始练箭,先前不是最抵触这个了吗?” 宋里里嘿嘿一笑,“本来是挺抵触的,但最近学了一下,又忽然觉得挺有意思的。” 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凑到籽棉耳边问,“对了籽棉,我小时候遇到过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男孩子,你知道吗?” 籽棉摇头,满脸茫然,“小姐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说着,忽然又意识到什么。 “是不是小姐你七岁那年,每天都神神秘秘地跑出去,怀里还揣着吃的,跟我们说自己去放风那段时间?” 宋里里丢了记忆,压根就不记得。 但见籽棉说这话,便也跟着点头,“对,那段时间我见过一个小男孩,对吧?” “不知道。”籽棉无辜地摊开手,“那时候小姐你不让我跟着,我后来还是听你说梦话,才知道你是出去见人了。” 但也没过多久吧,宋里里就不出去了,怅然若失好一段时间后,便将这件事情给抛之脑后。 如果不是宋里里今天问,她还真想不起来。 果然有个小男孩! 宋里里则在心中确定了这点。 可,那个小男孩是谁? 如果说这把弓她已经送给了小男孩,那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宫里? 大串的问题,萦绕在宋里里的脑海中。 而这个时候,仓颉忽然出现,“若没什么事情的话,跟我出趟门吧。” 这是他们昨天说好的。 从今天开始,宋里里便跟在仓颉身边。 宋里里点头,将鞭子缠在腰间,想了想,又拿起那把弓,这才跟在了仓颉身后。 两人坐上马车,摇摇晃晃的不知道要去哪儿。 趁这功夫,宋里里开口询问,“仓大哥,这把弓的事情,我隐约想起来一点了。” “想到什么了?”仓颉的手,悄然攥紧。 宋里里便将昨晚在温泉中想起的那些画面,都说了一遍。 表情仍旧困惑,“可我不记得他是谁,甚至不记得这把弓到底归谁。” 顿了顿又补充,“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他跟我的关系一定很好,否则我不可能将这把弓送给他。” 要是能找到,当面问问看就好了。 嘟囔着,宋里里却发现,仓颉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怎么了仓大哥,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宋里里疑惑问道。 仓颉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将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句没事。 然后,别开了视线。 两人再没有说话,就这样一路到了目的地。 是个山脚下。 宋里里下了马车,就觉得这地方格外熟悉,感觉好像来过。 下一瞬,眼角余光中,甚至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第二百三十八章:化干戈为玉帛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朝着山脚下缓缓走来的,居然是踏风。 不止是踏风,他身后还有一众人,都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打扮得格外朴素。 但处于习武之人的直觉,宋里里还是立马分辨出,这帮人肯定不简单。 他们的身上,都有煞气! 说明只是伪装成了普通百姓而已,实则应该都是习武之人,而且武功不低。 等走近了一看,更是能发现端倪。 那帮人的背篓跨栏里,装的都是武器! 踏风这时也走到了跟前,瞧见宋里里,便用鼻孔出气,“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话是对宋里里说的,但目光却落在了仓颉身上。 很显然,这两人认识,而且今天还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宋里里还没搞清楚状况,便没有回答。 仓颉替她开口,“是我让她跟我来的,无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影响到什么。” “她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很碍眼了。”踏风嘟囔道。 可对上仓颉的视线,却又瞬间怂了。 只能对着宋里里警告,“你别干什么多余的事情啊,老老实实跟在仓颉身后就行,如果影响到我们的计划,我不会放过你的。” 宋里里眨了眨眼睛,小声地提醒道,“我压根就不知道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压怎么破坏?” 仓颉给出答案,“有个词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帮逆贼寻不到别的地方躲藏,便又回到了这里,我们先设下埋伏,等夜里时,便能一网打尽!” 原来如此。 宋里里用力点头,“那我也多少帮点忙吧,我能挖陷阱,若是有逆贼想逃下山,必定会栽进陷阱里。” 那帮逆贼,一个也别想逃! 仓颉没有意见,朝她点了点头。 而踏风则持有怀疑态度。 “就你这样的,还能挖坑设陷阱?你别自己掉坑里,我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宋里里也不多争辩。 干了再说。 反正事实胜于雄辩! 一下午的功夫,伪装成普通百姓的这帮人,就跟进山挖草药的人没什么区别,任谁来了,都看不出什么端倪。 而宋里里虽然瘦瘦小小,却是挖坑设陷阱最利索的那个。 踏风开始还觉得她是在作秀,但看着看着,就发现宋里里是真的厉害。 眼神逐渐佩服起来。 等到了傍晚放饭时,他更是主动递给宋里里两个窝窝头。 “喏,赶紧吃吧,别待会儿饿晕了,我们都忙得很,没人会管你的。” 别扭地扔下这句话,踏风就转身要离开。 “踏风!”宋里里却叫住他。 踏风扭头,瞪她,“干什么,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吃不惯这个窝窝头吧,我就知道,像你这种大小姐怎么可能吃得了苦,今天一直在演戏对不对,我……” 话还没有说完,宋里里已经将手中的窝窝头递了过去,“你也吃一个,待会儿还有得忙呢,别饿晕了。” “……” 涌到嘴边的那些话,都被踏风给咽了回去。 他狠狠瞪了宋里里一眼,“我有东西吃,不用你给。” 然后,就飞快地走远了。 步伐实在太匆忙了,还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这模样,惹得仓颉闷笑了一声。 “怎么了仓大哥?”宋里里好奇问道。 仓颉颔首,湛黑色的眸子里蕴着淡漠神色。 开口道,“没什么,就是头次见到踏风这样狼狈,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对谁都不低头,今天算是对你改观了。” 头次见到? “仓大哥你和踏风,认识很久了吗?” 这熟稔的语气,好像认识了很多年似的。 仓颉的笑声瞬间收拢。 他垂下湛黑色的瞳孔,盯着宋里里看了半晌。 而后才轻声道,“等今天拿下这些逆贼之后,我再告诉你。” 这么神秘? 宋里里心中嘟囔,但也配合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左右不过几个时辰了,她还是等得起的! …… 很快,夜幕降临。 如同仓颉所言,那山上的山洞里,果然亮起了幽幽光亮。 宋里里和仓颉等人,从四面八方悄悄上了山,直接将那个山洞给包抄了。 说是包抄,其实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因为隔着老远,宋里里便看见了那山洞外头的大批人马,初步估计得有上千人。 更别说山洞里头空间很大,也能容纳下几百号的人马。 这些人加起来,想要直接赢下这场战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得想法子智取才行。 正想着,就看见踏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掏空的葫芦,然后递给了旁边的人,“去,直接到这条小溪的上流,把这个药粉给撒进去。 眼下正是这帮人做饭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要用水,一撒一个准! 果不其然,药粉撒下去没多久,便听见里头哀嚎声一片,随即一堆人开始冲出来,脱了裤子就开始噼里啪啦。 宋里里目瞪口呆,转头问踏风,“所以你废了半天功夫,让人撒到水里的,就只是泻药啊?” 直接下毒多好啊! 踏风朝她翻白眼,“你以为我不想啊,这帮人的头头就是玩毒的,一闻就知道了,我研究了好久,才想出来往水里放巴豆粉这一招呢。” 巴豆这东西是食物,所以轻易是吃不出来的。 而且,现在不也奏效了吗? “行了,差不多了,准备动手吧!”仓颉说道。 众人便拉弓,先将在草丛后面跑肚的那些人给直接弄死。 悄无声息的,甚至连山洞里的人都没有发现。 直至他们察觉到不对劲,走出来查看时,又是一阵箭雨,直接落在了他们面前。 这下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不对劲了。 众人纷纷退回了山洞里头,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 接下来,就得直接硬攻了。 “兄弟们冲啊,直接将这些人都给杀了,不必留活口,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 今日,不缴杀干净,绝不离开! 震耳欲聋的喊叫声,众人掏出了自己的武器,直接冲进了山洞里。 宋里里也掏出了自己手中的鞭子,准备跟进去,却被仓颉给按住了。 “你就在外面等着,哪儿也别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你别想撇下我!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仓颉的声音温柔,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般。 让宋里里不得不抬起头,眼底有些犹豫,“可是,我也可以帮上忙的,我的鞭子耍得很厉害,不会拖累你的。” “是我怕你受伤。”仓颉回答,“总之就在外头等着。” 好吧! 宋里里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了。 她站在外头,也没有就真的躲起来等,而是举着鞭子,死死地盯着山洞口。 如果有人逃出来的话,她就可以直接一鞭子抽过去! 但等了很久,只听见里头有叫喊声,血腥味越来越重,愣是没有人出来。 可见踏风带来的这只队伍,到底有多厉害。 还是说…… 踏风他们,占了下风? 想到后者,宋里里的心情顿时有点焦躁,往前走了两步,想凑近点去看看里头的情况。 而就在这时,有个络腮胡的男人快步走了出来。 宋里里没有半点犹豫,手中的鞭子直接抽过去。 分明是从身后抽过去的辫子,可那人却好似后背长了眼睛似的,竟能轻松躲过,甚至翻身上马。 扭过头,朝着宋里里投来阴毒的目光,手中也弹出来个什么黑漆漆的小玩意儿。 宋里里同样迅速偏头躲过,那小玩意儿落在地上后,飞速地动起来,没两下就变成了长腿的小昆虫,尖叫着,直奔着宋里里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几乎是本能反应,宋里里手中的鞭子挥出去,在那只小昆虫快要爬上鞋面时,直接劈成了两半! 她这才发现,那居然是只长着倒刺尖牙,长相格外瘆人的昆虫,身体被劈开后,里头流出了蓝色的血。 怎么看怎么古怪。 等等,这该不会是蛊虫吧? 那么刚才那个人…… 宋里里意识到这点后,抬头去看那个男人。 而男人显然也看出了宋里里身手不凡,丝毫不恋战,猛地用双腿夹了下马腹,直接快步离开了。 山洞里,踏风仓颉等人,还在和那帮逆贼厮杀,打得实在难舍难分。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宋里里咬牙,也翻身上马,朝着那人的方向赶去。 两匹马在林间穿梭,一前一后,后头的宋里里,逐渐便跟不上了。 因为,她和仓颉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即便有冰魄虫强行压着疼痛,但她还是忍不住冒冷汗。 再这样下去,这男人肯定会逃走的。 得想办法把他逼停才行。 宋里里便想到了上次那个悬崖。 于是咬牙,硬生生地换了个方向,引导着男人骑马朝那个方向而去。 很快,两人便到了那个悬崖。 男人悬崖勒马,前蹄已经悬空,溅起的碎石哗啦啦地落入了悬崖之中。 而宋里里也已经到了极限,人直接翻身,滚落在地,疼得大口大口的呼气。 “求、求你!”宋里里开口道,“救救我。” 那男人被逼入绝境,原本是面带愠色的,听到这话,忽然就忍不住笑了。 “哦?看来你身上本来就有蛊虫啊,让我猜猜,该不会是我上次给出去的那对子母虫吧?” 宋里里虚弱又艰难的点头,“对,就是那个,你就是饲养蛊虫的主人对不对,我没有恶意,我只求你,帮帮我!” 男人扬眉,“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死,那只母虫,在谁那儿?” 宋里里和盘托出,“仓颉。” 就是因为疼得太厉害,说话声都已经颤抖,让男人根本没听清。 “再说一遍。”男人命令。 宋里里蜷缩着,全身都开始发起抖来,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话,“求你,帮我,先帮帮我。” 啧! 男人是真觉得宋里里麻烦。 一点疼而已,这就不能忍了? 行吧,看在他那么想知道答案的份上,帮帮忙也不是不行。 想着,男人就从怀中翻出一个药瓶,倒出了黑漆漆的药丸,打算喂进宋里里的嘴中。 他走上前,准备掰开宋里里的嘴巴。 可宋里里却猛地抬头,直接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土,往他嘴里丢! 土腥味瞬间弥漫在鼻腔之中,嘴上更是黏糊糊的一片。 男人厌恶地站起身,打算吐掉不小心吃进嘴里的那点沙土。 可就这么张开嘴的功夫,宋里里已经将一个东西,直接丢进了他嘴里。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全身开始发寒,仿佛从骨头里结了冰。 这恐怖的感觉,让他想到了一样东西。 冰魄虫! 宋里里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疼得发白的小脸严肃地看向男人,“没错,就是冰魄虫。” 在黑市的时候,毒医就说过,那冰魄虫是用来对付一个人的,可惜没机会遇到。 后来,更是再三叮嘱宋里里,一定要将这只冰魄虫给养好,可千万不能出了事。 宋里里将这些话记在心中。 刚才通过询问这男人的身份,便确定了,他就是毒医想要对付的人。 于是,演了这么一出戏,就为了能将冰魄虫顺利塞进他嘴中。 “算我没白演。”宋里里扯起嘴角,人已经疼得有点眼前发黑,摇摇晃晃几下,到底没撑住,人狠狠朝着地面摔去。 可就在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吃屎的时候,却有一双手,将她给稳稳当当地扶住了。 宋里里茫然地睁开眼,这才发现居然是籽棉。 “你……”宋里里眼底满是错愕,“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分明交代了,让籽棉好好在家待着的啊。 这丫头怎么不听话! 籽棉眼中蓄泪,扶着宋里里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 “我就知道,小姐你虽然留我在晋州城里了,可压根就没有打算跟我有难同当,这么危险的事情,你都不叫上我。” 若不是她今早起来,眼皮就开始突突狂跳,让她觉得今天会出事,她也不会偷摸跟着宋里里来这里。 本来一切都还好好的。 直到宋里里突然骑马追出去,她才意识不对劲。 可身边没有别的马可以骑了,她是一路循着被卷翻的灌木丛,狂奔着赶过来的。 万幸,宋里里没事! 籽棉哭得眼睛都红了,“小姐,你别想撇下我!” 第二百四十章:我不会放过你的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哭笑不得。 她一笑,就感觉肚子里更疼了,只能倒吸一口凉气,迫使自己的思绪飘向别处。 然后对籽棉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怎么能叫做撇下你呢。” 顿了顿又补充,“再说,我本来是打算安安静静等着仓颉他们出来的,谁知道他就是那个下蛊的人,所以我才跟上来的。”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宋里里也没什么好瞒着籽棉的了。 反正等这人被拿下,身上的蛊毒自然就能解的。 说了也没关系。 但现在实在是太疼了。 “籽棉,我……我先骑马回去找仓颉,你把这个人捆起来,看住。”宋里里说道。 她得赶紧和仓颉碰面才行。 眼下冰魄虫塞进了那人的嘴里,那铺天盖地的疼痛再次袭来,宋里里实在是承受不住。 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然后又直接跌坐回石头上。 “小姐,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的。”籽棉说道。 她离开之前,得先把这个男人给捆起来。 至于绳子,当然是从马背上找。 可就这么一转头的功夫,籽棉余光便撇见,那个男人居然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手中举着一把刀,直接朝着宋里里扑去。 “小姐!” 没有半点犹豫,籽棉直接飞扑上去,替宋里里挡了这一刀。 噗嗤—— 锋利的刀没入了籽棉的胸口。 宋里里见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脚就将男人给踢飞出去了。 这还没完,她又上前,折断了男人的双腿和双手,让他只能在地上蠕动,这才折返回籽棉面前。 籽棉双手捂着胸口,脸色发白。 宋里里却在宽慰自己,“没事没事,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身上还穿着金丝软甲呢,应该没伤到要害,待会儿我带你下山去找大夫,就能……籽棉,为什么你出了……这么多血啊。” 好多好多血,汹涌着往外冒,很快就在籽棉的身下形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溪。 宋里里伸手想捂住那个伤口,但根本捂不住。 血越来越多了。 “你不是穿了金丝软甲吗,为什么?”宋里里慌得手脚都软了。 籽棉挤出一抹惨淡的笑容,轻声道,“我没有……穿。” 什么?! 这话宛如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宋里里的头上。 她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籽棉,“我明明看着你穿上的,你骗我是不是,快跟我说,你穿了!” “对不起小姐,我……”籽棉想道歉,但嘴已经有点张不开了。 失血太多,她整个人几乎要晕过去了。 宋里里什么都不想听了。 “我现在就带你下山去找大夫,没事的,我们找到大夫就好了。” 她想去扶籽棉,可她自己也疼得钻心,非但没能将籽棉给抱起来,反而让籽棉摔了一下。 “对不起籽棉,我、我不是故意的。”宋里里慌张道歉。 同时她也意识到,籽棉现在这个情况,是不可能活着走到山脚下的。 说不定,下一瞬就会死。 得想点别的办法才行。 办法…… 宋里里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男人身上。 她快步走过去,带着恳求的口吻,“你身上那么多药丸,一定有能续命止血的对不对,只要你愿意给我,我放你走!” “我不用你放我走,”男人开口,目光落在籽棉胸口的那把刀上,“你捅自己一刀,我就给你止血续命的药。” “小姐,你……”籽棉努力张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而宋里里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点头,“你说话,算数吗?” “反正她都要死了,你试试,总是不吃亏的。”男人微笑,“你可以避开心脏,免得一刀下去就死了,捅肚子吧,捅肚子不会死。” “好!”宋里里点头,迈步朝着籽棉走去。 她先撕了一截衣服,在拔出匕首的瞬间,就用那截衣服将籽棉的胸口死死缠住,这样可以让血没有那么汹涌。 但事实上,籽棉的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根本就无法再汹涌。 籽棉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宋里里,嘴角微张,好似在说什么。 宋里里听不清。 “没事的籽棉,我马上就救你,等我拿到药就可以救你了,你听话,没事的。”宋里里颤抖着开口。 宋里里拔出了那把匕首,在自己身上胡乱的擦拭了一下,便又狠狠地,送进了自己的肚子。 顿时,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鲜血往外缓缓涌出。 “疼是吗?”男人放肆大笑,声音里满是畅快,“比起你刚才折断我的手脚,这点疼算什么啊,给我好好受着!” “刚才你答应我的,只要我给自己一下,你就给我药。”宋里里一只手按住匕首,一只手伸向男人,“给我药!” “我怀里有个红色的瓶子,倒出来,给她吃两颗。”男人倒是说到做到。 宋里里不敢犹豫,赶紧找到药,然后塞进了籽棉嘴里。 果不其然。 这药才刚刚塞进籽棉嘴里,籽棉身上就不再流血了,就连她的表情,也变得缓和了许多。 “我不疼了,小姐。”籽棉说道。 男人得意洋洋,“那当然,我这药可以止痛的,你现在伤口不会疼,而且就算是自己扯掉手臂,也不可能再疼的。” “籽棉,你躺好别说话。”宋里里却忙道,“我去找人,然后带你下山找毒医。” 虽然暂时止血了,可籽棉毕竟失血过多,还是应该去看大夫的。 否则这条命,不一定能保住。 籽棉很乖巧地点头,“好,我都听小姐的。” 正说着话,仓颉已经带着大部队赶了过来。 他扫了眼地上的籽棉,眉头瞬间蹙起。 “仓颉,你来处理这个男人,”宋里里像是看见了救星,“我现在就带籽棉下山去找毒医。” 不等仓颉开口,那男人却又放肆大笑起来。 “走?你都已经中毒了,还想去什么地方啊,留下来乖乖地做我交易的筹码吧!” 宋里里的脚步一顿,“我中毒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你身上还有一把刀呢!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男人不屑又狂妄的表情,在宋里里身上扫过。 而后撇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因为你捅自己一刀,就好心给你止血药吧?” 那止血药是真的。 但捅的那一刀,却很致命! “这刀是我用毒淬炼出来的,只要见血,就会在骨头里滋生蔓延,让你痛不欲生,最后从里到外的烂掉,直至痛苦地咽气!” 这个过程很缓慢,需要煎熬一两个月,若是身体强壮,撑个半年也不是问题。 可惜的是,撑得越久,痛苦得就越久。 这毒没有解药的。 到最后的结局,就是在痛苦中死去。 “可如果你现在愿意放我走,我可以考虑,研制了解药给她,虽然不能彻底解毒,但起码可以苟活。” 男人残忍又兴奋地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怎么样仓颉,这不是你很在乎的女人嘛,要不要和我交换?” “交换。”仓颉毫不犹豫,直接点头。 “我和你换,我放你走,你把解药的法子告诉我,现在,立刻,马上!”宋里里急切道。 看着她这模样,男人忍不住想笑,“就这么怕死啊,我还以为,开国女将军的女儿,能有点骨气呢。” 什么?! 宋里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我是谁的女儿?” 男人再次蔑然,“你不会到现在都还觉得,你是那侯府的嫡女吧,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你在侯府受宠吗,有人真的把你当亲人看待吗?” 若真是身体里流着侯府的血,怎么会被那样对待。 宋里里往后退了一步。 她想过,自己可能不是侯府的女儿。 但,怎么可能是那位女将军的孩子呢? “你先给我解药,然后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里里说道。 男人满是血污的脸上,漾着说不出的似笑非笑,“我可不是能被你命令的人,把我的人找过来,让他带我走,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顿了顿又道,“至于你的身世嘛,你还是自己回去问老侯爷吧。”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宋里里也不再过多纠结。 拿到解药最要紧。 她将目光投向了仓颉。 虽然一个字都还没说,但仓颉已经明白她的想法。 拿出一个哨子,直接吹响。 很快,就有人出现,身边是两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逆贼。 “带着你们的主上滚!”仓颉冷声道。 逆贼被松绑,忙不迭地将男人给扶上马。 而在他们离开之前,男人也说到做到,将两瓶药丢在了沙地上。 “混着都吃下去,这样便能好了。”男人说道,“不过,就这么一个人的份量,是你活,还是你的丫鬟活,看你怎么选咯!” 扔下这话,男人扬长离开。 仓颉拧起剑眉,周身都散发着浓浓的寒气。 一瓶药,究竟给谁? 可宋里里却毫不犹豫,抓起那瓶药,直接就喂进了籽棉的嘴里。 “没事了籽棉,喝完就没事了,剩下的我再去想办法,我们先保命,只要活下来,肯定有办法解毒的。” 籽棉此刻已经陷入了昏迷,根本做不出吞咽动作。 那药水喂进嘴里,便又顺着嘴角淌出来。 流得哪儿哪儿都是。 “籽棉你听话,你都喝下去好不好,籽棉,你醒醒啊!”宋里里声音颤抖得厉害,“你别吓我,你睁开眼。” “……我送你们去毒医那儿。”仓颉也不敢多耽误,开口道。 对,去找毒医! 宋里里连忙点头,跟着仓颉一起下山,直奔黑市。 好在这地方距离黑市也不算是很远了。 出了城门之后,再有一炷香的功夫,两人便从驿站的位置,直接闯进了黑市。 驿站的人原本是想拦的。 可瞧见那马背上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瞬间就噤声,默默缩回了屋子里。 能让仓颉这么急匆匆,坏了规矩从出口进入黑市的,必定是紧急的大事! 这可是黑市的主人,他们怎么敢拦? 而这头,宋里里三人已经到了毒医的医馆。 天还没亮,医馆关着门,里头黑漆漆一片。 “谁啊,一大早就过来打扰老娘的好梦,知不知道睡美容觉是很重要的事情?” 听到动静,毒医不耐烦地拢着衣裳走出来。 下一瞬,看见了满是血污的三人,瞬间瞪大眼。 表情都严肃了,指着旁边的贵妃榻,“先把她放在这里。” 这个她,说的是籽棉。 虽然只是扫了眼,但毒医还是迅速分辨出,到底谁是伤得最重的那个。 宋里里立马将籽棉放在榻上。 毒医给她把脉,又是狠狠一惊,“她怎么会中这种毒,这是……” “是那帮逆贼的主上,应当也是毒医你讨厌的那个人。”宋里里开口,“他的刀上有毒,籽棉、籽棉是因为替我挡了这刀,所以才弄成这样的,毒医,不管多少银子,要什么名贵药材,我都愿意,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可毒医却摇摇头,“不行,这毒我虽然能清,可她失血过多,已经来不及了。” 籽棉,注定得死。 “若你还有什么话想和她说,我去拿清神丸给她吃,服下后,能有一炷香的功夫保持清醒,但之后就会再次陷入昏迷。” 甚至,只是面上昏迷,实则非常痛苦,只是无法睁开眼,无法做出反应,在心底无声的喊叫。 那个时候,就得动手,送她一程了…… 但如果不用清神丸,籽棉也会在昏迷中直接去世,连最后的遗言都不会留下。 就看宋里里怎么选了。 “我……”宋里里纠结,眼神中满是痛苦。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不着急。”毒医安抚道,“最起码她现在在我这里,我不会让她马上就死的。” 话音刚落,仓颉忽然发话,“别只管籽棉了,还有她,她身上也中了一刀,甚至没吃暂时的解药。” 什么?! 毒医大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里里,快把伤口给我看看。” 宋里里却摇头,“我没受伤。” “你骗谁呢,你这肚子上,不还插着一把刀吗!”毒医急得双脚跳。 第二百四十二章:下辈子,不当你的丫鬟了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在毒医急切的目光中,宋里里缓缓地掀开衣服,露出了里头的情况。 她的肚子上,的确插着一把刀。 但这刀,没有插在身上。 “金丝软甲?!”毒医震惊,“而且还有血包,你对此早有准备啊!” 听闻这话,宋里里有些苦涩无奈地笑了。 准备? 她哪有什么准备。 这金丝软甲,她给了籽棉,可籽棉却悄摸摸地,又穿回了她身上,甚至还帮忙塞了些血包。 这样若是别人行刺,看见果真出血,便会觉得是真的刺中了。 方才在山上,宋里里就是这么骗过逆贼主上的。 她那一刀刺进去时,自己都错愕了。 然后想起籽棉不断张合说的话。 那么小声,其实是没听清的。 但宋里里忽然就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了。 籽棉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当然不会有事,因为籽棉早就为她谋出一条生路了! 籽棉替她考虑得那么周全,却唯独什么都没给自己留。 这个、傻丫头! 想到这儿,宋里里眼中满是泪水。 她抬起手,囫囵地擦了一把,终于做了产决定,“给她用清神丸吧,我想再和她说说话。” “好。”毒医答应了。 她拿来清神丸,递给宋里里之前又道,“只要吃下去,她就会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好了,临死之前,你骗骗她也是好的。” “嗯。”宋里里点头。 两人要告别,毒医便和仓颉去了后院。 宋里里扶着籽棉坐起来,给她服下那颗清神丸。 清神丸入口即化,很快就奏效了。 籽棉缓缓地睁开眼,茫然地四处看了看,最后将目光定在宋里里身上。 “小姐?” “是我。”宋里里点头,眼泪没忍住,扑簌簌地往下滚。 籽棉赶紧抬手去给她擦,“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了吗?” 她真觉得自己好了。 身上暖洋洋的,虽然伤口还有一点刺痛,可很轻微,几乎可以忽略掉。 “我带你来找毒医了,毒医,她很厉害的。”宋里里深呼吸,将心底翻涌的苦涩强行压下,“果然她一出手,你就好了。” 籽棉点头,咧开了嘴角,“小姐的人脉果然厉害,居然还认识这种大夫。” “籽棉,为什么要把金丝软甲给我?”宋里里开口,“既然已经给我了,又为什么非要追上山,你明知道,我有金丝软甲不会出事的。” 反倒是籽棉自己,武功很一般,也没什么保护,有什么事情,不就第一个倒霉吗? 籽棉咧嘴轻声笑了,“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应该去找到小姐你,等我自己回过神,都已经跟到山脚下了。” 去都去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所以,干脆就跟到底了。 说到这里,籽棉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愧疚,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拖后腿了啊。” “说什么傻话呢!”宋里里摇头,“你从来不是我的累赘,我就是气你,非要跟上来。” 籽棉举起手来发誓,“那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小姐,我保证。” 说完了,还用余光小心翼翼地去瞥宋里里的表情。 宋里里鼻尖又是一阵酸涩。 她将籽棉抱进怀中,“籽棉,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啊,等你好了之后,我就带你去做。” “小姐不留在晋州城了吗?”籽棉好奇问道。 宋里里摇头,“不留了,你告诉我,我去安排。” 听到能出去玩,籽棉的眼睛瞬间放光。 她掰着手指头开始盘算,“我想去大海边上,听说那地方有荔枝,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鱼虾,对了,听说那地方不信佛,信妈祖,妈祖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小姐,在我心里,你也很厉害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个妈祖吧!” “好,还有呢?”宋里里追问。 “然后我们去江南吧,找秦心语,虽然我不喜欢她叽叽喳喳的,但每次和她在一起,其实也挺开心的。” 宋里里用力点头,“好,我们去江南。” 籽棉又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 其实她的愿望都很小。 什么去吃点好吃的,去买一件漂亮衣裳,躺在海边晒太阳等等。 但每一个愿望里,都有宋里里。 籽棉说到口干舌燥,往贵妃榻上一躺,“其实什么都不做也行,就这样陪在小姐身边,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小姐,如果我能这辈子永远陪着你就好了。” 宋里里点头,“会的,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那说好了,以后小姐不管去哪儿,都一定要把我的……把我带上。”籽棉呲牙笑,“说多了好困啊,小姐,我睡一觉,等你忙完了,就来叫我好不好?” “好,睡吧,等我忙完了,我就来叫你。”宋里里用力点头。 她看着籽棉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然后缓缓伸出手,替她整理散乱的发髻。 籽棉蹭了蹭她的手,“小姐,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我还给你当妹妹行不行,我不当丫鬟了,我想给你当妹妹。” “不用下辈子,你现在就是我妹妹。”宋里里轻声道,“你在我的户籍上,写的就是妹妹,是我唯一的妹妹。”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在了籽棉的脖颈上。 “睡吧,睡醒就好了。”宋里里的声音已经颤抖,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她的手扶着籽棉的脖子,猛地用力! 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响,籽棉的手,无力地从贵妃榻上滑落。 同时滑落的,还有籽棉眼角的那滴泪。 她闭着眼,嘴角带着笑,彻底地睡着了。 那滴泪,冰凉地砸在了宋里里的手背上。 宋里里愣怔地看了半晌,忽然就明白了。 假的! 其实刚才籽棉什么都知道。 那些都只是在演戏,在哄她开心,只是为了不让她那么难过。 “籽棉,为什么,为什么你……” 直到临死前,都还要照顾她。 为什么? 这个蠢丫头,就不能也为自己活一次吗? 宋里里跪倒在贵妃榻前,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已然泣不成声。 第二百四十三章:结束这一切!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天边破晓时,宋里里带着籽棉回了定胜宅。 一众丫鬟下人们正在打扫,瞧见籽棉浑身是血,纷纷围了上来。 可见籽棉脸色苍白,还紧闭着双眼,都不敢大声说话。 “小姐,我要去给籽棉姐请大夫吗?”丫鬟问道。 宋里里艰涩地摇头,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了不用两个字。 丫鬟拍了下脑门。 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对对对,小姐你怎么放任籽棉姐受伤不管呢,肯定是看过大夫了,那,我去烧点热水,一会儿给籽棉姐擦擦身子。” 在她看来,籽棉应当只是受伤昏过去了。 毕竟,身边还有小姐啊! 小姐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让籽棉姐受伤呢? 丫鬟小跑着去烧热水了。 满满一桶热水,倒进了籽棉房间的木桶里。 宋里里替她脱了衣服,将她放在热水里,用帕子一点点的擦拭那满是血污的身体。 水很快就被染成了淡粉色,在桶壁上荡漾,然后又拍在籽棉的胸口,从那个已经失去血色的窟窿,畅通无阻地穿过去。 但好在,籽棉现在不会感觉到疼痛了。 等洗干净身上的血污,宋里里便开始给她穿衣服。 籽棉临死前说,想穿一件很漂亮的粉色衣服,宋里里便去找了自己的。 时间有点太久了,籽棉的身体开始发僵,宋里里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总算是把那件衣服穿在她身上。 “真好看,”宋里里轻声道,“早知道你穿粉色这么漂亮,我就应该早点给你买的,籽棉,你不会怪我吧?” 躺在床上的籽棉再也不会回答了。 但宋里里却又听见了有人在说话。 “小姐说什么呢,小姐这么好的人,谁会因为一件粉色衣服就怪罪小姐啊。” “籽棉……” 宋里里扭过头,却发现是门口的丫鬟在回答。 不是籽棉,也不可能是籽棉了。 “我宁愿你现在爬起来怪罪我。”宋里里垂眸,眼中已经流不出泪了,“爬起来怪我,骂我,打我都行。” 听见了吗? 籽棉? 如果有下辈子,别当我的丫鬟了,一定要当我的妹妹。 当被她宠爱着长大,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妹妹! …… 籽棉的丧事办得很简单。 宋里里将她埋在了一处山坡上,那个位置正对着他们曾经住过的乡下。 埋之前,她剪了一缕头发,塞进瓶子里,然后挂在了脖子上。 “等我处理完手里的事情,我就陪你去海边,吃荔枝吃鱼虾,再去江南看秦心语,她那么爱说话,必定会会热闹的。”宋里里攥着掌心的瓶子,轻声说道。 从籽棉的坟前离开后,宋里里已然收拾好了所有情绪。 仓颉正在定胜宅等她。 “仓大哥,那个逆贼的主上逃出晋州城了吗,我想去亲自去抓他,给籽棉报仇。”宋里里说道。 仓颉颔首,“我已经抓到了,就在军营的地牢里关着,你若是做好准备了,我现在就带你去。” “麻烦仓大哥了。”宋里里点头。 她跟着仓颉去了军营里,重新见到了那个男人。 相较上次的猖狂得意,男人此刻已经伤痕累累,彻底没了那股傲气。 见到宋里里,他立马出声求饶,“放过我,你让他们放过我行吗,只要你愿意让他们放过我,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那你能让籽棉活过来吗?”宋里里轻声问道。 男人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他什么都能做,但让籽棉死而复生这种事情,不可能办到。 “其他的呢,我可以为你做其他的。” 宋里里摇头,“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想要。” 男人的表情瞬间灰败,已经预见自己会面临什么悲惨的结局了。 但下一瞬,又听见宋里里道,“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杀了你的,一会儿我就带你离开,活着离开。” 什么?! 转变太快,男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带我活着离开?” 宋里里点头,“嗯,但前提是,你先帮我解了身上的蛊毒。” 她身上的蛊虫是男人养的,听命于他,能放进去,自然也能拿出来。 “好,只要你放我走,我就把你的蛊虫拿出来。”男人说道。 宋里里摇头,“你先拿出来,然后我才能放你离开。” 男人满脸不放心,“若是你耍诈,不肯带我出去怎么办?” 他不能拿自己的性命来赌! 但宋里里却轻描淡写地反问,“你现在除了相信我会说到做到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不相信,就只能在这里头等死了。 相信的话,倒还有一线生机。 甚至,宋里里并没有给男人太多的思考时间。 直接站起身来,“你若是还没想好,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等!”男人急忙叫住她,狠狠咬牙后,做了决定,“我帮你取,我现在就帮你取。” 他现在手脚都断了,无法自己操作,就将方法告诉了宋里里。 取他的心头血做诱饵,能让子虫自己爬出来。 就是过程会有点难受。 宋里里倒是能忍,一声不吭的,便让子虫爬了出来。 没有半点犹豫,宋里里直接抬脚,将那只子虫给直接踩死了。 只听见吧唧一声,子虫的身体里迸出蓝绿色的液体,扭动了几下身体,然后便彻底不动了。 看着自己静心饲养的蛊虫被踩死,男人是有点舍不得的。 但一想到自己可以离开了,又忍不住高兴起来。 “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办到了,那现在你可以放我走了吧,我们刚才说好的,你不许反悔!” 宋里里点头,“我不会的。” 她出去了一趟,去找了踏风,说自己要将男人给带走。 踏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竟是什么都没问,直接点头同意了。 甚至,还给宋里里找了一辆马车。 “你用这个把他整走吧。” 宋里里道谢,折返回地牢,将男人带出来。 看见那辆马车,男人心情激动无比。 “你就带着我往东边走,走个三十公里,把我放下就行。”男人说道。 宋里里答应,放下了车帘。 也不知道马车到底行进了多久,忽然就停了下来。 宋里里掀开帘子,声音寡淡道,“到了。” 男人抬起头,看见面前出现的女人时,整个人表情瞬间惨白! 第二百四十四章:总有一天你会用得上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男人像是看见了恶鬼,表情惶恐到了极点。 他拼命地蹬腿,往后逃窜,“不,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快带我走,我不要待在这里,带我走!” 宋里里却露出了笑容,“还要带你去哪儿,我不是已经让你活着从地牢出来了吗?” 答应男人的事情,早就已经做到了。 现在男人还想去什么地方。 说着,宋里里看向还处于错愕中的毒医,缓缓开口道,“我已经给你送到面前了,剩下的就交给你自己处置吧。” 毒医帮了她那么多,如今,也总算是轮到她来帮毒医一次了! 毒医嘴唇嗫嚅了半晌,眼眶变得湿润起来。 而后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里里。” 她多年以来的那口恶气,终于可以出了! …… 宋里里将人送进医馆后,自己回到了马车上等。 从天亮,等到了天黑。 毒医终于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身衣裳,还提着一个包袱。 当走出来看见宋里里的那瞬,有点错愕。 宋里里却面无表情地接过了她的包袱,然后开口,“这马车我已经找好马夫了,他会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宋里里知道,毒医解决了这个男人后,大抵是不会再留在晋州城了。 所以,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远离那些曾经的痛苦,去做真实的自己吧。 毒医的眼眶湿润了。 她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宋里里。 半晌才开口道,“里里,其实,我还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呢。” “仓颉,就是迟聿,对吗?”宋里里问道。 毒医诧异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带我去军营见这个男人的时候,”宋甜回答,“如果他不是迟聿,不可能那样畅行无阻,让所有人都尊敬的。” 再加上先前那些事情,宋里里便能自己推敲出来了。 始终保护在她身边的仓颉,其实就是迟聿。 宋里里眼神有点茫然,“我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要用另外一层身份接近我。” 毒医沉默了半晌,这才缓缓开口,“因为,你不喜欢他啊,他想保护你,却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你身边,所以就只能用仓颉这个身份了。” 说着,毒医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真的,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会放着迟聿这么好的人不喜欢,跑去对凌水洲示爱,还一副非他不嫁的样子。” 宋里里想起了自己查出来的那些蛛丝马迹。 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可能,我真的认错人了吧。” “你说什么?”毒医没听清。 宋里里继续道,“我回晋州城,是因为要找到一个人,然后和他携手复仇,可我以为,那个人就是凌水洲。” 如今看来,从一开始就大错特错。 “复什么仇?”毒医追问。 宋里里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我是有事才回的晋州城,可惜失忆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毒医想了下,“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给你再试试,看看如何能帮助你恢复记忆,就是过程,可能有点恶心。” 能让她恢复记忆? 宋里里想也不想便直接点头,“不管多恶心,我都可以忍受,你说吧,我愿意。” 毒医便拉着宋里里回了医馆,然后将后院井里的男人给拽出来。 不敢想象的是,男人还活着,只是被划烂了脸颊,浸泡在了井里而已。 毒医把他拽出来,还不忘解释道,“里里你不用害怕,我可不是什么心理变态,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当初,这个男人划烂了她的脸颊,还将她推入冬日的冰窟窿里,看着她挣扎求救却无动于衷,甚至面无表情地用冰块封住了那个冰窟窿,断了她最后的生路。 她在水下痛苦挣扎,感觉着脸颊的刺痛和肺部如针扎般的感觉,一点点的窒息昏迷,顺水而下。 如果不是她运气好又命大,正好飘到了一处温泉附近,她早就死了! 现在这男人承受的痛苦,远不及她当时的万分之一呢。 “我打算让他留在这里慢慢等死,那种感觉,才是最痛苦的。”毒医轻声道,“不过现在看来,还好没让他死,正好派上用场了。” 在男人的骂声中,毒医割下了他的一块肉,递给宋里里,“吃吧。” “吃……这个?”宋里里满眼不可置信。 毒医点头,表情很认真,“是啊,别小看这么一块肉,他养了那么多蛊虫,可谓是万毒之王,连带着肉也是带着毒的,你吃下去之后,就能以毒攻毒,刺激你恢复记忆了。” “……” 宋里里不再有半点犹豫,直接将那块肉给咽了下去。 毒医反倒被吓了一跳,“你都没听我说完,万一有什么副作用呢?” 宋里里微笑,“我相信毒医你不可能害我的。” “你……哎算了算了,我当然不可能害你,你先去躺着吧,估计会有点难受,我让你睡一觉,尽可能在睡梦中想起一切。” 宋里里配合地去外头的贵妃榻上躺下了。 躺在这儿,她仿佛回到了那天。 只不过这个医馆里,已经没有籽棉了。 宋里里想着想着,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做梦了。 梦到了带着籽棉来晋州城时的场景,她和籽棉凭着那张小时候的肚兜,成功地进了侯府的大门。 而后,便发现了身为未婚夫的凌水洲。 她认定了凌水洲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所以不管外头的人怎么辱骂自己,都不管不顾,就是要留在凌水洲身边。 甚至,为了能让凌水洲彻底信任她,愿意对她敞开心扉,不惜去为他谋好名声,却因此连累了迟聿,废了他的一条手臂。 再后来,她发现了宋梨私下对迟聿动手脚,想去告诉迟聿,却被推进了水里。 再次睁开眼时,便失忆了。 而宋里里梦见的还不止这些。 她又梦见,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她和籽棉每天都要练功,籽棉是丫鬟还能偷偷懒,可她是主子,被师傅盯着,稍微错一点就要打手心。 当她哭得几乎要断气的时候,师傅又会拉着她说,这一切都是为她好。 “里里,等你回了晋州城就明白了,师傅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让你学的这些,总有一天你都能用上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大结局 - 失忆改嫁,渣男跪地叫皇婶 - 无名小莲花 宋里里并不懂这些。 她只是哭着都快背过气去,然后为了气师傅,就悄悄地将自己的弓给送了出去。 回去之后,师傅气得眼睛都红了,说那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怎么能就这样送人了呢? …… 等宋里里醒过来时,感觉自己脑子还轻飘飘的,有点回不过神来。 她瞪大眼睛,终于想起来了。 为什么那把弓如此熟悉。 原来,是她送给迟聿的。 她和迟聿小时候,其实就认识了! “那迟聿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在报恩啊?”宋里里问道。 毒医嘴角扯了扯,“所以你觉得,迟聿做了这么多,真的就只是报恩而已吗,如果是报恩的话,那他的胳膊为你而废的时候,就已经还清了好吗?” 哦…… 是哦…… 宋里里点点头,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 那、迟聿对她这么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正想着,便听见毒医道,“里里,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迟聿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对你好吗?” 咳咳! 宋梨被呛得咳嗽起来。 “他、喜欢我?”宋里里摇头,满眼不相信,“可我和迟、靖王殿下之间,从来没有说过这些啊。” 是毒医搞错了吧? 毒医摆手,“反正我就说这些,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试探一下。” “怎么试探?”宋里里问道。 毒医便凑到了宋里里耳边,说了一个计划。 “这能行吗?” “你先试试,你甚至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毒医朝她挤眉弄眼。 总之,该说的都说了,能为宋里里做的,也全部都做了。 接下来就看宋里里自己的了! 将男人重新放回井里后,毒医离开了晋州城。 她前半生都活在痛苦和恨意中,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了。 后半生,她要试着为自己而活! 而宋里里则抱着毒医的那番话,有些茫然地回了定胜宅。 脑子里,乱糟糟的实在理不顺。 正好这时候,仓颉回来了。 见宋里里这表情,瞬然有些紧张,“哪里不舒服吗?” 宋里里摇头,“仓大哥,我、我打算后天抛绣球。” 豁出去了! 反正得后天再抛绣球,若是仓颉没有任何动作,她就说自己反悔不想嫁人。 这事就她和仓颉两人知道,丢不了人的! 而听到这话,仓颉的表情瞬间变得错愕震惊,“你说什么,你要干什么?” 宋里里重复了一遍,“我、我想后天抛绣球,反正现在逆贼已经拿下了,晋州城里不会有什么战乱,我想安定下来,然后带着籽棉的头发四处去转转。” “……你想嫁谁?”仓颉又是沉默了好半晌,这才开口问道。 宋里里回答,“嫁给谁都行,但一定要是心里有我的,真正喜欢我的,这就足够了。” 仓颉没再回答,转身出去了。 当天夜里,也没有再回来过。 宋里里的心有点忐忑,睁大眼睛,就这么硬生生熬到了第二天早上。 仓颉仍旧没有出现。 看来,毒医是说错了。 否则仓颉应该立马自爆身份,然后说喜欢她才对。 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她呢。 宋里里说不上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总之心口有点发堵。 吃早饭的时候,她也没什么胃口,拿调羹戳碗里的桂圆莲子粥,一下又一下,恨不得把桂圆莲子统统捣碎成浆糊。 而这时,有丫鬟忽然小跑着进来,脸都白了,“不好了,不对,太好了,也不对,小姐,有大事发生!” 宋里里被他说得有点懵,“什么好又不好的,到底出什么事了,喘口气,慢慢说。” 说着,还给丫鬟递了一杯茶。 丫鬟直接喝光了,顺了口气,告诉宋里里,“靖王殿下,来提亲了!” 什么?! 宋里里猛地站起身来,结果膝盖磕在饭桌上,疼得呲牙咧嘴的。 顾不上喊疼,宋里里直接迈步出去了。 打开定胜宅的大门,迟聿果真在外头站着。 而他身后,是远远望不到头的彩礼。 如此大的排场,让整个晋州城的人都忍不住来凑热闹,眼中满是震惊。 乖乖,当年皇上迎娶皇后,也不过就是这些东西吧! 哦不,感觉还没有这么多呢。 靖王殿下为了娶宋里里,还真是掏空了家底,就为了显得自己有诚意啊。 而此刻,有诚意的迟聿站在宋里里面前,手中是一支箭。 什么都还没说呢,宋里里直接就接过了那只箭。 如此爽快,倒是让迟聿有点意外了。 “你不问问我要说什么吗?” 宋里里并不在乎,朝他摇摇头,“还能说什么,不就是那套说辞,归根到底,知优一个答案,就是我愿意嫁你。” 没什么好弯弯绕绕的。 她愿意。 “靖王妃的位置,我早就想坐了。” 在百姓的一片叫好声中,宋里里和迟聿相视一笑,抬步进了定胜宅。 至于那些东西,则也陆陆续续地往定胜宅里头搬。 搬了整整三个时辰! 本就不大的院落,现在被堆得连走路都得侧身了。 宋里里大致扫了眼,也有点惶恐,“你该不会真的把家底掏空了吧,要不然趁着夜深人静,你再搬回去一些,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迟聿还没说话呢,踏风便撅了嘴。 “你少看不起我家王爷了,就这么一点东西而已,还是给得起的,让你拿就拿着吧!” 这还是一点啊! 宋里里暗暗吐了下舌头。 不敢想,迟聿这些年,到底积攒下来了多少家业。 “想知道?”迟聿倒也大方,“等你嫁过来之后,你可以慢慢查,慢慢看。” 反正,这些都是宋里里一个人的。 正说着话呢,外头突然传来了凌水洲的声音。 迟聿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将宋里里给拥入怀中。 声音温柔无比,“不过,这些还是等到之后再说吧,现在你先陪我,我们去把这位侄儿给处理了再说。” 未来几十年,多的是时间来说别的事情。 宋里里用力点头,和迟聿十指相扣,迈步往外走去。 外头夕阳无限,已经要入夜了。 但属于他们的光明,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