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杀虏 王腾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回到了三百多年前的明朝,那时鞑虏入侵,最后一个汉人王朝摇摇欲坠,就当他叹了口气,准备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忽然觉得四周的空气有些灼热,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记得有开空调呀! 火光!冲天而起的火光伴随着滚滚的浓烟让王腾恍然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难道梦还没醒? 不,这不是梦,陡然间,王腾听到一阵阵凄惨无比却又绝望至极的叫声,这音调他发誓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啊,救命……” 听声音像是个绝望的女子。 王腾有些摸不清状况,抢劫? 这时候,火光腾起的地方传出阵阵非人的叫喊,“嘿嘿嘿,呦吼!呦吼!” 野兽般的语言渐渐汇成股股声浪,仿佛要把整个人间变成地狱! 不远处,火花飞溅,一栋栋房屋倒塌,惨叫四起,一条条人命烟消云散。 这是在哪里?这可不像是在演戏。 怎么办? 王腾紧张无比,他环顾左右,四处找寻武器。 这陌生的环境,保命是最要紧的。 忽而,王腾的视线中渐渐走进一名身跨弯弓,手持巨斧的黑瘦汉子。 此人脑后有辫,身着皮甲,甫一看到王腾便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鞑子?顾不得多想,王腾下意识地扑倒在地,险而又险地避过了对方势在必得的一箭。 “卑贱的尼堪!”嘴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声,身着皮甲的这名女真步甲将斧刃翻转,目露凶光的向王腾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这是要杀人呀! 对方力气极大、箭术又是极好,刚才能够躲过一箭已经是难得的好运气了,王腾不认为自己在逃跑当中能够避过对方的第二箭。加上外面杀声四起,肯定会有不少鞑子,那么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杀了面前这个来势汹汹的家伙! 生死之间,王腾的头脑显得格外清醒,他并没有趁势起身,反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装出一副昏迷过去的模样! 二十步、十步、五步,近了,更近了,“啪啪啪”的脚步声似乎就在耳边响起,王腾突然一个翻滚,将手中的两把泥土恶狠狠地向对方抛去。 “噗噗”,泥土入眼,着实难受。 女真步甲从来没见过这种无赖打法,原本以为这名汉人已经被吓傻了,可现在来看,对方竟然还有胆子反抗! 滔天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女真步甲一时不防,双眼间渗入了大量的泥土,越是用力眨,眼睛就越看不清楚,“眼睛,我的眼睛!” 恼怒之下,女真步甲顾不得喝骂,只是凭着感觉挥舞着巨斧。 斧刃带起的风声呼呼作响,有好几次,躲闪不及的王腾差点被那柄血色犹存的巨斧伤到。 鞑子好生厉害!前世的王腾只不过是个小白领,虽然杀过鸡,宰过鱼,但却从没被人这样追杀过,娘的,这是要命呀! 一进一退,一躲一闪间,王腾摸到了一杆靠墙放置的扁担,被压着砍了这么久,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不过,鞑子将巨斧舞的密不透风,滴水不漏,倘若一招不慎,不但伤不了对方,倒是很有可能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怎么办呢?攻他下盘!王腾灵机一动,武侠小说里不是说要上攻三路,下扫底盘的嘛! 这骚鞑子武艺惊人,但他毕竟吃了王腾的一击阴招,视力受阻,只要王腾一扁担将他抽到在地,那就立刻扭转了不利的形势! 速战速决!说干就干,在斧尖临身的千钧一发之际,王腾出招了。 悄无声息的下蹲,自左向右的横扫,“噗”梨木做的扁担重重地击打在鞑子没有任何护具的小腿上,扁担结实沉重,寻常人挨上一记狠的绝对要躺在床上歇几天。 “啊”,伴随着鞑子的惨叫声,扁担断成了两截。 这时候,王腾估摸着对方的眼睛也差不多恢复了视力,当下顾不得多想,恶狠狠地抄起半截扁担就向那油光可鉴的脑门抽去! 噗,第一下,扁担砸空,被鞑子灵敏的闪了过去;啪,第二下,鞑子没有闪开,让扁担直接抽到了小腹上,鞑子被激起了凶性,嗷地一声就把斧头抛了出去,如果不是小腿伤的太重,影响了他的身体重心,王腾很有可能被对方一斧削断了脑袋。 鬼门关里可没有回头客呀!王腾的额头渗出滴滴冷汗,刚才真的太险了,哪有一碰面就下狠手的? 妈勒个逼的,这狗娘养的骚鞑子不让自己活,我也不能让他好过,王腾面色涨红,也不再一味的闪避巨斧,只是不管不顾的往鞑子的脑门砸去! 啪啪!四尺多长的扁担抽在鞑子脸上,抽的他血花四溅,王腾一击得手,手中更显狠辣,“杀,杀,杀!” 鞑子受创之后,大脑似乎也变得迟钝起来。 熊熊的火光下,王腾倒转扁担咬牙刺向了鞑子的喉咙! “噗哧”血花四溅,断了一截的扁担深深地刺到了鞑子的脖颈深处。 “呃呃”,犹如断了脖子的公鸡,鞑子狠命地噗通着,一时间从他怀里掉出了大大小小的银块,形形色色的首饰…… 王腾的眼神好的很,他看到许多银块首饰上都还有尚未擦净的血迹!这些都是从汉民家中抢夺的财物呀! 第一次杀人带来的些许不适,很快就被这种义愤填膺的正义感所冲垮,这帮鞑子不能称之为人,只能算做是畜生! 既然是为民除害,杀的又是畜生,王腾心里不再有一丝芥蒂! 将财物聚拢在一起埋到了石磨附近,王腾一屁股坐倒在地,可是,刚坐了不到几个呼吸,又好像坐到弹簧一样一蹦而起。 毁尸灭迹,必须毁尸灭迹,不然要是等到别的鞑子过来,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王腾提起鞑子的双腿将尸体丢到了井中,又用大把大把的泥土掩盖了地上的血迹! 只是少一个同伴,希望鞑子们不会察觉吧! 王腾是真的累了,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他有一肚子的疑问,不过,当务之急却是找一个藏身之处。 去哪里呢? 小心翼翼地翻过几道火墙之后,王腾试图离开这个村落,然而四下里都是到处游荡的鞑子,他们在杀人,他们在劫掳。 王腾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他不是内裤外穿的超人,这种情况下,能够保全住自己就已经是极了不起的事情了,至于百姓的仇,只能留到以后再报了。 第二章 再入狼穴 就在王腾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在一道拐角的土墙处忽然冒出一个脑袋,那人朝王腾连连挥手,“腾儿,快躲起来,鞑子要过来了”。 虽然不明白为啥对方称呼自己为腾儿,但情况危急,不远处已经传来了阵阵呼叫,耽误几个呼吸甚至都可能是要命的事情! 王腾急忙跑到土墙的位置,却发现这儿是一个几尺见方的土窖,上头盖有一卷草席,草席上随随便便的铺了些木块树枝之类的杂物。 “快,进来藏着,腾儿,你真是好运气呀,这土窖,我家的娃子都没用上,却让你遇到了,唉,都是命呀,当年你被王六从树上推了下来,好机灵的少年竟然摔得傻了,你叔我对不住你爹呀!”说着说着,五十多岁的瘦削汉子就把王腾拽进了土窖。 从话音间王腾醒悟到,自己可能是穿越到了一个傻子的身上,而傻子与这中年男子有叔侄关系。 这年头,不是至亲之人,谁会在乎他人的死活? 傻子就傻子吧,现在最要紧的是活下来! 盖上草席,四周顿时黑茫茫的一片,许是怕王腾害怕之下胡言乱语,中年男子用粗糙的右手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嘴巴,又在嘴里嘀咕道“鞑子,杀千刀的鞑子呀,庄稼刚入仓,他们就来抢,官军、官军在哪里?” 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土墙附近数丈开外的地方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几名鞑子用女真话大声吼着什么,似乎在找什么人。 王腾心中咯噔一下,这帮鞑子莫非是在找寻那个被他杀了的家伙?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在四周转悠了半天,鞑子终于离开了,王腾也松了口气。 村落渐渐安静下来,半个时辰之后,双脚都快站麻了的王腾终于听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好了,鞑子走了,咱们出去吧”。 王腾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眼下他的身份是一名傻子。 大火渐渐熄灭了,到处都是冒烟的屋梁、黑色的烟灰,救下王腾的中年男子呆呆的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不知怎的,王腾突然间也觉得鼻头发酸,双眼竟是湿润起来。 许是哭累了,中年男子呆滞的站起身来,他喃喃自语“王六,王六你在哪儿,这时节你可别回来呀!几年前鞑子来了,逼死了你娘,现在你要是再死了,可让我这把老骨头怎么活呀!” 王腾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只是上前搀住中年男子,不管怎样,对方毕竟救下了自己…… “唉,腾儿,你要是不傻该多好呀,走,咱爷俩去看看还有没有人活下来”,一瞬间,中年男子好像苍老了十多岁,没有得逃大难的兴奋,只有家园被毁,亲人离去的悲伤。 啪啪,犹在燃烧的房梁“哗啦”一声断裂开来,王腾回头看了一眼,他要把这惨象深深地印入脑海,永不忘怀。 王家庄有两百多户人家,屋院坐北向南,跟着王山在庄内走了一圈儿,王腾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到处都是死相凄惨的村民,女人衣衫不整,男人尸首分离,最可恨的是他们连孩子和老人都不放过!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这是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正在进行的最残酷最血腥的掠夺。 王腾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枷锁在突然之间解开了,沸腾的血液仿佛要燃烧起来。 “啊~!!”歇斯底里的大吼震得烟灰四散,王山吓得面色铁青,他急忙捂住王腾的嘴巴,喝斥道“你这孩子真是傻了,难道还想把狼招来?” 狼?是鞑子这种豺狼吧!刹那间,王腾甚至有一种冲动,一种与鞑子同归于尽的冲动。不过理智不停地告诉他,只有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对鞑子复仇! 王山不解地看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王腾,脑门冒汗的他以为对方疯症发作,又要作出什么傻事出来,当下只好连连劝慰。 王腾当然没有傻,满腔的悲愤在喊叫过后宣泄而出,剩下最深的记忆沉淀在他的脑海、血液。 “没人了,一个人都没有了,腾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王山看着火光中的村落,眼泪又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怎么办?王腾也不知道怎么办,他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世界的一切。 叔侄二人沉寂下来,只有噼啪作响的火光在翻跃着,似乎在举行一项仪式。 忽而,外头传来一声犬吠,王山脸色大变,“鞑子带了猎犬!这可如何是好!” 猎犬可不是后世里人畜无害的中华田园犬,它们是鞑子打猎的好助手,一旦让它们冲到近处,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王腾连拉带扯,将王山藏入地窖,而他故意弄出声响,狂奔而去。 王山完全惊呆了,他不明白一向呆傻的王腾为什么会有如此惊人之举。 有心大声喊叫,又怕引起鞑子的注意,难道说王腾是为了保护自己?片刻间,王山泪流满面,“好孩子,好孩子……” 王腾心中有谱,鞑子去而复返,多半是因为同伴失踪的缘故。 与其二人死在一处,倒不如豁出去引开鞑子的猎犬,对方不知底细,说不定装疯卖傻可以活下来。 将希望寄托在鞑子身上固然不靠谱,可是,这时候,王腾别无选择。 留下,定然是死,冲出去,反倒有可能存活下来…… 数日过后,一处临河的草原上。 “傻大个,快去挑水,没看到爷在等着烧饭吗?”尖细刺耳的声音混杂在风中引得人人侧目。 王腾抓起扁担,担着两只木桶缓步往河岸走去。 “利索点,怎么着,想偷懒是吧?”话音未落,一只粗大的牛皮鞭就带着风声狠狠地落在了王腾的背上。 “啪”,钻心的刺痛,塞外的鞑子力大无比,虽然隔着破旧的布褂,但鞭上带的力气还是把王腾打了个踉跄。 以呆傻示人的王腾一声不吭,只是耷拉着脑袋,闷闷地往前走着,不过,谁也没有看到,在他眼中忽闪而过的精光。 苟日的,有机会也让你尝尝我王腾的手段。 紧随其后的鞑子轻啐一口,嘴里骂个不停。 王腾紧紧咬牙,暗暗地忍耐着,九日前,在王家庄外,为了引开鞑子,救下王山,装疯卖傻的他才被鞑子抓住,幸亏遇到的这队鞑子以劫掳人口为主,他们见王腾身高体壮,头脑又有些愚笨,不像是杀人凶手,倒是个难得的壮丁,这才没有一刀砍了王腾。 不过,侥幸存活下来的王腾却成了鞑子的苦力,劈柴担水,什么苦活累活都是他的。 “噗噗”,地面已经有些干裂了,常年的干旱,让脚下的土地变得越发干涸。 王腾心乱如麻,来到这世道已经有些日子了,虽然不明白为啥一觉醒来就穿越了三百七十七年,但脑子里的记忆告诉王腾,这是崇祯七年,是骚鞑子黄台吉屡屡破关而入的年份。 从蔚州一直走到虎峪口,整整八天的时间。刚开始的不适应,已经变成了现在这般泰然处之的态度,怨天尤人又有什么用?出了关口就到了蒙古人的地盘,要到那时,再想逃跑可就难上加难了。 为今之计,便是活着逃回关内! 怎么逃?王腾每时每刻都在谋划着。 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眼下王腾深以为然,只有搞清楚看押鞑子的人数、力量,再探明汉民当中可以利用的地方,自己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根据印象中对明末历史事件的了解,鞑子的精锐人马应该分散在大同、宣府,而羸弱的明军无妨抵挡清军的兵锋,只能据城而守。 指望大明边军来救自己,那就好像希望奥特曼和小怪兽做朋友一样好笑。 连日来,王腾已经摸清楚,自己这股被劫掳的汉民当中,有三百个青壮,几十个妇孺,其中工匠三名,溃军数名。 至于看守的鞑子,有两名马甲、两名步甲还有一名白甲,其余的八十多人都是些“假女真”,也就是地位比披甲人要低许多的奴军。 如此悬殊的数量对比,假若大明百姓人人抱有必死之心,以区区八十三名鞑子根本难以看押的住。 然而,鞑子的野蛮与凶悍已经深入人心,但有一丝生存的希望,被劫掳的这些汉民就绝对狠不下心来放手一搏。 与他人得过且过的想法不同,王腾可不想被这些骚鞑子带到苦寒的辽东,挖矿种地,子子孙孙都成为披甲人的奴隶! 深夜里,王腾也试过自己的气力,右臂可以轻松提起一百八十斤重的石撵,左臂的气力也在一百斤上下,这力气若是放到穿越前,起码也是举重冠军级别的大力士,可惜这是古代,是乱世不如狗的年代。 不过,这把子力气却也成了王腾在鞑子军中活下去最大的依仗。 如果鞑子不用弓箭,王腾有信心无声无息地掐死一名鞑子,然而,无论何时何地,这些后金兵丁都是弓不离手,刀不离身。 要想在鞑子示警之前杀死一个人,难度实在太大了些。 幸好,王腾发现了一株奇妙的植物。 第三章 变故突生 苍劲有力的北风卷起了冲天的尘埃,呛得王腾连连咳嗽。 蜿蜒盘旋的洋河就在眼前,数月的干旱让这条大河露出了大片大片的河滩,往日几十丈宽的河床,只剩下了三丈左右的主河道。 “砰”地一声,木桶入水,略显橙黄的河水打着旋儿涌入了圆圆的木桶,王腾偷眼一瞧,发现随行看守的那名鞑子正吹着小调儿在撒尿。 事不宜迟,王腾飞快地提出水桶,然后从手腕上解下一包碎叶,尚未干透的野菜叶在木桶里飘荡着,悠闲的随风起舞。 王腾并没有趁机逃跑,耳濡目染之下,他已经见识到这帮通古斯人的精悍箭术。 五十步之内,没有人能够躲过那致命的一箭。 厚重的木桶浸水之后有十多斤的重量,再加上水桶里三十斤上下的河水,王腾的肩上担有一百多斤的分量。 穿越前,王腾可是个扛罐煤气都喊累的小白领,然而穿越后,这具一米七六的身体内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只不过一担水而已,王腾担在身上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 回营的路上,遇到两名巡逻示警的斥候,他们纵马狂奔,嘴里放声呼喝。 飞溅而起的尘土有许多都被风吹进了木桶里,王腾保持一贯呆滞的模样,愣愣地往前走着。 “真是头蠢猪,王大傻,水脏了,再回去担一挑”,看押的女真兵丁挥舞着马鞭,没好气地叫嚷道。 王腾一声不吭,担着河水就往回走,浑然没想到可以把水倒掉,然后轻身去河边。 “傻子就是傻子”,鞑子没了辱骂的兴致,就那么立在原地,等着王腾担水而回。 现在就跑?从这里到河边不过三十步,自己有把握从鞑子手中逃脱吗? 四处巡逻的鞑子虽然已经回转,但这个时辰,在外头应该还有两名还没来的及赶回的鞑子。 逃?还是不逃? 八天的装疯卖傻,才换来今天这么一个逃跑的绝佳机会,若是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可如果就这么跑掉了,岂不是太便宜了这帮通古斯人?王家庄村民的仇又要等谁来报? 隐秘地摸了摸手腕间的衣袖,王腾咬咬牙,去它娘的,有了这天赐的机会,不杀几个鞑子那简直太说不过去了! 一刻钟之后,王腾担着水赶到了营地。 负责生火做饭的一名朝鲜人闻了闻水桶,忽然指着王腾哇哇大叫了几句。 附近的鞑子闻讯而来,一名头目模样的家伙厉声喝问“怎么了?” 朝鲜人讪笑几句,点头哈腰的说道“代子爷,这名尼堪担来的水不干净”。 那鞑子头目眼中寒光闪烁,当即狞笑道“怎么个不干净法?” “有股奇怪的味道” 王腾心中陡然一紧,难道这苟入的高丽棒子发现了什么? “代子爷,别信这狗东西的话,这河水是我看着王大傻从河里打出来的,怎么会有味道,王大傻,你喝一口给爷看看”,这时,看押王腾的那名鞑子过来辩解。 王腾傻笑着点点头,拿起木瓢咕咕就喝了一大瓢,完即他还呆呆的笑道“好喝!” 后金白甲摸了一把丑陋的金鼠辫,对着做饭的朝鲜奴军大声喝道“狗东西,再碎嘴爷就削了你的舌尖,天儿已经不早了,爷没时间听你啰嗦,既然傻子刚才尝过水没有问题,那你最好在一刻钟之内做好晚膳,不然爷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说罢,这名后金代子转身大步离开,王腾暗暗松了口气,刚才他可是看到了,对方已经将手中的钢刀抽出了鞘……幸好两只水桶里,只有一桶有毒。 “混账东西,连傻子的麻烦你都找,你这狗东西也太不是玩意儿了!”剩下的后金步甲阴寒着脸,没好气地喝骂着。 朝鲜人满头大汗,被抽鞭子倒是小事,可要是被这位爷惦记上了,那可就完蛋了。刚才他光顾着邀功,却忘了这一茬儿:假若水真的有问题,那么看守王腾的后金步甲也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爷,您就当小人放了一个屁!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哼!” 王腾闭口不言,狗咬狗的好戏他是看在眼中,乐在心中。 四处的鞑子都散的差不多了,王腾也被人驱散,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所谓的住处,其实只不过是一圈儿围拢起来的野草堆,鞑子的这一处营地内,有这样的八个草堆,每一个草堆附近都住有二十多个人。 酉时刚过,草堆外就传来一阵奇特的海螺声,王腾心中窃喜,看样子,鞑子的晚膳应该做好了。 生长在辽东苦寒之地的女真鞑子在入关之前,生活极其艰苦,往年大雪封山的年头,没有存粮,他们便会吃草根,食牛皮。 然而,每次入关劫掳过后,鞑子都会收获丰厚。 此次鞑子满载而归,每日的最后一餐,他们往往会烧烤几只肥羊,炖上几锅鲜汤,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炖汤,水是必须的佐料,王腾心中忐忑,毒芹这种植物他也是在前世才有所了解,真正放入水源,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自己放下的那株野菜真是毒芹吗?毒芹的毒性真能毒死人吗? 营地里的八十多名鞑子,又会有多少漏网之鱼? 等待,漫长的等待,王腾手心中的骨刺已经攥出了汗,他蜷缩在枯草上,做出一副睡着的模样。 忽然,外头传来几声凄惨的叫声,接着,整个营地都慌乱起来。 “咚咚咚”每一次心跳都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王腾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否成功,更不清楚鞑子会不会发现他这个罪魁祸首。 事到如今,只有将营盘中的汉民煽动起来,这样,王腾才有把握从鞑子的营地里逃出。 “弟兄们,听见动静了吗?鞑子已经被我下了药,想活命的,就随我一起杀,杀光这帮骚鞑子”,王腾一改往日的呆傻之态,腾然而起,大步走到一名络腮大汉跟前。 几日间的了解,王腾已经发觉,这位金姓络腮大汉是附近几十名汉民的头目,说服了他,成功脱逃的把握也就大上了几分。 营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原本这帮汉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此时听王腾说起来,他们不禁面带喜色。 都是有卵子的爷们儿,只要有一条生路,谁愿意去为那帮骚鞑子端屎端尿? 去它大爷的! 只不过眼前这王大傻怎么突然间精明起来,还有,营外的鞑子真的被毒死了? 这不会是鞑子的阴谋吧? “快解开绳索,一会儿鞑子就杀来了!”众人疑惑的当口儿,王腾已经磨断了脚腕上的绳索,又顺便帮几名同伴解开了捆缚的麻绳。 “慢着!”金姓大汉一声暴喝,四周顿时一阵寂静,唯有王腾还在用石块磨娑着绳索。 “怎么,莫非金大兄想把我捆缚起来押给鞑子?”王腾面不改色,可嘴里的话已经直透别人内心! “对呀,捆了他,鞑子就不会找我们麻烦了,大兄,快动手吧!” “呸,金大兄怎么会是那种丧尽天良的鼠辈,再者,谁能保证鞑子不会迁怒与我们?” …… 金国志脸上阴晴不定,就在他难下决心的当口儿,一名瘦小的少年忽然从营外蹿来,他满面的惊惶,腋下插着一支箭,早已经穿透而过,“鞑子疯了,见人就杀,大兄,快跑,快跑呀”。 “猴子?你中箭了?鞑子,鞑子怎么疯了?”草堆四周的汉子簇拥上去,惊恐的问道。 身材瘦小双眼极大的“猴子”面上一片惊色“大兄,刚才我尿急就到外边儿的树林里撒尿,谁知道一阵邪风吹起,鞑子吃饭的地方忽然传来阵阵惨叫,当时我吓了一跳,提着裤子就往这儿跑。哪知道在回来的路上竟然看到鞑子的那个大官儿提着大锤,见人就杀呀!” 金国志一把搀起猴子,意味深长的望了王腾一眼,嘴里道“弟兄们,快操家伙跟这帮狗鞑子拼了,他们不想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们好过!猴子,你这箭?” 报信的少年低头看了看箭矢,忽然做出一个必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兄,这箭是假的,我怕鞑子用箭杀我,就捡起一支箭夹起来,这样他们以为我必死无疑,便不会痛下杀手了”。 “你娘的,你这个死猴子,别啰嗦了,快,杀出去,鞑子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络腮大汉明显是附近汉民的头目,在他的呼喝下,十多名青壮很快就冲将出去。 “王大傻,事是你惹出来的,有胆的,就跟我一起杀奴,没胆的,就继续装孙子吧!”临出草堆的时候,络腮大汉冲着王腾喊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王某自然有胆”,王腾放声大笑,连日来的憋屈在此刻一扫而空。 草堆外,到处是慌乱的人群,有些是不知所措的汉民,更有些是穷凶极恶,手挥大刀的鞑子。 许是猜到罪魁祸首就在汉民当中,鞑子中的那名白甲带着两个马甲在营盘内横冲直撞,见人就杀。 王腾避开疯狂的人群,探手取过一支火把,接二连三的点起了附近的草堆、粮草。 腾空而起的大火照亮了整个天空,死伤惨重的大明百姓自相践踏,哭声喊声,杀声,骂声不绝于耳。 王腾手攥骨刺,步伐坚定地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走去,只有杀死所有的鞑子,营地内的百姓才能逃出生天。 不然,要是等到鞑子喊来救兵,以女真人的狡猾和狠辣,没有一个大明百姓能够顺利的活下去。 这一点,不光王腾明白,来自军伍的那名络腮大汉也明白的很。 第四章 以命搏命 杀敌立威 躁乱在持续,营地内到处是喊杀声,恼羞成怒的鞑子手挥钢刀,砍杀了一个又一个亡命逃窜的无辜汉民。 这时,一阵女子的惨叫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王腾抬眼望去,却是一个鞑子在虐杀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妇人。 妇人在挣扎着反抗,但又怎是后金兵的对手?等到王腾大步赶来的时候,妇人的脸面已经被后金兵用刀柄砸出了血。 鞑子放肆扭曲地大笑着,尖利刺耳的声音听在王腾的耳中却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等到他走到近处看见后金兵脸面的时候,他才猛然醒悟,这他娘的不就是那个一直在找茬的高丽棒子嘛!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从落入鞑子的手中,王腾每一日都在忍耐,算起来,营帐内的后金兵几乎全都欺辱过他这个“王大傻”,其中更以此人为甚! 如今小人就在眼前,王腾当即探腰捡起一根圆木棍,大喝一声“杀!” 巨大的咆哮声吓的那朝鲜奴兵浑身一颤,等到他回过神来,发现来者只不过是往日里又呆又傻,任人欺辱的王大傻之后,他恼羞成怒地大骂道“王大傻,怎么着,敢对爷动手?” “爷你妈,去底下服侍你妈吧”,不需要再掩饰,不需要再抑制,王腾的负面情绪在此刻毫无保留地爆发了出来。 “砰!”事发突然,朝鲜奴兵根本没想到王腾真敢向他动手,等到他反应过来,用刀柄挡住那势大力沉的圆棍之后,木棒上蕴含的巨大力气已经把他带的一个踉跄。 “大兄弟,多谢了”,面目全非的那名妇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却是咬舌自尽了。 王腾目龇欲裂,继续大声怒吼:“死!” 结实的硬木棍含愤出击,竟然直接透过皮甲,穿入了奴兵的身体。 朝鲜奴兵压根没想到王腾竟有如此身手,大意之间已然身受重创。 “饶命,饶命”,奴兵凄厉地求饶起来,可是,王腾却阴沉着脸,没有半分手软。 这鞑子折磨人的时候可不会在乎他人的死活! 想到这里,王腾双臂蓦然用力,竟是用木棍将奴兵高高挑起,然后狠狠地抛入了不远处的火堆上。 熊熊燃烧的火焰盖过了冲天的哭喊,王腾单手持棍,大步往前。 以奴兵的尸体为中心,四周数丈内一片沉寂,所有的汉民都瞪大了眼睛,他们忘记了逃跑,忘记了哭喊,只是惊恐地看着王腾,王大傻仅靠个人之力竟然杀了一名鞑子! 这是何等的勇猛?又是何等的痛快! 这还是昔日里闷不吭声,任人欺凌的王大傻吗? “杀鞑子!”暴虐的一声呼喝震的人人侧目,王腾趁热打铁再度喊道“想活命的,就抄家伙跟这帮骚鞑子拼了,只有杀光他们,我们才能逃出生天!”危急关头,仅靠匹夫之勇是难以成事的,王腾知道,若想逃命,必须依靠群体的力量。 众人相顾无言,可是,王腾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却无与伦比。 试想,连一个傻子都能杀奴,难道大家还不如一个傻子吗?其余的边民当即蠢蠢欲动。 间或有一两个胆大粗鲁的汉子骂骂咧咧地磨开绳索,弯腰捡起各样的武器,大步跟在王腾身后。 “这位兄弟说的没错,鞑子不死,我们谁也别想活!” “老子早就忍受不住了,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杀鞑子!”众人纷纷应合。 被人信赖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一时间,王腾胸中涌起万丈豪情,去他娘的女真鞑子,去他娘的黄台吉,都去死吧! 人多壮胆,王腾亲眼看到六名壮实的汉民用石块敲碎了一个鞑子的脑袋。 比起个人勇武,后金士卒的素质要远胜汉人,不过此刻营地里完全是事起突然的乱战,加上毒芹的作用,能够保持战斗力的鞑子只剩下了一半左右。 近战,鞑子无法发挥弓箭无双的技巧,他们只能与汉民殊死搏杀。可汉人的数量优势稳稳地盖过了鞑子的单兵优势,新仇旧恨交加之下,汉人们无不以命搏命。 民不畏死,死又何惧? 有一多半的汉人拿起各式的武器与营地里为数不多的鞑子厮杀到了一起。 王腾没有逃走,在他身后,已经聚满了十多名强壮的汉子,一个倒下了,又会有另一个补上来。 长期的压抑并没有磨光汉人的血性,他们不缺乏勇气,却缺乏一个重要的契机,以及一个合适的带头人。 几日前的王大傻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而如今的王大傻却是一个能杀鞑子的英雄。 百姓不明白为什么王大傻突然间不傻了,也不明白鞑子为什么发疯了,他们知道的是,如果再不动手,等到鞑子的援兵到了,没有人能够从鞑子的马蹄下逃走。 生亦或是死,简单的抉择,明了的话题。 “鞑子好生利害,大兄,快跑吧” “直娘贼,往哪里跑?只有杀了这狗鞑子的头目,不让一个鞑子逃出去,我们才能活着逃回关内”,金姓大汉的呼喊随着风声隐隐约约的传到了王腾的耳中。 鞑子头目?一定是那名白甲代子! 王腾心下凛然,根据他对八旗制度的了解,后金的军队中,军士主要分为三个等级:守兵、步甲、马甲。 普通的女真男子在满十岁的时候,每三年都应该参加一次考核,达标者为守兵,接着是步甲,最后为马甲。马甲之上为拔什库,由马甲内的优胜者担任,汉人也称其为领催。领催上为代子,女真人称为分得拔什库,也就是后世满清所谓的骁骑校。 能够身穿白甲,这说明对方是后金马甲中的佼佼者,是精锐中的精锐。 数日前,王腾亲眼看到就是此獠用手中的弓矢射杀了百步开外的汉民。 此人必须死! 顾不得多想,一名后金步甲已经冲了过来。 王腾暴喝一声,手中的钢刀飞驰而出,竟是直接砍到了对方身上。 那鞑子也是凶悍,猩红的血花透过皮甲从他的肩上喷溅而出,他却不管不顾,只是挥舞着手中的半月长柄大斧。 “死!” 到了这时候,王腾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从身后接过一柄木杆长枪,枪如游龙,灵敏地避开大斧,直取对方喉咙。 俗语云,一寸长一寸狂,一寸短一寸险,王腾手中的长枪比起对方的大斧明显要占据了长度的优势。 后金步甲虽然存了以命搏命的心思,然而枪到跟前,他还是下意识地做了个挡拆闪避的动作。 王腾改刺为抽,黝黑的枪头在距离对方斧柄不过三寸的地方猛然转向,毒辣地抽向了对方持斧的手腕上。 “啪”,后金步甲吃痛,手中巨斧顿时松了手,王腾得理不饶人,“嘿”地一声,又是一枪刺去。 浑然天成的一枪在鞑子眼中慢慢变大,似乎封住他的每一个动作招式。 怎会如此? 后金步甲瞪大了眼睛,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啊!” 也许直到最后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又笨又傻的王大傻会使出如此厉害的杀招! 第五章 单挑敌将 斩尽杀绝 铁枪刺破喉咙,又取了一条鞑子的性命。 如此干净利落的招式,凶狠毒辣的手段看在四下的汉民眼里,不禁心神摇动,兴许,这个王大傻真的能杀光所有的鞑子。 王腾趁着士气高涨的当口儿,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声“杀鞑子!” “杀鞑子”,刚开始,只有一两句回音,然而当王腾将鞑子的尸体用枪尖高高挑起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汉民都发自内心的呼喊起来“杀鞑子!” 王腾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作响,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也可以使出如此娴熟精湛的枪法,难道王大傻受伤变傻之前,其实是一个得授名师的高手? “啊”,一声惨叫唤醒了兴奋不已的王腾,放眼望去,不远处,金姓大汉正与后金白甲厮杀正酣。 此时,敌我双方混战到一起,在汉民的围攻下,鞑子的数量在急剧的减少着,然而,能够坚持到现在的鞑子,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以一敌三的精锐。 营地内的百姓不再逃跑了,他们惊恐地蜷缩在一旁,等待着厮杀的结束。 有如此悍勇的人物在,此番应该能够逃出生天吧?不少妇人抱着这个念头,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王腾观看战局,算上那个狗眼看人低的高丽棒子,此时已经有三个后金军士死在了他的手里。 整整八十三个女真鞑子,如今在视野中的只有最悍勇的三个人——那个白甲代子以及两名马甲。 其余的两名步甲一个被杀,另一个不见踪影,兴许是被毒芹毒杀了。 至于那些朝鲜奴兵,他们全都陷入了汉民的围攻之中,凶多吉少。 生路就在眼前,王腾攥紧了手中的木枪,步伐坚定地往前行进。 每前进一步,那后金白甲便感到危险接近一分,原本与他对单的金国志已经落入了下风,兴许只要三个回合就可分出胜负,然而这股突如其来的危险让他汗毛尽竖,不由得放缓了攻势。 对手的松懈金国志看在眼中,但他却以为这是鞑子的诡计,因而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等到他击出试探性的一枪之后,没曾想连杀数名汉民的后金白甲竟然退了! 是什么原因让勇猛如斯的鞑子退了? “啪啪”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地靠近着。 后金白甲的压力越来越大,到底是谁?竟有如此威势? “王大傻?”后金白甲看清了来人的面目,又惊又怒,竟然是他!那么下药毒杀十多名旗中军士的凶手也就是他了,“好深的心机!” “要想猎杀狡猾凶狠的豺狼,不动点心思,又怎会得手?”,王腾悠然而立,面上不带半分愧色。 王大傻?金国志也是不解,他没想到让鞑子如临大敌的对手竟然是装疯卖傻的王大傻! 他娘的,这家伙把自己骗的好惨,幸亏之前自己看在大家都是汉人的份上,没有凌辱于他,不然这家伙报复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啊”,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 金国志暮然回首,却发现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被后金马甲一斧砍死,他不禁目龇欲裂,放声大吼的同时,他嘴里道“王兄弟,狗鞑子杀我兄弟!我誓要砍下他的狗头,这鞑子的头目就交给你了”。 “好”,短短的一个字,千言万语却尽在其中。 王腾没有责问金国志,金国志也没有多加解释,后金白甲的厉害金国志已经充分领会到了,然而他却相信,能够隐忍这么久、出招就是一击必杀的王腾王大傻能够应付的了这个女真鞑子! 这是他入伍八年得出的经验,更是从小养成的直觉! 再者,就算王大傻敌不过女真人,又与金国志有什么关系? 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金国志能够活下来,谁还管他人死活? “卑贱的尼堪,来吧”,后金白甲将金鼠辫盘在脖颈之上,手持熟铁锤,冷冷而立。 冷静下来的对手是一个危险的对手,王腾并不多言,他惦着手中的木枪,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铛”,王腾的第一枪被对方格住,这种情况下他本应该借势后撤,重新找寻对方的破绽,然而这种最稳妥的方式被王腾拒绝了。 夕阳西下,营地里的混乱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也许在下一刻,外出巡视的两名鞑子探马就会回转,如果不能抢在他们赶到之前杀光营地内所有的鞑子,那么等待大家的只能是死。 时间紧迫,王腾脑中灵光一闪,他作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出来的动作——丢掉木枪。 木枪带着破空声直直地刺向前方,武器是军士的命根,没有人敢在对敌交战的生死关头丢掉手中的武器,然而王腾却这么做了。 “你!”后金白甲只惊讶的叫出一个字,就被王腾连串的攻势打蒙了。 贴、粘、击!事发突然,王腾用最快的速度贴近了对方的身体,让这名女真代子不得不放弃手中的巨锤,与他贴身肉搏。 “噗噗”,拳拳相击,“啪啪”,脚脚相撞。 每一次撞击,后金白甲的脸上就会浮起一丝痛楚,明人的拳脚实在是太硬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力气方面输给羸弱的明人! “啊!”无边的恼怒涌上心头,身着白甲的后金代子硬生生地受了一击,旋即在王腾抽身之前,狠狠地搂了一把。 王腾眼中精光一闪,身子不闪不避,被白甲代子搂了个结实。 “嗬嗬嗬,呀嗨”,白甲代子骤然发力,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比起摔跤技艺,他可是旗中有数的好手,只要双臂钳紧,这该死的明人绝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王腾不慌不乱,他双臂外撑,右手从袖间摸出了那柄打磨光滑的骨刺! “哼”,王腾闷哼一声,手间的骨刺狠狠地刺入了对方的身体。 白甲代子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卑鄙到这种程度,他身上所穿的甲胄主要护住了前身的位置,至于后背,女真的勇士从不把后背留给敌人。 如果不用下作的手段,也许再打一刻钟也杀不了面前的这个鞑子,王腾可不敢耽搁太久,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尽快地结束战斗才是明智的选择。 骨刺透过甲胄的缝隙,深深地刺到了白甲代子的体内。 “卑鄙的明人!”白甲代子闷哼一声,口吐血沫而死。 王腾奋力挣开对方铁钳似的手臂,单手抓住白色甲胄,竟将后金白甲犹在滴血的身子举了起来,“奴酋已亡!” “啪嗒”,尸体落地,砸起一片尘埃,如此举动引得汉民人人欢呼! 后金犯边以来,官军也好,青壮也罢,从未有人是他们的对手,眼下,陡然冒出王腾这么个人物,劫后余生的百姓都觉得信心大增。 另外一边,金国志的战斗也很快结束了,他手中的木枪不知道丢到了何处,此时正在用一柄钢刀枭下鞑子的头颅。 寒风呼啸,放眼四望,到处是形状凄惨的死尸,灵敏些的汉民正在搜刮尸体上的金银细软,胆子小些的喃喃自语似乎犹在梦中,半个牛录的鞑子都死光了?那可是穷凶极恶,打的大明边军接连溃退的真鞑子呀。 是谁杀光了他们? 是王大傻,是金大胡子! 瞬间,死里逃生的心理落差让所有的汉民大呼一口气,真的活下来了。 王腾嘱咐汉民清点了鞑子的尸体,整整八十一具,与营地里鞑子的数量只差两个,由此看来,营地外围尚有两名不知所在的鞑子探马。 斩首八十一具,这等战功放到大明边军手中,为首将官起码可以官升一级,而且麾下的兵丁也会得到十多两的赏银。 更别说这些死不瞑目的鞑子当中又有身份显赫的白盔代子,那可是八旗子弟中有数的精锐呀,真要是将他的人头送到边关,连升三级都是最起码的! 可惜,王腾不懂军功,时间仓促,也来不及割下鞑子的头颅,更没有精力去把头颅送到明军的手中。 眼下最为紧要的事情是怎么活着逃回去! 找寻马匹的瘦削汉子也已经回转,粗略一算,还有完好无损的六十匹战马,此时营地内残存的汉民数量也在一百上下,两人一马?这太不现实。 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分配不当很容易滋生不满。 不过,这时节,能够抢占马匹的,多数是武艺精湛之辈,其余边民,就算不忿,也只能藏在心中。 厮杀已经结束了,如何安全地逃回蔚州,这是一个必须抉择的难题。 血战过后,凭借自身的勇武,王腾与金国志隐隐成了汉民中的首领,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笑着感染了附近的汉民,他们哭喊着,大笑着,有的忙着搜刮财物、食物,有的却对着鞑子的尸首发泄怒火。 “金大兄,时辰不早了,我们快些赶路吧?”王腾没有搜寻细软,只是弯腰捡起了女真白甲丢弃的铜锤,探手从尸首背上拿了一把厚重的弓箭,然后又捡起一个盐袋,草原上,盐粒可是金贵的物事,这十斤左右的盐粒,置换五个女奴不成问题。 金国志虽然有些艳羡,却没有抢夺,毕竟,王腾杀死白甲的威势历历在目,没必要为了一些盐货就反目成仇。 “王兄弟也懂箭术?” “大兄面前哪敢班门弄斧,只不过射过几只野鸡,钉过两头野兽罢了,小弟只不过有几把子蛮力罢了,与大兄比起来还差的紧,”王腾紧紧地盯着金国志,眼下对方身后还有三名死里逃生的兄弟,而自己却是孤身一人。 簇拥在王腾身旁的壮丁数目虽然也在三十人上下,但他却明了的很,这些青壮打些顺风仗还可以,真要与金国志起了冲突,只怕难以派上用场。 金国志来自军中,军中最重勇武,适才那番厮杀让他看清了王腾的实力,因而不免动了拉拢的心思“哈哈,王兄弟,此番你我携手杀敌,可谓生死与共,从此以后,你我就是自家兄弟,猴子,记好咯,以后王兄弟就是我们自家兄弟!明白了吗?” “知道了”,猴子等人神色诡异地应了一声。 王腾心中警惕,如果不是担心回家路上的鞑子,他是万万不会与金国志等人一道的。乱世当中,人心叵测,金国志这一伙人明显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团体,他可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能够将金国志收归麾下,且不说对方的勇武,单是他身后的那群兄弟就绝对容忍不了自己抢了他们的地位。 临走前,王腾分明看到金国志等人用钢刀枭下了女真白甲以及两名马甲的头颅,想来这女真的首级定是值上不小的价钱。不过这一切与王腾都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在思索着以后的路。 崇祯七年,山西大旱,世道艰难,活下去很是不易,可眼下来看,王腾也只能依附在这群边民之中,不然,随处可见的山匪流寇一定不会好心的放过他。 第六章 分道扬镳 乱世当道,流民、山匪、鞑子到处横行,区区一百多名死里逃生的良苦百姓随便遇上哪一股势力都无非是个死字。 弱者寻求强者的保护,这是人之天性,更是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凭借刚才那番杀人如屠狗的表现,王腾与金国志当之无愧的成了这股汉民的首领。 趁着鞑子探马还没有回转功夫,王腾带着一百多名汉人百姓踏上了回乡的路。 尸首遍地的鞑子营中,大火已经冲天而起。 天色渐晚,寒风萧瑟,一百多名流民在三十多名骑士的护卫下缓缓而行。 回家!回家!强大的信念支撑着这股死里逃生的流民队伍,他们中间虽有身负重伤的青壮,更有体力稍弱的妇女,然而却无一人掉队。 数十斤重的青铜锤就在马鞍下,王腾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明白,到了这个时候,人越多,目标便越大,可要是离开这支队伍,他一人单枪匹马又能挺过多久? 如果自己离开了,王腾更会断定,金国志会在鞑子到来之前撇下这帮流民,独自离开! 可以想象,一旦鞑子追上这股流民,他们的下场将会多么凄惨。 这可如何是好? 不远处,金国志骑着高头大马,面色诡异的猴子伴在他身侧,时不时地说着些什么。 金国志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忽然,他朝王腾的方向点了点头,嘴里道“王兄弟,为兄想和你商议一下回程的路线。” 王腾心中咯噔一下,分道扬镳的时刻终于来了。 打马来到金国志跟前,王腾迟疑地问道“金大兄想到了什么锦囊妙计?” “锦囊妙计?哈哈哈!”金国志先是一愣,后来却是哈哈大笑,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王兄弟竟然还有出口成章的本领,俺老金佩服!” 王腾面色不变,只是微笑“大兄就不要取笑我了,按照鞑子探马的马速,这时候想必他们已经发现了营地的变故。” 谈到生死攸关的事情,金国志也收起嬉笑的声色,低沉的说道“鞑子的厉害无需多说,王兄弟肯定比我明白的很,真要让他们追上来,只怕我们这百十多口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大兄说的是,只是,不知大兄有什么打算?”王腾故作沉吟,他要等金国志提出那个建议。 果不其然,金国志明黄色的眼珠狠狠地眨了眨,他正色说道“要想活着回到大明治下,只有抛掉这些累赘,咱们数十人骑快马直奔大同!” “奔大同?”王腾虽然明白对方的提议是眼下最安全的选择,而金国志既然敢把这消息告诉自己,就说明对方将他看成了可以拉拢的人。 可是,这时候跟着金国志离开,抛弃百姓? 百余名流民呀,这可是一股了不得的力量,乱世已然来临,王腾好不容易树立了权威,哪想轻易放弃? 再者,今日金国志可以抛弃流民,他日便可以抛弃王腾! 无情无义之辈最是狠毒,王腾不敢去赌,他宁愿留下,“大兄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可大兄有没有想到,从虎裕口到大同数百里之遥,就算我们抛下这帮流民,便一定能摆脱掉鞑子的追击吗?” 金国志狠狠地挥了挥鞭子,没好气地说道“这些为兄都明白,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留下来,遇到鞑子时也能尽量拖延一些时间,这样大兄就有时间去搬救兵了!”王腾口若莲花,将对方贪生怕死的行径说成了去找救兵。 饶是金国志面厚似铁,也还是禁不住红到耳根,“这,王兄弟,你这是自寻死路呀!” “大兄,小弟心意已决,只求大兄能够早日求得援兵相救!”王腾翻身下马,一揖到底。 “这、这,好好好,既然王兄弟已作决断,大兄也就不再啰嗦,你还有什么要求不妨一并说出,就算割了为兄的脑袋,也绝不会皱半个眉头!”金国志咬咬牙,不顾他人的劝阻,弯腰搀起王腾。 好!不怕你不许愿,就怕你不开口!王腾心中暗喜,他故作迟疑地说道“小弟只要八匹良马,其他财物大兄可自行处置!” 八匹马?虽然有些肉疼,但海口已经夸出,金国志也只好咬牙硬撑“来人,给王兄弟留下八匹良马,其他人等,随我出发!” 说走就走,没有半点犹豫!此人心狠手辣,处事果断,都让王腾暗暗心惊,这便是明末的人物吗? 金国志远去的话音还飘荡在耳侧“王兄弟好自为之!” “哒哒哒”马蹄声愈行愈远,原本井然有序的流民队伍顿时乱成一片,被抛弃的感觉让他们惊恐地大叫着,“王兄弟,金兄弟他们怎么走了?” “是呀,鞑子就快来了,没了他们,我们还拿什么拼命呀!” “早知如此,还不如跟着鞑子北上,也胜过现在生不如死呀!” “闭嘴!”凭空一声中炸响,却是一名黑塔似的壮汉在怒目而斥,“一帮没卵子的家伙,他们走便走,难道没了他们我们真就活不下去了?老子偏不信!王兄弟,你说呢?” “没错,他们走便走,我们有手有脚的,难道会走投无路吗?” 众人哑口无言。 王腾继续说道:“到了这时候,大家应该明白,一旦我们自己乱了起来,一队鞑子的斥候兵就可以致我们于死地!” 百姓们不相信自己,只相信强者,在他们眼中,王腾便是仅存的救命稻草。 “王兄弟,你不会也抛弃我们吧?” “王兄弟,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鞑子的马快,鼻子又灵的很,只怕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 金国志虽然带走了大部分精锐,但却杜绝了可能出现的内讧,而现在百姓们万念俱灰,正是王腾大展拳脚的最佳时机。 “嚷嚷个蛋!都听听王兄弟说什么!”又是那个黑塔大汉镇住了众人。 王腾凛冽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儿,流民们恍然惊醒,这是力杀数名鞑子的猛将!更是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金国志走了,抛弃了流民,而王腾却没走! “我只问一句,现在还有要走的吗?”王腾淡淡地笑了,笑的云淡风轻。 一名自持武艺高强的黄脸汉子拱了拱手,大声说道“我要走!” “没卵子的孬种!”黑脸大汉不屑地冷哼。 黄脸汉子面皮发紧,但畏于对方的身手,他只是嘴唇哆嗦了一下,不敢出言反讥。 “好!还有谁!”王腾颌首,再一次问道。 “我!”又一名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男子走出了行列。 “没有别人了吗?好了,你们俩可以走了!”王腾眯缝着眼,不顾众人的眼色劝阻,挥手示意二人离开。 “王兄弟,那这马?” “对呀,这长途跋涉的,要是没有马可是累的很,王兄弟你不妨好人做到底,再送我们两匹马吧!” “无耻!” “懦夫!” 人群中接二连三的传出喝骂,黑塔大汉憋红了脸,正待多言,却忽然听王腾笑道“好好好,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来来来,你们二人过来,我这里还有一些珍宝,权当作盘缠送与二位了!” 逃跑还能得珍宝?这等好事哪里找?流民中又有几个壮丁蠢蠢欲动了,之前金国志带走的全都是精壮至极的汉子,由于马匹有限,些许贪生怕死之辈只好留在流民之中,而现在人心崩离,岂不正是分道扬镳的大好时机? 黄脸男子与另外一名壮丁笑哈哈的走到了王腾跟前,他们摩挲着双手,状似羞愧的说道“没想到王兄弟竟然这般大方,这等恩情让我等无以为报呀!” “那就下辈子来报吧!”王腾眼中寒光四射,不知何时,数十斤上下的铜锤就已经到了他的右手之中。 在众人或恼或羡的目光中,王腾出招了! “噗”地一声,宛若西瓜开瓢,红的白的流了一地,黄脸汉子竟是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一命归西了,王腾的重锤轻松砸暴了第一个人头,场面血腥,另外一人完全吓呆了,连讨饶的话都忘了怎么说,他的裤脚连连哆嗦,没多久地上就湿了一片。 “你也去吧!”锤起锤落,又了结了一条性命! 汉民百姓惊恐的看着王腾,他们没想到王腾竟然在谈笑间就杀了两个人! 一日之间,王腾给众人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傻子成了大英雄!大英雄偏偏又杀人不眨眼! 如果不是被王腾的声威所镇,说不定此番起码要跑掉一半的百姓,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敢随便乱动。 只有黑塔似的大汉击掌赞叹“好!这帮狗娘养的就该杀!王兄弟,只要你能将俺们这帮乡亲带回关内,俺黄虎的这条命就卖给你了!” “好!一言为定!”王腾大笑数声,忽而问道“那么,还有谁想逃?” 人群寂静,所有人都被王腾的凶狠吓呆了。 杀鞑子也就罢了,流民只觉得痛快,可是,连同伴都能痛下杀手,这王腾难道是杀神在世吗? “大家伙莫怕,你们要明白,我们只有聚拢在一起,才有活下去的希望”,这是人群中的一个瘦削汉子在劝解。 王腾换了副脸色,“如果你们铁了心要走,可以在晚上走,那时我不会阻拦,可你们要清楚,我们杀了鞑子那么多人,以他们凶狠毒辣的个性是绝难放过我们的,一起走还有几分生路,可要是落了单,只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跟你走就一定能活下来吗?”汉民中有人质疑。 “我不能保证最后有多少人活下来,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无论生死,我都将与你们在一起,如果我想离开,早已经随着金国志一道去了大同,又怎么会留下来陪着你们?”王腾沉声反问。 众人无言以对,他们再度想起了王腾的过人之处,若非他毒毙了大量的鞑子,制造混乱,最后又力战那悍勇至极的白甲代子,只怕所有人早晚会丧命在白山黑水。 那么,便信他一次! 第七章 山壁里的羊 黑夜降临,无边的天际只挂着几颗稀疏的星星,连月亮都藏在了云层中不愿出来。 逃亡的队伍没有生火,在漆黑的夜晚,篝火虽然可以驱散寒冷,但却极有可能引来鞑子的追击。 王腾并没有苛求这支流民队伍趁夜赶路,他们只是一帮百姓,不是饱经训练的战士,能够在一个时辰之内行上四十里路,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不过,鞑子的马快,说不定明天一早他们就会追上王腾的这支队伍。 到那时,又该拿什么抵挡鞑子的骑兵? 如今已经是三月,虽说鞑子的大队人马都在往关外撤离,可谁也不敢保证,死去的半个牛录的军士数量会不会触怒阴狠的鞑子甲喇。 要知道每一个女真甲喇的军士数量都是有限的,而且极难得到补充。 就算对上明军的大队人马,女真军士也极少有这般损失,而此番竟然折损了半个牛录! 若是传出去,说不得连固山额真都会难堪的很! 可以想象,恼羞成怒的鞑子一定会派出大量的骑军来复仇。 一旦让鞑子的骑军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王腾皱起眉头,苦苦的思索着逃避鞑子追赶的法子,然而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到一个较为稳妥的法子。 “王兄弟,快起来,王兄弟”,黄虎大呼小叫的声音在几丈外就响了起来。 “嚷什么嚷?”王腾生怕惊到了正在熟睡的汉民,紧张地问道“怎么了?鞑子来了?” 黄虎挠了挠脑门,面上却是一副见鬼的表情,“三里之内没有鞑子的身影,想必他们去搬救兵了。不过,马武他竟然说山上有羚羊!” “山上有羊?”王腾纳闷起来,区区野羊也值得大惊小怪? “是山壁里有羊!”黄虎瞪大了双眼,屏住呼吸,等待王腾的决断。 “山壁里的羊?”王腾重复,事情好像有点儿意思了,“走,你带我去看看”。 “好”,话音刚落,两人翻身上马,走了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他们来到一座黑黝黝的山脉跟前。 星光下,一名身材瘦小双眼极亮的少年正侧身而卧,在他身旁还站着个手持钢刃的中年男子。 马蹄声响起,少年只是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嘴里的“两匹马,应该是王大兄跟黄老虎”。 中年男子松了口气,似乎对少年的判断极为信服。 “马武你说山壁里长着羊,非要等王兄弟过来才带我们看,现在王兄弟来了,我倒想知道山里面有什么样的羊!”黄虎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马,脚下腾起大片尘土。 “王大兄!”唤作马武的少年对王腾颇为敬服,工工整整的作了个揖。 王腾前跨一步,利落的搀起马武,嘴里道“山里真有羊?” 马武点头,持刀的中年男子迟疑道“王兄弟莫非不信?” 王腾摇头,“马武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他的耳力无双,之前我就有所耳闻。况且,这世上有些事情本来就不是我们能够预料到的。” 听闻王腾夸奖,马武双眼放光,很有点眉飞色舞的神采,倒是黄虎没好气的说道“王兄弟怎么跟个秀才一样,文文雅雅的,马武你快快带路,要是找不到羊,你可得愿赌服输”。 马武微微颌首,他点起一根火把,敏捷无比地在头前领路。 走到途中黄虎还在念叨着,“山里怎么可能有羊,王兄弟怎么连你也信了!” 王腾盯着山壁忽然笑了,他想到云南的喀斯特地貌,“这山叫什么名儿?” “采凉山” 王腾颌首,“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山壁可能是空的!” 马武脚步一滞,他笑道“还是王大兄聪明!” 黄虎指着山壁,惊讶地大张着嘴巴,攘攘道“山壁怎么可能是空的?不信,我不信,我还要再打一只野猪的赌!” 马武惋惜地叹道“野猪现在可不容易找呀,黄虎你可要想清楚了”。 “哼”,黄虎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避过大大小小的乱石堆,穿过一堆一堆的野草,四人来到高大的山壁跟前。 马武将火把交到黄虎的手上,然后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山壁上。 王腾猜想,如果山壁是空的,那这附近就一定会有流动的风声,而马武找的就是让风进出的缝隙! 左左右右的听了好一会儿,马武忽然笑了起来,他指着一个方向笑道“入口就在那里!” 黄虎不信邪地扒开浓密的树藤,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了不停,可突然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真的听到了羊的叫声! “这山里真他娘的有羊!”半晌,黄虎才发出一声感叹。 王腾笑着上前,从树藤间吹出的山风呼呼作响,仿佛真的有山羊在叫,借着火把的灯光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是一个下宽上窄的缝隙,缝隙的宽度可容一人通过。 稍稍将缝隙中的碎石清理了一番,王腾就要走进缝隙。 马武阻拦不住,只好将火把递给王腾“王大兄小心!” 王腾笑了笑,有空气流通的山洞,多数情况下没有毒气。 看这山脉也是年代久远,估计内部可能已经被流水侵蚀,王腾遏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只要这山洞稍微大一点儿,能够藏下百十号人,那么依附于他的汉民就有救了! 幽幽的凉风擦过面颊,吹的火把上的火苗呼呼作响,王腾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跨进石缝,进来之后他才发现,山壁的内部空间极大,只是在外端有一层极为坚实的外壳,这才没有塌陷下来。 越往里走,空间越大。 避开根根倒立下垂的石柱,王腾往前走了三步,他听到了汩汩的流水,如今,有水,只要再带上足够的干粮,山洞的空间足够一百人短暂的借住一阵子! 按捺住心中的窃喜,王腾继续往前走着,这时,马武和黄虎也进了石缝,只把持刀的刘田留在了外头看马。 “嘶,好古怪的山”,甫一进来,黄虎就忍不住惊叹出声,倒是马武默不吭声,只是瞪起了眼睛,竖起了大大的耳朵,不住地在聆听着什么。 幽幽的山风在山洞内碰到一个一个的石柱,回旋的气流发出一阵类似羊叫的声响。 此时,黄虎忘记了他关于羊的赌注,只是加快脚步,紧紧地跟在王腾身后。 山洞很长,四周很是安静,只有几只过路的耗子发出惊恐的尖叫。 走了约莫有一柱香的功夫,黑黝黝的山洞豁然开朗,王腾抬起头,甚至看到了点点的星光,这是山的另外一边?还是山谷的内侧? 星空下,大片大片的野草在迎风起舞,没有火光、没有房屋、没有任何人为的迹象。在视野的尽头似乎是黑黝黝的山脉,左侧是山,右侧还是山! 绝好的地方。 “黄虎,你觉得这地儿怎么样?”王腾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要把死里逃生的汉民藏到这里来,只有这样,才能避过鞑子势必要展开的追杀! “不错呀,要是进出隐蔽些,这地儿完全可以藏起数百口人”,黄虎性子虽然大大咧咧的,可却也知道鞑子的厉害远远不是他们这帮流民可以抵挡的。 只要在这洞里藏上一段时日,等按耐不住的鞑子全部滚回辽东,那时,流民才真正脱险。 “是呀,想法很不错,但眼下最要紧的是避开鞑子的追杀!马武,快回营地,把大家都带到这里来,我有种感觉,鞑子就在附近,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王腾立在风中,呼啸的旋风吹的他衣衫飘荡。 马武没有啰嗦,他简单的施了一礼之后就重新回到了黑暗的山洞内。 星光下,王腾正色道“黄虎,山洞的出口太小,马匹根本进不来,而且如果没有人在外面引开鞑子,这里的秘密恐怕会泄露出去!” 鞑子都是捕猎追踪的好手,王腾绝不指望自己一行人的行踪能够瞒过鞑子,要是这么一大帮人忽然消失不见了,鞑子肯定会生疑。 当务之急,却是再派出一队人故布疑兵,只有这样,才算是稳妥。 “啪啪”黄虎将胸膛拍的咚咚作响,“交给我吧,我有法子引开鞑子!” 王腾皱起眉头“什么法子?” “将马刺伤,然后再砍断它们的缰绳,这样一来,发狂的马匹在毙命之前绝不会停下” “妙,真是妙的很,鞑子不清楚我们有多少人,只要我们尽力抹除痕迹,让鞑子以为我们骑马跑了,那他们心急之下便不会停下来搜寻,嗯,金国志那里也可以为我们吸引鞑子的注意,好,就这么办!”王腾当断则断,马匹虽然珍贵,可比起身家性命来又算得了什么? 第八章 山洞里的第一个黑夜 在马武的指引下,所有逃难的汉民都从洞口鱼贯而入,总计有八十五口。 这么多人,只是一天的吃食便要耗掉几十斤的粮食,逃难途中,仅有少数几人带了干粮,其他人却只顾着藏匿银两,忘记了这一茬。 小心翼翼地除掉可能暴露的痕迹过后,王腾与黄虎等人一道重新将洞口堵了起来。 这时候,搜寻更多的食物便成了当务之急。 至于鞑子会不会发现这里,那却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 将所有人聚拢到一处,王腾提出要把所有食物集中到一起,每日每人定量分配。 起初,带有口粮的百姓几乎人人反对,可当王腾接着要把所有财物也重新分配的时候,反对的声音才小了些。 “不管之前你们出身如何,也不管你们身上的物品有多珍贵,此时,在这个洞里,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活下去!洞外,尚且不知道有多大鞑子在等着要我们的性命,如果我们再不齐心协力,只怕饿也会饿死我们”,说完这些,王腾迈步离去,他已经打定注意,若是一刻钟后还有人死守粮食,那他便会强行搜身! 王腾有把握震住这帮家伙,他相信到了关键时刻,黄虎、马武等人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如今洞里只有十二把武器,其中的一多半都集中在王腾这边儿,只要他们自己不起内哄,别人是闹不出幺蛾子来的。 “别忘了你们之所以能够逃出生天,靠的是谁的厮杀,真要是没了我等相护,你们又能跑到哪里去?识相的就快点交出粮食财物,省的俺动手”,黄虎刚才得了王腾的提点,不敢大声喧哗,怕引来外头的鞑子,因而这番胁迫的言语说的很是辛苦。 边民环顾四周,最后,第一个百姓掏出了怀里的肉干,又依依不舍地从背上放下一个包裹。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黄虎十分高兴,他让马武仔细看着食物,不许任何人靠近,而他则寻着王腾的方向,一路追去。 汩汩的流水声吸引着王腾,显而易见,这是股活水,既然是流动的活水,那么极有可能有鱼存在。 若是有了鱼,洞里这近百口子才真的有可能活下去。 星光闪烁,波光粼粼,王腾瞪大了眼睛,还是没能发现任何风吹草动。 疲惫的侯了会儿,王腾想起小时候拦坝捕鱼的过程,当下有样学样,捡起石子将溪水懒腰截断,只是在水坝前挖了个深深的大坑。 黄虎赶到的时候,王腾正在用木棍做闸门。 水深不过半尺,应该是山泉汇聚而成,平缓的溪水在经过窄小的闸门后,顿时加快了速度。 “水里会有鱼吗?”黄虎满怀希望。 “有没有鱼,明日便知道了,怎么?他们把干粮交出来了?”王腾问的很是随意。 “王大兄你都发话了,谁敢不从?干粮我正让马武带着人看着,在我们回去之前,不许任何人私自拿用,不过我估计这些人身上一定还有藏匿的食物,回去后要不要仔细看看?” “不必了,明日先看看这泉水里有没有鱼吧,若是没有鱼再行此下策吧”,不到迫不得已,王腾也不想把边民逼得太紧。 只要是人,都难免会有私心,倘若这股私心不影响大局,王腾也不会过多的较真。 “那便好”,黄虎松了口气,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王腾当作了主心骨。 夜色渐深,四周不知名的虫子在叫个不停,晚春时节的夜晚依旧有些寒冷。 王腾回到人群,清点了一番食物,乱七八糟的干肉、粟饼堆的老高,但根据王腾的经验来看,这些东西只够所有人吃上两天的,如果没有新的食物来援,大家还得饿肚子。 “王兄弟,可以分些东西给我们吃了吗?”饿极了的男子捂着肚子,装出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 队伍中没有老幼,只有十多个壮硕的妇人,剩下的都是成年男子。 甫一听到有人打头,安静的人群顿时聒噪起来,他们嚷嚷着要吃东西。 “闭嘴,想活下去的都把嘴闭上,你们想把鞑子招来吗?”黄虎抽刀出鞘,吓的人人噤声。 “把东西切碎,每人都发一块,今日先凑活吃一顿,明日再想想其它的办法”,王腾示意马武把东西分成均等的若干份。 “这洞里冷的很,谁带着火折子,烤烤火暖和暖和”,有人按耐不住,想生火取暖。 “火不可以生,谁也不知道鞑子追到了哪里,更不知道鞑子有没有把猎犬带来,我们已经逃到了这里,万万不能前功尽弃”,王腾前世里也有过几次野炊经验,知道香味跟浓烟会顺着风飘出几里远。 “那冷了怎么办?” “你们可以相互靠在一起取暖,另外,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在这洞里我要约法三章,第一,男欢女爱须得双方同意,不得霸王硬上弓,违者,杀;第二;所有粮食、财物一律充公,有擅自哄抢者,杀;第三,大声喧哗、滋事,擅自出洞者,杀!”三个杀字一出,洞里的温度更是冷上几分。 幸存的十多个女人都是松了一口大气,她们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曾想年轻的王腾竟然已经为她们考虑好了一切。 几个心怀不轨的家伙虽然心生不满,可却也不敢当面顶撞王腾。 毕竟,王腾枪挑鞑子,锤杀逃民的残暴景象还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而且从鞑子那里抢来的武器都被金国武等人搜刮了个干净,仅有的十多把刀都保存在王腾那里。 没有武力,便没有发言权。 简简单单吃了几口干粮,疲惫的流民终于睡去,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在洞内响起,王腾也很累,他也想好好睡上一觉,可理智告诉他,在危险没有消泯之前,任何一次大意的疏漏都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干粮、财物都集中在了一起,由刘田等人看守,黄虎跟马武去了洞外一时片刻还没有回来。 寒冷的夜晚似乎显得格外漫长,熬过了最困的那一会儿,王腾渐渐恢复了几分精神,他思考着以后的打算,鞑子的追兵应该就在附近,没有三两日的功夫是绝对不能出去的。 三日,以八十多人的食量,起码要吃掉几百斤的食物,可洞里的份额却连六十斤都没有,必须尽快找到更多的食物,这样才能让流民保持生存下去的希望。 食物是生存的希望,护卫则是生命的保障,王腾琢磨着,明日一早应该再从队伍里挑出几个人儿,如今的帮手还是太少了呀,若不是有黄虎、马武等人帮衬着,这八十人的队伍便有可能闹出乱子来。 “嘭嘭”,洞口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王腾抓起利刃,精神高度紧张。 “王兄弟,是我,黄虎”,许是猜到了王腾的动作,黄虎适时出声。 “外头怎么样了?”黄虎的善后工作决定着洞内所有人的死活,由不得王腾不重视。 “八匹马都被我割开了缰绳,刺伤了后腿,我估摸着这时候能蹿出七八里了”,黄虎龇牙而笑,言语间颇有几分自得。 “喔?我怎么没听到马嘶声?” “哈哈,我让马武他们把马嘴缠了起来” 原本王腾还怕马匹的吃痛声召来鞑子的斥候,可现在来看却是多虑了。 “真有你的!”王腾由衷赞叹,这一路行来,黄虎处处维护,着实帮了他的大忙。 “这算什么呀,马武这小子还给鞑子留了点惊喜呢,保管够他们的狗鼻子喝一壶的!” “啥惊喜?” “硫磺,我们把硫磺放到了之前宿营的地方,要是鞑子的猎犬追到那里,嘿嘿,那气味……” 王腾喜上眉梢,他在后世里见多了猎犬追踪的事情,生怕己方一行人被鞑子的猎犬惦记上,没曾想马武竟然还有这一手,真是意外之喜。 “好样的!”王腾拍着马武的头,不吝赞叹。 “多亏了张大叔,是他藏了些硫磺”,马武毫不居功。 被唤作张大叔的男子也没有睡着,他就在不远的地方,似模像样地打了揖,道“这一路行来多亏有王哥儿照应,有情后补,有情后补”。 洞里没有火光,看不清脸面,不过听着声音起码得有四五十岁上下。 王腾哪里会托大,“张老哥哪里话,都是汉家子民,相互帮衬也是应该的,只是老哥是从哪里取的硫磺?” “张大叔之前是个铁匠,鞑子把他掳走,是想让他打造火器”,不等张铁匠作声,马武便替他解了围。 原来还是个铁匠,这可是人才呀,王腾顿时心中有数“张老哥莫怪,我也是觉得这硫磺用处甚大,所以才叨扰一句”。 张铁匠想不出除了打造火药之外硫磺还有什么用处,当下笑道“月前鞑虏攻破灵丘县城,这硫磺便是从那里掳走的”。 “鞑子也开始重视火器了呀”,王腾心生警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转瞬间,他便醒悟,眼下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而不是研究火器,想到这里,王腾道“诸位弟兄都好好歇歇吧,忙了一宿,今夜有我”。 “那怎么行,你也累了一天,还是我守夜吧”,黄虎不依不饶。 “也罢,那便一人睡一个时辰”,王腾妥协了。 “还有我”“还有我”,马武与刘田一道叫了起来。 “咳咳,如果王兄弟不嫌弃,我想我也可以”,这是张铁匠在毛遂自荐。 这一刻,王腾终于感觉到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他连声说道“好好好,那便两人一队,轮流值夜”。 众人又谦让了一番,终于还是王腾与马武先行睡下,其余两队轮番休息。 第九章 推举首领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王腾便领着马武一道往溪边走去。 食物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能在干粮耗尽之前找到新的食物,饿肚子的边民一定会闹起来。 生米恩,斗米仇,这句话用在边民身上很是贴切,王腾虽然从鞑子手中救出了他们,可是,如果不能找出足够的食物,边民们定会迁怒于他。 希望溪水里有鱼吧,王腾深吁了几口气。 如果溪水里有鱼,这一夜应该可以困住几条。 行了好一会儿,马武忽然叫了起来:“咦,竟然真的有鱼”。 马武手指石坝,在石坝前的深坑里有几十条拇指粗细的小鱼在游来游去。 鱼虽小,仅够数人果腹,不过,这却是个好兆头,最起码这可以让人看到希望。 王腾松了口气,笑道“快回去让人准备布袋,再多唤几个壮丁过来,我要把这水坝加大”。 马武眼尖,他瞧见水坝的木制闸门坏了一半,似乎被什么东西暴力撞开了,难道说有大鱼? “好嘞,好嘞”,马武喜上眉梢,脚下的步子也格外快了几分。 不多会儿,张铁匠与马武等人便赶了过来。 听说溪水里有鱼,众人都很是高兴。 几人同心协力,先把水坑里的小鱼逮了出来,接着又把水坝筑的更高。 做完这些,众人重新返回山洞。 每人分发了仅可果腹的食物,王腾便举着手中的布袋,道“大家不用担心饿肚子了,这里有鲜鱼”。 流民果然精神大振,“太好了,咱们有救了”。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感恩戴德,“不能生火吗?”冻了一夜,连口热食都吃不上,难免有人一肚子怨气。 “不能,只能生吃”,王腾小时候便吃过生鱼生虾,味道虽然谈不上好,但却胜在营养十足。 再者,恼羞成怒的鞑子可能就在外头,万一因为炊烟暴露了痕迹,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一番辛苦? “我们这暗无天日的生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吃不饱,穿不暖,还不如回鞑子那里呢,我受够了”,忽而有人一怒而起,咆哮着冲向洞口。 仅仅是第一天便有人焦虑不安,王腾知道不能让这种狂躁的情绪蔓延下去,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他手中钢刃出鞘,正要有所动作,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呼啸,接着便是短促的惨叫声。 惊望去,却是人群中一个持弓的汉子射出了这致命的一箭。 了结了一条性命,这男子缓缓向前,道“擅自出洞者,杀!同舟共济方能同保性命,我童一贯的性命是王兄弟救的,谁若是拂逆他,便要问过我手中这把弓!” 童一贯是最早依附在李贤身边的青壮,因而,他身上也保存了武器。 今日的突发事件再次点醒了王腾,必须在人群中建立起有效的控制手段,不然持续下去,早晚会出大乱子。 “童兄弟好箭法”,王腾赞了一声,他记起来,之前在鞑子营地厮杀的时候,他记得是有这么一人时不时地抽放冷箭,之前还以为这等人才被金国武拉拢过去了,没曾想却是留了下来。 “王兄弟谬赞了,这鱼,我可以尝尝吗?”童一贯背负弓矢,双手骨节粗大,硬茧横生,看上去便非寻常角色。 王腾笑了起来,“自家兄弟,当然可以!” 一箭立威,童一贯借此表明了追随王腾的立场。 洞中流民又惧又怕,他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命运。 此时,黄虎、马武等人立在王腾身边,道:“大家伙聚在这里,也算是缘分,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觉得,是王兄弟救了我,要不是他,我们谁也活不下去!也许你们觉得,鞑子只是让你们干活,不会杀你们,可是,你们知道吗?鞑子从来不拿汉民当人看,想想你们的亲人吧,是谁杀了他们!如果你们还对鞑子心存幻想,出了洞穴,你们可以去找他们!” 童一贯阴沉着脸,帮腔道:“半个牛录的鞑子,我相信,这时候鞑子已经疯了,谁要是不开眼的想去告密,只怕是自投罗网”。 王腾微微颌首,道:“如今大家伙儿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相信,不会有人想不开再去鞑子那里告密的,对不对?” 王腾的手段众人早已经见识过了,谈笑间便杀人灭口,这等杀星,谁敢说半个不字? “对,对,王兄弟所言极是,咱们手上都沾满了鞑子的血,早已经生死与共,依我看呀,大家便以王兄弟为主,咱们都听他的” “没错,没错,听王兄弟的!” 洞中的形势已经很明朗了,王腾拉拢的精锐都想推举他,这时候,谁敢说个不字? 王腾尚未开口,黄虎便龇牙一笑,道:“算你们有点良心,之前我便说过,只要你能带领我们逃出生天,从此以后,我这条命便是你的,俺黄虎说话算话,王兄弟,以后俺都听你的”。 马武、张铁匠、刘田等人纷纷表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表达了赞同的态度。 王腾没有谦辞,他朗声说道:“既然诸位看得起我,我王腾便接下这担子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既然是我说了算,谁若是犯了规矩,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的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这百十号人,如果没有个主心骨,早就被鞑子杀了,我们能有今天,多亏了王兄弟,以后,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对,王兄弟的话,我们服!” 边民急忙颌首称赞。 遭难之前,边民们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他们过惯了俯首听命的日子,罕有登高一呼的时候,倘若一直没有头领,这八十多个人只会乱成一锅粥,什么事情也做不不成。 金国志离开之后,王腾的能力毋容置疑,武力过人,杀人如屠狗,现在又找出这个藏身之处,选他做首领,众人服气的很。 当然了,边民们心中都有一个奢望,他们希望王腾真的能够将他们带回蔚州! 第十章 能杀鞑子的都是好汉子 采凉山中,靠着捕猎的渔货,王腾一行成功存活下来。 数十里之外,虎裕口,百余名女真精骑四散而出。 半个牛录的兵丁尽数折损,这可是大事。 倘若不能找出凶手,报仇雪恨,负责断后的牛录额真一定会遭受重罚,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此行统领阿巴泰。 辽阔的草原上,一片片牛皮大帐星罗棋布,大帐外头,一群汉人正在拾捡木材,不远处,几个面目凶狠的女真兵丁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忽而,一名身材瘦削的汉人跌倒在地,好不容易捆缚起来的柴禾散落的到处都是。 女真兵丁狞笑着,大步而来,“废物,只会浪费粮食”。 说罢,沾了水的牛皮鞭便狠狠地抽在了汉人身上。 “咳咳”,汉人不敢反抗,只是蜷缩着,努力护住头部,他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女真兵丁似乎抽上了瘾,“啪啪啪”,只听得鞭声阵阵,不一会儿,汉人身上便衣衫尽碎,血水透体而出。 “够了,阿木合,再打下去,这汉人就死了,他可不是你的私产,难道你想赔钱吗?”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目黝黑的女真男子,他身上披了件熊皮大纛,远远看去,好像一只真的熊罢。 “贝勒爷”,女真兵丁不敢造次,他讪笑着,嘴里道:“这汉人偷奸耍滑,奴才只是替主子教训教训他,可不敢下狠手”。 阿巴泰冷冷一哼,道:“杜金呢,他怎么不来见我?” “杜头领似乎忙着…… “让他来见我” “喳” 须臾,杜金快步而来,“贝勒爷”。 “这些日子我见你失魂落魄的,好像丢了魂一般,怎么,此番劫掠不甚满意?我记得你抢来的丁口最多呀,发生了什么事?” “噗通”,杜金跪倒在地,悲声叫道:“贝勒爷饶命”。 阿巴泰铁青着脸,道:“你这奴才果然有事情瞒着我,还不速速道来!” 杜金再不敢隐瞒,当下将损兵折将的消息和盘托出。 阿巴泰一脚踹翻了杜金,斥骂道:“你真是好大的狗胆,出了这事情还敢瞒着我,半个牛录呀,我大金国纵横边关吗,劫掠十多万汉民也没有折损这么多精锐,你倒是给我长脸呀!” “贝勒爷饶命,贝勒爷饶命” 阿巴泰怒火中烧,此番南下,他收获颇丰,原本便引起了诸多不满,此时,如果传来正蓝旗折损兵马的消息,想必其余各旗会笑掉大牙。 “想让我饶命,好,抓住凶手,给我一个交代,否则的话,我便让你给爷一个交代” 杜金连连叩首,“奴才已经查明,凶手是一个叫做金国志的军汉,此人已经逃到了大同,便是满亦都代子的头颅就是被他割去的”。 “杀了他,我不管你用什么代价,一定要杀了他!” “贝勒爷放心,奴才已经收买了大同副将,他答应出手,” “我只要结果,凶手不死,你便去死!” “喳!” 杜金深深拜伏在地,连连叩首。 阿巴泰可是出了名的凶狠,便是正蓝旗主豪格有时候都奈何不得他。 如果这一次不能将功赎罪,杜金已经做好了自尽的准备…… 采凉山中,王腾侯在洞口,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神情紧张。 “王大兄!” 听到马武的呼喊,众人放下心来。 整日里待在山中,虽然饿不死,可是,边民们都过腻了,他们不想生活在这个闭塞的山中,只想早日回乡。 如今,外出哨探的马武成功归返,想必带来了外头的消息。 外头怎么样了? 边民们满腹疑云,却碍于王腾的规矩,不敢多言。 须臾,马武进入洞中。 王腾沉声问道:“外头如何了?” “鞑子都走了,我在山石后躲了一个时辰,没有见到一个鞑子” 黄虎很是兴奋,“如此说来,我们可以回去了?” 马武皱起眉头,道:“鞑子素来睚眦必报,按理说,他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才对,只可惜我出去的时间太短,又不敢出去太远,摸不清鞑子的去向”。 王腾拍了拍马武的肩膀,嘴里道:“若论遮掩行踪,打探消息,我们这群人当中,谁也比不上你,如今,连你都没发现不妥,我估计鞑子可能真的退的”。 “鞑子阴险,反正山中有吃的有喝的,不如我们多待一些时日?”童一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山中的几个伤号怕是等不了多久了,与鞑子厮杀的时候,他们不曾落后,现在,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吧” 眼瞅着几人就要吵起来,这时候,马武干咳一声,道:“诸位,我们还是听一听王大哥的意见吧”。 “没错,听王兄弟的” 众人深以为然。 王腾环顾左右,道:“没了坐骑,我们这几十人只能靠双腿走路,一旦半道遇上鞑子,后果一定不堪设想,我觉得,大家还是再等一日吧,如果一日之后,外头依旧没有动静,我们再开路也不迟”。 “王兄弟所言极是,可是,伤员怎么办?” 王腾叹了口气,“我去见见他们吧,实在不行,就生火煮盐!” “大兄三思呀!” 杀死奴兵之后,众人只顾着逃命,只有少数人带着食盐,如今,耽搁的越久,缺盐的情况就越严重。 若是因为几个伤员将存盐消耗殆尽,边民一定会闹起来。 王腾阴沉着脸来到一名黑脸大汉跟前,这汉子伤了左臂,逃命的时候,只是匆匆用布条包裹了伤处,如今,伤口已经发炎了。 “还能坚持吗?” 黑脸大汉很是虚弱,不过,看到王腾到来,他还是龇牙笑道:“王兄弟!我还坚持的住,好不容易杀了鞑子,重获自由,我便是死,也要死在回乡的路上!” 王腾低声说道:“我这里还有些盐粒,待会儿烧些沸水给你清洗伤口”。 “不可,万万不可,王兄弟,我一个半残之人可不能糟践盐货,这可是保命的东西,你放心,我这身子骨硬朗的很,不洗也死不了” “可是,你这伤口” “王兄弟放心,只要你一声令下,便是连夜启程我也撑得住” 黑脸大汉情真意切,王腾只能微微颌首,赞了声:“好汉子!” 大汉笑道:“王兄弟才是好汉子,若不是你,我们都成了奴才”。 “八十多个鞑子,我才杀了四个,我们能逃出来,是大家伙的功劳” 这时候黄虎龇牙笑道:“都别谦让了,我倒是认为,能杀鞑子的都是好汉子!” 众人深以为然:“说得好,能杀鞑子的都是好汉子!” 第十一章 海阔凭鱼跃 从虎裕口逃到采凉山,八十多个边民见惯了生离死别,鞑子在的时候,他们日日夜夜都在期盼自由。? 如今,众人逃脱牢笼,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前路虽然依旧坎坷,可是,希望不曾断绝,就算死在回家的路上,也好过在鞑子手中做牛做马。 山中有五个伤者,王腾一一看望之后,几人再三表示,盐货珍贵,浪费不得。 王腾听罢,心中沉甸甸的,他将众人召集到一处,道:“诸位兄弟姐妹,我们能够聚在这里,是上天的造化,三日之前,谁能够想到,我们竟然可以反杀鞑虏,逃出生天?如今,我们做到了!金国志走了,可是,我还在,大家也还在,我相信,用不了几日,我们就可以重返蔚州,到了那时,大家伙可以各奔东西,我保证,绝不阻拦”。 黄虎龇牙一笑:“我早就说过,只要我能够逃出生天,从今以后,我这条命便是你的,王腾,你可别想赖账”。 王腾拍了拍黄虎的肩膀,并不作声。 马武、刘田、童一贯等人也纷纷表态,愿意留在王腾身边。 这几日,王腾与边民同甘共苦,早已经博得了众人的信赖,否则的话,就算王腾强力弹压,边民也会横生不满。? 要看 书 食物越来越少了,山中三日,边民将携带的食物吃的干干净净,流水虽然带来了不少游鱼,可是,渔货数量有限,即便加上采摘的野菜也难以满足日常所需。 幸好,马武等人捕获了不少田鼠,不然的话,边民一定会饿着肚子。 逃命,也需要填报肚子。 日升日落,又是一天的时间过去。 当天夜里,为了确保平安无事,马武、王腾足足在外头待了一夜,他们扩大了哨探范围,最终惊喜地发现,鞑子好像真的离开了。 翌日一早,王腾准备带领边民离开了藏身四日的洞穴,只不过,鞑子去向不明,出洞危险极大,王腾虽然是队伍的首领,可是,这时候他却不想强迫任何人。 临行之前,王腾将边民召集到一处,嘴里道:“大家应该知道了,我打算今日启程,回返蔚州,当然了,如果有人想留在这里,我绝不会勉强”。 此言一出,有几人颇为意动。 大部人马出行,目标极大,很有可能被鞑子发现,而且,看王腾这模样,摆明了不肯放弃伤员。 这可不是在郊游,是在逃命,就这百十人,一旦遇到鞑子,十有**是个死的。????? 一?看书 可是,贸然开口的话,万一王腾再度暴起伤人,那该如何是好? 众人心中揣揣,不敢多言。 似乎看破了众人的心思,王腾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大家放心,我们好聚好散,有愿意留下的,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强求”。 此言一出,有三五个人方才畏畏缩缩地站出来,道:“王兄弟,我们觉得这里有吃的有喝的,鞑子也找不到,是个好地方,想留下来”。 “我也想留下” …… 片刻间,便有七人表态留下。 黄虎等人吹胡子瞪眼,只是碍于王腾的颜面,不好出言恐吓,否则的话,他早就饱以老拳了。 决意留下的边民们聚拢在一起,他们害怕王腾出尔反尔。 数日之前,王腾暴起杀人的景象深深地印刻在众人脑海。 这可是个杀神,是生是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幸好,王腾没有食言而肥,在他的压制下,愤怒的边民们没能打击报复,一行人分道扬镳。 只不过,出了洞口,黄虎便骂骂咧咧个不停,“这帮忘恩负义,胆小怕死的孬种”。 马武也语出不忿:“早知道这帮人心生异志,当时就不应该带上他们,现在倒好,凭白糟践粮食”。 王腾倒是心平气和,“毕竟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们想法不同,这也可以理解,走吧,我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众人纷纷称是。 好不容易出了山洞,野外的一草一木在边民眼中都是那么的亲切。 三月,草长莺飞,荒凉了整个冬天的草原上长满了各色的野花。 躲在采凉山的这些时日,正是靠着各种野菜,边民们才不至于饿死。 为了避开鞑子可能的滋扰,王腾选择的是一条偏东的路线。 荒原上人迹罕至,少有人经过。 朝廷修建的驿道早已经年久失修,路边随处可以见到丢弃的杂物。 看模样,半个月前,劫掠的后金骑兵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出洞伊始的兴奋很快便烟消云散,不少边民们开始担心起来。 前路莫测,万一遇到鞑子该怎么办? 队伍没有马匹,前头示警的人手是腿脚最快的刘田,如果他发现不测,他会吹响随身携带的海螺。 当然了,如果遇到鞑子的骑队,即便边民做好了准备,也难以改变最终的结局,不过,王腾井井有序的布置还是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最起码,增添了边民的信心。 行了约莫三十里,刘田发现了一队官军的尸首。 官军破旧的红缨袄上到处都是箭伤,褐色的血早已经浸透了外衣。 鞑子似乎与这队官兵鏖战过,否则的话,尸体上不可能有这么多伤口。 印象中,鞑子可是连破袄都不会放过的,这一次,怎么遇到了意外? 箭枝倒是回收了,明军的武器也被取走了,王腾使人翻捡了一番,除了衣物,鞑子似乎拉下了不少财物。 难道说,鞑子走的很是匆忙?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黄台吉继位以来,八旗多次劫掠,他们所到之所,宛若蝗虫一般。 暂且不管鞑子为何离开,王腾吩咐黄虎让他剥下明军的衣物,放在行囊之中。 张铁匠有些疑惑:“王兄弟,官军如狼似虎,我们带着军袄,只怕会惹祸上身呀”。 王腾听说过,边军为了军功,连杀民冒功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如果自己私藏军袄的事情被官军发现了,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不过,自己一行已经沦落至此了,难道还会更糟吗? 想到这里,王腾说道:“不妨事,入城之前将它们一把火烧掉就是”。 张铁匠不再多言,一路行来,王腾将事情布置的井井有条,从不做无用功,他既然一心留下军衣,定有大用。 第十二章 谁来救我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边民继续赶路。? 为了确保安危,王腾将队伍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在前哨探路,一部分游弋在两侧,确保队伍的安危,至于大部人马,他们的任务就是赶路。 一路行来,留下的边民早已经互相熟稔,他们相护帮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老天爷似乎觉得这群边民遭到了太多苦难,所以有所补偿。 第一日,平安无事,边民们采集到了足量的野菜,甚至捉到了一只走散的坐骑,马鞍上鲜血淋漓,看模样,之前的骑士遭受了重创,不过,这与王腾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只知道,这是天大的礼物;第二日,露营的边民在夜间遇到了狼群,幸好守夜的马武及时示警,这才驱赶了狼群,避免了大的伤亡,不过,食盐已经吃光了,如果没有补充,边民们很快将面临无盐可食的境地;第三日,边民遇到了一支商队。 这可是逃难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商队。 王腾心中明白,能够在这时候出塞做生意,背后一定有一股大势力。 不过,王腾也没有太多想法,他只想买些盐货。 阳春三月,野菜极多,吃食不再是问题,可是,盐货却成了最匮乏的物资。? 这支商队有数十辆大车,护卫也在数百人上下。 刚开始,护卫首领似乎以为边民是打家劫舍的匪徒。 没了田地,流民与匪徒其实只是一线之隔。 王腾尚未靠近,商队护卫便朗声喝道:“这是介休范家的商队,不知诸位有何贵干?” 王腾抱拳行了一礼,道:“相遇既是缘分,我等久居塞外,盐货已经不多了,所以想置换一些,不知掌柜的可否割爱?” 商队的头目与护卫首领略一商议便同意了王腾的想法。 盐货虽然重要,可是,与队伍的安危比起来,几十斤盐货压根算不得什么。 “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这里有五十斤盐货,你们给个本钱便是” 范氏掌柜故作大方,示意王腾上前取盐。 五十斤盐货,出关起码可以换来数百两的皮毛。 王腾虽然杀了鞑子,抢了不少财货,可是,这时候却不想显摆出来。 介休范氏,这八成是范永斗的商队。 万一对方起了歹心,仅靠遮掩起来的那十多个边民,只怕远远不是对手。 王腾取过一个钱袋,朗声说道:“五十两银子,不知道够吗?” 范氏掌柜面露不屑,道:“堪堪够本而已”。? ????? 王腾故作无奈,道:“江湖救急,还请掌柜高抬贵手,日后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范氏这才露出兴趣,“不知贵当家名号?” 王腾当即明白,对方把自己一行当成了流寇,这样也好,他微微一笑,道:“威震大同一阵风,来去自如笑关中!” 范氏疑惑起来:“一阵风?” 王腾抱拳一笑:“正是!” “好,这盐货便五十两卖给你们了,日后若是遇到我们范氏商队,还请贵属多多照应,至于报酬嘛,我们范氏从不会亏待朋友!” 王腾重重颌首,“早就听说过范东主的名头,若有闲暇,一定登门拜谢!” 范氏不置可否。 若不是看到王腾故意显摆出来的强弓利器,范氏哪会这么和善? 不去黑吃黑火并了王腾,这已经是边民们的造化了! 商队急着赶路,没有停留太久。 黑压压的护卫缓缓离去,边民们终于熬过了心惊肉跳的时刻。 商队刚一离开,黄虎便大声赞道:“王兄弟真是好手段,竟然从范氏手中诈来了盐货!” 王腾笑道:“这算什么,拿钱买货,天经地义”。 黄虎“啐”了一口,道:“王兄弟有所不知,范氏在蔚州风评极差,为富不仁,囤积居奇,说的就是他们!今日,王兄弟鼓捣出什么一阵风出来,着实是个好手段,否则的话,此番定然难讨好处”。 马武、童一贯也连声附和。 通过几人的描述,王腾开始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是多么的危险。 若不是对方不知底细,以为什么一阵风是一股流寇,别说五十斤盐货,便是五斤盐货也买不到。 也就是王腾才有这种急智,换做他人是万万不敢冒充流寇的。 事毕,王腾在边民中又增添了几分威风。 一行人闲谈几句之后便再度赶路,不过,为了提防范氏可能的打击报复,王腾始终保持了高度警惕。 幸好一路有惊无险。 第九日,蔚州遥遥在望。 不过,尚未靠近县城,王腾便听到一阵聒噪声。 须臾,前头探路的马武带来了准确的消息:一伙流寇围住了县城,双方激战正酣。 “流寇有多少人马?” “黑压压的一片,怕是有数千人马” “城中防守如何?” “城头兵丁不多,可是,看模样还支撑的住” 王腾咬着牙,嘴里道:“富贵险中求,兄弟们,我有一个想法……” 众人听罢,连连颌首。 “听你的!” “干了!” 王腾当即收拾一番,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广灵县城,县令魏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半个月之前,广灵好不容易熬过了东虏入侵,本以为可以缓一口气,谁曾想,没过几日,数千流寇竟然闻讯而来。 这要是熬不过去,月旬以来魏源辛苦守城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不成,必须守住! “前往蔚州的信使出城了吗?” “大人,贼人狡猾的很,信使刚刚出城便被拦了下来,蔚州的援军怕是指望不上了” 魏源面目狰狞,“传我的命令,满十六岁者皆入城参战”。 “大人,马、钱几个大户也在此例吗?” “我且问你,若是贼子入城,会不会因为他们是大户便手下留情?” 小校打了个寒碜,不再多言,急忙匆匆离去。 得罪豪绅? 事已至此,县令魏源已经豁出去了。 大明朝,县令有守土之责。 若是县城失守,无论魏源有何理由,都摆脱不了一个下下的考评,若是临阵脱逃,说不定还有丧命之忧。 连命都要保不住了,还担心以后作甚? 这时候,魏源向满天神佛祷告,若是有人为他解围,他一定待之如上宾。 只是,这时候,谁会出现? 第十三章 诈退流寇 广灵城下,贼首王之臣意气风发,只要夺了县城,裹挟了城中百姓,他便可以成为山西响当当的大当家。要看书 为了谋夺县城,王之臣准备了三个月。 劫掠的银钱全部充作了赏银,只为了激励士气! 如今,军心可用,城头的守军虽然在奋起反抗,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了。 一个时辰,也许是半个时辰,王之臣便可以夺下县城。 崇祯七年,流寇声势日壮,若想脱颖而出,须得作出惊人之举。 夺下广灵县城,这便是王之臣为自己准备的礼物。 只要大功告成,招安也好,自立也罢,王之臣必将声名显赫。 意气风发的王之臣没有意识到,一伙边民已经悄悄地出现在了县城北侧。 这里有一片树林,在王腾的指挥下,数十名青壮很快便搜集到了足够多的树枝。 时间仓促,到处寻找绳索肯定是来不及了,王腾便让边民褪下衣物,将他们拧成一股绳,衣绳的另一端栓着树枝。 边民们依样施为,不过,不少人心中疑惑,王腾这是要干什么? 王腾没有打谜语,嘴里道:“黄虎、刘田,你们都换上军袄,是时候用上他们了”。? ? 马武脑子转的快,“大兄,你这是要假扮官军,吓退流寇?” 王腾微微颌首,“不错,事已至此,唯有此法方可解围”。 “大兄,县城非救不可吗?” “不救县城,我们如何安身立命?” 马武叹了口气,道:“大兄,算我一个”。 王腾摇了摇头,“不,你耳目灵敏,如果我们发生不测,你便带着他们离开”。 “难道大兄以为贼寇都是良善之辈不成?如果你们事情败露了,贼寇怎么会放过我们?” 王腾叹了口气,“也罢,这确实太冒险了,不过,我们别无选择,受伤的张大他们必须得到医治”。 受伤的五个人很是感动,“王兄弟!” “好了,话不多说,快些换上衣物,随我冲锋” “喏!” 不知不觉间,王腾已经在边民中树立了足够的威信。 须臾,一行人穿戴完毕,王腾翻身上马,干净利落地吩咐道“马武,分出十个人,手拖树枝,大声聒噪,动静越大越好,烟雾越多越妙,务必让贼人以为此地有大队人马潜伏”。 “喏!” “黄虎,刘田,你们各领五人手持利器,随本官冲锋!” “诺” 数日之前,王腾显露出一身绝妙的身手。??? 在众人看来,若是王腾独身离开,无论他去哪里,都可以博出一片天! 可是,就是如此人物,偏偏为了五个伤者去拼命,这是何等的义薄云天? 区区流寇又算得了什么? 大家伙可是杀过鞑子的好汉! 想到这里,边民士气高涨。 哒哒哒,沉重的马蹄声在山林间回荡着,青嫩的树枝划过干燥的地面,带起了冲天的尘烟。 殿后的流寇陡然发现,林中冲出了一队官军出来。 队伍前头,王腾放声大吼:“兄弟们,随我杀贼!” 黄虎等人顿时聒噪不已,“冲啊!”“杀啊”“杀贼!” 巨大的喊杀声透过树林,直入云霄。 如果只是王腾一个人,说什么也搞不出这么大的动静,但是,此刻几十名汉子一起呐喊起来,声势着实骇人。 广灵城外的一处小山坡上,王之臣激动不已,只要再有一刻钟的功夫,他手下的人马就可以攻破县城,劫掠城中的财货。 这可是连鞑子都没攻破的城池呀! 如果王之臣能够顺利劫掠,可以获得何种声望? 城中的箭矢已经不多了,王之臣志得意满地摸了摸颌下的三缕胡须,心中的快意难以用言语叙述。 声望,钱财,女人! 这些东西,王之臣都可以得到! 就在王之臣盘算着要不要派出最后一队人马的时候,从西面的官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王之臣脸色大变,此番劫掠县城,他可是把方圆百里以内的流寇都集中到了一起,按理说,不会有不开眼的家伙前来碍事才对。 “谁在西面轮值?快它娘的给我派人去那边看看,怎么会有人马过来” 小喽啰心急火燎,正要转身离去,这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报急声:“报,大当家的,官军的骑军来了”。 “什么?骑军?谁的骑军?”王之臣差点跌落下马。 大明官军虽然对付不了东虏,可是,他们对付流寇还是胜多败少的。 至于骑军,这更是大明精锐的标志。 如果广灵城外来了骑军,数量不需要多,只要在一百骑开外,王之臣便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 流寇毕竟是流寇,指望他们打打顺风仗还可以,真想指望他们对抗官军精锐,无异于痴人说梦。 广灵城,这一次攻不下还可以等到下一次,可是,命要是丢了,就算夺了县城又有什么用? 急切间,王之臣又吩咐了句:“官军来了多少人?” “树林中尘烟飞腾,人声鼎沸,怕是有近千人” 王之臣脸色急剧变幻,他终归没有硬拼的胆子,当下,心急火燎地下了收兵的命令:“快,让王七鸣金,不得有误!” “叮叮叮”,清脆的鸣金声响起,流寇潮水般退去。 “报,大头领,小人看的清楚,一个身着盔甲的将官正在带人冲锋,他身后尘烟滚滚,怕是官军大部呀!” 身着盔甲的将官?还有胆子冲在最前头,说是没有倚仗都不会有人信。 “撤!快点撤!传令下去,避开大道,走小路,走小路撤回去!官府的骑军上不得小道,都给老子走小道!”下达这个命令之后,王之臣便打算开溜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王之臣好不容易摸爬滚打才有如今的地位,让他再去誓死一搏,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只有活着才能享受荣华富贵,若是死了,便是金山银山又有什么用处? 王之臣原本便是胆小怕事的匪首,若不然,他早已经招安受降了,正是因为担心朝廷出尔反尔,他才一直躲在山中。 谁曾想,错有错着,招安受抚的八大王死了大半,竟让王之臣逃过一劫。 正因为此事,王之臣一直自诩眼光过人,有未卜先知之能。 这一次,王之臣依旧认为小心无大错。 第十四章 危急之间显胆色 广灵城下的流寇原本越战越勇,城头抵抗越来越弱了,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 ?? ?? 要看?书 谁曾想,一阵鸣金声传了过来。 退兵? 官军来了? 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不断传来,流寇们吓破了胆。 大明边军对外草包,对内可是英豪,真要是让他们堵上了,想死都难。 王之臣的旗帜已经动了,流寇们军心动摇。 连大头领都逃了,谁愿意留下送死? 流寇们是匪,是贼,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性命。 什么仁义,这在流寇的信条里压根就不会出现。 能丢下的辎重都已经丢下了,流寇是没有纪律可言的。 当王之臣落荒而逃的消息传遍了之后,数千名流寇亡命逃窜。 广灵城外到处都是惊惶失措的贼人,所有人都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大明骑军呀,他们可不是善茬。 广灵城的守军原本已经绝望了,虽说县令发飙,逼得城中大户派出家丁守城,可是,他们毕竟没见过血。 疯狗一般的流寇太过凶狠,家丁们压根不是对手。 就在所有人以为城池陨落不可避免的时候,流寇竟然收兵了。 援军来了? 广灵守军站在城头,远远眺望,在视野尽头,率先窜出一人一马。 那人身披红色军袍,手中一柄黑色大枪,看上去便骁勇异常。?? ?壹看书 “此人是谁?” 守军疑惑不解。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县令魏源甚至做好了自刎谢罪的准备,却不曾想,转眼间的功夫便柳暗花明。 到底怎么了? 究竟是谁救了广灵? 王之臣怎么会退走? 一直待在城头的魏源迷惑不解,王之臣可不是傻子,眼瞅着胜利就在眼前,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其中必有缘故。 正思量间,一名小校快步奔来,嘴里道:“大人,大喜呀,援军来了,王之臣退了!” 魏源又惊又喜:“喔?可曾探清是何方人马?” “贼人四处逃窜,挡了视线,小人不曾探清” “再去探” “诺!” 魏源在广灵刚刚待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先是东虏入侵,接着又是王之臣来滋扰,若不是援军及时来到,说不定魏源早已经自刎谢罪了。 生死之间走了一遭,魏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人生在世,须得无愧于心,否则的话,便是死,也会满腹怨言。 当务之急,却是找到恩人,好生感谢。 然而,一炷香之后,城头卫卒却带来了一个怪异的消息:“大人,城门外来了一群流民,他们请求入城休整”。 魏源皱起眉头,“不准,如今流民、流匪实在难以区分,万一流寇乔装入城,我岂不是引狼入室?官军呢?官军现在何处?” “大人,援军不见踪影” 魏源颇为讶异:“这是何道理?” 大明虽然文贵武贱,可是对方毕竟救了广灵城,于情于理,魏源都不会为难与他,却不知此人为何避而不见。壹看书 ? 难道说,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时候,城外传来一阵喧哗。 魏源大怒:“何人在外喧哗?” 小校迟疑道:“大人,这群边民不肯散去,他们还说我们忘恩负义”。 “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刁民”,说罢,魏源便来到城楼。 王腾打马在前,嘴里道:“烦请诸位军爷通秉一声,便说我等有紧急军情禀告”。 “呸,就你们,也有军情?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腾不喜不怒,道:“广灵城的安危就在你们的一念之间,一炷香之后,如果诸位还是这般态度,我们绝不滋扰,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军卒不屑:“老子是吓大的吗?” 魏源又气又恼:“问问他,到底有何军情,若是敢欺瞒朝廷,再治他个死罪!” “诺!” “城下这厮,我且问你,到底有何军情,快快速速道来,若是敢胡吹大气,需知朝廷法度可饶不了你” 王腾身边,黄虎早已经气炸了肺,“偌大的朝廷,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辈,怪不得东虏年年劫掠,年年得手,王兄弟,既然他们不识抬举,我们何必在此受气?等到他们吃了苦头就知道我们的好处了”。 王腾摇了摇头,道:“流寇刚刚退去,我们就来叫门,这确实有些仓促,怪不得他们”。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 “我上去与他们细说吧” 马武等人大惊失色:“王兄弟,万万不可,朝廷这帮混账杀良冒功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何必冒险?” “咱们兄弟身无余财,要想安身立命,还得靠城里的这位呀” “吃苦也好,受累也罢,咱们兄弟何时分开过?王兄弟,你若上城,我便陪你上城!” 黄虎态度坚决,王腾只好应下,“也罢,一会儿到了城头听我号令”。 黄虎正色道:“那是自然,王兄弟放心,我绝不会坏事”。 王腾微微颌首,此时,他翻身下马,朗声喝道:“我知道诸位的顾虑,既然如此,我愿意入城详谈,不知可好?” “只你一人?” 黄虎没好气地说道:“还有我”。 魏源满腹疑云,当下催促道:“答应他们”。 “可是,此人来路不明” “城头可是有数百人,难道还怕了区区二人?” 小校不敢多言,这才吩咐下去,使人坠了竹筐。 王腾的第一次县城之旅便是从摇摇晃晃的竹筐开始的。 黄虎身材高大,拖拽的军士很是费了一番力气。 还好,城头只有寥寥数丈,否则的话说不定会发生力竭坠筐的事情…… 须臾,王腾上了城头。 “草民拜见大人” 魏源一身官袍实在鲜艳,王腾一眼便认了出来。 魏源皱起眉头,“你既然口称草民,为何身着军袍?” “此事说来话长,如今流寇虽退,可是,随时有可能去而复返,大人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嗯?援军已至,便是流寇重返?我又有何惧哉?” “大人莫不是在等候城西的援军” “不错,这消息你也知晓,倒是耳目灵敏” “大人,你要等候的援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什么?” “区区在下便是适才诈退流寇之人” “啊?怎会如此?” 巨大的失望落空,魏源当即后怕不已。 如果此人所言不虚,流寇岂不是真有可能去而复返? 魏源急声问道:“来人呐,去城西的军卒可曾回转了?” “大人,城西并无援军,只有一堆堆丢弃的树枝” 魏源险些跌坐在地,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惧意,道:“壮士果真是吓退王之臣之人?” 王腾微微颌首,“正是草民”。 魏源收敛心情,正色道:“以百退千,壮士有勇有谋,真乃我广灵之福将也”。 “大人过奖了” “刚才你说的军情,莫不是就是这个?” “不错,王之臣只是暂时惊退,一旦他发现其中虚实,哪有不回转的道理” 魏源连连颌首,“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第十五章 主动请缨 流寇数量极多,而广灵守军已经无力再战,若是王之臣卷土重来,后果不堪设想。 大喜大悲之下,魏源已经将王腾视作了救命稻草,“壮士忠心为国,本官必会上奏朝廷,只是,眼下流寇未除,本官心有不安,不知壮士可有妙计对敌?” 王腾微微拱手,道:“大人唤我王腾便是,贼人跋涉而来,为的不过是钱财,如果大人能从钱财上头着手,必可大破贼寇”。 王腾入城之前,魏源期盼的只不过是守住城池,可是如今王腾竟然说有一个大获全胜的机会,魏源如何不心动? 不过,心动归心动,魏源能够担任一城县令,自然有他的城府,“你且仔细说来!” “请大人准许草民的同伴入城,草民的计策离不开他们的配合” 魏源深深地看了王腾一眼,须臾,嘴里道:“来人呐,开城门”。 左右县吏急声苦劝:“大人三思呀”。 魏源挥了挥衣袖,道:“无需多言,若有疏漏本官一力承担便是”。 王腾松了口气,孤身入城,他确实担了风险,若是对方不肯买账,就算黄虎在城也无济于事。 好在一切顺利,最起码,王腾本人已经初步赢得了县令的信任,接下来,只要再打一场胜仗,王腾便可以得到他想要的。壹看书 ? 王腾想要什么? 一官半职! 若想在这乱世立足,须得有充足的本钱,而官身,恰恰是起步的先决条件。 “吱嘎嘎”,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了,忐忑不安的马武一行终于入城。 这时,魏源笑道:“来人呐,奉上酒肉,好生侍候”。 军卒应诺离去。 王腾再度致谢:“早就听说大人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呀”。 魏源笑眯眯地受用了这通马屁,道:“王之臣是个十足的小人,这一次他吃了亏,一定会卷土重来,王腾,你若是助我破敌,我可保举你为广灵巡检!” 巡检是啥职务? 听上去很是不凡呀,王腾没有推辞,只是说道:“大人,流寇人数虽多,却多是乌合之众,如果能有一支精锐突袭杀出,将王之臣斩于马下,广灵之危立解!” 魏源颇有些意动,只是,城中的兵将他熟稔的很,指望他们欺良霸善倒是拿手,可是,若想要他们斩将夺旗,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在魏源有些为难的时候,王腾主动请缨:“大人,某虽不才,却愿为大人分忧!” 魏源有些犹豫,“王之臣素来狡诈,你可有把握?” 王腾与黄虎对视一眼之后,正色道:“只要让我近身,十个回合之内必可将其斩杀”。? ? “如果近不得身呢?” 王腾微微一笑:“草民有一个朋友射术精湛,百步传扬不在话下!” 魏源没想到王腾考虑的这么全面,当下深吁一口气,道:“你有什么要求?” “一车金银,一车银钱,一车酒水,一车肉食” 魏源十分果断,“好,本官应下了”。 王腾微微拱手,再不多言。 魏源在城头踱了几步,道:“贼人刚退,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你可以下城休整一番”。 “多谢大人” 王腾告辞离去。 此时,魏源的心腹师爷凑到近前,嘴里道:“大人,适才小人用言语试探,发现王腾的同伴多是蔚州人士,不过,其中有大半人马是外县边民,并非我广灵百姓”。 “喔?可曾查明他们为何背井离乡?” “若小人猜得没错,这些乡民应该是被东虏掳走的” “嗯?东虏可不是流寇,王腾他们如何能够逃出?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是东虏的奸细?” 魏源实在是被鞑子吓怕了,如果王腾一行真是鞑子的内应,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宽心,依我之见,王腾应该不是奸细” “这是为何?” “若是奸细,王腾应该小心潜伏才是,哪有主动请缨,征讨流寇的?再者,入城的边民之中,有妇孺十人,伤者五人,他们之间热忱的很,不像是受迫而来” 魏源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奸细就好,不过,他嘴里还是吩咐道:“派人盯好了,他们需要什么便给什么,不过,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可接近城门百步之内,违令者,杀无赦”。 “得令” 魏源背转过身,看着王腾离去的方向,嘴里道:“若你不是奸细,保你个巡检倒也不是个大事……” 五里之外,落荒而逃的王之臣刚刚调匀了气息,就听人来报,说广灵城外压根没有什么骑军,只是一群边民在虚张声势。 “我草他老娘!”王之臣破口大骂,“把郑六这蠢货给我带上来,再把适才打探消息的探马尽数捉了,点天灯!” 点天灯是一种残忍至极的刑罚,受刑者要承受油缸浸泡,烈火焚身之苦。 二头领舔了舔嘴唇,兴奋地说道:“大当家,可否让我操刀?” “老子要亲自操刀,这帮混账,吃我的,喝我的,竟然还敢糊弄我,我要拿他们祭旗!” “大当家这是要再战广灵?” 王之臣重重颌首,“今日且让他们快活,明日老子便夺了县城”。 “大当家此番必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王之臣眼珠一转,吹嘘道:“那是,郑六欺瞒于我,其实我早就知道,只不过将计就计趁势退下罢了,这叫佯败,为的是麻痹守军,明日等我点齐兵马再战广灵,必叫那县令死无葬身之地!” 这般煮熟了鸭子还嘴硬的无耻说法着实惊呆了众人,眼下,流寇军心大乱,半途间走失了三成的人马,可谓损失惨重,就这还是佯败? 当然了,王之臣黑白颠倒,喽啰们不敢多言,只得连拍马屁。 确定后路平安无事,王之臣当即收起了小心,他意气风发,连连下令,“王选,你速速带齐人马,沿途收敛部众,告诉他们,一个时辰之内寨中点卯,误时者,斩!” “喏!” “胡彪,你回寨中,多多准备吃食,老子就不信了,区区广灵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大当家的算无遗珠,自然所向披靡” 王之臣哼了一声,眉目间闪过一丝狠辣,今日他可是丢尽了颜面,如果明日不能夺下县城,他好不容易建立的威望可就烟消云散了。 必须夺下广灵! 第十六章 同生共死 广灵城中,王腾正与黄虎等人大吃大喝。? ????? 在荒原上游荡了十多日,吃的尽是些野菜,边民们的嘴里早就淡出了鸟来。 如今,王腾诈退流寇,成功救了县城,终于为边民们改善了生活。 小小的县城虽然没有太多美味,可是,普通的酒肉已经足以让大家满足了。 几十个边民吃饱喝足,眉飞色舞,神情兴奋,大声谈论着适才的惊险。 “王兄弟真是算无遗珠,几日前,谁能够想到咱们捡的军袄真能派上用场?哈哈,瞧那流寇吓的屁滚尿流的模样,他们还以为我们真是官军呢” “谁说不是,城外的流寇可是出了名的老滑头王之臣,东虏过境,他毫发无损,谁曾想,竟被王兄弟耍的团团转” “王兄弟智计无双,若不是他,我们兄弟哪能活到现在?”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诉说着王腾的好处。 马武实在的很,他大口吃着肉,嘴里道:“跟着王大兄,有肉吃!” 众人轰然大笑,齐声道:“好,咱们就跟着王兄弟,吃肉!” 从虎裕口到广灵城,王腾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手段。 如果说,躲避采凉山中不过是迫不得已,那么,如今的边民早已经将王腾看作真正的首领。? ?? ? 大家不是傻子,若非王腾,谁能平安无事走到现在? 别说有酒有肉了,怕是命都没有了! 边民们淳朴的很,王腾救了他们,便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黄虎、童一贯等人聚在王腾身边,他们知道,招惹了王之臣,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邻近的边民都在大吃大喝,可是,他们这些人却有些忧心忡忡。 素来稳住的张铁匠沉声问道:“王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流寇睚眦必报,不除王之臣,我等只怕永无宁日” 张铁匠颇为赞同:“没错,打蛇就打七寸,咱们既然招惹了王之臣,就得想办法搞死他们,不然的话,这县城也不安稳呀”。 王腾原本心中忐忑,袭杀王之臣这可是九死一生的险招,他主动请缨还不知道大家会有什么想法,如今,张铁匠此言当即给他吃了定心丸,“诸位,我有一计,可以杀死王之臣,以绝后患”。 “喔?速速道来,我等洗耳恭听” “若是王之臣去而复还,明日我便出城诈降,县令已经答应给我财物,明日到了贼营,我会打翻钱柜,诱使贼寇哄抢,到那时,便是擒贼擒王的大好时机” 童一贯目光炯炯,“算我一个!” 王腾重重颌首,“好兄弟,算你一个!” 黄虎大口饮酒,摔碗而起,“这等大事,岂能少了我?” “好,黄虎,你也去” 张铁匠摩挲着一杆火铳,这是他从鞑子手中搜刮出来的宝贝,嘴里道:“鞑子杀人越货也就罢了,王之臣这帮流寇也丧尽天良,他们可是汉人呀,王兄弟,明日一战,算我一个”。?? ?壹看书 王腾深吁一口气,道:“都是好兄弟,咱们同生共死”。 不知何时,马武也蹿了过来,“还有我呢,王大兄,莫不是忘了我?” 王腾笑着摇了摇头,道:“马武你还小,这一次,你留在城中照顾大家便好”。 “那怎么行,王大兄,你是不是觉得我武艺不精?” “好了,就算你勇冠三军也不成,城里的妇孺得有人照料,别人我放心不下,非你不可!” 马武耷拉着脑袋,闷不吭声,不过,却没有坚持出城。 出城袭击王之臣,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一旦选错人,必将前功尽弃。 历史上,荆轲刺秦王为何功亏一篑,还不是因为秦舞阳关键时刻丢了胆气? 否则的话,若是荆轲拿到了趁手的武器,秦王嬴政是否存活还是模棱两可的事情。 流寇头目王之臣自然比不得千古一帝秦始皇,可是,他身边也有不少护卫,王腾袭击,必须一击必杀,否则后患无穷…… 当天夜里,王腾选出了十个扈从,又去铁匠铺连夜打造了几面铁饼。 时间仓促,做不出护甲,只能勉强搞出个铁板护住前胸后背。 一切就绪,只等王之臣来袭。 县衙,魏源一夜未眠,出城哨探的人马带来了确切的消息:王之臣正在收敛部众,他已经明确放出风来,明日将再攻广灵。 县令都能够得知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城中大户。 消息传出,地方豪绅人心惶惶,他们甚至生出连夜逃窜的念头,只不过,魏源已经封住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入。 危急关头,守住城池才是要紧事,至于会不会触怒城中大户,魏源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切就看王腾的了! 翌日一早,流寇果然出现在广灵城外。 密密麻麻的人群似乎并没有因为昨日的失败而衰减半分。 魏源铁青着脸,狠狠地骂了句:“蚁贼!” 王腾并未多言,只是抱拳作揖,道:“大人,小人已经准备好了”。 魏源拍了拍王腾的肩膀,道:“如果事不可为,速速退却便是,银钱丢了也就丢了,性命要紧”。 “多谢大人美意,不过,此次出城,不成功便成仁” 魏源没想到王腾竟然有如此决心,他叹了口气,道:“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的捷报”。 王腾正要告辞离去,城下忽然传来一声呐喊:“广灵县令可在城头?” 魏源示意王腾稍待片刻,他吩咐下去:“告诉他们,本官就在这里”。 须臾,一名军士朗声大喝:“我家大人正在城头,尔等意欲何为?” “告诉魏大人,如果他交出昨日使诈的贼子,再奉上五千斤粮食,五百两黄金,五十副盔甲,五千支弓箭,我家头领便既往不咎” 魏源气极反笑,“真是不知死活的贼子,竟然与我谈起了条件”。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魏源可是堂堂进士,如果因为数千流寇就吓的节操尽失,他一定会成为官场上的笑柄,再也抬不起头来。 引军出城? 魏源强行抑制了这个诱人的想法,他盯着王腾,嘴里道:“你要的东西,我都已经备好了,只要你能大功告成,我一定言出必践!” 王腾微微颌首,“大人宽心,小人去去就来!” “去吧!” 事到如今,魏源手中的筹码已经不多了,倘若王腾失败,除了背水一战之外,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希望王腾能够马到成功! 魏源真的是怒到了极处,这一次,王之臣挑战了他的底线。 第十七章 刺杀 城下,王之臣自以为得计,他吹嘘道:“魏源生气也好,认命也罢,老子都稳赚不赔”。 二头领疑惑不解:“大当家此言何意?” “魏源若是认怂,乖乖送上钱粮,老子收了就是,顶多改日再来攻城” “如果魏源不肯呢?” “哈哈,我倒是希望他怒火攻心,遣兵出城,那样的话,只要咱们击败出城之人,这广灵城还不是唾手可得?” 一众流寇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当家手段高超,我等佩服”。 王之臣怡然自得,“等着瞧吧,我倒要看看魏源会怎么出招”。 县城,王腾一行人马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城门一开便出城诈降。 十一个人,四辆木车,这动作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须臾,广灵县尉便攀上城头,寻到了魏源,“大人,听说昨日入城之人正要离开?” 魏源瞥了县尉一眼,道:“不错,确有此事”。 “大人,万万不可呀,这帮边民来历不明,十之**是城外王之臣的内应,否则的话,怎会在此时离开?依我之见,还是尽数捉拿的好” 魏源不置可否,道:“赵大人,来都来了,你我便在城头看一出好戏吧”。??? ? 赵县丞心中一动,嘴里道:“难道说,这是大人的计谋?” 魏源铁青着脸,道:“王之臣不是索要金银吗?本官便给他金银,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命来享用!” 赵县丞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有心抽身离去,却又怕魏源多心。 无奈之下,赵县丞进退维谷,只得立在城头。 此时,广灵城的城门打开了,王腾一行人鱼贯而出。 流寇如临大敌,然而,须臾之后,他们便看到了四辆满载的大车。 这不像是来打仗的,倒像是来送礼的。 “大当家的,这几个人没带武器,难道说,是朝廷的官儿怂了吗?” 魏源真怂了? “哈哈哈”,王之臣得意至极,“问问他们都带了些什么”。 大明养士二百年,将一群读书人纵容的心高气傲。 如果王之臣真的折服魏源,必将成为一段佳话! “我家首领让我问问你们,你们带了些什么?为何而来?” 王腾不卑不亢:“一车金子,一车银子,一车酒水,一车肉食,这便是县令大人的心意,还请大当家验收”。? ?? ? 王之臣故作不屑:“魏源是在打发叫花子吗?城外可是有一万兄弟,这四车东西塞牙缝都不够!” 此时,王腾距离王之臣足有三百多步,这个距离甚至超出了床弩的射程。 为了达到目的,进一步接近王之臣,王腾微微拱手,正色道:“既然如此,大当家的稍待片刻,待我入城回禀了魏大人再来拜会!” 到嘴的肉哪能飞了! 王之臣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他狂笑道:“慢着,来都来了,自然要留下来喝一杯酒,不然的话,魏大人岂不是要笑我无礼?” 王腾还要多言,一众流寇在王之臣的示意下已经围拢上来,“魏大人一番美意,我们大当家的便笑纳了!” “做官军作甚?还不如随我们做流寇,逍遥快活!” 眼瞅着流寇抽出刀枪,欲行不轨,王腾急忙吼了一嗓子:“大当家的,苦命人不杀苦命人!这财货你要拿去便拿去,还请饶了我们兄弟的性命!” 王之臣没想到王腾还会来这一出,一时失神,片刻之后方才笑道:“喔?你们不是官军吗?哪里是什么苦命人?” 昨日王腾诈退流寇,王之臣虽然是受害者,可是,他们二人却未曾照过面,因而,王之臣万万想不到他眼前之人便是他意图千刀万剐之人。 王腾心道有戏,他哭丧着脸,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城中的官儿贪生怕死,所以才让我们这些人做替死鬼”。 王之臣来了兴致:“喔?你是何人?” “我等本是城外百姓,只因东虏过境失了家园,无家可归,所以才在城中苟活,谁曾想,县令魏源畏惧首领声威,城中兵丁又不肯出城,所以才让我们出城” 听上去毫无破绽,王之臣见惯了无家可归的流民,他对王腾的说辞信以为真,当下放松了警惕,笑道:“若是如此,你们不如归我麾下,虽说没有个一官半职,不过,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还是有的”。 王腾大喜,他招呼一声,道:“兄弟们,还不快来拜见大当家的!” 黄虎、童一贯等人一一拜见。 王之臣志得意满,“来来来,你们且看我如何夺了县城!” 这时候,张铁匠一刀捅在马屁股上,驮马受惊,当即拉着马车狂奔不止。 “马惊了” 伴随着惊恐的叫喊,一捧捧银钱跌落在地。 “钱!” “金子!” 王腾出城而来,又带着四辆车马,原本流寇们的心思便在他们身上,此时,银钱落地,顿时引得一阵哄抢。 秩序井然的队列瞬间变得七零八落,王之臣目眦欲裂,他大声吼道:“都别抢,都给老子住手!” 如果是在平时,王之臣的吼叫可以起到不小的约束力,然而,此时此刻,流寇们脑中只有抢钱这一个想法,至于其他的东西都被他们抛之脑后。 不知不觉间,王腾几人已经偏离了车马,他们聚拢在一处,小心翼翼地向王之臣靠拢。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近了,更近了,就在王之臣察觉到不妥的时候,童一贯已经做好了准备。 “快,拿下他们,这帮流民是官军的奸细!” 王之臣有些慌乱,他看到童一贯弯弓搭箭,却想不出有效的反击手段,“该死的,护卫何在,他们要杀我,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王之臣又急又怒,然而,这时候除了他身边的护卫之外,其余的流寇已经将他彻底抛之脑后。 “噗……” 童一贯射出的第一箭被人挡了下来,护卫用身阻箭,救下了王之臣。 未能一击奏效,王腾等人并不慌乱,如果王之臣这么容易杀死,他也不会存活到今天。 流寇们完全被散落的金银冲昏了头脑,没有人注意到王之臣的危险。 机会,依旧存在。 第十八章 得手 十一个人组成的刺杀队伍,除了三个人被人流冲散,难以相聚之外,其余人手全部聚到了一处。? ? 要看??书? 王腾的杀伤力要等到了近处才能体现,八十步开外的地方,只能交给童一贯、张铁匠。 童一贯一箭不中,当即又射出另一箭封住了王之臣的退路,此时,一行人已经前行了十步。 六十步,这个距离已经在火铳射程之内,不过,张铁匠依旧没有开枪。 大明三眼铳赫赫有名,可是,这种火铳装填起来很是麻烦。 临阵之际,像张铁匠这般老手都要耗费许久。 也就是说,张铁匠只有开一次枪的机会,一旦一枪不中,王之臣绝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王之臣可不是傻子,他不会蠢到呆立不动。 乱军当中,刺客疾冲而来,王之臣却强撑着没有逃窜,他大声呼唤亲卫:“来人呐,拦下他们,人人有赏!” 十多名流寇在王之臣的吩咐下冲了出去,王腾的队伍太过单薄,贼人们没有放在心上。 相对于王腾的威胁,王之臣更担心广灵城的守军,此时在银钱的诱惑下,几百名流寇疯了一般,他们脑中只有金银财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如果守军出城,流寇危在旦夕。? ? 守军会出城吗? 城头,魏源犹疑不定,贼人前军已乱,可是后军却未受影响,若是官军出城深陷敌阵,广灵城便有陷落之忧。 出城?还是坚守? 须臾,魏源深深地叹了口气,城中兵不精,将不勇,他无法放手一搏,只能坐观其变。 只可惜了大好机会呀! 此时,王之臣身边只留下三名护卫,其余人手都已经冲到了前头。 王腾一马当先,只是一枪便刺死了一人。 黄虎势大力沉,他使了一把巨斧,所过之处犹若无人之境。 童一贯不时射出冷箭,不大的功夫,拦截的贼人便折损了一半。 怎么会这样? 王之臣完全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王腾一行竟有如此身手。 “离开这里,离的越远越好!” 这时候,王之臣只有逃命这一个念头。 坐拥数千部众,却被几个人吓破了胆子,这听上去有些滑天下之大稽,可事实上,王腾一行带来人的冲击力却难以用言语表述。 危急关头,不知道是谁叫了起来:“是他,昨日便是此人在城外诈称官军,吓退了我们!” “嗯?”王之臣怒火中烧,他本想手刃王腾,可是,左顾右盼,却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可用之人。??? 到后军去! 前军已经不堪大用,只有后军可用。 王之臣没有丧失信心,只要守军不敢出城,区区刺客,在他眼中不过是送死的货色而已! 王之臣甚至开始盘算,待会儿要用什么法子来炮制王腾! 敢这般戏耍于他,这口气,王之臣怎么咽得下? 然而,就在王之臣转身欲逃之际,张铁匠开枪了。 “砰”,一阵硝烟腾空而起,飞旋而出的铅弹劲射而出。 张铁匠使用的三眼火铳威力极大,为了达成目的,老成的张铁匠选择了三发齐射。 众人只听得一声惨呼,接着便看到王之臣跌落下马。 “王之臣死了!” “杀贼!” “王之臣死了!” 王腾放声大吼,他看的清楚,王之臣只是受伤落马,并未毙命。 只不过,为了减少阻碍,扰乱军心,王腾宣称王之臣已死。 黄虎等人反应不慢,他们也大声应和起来。 一时之间,只顾着抢金子抢银子的流寇们惊呆了。 出城的官军不是来认怂的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大头领就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眼铳点燃的炸响惊醒了流寇,他们这时候才回过神来: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官军的诡计? 是了,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为什么大头领会遇袭身亡。 怎么办? 流寇们没了主心骨,城头上的魏源可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适才王之臣没死,魏源不敢冒险,可是,这时候他听得清楚,王之臣死了,如果这时候他还不敢决断,那他这个县令就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 “来人呐,速速点齐兵马,随我出城杀敌” 千户易英急忙劝阻:“大人,流寇数倍于我,此时出城殊为不智呀”。 魏源深吁一口气,道:“我乃朝廷命官,自有上天护佑,区区流寇何足道哉?再者,王之臣已死,群贼无首,正是尔等立功受赏的大好时机,难道你们要纵贼为祸吗?” 这可是一顶大帽子,易英再不敢多言,此时,一众官军已经看到了城外流寇的乱象,他们士气大增,痛打落水狗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没多久,魏源在家丁的护佑下骑马出城。 一介文官尚有如此胆色,守军敢不卖命吗? 魏源武艺稀疏,能够骑乘马匹已经很是难得了,指望他上阵杀敌太不现实。 不过,魏源以一县之尊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可以成为一段佳话了。 “咚咚咚”,破旧的牛皮鼓响彻天地,广灵守军冲出了城门,杀向了流寇。 “官军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流寇彻底慌了,大小头目都没有誓死一战的心思,他们只想逃离此处。 一个求战心切,一个一心逃窜,广灵守军几乎是在追着流寇跑。 人群之中,王之臣挣扎着站起身来,他虽然背部受伤,可是,伤势却不致命,“快,扶我上马”。 王之臣在一名护卫的帮助下正要上马逃窜,却不想一杆大枪斜拉里刺出,生生将王之臣盯在了地上。 “你!” 王之臣怒目而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死在无名小辈手中。 王腾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放心吧,会有很多人给你陪葬!” 说罢,王腾抽出了长枪,王之臣瞬间毙命。 头领身亡,流寇们落荒而逃。 围攻县城,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没了王之臣坐镇全局,流寇们再也没了胆色。 二当家本想收敛兵马,却被童一贯一箭射死。 有能力抵抗官军的头目接连毙命,流寇们只能亡命逃窜。 广灵守军痛打落水狗,被流寇们围着打了这么久,他们早憋了一肚子火,如今,有机会报仇,他们兴奋不已! 第十九章 回家 一个时辰之后,满载而归的官军方才入城休整。? 此时,王腾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物,县衙内,魏源正在等他。 剿灭流寇,保境安民,魏源今年的吏部考评一定不会差,只要他背后的座师给力,升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魏源见了“焕然一新”的王腾之后,连声赞道:“好一个击杀贼首的好汉子!” 王腾谦让了一番:“大人过奖了”。 “王腾,你可是我广灵的功臣呀,若不是你,王之臣还不知道会嚣张到什么时候,哈哈,谁能够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是大人调度有方,小人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魏源摇头笑道:“非也,匹夫之勇也可成大事,此番,若没有你,广灵危矣!”。 “大人谬赞了” “不必如此拘束,我说过,此役过后,定会给你个说法,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我魏源魏子通言出必践,此番东虏、流寇接连滋扰,我正可上奏朝廷,启用巡检司,你且在城中等候一段时间,一旦旨令抵达,你便是广灵巡司!” 王腾不置可否:“大人,我的家就在百里开外的王家庄,我想回家看看”。? 魏源皱起眉头:“王家庄?是前段时间东虏焚毁的王家庄吗?” 王腾神情黯然:“正是”。 “东虏可恨,早晚有一天我大明王师会直捣虏酋,擒杀黄台吉!” “大人所言极是,若有那一日,我愿为马前卒” 魏源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且回乡吧,若有难处找我便是”。 “大人,小人确有一事相求” “喔?何事?” “小人的同伴多是蔚州流民,东虏入侵,他们家园尽毁,无所依靠,小人想为他们就地附籍,请大人恩准” 就地附籍,为的是安置流民。 崇祯年间,天灾**不断,北地流民极多,为了安置百姓,朝廷不得不改变严苛的户籍制度,准许百姓就地入籍。 也就是说,只要魏源准许,无论王腾的同伴来自何处,他们都可以在广灵入籍,成为大明山西布政使司大同府蔚州广灵县百姓。 王腾的要求不算过分,魏源不假思索便应诺下来:“此事不难,近日你带着他们去衙门走一趟,登记一番便是”。 “多谢大人!”王腾由衷地感谢。 如果想在大明混下去,没有一帮得力的助手是万万行不通的。??? ? 如今已经是崇祯七年,距离后金入关的时间还有十年,听上去很是漫长,可是,实际上留给王腾的时间并不多。 若想改变鞑虏入侵的历史,王腾必须有所作为。 这一切,就从广灵开始! 得了魏源的准许之后,王腾很快便为童一贯等人办理了入籍手续,毫无例外,他们都愿意留下,成为王家庄的百姓。 击杀王之臣,成功救下广灵城,王腾已经小有声名。 虽然比不得官面人物,不过,却也成为民间百姓的榜样。 如果大明多几个王腾这样的人物,何愁东虏不灭?流寇不除? 三日之后,王腾在城中大肆采购一番之后便带着同伴离开了县城。 黄虎很是不解:“咱们在城中待的很是快活,为什么要离开?” 王腾叹了口气,道:“树大招风呀,这些时日,我们出了太多风头,如果再不离开,只怕会节外生枝呀”。 黄虎勃然大怒:“谁敢?老子连东虏都杀过,难道还怕了宵小之徒?” 张铁匠语重心长地劝道:“黄兄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如果不是魏大人仗义,城里的官人们早就把我们杀人灭口了,杀良冒功这一套,他们熟稔的很呐”。 童一贯也出言附和:“没错,我听说魏大人初入广灵,很是受到了不少掣肘,最近形势刚刚有所好转,我们还是不要留在城中给他添麻烦了”。 王腾微微颌首,嘴里道:“在城里,我们斗不过他们,可是,在乡下,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 众人闻言信心大增,一路行来,他们见证了太多奇迹,王腾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人带来惊喜。 若非如此,初入大明边界,众人便会一哄而散,谁会赖在王腾身边? 一百里的路程,三个时辰便到了。 王家庄内,王山正在整理田地,冷不丁的听得一阵喧哗声,当即把他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遮掩呢,王腾的大嗓门便吆喝起来:“王叔,王叔”。 “是腾儿?” 王山激动起来,自打王腾引开鞑子失踪之后他便自责不已,本以为今生无缘相见了,谁曾想,今日王腾今日带着人回来了。 看模样,王腾混的不错,这还是那个呆蠢的傻子吗? 难道说,王腾开窍了? 苍天有眼呀! 王山平安无事,倒是让王腾松了口气。 刚刚穿越那一天,若非王山及时出现,将王腾带入地窖躲避,王腾早已经丢了性命。 如今,叔侄再会,王山忍不住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王腾安慰了一番,指着黄虎等人笑着为王山介绍起来:“叔父,他们都是我的生死兄弟,以后都是我们王家庄的人了”。 王山又惊又喜:“好,腾儿有本事了,列祖列宗显灵呀,王家庄兴旺可期!” 众人露出善意的笑容。 短暂的相会过后,王腾在村中转悠了一圈,月旬之前,鞑子将村中所有的房屋付之一炬,王山虽然修缮了几间,却不够使用。 “叔父,哪里有做房梁的木材?” “熊耳山呀,那里的木材足够使用” 王腾笑道:“今日大家也累了,将就休息一番,明日上山砍树”。 “好嘞!” 没有钢筋水泥的年代,树木就是最好的建房原料。 出城之前,王腾已经准备了斧头和锯子,有了这些东西,王家庄很快会建起一片房屋。 有人,有房,村落就会逐渐兴盛起来。 穿越前,王腾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平时日虽然胡侃国家大事,可是,他毕竟没有什么施政经验,穿越之后,王腾虽然想改变历史,可是,他的力量太过弱小,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尽可能的壮大自己,增强自己的实力。 只有实力增强了,王腾才能在乱世拥有自保之力。 至于改变历史,这是之后的事情。 一个人如果连温饱,连自身的安全都无法保证,如何改变历史? 第二十章 建堡 王家庄的方位极好,往南六里便是葫芦水(桑干河支流),往东三十里便是熊耳山。壹?????看书 山中树木极多,若想取材建房,这里的极好的所在。 这一日,王腾在王山的指引下到了熊耳山。 根据边民的特长,王腾将大家分成了四个小队:十名女子由马武带领,她们主要负责砍除枝桠,留下枝干;二十名力气最大的男子由张铁匠带领,他们负责砍伐树木;四十名身材瘦削的男子由王腾带领,他们的任务是运输木材;余者都在村中,由黄虎带队,负责夯实地基,建造房屋。 算上王山在内,如今王家庄有男丁六十三口,女丁十口,没有老幼,俱是青壮。 若想建造出足够使用的房屋,三两日是忙不完的。 马上就要农忙了,如果不能尽快造出房屋,很有可能误了农时。 第一日,黄虎只建造了一座房子,这房子矗立在村子的中心,位置极好,给谁呢? “给王兄弟,他可是魏大人内定的巡司,以后就是朝廷的官了,哪能住别的地方?” “没错,这一路行来,若不是王兄弟,我们早就成了路边骸骨,哪会有今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致认为王腾应该是房子的主人。? ? 王腾推辞不受,“诸位兄弟姐妹,这房子是大家建的,哪有让我一个人住的道理?” 黄虎咧嘴一笑,道:“你是王家庄的庄主,你若是不住,谁敢住?” 王腾无奈,只得接受下来,不过,考虑到大家都没有房子住,为了以示公平,当天夜里,王腾没有住在房中,而是与大家伙一道睡在了外头。 一堆堆篝火熊熊燃烧起来,驱散了寒冷,赶走了野兽。 今夜,轮值的是刘田。 半个月的逃难,保持警觉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深深地印在了众人脑中。 进入蔚州之前,边民们整日里提心吊胆,他们不知道鞑子会不会突然杀出,所以,所有人都养成了一种一碰就醒的习惯。 这种习惯,即便到了广灵也依旧没有改变。 王腾睡在一堆篝火旁,左右两侧是黄虎、童一贯。 虽然没有柔软的床褥,可是,这一夜王腾依旧睡的很是香甜,相对于草原上朝不保夕的日子,这里的日子简直是天堂一般,有吃的,有喝的,不必担心鞑子的追杀,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一夜无事,翌日一早,女人们开始架锅煮粥。? 出城之前,王腾采购了五百斤米粮,一百斤盐货以及十口铁锅。 若不是银钱不足,王腾还会采购更多东西。 击杀王之臣一役,魏源论功行赏,赏赐了王腾五十两银子,这些银子买了盐货、铁锅之后便所剩无几,最后为了采购米粮,王腾甚至用完了所有的余钱。 没多久,浓郁的粥香飘荡在人群中。 掌勺的女子征得王腾同意之后大声叫喊起来:“吃粥啦,早早吃饱了肚子好去干活”。 边民们不敢哄抢,他们老老实实地取出碗筷,依次来到了铁锅前。 王腾很是满意,为了培养这份纪律性,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还好,大家伙都记住了。 妇人不断招呼着男丁,一边用勺子舀粥,一边笑骂道:“你们这些吃货可不要忘了王兄弟的恩惠,若不是他,你们到哪里去吃粥?” “那是,那是!” “吃水不忘打井人,我们可不是白眼狼!” 浓稠的麦粥香甜可口,这对吃惯了野菜树皮的边民们来说无疑是人间美味。 不少人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完了一碗。 对于吃食,王腾并没有控制,如果连一口饱食都不提供,队伍怎么会有凝聚力? 男丁们吃了一碗又一碗,没多久,十锅麦粥便一扫而空。 王腾堪堪吃了个半饱,环顾左右,这时候大家伙差不多都吃完了,他便让马武招呼大家过来。 “庄主要训话,大家都过来!” 黄虎嗓门极大,他只吆喝了三声,众人便围了过来。 王腾站在木桩上,看着一张张殷切的脸,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重的很,从此以后,这百余人的衣食生存就要靠自己了,自己能够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吗? 沉思片刻之后,王腾挺起胸膛,朗声说道:“兄弟们,我们并肩作战,杀鞑子,杀流寇,如今,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我王腾在此立誓,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让大家饿肚子,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黄虎大声称赞:“好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遭罪的日子已经过去,以后咱们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马武的回答总是很别致:“跟着王大哥,有肉吃”。 边民们哄笑起来,“吃肉,喝酒,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大家兴致极高,把王山都看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王腾竟然成了首领! 王家庄,还是王家的人当家作主! 想到这一点,王山的心情极佳。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问了一句:“王兄弟,以后咱们便在这王家庄落脚了吗?” 王腾微微颌首,“不错,落叶归根,倦鸟归林,咱们这伙人若是没个依靠总归不是事儿”。 “那咱们以后做什么呢?” 王腾笑了起来:“分地,种田,从鞑子手中抢来的银钱都用光了,如果咱们再不种地,说不定真得饿死”。 世道不好,粮食一天比一天贵,如果坐吃山空,王腾可变不出粮食。 边民们摩拳擦掌,“王兄弟宽心,若说别的事情咱们可能不在行,可是这种地嘛,我们都是行家!” “那感情好”,王腾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其实他有一个模糊的计划,不过,时机不到,他没打算说出来。 如今人心初定,还是老老实实种田比较好,说得太多,只会让人好高骛远。 吃饱喝足之后,王腾带着青壮再度登山伐木。 村中有足够的石块,只要准备屋顶的房梁便可以建造出房屋。 天下将乱,流寇、东虏纷纷扰扰,王家庄若想置身事外,必须有足够的防御手段。 在王腾的规划中,王家庄应该是一座村堡,而不是简单的开放式村落。 事实证明,散居式的村落在鞑子劫掠的时候毫无反抗之力,倒是聚拢在一处,建造了围墙的村堡尚有自保之力。 崇祯年间,后金多次滋扰大同,王腾好不容易逃出来,可不想再被人抓去。 建造村堡,这便是第一步。 第二十一章 谋夺 几十名青壮齐齐动手,王家庄 短短三日,以王腾的院落为中心,庄内便多出了十四栋房子。 只可惜农时已近,耽搁不得,否则的话,只要继续建造,所有人都可以到一所房子。 现如今,建房计划只能退居其次,让位给农忙。 春耕,讲究深耕,浅种。 冻了几个月的泥土需要深深地翻出来,这样的话,作物的根系才能轻易扎根入土。 这时候,水作为必需品,重要性毋容置疑。 葫芦水绕庄而过,给百姓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年头好的时候,沿岸的百姓取水灌田,收成不错。 近年来,虽然天灾不断,河水一退再退,可是,百姓们总不至于无水可用。 这年月,打井取水耗时耗力,一口井往往要举村之力才能开凿出来。 王家庄靠水吃水,村中只有一口水井。 只不过,天气干旱,井水也跌到了极限。 种地,取水灌田便成了大问题。 王家庄是没有水车的,制造一辆水车起码要耗费三百两银子,之前的王家庄根本没有这个财力。 没了省力的取水法子,王腾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取水方式:担水浇地。? ????? 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很多地方的百姓依旧在采用这种最传统的方式灌溉土地。 为了提高大家的积极性,王腾将村中的田地分到每个人头上,岁末的时候根据守成来分发钱粮。 消息传出,众人热情高涨。 只不过,就在众人筑坝取水的时候,下游的丁家庄派了人过来传话。 “我们丁家庄的丁老爷说了,这水是我们丁家庄的,你们王家庄的人若是取水,须得缴纳买水钱!” 黄虎勃然大怒:“这水是天上掉下来的,怎么成了你们丁家庄的?” 来人语气不屑,嘴里道:“不是我们丁家庄的,难道还是你们的不成?别在这里装良善,一个月之前,东虏明明已经将王家庄屠戮一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漏网之鱼?我家老爷说了,如果你们安分守己,丁家庄也会给你们一条活路,若是你们不知死活,闹到县衙,遭罪的一定是你们!” 黄虎何曾受过这窝囊气?他怒发冲冠,就要上去殴打此人。 幸好,王腾劝住黄虎,他故意拿话说道:“都是乡里乡亲,何必闹到衙门?至于买水浇地,我们确实穷弊,拿不出钱来”。? “那也好呀,丁老爷说,葫芦河两岸的地都是丁家庄的,你们若是租种也可,只要再缴一份赋税便好” 原来根子在这里! 王腾当即了然于心。 王家庄足足有三百亩地,这些田地有一半是官田,一半是民屯田,也就是移民屯垦之田。 如今,王家庄只剩下王腾、王山叔侄二人,大半民田都成了无主之物。 若是丁家庄在衙门走走门路,说不定真能将王家庄的田变成丁家庄的田。 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现在,王家庄这个苦主都没了,谁还怕秋后算账? 众所周知,明末土地兼并极其严重。 王腾没想到,这事情竟然让自己遇上了。 地是百姓的命,王腾无路可退,他换了副脸色,道:“告诉你家丁老爷,我们王家庄的人还没死绝,这地,轮不到他来操心”。 来人很是意外,似乎没想到王腾竟有这般说法。 黄虎却有些按捺不住了,“快滚,再不滚的话,老子这便撕了你!” “哪里来的蛮子……” 黄虎凶神恶煞的模样确实吓到了丁家庄的人,他吓的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王兄弟,这地……” 王腾微微一笑,道:“地是我们的,谁也夺不走”。 “可是……” “没有可是,我这边去县里走一遭,我相信,魏大人会给我们一个说法” 提到魏源,众人方才放下心来,在他们心中,魏源是一个难得的好官,既然王腾要去县城,大家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张铁匠知道王腾有事吩咐,当下摆了摆手,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相继离去。 唯有黄虎、童一贯等人留了下来。 ”王兄弟,我跟你一起去县衙”,这是黄虎在自告奋勇。 “也好,不过,家里也不能无人坐镇,张老哥,你便辛苦一些,与刘田、童一贯留下,若是丁家庄来寻衅,暂且忍耐,待我回来之后再与他们算账” 张铁匠一口应下:“王兄弟放心便是,有我在,绝不让事情闹大”。 “那便好,正好,村中的存粮不多了,这一趟我去买些粮食” “这年月流寇多如牛毛,要不要多带一些人手?” “农时要紧呀”,王腾本想回绝,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说道:“也罢,钱粮也是要紧事,这次便带五个人吧”。 张铁匠这才松了一口气。 五个人虽然不多,可是,也可以吓退一般蟊贼了,只要撞不到贼人大部,以王腾的本领,平安归返应该没什么问题。 十里开外,丁家庄,刚刚归返的丁济正在诉苦:“丁老爷,王家庄不知道来了哪里的强人,他们凶神恶煞,一看便不是良善之辈,我只不过说了几句,便险些挨了顿打”。 丁老爷皱起眉头,道:“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王家庄的人还没有死绝” “还没有死绝?只是一个王山而已,早知道那日便取了他的性命,也好过今日节外生枝” “老爷,姑爷不是来信,说那文书快下来了吗?一个王山而已,能翻得了什么浪?” 丁老爷有一个在县里做文吏的女婿,所以才对王家庄的田地起了染指之心,此时,听到丁济所言,他起身踱步,道:“百亩田地,我丁家庄一口吞不下,这一次,说不得要与城中几位贵人商议一番了”。 “有姑爷的面子,想必老爷还能得个大头” 丁老爷阴沉着脸,道:“今夜派几个人去摸摸他们的来路,若是赶不走,再去报官”。 丁济急着报仇,自然乐见其成:“老爷高见!” “还不快去!” “小的这便去找人” “记着,要灵醒些的,身手好的,回来我自然有赏” “好嘞!老爷静候佳音便是!” 第二十二章 以牙还牙 王家庄的粮秣已经不多了,最要命的是村中的银钱也所剩无几。 ? 买粮、见官,这两桩事都离不开银钱开道。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王腾虽然与魏源关系不错,可是,鼠有鼠道,县衙的牛鬼蛇神有的是办法来搪塞王腾。 要想保住田地,不下血本是不成的。 幸好,王腾还有一笔钱财掩埋起来。 穿越的第一天,王腾宰了一个鞑子,当时为了遮掩行踪,他将鞑子的尸体推入井中,将银钱掩埋起来,如今想起来,这银钱只怕是最后的存货了。 对了,鞑子的尸首还在,多多少少也能换些银钱。 想到这里,王腾环顾左右,嘴里道:“谁知道如今东虏在朝廷的赏格是多少?” 张铁匠略一沉吟,道:“一颗人头换个二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 王腾微微颌首,“月旬之前,我杀了个鞑子,他的尸体就在井中” 黄虎瞪大了眼睛,“真有你的,不声不响就宰了个鞑子”。 王腾没有多言,只是带着众人捞出了鞑子的尸体。 三月,天气转暖,鞑子的尸体在井中浸泡的变了模样,不过,仔细分辨的话,还是可以看出体貌特征。 锃亮的脑门,丑陋的金钱辩,浓密的毛发,一看便是个女真。 黄虎啧啧称奇:“真是个鞑子呀”。??? ?? ?? 要看?书 王腾咧嘴一笑:“我还能骗你不成!” “呸,这贼厮鸟一脸凶相,一看便不是好鸟,嗯,你看他的头饰,这鞑子只怕也是个头目呀” 王腾取出掩埋的银钱,嘴里道:“只要能换钱就成,管他是什么货色”。 张铁匠深以为然“王兄弟说的没错,这年月,做什么也离不开银子呀,大家伙有什么来钱的法子吗?咱们这百十口人开销太大了,再不想办法赚钱,真得饿肚子了”。 王腾已经有了腹稿,他卖了个关子,道:“我已经有了主意,不过还要跟大家商议一番,等我从县城回转之后再说吧”。 “那感情好,你是咱们的主心骨,只要能来钱,你便放手去做,我们听你的” “没错,都听王兄弟的” 众人纷纷出言赞同。 王腾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些,大家如此信任,他说什么也要负责到底。 天色渐晚,王腾将鞑子的尸首丢在外头,便让大家散去了。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这是怎么了? 王腾一惊而起,他大声唤道:“马武,今日是谁在外头轮值?” 马武没有房子,一直赖在王腾家中,“应该是童一贯童大哥” “咱们出去瞧瞧” “好嘞” 二人带着武器结伴而行,没多久便遇到了兴奋的黄虎,“王兄弟,童一贯捉了两个贼人”。??? ? “喔?是什么来路?” “应该是丁家庄的眼线” “问问他们意欲何为” 黄虎连连颌首,呼呼燃烧的火把下,他的脸庞显得分外狰狞,“听见了吗?知道什么便说什么,若是敢有半句谎言,老子便活埋了你!” 丁家庄的两个青皮怎么也没想到王家庄竟然有人放哨。 只是一个村庄而已,至于这么戒备森严吗? 最要命的是,被人发现之后,青皮明明已经逃了,可是,只逃了几十步就被抓了过来,便是官军的大营也不至于如此凶险吧。 想到可怕之处,青皮屁滚尿流:“好汉爷爷,是丁老爷让我们来的,饶命啊,饶命”。 王腾皱起眉头,“丁老爷是怎么说的?” 一名青皮畏畏缩缩,不敢多言,黄虎一巴掌便抽掉了他两颗牙齿,“快说,再敢啰嗦,下一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青皮捂着嘴,胆战心惊地说道:“好汉爷莫打了,我说,我说,丁老爷告诉我们,村中若是没有防备,便让我们纵火焚粮,好汉爷,我们还没来得及作恶就被抓了呀,丁老爷才是幕后指使”。 近来世道不好,粮食就是百姓的命,丁家庄要烧粮,就是要杀人! 王腾勃然大怒,尚未谋面便如此狠毒,真是该杀。 黄虎可不管那么多,他左右开弓,又将二人殴打了一通。 两名青皮往日里在丁家庄也是拳脚过硬的角色,没想到今日撞上了铁板,被黄虎打了个半死。 王腾并未阻拦,他阴沉着脸,道:“大家伙怎么看?” “你是庄主,听你的” “没错,听王兄弟的” 王腾抽刀在手,嘴里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如何?” 黄虎大喜,“正当如此!” “童一贯,你觉得呢?” “是该给那丁老爷一点颜色瞧瞧了” “好,干了!” 王腾说干就干,“黄虎、童一贯、刘田、马武,你们各带一个兄弟,咱们马上出发”。 张铁匠急道:“我呢?” “铁匠你素来稳重,我们都走了,这庄子便由你坐镇” 张铁匠还要多言,可是,看到王腾殷切的目光,他便叹了口气,道:“也罢,我留下来,随时接应你们”。 王腾咧嘴笑道:“放心,你的那一份,我们都给你留着,绝不会独吞”。 众人一阵哄笑。 黄虎、马武的动作很快,半柱香的功夫他们就找齐了人手。 “出发!” 王腾一声令下,十多名青壮便消失在夜色中。 今夜发生的事情王山并不知道,当他闻讯出来的时候,张铁匠随意扯了个谎,让他安下了心。 十多里的路程,王腾行了半个时辰。 青皮们又惊又怒,死亡的威胁下,他们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丁家庄的丁老爷竟然参与私盐生意! 王腾一阵后怕,幸亏丁老爷小觑了王家庄,否则的话,若是他倾巢而出,王家庄一定支撑不住。 打蛇要打七寸,今夜,王腾抱着斩草除根的主意而来。 然而,到了丁家庄,王腾却意识到自己有些太想当然了。 富裕的丁家庄院墙高大,戒备森严,远远不是王家庄能够比拟的。 “苟日的,这庄子鞑子没有糟蹋吗?” 青皮吓破了胆,“我们老爷手眼通天,鞑子不敢碰”。 王腾吸了口冷气,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乡下土财主,现在看来,只怕远远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万万没有回转的余地。 “马武,你跟我来,咱们整出动静,吸引庄丁的主意,黄虎、童一贯,你们趁机入庄,记着,全都蒙面进去,进去之后不要出声,更不要喊名字,明白了吗?” 黄虎咧嘴一笑:“明白了,没想到王兄弟还是老行伍”。 王腾没有说笑,事到临头,他有些紧张:“千万不要耽搁太久,无论是否得手,一炷香之后必须出庄” “知道了,快去吧,咱们等着你呐” 王腾微微颌首,没多久便消失不见了。 第二十三 调虎离山 丁家庄内,两名青壮正懒散地坐在火堆旁。?? ?壹看书 忽而,一阵脚步声响起,其中一人瞪大了眼睛,嘴里道:“丁三儿,听见了吗?有人来了?” 丁三不屑一顾:“来个屁,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咱们丁员外?咱们不去找别人的麻烦他们就该烧高香了,谁敢来惹我们?” “话虽如此,可是,小心无大错” 丁三很是不爽,不过他还是骂骂咧咧地说道:“怕了你了!” 丁家庄外围建有一道院墙,丁三的职责便是守护一段长达五百步的院墙,他们手中有一个铜铃,一旦发现不妥,只需摇响铜铃,便可完成职责。 鞑子劫掠王家庄的时候,丁家庄的铃音彻夜未眠,不过,绝大多数时候,丁家庄都安全的很。 长久的安逸生活助长了丁三疏忽大意的心理,当王腾带着马腾一跃而过的时候,丁三险些忽略过去,好在同行的同伴耳聪目明,点醒了丁三。 “啊,好像真有人影!” 敌情不明,丁三不敢摇动铜铃。 “我们去看看吧” 丁三连连应诺:“好好好”。 就这样,王腾调虎离山,成功引走了巡弋的丁三。 机会难得,黄虎、童一贯等人手脚利索,第一时间便潜入庄中。????? 一?看书 没多久,丁三无功而返,“真是见了鬼了,什么都没有呀”。 “没有才是好事,若是有人潜入,今夜咱们兄弟也别想睡觉了” 丁三深以为然。 庄外,王腾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一旦城中大乱,他会点燃柴禾,分散丁家庄的注意力。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腾突听到了一声犬吠,接着,一声惨叫划破长空。 整个丁家庄仿佛惊醒了一般,火光接二连三,很快便汇做一处。 王腾咬紧牙关,看模样,黄虎他们被发现了。 不成,须得想想办法。 丁家庄的人不知道黄虎是什么来路,更不明白他会逃往何处,这时候,只要王腾故意在别处制造动静,便可以给人一种庄外的接应的感觉。 “马武,快,我们到东边去” 马武自然应允,夜色下,二人一路狂奔,没多久,便来到了丁家庄东侧。 此时,庄内到处都是抓贼的怒吼,看模样,有人失窃了极为重要的东西。 “点火!” 柴禾、茅草到处都是,马武随意抓了一把便找到火折子引燃起来。要看书 庄内失窃,巡弋的护卫正瞪大了眼睛,万分紧张。 庄东的火光刚一出现,庄内的青壮便有所发现,“庄东有动静,定是贼人的同伙!” “速速到庄东,贼人要往东去!” 接连连三的呼喝声响起,庄丁们在东侧织成了一张大网,准备抓住猖狂的贼人。 然而,没多久,西侧的庄丁便摇响了铜铃,“贼人在庄西!” 来不及,中了贼人的奸计。 庄丁们又惊又怒,这可如何是好?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黄虎砍翻了丁三,放下院门,驾着马车疾驰而过。 丁家庄的壮丁怎么也追不上。 丁员外已经出离的愤怒了,库房被撬,银子、盐货双双被盗。 一定有内鬼,否则的话贼人怎么会无声无息地摸到库房。 到底是谁? 丁员外咬牙切齿,“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贼人截住!我倒要看看是谁盯上了我丁某人的财货!” 庄中有马,情况紧急,得到丁员外的许可后,十名骑士策马狂奔,尾随追去,后头,丁家庄一百多名壮丁打着火把,一路疾行。 王腾原本还想浑水摸鱼,可是,看到丁家庄倾巢而出的模样,他当即收敛了心思,撒腿狂奔。 这时候,丁员外明显已经急红了眼,近百名青壮呀,王腾可不认为自己留下来有什么用处。 只希望黄虎他们聪明些,不要直剌剌地回庄,否则的话,担上一个夜匪的罪名,便是王腾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半个时辰之后,王腾带着满腹的心事回到庄中。 丁家庄大张旗鼓的追赶并没有影响到这里,除了张铁匠等人之外,所有人都已经睡了。 黄虎没有把丁家庄的人引来! 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王腾松了口气,可是,下一刻他又开始担心起来,黄虎他们去了哪里? 丁家庄的人人多势众,如果被拦了下来,只怕凶多吉少呀。 甫一见面,张铁匠便急声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回来?他们人呢?” “我与黄虎他们失散了” “啊,这可如何是好?暴露了吗?可要喊人起来?” 为了保密,王家庄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王腾的打算。 张铁匠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越俎代庖。 全民皆兵? 王腾摇了摇头,道:“不必,我们小心戒备便是,如果大张旗鼓,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丁员外,他们的事情是我们做的吗?” 王腾假设的前提是黄虎他们不曾暴露…… 这是在冒险呀,可是,思来想去,王家庄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张铁匠深吁几口气,只得应诺:“也罢,咱们静观其变”。 王腾抽刀在手,额头青筋直跳,这种明知道同伴陷入危险,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糟了。 “王大哥,不必担心,黄大哥、童大哥他们不会有事的”,这是马武在宽慰王腾。 王腾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自己没能帮上他们”。 “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不是你想出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法子,黄大哥他们也不会顺利逃出来” 王腾正要反驳,黄虎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马武说的没错,王腾,你的法子不错,完全将丁家庄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王腾惊回首,“你们回来了?” 黄虎得意一笑,“回来了,一个不少!” “哈哈,真是太好了,对了,我记得你们出城的时候还有马车,你们是怎么甩开追兵的?” 童一贯眉飞色舞,“多亏了你在庄外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否则的话,我们肯定要大费周章。刚才,出庄之后,我与黄虎他们便将银子、盐货卸下了马车,自己背着银子走了另外一条路”。 王腾很高兴,“真有你的,在草原上,就是这一招引开了鞑子”。 “哈哈,丁家庄的人可比鞑子蠢多了,王腾,这一次我们发达了,真的发达了!” 第二十四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童一贯一向老成稳重,能让他高兴成这个样子,说明此行收获极大。? ? 到底抢了些什么? 王腾好奇不已,“你们端了丁员外的宝库?” 童一贯眉飞色舞,“虽然没猜中,不过也相差不远了”。 “到底是啥?” “八百两银子,五百斤盐货” 王腾吸了口冷气,大明朝,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可以折合人民币三百元,也就是说,童一贯这一趟就抢了二十多万呀。 这是啥概念? 如果王家庄保持现有的人口规模,这八百两银子便可以确保所有人一年衣食无忧! 若是算上盐货,钱财的数额还要翻倍。 怪不得丁家庄倾巢而出,看来,丁员外是真的急眼了。 王腾心情极佳,“真有你们的,对了,那两个探子呢?” 黄虎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嘴里道:“得手之后,他们联起手来想要哄骗我们,幸好童一贯发现的早,否则的话,我们兄弟就折在里边了”。 王腾皱起眉头,他没想到还有这般波折。 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丁家庄的两名探子肯定是死了,只是希望黄虎他们没有露出破绽,否则的话,一定后患无穷。??? ?? ?? 要看?书 招惹一个私盐贩子,听上去似乎并不明智,可是,王腾并没有选择。 如果丁员外不是那么的咄咄逼人,王腾又怎么会铤而走险? 当务之急却是两手准备,一方面严控消息,防止闲杂人等无意间泄漏了消息;另一方面就是未雨绸缪,随时虽好与丁家庄动手的准备。 纸是包不住火的,丁员外老奸巨滑,早晚有一天会让他得知真相。 想到这里,王腾低声说道:“告诉兄弟们,一定要闭紧了嘴巴,不可向任何人透漏今夜的行踪,便是庄内之人也不可以”。 黄虎拍了拍胸脯,嘴里道:“放心吧,谁敢胡言乱语,我一定抽翻了他!” 王腾不置可否,又道:“银子在哪?” 黄虎、童一贯一人递出一个木箱,道:“都在里面”。 “无论如何,这银子是兄弟们出力才抢出来的,我王腾也不是苛刻之人,每人五两银子,切记,一定不可多言” 黄虎龇牙一笑,道:“我的那一份便放在这里吧,庄子管吃管喝,我要它也没什么用处”。??? ? ? 童一贯也表达了类似的意见:“没错,庄子里可是有百十口青壮,没有银钱是万万不行的,我也不要了,王兄弟,你看着办便是”。 武艺最好、射术最佳的两个人都展现了风度,其余的边民谁还好意思拿钱? 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如果边民们因为此行没了收获,产生懈怠的心理,那可是银子也换不来的麻烦。 不过是五十两银子而已,王腾可不想因小失大,“银子是虽然是庄子的,可是,大家确实立了功,如果你们都不拿银子,传出去岂不是说我赏罚不明?” 黄虎还要多言,却是童一贯缓过神来,明白了王腾的意思,“好,既然王兄弟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兄弟们,拿钱!” 黄虎看了看童一贯,又看了看王腾,嘴里嘀咕了一句,探手取出一枚五两的银子。 童一贯有样学样,也取了银子。 有了榜样,边民们很快便取得了赏钱。 银子在库房中,只是个死物,可是,将银子发出去,便可以对大家起到了激励的作用,这时候,银子便活了。 劫出这么一大笔钱货,如果王腾一毛不拔,众人肯定会心生不爽。 现在,王腾用五十两银子将大家都变成了既得利益者。 尝到了甜处,只要王腾不做什么蠢事,一行人肯定会继续支持他。 成功处置了银子,这时候,忽然有庄丁来报:庄外出现了几十支火把。 王腾明白,八成是丁家庄的人来了。 刚刚瓜分了钱财,苦主就上了门,这要是处置不好,可是大祸。 几个青壮已经有些慌乱了,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露出了什么马脚。 倒是王腾镇定十足,“银子藏好,不要慌,不要乱,他们应该没有抓住把柄,否则的话,来的就是官府的人了”。 张铁匠深以为然,“庄主说得对,大家只要装作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就好了”。 黄虎咧嘴一笑:“成,揣着明白装糊涂呗,简单!” 王腾微微颌首,“都跟我来,咱们去会会这帮家伙”。 “好嘞” 这时候,丁家庄的人已经来到了庄外,他们嚣张的很,大有直接闯入的模样,然而,出现在村口的王家庄青壮却拦住了他们,双方僵持不下,眼瞅着一场火并在所难免。 千钧一发之际,王腾出现了,“谁在庄外?不告而入,难道是强人不成?” 一名丁家庄的管事勃然大怒:“真是一张巧嘴,明明是你们杀人灭口,强闯我丁家庄,现在倒来装蒜,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腾故作不解:“什么杀人灭口?强闯丁家庄?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可是良善百姓,怎么会作出强盗行径?贵庄出了祸事,应该报官才对”。 “王腾,我家员外说了,只要你交出凶手,交出所得之物,他便既往不咎” 来人依旧没有放弃,似乎认准了王腾就是凶手。 王腾却有些缓过神来,丁家庄的人这是在诈他! 丁家庄出了大事,近在咫尺的王家庄自然有很大的嫌疑。 找不到凶手的情况下,前来诈唬一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若能诈出真相自然极好,即便诈不出真相,事情也不会变得更坏。 越到这个时候,王腾越是冷静。 如果对方真有证据,怎么会如此和气? 只动嘴不动手,这可不是丁家庄的一贯作风呀。 既然明白了对方的来意,王腾哪里会怕? “如果丁员外打的是栽赃陷害的主意,只怕他失策了,要知道,我等回庄休整,是得到魏大人许可的” 魏大人? 广灵县有几个魏大人? 这该死的王腾怎么跟魏大人有了关系? 丁家庄的管事有些呆住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王家庄远远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第二十五章 决断 不是说王家庄只剩下一个王山,余者都是流民吗? 怎么冒出来一个与县令有关系的人? 丁员外虽然手脚通天,可是在这广灵的一亩三分地上,魏源的权威毋容置疑,真要是触怒了他,丁家的生意 丁家的管事手脚冰冷,此时此刻他深深地明白,什么叫做骑虎难下。 局面再一次僵持住了,不过,这一次,丁家庄的人都有些束手束脚。 对付没有根底的百姓,也许动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对付一个有县令做后台的庄子,后果委实难料呀。 这该如何是好? 丁家庄的青壮进退维谷,他们的士气一落千丈,反观王家庄,此时,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处,很多不明真相的庄丁认为,丁家庄的人是在蓄意滋事,所以,他们的怒火显得格外强烈。 在草原上,边民们连鞑子都杀过,什么时候怕过谁? 唯有知道真相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局面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丁家庄的人兴师问罪,可到头来,却是畏畏缩缩的模样。 这是为啥? 还不是因为王腾?若不是他思维缜密,布置的密不透风,丁家庄的人又怎么会一无所获? 只要过了今夜,就算日后丁员外查出真相,王家庄也不会有灭顶之灾。? ?? ? 夜风呼啸,丁家庄的人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丁管事一直在权衡利弊,闯入、搜查,意味着与王家庄交恶,更有可能得罪县令,可是,如果就这么一无所获地回去,丁老爷会饶了他吗? 想到库房中丢失的财货,丁管事终于下了决心,拼了。 就算捅破了天,也有丁员外顶着! 想到这里,丁管事大步往前,嘴里道:“丁员外丢了一千两银子,这事情就算捅到魏大人那里,我们也在理,识相的,现在让开,让我们进去翻翻,如果确实与你们无关,我自然会向丁员外禀告,若是你们私藏财货,哼,便是魏大人也救不了你们”。 开什么玩笑? 如果让丁家庄的人搜了庄子,王腾还如何立足? 巨大的压力下,王腾冷冷一笑:“想搜就搜?你们是官差吗?我王家庄俱是良善百姓,丁员外便是丢了一万两银子又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丁管事色厉内荏:“你们是做贼心虚吗?” “噌”,一支箭矢擦着丁管事的头皮飞过。 丁管事骇了一跳,“你们要杀人灭口吗?” 童一贯啐了一口,道:“杀你都污了我的箭,我只是想告诉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不然的话,我也不知道下一箭会射到哪里去”。? 要看 书 丁管事急忙退回人群中,他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都他娘的愣着干嘛?上啊!” 一众青壮面面相觑,童一贯的厉害他们可是见到了,真要是把人逼急了,只怕什么事情做的出来。 护卫不肯动手,丁管事恼羞成怒,“你们这帮饭桶,再不动手,回去我便让丁老爷开革了你们,让你们一家老小去喝西北风!” 残忍的威胁血腥有效,护卫再不敢怠慢,他们大吼一声,冲向了庄子。 对峙了这么久,黄虎他们早有准备。 一面面门板早已经拆了下来,挡在庄子的入口。 庄外的人想往里挤,可是,庄内的人却寸步不让。 黄虎摩拳擦掌,打算出去好好松松筋骨,却被王腾拦了下来。 王腾毕竟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倘若此番闹大了,引来了官府,王家庄藏银的地方一定遮掩不住,那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夜入村寨,劫掠银货,这可是十足的江洋大盗呀! 不知道是谁找来了长长的竹竿,对着外头的人就抽打起来。 “啪啪啪”,清脆的抽打声格外清晰。 丁家庄的青壮被打的鬼哭狼嚎。 幸好,王家庄的人只是守在庄子,没有踏出庄门一步,否则的话,丁家庄的人早就狼狈而逃了。 饶是如此,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丁家庄的青壮也支撑不住,败下阵来。 “你们这帮废物,连一帮流民都收拾不了,老爷养你们何用!” 丁管事软硬皆施,可是,护卫们不再买账。 “丁管事,我们是真的不行了” “王家庄的人早有准备,我们根本进不去呀” 丁管事势若疯狂,“他们是做贼心虚,只要找到银子,你们就是功臣,老爷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并非我等不卖力气,实在是他们太过奸诈呀,丁管事,你就饶了我们吧” “是呀,丁老爷手眼通天,只要说服官府搜查即可,哪用得着我们添乱呀” …… 丁管事在王家庄外盘桓了一个时辰,依旧一无所获。 丁员外在丁家庄早已经等的急了,“去王家庄的人怎么还没有回来?一帮泥腿子而已,难道还有什么差错不成?” 须臾,丁管事派来报信的家丁带来了消息,“老爷,丁管事被挡在了庄外,王家庄的人是寸步不让呀”。 丁员外勃然大怒:“跟我作对,他们这是活腻了不成!” “老爷,这银子会不会就在王家庄?” 丁员外在屋内来回踱步,“一帮流民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可是,不是他们的话,还能有谁?有谁能轻易潜入庄子?” “老爷,前往王家庄的两名探子一直没有回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遭了毒手” “谁敢动我的人?” “老爷,会不会是流寇干的?” 丁员外怒火中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歪了,查,一定要查的水落石出”。 “王家庄那里还要调派人手吗?” 丁员外冷哼一声,道:“不必,让丁济马上带人回来,当务之急是找出幕后真凶,至于王家庄,便由得他们猖狂几日吧”。 “老爷觉得王家庄的人不是凶手?” “他们初来乍到,应该不会有这个胆子,不过,还是派几个人盯着他们吧” “老爷说的是,可是,没了盐货,咱们如何行事呀?” “还能如何行事,再去买呀,定钱已经收了,你怎不能让我砸了自己的招牌吧” “老爷,时间上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只要有盐货,晚些就晚些吧,大不了再给他们一些好处,那帮蛮子,下手狠毒,若是没了盐货,咱们只怕连庄子都保不住呀” 关外的蛮子从来不是良善之辈,这几年,丁员外靠着私盐生意大发横财,可是,他也知道,一旦自己没了价值,对方一定会把自己吞的骨头都不剩! 第二十六章 竹枪 王家庄外,丁管事终于等到了丁员外的命令。??? ? ? 不是想象中的增援,而是速速撤离。 怎么会这样? 丁管事有些摸不着头脑,夜里他可是被竹竿敲了一顿,脑袋到现在还痛的很。 本以为丁员外会为自己出头,可是,现在来看,丁员外是要偃旗息鼓了。 满腹的怨言无处诉说,丁管事不敢埋怨,只得丢下一句狠话,灰溜溜地离开。 一场短暂的交锋,以王家庄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黄虎显得意犹未尽:“王兄弟,丁家庄的人跑了,咱们去追追?” 天渐渐亮了起来,十步之内,无须火把也可以辨清身形,可是,到了百步开外的地方就有些目不能视了。 王腾从来不敢小觑古人,万一其中有诈,贸然出击可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稳妥起见,王腾拒绝了黄虎的建议,嘴里道:“大家都辛苦了一整夜,很是幸苦,传令下去,留下十人监视动静,其余的人都去休息吧”。 黄虎很是惋惜,“这就饶了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丁员外了?” 王腾摇了摇头,道:“我们初来乍到就得罪了地头蛇,这已经很不明智了,如果没有斩草除根的把握,还是不要再去招惹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要是逼急了丁员外,拼个你死我活的话,庄子肯定损失惨重”。??? ?? ?? 要看?书 黄虎不再多言,只是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的力量太小,不能快意恩仇。 童一贯倒是想的开,他拍了拍黄虎的肩膀,道:“庄主的意思你没听明白吗?没有把握不去招惹,可是,要是有了把握呢?” 黄虎恍然大悟,“哈哈,杀他个屁滚尿流”。 王腾不置可否,他又吩咐了一句:“今日午时之前,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庄”。 昨夜里围庄的只是小喽啰,丁家庄真正的精锐还没有出马。 见识过丁家庄的实力之后,王腾很是忌惮,这时候他才感到后怕。 若不是丁家庄的壮丁疏于防备,真要是硬碰硬的拼杀,黄虎他们还能全身而退吗? 快意恩仇固然爽快,可是,风险也太大了,一不小心就可能损失惨重。 必须多做准备,否则的话,贸然出庄很有可能陷入围攻。 如何准备?自然要从武器着手。 王家庄共有长刀十三柄,短刃五柄,另有长枪五支。? ? 听上去武器不少,可是,对于王腾来说,这些兵刃远远不够。 午时过后,王腾打算入城打探消息。 也就是说,留给他准备武器的时间只有几个时辰。 几个时辰之内,能够造出什么武器? 王腾已经有了决断,“铁匠,村子东侧有一片竹林,你带人去砍二十根竹子”。 张铁匠一头雾水,“要竹子做什么?” “做武器,今日就要入城,没有趁手的家伙可不行” “用竹子做武器?”张铁匠觉得王腾有些异想天开。 王腾笑了笑,道:“记住,只要儿臂粗细的竹子”。 张铁匠再不多言,他重重颌首,“好,二十根儿臂粗细的竹子,刘田,你找几个兄弟陪我砍竹子去”。 刘田应了一声,拔腿就走。 没多久,张铁匠就召集了人手去了庄东。 黄虎也在其中,临行之前,他疑问道:“竹子也能杀人?” 王腾斩钉截铁,“那是自然,西汉年间,大名鼎鼎的淮阴侯韩信就是死在了吕后的竹枪之下”。 “还有这典故?倒是涨了见识,你等着,我这就去砍竹子!” 话音未落,黄虎便抄家伙追上了队伍。 王腾笑了笑,这一路行来,多亏了黄虎这帮兄弟,否则的话,单凭他自己,肯定不可能完全掌握队伍,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对得起他们。 相对于大树,竹子更容易砍伐。 半个时辰之后,张铁匠等人便带来了竹子。 竹子的枝桠已经去掉了一半,按照王腾的吩咐,都是儿臂粗细。 “庄主,你瞧瞧,这竹子如何?” 仔细打量了一番,王腾很是满意,“不错,这粗细正合适,来来来,大家一起动手,留下一丈的长度即可”。 说罢,王腾亲自动手,将竹子的顶端削的尖尖的,没了多余的枝叶,这时候才有一点竹枪的模样。 只是,这竹枪能够杀敌吗? 黄虎随手抄起一根,挥舞了一番,觉得很不顺手,“这家伙怎么使?” 王腾拿起竹枪,作出一个迈步冲刺的姿势,嘴里道:“是这么用的!” 黄虎有样学样,片刻之后他便龇牙笑道:“感觉不错,虽然有些笨重,不过,怎么说也好过赤手空拳呀,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纷纷称赞。 午时之前,二十柄竹枪已然成型。 有了宽裕的武器,王腾终于有了几分底气。 广灵毕竟是县城,公然持械入城的话,定然会引起麻烦,可是,如果带着竹枪的话就没有这个麻烦了。 寻常人绝对想不到,扁担一样的竹子也是杀人利器。 用过午饭之后,王腾没有休息就带着人手离开了庄子。 银子已经放到了水井中,万无一失。 此番入城,王腾带了二百里银子,他相信,魏源一定会帮他解决这个麻烦。 流寇是杀不尽的,东虏也是杀不绝的,王腾已经在击杀王之臣的过程中展现了勇武,魏源也表现出了拉拢之意。 王腾远离县城,固然有远离是非的原因,可是,也有待价而沽的意思。 若是连百亩田地的问题就解决不了,那魏源这个县令也就白做了。 王腾觉得,自己的价值绝不是百亩地就能衡量的,更别说,这地本来就是王家庄的,魏源只需要做一个顺水人情即可。 出了王家庄,行了十多里,王腾都没有遇到丁家庄的人。 由此看来,丁员外依旧被蒙在骨里。 这是一个好消息,只要丁家庄失窃的真相一日不曾大白天下,王家庄便高枕无忧。 没了后顾之忧,王腾松了口气,“刘田,你回庄子报个平安,告诉铁匠他们,万事小心”。 刘田痛快地应承下来。 城墙已经隐约在望,既然丁家庄的人之前没有动手,那么,在县城内外,他们就更不会动手了。 公然寻隙滋事,这可是要下大狱的。 第二十七章 城里有人好做官 广灵城人来人往,商贾、百姓脚步匆匆,自打东虏、流寇接连犯境,城门口的盘查一日严过一日。????? 一?看书 魏源虽然击溃了流贼王之臣,可是,逃逸的流寇依旧有数百人,万一有人胆大包天,混入县城,百姓可就遭了秧。 流寇之害众所周知,谁也不想被他们祸害,因而,城门口的卫卒很是用心。 王腾一行驱车赶到的时候,卫卒便迎了上来:“你们是哪里人?要到城中干什么?” 王腾微微一笑,递出几十枚银钱,道:“我们是王家庄的,想要入城拜见县太爷”。 卫卒掂量着手中的银钱,又仔细扫了王腾一眼,“县太爷也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 黄虎一瞪眼,刚要发飙,王腾已经笑着说道:“县太爷曾经说过,只要我入城,一定要第一时间报于他知晓”。 卫卒收起满脸的不屑,疑惑道:“尊驾姓甚名谁?” 黄虎昂首挺胸,大声喝问:“是谁击杀了王之臣,救了广灵城?” 卫卒面面相觑,“是县太爷呀”。 黄虎恨铁不成钢,“如果没有王腾出城袭杀,王之臣又怎么会死?” “王腾?” “不错” “没听说过”,卫卒竟然连连摇头,作出一副闻所未闻的模样。 若不是王腾眼尖,看到卫卒之间的眼神动作,说不定还真被他瞒了过去。? ????? 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连县太爷的名头都不好使。 电光火石间,王腾想到了两钟最接近真相的可能:一种是丁员外的后台在使坏;另外一种就是王腾立下的军功坏了某些人的大事。 接下来会不会连县城都不给入? 此时此刻,王腾知道自己绝不能认怂,否则的话,只会让人觉得自己软弱可欺,想到这里,他挺直了腰杆,道:“诸位职责在身,王某就不打扰了,兄弟们,入城”。 四名卫卒压根没想到王腾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入城就入城,等到他们缓过神来意图阻拦的时候,王腾一行人已经入了甬道。 “你们竟敢强闯县城!”城门卫完全惊呆了。 “快,拦下他们!” 王腾置若罔闻,只是朗声长喝:“我等俱是良善百姓,有户籍文书在此,尔等苦苦纠缠是何道理?难道就不怕县尊治罪吗?” 此言一出,卫卒相顾骇然。 逼退东虏、击杀王之臣,县令魏源在广灵的声望一时无二,这时候去得罪他,岂不是自招祸事? 能够在县城混迹这么久,军卒都是成了精的人物,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他们不再拦阻,只是派了四个人,跟在王腾身后。? 这样以来,无论是哪一方面都可以交待的过去。 大摇大摆地进了县城,黄虎觉得身心俱爽,要的就是这种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感觉。 王腾倒是知道,他的这份依仗来自谁,因而,入城之后,他径自来到了县衙门口。 门口的衙役皱起眉头,正要恶言相向,这时,王腾又递出一把银钱,道:“劳烦这位兄弟通禀一声,便说王家庄王腾前来拜见县尊”。 衙役仔细打量了王腾一眼,变了脸色,笑道:“怪不得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击杀贼首的好汉呀,快快有请”。 “这样不好吧?不需要通禀吗?” “县尊已经留下话来,只要王兄拜见,无需通禀” 王腾抱拳道谢,他与黄虎定好了碰头地点,便在衙役在指引下入了县衙。 广灵素来穷弊,县衙修建的颇为寒酸,只是一个不大的三进院子。 在王腾眼中,便是丁员外的丁家庄也要比县衙奢华几倍。 衙役是个腿快的,他让王腾在书房门口等了片刻,自己便叩响了木门,“县尊,王腾求见”。 “喔?让他进来吧”,魏源语气低沉,似乎遇到了什么难缠的事情。 “喏!” 须臾,王腾进入书房,拜见了魏源。 魏源目光如炬,直剌剌地盯着王腾,嘴里道:“我且问你,昨夜丁家庄的好事可是你做的?” 这样的事情谁认谁就是傻子! 王腾连连摇头:“县尊明鉴,小人连丁家庄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何来做事一说”。 魏源松了口气,背身而立道:“昨夜一伙蒙面匪徒闯入丁家庄,劫走现银一千两,丁员外已经到县衙报了案”。 “县尊明察秋毫,区区蟊贼早晚是秋后问斩的货色” 魏延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帮匪徒很是狡猾,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会不会是流匪做的?” “本官也是这么想的,除了流匪,谁有这本事?” 治内出现江洋大盗,魏延很是头疼,一个丁员外被盗也就罢了,怕的是大盗连环作案,那样的话,他这个县令别说升官了,撤职都是大有可能的。 “算了,起来吧,不提这些,你今日入城所为何事?” 王腾站起身子,直入主题:“小人想保住王家庄的田地,求大人开恩”。 魏源皱起眉头,“王家庄原籍还剩几人?” “只有小人的叔父以及小人” “只要丁口尚存,按惯例,县衙会封契一年,若是一年之后,你们不能恢复丁口,县衙才会收回土地,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吗?你急什么?” “小人听说丁员外有一个姑爷在县衙任职,他已经放出风来,要吞了我们的田地” 土地兼并之害,魏源如何不知? 若是有人提前说过也就罢了,偏偏魏源一无所知。 身为一县主官,魏源最恨的就是欺上瞒下之辈,“谁敢!我倒要看看,谁敢知法犯法!” 成了! 王腾大喜过望,有魏源这一句话,王家庄的田地就算保住了。 至于一年之中恢复丁口的说法,王腾压根不认为这是个问题。 只要征得魏源许可,招募流民便是! 城里有人好做官呀,王腾很是感激:“谢大人”。 “不必谢我,保举你的文书已经到了府城,如果没有意外,月旬之内应该有一个说法” 要做官了吗? 王腾有些激动,“大恩知遇之恩,小人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崇祯七年,大明依旧是文贵武贱的局面,魏源保举王腾,为的当然还是自己。 只不过,对于王腾而言,这更是鱼跃龙门的机会。 “大人,月旬之前,东虏为祸乡间,小人侥幸杀了一人,如今首级正在外头” 鞑子的首级? 这可是比流寇更有价值的东西! 魏源有些激动,“快快取来!” 须臾,王腾便取回一个黑布包裹的物事。 “打开!” 王腾依言施为。 “嘶,这是真鞑子呀”,魏源拍了拍王腾的肩膀,道:“有此头颅,你的巡检之位一定是跑不掉!” “多谢大人栽培” 魏源欣然一笑,击杀东虏,斩首一记,他的功绩也水涨船高,这可是双赢的事情。 第二十八章 仗义疏财 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王腾并未大意,他在拜别魏源之后悄悄地拜会了魏源的师爷。 “秦师爷,王家庄土地的事情还要你多多费心,这五十两银子是小人的一番心意” 秦师爷笑着摇头,“王巡检何出此言?既然魏大人已经应允,王家庄的地便不会有任何问题,这银子你还是收好吧”。 王腾连道不敢,“小人只是一介平民,哪敢自称巡检?秦师爷,魏大人那里我也有进献,绝不教你为难”。 秦师爷拍了拍王腾的肩膀,颇为感慨:“自古英雄出少年呀,是我小觑了你,也罢,这银子我便收下了”。 “这里还有五十两,是给魏大人的,请师爷代为转交”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差事我接了” “劳烦师爷费心了” “魏大人对你颇为看重,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呀” “小人必定竭尽所能,绝不让大人为难” “好好好,以后有事,可到城中寻我,我会想办法为你周旋一二” 王腾千恩万谢地拜拜了秦师爷,出门之后,往西市而行。 西市内店铺极多,在这方圆百里,规模首屈一指。 农忙时节,村里还缺几头畜力,如果价格合适,王腾打算购买几头牛。 牵着马,行了约莫有半刻钟,一条热闹的街道便出现在王腾面前。 隔着老远,斗大的布幌便迎风招展。? ? 王腾拍了拍钱袋,身上还有十多两银子,可得多加小心,绝不能让人顺手摸了过去。 这时候可没有摄像头,丢了财货只能认栽。 街道内人来人往,行了没多久,王腾便看到十步开外的地方围着一圈人。 这是在卖东西吗? 算了,黄虎他们还在牛市那边等着,王腾不敢耽搁太久。 谁知道,就在王腾打消了看热闹的念头之后,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圈子里传了出来:“各位乡亲,俺们赵家庄遭了流寇,二十户人家死了个干净,除了我们三兄弟之外,只剩下这两个孩子了,可怜他们受了风寒,眼瞅着就撑不过去了,哪位兄台高抬贵手,赏点银钱给他们治病,我们三兄弟给你们做牛做马”。 这该不是在诈钱吧? 赵家庄?王腾似乎听说过,他停步不前,仔细打量众人的表情。 围观的百姓足有二十多个,他们彼此对视,都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鄙视,不是同情,倒像是一种爱莫能助的无奈。 王腾终归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他推开人群,见到三个瘦削的年轻人以及两个躺在地上的孩童。 看这模样,不像是演戏。 王腾犹豫一番,扬声说道:“多少钱才可以治好他们?” 为首的一个年轻人露出希翼的目光,他激动地说道:“只要一贯钱,大夫说了,伤寒入体,需要疗养,大兄,我们都是良善人家,只要你救了他们,从此以后,我们五人便把命卖给你了”。 王腾没有那么多银钱,他摸出二两银子,放到三人面前,大声说道:“孩子的病耽搁不得,快去看病吧”。 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王腾竟然这么大方。 须臾之后,一人方才大礼参拜,道:“恩公大恩大德我等铭记于心,还请恩公留下名姓,我等治好了病便去寻你”。 王腾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若是治好了病,可以到百里开外的王家庄寻我,我那里正缺人手”。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三人齐声道谢。 王腾穿过人群,再次离开,这时,围观的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似乎在惋惜什么。 难道真的遇到骗子了? 二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若是被人骗了,遇到黄虎他们一定会被嘲笑一番。 不过,王腾并未后悔,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若能救下来,也算是一件善事。 赵家庄的三个年轻人已经抱着孩子离开了,他们知道药铺的位置,不敢有片刻耽搁。 王腾牵着马,正要离开,却见到五个面目凶悍的男子对他怒目而视。 回首望去,适才围观的百姓已经悄然远离。 遇到青皮无赖了? 王腾抽出木棍,做好了厮打的准备。 为首一个手持棍棒的男子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蠢材,竟敢坏我们马爷的大事,难道不知道城里的规矩吗?” “还跟这等混账啰嗦什么?收拾一番再去药铺!” 青皮叫骂个不停,他们以多对少,压根没将王腾放在眼中。 殴斗一番? 王腾否决了这个想法,他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竟是打算直冲过去。 五个青皮惊呆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厮打的准备,可是,却没想到王腾竟敢纵马狂奔! 一个愣神的功夫,王腾已经冲到了跟前。 “快,拦下他!” 青皮大急,真要是让王腾逃了,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哒哒哒”,数百斤的战马狂奔起来气势非凡。 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街道颇为宽敞,正适合跑马。 青皮们几时见过这等情形? 危急关头,只有一人咬紧牙关,抱着拽王腾下马的念头一跃而起,其余几人都闪开了老远。 王腾心中冷笑,对方是觉得自己不敢动手吗? 真是可笑! 王腾只是觉得与一帮青皮动手太跌份而已,能够快速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拖下去? 眼下,青皮送上门来,王腾哪里会留手? “嘭”,坚硬的木棍顺势抽打了青皮的脸上,当即血花四溅。 其余的青皮又惊又怒:“啊,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可是马家的人,你真是活腻歪了!” 王腾冷冷一笑,“若要寻仇,尽管到王家庄来!” 说罢,王腾纵马绝尘而去。 受伤的青皮面目青肿,模样着实好笑。 一直以来,只见青皮欺负人,何曾见过他们出丑? 四周并未散去的百姓只觉得大快人气,身心俱爽。 这帮杀才,早就该挨揍了! 青皮丢了面子,未在街上久留,他们带着同伴灰溜溜回到了马府。 马毅是丁员外的女婿,更是县衙的刑房典吏,往日里他豢养了一群帮闲,垄断了广灵县城的人市生意。 今日听说城中来了五个青壮,其中两个孩童病怏怏的,只剩下一口气,马毅便盘算着设下一个套,诱那三个青壮上钩。 正等着消息呢,便见胡大他们脚步匆匆而来。 “马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呀” 马毅皱起眉头,“慌什么?天塌了?嗯,胡二这是怎么了?” 胡大哭丧着脸,诉苦道:“马爷,胡二是被人打了呀,我们遇到一个杀才,他救了赵家庄的人,坏了马爷的好事,我们要与他评理,他却纵马伤人”。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胡大添油加醋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番。 马毅咬牙切齿,“我道是谁,原来是王家庄的人,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马爷,你认识王家庄的人?” 马毅狞笑起来:“是呀,熟人,熟的不能再熟了,来人呐,准备轿子,我要去赵府”。 “哪个赵府?” “蠢货,当然是县丞府” “喏,小的知道了,这就吩咐下去” 第二十九章 遭遇埋伏 马毅马典吏去了县尉府,王腾也遇到了黄虎他们。??? ?? ?? 要看?书 一行人汇合之后,很快便选好了牲畜。 两头牛、一头骡马,总计一百两银子。 钱货两讫,热心的掌柜叮嘱了一句:“年轻人,听说你惹恼了马典吏,这县城你们还是不要待了,快快出城去吧”。 王腾故作不解:“他们还敢在城中动手不成?” 掌柜的不愿多说:“马典吏手眼通天,这城里有不少人都是他们的眼线”。 能在这个时候提醒自己,也算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王腾递出五两银子:“多谢老兄指点”。 “不必破费了,快些出城吧” 王腾只得收回银子,抱拳告辞:“掌柜的,就此别过”。 “去吧,去吧” 离开了畜力市场,黄虎再也按捺不住,“怎么?遇到不开眼的货色了?” “救了两个生病的孩童,打伤了一个青皮,可能坏了人贩子的大事” 黄虎摩拳擦掌,“他们在哪里?看我不生撕了他们!” 童一贯要稳重的多,“几个青皮不算什么,倒是那个马典吏,他是何方神圣?” 王腾一无所知,“只听说势力不小,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壹看书 ? 童一贯略一沉吟,道:“地契的事情解决了吗?” “魏大人知道这件事情了,一年之内,地契不动”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给他们一年的时间,这土地谁也抢不走。 “王兄弟,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咱们还是快些出城吧” 黄虎有些不爽,“一群乌合之众而已,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们?” “强龙不压地头蛇,庄里还等着畜力使唤呢” 黄虎喘着粗气,道:“王腾,你怎么看?”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我们对马典吏一无所知,一旦在城中与其开战,对我们极其不利,童一贯说的没错,我们买些米粟便回家吧” 这是要做缩头乌龟呀,黄虎闷不吭声,一脸的郁闷。 童一贯劝慰道:“黄虎,吃亏的是他们,我们只不过是暂避锋芒罢了,倘若他们不知死活,你再去放手厮杀,谁又会拦你?” 黄虎这才转怒为喜,道:“哈,就怕他们认怂不敢来!” 商议妥当之后,王腾又买了七百斤米粟,装了满满的两大车。要?看 ??书 这一次有了牲畜,纵使满载也不费力气。 牛马俱是两岁左右的年纪,拖拽粮车不在话下。 一炷香之后,一行人便出了城门。 出城的时候,王腾看的明白,就在他们通过甬道的时候,一个尖嘴猴腮的闲汉快步离开了。 “都打起精神,回程的路可能不安稳” 黄虎兴奋的“嗷嗷”叫,“好,好,好,我的大斧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童一贯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在检查弓弦。 草原上的逃难生活已经将所有人都磨炼成了一把利刃,此番,王腾带在身边的又是挑选出来的精锐,无需吩咐,十名青壮便备好了武器。 队伍之中有两头牛,两匹马,王腾本想担负警戒巡视的任务,可是,马武却自告奋勇,抢了过来。 看着纵马狂奔的马武,王腾叮嘱了一句,“多加小心”。 马武龇牙一笑,“大兄宽心,贼人伤不了我!” 东虏、流寇接连犯境,官道上人迹罕至。 王腾行了十多里都没有遇到一个人。 童一贯很是谨慎:“王兄弟,这气氛不对呀,咱们入城的时候,路上还有几个人,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不错,我记得前面有一个陡坡,大家都小心点” “看,马武回来了!” 话音刚落,马武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中,“大兄,前面有贼人埋伏!” “戒备!” 王腾一声令下,五名青壮便抓起竹枪,依托在木车之后。 “护好牲畜!” “喏” 好不容易买来的耕牛,若是让人给伤了,这损失可就大了。 “有多少贼人?” 马武打马而立,“三十多人,个个手持利刃”。 王腾面不改色:“马武,你牵马躲在后阵,黄虎,你与我一道守在前头”。 黄虎狰狞一笑,“好,老子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股股尘烟冲天而起,在流寇眼中,里许的路程转瞬及至。 王腾虽然选择了一个小小的土坡,又有车马阻拦,算得上简易屏障,可是,流寇却依旧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别说区区十个乡民,便是再来几倍的官军又能如何? 围困县城的时候,若不是头领王之臣猝死,大家哪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这一次,好不容易接了一份大买卖,流寇们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事情办成!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距离越来越近了,一名性急的青壮忍不住弯弓搭箭,试图射杀流寇,可是,童一贯却阻止了他,“放到六十步再射!” 六十步,弓手只能射出两箭! 不要小看这两箭,他们在战场上往往可以起到震慑敌军的效果。 只可惜,算上童一贯在内,王腾身边只有两人善射。 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没多久,贼人便进入了猎弓的杀伤范围。 “射!” 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箭矢便疾飞而去。 贼寇猝不及防,眨眼间,两支箭矢便射中了目标。 袭杀之前,流寇们压根没想到一群乡民也会有弓箭。 好在弓弩不多! “快,冲过去,他们只有两把弓!”贼首蒋大挥舞着武器,大声鼓舞着士气。 “一百两银子呀,杀了他们,一百两银子就到手了!” 贼人嗷嗷狂叫,一百两银子,每人起码可以分到三四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冲的最快的流寇往往是些热血冲动、好勇斗狠的角色,他们听了蒋大的悬赏,顿时士气大振。 在流寇看来,乡民都是软弱可欺的货色,真要是冲到近前,他们一定会吓的屁滚尿流! 童一贯手脚麻利,在流寇近身之前,他足足射出了三支箭矢,支支毙命。 流寇又惊又怒,幸好对方只有两个弓手,否则的话,他们这伙人岂不是要全部交待在这里? 第三十章 绝妙的主意 人命,在流寇眼中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们不在乎同伴的死亡,只想着完成任务,得到悬赏。?? 半柱香的功夫,贼人便冲到了十丈之内。 王腾甚至看到了一名贼寇脸上的麻子。 黄虎蠢蠢欲动,不过,他记着王腾的吩咐,没有贸然出击,而是好整以暇地寻找贼首。 擒贼先擒王,贼人数目众多,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击杀贼首是最简单的选择。 只是,这伙流寇没有旗帜,所有人都穿的破破烂烂的,难以分辨谁是头目。 黄虎很是急躁,到底是谁? 十丈、八丈、五丈,贼人越来越近了。 马脸贼寇挥舞着一柄大砍刀,看上去凶残无比,“杀呀!” 青壮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们虽然杀过鞑子,可是,那毕竟是在一番乱战的情况下。 如今,正面遭遇,这又是另外一番感觉。 贼首蒋大放声怒吼:“一百两银子,杀光他们!” 黄虎咧嘴一笑,他认出了蒋大,这厮左顾右盼,大吼大叫,一定是头目。 杀了他,就可以事半功倍! 木车之后,黄虎已经蓄势待发。 贼人足有二十八名,他们自持人多势众,完全没将乡民放在眼中。 贼寇兴奋不已,百十步的距离终于冲了过来,没了那该死的冷箭,接下来,到了他们大开杀戒的时候了! 一百两银子仿佛在招手! 大战一触即发,再耽搁下去,精心准备的竹枪可就没了用处。? 紧要关头,王腾当即立断,“竹枪,刺!” 五名青壮下意识地刺出竹枪,“噗哧”,削尖的了竹枪很是锋利,它们轻易刺入了贼寇的胸膛。 儿臂粗细的毛竹给人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直到死,贼寇们也想不到,为什么隔着这么远,乡民们都可以刺中他们。 相对于普通的长枪,王腾打造的竹枪长度更长,它可以在贼人尚未近身的时候给予杀伤。 流寇们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转眼间就死了五个人! 这还是软弱可欺的乡民吗? 成功刺杀,乡民们士气大振,他们跟着王腾的口令,放声大吼,“拔!” 竹枪脱体而出,带起了一股血花。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竹枪在手,乡民们的杀伤力倍增。 趁着贼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王腾再度下令,“刺,杀!” “杀!”五名枪手逐渐找到了节奏,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竹枪的独到之处! 只要配合得当,再多的贼人也冲不过来。??? “噗噗噗”,短短一瞬间,又是五人毙命。 十条性命! 十个最勇猛的汉子就这么死了? 蒋大已经快疯了,“怎么会这样?快,绕到他们身后,从后面杀过去!” 关键时刻,蒋大的观察很是灵敏,然而,他没有想到,就在木车之后早已经有人盯上了他。 “好贼子,爷爷来也!” 黄虎一跃而起,轻松翻过了木车。 好壮的一条汉子。 贼寇们尚未缓过神来的时候,黄虎已经劈出了手中巨斧。 “噗哧”,眨眼间,尸首分离。 同伴身亡,流寇们一哄而散。 流寇多是些好逸恶劳的亡命徒,他们贪生怕死,欺软怕硬,毫无军纪可言。 如果黄虎是个软柿子,流寇只会一拥而上,可是,现在黄虎表现的太过勇猛,完全超过了流寇的心思预期。 这可是活生生的万人敌呀,谁能打的过?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流寇纷纷退却。 蒋大也想逃,然而,黄虎好不容易才找出贼首,怎能放过他? “贼子休走!” 谁不逃谁是傻子! 眼前这帮乡民摆明了不是等闲人物,再留下来肯定是个死! 这时候,蒋大明白了很多事情,怪不得城中的大户肯出钱一百两,原本以为这是个手到擒来的生意,谁曾想,这完全是要命呀。 逃,逃的越远越好! 蒋大已经没了赚钱的心思,他只想躲的远远的。 黄虎紧追不舍,蒋大四处找寻援手,“救我,救我!” 然而,流寇们看到凶神恶煞的黄虎,未战先乱。 黄虎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十步之后,蒋大依旧在迈步狂奔。 “贼子,受死!” 追了这么久,黄虎已经有些烦了,他一把掷出巨斧。 五十斤上下的巨斧在空中飞舞,映起一片寒光。 蒋大惨叫一声,没了性命。 贼首身亡,贼寇们再也没了鏖战的心思。 溜吧! 能保住性命就算烧高香了! 仅存的十多个贼人亡命逃窜。 这贼人也太怂了吧? 王腾与童一贯面面相觑,“这就完了?” 马武迫不及待地吼了一句,“还愣着干啥?追呀?” 王腾咧嘴一笑,“留下五人看守牲畜,其余的人,随我一起追杀!” “杀贼!” “杀呀!” 足足追了一刻钟的功夫,王腾才将流寇斩杀殆尽。 到了搜刮战利品的时候了,王腾一声令下:“将尸体收敛起来,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好嘞”,众人欣然听命。 战后搜刮尸体,这已经成为一个传统。 须臾,马武大叫一声:“大兄,你看,这贼人身上还有不少银子呢!” 黄虎抬眼一瞧,“嘿,他便是贼首!” 蒋大的脑袋不如王之臣值钱,王腾完全没有兴致,他接过银子,略略掂量了一番,笑道:“这得有三十两银子呀”。 “贼人比我们有钱呀”,黄虎啧啧称奇。 “王兄弟,每个尸体上都有些银子!”童一贯又有了新收获。 “把银子收集起来,大家人人有份!” 众人高兴不已,跟着王腾就是爽快,杀了三十多名流寇,己方毫发未伤,还能分上一笔银子,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天天有! 乡民齐齐动手,没多久,所有人的银子都放到了李贤跟前。 童一贯仔细清点了一番,足足有一百五十两银子。 “这伙贼人怎么这么有钱?” “怕是劫掠了不少大户吧” “贼人的尸首怎么处置?” 王腾眼前一亮,“我听说丁员外已经在县衙报了案,一百两银子捉拿贼首,兄弟们,你们觉得我们可以去领赏吗?” 黄虎龇牙一笑,“去,为什么不去?丁员外的银子不赚,岂不是太没天理?” 王腾开怀大笑,“言之有理,就得赚他的银子”。 童一贯提出了不同意见,“这伙流寇显然是受人指使,我们入城见官,会不会自投罗网?” 王腾信心十足,“放心吧,我会乔装入城,拜见魏大人,有魏大人撑腰,谁也奈何不得我们!” 第三十一章 魏县令的福将 将希望寄托在魏源身上固然有些不妥,可是,除此之外,王腾又能有什么法子? 这世道等级分明,布衣百姓要想出人头地实在是太难了。????? 一?看书 王腾一行击杀流寇,若是运用得当,又是一番不小的功绩,可是,如果没有门路呢? 贸然领功的话,只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说不定还会因为种种原因被人杀人灭口。 大明朝争功、抢功的例子数不胜数,如果没有魏源,童一贯一定会劝王腾早些离开,不要去冒领赏银。 可是,既然有了县令的门路,不好好利用一番的话,岂不是傻子? 古人讲究投桃报李,城中,魏源已经因为丁家庄遭贼的事情焦头烂额,如果这时候王腾“指鹿为马”,给流寇栽上“夜盗”的名头,岂不是一举三得? 一方面洗白了王家庄的嫌疑,另一方面又获得了赏银,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解决了魏源的后顾之忧。 因为,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盗贼就是王腾。 只要王腾不去犯傻,他说谁是江洋大盗,谁就是江洋大盗,反正自此以后,盗贼也不会出现了…… 商议妥当之后,王腾独自离开,其他的人都侯在原地,等待官兵验尸。??? 十多里的路程,策马狂奔只花费了半柱香的功夫。 有了前车之鉴,城门卫不敢阻拦,王腾长驱直入,很快便来到县衙。 “小人有要事拜见魏大人” “魏大人正在会客,王兄弟稍待片刻” “秦师爷呢?” “秦师爷倒是有暇” “还请通禀一声,我有几句话想跟秦师爷说” 门房接了钱币,微微一笑,“王兄弟稍安勿躁,我去帮你问问”。 “有劳” 须臾,门房归返,“秦师爷有请”。 见了师爷,王腾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秦师爷,今日出城,我遇到一帮悍匪,交手之后,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不少银子,我听说魏大人正在为丁家庄的事情着急,你觉得贼寇会是他们吗?” 秦师爷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当然是,除了他们还会是谁?王腾,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请魏大人”。 王腾心中有数,此番入城他是来对了。 看模样,魏源正急着交差,眼下王腾击杀了流寇,很巧妙地为他解了围! “哈哈,王腾,你真是我的福将呀!” 魏源尚未进门,爽朗的笑声便传了过来。? 看模样,魏源是真的高兴坏了,否则的话,一向注意分寸的他,绝不会如此失态。 王腾一揖到底,“魏大人”。 “你真的击杀了一群流寇?” “千真万确,王家庄的同伴正守在城外,随时听候差遣” 魏源放声大笑:“好,好,好,王腾,你不负我,我绝不负你!” 这已经是很重的誓言了,魏源可是文官,能得到他这一句话,王腾就算没白来。 接下来的事情无须赘言,魏源在最短的时间内派出兵丁运回尸体。 等到赵县丞、马典吏得到信的时候,魏源已经站在三十具尸体跟前。 “诸位,昨日就是这帮匪徒夜入丁家庄” 马典吏眼皮急跳,他认得匪首蒋大,他们不是应该劫杀王腾的吗?怎么会躺在这里? 难道说,蒋大失手了? 还有,魏源怎么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认定了蒋大就是夜盗丁家庄的凶手? 事情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该死的蒋大该不会真是凶手吧? 一时之间,马典吏也有些疑惑。 又解决了一桩烦心事,魏源心神俱爽,“现场搜刮现银五十两,证据确凿,只等苦主确认了”。 马典吏拱了拱手,道:“大人,不知这贼人是如何落网的?” 魏源微微一笑,“王家庄义士王腾又立新功,是他带人拖住了贼人,才给官兵进剿创造了机会”。 王腾也是命大,三十多个流寇都杀不了他! 赵县丞与马典吏隐晦地对了个眼神,他们知道,从魏源这里是得不到有用的线索了 “不知王腾现在何处?” “正在县衙” “这等英雄,大人应该为我们引见才是” 魏源微微一笑,“来人呐,请王腾”。 “喏!” 片刻之后,王腾便来到堂前,依次拜过诸位官员“见过诸位大人”。 “免礼,免礼”,众人很是客气。 毫无疑问,王腾一定会得到重用,如非必要,没有人想得罪他。 当然了,马典吏除外。 一定不能让此人得逞! 新仇加上旧恨,马典吏故作不解地问了一句:“我听说王家庄只有十名青壮,而贼人却有三十多人,王腾,你们是如何挡住贼人的?” “王之臣死后,贼人早已经被魏大人杀的闻风丧胆,小人只是故技重施便吓退了他们” “喔?如何故技重施?” “小人诈称魏大人来援,贼人胆怯不敢战,趁此机会,小人方才支撑下来” 马典吏瞋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在心中破口大骂,无耻之尤,太无耻了,这样的马屁也怕的出来! 魏源倒是很是开心,瞧瞧人家这马屁拍的,云淡风轻,一点也不显露痕迹! “诸位还有什么想问的?”魏源环顾左右,打算定死了罪名。 这时候,赵县丞问了一句:“丁家庄可是失窃了一千两银子,王腾,杀贼之后,银子去了哪里?” “小人不知” “贼人的活口呢?” “大家都吓坏了,手底下没个轻重,哪能想到这些,等到小人缓过神来的时候,贼人已经死绝了” 赵县丞默然无语,魏源激动不已,要的就是死绝呀,倘若还有活口,他如何栽赃? 现在倒好,贼人死的干干净净,魏源说他们是劫掠丁家庄的匪徒,他们便是,谁也不能否认。 “苦主什么时候能到场?” 众所周知,丁员外是马典吏的岳父,魏源此言,显然是在质问马典吏。 “大人,天色已晚,下官的泰山正在丁家庄,只怕明日才能入城” 夜长梦多呀,为了防止马典吏捣乱,魏源皱起眉头,嘴里道:“苦主不是急着破案吗?现在案子破了,他怎么不急了?今夜必须入城!” 官大一级压死人,马典吏只得应承下来。 第三十二章 冤大头丁员外 丁家庄,丁员外心情极差,丢了银子、盐货,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补上了缺口。壹?????看书 这一进一出就是两千两的损失。 两千两银子呀,知县魏源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五十两银子而已。 若不是丁员外积攒了不少家底,这一次,就得让他倾家荡产。 “该死的贼子,不要让我抓到你,否则的话,我一定要把你扒皮抽筋,凌迟处死!” 丁员外正在暗暗发狠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 “老爷,马典吏来信了” “喔?快快拿来!” 丁员外信,看罢之后,他将信将疑,“凶手抓住了?银子不见踪影?” 什么时候官府这么厉害了? 昨日报案,今日就能破案? “来人呐,备轿” “老爷,天色已晚,此时入城,只怕不甚安全呀” “怕什么?带上二十个人,备上真家伙,入城” “喏!” 丁员外乘轿赶路的时候,王腾正与魏源喝酒,“大人,丁员外与我有仇,马典吏会不会节外生枝?” 魏源眯缝着眼,“你的意思是?” “大人抓了流寇,破了大案,这本是好事,可是,如果今夜又发了案子,大人该如何收场?” 魏源心中咯噔一跳,“你有什么法子?” “大人只要盯紧了马典吏与赵县丞的一举一动即可” “如果真的发了案子呢?” 王腾微微一笑:“谁也不知道贼人到底有几伙呀?这可能是另外一股贼人呢?” 魏源击掌赞道:“妙呀,就这么办!” “大人,王之臣虽死,可是,流寇却没有清剿干净,是时候再次清剿了” 魏源皱起眉头,“城中军士多是章旺一党,而章旺素与赵县丞友善,若想清剿流寇,还得说服千户易英呀”。? ? 要看??书? 不问可知,魏源与易英的关系不算好,王腾心中有数,嘴里道:“如果大人信得过我,我有一计可保广灵无事” “喔?计将安出?” “大人可招募乡兵,派驻乡村,十人一队于夜间巡视,小人敢以项上头颅担保,月旬之内绝无匪事” 只要过了这个风头,就算出事也与魏源无关了。 妙计呀! 魏源眼前一亮,“此事不难,只要知会大同府便可成事,只是如何确保乡兵战力?” “只需赏罚分明,乡兵必可大用” 魏源听了颇为意动,“王腾,重设巡检司是早晚的事情,不如由你暂领巡检一职?” “大人,只怕不妥吧?名不正则言不顺,万一有人借此攻讦与你?小人岂不是万死莫辞?” 魏源有些惆怅,“衙役你是不能做的,做了帮闲小吏,再想为官的话更是困难,我还指望你为我厘清匪患呢,可不能因小失大”。??? 要?? 看书 王腾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大人知遇之恩,小人便是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 魏源笑了笑,“不必如此,你可是我的福将,这样吧,王腾,巡检也是武官,你且做个乡兵统领吧,日后也好酌情提拔”。 “听凭大人吩咐” “嗯,明日回城之后你要尽快部署县内防盗事宜” “小人一定竭尽所能!” 魏源背着手,来回踱步,“当务之急是招募乡兵,丁家庄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你便着手招募事宜”。 “不知大人打算招募多少乡兵?” “一百人吧,若是人数太多,恐遭他人非议” “若是如此,小人明日便可成行” “善,此等大事便托付于你了” “得令!” 又谈了好一会儿,丁员外、马典吏方才姗姗来迟。 “草民丁益见过大人” 魏源虚扶了一记,“免礼,你来瞧瞧,这些贼人是不是昨夜闯入丁家庄的那些?” 丁员外皱起眉头,“大人,草民没瞧出什么相似之处呀,这事情只怕不是他们做的”。 其实丁员外不在乎什么贼人,他在乎的是银子以及盐货! 现在只抓了贼人,银子却不见踪影,让他很是不爽。 什么态度? 真是不识抬举,魏源眉毛抖了抖,这丁员外看上去不是愚笨之人呀,怎么就不上路子呢? 难道非得弄得我罢官离任他才舒服吗? 魏源心情不佳,语气也低沉起来:“丁员外,昨夜贼人入院,你与他们碰过面吗?” “不曾” “那你是如何得知此贼非彼贼的?” 丁员外很想血口喷人,赖到王腾身上,可是,他也知道,这种场合绝不能胡言乱语,否则的话,魏源一定不会饶了他。 “草民不知” 魏源提高了嗓音,“你那日丢了什么?” “一千两银子” “只有银子吗?” 私卖盐货可是杀头的大罪,丁员外不敢承认,“只有银子”。 魏源微微颌首,“那就对了,贼人身上有五十两银子,证据确凿”。 丁员外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魏源的逻辑也太强大了,就因为流寇身上有五十两银子,这便认定他们是劫掠丁家庄的凶手? 丁员外无言以对,他也算看出来了,魏源一心想要结案。 如果这时候给魏源添堵,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大人,小人想知道丢的银子在哪儿” 魏源露出一副遗憾的模样,“丁员外,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个消息,贼人太狡猾了,他们只带了这几十两银子,除此之外,其余的银子不见踪影”。 丁员外已经麻木了,“贼人的活口呢?” “尽数被杀,没有一个活口” 这是要办成铁案呀,丁员外连夜赶到,也算猜到了魏源的心思。 朝庭的赏赐即将抵达,魏源不想有任何意外因素出现。 丁家庄失窃,这是大案,却也是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如果魏源一日破案,可以想象,他的声望一定会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坏人前途,如杀人父母,这可是大仇。 思量再三,丁员外不敢反驳,只得认栽,“大人,草民刚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帮贼人应该就是夜闯庄园的罪魁祸首”。 毫无疑问,丁员外怂了。 马典吏很是无奈,却无法劝阻。 魏源已经表明了立场,谁再唱反调,谁就是他的死对头。 如今的魏源早已经不是初入广灵的愣头青了,该低头的时候确实得低头。 算你识相! 魏源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既然如此,那么,丁家庄失窃一案就水落石出了”。 “大人英明” “本官记得丁员外立下了一百两银子的赏格,不知可有此事?” 丁员外心如刀割,明明知道魏源是在割他的肉,可他却无法拒绝,“确有此事”。 “义士王腾立下大功,劫杀匪首,这赏银便给他吧,丁员外,你觉得呢?” “任凭大人吩咐” “好,来人呐,取赏格” 赏格已经交到了县衙,魏源一声令下,很快便取了过来。 “王腾,这是你击杀大盗的赏格,是丁员外的一番心意” 王腾心中乐开了花,“多谢丁员外”。 丁员外有苦说不出,他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不必客气,这是你应得的”。 第三十三章 乡兵统领 丁员外再有能耐,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功名的乡绅。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说不定广灵的乡绅还能够守望相助,共同对付魏县令。 可是,在缉捕夜盗方面,谁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再者,是丁员外自己定下了一百两银子的赏格,如今,案子破了,县令让他论功行赏,兑现承诺也是题中之义,就算说出去,魏源也在理。 当然了,道理是说给别人听的,身为局内人,丁员外憋屈的很,真正的贼寇没抓到,却要赏给王腾一百两银子,简直欺人太甚。 马典吏暗自发狠,既然魏源不仁,那就不要怪他不义了! 蒋大死了,还有别人,流寇总是容易收买的,只要诱之以利,对付几个不开眼的乡绅,岂不是一举两得? 哼,魏源不是想升官吗?这时候再出现贼寇,吏部不去治他的罪都算他好运。 马典吏一心琢磨着如何给魏源添堵,却没想到魏源竟然说出这么一段话:“近来流匪扰民,百姓深受其害,本官决意招募乡勇,巡防各地,诸位以为如何?” 马典吏打了个寒碜,这是釜底抽薪呀。 如果真让魏源成事,哪个不开眼的贼寇还敢来劫掠? 王之臣死后,流寇军心涣散,早已经是惊弓之鸟,让他们劫掠村寨,多半能够成功,可是,让他们讨伐官军驻守的寨子,这种风险极大的事情,谁会去做? 完了,完了,马典吏懊恼不已,好不容易想出的计策竟然被魏源破解了,这可如何是好? 丁员外也是心慌意乱,原本他也有个报复魏源的主意,与马典吏如出一辙,谁曾想,也是功亏一篑。??? ?? ?? 要看?书 马典吏、丁员外心乱如麻,都已经无招可用,唯有赵县丞战意高昂,“大人,乡勇巡视村寨,这是好事,可是,所需钱粮从何而出?” 魏源皱起眉头,这个问题他也想过,原本打算由村寨调拨,可是,看赵县丞这模样,只怕一心想要找茬呀。 之前的想法必须推翻了,否则的话,赵县丞一定会借机寻事。 这可如何是好? 府库内钱粮有限,根本没有多余的部分,可是,招募乡卒,必须给钱给粮,否则的话,谁肯卖命? 就在魏源有些为难的时候,王腾挺身而出,“诸位大人,巡视村寨,防范流寇,这是天大的恩德,小人钱粮不多,愿进献一百两银子以作军资”。? ? 魏源很是激动,每每到了这等关键时候,王腾总会及时出现,为他解围,“好,好,好,好一个为国为民的义士,这银子,本官收下了,还要诸位同僚做个见证,来日广灵义士录里一定要有上这么一笔!” 收了银子,又有了人证,魏源可不担心别人告他收受贿赂。 赵县丞狠狠地盯了王腾一眼,又是此贼坏了好事,真是可恨。 “那是我的银子呀”,丁员外眼皮狂跳,王腾这是拿了他的银子刷声望呀,只是,王家庄素来穷弊,一百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一笔巨款才对,可是,为什么王腾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直觉告诉丁员外,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到底为什么呢? 魏源大声赞誉王腾,却没得到想象中的附和,他微微一笑,计上心头,“丁员外,流寇之害你应该深有体会,此番巡视村寨,不知丁家庄是否需要军兵留守?” 丁员外打了个寒碜,这是**裸的威胁呀,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一旦出口否认,丁家庄马上就会再遭匪患,而那时候,魏县令也撇清了干系。 好毒的计策呀! 丁员外不敢犹豫,急忙表态:“缉捕盗匪,利国利民,草民不敢让王腾专美于前,愿进献白眼二百两”。 魏源微微一笑,“善,丁员外果然仁义,本官自会上奏朝廷,表彰尔等善举”。 丁员外的二百两加上王腾的一百两,这就是三百两,三百两银子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只要府衙再增添少许便可成事。 有钱就有人,广灵多的是游手好闲的青皮闲汉,只要给他们一口饱饭,上阵杀敌也不是难事。 眼瞅着招募乡民已经势不可阻,赵县丞无奈,只得另想主意:“大人,乡兵一事事关重大,不知统领一职可有人选?” 魏源当然力挺王腾,“此人如何?” “王腾勇则勇矣,却无统兵经历,只怕不妥呀” “喔?赵县丞有何人选?” “蔚州卫人才济济,大人何不从军中遴选?” 这是要挑拨魏源与蔚州卫之间的关系呀,此贼可恨! 魏源心中恼怒,脸上却面不改色,“赵县丞所言极是,只是,军中将校职责在身,本官无从辖制”。 “广灵百户章旺如何?此人极善兵事,若由此人统领,大人定可高枕无忧” 魏源冷冷一笑,“县丞费心了,乡兵巡视,这是民事,怎可劳烦军中百户?再者,此非常制,若是上奏朝廷,只怕耗时已久”。 其实赵县丞明白,无论如何魏源也不可能将乡兵的兵权拱手相让,他之所以提出章旺,只不过是想离间二人罢了。 成功达到了目的,赵县丞不再多言。 至于马典吏、丁员外,他们完全被魏源的气势压住了。 直到三人出府,赵县丞方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马典吏,刚才你为何不据理力争?” 马典吏叹了口气,“魏大人志在必得,民心在他,我等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哼,难道就任由那黄口竖子统领乡兵吗?” 丁员外这时候缓过神来,嘴里道:“贤婿,赵大人,就算那王腾做了统领,咱们也有办法让他无人可用呀”。 “喔?什么办法?” “乡兵初设,肯定要从县内招募,只要我等安插人手,便可架空王腾” 赵县丞双眼放光,“妙呀,此计甚妙,马典吏,快快吩咐下去,绝不能让王腾成事”。 马典吏恢复了几分精神,“咱们见招拆招,定要搅浑了这滩清水”。 “哈哈哈”,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县衙,魏源又叮嘱了王腾几句,方才放他离开。 招募乡勇需要人手,王腾打算从庄子抽调四十人。 第三十四章 名额有限 翌日一早,王腾便回到了王家庄。要看书 一日未见,村子又变了模样。 庄外的田地耕种了大半,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月旬之前,谁能够想到会有今天? 有吃的,有喝的,有田耕,有牛用,这样的日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短短的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将牛马、米粟分别存放之后,王腾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诸位,昨日入城我得了个乡兵统领的差事,想吃份皇粮、光宗耀祖的兄弟,午时之后便随我回城,不想当兵的兄弟也没什么,庄里的田地还要你们照顾,总不能缺了人手” 几十名青壮面面相觑,留在村中?还是跟着王腾闯荡? 从刘田几人口中,大家已经知道,每一次跟随王腾外出,随行的几人都可以得到或多或少的好处。 留在村中固然安逸,可是,整日里操持田地,又能有什么出息? “王兄弟,这乡兵倒也新鲜,算我一个”,黄虎首先表态。 “还有我,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我拉下”,马武不依不饶。 王腾微微一笑,“好,你们都去,这样吧,愿意随我入城的站到左边,愿意留在村子的站到右边”。 黄虎、马武、童一贯、刘田等人纷纷站到了左边。 不长的功夫就有一半人作出了决定,剩下的人犹豫不决,他们东张西望,难下决心。 王腾很是满意,他咧嘴笑道:“大家这么信任我?连什么待遇都不问吗?” “有什么好问的?再坏还能坏过鞑子手中的日子吗?” 众人一阵哄笑,深以为然。 王腾双手抱拳,嘴里道:“一路走来,我王腾能有今日,离不开诸位的大力支持,此番,入城做乡军,我可以在此保证,只要有我一口吃的,那大家就绝不会饿肚子”。 马武适时大吼了一句:“跟着王大兄有肉吃”。 “吃肉,喝酒!” 众人齐声附和。 时候差不多了,有胆色的青壮都已经做了决定,王腾不再等待,他朗声说道:“好,乡兵一事到此为止,马武,待会儿你将左侧之人登记在册,午后大家随我出发”。 “喏!”马武学着军兵的样子,抱拳应合。 留下的青壮也有二十三人,王腾没有半点歧视的样子,他长揖到地,“诸位,我们走后,这王家庄就交给你们了”。 青壮又羞又急,“庄主这是哪里话,是你给了我们一条活路”。??? ? “对呀,我们的命都是庄主给的,这庄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王家的” 王腾摇了摇头,“王家庄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的,一年之后,我会把田分给你们,人人有份”。 田地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没有田地,百姓不过是无根之木,水中浮萍。 如今,王腾当众许诺,众人大喜过望。 谁不知道王腾与魏县令的关系? 只需要辛苦一年,一年之后田地便有自己的一份,这样的想法,只是想一想就令人兴奋。 “庄主,我也想做乡兵!” 过了这么久,久未决断的一名青壮终于作出了选择。 然而,王腾却笑道:“不急,如果明年的这个时候你还想加入乡兵,我一定给你这个机会”。 “今年不行吗?” “魏大人只给了我一百人的名额,咱们王家庄只能招募四十人,不能再多了” 王腾此言一出,已经加入乡兵的青壮当即挺胸收腹,很是得意,早就说嘛,跟着王腾,吃不了亏! 没能及时选择的青壮后悔不已,早知道名额有限,自己就应该早做选择。 现在倒好,名额满了。 物以稀为贵,这道理众人皆知。 “明年可以吗?”青壮不肯放弃。 王腾咧嘴大笑:“只要我还做统领,一定可以”。 “那便好,那便好”,青壮期盼不已。 大侄子好手段呀! 王山暗暗称奇,这才几日不见,昔日的侄子王腾完全变了副模样。 瞧瞧现在,几句话就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厉害。 人群之中,王腾看到了王山,他吩咐道:“诸位,我不在的时候,大家有事可以与我的叔父商议”。 这是题中之义,除了王山、王腾,别人都是雀占鹰巢,现在,王腾要做大事,自然要将家底交给王山。 青壮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庄主宽心便是,以后我们都听王叔父的”。 王山连连谦让,“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糟老头子,大侄子呀,这家我可当不了呀”。 王腾笑道:“叔父放心,我并不会离开太久,说不定三五日便回来一次,乡兵嘛,守卫乡邻才是职责”。 王山还想谦让,却被大家劝阻住了,无奈之下,他只得表态:“王腾说的对,庄子是大家的,我呢,就是个传话的,以后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大家尽管说”。 “老爷子太客气了” “这种地还是您在行” …… 出人意料,王山的口碑格外的好。 看到这一幕,王腾彻底松了口气。 王家庄毕竟是根基之地,绝不能生乱,如果这时候有人滋事不满,王腾也只能暂时忍耐,日后再找他麻烦。 还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将村子布置妥当之后,午时刚过,王腾就带着一百两银子出发了。 短短两日,从丁员外手中劫来的八百两银子就花了四分之一。 还是得挣钱呀,否则的话,便是金山银山也撑不了多久。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无论走在哪里都格外的引人注目。 入城的时候,军卒敲响了铜锣,片刻间便有几十名军兵亮出兵刃迎了上来,“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王腾微微抱拳,嘴里道:“我等俱是王家庄的百姓,这是魏大人的文书,我等入城正是为了拜见魏大人”。 为首的百户扫了王腾一眼,质问起来:“入城拜见魏大人?图谋不轨吗?我怎么觉得你们像极了王之臣的同党?” 王腾心中明白,这家伙一定是受到了谁的挑拨,否则的话绝不会连文书都不看。 对方一心找茬,王腾不愿做个缩头乌龟。 “大人说笑了,我是不是王之臣的同党自有魏大人决断,大人只怕管不着呀” 第三十五章 惹错了人 蔚州卫百户章旺七窍生烟,他已经从赵县丞口中得知了王腾即将走马上任的真相。????? 一?看书 就是眼前此人,夺走了本该属于镇卫的乡民统领。 “贼子,好大的胆子,来人呐,拿下!” 章旺一声令下,就要将王腾等人拿下。 王腾又怎么会束手就擒? 童一贯一个手势,所有的青壮便持枪在手。 眼看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就在紧要关头,千户易英到了。 “这是要干什么?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易英对着王腾就是一顿斥骂,王腾尚未反驳,他又背转过身,质问章旺,“章百户,这是怎么回事?” 章旺恶人先告状,“千户大人,这伙人猖狂至极呀,我不过是拦下他们说了几句,他们就要强闯入城,依我之见,这等刁民八成是王之臣的余孽”。 易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听到章旺所言,他并未表态,而是向王腾问道:“巡戍城池,甄别细作,这是我们的职责,你有什么可说的?” 王腾扬起手中的文书,不卑不亢地说道:“入城之前,我已经亮出了魏大人的这份文书,可章百户偏偏视而不见,还说我是王之臣的同党,真是可笑,难道章百户不知道,那王之臣便是我杀的吗?” 章旺装出一副诧异的模样,“明明是你目中无人,口出狂言,现在又说王之臣是你杀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 ? 黄虎再也忍受不住,“有眼无珠的蠢材,若非我等卖命袭杀,王之臣早已经破了县城,哪里有你们猖狂的份儿!” 章旺怒火中烧,“不知死活的夯货,好大的口气”。 眼瞅着又要厮杀一阵,王腾、易英急忙劝住了各自的手下。 昨夜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易英耳中,魏县令打算招募乡勇,巡戍村寨,对于蔚州卫而言,这是一个挑衅。 身为广灵千户,易英觉得有必要表现自己的不满。 可是,章旺所做作为实在是太出格了。 若是让魏源知道了,只怕一定会上奏大同府。 虽说还有蔚州卫指挥在顶着,可是,为了一个乡兵统领,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大明文贵武贱,魏源虽然只是个七品知县,与易英这个武官还差了两级,可是,按照官场惯例,只要魏源不做蠢事,三五年再升一级,做个五品官不在话下,那时候,两者之间的地位可就天差地别了。 ? 此番,易英前来,为的就是防止事情闹大。 “你是王腾?文书在哪里?” 王腾忍着一口气:“文书在此”。 易英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看罢之后,他放声大笑:“章旺,你闹了笑话了,王腾可不是流寇,他是魏大人任命的乡兵统领,更是斩杀王之臣的功臣”。 章旺知道,易英这是在做和事佬,顶头上司发话,他不敢造次,急忙变了脸色,讪笑道:“哎呀呀,真是如此吗?那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王兄弟,老兄我昨夜喝多了,勿怪,勿怪呀”。 王腾还能说些什么? 章旺已经成功达到了目的,出了一口恶气,可是,王腾的怨气却没有释放出来。 真是可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再僵持下去,怕是连千户易英也得罪了。 想到这里,王腾只得笑道:“无妨,既然误会澄清,我们可以入城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 王腾再不多言,“入城”。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入了城墙甬道。 黄虎经过章旺身边的时候,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章旺置若罔闻,只是冷冷一笑。 等到四十人全部入城之后,章旺不解地问了一句:“千户大人,你要是再晚来一刻钟,我们可就得手了”。 易英大怒,“你眼睛瞎了吗?难道没有看到这伙乡民不是寻常货色?王腾带着他们,十个人就敢冲阵,最后还能击杀王之臣,全身而退,你敢吗?” 章旺愤恨不已,“大人,你是怕了魏源吧”。 易英冷哼一声,“不要以为你是同知大人的亲族就可以胡作非为,真要是惹恼了魏源,闹到大同府,便是同知大人都要受你拖累”。 章旺不屑一顾,“他敢吗?不过是杀了几个流民罢了,算得了什么功绩?” “蠢货,我听说王腾杀了一名真鞑子,头颅已经送到了州城,魏源的请功奏章都写好了,这一次,一个通判之位是跑不了的” “鞑子?” 易英重重颌首,“此番黄太吉劫掠边关,各地损失惨重,有这名鞑子的首级,我蔚州就算无功无过,这对州府的大人们意义重大,你懂吗?” 章旺吸了一口冷气,一个王腾,欺负也就欺负了,可是,如果触怒了魏源身后的文官集团,别说蔚州卫指挥同知是他姐夫,就算是他亲爹也保不住他! “多谢千户大人维护之恩” 易英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就是你不放在眼中的王腾,他会是个什么官儿吗?” “不是乡兵统领吗?” “大错特错,是广灵巡检!” 章旺吓了一跳,“广灵要设巡检了?” “不错,魏源大力举荐王腾,有实实在在的功绩在先,巡检之位十之**是王腾的了” 章旺吸了口冷气,一个广灵巡检,虽然只是八品官,可是,那权势绝不是一个小小的百户能够比得了的。 真是终年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本以为捏了个软柿子,谁曾想,竟然是个硬茬。 这可如何是好? 易英看出了章旺的惶恐,嘴里道:“咱们兄弟看上去权势显赫,可是,个中苦楚只有自己最清楚,章百户呀,为兄痴长你几岁,今日可要提点提点你了”。 “兄长请讲” “魏源、王腾这两人,如非必要,你还是不要去招惹了,这城里有不少人等着鹬蚌相争呢” “兄长此言何意?” “赵县丞一直认为是魏源夺了他的县令之位,那马典吏的岳父又与王腾因地结怨,兄弟呀,一个乡兵统领算得了什么?值得咱们去招惹是非?” 章旺蓦然醒悟,“多谢兄长提点!” 第三十六章 趋之如骛 县城无小事,王腾与章旺在城门口对峙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县令魏源的耳中。? ?? ? “一个百户也敢如此猖狂,难道他不知道王腾是我广灵的功臣吗?” 秦师爷摇了摇头,叹气说道:“正因为王腾击杀王之臣,夺了镇卫的功劳,所以章旺才会这么心急火燎地跳出来”。 魏源皱起眉头,“镇卫已经不堪大用,否则的话,东虏又怎么会接连得手?前番奏报,看在蔚州卫指挥的面子上,本官已经为他请了赏,难道易英还不知足吗?” “大人,易英要比章旺稳重,他应该不会作出这等目光短浅之事” “哼,章旺一向与马县丞走的近,此番应该又是他的手笔” “大人无须担心,王腾有勇有谋,确实是个人才,有他相助,区区县丞何足道哉?” 提起王腾,魏源心情极佳,“敢跟章旺叫板,不卑不亢,是个可造之材”。 秦师爷拍了一记马屁,“那是因为王腾知道,大人会为他出头”。 魏源微微一笑,“现在也好,王腾与镇卫交恶,只能为我所用”。 “大人所言极是” “库房还有多余的军械吗?” “多半年久失修,不堪大用了” “且看王腾如何应对吧,本官不能事事操心” 看在那五十两银子的面子上,秦师爷本想为王腾美言几句,可是,瞧魏源这意思,八成是在考验王腾,既然是考验,那就没什么危险。 ? 此时,王腾已经将黄虎等人安置到了城东的校场上。 招募乡兵,必须拿出盖了官印的官方文书,否则的话,校场的衙役也好,寻常百姓也罢,他们绝不会买账。 王腾手中只有一张任命文书,要想成事,还得到县衙走一遭。 吩咐黄虎等人不得滋事之后,王腾便来到了县衙。 守门的门子对王腾很是熟稔,无需开口,对方便笑吟吟地说道:“王统领,快快有请,大人正在府中”。 “多谢”,礼多人不怪,王腾又递出了几枚铜钱。 额度虽然不大,但是却让门子感动不已。 这几年来,门子见过太多飞黄腾达之后便嚣张跋扈的人物了。 王腾起于微末,初当大任,却能将这份态度保存至今,着实难得。 在门子心中,已经将王腾看成了可以结交的人物。 穿过两重的院门,王腾见到了魏源。 “魏大人” “来了呀,秦师爷刚刚写好了招募文书,你瞧瞧可有修改的地方?” 王腾笑着摇头,“小人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就不在大人面前献丑了”。 魏源微微一笑,“招募乡勇一事由你全权负责,我会派几个吏员帮衬你,至于待遇嘛,乡勇月俸一斗,你觉得如何?” 七品县令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七石,如今粮价飞涨,一人一斗粮食,王腾觉得很是厚道,“小人并无异议”。 “好,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便开始募兵吧” “得令” 临出县衙之前,王腾从衙役手中借了一面铜锣,甫一出府,他便敲起锣吆喝起来:“诸位乡亲,魏大人恩典,让我负责招募乡勇,俊才不问出处,通过遴选者,月俸米粟一斗,按月发放,绝不拖欠”。 “铛” “招募乡勇咯,有意者可到城东校场等候” “一日期限,过期不候,机会难得,大家万万不要错过” 招募乡勇? 月俸一斗,这可是难得的美差。 家境贫寒,苦有把子力气,却没有门路的劳力们大喜过望,他们没有太多的想法,乡勇也好,帮闲也罢,只要给米粟,那便值得卖命! 一传十十传百,等到王腾抵达校场的时候,四下里已经挤满了跃跃欲试的青壮。 校场四周设有高大的院墙,只在前后留着两个木门以供人员出入。 王腾入场之后,他便令人打开门,放人进场。 不多久,门开了,拥挤的人流宛若开闸的洪流一般,汹涌而来。 “别挤,都他娘的别急” 叫骂声、推搡声不绝于耳。 若不是王腾及时使人阻止,说不定还会有人上演全武行。 乡勇呀,这差事有粮秣赚,又可以免掉劳役,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差事,但凡有点上进心的,谁不想试试? 之前,但凡官府用人可都是暗箱操作,谁的关系到位,谁便入围,如今官府要现场招募,百姓顿时觉得十分新鲜。 这等情景可不是年年都有的,即便应募不中,长长见识也不错。 百姓的热情完全超过了王腾的心理预期,粗略看去,起码来了四百人。 整个广灵也不过几千人,如今,王腾一嗓子竟然吼来了这么多。 王家庄的青壮面面相觑,这时候他们才明白,自己一行人是多么的幸运。 乡勇,果然是个肥差呀。 其中,奔跑的最快的竟然是个半大的少年,他瞥到王腾的模样之后眼前一亮,脚下更是加快了几分。 一名帮闲拿了王腾的好处,在现场维持秩序:“站住,哪家的孩子跑来充数,这里是招募乡勇的所在,不是你们玩耍的地方,快快回家去吧”。 少年闻声止步,不过面色却不见半分惊色,只听他抱拳作揖道“好叫官差大哥知晓,小弟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报名应征”。 帮闲噗哧一乐,他拿刀鞘敲了敲少年的肩膀,道“就你这样的?回家再吃几年粟米再来吧”。 少年眼看着身后的青壮已经追了过来,当下把双腿牢牢地扎在地上,任凭官差推搡,就是不动分毫,并冲着点将台作揖道:“敢问大人,不知这招募乡勇可有考校年纪这一条?” 帮闲连续推了几把,少年都是不动分毫,正待有些恼怒的时候,却听得王腾笑道:“罢了,让这少年郎过来,我要亲自考校”。 “喏”,众人不敢阻拦,只是惊讶地看着这个不大的少年不悲不喜地踱上点将台。 “小兄弟好胆量,你可知道这乡勇是要做什么的吗?”刚才王腾虽然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可却还是能够察觉到少年的不凡。 “保境安民,为民除害”,少年挺直胸膛,回答的铿锵有力。 少年的答案简直就说到了王腾的心坎里去,他高兴地踱了几步,道“此言深得我心,妙极,妙极,你姓甚名谁?可曾读过书?” 第三十七章 黄得功(求推荐、收藏) “姓黄,名得功,粗识几个大字,让大人见笑了”,自始至终,黄得功都是? 黄虎等人看着啧啧称奇,“少年好胆色,王统领,留下他吧”。 王腾心中一跳,历史上,黄得功可是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他怎么到了这里? “来人,先将这少年的名字记下,募选便从他开始吧” 台下的帮闲大声应诺,他们将黄得功的姓名、年纪、籍贯仔细记下,嘴里道,“小哥儿,可准备好了?” 黄得功双手抱拳道“有劳诸位,我已经准备好了”。 “看见那两块石锁了吗?一块八十斤,另一块一百斤,只要你能拎着它们踱出百步,这第一关初练便算你过了”,文吏说到这里,又放声喝道“台下的诸位都听仔细了,你们且看着少年的举动,待会儿轮到你们时也好心中有数”。 这便是善意的提点,有心人顿时连连道谢,文吏却微微摇头,重新把目光投到了黄得功身上。 此时,黄得功已经踱到石锁旁,他一手拎起一只石锁,稳稳地向高台走来。 黄得功走的不急不缓,他不清楚历练到底要考校几样本领,所以不敢轻易把力气耗光,而且文吏只说把石锁拎到百步开外即可,并没有限制时间。?? ?壹看书 八十步、五十步、十步……时间过的飞快,等到“噗通”“噗通”石锁落地的时候,黄得功方才长吐一口大气。 谁都没想到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竟然有这么一把子力气,一开始等着看笑话的众人顿时连声喝彩。 确实精彩,两只石锁接近二百斤的重量即便是长期劳作的成年人拎上百步,也绝难做到脸不红气不喘。 “黄得功,石锁初试通过,下一关,五十步弓射,如何?可要歇息一番?”这是考校的吏员在公示成绩,另一旁,执笔的文吏在黄得功的名字后头仔细地写了个句评语“气力过人,优等”。 黄得功自然不需要休息,他整了整衣襟,道“还要烦请兄长指引,何处才是弓射靶场?” “就在二十步开外,你且前去,路上自有人指引” 黄得功又道了谢,方才阔步离去。 校场占地甚广,报名应试者占据了校场以南的场地,而在高台以北,依然有大片大片的空地。 弓射靶场就设在那里。? 王腾立在高处,可以清楚地看到黄得功的一举一动,只见这不大的少年从容地挑选弓矢,然后弯弓如满月,虽看不到靶心的情况,可远处却传来惊讶的叫声“第一箭,正中靶心!” “这少年倒是好箭法”,说话的是童一贯,一般而言,弓手的第一箭最不容易把握,因为要考虑到风向,甚至是弓矢的影响,能够五十步开外一箭射中靶心,绝非两三年就可以练出来的。 弓矢考校需要射出五箭,按照王腾的估算,五箭之中只要有一箭射在靶子上便可以录用了,眼下来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果不其然,接下来,黄得功一箭快似一箭,箭箭正中靶心,把那边观察校靶的帮闲都看傻了,只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可揉眼搓脸过后,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五枝长箭根根矗立在靶心正中央。 这等神射在广灵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了? 广灵的猎手虽说也可以把箭如飞,但像黄得功这般稳定的却是少之又少! “黄得功,弓射,五箭中靶心,优异”,负责弓矢考校的武吏吃惊地看了黄得功一眼,道“好小子,接下来是武艺考核了,你露上两手给统领瞧瞧,只要没有纰漏,今日这榜首料定是你的了”。 黄得功再度致谢,然后自武器架上挑了一杆熟铁长枪。 枪有一丈六尺,足有三十斤重,一枪入手,黄得功宛若换了个人,毫无花哨地抖了抖枪尖,他顿时健步如飞,手中长枪“或拦、或扎、或崩、或托、或抖、或劈、或缠”,每一枪都刺在了充当枪靶的草人身上。 黄虎眼露精光,他分辨的清楚,这少年足足扎出了十八枪,而每一枪的落枪点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草人的胸腹位置。 那可是几十斤重的铁枪呀,能够控制的如此精准,这武艺看得黄虎都手痒不已,差点生出比划一二的心思。 王腾心中明白,黄得功可是一支难得的潜力股,这等人才必须把握住。 想到这里,这一次,不等考校的武吏唱喏,王腾便道“黄得功,我欲设哨官一名,你可愿为我分忧?” 黄得功听得心头火热,他没想到王腾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当下顿时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大人有令,得功不敢不从,只是得功年少,怕是误了大事!” “哈哈,你可莫要自谦,一个哨官绝不是你的上限”,王腾做梦都想有个武艺高强又懂得排兵布阵的帮手,如今天上掉下来个大将种子,王腾又怎么舍得让他溜走。 古人都知道千金买马骨,王腾又怎么会不知道高位诱人才的道理? “大人大恩,得功没齿难忘”,说罢黄得功跪伏在地,重重地叩了个响头。 “快快请起”,王腾三步并作两步,利落地搀扶起来。 这时候,台下拥挤的人群见状顿时眼红不已,可却又不敢放声聒噪,只是牟足了气力要在后头露上两手。 趁着火候,王腾朗声说道“适才黄得功已经做了表率,只要尔等过了遴选,那便算乡勇的一员”。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欢声雷动。 更有急躁的家伙叫嚷起来“大人莫要折磨我等,还是快些开始吧,也好让我等为大人演示!” 王腾微微颌首,当下有人敲起响锣,锣声一响,高台四周再度安静下来。 “诸位仔细听好,历练正式开始”,话音未落,便有人大声报出姓名,等到吏员示意第一关开始的时候,那人便急冲冲地跑到石锁前,拎着两块石锁就往终点走去。 这汉子力气倒是有些,只是走的太急,甚至差点被自己绊倒,急得他满头大汗。 这场景顿时引得四周笑声一片。 等到勉强过了一关,进入第二关弯弓射箭的时候,大汉却箭箭脱靶,其中有一箭差点射到了数丈开外的衙役身上。 第三十八章 你行你来 不是每一个青壮都叫黄得功,王腾心中明白这一点,可是,残忍的现实真正出现之后,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难道说以后就要统领这帮家伙上战场了? 为什么有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黄得功,多久才能训练出一名合格的弓手?” “大人,弓手训练不比寻常,若要成手,最起码也得耗费一年的时间” 王腾看了童一贯一眼,从他眼中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不成,一年太久了,魏源根本等不了这么久。 升官在即的魏源要的不是长治久安,而是短期的安宁,只要月旬之内广灵平安无事,王腾的任务便完成了。 至于一年之后后金会不会再次入侵,魏源根本不在乎…… 这时候,箭箭脱靶的男子终于还是被淘汰了下去,场边有人惋惜,有人讥讽。 “下一个”,把关的武吏及时吆喝,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此时,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来到校场,他咧嘴笑道:“王统领,小的有一事相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腾眯缝着眼,似笑非笑:“讲”。 “不知统领此番招募多少乡勇?” “六十人” “为何小人听说魏大人给了一百人的名额?” 此言一出,围观青壮窃窃私语。? ? 自古以来,潜规则比比皆是,可是,当众被人揭穿的话,对主官的声望必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就算王腾不在乎,魏源也得背上这顶黑锅。 招募乡勇,巡戍乡间,这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如果王腾办砸了差事,传出不好的流言,可以想象,魏源会如何的愤怒。 到了那时,魏源还会信任王腾吗? 不得不说,此招很是毒辣,片刻间就引起了众人不满。 对付这等居心叵测之辈,须得奇招制胜,想到这里,王腾笑道:“不错,你的消息很灵通,魏大人是给了我一百名乡勇的名额,不过,其中四十名我已经用了”。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直截了当地说明白! 那青皮有些诧异,不过,却还是意味深长地问道:“王统领,乡兵入选,是不是都需要参加考核?” 这句话问的很是刁钻呀,像是意有所指! “并非如此,我手下有四十人俱是杀过鞑子的好汉,他们不需要考核” 收了银子前来捣乱的青皮几乎乐疯了,这王腾是傻了吗?问什么答什么,真是傻到了一定程度。 这样的话,制造不满,散布谣言达成目的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 看来,银子要白捡了! 青皮打算趁胜追击:“大人,我们广灵的汉子也是难得的好汉呀,为何我们需要参加募选?” 不少看热闹的青壮顿时喧哗起来。 是呀,既然王家庄的人不需要参加遴选,为何大家却要遭罪? 王腾冷冷一笑,“我既然让他们免试,自然有免试的道理,魏大人让我尽快成军,若是招募一百人,很有可能误了时辰,你若是不服,他们人都在这里,你可以随便挑选一人,与他们比试”。 青皮嘴上功夫无与伦比,可身上却一无所长。 王腾让其比试,他顿时吓了一跳,有心逃窜,可是,黄虎却带着两人围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 “统领觉得你一心为国,值得表彰,只要你胜过一人,便许你哨官一职!” 青皮脸色煞白,他万万没想到王腾的反击竟然如此犀利。 胜过一人? 王腾身后的青壮俱是凶神恶煞之辈,谁是软柿子? 若是寻常人,得到这种机会一定会乐不可支,可是,心中有鬼的青皮只感到彻骨的寒冷。 这可如何是好? 青皮久久不言。 王腾朗声大笑:“诸位,我王腾处事最为公允,若是谁觉得我有失偏袒,大可以指出来,我会尽力改正”。 校场的募选仍在进行,围观者议论纷纷。 青皮在台下的时候,众人只觉得他每句话都说到了大家心里。 可是,青皮上了台上之后,广灵青壮却有些缓过神来:这青皮最是好吃懒做,在城中臭名远扬! 王腾似乎一无所知,他大声问道:“这位兄台,可曾选好了对手?” 青皮哭丧着脸,道:“统领,我可以不选吗?” 王腾依旧没有翻脸:“不可以,你若是不比试,我如何彰显清白?” 青皮知道无法善了,当下豁出去了,“选谁都行吗?” “不错” “我选你”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王腾可是统领呀,青皮选择竟然挑他比试,真是好大的胆子。 王腾会拒绝吗? 众人颇为期待,从骨子里,大家都期盼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 如果王腾拒绝,众人一定会失望。 还好,王腾懂得大家的心思,他直接应承下来:“可以,比什么?” 青皮咬紧牙关,“他们比什么,我们便比什么”。 王腾微微颌首,“好”。 说罢,王腾径自来到放置石锁的地方,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两只石锁便被他提在手中。 一百步,轻轻松松。 黄虎等人大声喝彩。 青皮腿脚已经哆嗦起来,这时候,王腾来到了靶场。 弯弓搭箭,五箭射出,虽然有一箭脱靶,却也是仅次于黄得功的好成绩。 这一次,黄得功与众人一起喝起彩来。 谁不希望自己的统领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勇士? 眼下,王腾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战士,现场所有对他不利的声音消失了。 这时候,不少人才想起来,王腾可是击杀王之臣的功臣! 青皮胆战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王腾竟然有如此本领。 还需要再比吗? 第三场比试是武艺演示,王腾抽枪在手,耍出一手炉火纯青的大枪。 现场数百名青壮人人喝彩! 青皮腿脚酥软,险些瘫倒在地。 完了,什么都完了。 不是说好了要让王腾出丑的吗? 怎么成了王腾在耍威风? 不远处,赵县丞铁青着脸,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愤愤离去。 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借此机会,王腾再一次提高了自己的声望。 若是青皮能够击败王腾的话,自然可以扭转剧情,可是,青皮却连石锁都提不动。 众目睽睽之下,青皮竟然被石锁砸伤了脚,顿时引得众人大骂不已。 “快滚下去,不要误了咱们兄弟的前程” “王统领可是击杀流寇,拯救广灵的豪杰,此獠真是不知死活” …… 现场的舆论一边倒,没人同情痛苦惨叫的青皮。 第三十九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失败者不值得同情,青皮受伤退场之后,募选依旧在继续。?? ?壹看书 王腾用自己过硬的实力击败了质疑者,现场再无反对声。 对于广灵百姓而言,入选乡勇,这是数十年未有的大事,眼下,王腾留出六十人的名额公开招募,已经是难得的公允之辈了。 若是换做其他人,说不定一百人的名额都会用掉。 有希望总比绝望来得好些。 经过层层选拔,日落之前终于选出了六十名乡勇。 算上王家庄的四十人,这就是一百人。 一百名乡勇,王腾从中选出了弓术最优的十个人,将他们交给童一贯指挥,其余的九十人又分成三个小队,黄虎、张铁匠、黄得功为各自的队长。 人选有了,可是,兵器却匮乏的很。 王腾收买了库房的小吏,只取了五张破旧的弓箭,一件发霉的皮甲,以及十柄生锈的长枪,这点武器,打发叫花子都不够水准呀。 “县衙只有这些武器?” 库房小吏一脸的无奈,“王统领,月旬之前,东虏入侵,魏大人号令全城青壮登城守卫,那一次,多余的武器全都发了出去,后来战事结束,千户易武以军中武备不足为由接收了全部武器”。? ? 王腾脸色很是难看,他已经与章旺闹翻了,再去求那易英? 开什么玩笑,就算赤手空拳也不能去! 可是,行军打仗没有武器是行不通的,这该如何是好? 王腾压根没指望魏源,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多半是赵县丞与章旺等人做的。 对了,前段时间不是击败了王之臣嘛,流寇的武器呢? 想到这里,王腾希翼地问了一句:“我记得击败王之臣的时候,城里缴了不少武器呀,武器呢?” 小吏摇了摇头,“赵县丞与易千户一人一半,分了个干净”。 “赵县丞要武器做什么?” 小吏低声说道:“赵县丞与衙门的捕头关系极佳,他说县内捕快没有趁手的武器,就取了过去”。 “魏大人没有说什么吗?” 小吏尴尬一笑,“魏大人是知道这事情的”。 王腾竟然无言以对。 毫无疑问,魏源压根没意识到武器的重要性。 现在倒好,难题留给了王腾。 向赵县丞、易千户低头求援? 开什么玩笑,王腾初立队伍,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如果这时候卑躬屈膝,到处求援,日后只会受制于人! “黄得功、张铁匠,你们将所有的武器集中到一处,交给黄虎” “喏!” “黄虎,今夜你带人巡守,若有情况,不可莽撞,即刻来报” “喏!” 王腾又道:“童一贯,你的任务就是练好弓手,明白吗?” 童一贯欣然应诺。? ? 要看??书? 新军初立,规矩最为重要。 王腾左思右想,决定要把丑话说在前头,“来人呐,将所有人召集到一处,我有话要说”。 “喏!” 须臾,一百名乡勇聚集起来,他们有的人窃窃私语,神情兴奋,有的人左顾右盼,四处打量,便是王家庄出身的青壮都有不少的毛病。 这哪里是乡勇呀,这就是一帮武装平民! 王腾皱起眉头,朗声说道:“诸位,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们既然入了乡勇,便不是普通百姓,日后须得守得住军纪,本官有言在先,有敢不服上官之令者,一律杖责三十军棍,赶出乡营,别忘了,在外头还有几百个丁口在等着顶替你们呢”。 几个军中刺头顿时觉得眼皮急跳,原本懒散的样子下意识地收敛了不少。 “接下来,我宣布第一条军令,自从以后无论军中集会还是训练,所有人不得交头接耳、左顾右盼,更不得大声喧哗,违令者,二十军棍!” 此言一出,乡勇们顿时冷汗淋漓,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危险。 如果刚才王腾有杀鸡儆猴之意,只要从人群中揪出几个倒霉鬼,当众责罚,效果一定格外的好。 可是,王腾为了服众,并没有这么做。 这时候,乡勇们才知道,一斗的粮秣不是那么好拿的。 没有想象中噪杂的喧哗声,王腾很是满意,“我的为人大家应该很清楚,击杀王之臣之时,我与诸位兄弟同生共死,没有退下一步,今后也一样,我会与大家共进退,不过,我不希望军中出现逃兵,一旦出现,杖责五十,扣除米俸,逐出军营!” 这等于是净身出户呀,几个乡勇胆战心惊,害怕自己会落到那地步。 依旧没有人敢出言反驳,王腾微微颌首,看来,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就是悬赏了。 有赏有罚,军卒才会卖命。 “魏大人给我们的任务是巡戍乡间,缉捕流寇,期间,我会亲自训练你们,只要通过训练,月底之后,每人可以得钱百枚,这钱,我自己来出!” 还有赏钱拿,听上去很是不错,乡勇们顿时来了精神。 哪知道王腾又说道:“如果有偷奸耍滑,滥竽充数者,我会予以开革,绝不留用,诸位听明白了吗?” 乡勇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妄言,倒是黄虎等人大声应诺,“听明白了”。 “既然听明白了,以后就按照这规矩执行,若有再犯者,一概逐出” “喏!” 接下来,王腾给乡勇留出一个时辰的活动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必须到校场集合。 童一贯觉得这个命令不合理,“统领,乡勇之中一定有不少眼线,你给他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岂不是给了他们串通消息的机会?” 王腾微微一笑,“无妨,眼线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乡勇还是可信的,自此以后,所有人都得离开县城,什么时候回来,连我都不知道,如果不给他们道别的机会,乡勇们思乡情切,怕是会闹出乱子”。 童一贯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眼线虽然可恨,可是,却没有必要因噎废食。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离开的乡勇只少了一人,王腾不以为意,他让人圈下此人的名字,自此以后永不录用。 “诸位既然回到了校场,那便说明这乡勇一职值得你们辛苦,我还有一条命令,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得私自出营,违令者,以逃卒论处!” 这时候乡勇才明白,为什么王腾给了大家一个时辰的活动时间,原来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 第四十章 改变 当天夜里,为了震慑宵小,黄虎连夜带人赶回了王家庄。??? ? ? 王家庄毗邻丁家庄,是贼人最有可能生事的地方。 黄虎带领的小队武器齐全,有十多名王家庄青壮,具有一定的战力,他们镇守王家庄一带,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震慑宵小。 黄虎走后,王腾带着乡勇出了县城。 此时天色已晚,这个时候出城,张铁匠有些不解,“为何不在城中歇上一宿,明日出城?” 王腾正色道,“一百名乡勇是一个整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黄虎正带着人马连夜赶路,我们又怎能偷偷享乐?” 张铁匠有些羞愧,“若是如此,驻扎在城外倒也合适,不过,王统领,你为什么不跟大家解释清楚呢?” 不远处,乡勇们正忙着搭建营房。 许多人根本不理解,在城中有地方住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到城外住。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自找麻烦吗? 在有心人的撺啜下,不少乡勇怨声载道,只是碍于王腾的军令,不敢大声喧哗罢了。 张铁匠劝谏王腾,正是担心士气波动。 谁曾想,王腾压根不以为意。 “咚咚”,王腾亲手将一根木桩夯进泥土,他一边干活,一边说道:“乡勇的任务是服从,我们的任务带着他们打胜仗,如果事事都需要解释,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新颖的答案令张铁匠茅塞顿开:“统领此言大善,只是,乡勇们多是土生土长的广灵百姓,一味的压抑,只怕不是长久之道呀”。 “放心吧,我只是想借此机会揪出居心叵测之辈罢了,一旦得手,我会酌情考虑犒赏一事” 张铁匠松了口气。 接下来,王腾、黄得功齐齐动手,七十名乡勇足足忙碌了半个时辰才搭建出简陋的营房。 幸好,一夜平安无事。 翌日一早,刚刚用过早饭,王腾便开始了第一天的训练。 枪兵的训练与弓手的训练截然不同。 枪兵需要培养节奏,而弓手需要锻炼力度。 刚开始,童一贯为每一名弓手准备了石块,他将石块捆缚在弓手的臂膀上,以此来增加气力。 据说,这种方式对提高臂力很是有效。 王腾看罢,果断决定:每一名乡勇都得在训练的时候都加上了这一个科目。 训练途中,王腾寻到黄得功,直截了当地问道:“依你之见,你的人马什么时候可以上阵杀敌?” 黄得功不敢撒谎,“一个月可以成军,三个月方可派上用场”。??? ? ? 王腾摇了摇头,不甚满意,他又找到张铁匠,问道:“你觉得多久可以上阵厮杀?” “若是不顾伤亡,乡勇随时可用,不过要想如臂指使,只怕也得一两月” 王腾叹了口气,道“太久了”。 谈起训练兵卒,黄得功自持不输给任何人,三月成军本已是保守的说法,可是眼下听到王腾此言,分明是一种不满意的语气。 黄得功顿时有一种被小觑的感觉:“统领,下官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养兵切忌操之过急,统领怕是有些急躁了” 王腾没想到自己到头来竟然被黄得功教训了一顿,心头不但不恼反而有些好笑,“不是我操之过急,是魏大人留给我的时间太短了,我们必须确保县内平安无事,三个月太久,很有可能发生意外”。 黄得功知道王腾说得是实话,可是他还是有些不忿:“统领有何高招?” “我有一法,可在月内成军” 黄得功满脸的不信,就连童一贯都翻着白眼。 不过联想到王腾之前指挥若定的表现,童一贯又有些动摇了。 王腾从不妄言,难道说,他真的有办法能够速成一军? 王腾知道二人不信,当下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说道:“明日我会把我的想法写出来交给你们,到时候你们可以试着训练一下”。 黄得功感觉方云有些胡闹,可上官有令,也只得低声应诺。 接下来,王腾站在高台上,他朗声喝道:“流寇一日不除,广灵便一日不得安宁,诸位既然做了乡勇,便要尽忠职守,努力训练,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若是有人胡作非为,懒懒散散,我一定会开革了他!当然了,只要大家努力训练,我一定重重有赏!” 乡勇的待遇之高,足以羡煞旁人,不说其他,单是那一斗米的月俸就值得人卖命。 临出家门时,家中妻儿老母的谆谆教诲更是萦绕在耳畔“到了营中可要好好历练,莫要辜负了县尊的厚待”。 不用承担徭役,连家中的赋税甚至都可以酌情减半,这等好差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真要是被赶出乡营,只怕要饱受家人白眼…… 因而,没有人想离开乡营。 王腾抛出萝卜加大棒的招数,很快就让众人收起戏谑之心,不敢再生是非。 这一番言语,连黄得功都听得暗暗颌首,觉得其中深得赏罚分明之精髓。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这是拉拢人心的最佳手段。 王腾没有做过教官,更没有指挥过二百人以上的人马,可他脑子里却有着两千多年的知识。 知识就是力量。 要想建立一支真正的强军,必须“强其军纪、锤炼其筋骨、增益其所能”,如此一来方可战不胜,攻无不克。 如何贯彻军纪?赏罚分明即可,如何锻炼筋骨,增加军卒技能?卖力训练即可! 在王腾看来,流寇并不是乡勇的真正敌人,四处劫掠的后金骑军才是! 区区一百人也想对付后金骑军?这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不过,王腾却有一种难言的使命感。 好不容易穿越了一回,如果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汉民族依旧剃发易服,留下金钱辩,那王腾来这一遭还有什么意义? 既然来了,便要好好活过这一回,就算最后失败了,也算是无愧于心! 穿越伊始,落入鞑子手中的王腾只想好好地活下去,如今,时过境迁,多番厮杀过后,王腾手中已经有了一点实力,这个时候,他终于有底气谋划未来了。 第四十一章 察觉 春天来了,窗外的树枝长出了嫩绿的枝桠,微风拂过,一片绿意随风摇曳。 广灵知县魏源背手而立,颇为感慨:“干枯的树木可以在蛰伏几个月之后长出绿叶,改头换面,重新再来,与它们相比,我们这一辈子又能经历几个起伏呢”。 秦师爷微微一笑:“大人十年寒苦读,换来一朝榜上题名,这便是一个轮回,两年前,大人外放为官,到如今春风得意,这又是一个轮回”。 魏源陷入沉思,“你的意思是说,我有可能进入下一个轮回?” 秦师爷哑然失笑:“大人何出此言?大人初任广灵县令之时,步履维艰,创业艰难,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大好局面,怎么会这么快就结束呢”。 “枯木遇到春风才长出绿叶,我在广灵两年一事无成,直到王腾到来才有所起色,难道说,这王腾便是我的春风?” “大人说笑了,王腾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大人才是一切变化的根本” 魏源摇了摇头,“师爷,谁是谁非我分的很清楚,如果没有王腾,广灵的局势早已经糜烂,我身上这身官袍说不定也要被取下,由此来看,王腾便是这契机”。 秦师爷笑而不语。? ? 魏源又道:“师爷,我为官这么久,若连这点心胸气度都没有,这官岂不是做到了狗身上!” “大人心胸宽广,实乃广灵之福” “只要本官在位一日,王腾便是我的左臂右膀!” “大人明鉴” “对了,乡勇现在何处?” “昨日募齐人手之后,王腾便派出一队人马前往王家庄,而他本人带着剩余人马驻扎在城外” “驻扎在城外?” “不错” “这是为何?” “据说是要同甘共苦,锻炼军卒” “好一个王腾,不枉我一番栽培”,魏源由衷地高兴起来。 入城招募乡勇以来,王腾的所作所为对极了魏源的胃口,可以说是尽忠职守的典范。 思来想去,魏源觉得不能没有表示,只能将三百两银子提前拨付给王腾。 至于王腾会不会浪费挪用,魏源不以为意。 如果连三百两银子都要染指,那王腾便不堪大用! 城外,王腾拔营起程,试图前往王家庄与黄虎汇合。 正要离开之际,县衙内送来了三日的钱粮。 王腾签字验收之后离开了广灵城。 乡勇的威力只有到了乡间才能施展,若是一直待在县城,只会自废武功,这一点,王腾身有体会。??? 两个时辰之后,王腾与黄虎顺利会合。 “如何?昨夜可有宵小滋事?” 黄虎环顾左右,低声说道:“宵小是有,不过却不是来滋事的”。 “喔?此话怎讲?” “昨夜有人看见四个蒙古人进了丁家庄” 王腾眼中寒光一闪,“可曾看清楚了?” 黄虎重重颌首,“千真万确,绝不会有错”。 “我就说嘛,丁员外的私盐生意一定与蛮子有关,真是好大的胆子呀” “统领,我们该如何行事?直接杀入丁家庄,人赃并获?” 王腾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简单粗暴的法子,“不成,丁员外在广灵的势力根深蒂固,如果因为四个鞑子便闯了他的庄子,一旦让鞑子走脱,后果不堪设想”。 战场上,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王腾可不想因为几个蒙古人便将自己陷进去。 “那该如何是好?” “蒙古人过来,一定与私盐有关,我们只要派人盯紧了丁家庄,在他们出手之际,一举劫杀,便是天大的功劳!” 黄虎摩拳擦掌,“好,听凭头领吩咐!” 一连三日,平安无事。 为了麻痹丁员外,王腾故意拔营起程,作出一副离开的模样。 谁曾想,乡勇前脚离开,后脚丁家庄的车队就与蒙古人一道趁着夜色出发了。 车辙极深,载了不少东西。 马武查看之后第一时间报与王腾知晓。 丁员外的人马似乎走惯了夜路,百十人的队伍打着火把将五辆大车护得周全。 为首的丁管事是王腾的老相识,那一日,丁管事试图强闯王家庄,只可惜,王腾态度强硬,丁管事未能如愿。 此番,丁员外筹集银子,凑齐了盐货,要赶在期限之前运到塞外,押运事宜事关重大,丁员外再三考量之后,还是派了丁管事。 丁管事武艺不精,却胜在忠心耿耿。 从广灵到边口,丁员外都已经做好了功课,只要盐货出了广灵,这差事便成了! 两年前,广灵也是丁员外的天下,只可惜,知县魏源到任以来有所察觉,丁员外不敢大意,当即派出了双倍的人马。 现在,魏源又鼓捣出一支乡勇,为首之人还是丁员外最为痛恨的王腾!丁员外怎能不防? 眼瞅着再有十里路便出了广灵,丁管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随行的蒙古人很是不解,“什么时候丁管事的胆子这么小了?” 丁管事尴尬一笑:“贵人有所不知,广灵知县魏源一向与员外不和,近来,又有一支乡勇驻扎在附近,不能不防呀”。 “乡勇?” “不错” “有多少人马?” “足有一百人” 蒙古人嗤之以鼻,“一百名乡勇?我等四人一个冲锋便可将他们尽斩于马下!” “贵人武艺高强,小人是知道的” “哼,他们会来吗?” “再有一刻钟我们就出了广灵,就算他们得到消息也不敢越境追击” “那真是太无趣了,我还指望着他们能给我带点乐子呢” 丁管事无言以对,蒙古人如此猖狂自然有他们的底气,据说,身边这四人在蒙古人当中也是以一当十的精锐。 到了广灵,谁是这等精锐的对手? 不知为何,丁管事隐隐有些遗憾,只可惜王腾不来。 若是王腾不知死活,前来劫货,那时候,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蒙古人的手段。 借刀杀人? 若能借蒙古人的手杀掉王腾,想必丁员外一定会开心的很。 过了这些时日,丁家庄失窃一案的主凶已经水落石出,除了王家庄的王腾之外再无他人! 一开始,丁员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王腾一行展现出难得的身手,那时候,丁员外才有所醒悟。 十人就敢破庄而入,除了王腾,还能有谁? 第四十二章 乡勇的第一战 八百两银子,一千斤盐货,这可是丁家庄三年的收益。 ? 王腾倒好,空手套白狼,轻轻松松便劫了过去。 劫了银子也就罢了,偏偏此人贼喊捉贼,到头来竟然还诈称破案,与魏源联手讹了丁员外一百两银子。 这世上还有比王腾更无耻的人吗? 这是把丁员外当猴耍呀! 可以想象,一旦真相大白,丁员外必会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柄。魏源地位太高,丁员外不敢报复,只能将怒火倾泻到王腾身上。只可惜,蒙古人的期限临近,没有时间耽搁,否则的话,丁员外一定会手想尽办法,让王腾付出代价。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丁员外对王腾的恨意却有增无减,他甚至有了详细的计划,一旦盐货交接完毕,精锐回庄,他会夜袭王家庄,将庄内所有人斩杀殆尽,唯有如此,方能消掉心头之恨。 丁家庄内,丁员外彻夜难眠,丁家庄西侧二十里,王腾正领着一班人马埋伏在河对岸。 这里有一座木桥,是进入广灵的必经之地。 据悉,丁家庄的押运队伍就在五里开外,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 这是乡勇成军以来的第一战,意义深远。? ?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不知名的虫子在欢叫个不停。 王腾环顾左右,嘴里道:“诸位,丁员外勾结蒙古人走私盐货,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眼下,贼人就在五里开外,只要你们奋力杀敌,我一定在魏大人跟前为你们请赏!” 杀谁不是杀? 王家庄的青壮无所畏惧,他们连鞑子都杀过,自然不会怕了区区盐贩。 可是,广灵城中招募的乡勇就不同了,他们终日活在丁员外的淫威之下,不敢有丝毫反抗。 今日要对上丁家庄的打手,自己一行人会是对手吗? 大半乡勇心中揣揣不安。 王腾知道乡勇的恐惧,他没有太好的法子,只是准备了一招杀手锏。 在队伍前方,三名手脚俱被捆住的青壮挣扎不已。 王腾朗声喝道:“这三个贼子勾结流寇,散布谣言,致使军心不稳,今日,我要用他们的项上人头来祭旗!” 三名青壮早已经心胆俱裂,他们疯狂挣扎,只可惜,嘴巴已经被堵住,无法求饶。 王腾故作不知,颇为惋惜地说道:“死到临头还不知错,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来人呐,杀了他们!” “喏!” 黄虎大步跨出,轻松取了这几人的性命。?要?看书 血淋淋的事实震住了一众乡勇,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战场上。 你死我活,必须有一方倒下。 乡勇们可不想这么默默无闻地死去,他们还有无数的愿望没有实现。 既然如此,那么,只能让丁家庄的人去死了。 武器匮乏的乡勇在王家庄已经得到了有效的补充,在木桥一侧,为了对付蒙古人的骑手,二十名枪手严阵以待。 只要杀了蒙古人,丁家庄的护卫便是待宰的羔羊,王腾、黄虎压根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远处的火把若隐若现,看模样,丁家庄的车队很快就要到了。 时间紧迫,王腾重金相诱,“诸位,此番杀贼,杀一人,赏一百钱,战后兑现,绝不拖欠!” 有压力,还有赏钱,乡勇们找不到避战的理由。 没多久,丁家庄的车队便来到木桥之前。 一行人正要过河的时候,一名蒙古人突然嗅了嗅鼻子,嘴里道:“有血腥味!” “呛啷”,片刻间,四名蒙古人抽刀在手,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丁家庄的护卫见状不敢大意,也在第一时间做好了防备。 暴露了? 乡勇们紧张不已。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一场埋伏眼瞅着就要变成硬仗了! 王腾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要节外生枝了,现在倒好,贼人已经有了警惕,再想偷袭取胜,结果微乎其微。 然而,不到最后一刻,谁也猜不中结果。 没多久,就在双方人马剑拔弩张,即将擦枪走火的时候,远处突然跑来一匹伤马。 马的臀部受伤,鲜血淋漓。 几个蒙古人面面相觑,“刚才是这马的味道?”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不是这马的话,又能是谁?” 蒙古人自己猜不出来,丁家庄的人更是一无所知。 唯有丁管事喜不胜收,“咱们要时来运转了,瞧瞧这马,这可是十多两银子,快,守好咯!” 蒙古人嗤之以鼻,他们的目标是盐粒,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们根本不在乎。 一场虚惊之后,丁家庄的车队上了木桥。 四名蒙古人在前头开路,他们守在两侧,四处张望。 不对劲! 长期在草原上形成的直觉告诉他们,今夜太过安静了,安静的有些诡异。 “小心!” 就在蒙古人出言示警的时候,十支箭矢已经破空而来。 “噗噗噗”,打着火把的庄丁这时候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一射一个准。 “敌袭,敌袭!” 凄厉的呼喊震慑云霄,丁管事怎么也没想到,眼瞅着就要离开广灵了,竟然出了大事。 这可如何是好? “前方是哪位当家的人马?咱可是广灵县丁员外的人马,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呀” 黄虎啐了一口,他对丁家庄的不屑溢于言表。 勾结蒙古人、私通流寇,丁员外还真是无恶不作。 “杀贼!” 突然间,王腾一声呐喊,吓的丁家庄的青壮人人后退。 人群之中,唯有蒙古骑兵不退反进,他们奔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策马疾冲。 在草原上,没有人是蒙古人的对手! 夜色深沉,目不视物。 “噗噗噗”,蒙古骑兵丢出了手中的火把,用以照亮前路。 然而,火光腾空而起的时候,蒙古人惊恐地发现,前方俱是尖利的竹枪。 马速已经提了上来,这时候再去避让已经来不及了。 两名蒙古骑兵只能眼睁睁地冲击枪阵。 “噗”,长枪入腹,很快便刺进了骑兵的要害。 剩下的两人反应快些,他们第一时间滚鞍落马,逃得一命。 第四十三章 算无遗珠 蒙古人极善马战,在马上,他们凭借优良的马术可以与数倍于己的敌人周旋,可是,没了战马,他们一身的战力便要大打折扣。?要?看书 地上丢弃的火把依旧在燃烧,凭借这股光亮,广灵乡勇轻松发现了蒙古人的所在。 “刺!” 黄虎一声令下,不等蒙古人有所反应,竹枪又刺了出去。 “噗”,眨眼间,又是一人被刺,最后一名蒙古人眼见不妙,连滚带爬方才避过了这阵刺杀。 这是遇到大明边军了吗? 甫一照面便杀了三名蒙古骑士,这一定是边军精锐! 蒙古人也好,丁家庄的青壮也罢,他们都认为自己遇到了大明官军。 在众人的印象中,只有大明精锐才会将长枪用的如此狠辣。 后金骑兵虽然凶悍,可是,他们却不擅用长枪。 蒙古人四去其三,最强的依仗没了。 丁管事心胆俱裂,“前方是哪位将军,这是广灵丁员外的财货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腾不言不语,丁管事以为有戏,急忙叫道:“丁员外慷慨大方,若是有什么得罪将军的地方,将军尽管说来,员外一定会给你们 ? 王腾“哈哈”大笑,“你且安心上路,至于丁员外嘛,我自然会去找他的”。 眼瞅着事情不能善了,丁管事恼羞成怒:“将军你休要欺人太甚,须知我家员外交友甚广,便是大同副将都与我家员外有旧!” 王腾冷冷一哼,“好一个手眼通天的丁员外,来人呐,擒下此贼,我有大用”。 “喏!” 此时,丁家庄的庄丁只有一半人顺利过河。 在人数上,广灵乡勇完全占据优势。 倘若没有意外,乡勇获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眼见事情不妙,不少壮丁已经往北岸退去,他们认为,只要避过敌人锋芒便可平安无事。 真是如此吗? 南岸,黄虎、张铁匠各带三十乡勇稳占稳打,他们将胆子最大、武艺最强的那批庄丁死死缠住,剩下来的庄丁没有主心骨,是战还是退难以决断。 黑暗中,看不清楚来袭的人马到底有多少人,不过,冲天的呐喊声说明了一切。 来袭的这伙人马不好惹! 丁员外已经没了一批盐货,路上的这一批万万不能再丢了,否则的话,丁家真的要倾家荡产了。 想到这里,丁管事咬牙决断,“丁家庄的庄丁听我命令,后退,退回北岸”。 “退?”正与乡勇奋力搏杀的一部分庄丁破口大骂,他们在前头舍生忘死,可是,到头来却被人抛弃了? 胸中的一股杀气一泄,庄丁大败,再也不是乡勇的对手。 兵败如山倒,只要能够逃的性命,其余的庄丁可管不了这么多,冷箭、长枪先声夺人,他们早已经吓破了胆。 听闻可以退去,庄丁大喜过望。 一时之间,你推我搡,很是热闹。 混乱间,丁管事大声威胁起来,“别乱,都他娘的别乱,到了北岸,列阵对敌,若有私自逃窜者,老子一定让丁员外杀你全家!” 庄丁们的一家老小俱在丁家庄,不得不说,丁管事的威胁切实有效,一旦庄丁们真的稳住阵脚,乡勇再想获胜就得付出不小的代价了。 庄丁们沉默起来,逃出去,固然可以活下来,却有可能牵累到家人,留下来,拼上一把,虽然有可能死去,可是丁员外却不敢对付他们的家人。 苟活一命,还是保全家人? 并非太难的选择,绝大多数庄丁都选择留下。 哪怕前方的大明官军,为了一家老小,庄丁们也要拼上一把! 乱哄哄的队伍逐渐稳定起来,丁管事大喜过望,有戏!他趁热打铁,又蛊惑道:“诸位兄弟且听我一言,只要保下盐货,我可以在此保证,人人有赏”。 庄丁们不言不语,气氛逐渐凝重起来。 命都要没了,区区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还有选择,没人愿意留下。 南岸的庄丁们亡命狂奔,一番厮杀,丁家庄折损了二十多人,这可是数年未有的事情。 到北岸去,北岸还有不少人马! 丁管事犹有希望,他只想保住盐货,只要盐货在,丁员外便有翻身的希望,否则的话,丁家庄真的要完了。 眼瞅着北岸的庄丁已经过半,黄虎急躁起来:“黄得功这小子行不行?怎么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王腾心里也是纳闷,不过,为了稳住军心,他只好作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嘴里道:“急什么,黄得功不会误事”。 马武耳目聪敏,他咧嘴笑道:“来了!” 话音刚落,北岸便传来了呐喊声。 “杀贼!” 黄得功一马当先,他带着三十名乡勇手持长刀,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向了丁家庄的车队。 丁管事脸色煞白,“完了,完了”。 庄丁们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士气在腹背受敌的刹那烟消云散。 这是早有预谋的埋伏! “点起火把!” 王腾一声大喊,几十柄火把熊熊燃烧起来。 丁管事没想过逃命,丢了盐货,恼羞成怒的丁员外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人。 遭遇埋伏这等事情虽然怪不得他,可是,家底都快掏空的丁员外不会给他任何理由。 作为丁家的家生子,丁管事没有丝毫怨言,他只想派人通禀丁员外一声,告诉他事情有变。 “丁三,你速速回庄,告诉员外一声,便说盐货没了,我没脸见他,请他万分小心,可能有人要对付他” 丁三应了一声,就要拔腿离开。 此时,黄得功已经连杀数人。 作为逃难到广灵的流民,黄得功对欺良霸善的地方豪强恨之入骨。 眼下,有机会除掉为虎作伥的丁家庄丁,黄得功战意高昂。 “杀!” 只有杀光这些混账,大明才有朗朗乾坤! “杀!” 河对岸,黄虎也带着人马冲了过来。 丁三走了,丁管事没了后顾之忧,他抽出腰刀,凄厉地叫道:“诸位,丁员外待我们不薄,今日就让我等死战吧!” 庄丁们懒得言语,到了这时候,死战又有什么用? 丁员外没了这盐货,说不定要家破人亡。 只要丁员外一死,还有什么可怕的? 第四十四章 初战告捷 王腾深深懂得士气对于战力的重要性,他从背后取来一支铁皮卷成的喇叭,放声高呼,“丁家庄的庄丁们听好喽,此番丁员外勾结外族,罪证确凿,在劫难逃,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一定在魏大人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若是你们不知死活,助纣为虐,鬼头刀下可不分罪孽轻重!” 蓦然出现的炸响惊呆了双方青壮。??? ?? ?? 要看?书 临行之前,乡勇们只知道王腾特意让铁匠打造了一个一头大一头小的物事,因为从未出现过,所以大家并不知道它有什么功能。 至于丁家庄的青壮,前后夹击之下,他们已经是胆战心惊。 经过简易喇叭扩音之后的呐喊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一时之间,连丁管事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妖术? 面对未知,庄丁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恐惧。 王腾趁着机会,再次吼道:“私贩盐货,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若是你们不知死活,可就不要怪我们痛下杀手了”。 庄丁面面相觑,陡然杀出的黄得功一行带给人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原本打算负隅顽抗的青壮们早已经没了死战的心思,此时,王腾又施展出攻心术,多面夹攻之下,终于,第一个庄丁投降了。壹看书 ? 王腾大喜过望,幸存的庄丁依旧有六十多人,如果这些人拼死一战,肯定会给乡勇们带来不小的伤亡。 现在,有庄丁投降,这可是难得的好现象。 想到这里,王腾又道:“愿意投降的放下武器,十个呼吸之后,谁持有武器,谁便是丁员外的死党,我必杀之!” “大人,投降可以免死吗?” “只要你们放弃抵抗,我会为你们争取一线生机,当然了,阵前立功,其罪减半!” 此言一出,一名庄丁立刻持刀砍向了自己身侧的同伴,毫无防备之下,刀入肩胛,血花四溅,“李四,你的妻儿老小我给你养!” 自相残杀? 谁能够想象前一刻尚在并肩作战的同伴下一刻就成了要命阎罗? 一时之间,庄丁人心惶惶。 “大人,我降了” “我也降了” “只求大人饶我家人性命” 相对于同伴,此时此刻反倒是王腾的身边显得更安全些。 最起码,乡勇们不会对同伴下手。 十息之内,足足有三十多名庄丁放下了武器,余者左顾右盼,已经没了丝毫战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丁家庄的庄丁们再三退却,已经泄了锐气。要看书 如今大半庄丁投降,便是放手一搏都没了机会。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丁管事见势不妙,凄厉地叫了起来:“你们要做什么?他是王腾,他们是乡勇,不是边军,我已经让人通禀丁员外了,只要坚持到天亮,援兵一定赶来”。 王腾摇了摇头,“你说的信使指的是这个人吗?” 话音刚落,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出现在火把下。 丁管事仔细看去,正是应该离开的丁三。 “丁三,你……” 丁三张了张嘴,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丁管事知道,这一次丁员外是真的完了。 “员外,我对不起你呀”,丁管事嘶吼一声,就要挥刀自刎。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冷箭射穿了丁管事的手臂。 吃痛之下,铁刀自然落地。 这时,早已准备妥当的黄得功第一时间冲到前去,生擒了萌生死志的丁管事。 仅存的蒙古人见势不妙,正想趁势离开,却没想到,黄虎早已经盯紧了他,“鞑子,哪里走!” 没了坐骑,蒙古人根本不是黄虎的对手。 几十个回合过后,黄虎一斧削下了蒙古人的头颅。 首领死了,连蒙古人都死的干干净净,残存的庄丁找不到拼命的理由。 降了吧,片刻间,庄丁们尽数投降。 乡勇首战告捷,王腾长长吁了一口气,“来人呐,捆了他们,妄动者,杀无赦”。 “喏!” 一刻钟之后,所有的庄丁俱被捆缚住,当然了,最重要的是盐货毫发未损,便是受惊逃走的马匹也被人追了回来。 此役,广灵乡勇以自身伤亡不到十人的代价,斩首三十四记,其中包括了四个蒙古人的头颅。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大胜,经此一役,从未上阵厮杀过的乡勇增强了信心。 往日里嚣张跋扈的庄丁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遵从号令,整齐刺杀,便是蒙古人都宰了,何况区区几个庄丁? 大胜过后,乡勇士气正佳。 军心可用,王腾留下一队人马打扫战场,带着其余乡勇直奔丁家庄而去。 打蛇就打七寸,王腾已经将丁员外得罪死了,如果不能将他杀死,一定会有无穷的后患。 只是,王腾心中还有一丝忌惮,丁员外的势力根深蒂固,县令魏源会痛下杀手吗? 若是魏源瞻前顾后,耽误了最佳时机,王腾的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前往县城的信使依旧没有回转,县令魏源会作出什么选择? 县衙,魏源正与师爷紧急商议对策。 丁员外勾结蒙古人,贩卖私盐,这不是秘密,可是,数年来从未有人抓过现行。 如今,王腾带着乡勇将庄丁堵个正着,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魏源犹疑不定,“乡勇成军不过数日,他们会是盐贩的对手吗?” 秦师爷也没有把握,“大人,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既然王腾能够料敌先机,抢先设下埋伏,那么我们就该考虑如何善后了”。 魏源深以为然,“言之有理,只是,如何善后?” “乡勇围堵盐贩,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乡勇获胜,人赃俱获,另外一种便是盐贩获胜,王腾落败” “若是前者呢?” “若是人赃俱获,大人应该及时调派援军为王腾助力” “师爷的意思是攻打丁家庄?” “不错,众所周知,丁员外一直是赵县丞的死党,若能从丁家庄找出赵县丞私通蒙古人的蛛丝马迹,岂不是一箭双雕?” 魏源微微颌首,“此事太难太难,如果给王腾一年的时间,我相信他会训练出一支不逊于庄丁的精锐,可是,乡勇成军不过数日,获胜的机会实在是太小了”。 “话虽如此,可是,大人还是要做好准备呀,省得王腾报捷之后慌了手脚” “也罢,本官这就去见易英,我相信,这时候他分得清轻重” “大人高见” “刚才你还说了第二种可能,如果王腾落败呢?” “乡勇落败,盐贩之说自然无从说起,无故攻击商队,滥杀无辜,王腾这巡检怕是做不成了” 魏源叹了口气,“知道了,王腾这是冒了天大的干系呀”。 第四十五章 晴天霹雳 在魏源看来,王腾冒险狙击丁员外,为的是他。壹?????看书 这些年来,丁员外走私盐货,为赵县丞输送了不少钱粮,只是,魏源一直抓不到他的痛脚,无从下手。 如今,王腾从天而降,乡勇初立就敢硬撼盐贩,这胆识、勇气着实让魏源欣慰。 只可惜,乡勇人数不多,武器、训练全都匮乏的很,究竟是胜是败,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王腾如此待我,我怎能负他? 想到生死未仆的王腾,魏源下了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王腾! 不过,当务之急,却是寻找援军。 魏源收拾妥当,正准备出府拜会千户易英。 谁曾想尚未出门,便见秦师爷狂奔而来。 “大人,大喜呀!” 秦师爷可是个秀才,能让一个读书几十年的老秀才激动成这副模样的事情会是什么? 魏源心中疑惑,“何喜之有?” 秦师爷喜不胜收,“大人,王腾赢了,人赃并获”。 魏源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说什么?” “大人,广灵乡勇成功破获了一起私盐案,谋后主使乃丁家庄丁贺,人赃并获呀!” 幸福来的太突然,魏源只觉得痛快至极,“哈哈,王腾真乃福将也!” 没了丁员外这块绊脚石,除掉赵县丞易如反掌! 秦师爷适时问道:“大人,王腾派来的信使就在外面,可要见上一见?” “见,当然要见!” 须臾,马武入府拜见。??? ? ? 魏源急冲冲地问道:“王腾现在何处?” “统领带着人马已经去了丁家庄” 魏源吸了口冷气,“王腾是要斩草除根呀,乡勇伤亡如何?” 马武挺起胸膛,不无骄傲地说道:“大人,我方伤亡不过十人,阵斩盐丁四十人,其中有四名蒙古人”。 魏源瞋目结舌,“还有蒙古人?” “千真万确” “不成,本官不能袖手旁观,来人呐,备轿!” 说罢,魏源便心急火燎地离开了。 马武有些愣神,知县这么着急是去找援兵了吗? 秦师爷尴尬一笑:“赶了一夜的路,你也是辛苦了,吃些东西便去睡一觉吧”。 马武摇了摇头,“我还不累,我想去丁家庄”。 秦师爷皱起眉头,“你是担心王腾吗?” 马武笑道:“女真人、蒙古人、流寇,王统领都杀了不少,我不是担心他,我只是担心去的晚了,没有我杀敌立功的机会了”。壹?????看书 秦师爷脸色肃然,他没想到,马武竟有如此强烈的求战**。 一叶知秋,马武如此,别的乡勇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 王腾到底有什么魔力,这才几日的功夫就将乡勇变成这副模样? 秦师爷感慨不已,嘴里道:“你先别着急回去,魏大人应该去寻易千户了,如果事情顺利,军兵今日便可出城,到时候,你在前头带路,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马武咧嘴一笑,“师爷,区区一个丁家庄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吗?” “那是自然,丁贺这些年为虎作伥,积攒了不少钱粮,招募了不少打手,他若是狗急跳墙,只怕乡勇拦不住呀” “师爷放心吧,王统领绝对会成功的” 秦师爷不以为然,如果丁贺这么容易对付,这几年魏源也不会一无所获。 据悉,丁家庄院墙高大,庄丁凶狠,百余名乡勇贸然闯入,只怕后果难料! 就在秦师爷忧心不已的时候,王腾已经带着人手靠近了丁家庄。 夜深人静,庄内除了值夜的三名青壮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影。 看模样,丁家商队遇袭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 王腾松了口气,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一切还来得及。 不过,折腾了大半夜,眼瞅着天就要亮了,王腾不敢耽搁下去。 “入庄!”王腾一声令下,示意乡兵入庄袭击。 黄虎摸不着头脑:“寨门不开,如何入城?” “登墙而入呀” “没有云梯也能入城?” 黄得功这时候主动请缨,“统领,乙队求战”。 黄虎很是差异:“你有法子可以登上院墙?” “统领早已经准备了绳索,只要潜入庄内,打开寨门便可” 黄虎拍着脑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黄得功笑而不语。 王腾微微颌首,正色道:“一定要多加小心,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喏!” 为了确保胜算,黄得功亲自攀墙而入。 墙上原本设有铁蒺藜,可是,在投降庄丁的指引下,黄得功轻易避开了它们。 须臾,寨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守寨的庄丁正要示警,却在刹那间被人取了性命。 “吱嘎嘎”,黄得功打开了寨门。 六十名乡勇疾冲而入。 为了戴罪立功,投降的庄丁很是热心地在头前引路。 丁府门口挂着的两盏气死风灯有气无力地飘荡着,大门紧闭,守门的家丁睡的死死的。 忽而,“咚咚”两声沉闷的落地声响起。 不等守门的家丁起身看个究竟,他便觉得脑袋一疼,眼前一黑,连示警都来不及了。 解决了看门的家伙,遁入丁府的乡勇放开门闩,让侯在外头的几十名同伴进了院子。 此时,丁员外刚刚在噩梦中惊醒,他梦见自己被人追杀,浑身鲜血淋漓。 “来人呐”,丁员外有些睡不着,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喊杀声。 这是怎么了? “咚咚”忽而一阵巨大的声音传来。 丁员外一惊而起,“是谁?” 不多会儿,家丁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了里屋。 “老爷,不好了,王腾带着乡勇杀进来了!”家丁不等丁贺发怒便哭嚎着叫了起来。 “什么?王腾杀进来了?这丁家庄是老子的地盘,他敢闯进来?他疯了不成?”丁贺急匆匆披上了衣物,心中又急又怒。 一直以来,只有丁贺欺负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被人欺负到门上了? 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上一次劫掠丁家庄的仇还没跟他算呢,现在就敢送上门来,真当丁家庄的人是摆设吗? 丁贺大声怒吼:“来人呐,点齐人手,随我杀贼”。 家丁两股战战,“老爷,兄弟们都被冲散了,王腾举着丁三的头颅,盐货可能失手了” 什么?丁三死了?盐货丢了? 宛若晴天霹雳一般,丁员外脸色煞白,差点瘫倒在地。 第四十六章 能软能硬的丁贺 王腾第一次劫掠,丁家庄已经是伤筋动骨,这一次,好不容易凑出的盐货又没了,还是落到了王腾手中。? ????? 可以想象,一直苦寻罪证而不得的魏源会如何欢喜。 马典吏完了,赵县丞只怕也靠不住。 一个私贩盐货的罪名绝非等闲,只有到大同去,向镇将寻求帮助,那样的话,才能有一线生机。 电光火石间,丁员外分析了利弊,他急奔回房,匆匆收拾了一番细软就要亡命逃窜。 谁曾想,黄得功、黄虎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很快便冲了过来。 “丁贺哪里走!” “小儿放肆,欺我无人否?”丁员外出来的时候正好一头撞见了乡勇,心中虽然怕的要命,可场面上他还是硬撑着。 “死到临头还这么猖狂?”黄虎挥着斧头漫不经心地踱到了王腾身前。 “你们是要造反吗?夜闯民宅,非奸即盗,我丁贺也是可是大同镇将的座上客,王腾,难道你就不怕朝廷追究吗?” 王腾不屑一顾,“笑话,丁贺,你做得好事还要装糊涂吗?” “废话,老子做什么了?”丁贺依旧牙尖嘴硬。 “把人带上来,让丁员外看看他究竟做了什么”,王腾一声令下,便有家丁拎来几个人头。 丁贺脸色大变,光线虽暗,可是,蒙古人的发辫与汉人迥异,也就是说,贩盐的车队真的完了? “他们是谁?”丁贺打算咬死不认。 王腾叹了口气,“都到了这时候,你认也好,不认也罢,都没有什么关系了,来人呐,拿下!” 话音刚落,黄虎便冲了出去。 丁贺见势不妙,撒腿便溜。 残存的几名家丁咬紧牙关,挡住了黄虎。 趁着空档,丁贺在自家的院落中狂奔疾走,浑然不顾四周家仆的呼喊,至于小妾,儿女,生死攸关之际又哪里管得了那些! 跑!跑!跑的越远越好! 只有离开丁家庄才有生路,庄内的精锐都已经抽调出去押运盐货了,眼下,根本没有充足的人手与王腾对抗。 绝望之际,丁贺痛恨不已,早知如此就该多雇人手了,现在倒好,偌大的一个庄子竟然无人可用。 跨过土坎,越过围墙,丁贺已经四十岁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可以可以跑的这么快! “莫走了丁贺!”身后的追兵越行越远,丁贺渐渐跑出了感觉。? 这是我一手打造的庄子,谁能比我熟悉? 丁贺得意非凡,他已经想到了逃命之策。 只要跑到马棚,跨上一匹良马,谁能抓上他? 眼瞅着丁贺已经没了踪影,黄虎恼羞成怒,“我去追”。 “莫急,跑不了他,先把府院围起来,不要放走了一人”,王腾明白,区区一个丁贺根本跑不远,当务之急是找到丁贺的罪证。 黄虎阴沉着脸,适才要不是王腾拉着他,他早已经一斧子丢出去,削了的脑袋了。 现在倒好,人溜了,这要到哪里去找? 王腾不急不躁,他怕黄虎闹情绪,当即笑道:“童一贯还在庄外呢,丁贺不出庄便罢,若要出城,一定跑不了他”。 黄虎左顾右盼确实没看到童一贯的身影,这才说道:“童一贯只有十个人手,能够拦得住吗?” “咱们且在这里等候消息吧” 黄虎不置可否。 丁府发生的躁乱传遍了整个丁家庄,有乡民百姓手持棍棒试图过来捉贼,可是,他们在乡勇明晃晃的刀枪下退让了。 “丁贺勾结蒙古人,私贩盐货,十恶不赦,谁若是帮他,谁便是同犯!” 丁员外完了,这个念头出现在所有丁家庄百姓的脑海中。 既然罪名已定,又不见丁员外出来辩驳,那便说明官府掌握了证据,丁员外栽了。 一炷香之后,敢于反抗的庄丁都死的干干净净,剩下的青壮尽数投降。 “黄得功,你带人守住库房” “喏” “黄虎,你带人守住大院,没有我的命令,严禁任何人出入” “喏!” 丁员外的院落是庄子内最重要的地方,既然顺利夺了下来,那便大局已定。 至于丁员外的下落,王腾丝毫不担心。 果不其然,没多久,外头就传来乡勇高兴的呼喊:“统领,丁贺落网了”。 “果真捉住了?谁抓的?”黄虎一惊而起。 “是童一贯他们!” 黄虎兴奋的咧嘴直笑“哈哈,真有你们的,人呢?快带我去瞧瞧”。 谁也不知道黄虎为什么会对丁贺有这种难以言之的厌恶,这种厌恶与王腾的感觉不一样,不过好在两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想让丁贺早早地消失掉,这种人,早些死了对谁都好。 丁贺不想死,他活了四十年,吃过苦,受过罪,享过福,睡过几十个女人,他还年轻,他还想再睡几十个女人。 等到王腾见到丁贺的时候,曾经那个睥睨一方的枭雄不见了,有的只是一个满脸讪笑的老者。 丁贺身上华贵的丝绸衣物早已经剥了个干净,只剩下单薄的内衣,寒风萧瑟下,丁贺冻得瑟瑟发抖,可当瞥见王腾过来时,他还是挣扎起来,跪伏到地上,冲着王腾连连叩首“王大人,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之前全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愿做牛做马来补偿,您不是缺粮食吗?小人的庄园里有啊!米粟足有五百石,你要银子吗?小人的地库有的是,只要你放过小人,小人便指点给你看,你看如何?” 乡勇、庄丁全都傻了眼,他们多是土生土长的广灵县人,对丁贺的作态早已经耳熟能详,如今乍一转变风格,他们半晌都没有缓过身来。 这还是那个作恶多端的丁贺丁员外吗? 黄虎也是惊呆了,他气愤地啐了一口,道“之前老子虽然恨不得宰了你,可你行事还算是个爷们,可现在呢,连条狗都不如,杀你都脏了我的手!” 说罢,黄虎气咻咻地离开了。 丁贺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为了掩饰心中的那抹杀意,他忽而笑道“小人就是条狗,只要王统领放我一条生路,小人便是王统领的走狗!” 第四十七章 万万没想到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按照常理,王腾应该不计前嫌,放过丁贺才对。??? 可是,放虎归山反被咬的典故多不胜数,王腾不想重蹈覆辙,他叹了口气,似笑非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丁贺吓了一大跳,“你要杀我?” “我不会杀你,我会把你好端端的送到县衙大牢” 只要不死,什么都好说。 丁贺松了口气,“多谢统领”。 “不必谢我,也许用不了几****就会恨我了” 丁贺皱起眉头,“统领,库房中还有些钱粮,我能用它们来求你一件事吗?” 王腾摇了摇头,笑道:“库房中的钱粮早已经不是你的了,你没有交易的资格”。 丁贺脸色颓然,“我只想跟家人见上一面”。 去而复还的黄虎不屑一顾:“这个时候想起你的家人了?逃命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份心思呢?” 丁贺脸皮极厚,他笑道:“丁家的人跟着我享尽了荣华富贵,就算现在因为我的缘故死了个干净,我也对得起他们!” “那你还见他们干嘛?” “丁家因我而兴,因我而亡,我要告诉他们,不要为了我去做无益的事情,如果魏大人法外开恩,他们可以苟活的话,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便是了” 听上去倒像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王腾绝不相信,满身戾气的丁贺会有如此慈悲的心肠,对方想见家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越是对方想要的,越要毫不留情地拒绝! 王腾正色道:“丁员外放心吧,只要你从实招来,我相信,魏大人一定会大发慈悲的”。 丁贺闭上眼睛,不再多言,他知道,王腾不会给他任何通风报信的机会。 可惜了,若是丁贺能够见到自己的那房小妾,说不定过不了几日大同副将便会出手相助。 悔不当初呀! 怪只怪丁贺大意了,他压根没想到一百多人的护卫连同四个蒙古人都不是王腾的对手。 现在,什么都晚了。 丁贺只希望能够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至于报仇的话,也得等到东山再起的时候…… 在丁家庄搜刮了一夜,乡勇只找出三百两银子,几张地契以及六百多石粮秣。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收获。 王腾很是纳闷,传言中,丁家庄富得流油,怎么却这般寒碜? 难道说,其余的银两都被丁贺藏了起来? 王腾心中纳闷,他找了几名庄丁,详细问讯了一番,得到的答案出奇的一致:前些日子盐货遭窃之后,丁员外花费重金才凑足了缺额,本想再赚一笔,谁曾想,又出了祸事! 来来回回就是两千多两银子! 对于广灵这等小城而言,两千两银子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感情原因还在自己身上,王腾顿时哭笑不得。 忙碌了一整夜,乡勇们又累又疲。 幸好,丁贺落网之后,丁家庄便彻底放弃了抵抗,否则的话,一夜鏖战,乡勇们说不定要付出不小的伤亡。 紧张的厮杀过后,王腾觉得无比的疲惫,他唤来童一贯、黄虎、黄得功,道:“兄弟们辛苦了一夜,传我军令,除却轮值的守卫,其余人手都去休息吧”。 “喏!” “切记,不可滋扰百姓,违者绝不轻饶” “得令!” 天渐渐亮了起来,喧闹了一整夜的丁家庄难得安静起来。 乡勇们是真的累了,一夜厮杀,身心俱疲,如今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番,谁还硬撑? 至于丁家庄的百姓,丁贺丁员外被擒的消息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让他们一时片刻难以消化。 丁员外可是豢养了一百多个家丁呀,怎么一夜之间就被人端了老巢? 未知最是恐惧,谁也不知道王腾手下的这帮乡勇到底有什么手段。 这种情况下,乡勇与百姓保持了足够的距离,没有人去滋事生非。 广灵城,得了魏源的消息之后,易武没有犹豫,第一时间点齐兵马奔赴丁家庄。 毫无疑问,丁贺私运盐货,勾结蒙古人,死罪难逃。 丁贺死了倒不要紧,易武可不想被他拖累。 这么些年,为什么丁贺贩运私盐平安无事?广灵卫军一无所觉? 若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心情不爽,想要治易武一个玩忽职守之罪,易武哭都没地方哭去。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立下功劳,这样的话,日后易武也有论功行赏的机会。 一路紧追慢赶,生怕误了时辰。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易武终于带着人马到了丁家庄。 “庄子怎么这么安静?马武,你确信没有带错路?” 马武连连颌首,“大人,此地便是丁家庄,绝无差错”。 “丁家庄可是大庄,眼下已经到了这时候,庄子怎么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马武也有些纳闷,难道说王腾压根没攻打这里? 现在怎么办? 如果乡勇不在,功劳岂不是让易武抢了过去? 马武心电急转,嘴里道:“大人稍安勿躁,不如我去前头探探路?” “也好,快去快回” “喏!” 易武军中,只有马武一人未着军服,由他出面是最合适的选择。 “哒哒哒”,没多久,马武便纵马来到了丁家庄前。 “庄子可有人在?” 一声大吼,几名青壮便出现在墙头。 “黄虎?”马武一个踉跄险些跌落下马。 “是马武呀,你怎么又来了?”黄虎睡眼惺忪,好不容易才辨清马武的面目。 “易千户带了援兵来了,就在外头” 黄虎打了一个瞌睡,懒散地说道:“还要援军作甚?丁家庄我们打下来了,便是丁贺都被擒拿归案了”。 马武大喜,“哈哈,王大哥真是厉害,连丁贺都不是他的对手!” 黄虎打了个哈欠,道““对了,派人通禀王统领一声,便说卫城千户来了,让他看着办”。 “喏!” 马武在寨门口待了片刻,王腾便出现了。 “大兄!” “是马武呀,这一夜真是苦了你了” “统领,我想上阵厮杀,不想做着跑腿的活儿” 王腾咧嘴一笑:“这可由不得你”。 第四十八章 分润功劳 丁家庄前,马武与王腾谈笑风生,数百步开外的地方,易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壹看书 “来人呐,你们瞧瞧马武在干什么?怎么去了这么久?” “回大人,马武好像遇到了熟人,看模样,他们相谈甚欢” 丁家庄不是与王家庄有仇吗? 马武怎么会在这里遇上熟人? 对方是什么来头? 易英一头雾水,有心打马上前,又怕中了庄子的埋伏。 归根结底,易英对马武的信任有限,而丁家庄丁贺的名头太响。 这些年来,只要在蔚州提起丁员外,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二百名精悍的家丁呀,便是广灵城中的富户都没有这排场。 易英怎么也不会想到,王腾以区区百名乡勇就拿下了丁贺! 眼下,三百名军兵已经做好了厮杀的准备,擒拿盐贩,这可是难得的美差,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盼着破院而入的那一刻。 然而,片刻之后,易英却险些跌掉了下巴,一名男子与马武打马而来,那人像极了王腾。 王腾怎么在这里? 难道说,乡勇已经破了丁家庄?易英脑中冒出这个近似荒谬的想法。 答案很快揭晓了。 行到近处,王腾翻身下马,行礼道:“草民王腾见过千户大人”。 真是王腾? 易英瞪大了眼睛:“丁贺呢?” “丁贺已经落网,人赃俱获” 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易英心中遗憾,面上却赞道:“好,魏大人果然没有看错人”。 王腾微微一笑,道:“也多亏了千户大人派兵相助,否则的话,单凭我这百余乡勇如何能成事?” 啥意思? 广灵军兵才刚刚赶到呀,与擒获丁贺哪有一文钱的关系? 易英纳闷的很,不过,片刻间他就缓过神来,难道说,王腾要让出功劳,与蔚州卫共分功劳?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 易英眼睛一亮,他咧嘴大笑:“王统领真有一手,甫一上任便擒拿要犯,易某实在是佩服呀”。 王腾丝毫没有居功的意思,“易大人,我已经在庄内备好了酒肉,咱们入庄细谈?” “好!”易英很爽快地应承下来。 三百名军兵远道而来,如果不捞点好处,易英自己都觉得没法向大家交代,眼下,既然王腾有了分润功劳的意思,易英自然乐见其成。 只是,卫军要不要入庄呢? 就在易英有些犹豫的时候,黄得功带着乡勇送来了足量的酒肉。 虽然战功依旧没有影子,可是,王腾这一番表示彻底让易英放下了心。 “传我军令,卫军驻扎庄外,严防宵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入庄” “诺!” 易英知情知趣,王腾自然喜笑颜开。 自从马武入城报信,王腾便预料到了这一点。 只要魏源不肯放弃这支乡勇,那么,易英就一定会来。 三百名军兵,数量虽然不多,可毕竟是吃粮拿饷的正规军,易英能够带着他们走这一趟,对魏源而言,已经是一种很有诚意的表示了。 不过,无利不起早,倘若王腾自己吃干抹净,独占功劳,易英必会怀恨于心。 为了一桩私盐案得罪一个千户,划得来吗? 盗匪天天有,可是,交好易英的机会却不是天天都有。 乡勇也好,巡检司也罢,若想在广灵这一亩三分地上风生水起,离不开易英的支持。 目前来看,易英也算一个可交之人。 否则的话,若是军兵强行入庄,王腾的乡勇根本抵挡不住。 思来想去,王腾打算让出部分功劳! 丁贺的府院在整个广灵都首屈一指,亭台楼阁,样样不缺,易英进入之后“啧啧”称奇,“早就听说丁氏奢华,没想到一个院落便如此奢侈”。 王腾微微一笑:“大人若是喜欢,这院子便是你的了”。 易英摇了摇头,“不可,这院子虽然漂亮,却不是我能享用的,否则的话,我这个广灵千户只怕也做不久了”。 “大人多心了” “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呀” 王腾笑道:“也只有千户大人这等人物,才能在东虏过境之时力保县城不失”。 提起自己的得意事,易英眉开眼笑,“好了,王统领,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只要我能做主,一定不含糊”。 “多谢大人,小人确有一事相求” “喔?何事?” “小人从未写过捷报,昨日之事虽然历历在目,可是写出来就有些词不达意呀,还请大人指点” 说罢,王腾将报捷文书递交到易英手中。 指点文书找一个师爷便是,这需要自己堂堂千户过目? 易英明白,其中定有奥妙。 果不其然,接了文书,粗略看了几眼,易英便咧起嘴角,笑道:“王统领,这样的话,你在魏大人面前交得了差?” 文书中将围剿盐贩的功劳让给了易英,乡勇只有攻破丁家庄,擒获丁贺的功劳。 击溃盐贩事小,四个蒙古人的战功才是真! 如果文书上报到朝廷,易英的位置一定稳如泰山,说不定还有机会加官进爵! 这可是易英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 这一切都拜王腾所赐呀! 说起来,造化弄人。 几日前,王腾只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乡民,现在的他却成了易英眼中的及时雨。 谁不想升官发财? 只要王腾信守承诺,魏源盖上官印,这事情就成了! 易英觉得手中的文书好像有千斤重…… 王腾亲自为易英倒了一碗酒,道:“东虏过境之时,若不是大人浴血奋战,县城早就丢了,此等大功,魏大人一直铭记于心,此番诛杀丁贺,正是大人立功受赏的机会,魏大人又怎么会阻挠?” 易英喜上眉梢,“若是如此,我代蔚州卫谢过魏大人,谢过王兄弟了”。 眨眼间,易英对王腾的称呼便从王统领变成了王兄弟。 王腾打蛇随棍上,笑道:“兄长太见外了,广灵能有今日之安宁,全是兄长的功劳呀”。 易英端着酒碗一饮而尽,“贤弟羞煞我也,王之臣是你杀的,丁贺也是你抓的,如今却还要来分润你的功劳,我心有愧呀!” 第四十九章 县城有变 易英的感慨是有原因的,前一段时间,东虏、流寇接连入侵,广灵城不动如山,于情于理,守军都应该得到一份不小的功劳。? 可是,由于易英过于保守的缘故,守军未能在王腾击杀王之臣之前果断出击,触怒了魏源。 所以,战后广灵驻军只得了一点微末的功劳。 其实,按照朝廷惯例,无论是谁击杀了王之臣,这等功劳就应该挂在蔚州卫身上,可是,魏源是怎么做的? 魏源将所有的功劳都放到了王腾一个人身上,蔚州卫只得到了一句中肯的评价,连褒奖都算不上。 这算什么? 这是目中无人呀,昨日,蔚州卫指挥同知已经将易英大骂了一顿。 魏源升官在即,实在招惹不得! 既然惹不起,只能躲得远远的。 谁曾想,一夜间风云突变,王腾竟然查获了丁贺的贩盐车队,还抓住了罪魁祸首。 魏源求上门来,给了易英缓和关系的机会。 易英哪敢拒绝? 毫无疑问,广灵城很快就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若能在这个时候与魏源共进退,易英一定可以牟取更多的好处! 一个倾心结交,一个有意拉拢,酒过三巡之后,王腾很快便与易英熟稔起来。??? 要?? 看书 一个乡兵统领不算什么,可是,王腾即将到手的大明巡检却是一个值得拉拢的位置! “兄长!” “贤弟!” “喝酒!” “满饮!” 王腾、易英俱是酒量过人之辈,二人连喝数碗依旧没有醉意。 “酒逢知己千杯少,贤弟,等到城中事了,你我兄弟一定要开怀畅饮!” “那是自然,到时候小弟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好一个不醉不归!” 成功解决了心头的烦恼,易英很是开心。 这一次,四个蒙古人的首级,想必可以堵住不少人的嘴巴! 只可惜,城中还有事情需要收尾,否则的话,易英真的想好好醉一回。 丁贺车队遇袭的消息不是秘密,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入县城。 作为丁贺的女婿,丁贺的挚友,马典吏与赵县丞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狗急了还跳墙呢,他们二人会不会作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王腾念及魏源的安危,没多久便结束了酒宴。 一番商议过后,王腾、易英个留下三十人看守丁家庄,其余人手一律回返县城。??? 要?? 看书 城中,魏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丁家庄怎么样了? 王腾、易英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城中虽有数百兵丁留守,可是,他们并不能确保城中无事。 坏消息流水一般传入县衙:赵县丞指使一帮家丁在城中横冲直撞,很是嚣张,马典吏似乎也听到了什么风声,正在收拾细软。 若不是易英出城之前,给军兵们下达了许进不许出的命令,说不定马典吏早已经溜了。 饶是如此,魏源也觉得心头冒火。 一旦有确切的消息,赵县丞、马典吏定会铤而走险,到时候,没有外力镇压的话,还不知他们会闹出什么乱子出来。 魏源的担心成真了,午时刚过,赵县丞、马典吏便带着家丁往县衙而来。 “让开,我等要去拜见魏源魏大人” 易英留下的军兵很是警惕,“赵县丞意欲何为?我家千户大人说了,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县衙”。 “若有急事呢?” “天大的事也得等他回来”,守在县衙门前的军兵寸步不让。 “好,好,好”,赵县丞似乎认怂了。 然而,就在军兵放松警惕的时候,赵县丞忽然回头惊叫,“章百户,你怎么来了?” 章百户?难道是章旺来了? 军兵的注意力俱被吸引。 这时,赵县丞暴起发难,他一刀砍死了一名军兵,道:“杀进去,捉了魏源!” “杀!” 赵府家丁咬牙突击。 门口只有十名官军,以寡敌众之下,很快便支撑不住。 此时,魏源身边只有五名家丁护卫。 秦师爷胆战心惊,“大人,情形不妙呀,军兵只怕挡不了多久”。 “不妨事,本官就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赵虎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喊杀声愈传愈近,没多久,一名军兵狂奔而来,“大人,赵贼人多势众,我们兄弟挡不住了,还请大人速速退却!” 魏源铁青着脸,“这是本官的官衙,本官绝不退却!” 秦师爷急道:“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避过此劫,一旦王腾、易英回转,咱们再报了今日之仇!” 魏源仰天长叹,“东虏也好,王之臣也罢都没把本官逼到这地步,谁曾想,赵虎却做到了,唉,是本官失策了”。 “擒了魏源” “莫走了魏源” “魏源勾结鞑子,十恶不赦!” 赵县丞、马典吏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了后院,魏源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明明赵县丞一行才是勾结鞑子的罪魁祸首,可是,到了他们口中,魏源却成了真凶。 难道说丁贺落网了?否则的话,赵县丞为何如此疯狂? 攻打县衙,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赵县丞又怎么会如此冲动? 魏源心中明白,赵县丞一定与丁贺牵连极深,否则的话,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暴起发难。 对方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魏源咬牙切齿,只要躲过此劫,他一定要将今日之耻十倍还之! 就在魏源打算逃离县衙之际,一阵冲天的呐喊声从前衙传来,“杀贼,杀贼”。 魏源精神一振,事情有变,“再等等!” 秦师爷也听到了变化,“大人,援兵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前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适才报信的军兵自告奋勇,他小心翼翼地离开后衙,往前院打探。 援兵来了吗? 魏源有些不确定,丁家庄距离县城足有七十多里,援兵怎么来的这么快? 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究其根源,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与王腾有关。 若不是王腾发现丁家贩私盐的车队,易英又怎么出出城? 易英不出城,赵县丞又怎么敢铤而走险? 王腾呀,希望你能及时赶到,不然的话,本官说不定要背上一个“失察”的罪名了。 急切间,魏源又想到了王腾。 第五十章 及时雨王腾 王腾会来吗?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前去打探的军兵快步而来,只见他咧起嘴角,大喜道:“大人,援兵来了”。????? 一?看书 魏源心头一跳,他激动地问道:“可是王腾?” 魏大人是怎么猜到的?军兵微微愣神,“不错,正是王腾王统领”。 魏源大笑出声,“好,好一个王腾!” 说罢,魏源环顾左右,朗声道:“援兵已至,左右护卫随我上阵杀敌!” 秦师爷急忙劝阻:“大人,敌情不明,贸然前去,危险极大呀”。 魏源态度坚决,“区区几个逆贼险些逼得我狼狈而逃,此仇不报,本官如何坐镇中枢,保境安民?” “大人!” “我意已决,师爷,王腾已至,本官有何惧哉?” 此言一出,秦师爷再也找不到劝阻的理由。 这月旬以来,王腾已经救了魏源两次,次次都在性命攸关的时刻及时赶到。 如今,魏源将王腾视作依仗,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风从耳畔吹过,魏源手持宝剑,带着五名护卫往前院杀去。 秦师爷没有趁手的武器,只得抄了根木棍,随扈在左右。 作为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是秦师爷第一次上阵厮杀。 到底来了多少贼人?王腾他们又带来了多少援军? 秦师爷心中忐忑不已。 然而,当魏源一行来到前院的时候,他们才陡然发现,战事已经结束了。 易英、王腾带来的精锐人马大获全胜,赵县丞当场战死,马典吏狼狈乞降,其余家丁尽数归降。 就这么结束了? 魏源与秦师爷面目相觑,他们压根没想到王腾竟然胜得这么容易。 是赵县丞太弱,还是王腾太强? 黄虎一脸的意犹未尽,在他身边,广灵乡勇俱是一脸的疲惫。 从丁家庄到县城,足足有七十里的路程,骑术不慎精湛的乡勇们又累又疲。 幸好,赵县丞不得人心,否则的话,谁胜谁败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几名幸存的军兵簇拥在易英身边,他们浑身浴血,却不知道易英会如何处罚他们。 “大人,我等卫护不力,险致县衙失守,请大人责罚” 易英板着脸,朗声喝道:“尔等卫护县衙,便要遵从魏大人号令,如今,贼人险些得手,魏大人颜面何存?” 这是在提醒军兵,让他们向魏源求饶。? ? 能够在边军中厮混的人物,哪一个是蠢蛋? 易英刚一提醒,三名伤痕累累的军兵便向魏源请罪:“大人,我等武艺不精,险致大人于险境,罪该万死,请大人责罚”。 魏源搀起军兵,连声宽慰:“若不是你们浴血厮杀,贼人早已经冲到后院,尔等尽忠职守,何罪之有?依本官之见,尔等非但无罪,反倒有功!” “大人!”军兵很是感激。 “来人呐,快去请医官” “诺!” “此番平定叛逆,诸位定下大功,秦师爷,记下军士名姓,本官重重有赏” “得令!” 将伤者安置妥当之后,魏源三言两语便收买了人心。 乡勇也好,军兵也罢,都觉得自己一番辛苦没有白费,最起码,他们的努力得到了魏源的认可。 又等了一会儿,魏源与王腾、易英来到书房。 “大人受惊了”,王腾拱手作揖。 魏源连连感慨,“王腾,你又救了本官一命!” “大人说笑了,小人的一切都是大人给的,没有大人,便没有小人的今天” 有道是患难见真情,在魏源最愤怒,最绝望的时候,王腾再一次及时出现。 一切尽在不言中,魏源深深地看了王腾一眼,他深吁几口气,缓和了一番情绪之后方才说道:“易千户,这一次多亏有你”。 王腾也连连帮腔,“是呀,若不是千户大人抽调精锐先行,怕是误了时辰”。 魏源升官在即,易英决心投靠,当下放低了姿态,嘴里道:“缉捕贼盗,保境安民,这是下官的分内事!” 魏源很是意外,在此之前,易英一直保持中立,从未偏向过任何人,现在是怎么了? 隐晦地扫了王腾一眼,魏源得到了答案,当下他心中有谱,嘴里道:“王腾,丁贺呢?” “丁贺、盐货俱在丁家庄,我与易千户各留下了三十人” 六十人,应该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了。 可是,不知为何,魏源总觉得有些不妥,“赵县丞、马典吏老谋深算,从不做莽撞之事,可是,今日他们所作所为却莽撞至极,你们觉得蹊跷吗?” 王腾对二人一无所知,没有发言权,易英倒是知根知底,他皱起眉头,嘴里道:“是有些反常,袭杀官军,冲击县衙,这可是灭族的大罪,单单一个丁贺应该不值得他们如此冒险”。 秦师爷深以为然:“他们会不会另有所图?” 王腾激灵灵打了个寒碜,“我只听说丁贺与大同副将有旧,除此之外,他可有其他依仗?” 魏源在广灵待了两年,不知道内幕,易英却了解一些隐秘,“大人,丁贺与介休范家有些关系”。 魏源有些愣神:“范家?哪个范家?” “晋商第一人范永斗范家!” 王腾心中一万只草原神兽奔腾而过,在后世里,范永斗已经成为了汉奸的代名词。 据说,此人与蒙古人、女真人都有密切的联系。 大明朝廷明文禁令的盐铁粮正是从范家的渠道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北方。 后世里有一种论调,如果没有八大晋商,后金能否入关还是模棱两可的事情。 怎么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就碰上这等硬茬? 王腾知道,与范家这种巨无霸比起来,自己太过弱小。 真要是露出敌对的念头,与范家勾结的大明权贵伸出一根手指便可以轻松碾死自己! 不过,还好,眼下王腾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天塌下来还有个子最高的魏源来顶着! 魏源能够在穷蔽的广灵站稳脚跟,自然不是一个草包,晋商的厉害之处他早有耳闻。 不过,魏源生平最恨卖祖求荣之辈。 范永斗勾结鞑子,在魏源看来便罪该万死,只可惜,对方用银子铺路,换取了诸多保护。 否则的话,单凭一个富商的身份,范家早就家破人亡了,哪会等到今日? 第五十一章 大义凛然 范永斗,国之蛀虫尔! 就算范氏权势滔天,魏源也不会轻易退却。??? 堂堂大明进士若是怕了一介商贾,岂不是丢了圣人脸面? 魏源下了决心,他要撬开丁贺的嘴,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牵连其中! “将丁贺带到县城,我要亲自审问!” 易英没想到魏源竟然要动真格的,“大人,此事牵连甚广,三思呀!” 魏源目光直视易英,“易千户是怕了吗?此事你知我知,如果你后悔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易英涨红了脸,他确实怕了。 范永斗在大明的势力及其庞大,据说,连皇亲国戚都与其有过往来。 这等遮奢人物绝非一个知县、一个千户能够惹得起的。 “大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范永斗在山西一手遮天,得罪了他,后果不堪设想呀” 魏源冷冷一笑,“本官吃的是朝廷俸禄,奉的是朝廷旨意,若是连一介商贾都不敢得罪,还不如告老还乡!” 贪官污吏见得多了,如今,陡然冒出一个一身正气的家伙,王腾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魏源该不是装出来的吧? 不过,这书房只有四个人,魏源有必要演戏吗? 易英懊恼不已,早知道魏源是个愣头青,他才不会掺和进去。??? 要?? 看书 现在倒好,广灵军兵与赵县丞之死有撇不开的关系,就算易武摘的干干净净,别人也不会取信于他! 完了,完了,上了贼船,下不来了,易英额头生汗。 魏源摇了摇头,似乎在鄙视易英,“王腾,你怕吗?” 王腾哑然失笑,“大人,小人这条命是捡来的,范永斗再厉害,也是**凡胎,小人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这是魏源第一次听到土生土长的山西人对范家表示不屑,“好一个**凡胎,说的没错,本官捉了丁贺,这是为民除害,谁也挑不出毛病”。 秦师爷终于找到话头,“话虽如此,可是,大人还是要多加小心,范家不容小觑呀”。 “师爷放心,本官明白,这等事情,可做不可言” “不错,大人毕竟是卢督师的学生,如果真被人抓了把柄,只怕督师那里也要受到牵连” 提起卢象升,魏源脸色肃然,道:“王腾,你去将人证、物证带来,不得有误!” 魏源是卢象升的弟子? 王腾正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冷不丁的听到魏源吩咐,当即吓了一跳,“大人”。??壹??看书 “嗯?” “小人的乡勇还缺些军械,不知大人能否拨付一些?” 王腾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时候再去考验他,无疑于画蛇添脚。 魏源对王腾的表现很是满意,可是,县衙中确实没有武器呀,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魏源一筹莫展的时候,易英咬牙说道:“王统领,千户所里还有些军械,你若是不嫌弃,可以随我挑选一些”。 易英不是退缩了吗?怎么又主动相助了? 这不科学! 王腾心中纳闷,他不敢直接接受易英的好意,生怕惹恼了魏源。 好在魏源大度的很,“王腾,你可不要辜负了易千户的一番美意,切记,拿了军械之后尽快出城,带回丁贺,若是坏了大事,我拿你是问!” “喏!” 忙碌了一天一夜,王腾又累又乏,其实他很想休息一下。 不过,王腾也知道,丁贺放在外面不是个事儿,很容易给人杀人灭口的机会。 只是,带回丁贺,会不会横生波折? 王腾总觉得有些不妥,可是,究竟哪里不妥,他却想不出来。 这时候,易英叹了口气,嘴里道:“魏大人,我想明白了,丁贺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脱不开干系,与其畏首畏尾,战战兢兢,倒不如轰轰烈烈地****一家伙!” 魏源笑了起来:“好,这才像话,区区一个范家而已,难道我们还怕了他?” 易英尴尬苦笑,范家是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范家背后的那些人。 不过,该得罪的已经得罪了,再去担忧也无济于事。 魏源再怎么说也是卢象升的学生,只要卢象升一日不亡,魏源便不会有太大的波折。 王腾并没有考虑太多,如今他手下只有一百名乡勇,考虑再多也是枉然。 一刻钟之后,王腾匆匆用过早饭,正要回返丁家庄。 谁曾想,一名乡勇带来了石破天惊的消息:丁贺死了,留在丁家庄的乡勇伤亡过半。 “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统领,你与千户所的人离开之后,一群蒙面人便杀入庄子,弟兄们拼死抵抗,无奈寡不敌众,让他们掳走了丁贺” “丁贺被救走了?” 乡勇耷拉着脑袋,“贼人得手之后并未逗留太久,他们扬长而去,张哨长带着我们一路追击,谁曾想,竟然见到了丁贺的尸体”。 “丁贺死了?” “不错” “贼人为什么救了丁贺,又杀了他?” 王腾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的。 丁家庄可是有三十名乡勇,三十名军兵,能够强袭庄院,轻松掳人,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快,你随我到县衙去见魏大人” “喏!” 一行人急匆匆来到了县衙,见到魏源之后,王腾急声道:“大人,丁贺死了”。 魏源大惊失色,“什么?” “一伙贼人攻入丁家庄,乡勇们抵达不住,丁贺在混乱中被人劫走” “盐货呢?罪证呢?” 报信的乡勇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盐货平安无事”。 魏源非但不喜,反而怒火中烧,“是谁,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贼人居心不良,杀了丁贺,反倒留下罪证,这是在向魏源示威:你得了盐货又能如何? 这是**裸的羞辱,更是最直白的蔑视。 范家这一次是把魏源惹毛了呀,秦师爷叹了口气:“我听说范家有一支骑队,来去如风,这丁家庄的事情,应该是他们做的!” 魏源咬得牙齿咯咯作响,“终有一日,我要杀尽天下可恨之人!” 王腾将腰杆挺得直直的,“我愿做大人手中利刃,为大人斩尽世间不平事” 魏源重重拍了拍王腾的肩膀,道:“王腾,你是个人才,我的老师是大明右佥都御史卢象升,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你拜会他老人家!” 第五十二章 章旺来访 右佥都御史可是二品官,而卢象升又是个文人督师的御使,魏源如此应允,无疑将王腾视作心腹,否则的话,以王腾的身份地位想要面见卢象升绝无可能! “多谢大人栽培!” 自从得知魏源是卢象升的学生,王腾心中便多了一份心思。? ? 历史上,卢象升可是身陷重围而死的英雄,这一世,若能改变些什么,王腾一定要努力挽回卢象升的生命。 崇祯年间,大明就像一艘破旧的海船,四处漏水,而卢象升就像一个匠工,努力填补着漏洞。 如果天下间能够多几个卢象升这样的人物,说不定黄台吉连叩关而入的机会都没有。 只可惜,大明朝的士子已经被东林党消磨了锐气,而大明有限的资源也浪费在了无限的内斗之中。 抵御鞑虏,任重道远呀,王腾叹了口气。 这时候,魏源逐渐冷静下来,他不禁疑惑起来:“贼人如此猖狂,无疑是想杀人灭口,他们究竟在害怕什么?” “会不会是走私路线?” 宛若醍醐灌顶一般,魏源瞬间醒悟,“没错,一定是走私路线,范家能够在山西脱颖而出,靠的就是关外的生意,关外势力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赔上身家性命,丁贺之所以被灭口,想必就是怕他泄漏了路线图”。? 王腾有些不明白:“丁贺已经被救出去了呀,怎么还会被杀,再者,这走私路线,难道丁家的护卫不知道吗?” 秦师爷解释道:“一张路线图可不仅仅是指示方向的东西,通过他们,我们可以得知谁与范家友善,进而作出应对措施,至于丁贺之死,想必是因为他没了利用价值的缘故”。 谁说古人好欺负? 只是一个路线图就能引申出这么多的含意,王腾敢不佩服吗?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丁贺既然死了,什么时候带回盐货也就无关重要了,厮杀了一整夜,乡勇们肯定累了,这样吧,今日乡勇全体休整,明日再去丁家庄带回盐货” 王腾很是感激,“多谢大人体谅”。 “去吧” “喏!” “对了,赵县丞的府院空下了,正巧,你在城中没有宅院,我便作主将他赏给你了” “大人,这可如何使得?” “怎么就使不得了?你三番两次立下大功,难道还不值一座宅院吗?” “易千户那里……” “放心,我把马典吏的宅子留给他了” 众所周知,马典吏的宅子不如赵府,而事发突然,院里的物品几乎分文未动,也就是说,王腾占了赵县丞的府院就等于继承了他的财产。? ?? ? 府中有多少值钱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 一番拜谢之后,王腾带着人马进了赵府。 赵县丞冲击衙门,府中多有从逆者。 事败之后,魏源查封了府院,将所有的仆役、丫鬟看押起来。 王腾入府的时候,院里院外空荡荡的。 饶是如此,黄虎还是啧啧称奇,“这是魏大人给你的府邸?真是奢华”。 王腾不置可否,“怎么?住不惯?” 黄虎一翻白眼,道:“当然住得惯,只可惜缺些丫鬟使唤!”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一阵喧哗声,“王统领可在院中?” 王腾心中纳闷,刚刚入府没多久,谁这么快就得了信? 恰在此时,一名乡勇快步前来传话:“统领,千户所的章百户等了一阵子了,可要见上一见?” 章旺来干嘛? 心中疑惑,王腾吩咐道:“让他稍安勿躁,我这便去迎接”。 “喏!” 府门外,章旺看着偌大的宅院很是眼馋,只可惜,这是魏源赏给王腾的,据说,易千户也有这样的宅子,真是可惜呀,这样的好事自己咋就没摊上呢? 等了没多久,随行的小厮便有些看不过眼,“百户大人,这王腾好大的架子,竟然让你等这么久!” “闭嘴,王腾的名讳也是你叫的?过不了几****就是广灵巡检,你小子可得管好嘴巴” 广灵巡检?小厮吓了一跳,再不敢言。 章旺其实也憋屈的很,比年纪,他要比王腾大上许多,比为官,他更是早了六七年,可是,世事如此难料,谁能想到,数日之前一个王家庄的乡民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大明巡检? 据悉,朝廷的犒赏马上就要到了,用不了几日,王腾便可走马上任。 章旺暗恨自己昏了脑袋,竟然中了赵县丞的奸计,得罪了王腾。 眼下,王腾升官在即,正是搞好关系的最佳时机,否则的话,等到王腾做了巡检,再想缓和关系可就难了。 “咚咚咚”王腾大步踱出门外,故作惊讶道:“哎呀呀,章兄快快入府,小弟未能远迎,实在是失礼至极呀”。 章旺看着王腾的表演,嘴角抽搐,其实今日他来,还抱着另一个目的,那就是瞧一瞧王腾的手段城府。 如果王腾摆架子,对自己的到来置之不理,那这小子充其量只能算是个人物,算不上有城府;可如果这小子能够放下身架,迎出门来,那这白脸贼日后定会是个枭雄! 如今王腾的表现显而易见,老谋深算,便是章旺自己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呀。 章旺眼皮急跳,他强作笑脸,道“此前种种都是哥哥的不是,日后只要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贤弟尽管开口,为兄义不容辞”。 这就称兄道弟上了? 王腾第一次发现自己低估了古人的脸皮厚度。 本以为自己强颜欢笑已经够无耻的了,可是,章旺的表现更是过分,这要是到了后世,拿个奥斯卡影帝不在话下呀。 王腾将章旺扯入府院,道“兄长这是哪里话,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兄长”。 “前事莫提,都是我的不是” “兄长,我来县城时日尚短,不知深浅,日后还少不得要叨扰兄长呢”。 章旺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要想让王腾对他放心,必须交出投名状! 这跟山匪入伙是一个道理儿,你不拿出一个切切实实的东西,仅靠几句空话,谁又能信你? 第五十三章 打倒土豪 章旺登门拜访,自然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要看书 “贤弟,我听说昨夜一伙贼人夜袭丁家庄,杀了丁贺?” 这不是秘密,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王腾微微颌首,“是呀,贼人太过狡猾,他们来去如风,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章旺放低了声音,隐秘地问道:“贤弟知道凶手是谁吗?” 王腾故作不知,“还请兄长指点”。 章旺语重心长地说道:“此人来头甚大,你我兄弟开罪不起呀”。 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还来欲盖弥彰这一套! 王腾故作不知,“喔?到底谁?” “介休范家有一支骑队,人数不多,却是难得的精锐” “兄长的意思是说,突袭我丁家庄之人便是范家骑队?” 章旺笑了起来,“现在贤弟还要报仇吗?” 王腾正色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无论谁是凶手,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章旺拍案而起,“好胆气!不过,做兄长的我得提醒贤弟一句,范家家大业大,兄弟切勿操之过急呀”。 王腾作感激涕零状,“多谢兄长提点”。 章旺笑了起来:“其实贤弟不必多虑,这广灵的地面上,只要你我兄弟联手,便是范家也得退让三分!” 一个百户加上一个乡兵统领能有什么能量? 王腾可没有自大到目中无人的程度,范家的强大有目共睹,若想除掉他们,必须徐徐图之! 其实,相对于范家的仇怨,章旺的意图更令王腾好奇。 ?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前阵子章旺刚刚为难自己,现在就要同生共死了? 开什么玩笑! 王腾觉得其中必有缘故,否则的话,章旺怎么会冒着得罪范家的危险来报信? 看破不说破,王腾又陪着章旺喝了一碗酒,一炷香之后,志得意满的章旺方才告辞离去。 瞅着章旺的背影,黄虎一脸的不爽,“这厮肯定没安好心”。 “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吗?” 王腾哑然失笑,“放心吧,我没那么蠢”。 黄虎咧嘴一笑,“那就好,我就怕他给你灌了什么**汤”。 “章旺一直在蹿啜我,他想让我对付范家” “范家可是晋商翘楚,我们对付范家,又与他章旺有什么关系?” 王腾试着推断,“章旺的靠山会不会与范家有仇?” 黄虎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明白了”。 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去琢磨,只要自己不上当就行了,王腾收敛心情,“好了,都吩咐下去,大家好好歇几个时辰,丁家庄还有一摊子事情需要料理呢。????? 一?看书 ” “喏!” 两个时辰之后,王腾带着五十名乡勇出了广灵城。 为了确保盐货万无一失,易英也派出了三百人马。 丁贺已经死了,盐货可不能再出了问题,否则的话,易英、魏源全都难逃责罚。 幸好,一路平安无事,大队人马顺利靠近了丁家庄。 庄子早已经是草木皆兵,乡勇也好,军兵也罢,为了活下去,他们并肩作战。 “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王腾打马上前,嘴里道:“我是乡勇统领王腾,奉魏大人之命押运粮秣”。 “王统领,你可来了!”一名乡勇带着哭音,语调悲呛地叫了起来。 王腾叹了口气,“是我们来晚了”。 “大人,兄弟们死的好惨呀” 王腾大声表态,“兄弟们放心,只要有我王腾一日,我一定揪出凶手,为大家报仇雪恨!” “吱嘎嘎”,院门打开了。 张铁匠带着仅存的十八名乡勇迎了上来,“统领!” 王腾从每一名乡勇身前走过,“诸位兄弟,是我的错,是我错估了形势,中了贼人的奸计”。 “统领!” “魏大人已经在城中备好了酒宴,诸位都是大功臣!” 乡勇们寥寥无几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此时,张铁匠耷拉着脑袋,道:“统领,我没能看住丁贺,让贼人劫走了他……”。 “这怪不得你,谁也没想到真有贼人来劫人,你们能够保住盐货,这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 一名军中百户抱拳行礼,“此番兄弟们伤亡惨重,又丢了罪犯,若是大人追究起来,还请统领美言几句”。 “那是自然,放心吧,魏大人也好,易千户也罢,他们都是通情达理之人” 广灵百户松了口气,他早已经听说了,王腾是知县魏源的心腹,此事只要魏源不去追究,没人会跟军卫过不去。 只可惜,贼人太过强大,百户不敢惦记报仇的事情,否则的话,若能手刃仇敌,那才是真正爽快的事情。 当着众人的面,王腾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行人又休整了半个时辰,期间,乡勇、军户齐动手,将盐货、米粟搬上大车。 幸亏魏源一纸征令借调了五十辆大车,不然的话,乡勇们还得多运几次。 一路上,广灵军兵如临大敌,他们已经丢了人犯,可不能再没了粮秣。 乡勇虽然人数不多,却也聚拢在阵前,时刻保持警惕。 兴许是官兵严阵以待的阵势惊退了贼人,一路平安无事。 两个时辰之后,浩浩荡荡的车队来到了广灵城下。 城外已经有些入城的百姓,他们盯着车队,好奇无比。 车上到底装了些什么? “噗通”,忽然,一个粮袋跌落下来,露出了金灿灿的粟米。 “是粮食,这么多的粮食!” 百姓们惊呆了。 城门口的军兵早已经围了过来,“都让让,都让让,给车队让路!” 广灵卫早已经听说了,这一次攻打丁家庄,易千户也出了大力,也就是说,日后论功行赏,少不了他们的。 这可是俱有荣焉的事情,军卫们自然格外卖力。 城中,不少百姓已经闻讯而来,他们都想瞧瞧这难得的盛景。 几十车的粮食呀,什么时候广灵这么阔过? 有消息灵通之辈得意洋洋地散布自己的小道消息:“这粮食可都是丁家庄丁贺的”。 “丁家的粮食怎么运到了这里?” “蠢,丁贺私通蒙古人,被易千户抓了个正着,这粮食里面呀,还有丁贺走私的盐货!” 这不是打倒土豪的戏码吗? 大多数广灵百姓心中都有一个劫富济贫的想法,日子太平的时候,他们会将这想法压制到心底,可是,一旦生活困苦,难以生存了,他们就会将想法付诸实践。 这就是流寇的来历。 第五十四章 刺杀 广灵百姓不是流寇,不过,这却不耽误他们拍手称快。?要?看书 “丁贺坏事做尽,如今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真是苍天有眼呀” “谁说不是,你们还记得去岁干旱吗?县城都断粮了,可丁贺一粒粮食也没拿出来,若不是魏大人及时调来了粮食,大家都得饿死!” 提起过往,广灵百姓恨上心头。 如果丁贺没有死,这时候他也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相对于声名狼藉的丁贺,王腾在广灵口碑极佳。 “轰隆隆”,见头不见尾的车队越行越近。 “看见了吗?车前骑马的那个年轻人便是乡兵统领王腾,此番,他可是立下了大功!” “这么年轻,听说知县大人要给他升官呐” “之前流寇过境,就是此人击杀了王之臣” “嘶,如此年轻有为的少年郎是哪里人氏?” …… 百姓们对王腾指手画脚,议论纷纷,不过,话语间多是赞誉之词。 王腾置若罔闻,只是打马前行。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人群中,不少怀春少女已然春心萌动。 王腾年纪轻轻便有官职在身,只要不出什么问题,升官不在话下,这样一只金龟婿,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要?? 看书 出乎意料的的热闹呀,一夜间,整个广灵城好像都知道了王腾破获私盐大案。 这算是夸功游街吗? 王腾摇了摇头,他实在没有心思。 丁家庄一役,广灵乡勇的表现让人失望至极。 三十人扼守庄园,最终却被人杀的大败,这说明什么?说明乡勇们缺乏足够的胆气和能力。 对付一群家丁尚且如此狼狈,真要是对上了女真鞑子,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强军之路,任重而道远呀。 王腾明白,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介休范家是一个庞然大物,毁掉了丁家,范家绝不会视而不见。 只是,晋商第一的范家会如何反击? 正思虑间,王腾突然听到一声呐喊,“统领小心!” 顾不得多想,王腾一个鲤鱼打挺仰面躺在了马背上。 “噗”,箭矢擦着衣襟破空而过。 若不是王腾反应迅速,这一箭一定会射中小腹。 乡勇护甲匮乏,王腾身上只穿了一件皮甲,皮甲的防护力极差,真要是被箭矢射中,后果不堪设想。??? 要?? 看书 “有刺客!” “保护统领大人!” 黄虎心急火燎地冲了过来。 乡勇们乱作一团,道路两侧的百姓太多了,谁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刺客。 刺客一击不中,正要远遁而行,不曾想,第一时间察觉不妥的黄得功目光冷峻,竟然还了他一箭。 “嗖”,长箭破空而去,刺客努力躲避却怎么也避不开。 “噗!”箭矢入肉,刺客一声闷哼,加速离开了现场。 童一贯吸了口冷气,他看得清清楚楚,黄得功射中了刺客。 百步穿杨呀! 真他娘的够准,这比自己要强多了,童一贯很是佩服,“快,刺客中箭了,莫让他跑了!” 此时,黄得功已经疾冲而去,十多名乡勇紧随其后,他们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刺客碎尸万段。 好不容易才得了份乡勇的差事,倘若王腾死了,这差事说不定要黄! 这可是干系到一家老小能否过上好日子的关键,乡勇怎能不急? 负责街道安全的军兵完全惊呆了,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一起刺杀案。 受害者还是广灵的大功臣王腾,真要是让贼人得手,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闲杂人等退后!” “快去通禀千户大人!” 没有上司的命令,军兵不敢擅离职守,贸然抓捕刺客。 乡勇们乱糟糟的,陡然遭此变故,他们完全没了分寸。 没多久,章旺阴沉着脸冲了过来,“王统领如何了?” 黄虎怒目而视,险些破口大骂,很显然,他对军兵的反应很是不满,都让刺客潜到了这个地步了,军兵是摆设吗? 王腾知道黄虎的暴脾气,急忙说道:“有劳兄长挂念,贼人没有伤到我”。 话虽如此,王腾还是翻身下马。 待在马上,危险性实在太大。 不幸中的万幸,作为曾经的对手,章旺也不愿王腾出事,“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百户大人,刺客跑了” “跑了追呀,还愣着干什么?速速守住城门,抓捕刺客,严禁任何人出入,我这便通禀千户大人,请他定夺!” “喏” 得了军令,军兵们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留在原地,护住王腾,一部分前往城门口,通知城门卫,另外一部分在头目的统领下狂奔疾走。 必须抓住刺客,这是军兵的共识。 没多久,乡勇们来到刺客的藏身之处,刺客已经不见踪影,现场只留下一滩血迹。 看模样,刺客逃的匆忙,连血迹都没来得及处理。 只要封住城门,全城搜捕,刺客落网的可能性极大。 只是,贼人去了哪里? 知县魏源与千户易英正在衙门前谈笑风生,报捷文书已经写好了:广灵乡勇配合广灵卫破获了一起私盐大案,当场缴获私盐九百斤。 广灵县得了盐货、米粟,广灵卫得了军功,双方各取所需,可谓皆大欢喜。 正谈笑间,章旺急匆匆地到了县衙门前。 “魏大人,千户大人,城中出现了刺客,王腾王统领险些出事” 魏源瞪大了眼睛,“刺客?王腾如何了?刺客呢?” “刺客不知所踪,幸好,王统领平安无事” 好端端的广灵城怎么来了刺客?魏源怒发冲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辈,真是可恨”。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粮队的安全是由军卫负责的,王腾遇刺,易英也觉得颜面无光,“大人,当务之急是抓住贼人,以正典刑”。 魏源深吁一口气,道:“不错,速速封住城门,无论上天入地,本官都要揪出贼人!” 魏源是真的怒了,一直以来,王腾都是他的福将,若是让人刺杀得手,上哪里再去找一个这样的得力手下? 是谁?是谁如此猖狂? 第五十五章 独特的想法 魏源一声令下,整个广灵城动了起来。??? 军兵、乡勇编成一队,开始了拉网式的搜捕。 一时之间,偌大的县城鸡飞狗跳。 青皮、无赖遭了池鱼之灾,魏源已经下了命令,在抓到刺客之前,任何可疑之人都不得放过。 眼瞅着事情越闹越大,王腾将米粟、盐货交接完毕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县衙。 “魏大人!” 魏源搀起王腾,“你没什么事便好,贼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都敢行凶,你放心,本官一定揪出凶手,为你出一口恶气”。 王腾急忙劝阻,“大人,贼人已经中了一箭,我也没受伤,这事情便算了吧”。 魏源觉得难以置信,“怎么能算了呢?你是本官任命的乡勇统领,刺客对付你,这就是在藐视朝廷法度,本官岂能置之不理?” “大人,全城搜捕,劳民伤财,小人觉得不必如此” “喔?你有什么好法子?” “刺客已经受了箭伤,大人只要使人盯住各个医馆、药铺即可” 魏源有些不爽,“如此以来,岂不是让贼人小觑了我们?” “大人,军兵、乡勇已经辛苦了两天两夜,若是全城缉捕,他们怕是难以休息呀” 魏源皱起眉头,不管怎么说,乡勇、军兵都是立下大功的功臣。 如果因为抓捕刺客的缘故了众人的休息时间,说不定王腾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觉得刺客是谁派来的?” 王腾抬头看了看魏源,“小人不知”。 “说吧,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 “大人,小人觉得这是范氏的手笔” 魏源故作不解,“喔?此言何解?” “刺客对地形很是熟悉,黄得功带人追了几条街,贼寇就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说,刺客是广灵人?” 王腾无法确定,“倘若刺客不是广灵人,那他在城中便有同伙!” “所以你就开始怀疑范家了?” “除此之外,蒙古人也好,女真人也罢,他们都没有这等藏匿人群的本事” “丁家余孽呢?” “我已经问过了,丁家并没有善射的高手” 魏源觉得很有道理,“好,好一个范家,本官不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竟然还来找我的麻烦,王腾,你去将范家在城中的商铺查封了,顺便瞧瞧有没有刺客藏匿其中”。? ? “大人,查封商铺得有一个名目吧,咱们以何种名目呢?” “县城进了刺客,派兵驻守,这是为了保护商铺” 王腾笑了起来:“大人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呀”。 魏源显得意兴阑珊,“只可惜,本官位小职悲,不然的话,此番一定让范永斗吃不了兜着走”。 王腾明白魏源的意思,即使抓住凶手,此事也不可能牵连到范永斗身上。 毕竟,一个知县的能量太小,就算加上魏源身后的卢象升也都不过范永斗背后的利益集团。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 易英觉得很是晦气,好不容易与魏源谈妥了条件,双方达成一致,谁曾想,半路间杀出一个刺客,险些杀死了王腾。 现在倒好,好端端的一场酒宴无疾而终,所有人都忙着搜捕刺客。 正心烦意乱的时候,军兵来报,“大人,王腾王统领来了”。 “喔?快快有请” 须臾,王腾来到易英跟前,“千户大人”。 “快快免礼,刺客可曾伤着你?” “托大人的鸿福,小人毫发未损” “真是虚惊一场呀,听说你被刺客袭杀,魏大人怒发冲冠,恨不得掘地三尺,由此可见,在魏大人心中,王统领份量极重呀” “大人言重了,魏大人只是气恼贼人不知死活罢了,如今因为我的缘故竟然连累兄弟们辛苦,实在是过意不去” “这是哪里话,刺客公然行凶,这是在打我的脸,如果让他逍遥法外,我这张脸朝哪里搁?” 王腾哑然失笑,“大人,我刚才魏大人那里回来”。 “喔?魏大人是怎么说的?” “魏大人本想全城搜捕,不过,小人觉得劳民伤财,便给大人出了个主意” “喔?什么主意?” “刺客中了箭伤,应该跑不远,只要我们盯住所有看病拿药的地方,刺客一定插翅难逃” 易英眼前一亮,“好主意,魏大人的意思呢?” “魏大人同意了,他让我转告千户大人,兄弟们这些日子很是辛苦,是时候好些歇歇了,一旦事了,他会设下庆功宴,款待诸位” 不知不觉间,易英松了一口气,“魏大人仗义,我易英也不能跌份儿,王统领,你且回去通禀魏大人,只要有我在,贼人绝对出不了城门,十日之内,若是贼人外逃,拿我是问!” 这就等于立下军令状了,王腾哪敢应下,他笑道:“千户大人说笑了,依我看呐,无需三日,贼人必定落网”。 易英觉得纳闷,广灵县城虽然不大,却也不是三日就可以搜完的。 现在连搜捕都停了,官府除了守株待兔之外,还有什么可行的法子? “王统领为何如此笃定?” “我有一个办法,只要行得通,说不定连一日都不用” “喔?计将安出?” “千户大人可曾知道县内谁家有犬?” “什么?” “我想找一只看家护院的良犬” 易英摸不着头脑,“巧了,我家里就养了一条黄犬,不过,此犬甚是凶悍,只怕帮不了你呀”。 王腾不以为意,“无妨,成与不成,试试再说”。 “怎么试?” “大人只要让人将狗带到刺客逃窜之地即可,成与不成,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易英满腹疑惑,当下利落地应承下来。 王腾并没有将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易英身上,他已经让黄虎在城中悬赏:家中有犬之人,皆可到如意楼一试。 如意搂就是刺客袭击王腾的地方,现在那里已经被官兵重重围住。 不过,这一点自然难不住易英和王腾。 等了没多久,易英家的黄狗便到了。 “千户大人,我听说,古代有一种神犬,可以辨清气味,现在,地上有贼人的一摊血迹,如果黄犬可以嗅出来,并找出刺客,它可就立了大功” “什么?还有这典故?”易英觉得难以置信。 第五十六章 荒谬的法子 易英的诧异不无道理,在草原上,蒙古人、后金人豢养的猎犬可以搏杀猛虎,追踪猎物,可是,到了关内,再凶猛的猎犬也只会成为达官贵人的镇宅利器。? ? 要看??书? 环境的不同,影响了人们对狗的需求。 狗是没有错的,易家的黄狗从未经过训练,结果毫无意外,闻到血腥味后,它只是吠了一声,没有任何狂躁不安的表现。 王腾叹了口气,靠狗来破案追踪,果然不是件容易事。 这狗真能抓到刺客? 自家的大狗在眼前晃来晃去,易英不无期待地问道:“如何?” “不成,这狗不懂追踪,怕是抓不到贼人” 易英有些失望,“那该如何是好?”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来的狗太多了,非但抓不到贼人,还会扰乱猎犬的嗅觉,黄得功,我让你打听猎犬,可有消息?” 黄得功摇了摇头,“城中猎户极少,他们豢养的猎犬只懂得扑杀猎物,不懂得追踪”。 王腾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再找不到刺客,王腾只能带着人马封了范家的店铺。 那样一来,矛盾可就激化了。 非到万不得已,王腾不愿出此下策。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王腾在酒楼中等了半个时辰还是没等到任何消息。 期间,秦师爷来了一趟,他对王腾暂缓查封一事表示了赞赏,“王统领,大人升官在即,在这风口浪尖的关头万万不能出了差错,那范家商铺事关重大,一旦查封,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你没有盲目听命,这是好事,我相信大人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王腾愁眉不展,“可是,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呀,魏大人等了这么久,说不定就等着查封范家商铺的消息”。 “无妨,大人那里我去分说,他一定会明白你的一番苦心” 王腾不置可否。 秦师爷又道:“只是,如此以来可就委屈你了”。 王腾信誓旦旦地表态,“师爷放心,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楚”。 秦师爷很是欣慰,“那便好,大人果然没有看错你”。 又聊了一会儿,秦师爷告辞离去,酒楼上只剩下王腾以及一众乡勇。 易英早就离开了,听说要查封范家商铺,他避之不及。 王腾郁闷至极,好端端的怎么碰上了刺客? 原本乡勇可以好生休息一番,现在可好,只能继续辛苦。壹看书 ? 长夜漫漫,何时才能入眠? 正思虑间,一名军兵来报,“王统领,楼下来了三名男子,他们说有要事求见”。 王腾打起精神,“让他们上来吧”。 “喏!” “噔噔噔”,一阵脚步声传来,没多久,三名男子出现在王腾面前。 “我等见过王统领” “起来吧,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情?” “数日之前,王统领在城中救了我们一命,我们三兄弟一直找不到机会报答,今日听说统领遇刺,需要猎犬,我们三人便来一试” 王腾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认出了赵氏三兄弟,“原来是你们呀,猎犬呢?” “在这里”,说罢,赵山牵出了一只黑犬。 出人意料的是,黑犬长得并不高大,兴许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它恹恹的,看上去没有精神。 王腾皱起眉头,“你们用这黑犬找过东西吗?” 赵山连连颌首,“大人放心,我们赵家庄的猎户在方圆百里赫赫有名,你别看这黑犬不起眼,鼻子灵的狠”。 其余二人虽未说话,可是,他们希翼的目光还是说明了一切。 也罢,用狗来找刺客,原本就荒谬的很,现在又来了个更不靠谱的狗,王腾也只能捏鼻子认了,“那里有一摊血,你们让黑犬闻闻”。 赵山兴奋地应承下来,在他的指点下,黑犬很快嗅到了血迹,“呜呜”。 有戏! “大人,黑犬闻到了” “让它试试,别急!” “好嘞”,赵山很是兴奋,如果真能帮到王腾,他们三兄弟也算报答了王腾的大恩。 黑犬得到寻人的指令后并没有停留多久,它很快来到了窗台,看模样,贼人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窗台下是一条小道,黑犬走走停停,又钻进了一个花园。 王腾大喜过望,看模样这黑犬真能寻人。 “来人呐,快跟紧了” “喏!” 跟着猎犬寻人,黄得功等人觉得古怪的很,不过,这时候没人多嘴,只要能够找到刺客,就算钻狗洞也认了! 一处昏暗的院落中,一名男子阴沉着脸破口大骂,“该死的混账,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呀!” “别嚷嚷,魏源随时有可能全城搜捕,真要是到了那时候,我们也保不住你” “哼,入城之前范管事对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魏源在广灵城的声望如日中天,便是范管事也不敢太过放肆” “不行,我要出城,我总觉得这城中不安全” “晚了,已经出不了城了,易英与魏源勾结起来,封闭了城门,你这时候出城,就是在自投罗网” “妈德,老子命都要没了,还怕什么?” 范氏家仆吸了口气,道:“余兄,稍安勿躁,范氏绝不会对你不管不问的”。 “伤药呢?老子出生入死,到现在连个医馆都不敢进!” “魏源已经派人盯住了各大医馆,谁去取伤药,谁就是疑犯,这时候,谁敢暴露?”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行?” 范氏家仆露出危险的目光,似乎在考虑这句话的可行性。 刺客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余兄在害怕什么?” “你要杀人灭口?” “余兄多虑了,我们范氏何曾做过这等没品的事” 刺客持剑在手,不敢有丝毫大意:“留下银子,你可以走了”。 “余兄伤势未愈,若是遇上官府的人,只怕没有一战之力吧?” 刺客眯起眼睛,“不劳你费心,便是死,我也会拉一个垫背的”。 “余兄,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范管事为你准备了一处藏身的地方,你且随我来” 刺客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哪里也不会去”。 “可是范管事……” “这里如此隐秘,只要你们不曾泄露消息,谁能找上门来?” 第五十七章 给你一次机会 人心隔肚皮,范氏接二连三的表现已经完全触怒了余姓刺客。?? 豪门大族的人果然信不得! 什么城门封禁,医馆闭门,这都是掩人耳目的说法,余姓刺客绝不相信堂堂介休范氏连一点伤药也搞不到。 非不能,实不愿也! 若非身上有伤,刺客早已经远走高飞,哪里需要仰仗范氏鼻息? 破旧的院内,气氛尴尬起来。 范氏家仆确实报有杀人灭口的目的,只是,余姓刺客太过警觉,根本不给他下手的机会。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一旦军兵去而复还,再一次检查到这里,刺客十有**会落网,但了那时候,谁能保证对方会信守承诺,只字不言? 对于危险,范氏一向秉承消灭于萌芽之中的做法。 只有死的人才会永远地保守秘密。 “呛啷”,刺客抽刀在手,他冷冷地注视对方,意思不言而喻,想要我的命,拿命来换! 刺客对危险性最为警觉,范氏家仆的敌意早就引起了他的警觉。 范氏家仆并未动手,只是叹息道:“余兄,何必如此呢?” “你走吧,刺杀失败,是我余象学艺不精,订钱我也不要了,自从以后我与范氏两不相欠” 不到万不得已,余象不敢与范氏彻底翻脸,这是独行刺客的悲哀。?? 范氏家仆摇了摇头,他慢吞吞地拾起一根木棍,道:“余兄,如今你身负箭伤,还是我的对手吗?” 余象脸色大变,黄得功射来的那一箭确实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来吧,让我试试范氏刀客的高招!” 范氏家仆并没有急着动手,他知道,余象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多半只有一击之力。 与其冲上去与其拼个你死我活,倒不如等着他自己力尽而亡,到了那时,轻松取了他的性命便是! 余象又急又怒,他没想到范氏竟然派来如此心狠手辣! 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刺客藏身的所在距离酒楼不过五百步,黑犬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找到了这里。 “这贼子真是胆大,竟然躲在这么近的地方!” 王腾颇为感慨,事发之后,军兵已经找遍了附近的院落,为何没发现贼人? “刺客一定有同伙!” 黄得功涨红了脸,一箭射伤刺客之后,正是他一路追捕,谁曾想,贼人钻了几个巷口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现在,若不是赵氏猎犬,谁能想到贼人就在这里? 顾不得多想,王腾已经下令:“黄得功,你带人守住后院,其余人等随我冲锋”。 “得令!” 没有多余的呐喊声,王腾带着乡勇疾冲而入。 院中,失血过多的刺客已经按捺不住,他冲上前与范氏刀客厮杀作一处。 “铿铿铿”,腰腹受伤之后,刺客完全不是刀客的对手。 眼瞅着再来几个回合,刀客就要大获全胜,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王腾出现了。 “住手,大明广灵乡勇在此,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明晃晃的几十支火把将庭院照的恍如白昼。 刺客、刀客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为什么官军会去而复还,而且还来得这么快。 这可如何是好? 电光火石间,范氏刀客退到安全位置,他微微拱手,抱拳笑道:“诸位官爷终于来了,此獠胆大妄为,竟敢白日行凶,我遇着之后,此獠还花言巧语,诱骗于我,幸好,诸位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刺客完全惊呆了,他破口大骂道:“范氏狗贼,拿命来!” 刀客顺势躲避,不经意间便来到了墙角。 想逃? 王腾勃然大怒:“都给老子住手!” 刀客也好,刺客也罢,二人看上去都非良善之辈。 如果是良善百姓,谁会半夜三更在这里捉对厮杀? 破获私盐大案之后,乡勇们又累又疲,眼瞅着可以在城中好生休息一番,谁曾想,竟然又冒出一个刺客。 王腾已经恨极了二人,如果他们依旧不足死活,乡勇一定会痛下杀手。 “想活命者,弃械投降!” 投降? 开什么玩笑! 刀客置若罔闻,他是范氏之人,如果落到王腾手中,对范氏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此地不宜久留,趁着夜色离开,谁奈我何? “咚”,刀客一跃而起,他试图翻越院墙,逃出此地,谁曾想,黄得功就侯在外头。 就在刀客待在半空中无处受力的时候,黄得功一枪刺出,“噗哧”,刀客肩部受创,踉踉跄跄跌倒在地。 “你!” “哈哈,杀的好”,刺客畅快至极,“王腾是吗?我便是今日袭杀的刺客,你们速速抓了此人,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乡勇们一拥而上,将刀客、刺客一一拿下。 刺客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没有反抗,很是配合,反倒是刀客语出威胁,“王腾,放了我!” 王腾一刀鞘抽了过去,“啪”,血花飞溅。 “都做了阶下囚还敢如此猖狂,实在是可恶!” “你敢打我!” 一直以来,刀客仗着范氏的身份作威作福,何曾受过这等折辱? 王腾不屑一顾,“杀了你又如何?难道范永斗还能为你报仇不成?” 刀客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料到王腾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直呼范永斗的名讳。 山西百余万军民,谁不知道范永斗是晋商第一人? 王腾到底有何依仗? 刀客极为不甘:“惹恼了范氏,王腾,你死定了”。 王腾微微一笑,对着刺客说道:“你有一个活命的机会,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听”。 刺客瞪圆了眼睛,“洗耳恭听”。 “一会儿到了县衙魏大人那里,你便说此人是刺客,你是协助抓贼的百姓,如何?” 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如此以来,找了替死鬼,刺客自然可以活下去。 强忍着心头的激动,刺客咬牙说道:“我如何信你?” 王腾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相信,信与不信无妨,你只有一次机会”。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只是觉得介休范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仅此而已” 第五十八章 借刀杀人 范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句话太它妈爽了! 余象再不犹豫,他咧嘴大笑:“说的没错,介休范家皆鼠辈!王统领,我这条命是你的了”。要看书 自己成了刺客? 范家的人是鼠辈? 这个世界怎么了? 范氏刀客惊呆了,“你们疯了,东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腾笑了笑,“不劳你费心了,壮士还不动手?” 第一句话是对范氏刀客说的,第二句话,很显然是说给余象听的。 余象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它娘的竟然成了壮士,不过,动手干嘛? 黄得功看着发呆的余象气不打一处来,“傻了吗?你是杀贼的壮士啊,现在正是你立功的时候!” 余象瞪大了眼睛,还可以这么做! 城里人真会玩!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再扭扭捏捏就没意思了。 余象捡起长剑,试探性地走到刀客跟前。 乡勇们并未阻拦,不过,这却吓坏了刀客,他惊恐地叫道:“你要干什么?” 余象叹了口气,“不是我对不住你,是范氏先对不住我!” 说罢,余象一剑刺出,了结了刀客的性命。 直到死,刀客都是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会死在刺客手中。要看书 自己明明是来杀人的,怎么反倒被人杀了? 贱人,死不足惜! 适才还摆出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现在却是我活了下来! 余象隐隐有些快意 这一切,多亏了王腾! “王统领,能够手刃此獠,在下感激不尽”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 “范氏阴险毒辣,他们可能还会派出刺客,还请统领多加小心” 王腾不以为意,“他们敢来,我就敢取他们性命”。 好大的口气,余象觉得王腾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介休范家岂是寻常人家?惹恼了他们,指不定对方会怎么报复呢! 不过,当着王腾的面,余象不敢多言,只得换了话题,问道:“王统领,刺客已经授首,不知接下来我该如何行事?” “一事不烦二主,刺客身上有箭伤,你瞧瞧它在哪里” 余象是真正的刺客,逃窜之前,他被黄得功射了一箭。 眼下,王腾想要弄假成真,自然需要给刀客来上一箭,否则的话,到了有心人眼中,这就是破绽! 不就是搞出箭伤嘛,多大点事儿! 余象借了根箭矢,“噗哧”一声狠狠地捅进了刀客的腰腹。?要?看书 幸亏刀客早已经死绝了,否则的话,说不定会痛的叫出声来。 下手狠辣,倒是个人物。 王腾一直盯着余象,他相信,亲手杀死范氏刀客之后,对方已经没了退路,“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余象本以为自己活不过今夜,可是,从王腾口中他却听出了希望,“统领,你不杀我?” 王腾笑了笑,“刺客已经死了,我杀你作甚?” 绝处逢生! 可以活着的话,谁想去死? 余象跪伏在地,叩首道:“多谢统领不杀之恩,您的大恩大德,小人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 “起来吧,你还有伤在身” 余象又磕了几个头,方才说道:“如果统领不嫌弃,小人想随扈在你的左右”。 开什么玩笑? 将一个刺客放到身边,这是笑话吗? 黄得功、黄虎齐声拒绝:“不可!” 余象很是尴尬,他知道,在知情人心中,他依旧是那个试图刺杀王腾的刺客。 范氏刀客虽然死了,可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做法。 覆水难收,余象射出了志在必得的一箭,乡勇们不去杀他,已经很是难得了,现在,他竟然想留在王腾身边,这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戒心,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次刺杀? 众人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王腾却愿意给余象一个机会,“连番厮杀,军中缺员严重,你若想留下,不如先去军中,做个乡勇吧”。 余象大喜过望,“多谢统领,小人一定尽心尽力,为统领效命”。 黄虎很是不满,“统领!” 王腾不以为意,“还愣着干什么?带着刺客的尸首,一起去衙门报功!” “统领,此人是个祸害呀”,黄虎终于吼出声来。 王腾不以为意,“我不是没受伤吗?” “那也不成,谁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王腾知道,如果不将事情讲明白,黄虎等人绝不会接受余象。 “余象,你将事情的经过讲一遍” 余象缓了口气,急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小人原本在蔚州讨生活,两日之前,范氏管事以家人为威胁,逼我出手杀人,介休范氏手眼通天,我惹不过他们,只得从命,谁曾想,到了广灵,我才知道的王统领声望极佳,我想收手,可是,范氏的人就在不远处盯着,无奈之下,只得射了一箭,幸好,王统领吉人天相,平安无事”。 黄得功“哼”了一声,“你可知道你那一箭险些取了统领的性命?” 余象涨红了脸,“我欠统领一条命,统领随时可以来取!” “你杀了范氏的人,难道不怕他们报复吗?” 余象犹豫了一番,道:“失手之后,范氏一直想杀人灭口,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没一个好东西,既然横竖都是死,我又何必怕他们?” 王腾深以为然,“说得好,你替我杀了范氏刀客,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刚才你说你的家人正在蔚州,你打算怎么救他们?” “如果统领准许,我想回蔚州一趟” “你身上有伤,可以远行吗?” “无妨,今夜趁其不备,还有机会救人,不过,过了今夜可就难了” 王腾微微颌首,“黄虎,你带他出城,给他一贯钱”。 “统领!” “去吧” 黄虎觉得王腾是在放虎归山,像这等刺客,杀了也就杀了,何必整这么多事情出来? 不过,王腾毕竟是统领,黄虎虽然不爽,却还是依言施为。 “哼,这是伤药,这是银子,你走吧!” 余象很是感动:“统领今日之恩,小人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不必报答,刚才我已经说了,你我两不欠,如果你不想回来,只要离开山西即可,我相信范氏应该不会缠住你不放” 余象再不多言,抱拳告辞而去。 第五十九章 首鼠两端 夜风呼啸而过,借着明晃晃的火把,王腾觉得大家瞧他的脸色不对,像是在看个傻子。?要?看书 我像个傻子吗? 不就是一两银子嘛! 王腾笑着摇了摇头,“魏大人应该等急了,咱们去衙门吧”。 黄虎叹了口气,“妇人之仁”。 黄得功倒是没说话,不过,瞧他的模样也是一脸的不爽。 这世道,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像王腾这种心地良善之辈,注定要吃亏。 不过,众人虽然不爽,却还是带着刀客的尸首准备离开。 一行人刚刚离开院落,对面的街道上就来了一群打着火把的军兵。 这半夜三更的,会是谁呢? 乡勇们停下脚步,严阵以待。 没多久,易英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本官是广灵卫千户易英,王统领可在这里?” 王腾松了口气,“千户大人,我在这里”。 乡勇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早有军兵发现了不妥。 易英不无期待地问道:“刺客呢?” “刺客已经死了” “死了好,死了好”,易英连连庆幸。 若是刺客活着,说不定会供出幕后主使,到时候易英是去拿人呢?还是置若罔闻? 易英的反应落在王腾眼中,他不禁心中感慨,这个千户大人还是靠不住呀! 幸好,此时范氏没有步步紧逼,不然的话,谁知道易千户会作出什么事情! 首鼠两端之人,可以利用,但却不可以推心置腹,王腾心中有数,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千户大人也是为刺客而来?” 易英满脸正色,“不错,我听说贼人可能藏身在此,便带着人马前来助阵,谁曾想,王统领已经抓到了贼人”。? “有劳千户大人挂念,其实,杀死贼人的另有其人,我也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喔?竟有此事?”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贼人临死前已经承认了刺客的身份” 易英觉得有些蹊跷,“刺客在哪里?” “来人呐,给千户大人瞧瞧” 须臾,一具死不瞑目的尸首出现在易英面前。 易英皱起眉头,此人的面目隐隐有些熟悉。 可是,究竟在哪里见过? 易英怎么也想不起来。 王腾似笑非笑,“千户大人认识这贼人?” “啊?不认识,当然不认识” “如果不认识的话,我们还是到县衙交给魏大人处置吧” “如此甚好,甚好” 双方统领达成一致,当即将人马合二为一,兴冲冲地往县衙而来。 ? 不管怎么说,抓到了贼人,对军兵来说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他们不需要挨家挨户的搜捕刺客了。 这几日的合作,不少乡勇已经与军兵混得十分熟稔。 如不是有军纪约束,说不定已经有人勾肩搭背去了酒肆。 饶是如此,气氛也是十分的热烈。 近百支火把将街道照的恍如白昼,这么大一股阵仗早就引起衙内官员的注意。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马?” 守在门口的衙役两股战战,赵县丞死后,与他友善的衙役尽数被捕,如今留在衙门的多是些新人。 “快去禀报魏大人” 就在衙役们手忙脚乱的时候,秦师爷已经闻声而来,“何事如此惊慌?” “师爷,你来的正好,你看,门外来了这么多人马!” 乍一看去,灯火连天,确实有些骇人,不过,秦师爷见惯了风雨,自然不会被这阵仗吓到,“怕什么?这里是县衙,赵县丞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谁敢不知死活?” 话虽如此,可是,衙役们还是怕呀。 那一夜,虽然赵县丞来的突然,可是,守在县衙的却是广灵卫的军兵,衙役并没有参战。 如今,军兵都已经撤走了,真要是有贼人杀过来,仅靠这十多个新手,如何挡得住? 秦师爷也意识到衙内太过空虚了,有必要增加一些护卫。 只可惜,大队人马已经到了近处,这时候再去招募人手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就在秦师爷也有些紧张的时候,“咚咚咚”,一名乡勇大步而来,“劳烦诸位通秉一声,易千户、王统领联袂拜访” 原来是自己人! 虚惊一场的秦师爷皱起眉头:“尔等连夜入衙,所为何事?” “回师爷,喜事呀,王统领捉到了白天行刺的贼人” 秦师爷大喜,“喔?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贼人的尸首就在后头” 秦师爷唤过一名衙役,吩咐道:“你速速通秉魏大人,便说刺客已经落网,易英易千户与王腾王统领已经到了县衙”。 “得令” 衙役匆匆而去,秦师爷整了整衣衫,好整以暇地侯在门前。 县衙门口,两盏气死风灯随风摇曳。 隔着老远,王腾就看到了秦师爷,“师爷,深夜叨扰,罪过至极呀”。 秦师爷笑了起来:“统领何罪之有?抓了刺客,这是大功,我已经派人通秉了魏大人,咦,易千户也在呀”。 “秦师爷” “二位,请吧,入衙详谈” 王腾、易英微微颌首,他们将各自麾下遣散,只留了两人搬运尸首。 辛苦了这些时日,魏源又累又疲,今夜,刚刚睡着,谁曾想又被衙役吵醒。 “什么?刺客落网了?” 魏源一惊而起,他匆匆穿上便服,直往签押房而去。 行至半途,正好遇见了王腾一行。 “魏大人!” “免礼免礼,贼人呢?” “贼人已经死了” 魏源皱起眉头,“死了?这贼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刺杀王腾?” 众人连连摇头。 魏源深恨贼人扰了今日的酒宴,当下狠声说道:“持械行凶,此人死不足惜,明日悬尸城外,以震宵小!” 易英吓了一跳,悬尸城外,这可是了不得的手段。 真要是被谋后主使看到了,只会觉得**裸的羞辱。 看来,魏源是真的怒了。 易英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掺合这浑水了。 魏源身后有卢象升撑腰,易英背后可没有大佬。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例子数不胜数,易英可不想成为倒霉的池鱼。 不行,得想个由头离开。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匆匆应付了几句,如坐针毡的易英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第六十章 范氏的不屑 子时刚过,正是困意上涌的时候。 魏源强打起精神,宽慰道:“王腾,你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就算刺客死了,我也会找出幕后真凶!” 王腾做感激涕零状,“大人知遇之恩,小人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一二!” “哪有什么知遇之恩,你的一切都是自己双手博出来的,就算没有我,你也会飞黄腾达” “大人说笑了,小人没读过书,能够统领一队乡勇,这已经是大人用心栽培了,至于飞黄腾达,小人想都不敢想” 魏源摇了摇头,“易千户已经走了,秦师爷也不是外人,在我们跟前,你不必如此拘束,区区一个乡勇统领算什么?过不了多久,你就是广灵巡检!” 乡勇统领只是个无品无级的临时工,广灵巡检就不同了,那可是县级的公务员。 王腾虽然对大明的官职不甚了解,可是,前些时日他已经从他人口中得知了巡检的职责。 大明巡检司负有缉捕盗贼、镇压寇乱、稽查商旅、打击走私的重要职责,这相当于后世里工商局、交通局、公安局的结合体。 如果真能做了巡检,对王腾而言,无疑于一个巨大的起步! “大恩不言谢,大人之恩情,王某铭记在心!” 魏源很满意王腾的态度,“不过是一个巡检罢了,只要你尽忠职守,便是再进一步又算得了什么?” 王腾又是千恩万谢。? ? 读书人都好面子,魏源自然不例外。 王腾吹捧了几句,魏源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不过,好在他没有昏了头脑,记得还有要事,“刺客如此狡猾,易千户搜了几个时辰都没有下落,你怎么这么快就将他揪了出来?” 王腾笑道:“之前在草原上我见识过女真人的猎犬,它们鼻子灵的很,几里开外的猎物都能闻得到,于是我就琢磨着,为什么不用猎犬找出贼人?刚开始,试了几只狗一无所获,后来,赵氏三兄弟送来了一只黑犬,就是跟着它,我才找到了贼人”。 一只狗也能破案? 魏源很是好奇,“这黑犬倒是神奇,有机会本官倒要见识见识”。 王腾不置可否。 堂堂大明知县自然不可能屈尊见狗,自己如果当了真就成了傻子。 好在魏源没有继续狗的话题,他又问道:“贼人可有同伙?” “我带人赶到的时候,贼人正与一名剑客捉对厮杀” “哪里来的剑客?” 王腾觉得有必要告诉魏源真相,否则的话,如果有人偷偷告诉了魏源,只会横生波折,“大人,小人自作主张,做了一件荒唐事,请大人责罚”。 王腾如此正式地请罪可是极为罕见的,魏源皱起眉头,“你贪墨了银子?” 王腾吓了一跳,查抄丁贺府邸的时候,他确实藏匿了一些金银,天晓得魏源怎么会知道? 不能承认呀,必须岔开话题! “大人,小人放走了真正的刺客” 魏源最恨他人欺骗,他强忍着怒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衙门中的尸首又是谁的?” “大人,今日刺杀,范氏便是幕后主使” “什么?又是范氏,贼子好胆!” “小人觉得,此时不宜与范氏撕破脸,不过,出些损招让他们丢丢颜面却是无伤大雅” “你倒是说说,你出了什么招数” “我找到贼人的时候,范氏正忙着杀人灭口,于是,我帮了刺客一把,让他反败为胜,杀了范氏刀客” 魏源眼皮一跳,“借刀杀人?好手段”。 “刺客杀了范氏门人,势必难容于范氏,小人觉得,与其将他杀了,倒不如留下他,给范氏添乱” “哼,所以你就想出鱼目混珠之策来欺瞒我?” “大人,小人绝无此意,小人只是想羞辱范氏,试想,如果范氏之人一觉醒来,发现他们的刀客正被大人悬首示众,他们会如何惊恐?” 魏源不禁露出会心一笑。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即羞辱了范氏,又让他们挑不出刺来。 看不出来,王腾还有些急智。 魏源心中对王腾的评价又增添了几分。 这些时日,范氏已经彻底触怒了魏源。 只可惜,魏源动不了范氏的根本,否则的话,他一定会将范氏连根拔起! 与范氏的所做作为相比,王腾做的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算了吧,范氏目中无人,你替我教训教训他们,这也是可以接受的,不过,切记,下不为例” 王腾抱拳作揖,“小人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 “哼,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再也没有了,这一次也是事情紧急,否则的话,说什么也得遵从大人的命令” 魏源懒得驳斥,“好了,天色已晚,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带着乡勇好生休整吧,至于犒赏一事,明日再说”。 言多必失,王腾巴不得早些离开,“喏!” 抓了刺客,魏源心事尽除,王腾离开之后,他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 至于王腾,天生劳碌命,半夜三更回府之后他又安排一众乡勇睡下。 直到丑时,也就凌晨两点的时候王腾才得了空闲。 躺在床上,往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从穿越到现在,总计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王腾却经历了常人一辈子也难以经历的事情。 女真、流寇、地方豪强,这三方势力在明末历史上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如今,王腾已经与他们有了初步接触。 接下来,剧情会如何发展? 王腾自己也猜不透。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腾昏昏入睡。 这一夜,王腾、魏源都睡了一个好觉,可是,范氏在广灵城的执事却怎么也睡不着。 派去灭口的刀客一去不复返,连个音信都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多久,一名范氏帮闲带来了确切的消息:“执事大人,余象死了”。 “死的好,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范一刀呢?” “范一刀杳无音讯,小人只听说王腾带了具尸体回到了县衙,那知县魏源还说要将尸首悬门示众” “哼,杀鸡儆猴吗?不过是书生手段罢了!” 言语间,范氏执事对魏源多有不屑。 第六十一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 三十年前,介休范氏不过寻常商家,并不算大富大贵之家。 可是,三十年后的今天,范氏已经成为大明赫赫有名的大商人。 作为范氏在广灵县的代言人,范执事瞧不起魏源是因为对方一直没有什么出色的政绩。 也就是最近几个月魏源才靠着剿匪立下功劳,否则的话,魏源在知县位置上说不定要一事无成。 这样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县官又什么可怕的? 范执事不认为谁能杀了范一刀。 眼下,余象既然“死”了,那便说明范一刀没出什么事情。 说不定完成任务的范一刀是溜到哪里快活去了。 想到这里,范执事放宽了心,回到后宅与小妾嬉戏去了。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范执事的房门便被人拍的“嘭嘭”作响。 范执事勃然大怒,“作死呢?什么事!” “执事,大事不好,出大事了” 范执事激灵灵打了个寒碜,“什么事?“ “范一刀被吊到了城门口!” “什么!”范执事一惊而起,胯下不雅之物晃晃荡荡,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惊讶。? ????? 小妾不依不饶,“老爷,冷”。 “滚!” 范执事早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如果范一刀真的出了事,魏源会不会接着出手?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小妾蜷缩在榻上,再不敢多言。 匆匆披了件衣物,范执事打开房门,他强忍着惊慌,嘴里道:“你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说给我听”。 小厮脸色苍白,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今日一早,我便想找些相熟的人打探消息,谁曾想,东城的张三告诉我,城门口吊了一个人,据说是昨日的刺客,一开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余象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当我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我才发觉,那人不是余象,而是范一刀!” 怎么会这样? 范执事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昨夜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张三有没有说其他的事情?” 小厮拍了拍脑袋,忽然叫道:“对了,张三还说日落时分,王腾曾经悬赏寻狗,好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范执事见多识广,“王腾是要借狗寻人?” 小厮不敢作答。 范执事吸了一口冷气,“难道说,昨日范一刀就被王腾捉了?那余象又去了哪里?” 昨夜余象走的隐蔽,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要?看 ??书 因而,范执事虽然猜得**不离十,却没有详实的证据。 不过,对于范氏而言,猜疑足以成为一条理由。 “来人呐,随我去县衙走一遭!” “执事三思呀,据说,范一刀是被当作刺客挂在城门口的,您若是去了县衙,万一魏源血口喷人,又该如何行事?” 范执事不屑一顾,“他敢!区区一个知县能奈我何!” 小厮还要多言,却被执事赶到了一边,“无胆鼠辈,留在家中等候消息”。 小厮无奈,只得留下。 广灵作为张家口重要的中转站,地位极为重要。 为了掌控这处战略要地,范永斗既扶持了丁贺做生意,又在城中建了商铺。 能够掌握介休的商铺,范执事自然有他的能力。 不过,范执事过惯了指手划脚的日子,浑然没有意识到,如今的魏源早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魏源了。 “咚咚咚”,县衙门口的鸣冤鼓骤然响起。 “何人鸣鼓!” 范执事挺身而出,“是我!” 衙役认出了范执事,“大人正在后衙休息,不知执事何事击鼓?” “我要面见魏大人” “大人一夜未眠,丑时方才睡下……”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魏大人拿了朝廷的俸禄,难道却不为民作主吗?” 这句话何其诛心? 衙役们顿时惊呆了,有终于魏源之人勃然大怒,“范执事好大的胆子,竟然非议朝廷命官”。 “哼,你又是哪里来的杀才,信不信我扒了你的号衣” 衙役又惊又怒,“县衙重地,岂容尔等放肆!” “我有要事需要面见魏大人” …… “轰隆隆”的鼓声震醒了犹在酣睡的魏源,他急急穿戴整齐,来到前衙,“何人在击鼓鸣冤?” 范执事微微拱手,“见过魏大人”。 魏源故作不识,“尔是何人,为何见官不拜?” 范执事张了张嘴,“大人,我是范氏执事”。 “可有功名在身?” “没有” “没有功名还敢如此放肆,来人呐,教教他大明律是如何写的” 魏源一声令下,当即有两名衙役冲到前衙,按倒了范执事。 “放开我,魏源,你敢打我?” 魏源不屑冷笑,“大明律,藐视朝廷,咆哮公堂者,重打十大板,还不动手!” 衙役们抡起杀威棒,“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一开始,范执事还能破口大骂,可是,到了后来,他就只顾着喊痛了。 稍稍出了口恶气,魏源神清气爽,“范氏,你且说说为何击鼓,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官绝不轻饶!” 范执事冷汗淋漓,“魏大人,我且问你,城门口挂的那尸首是何人?” 魏源心头暗笑,“自然是白日行凶的刺客”。 “那是我范氏马夫,怎么成了刺客?魏大人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昨日刺客袭杀王腾,却被乡勇射了一箭,正中左腹,如果城门口那人不是刺客,为什么他左腹也有箭伤?你且说说,为什么这么巧?” 范执事憋屈无比,他如果知道为什么就不来找茬了。 “魏大人,我家东主不日即返,到时候,希望你能给他一个说法” 魏源不怒反笑,“你家东主是御使还是钦差?我为什么要给他一个说法?我且问你,城门之人果真是你范氏之人?” 范执事重重颌首,“不错,千真万确”。 魏源放声大笑,“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来人呐,查封范氏商铺,擒下铺内所有人员”。 “魏源,你疯了!” “范执事,是你疯了吧,刺客白日行凶,数千百姓亲眼所见,今日你来为他鸣冤,难不成你是幕后主使?” 第六十二章 范永斗的决心 幕后主使? 完了,中了魏源的诡计了。 范执事这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本以为魏源是只羊,谁知道他却是只狼! 这么多年,范执事扯着介休范氏的虎皮可谓无往不利,谁曾想今日竟然撞上了铁板。 怎么会这样? 范执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魏源会彻底翻脸。 区区一个七品县令而已,就算有卢象升撑腰,又算的了什么? 到底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连范永斗范东主的面子都不给! 要知道,范氏背后的权贵不乏皇亲国戚,一个右佥都御史根本算不了什么。 难道说,魏源早就知道城外之人不是刺客了? 如今,故意将范一刀悬尸城外,为的就是引人上钩? 如果真是如此,魏源的心思也太过歹毒了吧。 范执事冷汗淋漓,不成,必须将消息传递出去。 否则的话,真要是让官府查抄了商铺,范执事这差事可就办砸了,日后范永斗一定饶不了他。 怎么办? 情急之下,范执事口不择言,“魏源,休要欺人太甚!” 魏源不屑一笑,“本官秉公执法,何来欺负一说?” “那范一刀明明不是贼人,到了你口中却成了百日行凶的贼人,我来讨一份公道,你却要屈打成招,魏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 魏源懒得分辨,“带下去,押入大牢,好生看管,莫让他寻了短见,我还等着他跪地求饶的那 “得令!”衙役压着范执事往西院而去。 行至半途,沉默不语的范执事突然疯了一般大吼,“快离开县衙,将广灵之事通禀东主!” 毫无意外,这句话是对范氏帮闲说的。 只可惜,魏源已经抱着一网打尽的念头,又怎么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就在范氏帮闲见势不妙的时候,十多名衙役已经大步而来。 “逃!” 县衙门口围观者极多,只要藏入人群,范氏帮闲便有把握逃出此地。 谁曾想,千钧一发之际,道路两侧的百姓愣是不肯让路。 帮闲们脸色大变,“都他娘的让开!” 百姓纹丝不动。 这一耽搁的功夫,衙役追了过来,将他们尽数擒拿。 秦师爷看在眼中,心中有谱。 丁氏、范氏早已经是一丘之貉,广陵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他们倒霉的时候,谁会让开? 魏源闻听之后颇为感概,“百姓诚不可欺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范氏在广灵只手遮天的时候,压根没想到,就是他们欺凌的寻常百姓,有朝一日会给他们制造出麻烦。? ?? ? 等到王腾闻声而来的时候,衙役已经封掉了范氏的商铺,查抄了大批的财货。 广灵百姓拍手称快,终于见到了范氏倒霉的时候了,真是苍天有眼。 王腾没有这么乐观,范家的根基不在这里,查抄一个店铺对于范永斗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情。 “大人” “你来的正好,我准备上书弹劾范氏囤积米粟,操纵粮价,勾结宵小,贩卖盐货,你觉得如何?” “大人,我听说范永斗朝中有人,这折子上去,可以让范氏永不翻身吗?” 魏源皱起眉头,“范氏七代经商,人脉极厚,一封折子只怕奈何不得他”。 “大人,与其如此,倒不如待价而沽,与范永斗做一笔交易” “交易?” “不错,范永斗是生意人,我们就跟他谈生意” 魏源来了兴趣,“什么生意?” “大人以手中的所有人犯为代价,换取范氏打井一百口” 眼瞅着大干旱就要来临了,如果能够未雨绸缪,对广灵百姓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 魏源觉得靠谱:“范永斗出了名的老奸巨滑,他会答应吗?” “大人有人质在手,又有货铺低压,还怕他不就范吗?” 与一个商人谈价还价,魏源觉得太丢脸,“也罢,若是范永斗来要人,你便与他周旋一二”。 “喏!” 范氏家大业大,广灵城发生的事情还是传到了东主范永斗的耳中。 “什么?范祥被抓了,店铺也被查抄了?来人呐,准备车马,我要去广灵” “东主,广灵知县如此目中无人,是该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了” 范永斗咬得牙齿“咯咯”作响,“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东主,那魏源不过是个七品知县,不如派出精骑杀了他?” 范永斗颇为意动,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推翻了这个诱人的想法,“不可,魏源的座师卢象升是个狠人,真要是杀了魏源,他一定会报复”。 “东主不如让朝中的贵人们想想办法?” 范永斗叹了口气,“马回回、过天星、马天星攻入湖北,洗劫了郧阳六县,如今,川东夔州即将失守,如果不出意外,卢象升马上就要升官了,这个时候,贵人们不会与皇帝作对”。 “东主,如此却也简单,只要给张献忠修书一封,让他杀了卢象升便是” “不可,张献忠胃口太大,我们不能与虎谋皮”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就任由魏源猖狂?” “当务之急还是凑出天聪汗需要的粮秣,只要天聪汗灭了林丹汗,整个草原便是后金的天下,那时候,碾死魏源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范永斗有仇必报,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必要时借助后金兵力杀了魏源。 范氏在后金吞并蒙古的过程中出了大力,只不过是杀一个人罢了,想必黄台吉不会拒绝! 至于后金劫掠会不会侵扰百姓,这与范永斗又有什么关系? 做大事者,须得狠得下心肠。 只要杀了魏源,便是用整个广灵来陪葬又何妨? 范永斗对魏源恨到了极处,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如此不识抬举。 “来人,速速传我口信,各地货栈加快收粮速度,绝不能误了天聪汗的大事” “得令” “准备车马,随我去广灵会会魏源” “东主,需要多少护卫?” “五十足矣,放心吧,魏源不敢对我动手的” “东主,魏源就是个疯子呀,不能不防” “也罢,精骑随扈,不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击” “喏!” 第六十三章 赏钱 广灵城,魏源将所有的乡勇召集到校场,他要发放赏钱。??壹??看书 连番鏖战,王腾招募的一百名乡勇只剩下了六十一人。 这才几日的功夫就少了一小半人手,不间断的胜利背后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呀,魏源颇为感概:“诸位,你们是我广灵的功臣,本官有言在先,有功便有赏,诸位用心杀敌,今日,每人赏钱一贯!” 六十一个人就是六十一贯钱,这可是一笔大数目,乡勇们俱是大喜,他们齐声道谢“谢大人赏”。 魏源微微颌首,道“上台之后依次报出自己的名姓,这样本官也好记下诸位,王统领,你来分发赏钱”。 “喏!” 王腾大步踱上高台。 “谁先来?” 众人都不愿做出头鸟,无奈之下,黄得功只好走上高台,他大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姓,等到书吏落笔之后,便听魏源道“黄得功,赏钱一贯!” 当着几十人的面儿被一县之尊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字,这种感觉黄得功活了近二十年从未有过,再度道谢之后他便千恩万谢的从王腾手中接过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 这些袋子全是王腾命人赶制出来的,里头放满了数好的铜钱,一千枚。壹看书 ? 之所以不是银子,而是铜钱,就是为了让乡勇感受到这份重量! 王腾知道,这种亲手分发赏钱的做法可以极大地促进上下级之间的关系,更可以让下属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不过,为什么魏源将机会让给了自己? 难道说,魏源不屑与武夫打交道? 王腾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黄得功走下台之后,六十多名乡勇顿时乐歪了嘴,他们自觉地排成两个行列,然后萧规曹随,在魏源面前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字,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人信心倍增,当然,最开心的时候还是领取赏钱的时刻。 一贯钱呀,可以购买几百斤米粟了,带着这么多铜钱回家,家人一定会乐开怀! 简单的犒赏仪式顿时变得繁琐起来,可每个人都乐在其中,他们通过这场仪式得到了很多——铜钱,以及自信。 很显然,王腾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大浪淘沙,连番鏖战过后,混入乡勇中的家伙多半死于非命,剩下来的这些乡勇早已经对王腾产生了莫名的信任。????? 一?看书 用马武的一句话说,“跟着王统领,有肉吃”,这已经成为乡勇中最常说的一句话。 如今,王腾兑现了诺言。 赏钱发放完毕之后,魏源便抽身离开了。 王腾知道,魏源不想过多的干涉自己。 这是何等的信任! “诸位,魏大人言出必践,有功必赏,只要你们奋勇杀敌,赏钱一定不会少,今日是一贯,下一次,说不定就是十贯!” 乡勇们不敢大声说话,不过,他们俱是满脸的兴奋。 王腾从不妄言,这一点,乡勇们深有感触,难道说,真有赏钱十贯的日子? 王腾趁热打铁,嘴里道:“乡勇成立之初,不少人指手划脚,他们认为我们没有存在的必要,可是,现在呢?咱们用一桩桩功劳证明了自己!告诉大家一件喜事,魏大人已经答应了我,广灵可以再次招募一百名乡勇”。 “王统领,不知外县人士可否一用?” “只要过了遴选,一视同仁,一概留用!”王腾可没有地域歧视,他深知人才的重要性,只要能为己所用,管他出身来历如何! “那薪俸又当如何计较?” “新入营的乡勇有一个月的试用期,若是过了试用期,他们的薪俸与你们一样” “若是无法通过呢?” “自然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众人一阵哄笑。 王腾又道:“明日我会在城门口张贴告示,如果诸位有相熟的朋友兄弟,可以让他们参加遴选”。 这才几日的功夫,乡勇就得了一贯钱的赏赐,这要是干上一年,岂不是收获更多? 在此之前,乡勇已经引得无数人趋之如骛,此番,若是再传出招募的消息,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参加遴选。 翌日一早,广灵县的四个城门口都张贴了一张盖了官印的告示,告示底下挤满了人,有识字的书生站在前头朗声诵读,后头的贩夫走卒时不时的小声讨论一番。 当听到书生念道“俊才不问出处,通过遴选者,月俸米粟两斗,按月发放,绝不拖欠”时,众人顿时一阵议论,昨日间县令赏钱的事情早已经在整个广灵传遍了。 一贯钱呀,一担柴禾也不过六七文,这要砍上多久的柴禾才能凑上一贯钱? 砍柴的樵夫、打猎的猎户、担货的脚夫都想试试。 这可是难得的美差,真要是选上了,一家人衣食无忧。 再者,听说乡勇统领王腾是个义气无双的人物。 活着的人得到了县令的犒赏,死了的人,王腾也没有忘记,他挨家挨户送上钱粮,只此一点,便令无数人生出效死之心。 战场之上,意外太多,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毫发无损。 若是不幸身亡,身后事该如何解决? 王腾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点,跟着他,不必有后顾之忧。 距离乡勇遴选还有五日的时间,这几日,王腾不曾有一刻的懈怠。 三十九名尸首已经给王腾带来了血的教训:再不训练乡勇,说不定下一次就要全军覆没了。 日头渐烈,乡勇的训练却丝毫没有放松。 时间流逝,手中的木枪一刻重似一刻,保持刺杀的姿势已经足足有半个时辰了,可黄得功却依旧没有喊停。 筋疲力尽的乡勇只得咬牙硬挨,之前的亡命搏杀让他们了解到平日里所学的东西都是厮杀保命的绝佳技巧,是万万马虎不得的,而且乡勇丰厚的犒赏制度也是他们坚持的动力。 为了这么多银钱,便是累死也值了! 广灵附近,不少青壮闻风而来,他们都想参加遴选。 僧多肉少,莫名的压力下,六十一名乡勇更加卖命训练。 机会难得,他们好不容易加入了乡勇,可不能让一群新人顶替掉! 第六十四章 求饶 转眼便过了五日,广灵县遴选乡勇的活动举行的如火如荼。??? ?? ?? 要看?书 方圆百里以内的青壮闻声而来,他们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如果能够通过选拔自然是极好的,就算这一次失败了,长长见识也是不错的。 就在全城人的注意力都被乡勇选拔吸引的时候,一支马队护着一辆马车不急不缓地来到了广灵城。 “东主,咱们到了” “范一刀的尸首还在吗?” “东主,尸首还在城门口吊着” 范永斗掀开车帘,阴沉地扫了尸首一眼。 谁不知道介休范氏是晋商第一人? 偏偏这广灵知县如此不识抬举,悬尸示众,这是在打范氏的脸呀。 “进城” 范永斗已经打定了主意,救出范执事等人之后,他要让魏源付出代价。 “吱嘎嘎”,马车再度前行,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口。 “来者何人?”守城的卫卒不敢大意,第一时间迎了过来。 范永斗待在车中没有动身,前头开路的护卫朗声说道:“介休范氏东主正在车内,诸位兄弟行个方便吧”。 “介休范氏?”军兵吸了口冷气。 “不错” 军兵掀开马鬃,果然看到了范氏印记,“原来是范东主亲至,请吧,来人呐,速速通禀千户大人,便说范东主来了”。?? 范永斗没有阻拦,此番入城,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救出下狱的范执事,捞出折损的米粟。 天聪汗需要的粮秣太多了,而广灵县积存了太多的粮秣,若能将缺口填补上,范永斗的差事可就完成了。 正思虑间,马车来到了广灵县衙。 守门的乡勇皱起眉头,能够在这时候乘坐车马,对方的身份非富即贵。 不过,想到王腾的叮嘱,乡勇不敢大意,他依旧板着脸,大声问道:“尔等意欲何为?” “我家东主要见魏大人” “你家东主是谁?魏大人岂是他说见就见的?” “我家东主姓范,讳永斗” “喔,原来是范东主” 有门,这乡兵终于反应过来了。 介休范氏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番东主亲至,衙中知县定会迎出门外! 范氏护卫正松了口气,谁曾想,乡勇又道:“且在这里侯着吧,我去通禀一声”。 范氏无奈,只得应承下来。 幸好,一行人并没有等多久。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去而复还的乡勇朗声说道:“魏大人有请”。 看模样县令不会迎出门了。 到了这时候,范永斗再也拿不出架子,他钻出马车,施施然进了县衙。 魏源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 寒暄客套过后,各分宾主落座。 魏源故作不解,“不知范东主前来所为何事?” “魏大人,五日之前,官兵查封的商铺是在下的” “喔?竟有此事?” 范永斗眼皮跳了跳,“魏大人贵人多忘事,商铺中还有一名执事,名叫范祥”。 “喔,他呀,本官略有印象” “不知大人可否通融一番,恕他无罪?” 魏源皱起眉头,“范东主有所不知,数日之前,一名贼人公然袭击朝廷命官,影响极为恶劣,后来,在官府的缉拿下,刺客当日落网,为了震慑宵小,本官特意将贼人的尸首悬挂在城门口,谁曾想,那名范执事竟然说刺客是范氏之人”。 说到这里,魏源故意停顿了一番,拿眼扫视着范永斗。 范永斗丝毫不惧,他直视魏源,“大人觉得刺客是范氏之人吗?” 魏源哑然失笑,“范执事言之凿凿,本官不敢不信呀”。 “大人,这是误会呀” “喔,此言何解?” “范执事老眼昏花,兴许了认错了人,还请大人通融一番,让我见他一面问个明白,说不定明日他便会醒悟过来” 魏源不置可否,“来人呐,将范执事带过来”。 “喏!” 须臾,一脸憔悴的范执事被带到书房。 甫一见到范永斗,范执事便眼前一亮,“东主,你来救我了!” 范永斗大怒,“你这厮做的好事!” 范执事哭丧着脸,叫苦连天,“东主,这都是魏源的诡计呀,若非他设下圈套,我如何会上当,此人谋算极深,怕是看上了铺中的钱货呀”。 魏源似笑非笑,并未反驳,倒是范永斗冲上前去,狠狠地抽了一巴掌,“住口,魏大人为官清正,岂是你能揣测的?” 范执事呆住了,在他的印象中,自家东主便是见了巡抚也不会如此施为,难道说,这魏源是个比巡抚还厉害的角色? “东主!” “住口!” 魏源连连摇头,“范东主不要生气嘛,你这执事尚有话说,你让他把话说完”。 范永斗哪敢让范执事再说下去,魏源八成是个笑面虎,真要让他抓了把柄,说不定范执事就栽了! 如果连范永斗出面都救不出人,这对于范氏的声望必然是一个较大的打击。 想到这里,范永斗再也不复镇定,“大人,此獠八成是昏了脑袋,且容我骂他一通”。 魏源打了个哈欠,“东主请便”。 范执事算是看明白了,广灵知县真的不怵自家东主! 自己真的是撞到了铁板上! 范执事懊悔不已,早知如此,他绝不会跟魏源顶牛。 试想,连范永斗都不怵的魏源如何会怕他? 对方留他一命,显然已经是给了范氏的面子了。 后悔药难买。 ”东主,我知错了” 范永斗踱到范执事面前,“范祥,你且说说你********?” “城外的贼人不是范一刀,是我猪油蒙了心,识错了人” 范永斗松了口气,范执事还算没有蠢到家,知道哪里是关键,“既然知错,为何不向魏大人求饶?” 范执事瞪大了眼睛,他想到数日之前,魏源丢下的一句话,“本官等着你求饶的那一日”,难道说,今日真要向他求饶? 范执事犹豫起来。 都到了这时候,难道还看不透火候? 范永斗连使眼色,“还愣着干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范执事深吁一口气,跪倒在地,“魏大人开恩,小人昏了头,竟然错认贼人为友,还请大人恕罪”。 第六十五章 敲范永斗的竹杠 杀人不过头点地,眼下范执事既然已经认错,按照官场惯例,魏源必须卖一个面子给范永斗。? ? 可是,就这么简单的把人放了,显然太便宜范永斗了。 梁子已经结下了,一味的妇人之仁是个笑话。 以何种理由拒绝呢? 就在魏源有些为难的时候,王腾来了。 魏源急忙叉开话题,“王统领,来,为你引见一番,这位是范东主”。 王腾适时疑问,“可是介休范氏?” “正是” “哎呀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范东主,幸会,幸会呀” 范执事依旧跪在地上,范永斗实在没有寒暄的理由,“魏大人,范执事已经知错,你看?” 魏源颇为感慨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此事有王腾全权处置,眼下,既然王腾来了,那么便由他决定吧”。 你特么在逗我? 范永斗出离的愤怒了,“魏大人,你是认真的吗?” 魏源正色道,“当然,本官从不妄言”。 范永斗眯缝着眼,“不知这位王统领有何官职?以何种理由决定范执事有无罪责?” 王腾微微一笑,“在下虽然名不见经传,只是个乡兵统领,可是,范执事囤积粮秣一事证据确凿,如果范东主没有异议,此事多半是个发配三千里的罪责”。? ????? 范永斗不屑一顾,“什么时候一个乡兵统领也能断案了?魏大人,这是你的意思吗?” 魏源笑了起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魏大人的意思,范某自会前往蔚州鸣冤,蔚州不行的话,再去大同,在下相信,这天底下总有我说理的地方” 魏源不置可否。 范永斗又道:“如果这不是魏大人的意思,范某会击鼓鸣冤,请有司制王腾一个大不敬之罪”。 “何为大不敬?” “身无官身,却私断要案,这不是大不敬吗?” 魏源叹了口气,“范东主太武断了”。 范永斗冷了一晒,“是魏大人太武断了”。 “范东主的意思无非是觉得王腾没有资格处置此事,对否?” “不错” “一个乡兵统领,确实不该指手划脚,可是,如果王腾另有官身呢?” 范永斗心头一跳,“王腾还有官身?” 魏源重重颌首,“来人呐,取文书来”。 须臾,秦师爷便捧来一卷布帛,一身官袍,以及? 王腾心中“嘭嘭”直跳,难道说,朝廷的犒赏下来了? 来的真是时候呀。 可不是么,范永斗几乎惊呆了,这是**裸的打脸呀。 前一刻范永斗尚在鄙视王腾,下一刻,魏源就拿出了王腾的文书告身。 “不知是何官职?” “大明广灵巡检,范东主觉得这官职够了吗?” 何止是够了,简直是恰如其分,恰到好处,再没有官职比巡检更适合了。 范永斗眼皮急跳,“若是巡检,自然是够了”。 能够看到范永斗吃瘪,魏源自然是心情舒爽。 朝廷的赏赐昨日刚到,魏源秘而不宣,等的就是打脸逆袭。 如今,范永斗想必憋了一肚子火。 这种“你想干掉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魏源爽朗一笑,“既然如此,范执事一事交与王腾王巡检处置,不知妥当否?” 范永斗能说不妥吗? 堂堂的范东主亲至广灵若是都捞不出人,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再者,黄台吉索要的期限将近,范永斗实在没有时间耽搁了,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运出粮秣! 小不忍则乱大谋! 范永斗深吁几口气,“魏大人觉得妥当,那便妥当”。 “王巡检,听到了吗?范东主也没有异议了,这件事嘛,你看着办吧,范东主可是晋商首领,务必要给他一个面子” 王腾连连颌首,“那是自然,下官早就听说范氏仁义无双,能够照顾到,一定会予以考虑”。 范永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魏源与王腾一唱一和,“多谢王大人了”。 这句王大人,实在比杀了范永斗还难受。 谁能想到王腾竟然真的有官身? 还他娘的是大明巡检! 这不怪范永斗,临来之前,范永斗压根没将王腾放在眼中,便是魏源,在范永斗看来都不过如此。 可是,如今,偏偏就是范永斗最瞧不起的王腾在处置范氏一案,这让人情何以堪? 一句王大人,叫的王腾骨头都轻了几分,他终于不再是无名无份的乡勇统领了。 大明巡检,这职务听上去就响当当的! 王腾缓了片刻,方才说道:“魏大人,范东主,在下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查封商铺的时候,范氏积攒粮秣之多,着实骇人听闻,如今,广灵城中不少百姓已经开始传播谣言,说什么范氏与丁贺是一丘之貉,做的是走私生意” 范永斗眼皮一跳,“大人明鉴,范某做的是正当生意,从不做违法之事”。 王腾笑道,“那是自然,对于私通一事,本官相信是无中生有,不过,百姓们不相信呀,有道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是任由百姓传诵下去,只怕对范东主的名声会有不小的影响吧”。 这是威胁! 范永斗眯缝着眼,“王大人有何指教?” “在下听说范东主颇为仁义,这样吧,不如范东主出面打造一些水井,这样的话,就算百姓问起来,我也好交差” 打造一口水井起码要花费五十两银子,范永斗不在乎银子,他只要粮秣。 “不知王大人以为广灵需要多少水井?” “一百口如何?” 真他娘的狮子大开口,一百口水井,这等于覆盖了广灵全境,五千两银子呀,饶是范永斗财大气粗也不禁觉得心惊肉跳,“王大人,一百口水井只怕太多了吧,不如我捐献一千两银子,由官府出面打造如何?” 王腾作出为难的模样,“一千两银子不过二十口井,实在太少”。 “两千两银子,再多的话,范某也拿不出来了” 魏源看了王腾一眼,微微颌首。 王腾明白,是该见好就收了,否则的话,真要是一拍两散,这两千两银子可就没了踪影,“也好,四十口水井虽然不多,却也勉强够用,在线替广灵百姓谢过范东主了”。 第六十六章 水到渠成的升迁 协议达成,接下来就是如何履行了。 一手交钱,一手赎人,这是绑匪的做法。 王腾代表广灵衙门自然不能如此没品,可是,就这么空口无凭的将人放走,显然也不合适。 万一范永斗为了两千两银子连脸皮都不要了呢? 王腾觉得必须防上一手,“范东主,这里有一份捐献文书,只要你签上印契,这事情就算成了”。 平白无故被敲走了两千两银子,这是奇耻大辱,若非北方战事紧急,范永斗说什么也不答应。 如今,既然已经图穷匕见,再去虚与委蛇显然没了必要。 范永斗冷冷一笑,“王巡司倒是好深的心机”。 王腾欣然以对:“范东主谬赞了。” 老子是在损你呢! 范永斗恼怒不已,“王巡司放心,我范永斗绝不是无信之人,两千两银子而已,明日我便派人送来。” 王腾抱拳拱手,“广灵百姓一定会铭记范东主之恩德。” 鬼才信! 范永斗盖上私印之后怨毒地看了王腾一眼,“巡司大人,范执事我可以带走了吗?” 魏源清咳一声,“既然误会已经澄清,范东主自然可以带走商铺中人”。 “大人今日之恩,他日必有后报!” 这就如同绿林好汉打不过对方,却又碍于面子丢下的场面话一般。?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一次再相见,还不知何年。 范永斗从商几十年,从未像今日这般憋屈过,这广灵县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咚咚咚”,范永斗转身离去,范执事不敢停留,他捂着腰,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一行人刚出了县衙,正好遇见了闻讯而来的易英。 “范东主” 范永斗没见过易英,不过看对方这排场便知道,这是卫所中人。 范执事适时提醒道,“这是广灵千户易英”。 范永斗眸中寒光一闪,他已经听说了,剿灭丁家庄一役,此人也是出过力的。 既然与魏源是一丘之貉,范永斗还搭理他做什么? “原来是易千户,在下还有要事,告辞!” 说罢,范永斗便上了车马,就此离去。 易英准备了满腹的搭讪之词,谁曾想一句话也没用到。 好一个介休范氏! 这也太折辱人了吧! 有钱就了不起吗? 认识权贵就了不起吗? 易英满脑子都是报复的想法。 一脸苦意的范执事自顾不暇,他摇了摇头,“易千户好自为之”。? ????? 我之你大爷! 易英阴沉着脸,原路折返。 这可是县衙门口! 原本易英打算在范永斗面前混个脸熟,谁曾想人家不屑一顾。 古人最重颜面,当着一众下属的面被范永斗如此折辱,易英已经怒到了极处。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衙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入魏源耳中。 得知易英吃瘪,魏源哑然失笑,“易英还是不甘心呀”。 “介休范氏名头太响,易千户有顾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可惜易千户不知道范氏已经恨极了他” “喔?这是为何?” “剿灭丁贺一役,我将功劳放到了易英身上,那丁贺又是范永斗的人,范永斗不恨他才怪” 王腾没想到魏源将功劳分润给易英还有这方面的考虑。 现在好了,易英彻底恶了范永斗,即便他想攀附范氏也没了门路,接下来只能********与范氏对抗到底了。 “大人远见卓识,小人佩服” 魏源亲手将巡司官袍递交到王腾手中,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不要自称小人了,你是大明九品巡司,也是我朝廷官员!” 从一个地方保安队长一跃成为公安局长、工商局长、交通局长,王腾竟然没有太多情绪。 这就好像苹果熟了,顺手将它摘下来一样简单。 不过,该感激的必须感激,否则的话,会给人一种忘恩负义的感觉。毕竟,这大明巡检是魏源极力争取到的。 “多谢大人” “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有一件事也应该让你知道了” “大人请讲” “朝廷的赏赐很快就要下来了,我可能在广灵待不了多久了” 是赏赐而不是罢黜,也就是说魏源要升官了。 这是好事呀。 王腾连连道谢,“恭喜大人平步青云”。 “不过是一州通判罢了,算不得什么” 话虽如此,可是,魏源脸上还是透出一股喜色。 知县是七品,通判是六品,这一级的门槛不知道多少人熬了一辈子也没熬过去。 如今魏源升任通判,固然有他剿灭流寇的原因,但是,聪明人都知道,这与卢象升也大有干系。 如果不是朝廷需要卢象升剿灭乱匪,又怎么会这么爽快升了魏源的官? 魏源是个聪明人,其中的缘故他自然清楚,当然了,那都是不足以与外人道的东西。 知县也好,通判也罢,都需要嫡系人马。 眼下,魏源可不想寒了王腾的心,“你也不必担心,新知县还得一两个月的功夫才能到任,在此之前,只要你打好根基,新知县应该不会与你为难”。 一朝天子一朝臣,王腾没想到自己这巡检的屁股都没焐热,魏源就要走了。 “大人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给你丢脸的” 魏源很是满意,王腾是他一手提拔的巡检,在天下人看来,王腾便是他魏源的嫡系。 如果王腾做了蠢事,丢面子的可不止是王腾,还有魏源,这就是官场上的裙带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假以时日,说不定王腾真的会做出一番大事。 不知为何,魏源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不过,想到范永斗临走之前怨毒的眼光,魏源不无担心,“范氏手段阴毒,往后你要多加小心”。 “大人也要多加小心” “无妨,我在蔚州,范氏动不了我,至于那两千两银子,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会处理好首尾,不会给人可趁之机” 这是王腾最担心的事情,毕竟,他只是一个九品巡检,没有治民权,如果让人知道王腾收了范永斗两千两银子,只怕这巡检很快就不用做了。 可是,魏源就不同了,他是科班出身,又有卢象升做后台,只要处理妥当,就算范永斗想反咬一口也找不到机会。 “多谢大人”,王腾由衷地感激。 若不是魏源,王腾只是个平民百姓,兴许连丁贺都斗不过,是魏源给了他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第六十七章 黄虎的野望 一辈子最难报答的就是知遇之恩。????? 一?看书 吕布三姓家奴的帽子为什么摘不掉? 还不是因为吕布吃里扒外,忘恩负义? 王腾可不想做下一个吕布,所以他时刻做好了报恩的准备。 只可惜,魏源春风得意,非但没有要求什么,反而又给了王腾不少好处。 王腾很是感动,“大恩不言谢,日后只要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一声,无论刀山火海,在下都义不容辞”。 魏源笑了笑,“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说不定哪一天我真会求到你头上”。 王腾连道不敢。 魏源又道:“你还没有取字吧?” 王腾尴尬一笑,“下官幼时愚钝无知,村里的老秀才觉得我是块朽木,所以没给我取字”。 魏源并不意外,“你是家中老大?” 王腾隐约记得王山提过,自己确实是老大,“没错,只我一人,并无兄弟姐妹”。 “好,你名中有一个腾字,那便叫伯扬吧,取自平步青云,腾空而起之意” 听上去很是高大上,自此以后,咱也是有表字的人了,王腾再度致谢,“多谢大人赐字”。 魏源一直觉得王腾是员福将,如今想到相处的日子不多了,他不禁感概道:“我能帮你的也不多了,不过,只要我在蔚州一日,你随时可以派人来找我”。 ? 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待之! 虽然已经感激了无数次,可是,这一次再也不是客套,王腾彻底将魏源视作了恩人,“大人如此厚恩,下官无以为报!” “好了,什么报不报的,只要你用心杀敌,那便对得起我了” “喏!” 又闲谈了几句,王腾方才告辞离去。 出了衙门,黄虎匆忙迎了过来,“统领,你好歹出来了”。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虎不无埋怨,“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王腾一头雾水,“我做了什么?” “余象回来了!” “余象?哪个余象?” “就是那个刺客!” 王腾这才记起来,“回来是好事呀,如何,他的家人救出来没有?” “别提了,就因为他就救出了家人,所以惹出了祸事“ “什么祸事?” “余象在蔚州杀了范氏的人,如今范氏的追兵已经到了广灵,范氏还许下重金,只要抓住余象,赏钱百两!” 王腾心中一沉,范氏要抓余象,到底是因为蔚州之事,还是广灵之事? 如果是前者那倒无妨,如果是后者,那便说明范永斗想为范一刀翻案! 这一点不得不防! “余象呢?” “为了一百两银子,城中的牛鬼蛇神都出来了,我把他藏到了你家” 王腾瞪了黄虎一眼,“为什么是我家?” 黄虎理直气壮,“因为你家够大呀,而且,谁不知道你县令面前的红人?” 王腾竟无言以对,“快派人看好余象,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让他离开”。? ? 黄虎有些纳闷,“这样一个祸害,咱们管他的死活干嘛?” 王腾低声说道:“我且问你,城外吊着的尸体是谁?” “范氏之人” “不错,那余象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偷梁换柱呀” “如果余象落入范永斗之手,范永斗会善罢甘休吗?” 黄虎一拍大腿,“当然不会,你是没看到范永斗离开时的表情呀,那叫一个凶狠,我估计他杀人的心思都有了,真要是让他拿了把柄,准没个好”。 “所以说,一定要保证余象的安全” 黄虎连连颌首,“明白了,我这就去你家亲自守护,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也好” 黄虎这时候才察觉到王腾手上多了件东西,“咦,你手里捧着的是什么东西?” “巡检官袍,朝廷的旨令下来了,任命文书、官印都在这里” 黄虎大喜,“你现在是大明巡检了?” 王腾笑了笑,“不错”。 “哎呀呀,真是个好消息,来人呐,快去校场一趟,告诉大家伙儿,便说咱们的统领大人升官了,如今是大明广灵巡检!” 王腾没有阻拦,乡勇们跟着他盼的不就是升官发财吗? 如今,王腾如愿以偿做了巡检,其他乡勇也好有个盼头。 “得令!”传信的乡勇咧嘴大笑。 黄虎一巴掌抽了过去,“傻笑个啥,别愣着呀,快去”。 乡勇正要应诺离去,又被王腾拦了下来,“且慢,总归是件喜事,不能让大家伙白开心一场,这是十两银子,你拿去买些酒肉,今晚让兄弟们好生快活快活”。 “好嘞”,乡勇利落地接过银子,谁曾想,黄虎又横插一杠子,“十两银子哪够?我这里还有二十两,都拿去,让大家解解馋”。 王腾有些尴尬,“我的事情,哪好意思让你掏钱”。 “什么你的我的,难道你不拿我当兄弟?” “那还用说,当然是兄弟!” “是兄弟还用分的那么清楚吗?小李子,快去呀,又他娘傻了?” 小李子已经笑的合不拢嘴,“好嘞,俺这就去了”。 “先去校场报喜,然后多喊几个兄弟随你一起去采买,省的你被人宰了都不知道” “您就放心吧,保管让您满意” 黄虎笑骂道:“嗨,这小子还来劲了。” 王腾知道黄虎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当下不以为意,“你就省省吧,咱们回家”。 黄虎抢过官袍,坏笑道:“您是巡检,这衣服哪能让您捧着呢?我来,我来!” 说罢,不待王腾同样黄虎便捧着官袍,只见他挤眉弄眼,“哟,官袍这料子就是不一样,啧啧,丝绸呀!” 多新鲜! 巡检一共就这一身官袍,如果过于寒碜了,岂不是让人嘲笑朝廷体面? 王腾懒得搭理这厮,不然这家伙铁定得寸进尺,说不定还想穿上试试呢。 果不其然,下一刻黄虎就神神秘秘地说道:“这衣服我能穿吗?” “等你做了巡检,自然可以穿” “回家让我穿穿呗?” “黄大哥,我的亲大哥,咱们回家再说可好?” 四周人来人往,真要是被人听到了黄虎这大逆不道的言语,魏源都得受牵连。 这是同意了呀! 黄虎大喜,“回王府咯!” 巨大的嗓门引得无数人侧目。 第六十八章 余象带来的祸事 时势造英雄,短短数日,广灵乡勇便闯出了偌大的名头,而王腾作为乡勇统领已经成为了百姓心中的英雄。 黄虎在街上吼了一嗓子,非但没引起别人不满,反而引来一阵惊叹,“这便是王统领帐下的黄虎吧,虎背熊腰,确实是一条好汉!” “那可不!据说那蒙古人便是此人宰的” “咱广灵有了乡勇还有这等好汉,下一次鞑子再来是不是不用怕了?” …… 乡民窃窃私语,言语间对黄虎多有赞誉之词,黄虎听罢羞红了脸,急忙落荒而逃。 这夯货也有害羞的时候,真是少见。王腾连连摇头,不过,百姓们殷切的希望还是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如果记得没错,崇祯九年,黄台吉将建立大清国,而清军也将第三次入关,攻掠京戍。 广灵距离京师不过五百里,距离太行第七径紫荆关更是只有三百里,三百里什么概念?打马疾驰一天一夜即可到达。 必须未雨绸缪,否则的话,一旦清军入关,劫掠蔚州,王腾只能坐以待毙。 如今广灵百姓已经将希望寄托到了乡勇身上,王腾如何能够辜负他们? 银子已经有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招募乡勇,加强训练,争取在清军入关之前炼出一支精锐。?要?看书 练兵一事,任重道远呀。 一路上心事重重,过了差不多有半柱香的功夫,王腾才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府中如何?” 马武心细如发,“府中平安无事,不过,自从余象入府以来,门口便多了几个盯梢的,要不要派人干掉他们?” “不必,让他们盯着就是” 黄虎很是不爽,“必须杀鸡儆猴,否则的话,这帮混账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统领,请下令吧” “下令?下什么令?余象在哪里?先带我去见他” 马武这才缓过神来,“在西院”。 院中有十名乡勇巡守,他们见了王腾,纷纷行礼。 黄虎心情极佳,“以后别喊统领了,要喊巡检,大人升官了,知道不?” 众人大喜,“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同喜,同喜,西院中的人呢?” “正在里头,需要小人禀报吗?” “不必!” 王腾定了定神,与黄虎一道进了西院。 马武知道余象的秉性,生怕有什么误会,急忙叫了一声,“余象,我家大人来瞧你了。?” 没多久,余象便迎到门外:“统领!” “不必多礼,如何,家人救出来了吗?” “劳烦大人费心,幸亏我去的及时,救出了小妹,婉儿,快来见过大人” 这时候,王腾才见到屋中的另外一个人。 此人绷紧了脸,看上去十分紧张,“王大人”。 声音如黄莺啼鸣,很是悦耳。 王腾微微颌首,“不必担心,范永斗的人没胆子到我这里来抓人”。 余婉儿松了口气,“婉儿听兄长提过王大人,若不是您,他早已经死了”。 “该死的是范氏之人,你兄长罪不至死” 不知为何,见了王腾,余婉儿紧张的心弦逐渐松弛下来,“大人,请你一定要救救兄长,他受了伤,绝不是别人的对手,你不要赶走他好吗?” 余象急忙喝斥,“婉儿!” 王腾笑了起来,“你们入了王府,便是我的客人,自古以来哪有主人逐客的道理?” 话虽如此,可是,余婉儿还是皱起眉头,“兄长在蔚州杀了人,只怕范氏不会善罢甘休”。 黄虎插了句嘴,“可不是嘛,范永斗已经开出了一百两的赏银,只要见到你家兄长便可兑现”。 “一百两?”余婉儿骇了一跳。 一百两足以让人疯狂了,余象叹了口气,“大人,我给你添麻烦了,我能否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离开之后,你替我照看婉儿一些时日,等到风头过去之后再让她出府,可以吗?” “不可以”,王腾拒绝的干净利落。 余象脸色惨变,谁曾想,王腾又说道:“你的妹妹自然由你自己照顾才放心,我说了,只要你们待在这里,没有人敢动你们一根毫毛!” “可是!……” 黄虎不耐烦起来,“瞧你也是条汉子,怎么这么婆妈,王腾都说了,让你们留下,你们留下便是,有什么可矫情的?” 余象深吁一口气,抱拳作揖,“多谢大人收留,救命之恩,他日再报”。 王腾不置可否,这时,一名乡勇快步而来,嘴里道:“大人,章百户求见”。 “他来干什么?”王腾心头疑惑,“余象,你们兄妹在这里休息便是,我去见客,一会再来”。 “大人请便” 到了书房,章旺正在挠痒,瞧他那龇牙咧嘴的模样,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王腾不动声色,“章大兄”。 “哎呦,王老弟,喔不,王巡司,听说你升了官,我这边为了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还请你不要嫌弃”,说罢,章旺捧出一个木匣。 匣内是一柄寒光闪闪的枪头。 章旺不无得意地说道,“这枪头是寒铁锻造的,九九八十一番淬炼,无坚不摧,我听说巡司善使长枪,便特意寻来这个,供你使唤”。 王腾摸了摸枪头,确实有几分削发如泥的质感,“兄长,这如何使得?” “怎么就使不得了?放眼整个山西,能让范永斗吃瘪的人,巡司是第一个!” 王腾心中警惕,章旺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兄长太客气了” 章旺转移了话题,“巡司可知道昨日蔚州发生了一起要案?” “喔?什么要案?” “一名凶徒夜袭范氏庄园,袭杀壮丁十三口,最终扬长而去” 这是余象做的好事? 王腾有些难以置信,“凶徒可曾落网?” 章旺摇了摇头,“不曾落网,不过,范氏已经悬下重赏”。 “兄长有何高见?” “范氏奸猾,凶徒杀人是假,丢失要物却是真呀” 范氏丢了东西?怎么没听余象提起呀。 王腾不动声色,“丢了什么东西?” “据说是一封书信” 什么书信能把范永斗逼的狗急跳墙? 王腾很是好奇。 第六十九章 看不懂的书信 一番攀谈之后,章旺隐晦地表达了对书信的兴趣。????? 一?看书 看来,余象藏身在王府,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之所以没人上门讨要,多半是因为王腾乡兵统领的身份。 如果王腾还是那个王家庄村民,说不定早已经有无数人杀了过来,逼他交人。 信中有什么秘密? 王腾没有草率地回答,“兄长莫急,我会吩咐下去,一旦发现贼人行踪,一定将其拿下”。 章旺笑了笑,“那敢情好,我在广灵抽不开身,不过,如果巡司有暇,可到蔚州一行,同知大人对你很是赏识呀”。 指挥同知? 那可是蔚州卫所最大的官了,王腾心中凛然,“我对同知大人也是闻名已久,若是有暇,自然要去拜会”。 章旺很是满意,又闲谈了几句便离开了。 指挥同知是从三品,距离武人的巅峰左、右都督不过一步之遥。 不是说介休范氏手眼通天吗? 怎么还有指挥同知这类的仇人? 王腾琢磨片刻,始终不得要领,索性收好木匣,再度来到西院。 “王大人!” 这一次,余婉儿没有躲起来,而是与兄长一道问安。????? 一?看书 王腾没有啰嗦,直入主题,“外头传言你拿了范氏的一封书信,可有此事?” 余象从兜里掏出一卷布帛,道:“是这个东西吗?上面全是鬼画符,我看不明白”。 王腾接过布帛,帛上绘满了蝌蚪一样的文字,“满文?” 余象不解,“范氏的混账趁我不在,竟然逼着婉儿签了卖身契,我杀了范管事,就是想找回卖身契,谁曾想,在他身上搜出这么个东西”。 王腾吸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不过我知道,这玩意儿对范永斗很重要”。 “有多重要?” “说不定他会铤而走险” “他敢到这里来?” “敢与不敢,今夜便知” 这可是王腾的府邸,如果范氏真的派人夜袭,那便说明信件重要无比。 余象知道自己又闯了祸事,“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现在就出去与范永斗说个明白。” “说什么?说你不小心拿了布帛,但是却一个字都看不明白?你觉得范永斗会相信吗?” 其实相不相信都已经不重要了,为了消弭隐患,范永斗会杀死所有的知情人! 余象不怕死,可是,他怕自己死后余婉儿无人照顾,“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这书信交给我吧” 在余象看来,书信就是个烫手山芋,王腾主动留下,无疑是要扛下灾祸! 相识不过两日,可是,王腾却三番两次伸出援手。 余象大为感动,“大人,这使不得呀”。 王腾微微一笑,“如何使不得?我倒要瞧瞧区区范氏能奈我何!” “大人!” “不必多言,今夜你护好婉儿,其余的事情交给我” 余象再不多言,他叩伏在地,咬牙发誓,“自从以后,我余象这条命便是王大人的,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古人最重誓言,余象此举无异于表明心迹。 王腾急忙搀起余象,“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敢作敢为,这才是好汉。 之前黄虎一直瞧着余象不顺眼,如今他发下毒誓,黄虎也就去了芥蒂,“这才像个爷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如今王腾王统领已经是广灵巡检了”。 “巡检?” 余婉儿对此一无所知,可是,余象多多少少听说过。 巡检权柄极大,地方上除了知府、知县对其有管辖权之外,其余官吏对其并无指手划脚的权力。 最为要紧的是,巡检的委任权在兵部! 也就是说,就算触怒了地方县令,对方也没办法免了巡检的职务。 这样一个实权职位落入王腾手中,对余象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恭喜大人平步青云” 黄虎咧嘴一笑,“确实值得恭喜,我早听说了,巡检可以在地方上横着走!” 王腾无奈,“螃蟹吗?还横着走?” “哈哈,横着走总比夹着尾巴走要来得强!” 黄虎没有忘记,刚刚进入广灵城的那几日,为防宵小报复,他们立下头功,却不敢在城中久待。 如今,赵县丞已经死了,马典吏半死不活,偌大的广灵再没人敢对王腾指手划脚。 这才几日的功夫? 黄虎大为庆幸,幸好自己跟紧了王腾的脚步,否则的话哪有今日的痛快? 得了书信,王腾没在西院停留多久。 校场上的黄得功已经派人传了话,一百四十名乡勇已经满额,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他打算带人回来了。 王腾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二百名乡勇已经是极限了,如果人数再多,一定会引起言官非议。 “去吧,告诉黄得功,既然人数已满,那就不要耽搁了,今日还有庆功宴,让他早些回来” “喏!” 从乡勇统领到大明巡检虽然是一个跨越,可是,巡检毕竟是地方基层机构,如果王腾鼓捣出一支上千人的武装力量,地方卫所的将军岂会坐视不理? 好不容易在广灵站稳了脚跟,王腾不想刺激太多人。 流寇、女真、范永斗,这三方敌对势力已经足够头疼的了,王腾没有精力再去招惹其他人。 当务之急是消化胜利果实,增强自身实力,至于扩充力量,那是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自古以来,做大事者须得讲究量力而为。 一味的求数量,求规模,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王腾可不想成为张居正那样的人物,明明做了利国利民的好事,可到头来却不得善终。 一步一步来吧,王腾宽慰自己。 崇祯七年,流匪马回回、张献忠等**乱湖广。 五省总督陈奇瑜檄调各路明军,一时之间,风云际会。 河南兵入潼关,山西兵出蒲州,湖广兵入商、洛。 流寇三十万,官军十一万,兵力对比,流寇占据上风,可是,此番陈奇瑜抽调的俱是各方精锐,尤其是卢象升的天雄军,更是个中翘楚。 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陈奇瑜能否保住官位,尽剿流寇?答案很快就要揭晓了。 第七十章 请君入瓮 崇祯五年,陈奇瑜巡抚延绥,对于祸乱地方的流寇,他力主“安抚”,也就说,只诛首恶,余者无罪。? 陈奇瑜认为,流寇作乱,根本原因在于收成不佳,饥荒连连,只要击杀了妖言惑众的头目,再让百姓吃饱饭,所谓的流寇也就不是问题。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安抚地方,赈济百姓这需要钱,需要粮。 仅仅是延绥一地也就罢了,镇抚耗费不过数十万两银子,这与动用军队进剿的成本相差不多。 如果是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五个省呢? 这可不是几百万那么简单了。 其实,再简单的事情遇到“没钱”两个字也会变得复杂起来。 崇祯四年,三边总督杨鹤为什么会落得一个罢官免职的下场? 还不是因为“招抚为主、追剿为辅”的战略宣告失败? 杨鹤为什么会失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朝廷没钱了。 崇祯从内库调拨的十万两银子与藩王捐助的五万两白银杯水车薪,根本不敷使用,后来,神一魁降而复反,直接导致了杨鹤被查办。 其实,崇祯知道,这怪不得杨鹤,可是三边祸起,不拿下杨鹤,他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如今,陈奇瑜来的这一手与杨鹤大同小异,剿抚并用,也得用到银子。? 偏偏崇祯拿不出银子来! 这一次,张献忠、马回回等人流窜湖广,正是崇祯给陈奇瑜的最后一个机会。 如果陈奇瑜剿灭了流寇,说不定还能落得一个罢官回乡的下场,若是剿寇失败,说不定有可能罪及家人! 这是崇祯的无奈,也是大明的无奈。 远在湖北的陈奇瑜连战连捷,意气风发,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危险之境。 身处险境而不自知,何其悲也! 广灵县,王腾已经将乡勇安置下来。 马武买了五十坛酒、十头猪、十头羊,准备彻夜狂欢。 乡勇们都已经听说了,自家统领成了大明巡司。 这可是难得的喜事,王腾的地位水涨船高,作为他的麾下,自然能够得到不菲的好处。 新卒也好,老卒也罢,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当天夜里,王腾于城外设宴款待乡勇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广灵城。 章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据说王腾还不到二十岁,这么小的年纪就做了巡检,日后还了得? 不知不觉便过了两个时辰,子时一过,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街道上除了打更值夜的老汉,再也没有其他人影。壹看书 ? 这时,一伙青衣人手持利刃,轻松潜入了王腾的府邸。 院中漆黑一片,仅有的一点光亮也在后院。 为首的青衣人微微颌首,余下几人再不犹豫,“噗噗”,他们解决了两个酣睡的门子,长驱直入。 时间紧迫,王腾随时有可能归返,青衣人留下两人守住后路,其余人直往后院而去。 沿途间,没遇到一个巡视之人。 不应该呀,这不像是戒备森严之地! 青衣人直觉有些不妥,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原本漆黑一片的后院突然间灯火通明。 “贼人入府了,关门抓贼!” “铛铛铛,来人呐,抓贼了” 此起彼伏的呼喝声让人一阵心头发冷。 “糟糕,这是陷阱!事败了!还愣着干什么?快杀出去啊?”为首者咬紧牙关,他知道今日之事已难善了,持刀夜闯管宅、图谋不轨这等罪名足以让他们死上几次了。 死士虽然不怕死,可是,如果没能完成任务就稀里糊涂的死了,做鬼也不甘心呀。 “啊啊”,远处传来两声惨叫,应该是留守后路的人手也被干掉了。 “快!” 二十名青衣人抛却了侥幸心理,只是迈步狂奔,意图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冲出后院。 只要出了宅院,一切便还来得及。 近了,后院的院门就在眼前,出了院门,便等于成功了一半。 青衣人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哪里走!” 突然,院门口出现了一员明盔亮甲之人,此人手持一杆长枪,威风凛凛地立在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势。 “谁敢拦我!”青衣人一声大吼,他看得清楚,只是一个人而已,只要杀了他,就能逃出去! 只是一个人吗? 黄得功当然不是一个人!火光下,只听他一声大吼,“杀!” 接着,从四下里便突然涌出了百余名汉子,这些人将后院围的水泄不通。 真他娘的是个陷阱,青衣人欲哭无泪,不过,对生的渴望还是让他们挥出了手中的武器。 “铿铿”,金铁交鸣,黄得功不避不退,他把铁枪挥使得密不通风,只是瞬间就刺出了三枪。 第一枪挡开了劈下的钢刃,第二枪晃过了对方的要害,“噗哧”第三枪直接刺入了对方持刃的手腕。 “啊”,青衣人一声惨叫在夜中传出了很远。 “尔等听着,巡司有令,缴械可活!”黄得功挥枪刺退了又一名黑衣人,口中朗声暴喝。 “缴械可活,持械必杀,杀,杀,杀!”这是四周的乡勇在大声威慑。 这可如何是好? 降了吧! 第一个青衣人放下了利刃,正待多言,却忽然被人一刀削去了头颅。 “谁敢苟活?杀,给我杀出去!”凶残的家伙拎着同伴的头颅疯狂地叫嚣着。 在此人的威胁下,青衣人再度发起了攻势。 必须挫起锋芒! “射箭!” 黄得功单手一挥,从后院的阁楼上便射下一阵箭雨。 箭矢不过十余支,可它带给人的威慑性却是极大的。 远有弓,近有枪,当真是铜墙铁壁。 青衣人心胆俱裂,不过,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底。 “死战!” “杀,杀,杀!” 面临绝境,青衣人似乎放开了手脚,完全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招式。 若非乡勇人数占优,说不定青衣人还有遁逃的可能。 不远处,黄虎跃跃欲试,“留不留活口?” 王腾摇了摇头,“留下也毫无用处,一个不留!” 黄虎咧嘴大笑,“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十多名生力军在黄虎的统领下如猛虎下山一般杀入敌阵。 青衣人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瞬间跌落谷底,黄虎太强了,一个黄得功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个黄虎,青衣人实在抵挡不住。 第七十一章 铁匠的猜测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院内的厮杀结束了,乡勇以自身伤亡不过四人的代价大获全胜。? ? 浑身浴血的黄虎一脸的意犹未尽,“贼人太少,好不过瘾!” 王腾懒得反驳,“瞧瞧尸体身上有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须臾,黄得功来报,“除了武器,这帮家伙什么也没带”。 这是一帮死士呀,放眼整个广灵城,除了范永斗,还有谁有这能量? 王腾心中了然,“明日运到城外挖个铿埋了他们”。 黄虎很是不爽,“喂野狗算了,还给他们挖坑,这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 王腾觉得有必要普及一下科学知识,“外头天气这么热,一旦尸体腐烂,很有可能引发瘟疫,你是想让整个广灵城的百姓为他们陪葬吗?” 瘟疫? 对于大明朝而言,这是不治之症。 黄虎打了个寒碜,“埋了,一定要挖深点,他娘的,可不能被这几个混账害了”。 死人也能害人! 四周的乡勇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道理,毕竟是干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谁也不敢怠慢。 若非天黑之后出不了城,说不定乡勇们连夜就将尸首运了出去。??? 王腾的宅院中,熊熊燃烧的火盆照了一整夜,院中人来人往,受伤的乡勇第一时间得到了救治,余者将尸首、武器分门别类地收敛起来。 厮杀了一整夜,总得有些回报。 死士们的衣物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他们手中的武器却不错。 正在这时,王腾朗声说道:“诸位兄弟们,辛苦了,我王腾从不亏待兄弟,今夜参战之人每人赏钱五百。” 五百枚铜钱可以买到一石白米,或者是等同价值物,这对于乡勇们而言着实是一份重赏。 “多谢大人!” 这样一个前途无量,待人宽厚,偏偏又出手大方的上司谁不喜欢? 最起码,六十多名老卒已经彻底服了。 新收的乡勇只听说过王腾的名头,若想收服他们,还需要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二十名武艺高强的死士,若非落入王腾精心谋划的陷阱,谁胜谁败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必须加紧训练! 王腾暗下决心,如今人手已经招募足了,接下来最重要事情就是练兵。 只有练出一支强军,才能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活下去。 “大人!” 没多久,余象来到王腾跟前。 “嗯?你怎么出来了?” 余象满脸的自责,“大人,你把我交出去吧,只要你替我照顾好婉儿,我便死而无憾”。 王腾板着脸喝斥起来,“说什么呢?我是怕事的人吗?” “可是,范氏见不到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错了,你瞧他们这模样哪里是来劫人的?他们是来杀人的! 余象瞬间醒悟,“他们是为了那东西?” “不错,范永斗越是紧张,越证明了那份书信的重要性,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只要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们” 余象懊恼不已,“大人,我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还三番两次招惹祸事”。 王腾宽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恰逢其会罢了,别想那么多,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伤,伤好了之后我还需要你做事呢” 余象打起精神,“大人尽管吩咐,小人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不着急,等你伤好了再说” 余象只得应诺下来。 打发走了余象,王腾暗自思索,书信上到底写了什么?竟然值得范永斗付出二十名死士的代价? 白日间,王腾已经问过了,乡勇中没有人认识满文,也就是说,要想破解书信之谜,还得再想别的办法。 天亮之后就到了交接银两、米粟的时候了,王腾正打算休息一会儿,这时候,张铁匠大步行来,“大人”。 “怎么了?” “刚才有乡勇们认了出来,这伙贼人之中有一人就是上次夜袭丁家庄之人” 王腾心头一跳,好家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丁家庄一役,范永斗的死士不但劫走了丁贺,还杀了十多名乡勇。 这些时日,王腾一直琢磨着如何复仇,谁曾想,这帮混账竟然送上门来。 “先别忙着埋了,明日一早派人通禀易千户一声,便说我捉了几个流寇,让他派人来取首级” “喏!” 如果是寻常死士,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入土为安的死法,可是,对于杀害乡勇的凶手,王腾只想让他们死无全尸! 张铁匠毫无异议,他巴不得杀死所有的仇人。 不过,听说范氏诸人已经从县衙大牢里放了出来,这是为何? “大人,范永斗此人睚眦必报,你要多加小心呀” 王腾微微一笑,道:“无妨,范氏不得人心,在这广灵城,我不怕他!” “范氏一向是不肯吃亏的主,这一次,我总感觉他有点急切” “你是说范氏还有其他的麻烦?” 张铁匠深以为然,“不错,此番范永斗索要最多的东西是什么?” “范氏商栈中的数千石粮食” 张铁匠低声说道,“事实已经证明,丁贺是范氏的帮凶,如今,丁贺死了,塞外的商道还在,大人认为,这些粮秣会是谁要的?” 王腾眸中精光一闪,“除了蒙古人便是女真人,该死,这范永斗真是该死”。 张铁匠颇为惋惜,”只可惜我们没有证据,只能凭空臆测,否则的话,奏报朝廷,调派大军,抓他们个人赃并获”。 王腾拍了拍怀中的书信,道:“我这里有一封满文书信,谁都看不懂,我估计,这就是范永斗交接的凭证”。 “大人,我倒是知道一人认识满文” “喔?此人是谁?现在何处?” “此人便是魏大人的师爷” “喔?你如何得知?” “我听说,鞑子入侵之时,便是秦师爷用满语诈退了鞑子” 王腾很是惊奇,“还有这等典故?为何我未曾听说过?” 张铁匠笑了起来,“那段时间,我们正在草原上逃命呢,自然不知道”。 王腾有了决断,他要连夜拜访秦师爷。 第七十二章 解决办法 丑时,鸡鸣阵阵,秦师爷在榻上翻了个身,适才他隐约听到城西传来一阵喊杀声,侧耳聆听了 难道是梦魇?有了赵县丞的前车之鉴,秦师爷再无睡意。 “咚咚咚”,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是谁?” “秦师爷,是我呀,王腾” “王腾?”秦师爷一惊而起,他匆匆披了件衣裳,打开门栓。 “怎么了?” 若无要事,王腾肯定不会半夜滋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师爷,半夜惊扰实属无礼,不过,我手中有一封范永斗与满人勾结的书信,找遍整个广灵城,也只有你识得满文……” 秦师爷松了口气,“信在哪里?” 王腾点燃油灯,将信递交到秦师爷手中。 借着昏暗的灯光,秦师爷努力辨清信上的每一句话。 “信上说林丹汗已经跑到了青海,正与漠北的却图汗、西藏的藏巴汗、康区的白利土司月顿多吉结盟,黄台吉正在筹集兵马准备远征” “信上没有提及范氏?” 秦师爷又仔细看了一遍,“没有”。 这倒是奇怪了,既然没有范氏的名姓,范永斗这么着急做什么?王腾一时摸不着头脑。? ? 要看??书? 秦师爷愤愤不平,“林丹汗也好,黄台吉也罢,俱是一丘之貉,尤其是林丹汗,此贼拿了我大明的银子竟还三番两次劫掠边关,着实可恨!” 王腾瞪大了眼睛,他记得林丹汗到了青海没多久就死了,后来,林丹汗的儿子降了黄台吉。 倘若真让历史重演,没了林丹汗的阻挠,黄台吉一年之内就可以统一蒙古,那时候,没有后顾之忧的女真铁骑将长驱直入。 这该如何是好? 将信交给魏源,让他上达天听? 可是,谁会相信这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呢? “秦师爷,你觉得这信该如何处置?” 秦师爷沉吟不语,片刻之后方才说道:“如果在寻常百姓手中,这信一文不值,不过,若是在有心人手中,这信价值连城”。 王腾叹了口气,“实不相瞒,适才一群死士夜闯宅院,为的应该就是这书信”。 秦师爷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不是出现了幻觉,而是真的发生了厮杀,“由此可见,贼人害怕这信件泄漏出去”。 王腾深以为然,其实,就算朝中上下确认了书信的真实性,打算浑水摸鱼,以大明边军如今的实力只怕也无能为力。?? ?壹看书 范永斗到底在害怕什么呢?王腾不解,“这信件是从蔚州范氏手中夺来的,如今,范永斗以及章旺都在找这东西”。 “章旺?此人有一个妹妹嫁给了蔚州指挥同知朱继勋,据说,朱继勋与范永斗素来不合,他想拿捏范永斗的把柄,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指挥同知是从三品,对王腾而言,这是一个大官。 一个巡检在广灵这一亩三分地上算是个人物,可是出了广灵,放到整个蔚州,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娘的,这书信真是个烫手山芋,王腾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招架的住,现在看来必须找帮手了,不然话,像今夜这种程度的死士,只要来上几次,王腾不死也得脱层皮。 “师爷,这书信我想交给魏大人,你觉得合适吗?” 这是王腾第二次问到书信的处理方式了。 秦师爷皱起眉头,“魏大人嫉恶如仇,这书信交到他手中,只怕会出大事呀”。 能出什么大事? 无非是魏源对上范永斗,亦或者魏源一系官员对上范永斗背后的势力而已。 王腾觉得秦师爷太过小心了,“师爷,你觉得范永斗此人如何?” “口腹密剑,大奸大恶之徒” “天亮之后,范永斗将送来两千两银子,你觉得他甘心吗?” “自然不会甘心” “范永斗若是报复,他会避过魏大人吗?” “这……”秦师爷犹豫起来。 范氏在山西向来一言九鼎,如今,范永斗在广灵栽了个大跟头,他能够咽下这口气? 查封商铺,索要银两,魏源已经站到了范永斗的对立面,指望他网开一面,无异于痴人说梦。 打铁要趁热,趁着秦师爷动摇的时候,王腾又道:“我听说卢督师最恨通贼之人,如果这信件落入督师手中,师爷认为,范氏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秦师爷明白了,王腾的最终目的就是将信件交给卢象升。 也只有卢象升这种大人物才能充分发挥信件的作用。 “也罢,天亮之后我会禀报大人,他若是同意,自会找你索要信件” “多谢师爷成全” 秦师爷叹了口气,“先是粮秣,后是书信,难道你没有察觉出什么吗?” “范永斗私运粮秣,众人皆知,难道此番他要送给黄台吉?”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解释吗?” 王腾咬牙切齿,“我这便杀了此獠,私通东虏,国之大贼!” “晚了,我估计范永斗早已经离开了广灵,再者,就算他在广灵,区区一封书信如何定罪?” 王腾瞋目结舌,是呀,他从后世而来,所以知道范永斗是个私通女真的大汉奸,可是,天下人不知道呀。 没有罪证,如何抓人? “请师爷指教!” “指教谈不上,你刚才说一伙刺客夜闯宅院,为的也是这书信,你何不将计就计,祸水东引呢?” 王腾眼前一亮,“师爷是说章旺?” 秦师爷打了个哈欠,“我什么都没说!” 王腾腆着脸笑道,“师爷能否将这信件誊写一份?” 秦师爷摇了摇头,似乎颇为无奈,不过,他还是照着书信的内容用满文写了一遍。 事情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王腾兴冲冲地离开了。 广灵城外十里,范永斗一直在等候城中的消息。 按理说,二十名死士足以完成任务了,可是,不知为何,范永斗总是觉得哪里不妥。 “还没有消息吗?” “东主,城中没有发出信号” “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乡勇的营地可有变故?” “乡勇们彻夜未眠,一帮混账喝了一夜的酒” 只要乡勇在城外就好,范永斗稍稍松了口气。 第七十三章 大人与这官袍很配 派遣死士夜袭王府,这是范永斗犹豫再三作出的决定。? 那封满文书写的信件太过重要,直接描绘出女真人的战略意图,一旦大明高官信以为真,范氏再想从容走私可就不容易了。 必须夺回书信! 就在范永斗耐心渐尽的时候,护卫首领狂奔而来,“东主,城中有变!” “喔?他们得手了?” “全军尽墨,无一人幸免” 范永斗只觉得天旋地转,“怎会如此?他们可是我豢养多年的精锐,即便遇上数倍于己的流寇也曾全身而退,今日却是怎么了?” 护卫首领心急如焚,“东主,城中定有变故发生,不过传信之人只能以灯火为号,很多事情说不清楚,为防不测,我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又是王腾的奸计? 这半月以来,范永斗听到的坏消息几乎都与王腾有关。 “小贼,可恨!” 范永斗咬牙切齿,不过,却也担心王腾会趁夜袭杀,他身边只有三十名护卫,若是折在此处,只会让天下人嗤笑。 “走!” 趁着夜色,范永斗狼狈遁走。 天渐渐亮了起来,今日是范氏交割银两的日子,王腾睡了两个时辰就匆匆起床。 “大人不必着急,范氏的人还没有入城呢” 王腾大为惊讶,“婉儿,你怎么在这里?” 余婉儿声如蚊呐,“我是来服侍你更衣的”。 “啊,这可使不得” 余婉儿低头不语,半晌之后方才说道:“大人是嫌弃我吗?” 王腾连连否认,“绝无此意,绝无此意,我的意思是你只是寄居在这里的客人,这种伺候人的差事哪能让你做呀”。 余婉儿似乎有了决断,她抬起头,语调坚决地说道:“偌大的一个院子,尽是些粗鄙汉子,我不伺候你,难道让他们伺候吗?” 王腾很是尴尬,他接收赵县丞的府邸不过几日,连院子的大小都没来及看过,哪有功夫去招佣人。 “什么伺候不伺候的,洗脸穿衣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那可不成,你现在是官老爷了,身边若连个人伺候都没有,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嘛” 王腾拍了拍脑门,“好吧,再过几****帮我雇几个人手,这院子太大,没人收拾确实不像话”。 余婉儿连连颌首,“成,来,先洗洗脸”。 说罢,余婉儿将水盆、毛巾端到王腾跟前。 一向自己动手惯了的王腾哪见过这阵仗,“还是我自己来吧”。? ????? 余婉儿也是第一次做这伺候人的事情,当下涨红了脸,不再强求。 好不容洗涑完毕,余婉儿捧起官袍,道:“大人,请更衣”。 这是王腾第一次穿上巡检官服。 巡检是九品武官,按照朝廷制度,九品武官胸前绘海马,头顶的乌纱帽须由杂色文绮、绫罗编织而成,帽顶用银线缠绕,帽珠由玛瑙、水晶、香木组成。 虽说是最低价的武官袍,可是,穿在王腾身上,还是显得英姿飒爽。 余婉儿早已对王腾芳心暗许,如今一瞧,顿时痴了。 “婉儿,如何?” 王腾很是骚包地转了一圈。 “大人与这官袍很配” 案上有一面铜镜,王腾照看了一番,顿时笑道,“错了,你应该说,这官袍与我很配”。 词语的位置不同,语境顿时发生了变化。 余婉儿轻笑道,“大人说的没错,是婉儿错了”。 正谈笑间,一名乡勇急匆匆来报,“大人,魏大人有请!” “好,我知道了”,打发走了碍眼的乡勇,王腾又嘱咐了余婉儿一句,“这几日帮我看好你的兄长,告诉他,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情不用他担心”。 “大人,是我们连累了你” 昨夜的厮杀自然瞒不过余婉儿,试想,如果不是王腾早有防备,仅靠余象兄妹二人如何能够逃脱? 王腾没有挟恩自重的意思,“范永斗也是我的仇人,帮你们就是帮我自己,婉儿,你不必多想”。 能不多想吗? 余象只不过是个刺客,除了一身武艺之外别无所长,而古人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王腾的救命大恩,除了以身相许之外,余婉儿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法子。 小女孩的心思王腾搞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多想,魏源可能正在县衙等候,他不敢耽搁太久,“魏大人要见我,婉儿,你且留在院中,如果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可好?” 余婉儿自然应诺。 出了院门,早有乡勇备好了坐骑,王腾翻身上马,往县衙而去。 没多久,县衙便遥遥在望。 守在门前的衙役早已经听说了王腾升官的消息,隔着老远,他们便唱喏道:“王巡检,魏大人正在书房等候”。 王腾笑着摸了一把铜钱,道:“赏你们的”。 衙役急忙接过铜钱,连声道谢,“巡司放心,日后刀山火海,但凡有用得上小人的地方只管吩咐,俺若是皱个眉头便不是爷们”。 王腾不置可否,他快步来到书房,只见魏源正站在一张舆图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大人!” “喔,你来了” “不知大人有何事吩咐?” “来,你来看看这舆图,如果范氏送来了银子,你觉得在哪里打井取水比较合适?” 王腾对广灵县并不熟悉,他可不想作出外行指导内行的事情,“大人,下官不熟内务,不敢胡乱指点”。 魏源皱起眉头,“怕什么,你说我听,这里又没有外人”。 王腾无奈,只得根据自己后世的了解分析起来,“下官认为打井取水一定要选择地势低洼、平坦之处,另外要根据地形判断是否可取”。 “嗯,虽然知道的不多,不过却都在点子上,这样吧,打井取水事宜由你负责可好?” 王腾只想锻炼新卒,不想操这闲心,可是,看到魏源这殷切的目光,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大人,我只不过是个巡司,若是插手民务,会不会引人非议?” 魏源正色道,“谁敢非议?只要你无心无愧,何惧他人闲言碎语?” 话虽如此,王腾还是心不甘情不愿,这水利一事摆明了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好了,功劳没他的份,若是做不好,风言风语一定少不了。 许是看穿了王腾的忧虑,魏源苦心婆心地说道:“水井也好,水渠也罢,这都是利国利民的善事,王腾,你不过双十年纪便做了一县巡司,难道不想积些阴德?” 得了,积德行善都出来了,王腾想不应诺也不行了,“全凭大人吩咐”。 魏源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第七十四章 白银千两 魏源可是进士出身,讲究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能让他满意的事情少之又少。? 这时候王腾不禁琢磨起来,魏源很快就要到蔚州去了,就算广灵风调雨顺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许是看到王腾一脸懵懂的模样感到好笑,魏源忍不住笑骂道:“蠢材,难道你不知道大明通判有何职责吗?” 谁关心这个! 王腾只知道通判掌管诉讼、防务,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 秦师爷不忍王腾难堪,当即开解道:“通判权责极大,分掌粮运、水利、屯田、牧马、江海防务等一干事宜,可谓位高权重,王巡司,现在你知道魏大人为何如此上心了吧”。 感情是一位分管粮食、水利、农业、畜牧、防务的常务副市长呀,王腾恍然大悟。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嘛,如果早知道魏源分管水利、屯田,王腾二话不说,早就接下这差事了。 现在倒好,凭白闹了个笑话。 好在魏源并未生气,“伯扬呀,你现在也是九品巡检了,虽说是名武官,不过,多读点书总归是好的,日后说不定还有面见上官的机会,可不能再闹出笑话”。? ? 上辈子就被家长叮嘱要好好读书,没曾想,到了大明朝,上官的要求依旧是让他好好读书,王腾颇为无奈,“大人说的是,下官记下了”。 魏源又笑着与王腾谈了几件琐事,这时,外头传来一声急报“魏大人,范执事求见!” “让他进来吧” “喏!” 须臾,伤势未愈的魏执事踉踉跄跄地来到了县衙,“草民见过魏大人、王大人”。 “你家东主呢?” 范执事自然不能说范永斗吓跑了,他讪笑道:“东主另有要事,已经回返大同了”。 魏源皱起眉头,“范东主不在,这粮秣看来是无法交割了,王巡司,传令下去,将粮秣重新封存”。 这是要演戏呀,王腾兴冲冲地应下,就要转身离去,直把范执事吓的屁滚尿流,“且慢,大人且慢,这粮秣可以交割,可以交割”。 王腾似笑非笑,“范东主都已经回了大同,粮秣如何交割?” 范执事自从挨了魏源的一顿板子之后再也不敢嚣张了,他连连作揖,“大人,我可以作主,我可以作主的,东主临行之前将粮秣交接一事托付给了我”。 王腾摆出一副不信的样子,“你可以作主?” 范执事腆着脸,笑道:“是呀,小人可以作主”。 王腾看了看范执事背后,摇头叹道:“你做不了主!” 范执事呆滞了片刻,忽而大叫道:“银子,来人呐,快把银子抬上来”。 魏源也好,王腾也罢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如果范氏想不掏银子就把粮食带走,显然是白日做梦。 如今,范执事终于上了路子,王腾当即眉开眼笑,“魏大人,看来这范执事确实能够作主”。 魏源“哼”了一声以示明白。 没多久,两名家丁便抬了个大箱子施施然来到了厅堂。 范执事肉疼不已,“大人,这是一千两银子,请验收”。 一千两银子也就是一百斤,十两一锭的话就是一百锭。 “嘭”,当银匣掀开,白花花的银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便是魏源都有了刹那的失神,范执事就不必多说了,那副爱恨纠结的表情着实令人惊叹,至于锊须以示镇定的秦师爷,他连掉了几根胡子都没了感觉。 满屋之内只有王腾是唯一的一个例外,后世里,见惯了红扑扑的人民币,王腾对这白花花的金属实在是没有太多感觉。 也许黄橙橙的黄金才会引起王腾的贪欲,可是,眼下一千两银子只是令王腾惊叹了一番,“这就是一千两银子呀”,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据为己有的感觉。 这副镇定自若的姿态不知不觉间落入魏源眼中,顿时让他自惭形秽,魏源没想到自己堂堂大明进士竟然连一个粗鄙的武官都比不过,“王巡司,可有谬误?” 王腾数了一番,横排、竖排都是十锭,一百锭不多不少,“回大人,数量对得上”。 这厮怎么数的这么快? 范执事当然不知道有一种公式叫做乘法守则,他只是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王腾了。 至于魏源,他听懂了王腾没表达出来的意思:数量没错,重量是否对得上不能确定。 这个好说呀,秦师爷早就备好了一杆秤。 随意挑选了一块,不多不多,正好一斤。 “大人,足数!成色也足!” 魏源松了口气,范永斗总算没出什么幺蛾子,“范东主心怀百姓,此乃广灵之福,范执事,这银子本官代百姓收下了”。 最烦这些做了表子还立牌坊的人了,范执事一肚子火却又憋屈的不敢发,只能干笑道:“大人,这粮秣……” 收了银子,粮食自然不能再扣住不放了。 魏源唤了一声,“王巡司,既然范氏要运走粮秣,你便撤了兵丁吧”。 “得令” 范执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多谢大人,小人这便告退”。 “范执事何必着急,不如与王巡司同行吧” 范执事不敢拒绝,“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王腾咧嘴一笑,“范执事,请”。 “王巡司,请”,不知为何,范执事总觉得王腾身上的官袍分外的刺眼。 稍稍客套了一番,王腾当仁不让地走在了前头。 阴影中,范执事的脸色顿时狰狞起来。 数日之前,王腾只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可是,短短几日的功夫,谁能想到此獠竟然混上了一身官袍,还欺负到了范氏头上! 此仇不报,范氏还有什么资格自居晋商第一? 报仇,报仇! 报个屁的仇! 范执事心情极差,他有一种预感,此番事了,自家东主一定不会再重用他。 平白无故折损了一千两银子,以范永斗的性子,范执事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是,真要是让范执事补上缺额,他也不干呀。 在这广灵城,一年捞的油水也不过一百两,这得干上十年才能捞够本…… 第七十五章 出人意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范执事的脾性注定他无法壮士割腕,殊不知他这一番作态早已经落入范永斗眼中。??? 城外,范永斗已经吩咐下去,“确认粮秣无误之后,给范祥一个痛快吧”。 “喏!” 城中,范执事依旧不知自己死期将近,他尽心尽力地走过一个又一个粮垛。 从各地运来的粮秣都堆在这里,计有米粟两千石。 大灾之年,各地粮商都懂得囤粮的必要性,除非高价收购,否则的话没人愿意出售粮秣。 两千石粮食,这是范氏商栈三个月的成果,如果真被官府克扣了,范永斗要花费极大的代价才能弥补回来,那时候,就远远不是一千两银子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范氏商栈在城东买了一大块地,官府查封的时候,只是带走了人,里面的物事丝毫未动。 当然了,为了防止宵小偷盗,魏源、王腾在这里派了五十名人手。 平日里,乡勇的训练也是在这附近展开的。 如今,商栈物归原主,范执事顿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只不过是嘴贱了一次,就搭上一千两银子,这代价太惨重了。 还好,粮秣回来了。? “范执事?”一声呼唤将范祥拉回现实。 “嗯?王巡司有何指教?” “我听说最近天下可不太平呀,这么多粮秣范氏运得过来吗?正巧,巡检司闲来无事,若不然本官亲自出马,为你们保驾护航?” 开什么玩笑? 谁不知道范东主最恨王腾,真要是让王腾押运,还不得把范东主气死? 再者,这粮秣是运到北方去的,让王腾陪着,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范执事虽然蠢,但不代表他蠢的毫无底线,“王巡司见谅,这等大事不是我一个小小执事能够决定的”。 王腾满脸的遗憾,“这样呀,如果见了你家东主,一定要将我的意思转达!” 范执事干笑几声应诺下来,“一定,一定”。 城外,范永斗早已经备好了车马、人手。 官府的封条一撤,车马就来到了广灵城外。 好家伙,二百多辆大车,五百多条壮汉,为了押运这批粮秣,范永斗可是下了血本,他将手中能够动用的人手都调了过来。 还好,车马、人手都是之前准备的,否则的话,时间上一定来不及。 不过,范永斗千算万算却是算漏了一条:原本应允车队入城的百户突然之间变了卦,也就是说,范氏的人手进不了城。? ????? “怎么会这样?” 每耽误一天,耗费的银子都以百两计算,范永斗似要择人而噬。 “东主,据说广灵城的千户亲自坐镇,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入城” “千户?那个易什么来着?” “易英” “对,就是此人” “他要什么?银子?女人?给他,只要让我们的人入城,要什么给他什么” “东主,小人偷偷给了他几十两银子,却被他丢了出来,还说我居心叵测,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范永斗气炸了肺,这世道怎么了? 怎么一个个的都来跟他作对?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东主,这可如何是好呀?” “来人呐,陪我去会会这易千户!” “得令!”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半柱香之后,范永斗一行便来到了广灵城外。 城门口剑拔弩张,范氏的人打算入城,可是,城门卫却寸步不让,箭塔上,一群弓手正在弯弓搭箭。 范永斗心中凛然,“真是好大的阵仗”。 易英恨极了范永斗,就是此人让他在众人面前吃瘪,“来者何人?” “介休范永斗” “哟,原来是范东主呀,不知东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呀?” “易千户,我有一批粮秣要运到大同去,不知可否通融一番?” 易英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可有路引?” 大明律,凡离乡者,须持路引,若无路引,可以作奸犯科之罪论处。 数年来,范永斗的商队在山西畅通无阻,从未有人向他索要过路引。 没想到,今日却在广灵城遇到了索要路引之人。 范永斗脸色变幻,半晌之后方才说道:“我这里有一封大同副将鲍承先出具的文书,不知可否作数?” 易英吸了口气,大同副将可是二品武官,是仅次于总兵的将领,这个层次的人,他着实惹不起。 “呈上来” 须臾,一封盖上鲍承先印信的文书出现在易英面前。 文书的大概意思是:范氏商队的活动由鲍承先作保,如果谁有疑问,可以到大同去找鲍承先。 开什么玩笑,易英只不过是想让范永斗难堪罢了,哪里敢去招惹二品副将? 这时候,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消退,易英怂了,“让他们进城”。 城门口的军兵原本卯足了力气要教训人,谁曾想,却等到这么一个命令。 有心叨唠几句,可是,看到易英死人一般的脸色,谁也不敢多言。 易千户摆明了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谁敢招惹他,谁就是自寻死路。 “千户大人!” 谁曾想,这时候竟然真的来了一个不怕死的。 范氏的车队已经开始入城了,一辆接一辆的大车,着实吸引人眼球。 然而,不少军兵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易英身上,他们要看看,到底是谁不开眼竟然敢在这时候招惹易千户。 “王兄弟!” 令人惊异的是,易英非但没生气,反而露出一副笑脸,这让等着看戏的军兵们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迁怒于人的易千户吗? 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太阳自然没有从西边出来,从西边过来的是王腾。 范氏车队来到城外的时候,易英就偷偷派人通禀了王腾。 王腾一路疾行,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易英很是尴尬,“贤弟,为兄尽力了”。 王腾笑了起来,易英能够主动阻拦范永斗,这已经出人意料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刚开始不能要求太多。 “兄长不必多说,小弟明白,魏大人也明白” 只这一句便胜过千言万语! 易英已经彻底得罪了范永斗,这时候,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向魏源靠拢,如果连魏源都不喜欢他,那他这个千户也就做到头了。 第七十六章 冲动 大明开国二百年来,地位最低的商人通过不断的联姻,已经成为一股足以影响朝政的势力。??? ? ? 很多时候,商人已经不仅仅是商人,他们往往与地方权贵结合,成为新的利益阶级。 明太祖朱元璋的年月,再大的富商在官员面前也得乖巧的像孙子,可是,到了崇祯年间,富商甚至可能影响到官员的升迁、罢黜。 在这样的环境下,面对范氏,易英这个五品千户自然算不了什么。 范氏的实力,易英只是掌握了九牛一毛,然而,就是这九牛一毛已经彻底吓坏了他。 易英世代军户,到了他这一辈,好不容易熬上了个千户,本以为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谁曾想,竟然惹上了范永斗。 这厮七代经商,又有无数个大人物做靠山,比如说,大同副将鲍承先,只要对方向蔚州卫指挥使说几句坏坏,易英这实权千户八成就保不住了。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在广灵城过惯了人上人的日子,真要是将易英贬黜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才是生不如死。 今日,易英已经将范永斗得罪死了,而手眼通天的范永斗又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在对方的报复来临之前,牢牢地找寻一个靠山,这是易英唯一的生存之道。 蔚州卫指挥使是靠不住的,一旦范氏发力,说不定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大明重文抑武,对付大同副将这样的武官,只需一个文官便可以搞定。 思来想去,背靠右副都御史卢象升的魏源就成了易英的最佳选择。 也正是抱着“交纳投名状”的态度,易英才将范氏的车队拦在了城外。 目前来看,效果已经达到了。 最起码,作为魏源的嫡系心腹王腾,他已经领会到了易英的意图。 “吱嘎嘎”,范氏车队鱼贯而入,成群结队的壮丁紧随其后。 易英脸色极差,“贤弟,适才范永斗拿出了大同副将鲍承先出具的文书,你觉得范氏如此大张旗鼓地转运粮秣,到底为的是什么?” 王腾不屑一顾,“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范氏七代经商,靠什么生意发家致富?” “走私” “不错,范永斗如此在乎这批粮秣,想必是关外的人催得紧” 易英破口大骂,“卖祖求荣的鼠辈,咱大明朝就是坏在了这帮混账手里”。??? 王腾直剌剌看了易英一眼,易英脸色一红,许是想到自己之前的行径,他急忙解释道:“之前我也是猪油蒙了心才收了他们的好处,谁能想到丁贺、范永斗俱是一丘之貉呢?贤弟放心,以后我与他们誓不两立”。 王腾不置可否,“兄长,这么多人手入城,万一有贼人混淆其中,那该如何是好?” 易英眼睛一转,立刻醒悟道,“章旺在哪里?” “大人有何吩咐?” “你速速带领一队人马给我盯紧了范氏,一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得令”,章旺兴冲冲离去。 城门口俱是范氏的车队,广灵县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在官道两侧指指点点。 不知为何,突然之间一股无名火起,王腾觉得自己太没用。 盯紧了范氏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大明的粮秣运到关外,去资敌? 来年,后金骑兵吃了汉人的粮食再来劫掠! 这他娘的算什么? 自己杀丁贺、劫盐货、敲诈范永斗,又改变了什么? 该运走的粮秣还是要运走! 王腾突然间开始怀疑自己,这许久以来的努力是不是一无用处? 城外,范永斗甚至没有入城,他就待在马车中闭门养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腾甚至感到一股嘲讽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巡视着,好像在说,范氏的粮秣,谁也动不了。 该死! 王腾满腔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他怒视前方,“黄虎,此时突袭,你有几成把握拿下范永斗?” 范永斗左右尽是护卫,粗略看去,起码有一百人。 黄虎只是扫了一眼便咧嘴大笑:“七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什么? 要杀范永斗? 疯了吧! 易英吓的魂飞魄散,“贤弟,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范永斗若是死在这里,你我兄弟都难逃一死呀”。 王腾生平最恨的就是卖国贼,若不是这帮见利忘义的商人私通外族,大明的防线怎么会千疮百孔? 若不是以范永斗为首的晋商出卖祖宗,关外的后金怎么会越剿越强? 固然,大明将帅无能,累及三军,可是,如果没有范永斗等人,后金绝不可能如此强大。 毫不客气地说,范永斗就是在以汉人的血喂养后金。 煌煌大明,华夏正统,到头来竟然被一帮蛮夷窃据江山,这对王腾而言实在难以忍受,“兄长,范永斗乃国之大贼,吾誓杀之!” 黄虎摩拳擦掌,他摸出背后的巨斧,似乎已经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随行的乡勇虽然摸不着头脑,不过却也无人退缩。 疯了,都疯了。 易英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好端端的王腾现在就要发疯,不过,他知道,如果再不拦阻,王腾真的会冲出去。 这可是晋商第一人范永斗呀,可不是阿狗阿猫! 急切间易英翻身下马,他拉着王腾的缰绳,嘴里道:“贤弟,听我一言,听我一言!” 王腾冷冷扫了易英一眼,满脸的不耐。 易英不敢啰嗦,“贤弟,范氏帮闲已经入城,倘若范永斗死在城外,宵小必在城中滋事,那时,魏大人该如何自处?” 提到魏源,王腾瞬间清醒了几分,“内外隔绝,尽数杀之!” 易英都快哭了出来,“我的天老爷,贤弟呀,你不过是一县巡检,哥哥我不过是个县城千户,你以为我们是袁督师?督师杀了毛文龙,最后落得一个凌迟处死的下场,范永斗虽无官职,可是,他身后的关系盘根错节,哪一个你我兄弟都得罪不起呀”。 是呀,杀了范永斗又如何? 后金入主中原可不是一个范永斗就能成事的,王腾渐渐缓过神来,嘴里道:“毛帅死的可惜,督师也是可惜了”。 只要王腾不去杀人,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易英连连颌首,“没错,可惜,可惜的很”。 第七十七章 训练 袁崇焕是不是罪人对于易英来说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成功劝阻了王腾。? ? “兄长,多谢” 冷静下来的王腾翻身下马,抱拳作揖。 易英急忙搀扶起来,“自家兄弟,何必见外”。 “适才多亏了兄长劝阻,不然小弟险些犯下大错” 易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干笑道:“范氏确实该死,不过,却不应该死在这里”。 王腾笑了起来,“兄长此言大善,范永斗确实不应该死在这里”。 易英吁了口气,只要王腾不去冒险,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近来贤弟很是辛苦,如今事情告一段落,不如早些回府休息?” “不瞒兄长,小弟正有此意” 易英当即来了精神,“还愣着干什么?快护送王巡司回府!” 黄虎翻了个白眼,不过,看在王腾的面子上难得的没有反驳。 为了防止王腾杀个回马枪,易英又派了几名军士盯在他身后。 无论如何,范永斗都不能死在这里。 王腾已经冲动了一次,自然不会再去犯傻。 范永斗固然可恨,可是,以王腾如今的实力,一旦杀了他,必然会遭受疯狂的报复,到时候,说不定会连累魏源。?要?看书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实力太过弱小了,试想,如果王腾有一支来去如风的骑军,便是劫杀了粮队又如何? 只可惜,王腾手中只有两百名新卒。 世道太乱,王腾无力改变,只能默默地改变自己,一点一点增强自己的实力。 崇祯七年六月初八,范氏运粮两千石,出广灵,王腾召集乡勇,着手训练。 对于新兵训练王腾决定按照戚继光老爷子的《纪效新书》以及《练兵实纪》进行训练,适合的就是最好的,如果这时候搞出什么非主流的“团连排制度”,并不一定具有杀伤力。 眼下,乡勇中有老卒六十一人,他们上过战场,经历过多番厮杀,具有一定的实战经验,余者一百四十人俱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昨日之前他们还是苦哈哈的百姓,也许打过猎,但绝对没有杀过人。 王腾要做的就是让这二百人如臂指使,成为一直敢打敢拼的队伍。 二百人聚在一起,受六十名老卒的影响,新卒们一言不发,他们默然而立。? 听说自家统领已经成了响当当的广灵巡检,不少新卒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 军心可用,王腾微微颌首。 “黄虎、黄得功你们各领八十人,童一贯,你领四十人” “喏!”三人大声应合。 张铁匠年纪大了,他虽是军中老人,却已经明确表示不想再担任带队官,王腾顺水推舟,让他暂时担任匠工队队长。 各人分队而立,三名队官也分左右站在王腾身后。 受到范氏的刺激,王腾有感而发,“诸位,你们俱是我广灵百姓,如今,流寇四起,鞑虏猖狂,前几个月后金精骑甚至杀到了城外,若不是军民一心,险些让其破城,我且问你们,若是下一次东虏侵袭,你们可有把握将其击退,护好自己的家人老小?” 此言一出,乡勇们神色凛然。 女真精骑俱是精锐,在马背上,他们是天生的杀手,击败他们?这是天方夜谭吧! 不少新卒觉得王腾好高骛远。 王腾叹了口气,神情严肃,其余乡勇见状自然不敢多言,只是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等候训话。 “昨日朝廷来了旨令,广灵设立巡检司,我便是巡检,你们想成为巡检司军士吗?” 不少乡勇面面相觑,巡检司虽然也是底层,不过比起乡勇可就正规多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众人哪有不想的道理? 不知道是谁轻轻答了一声,“想”。 王腾很不满意,“大点声告诉我,你们想不想!” “想!”这一次军卒有了底气,俱是大声应答。 王腾微微颌首,“好,既然你们都想成为巡检司军士,那么我便立下规矩,只要你们通过月考,便可成为其中一员,通过者,月俸加五十钱!” 乡勇们跃跃欲试,五十钱虽然不多,却也是个奔头,“谢大人”。 王腾环顾左右,正色道:“先别急着谢我,如果无法通过月考,这钱我可就省下了”。 乡勇们笑而不语。 “今日将你们招来,就是要训练你们的战阵武艺,为月考作打算,你们明白了吗?” “大人放心,我等明白了” “好,既然明白了,那训练开始!黄虎、童一贯、黄得功,你们为各自的队兵扎上布带” “喏!” 战阵训练最基本的要求是列队训练,而辨清左右又是训练的前提。 之前训练的时候,王腾已经知道,有很多人完全分不清左右,左转右转的时候甚至有人撞到一起。 这种情况下,王腾想出个法子,那便是同样在乡勇的左臂上绑上布带,有布带的便是坐,没有的便是右,这种强行记忆的法子已经被证明了,确实有效。 没多久,乡勇们统一扎上了布条,开始了新的训练。 这时候,各人的带兵风格显露无疑。 黄得功年岁虽小,但性格最好,他会耐心指出乡勇的错误,黄虎脾气最差,他队中的乡勇一旦出错,他动辄拳打脚踢,至于童一贯,他为人沉默,只是以身作则,亲自示范。 说来也怪,黄得功、童一贯的法子虽然温和,但却都不如黄虎的法子简单有效。 只要被黄虎揍过的人,下一次站队的时候极少出错。 对于被揍,乡勇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便是四周看热闹的百姓都没当回事儿。 大明官兵训练可比这严苛多了,只要上官不爽,殴打一顿是常有的事。 都是土生土长的广灵百姓,临近的乡亲们一阵哄笑,当今让乡勇们面红耳赤,他们努力打起精神,争取不再犯错。 接连几日,二百人的队列终于有了样子,当步鼓响起的时候,各人不再慌乱,便是小跑起来都能保持阵势。 王腾很是满意,功夫不负有心人,最起码,他手下的乡勇有了良好的开始。 第七十八章 军堡 训练的间隙,王腾带着匠工开始打井。? 范氏的银子已经到位,多打几口水井可以方便百姓取水。 广灵的地下水还算丰富,毕竟靠近葫芦水(桑干河支流),百余名匠工齐齐动手,往地下挖了十多丈便出了水。 这时候可没有雷管火药用于爆破,打井是最寻常的人力挖凿。 刚开始,匠工们需要在地表挖上一个很大的洞,越往下,这个洞口越小。 挖到泉眼,开始出水之后,为了防止坍塌,需要用砖石修砌。 十多丈的井深,所需石料极多。 幸好,十多里外就是熊耳山,村中的青壮与乡勇齐齐动手,每日运来的石头足够砌井所用。 修砌一口井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井壁要用条石,井底要铺上细砂,井口还要配上缆绳,这一道工序下来,需要不少的人力物力。 终于,崇祯七年六月十八,王腾开凿的第一口井出水了。 从开凿到完工,总共是十日的功夫。 广灵县已经有五六年没有新凿水井了,当第一桶井水取出来后,围观的匠户、百姓颇为感动。 “多谢魏大人,多谢王大人!” 乡民们知道,没有魏源、王腾,就不会有这水井。??? 一直以来,广灵百姓多从河中取水,与井水相比,河水浑浊,口感极差,如今,甫一尝到清凉甘甜的井水,有名老者甚至落下泪来,“魏大人之恩典,我等小民没齿难忘”。 毕竟是新凿的第一口井,魏源也来到了现场,“诸位父老,我等食君之禄便要忠君之事,这井只是开始,接下来,王巡司会带着匠工开凿更多的水井,修建更多的水渠”。 乡民闻言大喜,近来天气干旱,雨水稀少,田间的作物多半枯死,若是有了井水灌溉那就不同了,庄稼起码可以有点收获,总不至于颗粒无收! 接下来,一名颇有威望的乡老捋须笑道:“魏大人爱民如子,依我看,这井就叫魏公井吧!” “此言大善” “正当如此!” 附近的百姓喜笑颜开,他们都同意这个叫法。 魏源觉得有些过了,真要是让言官知道了,还以为他故意花钱买名呢,“诸位父老的心意本官感激不尽,不过,这井是王巡司带着你们凿的,依我看,不如以他的名字命名吧”。? 王腾正要反对,却看到魏源对着他使眼色,稍一愣神,他便意识到魏源有所顾及。 文官与武官不同,武官做事不需要太多顾及,可是,文官就不一样了,时时刻刻需要关注风评。 做官也不容易呀! 王腾颇为感慨。 此时,那名乡老也缓过神来,“魏大人高风亮节,老朽佩服,既然如此,这井便叫王公井,如此可好?” “也好,原本我等还打算依此为第二口水井命名的” “总归是二位大人的恩典,便依魏大人所言吧” …… 魏公井也好,王公井也罢,乡民们并不在乎,只要他们可以从井中取水,对于他们而言,这便是好事。 魏源心情极佳,能够在升迁之前留下一个不错的风评,对于他以后的考评帮助极大。 这时,王腾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大人,我想在这附近建一座军堡,你觉得如何?” 魏源皱起眉头,半晌之后方才说道:“建堡可不是小事,需要上报有司核准,不过,近来流匪极多,建座军堡对于县城而言倒是件好事”。 王腾正色道:“大人所言极是,流寇围城之际,我便发现孤城难守,如果能在城外建造一处军堡,与县城互为犄角,这样以来,即便贼人来攻,也可守望相助” 魏源微微颌首,“也罢,既然如此我便调拨三百两银子作为建堡之资,你觉得够了吗?” 王腾笑道:“大人放心,就算不够我也会自己想办法,绝不让大人操心”。 魏源摇头笑道:“你呀,让我操心的事情还少吗?说吧,还有什么事?” “大人,瞒不过您呀,我想将巡检司放在军堡之中” “也好,巡检司设在城外,少了许多掣肘,即便新县令想对你不利,也得考虑后果” 王腾知道这是推心置腹的话,当下笑道:“我这巡检是大人给的,即便要免我的职,也得大人说了算”。 魏源故作怒意,“这是什么混帐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与你做了什么勾当呢!” 王腾干笑不言。 征得许可之后,匠工们分出一批人手,开始平整土地。 建堡也需要石料,这增加了采石量。 石头、木材都在熊耳山,开采起来不必花钱,唯一需要花钱的就是付给匠工的加工费。 将石料、木料切成需要的形状,这可需要相当的工艺。 广灵已经许久没有修建军堡了,王腾打算建造军堡的消息传出,顿时引发了不少关注。 待在城中无所事事的易英闻讯之后特意赶来观看,匠工们热火朝天的场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弟,怎么匠工到了你这里劲头这么足?给我干活的时候一个个全都病怏怏的,跟没吃饱饭似的,你给哥哥说说,这有什么诀窍”。 王腾笑了笑,“也没什么,一日两餐管饱,做好了还有工钱”。 易英觉得难以置信,“管饭还给钱?这是什么道理?” “都是穷苦人家,给几个钱不算什么” 易英摇了摇头,“怪不得这群杀才这么卖力,敢情遇到善主了”。 王腾不置可否,以后需要匠工的地方多了去了,他可不想因小失大。 同样是做工,出工不出力与尽心尽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这直接干系到匠工的工作效率。 时间就是生命,谁也不知道流寇、鞑子什么时候会再此滋扰,王腾宁愿多花费一点银子也不想冒险。 银子没了还可以再去赚,命要是没了可就后悔莫及了。 崇祯七年六月二十四日,经过二百名乡勇、三十名匠工的共同努力,军堡内的库房、营房渐渐有了规模。 虽然说依旧简陋的很,不过,最起码有了模样,可以遮风挡雨。 第七十九章 腰牌 又过了两日,军堡内的库房已经可以住人了,王腾一声令下,所有乡勇便住到了营房之中。? 要看 书 训练、做工,这已经成为乡勇们的日常生活。 十六日的队列训练,乡勇们已经渐渐有了军人的模样。 军堡外,每日都会传来阵阵喊杀声,在足量的肉食供应下,乡勇的身体越发强健起来,而黄得功与黄虎等人也按照王腾的思路,变着法子压榨他们的力气。 在棍棒的教训下,乡勇们进境极快。 刚开始,列队跑上五百步,乡勇们都会累的气喘,队列也分散的不像样子。 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即便是负重奔跑,乡勇们也游刃有余。 戚继光的《练兵实纪》中,对手力、足力、身力的锻炼方法都有详细的记载,王腾引用之后又加入了自己的想法,如今来看,效果颇佳。 此时,乡勇由枪兵、刀兵、弓兵组成。 黄得功麾下俱是长枪兵,他教授的招式很简单,翻来覆去的只有一招,“刺!” 这“刺”说起来简单,可刺的方位,角度,力度都有不同的要求,只是练了几日,黄得功统领的这一队乡勇便哀声载道,若没有军纪压制,那些家伙非得撂挑子不可。? ?? ? 做乡勇,原本为的就是一口吃食,现在吃的虽然好了,可每日的训练量也实在太大了,而且稍有不慎就是皮鞭落下。 在家里过惯了穷日子的那些乡勇倒是没什么,可就苦了那些家道殷实的家伙了。 有的家伙甚至在思考全身而退的法子,不过,王腾已经定下了严苛的规矩,中途退出者,终生不得入编。 也就是说,一旦乡勇这一次放弃了机会,往后他们将再也没有加入巡检司的机会。 巡检司可是难得的肥差,青壮们难以割舍。 相对于黄得功单调的训练,黄虎的法子不同,他善使巨斧,喜欢近身格斗,训练的时候,他最喜欢与军士比拼,只要能够胜过他几招,多半有铜钱赏赐。 刚开始,军士们总是被揍的鼻青脸肿,可是,渐渐的,有武艺高超之辈已经可以撑住几个回合了。 黄虎大喜,他忍不住到王腾面前表功。 “巡检,你觉得我这八十名麾下如何?” “还可以吧,总归是有些进步的” 黄虎咧起嘴角,笑道:“黄得功他们都有长枪使唤,我这一帮兄弟可是没有趁手的家伙,巡检,你得想办法呀”。 王腾没好气地说道:“这怪我吗?我给你长枪你不要,还要斧子,开什么玩笑,你知道一柄斧子要多少钱吗?” 黄虎挠了挠脑门,“我不要斧子了,你给刀就成”。 “一人一柄?” “当然得一人一柄” 王腾咬牙说道:“腰刀比斧子还贵,一柄起码要四两银子!” “前阵子不是缴获了一些吗?” “总共不过二十三柄,都给你也不够呀” “先给二十柄可好?” 黄虎早就盯上了这二十多柄刀,那可是范氏刺客留下的,精良的很。 王腾摇了摇头,“十五柄,不能再多了,童一贯的弓手也得装备一些,如果都给了你,我没法向他们交待”。 黄虎意犹未尽,“也罢,十五就十五吧,巡检你可得记好了,以后再有腰刀,一定得给我”。 王腾颇为无奈,“记下了”。 黄虎当即眉开眼笑。 十五柄腰刀虽然不多,但是却让黄虎麾下的乡勇士气高涨。 要知道如今广灵城满打满算也不过有百八十八腰刀,如今自己这队人马竟然有了十五柄,这说明什么?说明巡检大人看得起大家! 得了好处,黄虎操练起来更加卖力,他扯着嗓子叫道“巡检可把最好的家伙给了咱们,你们要是让老子在黄得功面前丢了面子,老子非把你们的屁股踢成八掰不可”。 乡勇轰然大笑。 看着众人列好了队,黄虎大声吼道:“都给我操练起来,准备!” 乡勇们挺直了腰身,做好了准备。 “拔刀!” “杀!” 十五柄腰刀整齐划一的动作威风凛凛,刀光闪过,卷起了无边的杀气。 “挥刀,劈砍” “杀,杀,杀!” “记住了,你们眼前就是流寇,就是东虏,你们只有一招的机会,要么你死,要么他们亡!” “杀,杀!” “杀死他们,你们就有了军功,巡司会有大把的等着你们!” 黄虎提着刀在队列前后来回走动,谁若是动作无力,他上去就是一顿抽打。 乡勇惧怕之下,没有人敢偷懒。 在王腾的构想中,黄得功的乡勇属于常规力量,而黄虎的刀手属于近战突袭使用的精锐,没有两者孰强孰弱的说法,只有用途不同的考量。 黄得功个性沉稳,麾下人数有八十人,八十名长枪兵已经可以组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长枪阵了,长枪阵一成便可攻可守。 黄虎擅长近战,给他配上腰刀,组成敢战精锐也是量身定做的考虑。 这一日,王腾将所有的乡勇召集到一处,他要为每一人分发腰牌。 战场上,有的军士血肉模糊,无法分辨出本来的模样,这时候一个带着名姓的军牌就显得十分重要了,最起码,它可以辨清敌我,表明身份。 木匠们已经打造出了腰牌,按照王腾的要求,腰牌是梨木刻制而成,外头有两圈简单的花纹,花纹内写着乡勇的姓名,职务。 立在高台上,王腾朗声说道:“诸位,今日我特意请了匠工为你们打造了腰牌,以后你们都是有腰牌的人了!” 乡勇们大为惊喜,他们从未想过做一名乡勇竟然也有这种待遇。 据说,腰牌可是军官、锦衣卫、禁卫才有的高级货,真要是人人都有腰牌,以后回家探亲岂不是也可以显摆显摆了? 只是想一想就期待的很! 乡勇们迫不及待,都想一睹为快。 幸好,王腾没有耽搁,他耗费了半个时辰,将将所有的腰牌分发完毕。 虽说是木制的腰牌,可是,乡勇们还是兴奋不已,无论如何,这也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黄虎、黄得功、童一贯自然也有腰牌,只不过他们的腰牌是铜制的,比起普通乡勇的梨木腰牌,铜牌不但花纹众多,就连系带都格外结实。 几个大老粗瞅着队官的黄铜腰牌眼热不已,不过他们可不敢有冒犯的举动。 乡勇军规极严,以下犯上可是要挨板子的! 第八十章 制弓 王腾制作腰牌,亲自发放,这一招极大地鼓舞了军心士气,即便是叫苦不迭的几人也闭紧了嘴巴,因为他们已经听说了,往后新卒入伍将不再发放腰牌,直到他们在战场上立下功劳为止。??? ? ? 腰牌有什么用呢,据说,只要在腰牌上刻画出杀敌一人的符号,论功行赏的时候便可兑换五百钱,如果没有腰牌,即便杀敌立功,也不过是二百钱的赏金,这一来一回就是三百钱的悬殊。 只是犒赏一事便如此优厚,说不定其他方面还有好处呢,乡勇们很是期待,他们都放好了腰牌,像宝贝一样收藏着。 军堡外的城墙仍在修建,此时,堡内的地面又脏又乱,到处是随处摆放的石料木块,即便是王腾规划出的街道上也是乱糟糟的,不能免俗,不过,这些日子的幸苦,总归有了结果,最起码粗略看去,这工地已经有了军堡的模样。 这一日,童一贯一早便找到了王腾,道“大人,我们这队人马用的都是角弓,射程低,质量差,你能否想想法子,搞些好弓过来?” 王腾脑子轰然炸响,是呀,这些日子他一直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可苦思冥想却怎么也没想出来,原来是忘了长弓手。 眼下,制造火枪难度太大,而弓弩要求太高,也只有长弓最为适合了,想到这里,王腾笑道“瞧我这脑袋,竟然把这么要紧的事情给忘了,你先莫急,过一阵子我让木匠给你送一柄长弓,到时候你试试威力如何”。?? 童一贯几乎没作思索便答道,“也好,原本我想把缴获的那十三张角弓交给弟兄们试试手,既然大人那里有新弓,那还是试试新弓吧” 穿越之前,王腾在网上看到一个如何制作长弓的贴子,长弓的材料可以选择桑木或者榆木,相对比普通的复合弓,长弓的制作简单,成本低廉,而且射程较远。 印象中,好像三十公斤拉力的长弓便可以射出一百六十步,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明军的部分弓箭。 广灵城内,铁匠铺是现成的,里头的铁匠已经被王腾用银钱喂的饱饱的,就是赶都赶不走,有了铁匠,只要再找些木材便可以制弓了。 榆木很常见,在木匠家里便堆着几棵,这几颗树木都是整棵砍断,丢在阴冷的地方已经差不多有一年了。 一棵榆木可以取十五个弓背材料,王腾指点木匠在榆木身上总共取了差不多有一百三十五个材料。 做长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弓背材料必须是一整根木料。 有了材料,王腾便指挥着木匠对木料进行加工,首先要用刨子将木料的两头挖成齐整的八边形,这是最考验木匠技艺的活儿。??壹??看书 刨出八边形之后,王腾将弓背弯曲,试了下力道,由于榆木天然长成,弓背的密度材质不可能上下完全一致,这就需要木匠把硬度较大的一端修改的和另一端完全匹配。 只有弓背的上下硬度一致,才能保证弓矢的精准度,不然射出的箭矢,不是高了,就会低了。 弓背调整好了,还需要在两头锉出弦槽,弓背的那一侧深一些,内侧的略浅。 做好所有的前期准备工作之后,接下来便要“训弓”,就是让弓背保持弯曲的姿势,明朝的工艺是把弓背放在火上烤,那样的话,虽然大大降低了造弓的时间,可却也降低了弓的拉力,减小了弓箭的射程。 王腾采取的是托架支撑的方式,为了防止技艺泄漏,这里他只让张铁匠一人参与。 在王腾的指点下,张铁匠造出木制托架,然后将弓背卡在托架里,每过半个时辰换一道弦。 “张大兄,以后这训弓的技艺就交给你了,切记,不可泄漏给外人知晓” 匠工最重传承,张铁匠学到了这一手,已经是激动莫名,哪有不应承的道理? “大人放心,我张铁匠绝不泄漏半个字” 王腾不置可否,趁着训弓的时候,他又让人做了几道弓弦,弓弦是用马筋混合羊肠制成的。 广灵的工匠之前也为村里的猎户做过猎弓,只不过相对于官用的硬弓,猎弓的射程差的老远,只能说是软工,而制造硬弓的工匠都被官府集中看管了起来。 能够亲眼目睹一张硬弓的制作过程,这对于广灵的木匠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两个时辰之后,第一张长弓在王腾的指点下做成了。 王腾尝试着拉了个满弓,力度应该在三十公斤左右,一个未经训练的成年人可以满弓三次,要是经过训练的话,做到满弓六次还是有可能的。 造弓的过程繁杂无比,亏得木匠工艺绝佳,才弥补了王腾的一些疏漏,怪不得伟人都说实践出真理,没有经过实践证明的理论,只能是空谈。 成功造出长弓,王腾得意非凡,他让人唤来童一贯,指着一百步外的杨树,道“可以射中那树吗?” 长弓在手,童一贯眯缝着眼睛,估算了一番距离,道“我试试看”。 话音未落,就见童一贯弓如满月,箭如飞虹,“哚”,弓矢直入树身,箭尾犹自抖个不停。 “百步穿杨”,众人齐声称赞,箭术非凡,弓箭也很是不凡。 童一贯爱不释手,赞道“好弓!劲道绝佳,又可以节省不少气力,若是乡勇用这弓,三个月便可以形成战力”。 这时有乡勇走到树前,费了老大的气力才拔出箭矢,他惊讶的往这边跑来,口中叫道“箭头都到了树里,箭身直入树身两寸有余,真是好弓”。 王腾吩咐下去,“你们就按照刚才那弓的模样,再给我制作五十张弓,这里的材料不够的话,你们可以到别处去买,最好挑那些阴凉过的榆木或者桑木,每造出一张弓来,按照你们的惯例,刻上匠工的姓氏,我会厚赏,嗯,就按照一张弓矢两百钱的价格奖赏吧”。 两百钱呀,乡勇砍杀一个流寇赏钱五百,可制出一张弓来就能得钱两百,木匠听得心热不已,当即连连应诺。 为了防止造弓的技艺流传出去,王腾又道“这长弓的制造方法是我王氏秘传,在广灵境内你们可以放手去造,可若是被我发现有人将工艺流传出去,那就莫怪我心狠手辣了”。 恩威并施之下,木匠赌咒发誓,保证绝不会泄漏出去。 王腾的要求在匠工看来也是题中之意,木匠的手艺代代相传,可一旦涉及到核心的工艺,那便只能由最嫡亲的家人继承,这才不会出现学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发生。 眼下王腾能够把家中秘传的造弓之法传出来,已经是难得的大度了,要求保密实在是合情合理。 王腾不是怕别的,天下即将大乱,要是长弓的制作方式泄漏到贼寇那里,那不是给他自己找不自在吗? 一段时间之内,王腾都打算老老实实的做他的大明官军,那么他必将站在贼寇的对立面,他可不想自己苦心建立的军队死在自己发明的长弓之下,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第八十一章 突变 有的人是天生的战士,他们一天不上战场便浑身难受,黄虎是这种人;有的人厌倦了战场的厮杀,他们一心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张铁匠便是如此。?? 自从黄得功脱颖而出之后,张铁匠便激流勇退,辞掉了统领的差事,专心做一名铁匠,打造火铳。 如今,王腾鼓捣出长弓,核心的训弓工艺只有张铁匠掌握,于是,张铁匠每日又多了一份训弓的工作。 幸好,王腾只订做五十柄弓,耗费不了多久。 历史证明,长弓终归要被淘汰,火枪才是主流。 这一日,王腾打算到作坊瞧瞧火铳的进度。 张铁匠的作坊设在军堡之内,隔着老远都能够听到里头“霹雳嗙啷”的敲击声。 由远及近,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 门是敞开的,王腾瞧见张铁匠正在打造一根铳管。 这时候可没有机器制造,所有的配件都得一点一点打磨出来。 据说,一根火铳的质量优劣与否全在铳管,此时,张铁匠耗费了巨大的力气正在将铳管的熟铁烧红,在熟铁内,有一根钢芯,铁匠通过不停的敲打熟铁来卷成铁管,这法子虽然古老,但却有效。 ? 冷却之后,只要抽出钢芯,铳管就算大功告成了。 当然了,有的铳管需要挫出准信,钻出铳膛,这里最花费时间,有时候甚至在一个月开外。 若非制造火铳的工期太长,王腾不会打造长弓,如今看来,做一根火铳,起码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时候打搅张铁匠也没有意义,王腾正打算抽身离开,谁曾想,一名乡勇急冲冲寻来,“大人,大事不妙,王家庄遇袭了”。 王腾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一伙贼人袭击了王家庄,庄内折损了六人” 不论在哪个朝代,贼寇都是最可恶的寄生虫,如果不能在他们实力壮大之下将其铲除,最终受害的可能是整个天下的百姓。 王腾原本没有什么拯救苍生为己任的想法,他只是想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可没想到该死的贼寇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他的底线,这就让他忍无可忍了。 “谁做的?” “据说,熊耳山新来了一伙流寇,是他们做的” 王腾咬牙切齿,“七日之内,我要兵发熊耳山!” 没多久,黄虎、黄得功等人便听说了贼人袭庄的消息。 “大人,贼人此番袭击王家庄,手段狠辣,一看便是有备而来,须得多加防备呀” 王腾吸了口气,嘴里道,你们速速派人通知城外的大小村落,让他们在村中准备狼烟,一旦发现贼寇的踪影务必立即点燃,记着,一道狼烟是贼寇临近,二道狼烟是贼寇攻寨,三道狼烟便是村寨危机,生死存亡才能点燃的”。 黄得功眼睛一亮,乡民原本就有燃烟示警的传统,只是远远没有王腾说的这么系统。 黄虎咧着大嘴笑道“见了狼烟,我们便派出乡勇去击杀贼寇,嘿嘿,让他们无所遁形!” 王腾微微颌首,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乡勇虽然才操练了一个多月,可情况危急,已经是半刻拖延不得了,只希望他们能够在厮杀中活下来吧”。 没有见过鲜血的新兵上阵,难免会有较大的死亡,而战前的训练便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降低这种死亡率。 可眼下贼寇下山劫掠,民怨沸腾,王腾已经没有时间积蓄实力了,只能果断出击,让广灵的百姓看到官军依然在护佑着他们。 这样一来,草草训练的乡勇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又能存活多少,这是谁也不知道的难题。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流寇劫掳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县城。 广灵城内人心惶惶,要知道马上便是秋收的日子了,可城外的庄稼却没人敢去整理,真要是过了收获的日子,一年的收成可就浪费了。 收不了粮食,下一年的口粮便没了着落,可官府的赋税依旧不减半分,乡民能不着急吗? 王腾比乡民更着急,他下达了措辞严厉的“讨贼檄文”,上头历数了山匪的七大罪,最终更是号召广灵的全体乡民动员起来,投入到这场剿灭流寇的战争中去。 王腾相信,城中的某个角落里一定会有流寇的探子,他就是要大张旗鼓的告诉贼人,洗干净脖子等好了,老子会带着人去杀你! 人心难测,王腾并没有指望广灵的乡民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他的要求很简单,他只是鼓动乡民要提高警惕,提前预防,在发现山匪之后尽可能详尽地为官府提供匪徒的数目以及战力。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流寇的战斗力王腾已经听说了,对方并不是什么精锐,只要麾下的乡勇不出乱子,同等规模的的拼杀,应该是乡勇占到上风。 攻山,只是下下之策,熊山险峻的地势会让进攻的一方吃尽苦头;守株待兔,在流寇下山的路上布下天罗地网,这是中策;真正的上策却是齐头并进,乡勇兵分两路,一路在下山的要道上设伏,另外一路随时待命,得了乡民示警的信号之后迅速出发,去追赶劫掳的山贼,那时候,潜伏的另一侧的乡勇便可起身厮杀,让流寇陷入两面夹击。 当然,战术构想是不错的,可战斗瞬息万变,谁也不能指望敌对方会完全按照自己的战略构想进行部署。 为了杜绝可能出现的失误,王腾将黄虎与黄得功一道唤到跟前。 黄虎倒没有说什么,黄得功却提出了几点疑问“大人所谋方略很是不错,可其中最为关键一点就是我们必须彻底掌握流寇的行踪,这样才能从容的做出应对之策”。 王腾叹了口气,“是呀,如此以来,我们需要一名打入流寇内部的内应!” 黄虎摩拳擦掌,“我去,这帮狗娘样的,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三头六臂!” 黄得功也表达了同样的想法,“大人,让我去吧”。 王腾皱起眉头,“你们若是去了,谁替你们统领乡勇?” 这是个要命的问题。 第八十三章 遇敌 崇祯年间,流寇、鞑虏连年入侵,地方百姓为了寻求自保多半会结寨子自居。?? ?壹看书 眼下,流寇攻打的就是一座村寨。 许是觉得己方人马进度太慢,何象决定用火攻的法子,他让部众将一捆捆树枝柴禾丢到寨墙之下,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柴禾。 既然攻打不上去,那就一把火烧掉! 反正院墙只是硬木垒成的,扛不住火烧。 可以说,何象的这一招釜底抽薪端得是狠辣无比。 大火熊熊烧起,木墙也在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 驻守的乡民不甘地跳下木墙,他们绝望了。 第三股狼烟腾空升起,所有的乡民都抱了殊死一战的心思。 村寨外头,流寇猖狂的笑声犹在耳畔,他们在等着大火熄灭。 只要火灭了,外头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就会冲进来,仅靠村里的百十名青壮又能抵挡多久? 真的没有人知道。 几百步外,黄得功下令乡勇调稳呼吸,还没有到最后冲刺的时候,所有人必须保持充足的体力。 火势渐小,流寇摩拳擦掌,只待冲将进去大杀特杀,没有人注意到,一股人马正悄无声息的围将过来。? 流寇大意了,他们只在百步开外放置了两名暗哨,其他的人马都聚拢在一处。 暗哨没有尽到职责,很快就被黄得功砍杀了,连示警都没来得及。 火,终于灭了。 流寇嚎叫着,冲进了村寨。 黄得功手中长枪往前一挥,也下达了冲锋的指令。 圆木围成的高墙烧的正剩下一堆黑色的炭灰,尚未燃烧殆尽的木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浓烟随风飘荡。 木墙内侧,村落里的乡民绝望不已,没了木墙阻隔,他们拿什么来抵挡穷凶极恶的山匪? 眼见火墙熄灭,何象终于按捺不住,他顾不得浓烟刺鼻,嗷嗷叫着冲进了村寨。 流寇顿时聒噪不已,流寇的规矩,先到者先得,眼下这村里根本没有多少青壮,若是都被何象杀光了,那米粮财物女人岂不是都要被他占了? 原本还有些疑虑的另外一名头目终于挥了挥手,道“兄弟们,杀!” 流寇劲头十足,对付乡民他们是驾轻就熟,只要击杀了村落中的青壮,剩下的老幼妇孺根本不足为惧。 这时候,从流寇后侧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一开始,流寇只以为是山上的同伴在大声聒噪,可等到后来却忽然听到几声凄厉的惨叫。 不对劲! “是官军!官军来了!”终于有机灵的家伙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顿时让他魂飞魄散。 密密麻麻的官军身着清一色“勇”字衣袍,手握长枪正排着整齐的队列缓缓而来。 适才那几声惨叫,就是因为留下殿后的几名流寇被人刺杀之后发出的声响。 流寇头目这时候也冲进了村落,他一刀枭飞了一名乡民的头颅,正要猖狂一笑,忽地听到后阵大躁,蓦然回首,他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有官军!” 何象正杀的痛快,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喊,差点失手斩了自己的同伴。 黄得功银盔亮甲,铁枪挥舞的虎虎生风。 “杀!” 八十名乡勇都是土生土长的百姓,他们眼见村寨破落,流寇大肆砍杀,顿时生出一股滔天的怒气。 谁人无父母?谁人无妻儿? 原本仅有的一丝胆怯早已经被满腔的愤怒充斥的无影无踪。 干涸的土地被一只只愤怒的大脚踩的“嘭嘭”作响,好在这时候乡勇的队形未乱,他们没有快速疾冲,而是保持着匀速,缓缓向前推进。 接近月旬的苦练毕竟没有白费,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乡勇没有一人逃跑,没有一人掉队。 流寇就在眼前,黄得功却没有急躁地挥军掩杀,而是率领长枪兵冷静十足地往前碾压着。 慑于乡勇齐整的阵势,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个流寇敢于冲阵反抗。 流寇跟着不沾泥东躲西藏,他们见识过不少官军,可是,像今日这般队列齐整的官军却从未见过。 广灵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支精锐?所有人脑中都萦绕着这个疑问。 村寨外头仅有一条道路,官军虽然把道路堵得满满的,可只要敢豁出性命,一定可以冲出去。 再者,官军只不过百十人而已,只有硬拼一番,说不定倒下的是他们! “快,冲过去!” 有灵敏些的家伙也跟着大声叫喊“杀呀,一百名官军而已,怕什么!” 流寇原本正抢的痛快,冷不丁的听到后路被劫,都是六神无主。 官军真的只有一百人吗? 慌乱间,没有人愿意留下来厮杀。 黄得功麾下的乡勇排成四个横队,每队二十人,每人之间相隔一尺。 整个阵列的长度足有一百尺,也就是五十米左右。 村落四面建有木制围墙,被烧毁的围墙宽度在几十米左右,可涌入村寨的流寇足有二百多名,这么多人要想在短时间内一起冲出来显然是困难的。 混乱是难免的,生死攸关之际,谁也不想落在后头。 黄得功并不畏惧,他大声呼喊着“稳住,稳住,不要慌乱,等他们来了,一起刺出去就是”。 队列中的各个伍长什长也出言激励着同伴,他们中间有跟随王腾多次征战的老卒,这些人用言语告诉同伴,流寇没什么好怕的,一枪刺过去也能捅个透心凉。 时光流转,流寇面对的敌人却早已经不是之前的敌人了。 如今的乡勇武器更精良,训练也更充分。 “铿铿”,短兵交接,战心全无的流寇一心逃窜,哪里肯卖命死战? 乡勇人手一刚木柄长枪,七尺长的木枪在组成阵列之后几无对手。 仓皇奔来的流寇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长枪之下。 黄得功打马立在阵列中央,好一会儿却没有一个流寇前来冲阵。 多数的流寇都在何象的提点下向两翼冲去。 这样一来,长枪阵的左右两翼顿时压力大增。 黄得功当机立断,他从阵中央抽出十人,各自增援两翼,这样一来,阵中央的长枪兵只剩下两层了。 严密的阵列陡然变得单薄起来,何象看得心中一喜,他等待的机会终于来。 “快随我从中央冲出去!”没有任何预兆,何象领着几十名嫡系手下急速往大阵核心冲去。 第八十四章 枪兵对敌 流寇并非悍不畏死,只知道蛮干的家伙多半活不久。??? ? ? 不沾泥最精锐的人马都在山中,此番,随同何象下山劫掠的人马当中,真正的老寇不过数十人,余者俱是新近上山的流寇,指望他们打打顺风仗还可以,真正到了关键时刻,他们是指望不上的。 马家庄依山傍水,只有一条通道连接官道。 流寇若想逃回山中,只能冲破官军的阻拦。 可是,堵路的官军看上去便不是寻常货色,如果一味的横冲直撞,说不定要栽到这里。 这时候,何象便撺啜别的流寇从两翼突击,而他早就打定注意,从中央突围。 调虎离山? 太可笑! 贼人的打算黄得功早就看在眼中,混乱间,疾冲而来的流寇根本没能对乡勇形成威胁。 一多半的流寇依然在焚毁的村落中,短时间内冲不出来,而冲到长枪阵前的不过数十人而已。 数十人就想破了长枪阵? 黄得功心头一阵冷笑,适才那一番打量,他已经确定,何象便是流寇的头目之一,只要杀了此人,流寇的士气必将一落千丈。??? 要?? 看书 何象打马狂奔,他也将黄得功视作囊中之物。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转眼间,何象便冲动了阵前。 “小贼受死!” “来得好!” 两马交汇之际,黄得功铁枪急抖,精准十足地点在了何象的刀柄上,“铿”,长刀脱手而出,何象脸色煞白。 若不是赶来的流寇及时出刀相救,再需要一个回合,黄得功就得手了。 小贼好生厉害! 侥幸逃得性命的何象吓的浑身颤抖,他本以为眼前这个银盔小将外强中干,是个软柿子,哪知道却是个硬茬。 逃脱已然是来不及,只能凭实力硬碰硬了。 好在何象的嫡系人马都已经冲了过来,这才为他分担了压力,否则的话,仅凭何象自己,早晚要做一条刀下鬼。 流寇们怒火中烧,好不容易攻破了村寨,眼瞅着就可以大肆享受了,谁曾想后头竟然来了一支官军。 县城里的眼线呢?为什么没有及时预警? 广灵城,王腾依墙而立,三股黑色的硝烟直冲云霄,这是遇袭的村落有危险了。要看书 不知道黄得功有没有及时赶到,这时候若是慢了一步,那可就是全盘皆输了! 适才,童一贯的手下已经射下了三只信鸽,所有的信鸽脚下都有着“官军出动”的信息,可现在这些信息却再也发不出去了。 如果不是人手不足,王腾早就密令全城搜捕,把那几个熊耳山的探子搜出来了。 现如今,王腾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从米粟到衣盔,从武器到犒赏,王腾把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如果此番一击奏效,下山的流寇必定大败,若是黄得功扑了个空,那情况可就危急了。 村寨内,慌乱的山匪再无战意,他们抛下唾手可得的米粟财物,惶然逃窜。 活下来了,活下来了,侥幸生存下来的乡民顿时俯首痛哭。 官军的到来实在是太及时了,如果再晚来一刻,只怕村寨里将不会再有一个活口。 乡民在为生喜悦,又在为死而悲伤。 在族人失去战意的时候,一个面色黝黑,脸上被划出一道疤痕的汉子挥舞着夺来的大刀,高声喊道“贼寇杀我族人,掠我家园,如今官军来了,贼寇跑了,谁与我一同杀敌?” 剩余的十多名青壮脸上露出悲壮的表情,道“同去,同去!” “杀贼!”刀疤大汉三步并作两步,一刀砍在了落荒而逃的流寇后背。 那流寇发出一声惨叫,疑惑地回首望了一眼,他临死也没有想到,村寨里的乡民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胆子冲杀。 乡民人数虽少,可士气却极旺,流寇虽然人多,却了无战意,两相比较,自然是乡民杀的痛快。 长枪阵前,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倒下的流寇已经足有五十多人。 何象早已经没了誓死一搏的勇气,他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出了战团,目光惶然,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如此强悍的官军出现在广灵。 广灵城外的眼线每日都会传来乡勇操练的消息,可是,没有人把他们当一回事儿。 “杀,杀!”整齐划一的刺杀声在枪阵间响起,这是乡勇们在用呐喊来宣泄着满腔的杀意。 最先接触枪阵的流寇不过百数,其中多半都已经命丧当场,如今,剩下来的流寇依旧有一百多人。 这是枪阵成型以来遇到的最大挑战。 好在流寇彻底陷入了慌乱,几个头领都只是带着自己的嫡系心腹在乱窜,没有形成统一的指挥,否则的话,乡勇能否挡住依旧是个问题。 流寇下山是为财,让他们欺弱凌幼那是拿手好戏,可要让他们真刀真枪的生死搏杀,却实在拿不起劲头。 为了便于搏杀,流寇多是短兵器为主,近身厮杀的时候,短兵器灵活机动,可是,与乡勇对战起来极难战到上风,而且乡勇队列严整,每一个流寇往前冲阵的时候,都会遇到两根,甚至更多的铁枪,这些铁枪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往前刺来,让人防不胜防。 “噗哧”血光飞溅,一名老寇拼着左臂被刺穿的代价,斩杀了一名长枪兵,不等他露出笑脸,那后阵的兵丁便很快上前补上了死去同伴的位置。 滴水不漏,流寇几无寸进,凭借紧密的阵势,乡勇顶住了流寇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杀贼,杀贼!” 山村内所有的男女老少这时候都加入了痛击流寇的行列中去,一时间,流寇前后受阻,人心慌乱。 到处都是厮杀声,到处都是狂奔的人群。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一名乡勇倒下去,马上就会有另外一名乡勇补上来,而一个乡勇往往要杀掉五六名贼寇之后才可能因为气力衰竭被对方偷袭得手。 不知何时,倒在阵前流寇已经过了半数,而死在乡民手下的贼寇也有十数人,可是,黄得功的乡勇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八十人起码折损了二十人,余者也差不多耗尽了力气。 第八十五章 放一半留一半 流寇们数量占优,眼见逃生无望,他们顿时发出疯狂的呐喊,而这时候,何象适时大喊“弟兄们,再冲一次,官军累了,只要再冲一次,一定可以冲出去!” 另一名头目也挥舞着麻木的手臂,高声呼喝“杀,快杀出去,到了山寨这帮官军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 在两位头领的鼓动下,流寇势若疯虎一般往长枪阵冲去。 黄得功的铁枪早已经浸透了鲜血,他回首望了眼疲惫的手下,忽而挥手喝道“让出中路”。 “统领!”近前的几名乡勇试图出言劝阻,可却被黄得功严厉的眼神瞪了出去“听我号令,让我中路!” 乡勇们悲愤不已,却还是依言施为。 于是在流寇目瞪口呆的视线中,曾经坚若磐石的长枪阵陡然从中央露出一个豁口。 官军竟然让开了道路,他们怕了? 何象与同伴对视一眼,他们俱是迷惑不已,官军到底意欲何为,不过,此时流寇们一心逃窜,谁也拦不住。 “都给我打起精神,外头可能有官军的埋伏” “小心,先冲出去再说!” 官军战力犹存,在何象看来,对方让出枪阵,多半是因为外头设下了埋伏,可是,直到他们冲出了数十步,依旧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象蓦然回首,此时,黄得功正对着他冷笑,何象下意识地打了个寒碜,好像有一种极不妙的感觉。 剩余的百十人流寇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跑出了一半,眼瞅着另一半人也要逃出生天,就在这时,黄得功又动了:“合拢阵形!” “合拢枪阵” “杀!” “杀!” “杀!” 缓了片刻,乡勇们恢复了几分气力,此时,听到黄得功的口令,他们当即持枪突击,肃清了豁口处的流寇。 这时候合拢枪阵是最危险的,毕竟,阵前阵后都是贼人,若是逃出生天的流寇回转攻击,枪阵便有可能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地。 不过,黄得功相信,贼人绝不会回来。 何象目瞪口呆,他早该想到了,原来这路官军竟然打着这般主意。 放出一半,全歼另一半,真是狡猾至极,有心令人再度冲击枪阵,可放眼四望,所有人都在亡命逃窜,连回首望一下的功夫都没有。 无力回天了,何象叹了口气,只得跟随逃窜的人流,往山寨而去。? ? 被枪阵重新阻拦的流寇绝望地咒骂着,可这时候,乡勇的数量已经大大超过了流寇。 以多击少,以逸待劳,流寇们压根不是对手。 在马家庄乡民的帮衬下,战斗很快结束了,所有的流寇都被长枪兵击杀当场,几个伤重倒地的家伙也被愤怒的乡民一一斩杀。 不留活口,这是王腾在“征讨令”里作出的血淋淋的承诺,但凡下山劫掠的贼寇,官军一概击杀,不留活口。 下山劫掠的流寇都是些泯灭良心的禽兽,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染满了鲜血,他们以抢杀为生,以劫掠为乐。 杀这些人,王腾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经此一役,黄得功的八十名乡勇以自身伤亡三十人的代价,击杀流寇一百四十人,侥幸逃生的流寇还有六十人左右,黄得功喃喃自语:“我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黄虎你又如何?” 黄虎领着八十名乡勇此时正潜伏在草丛中,冰凉的草地让黄虎很是烦躁,之前他早已经看到了股股的浓烟,那是流寇攻寨的信号。 “统领,我们为什么不到马家庄?黄得功黄统领他们挡得住吗?” 黄虎正心烦意乱,“闭嘴,老实在这里待着,如果黄得功连二百名流寇都对付不了,他便不是黄得功!” 话虽如此,可是,黄虎心中也没谱,这毕竟是乡勇的第一战,黄得功究竟能否得手,谁也不知道。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黄虎起身撒了泡尿,转身回首的功夫,他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气声。 悄无声息地躲到树木背后,黄虎对着手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没多久,十多名体力最好,跑的最快的流寇出现了。 许是觉得已经到了熊耳山脚下,这十多个家伙扑到在地,仰面朝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黄虎甚至听到这帮家伙在咒骂着官军的狠辣。 有门!看样子黄得功已经成功了! 不甘人后的黄虎再不等待,他一斧掷出,成功斩杀了一名贼寇。 “杀”一声令下,潜伏多时的乡勇也聒噪着杀了出来。 “妈呀,这里也有官军” “逃,快逃” 一方蓄势以待,另一方却是疲于逃命,只是一个回合,十多个流寇便死的干净利索。 接下来,不断有一波一波的流寇跑到此处,如果流寇们聚集在一起,可能乡勇劫杀起来还有困难,可是,流寇们只顾着亡命逃窜,早已经分散的七零八落。 等到何象赶到的时候,他身边只剩下了十多个心腹。 黄虎已经把潜伏的地方往前挪了几十丈,可那浓烈的血腥味儿却再也掩盖不住。 机敏的何象嗅了嗅鼻子,道“不对劲,刚才我好像听到一阵喊杀声,你闻闻,好像好有股血腥味”。 “他娘的,难道这里也有官军?” 提到官军两个字,所有幸存的流寇都是浑身颤抖,之前那支乡勇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同伴的死状也太过惨烈,如果可以选择,谁也不想再跟同样的敌人厮杀。 “快逃,这里有官军”,忽而,不知道哪里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声响。 密林之后,黄虎气的勃然大怒,刚才的一个漏网之鱼竟然坏了大事,眼看对方已经警觉,黄虎当机立断,下达了挥军掩杀的命令。 八十名乡勇手持藤盾,挥舞着钢刀猛虎下山一般往下扑去。 “真有官军!” “这里有埋伏” “逃!” 流寇再无斗志,连何象都绝望地痛骂出声,然后撒腿就跑,连心腹手下都来不及通知了。 这算啥事儿? 黄虎杀的很不痛快,没有一个贼人敢与他正面厮杀。 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官军埋伏在这里,抵抗就是死,逃离,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无边的恐惧让流寇断绝了顽抗的念头,一棵棵巨大的树木擦肩而过,所有的流寇的脑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逃的越远越好。 第八十六章 趁胜追击 熊耳山上,张存孟心神不宁,原本定下一日一报信的信鸽一整日都不见踪影,下山劫掠的那帮家伙也没有回山的影子。?要?看书 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说何象他们遇到了麻烦? 张存孟焦躁不安,“来人呐,下山去瞧瞧,为什么何象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喏!”流寇接令而去。 广灵县外,王腾已经接到了黄得功大获全胜的消息。 二百名流寇近乎全灭,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是时候趁胜追击了,王腾定下决心,他带着童一贯直往熊耳山而去。 黄得功麾下的乡勇在村落中略作休整之后便再度踏上征程,除了十多名受伤的倒霉蛋,其余的乡勇按照计划,斗志高昂地往南行去。 大家虽然有些疲惫,不过,马家庄乡民感激的言语还是让人充满了斗志。 劫掠乡民的流寇都该死! 熊耳山下,黄虎斩杀了一个又一个山匪,可还有几名流寇跑的飞快,生死攸关之际,流寇把所有的潜力都迸发出来了,一时半会儿,乡勇既然没能追上几个。 黄得功已经把硬仗拿了下来,如果自己连这收尾的工作都做不好,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黄虎勃然大怒,他跳起脚来破口大骂:“你们这帮孬种,拿着最好的家伙却连几个懦夫都追不上,黄得功已经把流寇打成这样了,你们却连几个漏网之鱼都干不掉,真真是废物”。 原本还有些懒散的乡勇被言语激得满脸涨红,是呀,黄得功人马明显已经胜了,若是自己这边不能成功收尾,日后相见还怎么有脸抬头做人? “拼了”,念头乍起,乡勇都是使出玩命的气力往前追逐着。 不时有气力衰竭的流寇被乡勇赶上枭去了脑袋。 流寇来回奔波,又在村落前厮杀了好一阵子,早已经是筋疲力尽,之所以撑到现在,凭借的只不过是一股气罢了,气若泄了,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与流寇相比,乡勇气势正盛,在草地上等了一两个时辰,为的还不是这最后一刀? 真要是一个贼人也砍不到,那可就无颜见家中父老了。 乡勇越跑越有力气,流寇却来越跑不动了。 等到黄得功赶来支援的时候,黄虎正气喘吁吁地依靠着大树,在他身前,何象死不瞑目的眼睛犹自瞪向天空。? ? 除了零星的几个流寇逃窜之外,随同何象下山的二百名流寇全军皆墨。 以多胜少,又是以逸待劳,黄虎麾下的乡勇只伤了两人,其中一个还是在追贼的过程中自己不小心扭到了。 没多久,王腾来了。 黄得功抱拳行礼,道:“大人,我等幸不辱命,二百名流寇只逃了三五人,余者皆已伏诛!” 王腾搀起黄得功,笑道:“今日一战,我广灵乡勇必将名扬天下!等我取了不沾泥的脑袋,人人有赏!” “谢大人!” 多数乡勇犹在梦中一般,战前,他们压根没想到自己也能杀死这么多的贼人。 若不是流寇焚毁的村寨,四处劫掠,激起了乡勇心中的怒意,只怕不少人连杀人都会不适应。 如今,新卒已经成功蜕变,一百多名乡勇都已经见过血,成了老卒。 临来之前,王腾特意将城中的医工带来过来。 经过一番紧急的治疗,五名伤卒又恢复了战力。 王腾知道,这时候最要紧的就是鼓舞士气,于是,他朗声喝道:“诸位,流寇四处劫掠,无恶不作,今日我要踏平贼营,替天行道!” 马武率先应合,“杀贼,杀贼!” 气氛逐渐热烈起来,乡勇们也忘情呼喝,“踏破贼营,踏破贼营”。 黄虎摩拳擦掌,“大人,我愿为先锋!” 王腾笑道:“莫急,适才一名壮士告诉我,有一条小道可以避开流寇的哨卡,直通山顶,你们二人谁去为了杀了不沾泥?” 黄虎自告奋勇,连声说道“我去,我去,自然是我去,黄得功领军打仗比我在行,可轮捉对厮杀,他却不及我”。 黄得功不置可否,他知道自己适才已经出尽了风头,也是该让黄虎耍耍威风了。 王腾的表情严肃起来,道“广灵巡检司黄虎接令”。 “黄虎在” “你可挑出三十名精干人选,从小道入山,以纵火为号,扰乱贼寇老巢,可否?” “某誓不辱命”,黄虎接令而去。 王腾又道“黄虎余部暂归黄得功管辖,任何人不得有异议,出发!” 重新编整之后的枪阵足有一百多人,不过真要是攻山,阵形是没有多少用处的,险峻的地势可以抵消掉所以的阵形。 好在王腾没打算强攻,他只是想佯攻山寨,进而为黄虎提供机会。 熊耳山,不沾泥张存孟心烦意乱,他在屋内来回踱步。 忽而,外头传来一声惊呼:“头领,大事不妙”。 张存孟很是不爽,“咋呼什么?天塌了?” 来人满脸的惊慌,“头领,何头领遇到官军了”。 张存孟一惊而起:“官军不是都在县城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何象呢?” “何统领死了” 张存孟吸了口冷气,“其他的人马呢?” “只有六名兄弟逃了回来” 张存孟瘫坐在榻上,“把他们带过来!” “诺!” 须臾,六名神情狼狈的流寇跪伏在地,“头领,官军太强了,兄弟们根本不是对手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原本本地讲一遍” 流寇不敢怠慢,急忙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张存孟阴沉着脸,“官军有多少人?他们是什么来路?” “官军的数目在二百人开外,他们早有预谋呀” 张存孟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流寇,破口大骂,“二百人就把你们杀得全军覆没?定是你们胆小怕死,坏了大事,来人呐,拖下去,砍了!” “首领饶命,饶命啊” 侥幸逃脱的乡勇万万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逃回来还是难逃一死…… “报,头领,山下来了一伙官军” 张存孟大怒,“欺人太甚,来人呐,给我点齐兵马,老子要会会这帮官贼!” 第八十七章 诱敌 熊耳山地势险要,张存孟抵达之后又在山道上修筑了三道简易工事。??? ?? ?? 要看?书 狭窄的山道崎岖险峻,若是强攻,必然损失惨重。 听闻官军来攻的消息,张存孟并不畏惧,在看他来,官军只是在送死! “官军到底有多少人马?” “大头领,只不过两百人” 张存孟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两百人?你他娘的没骗我吧?” 报信的流寇连连摇头,“大头领,适才我看得清楚,官军确实只有二百人”。 张存孟松了口气,旋即他仰天大笑,“兄弟们,你们听见了吗?官军只有两百人就想来攻我熊耳山,他们是欺我山中无人吗?” 一众流寇原本绷紧了心弦,闻听此言都是轰然大笑。 是呀,攻打熊耳山这般军寨,最起码要一两千人,现在可好,官军竟然只来了两百人!连流寇的一半都不到! 没有人相信官军可以成功。 三言两语鼓动了人心,张存孟又道:“官军的官儿都是酒囊饭袋吗?他难道不知道我熊耳山还有四百多人马?” 报信的家伙脸色煞白,似乎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大头领,那两百官军不简单呀”。?要?看书 王腾脸色大变,他对着哨探急打眼色,意图阻止哨探继续诉说,何象大败的消息眼下还是秘密,如果真的散布开来,流寇们必定胆战心惊。 哪知道哨探似乎被山下的惨景吓呆了,他崩溃地匍匐在地,嚎啕大哭“大头领,三头领他们败了,败了呀,我在山下看到血流成河,官军枭了三头领的脑袋,山下的弟兄没一个活的呀”。 没有一个活的! 下山的人马足有二百多人呀,不是应该得胜归来的吗?怎么会败? 原本志得意满的流寇们面面相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何象会败的这么残? 适才的豪言壮语不见分毫,流寇已经有些怕了。 张存孟勃然大怒:“瞧瞧你们这帮怂货!只是两百个官军就把你们吓成了这样,你们胯下还有卵/子吗?” 流寇们缓过神来,狠声说道:“大当家的,你说怎么着吧,咱们兄弟听你的”。 张存孟抽刀在手,大声疾呼:“不管他张三还是李四,胆敢冒犯到我的头上,今日老子便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日眼!” “对,杀他个屁滚尿流!” 流寇们原本就是一帮亡命之徒,几番言语下来,适才急速下落的士气又回升了几分。? 军心可用! 不过,张存孟依旧不敢大意,“都给老子打起精神,让山下的官贼瞧瞧我不沾泥的威风”。 “好嘞!” 流寇们始终认为二百名官军攻不上山,地利之便,这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山下,第一道关卡前,广灵乡勇已经彻底散开。 攻打山寨毕竟不同于平原厮杀,窄小山道上不好躲闪,一颗滚落的巨石都有可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伤亡,而且,今日广灵乡勇的主要目的还是打草惊蛇。 只要将流寇的注意力吸引到这边,王腾的目的就算达到的。 何象的脑袋王腾已经让人砍了下来,此时,此时正挂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就等着一会儿派上用场了。 “呜呜呜”,示警的号角在山中回荡。 熊耳山的流寇早已经严阵以待,“官军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乡勇并没有草率攻山,他们在射程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只是将何象的脑袋高高举起,除此之外,并没有一人一卒发起冲锋。 这要干啥? 有眼尖的流寇一眼认出了竹竿挂的东西,“那是三头领的脑袋!” “啊!” “他们把三头领的脑袋挂在了竹竿上!” “快去通禀大头领!” 恐惧交加的山匪只能用怒骂来掩盖自己的色厉内荏,却从来不反省自己曾经对无辜的乡民们做过什么事情。 如今的王腾只不过是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张存孟阴沉着脸,闻声赶来。 这一道关卡建在半山腰上,山道往下都是一道一丈开外的土路,只是到了关卡这里,山道蓦然变窄,五个人站在那里就能把路堵得死死的。 必须御敌于寨门之外,张存孟心里暗下决心,他毕竟也是积年老匪,心性狠辣无比,可当他看到竹竿上那高高挑起的脑袋时,他只觉得一阵轰鸣声在他的耳畔响起,一个恐怖的念头怎么也挥之不去——如果自己的脑袋也被挂在上头,那岂不是要活活痛死? 该死,这伙官军好毒的心思! 张存孟认为这是官军的手段,他们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真是痴心妄想! 想到这里,张存孟大声激励着士气:“只要今日击退了官军的进攻,山中的女人任你们耍弄!” 前些日子何象可是劫掠了不少女人,只可惜,僧多肉少,不少人都没尝鲜。 如今,听到不沾泥的许诺,流寇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其中几个色中恶鬼更是急不可待地叫道:“大头领可要说话算话,那山上的几个婊/子我可早就想弄上一弄了”。 张存孟“啐”了一口,“老子一口唾沫一根钉!” “听见没?都打起精神,官军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难不成还能从我们头顶飞到山寨吗?” “想日女人就得多杀几个官贼!” 在几个积年老匪的引领下,流寇萎靡的士气重新恢复了几分。 形势大好,就算官军的数量多上几倍,张存孟也有把握守住山寨。 一群流寇摩拳擦掌,等着乡勇的进攻。 “山下的胆小鬼,可有胆子攻山?爷爷们在山上等着呐” “有胆便来!” 乡勇们铁青着脸,流寇的挑衅格外刺耳,“大人,这群贼人太过猖狂,可要攻上一攻?” 王腾摇了摇头,“不着急,黄虎那边还没有动静”。 童一贯摩挲着手中的三眼铳,意兴阑珊地说道:“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好的家伙,却连试上一枪的机会都没有,真是可惜呀”。 王腾笑道:“急什么?不就是一把三眼铳吗?以后还有更好的东西给你!” 童一贯闻言瞪大了眼睛:“真的?” “那还有假!” 这时,忽然有人指着山顶叫道:“大人,你看山顶!” 第八十八章 谁敢杀我 山上怎么了? 同一时间,张存孟也得到了示警,他惊回首,却看到一幕心惊肉跳的情景,山上浓烟蔽日,冲天的火光映射了半边天。? ????? “快,去山上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秋之交,林间干燥无比,一个小小的火星都有可能引发一场大火。 流寇上山不过几日,房舍都是用原木搭建的,遇火既燃。 好不容易有了一块落脚地,今日竟然葬身火海,张存孟只觉得烦躁无比。 到底怎么了? 难道说,这与山下的官军有关? 想到这里,张存孟再也按捺不住,“留一百人在此处,其余人随我回寨!” 没有人应答,流寇们已经察觉到了不妙。 木寨绝不会无端起火,其中必有缘故。 难不成一语成箴,真有官军飞到了山上? 黄虎不会飞,却顺利潜入了山顶。 流寇的山寨建在一处悬崖旁,这里地势险峻,鸟兽罕至。 贼人们认为此处高枕无忧,可是,本地的采药客却如履平地。 在向导的带领下,黄虎成功登顶。 杀散了守卫之后,乡勇们四处纵火,救人。 寨中值钱的东西黄虎都让人藏了起来,这都是贼赃,必须放到巡检司! 张存孟做梦也没想到官军真的上山了,为了万无一失,他将手下分摊到了三个关卡上,真正能够动用的人手不过百十人。 等到张存孟赶到山顶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纵火的家伙! 黄虎咧嘴大笑,他认出了张存孟,对方的海捕文书长年累月贴在城门口,只他一人便可兑换赏银一百两。 这可是一笔巨款! 正愁着找不到贼首的黄虎顿时有真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张存孟,纳命来”。 “咚咚咚”,沉重的脚印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两班人马聒噪着很快便厮杀作一处。 流寇人多势众,他们虽然搞不明白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这却不耽误他们衡量双方的实力。 官军的数量一览无余,三十人而已。 三个打一个,官军怎么可能取胜! 黄虎冷冷一晒,他带着人马上山可不是来送死的。 “杀了不沾泥!” “铿铿”,金铁交鸣声响起,不沾泥张存孟武艺娴熟,他与黄虎对战丝毫不落下风。? ? 听得黄虎的呼喊,张存孟猖狂地笑了起来:“谁敢杀我!” 黄虎又道,“谁为我手刃此贼,赏银百两!” 张存孟游刃有余,“不沾泥在此,谁敢杀我!” “我敢!”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便破空而来。 张存孟的注意力都被黄虎所吸引,他压根没想到会有冷箭射来! “大头领,小心!” 等到张存孟得到提醒的时候,幽冷的箭光已经急冲而至。 无处可躲,箭矢射穿了张存孟的头颅。 一击必杀! 黄虎大喜,他一斧枭去张存孟的头颅,高高举起:“不沾泥已死,杀贼!” 大头领死了? 冷箭? 张存孟在流寇中可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如今他不明不白的死了,众贼都有一种难言的惶恐。 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为兵之胆。 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经过,张存孟一死,流寇们胆战心惊,官军怎么这么厉害? 反观乡勇,成功击杀不沾泥,他们神情振奋,“杀贼!” 如果张存孟依旧存活,说不定倒霉的会是黄虎。 可是,王腾布下了钉子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早已准备妥当的余象一箭毙命,击杀了张存孟。 毕竟是刺客出身,时机把握的太恰当了。 如果早几分,流寇只会混乱,却不会绝望,可是,此时的张存孟正咬牙杀敌,他的死对于流寇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一个几年老匪就这么死了? 张存孟的死,宛若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除了二十多名顽匪之外,其余的流寇很快便逃之夭夭。 黄虎一手领着头领,一手持斧,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好厉害的身手,流寇们怕极了这个杀神。 没多久,在被虏乡民的帮助下,流寇很快死伤殆尽。 黄虎没有休息,他知道机会难得,如果能够在流寇反应过来之前两面夹击,获胜的可能性极大。 心动不如行动,须臾,黄虎便带着人手杀到了第一道关卡。 流寇压根没意识到敌人会从山顶出现,不备之下大败。 第二道关卡的流寇得到了预警,可是,他们简陋的工事压根无法阻挡自上而下的巨石,于是,黄虎又得手了。 一刻钟之后,王腾与黄虎顺利会师。 毫无疑问,大获全胜。 王腾笑得合不拢嘴,“战果如何?” 黄虎挺起胸膛,“幸不辱命,熊耳山自此无流贼!” 王腾哈哈大笑,“好,好的很,我们总算不负广灵民所托,成功除了一个祸害,对了,张存孟呢?” “张存孟被余象杀了!” “余象呢?” “好像在追杀流贼” 王腾微微颌首,“把山寨清理干净,流寇们心狠手辣,绝不能留下活口让他们祸害百姓”。 “得令!” 童一贯未能杀敌,一帮手下满腹怨言,这时候,只能四处找寻漏网之鱼,只有多找几个贼人,这样的话,他们才不至于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山顶的贼巢已经被黄虎烧了个干净,杀死了张存孟,王腾也没了一探究竟的想法,将所有缴获的武器、财物收拾妥当之后,乡勇们在山下休整起来。 连番厮杀,乡勇们又累又乏。 好在流寇藏了不少食物,否则的话大家伙都得饿肚子。 王腾登高而望,心旷神怡,这时,黄得功带了一名贼人快步而来:“大人,这个贼人说他知道不沾泥的秘密!” “喔?什么秘密?” 流寇咬紧牙关,“我说出秘密,你必须放我一条生路”。 王腾皱起眉头,“来人呐,杀了他,什么狗屁秘密,我不想知道”。 流寇脸色大变,怎么遇到这么一个杀才? “且慢!大人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王腾似笑非笑,“说说看”。 第八十九章 民心 根据王腾的了解,眼下,河南、山西的流寇应该都在车厢峡才对,这不沾泥也是积年老匪了,绝不会无端端的出现在穷弊的广灵县。????? 一?看书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适才王腾凶狠的态度已经吓坏了流寇,他不敢漫天要价,只得乞求道:“大人,我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求你饶我一命”。 黄虎颇为不耐,“再他娘的啰嗦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流寇畏惧不已,他耷拉着脑袋,低声说道:“洪承畴担任三边总督以来,官军四处围剿,无奈之下,不沾泥只能带着我们逃到了豫西躲避风头,谁曾想,陈楚瑜又与卢象升联手,官军势大,眼瞅着千余弟兄就要陷在其中,关键时刻,一个自称范胜的人带着我们逃离了豫西,他还说,只要我们杀了王腾,事成之后就有两千两银子的好处”。 王腾阴沉着脸,又是范永斗做的好事,“然后你们就到了这里?这一路上难道没有官军围剿吗?” 流寇也是一脸的不容置信,“说来也怪,从豫西到广灵,我们一路上没遇到一支官军,顺利的难以置信”。 黄虎按耐不住,破口大骂:“该死的范永斗,老子早晚要生撕了他!” 流寇一脸茫然,压根不晓得为什么黄虎这么生气。? 要看 书 王腾自然不会解释,“送他上路吧”。 流寇发出绝望的呼喊,“大人,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惊慌叩首的功夫,一堆金银饰品跌落到地。 王腾摇了摇头,“流寇并不该死,可是,一个杀人越货抢人钱财的流寇却死不足惜”。 黄虎满脸的厌恶,他抽出腰刀,一刀砍下了流寇的脑袋,“拖下去,埋了”。 “喏!” 此番突袭大获全胜,不过,黄虎带领的精锐也折损了十人,这十个人都是死在了张存孟的嫡系手中。 黄虎恨极了这帮流寇,所以下起手来格外的狠辣。 “大人,还有二百一十名俘虏,不知如何处置?” 流寇不事生产,四处破坏,对他们,王腾没有丝毫的好感,“俘虏,还有活口吗?” 黄虎恍然大悟,他龇牙一笑,“没有活口,是我记错了!” 说罢,黄虎抽身离去,没多久,山下便传来一阵惨叫声。 黄得功阻拦不住,只能来找王腾,“大人,自古以来杀俘不祥呀,流寇已经放下了武器,为什么还要杀他们?” 王腾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问道:“我听说你是开原卫人,为何到了广灵?” 黄得功阴沉着脸,“辽东战乱不休,不少边民都被东虏掳走,我不愿为奴,便带着母亲逃难至此”。 “你有一颗善心,这是好事,不过,这帮流寇不值得你去同情,你可知道黄虎在后山上看到了什么吗?” 黄得功摇了摇头。 “几十具女子的尸首,除此之外还有几具孩童的骨架” 吃人? 黄得功险些吐出来,“大人,我知错了”。 王腾并未收声,依旧说道:“流寇与东虏并无差别,他们都是一帮害虫,只顾自己,从来不管他人的死活,今日,你放了他们,说不定过几日他们又回重操旧业”。 黄得功羞愧不已,“小人一时妇人之仁险些铸成大错,大人,恕罪!” “你没有错,错的是流寇,他们本不该如此,世间行业千千万,如果活不下去就要造反,就要杀人,那这个天下早就乱了” 黄得功彻底信服了,“大人,我听说卢督师、陈总督已经将流寇围在了车厢峡,这天下快要太平了吧”。 “天下太平?只怕会越来越乱呀!” 王腾蓦然惊醒,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件事! 历史上,车厢峡一役,流寇走投无路,关键时刻,李自成诈降,杀了招抚的了明朝军官,直接导致陈奇瑜围剿之策失败。 虽说陈奇瑜下不下台跟王腾没什么关系,可是,卢象升就不一样了,如果卢象升能够在这一役中立下更多的战功,对于魏源、对于王腾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卢象升已经成了王腾最大的依仗,如果卢象升这棵大树倒下了,范永斗根本不需要太多遮掩,轻轻松松就可以杀死王腾,报仇雪恨。 出于这种考虑,王腾归心似箭。 一刻钟之后,一百多名乡勇酒足饭饱,踏上了归程。 回城之前,早有乡勇快马报捷。 县衙之中,魏源正有些懊恼,他觉得自己放任王腾追剿流寇是错误的选择。 据说山上足有六百名流寇,一旦王腾失败,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正忐忑不安的时候,报捷的乡勇来了,“大人,熊耳山大捷,王巡检大获全胜,尽歼流寇六百人!” 魏源仰天大笑,“哈哈,王腾真乃虎将也,有将如此,我有何虑焉?” 秦师爷也高兴的很,“大人,王巡司清剿流寇,厘清匪患,这是广灵的大喜事,理应普天同庆才对”。 魏源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在广灵待不了多久,如果能在离开之前为王腾打下基础,日后就算来了别人,王腾也能站稳脚跟。 想到这里,魏源笑道:“秦师爷所言极是,来人呐,传令下去,让广灵城的百姓们知道,王腾王巡检又打了个大胜仗!” “喏!” 新任的衙门捕头应诺离去。 县城没有秘密,熊耳山新来了一帮流寇,王家庄、赵家庄遇袭的消息早已经在城内传遍了。 百姓人心惶惶,正担忧自身安危的时候,捷报传来,百姓们当真是人人振奋,家家欢喜。 无需吩咐,乡民们已经自发地聚集起来,他们要迎接凯旋的队伍。 等到王腾一行回转的时候,乡民们已经迎到了城外。 为首的一名老者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口呼“我等跪谢巡司为广灵除此大害!” 顿时,应者甚众。 立在马上,放眼望去,道路两旁到处都是匍匐在地的人群,这就是民心呀,被人肯定的感觉将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难言的情感涌上心头,王腾急忙翻身下马,搀扶起老者,嘴里道“原本是份内事,何足挂齿!” 老者连连摇头,道“流寇灭绝人性,丧尽天良,若不是巡司横刀立马,清剿匪患,我等早晚要流离失所,饿殍遍野,那才埋没了祖宗,如此大恩,当受我等一拜!” 第九十章 出谋划策 出城的百姓足有数百人,他们立在官道两侧,再度叩首。要看书 王腾急忙拱手作揖,“诸位请起,厘清匪患,保境安民是我的职责,当不得如此大礼”。 老者笑道:“王大人,你已经救了广灵三次了,你若是受不起,谁能受得起?” 王腾摇了摇头,他没有纠缠不休,而是主动转移话题:“诸位父老放心,贼首不沾泥已死,广灵县已无匪患!” 原本百姓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有漏网之鱼,如今听到王腾的保证之后,当即大喜过望。 “据说贼寇有千余人马,王大人能够以少胜多,真是厉害” “有王大人坐镇,广灵自此无事矣!” “二百大破六百流寇,王大人真是武圣转世” …… 在百姓的赞誉声中,乡勇们昂首挺胸,直入县城。 县衙门口,魏源早已经等候多时。 “大人,幸不辱命” “哈哈,伯扬,若不是家师正在豫西,我一定向他举荐你!” 卢象升这时候正忙着堵截流寇呢,自然没功夫搭理魏源。 王腾心中了然,“多谢大人”。 魏源对清剿流寇的过程很感兴趣,“不沾泥可是积年老匪,熊耳山又易守难攻,你是如何得手的?” “多亏了一名采药客,他带着黄虎绕到了后山,杀了流寇一个措施不及” “流寇不得人心,死不足惜,不沾泥呢?他是怎么死的?” “不沾泥太过猖狂,甫一到熊耳山他便招兵买马,趁此良机,我便派出一名得力手下混入其中,今日,就是他出手射杀了不沾泥” “如此勇士,理当重赏!” “大人所言极是” “对了,六百名流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贼人没有撒谎,应该是范永斗的人将他们引到了此处” 魏源皱起眉头,“又是范永斗,真是阴魂不散呀”。 王腾不置可否,他借机说道:“大人,卢大人正在豫西剿匪?” “不错,十三股流寇都已经入瓮,用不了多久,陈大人将大获全胜” 王腾知道历史,陈奇瑜最终以杯具收场,卢象升虽然未曾贬黜,不过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这可不符合王腾的心理预期,“大人,你觉得此役可以获胜?” 魏源代表了大明上下普遍的看法,“车厢峡是一处死地,流寇误入其中,实乃自绝生路,粮草断绝之下,不出数月,贼寇必亡”。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不会有大顺、大西,也不会有崇祯吊死煤山的事情了。? ? 王腾斟酌说辞,谨慎地说道:“大人认为流寇会坐以待毙吗?” “楚军、川军、河南精锐尽在豫西,就算贼人狗急跳墙也不过是自寻死路” “如果流寇乞降呢?” 魏源神情一滞,“陈大人多半会同意吧”。 王腾依旧在循循善诱:“如果流寇是在诈降呢?” 魏源一惊而起,“若是如此,川楚之地必将糜烂,伯扬,你觉得流寇会诈降?” “不错,我听说范永斗与流寇也有勾结,所以流寇绝不会束手就擒” “那该如何是好?家师训练的天雄军虽然连战连捷,可那却陈奇瑜却心胸狭窄,竟是打算独吞战功,所以,这时候天雄军多半已经不在车厢峡了” 不在更好,如果卢象升也在车厢峡,日后少不了一个背黑锅的罪名,眼下离的远远的,反而更容易操作。 想到这里,王腾说道:“陈奇瑜此人多半固执无比,就算卢督师相劝只怕也毫无用处,与其这样,倒不如多杀几个贼寇”。 王腾的军事才能显露无疑,魏源不敢小觑,“伯扬,你有何高见?” “官军大败已经不可避免,试想,若是在关键时刻,卢督师力挽狂澜,那又是怎样的情景?” 魏源皱起眉头,“家师为人清正,如果官军有难,他一定会出手”。 好心人做坏事就是这个道理,倘若李自成诈降的时候,卢象升贸然杀人,说不定还会担上不小的罪责。 陈奇瑜必须失败,如果他不失败,如何显露出卢象升的能耐? 想到这里,王腾皱起眉头,嘴里道:“大人,话虽如此,可是我们并没有流寇诈降的证据呀,如何取信于人?” 魏源叹了口气,“我这便修书一封,使人快马送到家师手中,希望还来得及”。 “大人,我觉得夔州、太平可能是贼军逃窜的地点,如果督师能够设下埋伏,必会有所斩获” 魏源深深地看了王腾一眼,“好,我会在信中言明,是你料敌先机,未雨绸缪”。 王腾连道不敢,他知道魏源已经没了闲谈的心思,当即告辞离去。 历史上,流窜夔州、太平的是张献忠,对于此人,王腾一直没有好感。 李自成好歹还与清军厮杀过一阵,可是张献忠呢? 除了为人残暴、横征暴敛之外又做了几件实事? 如果卢象升能够杀了张献忠,也算是为民除一大害! 来来回回奔波了一路,王腾已经乏了,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却见到往日里安安静静的余婉儿喜上眉梢,画眉鸟一般笑个不停。 王腾也笑了起来,“有什么美事,笑的这么开心?” 余婉儿捂住红润的小嘴,道“大人为广灵除了匪患,这便是天大的喜事,婉儿虽然不懂国事,可也知道匪患不平,民生不稳的道理”。 王腾当即对余婉儿刮目相看,“好一个匪患不平,民生不稳,婉儿,今日我心情极佳,你想要什么赏?” 两抹动人的嫣红陡然爬上婉儿的面庞,她低着头,摩挲着衣角,以蚊蚁般的声音说道“婉儿只要能够服侍你,那就是天大的福分”。 多贴心的姑娘呀,温柔的让人心疼,王腾再也按捺不住,他抓起婉儿的手臂,深情地说道:“婉儿,我王腾只不是一介武夫,何德何能让你服侍?” 余婉儿委婉地挣扎了一番,可王腾两只大手滚烫却有力,让人挣脱不得,“大人……” 欲语还休的媚态让王腾体温陡升,可当他的大手摸到刚要有所动作时,王腾却瞬间惊醒,“是我失态了,婉儿”。 余婉儿瘫软在王腾的怀里,半晌没有吭声。 王腾也老实起来,他就这么抱着余婉儿,没有其他的动作。 晚秋的阳光透过窗棂,映射到了两人的身上,暖暖的。 没多久,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从怀中传来,王腾不禁笑了起来,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姑娘为自己担忧,倒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第九十一章 难题 在魏源的推波助澜下,广灵大捷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蔚州,数日后,就连陕西三边总督府都得到了消息。?要?看书 “广灵巡检大破千余流寇?哼,广灵知县是谁?怎会让这等消息传出来,难道就不怕有司治罪吗?” “大人,广灵知县正是魏源” “可是卢象升的弟子?” “不错,正是此人” “好大喜功,满纸胡言,不如卢建斗多矣” “那这捷报……” “盖上印章吧,卢建斗虽然是个呆子,不过本官却与他无冤无仇,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没有必要得罪他” “下官明白了” 对于王腾来说,剿灭不沾泥是件大事,可是,对于洪承畴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几句带过之后,洪承畴将注意力放到了舆图上,他正在构思三边防线。 后金轻骑来去无踪,仅靠边军显然难以成事,如何查缺补漏呢? 洪承畴陷入沉思。 广灵县,王腾重新回到了军堡之中。 成功剿灭了熊耳山的流寇,必须兑现战前的承诺,一个首级五百钱。 然而,到了库房之中,王腾却惊呆了,“什么,粮秣不多了?这才多久,五百石粮秣就没了?” 刘田捧着一摞高高的账簿苦笑不已,“大人,丁家庄一役,乡勇抚恤犒赏用粮一百六十石,月旬之前,新募乡勇二百人,每人半石粮秣,这就是一百石,再加上军堡建造,匠工的酬劳,消耗极大呀”。? ? 王腾拍了拍脑袋,“银子还够吗?” 刘田微微颌首,“银子还有八百两,算上熊耳山的缴获,总共在一千五百两开外”。 “拿出四百两银子,分别送与魏大人、易千户、秦师爷,除了魏大人之外,每人一百两” “喏” “此番熊耳山大获全胜,乡勇功不可没,拿出三百两银子赏给有功的军士,这是他们应得的” “得令” “库房中还有多少军械?” “箭矢一千一百三十六支,长枪三百支,角弓六十柄,盔甲五副,大刀,腰刀,藤牌背刀各五十余口” 王腾皱起眉头,“箭矢不多呀,为何不多买一些?” “县城也没有多少了,军中总要留些备用,如果要买,只能到蔚州军器库去买” 听上去很麻烦,王腾试探着问了一句,“可否自己打造一些?” 刘田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解释道:“兵仗局总揽天下掌治、铠甲、弓弩制造,而兵仗局军器库打造的器具都有匠工印记,如果发现赝品,干系极大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能花钱去买? 刘田低声说道:“魏大人马上就是蔚州通判了,如果他与军器库知会一声,应该不算什么大事”。 王腾铭记于心,这时候还没到天下大乱的年月,朝廷在地方上依旧有着毋容置疑的权威。 如果谁在民间私铸兵器,只要冠之以“图谋不轨”的罪名,多半不得善终。 王腾宁愿多花费点银子,也不想招惹祸事。 “如果外人问起长弓的来路,便说是剿匪缴获的,明白吗?” “小人明白了” “嗯,知会匠工一声,让他们不要露了底” “得令” 思来想去,为了更好地激发匠工的工作积极性,王腾决定成立匠工营。 匠工营的主要组成部分由铁匠和木匠组成,加入其中,每月可得银钱一百钱,算上按件计费的枪头、长弓,每名匠工每月的收入都在一贯上下。 月入一贯,这已经是高收入人群了,要知道王腾每月的收入也不过在一贯左右,放眼天下,能够出得起这个高价的,除了王腾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消息传出,广灵县的几十个木匠蜂拥而至,他们挤到巡检司门前,恳请加入匠工营。 对于本乡本土的广灵匠工,王腾一概留用,至于外地的匠工,出于保密的顾虑,暂不纳入。 在两名知根知底的铁匠帮助下,张铁匠打造火铳的进度明显快了起来。 不过,好不容易鼓捣来的铁石却消耗殆尽了。 大明朝提炼出的粗铁杂质太多,十斤才能炼出一斤精铁,而打造一支火铳,最少也需要精铁十斤。 要是没有原料,用不了多久匠工营就得停工了。 问题很严重,偏偏地方上严禁矿石买卖。 盐铁,这两样是朝廷安身立命的根本,在各大矿区,朝廷都设有矿监,专揽铁矿作业,要想从那里鼓捣出矿石来,不异与虎谋皮。 “蔚州那里有没有铁矿?” “有倒是有,不过数量有限,为了不影响民生、官用,每年朝廷都会下派定量的矿石到各地的州府之中” 王腾挠着脑门,“看来得想法子先从州府那里捣鼓些矿石出来,不能让匠工营歇工”。 “大人还是知会魏大人一声吧,由他出面,事情应该容易解决” 王腾微微颌首。 这一次攻打狗儿山,童一贯的火铳还是派上了用场。 虽说与王腾想象中“排队枪毙”的壮观景象相差甚远,不过还是坚定了王腾继续打造火铳的决心。 王腾始终认为,要想对付满清的精锐,最好的选择还是火枪兵。 只要达成一定规模,火枪兵将主宰战场。 短暂的休息过后,广灵乡勇又开始了严苛的训练。 长枪兵、刀盾兵倒是循规蹈矩,有迹可循,可是,童一贯统领的火铳手却遇到了难题。 枪手与弓手一样,只有经年累月的训练才能锻炼出神准的想法。 然而,受材料工艺的限制,最精良的火铳使用寿命也不过几十次,如果用丢了就换,花费极大,耗时也长。 另一方面,训练火铳手也需要大量的弹药,只有火铳没有弹药的话,火铳连烧火棍都不如。 据说,整个广灵城中的火药也不过五百多份,一旦用完了,还得到蔚州去取。 王腾从易英手中买来了十支火铳,花费了一百两银子。 易英倒是大方的很,送来了二百份弹药。 听上去份量足的很,可是,一旦训练起来,几日的功夫就有可能消耗殆尽。 第九十二章 解决办法 弹药匮乏的问题不解决,王腾寄予厚望的火铳就不可能形成战力。?? 铅子倒是容易锻炼,可是,火药硝土却来之不易。 如果都靠购买,天长日久很有可能泄漏秘密。 无奈之下,王腾只能琢磨自食其力的法子。 如何获得硝土呢? 王腾记得一个典故:英国人为了收集硝土专门设立了集硝官,他们的任务就是每天进入居民家中的厕所和马厩来搜集土硝。 据说,这种搜集硝土的法子还是蒙古人传到西方的。 看来只能从厕所里找硝了。 想到这里,王腾决定在军堡内建立公厕,自食其力! 明朝的火药配方王腾暂时没有办法改进,不过,他却知道一种提高火铳填充速度的办法。 如今,明朝的鸟铳手完成一套射击步骤需要倒药、装药、压火、装弹、装火绳等几步,即便是最熟练的铳手也不过一分钟一发,真要是到了战场上,气氛紧张之下,两分钟能够射出一发就算不错的了。 八旗骑军骑射极强,如果火枪发射的速度太慢,只能成为活靶子。 不过,如果采取纸筒定装火药的话,效率就能大大提高了。要?看 ??书 什么叫做纸筒定装火药呢?就是将适量的火药与弹丸用直筒包裹,填发的时候先倾倒一些火药到火门之后,然而再将剩下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铳口,比起老式的火药填充方式,定装火药减少了三个填充步骤,即保证了射击威力,又节约了装填时间。 即便是普通的鸟铳手,使用定装火药之后也可以每分钟射击两次。 不要小看这射击速度,古语云,临阵不过三矢,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临阵对敌,弓手只有开弓三次的机会,时间一到,敌人就会冲动跟前,弓手也就失去了作用。 鸟铳手与弓手的作用类似,都是在远距离杀伤敌人,定量的时间内,射击的次数越多,杀伤力也就越强。 历史上,明军的火器营在遇到后金骑军之后为什么会落入下风? 一方面因为火器老旧,缺乏更新保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鸟铳装填速度太慢,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集中火力打击敌人。 如果王腾的法子大规模采用,明军的战力将攀升不止。 不过,眼下的王腾不打算献出秘法。 后金擅长用间,明朝官员已经被渗透成了筛子,如果王腾献出定装火药的法子,用不了多久,黄台吉就会得到全套的制作方式。 王腾可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东西,自己能用就好。 外行看热闹,内行听门道,王腾将定装火药的法子说给张铁匠听后,顿时引起一阵惊叹,“大人,有了这宝贝,铳手可就是大杀器了”。 王腾笑了笑,“试试看,你能做出来吗?” 比起火铳,定装火药的制造方法要简单多了。 王腾提点出几个关键步骤之后,张铁匠轻易造出了定装火药。 “大人,成了” “动手试试” 正巧,张铁匠打造的鸟铳刚刚完工,他取枪来到院外,咬开纸筒之后,没多久便填充完毕,”嘭”,火光四溅,六十步外的靶子应声落地。 “好枪法” “好法子” 王腾、张铁匠不约而同地称赞起来。 张铁匠的枪法没的说,火铳的质量也是出奇的好,但是,对张铁匠来说这都不算什么,他在乎的是这定装火药的法子真的管用。 “大人,果然管用”,言语间,张铁匠透漏出一股喜意。 王腾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从匠工中挑选几个知根知底之人让他们制造火药吧,不过,跟长弓一样,最要紧的步骤一定要由你自己把握,这可是要命的法子,万万不能传出去。” 张铁匠连连颌首,“大人放心,这法子烂在我的脑子里了,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嗯,长弓暂且不必打造了,多造些鸟铳、弹药吧” “喏” 离开火器作坊之后,王腾去了县衙,“大人,兵器局打造的军械质量不佳,数量也不足,我想自己打造一些军械,你觉得可以吗?” 魏源皱起眉头,“只要不造盔甲,锻造一些刀枪倒不是什么大事”。 对于魏源,王腾不打算隐瞒,“大人,我想打造一些鸟铳”。 “火器?这东西造价很贵吧?”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东虏连年入侵,再不装备一些鸟铳,我怕抵挡不住呀” 魏源叹了口气,“也罢,我会跟蔚州兵器局知会一声,只要无人相告,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多谢大人” “范永斗居心叵测,三番两次出手对付你,这一次,不沾泥虽然死了,不过,你可不能大意” “大人放心,我会多加小心的” “对了,你从范氏那里得来的书信我已经送给了家师,只可惜他老人家鞭长莫及,分身乏术,否则的话,定叫范永斗死无葬身之地” 王腾不置可否,范永斗的能量他已经有所了解,就算卢象升调回山西,只怕轻易也动不得范永斗。 古人云,牵一发而动全身,范永斗身上的干系太大,杀了他,不少大人物的利益将受到影响,这一点,就算是卢象升担待不起。 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几个月的功夫,王腾的性子已经沉稳了很多。 有的时候,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冷静下来,才有可能想到更好的法子。 崇祯七年七月,从蔚州下拨的第一批铁矿石终于到了广灵县。 矿石数量不多,只有五百斤,名义上,这矿石是为了打造农具所用。 饶是如此,为了这五百斤铁矿,王腾还是花费了五百两银子,其中,蔚州知府独得一百两,兵器局、库房吏员分润的其余的四百两。 礼多人不怪,王腾这种识趣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大小官吏对他的敌视。 广灵巡检虽然只是一个九品小官,不过却也入了官籍,与终身为吏的家伙们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王腾出身高贵也就罢了,偏偏他只是个寒门子弟,这让其余官吏情何以堪? 若不是王腾有魏源做依仗,早已经步履维艰,处处是敌了。 第九十三章 定河堡 崇祯七年八月,广灵城外的军堡历时三个月,终于宣告竣工。? 军堡长约八百步,高约三丈,宽数在五百步开外,虽然比不得广灵城,不过在军堡中已经算是大堡了,最起码,居住千余军民不在话下。 堡内有三口水井,两座库房,库房内堆满了粮秣,军械,战事将近,王腾将藏匿的粮秣尽数运到其中,约莫有三百石。 库房与军舍两邻,期间摆放了几个巨大的水缸,以作防火之用。 崭新的五排军舍是乡勇们的居所,在军舍中央,有一座公厕,乡勇们每日需要定点排尿,以作大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明军堡秉承了传统,功能齐全,营房、粮仓、马场、武库样样不缺,可以说是一座小型的要塞城池。 如今,王腾建造的军堡自然也不能免俗。 虽说最常见的庙宇没有建造,不过也留出了地基,而且,在军堡最东侧,王腾甚至划出了一块空地,作为彰显勇武的忠烈祠,也就是说,这里是为“忠烈”留下的地方。 军堡坐南朝北,为了最大程度上提升防御力,只在南侧留出一座堡门。 堡门由三尺厚的梨木铸成,外层裹了厚厚的铁皮,虽说比不得精铁铸造的城门,不过却也称得上防护严密。 堡门往内还有一个小型的瓮城,一旦到了最紧急的时刻,瓮城就是最后的防线。 青石垒筑的堡墙足有五尺厚,缝隙间由糯米汁浇灌而成,根据王腾的推断,就算虎蹲炮轰在墙上,多半也难以奏效。 军堡建立之初便是以女真作为假想敌,既然是女真,那么他们的骑军便是主力。 如何对付骑军? 王腾绞尽脑汁,经过一番思虑之后,他在堡墙外面挖出了深深的壕沟,引自拒马河的河水灌入其中,成了军堡的屏障。 壕沟外则分布了数百个大大小小的不规则的土坑,土坑深达数丈,等闲人落入其中多半会摔个半死。 在堡门附近,土坑的深度、密度更是增添了数倍。 乡勇们进出的时候都要绕着土坑走,很是不便。 不过,王腾却没有过多解释,他相信,到了战时,军士们就会感受到土坑的重要性。 三个月的时间,千余民夫匠工齐齐动手方才打造出这样一座铜墙铁壁。 堡名定河,有御守山河之意。 为了庆祝军堡竣工,王腾大摆宴席,乡勇也好、匠工也罢,便是青壮民户都可以敞开肚皮吃喝。 然而,酒过三巡之后,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从天际传来。 “打雷了?”乡勇相顾茫然。 “轰轰” 这可不是雷声,王腾脸色一变,“怕是炮声吧”。 众人脸色大变,什么样的炮声能够传得这么远? “大人,快看,狼烟!” 狼烟,意味着有敌情出现。 发生了什么事情? 崇祯七年八月,黄台吉在草原上最大的敌人林丹汗因天花死在青海大草滩。 林丹汗一死,黄台吉征讨察哈尔的战事宣告胜利,他也终于抽出手来劫掠大明。 八月初六,后金大军回师,以明边将扰其境、杀其民、匿逃人为名,进入大明边境。 此时,大明边军只能据城而守,无力出城驱逐。 八月初八,后金轻骑入上方堡,围困宣府,幸好宣府守兵早有防备,他们用火炮击退了多尔衮。 后金入关,为的是财货、人口,如果对面是一块硬骨头,他们会衡量得失。 眼下,宣府大军严阵以待,后金大军无机可乘,只得调转兵锋进击大同。 与宣府相比,大同守将就差的远了,不过一日,得胜堡便沦陷了。 得胜堡可是大同重镇,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王腾在广灵城外听到的炮响就是军堡御敌发出的声音。 流寇俱在河南,能够有如此声势的,多半是后金大军了。 王腾心中凛然,本以为后金大军明年才会过来,谁曾想,他们今年就来叩关了。 短短三个月的训练,乡勇会是后金骑军的对手吗? 正思虑间,一名军兵快步来报,“王巡检,魏大人有请”。 王腾没有耽搁,他骑马入城,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县衙。 魏源坐在主位,易英在下首。 “王腾你来了,东虏入侵,局势不妙呀” 话音刚落,西北方向便传来“轰隆隆”的炮响。 秦师爷冲出屋外,只见五道狼烟冲天而起,他脸色大变,颤抖着说道:“大人,五烽五炮,奴军数量在万人之上”。 魏源铁青着脸,“东虏势大,王腾,我已接到了朝廷旨令,今日便要赶赴蔚州,我离开之后,这广灵县便交给你了”。 王腾知道,魏源并不是要逃跑,应该真的是朝廷的旨意到了,只不过恰逢其会,遇到了后金来犯罢了。 如果真要比较,蔚州的城防虽然要优于广灵,可是,作为州城,他的危险系数同样够大,一旦被鞑子盯上了,能否守住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与其待在陌生的州城,倒不如稳妥地待在广灵。 然而,魏源职责所在,逃避不得。 大明蔚州通判可是个实职,由不得他躲避。 易英一脸平静,似乎早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 按理说,王腾多多少少会有所触动,然而,令人惊异的是,自始至终王腾的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 这是故作镇定,还是吓破了胆? 易英忍不住腹诽。 魏源也露出探寻的目光,似乎好奇王腾的想法。 王腾整理一番思绪,嘴里道:“大人,蔚州地处要道,东虏一定会滋扰至此,那里虽是州城,不过鱼龙混杂,你要多加小心”。 魏源哑然失笑,“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我可是听说了,范永斗对你恨之入骨,这一次,说不定会有东虏来攻城,王腾、易英,你二人可有应对之策?” 易英额头生汗,“据城而守,避其锋芒”。 魏源微微颌首,“此法倒是中规中矩,王腾,你有什么想法?” “广灵穷弊,前来滋扰的东虏的数量一定不多,只要易千户能够守住县城,我便有把握让他们无功而返” “喔?果真如此?”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主意,大人可要听上一听?” “听,当然要听!” 第九十四章 对策 数月以来,王腾已经展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即便是易英也自叹不如,眼下,敌军将至,魏源当然想听听王腾的对策。????? 一?看书 其实王腾的法子也很简单,无外乎“焦土政策”四个字而已。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苏联人就是用这一招生生磨死了数百万的德**人。 眼下,王腾打算给女真人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东虏远道而来,粮秣一定不多,只要我们坚壁清野,迁民入城,不留给东虏一粒粮食,东虏必定慌乱” 这时候,田间的粮食刚刚收获入仓,正是粮秣宽裕的时候,如果粮秣落入后金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魏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此计甚妙,东虏无粮,到时必退,伯扬,接着说!” “堵塞水井,污染水源,绝不让东虏轻易获得补给” 魏源一脸肉疼,不少水井可是刚刚开凿出来的呀,就这么堵塞显然可惜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东虏劫掠一阵就会离开,真的有必要下此狠手吗? 这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呀。 迟疑一番,魏源最终还是应承下来,“来人呐,即刻告谕全县,东虏入侵,百姓不可散居城外,若有贪恋不离者,以通寇论处!” “喏!” “伯扬,遇此变故,新任县令多半不会准时到任,这千斤重担就交给你了” 易英很是尴尬,按理说,他才是堂堂广灵千户,可是,话语间魏源却压根没将他放在眼中。?? 若不是魏源位高权重,又是易英投靠的对象,他早就大嘴巴抽过去了,眼下却只能干笑不已。 幸好,王腾照顾到了易英的情绪,嘴里道:“大人放心好了,广灵城有易千户坐镇,定可高枕无忧”。 好兄弟,真仗义!易英很是感动,然而,下一刻他就缓过神来,王腾要离开? “贤弟,东虏来势汹汹,你何时回城驻守?” 熊耳山一役,王腾以二百乡勇大破千余流寇,易英是彻底服了。 倘若王腾不在广灵城,易英真的有些心慌。 魏源也听出不妥,“伯扬,东虏势大,你可不要胡来”。 王腾笑道:“广灵由千户所驻守即可,我打算留在军堡中抵御东虏”。 魏源有些不放心,“东虏强横,连得胜堡都夺了下来,你的定河堡如何能撑得住?不如一并回城吧,这样的话,就算贼人来了,你与易英联手也能有一搏之力”。? 要看 书 易英也出言赞同,“大人所言极是,巡检司战力高强,你我兄弟联手,绝对让奴军讨不得好处”。 王腾不置可否:“大人,创立定河堡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抵御流寇,防备鞑虏吗?如果守军全部缩入城中,东虏只会无所畏惧,到了那时,守城的压力极大,与其如此,倒不如互为犄角,牵制住东虏,使其不敢全力施为”。 “可是,你手中只有两百乡勇呀,如何敌得过成百上千的东虏?” 王腾自信地笑了起来:“东虏千里奔袭只为财,只要打的他们头破血流,他们自会退却!” 话虽如此,可是,魏源还是觉得不妥,“东虏不比流寇,伯扬,你可万万不能大意呀”。 “大人放心,我会小心迎敌” 魏源叹了口气,“若不是朝廷催的急,我一定留下与你们共同对敌,唉,如今却只能落荒而逃,真是羞煞我也”。 “大人何出此言?东虏犯境,蔚州也不能幸免,像大人这等人物,只有位居高位才能救下更多的人” 魏源摇了摇头,“广灵县内有大小军堡几十座,如果放任鞑虏劫掠,他们可撑不了多久,王腾,听令!” “王腾在此” “我以蔚州通判之身份授予你便宜行事之权,在新任县令抵达之前,你便是广灵防御官,易英,你要好生辅佐” “得令!” 易英是五品千户,王腾只是九品巡检,按理说,应该王腾辅佐易英才对,可是,到了魏源这里却本末倒置,偏偏易英甘之如饴,毫无怨言。 识时务,认本分! 纵然易英有千般不好,只这一点便值得赞誉,若不然,王腾肯定要多费一番手脚…… 趁着后金骑军尚未抵达,半个时辰之后,魏源离开了广灵城。 为了确保魏源的安全,王腾、易英各自抽调了二十人充当护卫。 广灵距离蔚州不过百十里,策马奔驰几个时辰便到了。 刚刚送走了魏源,告急的使者便来到了衙门,“报,十万火急,五万正蓝旗大军由阿巴泰统领,已经破了得胜堡,估计过不了几日便会抵达蔚州境内,蔚州知府谕令,全州戒严,有擅自通行者,杀无赦!” “广灵巡检司王腾接令!” 信使已经听说了广灵发生的事情,所以并不意外,只是好奇地打量着王腾。 未及弱冠的九品巡检,放眼整个大明也少见的很。 “使者辛苦了,来人呐,好生招待着” “喏!” 打发走了信使,王腾收拾一番心情,与易英商议道:“兄长,我想召集大小屯堡官议事,你觉得如何?” 易英微微颌首,“是该召集他们了,坚壁清野可不是件小事”。 翌日一早,广灵县内大大小小十八个屯长、堡长齐聚广灵县。 王腾直入主题:“诸位,东虏叩边,声势浩大,我大明又将生灵涂炭”。 可不是嘛,每一次鞑虏入侵,大小屯堡都会损失惨重,这一次,听说城内连个知县都没有,这仗该怎么打?议事厅内一片愁云惨淡。 气氛不对呀,易英急忙表态,“诸位,噤声,无论战事如何,本官与王巡司都会尽忠职守,只盼尔等勿要瞻前顾后,首鼠两端,须知奴寇灭绝人性,绝不会对你们心生怜悯!” 易英此言当即点醒了几个心存侥幸的屯长。 ”千户大人,奴寇势大,我等该如何自处?” 易英有心帮衬王腾,当即正色道:“王巡司是魏大人任命的广灵防御官,尔等都要听命与他”。 有人觉得王腾太过年轻,“这……” “哼,魏大人可是蔚州通判,谁敢拂逆他?不瞒你们,便是我都要遵从王巡司的命令,尔等谁敢例外?” 众人齐嘶一口冷气。 易英可是五品千户,是广灵城内官职最高的人,连他都要听王腾的,谁敢横生事端? “我等唯王巡司马首是瞻” 第九十五章 布置 议事厅内的每一个人都在地方上经营了十多年,他们虽然声名不显,不过,却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 ? 若不是王腾战绩辉煌,又有着巡检的官位,这些屯长哪里会耐住性子聆听教训? 王腾知道自己在广灵根基尚浅,所以他早有决断:“诸位,知府大人已经下达了州县戒严的命令,也就是说,未得许可,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境,违令者,斩!” 这是老生常谈,每一年官府都有这要求,至于会不会有人执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众人懒洋洋地应承下来。 王腾眯缝着眼,又道:“除董家屯、刘家庄外,余者屯堡即刻搬入大堡、大城,不得有误!” 此言一出,各个屯长顿时议论纷纷。 广灵县内有大小屯堡十八座,每个堡内都有百十户人家,真要是即刻迁移,就意味着有万余人口大迁徙,算上物资、粮秣,这可是百年也难得一遇的大手笔。 好事,天大的好事! 以往鞑虏劫掠的年月,大型屯堡尚有自保之力,可是,小的屯堡多半会遭殃。 据说,鞑子每年劫掠的财货之中有七成来自小屯小堡之中。 如今,王腾下令屯堡迁民,正中各屯下怀。??? 搬迁固然大费周章,却比丢了性命,家人为奴要强的多。 过往的血泪教训表明,鞑子凶狠,唯有抱团抵御才有活命的可能。 想到这里,一众屯长打起精神应承起来:“大人英明!” 王腾不置可否,“切记,一粒粮食也不可留下”。 “大人放心,此番必让鞑子一无所获” “水井也要填上,等到鞑子退却,官府会出钱另凿水井” 干旱的年月,水井几乎是边民的命根子。 如今王腾下令填井,众人都有些不舍,“大人,这水井来之不易,填上岂不是可惜了?” “是呀,大人,能否通融一番?” …… 最终还是易英看不下去,大声喝斥起来:“都给老子住口,不过是区区几口水井罢了,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王巡检已经应承下来,战后为你们另凿水井,你们还怕什么?难道真要让鞑子喝了你们的水,再来杀你们的人不成?” 众人连道不敢。 王腾冷哼一声,道:“鞑子已过大同,数日便至,诸位可要抓紧时间,莫要自误!” 众人连连应诺,只是,方略虽然订下,可是,如何实施? 万余人的迁徙,总得有个章程才对,不然的话,百姓乱糟糟的一哄而入,多半要闹出乱子。?要?看书 幸好,王腾早有准备,只见他拿出广灵舆图,指着董家堡、刘家庄两座大堡,嘴里道:“但凡我广灵百姓皆可就近入堡,任何人不得阻拦”。 人多了原本是好事,可是,就这么简单的应承下来,董家堡的堡主总觉得有些不爽。 “大人,坚壁清野本是好事,不过,鞑子却也非善茬,如果所有百姓全都躲入城堡,鞑子一无所得之下会不会恼羞成怒?到时候,董家堡只怕坚守不住呀” 王腾似笑非笑,“堡主的意思是说,小堡的人就该死吗?” “这……大人何处此言,我绝无此意,绝无此意”,董堡主急忙否认。 董家堡实力虽强,却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了众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 眼见董堡主遭遇诘问,刘家庄的庄主急忙帮衬道:“大人,接纳百姓入堡躲避这是我等的分内事,董堡主的意思却是想讨要一些军械,大敌当前,仅靠原有的那点军械,只怕难以应敌”。 王腾冷哼一声:“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军械不足,县内可以支借一些,不过,若有人敢阳奉阴违,虚与委蛇,休怪我痛下杀手!” 董堡主涨红了脸,却不敢多言。 传言中,丁家庄就是被王腾一手剿灭的,董家堡虽强,却也没有丁家庄的实力,倘若真的触怒王腾,保不准对方会出什么招数。 想到家人老小,董堡主干笑一声,“大人,刘庄主所言极是,小人只是想支借一些军械,觉无他意,绝无他意呀!” 大敌当前,王腾不愿横生事端,他正色道:“此番迁徙,诸位须得管住自家屯民,莫要横生事端,若有人作奸犯科,本官绝不轻饶”。“大人放心,我等俱是良善百姓,定会遵循律法,安分守己” 王腾微微颌首,语调放缓,“此番迁徙由宋教谕主持,你们若是遇到难处可以去找他”。 宋教谕是从八品文官,若论品级比王腾还要高上一筹,不过,文官不善武战,王腾与易英商议之后,觉得迁徙一事交给他比较妥当。 毕竟,宋教谕在地方上颇有清名,让他负责移民一事也算是人尽其用。 短暂的议事结束之后,众人急忙散去。 鞑虏将至,快些转移人口、财货才是正经事。 谁曾想,刚出了议事厅,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便侯在门口。 “诸位且慢” “宋教谕!” 来人正是广灵县最大的文官,宋颜。 刚开始,王腾将移民的差事交给宋颜的时候,对方并不买账,后来还是王腾使出了三寸不烂之舌,宋颜才勉强应诺下来。 “老夫这里有迁徙方略,尔等随我前来一观!” 话音刚落,宋颜便负手离去。 十多名屯长面面相觑,却不敢不从。 八月九日至八月十四日,广灵县内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迁徙。 人丁、牲畜、物资一一聚集在大堡之中,便是王腾的定河堡中都收留了二百户丁口。 大战将至,军堡内的人丁越多,战力便越强。 边民凶悍,真正到了危急关头,人人都可上阵厮杀。 期间,为了震慑宵小,王腾与易英抽调出五十人,专门负责监视一事。 刚开始,确实有人趁火打劫,图谋不轨,不过,当王腾果断处死罪魁祸首之后,青皮无赖都消停了。 钱货虽然重要,却也得有命花! 一番杀鸡儆猴确实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自此以后,乡民安安分分接受引导,再无人敢胡言乱语,不从指挥。 又过了三日,迁徙终于告一段落。 在巡检司官兵的监视下,乡民们填死了所有的水井,带走了所有的粮秣,只留下空荡荡的屯堡。 鞑子过境,屯堡多半不能幸免。 不过,只要人丁尚存,就算屯堡毁了,还可以再建。 第九十六章 杀鞑子 崇祯七年八月十八日,饶余贝勒阿巴泰、一等总兵官扬古利统领后金、蒙古军三万人过大同,直往紫荆关而来。? ? 要看??书? 紫荆关是太行第七径,一旦破了此处,后金大军便可直逼大明京城。 不过,在此之前,阿巴泰须得清除沿途的军堡,否则的话,一旦军堡内的兵丁出堡滋扰,后金大军将永无宁日。 一时之间,烽火连天,处处战事。 葫芦水畔,王腾、黄得功正潜伏在土坡后。 三十步开外的地方,两名后金哨探正在休息,他们用满语大笑不已,似乎聊到了什么开心的地方。 王腾瞧的清楚,四匹战马的马背上驮负着不少包裹。 许是未曾遇到敌人,两名后金哨探很是猖狂,他们甚至取下了帽盔,露出锃亮的脑门以及丑陋的金钱辩。 机会难得,此番出堡三十里,好不容易遇到两名落单的女真哨探,如果错过他们,说不定今日就要一无所获。 王腾当即立断,他摆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黄得功、马武神情兴奋,俱是连连颌首。 三十步的距离,射箭是不成的,一旦掏出弓箭,定会惊醒对方,王腾可没有把握拦下两名全力逃窜的女真人。?要?看书 为今之计,只有先杀一人,而后擒下另一人。 说干就干! 王腾掏出火铳,咬开纸筒,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装填工作,而后,黑洞洞的枪口便瞄准了一名鞑子。 鞑子似有所觉,他刚要大声示警。 陡然间,一声巨响,“嘭”,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铅弹速度极快,转眼间便飞到了后金哨探跟前。 哨探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铅弹破空而来。 “噗”,铅弹穿过皮甲,入腹极深。 短短一刹那,一名后金哨探便丧失了战力,另外一人勃然大怒,他用满语大声咒骂着什么。 好狂的蛮子。 王腾丢下火铳,拔刀在手,“杀鞑子!”话音未落,他便越众而出。 “杀鞑子!” 随同王腾一道前来的乡勇足有三人,他们大步跨过土坡,呈品字型冲向前方。 女真哨探本想翻身上马,尽快离开此处,然而,看清楚敌人只有四名之后,他非但没逃,反而放声大吼,竟是打算以一敌四。 长久以来,明军留给女真人的印象便是“软弱可欺”,如今,陡然遇袭,女真哨探腾出满腔的怒火,他压根没将王腾等人放在眼中,只想为同伴复仇! 能够选作哨探,自然是武艺娴熟之辈。??? 要?? 看书 虽是以多敌少,可是,王腾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之前的那番经历让他明白,每一个女真人都不能小觑。 果不其然,“嗖”地一声,千钧一发之际,女真哨探竟然还来得及射出一箭。 王腾避开了兜头一箭,可是,他身后一人却没能躲开。 短促的惨叫声响起,须臾便宣告无声。 王腾顾不得回首观看是谁负伤,他只是大步向前,放声大吼:“杀!” 这一声宛若雷鸣,竟把女真哨探骇了一跳。 三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此时再去射箭已然来不及了,女真人丢下弓箭,提起虎枪迎向了王腾。 女真哨探看得明白,王腾便是这伙明人的头目,只要杀了他,明人必败!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女真人自然明白。 王腾瞋目如裂,暴喝一声,“死!” 手中的钢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阴冷的弧线,刀光直奔女真脖颈。 女真哨探依然不惧,虎吼一声举枪相迎。 “当!”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王腾趁着对方全力阻挡之际,右脚恶狠狠的望前踢出。 “噗”,拳脚相击,女真哨探脸色大变,他压根没想到王腾竟有如斯战力。 如今,王腾的同伴已经冲了过来,便是抽身离开也来不及了。 “杀贼!” 马武受创,黄得功已经怒到了极处,他可顾不得什么武者风范,这时候,越早杀死对方越好,毕竟,谁也不知道鞑子的援军什么时候会来。 骑马奔驰,长枪不便,黄得功也选择了长刀做武器,此番他一招力劈华山径自砍向了女真兵丁。 女真人第一次露出一丝慌乱之色,原本他打算先杀王腾,再杀其他人,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一个王腾便如此难缠。 现在又加上黄得功,女真哨探顿时知道自己绝难活下来。 死便是,女真的勇士绝不苟活,便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绝境之下女真人反倒豁出去了,他招招狠辣,全然不顾防守,俱是以命相搏的招数。 王腾可不想与这鞑子同归于尽,他还有大好的日子,绝不能葬身此处。 女真人得势不饶人,“铿铿铿”,急促的砍杀过后,王腾连连退却,太他娘的憋屈了! “杀!”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旦豁出性命,女真哨探的战力提升了数倍。 幸好黄得功武艺精湛,多番帮衬,否则的话,王腾手忙脚乱之下说不定会受伤。 饶是如此,三人也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将此人杀死。 许是杀红了眼,另外一名乡勇举刀在手,就要砍死中枪的那名鞑子。 “住手,留下活口!” 幸好,王腾第一时间阻止,否则的话一番厮杀,兴许连一个活口都得不到。 女真人身受枪伤,却依旧蛮横的很。 “嗷嗷嗷”,仿佛困兽一般,攻击性十足,若不是黄得功避的快,险些被此人咬伤。 王腾一脚踹出,没好气地说道:“快捆了他,咱们赶紧回程!” “喏!” “马武,你伤在哪里?” “大人,我没事,咱们快些走吧” 马武捂着胳膊,满脸愧色。 此番出战,功劳没立一件,反倒成了拖油瓶,这让马武情何以堪? 王腾砍断了箭枝,让马武与自己共乘一匹战马。 与此同时,黄得功已经将战利品搜刮完毕。 “大人,鞑子这尸首要带上吗?” 王腾略一皱眉,嘴里道:“带上他,咱们要让大家瞧瞧,鞑子也不过如此!” “好嘞!” 女真哨探向来一人双马,此番到是便宜了王腾。 精良的战马与马背上的包裹一道成了王腾的战利品。 若不是马武受伤,此番算是功德圆满。 须臾,八匹战马扬尘而去。 第九十七章 空城计 王腾刚刚离开没多久,一队女真斥候便狂奔而来。?? 为首一人看到地上了血液,脸色一变,“刚才这里发生了激战”。 另一人嗅了嗅鼻子,“有火药的味道,定是明人用火铳偷袭”。 女真哨探俱是追踪的行家,他们很快通过蛛丝马迹还原了适才的厮杀。 “代子爷,你瞧,这是我们女真的重箭!” 女真人的箭矢与明军的略有不同,做工也大为迥异。 适才马武中箭,匆忙间王腾只是削断了箭杆,并没有取出箭头,如今倒是让人瞧出端倪。 “明军有四人,费直他们只怕凶多吉少” 女真统领把臂一挥,“追!” 到底是谁? 大军叩关以来,明军一直躲在城池之中,罕有出城野战的时候,即便是最精锐的夜不收也不能免俗。 如今竟然有明军敢出城野战,还掳走了两名女真勇士,这让女真统领情何以堪? 一行人策马狂奔,足足追了十多里,然而,依旧不见同伴踪影。 前方百步便是一处屯堡,按理说应该有人驻守才对,可是,女真代子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一个明人,“情况不对,为什么没人防守?” 堡门大开着,堡墙上下却不见一个人影,这与以往遇到的屯堡大相径庭。??? ? ? “代子爷,明人跑了?” 女真代子听说过三国演义的故事,当下神情紧张,“这会不会是明人的空城计?” 空城计? 难道明人还有胆子玩计谋? 一名女真哨探嗤之以鼻,他翻身下马,抱拳求战,“代子爷,我去堡中一探究竟!” 老是这么观望自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眼下,既然有人自告奋勇,女真代子自然应允,“定要多加小心,若是发现不对,即刻退出,我会在城外接应”。 “得令!” 女真哨探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堡门。 不出所料,依旧无人出现,女真代子已经绷紧了心弦,他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有无数的明人杀出。 然而,直到女真哨探消失在视野的尽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怎么会这样? “吱嘎嘎”,女真哨探翻身回转,他用手中的盾牌塞住了堡门,大声吼道:“代子爷,堡中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女真代子阴沉着脸,“进堡!” “轰隆隆”,马蹄翻腾,入关这么久,女真哨探从未遇到过今日这般景象,一时之间,人人忌惮,他们总担心这是明人的计谋。? ? 夜路走多了,总怕遇到鬼。 为防明人一网打尽,入城之后,女真代子挥舞着马鞭吩咐起来:“金原,你去堡东,费由,你去堡西,其余人随我在此等候”。 “得令!” 小堡面积不大,不多久,金原、费由便打马折返,“代子爷,屋中空无一人,这是座空堡!” 女真代子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明人耍了。 如此小心翼翼,百般提防,谁曾想真是座空城! “搜,挨家挨户的搜,我不相信这堡中没有一个人丁” 这队哨探不过十二人,倘若上门搜索,注定耗时极久。 此时,一名哨探出了个馊主意,“代子爷,搜来搜去多麻烦,倒不如一把火烧了了事,倘若真有明人藏匿其中,这烟火一定可以把人马赶出来”。 女真代子一肚子戾气无处发泄,闻听此言当即欣然应诺,“还愣着干什么?烧!” “得令!” 烧杀劫掠,这是女真人最擅长的事情. 堡内多半是土木建筑,一堆柴禾引燃之后,整座屯堡很快便燃烧起来。 烈火越烧越旺,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女真代子铁青着脸怒到了极处,难道说,这屯堡真的空的? 一座空堡竟然吓住了大金勇士,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代子颜面何存? 幸好,一名哨探懂得代子的心思,他急忙转移话题,嘴里道:“代子爷,明军夜不收应该是往东去了,还要再追吗?” 女真代子咬牙切齿,“追,便是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凶手!” 闻听此言,众人当即翻身上马,离开了这座化为废墟的屯堡。 此时,王腾一行依旧在策马狂奔。 黄得功在前探路,马余在后驱赶着战马。 出城哨探之前,王腾四人便带了两匹备马,如今杀了女真哨探,又抢了四匹良马,逃脱起来得心应手。 “轰隆隆”,马蹄声声,传出了老远。 王腾身前,马武神情疲惫,手臂的箭杆虽然折去了,可是箭头却依旧在肉中,即便王腾为其扎紧了臂膀,然而,鲜血还是透过衣甲渗了出来。 王腾大为焦急:“坚持住,马上就要到家了。” “大兄,不妨事,我还撑得住”,到了这时候,马武甚至忘了“大人”的称呼,改成了自己最习惯的叫法。 王腾笑了起来:“好兄弟,你放心,哥哥我一定带你平安回家!” 一行人越过山丘,跨过小溪,很快来到了距离军堡不过五六里的地方。 官道两侧,两名乡勇正潜伏着,“隆隆”的马蹄声传来,他们当即探出头来,仔细打量,是王巡司他们回来了”。 另一名乡勇松了口气, 近日,为了提前预警,未雨绸缪,王腾在军堡外侧设下了哨探,这些探马装备有火箭、鞭炮,一旦发现鞑子的身影,他们会第一时间点燃鞭炮、火箭,为军堡示警,堡中听到动静之后也会作出相应的防御选择。 黄得功翻身下马,与军士说明情况之后,对面很快分出一人前来搀扶马武。 已经到了这里,没必要再去赶路了,保住马武的性命要紧。 这时候,另一名乡勇方才发现马背上的鞑子尸首,“嘶,鞑子”。 “啊,还有活口” 黄得功笑骂起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快些动手把鞑子带回堡中,我在这里看着”。 乡勇连声应诺,“好嘞,大人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甫一出手便带回两名鞑子,这身手绝了”。 王腾没有半点喜色,以多击少之下依旧让对方伤了一人,这说明鞑子的战力极强,真要是一对一捉对厮杀,己方人马之中除了黄得功、黄虎几人之外,只怕无人是其对手。 第九十八章 激怒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句话绝非妄言。要?看 ??书 只是一名鞑子就给王腾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难以想象,一旦大队女真兵马兵临城下,定河堡要靠什么才能守下来? 秋风萧瑟,卷起了一片落叶。 王腾心中黯然,他打马回堡,再不多言。 过去的日子,王腾虽然在草原上与鞑子鏖战过一次,可那时候,鞑子心慌意乱,十成的武力只能使出五六分,也正是因为如此,王腾才能带着乡民大开杀戒,顺利归返。 本以为鞑子的精锐也不过寥寥,可是,此番交手之后,王腾再也不敢小看天下的任何人。 回堡,坚守,广灵乡勇野战不如后金兵丁,只能借助城防之便了。 思虑间,王腾订下了作战方略,如非必要,大队人马绝对不能出城,否则的话就是在送死! 三五里的路程转瞬即至,没多久,军堡上的守军便看到四人策马奔腾而来。 “是王腾王大人回来了!” “王大人凯旋” “开堡门!” 王腾来到军堡外的时候,堡门已经打开了。 黄虎带着一队人马快步迎来,“大人,收获如何?” 王腾不愿露出一副萎靡的模样,他打起精神,朗声说道:“遇到两名鞑子探马,杀了一个,擒了一个,马武不小心被鞑子伤到了”。????? 一?看书 马武已经悠悠醒转,他咬牙说道:“大人,我没事”。 马武伤了? 草原上逃窜的日子,黄虎与马武关系极佳,此刻听到马武受伤,黄虎也顾不得打量鞑子了,他转身怒吼,“都他娘的愣着干啥?快把马兄弟抬下来送到医馆,定要好生医治”。 乡勇连连应诺。 “马武伤到了哪里?” “手臂受伤,箭头还在肉里” 黄虎咬牙切齿,“我要杀了这鞑子”。 众人连连劝阻,活捉一名鞑子哨探,这可是闻所未闻的大事,真要是利用得当,王腾定然可以得到不菲的好处。 若是一刀杀了,顶多能换来几两银子,与大事无益。 道理黄虎比谁都明白,他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凭啥捉了鞑子却不能杀? 正烦躁间,一名乡勇指着西方天际大声疾呼:“大人快看,有情况”。 有啥情况? 王腾顺着乡勇的目光往西方看去,只见西边的天空红彤彤,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着了。??? ? 王腾一个激灵,“赵家庄完了,鞑子来了,快,让兄弟们抄家伙,鞑子很快就要来了”。 谁也不敢多问,他们第一时间敲响了示警的铜铃。 “叮叮叮”,铃声大作,二百名乡勇奔向城头,严阵以待。 女真探马这时候又来到一座屯堡前,与前一座军堡一样,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女真代子阴沉着脸,“烧了!” “遮” 不及片刻,费由打马回返,“代子爷,汉人把他们的水井堵上了,粮秣也搬的干干净净,地上还有车辙,看模样,汉人早有准备”。 这可是重磅消息,一座空堡可能还是偶然,可是,接连两座空堡这就是必然了。 汉人搬走了粮秣、堵塞了水井,这是要釜底抽薪呀。 达春代子不敢耽搁,“费由,你即刻回转,速速禀告甲喇章京,便说此处明军狡猾,实乃我女真心腹大患,请他发兵来攻!” 甲喇章京是后金的官爵,等同与明军的游击将军,战时可领五个牛录,也就是一千五百人。 广灵穷困,后金大军自然不会把军力浪费在这里,一个甲喇一千五百名军士,这已经是对付整个蔚州的军事力量了。 费由打马狂奔而去。 到了这时候,达春反倒不急了,“都下马吃些东西吧,说不定会有一番恶战”。 若非费直等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女真探马一定会嗤之以鼻,明军都是一帮草包,能有什么恶战? 可是,见识到明军釜底抽薪的手段之后他们隐约有些察觉,此处的明军与别处的大为迥异,只怕不能等闲视之。 一行人掏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大口嚼了起来,他们与其他的战兵不同,有时候外出哨探可能数日不归,因而,水囊、干粮必不可少。 匆匆吃了几口东西,达春又让部下休整了一番。 只要体力充沛,达春认为自己的十名战兵可以对付三倍的敌人。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女真骑兵再度上马追击。 黄得功正伏在路边休息,陡然间,地上的草皮抖动起来,他侧耳聆听了一回,神情顿时严峻起来。 鞑子的追兵来了。 先示警?还是先杀人?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没了。 拼了,先杀鞑子!黄得功只有一把长弓,在女真骑队出现之前他便弯弓搭箭,作势欲发。 “哒哒哒”,马蹄声愈传愈近,一顶红色樱盔出现了。 黄得功眯缝着眼,“嗡”地一声射出了手中的箭。 鞑子人多势众,射罢之后,黄得功连战果都没看,他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一名女真探马正在前头开路,刚刚有所警觉的时候,黄得功的箭便到了。 “噗”,箭头穿过面颊,女真探马仰天倒下。 “敌袭!” 受到袭击的第一瞬间,女真骑队便分成两股,一股找寻敌人,寻隙反击,一股在马上警戒,防备后路。 “代子,明人逃了!” 此时,黄得功的身影出现在女真人的视线中。 达春目光如电,他第一时间挽起硬功,劲射而去。 “砰”,巨大的箭速甚至带起了一声音障,若是黄得功只顾狂暴,多半难逃一死。 眼瞅着箭矢越来越近,忽然间,马背上的黄得功若有所觉,只见他一个镫里藏身,箭矢便从空中穿过,竟是落空了。 “该死!” 达春目龇欲裂,自己志在必得的一箭竟然落空了,“追!” 镫里藏身可是马上的绝活,女真骑士极少在明人身上见到。 这里的明军果然有一手,黄得功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达春一行对明军的看法。 “砰”,行进间,黄得功不忘燃炮示警。 “系屡屡”,战马受惊狂嘶。 达春骇了一跳,他以为明人击发了火铳,然而等了半晌也不见铅弹袭来,这时候他才明白这是对方的轨迹。 “吾誓杀此贼!” 第九十九章 引君入瓮 一路遇阻,一路不顺,达春已经憋了 如今黄得功击杀刚毅在先,如果达春不能为其复仇,他如何号令麾下? 要知道,能够遴选做探马的战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即便是在草原上,面对蒙古人的骑军,达春的骑军也未尝一败,如今连敌人大部都没见到,己方却接连折损人手,这让达春如何能忍? “追!” 九人策马狂奔,他们使出拦截猎物的方式,三路齐行,试图围追堵截。 如果路程在十里开外,说不定达春的招数还能得手,然而,黄得功设伏的地方距离军堡不过四五里,等到达春舍命追击的时候,路程已经过了一小半,即便是堵截也来不及了。 马背上,黄得功心情极佳,从女真人愤怒的斥骂声中他只得自己一定射中了目标,不然的话鞑子不会如此愤怒,只可惜不能枭下鞑子的头颅,否则又是一桩战功。 定河堡城头,王腾大为紧张,埋伏在城外的黄得功击发了炮仗,这说明鞑子真的来了,那么近的距离,黄得功会不会有事? 王腾手下,黄得功是最有将才的一个,倘若真的折损城外,便是杀了再多的鞑子也无用。? ?? ? 在城外提前设伏预警,这是王腾想出的招数,之前一直没遇到女真骑军,所以平安无事,这一次可是真的遇到了,黄得功能否全身而退? 这是王腾最担心的事情。 事实证明,王腾的担心是多余的。 黄得功骑术精湛,他对军堡外的地形又很是熟悉,鞑子虽然人多势众,然而,他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包围。 终于,军堡遥遥可见,黄得功咧嘴一笑,他看到了王腾命人设下的隐蔽记。 前面就是王腾挖掘的土坑,这一次,够鞑子受的! 想到这里,黄得功马速不停,径自往堡门冲去。 达春不明真相,看到军堡的一刹那便急红了眼,明军要到家了,他们追了一路竟然没追到,不行,必须追上去! 这时候,达春不再顾及马力,他掏出匕首狠狠地刺进了马臀。 战马吃痛,速度狂飙。 “代子!” 女真爱惜人马,不到生死攸关之际他们不会痛下狠手。 如今达春刺伤了战马,摆明了是要跟明人不死不休,一行人正要争相效仿,达春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不要伤马,有我一人即可!” 军堡中定然有明人大队,如果女真骑队全都伤了战马,如何应对战阵厮杀? 达春已经折了一名手下,绝不能容忍再多的伤亡。???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近了,更近了,达春要用黄得功的脑袋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眼瞅着这名该死的明军就要入堡,紧急时刻,达春又射了一箭。 “嗖”,箭如流行追月,其势惊人。 谁曾想,危急关头黄得功竟然打马偏移了半丈,就是这半丈的距离,再次让达春的箭矢无功而返。 “该死!” 三番两次疾射不中,达春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从腰中掏出套马索,竟是打算用绳子套住黄得功。 此时,黄得功距离军堡依旧有三百多步,以达春的马速真有可能冲到黄得功身后。 军堡上,一众军兵瞪大了眼睛,他们已经看到了恶形恶状的达春,这鞑子看上去便是个硬茬,一旦黄得功被其缠身,十之**难以脱身。 黄虎同样皱起眉头,平素他与黄得功虽然总是比较,不过,一旦对方真的出现险境,他还是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思。 “大人,可否出城增援?” 王腾微微一笑,“不必,黄得功已经脱困了”。 众人不解,达春越追越近,眼瞅着黄得功在劫难逃,如何脱困? 二十步,十步,马背上的达春已经准备好了套索,只要再近一步,他有九成的把握套住黄得功。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黄得功的马速骤降,只见他驱赶着坐骑绕起了弯子。 该死的明人是吓傻了吗?竟然在兜圈! 达春大喜过望,他以为黄得功是在躲避弓箭,却压根没想到前方有什么东西。 “汉狗,莫逃!” 达春马速不减反增,大有追上黄得功的迹象。 黄得功“哈哈”大笑,“鞑子,有胆便来!” 这是**裸的挑衅,达春怒火中烧,如果可以飞,他一定飞到黄得功前头,将这汉人截杀! 兴许是“老天爷”听到了达春的期盼,下一刻达春真的“飞”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女真骑军只看到自家统领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飞了? 达春当然不会飞,他麾下的坐骑也不是天马,他只是落入了王腾精心准备的土坑之中。 “砰!” 须臾,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 战马的嘶鸣声,人的惨呼声接连传来。 女真骑士惊呆了,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汉人骑士安然无恙,自家统领却遭遇不测? “快救代子!” 女真骑军不敢耽搁,他们径自冲向了达春消失的地方。 军堡上,乡勇们已经欢呼起来,“黄得功,好汉子!” “好汉子,杀鞑子” “最蠢还是骚鞑子!” 黄得功也听到了巨响,他蓦然回首,信手便是一箭。 这一箭又快又疾,女真骑军压根没想到埋头逃命的黄得功会再发一箭,等到他们有所察觉的时候,箭矢已至。 千钧一发之际,女真骑军以臂遮面,挡住了必杀一击。 “噗”,箭矢钉入骨中,这骑士一声惨呼,险些跌落下马。 同伴的惨状让这队骑军又惊又怒,他们破口大骂,纷纷弯弓搭箭,试图射杀黄得功。 黄得功一击得手之后连弓箭都丢了,他策马狂奔,直往堡门而去。 这一次真得逃命了,鞑子已经急红了眼,真要是留在原地,说不定要被射成筛子。 堡门口的地形十分复杂,只有熟悉军堡的人才能够避过土坑,熟练穿梭其中。 鞑子自然没有这种水平,他们初来乍到,压根没想到了军堡外还有土坑。 “小心些!” 达春的失踪虽然已经为后续人马敲响了警钟,可是,受伤的那名战兵还是没能控制住马速,巨大的痛楚之下他连人代马重蹈覆辙,跌入土坑之中。 第一百章 出城再战 “有陷阱!” “快救代子” “下马,下马!” 同伴接连中伏,女真哨探已经完全惊呆了。??? ?? ?? 要看?书 自打女真大军入关以来,他们一路势如破竹,虽说在宣府遇到了硬茬,可是,他们却从未在一日之内连折四人。 能够选作探马的战兵在八旗之中都是绝对的精锐,他们是大军的眼睛、耳朵、爪牙! 如果有一天,女真连最精锐的探马都遇到了挫折,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遇到了强大的对手! 土坑深达数丈,为了增加伤害效果,王腾甚至在底端加上了竹签。 达春坠坑之后,一根竹签刺透了他的胸腹。 坑顶,八名鞑子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马上示警护卫,另一部分匆匆下马,试图救援达春。 达春瞪大眼睛,惨呼道:“别管我,快告诉甲喇章京,这座军堡留不得,这伙明军留不得”。 “代子爷!” 女真探马惊慌失措,他们手上染满了汉人的鲜血,按理说应该见惯了这阵仗,然而,达春的惨状还是让人惊惧不已。 汉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汉人有了阴谋诡计。??? ?? ?? 要看?书 大明地大物博,百姓数以万计,倘若明军都有了这等阴损的招数,八旗兵丁如何挡得住? “快,走,离开这里,让甲喇章京为我报仇!” 死到临头,达春反而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落难之后堡中的汉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倘若己方人马因为自己的缘故滞留在此,多半会横遭不测。 “代子爷,我们救你出来!” 女真探马不愿离开,这时候放弃达春,等于间接杀了他。 达春痛的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他才攒出力气,怒吼道:“快滚!” 感受到达春的心意,女真探马犹豫起来,真要的要将达春丢到这里吗? 达春手下原本有十一人,刚毅等人接连遇袭之后,这支队伍缩减到了七人。 七名女真战兵即便浑身是胆也绝敌不过满城的明军。 看来,是时候离开了。 就在女真兵丁犹豫不决的时候,“吱嘎嘎,军堡的堡门打开了,隔着老远,黄虎便咧嘴大笑:“黄得功,好小子,有你的,没丢大人的脸,如何,还能战否?可敢随我再走一遭?” 毫无疑问,黄虎此番是要反杀女真骑军。? 一路狂奔而来,黄得功斗智斗勇,气力已经耗费了大半,不过他依旧拍了拍胸膛,朗声应到:“有何不敢?” “好汉子!”黄虎拍马先行,“来人呐,快给黄统领换匹坐骑!” “得令!” 换马之后,一行人拍马出城,完全没将鞑子放在眼中。 原本打算抽身离去的女真探马出离的愤怒了,如果城中守军倾巢而出,说不定他们会退避三舍,可是,眼下出城追击的人手只有六人,甚至比不得女真人的数量。 是明人的骑军太少了吗? 七对六,自诩勇武的女真探马说什么也不能离开。 如果这时候堂堂的女真勇士退避三舍,岂不是给人一种软弱可欺的感觉? 土坑又深又陡,一名女真军士已经开始准备绳索了,不到最后关头,他们还是不敢抛弃达春。 没说的,拼吧,只有杀了这群明军才能救出达春,洗刷耻辱,否则的话,女真骑军就算成功折返也要背上懦夫的骂名! 土坑的存在完全限制了双方坐骑的自由发挥。 女真人不熟悉环境,他们不敢退,也不敢冲,只能呈扇形护住救援的同伴,而黄虎、黄得功他们就不同了。 这些日子的训练,黄虎等人在城外如履平地。 哪里是平地,哪里是坑底,广灵乡勇了如指掌。 “哒哒哒”,双方的人马越来越近,不多久便进入到了各自的射程之内。 女真人骑射精湛,而黄得功等人也不是等闲货色。 一番箭来箭往,女真人伤了一人,死了一人,出城的明军也付出了同样的代价。 在黄虎的呼喝下,乡勇将马匹的速度提到了极致,适才女真人的那波箭雨虽然没能给他们带来多少伤害,可或多或少打击了他们的信心。 同样的箭雨,如果再来上几波,搁在谁身上也不好受,而且,谁也不能够保证他们胯下的马匹能够不受影响。 战场之上,马匹就是骑卒的第二条生命,如果马前失蹄,或者马匹受伤,最终倒霉的一定是马背上的骑卒。 只有尽快地冲到鞑子跟前,这样,对方才会丧失骑射的优势。 骑军临阵,女真人只有放出两轮箭雨的时间。 在用掉十二根箭矢之后,汉军已经冲了过来。 王腾看的很不满意,八旗不愧是骑射起家,如果没有黄虎、黄得功压阵,这时候广灵乡勇说不定已经败了下来。 比弓箭,王腾不觉得自己能换练出一帮神射手。 看来,日后还是要走火器取胜的路线,这样的话,在面对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军时,己方的人马才能够不立下风。 城头,广灵乡勇已经完全惊呆了,今日发生的战况足以成为他们一辈子的谈资。 女真人射出的重箭力度极大,即便穿不透硬甲,却也撞得人胸腹剧痛。 紧张的精神之下,疼痛都被肾上腺激素全面压制住了。 广灵军卒只有一个念头,杀过去!杀过去! 十步,五步,近了,更近了。 除却救人的那名骑士,此时,从数量上看,双方人马势均力敌。 如今随同黄虎出城厮杀的精锐只有六人,他们俱是骑术精湛之辈。 “系屡屡”,马匹的疼嘶之声与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数百斤重的高头大马加上骑士的甲衣武器,这就是接近**百斤的力道。 马速一旦提升起来,这股冲击力绝非等闲。 女真人不敢擅离土坑,所以他们无法将马速提升到极致,只能被动接受明军无休止的攻击。 人仰马翻,血肉飞溅,仅仅是一个接触,将领的威力便充分显现了出来。 黄虎、黄得功各自对上了最强的对手,达春落入陷阱之后,女真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黄虎这番出击,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 第一百零一章 大获全胜 秋风如刀,刺的人面颊隐隐作痛。??? 要?? 看书 若是在平原相遇,六名女真骑军将是令人生畏的存在,然而,达春落入土坑,为了救助他,女真人不得不在土坑旁结阵抵挡。 骑军的战力有一半是在战马身上,倘若战马提不起速度,马上的骑士几乎要减少三成的战力。 不要小看这三成的战力,有了它,广灵乡勇便可以与女真人对拼不落下风。 马上分生死,转瞬见输赢。 短短的几个回合,黄虎、黄得功便大获全胜,他们凭借马速,轻易取了对手性命。 怎么会这样? 剩下的三名女真人完全惊呆了,印象中,明人不善骑战,即便是相对精锐的夜不收,一旦遇到他们,除了溃败,也是逃窜,几乎罕有人正面交锋。 可是,今日定河堡外的厮杀却让女真人明白,有的明军竟然可以在马上胜过他们! 战局变成了五对三,等到坑底的达春堪堪将要爬出的时候,女真骑士只剩下一人犹在抵抗,此人浑身浴血,大声怒吼:“快,带着代子走!” 达春彻底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这么短的功夫,自己的一队人马竟然只剩三人。壹?????看书 这是噩梦吗? 什么时候明军变得如此善战了? 大明的精锐应该在大同、宣府才对,怎么会在这无名小堡之中? 女真人的抵抗越来越弱了,即便他有张飞之勇,这时候也只能徒呼奈何。 背负达春的骑士不敢耽搁,他牵过战马,就要夺马奔逃。 黄虎目光如电,早已看到了达春,“想逃?试试老子手中这刀!” 黄虎在城中憋屈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厮杀的机会,哪会轻易放弃? 达春不想拖累同伴,他竭力说道:“放下我,我来拖住这黑厮,你快去通秉甲喇章京,请他诛杀此处明军!” 女真骑士硬打硬拼惯了,哪里肯就此退却? 达春咳出一口血,“快滚,忽鲁,再耽搁下去你就是在贻误军情!” 黄虎已经拍马赶来,忽鲁看了达春一眼,双目尽赤,“代子,我会杀了满城的汉人为你报仇”。 “快滚!” 忽鲁还是放下了达春,没了牵绊,他的速度极快,即便黄得功见势不妙,却还是给了他一线生机。 “汉狗,我在这里!” 达春踉踉跄跄地站在地上,满脸的嘲讽,“大汗早晚会征服整个中原,你们汉人,只能是我们满人的奴隶!” “去尼妈的!” 黄虎大怒,他一刀挥出,削飞了达春的头颅。 血从脖颈喷涌而出,溅了黄虎一脸,他却不以为意,只是“啐”了一口,道:“狗屁大汗,不过是李成梁的家奴罢了,老子早晚掘了老奴的坟墓,杀尽你们这帮白眼狼!” 此时的大明帝国虽然摇摇欲坠,不过,在绝大多数汉人眼中,女真人只不过是窃据辽东的蛮子,成不了大事。 只要流寇消停了,朝廷自然有法子收复辽东。 黄虎虽然是个莽夫,不过,他却以汉人为傲,这天下,就该是汉人的,至于女真人,不过是帮窃贼罢了! 城外,黄得功没有放弃追赶,他紧紧缒在忽鲁十步开外的地方。 只可惜战弓受损,否则的话黄得功有把握射杀此贼。 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事儿呀,忽鲁马速极快,除了黄得功之外,再没有人能够追到他。 要不要继续追下去? 一番斟酌之后,王腾见好就收,谁也不知道外头会不会有女真人的大队人马。 万一黄得功陷入其中,那损失可就大了。 “鸣金收兵” “得令” “叮叮叮”,清脆的鸣金声想起,黄得功只得拔马回转。 此时,堡外的厮杀结束了,除了忽鲁之外,达春这一队斥候全灭。 黄虎心情极佳,他与同伴一道将鞑子的首级系在马背上,大摇大摆地入了军堡。 迎接他们的是连绵不断的欢呼声,“好样的,黄爷,真涨我们汉人的脸!” “真是痛快,哈哈,鞑子也不过如此!” …… 黄得功阴沉着,他大步来到王腾身前,单膝跪道:“大人,鞑子走脱了一人,罪责在我,请大人责罚!” 王腾急忙搀起黄得功,笑道:“怪不得你,是我下令鸣金收兵的,今日你已经杀了三个鞑子,就让这最后一个鞑子回去复命吧”。 “大人,鞑子势大,倘若他们倾巢来攻,那该如何是好?” 王腾正色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能将鞑子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里,董家堡、刘家庄的人便可高枕无忧了”。 这是要牺牲自己,顾全大局? 还是说,王腾对定河堡的防御力有充分的信心? 黄得功更多倾向于后者,今日这番厮杀,若不是土坑建功,乡勇绝不会胜的这么容易。 鞑子的凶悍之处毋容置疑,一旦让他们发挥出十成的战力,广灵乡勇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仔细想来,定河堡确实有放手一搏的实力。 两军对阵,军心士气、后勤补给、地势风势,这都是极其重要的方面。 在王腾的设计下,定河堡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战争要塞,粮秣充足,军将一心,以黄得功的眼光看来,只要鞑子的数量不过千,定河堡一定守得住。 今日,广灵乡勇连战连捷,战后,总计收获了十一匹战马,金银百两,虎枪六柄,长刀五柄,另有百余支箭矢。 这可是难得的大胜,倘若消息传到总督府,一定会给焦头烂额的洪承畴带来几分惊喜。 定河堡中,为了激发士气,王腾当场赏给了黄得功三十两银子,黄虎杀了两人,也有二十两银子的进账,除此之外,出城之人都获得了二两银子的犒赏。 至于战死的那名军士,王腾索性将剩余的五十两银子尽数给了他的家人。 活着有赏银,死了也有抚恤,这样的上官打着灯笼都难找,王腾如此宽厚,军士自然铭记在心。 与之相比,大明边军已经数年未发饷银了。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太不现实了。 洪承畴多次恳求朝廷拨饷,可是,总是不了了之…… 第一百零二章 战前犒赏 大明朝廷已经病入膏肓,自然拿不出足够的银子来分发饷银,为了满足边军所需,皇帝只能通过加征辽饷的手段来筹集粮秣,然而,对于边军来说,辽饷也是杯水车薪。?要?看书 整个大明已经陷入了恶性循环:不加赋税,边军便没有战斗力,百姓的安危得不到保障,可是,加了赋税之后,百姓的生存又成了问题,百姓没了活路只能揭竿而起,于是,朝廷又得整军备战,加征辽饷…… 若是在太平年头,每亩‘九厘’银的辽饷并不算多,可是,崇祯七年,天灾不断,百姓颗粒无收,每亩地十斤稻谷的辽饷已经足以让人家破人亡。 如果百姓人人吃饱喝足,又有谁去造反? 不过,对于王腾而言,再高尚的造反理由也不能掩盖他们“打、砸、抢”的恶劣行径。 穿越至今,王腾已经见识到了太多的人间惨状,有的时候,流寇的残暴的手段甚至超过了后金军,这彻底扭转王腾的同情农民军的观点。 流寇该杀! 女真该死! 大明,万胜! 定河堡中,乡勇很是高兴。 为了庆祝大捷,王腾特意使人宰杀了猪羊,所有人都得以饱餐 乡勇也好,百姓也罢,他们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今日王腾已经用自己的战绩表明,女真人并非不可战胜! 十三名鞑子只走脱了一人,这可是数年未曾听说过的捷报,可以想象,一旦传扬出去,对大明的军心士气将有怎样的提升! 不过,并非人人保持乐观。 广灵县的易英闻听战报之后忧心忡忡,“鞑子素来狠毒,今日王腾大占上风,只怕会引火烧身呀”。 章旺深以为然,“千户所言极是,鞑子睚眦必报,定河堡多半保不住了,我们可要未雨绸缪呀”。 易英皱起眉头,“传令下去,加强戒备”。 “得令” 广灵县内外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这一次会有多少鞑子携怒而来。 定河堡中,黄虎神情愉快,大步而来。 “如何,他招了吗?” 黄虎不屑一顾:“幸不辱命,一开始这个混账还破口大骂,不肯招供,我便用利刃在他的腿上开了一个大洞,又寻了些海盐撒在上面,哈哈,这家伙就招了!” “什么情况?” 说到情报,黄虎的表情又阴沉下来:“这队探马的统领名叫达春,便是我砍掉脑袋的那个家伙,达春之上是甲喇章京乌达,此人统领一千五百人劫掠蔚州府,性好嗜杀,残忍无比,若是听闻达春身亡的消息,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王腾皱起眉头,“乌达能够抽出多少人手?” “鞑子的任务是劫掠财货,蔚州不克,乌达顶多能抽调八百人” 王腾松了口气,八百名鞑子,听上去很多,可是,如果真的用来攻城,显然力有不逮。??? 要知道,定河堡的防御工事可是王腾一手打造的,即便面对一千名敌人都不成问题。 这时候,女真人攻城手段单一,只要坚守军堡,他们多半难以得手。 想到这里,王腾忍不住问题:“阿巴泰去了哪里?” “此人也一无所知” “达春一行损失惨重,我觉得乌达一定不敢大肆传播消息,他害怕自己成为笑柄,所以说,目前我们的敌人便是乌达可能出现的一千五百人马” 八倍的敌人,如果是在一年前,黄虎、黄得功绝对生不出任何抵抗取胜的念头,然而,在王腾身边待的久了,见惯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甚至觉得己方人马有很大的可能坚持到最后。 王腾的奇思妙想已经被证明着实有效,单是一个土坑便诱杀了鞑子最精锐的探马小队,其余的防御公事呢?说不定战果更为辉煌! 不过,这时候王腾方面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不足。 黄得功有些忧心,“大人,我们的兵力还是太少了”。 王腾深以为然,“鞑子走后,我会再度招兵买马”。 黄得功觉得王腾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鞑子人多势众,兄弟们如果得不到休息,只怕大事不妙呀”。 王腾早有打算,“无妨,如果鞑子来了,堡中还有四五百名青壮,到时候让他们上阵便是”。 感情让乡民入堡还有这方面的考虑,黄得功彻底服了,“大人深谋远虑,下官佩服!” 王腾笑道,“银子都已经准备好了,我要战前犒赏,你们觉得如何?” 黄得功也好,黄虎也罢,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趁着鞑子没来,尽可能地增强己方的军心士气,这是未雨绸缪。 “咚咚咚”,三通鼓响过,一百四十名乡勇排着整齐的队列立在校场中,其余的六十名乡勇正在守护军堡,不敢有丝毫大意。 硕大的“王”字大旗迎风飘扬。 利落地翻身下马,王腾来到点将台,他目视前方,对兵卒们的精气神很是满意。 还记得几个月之前,乡勇初来乍到的时候,他们多半暮气沉沉,可现在,经过一番训练,兵卒的面貌焕然一新。 这就是我的兵马!这就是我王腾的资本! 台下静寂无声,谁都知道,军法严苛,而王巡检最讨厌麾下窃窃私语。 眼瞅着就要发放饷银了,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腾咧嘴笑道:“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兵卒们面面相觑,不敢作答。 王腾不以为意,他自顾自地说道:“今天是论功行赏的日子!” 肉戏来了,听到论功行赏的字眼,兵勇的阵列中传出了一阵噪杂声。 最后,所有的字眼汇成一句话:“巡检威武!” “哈哈,我王腾说到做到,来人呐,把准备的钱粮米粟拿来!” 为了这一天,王腾可是费了不少周折,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因为赏银不公引发不满,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多久,刘田使人担来了一堆一堆的布袋。 不用说,布袋里面的一定是铜钱了。 台下的兵勇全都瞪大了眼睛,都说王巡检豪爽过人,只是不知道他的犒赏究竟是多少。 第一百零三章 急报 大明素有战前分发赏银的传统,这是为了鼓舞军心士气。??? 王腾手中钱粮极多,他始终认为如果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那便不是问题。 “诸位,鞑子犯我河山,毁我家园,我等汉儿但有一口气也要将其驱逐出去,今日起,军功官会将你们的战绩登记在册,战后本官会论功行赏!” “谢大人” “不必谢我,论功行赏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不过,本官有言在先,如果有人不听号令,阵前聒噪,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大人放心,我等竭力杀敌,必不让大人失望” 王腾微微颌首,“黄得功,你到台上来!” 黄得功轰然应诺。 “黄得功杀贼三人,夺马三匹,按例当赏银三两,为奖赏你奋勇争先之胆气,本官赏你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等闲一家辛苦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 黄得功接过银子,抱拳作揖。 王腾又道:“这甲胄只有三副,是通判魏大人赏我的,今日我赏给你,望你好生杀敌,不要坠了我广灵的名头” 绕是黄得功心性沉稳,这一刻也不由得大为振奋。 一副牛皮甲作价一两,一副铁甲起码要三十两。?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黄得功捧起甲胄,叩首道谢:“大人知遇之恩小人下辈子也难以报答!”。 王腾笑道:“用心杀敌便是,何须报答!” 等到黄得功捧着甲胄下台阶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台下兄弟羡慕嫉妒的眼神他看在心里,“啪啪啪”,间或有人鼓起掌来。 黄得功觉得欣慰不已,他打定主意要为王腾卖命。 世间最难报答的就是知遇之恩,若非王腾,黄得功岂会有今日? 接下来上台的是黄虎,王腾依旧亲自把钱袋递交到对方手中,只不过赏银变成了二十两,甲胄的颜色的也略有不同。 黄虎喜不胜收,在台上连连道谢,“大人,俺黄虎性子耿直,有什么说什么,大人待我如此,我黄虎这条命早就是大人的了”。 王腾笑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呀,还是自己保管着,替我好生杀贼吧”。 “大人放心,黄虎定然尽心尽力以报大人之恩典” …… 一百四十人的犒赏,王腾足足忙乎了小半个时辰。 效果显而易见,敢战敢杀的军汉都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犒赏,军心士气进一步提高。壹看书 ? 这些日子以来,王腾通过多种渠道凑出了火枪六十柄,定装火药四百份,短矛三百支,长弓五十柄。 虽说数量并不算多,不过,这些积累足以支撑一场千人规模的战斗了。 天时地利人和,王腾已然做好了万全准备,只等后金来攻! 蔚州城外,大队大队的女真猛士正强攻蔚州城。 激烈的攻防战已经进行了近半个时辰,油锅、沸水、滚木擂石,正是靠着这些城防利器,蔚州城才坚守至今。 城内的壮丁都已经登上了城墙,全民皆兵,两处城门全是堵死的。 城下的女真军士扛着简易的云梯,疯狂地冲来。 女真人速度极快,他们悍不畏死,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嗡嗡嗡”,耳畔,女真人的冷箭总能带去几名军士的性命。 蔚州通判魏源已经打退了女真人的两次攻击,可是,他却没有一丝喜色,府库里的军械马上就要消耗殆尽了,连箭矢也只剩下几百支。 没了军械,拿什么来守城? 求援的告急文书早已经发了出去,可是,大同府遍地鞑子,又哪里会有援军? 魏源满脸悲壮,他已经决定了,城破之后他便会从城楼跳下,以身殉城。 唉,若不是天灾**,边军连年欠饷,鞑子又怎么会轻易冲到腹地? 乌达这贼子挥军犯境,定是料定了蔚州境内无强军! 一时间,魏源感慨万千,他甚至涌出这么一个年头,“若是王腾在此,我又怎会如此狼狈?” 城下,又一股女真兵丁急袭而来。 一丈高的“金”字大旗下,白面无须的乌达意气风发,短短的几个月,他甲喇下的认定便膨胀了十余倍,这有赖于蒙古战事的胜利。 接下来,只要再攻下蔚州城,乌达便功德圆满了。 守军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乌达跃跃欲试,破城之后几日封刀呢? 忽而,从大军后方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声。 乌达很是不悦,他愤怒地喝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说,什么事?” 前来报信的费由不敢哆嗦,“将军,达春达子遣我前来,蔚州广灵境内十室九空,百姓全都躲了起来”。 “这是何意?” “汉人堵塞了水井,带走了粮秣,只留下一座座空堡” 乌达铁青着脸,“竟有此事?达春呢?” “明军哨探掳走了费古,代子爷正在领军追赶” “哼,什么时候明军夜不收有这能耐了?我堂堂大金勇士竟然敌不过汉人,这是个笑话!” 费由不敢多言。 “告诉达春,抓不到明军,让他提头来见!” “遮!” 费由胆战心惊,乌达是出了名的凶残,真要是触怒了他,一番皮肉之苦是少不得的。 折损了两名女真探马,乌达的心情变得极差,他已经有了决断,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他要杀尽城中的男丁! “报,将军,大事不妙” 乌达一鞭子抽出,打的兵丁鲜血凛冽,“我军气势正酣,何来大事不妙的说法?” 兵丁捂着面颊,惊恐至极第说道:“将军,达春代子帐下忽鲁到了”。 “让他滚过来!” 须臾,几近虚脱的忽鲁来到近前,“将军,你可要为代子爷报仇呀”。 “达春呢?” “代子爷死在了广灵军堡” 达春可是乌达帐下最得力的军将,在草原上,他一柄虎枪不知道杀死了多少蒙古人,今日怎么会折损在名不见经传的军堡外? 乌达铁青着脸,“其余人马呢?怎会让达春身亡?” 忽鲁急忙将前因后果说出。 语罢,乌达狠声说道:“明狗好大的胆子,竟敢使出这等毒计,忽鲁,我暂且留你一命,博古特,你领三百人马给我平了这军堡,忽鲁,你在前带路,此次若不能成功,你们就不要回来了”。 博古特摩拳擦掌,大声应诺:“遮,将军放心便是,我一定杀尽汉狗,为达春报仇”。 第一百零四章 小觑 三百人推平一座军堡,在乌达眼中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博古特也好、费由也罢,他们二人战意高昂,都觉得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 人群中,只有忽鲁心中忐忑,见识过定河堡中凶猛的明军,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是,乌达素来蛮横,真要是说出真相,只怕会引火烧身。 忽鲁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殊不知他这一番神情早已经落入乌达眼中。 “忽鲁,你是怕了吗?” 忽鲁打了个激灵,连连摇头,“额真,我没有怕!” “那你为何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策马狂奔的黄得功给忽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斟酌一番说辞,嘴里道:“明军当中也有几个好汉,我正琢磨要怎么才能杀了他们”。 乌达转怒为喜,“喔?想出来了吗?” 忽鲁摇了摇头,不敢妄言,之前他已经败了一次,丢了达春的性命,倘若这一次依旧以失败告终,无论如何乌达都不会放过他。 乌达又怒了,“你还是怕了明人!懦夫!” 涉及到自身的安危,忽鲁辩解道:“达春代子绝不是懦夫,刚毅他们更不是懦夫,可是,他们全都死在了明人手中,额真,我们已经败了一次,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失败了”。 乌达眼皮急跳,“你有什么想法?” “额真,如果你真的想为达春代子报仇,再调派人手吧,不然的话,三百名军士只怕攻不破明人的军堡” 乌达觉得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后金大军叩关以来,连战连捷,未尝一败,便是十多人的女真探马都可以堂而皇之地滋扰明军城池。 如今,忽鲁竟然说三百名女真军士不是明人的对手,这种“谬论”乌达如何能忍? “你真是吓破了胆,无用的蠢货!” 说罢,乌达就要动手施加惩罚。 忽鲁见势不妙连连叩首,“额真,你可一定要信我一次”。 “啪”,乌达的鞭子还是抽到了忽鲁头上,“我们女真人只有战死沙场的英雄,没有胆小怕死的狗熊,忽鲁,你太让我失望了”。 “额真,这支明军与别的明军真的不一样呀” 忽鲁迟迟不肯认错,乌达怒火愈演愈烈:“只有懦夫才会为自己的失败寻找借口,忽鲁,你告诉我,如果蔚州境内真有精锐,为什么蔚州知府不把他抽调到这里?对于汉人来说,十座军堡也换不来一座州城!” 州城的重要性毋容置疑,乌达抛出这个理由,忽鲁竟无言以对。?? 如果不是担心杀了忽鲁,没了向导,说不定乌达已经动手了。 饶是如此,乌达也还是吩咐道:“博古特,看好忽鲁,如果他敢阵前逃命,杀无赦”。 博古特不敢怠慢,急忙应诺:“遮!” 忽鲁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博古特捂住了嘴巴带走了。 距离乌达二十步开外的地方,博古特狠声说的:“蠢货,额真已经动了真怒,倘若你再胡言乱语,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省得你丢我们正蓝旗的脸!” 忽鲁叹了口气,微微颌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接下来要担心的就是如何取胜! 恰在此时,博古特一声令下,带走了三百名军士。 蔚州城,魏源正打算以身殉身,谁曾想,关键时刻女真人竟然抽调了部分兵马。 “大人,我们的援军来了?” 援军,会有援军吗? 魏源觉得难以置信。 明军各自为战惯了,几乎罕有守望相助的时候。 否则的话,以宣府边军的实力完全可以硬撼后金大军,而不必像现在这般做个缩头乌龟。 “大人,鞑子分兵了!” 分兵? “正是” “鞑子要去哪里?” “这……小人不知” 魏源叹了口气,“都别发呆了,趁着鞑子兵力削弱的机会给老子好好战上一场!” “诺!” “大人放心,鞑子若想破城,须得从我尸首上迈过去!” …… 一众人纷纷表态,似乎对守城有了信心。 无论如何,鞑子兵分多路,这都是难得的机会。 蔚州城能否坚守住,就在这几个回合之间。 女真统领乌达帐下原本有一千五百兵马,此番,为了一雪前耻,他抽调了三百人,剩下的一千两百人全都参与了攻城战。 蔚州城的意义不同凡响,倘若能够夺入手中,对明人的军心士气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一个时辰之后,忽鲁带领三百名骑军出现在定河堡外。 “呜呜呜”,示警的牛角号早已经响起,二百名乡勇立在堡墙上,业已准备就绪。 “大人,来犯之敌足有三百人” “只有三百人?” “不错,此时城外只有三百鞑子” 王腾大喜过望,来的鞑子越少,自己取胜的希望便越大。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女真人真的倾巢来犯,王腾能否守住城池都是个未知数。 不过,就眼下的情况而言,王腾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获胜。 “击鼓!” “咚咚咚”,沉重的鼓声催人奋进。 达春等十一名女真人的无头尸正悬挂在堡墙外,博古特甫一抵达便看到了这等惨状。 这是**裸的羞辱! 博古特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准备攻城!” 古往今来,攻城作战讲究以多胜少。 守军占据地利之便,攻城一方如果想要达成目的,只能通过增加人手来解决问题。 可是,像女真人这般以少攻多的案例却少之又少。 “爷,替死鬼还没找到,要不要再等一会儿?” 对于女真人而言,汉人便是攻打城池的最佳炮灰,战前搜刮一些,可以在战时减少他们的损失。 博古特已经等不及了,“先不管他们,我要试试这军堡的斤两!” 一直闭口不言的忽鲁终于开口了,“爷,堡墙外都是土坑,待会儿推进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明人的骑军”。 博古特很是不耐,“闭嘴,我们女真才是马上的勇士,至于明人,再好的战马到了他们手中也是浪费!” “可是……” “你且拭目以待,看我如何破城!” 第一百零五章 初试锋芒 乌达也好,博古特也罢,他们都没将明军放在眼中。 一支只知道避战的军队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萨尔浒之役,努尔哈赤击败了几十万明军,戳穿了天(朝)上国不可战胜的神话,自此之后,后金军便克服了心理恐惧。 这时候,女真人猛然发现,原来明军已经弱到了不堪一击的程度。 没了心理负担,后金大军越战越勇,反观明军,除了戚家军以及少量北军之外,余者都已经被后金军吓破了胆。 博古特始终认为,达春死在此处,并不能说明什么。 “攻城!” 博古特一声令下,“呜呜”的海螺声响起,三百名女真精锐策马狂奔。 马速极快,立在堡墙上的乡勇甚至生出一股错觉:也许下一刻这支骑军就会跃入军堡,大开杀戒! 这便是先声夺人吗? 王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击杀王之臣,平定不沾泥,乡勇已经证明了自己,可是,只有他知道,乡勇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广灵乡勇能够坚持到最后吗? 摄于女真军势,不少乡勇呼吸急促起来。 三百名女真骑军,真要是平原相遇,足以碾碎数倍于己的敌人。? ? 传言中,女真人力大无穷,穷凶极恶,此番对上了,己方能够取胜吗? 定河堡中,不少乡勇心头揣揣,惶恐不已。 黄虎在城头来回巡视,突然间,一名军士面色煞白,黄虎大怒,他朗声大喝道:“怕个鸟,鞑子又不会飞,有什么好怕的?” 此言一出,军士们颇有恍然大悟的迹象。 是呀,军堡外设有土坑,鞑子自然冲不过来, 博古特瞪大了眼睛,他打马立在一座凸起的小土坡上,眺望着城头,与想象中的不一样,城上似乎安静异常,并没有出现慌乱。 这伙明军果然有几分名堂! 就在博古特有些感慨的时候,前锋人马陡然间人嘶马鸣,大为慌乱起来。 “怎么了” “统领,前方俱是明人挖下的土坑,大家伙儿躲不过去,只能暂时停了下来” 博古特阴沉着脸,他打马前行,很快便来到土坑边。 深不见底的土坑下黑黝黝的,仿佛要择人而噬。 不能直抵城下,骑军也就失去了威慑作用,博古特只能让骑军下马而行。 “汉狗何在?” 无奈之下,博古特又想起汉人的好处来。????? 一?看书 “统领,方圆五里之内空无一人,所有的房舍都空了” “什么?汉狗可恨!” 没了汉人做替死鬼,博古特只能让军士亲自动手制作云梯。 急切间,三百名军士压根打造不出像样的攻城器械,只能找寻木桩,打造云梯,然而,四周的树木都已经被明人砍伐一空,若想伐木,须得远行数里。 无奈之下,博古特只能让军士远行伐木。 这一过程曲折无比,此时,城头的乡勇看罢,早已经没了畏惧之心,鞑子也不过如此! 一个时辰之后,鞑子再度来袭。 进攻的号角响起,三百名女真军士勉强保持了四个方阵,缓缓而行。 城楼之上,王腾琢磨着,如果自己手中有一支骑兵,只需要一个冲击就可以凿穿贼人的阵势,彻底破坏对方的攻城企图,可如今手中没有快速出击的强力兵种,便只能仰仗城墙之利,用火枪、长弓最大限度地杀伤敌军了。 只是三百人而已,王腾并不认为对方会会给己方人马带来什么麻烦。 在王腾的感染之下,黄虎底气十足,二人谈笑风生,这种风轻云淡的氛围很快弥漫到了整个城墙之上。 鞑子没有三头六臂,也是一个脑袋两个胳膊,没什么好怕的! 这般折腾,博古特已经明白,这座军堡绝不是善茬,然而,这时候他已经骑虎难下,若是灰溜溜第退走,只会令人嗤笑。 别无选择之下,博古特咬牙切齿:“攻入城池,七日不封刀!” 七日的大开杀戒,城内势必将血流成河,可博古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听闻博古特下令,萎靡的女真军士终于恢复了几分士气。 大家远道而来,为的还不是烧杀劫掠? 若不能放手施为,又有什么快活所言? 阵阵的呐喊声传来,城下的女真军士很快便进入了一百二十步之内,这个距离,凭借博古特往日的经验,应该是安全的。 土坑的存在极大地扰乱了阵形,为了保持战力,三百名女真军士在各自统领的呼喝下整顿了队列。 博古特将五十名握有木盾的兵众放到了最前面,在他们身后有杠着云梯的一百精锐,以及搬运巨木的一百悍卒,仅有的五十名弓箭手紧随其后。 生平第一次,博古特觉得人手有些不足了。 如果能够再多出几百人手,何至于如此寒碜? 堡墙上,王腾看得暗暗颌首,鞑子也不是一一无是处的白痴,单看这层次分明的阵列便可以知道他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只是这倒霉孩子时运不济,遇上了自个儿,想到这里,王腾回首问道:“这个距离,可在弓手的箭程之内?” 略微估算了一番距离,童一贯重重颌首,道:“居高临下,一百二十步应该不在话下!” 王腾沉下脸,猛地叫道:“长弓手,试射!” “试射!” 话音刚落,近百支闪着寒光的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呼啸着往下坠去。 “统领,小心!” 博古特打马立在阵前,压根没想到危险会从天而降。 等到忽鲁大声示警的时候,箭矢已经到了。 “噗哧” 若不是护卫及时冲上前头把博古特扑倒在地,适才那一波箭雨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额头的冷汗扑簌簌直下,博古特浑身颤抖着,他愤怒交加地吼道:“为何明人长弓的射程如此之远,这是何道理?” 忽鲁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犀利的长弓,按理说,明军若有此利器,早就应该用到战场上,又怎会藏匿至今? 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统领,我听说昔日宋人有一种神臂弓,射程在二百步开外,明军该不会是造出了神臂弓吧?” 博古特打了个寒碜,两百步开外的大杀器,如果真有这等利器,攻城就是在白白送死! 第一百零六章 守堡 神臂弓射程远,杀伤力强,虽说不能在马上张弦,不过用于守城作战却绰绰有余。? ? 几百年前,攻城拔寨的女真人、蒙古人深受其害。 蒙古灭宋之后,汉人被划归为四等人,四等人是不能拥有武器的,于是,神臂弓的制造工艺逐渐失传了。 等到了明朝,火器逐渐大规模使用,朝廷也就放弃了复原神臂弓的想法。 女真人自称后金,他们当然忘不了前朝的辉煌,那时候,大金占据了汉人的半壁江山,逼得宋氏皇朝年年纳贡,后来若不是蒙古人横空出世,说不定女真人已经坐了天下。 博古特见识不多,却也听说过神臂弓的厉害,当年这利器横空出世,对女真勇士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眼下,如果明人真的复原了神臂弓,对于整个后金大军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退?” 后金大军在战场上向来是有进无退,如果此番退了,博古特将面临巨大的压力。 不,绝不能退! 没有汉人当炮灰,即便是退了又能如何? 博古特一番斟酌过后,猛然翻身上马,大声咆哮道:“大金的勇士们,冲过去,让这帮汉狗瞧瞧我们女真人的厉害。? 奋勇向前者,重赏,有敢轻言后退者,尽斩!” 博古特身边的卫士大声复述着命令:“奋勇向前者,重赏,有敢轻言后退者,尽斩!” 女真军士大声应诺。 一座小小的军堡而已,绝挡不住凶猛一击! 定河堡中弓手不多,第一波箭雨只取得了杀伤五六人的效果。 等到女真人有所防备的时候,再想取得战果就更难了。 攻城拔寨,女真人有充分的经验,他们举起巨盾,宛若打了鸡血一般往前冲去。 没多久,鞑子就来到了一百步之内。 “齐射” 长弓手的体力只能支持六轮齐射,射罢之后,他们将耗尽体力。 不过,到了这时候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有什么招数都得使出来。 接令之后,童一贯直面敌军,大声疾呼:“弓手齐射准备,一百步。” 各级的什长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喝声:“巡检有令,长弓手齐射准备,正北一百步!” 鞑子越来越近了,童一贯忽地把臂一挥,声若雷鸣:“射!” “射!” “射!” 强劲的长弓,精准的箭矢让人心摇神曳。? 按理说,如此利器,鞑子应该无从抵挡才对,可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彻底镇住了堡中的乡勇。 鞑子身上不知道披了什么甲胄,即便有箭矢落到他们身上,也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 王腾亲眼看见一名胸前中箭的鞑子拔出箭矢之后依旧在冲锋呐喊。 这也太夸张了吧! 童一贯“啐”了一口,“该死的鞑子穿着棉甲,箭矢根本穿不透!” 王腾竭力保持镇定,“火枪如何?” 王腾军中虽有五十杆火枪,可是,张铁匠自己打造的只有五柄,除此之外,其余的枪支都是从各地的库房买来的。 火枪的威力究竟如何? 张铁军也拿捏不准,“试试看吧”。 鞑子出乎意料的凶悍,谁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八十步,这个距离已经到了火枪的射程之内,早已按捺不住的王腾回首暴喝:“火枪手何在?” “在” “鞑子就在城下,齐射!” “喏!” 定装火药的使用极大地提高了火枪兵的效率。 在极短的时间内,二十名枪手便完成了射击的准备工作。 “啪,啪,啪”,一时间,城上枪声大作。 相对于长弓,火枪带给鞑子的伤害显然更大。 一轮齐射过后,足有十多名鞑子损失了战力。 中了铅弹的鞑子一时不死,便在那里歇斯底里的惨叫着,不过生死攸关之际,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所有的鞑子都在玩命的往前冲锋。六十步,五十步,三十步,十步,冲的最快的那队鞑子终于跨过了护城河,接近了城墙。 这时候,女真人逃离了火枪的杀伤范围,可是他们真正的噩梦才刚刚来临。 滚烫的沸水铺头盖脸的泼了下来,中者惨叫连连,浑身血肉模糊,甚至隐隐有一股熟肉的味道。 若是寻常流寇,这时候早已经浪奔犬突,不过,鞑子毕竟凶悍,同伴的惨状非但没有吓坏他们,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杀,杀光汉人!” 三百名女真军士在付出三十多人伤亡的代价之后逐渐靠近了城墙,间或有一两支云梯搭到了城墙上,不过,攀登的鞑子却抵不住一锅又一锅沸腾的热水。 直到城上所有的沸水消耗一空,鞑子攀登云梯的速度才增加了起来。 这时候要是能够有几百斤白石灰就好了,随手这么一撒,保管让贼寇吃不了兜着走,脑子里这么想着,忽然王腾冒出一个绝妙的念头,没有白石灰,有草木灰也不错呀,他当下急急问道:“来人呐,快些使人找些草木灰来。” 厮杀正酣的当口儿谁也不知道王腾要草木灰干什么,不过黄得功强忍住好奇,先吩咐了下去:“快,没听到巡检说什么吗?快去寻些草木灰来,一定要快!” “喏!” 等到麾下领命而去之后,黄得功才问道:“大人,这草木灰有何用处?” 王腾笑道:“鞑子仰面攻城,一定离不开眼睛,可要是我们用草木灰糊住他们的眼睛呢?” 黄得功击掌叫妙:“真是妙计,沸水终有尽时,可那草木灰城内却多的是,哈哈,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两人谈话的功夫,已经有十支云梯搭到了城头上,底下,密密麻麻的鞑子簇拥着登梯而上。 乡勇不见慌乱,他们多用搭构、镰刀砍断了云梯的上半截,这样,云梯就会因为缺乏高度丧失了作用。 忽鲁躲避着箭矢,嘴里大呼小叫着,竭力鼓舞着士气,另一边,博古特屏气凝神,他把缰绳握的紧紧的,手心已经浸出了汗。 女真军士手中都一柄盾牌,此时,他们躲在盾牌下,凶悍地大吼大叫。 若不是城墙抵挡,就算守军的数量再多上一倍也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第一百零七章 初战告捷 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女真人付出了三十六名战兵的代价,倘若伤亡数量进一步攀升,就算夺了这军堡只怕也得不偿失。 博古特隐隐有些懊悔了,早知道明军如此难缠,他说什么也要等到“汉人炮灰”抵达之后再行攻城。 幸好,大队人马已经冲到了堡墙下方,只要明军没了远程优势,近身厮杀,女真军士天下无敌! 定河堡上,乡勇大呼小叫,“推下去,砸死他们!” “快,动手,莫让他们冲上来”! 沸水、滚木、垒石,广灵乡勇豁出了性命,谁都知道女真人是硬茬,倘若真让他们冲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乡勇已经尽了全力,不过,女真人逐渐适应了这种攻防节奏,他们相互依偎在一处,铁盾将要害护得死死的。 “冲上去,杀光汉人!” “举盾,上墙!” 达春的尸体极大地刺激了女真人,一直以来只有他们杀人示威的份儿,何曾遇到过这般景象? 此仇不报,正蓝旗将成为八旗的笑话。 女真人一心雪耻,堡墙上,乡勇们却搜集到了百十斤的草木灰。 这玩意儿管用吗? 王腾心中没谱,“试试吧!” 黄虎当即挺起胸膛,朗声喝道:“快些动手,将这玩意儿撒下去,让鞑子吃些锅底灰!” 广灵乡勇原本懵懂不解,可是,经人提点之后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妙处。 堡墙足有三丈高,此时已经有百十名女真军士冲到了墙下。 “噗噗”,一捧一捧的黑灰从天而降,猝不及防的鞑子顿时中招。 一心攻城的鞑子虽然有铁盾护身,可是,为了躲避城头的滚木礌石,他们需要观望城头的动静。 这一不留神,黑灰便迷了眼。 “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别撞我,快闪开!” …… 比起真刀真枪的厮杀,草木灰这种黑乎乎的大杀器完全骇住了鞑子。 面对未知事物,即便是杀人如麻的鞑子都有了几分胆怯。 天上飘的都是些什么? 博古特大为焦急,眼瞅着己方勇士已经靠近了城头,谁曾想又起了变故,“护住眼睛,护住眼睛!” 云梯上的鞑子为了提高攀爬速度早已经丢弃了遮掩的铁盾,这时候大量的草木灰飘来,他们再也不能及时躲闪城上砸下的东西了。要看书 退? 下方就是攀爬的同伴,一旦退下可就是前功尽弃了。 上? 眼睛看不见,谁也不知道守军会使出什么手段。 就在鞑子进退维谷的时候,王腾使出了杀手锏,“掷矛!” 声音刚落,十多名早有准备的士卒便掷出了寒光闪闪的短矛! 短矛长约一尺,通体铁铸。 比起远射的长弓、中程的火枪,三十步之内,短矛拥有巨大的杀伤力。 “噗噗噗”,但凡被短矛刺中者,短时间内都丧失了战力。 鞑子的棉甲虽强,却也并非刀枪不入,一旦遇到强劲的打击,鞑子依旧会受伤。 第一波短矛有六支刺中的目标,其余四支落到了铁盾上,没能伤害到盾后的鞑子。 黄虎显得意犹未尽,“大人,鞑子还撑得住,让他们再来几波?” 王腾自然不会拒绝,“长弓手休息一阵吧,短矛手出击”。 五六斤重的短矛一经掷出便取得了重大的战果,与火枪、长弓相比,短矛毫不逊色。 得了王腾的纷纷,短矛手接连不断地掷出铁矛。 铁矛造价极高,谁也想不到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遇到这种大杀器,猝不及防之下,十多名鞑子受伤。 草木灰配合短矛竟然有奇效,黄得功高兴的连声呼喝:“快,快去通知他们再送些草木灰过来,哈哈,贼人可破矣。” “喏!” 还有什么事情比痛揍敌人更爽快的事情吗? 当鞑子被飘扬的草木灰威胁的再也不敢抬头的时候,城头上又砸下了一根接一根的巨木。 从天而降的巨木砸的鞑子人仰马翻。视线受阻,鞑子完全崩溃了。 守城的乡勇以极小的代价杀伤了大量的鞑子,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博古特瞪的目眦欲裂,他很想仰面问天,问一问问什么老天要对他如此残忍! 这样下去,在没有想出对付草木灰的办法之前,攻城只是徒增伤亡。 “统领退军吧!” 博古特放眼望去,他猛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军马确实有了崩溃的迹象。 这还是战无不胜的女真勇士吗? 必须退军了,否则的话剩余人马很有可能彻底崩溃。 无奈之下,博古特只能下达鸣金收兵的命令。 金铁交鸣声响起,残存的二百名鞑子退了下来。 只是一波攻击,鞑子就折损了一百人!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大胜! 广灵乡勇成军以来,从未与鞑子交手过,今日正面硬憾,竟然大获全胜,这让人喜上眉梢! 夕阳的余晖已经出现了,秋老虎的热度不减,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城上众人都是挥汗如雨。 博古特的人马退的干净利索,这一次他们带走了受伤的同伴。 接连不断的欢呼声在城中响起,那是乡民在庆祝胜利。 “大人,鞑子退了,可要派兵追击?” “算了,鞑子实力犹存,不可莽撞” 城中骑军不足,若是冒险追击,极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这可划不来。 众人喜上眉梢,未有王腾高兴不起来,适才那番攻击,城中手段尽出,足足耗费了二百支箭、一百五十份火药、六十枚短矛以及十多根滚木礌石,如此多的耗费只换来一百名鞑子的伤亡,这让王腾如何高兴的起来? 王腾意犹未尽,博古特可不这么想。 几个时辰之前,达春战死在这里,为了复仇,博古特挥军来攻,可是,眼下非但未能报仇,反而折损了百余军士,这要是让甲喇章京知道了,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瞒是瞒不住的,定河堡的实力摆在哪里,如果没有援军,仅仅凭借博古特手中的这两百残兵败将,说什么也不可能夺取军堡。 通秉甲喇章京吧,博古特心情极差,他不知道等自己的会是什么下场。 第一百零八章 缴获(求推荐、收藏) 夕阳西下,秋风萧瑟。 为了防范明军可能的追击,博古特足足退出了五里开外。 撤退途中,女真军士失魂落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座小小的军堡便有如此杀伤力,一百多名名女真勇士战死呀,正蓝旗有多久没遭遇过这等损失了? 最要命的是,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堡中明军的数量。 败的憋屈,费由铁青着脸,愤恨不已:“统领,汉人不过是仰仗火枪之利罢了,今夜子时,我愿领军夜袭,请统领恩准”。 博古特正有些恼火,哪里肯准? “我且问你,城中有多少兵丁?为将者何人?” 费由一问三不知,脸色尴尬的很。 博古特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此时正好有了由头,只听他咆哮道:“你连堡中有多少明军都不知道就要夜袭攻城,莫非还嫌我们败的不够惨吗?” “统领……” “住口,这座军堡的明军异于寻常,假以时日,必是我后金大敌,莽古,你速速前往蔚州,见了乌达章京之后请他发兵来援” 莽古额头生汗,这种情况下前往蔚州报信,挨顿鞭子都是轻的,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壹看书 不过,博古特阴冷的目光正盯着莽古,让他不敢拒绝。 “统领,万一章京问我堡中详情,我该如何回禀?” “如实回禀便是,堡中有火枪、有短矛,绝非等闲乡勇,说不定是明人隐藏在此处的精兵!” “堡中有多少明军呢?” “能击退我三百女真勇士,明军数量定然过千” “明白了,我这便去” 莽古骑马离去,博古特也在河边安营扎寨,等候援军。 “都给我打起精神,如果汉人胆敢夜袭,一定要给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遮!” 吃了大亏,博古特再也不敢目中无人了,他设下明哨暗哨六人,随时监视军堡的动静。 无人之际,博古特分外抑郁,本以为分兵攻打军堡是一个美差,谁曾想一头撞到了铁板上。 这是个要命的差事呀,怪不得达春死的不明不白! 吃一堑长一智,博古特再也不敢大意了。 就在博古特退军休整的时候,广灵乡勇正在紧急修缮堡墙、回收军械。 幸好,博古特来的匆忙,没有携带重武器,堡墙的损伤不大,否则的话,修缮工作将是一项大工程。??壹??看书 天渐渐暗了下来,王腾在堡墙上巡视一番之后,嘴里道:“马武,你带三十名兄出城收回军械,鞑子睚眦必报,此番他们在定河堡吃了大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马武大声应诺:“大人放心,鞑子不来便罢,若是再来,我们一定杀他们个屁滚尿流,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四周的军卒轰然大笑:“那当然,有王巡检在此,便是奴酋亲至也奈何不得我们!” 王腾笑道:“今日厮杀,三军用命,杀的鞑子丢盔卸甲,这说明什么?说明鞑子也是**凡胎,只要咱们上下一心,鞑子便破不了定河堡!” “大人所言极是!” 成功击退了鞑子的进攻,对于广灵乡勇而言意义重大,在此之前,他们只跟流寇交过手,压根没想到自己对付鞑子竟然也能不落下风。 传言中,鞑子以一敌十,大明边军无一是其对手。 边军可是大明的精锐,连他们都打不过鞑子,还有谁可以? 刚开始,乡勇对鞑子充满了恐惧,他们不知道鞑子到底有何能耐。 今日一役,广灵乡勇克服了心理恐惧,原来鞑子不过如此! 斩首一百,己方伤亡不到二十人,这在以往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数月之前,广灵乡勇只是土生土长的乡民,别说鞑子了,连流寇都打不过。 可是现在呢? 乡勇连战连胜,今日连鞑子都杀了一百人! 是谁改变了乡勇? 毫无疑问,是王腾,若不是王腾事先准备的土坑、短矛,广灵乡勇绝不会胜的如此轻松。 不知不觉间,王腾已经成为乡勇心中的英雄! 王腾走到哪里,哪里的乡勇便会持械行礼。 如今,鞑子退却,乡勇们沉寂在大胜的喜悦之中。 王腾却冷静的很,他知道,鞑子的退却是为了更猛烈的进攻做准备。 堡中虽然存储了不少军械,可是,在鞑子撤退之前,定河堡将不会有任何补给,因而,任何军械都是珍贵的。 在王腾的示意下,马武带着二十名军士缒绳而下,他们的任务是收集短矛、箭矢、长刀以及所有能够利用的东西。 之所以紧闭城门,这是为了防止鞑子杀一个回马枪。 女真人是出了名的凶悍,王腾也不敢冒险。 紧张的忙了半个时辰,军卒们总计收集到了三百支箭、五十支短矛、六十柄长刀。 长刀俱是鞑子丢下的,博古特退的匆忙,只带走了伤者,连尸首都没来得及收敛。 鞑子的尸首可都是活生生的战功呀,时间仓促,来不及仔细搜刮,广灵乡勇只能将鞑子的完整尸首带回堡中。 又忙碌了一个时辰,城下的滚木礌石方才回收妥当,这时候,轮番劳作的乡勇累的满头大汗。 过程是辛苦的,收获也是丰厚的。 鞑子入关劫掠,每名军士身上都藏匿了不少金银,这一次,全都落到了王腾手中。 一番清点过后,总计搜出了四百两银子。 钱财乃身外之物,如果此番挡不住鞑子,便是再多的银子也花不出去! 想到这里,王腾一声令下,“今日所得,人皆有份,四百两银子,每人二两,此乃缴获所得,不计犒赏,至于尔等战功,本官另有赏赐!” 此言一出,乡勇们欢呼不已,“大人英明!我等必效死力!” 乡勇们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几斗米,这二两银子等于他们几个月的俸禄了,王腾说赏就赏了,这是何等的大方? 如果是大明边军,这些缴获只怕都落入上官的私囊之中,等闲军卒一钱银子也见不到! 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乡勇们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他们却知道王腾是真的对他们好。 第一百零九章 棉甲 夜色深沉,火盆中不时发出炸响。????? 一?看书 辛苦的劳作之后,乡勇们每人分到了一大碗肉汤和两张大饼。 酥香的面饼与肉汤搭配起来简直是人间美味,三五口吞下了肚子,乡勇们甚至觉得白日间的辛苦都消失了。 兵荒马乱的日子能有这样一口吃食,对乡勇而言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入他娘的,俺觉得可以再跟鞑子大战三百个回合!” “去你的,你以为你是猛张飞?骚鞑子力大无穷,真要是近身厮杀,大家还是多加小心吧” “怕个鸟,有黄统领在,鞑子敢来就是送死” …… 吃饱喝足之后,乡勇们眉飞色舞,胡吹大侃,与城外博古特麾下的女真军士相比,广灵乡勇士气高涨,他们的信心空前高涨。 军心可用! 王腾刚刚填饱肚子,黄得功便捧着一件棉甲出现了,“大人,鞑子的甲胄很不错,能否让大家换上?” 王腾有些纳闷,印象中只有铁甲才是好甲,区区棉甲算什么? 许是看出了王腾的疑惑,黄得功拆开棉布,指着一块铁片笑道:“大人你看,这棉布里面还镶嵌着铁片,怪不得鞑子的命那么硬,怎么射都不死,感情都是这铁片的作用呀,现在这宝贝落到咱们手里了,都给大家换上?” 王腾接过棉甲,仔细摩挲了一番,这甲胄虽然比不得铁甲,不过胜在轻便,而且在前心后背的关键部位,甚至包裹着双层铁片。??? ? 铁片是由铜钉固定的,在战场上可以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 王腾大为懊恼,早知道棉甲是这个构造,他就应该让匠工营多做一些。 现在倒好,匠工营只顾着打造进攻性武器,却把棉甲这犀利的护具给忘了。 幸好时间还来得及,王腾不敢耽搁,“既然是好东西,当然要给自己人用了,黄得功、黄虎,剥下鞑子的棉甲,让大家换上”。 黄虎、黄得功早就眼馋了,得到许可之后很快便将棉甲瓜分完毕。 广灵乡勇毕竟不是大明边军,军中只有三件铁甲,六件皮甲,除此之外,乡勇们无甲可用。 守城的时候,伤亡折损的二十名乡勇就是因为没有甲胄被鞑子的流失伤到了,眼下,得了女真人的棉甲,乡勇们终归有了一件防具。??? 棉甲在身,就算鞑子再度来袭,乡勇们也有了保命的家伙。 匠工房中,张铁匠正在修缮火铳。 白日间一场厮杀,六十杆火铳有六杆报废,剩下来的火铳当中也有三五只需要修缮保养,否则的话极有可能发生炸膛的事故。 王腾捧着棉甲径自来到这里,“铁匠,这棉甲你能造出来吗?” 张铁匠仔细翻检了一番,微微颌首,“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铁片足够,制作起来简单的很”。 火铳需要精打细磨,棉甲就不需要了,对于张铁匠这样的老师傅而言,制作一支火铳的时间足够打造几十件棉甲。 王腾松了口气,“今日鞑子吃了大亏,我觉得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前些日子只顾着打磨火铳,却把这甲胄的事情忘了,如今事到临头却又来难为你,铁匠,你可要多多包涵呀”。 张铁匠龇牙一笑,“大人折煞我了,昔日在草原上若不是大人救了我,说不定我早已经死在了鞑子手中,又怎会有今日?如今匠工这活儿是我选的,能够为大家伙造几件保命的家伙,我便是累死也愿意”。 王腾笑道:“你可不能死,你若是死了,谁替我打造长弓、火铳?不是还有匠工营吗?你们辛苦一夜,能够打磨多少算多少,成不?” 匠工营中的匠工也不过十三人,若想大批量制甲,这远远不够。 想到这里,张铁匠吁了口气,嘴里道:“堡中有不少青壮,如果他们能够帮上一把,速度应该会快很多”。 “没问题,黄虎,你去传令,堡中乡民今夜尽归张铁匠管辖,如有不从者,尽逐出堡!” “诺!” 既然要造棉甲,自然要有棉衣,黄虎、黄得功总共得了一百套甲胄,各自麾下还有不小的缺额,如今听说张铁匠也能打造棉甲,他们一声令下,乡勇们第一时间送来了一百套棉衣。 这一夜,对于匠工营而言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百里开外,同样不眠的还有蔚州通判魏源。 白日间,鞑子攻势猛烈,如果不是紧要关头魏源调来了商贾大户家的家丁、亲卫,这州城已经失守了,饶是如此,城中军械匮乏,只怕也坚持不到明天日落了。 蔚州知府白恩远称病不出,唯一能够分担压力的只剩下蔚州卫指挥同知朱继勋。 “朱大人,大同府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朱继勋脸色极差,“大同府自顾不暇,只怕不会有援军了”。 唯一的希望破灭,魏源叹了口气,“我等朝廷命官死在这里也就罢了,可是城中的数万百姓该如何处置?鞑子凶狠,破城之后只怕他们有难了”。 朱继勋比魏源狠的多,他没有太多同情心,“魏大人何必忧心?只要我等尽心尽力,百姓是死是活又与我们有什么干系?屠城与否,这是他们的命!” 魏源不想再与朱继勋争吵,他眺望南方,喃喃自语:“却不知督师在豫州如何了,流寇是否清剿干净了,只要督师腾出手来,女真不足为患。” 朱继勋嗤之以鼻,“魏大人,这天下的流寇是剿不尽的”。 “这是为何?” “如果没了流寇作乱,奸商如何哄抬米价,囤积居奇?” 魏源心中一动,“朱大人是意有所指吧”。 朱继勋自嘲一笑:“魏大人难道没听说吗?晋商手眼通天,谁的生意都做!说不定你我战死之后,女真人会将满城的百姓卖一个好价钱!” 已经到了这时候,能否活下来都是未知数,魏源也懒得遮掩情绪了,“晋商范永斗,国之大贼,只可惜不能手刃此贼,我心甚憾呀!” “魏大人所言极是,若我此番不死,一定让范永斗生不如死!” 第一百一十章 交易 朱继勋与范永斗有私仇,这不是秘密,据说,起因是范永斗夺了朱继勋亲眷的买卖。 ?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等到朱继勋升官之后,自然想找范永斗报仇,只可惜,趋炎附势的范永斗早已经巴结了朝廷权贵,据说连晋王的门路都走通了! 朱继勋虽然官至指挥同知,手握数千兵丁,可是,却始终奈何不得范永斗,期间,范永斗试图与朱继勋和谈,却遭到了后者的拒绝。 “范永斗,数典忘祖之辈也,你我二人多次与他为敌,此獠绝不会轻易忘却,此番女真人直扑蔚州城,在我看来是范永斗的借刀杀人计” 魏源吸了口冷气,“范永斗只是个商人如何能够影响鞑子的决断?” “魏大人,蔚州虽是州城,却素来穷弊,就算破了州城,鞑子又能得到什么?可是如今鞑子偏偏对蔚州势在必得,难道你不觉得纳闷吗?” 魏源脸色极差,“你的意思是?” “定有奸人作祟,否则,鞑子怎么会舍弃浑源、怀安,直奔蔚州?浑源有军三千,怀安背靠万全都司,兵将齐整,唯有我蔚州军械匮乏,兵员不整,鞑子应该是知道这件事了” “若是如此,城中会不会有鞑子的细作?” “无妨,大人已经封住了四门,宵小无机可乘,只要加强戒备,细作也无济于事” “兵力不足,徒呼奈何呀,今日,城中已经折损了三百兵丁,二百青壮,倘若细作生事,只怕为祸极大” “魏大人,我有一计,可保州城一日无忧,只是此计后患无穷,大人要听吗?” “已经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敢听的,朱大人但说无妨” “蔚州军将欠饷数月有余,我虽有心发俸,怎奈人卑言轻,前些时日,我听说府库中存了一千两银子,大人,如果你我联手取了银子,发给军卒,三军用命,必可保州城无事” 库房中的银子是查抄丁家庄所得,按照朝廷法度,只有蔚州知府有调用之权,朱继勋也好,魏源也罢,他们都没有权力调用。? ? 如果知府是个好相与的也就罢了,偏偏此人胆小怕事,让他开库发俸,绝无可能。 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呀,库银需要上缴到大同府,真要是发给了军卒,一旦朝廷追究起来,主事者说不定罢官去职。????? 一?看书 可是,再不想办法的话,州城一破,所有的积蓄都将落入鞑子之手,与其这样,倒不如发给大明将士! 想到这里,魏源朗声说道:“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你有军职在身,府库一事不宜参与,此事便交给我吧,只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守住州城!” 魏源这是要独自承担责任呀,不愧是卢象升的学生! 朱继勋没有矫情,他抱拳作揖,“大人放心,只要我朱继勋一日不亡,这蔚州城便稳如泰山!” “好,我信你!”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魏源没有太多的选择。 如果牺牲一人就可以保全全城,魏源甘愿牺牲! 城外,鞑子的营地中灯火通明,他们的首领乌达似乎并不急着攻城。 在乌达看来,蔚州已经是瓮中之鳖,与其让军士们连夜攻城,耗费体力,倒不如休整一番,明日一鼓作气拿下州城! 营地中,不少女真军士正在与同伴角力,白日的厮杀他们并未觉得疲惫。 多余的精力无处发泄,只能用来厮打取乐。 乌达已经是五个牛录的统领,自然不会参与这等娱乐,此时,他正在帐中摩挲着一尊玉佛。 通体莹绿的玉佛在火把的映射下发出别样的光芒,栩栩如生的佛尊仿佛要走到眼前。 乌达贪婪地吸了一口气,这是千金不换的宝贝呀,若是敬献给可汗,说不定可以得到天大的赏赐。 “说吧,你们东主想要什么?” 一名跪伏在阴影中的男子低声说道:“我家东主与城中的通判魏源、同知朱继勋有仇,如果章京能够取了他们的性命,东主必有后报”。 乌达摆了摆手,笑道:“不必,我乌达并非贪得无厌之辈,若不是你家东主提供的情报,我又怎能连破数堡?不过是两个汉官罢了,明日州城一破,他们绝难存活,这玉佛……” “这玉佛是东主孝敬章京的,还请章京莫要嫌弃” 乌达咧嘴大笑:“好,这玉佛我便收下了,那汉官的性命我也替你家东主取了,除此之外,我再欠你家东主一个人情,从此以后,你家东主便是我乌达的朋友了”。 “章京真是爽快,我家东主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庆幸不已” “明日你便留在营中吧,看我如何攻破此城” “恭敬不如从命” 得了重宝,乌达心情极佳,攻打蔚州对他而言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既能收获战绩,又能满足私欲,何乐而不为? 然而,就在乌达即将入睡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章京,博古特帐下莽古求见”。 “让他进来吧,可是攻下了军堡?” 莽古入帐之后跪伏在地,“大人,博古特统领败了”。 乌达一惊而起,“你说什么?” 莽古浑身颤抖,这是极度惊恐的表现,“堡中的明军分外凶悍,他们的长弓可以射出一百二十步,他们的火枪极少哑火……” 乌达一脚踹出,“住嘴!我且问你,堡中有多少明军?” “应该在千人上下” 乌达大怒:“放屁,蔚州是州城,也不过有两千明军驻守,你现在告诉我一座军堡便有一千人,你当我是蠢驴吗?” 莽古不敢承认自己是在扯谎,只是连连叩首,“堡中明军装备了短矛,定是汉人精锐,大人,不可以常理度之呀”。 乌达气急反笑,“败了就是败了,再多了理由也不能掩饰博古特的无能,我再问你一次,博古特的三百人伤亡如何?” “折损了一百人” “什么?博古特是猪吗?攻打一座军堡便折损了这么多人马,如果让他攻打州城,岂不是要把正蓝旗的将士全部葬送?” 莽古知道乌达在气头上,他以头锵地,不敢多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先取一城 在乌达的印象中,明人软弱可欺,罕有敢打敢拼之辈。?? ?壹看书 就拿蔚州城来说,乌达猛攻了一日,伤亡也不过数十人,而明军却付出了五倍以上的代价! 一座小小的军堡到底有什么魔力?先是杀了达春,如今又击败了博古特! 事有反常即为妖! 乌达逐渐冷静下来,“来人呐,请范先生”。 须臾,一名身材瘦削的门客来到帐内,正在适才敬献玉佛之人,“章京大人有何事吩咐?” “蔚州城西有个广灵县,县内有一个军堡接连败我军士,你可知这军堡的底细?” “敢问大人,这军堡怎么称呼?” 乌达皱起眉头,“莽古,你来回答”。 莽古急忙说道:“这军堡叫做定河堡,堡中军将姓王”。 范氏门客微微颌首,“大人,这定河堡是广灵巡检王腾所建,此人颇通军事,流寇王之臣、不沾泥便死在他手中”。 善战者无泛泛之辈,乌达收起小觑之心,“这王腾手下有多少兵丁?” “月旬之前,王腾帐下兵丁不过两百人,不过此人极善收买人心,那定河堡便是他一手建成的,如今堡中有多少人马,我却也不清楚” 莽古松了口气,还好这范先生也不知道详情,否则的话,他一定会遭受吃鱼之灾。?? ?壹看书 乌达皱起眉头,“两百人?两百名汉人乡勇无论如何也不是博古特的对手,这王腾应该有了帮手”。 “广灵千户易英与王腾素有交情,不过,易英需要把守县城,应该没有多余的兵力支援王腾” 乌达有些烦闷,达春在军中素有威名,如今他死的不明不白,如果不能为他报仇,军卒们私下里一定会议论纷纷。 可是,博古特已经败了,若想攻下定河堡必须加派人手。 根据莽古所言,定河堡中明军应该在六百上下,若要对付这等精锐,起码需要八百人! 乌达手中总共只有一千五百人,博古特带走了三百,如今还剩一千一百人,如果再抽调一部分,攻打蔚州城就有难度了。 “莽古,堡中守军伤亡如何?” “应该在百十人上下” “我再给你六百人,可有信心攻下定河堡?” 莽古不敢多言。 乌达怒火中烧,“废物,来人呐,请各位额真前来议事”。? “遮!” 范氏门客抱拳作揖,“大人,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不必,你就在这里吧,说不定待会儿还要听取你的意见” 范氏门客自然没有拒绝。 没多久,乌达帐下的四名牛录统领来到帐内i。 有认识莽古的统领急声问道:“如何?莽古,你家统领可曾取了那军堡?” “杀死达春的汉狗呢?可曾将他扒皮抽筋?” …… 莽古涨红了脸,一言不发。 四名统领瞧出了不妥,这模样不像是大仇得报呀,倒像是打了败仗,他们正要发问,乌达已经呵斥道:“都给老子住嘴,博古特败了,莽古是来报信的,那定河堡中的明军颇有手段,召你们来议事,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先取蔚州还是先取定河堡!” “大人,蔚州城的明军已经吓跑了胆,明日定可一战而下,不如先取了蔚州再去攻打定河堡?” “依我看呐,先为达春报仇才是要紧事,我们女真勇士入关以来何曾吃过这亏,一队斥候十三人,只逃回来两个报信的,这要是传出去,我们正蓝旗岂不是成了笑话?” “大人,蔚州也好,定河堡也罢,都不是我们后金勇士的对手,与其犹豫不决,倒不如齐头并进,两路大军共同进剿!” 乌达脸色越来越黑,指望这帮家伙出主意是不可能的了,“范先生,你有何高见?” “据在下所知,蔚州通判魏源与定河堡王腾关系密切,无论击杀谁,对另外一人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范先生的意思是集中兵力先取一城?” “不错,章京大人,自古以来临阵分兵乃兵家之大忌” 一名牛录额真听的不舒服了,这岂不是变着法子骂他没脑子吗? “你这汉狗是哪里冒出来的?临阵分兵如何不妥?你们大明边军畏我如虎,连出城一战的胆子都没有,我后金勇士有何危险?” 生疏的汉语中夹杂着阵阵满语咒骂。 范氏门客充耳不闻,倒是乌达有些坐不住了,“杜金,你给老子闭嘴,今年春天丢了人丁,还没长记性吗?范先生说的很有道理,不能再分兵了,明日先下蔚州,再取定河堡!” 杜金还要辩驳,乌达斥骂道:“蠢货,难道我不想一战而胜吗?你可知道博古特折了一百人吗?一百名正蓝旗战士呀,不是汉人炮灰!” 杜金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汉人也有这能耐了?” 听到博古特折损的军力之后,四名牛录统领再也不敢妄言,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乌达犹豫不决了,感情定河堡中的明军也是个硬茬。 不过,博古特已经败了一阵,若是再让他们空等一日,只怕军心士气都有折损。 想到这里,乌达传令道:“莽古,你带些伤药回去,告诉博古特,明日先取蔚州,再夺军堡,让他多寻些汉人丁口,攻城的时候有大用”。 莽古迟疑半天方才鼓起勇气说道:“大人,广灵境内俱是空堡,汉人不知道躲到了哪里,统领本想寻些汉人使唤,谁曾想没捉到一人”。 杜金这时候也露出一副见鬼的模样,“相较于以往,今年汉人确实少的很,今日攻城,我带着人搜遍了蔚州城方圆三十里,可是,只找到三百多个青壮,除此之外都是走不动的老弱”。 “是呀,甫一进入蔚州我就发现不妥了,当时只顾着攻城,没有多想” 这可是大事! 对了,达春进入广灵之后特意让费由禀报过类似的情报,乌达以为是个例,没想到整个蔚州都是如此。 如果汉人都躲进了大城、大堡,女真人便找不到送死的炮灰,攻城拔寨的时候只能自己拼命,如此以来,伤亡便会大大增加。 这是谁出的馊主意?简直正中女真要害!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久攻不克(求收藏) 乌达自然不知道提出“坚壁清野”策略之人正是定河堡的王腾,如果他知道真相,说不定会放弃蔚州,先取定河堡! 当天夜里,蔚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通判魏源骗开了府库大门,领走了千两库银,等到知府闻讯前来的时候,魏源已经将银子带到了军营中。??? 要?? 看书 这银子可是蔚州知府准备表功的重要物资,如今让魏源挪用,知府白恩远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早就对升迁极快的魏源不满,如今寻了由头,自然大书特书,准备弹劾魏源。 知府白恩远的所作所为早在魏源的意料之中,他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将军卒召集起来,分发了银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魏源冒着获罪的风险分发库银,蔚州军卒感恩戴德,誓言死战。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女真人再度攻城。 乌达依旧使出了驱赶汉人攻城的招数,大队女真精锐躲在汉人之后,随时准备攀登城墙。 心狠手辣的朱继勋可没有心软,“开弓!杀无赦!” 在此之前,魏源已经听取了王腾的建议,尽可能的迁徙百姓,对此,朱继勋自然有所耳闻,在他看来,百姓不听命令,执意留在乡间就是死不足惜! 蔚州守军无法拒绝,再耽搁下去,鞑子可就冲到了城下,仅靠昨夜搜集的滚木礌石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 弓弦响动,冷箭射出。 “噗噗噗”,血花四溅。 城下的百姓哭喊不已,他们有一肚子冤屈,只可惜,女真人也好,蔚州守军也罢,都不会心慈手软。 几轮齐射,充当炮灰的汉人便死了个干净。 这是最后一批汉人了,乌达皱起眉头,今日一定要踏破蔚州城! 接着炮灰的掩护,一百名身披双甲的女真锐士已经跨过了护城河,等闲箭矢对他们毫无作用。 “叮叮叮”,箭矢击打在厚重的铁甲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不能给鞑子带来丝毫的伤害。 这是一群铁甲军,昨日就是他们险些攻破了城池。 朱继勋想了一夜也没想出破解的法子,猛火油已经耗尽了,唯一有效的法子只能是沸水、沸油。 铁甲军之后,大队女真军士手持弯弓,对着城头一阵猛射。 鞑子力气极大,准头又极佳,城头的守军顿时伤亡惨重。 蔚州城可没有王腾手中的长弓,仅存的两尊火炮也耗尽了弹药,面对鞑子的弓箭压制,守军无力反抗。? 要看 书 “咚、咚、咚”,没多久,女真精锐便冲到了城下,他们没有攀附云梯,而是扛起原木撞起了城门。 城门虽然是封死的,不过比起石砌的城墙,这里显然是一个弱点。 每一次撞击,城门都会发出巨大的声响。 若不是昨夜魏源分发了赏银,军心可用,蔚州守军早已经吓跑了胆,如今,他们在指挥同知朱继勋的统领下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布置防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鞑子的后续人马也抵达了城下,一杆杆云梯驾到了城头。 墙下,密密麻麻的女真军士手举铁盾,拾级而上。 就是这个时候! “倒金汁!” 朱继勋一声令下,掺杂着粪水的油水混合物便从天而降。 “噗噗噗”,浓烈的恶臭分外刺鼻,不少女真人甚至被熏的跌落云梯。 铁甲防备箭矢、火铳分外有效,可是面对无孔不入的金汁却力有不逮。 若不是厚重的铁盾遮挡了不少金汁,只这五锅金汁便有可能取得不小的战果。 金汁最为歹毒,一旦烫伤了身体,汤水中蕴含的毒素将直接引发感染。 昨日已经有五名女真军卒断臂求生,若非如此,他们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对于乌达而言,最困难的时刻来了,只要挺过这一阵,女真锐士将杀向城头,一旦陷入近战,明人绝对不是对手! 金汁终归是有限的,蔚州守军接连倾倒了五轮之后终于告罄。 只有沸腾的金汁才能形成有效的杀伤,然而,烧开汤水这需要时间,要命的是,女真人绝不会留下足够的时间。 金汁告罄的刹那,十多名女真军卒便踏上云梯,快速攻来。 朱继勋抽刀在手,大声怒吼道:“儿郎们,我们已经退无可退,身后就是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家人,死战吧!” 许是昨夜的赏银发挥了作用,军卒们疯狂咆哮:“死战!” “我大明,万胜!” “万胜!” 最惨烈的肉搏战开始了,即便守军极力阻挠,可是女真人还是踏上了城头。 蔚州城已破! 城下的乌达露出了笑容,然而,下一刻他的笑脸便凝固住了,三名攻上城头的勇士竟然被明人丢下了城墙! 这是什么情况? 明军不是一触即溃吗?为何有如斯战力?乌达有些想不明白,“传我命令,先入蔚州者,赏银百两!” “章京有令,先入蔚州者,赏银百两!” 传令小校大声在军中唱诵,没多久便激起了女真军士的好战之心。 一百两银子足够买上几十只羊羔了,女真军士怦然心动。 伴随着刺耳的咒骂声,几名女真锐士手脚并用,再度冲上了城头,又掀起了新的腥风血雨。 朱继勋一直冲在最前方,哪里又危险,哪里便有他的身影。 主将如此,军卒自然用命。 魏源、朱继勋都做到了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军卒们深为感动,他们悍不畏死,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战斗力。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大明的旗帜依旧飘扬在蔚州城楼。 乌达阴沉着脸,“全军出击,夺下蔚州!” 一千名女真悍卒在各自军将的统领下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若是寻常城池,这时候早已经支撑不住了,然而,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城池依旧在明军的掌控之下。 自始至终,蔚州城就像是屹立在海边的巨石,任凭风吹浪打,它却巍然不动。 乌达彻底怒了,“告诉杜金,一个时辰之内夺不下蔚州城,提头来见!” 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定河堡,如今又轮到了蔚州城,乌达搞不明白,为什么明军的硬骨头都被自己遇见了? 这与范永斗承诺的大不相同呀! 第一百一十三章 会有援军吗? 若不是刚刚收了范永斗的好处,乌达甚至有些怀疑范氏的立场了。壹看书 ? 蔚州城昨日还摇摇欲坠,为何一日之间就变了模样? 这是汉人的诡计? 不像呀,哪有拿一座城池来冒险的计策? 为了盯住守军的一举一动,乌达早已经让探马盯紧了蔚州城门,自始至终,没有任何援军抵达的迹象。 城中到底怎么了? 乌达满腹疑惑。 蔚州城头的激战依旧在继续,厮杀到现在,到处都是敌我双方混战的身影。 按照常理,女真军士成功攀上城头,对于乌达来说应该很满意了,可是,他的脸上却阴云密布,一副很是不爽的模样。 正蓝旗因为阿巴泰的缘故一直不受黄台吉喜欢,如果此番不能取得满意的战果,各部统领一定会受到惩罚。 乌达暗暗发狠,自己绝不能成为正蓝旗的罪人,蔚州城,必须攻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第过去了,又过了许久,城头的杜金依旧未曾顺利夺下城池。 情况不对! 乌达阴沉着脸,“城中到底有多少兵马?” 显然,乌达意识到了蔚州军的变化,开始正视对手了。? ?? ? 范氏门客倒没有太多意外,女真人是出了名的狠辣,一旦破城,乡民定然难逃一死,这种情况下,守军誓死一搏倒也在情理之中。 “城中朱继勋手下本有军卒一千五百人,昨日已经折损了三成,按照道理,如今应该不超过一千人才对,不过,近来乡民大量入城,倘若他们也加入战斗,立刻就能多出数千人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城中的乡民也参战了?” “是呀,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为何大军迟迟攻不下蔚州” 确实如此,如果没有乡民助战,明军绝对撑不了这么久。 到了这时候,乌达分外想念博古特的军马,可是,他刚刚训斥了博古特的无能,如果这时候再让他拉下颜面要求博古特回援,岂不是会沦为笑柄?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乌达心情极差:“怪只怪达春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枉我如此信他,可他却死在小小的巡检手中,还连累我分兵复仇!” 范氏门客知道,乌达这是在迁怒于人。 战事不利,肯定要有替罪羊。 达春死了,博古特败了,还有比他们更合适的替罪羊吗? 为了夺下城池,乌达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除了身旁的几名护卫之外,所有后备人马都派到了前方。??? ? 城头的厮杀一时片刻看不清楚,不过越来越多的女真军士攀到城头, 若是在其他地方,明军早就应该落荒而逃了,绝不会支撑这么久。 然而,数百女真锐士冲到了城头,战事却依旧没有结束。 惨烈的厮杀声响彻云霄,汉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勇猛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乌达而言,战况持续的越久,战损的军士便越多。 本以为大军踏上城头之后,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结束战斗了,谁曾想,乌达等了一个又一个一炷香的功夫,却依旧未能等到捷报传来。 蔚州城,朱继勋浑身浴血,他始终屹立在最前方,不曾退却一步。 魏源动员了一千青壮,正是他们的及时出现,方才止住了城头的颓势,如若不然,朱继勋早已经撑不住了。 “大人,鞑子勇猛,这蔚州城怕是要丢呀” 不,蔚州绝不能丢! 为了鼓舞士气,魏源违心地扯了个慌,“怕什么,援军将至,只要再抵挡一阵,鞑子必退”。 “我们还有援军?是万全都司还是大同行都司的兵马?” 魏源故作镇定地说道:“是广灵县王腾的兵马”。 “可是击杀王之臣、不沾泥的王腾?” “正是此人” “哈哈,如果此人前来,我蔚州有救矣!” 这些时日,王腾的事迹已经在蔚州传遍了,不少军将都听说过这个神奇的巡检! 如今听说王腾来援,守军士气大振。 魏源心头黯然,鞑子围城之前他确实派出了信使向王腾求援,只是,王腾会不会出兵相助,他自己也没谱。 蔚州城坚持不了多久了,一旦乡民流尽了血,鞑子必将横冲直入! 王腾,你会来吗? 定河堡,王腾等到日上三竿也没等来鞑子的兵马,就在他有些犹疑不定的时候,一骑快马狂奔而来。 城头的弓手正要将其射杀,王腾却看到了熟悉的军袍。 这是大明骑军! “住手,是自家人!” 没多久,骑士便来到了定河堡外,“王巡检何在?” “你是何人?” “我乃蔚州指挥同知朱继勋帐下小校,奉通判魏源之命前来求援” “我便是王腾?蔚州发生了什么事?” “鞑子兵围蔚州,大人请你发兵相助” “鞑子有多少兵马?” “应该在一千五百人开外” 城中只有两百军士,如何援助? 王腾尚未开口,黄虎便劝阻道:“蔚州就是个火坑,大人,万万跳不得!” 童一贯也深以为然,“是呀,一千五百名鞑子,我们就算去了只怕也无济于事,再者,此地距离蔚州足有百十里,如何确定鞑子尚未破城?” 王腾愁眉不展,“魏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他遇险,我怎能袖手旁观?” 知恩图报是好事,可是,如果盲目行事,只会是枉送性命。 黄虎等人都在琢磨到底要如何劝住王腾。 等了这么久,城外的明军小校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成或不成给个准话,蔚州告急,某要回城杀鞑子了!” 此人浑然没将王腾放在眼中,一心想要上阵厮杀。 一个信使尚且如此,深受魏源大恩王腾如何能置身事外? 须臾,王腾做了决定,“你们留下守堡,我去蔚州”。 “大人三思,堡中兵力匮乏,一旦分兵,极有可能为鞑子所趁呀” “鞑子兵强马壮,乡勇成军不过数月,如何是其对手?大人,万万不可呀!” 王腾深深吁了口气,“我意已决,放心吧,此番我只带十名骑士,不会影响堡中军力,黄虎、黄得功,你们守好定河堡,等我回来”。 十名骑士就敢到蔚州去,王腾是疯了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诱杀(求收藏) 女真人可不是流寇,他们在马上所向披靡,便是最精锐的大明边军遇上他们也头疼的很,如今王腾带了十个人就想到蔚州去,在黄虎看来,这就是要送死呀。? “十名军士能有什么用?大人,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呀”。 王腾笑了笑,“无妨,我已经有了破敌的法子”。 “喔?” “天机不可泄露,你们放心,如果蔚州不可守,我绝不会让将士送命的” 黄虎皱起眉头,“大人,你是广灵巡检,这定河堡离不开你,还是你留下吧,我去!” 黄得功也毛遂自荐,“黄虎说的没错,广灵可以没有黄得功,却不能没有巡检,还是我去吧”。 王腾摇了摇头,正色道:“不必争抢了,黄虎,你留下,切记,无论鞑子如何挑衅,决不可出城,黄得功,你随我到蔚州走一遭吧”。 黄得功痛快应诺:“得令!” 黄虎有些不爽,为啥总是让他留守? 王腾劝解起来:“黄虎,让你留下是因为只有你才可以驾驭住乡勇,不要小瞧这份差事,我们一年的心血都在定河堡中,你身上责任重大,可不要让我失望呀”。 这才有一点被人重视的感觉,黄虎心情有所好转:“大人放心,有我黄虎一日,绝不让鞑子踏进军堡一步”。????? 一?看书 “嗯,既然鞑子没来,你去告诉张铁匠一声,让他休息一番吧,彻夜未眠,赶制棉甲,也是辛苦他了” “诺!” “黄得功,带上九名兄弟,我们出发吧!” “得令!” 若不是达春千里“送”战马,定河堡中连像样的坐骑都没有。 如今一行人鸟枪换炮,都有了合适的坐骑。 紧张的准备过后,没多久王腾便带着十名骑军出了军堡。 堡外的小校早已经没了耐心,王腾不以为意,他让军卒为小校换了坐骑。 长途奔袭,坐骑没有充足的体力可不行。 一个时辰之前,博古特已经得到了没有援军的消息,无奈之下,他留下了六个人盯梢,其余人马都随着他去“打草谷”了。 女真人一向是以战养战,除了极少数的战役之外,他们罕有携带辎重补给的时候。 博古特一行远离乌达,自然也没有粮秣补充,他们只能自食其力,否则的话就要饿肚子。 机会难得,趁着博古特主力不在,王腾必须快马离开。? 要看 书 不过,城外的女真哨探也不是摆设,王腾刚刚出堡,六名哨探便分出一人报信,其余五人紧紧地跟在王腾后头,随时监视动向。 离开的那名女真哨探王腾鞭长莫及,可是,缒在他身后的这个“尾巴”他却必须除去。 不除也不行呀,王腾的计策必须出其不意才能奏效,真要是一直有这些家伙跟在后头,王腾的策略肯定要穿帮。 可是,如何杀人呢? 这些鞑子狡猾的很,他们就跟在王腾三百步开外的地方,王腾疾行他也疾行,王腾停下,他也停下。 老是这么拖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博古特随时有可能回转,真要是让他咬上了,就算王腾身边有黄得功只怕也无济于事。 王腾人手虽多,却不能过多的耗费马力,毫无疑问,一旦己方人马流露出追捕包围的意图,对方一定会亡命狂奔。 真要是比拼骑术,王腾一行没有人是鞑子的对手。 既然甩不掉,那就引诱鞑子来攻! “下马,让鞑子过来” “诺!” 王腾一声令下,军卒纷纷下马。 女真哨探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见王腾突然摆出了侮辱至极的姿势。 这是**裸的挑衅呀! 十一个汉人算什么? 人多了不起吗? 鞑子大怒,他们拍马前来。 在女真人印象中,明人若不是有城墙做仰仗,早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适才王腾轻骑出堡,城外的鞑子早就想动手了,只是碍于军令,不敢私自行动罢了。 如今,王腾再三挑衅,女真军士再也忍耐不住。 机会难得,谁也不知道明军要往哪里去,万一他们要去求援,岂不是坏了甲喇的大事? “杀了这帮汉狗,留一个活口!” “杀!”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鞑子真的来了。 黄得功挂念王腾的安危,嘴里道:“大人,你到后面给我们压阵吧,看我等如何破敌!” “没事,五个鞑子而已,咱们人多势众,定能杀他们个落花流水”,王腾不急不躁,他拒绝后退,反而与军卒们一道从背后摸出了火铳。 时间紧迫,对敌要紧,黄得功不再劝阻,他反手摘下了骑弓,这是从鞑子手中缴获的战利品。 与长弓相比,骑弓更为精准。 眼瞧着明军已经做好了准备,追击的鞑子自然不敢大意,他们冲到骑弓射程的边缘后就下了马。 人在马背上就是活靶子,鞑子可不傻。 下马之后,五名鞑子牵马而行,他们将身体藏在马后,试图用马来掩护他们前进的脚步。 百十步的距离,弓箭也好、火铳也罢,顶多只有三轮的机会,然而,双方狭路相逢,多半一个回合就能分出胜负。 鞑子藏在战马身后,就是想用战马来消耗明军的箭矢,一旦对方发失不中,他们便可以迅速反击。 想法不错,谁知道黄得功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电光火石间,黄得功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这箭射中了战马,惊的马匹痛嘶直立而起,趁着这空挡,黄得功又射出了第二箭,这一箭直取鞑子胸口。 “噗”,长箭直入要害,这名鞑子当场毙命。 “好箭术!” 黄得功箭术表演一般的弓技让人眼花缭乱,王腾大为赞叹。 鞑子五去其一,剩下的四人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明军当中有神箭手,再拖下去,说不定会被对方各个击毙。 冲锋,还是逃窜? 这时候离开还来得及,可是,女真人对明军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他们不甘心灰溜溜地离开…… 冲吧! 四名鞑子相互使了眼色,他们拍打着战马,再最短的时间内弯弓搭箭。 “嗖嗖嗖”,箭矢劲射而出,王腾两侧的军卒当即倒地毙命。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最后的手段 鞑子箭术惊人,王腾麾下除了黄得功之外罕有人是其对手。? ? 要看??书? 这一番对射,明军折损了两人,不过,借此时机,黄得功又射了一箭, 只可惜,鞑子早有防备,黄得功竟然落空了。 就在女真军士隐隐有些得意的时候,王腾手中的火铳也响了。 “砰”,张铁匠亲手打造的火铳质量极佳,换装了定装火药之后,威力也增大了数成。 七十步的距离,正是火铳射程之内。 事发突然,鞑子根本来不及躲闪。 “啪”,铅弹击打在鞑子的前胸上,巨大的撞击力将他冲出了老远, 不过,鞑子身着棉甲,前胸又放置了两块铁片,这一击竟然没能彻底杀敌。 缓过神来的鞑子刚要反击,另外几柄火铳也响了。 “砰砰砰”,七杆火枪同时响起,对于鞑子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两名鞑子身中数枪,扑倒在地,再也没能起来,他们身上的棉甲破了几个洞,血流了一地。 “嗖嗖”,侥幸存活的两名鞑子心中大恨,他们匆忙间又射了一箭。 “噗”,王腾胸前中招,若非穿着加厚的棉甲,这一箭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大人!” 黄得功吓魂飞魄散,王腾可是广灵乡勇的灵魂,他若是死了,乡勇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要?? 看书 王腾自己也吓了个半死,这种直面死亡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幸好,没感到疼痛,看来没有大碍,他拔下箭矢,劫后余生地笑了起来:“无妨,箭被挡住了”。 乡勇们长吁一口气,对于众人而言,倘若王腾死了,就算杀掉再多的鞑子也没有意义。 必须尽快杀死鞑子,黄得功聚精会神,他避过袭来的一箭,以最快的速度反射了一箭。 这一次,鞑子没能避过去。 转眼间的功夫,五名鞑子只剩下最后一个,王腾没有留手,火铳响起,这名鞑子也倒下了。 这就结束了? 从蔚州而来的传令小校彻底惊呆了,他没想到王腾一行竟有如此能耐。 杀鞑子仿佛砍菜切瓜一样的简单,纵使大明边军也不过如此吧? 损失两人,斩首五人,这在谁看来都是一场大胜。 只可惜,王腾却不这么看,两条活生生的性命呀,就这么丢了。 “大人,我们该走了” 王腾叹了口气,“好,带上乡勇的尸首,我们走吧”。? 蔚州小校有些不解,“大人,鞑子的追兵随时随地都可能追上来,纵然带着尸首也无法掩埋呀”。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王腾又道:“蒋大,趁着鞑子没来,你快些将尸首带回堡中,回堡之后你就不要跟来了”。 “大人!” “对了,将备马、火铳留下,快走吧” 王腾已经下了决心,蒋大不敢多言,当即上马离去。 “咱们也走吧!” 王腾一声令下,一行人纵马狂奔。 杀了五个女真军士,得了十匹战马,如今王腾手中有二十六匹战马,一旦奔驰起来,仿佛千军万马一般。 蔚州城攻防战已经到了最紧要的时刻,突然间,一声号响,原本与女真人纠缠到一处的守军急退数步,他们宁愿受伤也要退开。 刚刚上阵厮杀的乡民有些反应不及,不少人未能及时拉开距离。 汉人害怕了吗? 女真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任谁见到这诡异的一幕也会觉得诧异。 攀梯而上的女真军士可不会错过机会,他们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攀上城头。 三个、五个、三十个,城头的女真锐士原本就在两百开外,这一刹那就有几十人涌了上来。 放眼四望,明军似乎逃了,不明真相的夯货已经欢呼起来。 成功夺城! 一直待在城头与明军厮杀的家伙却没这么蠢,他们见识过守军悍不畏死的一幕,不会天真地认为明军逃了。 一定另有蹊跷。 城外,乌达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听到城头的欢呼声,不容易呀,耗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夺下蔚州。 然而,下一刻,一阵响彻云霄的声响传来。 是火铳! 明军的火铳! “不好,有诈!” 不必多说,乌达也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如果明军彻底落败,绝不会有如此密集的枪响。 城头,密集的箭矢从两侧的藏兵阁劲射而出,间或夹杂着“砰砰”的火铳声。 鞑子没想到自己成了活靶子,一刹那便倒下了几十人。 谁也没想到明军还有后手! 厮杀到现在,蔚州城多次险些易手,在谁看来明军都已经竭尽全力了,谁曾想,蔚州卫指挥同知朱继勋偏偏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他知道,以鞑子的凶猛程度,破城而入是早晚的事情。 与其等到明军伤亡殆尽的时候任人宰割,倒不如趁着还有余力亡命反扑! 朱继勋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一百名弓手,这就是朱继勋隐藏的力量。 同伴在阵前浴血厮杀,隐藏的弓手却只能默默地等候军令,对他们而言,这是巨大的煎熬。 如果蔚州城丢了,弓手将成为罪人! 这一百名生力军加入战场,绝对可以止住女真人的冲势! 然而,朱继勋态度坚决,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还好,前方厮杀的将士顶住了,否则的话,弓手兴许连开弓的机会都没有。 “呜呜呜”,久违的号声响起,弓手们将满腹的怒火渲泄而出。 鞑子该杀! 冷箭从两侧攒射而来,三百多名鞑子避无可避,只能用铁盾遮避一二。 这是不分敌我的射杀,几十名脚步慢些的乡民、军卒死在了箭下。 临死之前,乡民依旧发出无声的呐喊,杀贼! 杜金急红了眼,眼瞅着就要大获全胜了,没想到明军还有这一手,“冲过去,杀了他们!” “别他娘傻着了,明军已经黔驴技穷了” “杀,杀,杀!” 缓过神来的女真军士依旧是一股可怖的力量,他们大声怒吼,仿佛史前巨兽一般。 野蛮、血腥、勇猛,这是女真军士的代名词。 朱继勋隐藏的弓手只射出了两轮箭雨便不得不加入战团。 鞑子冲过来了,朱继勋杀招尽出,除了多杀了几十名鞑子之外,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 蔚州失陷似乎是早晚的事情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不愧天地,死亦不惧鬼雄 秋风萧瑟,满脸坚毅的魏源正了正衣冠,他向东侧京城的位置三拜九叩! “陛下,微臣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绝不污了祖宗颜面,来世再做你殿下之臣吧!” 说罢,魏源大步迈出,似乎做了什么决断。? 要看 书 与毅然决然的魏源相比,蔚州知府白恩远却焦躁不安。 前方告急的线报不断传来,看模样,蔚州是守不住了。 “本官有守土之责,蔚州若了丢了,本官该如何自处?”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离开蔚州再做计较吧” “住口,本官乃蔚州知府,怎能擅离职守?” 一番大话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白恩远却一肚子苦水,若非当今天子戾气十足,说不定他真有可能冒险逃窜。 大明朝重文抑武,过高的政治地位意味着文官要担负更多的职责。 像白恩远这等文官知府,一旦出现逃离蔚州的风评,实际上便等于自绝于官场。 天子也好,文武百官也罢,他们都不会容许一个贪生怕死之辈继续掌权。 逃离蔚州的后果不敢想象,可是,鞑子破城在即,留在这里就是死呀! 白恩远胆小如鼠,全靠行贿钻营方才有今日,如今大难临头,他连自裁的勇气都没有。? 乔装藏匿是万万行不通的,鞑子已经下达了屠城令,蔚州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就算白恩远乔装成平民百姓只怕也难逃一死!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白恩远心慌意乱的时候,外头传来一声通秉,“大人,通判魏大人来了”。 “他来干什么?拦住他!” “魏大人来势汹汹,根本拦不住呀” 白恩远脸色一变,“这呆子该不会是来监视我的吧?” 都要大难临头了,白恩远实在想不通魏源来寻他的理由。 “哈哈,白大人别来无恙乎!” 没多久,魏源的声音便传入书房。 白恩远冷哼一声,“魏大人好大的官威,不告而入,何其霸道!” “白大人此言差矣,黄泉寂寞,我是怕大人孤单呀” 白恩远浑身颤抖,“城破了?” “朱继勋使出了与敌俱焚的招数,只怕撑不了多久“ “援军,援军呢?你不是说有援军的吗?” “建奴骑射无双,信使虽然成功出城,可是,究竟有几人突围求援,我们却一无所知,再者,就算大同、宣府闻讯来援,只怕我们也撑不到那么久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城中青壮早已经拼死一搏,胜则苟延残喘,败则全城俱亡” 是呀,建奴向来狠毒,屠城令一下,只怕难有 ? 白恩远冲进内室,疯狂地翻捡着什么。 “白大人在忙什么?” “关尔何事!” “哈,我来这里可不是跟白大人叙旧的,我是想告诉你一声,一旦城破,府库将化为一片灰烬” 白恩远瞪大了眼,府库中还存有数千石粮秣,这可是重金难买的宝贝,就这么烧了? “你疯了!” “哈哈,城池一破,疯子也好,活人也罢,都将成为死人,与其将粮秣留给建奴,倒不如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白恩远嗔目结舌,“可是,朝廷那里该如何交代!” “我魏源生不愧天地,死亦不惧鬼雄,若是到了阴曹地府阎王问案,大人便说是我做的!” “你这个疯子!” 魏源仰天大笑扬长而去,只留下白恩远抱着一堆银票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银子都是我的,谁也夺不去!” …… 蔚州城,朱继勋势若疯狂,一柄大刀已经卷了刃,可他却无暇更换。 鞑子太多了,怎么也杀不尽,这是最后的时刻了,满城百姓能否存活尽在这最后一刻。 蔚州军户也好,乡民青壮也罢,他们都被鞑子的屠城令激发了斗志,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死的像个爷们? 只可惜,鞑子太过勇猛,等闲军卒根本拦不住。 至于乡民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在凶残的鞑子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住! 蔚州危矣!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骑军“轰隆隆”直冲而来。 沿途的女真探马骇了一跳,他们急忙向乌达禀报。 “大人,一伙明人骑军自西而来,他们气势汹汹,声势浩大” 蔚州城破城待继,乌达不能容忍任何意外,“明人有多少人马?他们到了何处?” “大人,明军只有三十骑,正在五里开外” “什么?三十人就敢横冲直撞,明人疯了吗?” 乌达犹疑不定,他觉得这是明军的诡计。 这时候,乌达身边只有十多名护卫,其余的兵马都在蔚州城下,倘若明军主力前来,攻城的这千余兵马就完了! “再去探!” 其实不用探马查看乌达也看清了骑军的模样:确实只有几十骑的模样,而去只少不多! “汉人奸猾怕死,这定是他们的疑兵之计!来人呐,让满都回援,不得有误!” “得令!” 杜金已经到了城头,唯一在城下的兵马只剩下满都一行。 在摸不清明军来路的情况下,抽调兵马回援是最稳妥的方式。 “范先生,你怎么看?” 蔚州城外的骑军正是王腾一行,他们看到女真大队之后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自来到了相距不过三里开外的地方。 明军绝不会无缘无故前来,其中定然有诈! 可是,明军到底意欲何为? 范氏门客不敢妄言,这时候,说对了,徒劳无益,可要是说错了,很有可能承受乌达的怒火。 既然变数已经出现,还是静观其变吧。 想到这里,范氏门客模棱两可地说道:“大人,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明军的来路,只有摸清他们的底细才能做出决断”。 乌达格外烦躁,他觉得范氏门客说的都是废话,如何自己知道对方的底细哪里还会如此紧张? 汉人果然靠不住! 既然范氏没有靠谱的建议,乌达还是坚持了自己适才的决断:收兵回援。 蔚州城固然重要,可是,攻打城池的女真战士更是重要。 人丁一直是限制后金发展的最大的因素! 乌达不敢有半点大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斗将 崇祯七年,八旗共有二百三十个牛录,按照一个牛录三百人左右的定制,八旗壮丁不过六万多人,有史料记载,直到崇祯十六年,满八旗牛录的数量才增长为三百一十八个,这是什么概念的呢,也就是说,十年之后,满八旗壮丁也不过十万人! 阿巴泰挥军入关,对外诈称五万大军,其实,正蓝旗南下的兵马只有一万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万多名蒙古人。??? ? ? 这一次,如果乌达折损过多兵马,他一定会成为正蓝旗的罪人! 蔚州城下,满都正准备攀上城头,谁曾想,紧要关头乌达的亲卫带来了退兵的消息。 “为什么?蔚州破城在即,这时候退兵,大人是疯了吗?” “一支明人骑军已经来到了城外,大人让你退兵正是以防万一!” 满都很是不爽地看了看城头,最终还是接令退却。 乌达紧急调动兵马的时候,黄得功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大人,我们就这么冲过去?” 王腾镇定自若,“你听说过飞将军李广百骑退匈奴的典故吗?” 黄得功眼前一亮,“飞将军一直是我辈楷模,只可惜他生不逢时,未能立下封侯的功勋,大人,你是要效仿李广吗?” 王腾微微颌首,“不错,与李广相比,我们的人手更少,更不能出错,一旦错了,蔚州城可就完了”。 从这里距离可以清晰地听到蔚州城的厮杀声,有噪杂的声响,这便说明城池没有沦陷。 黄得功深吁一口气,他环顾左右,“待会儿你们听我吩咐,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诺!” 在乌达震惊的目光中,王腾一行依旧在继续前进。 “这帮汉人到底要做什么?” “解下马鞍,就地休整!” 王腾一声令下,军卒们纷纷下马休息,唯有求援的蔚州小校茫然不解:“大人,建奴就在眼前,如果他们杀过来怎么办?” “建奴主力正忙着攻城,我们陡然出现在这里,他们定然投鼠忌器” 许是怕同伴不解,黄得功又解释道:“大人这是在故布疑阵,我们找不到其他的援军,只能靠自己来吓唬鞑子了”。 这是在拿自己来冒险呀! 两里开外就是鞑子的大队兵马,可是,出乎意外的是,广灵乡勇却没有任何惧意。? ?? ? 有王腾、黄得功相伴,众人都有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鞑子又如何? 定河堡外还不是杀了一百多人! 见识过黄得功的勇猛之后,乡勇都有了主心骨。 明人的镇定出乎意料,乌达心急如焚,“难道他们真有仰仗?” 在乌达的印象中,明人胆怯、狡诈,他们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正思虑间,满都赶了回来,“大人,明狗在哪里?我去杀了他们!” 有人试试深浅也好,乌达没有拒绝,“不要大意,汉人当中也有勇士”。 满都不屑一顾,拍马离去,“再强的汉人勇士也不会是我的对手,大人,你就放心吧!” 乌达不置可否,满都是他帐下仅次于达春的勇士,如果连他都不是汉人的对手,这伙明军肯定有不小的来头。 满都善使一柄开山大斧,斧重三十余斤,往日里,就是凭借这柄巨斧,满都所向披靡。 “汉狗,可敢与我一战?” 隔着老远,满都巨大的嗓门就传到了明军阵前。 黄得功翻身上马,“大人,我来会会他!” “多加小心!” 王腾没有多说,他带着黄得功前来,为的就是这一刻。 建奴可不是流寇,他们不好糊弄。 王腾能够诈退王之臣,救下广灵县,却不敢故技重施,就因为建奴勇猛,一旦他们主动出击,王腾可就要穿帮了! 计划败露也就罢了,最要紧的是蔚州城也完了。 王腾觉得自己应该是蔚州仅有的援军了,如果连他都失败了,蔚州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建奴,受死!” 黄得功嘴上功夫不差,他知道激起对方的怒火有利于接下来的厮杀。 满都大怒,他拍马直取黄得功,“汉狗,我来取你性命!” 黄得功一心立威,他放弃了射杀鞑子的念头。 既然要斗将,那就真刀真枪地拼杀一番,唯有如此才能让鞑子明白,汉人也不可小瞧。 二百步,一百步,八十步,近了,更近了,没多久,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了六七步。 黄得功长枪怒目圆睁,“死!” 黝黑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阴冷的弧线直奔满都脖颈。 满都然不惧,虎吼一声举斧相迎。 “当!”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满都骇了一跳,一股大力从手腕传来,他虎口发麻,险些丢了巨斧。 巨斧本是重兵器,能够驭使巨斧的满都原本便以气力见涨,刚开始,他见黄得功与他比拼力气,他还暗自窃喜,觉得黄得功是在自寻死路,然而,这交手的第一个回合彻底让满都明白:汉人之中也有力大无穷之辈。 这是一员猛将! 事到如今,满都收起了小觑的心思,决定全力应对,“汉人,再来!” 二人打马回转,又拼了一记。 黄得功也好,满都也罢,他们都知道对方是个难缠的对手,这两次交手不过是一种试探罢了。 唯有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 两个回合,黄得功略有所获,他发现对方挥斧下劈的时候,左腹部会露出一个很小的破绽! 只要抓住这个破绽,黄得功有把握克敌制胜! 然而,鞑子狡猾的很,真要是让他有所察觉,黄得功再想偷袭可就难上加难了。 为了麻痹对方,黄得功打算跟对方再来几个回合。 满都一无所觉,他难得遇到一个对手,心情极佳,“汉人,我是正蓝旗牛录统领满都,你叫什么名字?” “黄得功!” “好,汉人,如果你死了,记得告诉别人,是满都杀了你,哈哈!” 满都龇牙大笑,他勒马人立而起,一招力劈华山直取黄得功头颅。 人借马力,这一下若是砍到实处,即便黄得功力大无穷只怕也要吃上大亏。 黄得功会如何应对?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忽闻城外万胜声 乌达拍手叫好,在他看来,满都这一击恰到好处,一定可以将黄得功斩杀当场。? ?? ? 黄得功应该不会有事吧? 后世的历史上,黄得功官至太傅、左柱国,封靖国公,是明末朝廷的擎天一柱! 如今,王腾横空出世,提前招揽了黄得功,如果真让他折损在这里,王腾觉得自己会是个罪人! 黄得功原本便是愈战愈勇的悍将,此时杀到兴起,面对满都志在必得的一斧他却怡然不惧。 “铿”,一记四两拨千斤! 黄得功手中的长枪精准地击打在斧刃上,巨斧受力偏转,险而又险地从黄得功腰腹划过。 竟然失手了? 满都很是不爽,“再来!” 黄得功可没有太多时间,城中的守军还不知道能够撑多久,在这里耽搁下去,很有可能误了救援的大事! 想到这里,黄得功便要速战速决! 如何速战速决?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适才黄得功已经发现了满都左腹出现的疏漏,之所以隐忍不发,为的就是最后惊天一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战事难解难分的时候,黄得功单手用枪吸引了满都的注意力,而他左手迅即无比地掷出了短矛! 从拔矛到掷出总计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满都只觉得眼前一花,腹部便受到了重创。壹?????看书 冷箭? 不,满都身着铁甲,等闲箭矢绝难穿甲! 那是什么? 自始至终只有王腾看的清楚,黄得功这一矛恰恰刺在了满都防御最为薄弱的腰部上。 “噗”,短矛入肉,满都瞪大了眼睛,手腕微微一颤,巨斧险些脱手。 趁他病要他命! 黄得功没有半点心慈手软的想法,宛若梨花带雨一般,长枪带着一往无前的劲风刺进了满都的脖颈。 腰腹受创,满都的反应速度减缓了无数倍,他明明预见到了长枪的招数,可他却没有充足的力气避开。 “啪!” 满都的尸首跌落下马,黄得功打马围着满都绕了几圈,耀武扬威地说道:“还有谁?” 后金军士大哗,他们没想到笑到最后是竟然会是黄得功,之前的态势明明是满都大占上风呀,怎么会这样? 乌达涨红了脸,“谁替我杀了此人?” 无人应答,满都是正蓝旗公认的勇士,连他都死于汉人之手,谁又会是他的对手? 王腾见状放声大吼,“大明,万胜!” “万胜!” “万胜!” 接连不断的怒吼直冲云霄。要?看 ??书 城头,朱继勋已经气力衰竭了,眼瞅着就要支持不住了。 谁曾想,危急关头,一阵熟悉的“万胜”声传了过来。 “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只有大明的军队才会呼喊万胜! 残存的守军热泪盈眶,他们厮杀至今,从最初的希望逐渐变成了漠然的绝望。 本已经抱着与敌俱亡的念头,谁曾想,一瞬间柳暗花明! 援军来了,蔚州有救了! 城头,所有残存的战士都在大声怒吼:“援军已至,杀奴!” 这一刹那,明军士气高涨,他们回光返照一般拥有了更多的力气。 女真统领杜金勃然大怒,煮熟的鸭子已经到了嘴边,怎能让它飞走? “杀了他们,整座城池都是你们的!” 女真战士已经有些疲惫了,不过,闻听此言之后还是打起精神厮杀起来。 城下,乌达环顾四周,“谁替我诛杀此獠?” 一名女真锐士大声说道:“大人,我去吧”。 此人武艺不及满都,真要是上阵厮杀,十之**会落败。 接连败退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对军心士气都会是一个打击。 乌达皱起眉头,“你且留在阵中吧,我来会会这汉狗!” “大人,使不得呀” 乌达置若罔闻,“我意已决,此人杀了满都,我定要摘下他的头颅为满都复仇!” “大人!” 乌达再不多言,他拔马出阵,凶狠的目光牢牢钉在了黄得功身上。 后金军士屏气凝神,都在观望着这场对决。 适才满都败亡的过程乌达看的清楚,黄得功的力气、武艺俱是上上之选,对付这样的敌人,必须用上所有招数。 女真善射,乌达自然也不例外,打马行进间,只见他突然弯弓搭箭,“嗖”地一声射向了黄得功。 此举虽然有偷袭之嫌,不过,战阵厮杀自然要无所不用其极,乌达如此作为也无可厚飞。 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看黄得功如何应对了。 箭矢临身之际,黄得功枪杆子一抖,红缨闪动,仿佛画出了一个血色的圆球,枪尖上的每根枪樱在此刻都绽放开来。 “砰”,一声炸响,铁枪击打在箭矢上,将箭杆搅的粉碎。 一击之威强悍如斯! 后金军士瞪大了眼,他们见识过不少军中猛将,可是,与黄得功相比,所有人都少了几分灵性! 黄得功手中的这杆大枪仿佛活物一般! 一击不中,乌达并不气馁,他猛然一声大吼,挥枪直取黄得功。 黄得功双腿一夹马腹也是径自迎了上去,手腕挥动间,枪头入毒蛇一般摆动着。 乌达只觉得虎口一麻,虎枪竟脱手而出!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乌达虽然早知道黄得功力大无穷,可是,此番交手他还是被震撼到了。 一击夺兵,何等凶悍? 没有人知道,适才黄得功并没有施展全力,他怕自己过早败了敌将,对方会不管不顾地袭杀而来,倘若真的那样,罪过可就大了。 如今,满都败亡,又来了一个首领模样的家伙,黄得功再不留手,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擒下对方! 乌达武艺不如黄得功,凶狠程度却胜他数倍。 “砰!” 说时迟,那时快,没了武器的乌达如疯虎一般跳上了黄得功的战马。 黄得功一枪刺出,乌达的肩膀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洞。 可是,乌达凶悍之色不减,他单手就要去扼黄得功的脖颈。 黄得功没想到对方到了这时候还如此狠辣。 “噗通、噗通” 二人同时翻落下马,落地间,黄得功单手在脖颈处努力外撑,不让乌达得手,而他的右手从腿畔摸出一把牛角刀。 “噗”,短刀入肉,乌达当即爆出一声惊天的惨叫。 不过,饶是如此,乌达还是抱紧了黄得功,摆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模样。 第一百一十九章 挟持 黄得功身手高强,反制乌达是早晚的事,不过,围观的后金军卒早已经急红了眼,他们再不管什么规矩,只是打马急冲而来。??? ? 这一刻,救出乌达最为要紧! 乌达可是甲喇章京呀,他若是有了闪失,这数百兵马都得遭殃! “救大人!” 后金军士急红了眼,这时候他们才不管对方是什么来路,他们只知道,再耽搁下去乌达可能就有生命危险。 “哒哒哒”,马蹄翻腾,后金骑军距离黄得功越来越近。 王腾也是急了,他拖出火铳,在最短的时间内装填完毕,“拦住建奴!” “砰”,一铳击出,并未击中任何人马,不过,经此提醒,黄得功意识到了情况不利。 后金军士很快就会冲过来,再不分出胜负,黄得功也好,王腾也罢,只怕都要葬身此处。 必须速战速决了! 黄得功是谁? 江北四镇之中外号黄闯子的大将,若不是他身中冷箭而亡,说不定明廷能够多撑几年…… 乌达虽然勇猛,不过与黄得功这种天下之雄比起来还是差了老远。 “嗬嗬……死!” 乌达身受重伤,只是凭借垂死之力在亡命反扑,他那油光锃亮的鞭子抽打在黄得功脸上格外的痛。??? 该死的辫子! 黄得功蓦然发力,硬生生撑开了乌达的缠绕,与此同时,他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来。 就在后金军士即将抵达之际,黄得功的短刀放到了乌达的脖颈处,“有胆便来!” 后金军士急忙停下,若不是骑术精湛,只这一下就得有不少人跌落下马。 “放开大人!”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如今乌达受制,后金军士只能受制于人。 乌达竭力反抗,他感到十分屈辱,自己本为复仇而来,怎么反倒成了人质? “不要管我,杀了汉狗!” 后金军士无人敢动,正蓝旗已经折了一个代子、一个牛录额都,真要是再折一个甲喇章京,说不定黄台吉大怒之下会让所有战兵陪葬…… 八旗战兵固然精贵,可是,再珍贵的战兵也只有到了战场上才能发挥作用, 一支接连损兵折将的兵马能有什么用处? 乌达一心求死,他并不认为自己落到汉人手中会有活命的机会。 对于八旗勇士而言,死也是一种解脱! 想死,没那么容易! 黄得功此时已经跟王腾等人汇合起来,后金军士更不敢动了,他们甚至巴不得汉人立刻带走乌达。? ????? 如果乌达被俘,失败的罪名会由他一个人来扛,反之,若是乌达死了,那么倒霉的就是全体战兵了。 “呜呜呜”,这是心急如焚的后金统领在召集兵马。 乌达发出不甘的怒吼,“绝不能退兵!” 辛苦了两日才看到破城的希望,如果此番退去,正蓝旗岂不是白白折损了数百人? 乌达将成为正蓝旗的罪人! 后金头领置若罔闻,依旧在吹奏退兵的号角,他的职责是将此处发生的事情及时通秉杜金! 如今的杜金已经是地位最高的军将了,至于杜金抵达之后会如何选择,那就是杜金的事情了。 范氏门客试图阻拦,却被抽了一鞭子。 眼瞅着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此人便抽身离去。 乌达要疯了,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呀。 攻城的人马一旦退下,再想夺城可就难上加难了。 城头,杜金正奋力搏杀,突然间,收兵的号角响起,他不禁瞪大了眼,没错,确实是己方的号角声。 后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吹号收兵? 杜金万般无奈,只得带领一部人马先行下城,“你们且在城上守着,我去城下瞧瞧!” 后金主力一退,蔚州守军压力大减,他们更加确信,一定是来了援军,否则的话,后金先锋不会退却! “儿郎们,杀,援军来了!” “建奴已经逃了,立功受赏就在今日” …… 魏源刚刚离开知府衙门,耳边便听到一阵接连不断的欢呼声。 “援军来了?” “哈哈,天不灭蔚州!” 等到杜金匆匆赶到城下的时候,大队后金军士正与王腾一行对峙。 “杜金,不要管我,杀了这帮汉狗,夺了蔚州城为我报仇!” 没有人堵住乌达的嘴,任凭他大呼小叫。 杜金皱起眉头,“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出你的”。 乌达还要咆哮,王腾却顺势塞住了他的嘴。 该说的话都说了,接下来,乌达只要活着就好。 杜金似乎认命了,“说吧,你们要如何才能放了大人!” “我们要进城!” “好,我这就让他们让路!” “你们的兵马要退到三里开外” 杜金痛苦不已,须臾他重重颌首,“可以!” 乌达活着,所有的罪名便是他的! 可是,如果真的触怒了这帮疯狂的汉人,他们一刀宰了乌达,那时候,杜金就需要背黑锅了。 除了攻城不利的罪名之外,还要额外背上加害乌达的罪名。 算了,退兵就退兵吧,只要人马犹在,此番退下,来日还可以再夺回来! 乌达不能死,最起码不能死在这里! 在王腾的要求下,后金大军真的退出了三里开外。 劫后余生的大明守军无力追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坠绳而下。 王腾松了口气,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如果魏源已经遭遇不测,那么今日的冒险便全无意义。 一行人顺利接近了城门,城头的守军惊异地看着王腾。 就是这几个人救了蔚州城? 不对,后方一定还有主力!否则的话建奴不会就此退却! “通判魏源魏大人何在?” 王腾打定了主意,如果魏源不在城中,他会拍马离开,绝不入城犯险。 说到底,蔚州城中只有魏源有恩与王腾,其余的人是死是活,王腾兴趣不大。 “你是何人麾下?此次有多少兵马来援?” 王腾置若罔闻,“魏源魏大人何在?” 朱继勋有些恼了,城下这军将未免也太托大了。 猛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朱继勋眼睑。 “魏七,你怎么在这里?援军何在?” 魏七便是前往广灵求援的小校,此刻听到朱继勋发问,他一语双关地说道:“大人,入城之后再说吧”。 第一百二十章 托付(求收藏) 为什么要入城再说? 援军抵达应该大张旗鼓才对,怎么如此低调? 魏七是蔚州卫,他的家人老小都在城中,此子断然不会做出不利于蔚州的事情。??壹??看书 魏七欲言又止,一定另有详情。 朱继勋直觉有些不妥,不过他也是聪明人,知道此时不宜多问,当即冷哼一声,“去请魏大人!” “不必,我来了!” 后金大军退却的时候,魏源便急匆匆赶到了城楼。 此番听到王腾呼喊,他第一时间出现,“王腾,又是你救了蔚州!大军何在?可是大同来了援军?” 王腾皱起眉头,“大人,入城详谈吧!” 毫无疑问,城中的守军都在盼望着援军,如果此时王腾说出真相,对于守军来说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此时,虚无缥缈的“援军”已经成为守军的心理支柱,正是他们的存在才保证守军的士气没有崩溃。 “吱嘎嘎”,紧闭的城门打开了,王腾一行鱼贯而入。 “咦,竟然还捉了个鞑子!” 守军这时候才注意到王腾身后有一个金钱鼠尾的鞑子。 隐约间,朱继勋觉得这个鞑子有些眼熟,“这鞑子是哪里捉来的?看他的模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大人,这是建奴甲喇章京乌达!适才黄得功在城外捉到的” “什么?甲喇章京乌达?” 魏源也好,朱继勋也罢,都觉得这个惊喜太大。??? ? 一个正蓝旗也不过六个甲喇而已,如今王腾说他捉了一个甲喇章京,所有人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擒贼先擒王,这一点众所周知,可是,建奴毕竟身手高强,若想在千军万马之中生擒一军之将,在朱继勋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王腾,须知冒认军功可是大罪,你可不要自误!” 魏源对王腾颇为熟悉,他知道对方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朱继勋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怀疑乌达的身份。 黄得功有些看不惯了,自己一行是救了蔚州的功臣呀,怎么到了这里却接连受人质疑? “大人若是不信,自可让军卒来辨认,我相信,诺大的蔚州城总归有人识得此人!” 朱继勋有些恼怒,他在军卫中一言九鼎,罕有人敢顶撞他,如今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校竟敢出言讽刺他! 魏七可是见识过黄得功身手的,他害怕对方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急忙解释道:“大人,此人确是乌达无疑,若不是他,建奴也不会这么轻易退去了”。 ? 朱继勋怒火潮水般退去,“什么?你是说建奴退军是因为他?” “不错” 只有经历过城头厮杀的人才知道适才的情形多么危险,建奴完全占据了上风,若不是守军悍不畏死,蔚州已经丢了。 “鞑子不是听闻援军才退兵的吗?” “请大人屏退左右!” 到底有何隐秘? 朱继勋、魏源都有些心痒难耐了,再憋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都退下去吧!” “大人!” “怕什么?魏七是自己人!” 魏源也重重颌首,“王腾也可以相信!” 话已至此,所剩无几的守军不再啰嗦,他们纷纷退到了二十步开外的地方。 朱继勋显得迫不及待,“现在可以说了吧”。 魏七叹了口气,“大人,你要找的援军就在此处呀!” “什么?” “王大人一行便是援军!” 魏源还好,他有过类似的经历,可是,朱继勋就不同了,他从来没听说过几个人就敢来救援的。 “胡言乱语,若无大军,建奴怎会轻易退军?若无大军,建奴怎会放你们入城?” 王腾、黄得功并未多言,他们知道,对于久候援军而不至的蔚州军来说,现实未免太残酷了。 魏七没有耽搁,他急忙将自己的经历陈述了一遍,“大人,真的没有什么大军,广灵军自顾不暇,实在抽不出过多的人手,此番救援的只有我们几个人。” 朱继勋瞪大了眼睛,似乎惊呆了,一直压制的伤痛再也抑制不住,他张嘴喷出一口淤血。 “大人,大人!” 朱继勋瘫倒在地,这一幕惊呆了左右的军卒。 “快来人呐,去请医官!” 喷出淤血,朱继勋觉得抑郁的胸口舒坦了很多,他强笑道:“诸位,恕朱某无礼了,适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救城活命之恩我朱某人铭记在心!” “大人,别说了,医官这就来了” 朱继勋看着王腾,忽然眼前一亮,道:“我想起来了,广灵王腾,章旺曾经对我提起过你,哈哈,蔚州有你,朱某死而无憾矣!” 王腾大为动容,“大人万不可如此,这蔚州城不能没有大人”。 朱继勋叹了口气,“朱某人已经黔驴技穷了,如果没有大军来援,建奴定会去而复返,到时候,这蔚州城便托付给你了”。 幸存的蔚州军将已经快步行来,他们听到朱继勋所言都觉得难以置信,王腾怎么看都是个少年,他能有什么能耐可以守住蔚州? 朱继勋受创太重,之所以强行忍耐,为的就是鼓舞军心士气,如今,气力一泄,浑身上下痛彻心扉,不过,他还是强行忍耐,吩咐道:“众将听令!” 残存的千户、百户急忙跪下,“大人!” “我若离去,蔚州城当由广灵巡检王腾主事,他的话便是我的命令,如有不从者,杀无赦” 蔚州军将有些犹豫。 朱继勋大怒,“怎么,我还没死,你们就想扛令了吗?” “大人,我等遵令便是” 朱继勋又看向魏源,“魏大人,朱某无能,怕是无法在城头厮杀了,这蔚州城便托付给你了”。 魏源重重颌首,“你且安心养伤,有王腾在,蔚州城稳如泰山!” 朱继勋笑了起来,“好,魏七,你立了大功,若我不死,定为你请赏!” 魏七嚎啕大哭,“大人!” 哭声一起,四周顿时响起了不少抽泣声。 朱继勋脾气虽差,不过阵前厮杀却从不畏缩,如今,这擎天一柱倒下了,蔚州城守得住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善意的谎言 医官几乎是被军卒抬过来的,阵前军卒折损极多,他几乎忙断了腿。??? ? “快让让,医官来了!” 朱继勋伤势严重,医官赶到之后面色肃然,“大人内腹俱伤,若不好生休养,恐有性命之忧”。 魏源吸了口气,“需要休养多久?” “少则三五月,多则四五年,期间绝不能劳累奔波,否则万事皆休” 朱继勋不屑一顾,“我只是觉得气力匮乏浑身剧痛,你给我开点补气养血的法子,我多吃几顿便是”。 医官大怒,“大人休要作践自己,也不要小瞧了我的医术,若你还想做个生龙活虎的汉子,那便随我来,三五月之后,保管你药到病除,可是若你置若罔闻,非要逞强,日后成了痨病鬼,那也不要怪我吴某人医术不精”。 “吴有性,你敢对大人无礼?” 朱继勋摆了摆手,“不得无礼,吴医官医术精湛,本官早有耳闻,也罢,我便随你走一遭,魏大人、王腾,这蔚州便托付给二位了”。 王腾本不想担此重任,可是看到魏源、朱继勋希翼的目光,他只得颌首应诺:“大人只管安心养伤,王某绝不让你失望”。?要?看书 “好,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 朱继勋终归是走了,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烂摊子。 “魏大人,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魏源皱起眉头,“我却也不知,这得问问他们?” 蔚州军将面面相觑,半晌之后方才缓过神来:“蔚州卫可战之兵不过四百人”。 王腾吸了口冷气,局面比定河堡还要严峻,“城中还有多少军械?” “箭矢已经消耗殆尽,滚木礌石也不多了” 魏源叹了口气,双眼隐隐有泪水渗出,他知道,王腾如此冒险,多半是在践行诺言,否则的话,他老老实实待在广灵就好,何必前来冒险? “蔚州还能守多久?” “守军太过疲惫,如果建奴去而复还,仅靠他们是不成的” 四周军将听的很不舒服,不过,他们也知道王腾说的都是实话。 今日,若不是乡民舍生忘死,上阵厮杀,蔚州城早就破了! 这小子真有一手呀,三言两语就瞧出了蔚州的症结。 与其他人不同,魏源可是见识过王腾神奇的,他始终相信,王腾是蔚州城的唯一希望,“建奴灭绝人性,城中百姓愿意死战到底,若是如此,可守几日?” “建奴还有千余人马,若想挡住他们,仅靠一个乌达是行不通的,还得另想办法” 手脚俱被捆缚的乌达勃然大怒,他竭力挣扎,厮杀想叫嚣什么。 黄得功很是不爽,上去便踹了一脚。 “大人,这鞑子该如何处置?” “暂且留他一命吧,说不定日后还有大用” “狗鞑子,听见没?王大人开恩,准你多活几日,不然现在就拿你开刀祭旗” 乌达怒火中烧,堂堂的正蓝旗章京竟然沦落到这个份上,他只觉得生不如死。 “什么?乌达?难得是正蓝章京?城外建奴首领?” “除此之外还有那个乌达?” “嘶……” 众人齐抽冷气,怪不得朱继勋言辞恳切,要求诸位听从王腾的吩咐。 单从王腾能够生擒乌达这一点上看,广灵巡检确实有过人之处! 趁此机会,王腾吩咐道:“派几个人到城外收集军械,建奴可能要来了”。 “大人,建奴不是逃了吗?他们怎么敢来送死?” “对呀,城外不是来了援军吗?王巡检,大军何在?” …… 适才魏七言明真相的时候,几名军将都不在,他们还天真地以为真有大队兵马。 王腾懒得解释,如果虚无缥缈的“援军”能够激励守军的士气,让他多存在一些时日也没什么。 “援军正在城外与建奴周旋,诸位,快些动手吧,战事还没有结束!” 蔚州军将虽然疲惫,却还是应诺离去。 未雨绸缪总归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就算建奴没来,守军也积累了军械,何乐而不为呢? 蔚州城外五里,杜金正与几名后金统领大声争论着什么。 在蔚州盘桓了这么久,附近能够搜刮到的吃食都已经搜刮干净了。 如果再不破城,正蓝旗的战兵可就要饿肚子了。 退兵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八旗的荣誉不容许杜金这么做。 当然了,如果攻破蔚州,对于主事者而言,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失利的罪过都由乌达承担了,这时候,谁能指挥大军破城,谁就是洗刷耻辱的英雄! 达春死了,满都死了,如今连乌达都被人活捉了,正蓝旗军士心中都藏着一股怒火,他们要用这火烧尽城中的汉人,不死不休! 后金战士的血,只有十倍乃至百倍的汉人血才可以冲抵! 攻破城池,杀进去,抢光,烧光,杀光! 几名后金头领争吵一番之后下定决心,明日攻城! 大军已经鏖战了一日,如果不顾后果,强行攻城,只会折损更多的战士。 蔚州城,王腾自然不知道,他多了一夜的准备时间。 战前这一夜,对于守军而言至关重要。 王腾初来乍到,需要掌握军中详情,需要了解城防构造,一夜的时间虽然不多,却也堪堪够用。 等到翌日一早,鸡鸣三阵的时候,王腾方才得空睡去。 一夜很是辛苦,守军搜集了六百多支箭,一百多柄虎枪、六十多具棉甲,与军中的缺额相比,这点军械杯水车薪,不过,总算是一番收获。 王腾是被示警的钟声吵醒了,“大人,建奴攻城了”。 虽说早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王腾还是觉得有些紧张。 蔚州不是定河堡! 定河堡军力虽然不足,可是,军械宽裕,王腾对军堡极为熟悉,与之相比,蔚州就不同了,虽说有魏源帮衬,蔚州军将不敢阴奉阳违,可是,总归算不上如臂指使! 危急之下,王腾顾不得其他,当即下达了一条军令:“传令,城内十六岁以上适龄青壮务必要在半个时辰之内于通判府前集结,违令者,以通匪罪论处!” 传令小校不敢多言,只是大声应“喏”。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思 王腾征召全城青壮的军令很快便传到知府白恩远耳中,“区区一个九品巡检也敢征召乡民?王腾是活腻了吗?” “大人,王腾用的是通判魏源的名义” 白恩远气焰有所收敛,“魏源又算什么?本官才是蔚州知府”。? ?? ? 是呀,缩头乌龟一般的怕死知府! 亲卫心中腹诽,嘴里却语重心长地劝道:“大人,王腾动不得,此番他擒了女真甲喇章京乌达,内有魏源做靠山,外有大队援军随时策应,已经不是等闲货色了”。 “哼,不过是侥幸擒获了乌达罢了,本官倒要瞧瞧他能守到什么程度!” 话虽如此,可是,白恩远还是显得色厉内荏,他虽然贪财好色,却也知道朱继勋、魏源不会看错人,只要王腾真能守住蔚州,他绝不会暗中捣乱。 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王腾再怎么得瑟也不过是个九品巡检,可是,如果换成建奴破城,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 蔚州城外,杜金留出一百机动兵力,随时做好了救援策应的准备,除此之外,**百名女真精锐都投到了攻城之役中。 密密麻麻的后金军士如若蝗虫一般席卷而来,他们搬着云梯,扛着巨大的木桩,嗷嗷叫着往前冲去。? 要看 书 城上箭如雨下,可挽弓善射的军汉只不过百十来人,这么多人射出的箭枝没能阻止疯狂的流寇。 王腾带来了七八名生力军竟然成为射手中的主力,在他们身旁,守军的弓手已经有些力竭了,昨日虽然休整了一整日,可是,手指上的伤痕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十步,后金军士飞快地跨过护城河,他们沉重的脚步踏在河冰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滚木礌石何在?” “在” “准备,放!” 守军搬起巨大的滚木,几人合力,一起推下了城头。 咕噜噜滚落的圆木自高而下砸落在地,当场砸伤五人,附近的后金军士咒骂着,依旧攀起云梯,试图登上城墙,这时候,劲道犹存的滚木带着惯性往下翻滚着,后金军士恶声诅咒愤骂,可也不得不躲闪开来。 绝境之下,蔚州守军迸发出了凶猛的斗志,他们像不知道伤痛的野兽一般,誓要守住蔚州。 鞑子连年犯境,可是,蔚州却少有兵临城下的时候。 能拼敢战的精锐多半折损了,如今城头多是未经战事的乡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的鞑子,一时之间,气勇为之一夺,都是有了避让的心思。 魏源这时候及时赶到了,他带着一帮官吏,从守卒身后走过,依稀可以听到他歇斯底里地叫喊:“建奴只不过是饿疯了,只要挡住他们的这一波袭击,这蔚州便保住了,你们的家人妻女,米粟钱粮都可以得到保全,若是抵挡不住,让建奴入了城,这大好城池便会落入到那帮禽兽手中,你们当中的哪一个也别想逃脱!” 似乎为了增强士卒的信心,魏源又叫道:“一个时辰,只要抵过一个时辰,就有源源不断地的乡民赶来助拳,此役若是大胜,事后每人重赏三百钱!” 对于见惯了白恩远一毛不拔的乡民来说,每人三百钱已经足以让人满意了。 恩威并施,多种手段并出,蔚州军又多了分敢打敢拼的底气。 城下,后金军士依旧攻势迅猛。 进攻之前,所有的军士都饱餐了一顿,他们抹干嘴角,挥舞着手中血痕累累的武器,大声嚎叫着往前冲杀。 粮食已经全部吃光了,女真人当中也有人知道破釜沉舟的典故,他们把所有暗藏的粮食分发殆尽,为的就是让所有人自绝后路,生出必死的杀心。 只有杀入城,才能活下去! 秋风从耳畔呼啸而过,箭矢落在脚下,女真军士却只是轻蔑地啐了一口,依旧往前疾行。 杀,杀上城头,杀尽汉人。 八百多名女真军士前仆后继,像不知疲倦不知伤痛的飞蛾,誓要扑入到噬命的火焰之中。 洪承畴的兵马这时候刚刚来到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哨探的骑军已经来报,说鞑子已经开始攻城,城下激战正酣。 是急速驰援,还是让士卒休整体力,然后再一鼓作气击杀气势衰竭的女真人? 自然是后者,蔚州在洪承畴看来只不过是政治意义强烈的城池罢了,只要不为女真人彻底占据,其实晚到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洪承畴训练的洪军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能够少些折损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那白恩远再无能,仰仗城池坚利的话应该也可以撑上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足够大军抵达了。 寒风如刀,即便日头高挂也难以驱散那股弥漫全城的寒意。 然而,真正的寒冷却是来自城下鞑子的攻击。 一个时辰之内,势若疯狂的女真军士已经多次攻上城头,若不是乡民源源不断地赶来,说不定城池早已经易手了。 城下倒毙伤亡的女真锐士早已经过了一百之数,可活着的那些女真军士依旧悍不畏死地冲锋陷阵。 城上的守军早已经筋疲力尽,倘若鞑子没有攻上来还好,他们凭借城墙还能壮着胆子讨些便宜,可一旦有鞑子攀附入城,四下里的守军总会有刹那间的空档,不敢及时围杀。 将为兵之胆,守军没有合适的将领,难以打出像样的反袭战。 之前,蔚州军全靠朱继勋浴血奋战才保证了城池的存在,如今,黄得功已然加入战团,可是,去而复还的鞑子却完全有了应对招数。 一旦黄得功迎上前来,女真军士便用铁盾挡住他的兵器。 毫无疑问,这法子是女真统领连夜想出来的招数,不得不说,确实有一套。 黄得功的反击一旦被限制住,近身交战,谁能是穷凶极恶的鞑子对手? 魏源脸色阴沉,一个时辰,折损的守军加上百姓数字早已经攀升到了五百多人,再这样下去的话,如果援军不至,即便乡民助拳,只怕也难以抵挡鞑子的侵袭。 援兵,这蔚州城还会有援军吗? 魏源不抱希望的时候,是王腾及时出现,为蔚州续命。 现如今,王腾顶替了朱继勋的位置,可是,又会有谁来顶替王腾援军的位置前来救援呢? 怕只怕蔚州被抛弃了,无人来援,那样的话,蔚州可就真的完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拼杀 “杀,杀,杀!” 接连不断的呐喊声中,守军的滚木擂石、沸水熬油很快便消耗殆尽。要看书 趁着守军无力压制的时机,更多的后金精锐攀上城头。 一时之间,城墙四处告急,势若危卵。 无奈之下,王腾只得强令拆除城墙一里之内的民房建筑,用拆出来的木材和石头作为投掷的武器,借以杀伤敌军。 城下,杜金面色沉重,昨日若不是乌达失守被擒,大军无奈退却,说不定蔚州已经一战而下了。 如今,城中只是多了几个援军,为何战力却攀升了数倍? “邪门,太过邪门了,难道这些汉人都疯了不成?” 后金军士杀人如麻,一旦跃上城头,往往就是狼入羊群的局面。 形势对明军极为不力,王腾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破敌之策。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蔚州城物资匮乏,战兵短缺,饶是王腾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不能阻止后金军的冲锋,蔚州城摇摇欲坠。 蔚州城外二十里,洪承畴的私军已经做好了厮杀准备。 “大人,蔚州城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洪士元满脸不爽,“建奴可曾入城?” “已经有百十名建奴攀上城头了,再不救援只怕就来不及了” 洪士元冷哼一声,“罢了,魏源毕竟在城内,总归要给卢象升几分面子,来人呐,传我军令,裹住马蹄,随我冲阵!” “得令!” 后金大军破关而入,烧杀劫掠,如入无人之境,但凡有点骨气的汉人都深以为耻。? ?? ? 洪军虽然是洪承畴的私军,不过他们对鞑子同样恨之入骨,如今有机会报仇雪恨,他们自然迫不及待。 “呜呜呜”,急促的号角声响起,这是正蓝旗外围的哨探在示警。 杜金脸色大变,他防备了这么久,怕的就是不见踪影的明军。 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如今,明军终于出现了,杜金反而松了口气。 “收兵!” 攻打蔚州城只是杜金的一个策略,他要通过此举来迫使明军出现。 当然了,如果在明军出现之前正蓝旗能够攻破城池,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即便攻不破城池,以蔚州城如今的实力也不可能对后金军马造成太大的杀伤。 事实证明,杜金的计谋成功了。? 潜藏不出的明军终于出现了! 昨日,甲喇章京乌达失手被擒之后,杜金便快马通秉了饶余贝勒阿巴泰,只要杜金能够牵制住明军,随后赶到的阿巴泰便可以击杀明军! 换言之,杜金要做的事情便是盯紧了明军,不让他们溜掉! 王腾松了口气,这一刻,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疲惫不堪,好像连动一根手指都会累的慌。 长枪如林,血红色的战旗在寒风中呼呼作响,明军红色的号恺在日头下分外耀眼。 察觉到鞑子退兵的意图,王腾急忙下令弓手出击。 长弓还有百十支箭,弓手在在各级军官的呼喝下,试探性地射出了一波箭雨。 尖锐的棱形箭簇杀伤力极强,即便鞑子身着棉甲,可是,部分箭支还是深深地凿入了他们的身体,有的甚至深达半尺。 长弓一直是最令人畏惧的武器之一,中箭之后,伤者多数来不及呼痛便晕晕乎乎地倒地不起。 幸运些的家伙,立即死去,不必感受到什么痛楚,可倒霉的家伙就要身受撕裂般的痛苦了。 呼呼的秋风从耳畔吹过,鬓角的几根乱发随风舞动,洪士元攥紧巨斧,目光腥红一片。 八百对一千,明军的数量与残存女真骑军的数量相似,谁都没有退缩的意图。 宛若疾奔的野牛遇上了狂奔的战车,双方各不相让,明军是志在必得,而女真人却是背水一战,再无退路。 “为了可汗!”一名女真军将咆哮一声,迎向了身材高大的洪士元。 洪士元毫不畏惧,他轻而易举地将眼前的女真军卒劈成了两半,然后对打马奔来的女真军将作出一个挑衅的动作,“有胆放马过来!” 那军将勃然大怒,他自持勇猛,挥动着长枪就向洪士元杀来。 “哈哈,来得好!”洪士元不惊反喜,他骑马狂奔,竟然也是直剌剌地迎了上去。 女真军将手中的铁枪带着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向洪士元刺去,紧要关头,洪士元却以不符合他庞大身躯的灵巧一个闪身躲避了开来。 让过铁枪之后,洪士元蓦然暴起,他高高地举起巨斧,对着军将就使出了一招力劈华山。 迅若雷霆,动若闪电。 洪士元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当女真军将收马回转的时候,一个硕大的斧尖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铿”,女真军将险而又险地举起铁枪格挡住巨斧,然而,虎口传来的巨大力道却让他铁枪一松,竟是跌落在地,而他胯下的骏马陡然受力,前蹄竟是一软,把他丢下了马腹。 “去死吧!”洪士元凶残地挥起巨斧,削去了女真军将的头颅。 临死之前,女真军将脑中闪过一丝疑问,为何自己败的这么快,是明人太过厉害吗? 除掉女真军将,洪士元转身杀入军中,他斧下再无一合之众。 洪军毕竟是洪承畴花费重金培养出来的精锐,马上对阵,他们与疲惫的女真锐士不相上下。 当一刻钟的功夫过去,三百多名女真锐士便死在了蔚州城下。 杜金见势不妙,下达了退军的命令,为此,洪军付出了伤亡二百人的代价。 对于明军而言,这种战损比是一场大胜,可是,洪士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洪承畴只有一千名私军,如今一战便折损了二成,这让洪士元如何向洪承畴交代? 洪士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才那番暴虐的厮杀已经耗费了他太大的力气,这时候虽然休整了片刻,缓了几口气,可流逝的气力却不可能一转眼就恢复过来的。 四下里,跟随洪士元一同厮杀的军汉这时候都瘫坐在地,鞑子太猛了,只有正面硬憾过,才知道鞑子的厉害。 这就结束了? 城头的守军一直紧盯着城下的战况,如今答案揭晓,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巴结 连日来,后金军士的凶悍深入人心,即便明军拥有地利之便,可是,面对后金大军潮水一般的袭击他们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若非多次出现意外,蔚州早已经破了。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只是千余女真军士就给蔚州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如果人数翻倍,那又是怎样的恐怖情景? 女真人战力极强,这一点毋容置疑,可是,就是这样一支女真骑军到头来竟然被大明的军队打败了,这是什么情况? 印象中,只有关宁铁骑才能与后金骑军拼个不分胜负,什么时候蔚州也有这等精锐了? 王腾觉得难以置信,“这是谁的兵马?” 魏源咧起嘴角,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是三边总督洪大人的私军!” 洪承畴的兵马? 王腾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洪承畴的私军会跑到这里来。 正思虑间,一名军士手指城下:“大人,快看,洪将军来了!” 话音刚落,洪士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城上何人值守?某已击退建奴,尔等还不开门相迎!” 这厮也太猖狂了吧,分明不把蔚州文武放在眼中呀。 魏源皱起眉头,“来人呐,开城门!” 洪军的身份毋容置疑,对方虽然出言不逊,不过,蔚州刚刚受人恩惠,魏源做不出过河拆桥的事情。????? 一?看书 “吱嘎嘎”,城门打开了。 洪士元一行径自打马入城。 魏源、王腾联袂相迎。 谁曾想,关键时刻知府白恩远闻讯前来,“原来是洪将军,怪不得建奴落荒而逃,只有洪大人麾下的兵马才有如此风采呀!” 堂堂一个蔚州知府竟然在拍一个武将马屁! 魏源气往上涌,他觉得白恩远丢尽了文官的脸! 要知道,洪士元的官方身份只不过是个五品千户,与白恩远差了很多,可是,眼下这模样却像是白恩远在巴结洪士元。 不过是一个私军统领罢了,有必要如此巴结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洪士元很满意白恩远的态度,“你们能够坚守蔚州,力保不失,也算是一场大功,总督大人不会亏待你们的”。 白恩远讪笑道:“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何来功劳一说?倒是洪将军及时来援,救了蔚州城,本官一定会上奏朝廷,为你请功”。 洪士元这才明白白恩远的身份,原来这厮就是蔚州知府! 此番洪士元领军出征,正是报着建立功勋的目的。??壹??看书 如今白恩远如此上道,洪士元的戾气顿时收敛了几分,“大人,城中可有医官,我麾下军士有几人受伤……”。 白恩远连连颌首,“来人呐,去请医官!” “大人,吴医官正在救助朱继勋朱大人” “哼,连城都守不住的家伙,救他何用!” 这句话彻底犯了众怒,鞑子攻城以来,朱继勋一直奋战在前线,直到伤势爆发之后方才无奈退下,可白恩远呢? 除了躲在府中瑟瑟发抖之外,哪里做过一件正事? “白大人此言大谬,蔚州可以没有白大人,却不可以没有朱大人!”首先站出来的是蔚州通判魏源。 白恩远勃然大怒:“魏源,你这是在侮辱我”。 魏源不屑一顾:“我并没有针对谁,我只想说,蔚州知府胆怯畏战,是个懦夫,本官一定会上奏朝廷,言明真相!” 这是要撕破脸呀! 文官之间罕有此类攻讦,洪士元也算是大开眼界,他看戏一般盯着魏源、白恩远。 白恩远彻底被怒火击昏了脑袋,“好,我倒要看看朝廷会治谁的罪!” 魏源懒得辩驳,拂袖而去。 白恩远以为魏源怕了,“洪将军见笑了,此獠仗着师长的身份目中无人,太过可恨”。 洪士元故作不知,“喔?此人师长是谁?” “右副都御史卢象升” “原来他便是魏源呀” “不错,正是此人” “传言此人颇知兵事,如此看来倒是以讹传讹了” “洪将军一问便知,魏源上任不过数月,能有何过人之处?” 洪士元不置可否,他虽然深受洪承畴信赖,不过,他却也知道,这种程度的纠缠不是他能够参与的。 “城中可有酒肉?” 白恩远微微一滞,片刻之后便笑道:“有,当然有”。 “我手下这千余兵马奔袭数日,如今击败建奴,当浮一大白!” “应当的,应当的!” 二人便谈便行,没多久便来到知府衙门。 白恩远击掌唤道:“来人呐”。 “大人!” “取赏银” “诺” 须臾,四名军卒取来了五百两银子。 洪士元故作不解:“这是何意?” “洪将军击溃建奴,救我满城百姓,这银子是城中乡绅的一点心意,还请将军不要见外” 财帛动人心,五百两银子虽然不多,不过却也算个不错的礼物。 洪士元推辞一番便收了下来。 酒过三巡之后,一脸不爽的吴有性被军卒请到这里。 “吴有性,这位是洪将军,还不快快见礼?” 吴有性不置可否,“伤者何在?” 白恩远大怒,“放肆,本官在与你说话!” 吴有性很是不耐,“如果没有人受伤,我还有病人,恕难奉陪了”。 “吴有性,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本官不敢治你之罪吗?” 吴有性摇了摇头,“大人还是管好自己吧,须知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来人呐,将此人给我押入大牢!” “且慢!” 出言阻止的却是洪士元,“我有几个兄弟受了刀伤,你能救好他们吗?” “在下从不妄言,只有见了伤者之后才能决断” “还愣着干什么?快带吴医官去治伤!” “诺!” 吴有性脾气极大,医术却精湛的很,刚才若不是洪士元出言阻止,白恩远真有可能骑虎难下。 要知道,吴有性在城中颇有声望,倘若真的被下了大狱,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 白恩远虽然昏庸,却不是个傻子,朱继勋之流在他眼中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魏源虽然有些难缠,不过,已经与范氏勾结的白恩远却毫不畏惧。 只要此番收买了洪士元,白恩远便等于在洪承畴面前抢占了先机,这可是头等大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勾结 排兵布阵,白恩远不如王腾,安抚百姓,白恩远亦不如魏源,可若是比较溜须拍马的能力,便是王腾、魏源二人相加也与白恩远相差甚远,在这方面,他是行家! 洪士元为人跋扈,性好渔色,白恩远便投其所好。 没多久,两名身材妖娆的女子便近前侍奉。 洪士元眼睛一亮,在洪承畴身边待的久了,他可是憋了很久,如今好不容易逮到快活的机会,哪里会就此放过? “哈哈,白大人之美意,在下笑纳了!” 为了拉近双方的关系,白恩远也开始对怀中的女子动手动脚,“美人赠英雄,洪将军这等豪杰白某仰慕已久,如今身为地主,自然要一尽地主之谊!” “大人太客气了” “若无洪将军,世间已无蔚州城!区区美人又算得了什么?” 这马屁拍的分外响亮,美酒在口,美人在怀,洪士元只觉得痛快无比,“白大人,守住蔚州,你也颇有功劳,待我见了洪大人自当如实禀报”。 千万不要如实禀报! 这蔚州城可是朱继勋、魏源、王腾三人守下来的,与白恩远没有一文钱关系,如果洪士元实情禀报,只怕等到白恩远的不是加官进爵的捷报,而是砍头掉脑袋的噩耗了! 白恩远念头千转,他一边应付着洪士元,一边盘算着如何行事。? ? 要看??书? 陡然间,一个诱人的想法从心底冒了出来,怎么也抑制不住! 魏源等人活着的话,白恩远自然没什么功劳,可是,如果他们死了呢? 身为蔚州城知府,白恩远一定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疯狂的年头甫一出现便再也按捺不住!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再疯狂的念头也有实施的可能,白恩远开始盘算,究竟该如何行事才能达成目的…… 蔚州城朱府,魏源、王腾联袂探访受伤的朱继勋。 经过吴有性的治疗,朱继勋的气色好了很多,“洪大人的援军来了?真是万幸呀”。 “是呀,建奴攻势猛烈,若非洪军,蔚州危矣” “嗯?洪军来援,魏大人、王腾你们怎么没有作陪?” 王腾愤懑无比,将白恩远的嘴脸和盘托出,朱继勋大怒,“世上为何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辈?魏大人,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揭穿白恩远的嘴脸”。 王腾意兴阑珊,“向谁揭穿,洪士元吗?” “洪士元是谁?” “他便是洪军的统领” “对,我们找到洪士元,将白恩远避战的真相告诉他,相信洪大人自有公断” 魏源叹了口气,“你可知道洪士元现在何处?” “城头?” 在朱继勋的印象中,一名好的军将应该时刻未雨绸缪,如今女真人虽然退了,可是他们随时有可能去而复还,这时候洪士元应该查看防务才对。 可是,令朱继勋失望的是魏源却摇着头,叹息道:“洪士元正在白恩远府中寻欢作乐”。 朱继勋觉得难以置信,“洪军呢?” “白恩远拿出五百两银子收买人心,如今他们都在开怀畅饮” 巨大的落差让朱继勋感慨无比,“洪大人练得好兵呀!” “下一步只怕白恩远就要谋划如何夺取战功了” 朱继勋勃然大怒:“他敢!这蔚州城是兄弟们拼死拼活守下来的,与他何干?” “总归要防备些,如今白恩远有了强援,真要是动起手来,只怕我们都不是对手” 魏源摇了摇头,“就算白恩远疯了,洪士元也不会陪着他一起疯,孰是孰非,蔚州百姓明白的很,白恩远若想夺取功劳,除非杀尽这满城的百姓”。 话音刚落,外头便有军卒禀报,“大人,白知府派人传话,他要审问乌达”。 王腾眼皮一跳,“瞧见没,这就盯上乌达了!” 朱继勋怒目圆睁,“告诉白恩远,便说我与魏大人正在审问乌达,让他候着”。 “诺!” 朱继勋深吸几口气,这时候他方才明白,王腾不是在胡吹大气,“王腾,你若是信得过我,便将乌达送到这里,只要我在,谁也动不了他!” 王腾咧嘴笑道:“朱大人说笑了,我信不过白恩远,是因为此獠贪得无厌,朱大人一身正气,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好了,别废话了,快去带人吧,省的夜长梦多” “诺!” 正蓝旗甲喇章京乌达是王腾此行最大的收获,如果将此人活着送到洪承畴身边,最起码可以官升三级! 大明朝廷面对后金的攻势,几乎罕有大获全胜的时候,像乌达这等层次的军将,甚至可以送到京城彰显武力了。 皇帝也好,洪承畴也罢,太需要一场胜利来掩盖失利,振奋人心了。 正因为如此,当洪士元从白恩远口中得知乌达的存在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如何强取豪夺! 一个九品巡检而已,如何配的上这邀天之功? 白恩远早已经听说了,王腾是魏源的故旧,既然是与魏源有关,那就是需要打击的对象! 一个蔚州知府加上洪士元的名头亮出来,还怕那王腾不就范吗? 事实证明,白恩远小觑了王腾。 “报,大人,乌达已经被王腾带到了朱大人的府邸,据说,魏大人正与朱大人一同审问” “什么?小贼好胆!” 白恩远可不是傻子,魏源早不审问、晚不审问,偏偏等到这时候才审问,这不是明摆着要护住王腾吗? 洪士元也觉得怒火中烧,二百名建奴头颅的战功远远比不上一个活着的甲喇章京! 死人终归不会说话,活人却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白大人,这王腾有何来历?” 毫无疑问,洪士元动了杀心。 白恩远大喜,“此人不过运气好些,杀过几个流民,当时恰逢魏源担任广灵县令,便让他做了个九品巡检,据我所知,此人还得罪过范永斗”。 洪士元眼前一亮,“一个巡检也敢与范氏作对?真是好胆”。 白恩远笑了起来,“是呀,此獠不知死活,范氏深恨之!” 洪士元也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盘桓 魏源虽然是蔚州通判,可是他初来乍到,在城中并没有过深的根基,无兵无权,一介文弱书生什么也做不了,正因为如此,白恩远完全不把魏源放在眼中。??? ? ? 与魏源相比,蔚州卫指挥同知朱继勋是个十足的地头蛇,他与白恩远多次交恶,只可惜,双方互有忌惮,不敢彻底撕破脸罢了。 既然是敌人,相应的防备措施便必不可少! 今日,王腾前脚将乌达带入朱府,后脚就有人将白府的情报送来。 “大人!” 来人见了朱继勋欲言又止,似乎在忌惮什么。 朱继勋挥了挥手,“把心放到肚子里,魏大人与王巡检都是自己人,不必忌讳”。 “诺!” 得了吩咐,来人方才详细道来:“白知府没见到乌达很是气愤,差点砍了府衙的几个差役,他认为差役偷奸耍滑,耽误了抢人的时间”。 朱继勋不置可否,“洪士元没有说什么吗?” “洪将军问起了王巡检的来历,看模样他咽不下这口气” 朱继勋微微颌首,他掷出十两银子,道:“这是赏你的,回去小心候着,若有消息,即刻报来!” “谢大人恩典!” 那人并不谦辞,得了银子之后便兴冲冲离开了。??? ?? ?? 要看?书 线人离开之后,朱继勋皱起眉头,“王腾,这乌达怕是不能留了,留下他,迟早是个祸害”。 “朱大人是觉得洪士元志在必得吗?” “不错,据我所知,洪士元深受洪大人喜爱,如果因为乌达的缘故得罪了他,只怕以后你的日子不好过了” 王腾嗤之以鼻,“事已至此,莫非大人还以为只要我交出乌达即可平安无事?” “难道不是这样吗?” “白恩远也好,洪士元也罢,二人俱是一丘之貉,今日我已经得罪了他们,就算我交出乌达,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 朱继勋毕竟是从三品的指挥同知,倘若洪士元是个明事理的,早应该登门拜访,可是此人入城之后终日寻欢作乐,哪有一丝忠臣良将的模样? “也罢,这几****便待在我这里吧,谅他们也不敢到我府中抢人!” “不妥吧,如果因为我的缘故,大人与白恩远起了冲突,那可就不美了” “怕个鸟,男子汉大丈夫就得爽快点,魏大人,你也留下吧,白恩远与洪士元勾结之后,说不定巴不得我们死光了,这样他才好独吞战功!” 魏源觉得难以置信,“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抢夺乌达这种事情白恩远都做了出来,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做的?” 魏源无言以对。????? 一?看书 “王腾,你想清楚了吗?” 洪士元已经流露出贪婪之意,这时候带着乌达出城就是在送死! 王腾可没有这么傻,“叨扰大人了”。 “好,魏源,你呢?” 魏源看了看王腾,终于微微颌首,“也罢,我也住在这里吧”。 朱继勋笑了起来,“这才对嘛,都留下来,等我养好了伤,咱们并肩作战!” 魏源、王腾相视一笑,他们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只要乌达存在一天,笼罩在王腾头上的阴云便没有结束。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接连三日,蔚州城始终风平浪静,洪士元、白恩远再也没有骚扰过王腾。 王腾不敢轻举妄动,趁着空闲,他与魏源开始修缮城墙、打造防具。 洪士元逐渐没了耐心,“王腾太过狡猾,只要我在蔚州一日,他便不会出城,这样吧,明日我便启程回返,诱他出城!” 归根结底,洪士元还是对乌达念念不忘。 二百名建奴的头颅固然是一个不小的战功,可是,与生擒甲喇章京的功劳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白恩远知道自己留不住洪士元,只是恳求道:“蔚州遭遇大乱,兵马折损严重,为了震慑宵小,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白大兄客气什么?有话直说便是” “我想借兵” 洪士元脸上的笑容凝固起来:“借多少?” “三百?” 洪士元连连摇头,“五十骑,再多了我不好交差”。 “一百骑,不能再少了,如果数量再少,我压根制不住朱继勋呀,万一王腾出城,此人结伴而行,那又该如何是好?” 洪士元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当下犹豫一番,最终还是应承下来:“也罢,一百骑就一百骑,等到局势稳定下来,我会派人来寻”。 “放心便是,我绝不亏待他们” 洪士元似笑非笑,“白大兄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崇祯七年十月,洪士元引军离开蔚州。 在蔚州待了四日,王腾心急如焚,他挂念定河堡,不知道鞑子有没有再度攻城…… 洪士元离开之后,王腾收拾行囊,也打算离开。 朱继勋觉得外头凶险,“建奴不知去向,王腾,你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多在蔚州待上几日,等到建奴大军退却的消息传来,你再回堡也不迟呀”。 王腾摇了摇头,“不成,建奴已经摸清了我的来路,说不定会报复定河堡,我实在放心不下”。 魏源叹了口气,“你救了蔚州城,有恩于朝廷,我一定会如实上奏”。 “车厢峡可以战报传来?” 在王腾的印象中,车厢峡已经差不多可以分出胜负了,李自成是死是活应该见了分晓。 魏源皱起眉头,“朝廷邸报尚未提及此事,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若是卢象升卢大人归返,切记,一定要通秉我,我定要好生拜见一番” “那是自然,师长虽未见过你,不过,却在信中对你赞不绝口” 能够得到卢象升的夸奖,这可是难得的褒奖! 王腾心情愉悦,“二位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蔚州一役,广灵乡勇折损了三人,如今算上黄得功在内,我手下只有五人,这么点人手万万不能押送乌达,所以我想把他留在城中,请二位大人代为看管,等到朝廷旨意抵达再行处置,如此妥否?” “多大点事,包在我身上!”朱继勋大包大揽。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五十两银子的头颅 崇祯七年十月,兵陷车厢峡的李自成采取顾君恩诈降之策成功取得了陈奇瑜的信任。 湖广巡抚卢象升苦苦劝谏,告捷陈奇瑜流寇不可信,然而,陈奇瑜却嗤之以鼻,他甚至认为卢象升意图夺取战功。 道不同不相为谋,无奈之下,卢象升只能守住郧阳,静观其变。 以李自成、张献忠为代表的四万流寇逃出南侧栈道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砍杀了押解的五千官军。 临近的明军完全放弃了警惕,他们压根没想到流寇如此凶狠,大明总兵贺人龙、张天礼接连败退,宝鸡、麟游等城池接连沦陷。 若非紧急关头卢象升引军出击,挫败李自成兵锋,说不定流寇大军已破长安城! 消息传出,天下大哗。 京城,天子朱由检勃然大怒:“陈奇瑜负朕,朕要诛他九族!” 王承恩连连叩首,“皇上息怒,陈奇瑜杀不得,大明养士三百年,纵使其人有过,祸亦不及家人呀” 朱由检愤懑无比,“陈奇瑜这狗贼在奏报里怎么说的?贼首李自成、张献忠俱入瓮中,朝夕可破!现在倒好,流贼窜逃而出,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朕的江山,朕的子民又要保守流寇蹂躏,你让朕如何不恨?” 王承恩赶走所有的内侍,低声劝解:“皇上息怒,奴婢斗胆说一句,车厢峡之役,陈奇瑜罪不可赦,不过,湖广巡抚卢象升却小胜一阵,值此紧要时刻,皇上应当重赏呀!” 提及卢象升,朱由检的脸色转缓,“卢建斗巡抚郧阳颇有成效,朕欲升其为右副都御史、兼湖广总督、兵部侍郎,王承恩,你觉得如何?” 王承恩笑道:“皇爷如此厚爱,想必那卢建斗必定感激涕零”。????? 一?看书 朱由检意兴阑珊,“朕不吝官职,只盼流寇早灭,建奴早亡”。 “皇爷节俭爱民,这天下的流寇迟早会败亡的” 内有流寇作乱,外有建奴犯边,朱由检只觉得烦躁无比,这大明的天下到底是怎么了? “谁能剿灭流寇,踏平建奴,谁便是朕的股肱之臣!” 红色的夕阳透过窗棂映射在朱由检身上,将他的背影照的分外凄凉。 蔚州距离京城足有五百里,此时,车厢峡的战报还没有传到这里,满城的百姓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无论如何,蔚州终归是守住了。? 作为蔚州的大功臣,王腾没有久留的意思,他惦记着定河堡的安危,匆匆带着人马离开了。 王腾前脚离开,后脚白恩远就得到了奏报。 “什么?乌达还在城中?王腾要做什么?” “大人,这王腾该不会把乌达留给朱继勋了吧?” 白恩远脸色大变,如果真是如此,朱继勋定会加官进爵,对他而言绝对是晴天霹雳! “来人呐,速速通秉洪将军,便说王腾出城了” “诺!” 面对始作俑者王腾,白恩远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一个小小的九品巡检竟敢给五品知府上眼药,这不是找死吗? 出了蔚州城,王腾并没有直奔定河堡,而是绕出了几十里。 随行的军卒觉得纳闷,“大人,广灵在西,定河堡也在城西,咱们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王腾咧嘴一笑,“杀鞑子,拒知府,咱们在蔚州耍够了威风,如今若想活着回家自然要动动脑子,否则的话,一旦遇到伏兵,我们可就交代了”。 “有伏兵?建奴的兵马吗?” 王腾摇了摇头,“谁知道呐,咱们绕开他们就好!” 黄得功却有些惋惜,“大人,说不定咱们错过了一场好戏”。 “正蓝旗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忍气吞声,咱们这点人马还是不要冒险看戏了,老老实实的回家才是要紧事” “大人所言极是,快快回家!” 一行六人,一骑双马,速度极快。 与此同时,蔚州城西五十里,洪士元眯缝着眼,百无聊赖地问道:“怎么,那小贼还没有出城吗?” “将军,探马来报,王腾已经出城,不过他们却往东而行了” 洪士元瞪大了眼睛,“什么?往东?好奸猾的小贼!乌达呢?” “乌达还在城中,王腾只带了五名护卫” “谁领三十骑在广灵设伏?见了王腾的首级,五十两现银!” 无论王腾往哪里走,最终他的目的都是广灵县。 洪士元觉得王腾驳了他的面子,为了出这口气,他愿意拿出五十两银子做赏银,反正是白恩远给的,借花献佛,一举两得。 须臾,一名黑脸军校自告奋勇,接下了这差事。 “切记,斩杀王腾之后不可声张,快快回返,我会在宣府等你” “得令!” 王腾毕竟是朝廷命官,洪士元不敢动用大队人马围追堵截,只能调用小队精锐予以伏击。 在所有人看来,三十名洪军精锐足够完成任务了,伏杀王腾一役不会出现意外。 然而,就在洪士元统领骑军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传来。 洪士元脸色大变,“夜不收呢?这是谁的人马?” 没多久,一支蓝色的骑军出现在视野中。 “建奴!” “呜呜呜”,紧急备战的号角声响起,洪士元犹疑不定。 建奴的兵马从东而来,杜绝了前往蔚州求援的可能。 “将军,建奴足有两千骑!” 数日之前,一千名疲惫之师尚且与洪军拼了个不分胜败,如今建奴来了援军,洪士元哪敢硬抗? “往西,避其锋芒!” 洪士元盘算的不错,只可惜,他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落入了正蓝旗军将的算计之中。 一杆硕大的旗帜下,一等总兵官扬古利露出嗜血的笑容,“早就听说洪承畴练就了一支私军,此番就拿他来收尾吧!” “主子,正蓝旗的杜金求见” “不见,丢了主子的废物有什么好见的!” “主子,还是见一见吧,不然的话,饶余贝勒那里不好看呀” “哼,正蓝旗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也罢,我倒要看看这杜金会玩出什么花样!损兵折将,一事无成,亏他有脸来见我!” 扬古利娶了努尔哈赤的女儿,是黄台吉最有力的支持者。 此番征讨大明,扬古利代表正黄旗出战。 第一百二十八章 覆灭 八旗对外一致,对内却也有争斗。? ?? ? 正蓝旗因为阿巴泰的缘故一直与正黄旗不睦,这一次,正蓝旗吃了大亏,扬古利乐见其成。 须臾,灰头灰脸的杜金翻身下马,跪伏请安,“正蓝旗牛录杜金给一等总兵官请安了”。 扬古利冷冷一笑:“杜统领不去阵前厮杀却跑来见我,难道是怕了明人?” 杜金涨红了脸,“大人,奴才并非畏战,而是有要事相告”。 “喔?什么要事?” “蔚州卫指挥同知朱继勋、蔚州通判魏源、广灵巡检王腾,这三人多次坏我好事,假日时日,必是我八旗心腹大患,奴才恳请大人出兵将其剿灭!以儆效尤” 扬古利嗤之以鼻,“蠢货,指挥同知能有多少兵马?通判、巡检又有多少力量?与洪承畴的私军比起来,他们都不重要!这一次,我要用洪军的血来洗刷八旗的耻辱!” 一方是三边总督豢养的精锐私军,一方是土生土长的州城边军,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与王腾等人交过手之后,杜金却深切地体会到魏源等人的过人之处。 洪士元固然勇猛,可是,匹夫之勇不足为惧,真正可怕的却是王腾这种能文能武的将才。 ? 一介巡检不值一提,可是,如果王腾加官进爵呢?会不会威胁到八旗? 杜金不敢再劝,他知道自己接连失败,已然没了话语权,这时候再去坚持,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扬古利带来了三千人马,算上杜金的八百残军,这就是四千人马! 洪士元率领七百骑军见势不妙,试图往西逃窜,然而,扬古利已然布置了伏兵。 洪军左冲右突,始终深陷重围,这时候,洪士元明白,对方已经是早就盯上了自己。 这是建奴的阴谋! 明人之中,洪士元也算是能征善战之辈,然而,敌众我寡,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始终难觅生路。 扬古利登高而望,颇有些意兴阑珊,“汉人精锐不过如此”。 骑军冲锋全在马速,一旦陷入近身鏖战,比拼的就是数量了。 洪士元很是为难,八旗骑军数量众多,作战又猛,他竭力杀了几人,却激起了更多人的凶性,偏偏己方兵马无法发挥优势,这有一种手脚俱被捆缚,无法放手一搏的感觉! 明军长于战阵,火器精良, 如果洪军精骑拥有足够的空间,威力巨大的三眼铳必会让女真人付出代价,然而,此番洪士元入伏,麾下十成的战力只发挥出五六成! 这不是明军擅长的作战方式! 每一刻都有骑军受伤落马,好在洪士元武力超群,艰难的浴血奋之后,他率领七十骑突围而出。??? ?? ?? 要看?书 危急时刻,带走七十人已经是洪士元的极限了,他不敢有片刻停留,只是打马狂奔。 眼瞅着洪士元越行越远,就要逃出生天,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冷箭无声无息地射向了洪士元的要害。 洪士元竭力躲避,却还是没能避过这要命的一箭。 “噗”,箭矢劲头十足,它穿过甲胄的缝隙,深深地刺入了洪士元的后背。 随扈的明军大骇,他们不敢丢下洪士元,没了军将,他们只能逃离去做流寇! 做惯了高高在上的总督私军,再让他们去做流寇,军卒们哪里适用? 洪承畴可以说是大明西北第一人,他豢养的这群私军往日里待遇极高,这也因为如此,即便面临数倍于己的八旗精锐,他们始终死战不降! 半个时辰之后,残存的明骑伤亡殆尽。 为此,正黄旗付出了两百人的代价。 闻听战报,扬古利有些不爽,“以众击寡尚且如此,若是数量相当,我八旗精锐岂不是要折损更多?” 一名额真劝解道:“主子,我八旗有三万精锐,可是,洪承畴手中只有这一千人马,今日我们歼灭了这支骑军,便等于斩了洪承畴手足,来年再战,洪承畴必将胆寒!” 是呀,八旗折损了两百人,来年又会多出数千人,可是明人就不同了,洪承畴筹备数年才准备出这么一支私军,今日近乎全灭,再想重新搜集出一支战力超强的军马,难度极大。 无论如何,也算达成了目的。 扬古利微微颌首,“也罢,洪承畴老谋深算,此番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主子,蔚州城人困马乏,可要顺势夺下?” 扬古利犹豫一番之后,还是接受了这个诱惑十足的建议。 正蓝旗在蔚州撞的头破血流,如果扬古利夺下蔚州城,等于为正蓝旗出了恶气,至于阿巴泰会不会领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短暂的休整过后,四千骑军直奔蔚州而来。 城头,劫后余生的守军再度敲响了警钟。 朱继勋不顾劝阻,极力上城观战,这一看之下,顿时脸色大变。 数百颗面目狰狞的头颅正丢在城下,残破的将旗隐约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这是洪士元的人马!” 魏源看到了硕大的“洪”字。 朱继勋吸了口冷气,连洪军都遭遇了不测,这一次,蔚州城真的在劫难逃了。 蔚州知府衙门,白恩远正在盘算如何构陷魏源、朱继勋,陡然听闻女真来犯的消息,险些昏厥过去。 “建奴来了多少兵马?” “遮天蔽日,起码有五千之众!” “大事去矣,哎呀呀,若是洪军不去,那该多好!” “大人,洪军多半遭遇不测,城下已经出现了洪军破损的战旗,只怕洪将军遭遇了不测” 好不容易找到的盟友竟然出了意外? 白恩远只觉得晴天霹雳,“怎会如此?” “千真万确,大人若是不信,自可到城头一看究竟!!” 事关重大,白恩远真的来到了城头。 沿途的明军惊异无比,印象中,蔚州知府从未出现在城头上,今日却是怎么了? 白恩远的心思都放到了城外,当一个个狰狞可怖的头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死不瞑目的眼神! 没错,就是洪士元的兵马,白恩远甚至看到了洪士元熟悉的樱盔! 完了,洪军完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财的主意 攻城的女真大军志在必得,他们用猛烈的箭雨压住了守城的明军,看模样,破城而入只是时间问题。?? ?壹看书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蔚州不可守的时候,女真大军又退了下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黄旗的扬古利原本打算攻下蔚州,夸耀正黄旗的战功,谁曾想,紧要关头阿巴泰来了。 恼羞成怒的阿巴泰认为,正蓝旗丢掉的面子必须由正蓝旗自己来夺回。 正蓝旗在蔚州吃了太多的亏,绝不能假手于人,否则的话,必定会有正蓝旗不如正黄旗的说法…… 八旗的内部争斗给了蔚州苟延残喘的机会。 入关劫掠以来,后金军士大多抢到了足够多的财物,此时,他们归心似箭,只想将手中的财货送回家中,并不想与明军较劲…… 阿巴泰本想夺下蔚州城,可是,正蓝旗的军将们却认为有必要将蔚州全部抹去,只不过,时间是来年,而不是现在。 阿巴泰勃然大怒,“正黄旗正在看我们的笑话,蔚州不破,如何向可汗交代?” “贝勒爷,蔚州不过是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咱们已经夺到了足够的财货,何必将时间浪费在这里呢?” 阿巴泰额头青筋直露,“无论成与不成,必须试试,否则的话,我于心何安?” 各个头领对视一眼之后只能同意,阿巴泰毕竟是南征统领,真要是触怒了他,谁也讨不到好处。?? 凛冽的西北风呼啸而来,蔚州气温每日俱降。 山林中,草木枯黄,鸟兽绝迹;田野间,谷物在瑟瑟发抖,毫无生气;唯有村落、乡堡间腾空而起的炊烟不耐寂寞,在空中翩翩起舞,诉说着难言的愉悦。 秋天即将过去,冬日将要来临。 也是蔚州好运,就在阿巴泰摩拳擦掌,誓要为部众报仇雪恨的时候,一骑快马带来了黄台吉的命令:林丹汗的部众回到了草原,阿巴泰必须引军回转! 临行之前,阿巴泰狠声说道:“今日离去,他日必屠尽州城百里,以慰我八旗勇士!” 数千八旗精锐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完全没将蔚州城放在眼中。 对此,朱继勋也好,魏源也罢,都没有太多愤怒,只有难言的庆幸。 建奴太强了,小小的蔚州城已经折损了太多人马,实在当不起建奴致命一击了。 “快,多布探马,一定要谈清建奴的去向!” “诺!” 定河堡,王腾成功归返。 多日不见,黄虎似乎清瘦了几分,“哎呀呀,大人,你可回来了,倘若你再不回来,我都打算派人去州城请你回来了,这堡主可不容易做呀”。 王腾不置可否,“定河堡万无一失,黄虎你有大功”。 “大人,俺不想要这功劳,只想随你杀鞑子” “鞑子有的是,不必急于一时,对了,刘田呢?” 刘田掌管钱财,在堡中颇有地位。 不过,刘田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王腾给的,此时,闻听王腾招呼,刘田急忙应诺:“大人,我在这里,不知有何事吩咐?” “库房中还有多少银子?” “一千六百两” “取出一千两,过几日送给魏大人” “诺!” “此番守住定河堡,堡中军士人人有赏,这样吧,木制军牌者,每人二百钱,银制军牌者每人二两银子,军牌之间,每两百钱一个档次” 木制军牌到银制军牌之间还有铁牌、铜牌,这就是王腾想出的军牌制度。 刘田不懂太多,他只知道此举一旦施行,每一年堡内都会多出几百两银子的支出。 要知道,王腾麾下的兵丁都是由他自讨腰包支付俸禄的,朝廷只提供百十名军卒日常所用的米粟,至于多出来的部分,完全是王腾自己负担。 将近年尾,各项开支更是大的惊人,即便王腾有丰厚的家底,长此以往也将消耗一空。 刘田叹了口气,“大人,钱粮已然不多了”。 王腾微微一笑,“无妨,钱粮乃身外之物,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话虽如此,可是,一直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呀,大人,是得开源节流了” “如何开源节流?” “大人不如将黄大人他们请来,一同商议” 王腾深以为然,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自己麾下这么多人,说不定真能想出好法子。 没多久,黄得功、黄虎、童一贯等人都来到了王腾的书房。 “诸位,今日让你们过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府库已经快见底了,你们有何见解?” 众人面面相觑,领军打仗他们在行,可是赚钱这事情,他们真的不在行。 许久之后,黄得功放在说道:“大人,办法无非有两种,一种是开源,另外一种就是节流了,不知大人想选哪一种?” 刘田微微颌首,到底是黄得功,这一开口就显得条理分明,让人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王腾挠着脑门,说道:“节流的事情就不必想了,弟兄们跟着我很是辛苦,绝不能苦了他们,还是想一想如何开源吧”。 “要想开源,首先手里得有钱源,我思来想去,咱们只能以战养战!” 童一贯吸了口冷气,黄得功这法子可谓大胆至极,竟然鼓动王腾发动战争。 黄虎倒是神情兴奋,恨不得大展拳脚。 “建奴尚未退却,我等该与谁为敌?” “流寇,大人为广灵巡检,自有查缉流寇的权利” 王腾心神一动,这句话一语双关呀! “大人,我等接连获胜,库房中已经堆积了不少军械,若能发卖一些,当可换些钱粮” 贩卖军械可是大罪,王腾已经惹到了范氏,不敢做这冒险的事情,“此事万万不可,范永斗为人卑劣,睚眦必报,若是让他得了消息,定河堡难逃一劫!”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黄得功涨红了脸,“大人见谅,是我唐突了”。 王腾笑了起来:“无妨,群策群力方能想出好法子,贩卖军械一事只是暂时延期,必不是说完全不能去做,黄得功,你何错之有?” 第一百三十章 耶路撒冷的商人 后金大军退却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蔚州城,劫后余生的人们庆幸不已。 今年的鞑子格外凶狠,若不是听信通判魏源所言提前迁徙入城,说不定蔚州百姓伤亡的数字还要提高三倍! 这一切都是通判魏源的功劳! 月旬之前,蔚州百姓只知白恩远,不知魏源,如今,通判魏源的名声为人传诵,白恩远逐渐成了反面角色。 城里的说书先生眉飞色舞,在他口中,魏源忠肝义胆,王腾智勇双全,此番鞑子退却全因为他们能征善战,打跑了阿巴泰。 ……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不过,百姓心中需要一分慰藉,魏源、王腾的存在极大地满足了他们需要英雄的心理。 “荒唐,无知!建奴退军与魏源有何干系,无知刁民,着实可恨!” 魏源的声望如日中天,知府白恩远艳羡不已,他觉得自己本该是剧中的主角,可现实中他偏偏成了令人唾骂的角色。 不成,绝不能让魏源好过! 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白恩远努力搜罗证据,准备构陷魏源。 然而,没了洪士元这个得力援助,仅靠白恩远自己,难度显然大幅增加。 幸好,魏源挪用库银的事实不可抹杀,否则的话白恩远甚至找不到合适的由头! 定河堡,巡弋打探的游骑带回来 这时候遇到金发碧眼的老外并不奇怪,马可波罗的游记风靡之后,远东在西方人眼中已经成为一片富的流油的神奇土地。 红头发的荷兰人自水路而来,头缠白巾的阿拉伯人穿过沙漠,都想在神秘的东方古国大赚一笔。 有的人发了,他们赚到了数百倍的利润,成为成功的神话,然而,更多的人负债累累,倾家荡产。 王腾眼前的这个外族人显然是后者。 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却有着一张饱经沧桑的脸,身上穿的服饰也不是什么显眼的外族服饰而是一身汉人装束,很显然,这家伙已经在大明待了很久。 “听得懂汉话吗?” 对于自己遇到的第一个老外,王腾很是好奇。 老外警惕地摇了摇头。 王腾哑然失笑,“别装蒜了,我就是这座城堡的主人,我已经听说了,你懂汉话,不然的话,我手下的战士早已经杀了你”。 “你不能杀我,杀了我,靳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怪异的腔调让王腾分外怀念后世的广告,“洗洗更健康……” “哪个靳家?” “大同最有权势的人家” 莫非是八大奸商之一? 王腾皱起眉头,“你是逃出来的?” 老外涨红了脸,“不是”。?? ?壹看书 “那你怎么如此落魄,你是哪国人士?” “我是耶路撒冷的商人,听说大明富庶,我便筹集钱财买了一批货物,谁曾想,这东西在大明根本卖不出去” 王腾心神一动,“什么东西?” “火绳枪,你懂吗?点起来冒烟的枪支” 鸟铳也是火绳枪的一种,想到这里,王腾吩咐道,“到张铁匠那里取一支火铳来让他瞧瞧”。 “诺!” 须臾,军士去而复还,他手里多出一杆张铁匠打造的火铳。 老外摩挲一番之后,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我的火绳枪比这种威力更大”。 商人嘛,总有夸大自己商品的习惯,王腾不以为意,“你的商品呢?” 老外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说道:“在大同,被靳家扣下了”。 这时候耶路撒冷已经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控制之下,这老外跋山涉水而来很是不易,怎么会招惹到靳家头上? 王腾心中一动,“你欠债了?” 老外微微颌首,“我的商队进入大明之后没多久就被扣下了,为了买通门路,我只能到处借钱,靳家借给了我一千两银子,我所有的财产都换成了火绳枪,所以只能用它们作抵押”。 王腾大概明白了,后来一定是老外还不上银子,所以货物被扣下了。 “靳家为什么没有杀人灭口?” “靳家想要更多的银子” “你有多少火绳枪?” “二百支火绳枪,还有三门佛朗机小炮” “你打算卖出什么价格?” “枪支六千两银子,火炮一百两一门” 三十两银子一杆枪,这价格简直贵的离谱。 王腾一阵肉痛,“太贵了,没有人付得起这个价格”。 “我的朋友,这并不贵,有了他们,部队的战斗力可以提升一百倍,我听说鞑靼正在入侵你们的国家,用火绳枪对付他们,让他们瞧瞧厉害” “一千五百两银子,这个价格我出得起” 苏洛斯一惊而起,“你在开玩笑吗?这个价格我会血本无归的”。 “你已经负债了,朋友” “不,将军大人,你已经拥有了一座城堡,不能再剥夺我这样一个可怜的外国商人” “来自耶路撒冷的朋友,我没有剥夺你,我只是在帮助你” “用一千五百两银子购买我的火绳枪吗?你这是在抢劫” 王腾耸了耸肩膀,“好吧,你可以继续寻找高于一千五百两银子的买家,来人呐,送客”。 苏洛斯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王腾竟然瞧出了他的窘境。 没错,这批火绳枪无人问津,就连靳家都觉得一千两银子亏了本,所以他们才让苏洛斯找寻买家。 “将军,四千两银子,我可以保证所有的火绳枪都是新的” “不,只有一千五百两,包括火炮” “你是个吝啬的将军,三千两,算上两门火炮!” 王腾叹了口气,似乎做出了极大的让步,“这样吧,我派人去验货,如果价格合适,两千两银子,多一两也没有”。 苏洛斯瞪大了眼睛,这虽然不是最好的结局,不过也是可以结束的结果,“将军,你真是个吸血鬼,好吧,成交!至于质量问题,将军阁下,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带着残次品跋涉千里而来的”。 王腾不置可否:“你是从泉州来的吗?” 印象中,泉州是阿拉伯人交易的中转站。 苏洛斯摇了摇头,“我是从陆路过来的。” “丝绸之路?” “是呀,正是这古老的商路让我踏上了不归路” “不,苏洛斯,相信我,你的幸运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酒宴 苏洛斯在大明待了一年,在他看来,王腾是? 两千两银子的生意不算个小数,可是,王腾却很快做了决定,“苏洛斯,我有一个赚钱的生意要交给你,有兴趣吗?” “什么生意?将军阁下” “我需要制造枪炮,炼制钢铁的匠工人才,只要他们抵达大明,每人我可以给你一百两银子的酬劳” 苏洛斯双眼放光,嘴里却笑道:“将军,你有了匠工,以后我的军火岂不是卖不出去了?” 王腾苦口婆心,“并非如此,如果你与我一起开办铁厂,打造军械,到时候我可以分给你三成的利润”。 “为什么不是五成?” “因为我需要钱来运作” 苏洛斯微微颌首,可是,片刻之后又叹了口气,“将军,我欠了太多钱,他们不会放我离开的”。 “放心吧,只要军械良好,我会求大人开恩的” 苏洛斯再此祖咒发誓,说他的军械如何良好…… 为了确认质量,王腾让马武负责此事。 这时候,外头传来千户易英求见的声音。 “有请!” 须臾,易英进入院中,颇为夸张地笑道:“哎呀呀,诸位都在这里,这就好了”。 “嗯?千户大人有何指教?” 易英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这一次建奴大兵压境,若不是你挡住贼人兵锋,只怕我广灵都要遭灾,此番前来,只不过是府中备好了宴席,士绅们派来了代表,说是要感激你的活命之恩”。 如果紧紧是易英一个人,这劳什子宴会王腾肯定不会去。 可现在,听说陪坐的还有城中的士绅。 接下来,王腾用得到本地士绅的地方还有很多,能够不得罪,自然还是不得罪的好。 “喔?大家太过客气了,官兵捉贼,天经地义!” 易英把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道:“话虽这么说,可建奴实力强劲,朝廷败多胜少,眼下,广灵寸土未失,这都是你的功劳。” 王腾笑道:“什么功不功的,如果不是军卒齐心,三军用命,我也不过是名莽夫而已”。 易英尴尬不已,建奴大兵压境的时候,他只顾着自己,甚至没有派兵援助定河堡,如今,王腾胜了,他总觉得有些愧疚。 好在王腾不以为意,没有借题发挥。 仅仅是几句话的功夫,易英便觉得仿佛度过了一万年。 ? 几百名建奴呀,竟然被二百名守军打败了,即便建奴有些大意,可只要是有些常识的人都明白,定河堡守军绝非等闲之辈。 王腾终归还是接受了邀请。 这一战,对于王腾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那一百件棉甲。 经过张铁匠的改造之后,如今王腾麾下人人着甲,防御力提升了一倍! 王腾麾下远攻有长弓、近战有长枪阵,中距离有背矛士压轴,兵种搭配已经可以说极为合理了。 不过,饱受后世军事思想的熏陶,王腾一直在追求兵种的多样化。 在这明朝末年,光凭步卒,虽说也能大获全胜,可若是遇到一心逃窜的敌人,那时候就离不开骑军了。 如果有可能,增加骑军的数量倒是当务之急…… “很快到了晚餐时间,王腾应约赴宴。 甫一出现,木案后的士绅们无论年纪大小,全都向王腾做了一揖。 王腾连连谦让,“诸位这是何意?” “巡检为我们守住了广灵,当受此一拜” “不必如此,诸位快快请起” “请巡检上首落座!” 王腾谦让一番过后,还是一屁股坐到了主位上。 有道是拳头大就是硬道理,王腾用自己的实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再也无人敢小觑他。 小小年纪便手握重兵,偏偏又颇知进退,这样的人物放到哪里都不是池中之物。 酒过三巡之后,有乡绅主动示好: “如果大人不嫌弃,我家布店可以免费提供官军的号衣” “不错,我家店内还有些许美酒,如果大人应允,待会儿我便让伙计们把它们送到营中” …… 有了第一个示好的士绅,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没过多久,在座的八名士绅人人许诺,人人愿意犒劳王腾的兵马。 这等热情的场景看得易英眼热不已,这些该死的家伙往日里一毛不拔,今日却都大方起来。 本以为,王腾会一概不拒,照本宣章,哪曾想,他竟然笑道:“诸位的好意我明白,不过,我王某从来没有白拿人东西的习惯,无论是军械还是驽马,只要诸位觉得有用处,都可以拿你们的货物去辎重营兑换”。 呀,还有以物易物这种说法? 往日里,士绅****,对军将来说都是空手套白狼的好机会,从来没有人像王腾这样,愿意拿出东西来跟大家交换。 东西的价值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其中蕴含的情义。 看模样,王腾对士绅豪族并没有太大的敌意。 有了这样的想法,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不大的声音响了起来:“敢问大人,不知,那些建奴的头颅可否卖几个给我?” “你要他们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有家人死在建奴手中,如今祭日将近,我想用建奴的头颅来宽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若是如此,我便通融一回,准你所求” 乡绅大喜,“多谢大人”。 没跟王腾接触之前,谁也不知道声名显赫的王腾有着什么样的脾性。 是青面獠牙,三头六臂,还是身高八尺,眼若铜铃? 在各类的传言中,王腾已经成了天上星君下凡,武艺绝伦。 星君虽有通天彻地之能,可毕竟不食人间烟火,临济的乡民百姓生怕王腾嗜好独特,不好接触。 万一请神容易送神难,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不过,经过府衙一会,临近的士绅们顿时松了口气。 王腾颇知礼数,不像那种莽撞无礼的粗汉,又跟阴狠毒辣沾不上边,这样的大人物,反而有几分真性情。 这世道,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像王腾这种既有实力,又不颇知进退的人物实在是太少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首级卖钱 酒足饭饱之后,士绅纷纷告退,唯有广灵千户易英讪笑不已,“听说贤弟尚未娶妻,我有一美婢,尚是处子,就此赠予贤弟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王腾打了个酒嗝,婉言相拒,“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美婢,兄长还是自己留着吧”。 易英故作怒色,“怎么,老弟是看不上这女子吗?” “兄长,建奴未灭,何以为家?我想再等几年再去成家立业” 易英哑然失笑:“只是一个女子而已,又不是让你娶妻?怎么牵扯到成家立业上头了,如果你享用之后觉得称心如意,留下做个侍妾便是,如果觉得不顺心,重新发卖了也无妨”。 王腾确实忘了,这个时代可不讲什么人人平等,婢女是任人支配的货物,只要卖身契在手,她们便只能听天由命。 “兄长……” “什么也别说了,待会儿我便派人送到你府上,贤弟,不是做哥哥的说你,以后你也是官场上的人了,身边哪能没个知冷知热的可人儿?若是传出去,说不定会有人诋毁你” 王腾觉得难以置信,不近女色还有错了,这是什么道理? “诋毁我什么?” “说你喜好男风呀!” 王腾涨红了脸,“兄长言重了吧”。 易英开怀大笑,“怎么?莫非贤弟被我说中了心事?” 王腾彻底败下阵来,“那婢女我收下便是了,还请兄长免开尊口”。 易英是个真小人,能够执掌一县军权的他早已经练就了铁打的脸皮,“那可不成,贤弟擒获建奴甲喇章京,斩首数百计的事情已经在广灵传遍了,我估摸着这一次起码可以官升三级,这时候我不跟贤弟套套近乎,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易英说的好有道理,王腾竟无言以对。 “贤弟,你跟我说句实话,此番定河堡收获多少?” 王腾开始装蒜,“什么收获?” “建奴的首级呀” “总共不过一百三十二记” 易英腆着脸笑道:“贤弟,兄长跟你打个商量如何?” 肉戏来了,王腾心中有谱,“兄长有话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我想借几个建奴首级使唤,当然了,贤弟放心,哥哥我一定不白要你的功劳,一个首级一百两银子,你看合适吗?” 建奴首级的官方悬赏已经涨到了五两银子,可是更多时候往往有价无市。 平心而论,一百两银子的价格不低了。 王腾略一沉吟,嘴里道:“兄长见外了,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五个首级,你看够吗?” 易英眼前一亮,“八个首级!有了这战功,我再走走指挥同知的门路,想必可以动一动这身官服!” 分润战功这是历朝历代的惯例,以王腾如今的资历,若想顺顺利利地升官发财,必须有所割舍,“也罢,那就九个首级,待会儿我让人送来,绝对是又骚又丑的真夷!” 真夷和包衣的战功悬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真夷是八旗的主力,而包衣却是披甲人的奴隶。 王腾闻歌弦而知雅意自然让易英大喜过望,“贤弟做事我自然放心,银子我已经备好了,待会儿你带回府邸”。 “兄长不必如此” “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做哥哥的哪能白赚你的便宜?” 王腾还要多言,易英却佯装怒意,“莫非你嫌少了?” “绝无此意!” “那好,银子你先收着,说到底,这次算哥哥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贤弟尽管开口!” 易英的承诺王腾没有当真,不过明面上他还是连连谦辞,“兄长太过客气了”。 一番畅谈之后,宾主尽欢。 临行前,王腾带上了易英的八百两银子,算上之前乡绅进献了五百两银子,此番广灵一行,王腾收获颇丰。 回到定河堡后,刘田已经将这一次的斩获统计出来:斩首一百三十二记,其中代子三名,白甲兵十名,余者尽是女真步甲;缴获刀枪一百五十六柄,火铳两支,布弓角弓三十六副,另有飞斧、标枪、铁骨朵十七个;棉甲一百副,锁子甲三副、柳叶铁甲两副,此外还有铁盾三十二副,战马三十匹,死马二十余匹。 活马都已经牵到了辎重营精心喂养,死马全部炖成了马肉,为战兵加餐了。 根据黄得功的判断,鞑子伤亡的数量应该超过了一百六十骑,只不过对方抢走了部分尸首,所以广灵乡勇没有斩首的机会。 饶是如此,斩首一百三十记,这在大明朝已经可以算是一场大胜了。 王腾虽然升任巡检不过数月,可是,此等大功足以让他官升三级! 王腾的地位高了,众人自然能水涨船高。 人怕出名猪怕壮,王腾深深懂得韬光养晦的重要性。 放眼整个宣大地区,除了王腾、魏源斩首的数百记头颅,又有谁取得如此战功? 刚刚获胜的洪士元全军覆没,除了分散在外的百余兵马外,余者尽数战死,他们割下的女真头颅也被扬古利夺走,毫不客气地说,蔚州魏源、王腾便是宣大地区仅有的亮点! 这种情况下,谁能有三两个首级,说不定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于是,王腾的定河堡人满为患。 临近军堡、府县的官员、军将纷至沓来,他们都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一个真夷的首级一百两银子! 这价格虽然贵了些,可是与收获相比,物超所值! 毕竟,银子随时可以赚,真夷的首级却不是天天可以见到。 这一次错过了,说不定还要等上数年才有如此机会。 有了易英的保证,王腾来者不拒,短短两日的功夫他便卖出了三十个首级,入账三千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若不是王腾控制了交易规模,说不定这数字还会更大! 这可是一笔巨款,足以让任何人疯狂! 不过,见识到定河堡精悍的战兵后,不少人都熄灭了疯狂的念头。 这时候,所有人才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王腾能够坐拥大功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焦元溥的疑心 当王腾将战功统计与银两一并送到蔚州之后,指挥同知朱继勋大喜过望,“魏兄,这王腾真是你的福将呀,我听说白恩远这厮已经告了我们一状,说你我勾结挪用库银,如今银子来了,总算补上了缺口,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要看书 魏源皱起眉头,“王腾只不过是一个九品巡检,他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朱继勋笑道:“魏兄,你的消息太闭塞了,难道你没有听说吗?这几日有不少人上奏表功,说他们逼退建奴,斩首数人”。 魏源嗤之以鼻,“荒唐,建奴大军长驱直入,除了王腾的定河堡外,我怎么没听说过有人逼退建奴?” “朝廷的惯例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有建奴的首级,一切都好说” 魏源愤愤不平,“这些懦夫只知道躲在军堡中,蔚州危急的时候,没有一人来援,他们能有建奴的首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魏兄,你太武断了,大同新任巡抚焦源溥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谁敢弄虚作假,谁就是找死” 魏源听出了朱继勋的言外之意:这些官员手中真有建奴的首级。 “他们哪里来的首级?” “还不是王腾做的好事!” “嗯?这与王腾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谁给王腾出的主意,他竟然堂而皇之卖起了首级” “什么,竟有这等事?” “是呀,一百两银子一具首级,若不是手头紧俏,我都想买些了” 魏源觉得难以置信,“你是说王腾私下发卖建奴首级?” 朱继勋“哈哈”一笑,“怎么能说私下呢?这建奴就像地里的庄稼,既然是王腾自己收割的,那么他自然对首级有处置权”。? 这可不是小事,一旦让人捅出去,王腾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魏源忧心忡忡,“王腾到底发卖了多少首级?” “你没看到吗?王腾报上来的战功只有八十个首级,而我听说定河堡外正蓝旗足足折损了一百五十多人,这一次,王腾赚的盆满钵溢呀” 朱继勋本以为魏源会很高兴,谁曾想,他竟然痛心疾首:“鼠目寸光,怎能因小利而忘大义?这王腾太让我失望了,不成,我得去见他”。 朱继勋急忙拦住魏源,“别去,千万别去,你这要是去了,铁定要把大同府的人得罪光,人家好不容易有了战功,真要是让你坏了好事,指不定会怎么恨你”。??壹??看书 “有这么严重吗?” “那是自然,你知道王腾是怎么做的吗?” “怎么做的?” “我听说王腾定下一个规矩,只要给了足额的银子,他便与人交易,期间,从不与人见面” 魏源虽然耿直,可是并不代表他是傻子。 购买首级冒领战功这原本就是犯忌的事情,如果王腾执意与人见面,那便说明他想拿捏住别人的把柄,无论是谁,总归有些忌讳。 然而,王腾此招一出,顿时让人断绝了后顾之忧! 魏源有些纳闷,“王腾身边难道有高人指点?否则的话,他哪来的这么多官场经验?” 朱继勋笑道:“别管那么多了,王腾的为人还是值得相信的,斩首八十,这功劳与我们的斩获相加,这就是三百名建奴,这功劳可是数年未有了,此番一定可以收获不小的彩头”。 魏源深吁几口气,“三边总督那里还有个麻烦,九百名私军尽折于此处,只怕洪大人不会善罢甘休呀”。 这确实是个麻烦,不过,洪士元出城遭遇围剿,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按照道理,洪承畴不该迁怒于人,朱继勋宽慰道:“我听说新任巡抚颇为耿直,不如我们走走他的门路?” 上任巡抚胡沾恩因为建奴寇边的缘故已经被革职查办,发配充军。 新任巡抚焦源溥颇有清名,在轰动一时的“红丸案”和“移宫案”中力主严惩当时司礼监秉笔兼掌御药房太监崔文升等人,一时之间名动天下。 这样的人物,魏源颇为神往,“焦大人是我辈楷模,我虽学不得他,不过,也有几分风骨,我这官位是朝廷给的,就算天子罢免,我也问心无愧”。 朱继勋痛心疾首,“你可知道白恩远这厮早已经打算对我们下手了吗?若非王腾狡诈,早已经让洪士元杀了,白恩远是打着独吞战功的主意呀”。 魏源一惊而起,“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辈?小人也!” “咱们也该动手了,真要是让他恶人先告状,你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魏源叹了口气,只得同意。 山西大同府,新任巡抚焦源溥正在处理公务。 近日,地方上不断有捷报传来,要么是某某县尉斩首一记,要么便是某某通判杀敌数人。 如果杀的是流寇也就罢了,焦源溥不会如此较真,可现在地方上报的却是建奴首级! 只要干系到建奴,对于朝廷来说就是大事。 合计斩首三十记,这是要上报三边总督府甚至上报朝廷的,焦源溥不敢大意,“来人呐,请叶大人”。 “诺!” 焦源溥升任大同巡抚之后,山西按察使的位置便落到了叶廷桂头上。 这叶廷桂也是个知兵的能人,历史上做了四年的大同巡抚,手段可见一斑! 须臾,叶廷桂到了巡抚衙门。 寒暄过后,焦源溥扬了扬手中的公文,不无感慨地说道:“这些捷报你可曾看过?” “看过了,夸大其词,满篇胡言” 焦元溥深以为然,“是呀,如果建奴这么容易对付,胡沾恩也不会革职充军了”。 叶廷桂微微一笑,“大人,奏报可以作假,可是,建奴的首级却做不得假,只要验过首级,那便真相大白了” “我也正有此意,此事便托付给你了,若有鱼目混珠之辈,斩之!” 叶廷桂双眼微微眯起,嘴里道:“大人放心,叶某会让宵小之辈明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焦元溥大为赞赏:“好一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焦元溥、叶廷桂虽是进士出身,不过他们都曾清剿过流寇,知道战事艰险,如果建奴的首级是真的,他们定然会为朝廷请功,如果首级是假的,他们也不会姑息养奸。 地方上如果尽是溜须拍马的钻营之辈,这山西如何守得住?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叶廷桂微服私访记 叶廷桂巡视地方,核验战功的时候,蔚州送来的捷报也到了巡抚衙门。?要?看书 “焦大人,蔚州来报” “呈上来!” “诺!” 蔚州大捷的消息焦源溥甫一上任便听说了,当时由于战事未定,斩首的数字一直是一个迷。 如今,蔚州的捷报姗姗来迟,焦源溥颇为好奇,此番魏源等人到底取得了怎样的战功? “蔚州大捷,此番俘获建奴甲喇章京乌达,斩首建奴甲兵三百余,缴获战马四十匹,军械无数,咦?这不是魏源的奏报,是知府白恩远的” 焦源溥正有些纳闷,外头又传来通秉声,“报,大人,蔚州又有战报送来”。 “怎么还有?” “这是蔚州通判魏源、蔚州卫指挥同知朱继勋联名报来的文书” “拿来!” “诺!” 文书内容不多,不多久,焦源溥便了然于心。 两份战报数字相差不大,可是,文书中的内容却大为迥异。 魏源的奏报中,白恩远畏战避战,贪生怕死,直到建奴走后才出来争功,而白恩远的文书中,魏源挪用库银,与洪士元不睦,直接导致后者仓促出城,落入建奴的陷阱。 孰是孰非? 世上不可能有两个真相,焦源溥明白,一定有人撒了谎。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蔚州大捷,建奴连攻数日未曾得手,这是大涨朝廷威风的事情,值得大书特书,如果不出差错,甚至有可能上达天听! 可以想象,听惯了坏消息的天子在闻听蔚州捷报之后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必须查清真相,绝不能让此事坏了天子的兴致。 想到这里,焦源溥吩咐道:“来人呐,快马通禀叶大人,让他速速核实战功,不得有误”。 “诺!” 焦源溥怎么也不会想到,大同境内泉水般涌现的战功都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九品游檄有关。 没多久,山西按察使叶廷桂也得到了蔚州的详细战报,“什么?定河堡王腾阵斩首级九十余?这不是记录有误吧,一座小小的军堡,一个九品的巡检能有多少兵马?” “真真假假大人一探便知,正巧,定河堡就在东边儿不远” 叶廷桂微微颌首,在过去的时间,他私访了五座军堡,堡内确实有建奴的首级,而且看那牙口、发茬,确实是真奴无疑,只是,叶廷桂总是觉得堡中军士欠缺了几分杀敌的锐气,不像是杀奴的勇士。 毕竟是知兵的按察使,战兵可否一用,他一眼便能看出个大概。 难道真是运气惊人,侥幸遇到了建奴伤兵? 叶廷桂总觉得不靠谱,“去定河堡!” “诺!” 叶廷桂身着便服,身后跟着三十名护卫。 在熟悉道路的军士指引下,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定河堡外。 此时,军堡外商旅极多,他们运着大包小包的货物兴匆匆地进了军堡。 以叶廷桂的眼光不难看出外头圆弧形的城墙其实只是外墙,在外墙内侧一定还有瓮城! “这定河堡是什么时候建成的?” “大人,定河堡是广灵巡检王腾一手建成的,距今不过数月” “喔,此人竟有如此魄力!” 建造军堡花费巨大,一个九品巡检哪里来的银子? 叶廷桂大为好奇,他留下二十名护卫,只带十人入堡。 前头带着车马的商贾自觉让出道来,叶廷桂气度儒雅,身后又有大批护卫,这样人看上去非富即贵,能不得罪的话,没有人愿意得罪。 堪堪接近堡门的时候,两名军士迎了上来,“员外是第一次入堡吧?不知要做什么买卖?” 听到对方把自己当成了商贾,叶廷桂笑了笑不以为意,“我是个马商,想做些贩马的生意”。 “马市在最西边儿,沿着牌子往前走便是” “多谢!” 叶廷桂将坐骑交给身后的亲卫,而他负手而行。 厚重的城门内外裹有铁片,两侧的军士眼神锐利,动作干练,一看便是善战之士。 这定河堡的战兵宽裕到这种程度了吗? 连精锐之兵都打发出来巡视! 叶廷桂强忍住好奇,继续前行。 出了甬道,前方果然出现又一座城门,这就是瓮城的城门了。 一个九品巡检竟有如此手笔,当真令人大开眼界。 叶廷桂是正三品的按察使,自然不会左右环顾,许多东西他只是看了一眼便记在心头。 前方的商贾似乎见惯了两侧的设施,他们只是急匆匆地赶路,未有一人停留。 叶廷桂自然不好例外。 随着人流出了瓮城,眼前顿时一亮,一条宽阔的石板路出现了。 见惯了拥挤的房舍,定河堡内整齐划一的建筑让人耳目一新,在叶廷桂想来,能够规划出如此房舍的人物,一定是个大才! 此人是谁,此番一定要见上一见! 接下来,商贾云集的西市又给叶廷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商人无利不行,定河堡到底有什么吸引了他们? 叶廷桂虽然是个外行,不过,这却不耽误他看热闹。 街道两侧,生意最好的商贩就是皮毛客商了。 寒冬将至,百姓需要御寒的物品。 此时,棉花尚未普及,皮货、麻布是百姓御寒的主力。 银钱多些的人家会买些狐皮、貂皮之类的高档货色,堪堪温饱无虞的百姓也会买几件狗皮、兔皮之类的皮货穿戴。 商贾兴高采烈,买家也心满意足,叶廷桂看了半晌,没看到一处强买强卖的情景,他却不知道,为了这集市,王腾煞费苦心,做了诸多布置。 “这王腾倒是有几分能耐!” 半晌之后,叶廷桂下了断语。 “大人,首级尚未勘验呀” “不忙,这就去验” “诺!” 定河堡上报的战功足有九十颗,在叶廷桂看来,其中应该有些水分,不过,只要其中有五十颗真鞑子的首级,那便是天大的功劳。 上至大同巡抚,下至广灵王腾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朝廷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朝廷上下耗费巨大精力的车厢峡一役,流寇突围而出,各地精兵折损严重,这是天大的噩耗,如果此时传来北地告捷,斩获建奴的消息,想必天子会龙颜大悦……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口碑 定河堡建成之初,王腾便耗费了巨大的心血,对于他而言,这里是他安身立命的所在。 既然是要紧的地方,自然少不得眼线盯梢。 叶廷桂一行太过扎眼,即便按察使大人微服出巡,可是他那鹤立独行的气质还是让人一眼认了出来。 王腾正在巡检司的时候,军卒便将叶廷桂的行踪报来。 “大人,此人前呼后拥,定非等闲之辈呀” 王腾不置可否,“怕什么,我等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 “小人听说按察使叶大人近期正在州府勘验战功,大人,你觉得军堡中的贵人会是他吗?” 王腾略一沉吟,微微颌首,“很有可能”。 黄得功很是意外,“需要布置布置吗?” “不需要,一切照旧便是” “诺” 叶廷桂来到巡检司门前的时候,一伙乡民正围在前头,他们不敢大声喧哗,只是在哀求着什么。 难道军堡中也有欺良霸善的恶霸? 叶廷桂强忍着怒意,“叶九,你去前头看看究竟”。 “诺!” 须臾,叶九去而复还,“大人,这伙乡民都是临近乡堡、村寨的百姓,如今建奴退军,他们却不想离开”。壹看书 ? 叶廷桂觉得很奇怪,“这是为何?哪有不肯回家的道理?” “大人,不然我去带个人过来,你仔细问问?” “去吧,不要惊动巡检司的人马” “诺” 没多久,一名面目忠厚的男子来到叶廷桂跟前。 虽未表明身份,可是叶廷桂看上去便非富即贵,男子不敢怠慢,急忙抱拳施礼。 没曾想,叶廷桂也还了一礼,“这位兄台,叨扰了,听说你们都想留在定河堡,可有此事?” 男子连连颌首,“是呀,王巡检治民有方,连鞑子都败下阵来,这次机会难得,好不容易入了军堡,咱们都想留下来”。 叶廷桂很是好奇,“王巡检打了打胜仗?” “贵人一看就是外地人,连蔚州大捷的消息都没听说过,前几日建奴攻城,幸亏咱们听了王巡检的话躲进了军堡,否则的话早已经家破人亡了” “王巡检早有预料?” “建奴兵寇宣府的时候,魏通判便与王巡检一道坚壁清野,为此,咱们着实堵塞了不少水井,不过,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人还在,损失些财货没什么,对了,巡检还答应我们,他会重新开凿水井,真是难得的好官呀,这样的官差实在是太少了” 坚壁清野?堵塞水井? 广灵下了好大的本钱! 怪不得建奴入侵的时候,蔚州百姓折损最少,原来是这个缘故。要?看 ??书 之前,叶廷桂只顾着核验战功,却将百姓这一茬忘了干净。 每到建奴寇边的年月,边关都会损失大量的人丁,长此以往,朝廷也好,地方也罢,都已经形成了习惯,如今遇到蔚州这样的“例外”,叶廷桂甚至没意识到这也是巨大的功绩! 对于地方而言,保境安民便是最大的功劳。 这王腾到底有何才能?为何这么多人赞不绝口? 不知不觉间,叶廷桂对王腾更好奇了。 示意护卫赏了乡民一块银子,叶廷桂来到巡检司门前,“通秉一声,大同叶廷桂来访”。 门口的卫卒早就注意到了叶廷桂,见他如此客气,当下不敢怠慢,“贵客稍等,我这便去通秉”。 叶廷桂止住了扈从亮明身份的想法,安静地侯在门前。 四周的乡民不敢多言,他们虽是平民百姓,不知道叶廷桂的名字意味着什么,可是,对方不凡的谈吐,儒雅的穿着彻底镇住了他们。 这是个大人物! 自从叶廷桂天启二年中了进士之后,他已经极少侯在他人门前了,这种感觉真是久违而陌生。 好在王腾并没有让叶廷桂等下去,军卒进门没多久,王腾便迎了出来:“不知大人造访,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听多了有利于王腾的言论,叶廷桂心情极佳:“何罪之有?怎么?不请我进门吧?” 王腾连连告罪,“是我昏了头,大人请入内”。 既然表明了身份,叶廷桂也就不再遮掩,他毫不客气地行在前头,王腾紧随其后。 “听说这军堡是你自己建成的?” “通判魏大人也出了力,小人不敢居功” “门口这么多不愿离去的百姓,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置?” “建奴入侵以来,边民家园尽毁,我想让他们先在军堡中住上一段时日,等到房子建好了,他们再返乡也不迟” 叶廷桂皱起眉头,“难道你没有听说吗?不少乡民想留在军堡”。 “大人,军堡空间有限,实在盛不下这么多人,不过,我可以在此保证,倘若建奴再次寇边,我一定会收留他们” “此番建奴寇边,广灵折损了多少百姓?” “不过八十三人而已” 广灵县有人丁九千口,此番只损失了这么多,叶廷桂大为惊讶,“你是如何做到的?” “大人,说来简单,其实无非聚拢百姓,坚壁清野而已” “若是有人执意不从呢?” “死掉的那八十三人就是执意不从者” 叶廷桂沉默片刻方才说道:“此处百姓对你风评极佳,如果首级为真,此番本官保你官升三级!” 王腾大为感激,“多谢大人”。 “先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丑话说到前头,新任巡抚焦源溥可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物,如果你杀良冒功,我可是救不了你” 王腾很是自信,“大人放心便是,首级只多不少,都是货真价实的真鞑子”。 “嗯,带我去看看吧,焦大人还等着我的回话呢” “得令,大人这边请” 没多久,王腾、叶廷桂便来到一座库房前。 守卫见了王腾之后并未直接放行,而是按照惯例验过引信之后方才让开道路。 叶廷桂啧啧称奇,他对王腾的统兵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大人,首级都在这里!” 王腾指着一颗颗硝好的头颅介绍起来。 狰狞的建奴首级并没有吓坏叶廷桂,他不在乎腥臭,径自上前掀开了建奴的毛发,确实是旧迹,不像是新剃的脑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勘验 如何辨别建奴首级的真假? 长期以来,大明已经拥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辨认手段。? ? 其一,发茬,建奴俱是金钱鼠尾,他们年幼时便剃光了部分毛发,倘若有人试图以假乱真,便会从毛发上做手脚,不过,发茬的新旧一摸即知,很难满混过关;其二,牙口,建奴长期吃肉,一口牙齿磨损严重,而且腥臭无比,这一点是汉人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其三,将头颅掷入水中,脸朝上的是男子,脸朝下的是女子。 叶廷桂查接连看了三颗头颅也没发现不妥,“来人呐,仔细查验”。 “诺!” 看着木盒中一颗颗神情各异的头颅,叶廷桂的表情很是丰富,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瞧了王腾。 本以为定河堡能有几十个真鞑子的头颅就已经了不得了,没想到,查到现在都每一个假奴! 难道说,定河堡的战功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 大明建国二百年,罕有军将如实上报战功。 此番,听到乡民对王腾的评价后,叶廷桂明明已经有了几分通融的意思,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叶廷桂不会那么较真。 可是,偏偏王腾不识趣! 叶廷桂查验的时候王腾一动不动,镇定十足,这模样激起叶廷桂的恼意,“这么多首级,一定有鱼目混珠之辈!” 心里的话不能说出口,不过这却不耽误叶廷桂釜底抽薪,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同铁一般的事实来打王腾的脸。要?看 ??书 然而,护卫们动手之后却一个劲地深呼吸,颗颗俱是真奴首级! 叶廷桂执掌战兵多年,可谓见多识广,然而,此时此刻他依旧有些激动。 许久之后,护卫勘验完毕,“大人,首级俱是真奴,没有一人作假!” “可是九十颗?” “大人,是九十一颗” “怎么还多出一颗?” 王腾微微一笑,“剩下来的这颗我想留在堡中,让大家时刻灵醒,此番建奴吃了大亏,明年一定会卷土重来,如果不能未雨绸缪,说不定明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你不是打败了建奴吗?难道还怕他们?” “大人,建奴吃了大亏,明年定会大军压境,我这军堡只有两百名战兵,如何是其对手?” 叶廷桂指了指建奴首级,嘴里道:“不必担心,有这些首级,朝廷一定会不吝赏赐”。? ????? “这都是焦大人、叶大人的功劳,如果没有你们坐镇中枢,建奴早已经得手了,哪会有我杀敌立功的机会?” 叶廷桂看了王腾一眼,很是满意。 大明朝不缺能征善战的猛士,缺的是知情知趣、懂得保护自己的常胜将军。 就拿这批首级来说,虽说是王腾斩获的,可是,上至三边总督洪承畴,下至蔚州通判魏源都会分润功劳,这是朝廷的惯例。 王腾尚且没有成长到可以更改惯制的地步,所以他只能萧规曹随,默默忍受。 还好,分润功劳一事有利有弊,最起码,通过战功,王腾将所有人都捆绑到了一起,成为他暂时的利益守护者。 洗净了手,叶廷桂终于露出了笑脸,“走吧,你都显摆完了,是该填饱肚子了”。 “诺!” 不知不觉间,王腾已经在叶廷桂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有的时候,信任就是如此简单。 进了主厅,各自落座之后,叶廷桂说道:“此番杀贼详情,你能说给我听听吗?” 王腾没有拒绝,他知道叶廷桂只是好奇,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刚开始,一队建奴的斥候遇上了我的兵马,黄得功临危不惧,愣是将建奴引到了城下,而我事先在堡外挖了大坑,此番派上了用场”。 叶廷桂大为动容,“可是擒拿建奴甲喇章京的黄得功?” “不错” “世上竟有如此猛将,速速召其过来” 须臾,黄得功依令而来。 叶廷桂心情极佳,不断称赞黄得功。 黄得功窥视了叶廷桂一眼,这位大人可是山西按察使呀,地位只在洪承畴、焦源溥之下,这样的大人物,此时竟一脸和善,见惯了各地将官的白眼,黄得功大为诧异,他只觉得自己干劲十足! 跟着王巡检,立功受伤毫无疑虑! 黄虎、童一贯等人也觉得与有荣焉。 “这批首级我要押解到大同,王巡检,你可有异议?” “下官并无异议” 许是怕周围的军将多想,叶廷桂又解释了一句:“王腾,你只管放心,只要有我在,绝对没有人敢贪墨你的战功”。 王腾又道了句谢,“有劳大人了”。 此番核验,叶廷桂骑马而来,眼下需要带走头颅,自然需要马车,否则的话,九十颗头颅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叶廷桂归心似箭,在定河堡匆匆用过午膳,他便带着人马再次离开了。 为了稳妥期间,王腾加派了十名骑军,对此,叶廷桂没有拒绝。 等到广灵千户易英闻讯而来的时候,叶廷桂已经带着人马离开了。 大同府,巡抚焦源溥很是急躁,镇守太监竟然前来问询战功一事,这让他有了不妙的想法。 因为崔文升一事,焦源溥已经彻底得罪了后宫的太监,如今,大同府的镇守太监虽然另有其人,可是,焦源溥却知道对方不是个好相与的。 “叶廷桂怎么去了这么久?” 说曹操曹操到! 焦源溥心急如焚的时候,忽有军校急忙来报,“叶大人来了”。 “快快有请!” “叶大人押解了三百多颗首级,车马上俱是建奴首级” 焦源溥大喜,“叶大人做事就是稳妥,有了首级,这奏报就好写多了”。 话音未落,焦源溥便来到府外,门前,满载首级的车马足有五辆。 “叶大人,辛苦了!” 叶廷桂微微拱手,“幸不辱命”。 焦源溥迫不及待地拿起一颗首级,连连惊叹,“真奴首级,哈哈,总计有多少?” “蔚州三百颗,其余州府总计十五颗” 叶廷桂吸了口冷气,“谁是蔚州知府?” “白恩远” “此人颇知兵事?” “恰恰相反,据说此人胆小怕死,这蔚州是魏源与朱继勋守下来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巡抚召见 洪承畴纵横官场数十年,早已经练就了不动声色的本领。 ? 范氏派来的说客巧舌如簧,极力挑唆蔚州通判魏源与洪承畴的关系,洪承畴嗤之以鼻,一个六品通判而已,怎么会惹上自己? “送客”两个字一出,一眨眼的功夫,外头便冲进了几名棒大臂圆的家丁,他们露出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请吧!” 书生自知自己无法久留,当即抛出杀手锏,“大人是觉得魏源官小位卑吗?难道大人忘了魏源的座师是谁?湖广巡抚,兵部侍郎卢象升是也!” 这一句话倒是让洪承畴心生警兆,车厢峡一役,五边总督陈奇瑜损兵折将,总兵贺人龙险些战死,万马齐喑之下,唯有卢象升所部天雄军斩杀数千流寇,为朝廷挽回一点颜面。 难道说,卢象升要升官了? 仔细琢磨,卢象升确实有对抗自己的资本,洪承畴顿时心生芥蒂。 大同,巡抚焦源溥特意召集了魏源、朱继勋、王腾。 焦源溥心情极佳,看着魏源说道:“此次蔚州大捷,魏通判立下大功”。 魏源连连谦逊,“大人,惭愧呀,阵前厮杀全是朱大人、王巡检二人顶在前头,我不过是摇旗呐喊罢了,当不得大人赞誉”。要看书 焦源溥满面笑容,“朱继勋、王腾,你们都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材!” 与王腾相提并论,朱继勋并没有感到愤怒,他抱拳作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拿着朝廷的俸禄,自然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焦源溥悠然一笑,凝视着王腾,半晌之后方才说道:“王腾,我早就听说过你了,有胆有谋,十骑就敢救蔚州,真乃壮士也”。 王腾沉声说道:“皇恩浩荡,若非天子庇佑,下官早已经死在了建奴手中,如今为国杀奴,不过是分内事而已”。 焦源溥红光满面,“好一分鞠躬尽瘁,好一份分内事,你们知道为国尽忠,本抚心中甚慰”。 巡抚亲将刘宝立在一旁,眼中露出艳羡的目光。 魏源、朱继勋也就罢了,他们已经有了晋身之资,只要熬上几年,早晚会加官进爵,可是,王腾就不一样了,听说此人年仅弱冠。 这一次,少不得又要官升三级! 七品的把总呀,真是后生可畏! 山西按察使叶廷桂此时笑道:“焦大人,此番我山西战兵立下大功,斩首数百,天子一定会龙颜大悦”。? ? 焦源溥微微颌首,“是呀,建奴寇边以来,天子昼夜不宁,如今闻听捷报,必定欢喜”。 在焦源溥心中,朱由检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帝。 不纳妃、不纳嫔,不修宫殿,不建陵墓,每日忙于国事,睡眠时间不过两个时辰,这样的天子,即便是太祖朱元璋也挑不出毛病。 只可惜,国事不宁,天子始终难得悠闲,只希望这一次山西的捷报能够让天子的心情好一些…… 许久之后,焦源溥方才缓过神来,他精神焕发,展颜笑道:“我要召集山西诸将,庆贺大捷”。 叶廷桂颇为赞同,“理应如此,这是我山西的喜事”。 得了焦源溥的号令,山西、大同两镇的将官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巡抚衙门。 军将们身着甲胄,行动间一片甲叶撞击声。 蔚州大捷的消息众人已经听说了,刚开始,他们认为其中定有水分,谁曾想,经过按察使勘验,三百二十颗首级颗颗为真,无一为假,这就令人大为惊讶了。 要知道,五边总督陈奇瑜围剿流寇的时候尚且谎报战功,其余军将又怎会例外? 像蔚州这般诚实的官员在众人看来不过是个傻子罢了,他们甚至觉得,如果他们处在蔚州的位置上,一定会在三百的数字上再加两百,这才对得起将士们的辛苦…… “广灵巡检王腾是哪一个?” 广灵斩首建奴九十颗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因为叶廷桂的缘故,没有人质疑这份战报,据说,广灵巡检刚刚上任不过一年,这等功劳实在羡煞了旁人。 要知道,建奴入侵以来,各地军镇虽然多少都有几分斩获,可是,斩首最多之人也不过是十八颗首级的斩获,与王腾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怪不得巡抚要召集众将庆贺,感情是这个缘故。 “大人,就是此人!” 没多久,有人便点出了王腾的身份。 王腾身着巡检官袍,与一群军将比起来,简直是鹤立鸡群。 “这么年轻?” 王腾虽然身材高大,可是,看上去却不过双十年纪,这样的少年,缘何能够击杀建奴? 一时之间,军将惊疑不定,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初任巡检不到一年的王腾就能立下这泼天大功! 不过,建奴的首级是按察使核验过的,料想不会有差错。 焦源溥就在一阵窃窃私语中踱入正厅,“诸位,建奴退军,皆因诸位尽忠职守之故,本官已经飞报朝廷,言明诸位之功”。 “多谢大人” “今日召集诸位,只因为一事,此番我山西大出风头,斩获真奴首级三百有余,生擒甲喇章京一名,这是数年未有之幸事,你们可知道谁是我是山西的功臣?” 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笑道:“总不会是我吧?我可是听说了,此番蔚州斩获最多,这功臣嘛,自然是他们了”。 虎大威此次斩首十八颗,是蔚州之外斩首最多的军将。 焦源溥笑道:“虎将军所言极是,此番大捷,离不开三人,他们俱是我大明栋梁之才,今日就让本官为诸位引荐一番”。 说罢,焦源溥来到魏源身边,笑道:“蔚州通判魏源,正是他与指挥同知朱继勋合力守住了蔚州城,否则的话,建奴破城,数万百姓将落入建奴手中”。 魏源微微拱手,“见过诸位”。 大明文武殊途,但是,除非必要,没有武官愿意得罪文人,“魏大人客气了,此番定能加官进爵” …… “这是蔚州卫指挥同知朱继勋” 相对于六品的魏源,朱继勋的品级虽然高,但是,区区五品的同知,众人并没有放在眼中。 与之相比,反倒是王腾更值得在意。 第一百三十九章 难处 九十名建奴首级,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斩获的。要?看 ??书 有熟悉行情的军将甚至从广灵购买过首级,他们对王腾拥有巨大的好感。 若非王腾,不少军将此番将两手空空,毫无斩获,是王腾给了他们立功受赏的机会。要看书 未及弱冠的少年巡检呀,根据他立下的战功,最起码可以官升三级,成为统领百人的七品把总。 当巡抚焦源溥介绍王腾的时候,一片赞誉声不断传来。 “真是个好汉子” “年纪轻轻便立下这等战功,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 如果是寻常军将,得到这般赞誉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头重脑清,不知天高地厚了,偏偏王腾稳重的很,他知道这时候可不能目中无人,当下谦逊道:“诸位大人折煞我了,一点微末之功,不足挂齿”。? 众人还要多言,巡抚焦源溥急忙干咳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无论资历还是岁数,你们都是王腾的前辈,广灵虽然立下大功,不过军卒折损严重,王腾,今日你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帮衬一二”。 众将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焦源溥竟然在这里设下了套,感情这是鸿门宴呀。 半晌无人应答,就在焦源溥有些尴尬的时候,京营出身的大同镇总兵王朴笑道:“焦大人所言极是,王老弟,哥哥我虽然刚刚到任,不过,只要有帮得上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山西的镇将大为恼怒,什么时候山西的官儿需要京营出身的家伙帮衬了? 众人屏声静气,都在等候王腾的答复。 机会难得,苏洛斯的火枪还在大同呢! 第一百四十章 靳良玉的阴招 巡按御史负责实地考察战功,核检首级,蔚州出了这等大捷,大同巡按御史蔡应桂应该知道详情。要看书 在王腾不知道的情形下,朝野上下都都因为他忙碌了起来。 大同府,靳家大院。 靳氏家主靳良玉已经听说了王腾打算购买火绳枪的消息。 这批火铳在大同已经积压了六个多月,期间,耶路撒冷商人苏洛斯四处找寻买家,然而,军将也好,乡绅也罢,他们都觉得火铳价格太贵,远远不如冷兵器来的实在。 就这样一拖再拖,眼瞅着一千两银子就要打了水漂,这时候,突然冒出来王腾这样的冤大头,按理说,靳良玉应该高兴才对,然而,与靳氏一向交好的范永斗却派人来信,要求靳良玉抬高价格,搅黄了这笔买卖,为此,范氏愿意以一千五百两银子的价格够买火铳。 一方面是传统的盟友,另一边是新晋的九品巡检,靳良玉几乎没做犹豫便决定与范永斗交易。 怪只怪王腾官职太低了,不值得靳良玉得罪范永斗。 至于那个耶路撒冷商人,丢给他几两银子让他自生自灭便是! 靳良玉决心已下,谁曾想又生出波折。? 这一日,大同镇总兵王朴派了一名副将来到靳家,要求靳氏尽快交出火铳。 靳良玉摸不着头脑,王朴上任的时候,靳家可是奉上了一百两银子的贺礼,虽然不算什么巨款,却也尽了一番心意,那王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靳良玉强忍着怒火:“劳烦将军代为通禀一声,靳氏只做些朝廷准许的生意,这火铳是朝廷禁品,靳氏怎么敢私藏?” 副将是土生土长的大同人,他知道靳良玉的底细,“靳东主,明人不说暗话,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装蒜了吧,靳家扣了大食人的火铳,整个大同府谁不知道?前些日子那个大食人还四处兜售火铳呢?怎么,现在东主就不敢认了?” 靳良玉早已经练就了一副铁打的脸皮,被人当场揭穿谎言,他非但不尴尬,反而“哈哈”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了成将军呀,来人呐,昨日送来的宝刀快快拿来”。 “诺!” 须臾,一柄寒光闪烁的的利刃呈了上来。 靳良玉双方捧着,笑道:“这可是百炼钢刀,唯有成将军这等英雄才配得上呀”。 一柄钢刀的价值在百两上下,成副将并未推辞,接过宝贝后,他笑道:“靳东主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哎呀,成将军这就见外了,咱们都是晋人,哪能分什么彼此?” “说的也是,靳东主,这一次其实不是王总兵要为难你,实在是因为广灵巡检王腾的缘故,前几日焦巡抚传召山西镇将,王腾也在此列,期间,王腾提出要购买靳氏扣留的火铳,王总兵碍于面子只能应承下来,依我看呐,这火铳留在你这里也没有用处,还不如卖给那王腾得了,好不容易有个不识货的傻帽,东主可不要犯傻呀” 靳良玉自然不会将范永斗的打算说出来,“王总兵可是四品的大员,王腾不过是九品巡检,王大人何必要为王腾出头?” “东主有所不知,这王腾击杀近百名建奴,立下赫赫战功,颇守巡抚大人的喜爱,这样的人物,王总兵自然想结个善缘” 一个王朴还吓不到靳良玉,可是,算上焦源溥就不同了,大明巡抚只要一纸谕令就可让靳氏的生意损失大半。 为了一千两银子,实在没必要得罪这么多大人物! 商人重利忘义,几乎眨眼睛靳良玉又改变了主意,“也罢,既然成将军来了,我总要卖你个面子,只要王腾拿出一千五百两银子,这火铳我便卖给他”。 开什么玩笑,如果成副将应承了这一千五百两的价格,王朴一定会勃然大怒! 这不是卖面子,这是打脸呀! “一千三百两如何?价格太高的话,指不定王大人会怎么着呢!” 靳良玉叹了口气,“好吧,一千三百两就一千三百两,这都是成将军还有王总兵的面子,否则的话,一个九品巡检,就算给我两千两银子也不卖!” 成副将大喜,“好,就这么着吧,多谢东主了,王大人还等着我回禀,就此告辞”。 “慢走” 送走了成副将,靳良玉换了副脸色,靳氏与范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据说范永斗在王腾手中吃了不少亏,如今自然不能让那小贼轻松得手! 火铳做不得手脚,可是,靳良玉有的是办法让王腾人财两失。 靳良玉匆匆写就了一封书信,然后让心腹送到范府。 不出一日,大同府内的流寇、贼盗都得了一个消息:广灵巡检王腾要带着两千两银子到大同去。 两千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等闲百姓一年的辛苦也不过能够挣个三四两银子,除却税赋之后,能存下二两银子就已经不错了。 真要是有了这两千两银子,起码可以养活几千口人! 对于山西的贼寇而言,这个消息太诱人了。 流寇首领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虽然不在山西,可是,大同附近却还有流寇活动。 两千两银子,足以让流寇冒着杀头的危险闯一闯了。 崇祯七年十月二十日,王腾、黄虎带领一百兵丁往大同而来。 行伍之中,一辆马车格外显眼。 数百步开外,一名贼头贼脑的男子观望了一阵,飞快地离开了。 “报,大当家的,那小子真的出发了” “他带了多少人马?银子呢?看到银子了没?” “总共不过一百人,他们肩上都扛着火铳,银子倒是没看到,不过,在队伍中间有一辆马车,车辙极深,看模样银子都在里头” “好,干了这一票,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 洪承畴担任五省总督以来,北地的流寇日子越发难熬了。 陈奇瑜还会玩个招抚的招数,可洪承畴只有一招,杀无赦! 只要见了流寇,无论老幼,一概杀无赦! 越是人多势众的流寇,遭到的围剿越是严厉。 为了活下去,不少流寇纷纷出逃。 如今留在大同的,多是些几十人的小绺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火铳对敌 广灵王腾的名头,不少流寇都听说过。壹?????看书 听说不沾泥就是死在此人手中,几个积年老寇提醒大家伙小心谨慎些,可是,多数人依旧都不把王腾放在眼里。 “一百个官兵而已,他们出了军堡,绝不是咱们的对手” “就是,咱们十多个绺子,六百多人马,难道还吃不下他一百人?” “老杨头,你睁大眼睛瞧瞧,瞧瞧咱们是如何夺了银子的!” 早已盯上这支队伍的流寇们摩拳擦掌,他们翘首以待,等着王腾进入埋伏圈。 王腾的队伍中有二十名骑军,除此之外还有八十名步卒。 为了以示公平,这一次,王腾将童一贯、黄虎带在身边,让黄得功留下守城。 在定河堡中,留守的人马只有六十人,不过,堡门禁闭,除非大队人马攻城,否则的话,黄得功绝不会让任何人得逞。 马队缓缓而行,不断有探马回报前方的最新消息:“报,大人,前方三里要经过一座木桥,请大人早做准备”。 王腾微微颌首,“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我估计流寇们等不了多久,木桥处很有可能就是厮杀之处”。? ? 黄虎跃跃欲试,“到现在竟还有不知死活的贼子前来送死,看来咱们杀的人还是少了”。 王腾微微一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往日里大同府内的流寇避之不及,今日怎么会聚集一处,如果我猜的没错,一定有人故意将我们带着银两的消息泄漏了出去”。 童一贯松了一口气,“幸好大人有先见之明,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呀”。 黄虎嗤之以鼻,“流寇而已,如今我们兵强马壮,区区乌合之众算得了什么?” “话虽如此,小心无大错” 黄虎不再争辩,只是握紧了巨斧,随时准备厮杀。 流寇们自以为盯紧了王腾的马队,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落入了广灵乡勇的眼中。 之所以引而不发,怕的是惊走了流寇。 此去大同,敌友难辨。 王腾打算杀敌立威,一劳永逸地解决附近的流寇,唯有这样才可以震慑宵小,让他们在打王腾主意的时候掂量掂量,付出与收获是否成正比。 不多久,广灵乡勇终于来到了木桥边。 埋伏在的流寇心急如焚,“快过河,过河!” 半渡而击的道理流寇也明白,他们都在等着广灵乡勇一分为二,那样的话,以多击少之下乡勇必败,然而,王腾始终未让乡勇过河,反而原地休整,似乎要吃了饭再赶路。??? 流寇们心急火燎地等了半晌,早已经又累又疲,眼瞧着广灵乡勇摸出干粮大口啃食,他们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不能再等了,快些出手吧,再等下去,官军吃饱喝足,咱们岂不是要吃亏?” “瞧清楚了吗?四周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马?” “没有了,十里之内只有这一百名官军” “好,听我口令,杀!” 流寇一跃而出,他们突然出现在距离乡勇三百远的地方。 几名积年老寇痛惜不已,大家太急躁了,这样的部众如何能够杀败官军? 这时候没有人在意老寇的想法,绝大多数流寇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杀官军,抢银子! “杀,杀,杀!” 数百名流寇围攻而来,他们神情兴奋,仿佛银子已经到手一般。 王腾不动声色,持枪而立,“广灵乡勇何在?” “在!” “听我号令,百步开外不得开枪,六十步之内集火发射!” “诺!” 连番大胜,王腾已经在乡勇心中树立了足够的威望,如若不然,面对数倍于己的流寇,乡勇早已经怕了。 长途奔袭,流寇手中没有多余的辎重,他们连弓手都没有多少。 此番偷袭,六百名流寇当中只有二十名弓手,最要命的是连箭矢也不多了,其余的贼寇要么手持长枪长矛,要么拎着大刀,拿着藤牌。 官军列阵以待,对付他们最好的法子就是用箭雨攒射,然而,流寇心里只想着抢银子,连弓手都只是应付了事。 一百名官军而已,流寇们压根没放在眼中。 稀稀疏疏的箭矢只伤了一人,其余的箭矢因为劲道不足,全都在中途坠落了。 流寇越来越近了。 这是广灵乡勇第一次在平原上以火铳对敌,所有人难免有些紧张。 王腾放声大吼,“一个贼寇,二百钱,兄弟们,准备拿银子!” 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乡勇们开始期待起来。 战功犒赏,王腾从不拖欠,应允的赏格他只会多给,从来不会克扣!单是这一点就值得大家卖命! 定河堡外,连凶狠的鞑子都杀了一百多个,如今这些流寇又算得了什么? 两军交锋,敌我双方的信心显得尤为重要。 从一百步到六十步,广灵乡勇已经克服了恐惧,他们早已经装填完毕,只等着王腾的一声令下。 狂奔而来的流寇没有多余的想法,为数不多的弓手将几支箭矢抛射完毕之后,他们也撒丫子追上了前军,待会儿瓜分战利品的时候可不能少了自己的那一份! 只不过,比起王腾的圆阵,流寇们压根没有什么阵列讲究,他们只想早些冲过去,砍杀了官军,瓜分了战利品。 三面俱是流寇,王腾、黄虎、童一贯各自负责一边,他们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一声枪响。 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流寇已经进入了火铳的射程之内。 王腾一声令下,“开枪!” 晴空霹雳一般,前排的四十名乡勇同时击发了手中的火铳。 “砰砰砰”,硝烟弥漫中,狂奔而来的流寇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力气在快速的消退。 沸腾的战场在这一刻只剩下沉闷的枪响。 惊慌失措,蓦然止步,流寇们从未意识到,官军的火铳也有如此的威力。 第一轮,流寇倒下了三十多人,乡勇们几乎弹无虚发。 流寇们胆战心惊,不过,两千两银子的贪欲还是让他们忘却了恐惧,“冲过去,官军只来得及射出一枪,只要咱们冲过去,两千两银子就是我们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小胜一阵 两千两银子呀,许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的银子。 流寇们咬牙切齿,“杀了他们,抢银子!” “抢银子!” “抢银子!” 接连不断的呐喊声响起,这一刻,银子已经成为流寇厮杀的全部信念。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第二排的广灵乡勇已经击发了手中的火铳,“砰砰砰”,硝烟弥漫,又是几十人倒下。 这一次,流寇们有些胆寒了,为什么官军的火铳射速这么快? 犹豫间,适才下蹲的第一排火铳手再度装填完毕。 “放!” 王腾一声令下,流寇们被打的人仰马翻,死伤不断。 呐喊冲锋的流寇们有些怕了,再多的银子也得有命花! 如果连命都丢了,银子又有什么用? 前方的流寇一阵大乱,侥幸未死的流寇头目冷汗淋漓,“快冲,冲过去官军的火铳就没办法了”。 话虽如此,可是流寇头目自己却畏畏缩缩,不动分毫。 若不是银子的诱惑,近百人的伤亡早已经吓退了流寇,然而,此时此刻依旧有人抱着侥幸心理大步冲锋。 王腾不去计较弹药损耗,只是让军卒不停开枪。 刚开始还分什么前排后排,等到后来,王腾将射击的全力下放,让军卒们选择何时开枪。? ? “银子,银子!” 有伤重未死的流寇在地上爬了几步,可是,没多久他们就被后方涌来的同伴踩死。 六十步的距离的已经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流寇们只要进入射程,马上就会被广灵乡勇的火铳打的人仰马翻,真正能够冲进三十步距离的流寇少之又少。 偶尔会有火铳出现炸膛等现象,不过,多数火铳质量过关,燃放多次之后依旧毫发未损。 童一贯带着火铳手大开杀戒,急坏了只能近战的黄虎。 一直以来,黄虎对火铳的性能嗤之以鼻,他认为只有真刀真枪的拼杀才能显出男儿气概,主将如此,连带着黄虎麾下的二十名军卒也不喜枪战。 此时,“砰砰砰”的声响接连不断,火铳手忙得不可开交,唯有黄虎的部众闲了下来。 “大人,什么时候让我们出马?” 王腾气定神闲地放出一枪,打死了一名流寇,“急什么,流寇尚有冲劲,这时候你要是出去,很有可能被火铳误伤,再等等”。 黄虎心急火燎,“为什么不把流寇放过来?” 王腾没好气地斥骂道:“流寇人多势众,真要是让他们冲过来,兄弟们肯定伤亡惨重!” 黄虎虽然好战,却不是没脑子,适才只是一时失神才叫嚣了一句,王腾这一骂,他当即回过神来,只是恹恹的,不敢多言。要?看 ??书 又是一轮枪响,这一次,后头的流寇停下了脚步,任凭头领如何辱骂,他们就是不肯动一步。 官军的火铳射速快,威力强,就这小半柱香的功夫,已经完成了四轮射击,这在以往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银子固然好,却也得有命去享用! “砰砰砰”,又一轮火铳响起的时候,流寇们彻底崩溃了。 什么银子,狗屁! 官军像是早有准备,打前阵的数百名流寇倒下了一半,还有谁敢送死? 逃吧,趁着官军大队没被引来,早些藏匿起来。 “风紧,撤乎!” “点子扎手,快逃!” 流寇落荒而逃,全无战意。 这时候,乡勇手中的火铳也热的发烫,如果再来几轮齐射,铳管很有可能爆裂,那样的话,王腾的损失可就大了。 还好,流寇们组织松散,否则的话,王腾不得不放弃车马,突围而去。 火铳的响声逐渐停歇了,黄虎大为兴奋:“大人,到我出马了吧?” 王腾微微一笑,“去吧,切记,不可追的太远”。 “得令!” 黄虎咧嘴大笑,他一跃而起,“兄弟们,杀贼去!” “杀贼,杀贼!” 火铳手已经杀了一百多人,可是,黄虎的手下却寸功未立,如果再不趁着机会大肆砍杀,说不定这一点要无功而返! 广灵乡勇以获得战功为荣,真要是颗粒无收,说不定会沦为笑柄。 冲出去,杀贼! 悍勇敢战的流寇死伤殆尽,剩下来的都是些胆小怕死的家伙,指望他们打个顺风仗还可以,指望他们力挽狂澜,显然太不现实。 黄虎冲出战阵,宛若猛虎下山,眨眼间便取了两名流寇的姓名,其余的乡勇有样学样,他们装备精良,钢刀锋利、甲胄坚利,即便遇到亡命一搏的流寇,他们依旧能够轻松获胜。 这是广灵乡勇第一次将火铳用于实战,事实证明,效果出乎意外的好。 除了三名因为火铳炸膛受伤的军卒外,广灵乡勇甚至无人减员。 灭敌于六十步开外! 即便是最精锐的大明精锐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童一贯看向王腾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大人,我们赢了”。 王腾也有些激动,毕竟是第一次野战,诱敌之前他已经有了准备,如果乡勇抵不住,他会让黄虎杀出一条血路。 对于流寇来说,他们的目标是盛放银两的箱子,只要银子在,没人在乎乡勇的死活。 还好,火铳大开杀戒,立下了大功。 王腾松了口气,“损失如何?” “只伤了五人,都是轻伤,倒是火铳废了五支” “无妨,到了大同,马上就有新火铳了” 童一贯摸索着手中的枪支,有些爱不释手,“大人,这火铳这么厉害,朝廷怎么连建奴都打不过?” 王腾摇了摇头,“边军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火铳无人保养,军将连边军的米粮都要克扣,这样的军队能够打胜仗才怪了”。 童一贯叹了口气,“是呀,建奴都杀到蔚州了,也不见朝廷大军,这世道怎么了”。 “无妨,大明还有卢督师这样的国之栋梁,建奴猖狂不了多久” 话虽如此,可王腾知道,如果历史没有改变,大明撑不了几年了,等到卢象升战死之后,用不了多久朱由校就会吊死在煤山…… “大人,幸亏你料敌先机呀,否则的话,这一次可就危险了” “敌在暗,我在明,自然要加倍小心” “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聚集这么多流寇可需要不短的时间” 第一百四十三章 谁是幕后主使? 穿越至今,王腾结交了不少人,同样也得罪了不少人。??? ? ? 以范永斗、白恩远为代表,他们对王腾恨之入骨,如果有机会下狠手绝不会心慈手软。 不过,奔赴大同府的事情只有不多的几个人知晓,王朴是不可能出卖王腾的,如今流寇出现,只有一个可能。 “靳良玉!” 童一贯勃然大怒:“这杀才疯了不成,咱们买他扣下的火铳,这是好事呀,他为何要跟我们为敌?” 王腾一边检查火铳,一边应道:“晋商同气连枝,我们是范永斗的敌人,靳良玉自然不会向着我们”。 童一贯觉得靳良玉用心险恶,“他们想黑掉我们的银子?” 王腾并未动怒,“你若是不信,待会儿抓个流寇问问究竟便是”。 童一贯拍了拍脑袋,“我咋没想到呢,这倒是简单!” 适才流寇只顾着逃命,受伤的同伴无人问津,童一贯只是出去转了一圈,没多久便带来三名受伤的流寇。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呀” 流寇心胆俱裂,只想苟活。 王腾不动声色,“想活着,倒也简单,我问什么,你们便答什么,如果有人敢骗我,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流寇早已经吓破了胆,“大人请问,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看 ??书 王腾板着脸,“大同风声这么紧,你们怎么敢到这里来?” 流寇对视一眼之后急忙说道:“银子,我们听说大人手中有两千两银子,都想据为己有”。 王腾冷冷一笑,“有银子过来抢便是,是谁纠集了这么多人?” 流寇连连叩首,“不沾泥的手下吃过大人的亏,他们都说大人杀人如麻,连建奴都讨不到好处,大家担心不是对手,便联络四方,一同前来”。 王腾没想到自己在流寇中已经闯出了偌大的名头,“哼,你们倒是准备周全呀,是谁告诉你们我有银子的?” 流寇略一犹豫,“这,小人不知”。 王腾皱起眉头,“真的不知道吗?” “大人,小人只听说消息是从大同传来的,绝无虚假,至于究竟是谁传来的,小人确实不知” 王腾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示意乡勇带走俘虏。 消息是从大同传出来的,那么答案毋容置疑,一定是靳良玉做的好事。??? 要?? 看书 童一贯咬牙切齿,“绝不能这么算了,大人,得想办法报仇呀”。 王腾微微颌首,“放心吧,靳良玉也好,范永斗也罢,咱们早晚要收拾他们,不过当务之急却是完成交易,只有接收了火铳,咱们才有实力跟他们叫板”。 童一贯深吁几口气,方才平息了怒火,“靳良玉一计不成会不会又生一计?” 王腾信手一指,“不速之客早已经来了!” 童一贯大惊失色,“在哪里?” 距离战场不远地方,一队骑士跃跃而试,“流寇果然不堪大用,这么多人竟然连一百名乡勇都对付不了,真是废物”。 一名首领模样的黑脸男子摇了摇头,“不然,流寇之所以败退是因为王腾手中的火铳太过厉害,那么短的时间竟然放出了这么铅弹,即便是你我上前,只怕也讨不到好处”。 年轻骑士皱起眉头,“那怎么办?如今乡勇肯定没有多少弹药了,真要是等到他们拿到新的火铳,我们岂不是更没机会了?” “撤吧,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什么?” 年轻骑士大为惊异,只见远处冲来一骑快马,毫无疑问,他是来一探究竟的。 既然已被发现,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黑脸男子打了个呼哨,骑队便掉头离去,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 王腾身前,火铳兵正坐在地上补充体力,适才那番拼杀对火铳兵的体力消耗极大。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休整的机会,众人都不想放过。 这时候,黄虎骂骂咧咧地回来了,“什么玩意儿!一帮乌合之众,太不痛快!” 流寇只顾着逃窜,黄虎砍杀了六人之后便觉得没有意思,他让部众打扫战场,自己率先回来了。 正巧,哨探的乡勇去而复返,“大人,适才窥视的骑队已经离开了,他们未着军袍,连战旗都没有,实在辨不清来路“。 黄虎来了精神,“还有贼人?在哪里?” “贼人已经走了,你兴奋啥?” 黄虎大为懊恼,“哎呀呀,早知道我不追流寇了,现在倒好,白白跑了贼子”。 王腾笑了起来,“如果是敌人,他们早晚会再次出现”。 黄虎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大人高见!” 王腾挺直了腰身,正色道:“传令下去,休整一刻钟之后全军出发”。 “得令!” “哨探务必提高戒备,别让贼人摸了过来” “诺!” 休整的时间,广灵乡勇已经将战场打扫完毕。 此役,广灵乡勇未折一人,杀死流寇一百三十一人,缴获长矛、长枪各五十杆,另有十柄铁刀,三副藤盾。 除了军械上的收获,乡勇们搜集到了六十两银子。 流寇虽然穷弊,不过他们居无定所,每个人都会将自己抢来的宝贝贴身收藏,如今却尽数便宜了王腾。 六十两银子虽然不多,却也是意外之喜,王腾笑着说道:“这银子是大家赚来的,我自然不能染指,这样吧,入城之后采买成酒肉,大家尽情吃喝,如此可好?” 黄虎擦了擦口水,“可以喝酒吗?” 王腾笑骂道:“蠢货,路上不能喝,难道回堡之后还不能喝吗?” 黄虎眼前一亮,“我早就听说大同的汾酒香醇可口,这一次一定要多买几坛”。 王腾摇了摇头,“必须给你找个婆娘了,衣服破了都没人补,赚了银子就想着吃喝,这样可不成!” 黄虎翻了个白眼,“大人你还说我,你自己都没娶妻,你是不知道呀,堡里的闺女呀,她们恨不得把你吃掉!” 王腾恼羞成怒:“好你个黄虎,还敢还嘴!” 黄虎龇牙大笑,“巡检大人想媳妇喽,大家长点心,若有合适的,可一定要抢来送给大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交好王朴(跪求首订)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 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黄虎是个粗胚子,他最喜欢与军卒说些荤话,不过,王腾确实需要找一个媳妇了。 在古人的认知之中,只有成家才能立业,如果连个媳妇都没有,如何能够担当大任? 王腾骨子里是个穿越客,他不想草率地娶妻生子,不过,再过了年他就是二十岁了。 二十岁还不娶媳妇,这对于古人而言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九品巡检只是个下九流的小官,可是,如果此番王腾官升数级,那在广灵就是数得着的大人物了,这时候,如果王腾依旧孤身一人,难保不会传出什么闲话! 想到易英之前的调侃,王腾心情极差,他可不想被人误会为喜好男风,看来,是得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了!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广灵乡勇押运着车马再度上路。 堪堪接近大同府的时候,远远便有一队骑军疾冲而来。 黄虎、童一贯急忙戒备起来,唯有王腾气定神闲,“是官军,应该是王朴”。 须臾,一名白胖的军将打马而来,正是满脸关切的王朴,“哎呀呀,贤弟,别来无恙!” 王腾微微拱手,“有劳兄长挂念,平安无事”。? ? 王朴皱起眉头,“我听说你遇到了流寇?这帮贼子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在我的地盘上动你,贤弟,流寇何在?哥哥我替你出气!” 王腾示意乡勇掀开枯草,马车上很快便出现了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头颅。 王朴很是意外。“这是?” “这是流寇的首级,一百三十一颗” 王朴瞪大了眼睛,“这么多?” 王腾笑道:“兄长,我能做成这桩生意多亏了你,否则的话,靳氏一定不会松口。这些首级就送给兄长了,权当我的一点心意”。 王朴刚刚到任没多久,正是需要战功的时候,王腾如此大方,倒是镇住了他。 “贤弟,这流寇的首级虽然不值钱,不过也能换个百十两银子,你若是给了我,这仗不是白打了吗?” 王腾哑然失笑。“兄长,别说一百两银子,就算是一千两银子,这也是兄弟的一番心意,莫要推辞,你就收下吧!” 王朴吸了口气,“好,兄弟这番情义哥哥我记下了。咱们有情后补!” 王腾不置可否,不置可否。后世的历史上,王朴虽然率兵出逃,导致松锦之战大败,不过,王腾却不认为这是他的错。 相对于举城投降的祖大寿,王朴也算是为国尽忠了(被崇祯处死)。? ? 松锦之战。王朴与唐通、曹变蛟、吴三桂、白广恩、马科、王廷臣、杨国柱八个总兵,统兵十三万,如果上下一心,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王腾虽然与王朴接触不多,不多。对方却是个豪爽的性子,后来临阵脱逃的行为,说不定是受人蛊惑! 如果能够看到胜利的希望,谁会冒着杀头的危险逃窜? 大势如此,明军之败,并非王朴一人的过错! 王腾相信,只要能够一直胜利,王朴绝不会再逃! “贤弟?” 王朴的呼喊再度将王腾拉入现实。 一个刻意结交,一个有心逢迎,王朴与王腾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王朴麾下的镇兵原本很是不爽,他们很不理解为什么要去救王腾,一个九品巡检而已,就算能够升官,也不过是个八品武官,与王朴总兵官的官职差得远了。 这样的人物哪里值得大家辛苦这一趟? 不过,后来却峰回路转,王腾送出的这份战功却让镇兵们乐开了花,一百多个首级呀,这样的好处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半个时辰之后,王腾在王朴的陪同下完成了交易。 总共是一千三百两银子,换来两百支火铳,三门佛郎机小炮,以及一百颗炮弹。 这个价格与王腾答应苏洛斯的价格相差七百两,王腾可不想白白便宜靳良玉。 大肆采买过后,王腾悄悄对苏洛斯说道,“欠你的的银子暂时不能给你,这几日靳良玉盯的紧,这时候给你银子是在害你”。 苏洛斯重获自由,他环顾左右过后嘴里道:“将军阁下,我相信你,你是一名真正的勇士,靳家太过贪婪,你要多加小心”。 王腾摸索着油光锃亮的火铳,爱不释手,“放心吧,只要我有火铳在手,靳良玉便奈何不了我,对了,耶路撒冷有没有更好的火铳?” 苏洛斯迟疑一番之后方才颌首,“更好的火铳意味着价格更贵,将军阁下,这一点你要明白”。 王腾已经借助王朴之手要来了一支鲁密铳,“只要比这火枪厉害,价格好说”。 鲁密铳的原型便是土耳其密国(奥斯曼帝国)所进贡的火绳枪,1598年明朝的火气专家赵士桢经过仿制土耳其火枪,改造出了鲁密铳。 毫不客气地说,鲁密铳代表了明朝火器的最高工艺。 《武备志》中曰:“鸟铳:唯鲁密铳最远最毒。” 苏洛斯也是个识货的,七八斤重的鲁密铳在手他便赞不绝口,“将军,这样的火枪在耶路撒冷也贵的很,一支起码要白银二十两”。 如今,张铁匠已经将鸟铳的制作成本压缩到了十两左右,一支鲁密铳二十两银子确实不贵,不过,考虑到万里之遥的运输损耗,运到大明之后起码要涨到三十两,这个价格可不便宜。 一支的价格足够买上三支鸟铳了! 王腾思虑一番过后,嘴里道:“过些时日你到定河堡来领银子,到时候我再跟你细谈”。 苏洛斯答应了,事到如今,他只能选择相信王腾。 相对于狡诈狠毒的靳良玉,王腾留给苏洛斯的印象并不差,最起码,这位将军没有赖账的打算。 离开大同的时候,王腾招来了军中的匠户,询问打制鲁密铳的可能性。 五十多岁的匠户摸索着鲁密铳一脸的痴迷,“大人,这鲁密铳俱是精铁所铸,若想打造,难呀”。 鲁密铳的射程可以达到一百五十步,弹丸的速度也快的很,后世的历史上,清军使用的火器是不如鲁密铳的。 王腾皱起眉头,“你能打造吗?” 匠工摇了摇头,“鲁密铳最要紧的地方就是这双层铳管,非得有几十年的工艺不可,小人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呀”。 王腾早就听说过鲁密铳不容易打造,当下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再纠缠。 大规模装备鲁密铳看来是不现实了,只能小批量装备一些,配发给神枪手使用。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ps:  新书上架,跪求各位支持。 第一百四十五章 满载而归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 ? 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大同府虽好,却非久留之地。 广灵乡勇只是在大同待了一日就被眼花缭乱的街市迷晕了眼。 卖酒的酒肆里酒香飘逸,卖唱的女子惹人怜惜,就连赌坊里都传出热火朝天的吆喝声。 触目所见,俱是惹人心痒的货物,不过,问清楚价格之后,乡勇们全都吸了口冷气。 大同可是西北首屈一指的大城,这里的东西自然不是小小的广灵能够比拟的。 战马、兵器、草药,只要你出得起价格,这里应有尽有。 此番前往大同,王腾带了两千两银子,交割了火铳的银子之后还剩下七百两。 原本王腾打算用这银子来铺路,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了。 有了一百三十颗流寇首级,王朴对王腾的好感直线上升,完全没必要再去花银子了。 王腾用节省下来的银子买了五百斤硝石,八百斤硫磺,以及四百斤铁料。 算上采购的酒肉、火铳,出城的时候王腾的队伍中多出了六辆马车! 若非有一百三十颗流寇首级,说不定早已经有不开眼的家伙试图打打秋风了。?? ?壹看书 临行之际,大同镇总兵官王朴拍着王腾的肩膀颇为感慨地说道:“贤弟,此番哥哥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用得着我地方,尽管开口,为兄义不容辞!” 王腾笑道:“兄长,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若非有你的面子,这么多火铳哪能轻易到手,还有这铁料、硫磺,哪一样不是紧俏货?” 王朴咧嘴一笑,“好了,都是自家人。咱们谁也别谢谁了”。 说到这里,王朴放低了音调,隐秘地说道:“贤弟,我已经查清了,走漏消息之人正是靳氏家丁,你且拭目以待,我一定为你出气”。 王腾连连摇头,“兄长的美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晋商同气连枝,你若是得罪了他们,只怕要受到不少掣肘呀”。 王朴摆了摆手,“无妨,这些杀才嚣张惯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王腾再度致谢,王朴却横眉怒眼。“都说了不来这一套!莫非你拿我当外人?” 王腾只得告罪,“小弟错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此去蔚州三百里,我再给你一百护卫,省的不开眼的混账再来滋事,如此可好?” 王腾本想拒绝,不过。? ?仔细一琢磨,自己的货物确实不容有失,否则的话损失可就大了,“都依哥哥!” 王朴大笑:“爽快,这才是我王家的人!” 就这样。在王朴的命令下,一百名镇兵以剿匪的名义与王腾一道离开了大同。 沿途间,宵小避让,谁也不敢招惹这支杀人如麻的队伍。 短短一日,广灵王腾的名头彻底传开了。 大同府的流寇都知道有这么一支火器犀利的官军。 欺软怕硬是流寇的本色,他们躲着王腾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再来招惹。 于是乎,回程的路上平安无事,黄虎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却压根没有机会…… 两日之后,王腾回到了定河堡。 大同镇兵第一次来到定河堡,堡内的布置让他们大开眼界! 除了人丁之外,这定河堡压根不像个军堡,倒像是州城! 宽敞的街道、错落有致的房屋、高大的瓮城,这一切都让人耳目一新。 如果单论整洁,便是大同的街道也远远不如这里。 领头的把总颇为感慨,“王巡检好手段呀,将这军堡治理的井井有条,便是总兵官大人看见了,想必都要赞不绝口”。 “胡把总谬赞了,劳烦你陪我走了这三百里路,很是过意不去,我这里有一点心意,还请把总不要嫌弃” 说罢,王腾取出一百两银子,笑眯眯地递交到胡把总的手中。 胡把总大为惊异,“啊?这可如何是使得!”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胡把总一年的俸禄也没有这么多。 若不是顾忌王腾与王朴的关系,胡把总绝不会客气,说不定还会嫌少,可现在,他却不敢收下。 王腾笑道:“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便是王总兵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这就是在向胡把总保证,收下银子也不会暗中诋毁。 胡把总松了口气,王朴虽然刚到大同没多久,可他长袖善舞,很快便拉拢了一批将官,如非必要,胡把总可不想得罪这位前途无量的大人。 稍稍谦让了一番,在王腾的一再坚持下,胡把总还是收下了银子,“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王巡检尽管开口!” 把总秩比正七品,单从品级上看要比王腾九品的巡检高出许多。 不过,见识过王腾的手段之后,胡把总哪里敢小觑? 能够拿出一千三百两银子采购火铳的巡检放眼整个大明朝都没几个,而且听说此人颇受巡抚赏识,这样的人物,能够结个善缘的话,有利无弊! 当天夜里,镇兵在定河堡过了一夜,虽然闹腾了很久,不过却没有扰民,看模样,应该是王腾的实力镇住了镇兵。 否则的话,以大明边军的货色,即便上官也约束不了他们! 翌日一早,镇兵离开了。 随后,黄虎见了王腾,他对镇兵的素养嗤之以鼻,“这是一帮乌合之众呀,不少人夜里还在聚众赌博,怪不得建奴长驱直入,大人,如果边军都是这样的货色,明年我们可就危险了”。 建奴年年寇边已经成为惯例,广灵乡勇杀了正蓝旗那么多人马,女真一定会试图报复! 到时候,如果没有得力的援军,仅仅凭借定河堡这两百兵丁,显然凶多吉少。 王腾深以为然,“朝廷的旨意已经快下来了,指望谁都靠不住,还得靠自己”。 黄虎眼前一亮,王腾的意思他明白了,定河堡扩军须得有一个名目,仅靠如今巡检司的名义显然是不可能了。 不过,只要王腾升了官,到时候再与魏源知会一声,想必招募个数百军卒不在话下! “大人,朝廷这帮官老爷也太拖沓了吧,建奴都走了一个多月了,犒赏依旧迟迟未下,难不成他们忘了这一茬?”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好一个衣冠禽兽(第三更)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 ?壹看书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大明朝廷自然没有忘记蔚州大捷,这可是女真大举入侵之后仅有的胜仗,连天子都颇为瞩目。 正因为举朝重视,所以才不能有任何纰漏。 若是蔚州杀敌冒功,各部大佬一无所知,传出去岂不是成了昏庸之辈? 宁可拖些时日,也要等到确切的消息,这成为朝廷上下默认的观点。 在等待的时间,三边总督洪承畴、大同镇守太监崔文海的奏折相继抵达。 令人意外的是,崔文海的奏折与山西巡抚焦源溥的奏折颇有相互矛盾之处,而洪承畴只是说明了蔚州斩首的数量,并未提及立功的军士。 其中有猫腻呀! 能够在大明朝廷厮混的人物,哪一个是善茬? 洪承畴故意不提立功之人,怕的就是引火烧身。 能够让三边总督忌惮的人物,朝野上下能有几人? 兵部尚书张凤翼犹豫不决,“温阁老,蔚州之事疑点重重,不知阁老有何高见?” 温体仁气定神闲,“蔚州大捷,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唯一模糊不清的就是谁是立功之人,张尚书不必着急,再等等”。????? 一?看书 等谁呢? 自然是等大同巡按御史蔡应桂的折子! 巡按御史多由清流文官担任,他们的职责便是监察各地官员。 崔文海也好,焦源溥也罢,他们各执一词,而京师距离山西数百里,自然不能将他们召来问询。这种情况下,蔡应桂的折子就显得颇为重要了。 紫禁城中,一名太监模样的宦官连连叩首,“请厂督开恩呀,这一次您若是不出手,崔文海必死无疑呀”。 司礼秉笔太监曹化淳叹了口气。“咱们这些无根之人,要那么多虚名做什么?官职再高,这也是皇爷给的,如果连皇爷都侍奉不好,咱们这些人活着还有什么用?” 跪伏在地的宦官浑身颤抖,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厂督,崔文海可是你最喜爱的干儿子呀”。 曹化淳摇了摇头,“起来吧,蔚州的事情东厂已经查明白了。崔文海咎由自取,谎报军情,咱家救不了他”。 曹化淳身兼东厂提督,颇受皇帝信任,他的意见无人忽视。 哀求的宦官瘫软在地,“崔文海只是一时糊涂,厂督,求您救他一命”。 曹化淳意兴阑珊。“咱们都是皇爷的家奴,崔文海是死是活当由皇爷决断!” 宦官绝望了。??? 他知道再求下去也没有用,曹化淳可是连魏忠贤都敢拂逆的人,除了皇帝,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主意。 曹化淳忠于皇帝,他知道,因为蔚州一事。朝廷上下伤透了脑筋,便是天子都大为真怒。 前些日子,东厂奉命前往蔚州,为的就是核实战报。 结果显然易见,崔文海、白恩远撒谎了。魏源、王腾才是大功臣! 东厂的密探只能算是一家之言,在巡按御史的折子抵达之前,曹化淳没有多言。 如果连御史都敢撒谎,曹化淳不建议东厂之内多一个阶下囚! 即便文官唾骂,那又如何? 只要忠于皇帝,曹化淳问心无愧。 又过了一日,蔡应桂的折子终于到了吏部,奏章中,蔡应桂将蔚州发生的经过详细描述了一遍。 内阁首辅温体仁看罢之后微微一笑,“拟个折子吧,想必蔚州的将士已经等急了”。 兵部尚书张凤翼松了口气,“温阁老所言极是,是该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有了巡按御史的折子,吏部很快草拟了一份犒赏奏章,五省总督洪承畴、山西巡抚焦源溥迫退建奴,守土有方,各有赏赐,至于魏源、朱继勋、王腾也有相应的犒赏。 按照朝廷制度,王腾可以升为七品把总,统领战兵四百人,魏源因为刚刚升官,只是赏了些银子,官职不动,朱继勋倒是升迁成了游击将军,隶属山西行都司。 谁曾想,天子朱由检看罢之后很不满意,“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广灵王腾以二百战兵杀奴九十余,此乃大功,若是只赏他一个把总,怕是会寒了人心呀”。 兵部尚书张凤翼大为意外,“皇上的意思是?” 朱由检心情不错,“赏他个千总吧,不过是个六品官”。 如果真的施行,王腾可就是官升四级了! 张凤翼有心劝阻,可是话到嘴巴却生生止住了。 边事不宁,内事不休,山西好不容易打了个胜仗,如果张凤翼再喋喋不休,很有可能触怒天子! 没必要,实在没必要。 温体仁也好,吏部尚书也罢,都觉得一个六品武官无关紧要,大明文贵武贱,一个无关而已,无伤大雅,如果这时候天子要破格提拔魏源,众人就要劝阻了…… 崇祯七年十月底,兵部关于女真寇边各方人员的犒赏处置终于定夺下来。 十一月初三,王腾接到朝廷旨意,要求他到蔚州接受封赏。 等了个把月,终于等到了犒赏,定河堡上下都觉得兴奋无比,他们都在猜测这次朝廷会封赏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了,到达蔚州之后,州城大小官员都已经聚在一处。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兵部来员大声宣布:“广灵巡检王腾尽忠职守,立有大功,着升其为广灵防守官,授正六品千户衔”。 王腾惊异不已,这可不只是官升三级那么简单了,六品到九品之间足有五级呀! 朝廷这一次倒是舍得了,王腾接过官服印鉴,又将自己的巡检腰牌、告身交出。 众人连连道喜。 魏源、朱继勋也投来善意的微笑。 广灵千户易英笑道:“王千户,快去后院更衣吧,魏大人已经设下喜宴,只等着你就位了”。 王腾告了个罪,匆匆去后院换上了官袍。 六品千户可以身穿绣着彪(狮虎兽)纹的青袍,腰间佩戴礼字号獬貂豸蟠云花镀金银牌,这银牌首尾有孔,可以用红丝带悬挂。 与九品的绿袍海马服相比,如今的青袍显得更为精神,最起码,身上的这狮虎兽要比海马显眼多了。 王腾对着铜镜左顾右盼,笑道:“好一个衣冠禽兽!”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ps:  五一劳动节,我在家改了一天的文,码了一天的字,希望大家订阅支持,这一章查官员品级资料我查了两个小时才搞明白……(感谢日光神兄弟的100赏)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人人有赏 衣冠禽兽一开始并非是一个贬义词,在大明初期,这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词汇。? ? 根据朝廷制度,文官官服可以绣出飞禽,而武将官服绘制走兽。 因此,人们称文武官员为“衣冠禽兽”。 官袍并非人人能穿,能够穿上飞禽走兽服饰的都是人上人,是值得艳羡的对象! 只不过到了明朝后期,文臣武将都不争气,只知道欺压百姓,这才用来泛指衣冠楚楚,行为卑劣的小人。 王腾穿着七品青袍踱入正厅,当即引来一片赞誉声,“好一个气宇轩昂的美男子!” 众人说笑了一阵,当即入宴庆祝。 明时酒水度数极低,王腾连饮了数杯依旧面不改色。 蔚州官员大为惊异,他们第一次见识到王腾的酒量,顿时惊为天人。 打仗打不过也就罢了,喝酒可不能认怂! 军卫出身的几个百户有些不服气,他们轮番劝酒,本想灌倒王腾。 谁曾想,王腾来之不拒,等到后来,反而是百户先醉倒。 一帮无脑武夫,只知道酒桌称雄! 兵部官员嗤之以鼻,不过,心情却是极好的,适才朱继勋已经献上了一份厚礼,足以让他不虚此行。??? ? ? 只是,酒宴之上,众人眉开眼笑,唯有魏源不发一言。 兵部官员颇为疑惑:“魏兄,众人皆醉,独你不饮,这是为何?” 魏源皱起眉头,“王腾升为千户,镇守地方,这是天子的恩德,可是巡检司仅有百余战兵。如何撑得起防守重任?” 兵部官员很是尴尬,兵部这一点确实不厚道,只升官,却不给兵员,这岂不是说须得王腾自己解决兵员问题? 自己招募也就罢了,偏偏连饷银的事情都不解决! 魏源借题发挥。无非是想讨要一些银两。 兵部官员故作不知,“魏兄的意思是?” 魏源正色道,“建奴寇边之际,广灵战兵折损严重,我要上奏朝廷,恳请拨付饷银,以作募兵之用”。 朝廷如果有钱,流寇也就不会抚而后叛了。 兵部官员很是为难,虽说魏源上折子与他没有多大干系。可是他毕竟是钦差,事情真要是闹大了,与他而言肯定不是好事,“魏兄莫急,许是部堂大员忙于国事,疏漏了饷银一事,待我回京之后代为禀报,如果还未拨银。?魏兄再上奏也不迟”。 魏源犹豫一番之后方才应道,“也罢。此事便拜托毛兄了”。 毛姓官员擦了把冷汗,总归是安抚住了,“魏兄客气了,不过是分内事罢了……” 话虽如此,可是,毛姓官员心中已经跑起了一万只曹尼马。若不是看在卢象升的面子上,区区一个蔚州同知哪里值得他如此忌惮! 朝中有人好做官! 据悉,卢象升很快就要升官了,在这时候得罪他的门人显然不是好事。 不过是拨付些银子罢了,到时候调拨个几百两意思意思。然后再交由地方筹集便是! 只要过了这一茬,时日一久,天子便淡忘了此事,那时候,魏源如果再不开眼,自有人去收拾他!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已晚,王腾在州城住了一夜,翌日一早方才回转。 崇祯七年十一月,湖广兵援汉中,败于李自成之手,副总兵杨正芳及部将张士达战死。 此时,陈奇瑜捅下的大娄子终于无法收场。 没过几日,陈奇瑜以剿抚无效被罢官入罪,洪承畴为五省总督(陕、晋、楚、豫、川)。 与此同时,一道旨意传达天下:兵部侍郎、湖广巡抚卢象升以功升任兵部左侍郎,总督宣府、大同、山西军务。 消息传出,王腾大喜,穿越至今,魏源身后的卢象升一直是他的最大的依靠,若不然,区区一个九品巡检,无论如何也不是晋商范永斗的对手。 如今卢象升总督宣大,王腾也升为千户,可谓双喜临门! 十一月初四,定河堡巡检司内挤满了文武吏员。 黄虎、黄得功喜不胜收,便是一心打造火铳的张铁匠都换上了崭新的官袍。 王腾升赏之后,巡检司大小统领各有封赏。 黄得功擒获女真甲喇,升官实授百户,镇抚定河堡;黄虎升官为九品巡检,恰好补了王腾的缺额,张铁匠、马武、刘田都得了总旗的升赏。 一时之间,军堡内喜气冲天。 从大同采购的酒肉已经做成了熟食,定河堡大开流水席! 可喜可贺呀! 王腾的差遣已经定了下来,以六品千户的身份充任广灵防守官,负责广灵境内的军堡、乡堡防务。 有了防守官的身份,王腾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招募战兵了。 招募多少兵卒呢? 单从对付女真的角度上考虑自然多多益善,不过,大肆采买过后,王腾手中的银子只剩下一千多两,其中还有付给苏洛斯的七百两差价,如果招募太多新卒,势必要挤占犒赏的银子。 王腾宁愿少招一些军卒,也要完成之前的承诺。 人无信不立,广灵乡勇之所以战时用命,就是因为他们相信王腾会恪守承诺,消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事有轻重缓急,孰轻孰重,王腾自然分的清楚。 与黄得功等人商议过后,王腾决定行招募五百人,其余的缺额等到银子宽裕了再说。 当日,定河堡内举起了热火朝天的犒赏仪式,王腾亲自动手,根据乡勇立下的战功亲手将赏银分发下去。 两百名乡勇,每人都得到了三两左右的犒赏! 这可是一笔巨款,一两银子可以购买七百多斤大米,如果是次一等的粟米,足以买到九百多斤。 一个四口之家,一千斤粟米足够使用了。 只是辛苦了几个月便有这等犒赏,这样的差事可是闻所未闻! 为了扩大影响,王腾特意准了乡勇一天的假,让他们回乡探亲。 马上就要招募新卒了,这些乡勇们回家之后势必会大肆炫耀,到那时,王腾再去招募战兵,想必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腾招募乡勇的时候,广灵百姓已经知道他出手大方,言出必践,如今,只要露出一点募兵的风声,只怕无数青壮会闻讯而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新任县令 广灵乡勇回乡探亲的时候,躲在县城的百姓也纷纷回到了城外的村寨之中。??? ? ? 月旬之前,为了对付鞑子,王腾想出坚壁清野的法子。 效果显而易见,鞑子们没有补给,只能仓促攻城,这给了王腾可趁之机,否则的话,如果女真兵马稳扎稳打,区区一个定河堡哪能取得斩首近百颗的战果? 可是,朝廷上下只知道蔚州大捷、定河堡大捷,却不知道蔚州百姓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 六十三口水井堵塞、九百三十七栋房屋被毁,蔚州可谓损失惨重。 这些时日,广灵百姓都在修缮房屋,疏浚水井。 鞑子入侵,受灾的可不仅仅是城郊的百姓,城内的百姓由于粮秣上涨的缘故家中钱财消耗殆尽,除了几个大户人家,不少乡民都在寻找养家糊口的活计。 这时候,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新任广灵防守官王腾需要招募五百战兵! 只要入伍,每人可以得到九斗米、一两银子的安家费! 银子、米粟都是乡民急缺的东西。 不过一日,定河堡外便挤满了意图参军的青壮。 幸好,王腾早有准备,遴选的一应器械早已经准备完毕,只要青壮符合条件便可参选,否则的话指不定心急火燎的百姓会做出什么事来。????? 一?看书 轰轰烈烈的战兵遴选进行的如火如荼,王腾在外头观望了一阵便折回了府邸,遴选兵员,黄得功一人便可成事,与其在外头浪费时间,倒不如琢磨如何赚些银子。 数月以来。王腾经手的银子足有近万两,然而,这么多银子全都花了出去,如今库房空空,再不想些办法,战兵的俸禄可就发不上了。 如何行事呢? 要么坐地生财。要么断山截路去做无本的买卖。 就在王腾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广灵县易英派来了人,告诉王腾新任的知县已经到任了。 按照官职,王腾的级别要比七品的知县要高,可是大明朝文贵武贱,指望一县之尊前来拜望王腾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王腾是个知情知趣的,这时候他应该前往广灵拜会新官,这样的话,才不至于落得一个狂妄的名头。 “去看看这个县太爷。说不定银两的事情要落到他身上!” 想到这里,王腾换了身官袍,带了十个随从往广灵而去。 ? 半个时辰之后,广灵城遥遥在望。 王腾减缓了马速,没多久便来到城门口。 城门口的守军识得王腾,他们不敢怠慢,痛痛快快地让开了道路。 依旧是熟悉的县衙,不同的是门口换了四个棒大臂圆的门子。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应该不是广灵本地人。 王腾微微拱手。“劳烦通秉一声,广灵王腾求见”。 门子没好气地看了王腾一眼,许是因为没收到好处,他正要开口呵斥,可是撇到王腾的六品官袍之后硬生生变了语气,“大人稍等”。 王腾不置可否。 没多久。门子去而复还,“大人,里面请”。 王腾依旧不发一言,新任的县令虽未谋面,却给他留下了极差的印象。 建奴叩关之时。这县令明明可以到任,可他却贪生怕死,硬是拖到了现在。 一个毫无责任心的自私自利之辈能够有什么操守? 到了正厅,只见一个身着七品官袍的男子坐在上首,此人双眼狭长,眉毛浓密,颧骨突出,一看便是心思阴沉之辈。 王腾尚未开口,上首那男子已经笑着打起了招呼,“这便是名震天下的王千总了吧,幸会幸会呀!” 王腾微微一笑,“广灵防守官王腾见过大人”。 县令站起身来,“王千总快快落座吧,本官初来乍到,以后还要多多仰仗诸位呀”。 众人连道不敢。 县令又道:“王千总,本官听说你战功卓越,阵斩建奴近百人,有你镇守,广灵高枕无忧矣”。 是友是敌还分不清楚,王腾可不敢胡吹大气,“大人过奖了,广灵能有今日,全都是在座诸位的功劳,若非大家戮力同心,建奴早已经破了广灵”。 易英等人颇为开心,花花轿子人人抬,王腾如此知情知趣,谁也不敢拆他的台,一时之间,相互吹捧声不绝于耳。 新任县令费清显然见惯了这等阵仗,他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说道:“本官听说广灵境内不少水井都是王大人修缮的,可有此事?” 王腾微微颌首,“确有此事”。 “近来雨水较少,本官想为百姓积攒功德,开凿几口水井,不知王大人觉得如何?” “大人一心为民,此乃国之幸事” 费清眯缝着眼,“开凿水井颇费银两,只可惜,库银无多,不知王大人可有法子?” 王腾心中凛然,“大人见谅,王某是个粗人,实在无法可想”。 费清似笑非笑,“本官听说范永斗曾经捐献过一千两银子,用于广灵水利,不知这银子何在?” 王腾心头一跳,感情对方在这里等着呐,“范氏捐献之银两已经尽数用光,不过,魏大人离任之前留下账目,待会儿我便让人送来”。 费清不置可否,没有半点拒绝的意思。 这时候,就连易英都听了出来,新任县令只怕与王腾不对付,否则的话哪有刚刚上任便查看账目的道理? 银子是魏源在任时留下的,与费清没有半点干系,现在他突兀提出,要么是想分一杯羹,要么便是想借机生事。 这个县令不简单呀,众人隐讳地对视了一眼。 堂上费清若无所觉,反倒苦心婆心地解释起来:“非是本官小气,实在是库银无多,眼瞅着就要开春了,若不能筹备妥当,只怕要误了农时呀”。 费清这么一说,虽然有几分道理,可是,厅中诸人都是官场上的老人,他们哪里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银子没了,只要县令开口,大家总会一起想办法,可费清颇有针对魏源的架势,这可是神仙打架呀,广灵大小官员谁敢搀和? 再者,还有王腾在此,只有傻子才会急冲冲表态。 强龙难压地头蛇,新任县令甫一就任便如此强势,到底是有所仰仗还是傻大胆? (未完待续。) ps:  感谢寂寞风铃、冰雪尘的打赏,谢谢你们。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有血光之灾 费清图穷匕见,王腾懒得虚与委蛇,他有兵权在手,可不怕 ?? ? 于是乎,广灵县令与广灵防守官的第一次碰面不欢而散。 出了县衙,千户易英低声说道:“费县令来者不善,你要多加小心”。 王腾微微拱手,“有劳易兄挂念,我已不在县中任职,此人奈何不得我”。 易英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可此人毕竟是广灵县令,粮饷之事绕不开他呀”。 王腾嗤之以鼻,“七品县令而言,能奈我何!” 易英颇为讶异,这还是那个小心谨慎的广灵巡检吗? 怎么升了千总就变得如此猖狂起来? 王腾的转变太大,一时之间,易英竟有些无言以对,“既然贤弟有把握应对,为兄就不多言了,最近我可能要去蔚州一趟,如果你见不到我,派人去蔚州寻我便是”。 王腾颌首应下,目送易英离开。 这时候,黄虎凑了上来,义愤填膺地说道:“大人,这新官儿不识好歹,依我看呐,咱们得想个法子整治整治他。” 王腾笑道:“你可是广灵巡检,日后要受他辖制,你就不怕把他得罪了?” 黄虎“啐”了一口,“大人,我这巡检是怎么来的你还不知道吗?与这厮没有一文钱关系!他若是识趣,说不定我会虚与委蛇,场面上应付应付,若是像今日这般不知好歹,说不得要给他个难堪了!” 官道上人来人往,王腾、黄虎一个青袍、一个绿袍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王腾颇为警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堡吧”。? ? 要看??书? 黄虎依旧不解恨。“咱们拼死拼活杀鞑子的时候,这官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现在日子太平了,竟然要秋后算账,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腾也觉得很恼火,自己一个六品千总前来拜访。明明给足了面子,可是此人太不识抬举了,必须给他一个下马威!否则的话,这厮还不知道要猖狂到什么地步! 自从做了广灵防守官,王腾有很多想法发生了改变,一味的忍耐绝不是长久之计,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否则的话别人还以为你软弱可欺。 可是,如何出手呢? 费清可是进士出身。远非范永斗这种商人可比。 无论范永斗赚取了多少银子,买通了多少门路,都改变不了他是个商贾的事实,各方权贵可能因为银子的事情对范氏照拂一二,可是,从心里他们从不认为范永斗与他们是一路人! 费清就不同了,大明养士三百年,同乡、同窗、同师的关系可以使得读书人自成一个全体。? ? 在很多方面,他们共同进退。 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今日王腾公开挑衅,用不了几日,费清的同乡好友便会在京中上书弹劾王腾狂妄悖逆。 大话放出去之后,王腾遗憾地发现,若想对付费清,还得从长计议。 一行人离开县衙。径自往城外走去,这时候,路边忽然传来一声呼唤:“这位大人请留步”。 王腾定睛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道士正对着自己锊须而笑。 王腾颇为讶异,“道长有何指教?” 这时候。黄虎一行握住了刀柄,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迹象。 中年道士似无所觉,“大人,我看你额头含煞,近日怕是有血光之灾呀”。 黄虎勃然大怒:“放屁,信不信老子让你现在就有血光之灾!” 道士摇了摇头,“贫道从不妄言,大人若是不信,月旬之内当可见分晓”。 这厮是得了确切的消息? 王腾心中有谱,“不知道长今日可有空闲?” 道士微微一笑,“本来是没空的,不过,见了大人之后贫道就有空了”。 王腾彻底明白了,这个道士是为自己而来,“黄虎,让出一匹马来,今日我要带道长回堡”。 黄虎很是不爽,他觉得这些道士故弄玄虚,只为了骗人钱财,当下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让马。 中年道士瞥了黄虎一眼,拒绝了王腾的善意,“大人,我有坐骑”。 说罢,道士变戏法一般从一棵大树后牵来一只黑驴。 这驴冲着黄虎打了个响鼻,表情嚣张无比。 一只驴还有表情? 黄虎觉得自己疯了,“这畜生!” 道士上了毛驴,拍了拍驴耳朵,意有所指地道:“他就是个蠢驴,别跟他一般见识”。 黄虎一开始没品过味来,可是片刻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臭道士是在拐着弯儿骂他呐,“你这杀才,还敢骂俺!” 道士并不害怕,“大人何出此言,我骂的是蠢驴,与你何干?” 黄虎气炸了肺,“你这厮,哎呀呀,俺要撕了你”。 王腾干咳一声,“黄虎,你已经是九品巡检了,行事可要稳重些”。 黄虎指着道士,“这厮骂俺!” 王腾故作不知,“道长是出家人,怎么会骂人呢?道长,我说的对吗?” 道士脸皮极厚,似乎刚才骂人的不是他,“无量天尊,大人所言极是,贫道是出家人,自然不会骂人”。 黄虎还要不依不饶,却被王腾止住了,“天色已晚,咱们快点赶路吧,我可不想在外头待一宿”。 黄虎无奈,只得收住脾气。 毛驴上,中年道士悄悄松了一口气,适才他指桑骂槐,也算冒了风险,如果王腾管不住黄虎,今日说不得要挨一顿臭打。 还好,王腾权威极高,黄虎不敢拂逆,道士也算逃过一劫。 一行人出了县城匆忙赶路,只可惜,道士骑乘的毛驴毕竟不是战马,压根提不起速度。 黄虎颇为不耐,“大人,照这模样,咱们真得在外头凑合一宿了”。 夜里赶路风险极大,谁也不知道前头会不会有人埋伏。 遇上道士之前,王腾算准了时间,只要快马加鞭,绝不会耽搁回程,现在倒好,队伍中多出一人一驴这个变数,速度陡然降了下来。 道士身上肯定有秘密,就这么把人丢下显然不行,思虑片刻,王腾便下了决定,“马武,你带人回堡保个平安,今夜我在外头凑合一宿”。 没有道士这个累赘,只是轻骑疾行的话,天不黑就可以赶会军堡。 马武皱起眉头,“大人,要不你先回堡吧,我陪着道长赶路”。 王腾笑着摇头,“不必,你若是放心不下,快去快回,我在白马河边扎营”。 马武无奈,只得从命。 (未完待续。) ps:  谢谢起点“日光神”的一百币打赏 第一百五十章 矢志复仇的宋献策 冬日里,天短夜长,夕阳坠落的极快,马武走了没多久,天就黑了下来。?? ?壹看书 “就在这里扎营吧!” 王腾选择了一处背风靠河的地方,这里地势颇高,又有水源,算得上是一处善守之地。 有家不能回,黄虎越看道士越不顺眼,他守在王腾身边,寸步不离,似乎在防备什么,另外几名军卒分工明确,一人看马值守,一人搜集柴禾,另外两人在找寻食物。 出堡的时候太过仓促,十名骑士只带了些干粮,这时候必须多找些东西果腹,不然的话,漫漫长夜,饿着肚子难以入眠。 王腾盘膝坐在树下,篝火已经点燃,温暖的火光驱走了严寒,对面,道士取出了一堆布袋子,嘴里念叨个不停。 也许王腾命中注定不该饿肚子,四处找寻猎物的军卒竟然发现了一只野猪,枪声一响,野猪应声而倒。 火铳响起的时候,道士深深看了王腾一眼,“大人练得好兵呀”。 王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与黄虎都做好了厮杀的准备,这荒郊野外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大人,是张生他们打了头野猪” 好在示警的军卒及时通秉,这才消除了紧张气氛。? 王腾松了口气,“野猪呀,看来今晚有口腹了”。 剥皮、去肚,一行人齐齐动手,没多久,红嫩的猪肉便放到了火堆上。 火势极旺,野猪肉需要及时翻滚才能确保熟透。 吃惯了家常菜,陡然来上一顿野味,王腾食欲大增。 猪肉还没熟,一股芳香已经扑鼻而来。 “香,真香!” 许是为了刺激道士。黄虎故意拿话挤兑,“大人,出家人都是吃素吧?可惜了这肉呀,这么香嫩,只怕道长是无福消受了”。 中年道士咽了口口水,义正言辞地说道:“大人此言差矣。酒肉穿肠过,道主心头留,贫道乃是火居道士,不忌荤腥,只要不吃牛肉,道主便不会怪罪”。 黄虎嗤之以鼻,“什么火居道士,假道士才对吧!” 道士也不生气,“黄巡检。你这脾气若是不改,怕是有早夭的危险呀”。 黄虎大怒,这不是骂他早死吗! 王腾叹了口气,“吃顿饭都不安生,黄虎,你这火爆脾气真得改改了,一戳就炸,你让我如何放心的下?” 黄虎额头青筋直跳。??壹??看书“大人,这道士一直拐着弯骂我!” 王腾添了根柴禾。正色道:“道长,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必试探了,你在县城等了我那么久,想必有话要对我说吧”。 道士“哈哈”一笑,“瞒不过大人呀。不错,我确实有事相求”。 王腾颇为好奇,“道长所求何事?” “贫道听说大人手下俱是精兵强将,今日一见方知所言不虚呀” 王腾一声不吭,就连黄虎都皱起眉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道士要干什么? “贫道有一个仇人,此人富可敌国,死士无数,贫道谋划数年依旧未能报仇雪恨,近日听说大人与其有仇,便想求大人出手,替我报仇雪恨” 随行的几名军士都在别处,此时,王腾身前只有黄虎、道士二人。 听得道士所言,王腾很是冷静:“不知道长名讳?道长的仇人又是谁?” 中年道士叹了口气,“贫道宋献策,河南永城人,大同靳良玉便是我的仇人”。 宋献策? 这个名字好熟悉,忽而,王腾恍然大悟,李自称有一个军师也叫宋献策,这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宋道长怎么知道我与靳良玉有仇?前些日子我刚刚从他手中买了些货物,私交甚笃” 宋献策摇了摇头,“大人就不必骗我了,若非靳良玉走漏风声,大同流寇怎么知道大人带着银子?” 王腾皱起眉头,“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呀”。 “宋某知道的不多,不过,大人暗渡陈仓的计策实在让我大开眼界呀” 王腾心头一跳,“你还知道什么?” “大人提前将银子带到了大同,后来又故意放出风声,引诱流寇来袭,正是想借助流寇之手来震慑宵小,只怕连靳良玉都想不到,其实那一日大人身边的箱子里并不是银子” 没错,那一日王腾前往大同,身边的木箱里只是些泥土,确实不是银子,这是何等隐秘的事情? 宋献策又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说,军中有人泄漏了消息? 王腾恼怒不已,之前他三令五申,军卒不得泄密,如果消息真的是从乡勇这里泄漏出去的,他一定严惩不怠! 许是看出了王腾的想法,宋献策解释道:“大人难道忘?那一****割下流寇的首级可是把他们放到了木箱中”。 王腾恍然大悟,确实如此,那一日为了腾出空间装运首级,他确实把泥土卸了,没想到这一切全都落入了宋献策的眼中,看来以后还是得小心些。 “没想到宋道长对我了解颇深呀” “以二百乡勇阵斩建奴一百有余,这等战功只怕绝无仅有,贫道听说之后便大为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才能练出如此精锐?” 王腾微微一笑,“如何?” “盛名之下无虚士,大人能有今日,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王腾压根不买账,“宋道长,你我萍水相逢,今日你说与那靳良玉有仇,我如何确认消息真伪?” 宋献策意兴阑珊,“大人只要派人打听一番,崇祯三年靳良玉是否在永城发了一笔,如果消息属实,那便是了”。 王腾有些好奇,“不知道道长与靳良玉有何仇怨?”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大人能够替我了结夙愿,自从以后,宋某愿效犬马之劳” 黄虎很是不爽,一个江湖骗子,搞的自己有多重要一般! 王腾倒是正襟危坐,“好,只要道长坦诚相待,在下必不相负!” 这就是应诺下来了? 宋献策大为兴奋,“大人此言当真?” 王腾微微颌首,“鄙人言出必践”。 宋献策仰天大笑,“哈哈,苍天有眼,我宋某复仇有望矣!” 黄虎再也按捺不住,“大人可不要被这厮蒙骗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游说炼铁 黄虎的担心不无道理,宋献策来历不明,如果王腾轻信于他,很有可能上当入瓮,万一此人图谋不轨,王腾可就悔之晚矣了。? 要看 书 不过,王腾毕竟是看过无间道的人,对于细作他一直很是警惕,“无妨,我心中有数”。 黄虎还要多言,宋献策却笑道:“黄巡检,你若是信不过我,不如派人盯紧了我,若是我有什么异动,你第一时间报与王千总知晓便是”。 黄虎抽刀在手,狞笑道:“那样太过麻烦,我倒是想一刀宰了你,这样一劳永逸”。 王腾没有阻止,似乎想看看宋献策到底有什么本领。 如果眼前的宋献策真的是辅佐李自成的第一军师,他绝不会束手就擒。 果不其然,就在黄虎愈行愈近之际,宋献策忽然叹了口气,“黄巡检,难道你不想听听我有什么法子对付靳良玉吗?” 这倒是有点意思,王腾仿佛刚刚缓过神来一般,“黄虎,不得无礼”。 黄虎闻言立止,说穿了,他也只是抱着试探的态度,并没有杀人之心,“臭道士,你有什么法子不妨说出来听听,如果真能对付靳良玉,说不定我能饶你一命”。 宋献策不置可否,自始至终他都坐在那里不动分毫,别的不说,单是这份镇定就值得称赞,“晋商之中,范氏主粮,靳氏主铁,靳良玉一年的收益有八成都在这铁器上头,只要大人想法子断了他的这门收益,靳家必会狗急跳墙,那时候大人便胜券在握了”。????? 一?看书 大明禁止盐铁出口,这一点勿容置疑,能够将铁器做到塞外。自然能够萌生暴利。 不过,靳良玉经营此项生意颇有年月,王腾若想横插一杠子,只怕尤为不易。 黄虎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觉得宋献策出了个馊主意,“断人财路岂是易事?你这厮若说不出个所以然。俺可不会留手了”。 说罢,黄虎又往前跨了一步,宋献策依旧坐在那里,“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大人愿不愿意去做了”。 王腾颇为好奇,“什么法子?” 成功勾起了王腾的兴趣,宋献策微微一笑:“靳氏贩卖的铁器有七成是闽铁,余下三成是晋铁,大人若想成事不如自己炼铁!” 开什么玩笑。真当炼铁是喝水吃饭吗? 王腾摇了摇头,上辈子他可是文科生,不懂钢铁冶炼这一套,所以才指望耶路撒冷商人苏洛斯能够带来几个炼铁人才。??? 现在宋献策让王腾炼铁,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炼铁可不容易,如果铁料质量低劣,就算炼出来也白白赔钱” 宋献策怡然自得,“大人放心。只要你出得起银子,匠工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这厮有门路? 王腾并没有多问。“建一座铁厂需要多少银子?” 宋献策早有准备,“开采铁矿需要银子,建造高炉也需要银子,便是生火的煤炭也需要银子,即便控制规模,没有三千两银子只怕难以成事”。 转换成人民币。三千两银子就是两百万。 幸好,明朝人工便宜,高炉也不需要什么高科技,否则的话,别说两百万。就是后面再加个零也难以在后世办成铁厂! 一方面固然是资源浪费环境污染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市场饱和了。 后世里合金器材大行其道,纯铁制品几乎没了生存空间。 大明朝就不一样了,此时的铁器供不应求,价格高昂,如果真能产出铁料,定能日进斗金! 通红的火光下,宋献策用一种蛊惑人心的语气说道:“大人知道一斤精铁可以赚多少银子吗?” 王腾摇了摇头,“能赚多少?” 宋献策深吸一口气,“一斤铁可以卖到一百五十钱,可是它的成本只有五十钱!” 三倍的利润? 王腾惊呆了,“这是关内的价格吗?” “不错,关外的价格是五百钱!” 一两银子两斤铁? 这是暴利呀,王腾完全被宋献策说服了,********想要打造铁厂,“晋铁不如闽铁已成公论,如今靳良玉操控铁价,就算我造出精铁只怕也奈何不得他”。 靳氏好不容易把持了铁料的价格,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染指,王腾已经得罪了范永斗,再与靳良玉全面开战,是否明智? 宋献策不以为然,“大人不必担心,建厂的事情你来想法,出铁的事情交给我!” 王腾笑了起来,“如此说来,我只要建成铁厂,接着就可以做个甩手掌柜了?” 宋献策也笑了,“正是如此,山西总共有九家铁厂,分别在五台山、平型关、塔儿山还有二峰山,大同镇这里只有蔚州的灵丘有一家,大人如果真想建厂,从灵丘着手即可”。 灵丘隶属于蔚州,如果王腾动用权威说不定真能分出一杯羹来,不过,宋献策如此热衷于建厂炼铁,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对付靳良玉吗? “道长觉得我能建成铁厂?” 宋献策重重颌首,“除了王千总,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做成此事?” 王腾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是我?” “大人有精兵数百,又有贵人相助,实在是建立铁厂的不二人选” 王腾哑然失笑,“这么说来,我得抓紧时间了?” “也不尽然,建厂可是大事,大人可以考虑一段时间再动手” “好,过几****再给你答复” 宋献策并未过于失望,王腾能有今日自然不是莽撞之辈,如果因为几句话就匆忙做出决定,那样的人物怎能做成大事? 这时候,肉香扑鼻而来,却是是篝火上的野猪肉熟了。 宋献策掏出布袋,兴匆匆地撒在肉上,“大人,野味熟了,贫道先吃为敬!” 王腾闻到一股孜然味,“可是西域香料?给我来一点!” 宋献策大为讶异,“大人也知道这香料?” 那是自然,后世里烤羊肉串的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 想到这里,王腾的口水都要流了下来,“哎呀呀,这么可口的东西我自然知道,快来,黄虎,把香料拿来!” 情景转变的太快,黄虎有些愣神,刚才明明谈得是建厂炼铁的事情,现在怎么对西域香料这么热衷? 不知怎的,黄虎随手撒了一些,啃食之后险些咬掉了舌头,“世上竟有如此美味!”(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趁机买地 在孜然的帮助下,王腾一行人很快将野猪啃食殆尽。壹看书 ? 月朗星稀,又过了没多久,马武带了一群军卒连夜赶来。 王腾数敌太多,万一有个闪失,定河堡可就完了。 这一次,马武带了三十人,总共四十人的护卫可以保证王腾平安无事! 兴许是四十名护卫起了作用,轮值的军卒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王腾匆匆吃了点东西便再度启程了。 筹银建厂的事情并非迫在眉睫,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却是掘开水井,修缮水利。 建奴来临之前,为了达到坚壁清野的效果,王腾亲自许诺,战后他会有所补偿。 如今,建奴退走,春耕在即,王腾必须恪守承诺,否则的话,一旦来年建奴入侵,百姓很有可能抗令不遵。 毕竟是收买人心的机会,王腾不会轻易错过。 回到堡中,黄得功将新卒的名册呈了上来,一日的功夫,黄得功便收了两百名新卒,按照这种进度,五百名新卒的缺额很快就可以布满。 王腾松了口气,“宁缺毋滥,广灵乡勇战无不胜的名头已经打响了,万万不能坏了名头”。 黄得功微微颌首,“大人放心,按照你的吩咐,青皮无赖不收、逃卒老兵不收、家中独子者不收,即便如此,我估计用不了三日便可以招满五百人”。? 王腾有些幸福的烦恼,“如此说来,缺的就是银子了?” “不错,战兵入伍,按照惯例必须给出足额的安家费,否则的话。广灵乡勇的名头可就坏了” 银子,到哪里去找银子? 王腾有些头痛,现在只能挪用苏洛斯的货款了,否则的话新卒一定不会满意。 “报,大人,广灵县衙来了名典吏” 典吏过来干什么? 王腾皱起眉头。“让他进来”。 “诺!” 须臾,一名上了年纪的典吏踱入正堂,“小人赵策见过千总大人”。 王腾微微颌首,“不知赵典吏所为何事?” 典吏恭声说道:“奉知县大人之命前来交割田契的”。 王腾很是纳闷,“什么田契?” “蔚州城防的时候,王千总借出一千两银子,如今魏大人下了公文,要求县里代付这笔款项” 深知衙门道道的王腾不以为然,“银子呢?” 典吏涨红了脸。“县里库银无多,大人要用定河堡外的田契来折抵银子”。要?看 ??书 堡外都是些无人耕种的荒田,王腾故作恼意,“多少亩?” “四百亩,田契都在这里,大人若是同意不妨在这里签字画押” 王腾大为恼怒,“一千两银子就换这点荒田?” 典吏打了个寒碜,“大人若是觉得不够大可以再去县里讨要。小人爱莫能助呀”。 王腾收下田契,没有为难此人。 归根结底。此事都与新任县令有关,如果不是他从中作祟,只怕田契绝不止这些! 定河堡外共有土地八百亩,其中水田只有一百亩,其余的田地都是旱田,产量极低。 本着一头牛需要放养。一群牛也得放养的想法,王腾到县里讨要了一个说法。 在县令并未出现的情况下,王腾又多得了五十亩地,不够,这与王腾的计划相差甚远。 在易英的提醒下。王腾找到了新任县丞,打算买下定河堡周边的无主荒田。 那些荒地距离水源较远,常年闲置,几乎是毫无用处。 县丞听到王腾要买,几乎是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在看他。 怎么办,究竟要不要把实情告诉王腾? 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县丞还是低声说道:“大人三思呀,那二百亩荒地可是下等田,没有三五年的调养,根本没有好收成”。 王腾没想到县丞竟然还肯为他考虑,当下笑着颌首,道:“有劳县丞挂念,不妨事的,我买的就是荒地”。 县丞见王腾一心要买,当下也不再赘言,只是说道:“二百亩荒地,按照市价,四百两银子即可”。 王腾笑道:“好说,还需要什么手续,县丞不妨一并说来”。 县丞拿出一式两份的文书,指着两处地方,说道:“大人在这里按下印鉴就好,按完之后,我再去找县尊用印,这地契就可以交给你了”。 王腾接过文书,草草地扫了一眼,确认没有任何疏漏之后便拿出印鉴,利落地盖了上去,“有劳了,荒地周边还有一座荒山,劳烦县丞一并加进去吧”。 县丞略一犹豫,不过,这不算什么大事,荒山无用,留下也是个鸡肋,还不如做个添头卖给王腾,也算补个人情,“好,我这就加进去”。 王腾很是激动,“有劳了”。 “大人哪里话,都是自家人嘛,你且在这里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多谢了”,王腾感受到了县丞的善意,如果是别人,堂堂的县丞绝不会亲自跑一趟。 有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县丞在夷安城内怎么说也是响当当的实权人物,虽说刚刚上任,不过犯不着刻意的交好王腾呀。 王腾却是没想到,县丞这是被王腾吓怕了。 前任县丞如果不是得罪了王腾,哪会死的那么惨? 说到底,今日的县丞能够升官,还多亏了王腾! 辞别李贤之后,县丞拿着文书径自来到后衙书房,县令费清正在里头。 “县尊,王腾要买定河堡外的二百亩荒地,这是文书” 费清眉头一挑,他拿着文书看了一眼,嘴里道:“他要买这么多无用的荒地干什么?” 县丞摇摇头,“我也不知,如果县尊觉得不合适,这地不如不卖了?” 闭目苦思了会儿,费清摸出大印,恶狠狠地盖了上去,嘴里狞笑道:“嘿嘿,卖!当然要卖,既然王腾要做冤大头,那就由他去!” 县丞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费清不愿卖地,那样的话,他这个县丞就要被王腾小瞧了。 现在倒好,皆大欢喜。 回到签押房,县丞眉开眼笑,他把地契以及文书交到王腾手中,“幸不辱命”。 王腾又道了句谢,然后便交割了银钱。 四百两银子虽然不是什么小数目,不过,除掉募兵所用的款项之外,王腾还能抽调的出,只是,由此一来,苏洛斯那里只能先欠着了。 当王腾将银子交出来的时候,县丞有些惊呆了,都说王腾出手阔绰,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呀!”(未完待续。) ps:  感谢东流、马甲的打赏,感谢大家订阅支持 第一百五十三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广灵县丞只看到王腾出手阔绰,轻易拿出了四百两银子,却没想到这已经是王腾压箱底的银子了。? 回堡的路上,黄虎很是不解,“大人,这些荒地有什么用?咱们银子不是不多了吗?” 王腾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昨天夜里宋道士的话你还记得吗?” “哪些话?” “宋道士让我建造铁厂,抢夺靳氏的生意” 黄虎微微颌首,“记得,怎么了?难道大人你想通了?依我看呀,这铁厂还是不建的好,宋道士出现的太突兀了,我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咱们”。 王腾不置可否,“无妨,宋献策虽然来历不明,不过,建厂一事确实利大于弊,只要小心行事,不让人抓住把柄就好”。 黄虎有些转不过弯来,“这建厂与买地有什么关系?” 王腾咧嘴大笑,“当然有关系,不然的话你以为我银子多了没地方放吗?要买这二百亩地”。 黄虎有些恼了,“哎呀呀,到底为啥,大人,你倒是说呀”。 王腾低声说道:“我买的不是荒地,是荒山,山上有宝贝!” “啥?宝贝?怎么可能?” 黄虎觉得难以置信,闲暇的时候他多次去过定河堡外的荒山,山上倒是有些野味,可是宝贝嘛,却是一个也没见到。??? ? 王腾又卖了个关子,“黄虎,你是身在宝山空手归呀”。 黄虎懒得再问了,他知道在外头王腾是不会实话实说。 好不容易挨到了回堡的时候,王腾不待黄虎发问便笑道:“别杵在外头了,随我来!” 黄虎心痒难耐,山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王腾这么大费周章? 这时候,一直侯在外头的宋献策心急火燎地出现了。“大人,成了吗?” 王腾放声大笑,“成了!” 宋献策长吁一口气,“大人果然鸿运齐天,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筹集了银子,铁厂就可以开工了!” 开办铁厂自然不是这么简单,别的不说,朝廷的手续就少不得,除此之外还要缴纳一定课税,不过,对于王腾而言这不是问题,朝廷巴不得多一项赋税来源,只要地方官府同意。王腾很有可能建成广灵第一座铁厂! 黄虎这时候急了,“大人,山上到底有什么?” 宋献策变戏法一般摸出了铁矿石,“山上有这宝贝,黄巡检认得出吗?” 黄虎瞪大了眼睛,“铁石?” 宋献策颇为惊讶,他没想到黄虎竟然认识铁矿石! 别说宋献策了,就连王腾都有些惊异。?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黄虎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建奴捉到我之前,我在铁厂做过几日工,只因矿主为富不仁,贪财吝啬,一怒之下我打伤了他,后来逃到蔚州。没想到却落到了建奴手中,若不是遇到你,说不定我已经跟建奴同归于尽了”。 王腾从来没想到黄虎还有这样的过去,当下只得宽慰道:“你现在已经是九品的官老爷了,再过几年衣锦还乡。将那欺良霸善的矿主杀了,一出心头之恨”。 黄虎笑了起来,“那是自然,不过咱们还是说说铁石的事情吧,难道说这宝贝是从荒山上得来的?” 王腾与宋献策对视一笑,“是呀,就是堡外的荒山!” 黄虎厌恶铁厂可能与他不愉快的铁厂经历有关,不过,现在见到铁矿他当即知道自己无法阻止王腾了,“山上有多少铁石?” 王腾一无所知,宋献策略一沉吟,嘴里道:“据我估算,出铁一万斤不在话下”。 黄虎吸了口冷气,“你这臭道士竟然懂这么多,倒是我小瞧你了”。 宋献策心情极佳,他懒得与黄虎斗嘴,“大人,当务之急是筹集银子,不知大人有没有什么门路?”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手里有银子的时候王腾大手大脚花惯了,如今没了银子他才意识到原来很多东西都可以缓一缓再买。 现在倒好,银子已经花了,到哪里再去赚三千两银子? 王腾叹了口气,“暂时没想出办法,宋道长有什么指点?” 宋献策低声说道:“士绅豪富,大人还是要从他们身上想办法呀”。 王腾心中一动,宋献策这是要他敲竹杠呀! 敲竹杠有两种法子,一种是明敲,一种是暗敲。 如果豪绅知情知趣,不用动粗就捐献银子,那自然省了力气,如果他们不知死活,铁公鸡不拔毛,那么只能动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去达成目的了。 王腾如今身为广灵防守官,大可以筹集军饷的名义来敲竹杠! 只不过,如此以来王腾就成了众矢之的,很容易被人攻讦。 黄虎干咳一声,“大人三思呀!” 王腾明白,黄虎是怕他中了宋献策的诡计,当下他微微颌首,“也罢,银子的事情急不来,我们先去山上看看吧”。 石梯山又叫熊耳山,它位于蔚州、浑源之间,地处要冲,守好了这里便等于护住了蔚州的西大门。 没有人比王腾更深切地了解大明的困境,如果没有太大的改变,再过六七年,建奴就会长驱直入,入主中原,在那时候,手握军权比什么都重要! 一直以来,王腾的根本都在定河堡,不过,随着官职的提高,王腾觉得有必要另建一处军寨,否则的话,七百多名军卒全部放在定河堡中却是有些浪费了。 一行人行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来到石梯山下。 一条汩汩的小溪从山上蜿蜒盘旋,倾泻而出。 张铁匠对对此地颇为熟悉,“大人,这就是葫芦水!” 王腾恍然大悟,原来流经广灵、蔚州多地的葫芦水便是发源于此处! 有了水源,只要再调集足够的粮秣,大军便可以长期驻扎在此。 粮秣定河堡中还有不少,大同一行,王腾采购了足够多的物资,粮秣也在其中,别的不说,三五千石还是拿得出来的。 作为不沾泥之前的落脚处,石梯山易守难攻,可以作为军寨驻守。 王腾与黄虎、黄得功等人商议过后,他们都同意将军寨建在此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建造军寨 不沾泥覆灭之后,石梯山一直杳无人烟,除了猎人、樵夫偶尔光顾之外几乎没有人出现在这里。? ?? ? 不过,这一切在崇祯七年十二月改变了。 寒冬来临之际,沉寂了许久的石梯山再一次热闹起来,重新回转的王腾让军卒到附近的村落里买了些锯齿、斧子。 之前不沾泥留下的木寨早已经被大火烧的干干净净,现在,大军驻扎至此,需要重新建造出一支军寨出来。 狗儿山上遍布林木,打造军寨只要就地取材就可以了。 在各级军官的指使下,六百军卒齐齐动手,他们分工明确。 两百人砍伐木材,三百人负责搬运,另外还有一百人挖掘地基,夯实木柱。 在山下乡民的帮助下,耗费了足足两日的功夫,一片足可容纳千余人马的军寨方才粗略建成。 军寨的房舍建在半山腰上,这里地势平缓,有方圆几百丈的地方可以建造房舍。 在最东段,山涧的泉水流淌而过,恰好为大军长期驻扎提供了足够的水源。 在军寨往上数十丈的地方,依着山坡,军卒们又为王腾建造了一排宽敞的房舍。 从军之前,绝大多数的军卒都在家里建造过房屋。??壹??看书 那时候可没有什么水泥瓷砖,有的只是简单的木材,以及成型的石块,富足些的庭院往往能够用上雕刻齐整的砖石做飞檐。 只可惜,石梯山上没有太多的材料,只有石块和木头两种原料,不过,在一众军将的集思广益之下,他们愣是为王腾建造了六间颇有气度的屋舍出来。 这些房屋的墙角都用山石牢牢顶住。而充当墙壁的木材也是特意挑选出来最高大最粗壮的松木,数百棵木材排成行,组成了一套坚实的院墙。 床也是用木头堆砌成的,不过在上头铺砌了大量的茅草,增加了柔软度。 最后,在茅草上头还铺了一件巨大的虎皮。虎皮是山下的乡民自愿送来的,他们听闻王腾的军卒军要在这里住下,都是成群结队地往山上来,力所能及地帮衬着。 一些富足些的百姓还捎带了大量日常用品,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器具匮乏的窘境。 对于建造出来的木屋,王腾很是满意,这等纯手工制作的院落,要是放到后世里,起码也是别墅级别的。一晚上没有一万美金,人家肯定还不让你住。 想想看,清晨,阳光与自然的气息一同洒在窗边,鸟雀在不远处的枝头上欢快地鸣叫着;午间,登高而望,带着猎犬打猎追逐;夜晚,山风徐徐。夜虫唧唧,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纯朴。 这就是古香古色的山庄别墅呀! 夜里。躺在柔软的虎皮上,王腾望着窗外的月光,不无惋惜地说道:“良辰美景,佳人何在?” 夜晚的时候最寂寞,离开熟悉的军堡,这种难言的孤寂显得越发明显。王腾有些烦躁,“哎呀呀,这次回去干脆娶了余婉儿得了,再这么下去,长夜漫漫。如何熬得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王腾做了个美梦,他梦到自己左拥右抱,带着余婉儿回到了现代。 在黑丝如云,胸器抖动的街道上,王腾霸道的身影是那么的引人瞩目。 清新脱俗的余婉儿小鸟依人一般拦在怀中,王腾就这么昂首挺胸地往前走。 人生赢家,就是这么任性! 从熟悉的街道一直走到单位,一路上引起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王腾笑着,笑着,竟然笑醒了。 窗外,第一缕阳光刚刚射入屋内,看时辰约莫是寅时三刻,王腾舒了口气,自己穿上衣服,踱出门棱,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空气是新鲜的,生活是美好的,虽然没有网络,但是王腾却感受到了另一种难言的欢愉。 如果没有几年后的那场举国动乱,王腾甚至想这么永远的住下去。 山下,早起的军卒已经开始晨练,此起彼伏的口号声震彻群山。 如今负责练兵的却是黄得功,黄虎留在定河堡中负责守堡事宜。 在黄得功麾下,所有的军卒只有做满一个时辰的晨练之后才能食用早餐。 五人一伍的伙头军是军寨中千余人马的大厨,他们两个伍,十个人要负责整整六百人的伙食,工作量大的很。 按照每名军卒每顿吃四两米粟计算,伙头军每天要准备六百多斤饭食。 山路不算陡峭,只是往下行的时候要控制身体的重心,比起上山的时候明显要累上很多。 约莫耗费了半柱香的功夫,王腾终于来到山下。 六百名军卒秩序井然地分成了三个部分,一部为刀盾兵,一部为长枪兵,剩下的二百人是火铳手。 这时候,所有的军卒都背负着武器,在各自伍长的带领下迈步狂奔。 根据王腾对战争的理解,军卒比拼的就是体力,两军相遇,不管是厮杀也好,追杀也罢,都需要有充足的体力做后盾。 军卒的体力越持久,整个战事的赢面就会越大。 与别的军伍不同,王腾军中的军卒都可以敞开肚皮吃饭,不管你能吃多少,只要你能完成训练任务,一率管饱。 要知道,克扣俸禄粮饷已经成为边军系统的惯例,军将也好,粮草官也罢,都将军卒的那点可怜的俸禄当成了发财的利器,雁过拔毛,罕有例外。 与之相比,王腾麾下的军卒享受到了更好的待遇。 每到月初,所有手持军牌的军卒都可以到刘田那里领取米粮。 军卒们训练的热火朝天,王腾也跟上队伍,一同奔跑起来。 新募的军卒看到堂堂的六品千总与他们同甘共苦,当下更是劲头十足。 王腾穿越前便喜欢打篮球,腹下虽然有些赘肉,可总的来说,身体的各方面情况还是不错的。 穿越过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王腾只觉得自己的体能更胜往昔,臂力更是成倍增加。 原本跑上一千米就要累成狗一样,可现在,王腾愣是觉得状态倍儿棒! 有早起劳作的乡民被军卒巨大的口号声吓得远远跑开了,要不是早知道此处是王腾的官军驻扎,说不定早扯起嗓子喊了起来。 差不多到了用早餐的时候,黄得功方才令人吹起收兵的号角。(未完待续。) ps:  感谢寂寞风铃兄弟的588赏,日光神的100赏,马甲的200赏,谢谢。 第一百五十五章 鸿门宴 寒风凛冽,刚刚结束训练的军卒们却大汗淋漓。? ? 要看??书? 起床至今已经有了半个时辰了,每个人都觉得肚子饿的格外明显,幸好,伙头军早已经备好了热腾腾的粟米饭,否则的话说不定军卒连上山的力气都没有。 同样参与训练的王腾没有矫情,他拒绝了开小灶的建议,大步来到香喷喷的大锅前。 “给我来一碗” 火头军有些懵,“这如何使得!” 王腾咧嘴大笑,“怎么,这饭我吃不得吗?” 盛饭的军卒连连摇头,“吃得,当然可以吃!” 王腾笑了笑,随便接了一碗饭,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黄得功同样没有开小灶,他端来一碗肉汤,“大人尝尝这汤”。 肉汤,一人一碗,粗糙的海碗碰到嘴唇的时候让王腾回忆到了小时候的情景,“早上来一碗热汤实在是快活似神仙呀!” 黄得功颇为感慨,“这都是大人恩德”。 王腾笑了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如果养兵的时候不舍得花钱,日后怎么可能练出好兵?” 黄得功微微颌首,“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大人你对战兵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若是有人不尊军令,我第一个打杀了他!” 王腾不置可否,吃饱喝足之后他四处巡视了一番,没发现有人夹带、私藏、浪费。??? 最近几年天灾不断,米粟的价格年年见涨,青壮们能够填饱肚子已经是难得的幸事了,如果有人试图私藏、浪费,王腾制下的军规绝不会轻饶! 一米一粟来之不易,军中可不养小人。 饭后。每名军卒都有半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他们可以如厕,可以洗澡、洗衣,当然也可以选择到山中打些野味。 不过军卒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石梯山,而且所有的军卒必须在军中点卯之前赶回,不然一律杖责三十。 严重的甚至还要罚掉当月俸禄。要是屡教不改,甚至可能要杀头示众。 不过,成为战兵的机会来之不易,没有军卒会轻易挥霍。 这一次招募战兵,遴选的青壮极多,能够入选的军卒都是过三关斩六将,千挑万选出来的。 王腾麾下战兵的待遇首屈一指,青壮都想削减了脑袋钻进来,他们可不想因为违抗军令被赶回家去。? 军寨已成。新卒已经到位,王腾觉得是时候打打秋风了。 崇祯七年腊月,临近年关,广灵的乡绅们已经筹备了各色的礼物,只等时机一到便送入各色府衙。 腊月十一这一天,广灵县内的大小乡绅都见到了一名道士打扮的男子,该人自称广灵防务官麾下,见面之后便奉上请柬。大意是王腾王千总已在城中醉香楼设下酒宴,请各位于明日午时之前准时赴宴。 乡绅们自成一体。接到消息之后他们都在捉摸王腾的用意。 一年之前,王腾只不过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布衣百姓,可是,如今的王腾连战连捷,流寇、建奴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先是九品巡检。接着又升为六品千总,升迁之快,引人瞩目。 这样一个声名显赫的人物要设宴款待,到底为了什么? 乡绅们抱团取暖,自然有一个带头人物。 一直以来。广灵刘文远便是广灵乡绅的代表。 此人是何方神圣? 刘文远是嘉靖年间进士,在县内颇有声望,此人家产丰厚,故交满天下。 平日里乡绅们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去求刘文远,此人长袖善舞,倒是能够化解个七七八八,就这样,刘文远的名头越来越响,已经成为广灵乡绅中的头面人物。 魏源做县令的时候便叮嘱过王腾,此人故交极多,轻易不要招惹。 数月以来,王腾手中银两宽裕,只顾着整军备战,与乡绅们井水不犯河水,倒是相得益彰,可是,近来王腾银两无多,又没有太多生财的法子,只能将算盘打到乡绅的头上。 打打杀杀的武夫要设宴款待,乡绅们都觉得惊悚不已。 猜不出王腾的目的,乡绅们只能寻找刘文远求计解惑,然而,刘文远却闭门不出,只是让众人依约赴会。 得了刘文远的指点,乡绅方才有了主心骨。 翌日一早,远路的几个乡绅带着家丁来到醉香楼,此时,酒楼门口已经站了几名凶神恶煞的军汉。 刀枪虽未出鞘,可是那股凝若实质的煞气还是骇得人心惊肉跳。 这一定是王腾的兵马,放眼整个广灵,除了王腾之外,再也找不到这样的精兵了。 乡绅们胆战心惊,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来都来了,躲也躲不过去。 乡绅们只得硬着头皮进了酒楼。 酒楼之中已经来了不少人,正主儿却一个都没有出现。 乡绅们遇到熟人顿时窃窃私语,在地方上,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被王腾的这个下马威惊住了,恼羞成怒之下,不少乡绅们开始琢磨着如何找回颜面。 有道是人多壮胆,不知不觉间,乡绅们谈论的音量放大了数倍,等到王腾入厅的时候,厅中尽是交头接耳的声音。 “广灵防守官王大人到!” 粗犷的声音在酒楼中响起,乡绅们骇了一跳,王腾来了? 乡绅们刚刚升起一股别样的心思,可是,此时此刻见到王腾之后却全都压制住了。 王腾身着戎装,左边是青亮玉佩,象征着六品的官位,右边是褐色的佩刀,意味着戎马生涯。 有许多人是第一次见到王腾,他们很难将眼前这个英武逼人的少年与传说中杀人如麻、指挥若定的男子结合起来。 “人都到齐了吗?” 王腾问出了进厅之后的第一句话。 宋献策低声说道:“大人,除了刘文远,别的乡绅都到齐了”。 王腾冷冷一笑,“还有多久到午时?” “大人,还有两刻钟” 王腾脸上看不出喜怒,“一刻钟之后如果刘文远还没有赶来,黄得功,你给我守住大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黄虎带了一百名军丁下山,他们是保证酒肆安全的坚实力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五十两银子 王腾设宴只为财,如果乡绅们识趣,痛痛快快地交出银子,王腾绝不会节外生枝,反之,如果乡绅们不知好歹,王腾不介意施展备用的手段! 时间过的飞快,酒楼中的气氛逐渐冷清下来,这时候所有人都发现广灵士绅中最重要的一员始终没有出现。??? ? 刘文远呢? 今日可是广灵防守官设宴,如果刘文远一直不肯出现,这梁子可就结下了。 刘文远固然手眼通天,可是,王腾却也不是善茬呀。 广灵县最精悍的战兵在手,又得上司信赖,这样的人物虽然只是个武夫,不过谁也不敢小觑了他的前途! 龙虎相争,鹿死谁手? 时间一滴一滴地过去了,王腾坐在下首,眯缝着双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眼瞅着就要到午时了,这时候,门外踱进一名老者,此人眉眼含笑,入厅之后便打了个团揖,“诸位海涵,老朽腿脚不便,让诸位久等了”。 王腾睁开眼睛,嘴里道:“什么时辰了?” 黄得功松了口气,“刚刚午时”。 “既然没过午时,那便让他进来吧” 王腾的潜台词就是,如果误了时辰那就挡在外面! 还好,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坏的程度,刘文远虽然姗姗来迟,却还是及时赶到了。?要?看书 大明文贵武贱,王腾今日的一举一动必会传扬出去。 刘文远中过举,又过了天命之年,可以说是官场上的前辈,如果王腾流露出桀骜无礼的态度,用不了几****就会声名扫地。 大明朝最难惹的就是读书人,而刘文远恰恰是一个又老又有钱的读书人。这样的人物,如非必要,王腾不愿彻底撕破脸。 淡定,淡定,就当是孝敬老人了! 王腾按捺住心中的不爽,站起身来迎接。“刘先生,这里请”。 刘文远笑着拱了拱手,“王千总,老朽来的晚了,失礼呀”。 口腹蜜剑的老贼! 对方拖到最后一刻出现,摆明了是要给王腾一个下马威,,如果他恶狠狠地出现也就罢了,可他却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毛病! 越是如此,王腾越觉得此人虚伪。 好吧,既然对方已经开始演戏了,王腾只能配合着演起了自己的角色,“是我考虑不周,适才应该去刘府接先生才对,如今累得先生辛苦,实在是罪过。? ? 要看??书? 来来来,刘先生请上座!” 刘文远笑着摇头。“老朽何德何能位居上座?大人官居六品还是莫要谦逊了”。 王腾又谦逊了一番,就在刘文远打算自己坐下的时候,王腾突然说道:“哎呀,是我失策了,刘先生年纪大了,咱们一直这么谦让可不是法子。这样吧,不如空下主位,咱们都坐在侧席,如此可好?” 比起王腾直接坐下的结果,这样的局面也算是差强人意。于是,刘文远同意了王腾的建议,坐在了侧席。 落座之后,王腾直入主题,“前些时日,建奴入侵,巡检司战兵折损严重,如今,奉朝廷之命,王某重新招募了五百战兵,兵卒虽然不多,可是粮秣消耗却与日俱增,今日设宴,为的还是诸位的银子,请诸位慷慨解囊,以作军资”。 一名乡绅惊呆了,半晌之后方才痛骂道,“有辱斯文,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另外一人连连附和,“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打秋风打的如此理直气壮,范某却是涨了见识”。 “依我看呀,这防守官怕是狗急跳墙了,若不然不会如此没品!” “说的也是,诸位,稍安勿躁,且看刘文远如何行事!” 不知不觉间,刘文远又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做惯了指手画脚的话事人,刘文远很是享受这种万众期待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他将所有人的胃口彻底吊了起来,“刘大人清剿流寇,逼退建奴,实乃我广灵之英雄,如今既然库房拮据,我等自当慷慨解囊,刘某愿意抛砖引玉,捐献纹银五十两”。 五十两银子折换成人民币有三万块,如果是寻常人家拿出这么多,自然是一笔大数目,可是,刘文远家财万贯,五十两银子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坛美酒的价格! 好个老贼,拿个五十两就想来打发我,真是白日做梦! 王腾彻底怒了,广灵乡绅唯刘文远马首是瞻,如今刘文远捐献了五十两,谁敢多掏一两?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名乡绅大声吼道:“刘员外仗义施援,我王某人也不能袖手旁观,我捐四十两!” 明明只是四十两,可是,此人却好像捐出了百万两银子一样,偏偏引来了不少叫好声。 看模样,这些托儿都是刘文远事先准备的! 老贼果然奸猾! 王腾看的清楚,原本有心多给一些的乡绅碍于现状,也只能捐个几十两。 这都是刘文远做的好事呀,这个老杀才太过可恶,难道他不知道一旦建奴破城,所有的财产都将付之一炬吗? 后世里,两浙地方的豪商藏有数百万两银子,崇祯皇帝收税的时候,他们派人闹个不停,还整出个什么“五人墓碑记”,等到建奴入关,大军南下之际,所有的银子都成了建奴的战利品! 如今,刘文远的所作所为与两浙豪商们并无不同。 也许,当建奴入侵的时候,刘文远会成为一名奸人。 江南之地,扬州三日、嘉定三屠,可是,除此之外,偌大的岭南之地又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反抗事例? 做惯了人上人的豪商们一夜之间成了奴才,可他们偏偏甘之如饴! 说到底,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这一条祖训坑苦了大明的皇帝。 短短两百年,敢于反抗蒙元暴政的汉人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而他们的血脉、传承似乎也随之远去。 儒家憧憬的理想国度终于到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可是,如此情景真的是天下幸事吗? 当大明的读书人依旧在结党营私,吟诗集会的时候,东北的建奴已经磨亮了爪牙,为来年的入侵做准备。 吃肉的肉食者保持了骨子里的凶悍,而杂食的汉人们却逐渐失去了血脉中的勇气,这就好像杂食的大熊猫一般,从一名肉食者沦落为一个吃竹子的吉祥物,这是幸事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王腾的手段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醉香楼一聚,王腾总共收到了五百两银子。? ? 要看??书? 五百两银子,这不是在捧场,而是在打脸呀!要知道参加酒宴的乡绅足有二十三人,可到头来竟然只凑出这么个数字,这让王腾丢尽了脸面。 设宴之前,王腾有过估算,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广灵乡绅凑个两千两不在话下,就算打个对折,有个一千两也不枉此行,可是,在刘文远的掺合下,好端端的一场募捐变了味道。 如果王腾不能做出有效的应对,自此以后他在广灵将威信全无! 王腾能有什么手段? 酒宴不欢而散,县衙中,县令费清嗤之以鼻,他已经得了消息,王腾只得了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够干什么的? 再买两百亩荒地吗? 想到王腾刚刚买下的荒地,费清就觉得很是开心,也不知道王腾是不是傻了,竟然买下临山的旱田,那里缺少水源,种上庄稼说不定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莽夫就是莽夫,就算做了六品千户也不足为惧!” 正思量间,外头传来一阵通秉声,“刘志远刘老爷求见”。? ? “快快有请!” 费清与刘志远算是同门师兄弟,他们拥有同一个座师,费清到任之后没多久便与刘志远勾搭成奸。 一个乡绅首领加上一县之尊,这样的能量岂是等闲? 须臾,刘志远、费清各分宾主落座。 费清笑道:“子通兄,听说今日你大灭王腾的威风。实在大涨我士人之风呀”。 刘志远微微一晒,“王腾乳臭未干,虽有几分小聪明不过却奈何不得我们,今日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这广灵不是他一手遮天的地方”。 费清深以为然,“是呀。圣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无知莽夫只要懂得阵前卖命即可,这天下终归要靠我们!今日子通兄所为,实在是大快人心”。 刘志远得意非凡,不过,想到醉香楼门前的几名悍卒,他有些犹豫,“我听说王腾麾下颇有一些亡命之徒,此人会不会狗急跳墙?” 费清捻须轻笑。“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如今王腾可是广灵防务官,如果治内出现大案要案,他可躲不过去!” 刘志远松了口气,“我听说丁家堡丁员外就是死在此人手中”。 费清正色道:“子通兄,如果王腾真的目无王法,行凶作恶,我 ?? ? 将他绳之以法!” 刘志远微微拱手,“广灵乡绅之性命尽托付归玉之手。为兄先行谢过了”。 费清连连谦让,“哎呀呀,子通兄你年长于我,如此可是折煞我了”。 刘志远从宽大的绣袍中摸出一张当票,“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 费清谦让一番之后还是收下了。 崇祯年间,银票尚未出现。行贿之人往往将当票作为行贿的手段。 简而言之,行贿者需要将贵重物品廉价当入当铺,当铺认票不认人,只要受贿者拿出当票便可以以极低的价格来收回古玩珍宝。 相对于直截了当的“送银子”,这般行贿方式更是隐蔽。极难被人发现。 县衙中,狼狈为奸的费清、刘志远二人相谈甚欢。 定河堡,黄虎已经听说了王腾今日的遭遇,“大人,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刘志远这贼子在城外有一座田庄,今夜我就去烧了这庄子,为大人出这口恶气”。 王腾摇了摇头,“不必如此,我有法子对付刘志远”。 黄虎将信将疑,“大人,只要给我十名麾下我便能做成此事”。 王腾皱起眉头,“然后呢?你可是广灵巡检,而我是广灵防务官,刘氏田庄被毁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费清上奏朝廷,参我们一个庸碌无为?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黄虎依旧不爽,“那该如何是好?这口气一定要出,否则的话我等如何在广灵立足?” 王腾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放心吧,用不了几日,他们就会求上门来”。 黄虎有些气闷,当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得功没有走,他微微拱手,嘴里道:“大人,刘志远、费清狼狈为奸,与他们为敌,大人须得多加小心”。 王腾正色道:“此事你大可放心,他们不是喜欢算计人吗?这一次我要让他们尝尝被算计的滋味!” 黄得功不再多言,他知道王腾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 眼下王腾显然已经有了办法,再去多嘴就没有必要了。 打发走黄虎、黄得功,王腾来到匠工坊。 为了提高效率,保证秘密,王腾在工坊外设下了岗哨,每日都有军卒在此轮值巡哨。 “王千总!” 验过军牌之后,王腾方才入内,“张总旗呢?” “总旗大人正在铳管房” 在王腾的建议下,如今匠工营采取了分工合作的方式,极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 王腾见到张铁匠的时候,他正在检查火铳的质量。 “张总旗” 张铁匠抬头见到王腾大为意外,“大人,你怎么来了?” 王腾从怀中掏出一张水车的图纸,“这水车你看看能否造的出来?” 水车? 张铁匠接过图纸,墨迹未干,显然是新画的,毫无疑问,这又是王腾的手笔。 对于王腾时不时冒出来的奇思妙想,张铁匠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大人,这水车只怕要超过两丈吧?” “是呀,你能造出来吗?” 张铁匠仔细看过图纸之后颇为迟疑地说道:“这水车构造复杂,看模样骨架也大的很,葫芦水能够带的动吗?” 葫芦水流经三州两府,水量算是中等,带动水车肯定没问题,王腾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张铁匠松了口气,“大人给我一点时间,我再琢磨琢磨”。 王腾不置可否,他画出的水车图样正是黄河大水车,这玩意儿虽然在一百年前就出现了,不过由于造价高昂、消息闭塞的缘故,许多百姓根本没见过这物事。 王腾打造水车,正是要釜底抽薪! 要知道整个广灵县有九成的土地都要用葫芦水来灌溉,如果王腾引走了河水,下游的水量必会减少,到了那时候,就轮到乡绅们苦恼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水车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张铁匠从未打造过水车,不过,匠工讲究触类旁通,只要有图纸他们便可以大致估算出打造之物的具体模样,这需要超强的想象力以及丰富的经验。? ? 毫无疑问,张铁匠便是一名合格的匠工,图纸在手,没多久他就看出了关键,“大人,依我之见,这水车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这几根长轴,用料一定得硬实耐磨,不然的话,转不了几日就要换轴了”。 王腾笑道:“说的没错,你有什么办法?” 张铁匠看了看火铳的铳管,嘴里道:“我想试试铁管,如果实在不行我再换木轴” 王腾微微颌首,“放手去做,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库房里有五百两银子,尽供你所用”。 匠工们骨子里都有一颗探索的心,能够打造水车,张铁匠很是兴奋,“大人放心,我一定制出来,只是这火铳怕是要耽搁了”。 “无妨,先造水车,火铳之事不必着急” 张铁匠松了口气,匠工营只有几十名匠工,如果两面兼顾,很有可能两面都顾不上,如今王腾既然开口也算除掉了匠工营的后顾之忧。? 打造水车,王腾早有想法,“木料我已经备好,都是丁家庄的老木料,做轴还是做扇叶随你支配,只要能够搞出水车来,一切都好说。” 看得出,王腾很重视这水车。 张铁匠重重颌首,“大人放心。绝不会误事”。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王腾笑了起来:“那便好”。 水车摆放的地点已经选好了,就在石梯山下三里远的地方,这里有几道干枯的沟渠,方便引水。 在王腾的吩咐下,广灵军卒很快多了一项工作。他们在训练之余需要清理淤泥,建造河坝。 往日里军卒吃香的喝辣的,早就想报答王腾,如今听令之后毫无怨言。 没有水坝,平缓的河水难以提供足够的水利驱动。 当然了,与引水渠的工程比起来,建造水坝并不算难事。 虽然有几道往年的沟渠,可是重新修缮起来也非易事。 首先要将干涸的沟涧加深,拓宽。如果有可能,还要在引水渠两侧铺上青石,确保水渠不会被泥土堵塞。 军卒们多是百姓出身,他懂得沟渠的重要性。??? ? 如今听说是为王大人所修,军卒们卯足了气力,各司其职,干劲十足,有的人忙着运送石块。有的人在刨挖河道,不少受过王腾恩惠的乡民也带着工具加入了掘沟的工程之中。 有了数百乡民的加入。疏浚工程进展的极快,大大出乎王腾意料。 石梯山下热火朝天的工程自然瞒不过费清、刘文远这等有心人。 “难道王腾要截坝蓄水?若是如此,绝不能成功,否则的话广灵数千亩良田可就完了” 刘文远去过石梯山,他很是镇定,“无妨。石梯山下的荒田地势高于葫芦河,就算王腾筑坝也无济于事,水是往低处流的”。 费清大喜,“喔?果真如此?” “大人若是不放心,过几日派人看看便是” 毕竟是干系到数千亩良田的大事。费清不敢怠慢,“自当如此,自当如此呀”。 崇祯八年正月,经过十多天的等待,张铁匠终于造好了水车。 期间,水车的细节部位几经修改,确定可以正常使用之后才组合到一起。 水车最关键的轴承部分采用了精铁铸就的铁管,厚重的铁管耗费了一百多斤精铁,幸好王腾之前多采购了一些,否则险些不敷使用。 水车试用这一天,不少乡民闻讯赶来,前些时日王腾挖掘沟渠,不少乡民便暗中猜测。 如今山下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得无数人观望。 只是,这么大的东西真的能动吗? 定河堡中的乡民激动不已,倘若这水车真的能够翻水浇地,王腾名下的六百亩旱田可就要变成上等的水田了。 毕竟是第一次试用,有一定的风险,黄得功等人不让王腾冒险,于是,这开闸放水的试用水车的差事还是落到了张铁匠头上。 万众瞩目之下,张铁匠来到水车之前,他提起河槽边的闸门,“哗哗哗”,流动的河水开始冲击水车的轮叶了。 “动了,动了,水车动了”,不知是谁,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没有人去指责那个冒失者,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转动越来越快的水车吸引了。 高达三丈的水车在水流的冲击下越来越快,轮叶上的木筒将河水倾入水渠,一筒又一筒。 “哗哗哗”清澈的河水在干涸的引水渠中欢腾雀跃。 张铁匠险些流出泪来,“成了,终于成了!” 这些日子,匠工营压力巨大,王腾可以提供了力所能及的便利,如果匠工营不能成事,那可就成了笑话。 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水车可以使用。 定河堡的乡民们欢呼起来,王腾已经允诺,只要荒田变良田,一定租给他们耕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快速转动的水车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 匠工营的十多名工匠骄傲地挺了胸膛。 这水车,可以说是造富万家,流芳百世的佳作,而他们,制造水车的这群匠工也必将载入史册。 人群中,心怀叵测的那些人惊呆了,他们没想到看上去蠢笨的木车竟然真的能够引水入渠,而且还不需要人力畜力。 这是夺天地之造化呀,自古至今,广灵从未有过这等物事,不行,一定得快快通秉县尊,王腾造出了水车,这可是要命的消息! “哗哗哗”,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水车依旧在连续不断地翻水,此时,水渠中的河水已经流出了老远,照这种规模,等到开耕那一天,水渠两侧的田地就可以用上河水了。 最煎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以此来看,水车是没有问题的。 王腾松了口气,他吩咐下去,每名工匠赏钱一贯,然后又特意派出十名军卒驻扎在这里,防止有人偷盗、破坏水车。 水车可是王腾反败为胜的杀手锏,他就指望这东西能够带来收益了,当然不能容忍任何程度的意外发生。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阴谋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作为一种新鲜事物,葫芦河畔水车取水的盛况很快传遍了整个广灵城,乡绅们又惊又怒,他们纷纷派出得力家丁打探消息。??? 要?? 看书 如果消息为真,王腾可就扼住了广灵乡绅的命脉。 近来气候干旱,广灵的千亩良田全靠着葫芦水才能有收成,如果王腾将水都引到了别处,下游的乡绅可就没了活路! 葫芦河毕竟不是长江、黄河这等大江大河,水流量有限,在青苗时节,河水贵如油。 西北地方民风彪悍,缺雨的时节,不少乡民因为争夺水源的缘故甚至多次发生械斗。 眼下对付寻常百姓的招数自然不能用在王腾身上,乡绅们懊恼不已,早知道王腾有这一手,当初就该多捐献一点银子了,现在倒好了,失了先机,只能将希望寄托到刘文远身上了。 刘文远有主意吗? 如果有主意刘文远也就不会闭门谢客了。 刘府门前,不少乡绅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刘前辈呢?出了这等大事他可一定不能袖手旁观呀”。 平日里雍容华贵,竭力保持风度的士绅们再也顾不得装腔作势,他们心急如焚,眼瞅着就要到春耕的日子了,如果不能解决水源的问题,今年的收成可就泡汤了。????? 一?看书 “刘总管,快快通秉一声,便说我等侯在门外,只等着前辈指点迷津了” “是呀,刘前辈与县尊私交甚笃。此番不如求县尊出手?谅那王腾也不敢太过分” …… 刘府后院,刘氏管家满头大汗,“老爷,大事不妙呀,门外挤满了本地乡绅,他们都在求大人出面呀”。 刘文远恼怒不已。“这帮杀才实在是无用,屁大点事就手忙脚乱,备轿,我要去县衙”。 “老爷,前面都是人呀” “蠢货,走后门,避开他们” 管家恍然大悟,“老爷稍安勿躁,我这就去安排”。 “快去。快去”,刘文远同样心急如焚,他的田庄可就在葫芦河下游,如果王腾真的引走了水,他的庄园首当其冲! 对于刘文远这样以田庄为主的乡绅来说,土地是一切的根本,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所在,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一刻钟之后。刘文远见到了知县费清。 心烦意乱的费清不等刘文远叫苦便埋怨道:“子通兄,你可害得我好苦呀”。 刘文远很是尴尬。? 王腾筑坝拦水之初,费清曾经有过疑惑,当时刘文远直言王腾不足为惧,还说石梯山下的荒田地势较高,河水无法灌溉。 现在可好,王腾鼓捣出水车。硬是把水提到了高处。 这是**裸的打脸呀。 刘文远叹了口气,“桂堂,我也没想到王腾有如此手段呀,水车这种东西我只在大同听说过,据说此物造价极大。一架怕是要几百两银子,那王腾只不过是一介武夫,谁能想到他会造出水车来?如今之计却是想法子拆了水坝,否则的话,广灵数千亩良田毁于一旦,今年的秋税也就没了着落了”。 田地、人丁、税赋一向是核验地方官政绩的重要,刘文远此言是在提醒费清,他们之间并不仅仅是同门师兄弟,更有着共同的利益。 刘文远所言费清何尝不知? 只是王腾好不容易才造出了水车,又怎么会轻易让人拆了? “我已派人查探过,王腾在水车边留下五十人驻守,有他们在,水车怕是不容易拆呀” 刘文远狠声说道:“王腾私截河水,置广灵百姓于不顾,此乃因私费公之举,大人何不上奏朝廷,治他一个扰乱地方之罪?” 费清摇了摇头,“王腾修缮水井,招募战兵,很是收敛了不少人心,若是巡按御史前来勘验,只怕与我等不利呀”。 刘文远阴沉着脸,低声说道:“大人,一帮无知乡民而已,只要我们放出风声,说那王腾要截断葫芦水,没了河水,不怕乡民不闹起来,只要乡民滋事,大人便可适机上奏,而我也会纠集同年好友到蔚州寻个说法,为大人造势!” 费清眼前一亮,“子通兄果然老成稳重,若是如此,王腾此番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不是嘛,近来朝廷已经被乱民扰的烦不胜烦,如果广灵乡绅夸大其辞,直言王腾此举有促成民乱的嫌疑,只怕谁也护不住他! 刘文远回府之后第一时间开门纳客,乱头苍蝇一般的乡绅们纷纷叫苦,他们希望刘文远能够说服王腾,多放一些水来。 刘文远嗤之以鼻,“事到如今,你们还对王腾小儿抱有幻想?求他放水?这水是大家的,王腾有什么权力私自截留?” 有灵醒些的乡绅听出来了,刘文远这是有了主意。 “子通兄,眼瞅着就要春耕了,我等该如何行事?还请子通兄不吝赐教!” 刘文远冷冷一笑,“回去之后告诉你们的佃户,就说王腾要截留河水,囤积居奇,我们这些乡绅没有办法,只能提高租金,缴纳买水钱”。 广灵县有九成田地为乡绅所有,佃户们为了养家糊口,只能通过租种乡绅田地的方式,近来年头不好,百姓们已经活的很是艰难了,如果传来涨租买水的消息,乡民们一定会乱起来。 如果连活着都成为一种奢望,那么乡民们只能讨要一个说法。 对此,乡绅们丝毫不惧,他们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惯了,不觉得乡民有什么好怕的,与之相比,反倒是银子的事情更为重要。 从口袋里往外掏钱毕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对于视财如命的乡绅们而言更是如此,“子通兄,我们真的要买水吗?” 刘文远嗤之以鼻,“王腾只不过是一介武夫,如何值得我们低头?你们只要大肆宣扬就好,乡民那里我也会派人鼓动的”。 这是在冒险呀,如果刘文远的计谋成功了,王腾势必要丢官去职,可是,如果刘文远失败了呢? 手握兵权的王腾会使出何等报复手段? 临近丁家庄的几名乡绅见识过丁贺的惨状,他们知道,王腾绝非良善之辈,与这样的人物作对,那就要有损失惨重的心理准备。 不知何时,几名胆怯的乡绅已经有了决断,他们决定悄悄通秉王腾一声,结个善缘。 这样以来,无论王腾是胜是败,乡绅们都有退路。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ps:  谢谢日光神,谢谢东流,下周裸奔,请大家订阅支持。 第一百六十章 想钱想疯了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石梯山军寨,许久未见的余象来到寨中,求见王腾。??? 王腾颇为讶异,一直以来余象负责在外打探消息,除非遇到要紧的事情,否则的话他不会轻易回转。 发生了什么事情? “让他进来吧” 得了王腾的许可,没多久余象便来到正厅,“大人,广灵县令费清与乡绅密谋,他们要撒播谣言,算计大人呀”。 王腾有些疑惑,“什么谣言?” 余象低声说道:“他们说大人要囤积居奇,卖水灌田,乡绅们甚至准备以此为借口提高租金”。 王腾吸了口冷气,他没想到刘文远竟能想到这条毒计。 没错,刚开始王腾是有逼迫乡绅就范的打算,可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毕竟上不得台面,如今刘文远将事情捅了出来,这是要与王腾拼个你死我活呀。 如今已经是崇祯八年了,用不了多久李自成的乱军就会攻破凤阳,焚烧皇陵,在这紧要关头,王腾可不想传出任何与民变有关谣言。 必须早做决断,想到这里,王腾深吸一口气,“黄得功,你派人到广灵走一遭,告诉大家,我筑坝取水并不是要断绝水流,敛取私财,而是要利惠万民,接下来,我会在田间修建水渠,如果百姓有意引水,只要参与劳作即可,到时候我分文不取!” 黄得功皱起眉头。??? 要?? 看书“大人,这水车能灌多少地?” 王腾略一沉吟,“八百亩左右吧”。 “倘若分文不取,大人岂不是白花了银子?” 王腾有些烦躁,“无妨,银子没了还可以再赚。可是,如果官儿要是没了,你我兄弟只怕性命不保呀”。 范氏对王腾恨之入骨,如果王腾没有军职,对方一定会痛下杀手,这一点毋庸置疑。 黄得功没想到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难道说刘文远还有后招?” 余象深以为然:“知县费清与刘文远过从甚密,我收买的人虽然没听清内容,不过。他们二人确实另有后招,大人说的没错,这关头,不能计较银子了”。 王腾微微颌首,“堤坝还要继续修,现在多蓄一些水,干旱的时候才能救命”。 “可是乡绅那里……” “只要我不收银子,引水到田。?乡绅奈何不得我” 宋献策这时候在外头嚷着要进来,因为来历不明的缘故。王腾并未将他纳入核心决策层。 “大人,你已铸成大错,再不收手可就来不及了” 余象大为恼怒,“哪里来的臭道士,竟然口出狂言,大人。我来收拾他”。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宋献策毕竟是史书留名的人物,王腾想听听他的意见,“且慢。让他进来”。 宋献策整了整衣物,大摇大摆地进了正厅,“大人,祸不久矣!” 如果黄虎在这里,一定会让宋献策说人话。 谋士嘛,最喜欢危言耸听,王腾不置可否,“道长,你倒是说说看,我有什么祸?” 宋献策自顾自寻了个座椅,舒服地坐了下去,“大人,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文官还是武将?” 王腾皱起眉头,“当然是武将,怎么了?” 宋献策挑了挑眉头,“武将的本分是练兵杀敌,兴修水利,收敛民心这是文官的职责,大人本末倒置了吧”。 王腾蓦然惊醒,一直以来他只顾着赚钱,却是忘记这一茬了。 大明朝为什么重文抑武?还不是怕武将犯上作乱? 虽说王腾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千总,不可能翻出什么风浪,可是,如果真有人揪住不放,王腾确实百口莫辩。 是呀,一个地方防务官,厘清匪患,保境安民才是正理,搞什么水车,这不是不务正业吗? 王腾长揖到底,“先生所言醍醐灌顶,王某确实莽撞了,请先生教我!” 宋献策站起身来,老神自在地笑道:“怎么?王千总信得过我了?” 王腾连连颌首,“信得过,自然是信得过,若是信不过先生,我也不会筹集银子了”。 宋献策把手一伸,“银子呢?” 王腾很是尴尬,“广灵乡绅只筹了五百两,前些时日打造水车、修缮水渠花了很多,如今只剩下几十两”。 宋献策摇了摇头,“如此说来,这铁厂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建起来,对吗?” “先生应该明白,炼铁需要用水,我造这水坝也是为了铁厂呀” 宋献策笑了起来:“我知道大人一心为民,这是善事,不过这世间很多事情不能以善恶来分,大人不是缺银子吗?动手去抢呀,我知道大人手下精锐善战,他们若是出战,自可满载而归”。 余象瞪大了眼睛,“你这厮在胡言乱语什么?” 黄得功更是连声喝斥,“你这道士满口胡言乱语,我等是官军,哪有抢劫的道理?” 宋献策微微一笑,“你们呀,胆子太小,做不了大事,你看,王千总已经有了主意”。 适才黄得功只顾着呵斥宋献策,没注意到王腾的神情,这时候仔细一瞧,确实发现了不妥,王腾好像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像是被说服了。 黄得功胆战心惊,“大人,不可莽撞呀,且不论成功与否,如今我等已是众矢之的,一举一动都在广灵知县的眼中,若是杀人越货,岂不是作茧自缚?” 王腾略一沉吟,“这事情在广灵自然是做不得的,不过,若是到了其他的地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余象、黄得功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王腾竟然这么疯狂。 身为朝廷命官,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杀人越货上面,这是想钱想疯了。 好吧,王腾确实想钱想疯了。 数月以来,靠着前期查抄丁家庄得来的积累,王腾衣食无忧,从未缺过银子使唤,可是,大肆采买过后,他才尴尬地发现自己赚钱的手段太匮乏了,空手一双花钱的手,却没有一双挣钱的手。 原本还指望通过水车来敲诈一笔银子,现在看来这法子也不成了。 无奈之下,宋献策出的主意却是让王腾眼前一亮,杀人越货金腰带,还是抢劫来钱快。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劫富济贫 商人无利不起早,在大明朝,能够凑出一整支商队的家族能有几个是身家清白的? 官商勾结,欺良霸善的事情这些富商不知道做了多少起。? ? 要看??书? 抢这样的货色,倒也算是劫富济贫吧? 王腾试图说服自己。 不过,抢劫一事可不是吃饭喝水,须得选对了时间、地点、人物,若不然极有可能做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 王腾身为广灵防守官,如果辖区出现抢劫杀人这等大案,他这个官儿肯定难逃苛责,与其这样,倒不如跨境作案。 只不过选择哪家商队呢? 王腾骨子里毕竟是个穿越客,如果针对无辜百姓出手,他心里会过意不去,不过,要是对晋商出手,王腾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晋商为虎作伥,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有机会,王腾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正思虑间,宋献策笑吟吟地说道:“大人是不是在考虑对谁下手?” 这厮怎么什么都知道? 王腾心中警惕,“道长有何指教?” 宋献策沾着茶水在案上画了起来,“大同府最大宗的货物就是铁料,而晋铁有两成出自灵丘,大人若想出手,只要等到靳氏商队押运过境的时候即可”。? ? 王腾皱起眉头,“靳氏商队经过广灵?” “原本是经过广灵的,不过,自从大人做了防守官之后,靳良玉为了节外生枝如今已经改道浑源了” 广灵与浑源交界,灵丘的铁料若想出塞必须经过浑源、广灵。 王腾摩拳擦掌,收拾靳良玉他没有半点负担。“靳氏商队什么时候过境?” “每个月的月底他们会运一次铁料” 王腾微微颌首,“道长助我良多,此番若是大功告成,必有重谢!” 宋献策不置可否,“靳氏是我的仇人,大人对付他们。宋某乐见其成”。 王腾又与宋献策闲谈了几句,后者知道王腾对他心存忌惮,当下识趣地离开了。 宋献策刚一走,余象就忍不住叫了起来:“大人,这道士疯疯癫癫的,不像良善之辈,你可不要被他蛊惑呀”。 黄得功深以为然,“大人,余象所言极是。靳良玉虽然不是东西,可他在大同横行多年,从未失手,这说明靳氏必有过人之处,如果大人不知深浅,贸然动手,后果着实难料呀”。??? ? 王腾笑了起来,“无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摸清楚敌情之前我是不会动手的。余象,探清靳氏商队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余象还要再劝,“大人,三思呀”。 王腾正色道:“怎么?余象你要抗命吗?” 余象之前可是个刺客,若不是顾及王腾的安危,他才不会这么啰嗦。 眼下。王腾既然一意孤行,余象也只能应下,“大人折煞小人了,余某这条命都是大人救了,哪里敢抗命?” “那就去吧” “诺!” 余象再不多言。干净利落地离开了。 “黄得功” “在” “即日起,军卒老卒俱由你统领,一旦有事,务必一击必杀” 黄得功深吁一口气,“大人放心,军心可用!” 王腾冷冷一笑,“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若是再首鼠两端,这样的人也就没必要活着了”。 黄得功咬了咬牙,“我明白了,大人放心吧”。 王腾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舆图盘算起来。 崇祯八年正月二十七,一支三百多人的车队正沿着驿道而行。 土道两侧是连绵起伏的山丘,队伍之中,一名年老的管事叮嘱了一句:“让大家伙打起精神,过了这落凤岭,再行五十里就到灵丘了,到了那里,酒肉管够!” 听说有酒有肉,恹恹的护卫们当即眉开眼笑,“靳管事说了,到了灵丘酒肉管够!” “哈哈,都快些,老子已经等不及了” …… 护卫们嬉笑连连,一扫颓态,队伍中间,一名少年有些不以为然,“整个大同府谁不知道这是靳氏的商队?靳老六,你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靳老六便是商队的管事,他负责这支商队五年了,从未出过差错,眼下听到少年所言,他不敢托大,急忙解释起来:“四公子,非是小老儿小题大做,实在是事关重大,大意不得呀”。 靳四公子嗤之以鼻,“不就是五千两银子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五千两银子可不少了,广灵县一年的税赋也不过千把两! 靳老六急忙环顾左右,确定无人听到之后方才说道:“公子噤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商队的护卫虽然都是家生子,可是,谁也拿不准会不会有见财起意之徒,这可是灵丘铁厂三个月的定钱,万万不能出了差错呀”。 四公子摇了摇头,“你呀,真是活的越大,胆子越小,大同府的镇将、知州哪个没收过咱家的银子?便是山窝里的流寇都受过咱家的恩惠,老六,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靳老六还是不敢有半点大意,他派了两名骑士,让他们先行一步赶到灵丘。 四公子翻了个白眼,“你这老货真不听劝呀,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护不住这点东西?你就不怕铁行的会首笑话吗?” 靳老六告了个罪,“四公子您放心,灵丘的铁行会首见了银子只会高兴,绝不会怪我们多事的”。 靳四公子冷哼一声,打马径自来到了队伍之前,此番灵丘一行,他还有别的事情。 前些时日,铁行会首隐讳地表达了试图联姻的想法,靳良玉自然求之不得,于是便让他的小儿子前往灵丘! 如果双方没有异议,这事情很快就可以定下来来。 虽说铁行会首的女儿比不得官家小姐,不过,靳家的生意离不开这些铁行,若能娶了她,对于提升自己在家中的话语权有极大的用处。 想到这里,靳四公子开始盘算自己能够牟取多少好处,自己的便宜岳父又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助力,他却浑然不知,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商队。(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抢劫 【这一章防盗,待会儿修改,大家且慢订阅。 ?】 商人无利不起早,在大明朝,能够凑出一整支商队的家族能有几个是身家清白的? 官商勾结,欺良霸善的事情这些富商不知道做了多少起。 抢这样的货色,倒也算是劫富济贫吧? 王腾试图说服自己。 不过,抢劫一事可不是吃饭喝水,须得选对了时间、地点、人物,若不然极有可能做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 王腾身为广灵防守官,如果辖区出现抢劫杀人这等大案,他这个官儿肯定难逃苛责,与其这样,倒不如跨境作案。 只不过选择哪家商队呢? 王腾骨子里毕竟是个穿越客,如果针对无辜百姓出手,他心里会过意不去,不过,要是对晋商出手,王腾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晋商为虎作伥,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有机会,王腾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正思虑间,宋献策笑吟吟地说道:“大人是不是在考虑对谁下手?” 这厮怎么什么都知道? 王腾心中警惕,“道长有何指教?” 宋献策沾着茶水在案上画了起来,“大同府最大宗的货物就是铁料,而晋铁有两成出自灵丘,大人若想出手,只要等到靳氏商队押运过境的时候即可”。 王腾皱起眉头,“靳氏商队经过广灵?” “原本是经过广灵的,不过,自从大人做了防守官之后,靳良玉为了节外生枝如今已经改道浑源了” 广灵与浑源交界,灵丘的铁料若想出塞必须经过浑源、广灵。 王腾摩拳擦掌。收拾靳良玉他没有半点负担,“靳氏商队什么时候过境?” “每个月的月底他们会运一次铁料” 王腾微微颌首,“道长助我良多,此番若是大功告成,必有重谢!” 宋献策不置可否,“靳氏是我的仇人。大人对付他们,宋某乐见其成”。 王腾又与宋献策闲谈了几句,后者知道王腾对他心存忌惮,当下识趣地离开了。 宋献策刚一走,余象就忍不住叫了起来:“大人,这道士疯疯癫癫的,不像良善之辈,你可不要被他蛊惑呀”。 黄得功深以为然,“大人。余象所言极是,靳良玉虽然不是东西,可他在大同横行多年,从未失手,这说明靳氏必有过人之处,如果大人不知深浅,贸然动手,后果着实难料呀”。要看书 王腾笑了起来。“无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摸清楚敌情之前我是不会动手的,余象,探清靳氏商队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余象还要再劝,“大人,三思呀”。 王腾正色道:“怎么?余象你要抗命吗?” 余象之前可是个刺客,若不是顾及王腾的安危。他才不会这么啰嗦。 眼下,王腾既然一意孤行,余象也只能应下,“大人折煞小人了,余某这条命都是大人救了。哪里敢抗命?” “那就去吧” “诺!” 余象再不多言,干净利落地离开了。 “黄得功” “在” “即日起,军卒老卒俱由你统领,一旦有事,务必一击必杀” 黄得功深吁一口气,“大人放心,军心可用!” 王腾冷冷一笑,“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若是再首鼠两端,这样的人也就没必要活着了”。 黄得功咬了咬牙,“我明白了,大人放心吧”。 王腾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舆图盘算起来。 崇祯八年正月二十七,一支三百多人的车队正沿着驿道而行。 土道两侧是连绵起伏的山丘,队伍之中,一名年老的管事叮嘱了一句:“让大家伙打起精神,过了这落凤岭,再行五十里就到灵丘了,到了那里,酒肉管够!” 听说有酒有肉,恹恹的护卫们当即眉开眼笑,“靳管事说了,到了灵丘酒肉管够!” “哈哈,都快些,老子已经等不及了” …… 护卫们嬉笑连连,一扫颓态,队伍中间,一名少年有些不以为然,“整个大同府谁不知道这是靳氏的商队?靳老六,你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靳老六便是商队的管事,他负责这支商队五年了,从未出过差错,眼下听到少年所言,他不敢托大,急忙解释起来:“四公子,非是小老儿小题大做,实在是事关重大,大意不得呀”。 靳四公子嗤之以鼻,“不就是五千两银子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五千两银子可不少了,广灵县一年的税赋也不过千把两! 靳老六急忙环顾左右,确定无人听到之后方才说道:“公子噤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商队的护卫虽然都是家生子,可是,谁也拿不准会不会有见财起意之徒,这可是灵丘铁厂三个月的定钱,万万不能出了差错呀”。 四公子摇了摇头,“你呀,真是活的越大,胆子越小,大同府的镇将、知州哪个没收过咱家的银子?便是山窝里的流寇都受过咱家的恩惠,老六,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靳老六还是不敢有半点大意,他派了两名骑士,让他们先行一步赶到灵丘。 四公子翻了个白眼,“你这老货真不听劝呀,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护不住这点东西?你就不怕铁行的会首笑话吗?” 靳老六告了个罪,“四公子您放心,灵丘的铁行会首见了银子只会高兴,绝不会怪我们多事的”。 靳四公子冷哼一声,打马径自来到了队伍之前,此番灵丘一行,他还有别的事情。 前些时日,铁行会首隐讳地表达了试图联姻的想法,靳良玉自然求之不得,于是便让他的小儿子前往灵丘! 如果双方没有异议,这事情很快就可以定下来来。 虽说铁行会首的女儿比不得官家小姐,不过,靳家的生意离不开这些铁行,若能娶了她,对于提升自己在家中的话语权有极大的用处。 想到这里,靳四公子开始盘算自己能够牟取多少好处,自己的便宜岳父又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助力,他却浑然不知,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商队。(未完待续。) ps:  这一章防盗,待会儿修改,大家且慢订阅。 第一百六十三章 栽赃与灭口 说一下,现在是防。????? 一?看书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要?看 ??书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未完待续。) ps:  感谢日光神兄弟的100币。 第一百六十四章 震惊 从袭击开始到灭口结束,黄得功总共耗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 ? 半个时辰,快马疾行也不过四十里。 靳管事派人通秉的时候,袭击尚未发生,因而,报信的骑士并不知道商队已经遭遇不测。 等到铁行的护卫兴冲冲地接应的时候,他们却始终没见到车队。 “都是老行伍了,商队不应该这么慢呀!”老成稳重的铁行头目已经起了戒心,“都给我打起精神,腿脚利索点,日落之前还要赶回灵丘!” 随行的护卫笑着应了几句,压根不觉得此行有什么危险,“七爷到底是年岁大了,胆子也小了起来” “嘘,噤声,别让七爷听见” …… 靳氏商队足有两百名护卫,这么多人马即便是遇上边军也可以放手一搏,就算在外头住上一宿又算得了什么?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前哨的护卫快马疾驰而来,隔着老远就听他叫道:“祸事了,祸事了,商队遭劫了”。 护卫头目大惊失色,“什么商队遭劫了?” “靳氏商队,几百口人都死了”,许是场面太过恐怖,护卫翻身下马大声呕吐起来。 能够选作前哨的青壮在护卫之中绝对算是精锐,如今连他都被骇住了,场面到底有多惊人? “铁行的兄弟们,全体戒备!韩五,你速速回禀会首,出了这等大事,须得由他拿个主意!” “得令!” 韩五煞白着脸。??? 打马绝尘而去。 没了后顾之忧,铁行的人马逐渐接近了落凤岭。 适才报信的护卫隐隐有些后怕,“七爷。就在前面!” 胡七爷深吸了一口气,带人进了山岭。 隔着老远,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半空中,几只黑乌在叫个不听。 谷中尽是横七竖八的尸首,车马凌乱,遍地都是散落的米粟。 “怎么会这样?这是谁干的?” 甫一见到这等惨状。铁行的护卫便有一直难以置信的感觉。 这还是实力强劲的靳氏商团吗? 驮马尚在,粮秣也没动,只是翻了个底朝天。银子,一定是银子没了! 看模样,凶手早有预谋。 “七爷,报官吧。靳氏商队遇袭。这可是天大的祸事!” 铁行的青壮完全惊呆了,能够吞下靳氏商队的人,对付他们同样易如反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护卫们总觉得山谷两侧还有未知的凶手在窥视着。 “啊,那边有人!” “什么?哪里?” 护卫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未知的恐惧让人胆战心惊。??壹??看书 胡七爷同样震撼不已,本以为自己接了趟肥差,谁曾想竟然撞见了这等惨事。 这惨状只怕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靳家这是招惹了怎样的仇家呀! 须臾,一名护卫低声回禀。“七爷,算上车把式,总共三百口,死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个活口”。 胡七爷只觉得脊背生寒,“这么短的时间杀死这么多的护卫,凶手到底用了什么武器?” 护卫强忍着惧意,翻起了尸体,“是火铳,他们是被火铳杀死了”。 火铳可是利器,除了边军,便是州府中都难得一见。 胡七爷额生冷汗,知道的越多,他越觉得恐惧,“什么都不要动,守住谷口,等着官差吧”。 出了这么大的案子,靳氏也好、铁行也好,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落凤岭靳氏商队遇袭的消息只过了一日便传到了广灵。 正为水车翻水一事焦头烂额的费清听说之后大为震惊,靳氏可是大族,谁有本事做下这滔天大案? “快,派人去请刘文远刘老爷,便说本官有要事相商” “诺” 广灵毗邻浑源,浑源出了这等大事,刘文远第一时间就听说了,。 县衙来人的时候,刘文远正在加固院门。 刘氏的银子来之不易,可不能落入贼子手中! “刘老爷,县太爷有请” 刘文远微微颌首,“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换了身体面的衣服,刘文远入了县衙。 书房中,县令费清一筹莫展。 刘文远颇为讶异,“大人这是怎么了?” 费清连连摇头,“子通兄,你可来了”。 “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不是王腾做的好事!” 刘文远摸不着头脑,“王腾又怎么了?” 费清咬牙切齿,“这几日不知道王腾使了什么手段,州城里都是吹捧他的段子,我本想使人探探知州的口风,如今看来,只怕探不出什么了”。 蔚州新任的知州已经到任,此人到任后一直待在州城,不知道打了什么算盘。 费清本想走走知州的门路,谁曾想对方却闭门不见。 知州意欲何为? 刘文远也有些琢磨不透,“大人,王腾筑坝截水已成事实,只要他开口要银,我便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费清不以为然,“我已经听说了,王腾放出话来,说他筑坝引水分文不取!如果真的这样,我们可就拿捏不住他的把柄了”。 刘文远嗤之以鼻,“王腾都快穷疯了,据说打造水车的银子还是上次捐献所得,如果他真的不收银子,用不了几日便扛不住了”。 “这么说来,只能拭目以待了?” “是呀,我觉得王腾撑不了多久” “也罢,既然如此,我便多等几日,对了,子通兄,落凤岭靳氏遇袭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刘文远微微颌首,“凶手心狠手辣,三百人死的干干净净”。 费清皱起眉头,“你觉得会是王腾做的吗?” 刘文远有些愕然,“王腾虽然善使火铳,可他毕竟在石梯山呀,就算他到了浑源,区区数百新卒又怎会是靳氏商队的对手?” 费清有些忌惮,“是呀,如果真是王腾做的,你我二人只怕项上人头不保呀”。 刘文远强忍着不屑,“大人多虑了,王腾不过是一介匹夫,哪有胆子做下这等大事?我听说行凶的贼人是神一魁的人马,大人不必担心,他们做了这一票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再动手了”。 费清愁容满面,“若是这神一魁蹿到广灵来,那该如何是好?” “不是还有王腾吗?他可是广灵防务官,广灵出了匪患,他责无旁贷” 费清叹了口气,“那我岂不是要求他?” 刘文远不置可否,“大人,剿灭匪患是王腾的职责,他岂敢耽误?”(未完待续。) ps:  推荐历史大作《忽悠大明》,这位兄弟嬉笑怒骂皆文章,很有当年明月的风范,喜欢的读者可以移驾一看。谢谢我爱sod蜜打赏的100币。 第一百六十五章 破局之策 蔚州平安无事的时候,没有人在乎广灵的战兵如何如何,一帮穷鬼而已,压根不值得关注,然而,等到浑源商队遭劫的消息传来,广灵乡绅大为惊惧,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王腾的重要性。??? 安全最重要呀,若非广灵有王腾镇守,说不定流寇早已经杀进来了。 三五百人的护卫尚且全军覆没,放眼整个广灵,谁会是贼人的对手? 广灵千户易英不行,广灵县令更是不行,只有王腾,只有击败建奴的王腾才有可能击败流寇。 原本因为水车一事心存疑虑的乡绅连夜赶往石梯山军寨,他们奉上纹银百两,米粟、酒肉若干,只希望万一村寨有事,王腾能够及时救援。 在流寇的威胁面前,什么水源、水车都不重要了。 试想,如果流寇破寨而入,再多的银子也会沦入贼人手中,与其这样,倒不如巴结巴结王腾,弥补之前犯下的打错。 只是一夜,就有五名乡绅上山,他们全都表达了懊恼之意,奉上了诚意十足的银子。 王腾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他来者不拒,亲口告诉来访的乡绅,只要流寇来袭,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一百两银子为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得到王腾的承诺,乡绅们终于能够睡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部分乡绅夜访石梯山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没去的乡绅人人自危,他们虽然住在县城,可是在城外都有田庄,往日里也会做些生意,倘若真有流寇,他们只能指望王腾。 至于县令费清。守住县城才是他最大的职责,如果城外真的遇有危险,他是不会冒着县城失守的危险派人救援的。 为了买个平安,第二日又有不少乡绅登门拜访。 刘文远试图拦阻,可是,乡绅们却置若罔闻。 交好王腾已经成为大势所趋。干系到身家性命,谁敢怠慢? 冷清的石梯山军寨接连几日门庭若市,乡绅们送来了足量的酒肉、米粟,只为了换取王腾的一个承诺。 收了好处,王腾自然一一应允,反正“神一魁”的名头是他杜撰出来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流寇,只要他自己的人马不去惹是生非,广灵自然平安无事。 从这种角度上讲。王腾也算履行了承诺。 谈笑间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宋献策得意非凡,“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大人,现在这帮乡绅不敢得罪你了”。? ? 王腾很开心,乡绅送来的银子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两,算上抢劫来的五百两,他手中已经有了六千多两银子。“道长真是足智多谋,在下佩服”。 宋献策笑了起来:“说到底还是大人练兵有方。三百多人的护卫只逃出十七人,这等战力简直闻所未闻,大人,宋某果然没有看错人”。 解决了缺钱的难题,王腾心情极佳,“黄得功。这都是你的功劳!” 黄得功连连摇头,“我只不过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王腾敏锐地察觉到黄得功并不是十分开心,“黄得功,此番寨中收获颇丰,你居功甚伟。这是天大的喜事呀,怎么?为何我瞧你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黄得功微微颌首,“大人,能够使用火器的队伍并不多,如果神一魁一直没有出现,会不会有人把怀疑的目光放到我们身上?” 这倒是最大的隐患,抢劫得手那一日,黄得功虽然喊出了神一魁的名头,可是,这只能糊弄糊弄见识浅薄的平头百姓,放在真正的行家眼里,纰漏甚大。 屠杀三百人,这可是大罪,一旦泄漏出去,王腾必将万劫不复。 幸好,明朝末年,锦衣卫已经名存实亡,否则的话王腾需要担心一下无处不在的锦衣缇骑。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我们毕竟不是真的流寇,难道要一直杀下去?” 一次劫杀也就罢了,黄得功杀掉了绝大多数的知情人,即便跑掉了几个漏网之鱼,可是,他们是不可能威胁到王腾的。 如果再去动手,消息难免会走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冒着暴露的危险再干一票,倒不如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地做大明官军这一个有前途的职业。 黄得功一筹莫展,“大人,冒险一事可一不可二,我们已经有了银子,实在没有必要冒险了”。 “那你的意思是?” 黄得功叹了口气,“大人见谅,我没想出解决的办法”。 王腾皱起眉头,事情不解决,总归是一个隐患。 靳良玉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就在王腾、黄得功束手无策的时候,宋献策干咳一声,“我倒是有个法子,你们要听吗?” 王腾眼睛一亮,“道长的主意自然是要听的,还请不吝赐教”。 宋献策锊了锊颌下的胡须,冷静地分析起来:“浑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官府也好、靳良玉也罢,绝不会无动于衷,那一日,黄得功虽然杀人灭口,走的又是山间小路,可是,总归有痕迹留下,如果有人顺藤摸瓜找上门来,石梯山自然有莫大的嫌疑”。 黄得功深以为然,他也有这个顾虑。 五千两银子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靳良玉一定会找出凶手,可是,如何破局呢? 黄得功无计可施。 宋献策没有吊人胃口,“大人有心腹可用吗?” 王腾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怎么?” “这时候需要有人充当弃子,必要的时候弃车保帅,只有这样,大人才可高枕无忧”。 黄得功毛遂自荐,“大人,我愿做弃子,为大人分忧!” 王腾尚未开口,宋献策就摇了摇头,“你不行,你若是走了,谁为王大人练军?” 黄得功还要多言,王腾也开口了,“是呀,石梯山可以没有我,却不能没有你黄得功!” “大人!” “不必多言,我已经有了人选” 宋献策没有多问,“既然大人有了人选,想必也猜出了宋某的主意”。 “道长是想让我派遣一得力手下领军在外,以神一魁的名义出现?” 宋献策连连击掌,“大人果然聪慧,一点即透,不错,无论是谁,只要能让神一魁出现,大人便洗脱了嫌疑”。 王腾吸了口气,“我明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事与小事 假冒神一魁,说起来简单,可是做起来却危险重重。要?看 ??书 首先,为了守住秘密,假冒者不能带领太多官军。 人多口杂,谁也不知道外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万一有人口风不紧,那可就坏了大事。 可是,没有强力的手下,仅凭假冒者孤身一人,如何能够吸引官府的注意力? 必须选对人,勇武、睿智、可靠,缺一不可,否则的话,非但完不成任务,反而可能坏事。 按理说,黄得功确实是最佳人选,可是,石梯山军务繁忙,训练任务极重,如果黄得功走了,仅靠王腾自己显然有些玩不转。 选谁呢? 王腾心中有了人选。 崇祯八年正月,就在王腾置办建厂手续的时候,一个噩耗快马传来:李自成攻克凤阳,掘皇陵。 凤阳可是太祖朱元璋的龙兴之地,皇陵被毁,天子朱由检气急攻心,竟然昏厥过去。 醒来之后,天子下了罪己诏,言明了自己的过失,与此同时,责令五省总督洪承畴尽快剿灭流寇。 靳良玉刚刚走通了洪承畴的门路,正要大肆抓捕凶手,谁曾想,凤阳的消息传来,洪承畴再也顾不上一个小小的“商队劫杀案”。??? ? 无奈之下,靳良玉只能动用自己的手段,四处寻找蛛丝马迹。 山西境内,能够动用大批火铳的人寥寥无几,而王腾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考虑到王腾手下俱是新募的军卒,靳良玉很快就将他派出在外。 在众人想来,若想对付三百名商队护卫,凶手的人数必然在六百人开外。 据说王腾在石梯山总共只有五百兵马。而且,这五百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军寨,他们没有作案的机会。 那么,到底是谁呢? 有时候,靳良玉甚至觉得可能是自己得罪了某一个大人物,所以对方才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靳氏垄断大明七成的铁料生意。自然得罪了不少人,可是,这些人当中,又有谁能够动用这么多的火铳呢? 靳良玉百思不得其解。 石梯山中,王腾一跃成为有钱人。 有了钱,之前暂停的招募仪式可以继续了。 王腾千总的官职可以统领一千人,如今还差三百个名额。 消息传出,广灵县再度掀起了参军遴选的热潮。 三百人的名额,只是两日就招齐了。? ? 为了建造铁厂。王腾已经使人在山下建造了一片高大的围墙,这时候,正好让新卒入住,当然了,名义上这是座军寨。 颇具规模的军寨地处要道,牢牢地卡住了入山的路口,军寨由巨石和山木堆砌而成,有望台。有栅门,攻守兼备。 新军入营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洗澡。在军寨的另一端,伙头军早已经备好了热水和木桶,就等着新卒洗涑。 有的新卒很不习惯,可在老卒的喝斥下也不得不从命。 毛阿九通过选拨之后,得到了一块军牌和一身红色的衣物,木制的军牌质地圆滑。上头还有一根红绳系着。 据说这军牌是日后领取月俸的凭证,可不敢弄丢了,于是毛阿九紧紧地拿捏着,生怕松手就丢了木牌。 红色的衣物崭新无比,看样子约莫是新制成的军装。 摩挲着军牌和军服。毛阿九高兴地笑了起来。 哪知道刚进入军寨之后,几个老卒就喝斥起来:“嘴巴咧的跟个裤腰带似的,笑个蛋!快些到那边洗澡。” “洗澡?”毛阿九不解,他从村中的老行伍那里听说过从军要杀人,要搜刮财物,还要防备弓箭,可却从来没听说第一件事要洗澡? “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快去!”老卒语气不耐。 毛阿九不敢多言,他循着提示,没多久就来到了洗澡的地方。 站在木桶旁边的是一名膀大臂圆的黑汉,这汉子听到毛阿九的脚步声,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问道:“是你自己洗?还是要老子帮你洗?” 毛阿九连忙摇头,“不敢劳烦兄长,我自己来就好了。” “那还不快点动手,后头还有人等着用木桶!” 毛阿九再不敢迟疑,三两下褪去了衣物,然后将腰间的军牌小心翼翼地用衣物裹好,放到了另一旁的石块上。 寒风萧瑟,吹到裸露的身上顿时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像毛阿九这等乡民百姓,都是吃惯了苦的,别说用热水洗澡,就是用冷水,他们的身子骨也足以挨的住! 滚烫的热水擦在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顺畅,连日来的奔波、辛苦在热水附身的刹那一扫而空,毛阿九差点忍不住要哭出来。 好在他即使醒悟,知道这里不里流马尿的地方。 清洗一番之后,在老卒的催促下,毛阿九穿上崭新的衣盔,离开了洗澡的地方。 广灵军的军服秉承了明军服饰的一贯特色,通体赤红,唯有军服的下摆处留有一道白色的空白。 低级军卒身上的服饰上没有太多的防御性物品,只在胸前有两块圆鼓鼓的铁镜,正好挡在了双胸要害的位置。 穿着新装,毛阿九觉得自己距离扬眉吐气的目标又近了些…… 人数多了,一些日常规章制度也有必要实施起来。 王腾可不想好好的一座狗儿山被众人糟蹋的乌烟瘴气。 充当其冲的,那就是建立众人共用的茅厕。 茅厕呈阶梯状在石梯山分布,最顶端,王腾的住处附近建有一座,那是留给王腾使用的。 再往下,军寨库房的位置也建造了一座规模略大些的茅厕,当然,规模最大的还要属山下的那一排茅厕。 所有的茅厕都建立在偏离山泉的地方,毕竟军卒的日常用水都是取自山泉,要是把山泉污秽了,那几千号人马只能另寻水源了。 王腾定下军规,茅厕的清理工作由每日里训练考核最靠后的军卒承担。 谁也不想担上个泔水军的名头,于是,这项军法倒也成了变相激励士气的一种手段。 茅厕建立之后,一旦发现有人随地排泄,那是要杖责三十的。 在宽松的生活环境中,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可放在军法森严的军队,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只是几日的功夫。(未完待续。) ps:  感谢寂寞风铃兄弟打赏的1888,周五之前加更一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神医吴有性 根据王腾的要求,新卒每日一操练,这种训练强度前所未有,即便是最精锐的边军也不过五日一小练,十日一大操,广灵军日复一日的训练,对军卒是一种极大的磨砺。 不过,即便再苦再累,也从未有人想过离开,军中丰盛的伙食让人爱不释口,天灾之年,一个青壮所需的口粮足以养活两名妇孺。 军卒应募入伍,既可以节省家中的口粮,又可以赚取银子,可谓一举两得。 正因为如此,新卒才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 在严酷军法的保证下,新卒渐渐形成了习惯,而军寨四周的环境也逐渐地清爽起来。 整洁卫生的环境可以最大程度上杜绝疫病的发生,军卒们虽然不懂这一点,可是,偶然经过此处的医官吴有性却赞不绝口,他认为王腾此举合乎医道,是个妙人。 王腾一直觉得军中缺个医士,今日听说吴有性来了,他急忙迎出门外,“吴医官,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呀”。 吴有性淡淡一笑:“司内缺了一味药材,我记得这山上有,便想来采药,没想到吴大人治军严整,适才令我大开眼界呀”。 吴有性生性耿直,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因为冲撞了前任知州,贬绌到医学司。? ?? ? 得到意外的褒奖,王腾大为谦逊,“吴兄过谦了,我这军寨还上不得台面,只能对付对付流寇,保境安民罢了”。 吴有性摇了摇头,“大人此言差矣,每逢大战,军中多遭瘟疫,一旦疫病横行。乡间十室九空,百姓有死无生,此乃大劫,在下认为,这是因为空气不洁,出了“疠气”。如果朝中将军都像大人这般治军,吴某认为,军中疫情将降低七成!” 王腾吸了口冷气,后世里他看过《大明劫》这部电影,因而对影片中矢志防疫的吴有性印象深刻,眼下,对方提出了正确的观点,王腾当即连连颌首,“吴兄所言极是。这疠气确实是百病祸根,若能预防,便可防微杜渐,减少疫病感染”。 吴有性瞪大了眼睛,“大人也懂医道?” 由不得吴有性诧异,疠气致病是他毕生经验得来的总结,王腾只不过是个领军打仗的将军,他是如何得知的? 王腾笑了起来:“实不相瞒。在下对医道颇有兴趣,只可惜。军中一直没有医官,所有无人指教,若是吴兄有暇,不知可否介绍几名医士?” 吴有性连连摆手,“如果大人真的对医道有兴趣,吴某愿意留下”。?? 王腾心中欢喜。“果真如此?” 吴有性难得遇到知音,当下有了一探究竟的想法,“那是自然,吴某向来说话算话,不过。在下有言在先,我只是暂时为军卒治病,并非挂靠此处,若是乡民有求于我,你可不能阻挠”。 王腾正色道:“救死扶伤,此乃天道,王某绝不阻拦!”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吴有性痛快应允,“好,既然如此,吴某便留下了” 王腾大喜,“医学司那里我会跟魏大人说一声,绝不让吴兄难做”。 吴有性不置可否,“无妨,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俸禄罢了,吴某虽然身无余财,却也不会受制于此”。 成功引来了名医,王腾很是愉快,“吴兄医术高超,这是广灵军卒的福气,前几****得来一本医书,吴兄不妨指教指教”。 话音刚落,王腾便取出了自己之前的笔记。 穿越以来,为防记忆消退,王腾将紧要的事情一一记出,其中,关于医术的颇有几条:绷带热水消毒、牛痘防治天花…… 刚开始,吴有性只不过随意扫了一眼,他并不认为一介武夫能够懂得太过高深的医术,然而,看罢之后,他却变了脸色,“这是大人写的?” 大明朝可没有天花疫苗,无论人畜,一旦感染几乎可以判定了死刑。 眼下,王腾竟然提出了天花的防治方法,这让吴有性如何保持镇定? 王腾只是想留下吴有性,没想到这剂药下猛了,“这药方是我自睡梦中得来的”。 “什么?” “我只知道这是一名白发老者所授” 吴有性吸了口冷气,“仙人传书?” 王腾故作疑惑,“我也不知道这医术是否可以救人,吴兄是医道圣手,自然可以辨别真伪”。 吴有性不敢怠慢,一字一句地重新看了一遍,看罢之后,他颇为感慨,“真是字字珠玑呀,大人,这是件宝贝呀,有了它,可以救活无数人”。 王腾没想到吴有性这么相信自己,“这医术可以救人?” “吴某虽然从未试过,不过,医术言之有物,在下认为不会出错!” 当然不会错,这都是后世里总结出来的经验,王腾笑了起来:“既然吴兄这么有信心,这医书便交给你了”。 吴有性有些犹豫,“大人,这可是千金难换的宝贝呀”。 王腾摇了摇头,“再好的医术也得高超的医士才能施展得出,我有先生相助,便胜过千军万马,不过是一本医书罢了,不值一提!” 吴有性虽然不在乎小节,不过,王腾如此信赖还是让他颇为感动,“大人放心,统兵打仗,在下一窍不通,可是,治病救人却是在下的长处,只要我在山中一日,绝不让大人费心”。 王腾大为高兴,“先生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我会吩咐下去,先生需要什么,寨中便提供什么,绝不让先生为难”。 吴有性不置可否,“大人,这医术我会一一验证,如果真的可以救人,这都是大人的恩德,吴某不敢贪功”。 遇到这样一个医学狂人,王腾觉得很庆幸。 在这没有疫苗,没有抗生素的年月,一个伤寒感冒都可能要人性命。 有吴有性在,寨中的军士便等于多了一条命! 战场厮杀,难免有个意外,如果能够神医及时救助,伤卒存活的机率将大大增加。 从某种意义上讲,王腾拉拢吴有性入驻石梯山,极大地提升了军心士气! 只是一日,吴有性在军卒任职的消息便传遍了石梯山,军卒们大为高兴,谁都有个三长两短,有这样一个神医在,即便战场受伤,军卒也后顾无忧。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费清的阻挠 保持军中卫生整洁,这是后世里军队最普遍的要求。? 王腾没想到自己东施效颦的行为竟然吸引到了吴有性这样的神医。 有句话说得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解决了困扰已久的医士问题,王腾心情极佳,他决定趁热打铁,解决另一个问题:铁厂的执照。 大明朝虽然没有工商许可,可是,铁厂毕竟是特殊的产业,官府对其控制的很是严格。 王腾若想在广灵开工建厂,首先须得州县的同意,然后再上报布政司衙门,确定没有疏漏之后,布政司才会颁发执照。 山西布政司那里王腾无须担心,有巡抚焦源溥的面子,布政司衙门绝不会为难。 不过,真正的难题却在广灵县令费清这里。 王腾毕竟与费清明争暗斗过,如果对方真的借机卡住,王腾也得耗费极大的精力。 无论成与不成,总归要试试! 这一日,王腾带着十名护卫来到了广灵城。 尚未入城,城门口拥挤的人群便引起了王腾的注意,“他们在看什么?” 一名护卫急忙上前打探,须臾之后他回禀道:“大人,这是县衙铁出的海捕文书,靳氏愿意出银千两通缉神?? 王腾来了兴趣,“喔?我来瞧瞧”。 前呼后拥的王腾来到城门口,乡民们拥挤的队伍顿时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王腾颌首道谢,他几步踱到布告下方,只见墙上贴了五个画像,与后世里的素描写实画相比,明时的画工更注重意境,即便是人物画。也不能免俗。 王腾仔细辨认了一番,始终没找到相熟的画像。 看来,不必担心事情败露了。 王腾庆幸不已,幸亏这年头没有摄像头照相机,否则的话真有可能穿帮! 浑源一役,黄得功一行全都以青巾遮面。不过,混战中还是有不少军卒都露出了真实面庞,侥幸逃窜的护卫们记了个大概,可是,惊惧之下,幸存者脑子俱是些凶神恶煞的画面,即便他们努力回忆,却终归与真人相差甚远。 这也是王腾没有认出自家人的原因! 还好,大明朝没有21世纪的高科技! 仅凭这些海捕文书是抓不到人的! 王腾彻底放了心。“没事了,咱们入城”。 “诺!” 城门卫认识王腾,自然不会多言。? ? 没多久,王腾便来到县衙,“劳烦通秉一声,便说广灵王腾来访”。 门子不敢怠慢,急匆匆来到了后衙,禀明了知县费清。 费清游疑不定。“王腾来干什么?” “大人,见还是不见?” 费清站起身来。“见,自然要见,我倒要看看王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须臾,王腾入了县衙,双方一番客套之后,费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王大人不在寨中练军。却到了广灵城,不知有何指教?” 王腾干笑道:“指教谈不上,今日前来,实在是因为有求于大人呀”。 前几日听说王腾手中不宽裕,难道是因为银子来的? 费清眉头一挑。“库房中银粮不多了,如果王大人是因为此事前来的话,只怕本官爱莫能助呀”。 王腾摇了摇头,“费大人,我想在广灵开办铁厂,这是保证书,还请大人过目”。 费清颇为意外,“铁厂?广灵也有铁矿?” 王腾自然不会说实话,“广灵虽然没有铁矿,可是灵丘有呀,只要建了铁厂,到时候从灵丘进矿便是” 费清没想到王腾竟然如此天真,据他所知,三百多斤铁矿才能提炼出一斤左右的生铁,如果铁厂所需的铁矿全靠外运,光是运输的成本就足够让人破产。 王腾这是被人哄骗了吗? 怎么好端端的要建铁厂了? 直觉告诉费清,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王腾毕竟是个六品千总了,就算他没脑子,也总有几个脑子灵醒的呀。 这么明显的坑,王腾还会往里跳吗? 虽说打心眼里费清巴不得王腾上当受骗,赔个底朝天,可是,特有的谨慎心理还是让他拿起了官腔,“近来流寇作乱,天子震怒,这铁厂事关重大,本官不敢擅专,王千总,不如你多等几日?” 只不过是一个铁厂而已,广西佛山很多铁厂根本就是无照经营,可人家不是同样干的红红火火? 什么流寇作乱,天子震怒,这全都是虚言! 王腾心中已经开始问候费清的母亲了,可是,面上却不得不虚伪地笑着:“无妨,多等几日也好,免得百姓过于急切”。 费清不置可否。 一座铁厂起码可以养活数百户人家,这一点毋容置疑,倘若王腾真的建成了铁厂,这些匠工的利益便与他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二人又聊了几句,话不投机半句多,王腾趁机告辞。 王腾前脚离开,费清后脚便唤来了自己的心腹师爷,“师爷,你觉得王腾到底要做什么?” 中年师爷不敢武断,“王腾想要赚钱”。 “赚钱?我听说这几日王腾得了不少银子,难道不够他花的吗?” “能够拿出几百两银子建造水车的人,决不可等闲视之” 费清吸了口冷气,“言之有理,那么,你觉得王腾真的要建造铁厂吗?” 师爷微微一笑:“王腾能有多少钱?建造一座铁厂所需要的银子绝不是他能够负担的起的,在我看来,也许建厂的另有其人,王腾只不过是挂了个名头而已”。 “这么说来,这铁厂不能允他?” “非也,越是如此,大人越要应允下来” “这是为何?” “无论铁厂建在哪里,它都是个赔钱货,只要能让王腾倒霉,大人何乐而不为呢?” 费清有些防备,“万一铁厂真的赚钱了呢?” 师爷嗤之以鼻,“大人,如果铁厂真从灵丘进矿,在下以项上人头担保,王腾必会亏本”。 “如果不从灵丘进矿呢?” 师爷哑然失笑,“大人说笑了,灵丘炼铁已有数百年,广灵铁厂不从灵丘进矿又能从哪里进矿?” “广灵?” “大人,广灵没有铁石,王腾若要建厂,必然离不开灵丘” 费清坏笑道:“这么说来我应该成人之美了?” 这句话显然是贬义词,费清巴不得王腾更倒霉! 师爷不置可否,只是摸了摸腰间的当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铁炉开工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 过了两日,费清终于同意了广灵筹办铁厂的申请,王腾大喜过望,他不敢耽搁,第一时间派人去了蔚州。 魏源虽然觉得广灵炼铁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他知道王腾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当下没有多问,利落地盖上了自己的官印,“告诉你家大人,炼铁一事非同小可,一定要慎之又慎,决不可肆意妄为”。 “多谢大人,小人一定如实转告” 魏源微微颌首,示意马武离开。 卢象升升任宣大总督一来,魏源一直如坐针毡,有心到阳和拜访,却又怕落人口舌。 师徒二人共治一地,原本就惹人非议,若是不知收敛,只会引起言官弹劾。 不过,王腾是个难得的人才,魏源觉得一定要举荐给卢师! 卢象升执掌宣大,正是用人之际,武事上若有王腾帮助,想必可以轻松几分。 抱着这般念头,魏源再次书写了一封荐书,让心腹仆人送到总督府。 崇祯八年二月,天气依旧寒冷无比。 荣升为小旗的张铁匠带着一众匠工来到石梯山东侧,着手建造铁炉。 出矿的山脉就在附近,水车引来的水源汩汩流过,有水、有矿,只要再买些焦煤,等到铁炉建好之后,这铁厂便可以开工了。 说是铁厂,其实更是个作坊,通过前期招募,有一百名乡民成为矿工。 采矿危险又辛苦。算是贱业,不过,王腾提高了饷银,管吃管住,顿时引来了不少乡民。 天灾之年,身份不重要。能否活下去才是要紧的事。 匠工、百姓齐齐动手,半个多月之后,房舍、作坊告一段落,唯有高炉依旧在建造之中。 宋献策整日忙于此事,倒是瘦了一圈儿。 又过了几日,高炉终于完工。 这炉子一次可以烧矿一千余斤,内墙由黄泥、盐混合砌成,外墙围拢着木材,用以降温。炉下有洞,方便填充煤炭加热。 在铁炉的下方,一个巨大的风箱已经准备完毕,倾倒铁水的时候,只要拉动风箱,温度便可以提升到最高。 各色的工具设备早已经准备齐全,万事俱备,只欠官府的一纸文书。 二月底。布政司衙门终于通过了王腾的申请,准许广灵铁厂动工。 消息传出。? ?? ? 灵丘铁行大为震动。 一直以来,晋铁有三成出自灵丘,巨大的利润支撑了当地一大片富绅,眼下多出王腾这么一个搅局者,不少人心头揣揣。 赚钱的行当,参与的人越少越好。 大明的铁器需求宛若无底洞一般。一年的铁器产量远远不能满足于日常所需。 正因为如此,铁料的价格极高。 眼下,突然多出一个分钱的,铁行中的不少当家都觉得有必要采取措施。 遭受敌视是必然的,在铁行的干预下。灵丘的焦炭价格提升了两成,卖到王腾手中之后成了四十两。 王腾并没有不依不饶,当务之急是练出铁料,至于下绊子、使阴招的小人,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对付。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灵丘铁行也好,焦炭商人也罢,王腾都会给他们留下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就好像靳氏一般! 二月二十五日,石梯山铁坊动工,王腾亲临现场。 此处距离军寨不过三五里,平时由一队军卒看守,王腾到达之后,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 身着旧衣的男丁正在倾倒铁矿,他们的妻子在附近准备柴禾、焦炭,平整场地,不远处,十名军卒正在轮值。 晚冬时节,天气依旧有些寒冷,在颠簸的路面上走了一阵子,王腾随意走进了一间房舍。 屋内杂乱无比,看得出,这是矿工居住的地方。 王腾叹了口气,“刘田,无论如何,这些矿工的衣食一定要管够,绝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做工”。 刘田连连应诺,“大人放心,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绝不会怠慢他们”。 王腾微微颌首,“这便好,以后咱们的武器盔甲可就指望着这作坊了”。 黄得功也有些兴奋,一直以来,军中的武器盔甲多靠缴获,虽然聊胜于无,可是,总有些缺憾,如今,若是能够自给自足,军卒的战力绝对可以大幅提升。 这时候,张铁匠匆匆而来,“大人,可以开工了吗?” 王腾看着高大的铁炉,笑道:“开工吧”。 张铁匠当即朗声大喝,“点火!开工!” 与此同时,早有人备好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山脚下传出了老远。 火光在炉下燃气,六名青壮卯足了力气拉动风扇,火光越来越大,四周的温度迅速攀升起来。 微风拂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王腾看着紧张的匠工,宽慰道:“今日建厂动工,离不开诸位的辛苦,刘田,作坊里的匠工每人赏钱五两!” 几十名匠工大为感激,“多谢大人!” 王腾笑了起来,“你们都是我重金聘请的伙计,眼下铁炉建成,你们便立下大功,有功就有赏,接下来只要铁炉继续增产,你们可以得到更多的赏银!” 匠工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王腾竟然如此大方! 算上焦炭在内,王腾前期已经投入了两千两银子,眼下一斤铁料都没见到,他就如此大方,难以想象,等到铁料成型,又会有怎样的赏赐? 匠工们兴致勃勃,矿工们同样干劲十足。 王腾与别处的铁山矿主不同,他出手阔绰,待人和善,甚至允许妇人做工! 要知道,在别的矿山里,妇人是被排除在外的,豪绅们认为,只有男丁才可以满足高强度的劳作,妇人只会浪费口粮,做不得工。 近来气候干燥,缺水灌溉的田地几乎颗粒无收,王腾允许妇人劳作,等于多给她们一分保命的口粮。 这年月,能够节省一份粮食都是难得的好事。 广灵百姓靠天吃饭,可是,他们当中的不少人马上就要吃不上饭了。 王腾招募矿工的消息出现之后,乡民们趋之若鹜。 早就听说王腾王千总待人宽厚,如今做不得军卒,做一名矿工也不错。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铁犁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要?? 看书 第一炉铁水出炉已经是第二日的事情了,在张铁匠等人的看顾下,铁炉制造的很成功,没有出现大问题。 铁水冷却之后,得料六百斤,虽然只是粗铁,可是,王腾却已经很满意了。 万事开头难,只要铁炉成功出水,接下来提高质量,减少浪费只不过是按部就班的事情罢了。 春耕在即,王腾打算制造一批耕具。 此时的耕犁多为木制,只在翻土的“馋壁”位置布有铁器,如此以来虽然节省了成本,不过,却不耐用,而且翻地的时候效果并不好。 王腾根据后世里铁犁的印象画了图纸,将耕犁改用铁辕,省去犁箭,而且在犁梢中部挖孔槽,这样的话便可以用木楔来固定铁辕和调节深浅,使犁身结构简化而又不影响耕地功效,也使耕犁更加坚固耐用,既延长了使用时间,又节约了生产成本。 灵光乍现,王腾急忙运笔如飞,将铁犁的造型画了出来。 “张铁匠,你来看看这铁犁” 张铁匠已经成为匠工头领,王腾的图纸让他啧啧称奇,这时候民间用的曲辕犁已经延续了几百年,并没有太大的改动,可是,王腾寥寥的几笔却像神来之笔,以张铁匠经验不难看出铁犁的作用,只是,如此一来花费怕是要大了,“大人,木制改为铁制自然耐用,只是。??? ? ?这银子……” 王腾笑道:“银子的事情不用操心,你们几日的功夫可以做这犁?” 张铁匠略一犹豫,嘴里道:“一日足矣!” 王腾露出赞许之意:“好,做出铁犁之后到寻一头耕牛试一试效果,有什么想法的话都可以再行改进。” 张铁匠心潮澎湃,如果这种铁犁真的利民生产。那日后一定少不了赏赐,他虽然年岁大了,可是,前些日子刚刚娶了个妻子,如今正是力求上进的时候,自然愿意卖力。 中国的匠工从来不缺乏创意,也从来不缺乏努力,唯一欠缺的兴许就是动力。 王腾交出图纸的时候特意提点过,只要日落之前造出铁犁。一定重重有赏。 如今动力也有了,匠工们按图索骥,在张铁匠的带领下只耗费了一个时辰就造出了铁犁。 不过,想到王腾的叮嘱,一个年轻的铁匠忍不住嘀咕道:“我咋感觉这铁犁的犁头应该改的小些?” 另外几名年长些的匠工顿时喝斥道:“三儿,大人给了我们图纸,我们只要按部就班地做出来就是有功无过,难不成你还真把大人的客套当旨令了?” 被唤作三儿的铁匠不敢作声。? ? 身旁的几位都是广灵有数的匠工前辈,说是他的师傅也不为过。被他们喝斥,三儿只能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张铁匠有心开口,可是王腾催要的紧,他不敢耽搁太久,如果三儿真有想法。日后有的是机会。 几名匠工商议一番之后,决定试验一下。 反正日头还早的很,要是铁犁真的好用,到了千户那里也好交差呀。 长辈们兴高采烈地走了,匠棚里的三儿却没有跟着出去。他专注地盯着图纸上的铁犁,嘴里喃喃作声:“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家的犁头太大,拉起来吃力的很,要是再改一改,只要再改一下兴许就好多了。” 说罢,三儿好像魔症了一般,他环顾四周,烧红的铁料还在火炉上。 刚才那番观摩,让三儿对铁犁的制作了新的认识,此番虽是一人动手,可速度不曾慢上半分。 “砰砰砰”,火光四溅,汗流浃背。 等到外出试验铁犁的匠工回来,三儿已经独自造出了一柄铁犁。 王腾毕竟不是设计大师,他也不可能记住铁犁的每一个细节,因而,他绘制给匠工的图纸只是隐约地绘出了铁犁的轮廓,以及各个部件的作用。 至于具体部件的形状却是全凭匠工发挥了。 三儿的铁犁就是在图纸基础上进行略微改动的,比起原版,他这把铁犁不但轻巧了些,而且还可以加装把手,改成由人力拉动的铁犁。 耕牛在村落中都是稀缺品,一个几百户的人家,往往连十头牛都没有。 这个时候,人力拉犁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见了三儿的铁犁,几个匠工的脸色都变了,他们没想到陈三竟然独自一人造出了铁犁,这让他们几个长辈情何以堪? 不过身为长辈,提携后进的这点气度还是要有的。 几个匠工对视一眼,正要多言,张铁匠笑道:“还愣着干嘛?天色不早了,把你的铁犁一并拿给大人看看,让他瞧瞧哪里还需要改动!” 陈三心头忐忑不已,闻听前辈许可,当即大喜,他连连颌首,道:“好,几位叔伯好生歇着,这两把铁犁我来扛,我来扛。” 几个匠工对不置可否,如果不是陈三往日里知情知趣,行事乖巧,今日里他们几人说什么也不会让陈三同行。 刚才铁犁套着耕牛已经在田地了试验了一番,比起之前的木犁,如今的铁犁翻的土更深,同样的气力,耕出不同的深度,这就是极大的革新了。 陈三的改动看在匠工眼里,虽说有几分生涩之处,可比起之前那柄,看上去好像完善了不少。 没多久,两柄铁犁送到了王腾跟前。 没错,就是王腾想象中铁犁的模样。 后世里,自从曲辕犁诞生以后,千百年来,国人一直沿用,除了在细节上做了轻微的改动之外,木犁的造型压根就没有变动过。 到了明清年间,铁器的锻造已经极为娴熟,匠工开始尝试将铁器引入木犁之中,只是,铁器昂贵,加了铁料之后,木犁的价格将攀升数倍!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是难以接受的。 王腾却不这么想,他摩挲着犁臂,抬首问道:“如何?比起之前的木犁可要省些力气?” “要强上数倍,之前的木犁翻土不过五寸,现如今这铁犁足可翻土九寸有余” 这时候,王腾才注意到匠工竟然送来了两把铁犁的样品,粗略看去,两者之间并无不同,可仔细打量之后,王腾发现另一把犁臂粗糙些的铁犁明显更符合自己心中铁犁的样子,他当即奇道:“咦,怎么会有两柄铁犁?这一把又是怎么回事?”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ps:  我正在准备加更的章节……如果今天来不及就要放到明天了,在此感谢诸位,感谢寂寞风铃兄弟 第一百七十一章 周遇吉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 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大丈夫敢作敢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陈三钢牙一咬,挺身而出,道:“回大人话,那犁是我做的。” 另外一名上了年纪的匠工害怕王腾责怪陈三,当即说道:“还请千户莫怪,陈三往日里什么都好,就是一见了匠工活儿就魔症起来。” 王腾“哈哈”大笑,感情还是个木匠狂人,这倒是好呀,日后说不定还要借助他们之手,再搞出几样利民生产的农具出来。 “你们都是功臣,本官要重重有赏,来人呐” “小人在!” “匠工辛苦,每人赏银二两” 二两银子等于几百斤米粟了,匠工叩首在地,拜谢不已。 王腾这时候才想起成本:“每只铁犁造价几何?” 张铁匠仔细分析道:“就地取材的话,怕是要耗费五斤铁料,按照成本,差不多要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可不便宜,等闲百姓根本买不起。 王腾知道这铁犁贵就贵在那五斤铁料上,如果要扩大规模的话,肯定要想些法子降低炼铁成本,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马上就要春耕了,诸位辛苦辛苦,多造一些铁犁吧,铁料方面,我会跟他们打个招呼,你们优先使用!” 刚刚得了赏银自然要加倍努力,“大人放心,绝不会误了农时!” 匠工们松了口气,匆匆离去。 三日之后。农具、耕牛早已经备好,过了春分,春耕正式开始。 月旬以来,葫芦河畔屹立的水车将河水源源不断地送到了田间地头,原本的旱田一跃升为上等水田,百姓们大喜过望。有了河水灌溉,亩产起码可以提升三成! 这可是巨大的数字,对于乡民而言,守成的多与寡直接干系到他们下一年的生活水平。壹?????看书 毫无疑问,水车的出现,极大地提升了土地产量,这时候,便是之前轻信谣言的乡民们都感受到了好处。 王腾截水牟取私利的谣言不攻而破! 有人欢喜有人愁。 水车投入使用之后,刘文远很是苦恼。原本以为王腾要借机生财,谁知道他竟然凭借“浑源劫案”发了一笔横财,不再需要冒险,这让刘文远无计可施。 据说董家堡的董员外花费重金从王腾手中买到了图纸,如今水车已经快要完工了。 一具水车也就罢了,葫芦水足够使用,可是,如果两岸的乡绅人人效仿。刘文远下游的田地又拿什么来灌溉? 不行,绝不能这么算了。刘文远卯足了力气要去找费清,这一次,说什么也要给王腾一点颜色看看。 月旬以来,王腾一直住在军寨中,成功捣鼓出一套农具,他的心情很是舒畅。没事的时候,他便寻了几张布帛,寻摸着再画几样草图出来,等日后让匠工慢慢研制。 哪知道山下忽然一阵锣响,惊的王腾心头一跳。 锣响说明军寨有人闯入。是要全军戒备的。 如今山中已有军卒七百人,外人应该没有这个胆子敢闯进来,难道说是新卒闹事? 王腾不敢大意,他急忙领着护卫下山,一探究竟。 到了半山腰的时候,一名报信的军卒喘着粗气喊道:“大人,有人要闯营。” “多少人马?” “只是一人一马,此人嚷着要入伍” 王腾大为讶异,他急匆匆来到下山,“没闹出人命吧?” “这倒没有,此人出手知道轻重,没有下狠手,黄百户这时候差不多也该到了” 感情黄得功一直不在呀,怪不得对方能够大闹军寨。 王腾来到山下的时候,只见一名黄须大汉横刀立马正与数百人对峙。 如果不是王腾及时赶到,此人差点就要被军卒用弓箭射死了。??? ? ? “大人,此獠颇为勇猛,适才十多名兄弟愣是被他赤手空拳的一个接一个的丢了过来” 这么厉害? 这家伙怕是黑熊转世吧? 王腾顿时起了爱才之心,“你这厮姓甚名谁,到我军寨意欲何为?” 黄须大汉很是不耐,“俺听说广灵军能够杀鞑子,特意前来投军,谁想到这里的军卒竟然说名额已满,不再招募,敢问阁下,有这回事吗?” 王腾笑了起来:“如果是寻常军士,自然是不再招募的,不过,如果你有过人之处,我可以网开一面”。 黄须大汉挑了挑眉毛,他已经看出来,王腾就是军中的头目,“此言当真?” “那是自然” “好,既然如此,你倒是说说看,如何才算是过人之处?” 王腾笑道:“我听说你适才击败了十名军卒,可有此事?” 黄须汉昂首挺胸,“确有此事,如何?” “阁下姓甚名谁?果真是来投军的吗?”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遇吉是也,我从京城而来,自然是要投军的” 周遇吉? 怎么这么熟悉呢? 王腾自然不知道,历史上此人赫赫有名,曾经在山西力据李自成数月之久! “好,既然你诚心入伍,我便允你个小旗的军职,统领五十人,可好?” 周遇吉翻身下马,“足下是?” “鄙人王腾” “原来是王千总!” 王腾笑道:“怎么,你听说过我?” “大同府的说书先生可是把大人编成了段子,如雷贯耳呀” 这都是王腾做的好事,他当然知道! 又闲聊了几句,王腾将周遇吉引荐给黄得功。 周遇吉一心掌军,第一时间来到军中,虽然有王腾和黄得功的引荐。可麾下的军卒兵将还是有些不服管教的迹象。 对此,周遇吉没有恼怒,他只是随手挑了杆大枪,然后站在五十名军卒之前,大声喝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觉得不服气。我可以给你买一个机会,只要谁能击败我,我周某人便亲自到千总大人跟前请辞,并推举获胜者担任小旗之职,如此可好?” 军卒一阵躁动,广灵军虽然军纪严明,禁止私斗,可如今新来的军卒混淆其中,一些老卒难免有些心高气傲。觉得周遇吉初来乍到,却陡然爬到了自己的头上,这让他们很是不爽。 再者,适才周遇吉让军卒大吃苦头的消息并没有传到这里,消息的不对等让让几名军汉蠢蠢欲动,“嘿,你这家伙说话可要算话!” 周遇吉微微勾手,“放马过来就是。当着诸位兄弟的面,如果我食言而肥。那还有脸面在军卒待下去吗?” 那军汉想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他伸展了一番筋骨,大步踏出军阵,道:“请小旗赐教。” 周遇吉摇头,道:“你先来吧。” 军汉不再谦让。他气运双臂,将长枪轮使的密不透风。 周遇吉只是两脚分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便听他一声:“破!” 话音未落,对面那使枪的军汉就骤然停歇下来。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周遇吉的枪尖已经顶在了军汉的左喉咙处,只要枪尖往右那么一抖,就是破喉而亡的下场。 军汉额头的冷汗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他道:“这一场俺服了。” “嗖”地一声,周遇吉收起长枪,道:“下一个!” 有前车之鉴在先,这一次,蠢蠢欲动的军汉不敢贸然出风头,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想让对方先上。 周遇吉这时候把长枪直插入地,道:“如果你们觉得我用长枪胜之不武,那么我们可以赤手对决!一样的道理,胜者为小旗,决不食言!” 这一次,一下子有三名军汉跳将出来。 周遇吉爽然一笑,道:“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 军汉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他们当中一人冲上前去,道:“小旗好大的口气,我先来!” “砰砰砰”拳脚相接,尘土四溅。 一开始,军卒见周遇吉貌不惊人,身材瘦削,以为他没有力气。 可当赤手相博的时候他才惊恐地发现,周遇吉的气力不但远胜自己,而且似乎未尽全力。 怪不得对方敢放言让己方三人一同挑战,感情是胸有成竹呀。 这时候收手已经是来不及了,军汉只得硬着头皮抗下去,一开始的几个回合还好,周遇吉没出全力,军汉尚能支撑下去。 可十个回合过后,周遇吉出拳的速度陡然加快,军汉左右失措,防不胜防,终于“砰”地一声,却是军汉胸前中了一拳,狠狠地栽倒在地上。 出头的这么军汉往日里在军中也是好勇斗狠的角色,单论个人武力在五十人当中起码也以排到前五位。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出二十个回合就被貌不惊人的周遇吉撂倒了,此情此景顿时让人相互骇然。 感情这新来的小旗也是个硬角色,一时之间,再也没有人敢出头挑战。 周遇吉拍了拍手,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还有谁来?” 无人敢应。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在军伍中更是如此。 如果没有过硬的本领,即便你手段再多,也无法彻底收取麾下的人心。 很显然,周遇吉的下马威彻底震住了麾下的三百军卒。 就餐的时候,周遇吉麾下的军卒方才得到确切的消息,原来自家上司便是刚才大闹军寨的猛士,这消息真是令人震惊! 怪不得自家行伍中最强的几人压根不是他的对手,感情人家有这能耐呀! 军中最服勇士,周遇吉如此悍勇,反倒激起了军卒的喜爱。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ps:  答应寂寞风铃兄弟的加更……三千字的章节 第一百七十二章 疑心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崇祯八年二月,凤阳失陷,大肆狂欢之后,张献忠、李自成分兵两路,张献忠取江北,李自成西进河南。 凤阳一失,举朝震惊,天子朱由检下诏,严厉斥责了应天巡抚张国维。 张国维兵将无多,只能向朝廷求援。 未过数日,五省总督洪承畴急领五万大军出潼关。 二月底,张献忠连下安徽、河南多地,试图重新打通经河南北上的陕西通道,然而,洪承畴及时赶到,堵住了缺口,张献忠接连受阻,只得绕往他处。 三月初,张献忠攻克罗田,打开通往湖广的门户。 流寇四处奔走,官军疲于奔命,又过了几日,张献忠率军西进,经霍山、英山进入湖广,攻克麻城。 一时之间,流寇声势大振。 洪承畴身为五省总督有厘清匪患的职责,匪患一日不平,他便一日不宁。 对于王腾而言,这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据悉,靳良玉、费清等人已经走通了洪承畴的门路,如果洪承畴还在陕西,王腾多半得不了好处。? ????? 洪承畴的离开,意味着王腾再无性命之忧。 新任的宣大总督卢象升颇为欣赏王腾,有他在,谁也动不了王腾。 大同府,各方人马疯了一般在找寻神一魁的下落。 靳氏已经承认,他们丢了五千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大数目。无论谁得到这笔银子,实力都可以极大的增强。 财帛动人心,在各路人马的搜寻下,一个关于神一魁的消息传来:近来在陕西有人打出了神一魁的旗号! 靳良玉也好,各路豪强也罢,他们闻风而动。誓要抓住神一魁,夺回银子。 然而,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作案的“神一魁”依旧渺无音讯,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五千两银子也就罢了,对于靳良玉而言,最痛心的却是他的死去的儿子。 银子没了还可以再赚,可是,儿子没了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靳良玉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这时候,灵丘商行派来了人。 靳良玉原本不想见,可是,对方却说有要紧的事。 还有什么事情比找出真凶更急切? “让他进来!” 靳良玉毕竟是个生意人,他虽然痛恨铁行的人接应不当,却也知道,这事情根本怪不得对方。要?看 ??书 任谁也想不到三百名护卫竟然被屠戮一空,若非靳良玉亲眼所见。便是他也不会轻易相信。 生意毕竟是生意,儿子已经死了。如果再丢了生意,这才是亏大了。 须臾,一名未及弱冠的少年踱入厅堂,“小侄铁新元拜见叔父大人”。 靳良玉有些疑惑,“新元?你怎么来了?” 铁新元是铁行会首的长子,小小年纪便颇有手段。听说铁家之所以把持会首的职务,与他不无关系。 “不知道叔父有没有听说广灵炼铁的消息” 靳良玉皱起眉头,“是王腾吗?” “正是此人” “我记得广灵不产铁矿,王腾炼铁究竟意欲何为?” 铁新元变了脸色,“叔父。小侄此番前来正是为广灵铁矿一事而来”。 靳良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广灵铁矿?” 铁新元重重颌首,“不错,石梯山上竟然有矿,也不知道王腾是如何发现的”。 靳良玉目露寒光,“矿山应该是官府的才对,难道你们没有走通广灵知县的门路?” 铁新元摇了摇头,“广灵知县也没想到山上有矿,月旬之前,王腾已经将山买了下来”。 靳良玉吸了口冷气,“这厮是早有准备呀”。 铁新元深以为然,“是呀,眼下王腾的铁厂就在军寨附近,等闲百姓根本难以靠近”。 王腾与靳氏的关系一向不佳,如果他炼出铁料,对于把持铁器价格的靳良玉而言明显不是好事。 “靳氏与铁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王腾也要插足铁器生意,我觉得此风断不可涨,否则的话,你我两家将再无立足之地” “叔父所言极是,前些时日,铁行已经提高了焦炭的价格,然而,王腾依旧大肆采购,一旦他有别的焦炭来援,只怕这铁器价格要横生波折呀” 靳良玉皱起眉头,“贤侄,王腾毕竟新入行,不懂规矩,只要我们打压他一番,不怕他不就范”。 “叔父有何高见?” “降低大同铁器的价格,无论广灵铁器以什么价格发卖,我们都比他便宜一分!如此以来,王腾卖不出铁器早晚要关闭铁厂” 降低价格意味着减少利润,不过,与王腾的威胁相比,短期的损失完全可以接受,想到这里,铁新元微微颌首,“就依叔父所言,降低铁器价格,只要王腾撑不住,我们就赢了”。 靳良玉觉得有些不对劲,“王腾前些日子刚刚买了一千两银子的火铳,如今又建了铁厂,他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浑源劫案该不会是王腾做的吧? 这个年头甫一冒出便再也抑制不住,都说是神一魁做的,可是,各路人马挖地三尺也没找到神一魁的踪迹,反倒是有人发现了劫匪逃往灵的蛛丝马迹。 难道说,真的是王腾? 铁新元自然不知道靳良玉在考虑什么,“叔父,广灵百姓畏惧流寇,不少人花钱买平安,王腾的银子多半是他们送的”。 “百姓送的?”靳良玉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受贿都能建成铁厂,那这世道早已经遍地铁厂了。 就在铁新元见靳良玉的时候,王腾召集众将议事,周遇吉也在其中,“诸位,如今我军中只有火枪兵、长枪兵两种兵员,如果守城作战,倒是无所谓,可如果平原厮杀,没有一支骑军显然是行不通的”。 黄得功皱起眉头,“大人,骑军非比寻常,训练起来很不容易呀”。 通过前期缴获,王腾手**有战马五十匹,后来通过魏源之手又购买了些,如今,石梯山军寨有战马七十匹,如此以来,骑军的数目只能暂定为五十人。 骑马射箭是个技术活,等闲人若想做到马上开弓不知道要训练多久。 流寇、建奴不会给王腾太多的准备时间,说不定以后还要靠火铳在马上取胜。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ps:  今天欠更一张。明天补。 第一百七十三章 骑军训练 经过多次招募,广灵军有军卒一千,火铳四百支、人数虽然多了,可是统兵的军将却少了起来。? 黄虎升为广灵巡检之后必须留守定河堡,分身乏术,马武等人做个总旗倒是勉强,如果让他们统领更多的人马,只会害人害己。 至于黄得功,作为步卒统领他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自然难以兼顾骑军统领一职。 可是,除此之外又有谁可以一用呢? 王腾在厅内扫视了一番,突然有了主意:“周遇吉,你可愿为我统领骑军?” 周遇吉颇为讶异,他从军不过数日,王腾怎么会选中他? “大人信得过我?” 王腾已经想起了周遇吉在历史上的名头,当下微微一笑:“那是自然,若是信不过你,我又何必开口?” 周遇吉没有拒绝,“既然千总大人看得起我,周某自当从命,还请大人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之后,骑军不能合乎心意,大人另选他人即可!” “好,便依你所言!” 王腾大喜,只要周遇吉应诺下来,这事情就算成了。 至于一个月之后发生的事情,王腾相信周遇吉不会让他失望。? ? 后世里周遇吉可是官至山西总兵官的人物,这可是武人的最高职务,若是连五十名骑军都调理不当,岂不成了笑话? 为了不出疏漏,王腾将遴选骑军的权力交给了周遇吉,无论是谁,只要通过了遴选,一律拿双俸! 消息传出,广灵军中士卒大为意动。没有谁跟银子过不去。 不少骑术不错的军卒都开始竭力表现自己,而骑术一般,心眼颇多的军卒试图贿赂周遇吉…… 新入营不过数日的周遇吉一时之间成为军中的风云人物,若是寻常军将早已经忍不住诱惑,接受了好处,然而。令王腾满意的是,自始至终周遇吉都没有降低原则,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底线。 刚开始,黄得功觉得王腾的觉得的决定有些过于草率,毕竟,周遇吉是个外人,虽有路引在手,可是,谁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 五十名骑卒呀。万一所托非人,这损失可就大了。 还好,周遇吉的表现没让黄得功失望,为将者须得心性坚忍,若连小小的诱惑都忍受不住,如何能成大事? 两日之后,周遇吉挑齐了人手,开始着手训练。? 急停、急转、蹬里藏身。这些战场上最常用到的招数在不停地演练着。 能够选做骑军的军卒都有些骑术底子,可是。他们的射术就不敢恭维。 立在平地上四平八稳的弯弓搭箭,这都需要绝佳的身体协调性,到了奔驰的战马上再想保持弓箭的准头,那对骑卒的要求更大。 如果时间宽裕,周遇吉有把握提高骑军的骑射功夫,然而。他自己只要了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便是孙武在世也不可能大幅提高骑军的射术。 怎么办? 周遇吉实在想不出法子,只能向王腾求教,“大人,骑军射术不精。徒之奈何!” 王腾笑道:“不必担心,我已经有了办法”。 周遇吉大为讶异,“什么办法?” “骑卒射术不精,可是,让他们投掷短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掷矛?” 周遇吉自然不知道在地中海地区有一支努米底亚骑兵就是靠着掷矛多次打败了罗马人。 王腾没有解释太多,他带着周遇吉来到营外,“战马、短矛都已经备好了,你可以上马试试”。 周遇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从未在马上投掷过短矛。 王腾只得解释了一句,“女真骑军多用铁骨朵、飞斧对敌,咱们可以效仿他们,用短矛当武器!” 周遇吉这才缓过神来,原来短矛还可以这样用。 接下来不必多说,上马投掷之后周遇吉大喜过望,“大人,这短矛要比骑弓容易,有它在手,一个月之期必不辱命!” 王腾笑道:“不着急,我还有一计可以提高军士骑术”。 周遇吉再也不敢小觑王腾,“请大人赐教!” 王腾记得,世里篮球、体育考试都有些绕杆运球这一项,而在骑军的训练当中如果能够增加这一项目,肯定会提升军卒的骑术。 “如果在骑卒的前军路线上增加障碍、再竖起木桩,这样是否更能起到训练的效果?” 周遇吉眼睛一亮,轻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灵活机动,像直来直往那种纵马狂奔的低级马术,到了战场上根本排不上用场。 眼下,王腾所言无异于醍醐灌顶,周遇吉大喜:“大人真乃神人也,只是,如此以来只怕骑军花费不菲呀”。 王腾不以为意,“无妨,只要练出精兵,便是多出些银子我也心甘情愿”。 周遇吉翻身下马,“大人如此厚待,我周遇吉必效死命!” 王腾知道周遇吉是个人才,当下也不避讳,“我正在让人准备火铳,以后骑卒每人一杆”。 火铳骑军? 这倒是新鲜,周遇吉见识过火铳的威力,如果骑军真能掌握马上开铳的技术,即便遇上建奴也有一拼之力! “大人高瞻远瞩,小人佩服!” 王腾笑道:“一月之后,我准备让你的骑卒与步卒比拼一番,你觉得如何?” 周遇吉跃跃欲试,道:“那自然是极好的,不过若是有了误伤那又该如何是好?” “若是连这等程度的厮杀都能被误伤,以后见了建奴如何堪用?” 周遇吉深吁了口气,道:“大人说的没错,不仔细演练一番,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否上阵杀敌”。 王腾不置可否,接下来,周遇吉提出要给麾下军卒装备有些轻便的棉甲,对此,王腾一概应允。 轻骑兵要想保持机动性,须得尽量约束马背上负荷的重量,如此以来,铁甲是肯定不能上马的,一副铁甲的重量在一百斤开外,这对于马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马匹终归是血肉之躯,要是把它们累坏了,没了坐骑的轻骑兵连步卒都比不过。 广灵可不是塞外,每一匹战马都是宝贝,折损一匹少一匹。 王腾纵然有银子,也不敢大肆采买战马,否则的话,多半会引起靳氏的注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匪患 八大晋商,王腾已经招惹了两家,如果再不收敛些,说不定连其余几家也得罪了。? 真刀真枪的拼杀,王腾不惧任何人,可是,这些奸商手段阴险,最喜欢使些阴招,数月以来,若非王腾有卢象升、魏源做靠山,早已经丢官去职了。 朱元璋称帝之前,谋士朱升给了他九字真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朱元璋采取之后果然夺得了天下。 如今,王腾虽然只是个六品千户,可这种韬光养晦的计策对他而言也很适合。 靳氏的五千两银子已经抢到了手,接下来就该低调发展,慢慢壮大自己的实力,唯有如此,才能确保在建奴再次入侵之时保住广灵! 只可惜,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王腾一心韬光养晦,可是,灵丘铁行却一再滋事生非。 月旬以来,石梯山产出的铁料逐渐满足了军寨的日常所需,在王腾的许可下,正准备卖到蔚州去,然而,市面上的铁料价格却陡然间降了两成。 如果按照现有的市价销售,王腾根本赚不了多少银子。 刘田忧心忡忡,“大人,灵丘的焦炭价格又涨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炼铁非但赚不到银子,反而要亏本”。??? 要?? 看书 “亏本?怎么会这样?” 在王腾的印象中,制铁是份暴利行业,只有日进斗金的道理,怎么会亏本? 刘田只得解释起来:“大人,我们铁厂每产一斤铁便要耗钱六十文,眼下,市价跌到了一百文一斤生铁,这价格我们根本赚不了多少”。 王腾明白了,这是靳良玉与灵丘铁行联手做的好事。为的就是打压自己! “灵丘铁行的产铁成本是多少?” “他们的成本应该在三十文左右” “为什么这么低?” 宋献策干咳一声,“大人,灵丘盛产焦炭,而产矿的地方都已经被铁行把持,铁行的人只要提供一些口粮,便可以不费一文开采出焦炭。与他们相比,我们买来的焦炭价格太高了”。 这几乎是一个死结,原料不能自给自足的情况下与人进行商战,王腾不可能获胜。 可是,就这么偃旗息鼓? 显然不是王腾的性格。 就在王腾谋算如何报复的时候,崇祯八年四月,高迎祥、李自成汇合罗汝才(别号“曹操”)、惠登相(别号“过天星”)等八路流寇进入陕西。? ? 朝廷为之震动,洪承畴以流寇势大为名,要求宣大调兵增援。 卢象升有些为难。边军不得擅动,这是规矩,否则的话一旦建奴寇边,军镇根本无法抵挡。 可是,流寇势大,一旦陕西不保,山西也难逃一劫。 这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大同副将赖同心谏言道:“督师。末将听说蔚州出了个能打仗的军将,此人能攻善守。不如让他出征?” 蔚州能有什么名将? 卢象升疑惑不解,“喔?此人姓甚名谁?” “此人名叫王腾,刚刚升任六品千总,现为广灵防守官” 王腾? 这不是魏源一直举荐的那个人吗? 卢象升看了看赖同心,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赖同心是要借刀杀人呀! 魏源已经将王腾与晋商结怨的事情告诉了卢象升。眼下赖同心出面,卢象升当即明白,这是晋商坐不住了,“六品千总能有多少战兵?不可,我宣大乃是大明重镇。如果派出一个六品千总,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赖同心还要多言,卢象升却干咳一声道:“赖将军颇有勇武之名,官职也很是妥当,此番不如由你统兵出征?” 赖同心大骇,本想祸水东引,谁曾想竟然惹祸上身。 早就听说王腾与卢象升有关系,现在看来是真的呀。 危机之下,也顾不得颜面了,赖同心抱拳作揖,“大人,末将近来身体不适,怕是无法统兵作战呀”。 卢象升冷哼一声,“赖将军可要好生休养,这大同军务可离不开你呀”。 赖同心尴尬不已,再也不提王腾出征一事。 卢象升最看不起这些无胆军将,他懒得搭理赖同心,与众人议起了出征的人选。 商议一番之后,觉得由孤山副总兵艾万年引军一万增援陕西。 洪承畴求援一事告一段落,可是,蔚州却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一直近千人的流寇突然包围了灵丘县城。 灵丘县令抵挡不住,只好向蔚州求援。 闻听奏报之后,魏源大为震动,“这么多流寇是从哪里来的?” “大人,贼人应该是从太行山中出来的” “灵丘可是晋铁产地,若是让流寇得了铁器,这蔚州怕是要乱呀” “大人,当务之急却是让广灵王腾引军增援灵丘” 魏源眉头舒展,“是了,广灵还有王腾,听说他正在操练新军,有他在,当可保灵丘平安!” “大人,请下令吧” 王腾毕竟是魏源一手提拔出来的爱将,眼下灵丘有事,却让他去顶缸,魏源有些过意不去,“师爷,你觉得王腾会是流寇的对手吗?” 师爷有些讶异,“大人,王千总用兵如神,区区流寇应该不在话下”。 魏源毕竟是蔚州知州,负责剿匪事宜,如果蔚州匪患不平,他怕是难逃好处,犹豫再三之后,他只得将选择权交给了王腾,“即刻派人前往广灵,告诉王腾,灵丘匪患他可便宜行事!” “大人!” 魏源正色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师爷大为震撼,他没想到魏源宁可自己受苛责,也不愿为难王腾。 “魏大人待我何其厚也!” 接到魏源的军令之后,王腾大为感慨。 穿越以来,若非魏源多番照应,王腾早已经遭了毒手,眼下,灵丘有事,魏源明明心急如焚,却还是没有强令王腾剿匪,这情分如何还的清? 对于王腾来说,魏源越是如此,他越要征讨灵丘,厘清匪患。 剿匪当然不只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生财! 在靳氏、铁行的打压下,王腾一气之下停止了发卖生铁计划,产多少存多少,可是,生铁卖不出去,王腾只能坐吃山空。 刘田估算过,如果铁厂依旧继续生产,两个月之后王腾手中的银子就要消耗殆尽了。(未完待续。) ps:  昨天下雨感冒了,无法加更,欠寂寞风铃兄弟一更我还在记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兵发灵丘城 好端端的生财利器怎么变成了吞金兽? 银子没赚到也就罢了,前期劫来的银子还花去不少,这让人情何以堪。 在王腾的印象中,铁厂应该大赚特赚才对,现在倒好,近万斤铁料一点也没有卖出去,全都积压在库房。 当然了,王腾大可以遣散匠工,关停铁厂,可是,如此以来他岂不是认怂了? 为什么会这样? 灵丘铁行与靳良玉是罪魁祸首!正因为他们狼狈为奸,操控铁价、炭价,才使得王腾产出的生铁卖不出去。 靳氏不在蔚州,王腾暂时拿他没办法,可是铁行就不同了,灵丘毗邻广灵,只要王腾愿意,他随时可以派人滋扰铁行! 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就在王腾准备对付铁行的时候,灵丘告急的消息传来。 真是想睡觉来了枕头,王腾大喜过望, 有了魏源的旨令,王腾便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灵丘,到了那时候,区区铁行还不是任他拿捏! 三月初五,王腾誓师出证,除却留守军寨的一百名军卒之外,石梯山军寨倾巢而出,定河堡黄虎也想横插一脚,却被王腾拒绝了。 广灵才是王腾的根基,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 ? 此次总计有六百人随同王腾出征,其中,有火铳兵三百人,骑军五十人,长枪兵二百人,刀斧手五十人。 此番出征,王腾亮出了压箱底的本钱,六十匹战马,两百匹骡马,十车辎重。 火铳兵每人都带上了三十份的弹药,他们身着轻甲。精神抖擞,刀斧手只在手中拎了柄趁手的近战武器,他们的重甲都在身侧的驮马上,至于近战主力长枪兵,他们每人备有两支枪头,身上还有十多斤肉沫、炒面。 即便没有后勤补给。十多斤食物也可以确保军卒一周无忧。 自己有是一回事,能不能够讨要又是另外一回事。 救援灵丘,这是大义,王腾有足够的理由打秋风! 浩浩荡荡的大军行至广灵县城的时候,王腾以粮秣无多为由讨要了三百石粮秣。 县令费清本想一毛不拔,可是,王腾却拿出了魏源的旨令。 灵丘流寇势大,县城已经摇摇欲坠。 如果灵丘陷落,王腾将救援不力的罪责推脱到粮秣匮乏上头。费清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抱着破财消灾的念头,费清咬牙拨付了足够的米粟。??? ? ? 好在王腾见好就收,并未得寸进尺,这让费清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有些疑惑,王腾这厮大剌剌地开赴灵丘,到底有何仰仗? 广灵军速度极快,他们负重而行,却没有一人叫苦叫累。这一切都离不开黄得功数月的负重操练,也离不开王腾不限量的肉食供应。 敞开肚子吃喝的军卒。每个人都养的身体壮硕,力大无比。 这是难得的演练机会,相对于穷凶极恶的建奴,流寇显然是现阶段最适合的对手。 三月初六,王腾离开广灵地界,进入灵丘县。 进入灵丘县内。四处逃难的流民明显多出了数倍。 若不是畏惧官军齐整的武器盔甲,说不定早有流民冲了上来。 灵丘的局势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王腾觉得有必要了解一番敌情,“周遇吉,你去请几个流民过来,我有几句话要问问他们”。 周遇吉打马而去。不多久便带来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 甫一见面,此人便连连叩首,“官老爷饶命,官老爷饶命!” 王腾和颜悦色,“你是哪里人士,可知道贼寇现在何处?” “小人是灵丘胡家庄的,流寇势大,正在围攻十里开外的县城,县尊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王腾有些疑惑,“我记得铁行中有不少护卫呀,难道县令没向他们求援?” “回大人,小人只知道铁行的人都待在庄园里,严禁出入,别的就一概不知了” 由此看来,铁行的人跟灵丘县令不是一条心呀,王腾心中有谱,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用一个麦饼打发走了问话的流民,王腾正要继续赶路,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抬头望去,却是前头探路的哨探回来了。 那军汉隔着老远便叫嚷起来,“大人,流寇正在猛攻县城,人数在千人开外!” “可看清楚是谁的旗帜?” “好像是什么一阵风!” 王腾险些跌下马来,穿越之时,为了吓唬范氏商队,他曾经诈称过一阵风的名头,现在遇上了“真李逵”,难道是天意? “黄得功、周遇吉、童一贯,我欲兵发灵丘城,尔等意欲何为?” 黄得功等人齐声称“善!” “呛啷”一声,王腾抽出钢刀,“广灵军听令!兵发灵丘城,杀贼!” 一众军卒大声应诺,新卒也好,老卒也罢,他们全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广灵军最重犒赏,斩首一人便可得钱两百! 多杀几个贼子,一个月的俸禄就到手了。 在石梯山训练了三个月,新卒们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他们的前辈连建奴都杀过,如今只是杀些流寇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灵丘城高不过两丈三尺,城内仅有四百兵丁,而城外密密麻麻的贼军看上去起码有一千上下。 激烈的攻防战已经进行了三日,油锅、沸水、滚木擂石,正是靠着这些城防利器,灵丘县城才坚守至今。 不过,坚持到现在,城中的青壮已经伤亡殆尽,如果再没有援军,日落之前,县城一定守不住。 许是感到胜券在握,流寇们斗志高昂。 在**的指使下,近百名流寇扛着木梯凶狠地冲到了城下,他们不惧死亡,悍不畏死。 在山中过惯了暗无天日的日子,眼下好不容易能够大开杀戒,流寇们怎会留手? 灵丘县令蒋秉之大为焦急,府库里的军械马上就要消耗殆尽了,连箭矢也只剩下几百支。 没了军械,拿什么来守城? 求援的告急文书早已经发了出去,可是,近在咫尺的铁行尚且隔岸观火,又有谁会来援? 蒋秉之满脸悲壮,他已经决定了,城破之后他便会从城楼跳下,以身殉城。(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初露锋芒 县令有守土之责,蒋秉之宁愿与城俱亡也不愿苟且偷生。??壹??看书 当然了,如果能够活着,谁也不想去死。 灵丘城下,一阵风卢达意气风发,只要攻下灵丘城,他的名头便可震动宣大,到时候,天下之大,随处可去! 为了攻下此城,卢达已经谋划了许久,只要再加把劲儿,缺兵少援的县城一定抵挡不住。 “报,大头领,急报!” 忽而,从大军后方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声。 卢达很是不悦,“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说,什么事?” 那报信的流寇不敢哆嗦,惊恐至极地指着后方,“头领,大事不好了,官军,有一股官军在后方三里处出现了。” 什么玩意儿? 官军? 灵丘县哪来的官军? 难道是广灵的官军来了? 卢达急忙问道:“官军有多少人马?领军的又是谁?” “隔着老远看不清楚,不过明晃晃的盔甲很是耀眼,看上去应该是官军精锐” 是了,等闲乡兵哪里穿得起明盔亮甲,一定是王腾。 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广灵防守官王腾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支官军精锐了。 这可如何是好? 卢达虽然猖狂,但他却听说过王腾的名头。??? ?? ?? 要看?书 能够击杀一百建奴,剿灭王之臣、不沾泥的人物岂是等闲货色? “卢旺,你领三百兵马给我挡住他们,卢九,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夺下城池!” 卢旺、卢九俱是卢达的侄子,他们知道情况紧急。当下不再多言,只是应诺离去。 三里开外,王腾的六百兵卒始终保持着匀速前进,哪怕暴露了行踪他们也无动于衷。 在进入射程之前,保持体力尤为必要。 距离县城不过二里,喊杀声渐入耳中。 王腾精神一振。道:“打起大旗”。 有旗手擎起“王”字大旗,此时,黑压压的流寇已经映入眼帘。 广灵防守官王腾? 卢达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王腾统领六百名官军正在二里开外。 官军的数量只是流寇的一半! 卢达宽慰自己,不妨事,只要夺了县城,就算王腾来了也无济于事。 卢旺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放声大吼,“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快,列阵拦下他们”。 三百名流寇弯弓搭箭,试图阻挠广灵军。 与此同时,卢九再度发动了猛烈的攻势。要看书 城楼上,县令蒋秉之有些疑惑,贼人好像分兵了? “莫不是我们的援军来了?” 蒋秉之一滞,援军?还有援军吗? 心中的想法自然不能轻言出口,蒋秉之放声大笑:“儿郎们。我们的援军到了!” 援军真的来了? 城墙上疲惫的兵丁、乡民全都欢呼起来,即便他们并没有看到援军的影子。 这时候。一名军卒指着西北方向大声叫喊,“县尊,快看,我大明的旗帜!” 蒋秉之努力瞪大眼睛,他果然看到了一杆明字旗帜,绷紧的身子在瞬间瘫软下来。他歇斯底里地狂笑道:“是王腾,一定是他,天无绝人之路呀,哈哈,天佑我灵丘!天佑我大明!” 苍天有眼。灵丘城有救了! “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城墙上的兵丁奋起呼喝。 危急时刻,守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们奋起余力,扭转了不利的局势。 强攻的流寇虽然攻势犀利,可自觉后援来临的守军也是底气十足,广灵防守官王腾可是蔚州有名的军将,连建奴都是他的刀下鬼,区区千把流寇又算得了什么? 距离灵丘城不过一里远的地方,广灵军遇到了卢旺的三百流寇。 年轻气盛的卢旺没将王腾放在眼中,他打马行至两军阵前,“哪里来的官贼?这灵丘城我们要定了,识趣的就快些滚蛋,如若不然,爷爷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两军相距不过百步,流贼没有火铳,手里拿的武器也乱七八糟的,反观王腾的广灵军,阵列齐整,层次分明。 身着轻甲的火铳手在前,两翼是刺猬一般的长枪兵,已然披上重甲的刀斧手居中策应。 卢旺的挑衅并没有激怒王腾,他只是把剑往前一挥,整个军阵便缓缓往前推进着。 没有大声的聒噪,没有冲天的喊杀声,可是,流寇们却心惊胆战,这支官军好像与别的兵马不同! 明盔亮甲,军阵严谨,看上去就不好惹。 广灵军每往前跨一步,流寇的阵列就会相应的聒噪一番。 卢旺咬牙切齿,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两军还没交战,他麾下的流寇便会吓破胆子,再也没有可战之力。 不能再等了,必须杀上去,反正后头还有叔父压阵,怕个鸟? 想到这里,卢旺扯起嗓子呼喝起来“灵丘城眼看就要破了,城里有腚大胸白的女人,有味美香酥的肉食,只要杀了眼前这帮官贼,卢公许诺,大宴三日”。 大宴三日的意思是,流贼进城之后可以尽情的劫掠三日,不受任何的军纪束缚。 听到这个消息,早已被兽性支配的些许流寇顿时宛若野兽一般嚎叫起来,“呦吼,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杀官贼噢,抢女人呦,吃肉喝美酒喔……” 在亡命之徒的引领下,流寇蜂拥而上。 王腾早已经被众人劝到了后阵,而童一贯则翻身下马,他大步踱到军阵前,严阵以待。 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即逝,没多久,第一排的流寇就已经进入到了火铳兵的射程之内。 王腾一声令下,“目标,七十步外流寇,射!” 话音刚落,早已经装填完毕的火铳兵击发了手中的火铳。 “砰砰砰”,一时之间,惊天动地的声响盖过了流寇的惨叫声。 流寇们避无可避,第一轮就死了五十多人。 两相比较,适才流寇的弓手虽然早已经射出了箭矢,可是,他们取得的战果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八十步开外,长弓落在甲胄上几乎难以造成任何损伤…… 除了几个倒霉鬼外伤了手臂之外,广灵军一人未损。 流寇冲击的阵势顿时为之一滞,马上的卢旺目眦欲裂,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咬牙怒吼,“冲过去,冲过去他们的火铳就没用了!” (未完待续。) ps:  感谢日光神、马甲还有吾那堕落的梦想的打赏,谢谢你们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实力碾压 根据以往的经验,火铳发射过后会有一段长时间的缓冲期,期间,火铳手需要更换弹药,放眼整个大明,即便是最熟练的火铳手也要耗费许久。? ? 要看??书? 眼下,官军刚刚击发完毕,在卢旺看来,他的部众有足够的时间冲到近处,大开杀戒。 殊不知,就在流寇强打起精神试图再战的时候。 “砰砰砰”,又是一阵火铳响起,流寇们躲闪不及,伤亡惨重。 怎么会这样? 官军的火铳怎么又响了? 流寇们形近崩溃,三百对六百,他们人数不占优,眼下,武器也不占优,还能靠什么? 卢旺伤了左臂,然而,相对于臂膀的伤痛,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官军的火铳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持续开火。 “砰砰砰”,流寇尚未回魂,又是一阵枪响。 这一次,就连卢旺自己都有了落荒而逃的冲动。 官军的火铳有古怪! 再这样下去,别说拦阻官军了,说不定这三百人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三轮火铳过后,流寇倒下了一百多人,剩下的两百人再无战心,他们丢盔卸甲,狼狈而逃。 卢达聚集的这伙流寇并非积年老匪,铤而走险攻打县城,已经耗尽了他们为数不多的勇气,若是一帆风顺,说不定流寇还能继续猖狂,可是,眼下遇到王腾这种不可抵挡的对手,流寇们只想逃离此处。? 要看 书 “败了,败了,官军火器太强,我等不是对手” “快逃,快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 逃窜的流寇们玩命狂奔,只留下一阵心惊肉跳的呼喊。 这次多久的功夫,卢旺的三百人就败了? 卢达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算是三百头猪挡在那里,广灵军也不可能推进的这么快呀? “鸣金,收兵!” 必须速做决断。否则的话,这千余部众说不定都要交代了! 许是觉得来了援军,城中的抵抗分外强烈,卢达认为,短时间内没有速战速决的迹象。 与其将危险寄托在能否破城而入上头,倒不如聚集人马,早做决断。 “叮叮叮”,灵丘城头的流寇潮水一般退去,知县蒋秉之大喜过望。“天不亡我,哈哈,灵丘无忧矣!” 城头,疲惫不已的灵丘青壮庆幸不已,他们抵挡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援军,这是何等的幸运! 有人欢喜有人愁,灵丘城内一片喜气洋洋。??? ? 可是,城外的卢达却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为什么广灵军来的这么巧? 早一天也好。晚一天也罢,卢达都不会像今天这般气愤,这就好像自己苦苦培育的果子,到头来却被人摘了一样。 就这样灰溜溜的退去? 不,绝不! 卢九已经带着人马退了回来,卢旺决心拼一把! 如果能够击退王腾。这灵丘城照样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即便是败了,除了折损数百人手之外,又会有什么损失? 卢旺拔刀在手,“卢九,可敢随我冲锋!” 卢九生性鲁莽。当即狰狞大笑:“有何不敢!” 卢旺一马当先,“好,今日且看我大破官军!” “杀!” 卢九双腿一夹马腹,轻易超过了卢旺,在他身后,数百多名疯狂的流寇紧追不舍。 眼瞅着就要破城而入了,王腾的这伙官军竟然横插一杠子,这让流寇们很是不爽。 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广灵军训练有素,数百名流寇疾冲而来,他们却没有一丝慌乱,就连阵势都没有丝毫改变。 适才一番厮杀,不少新卒已经见过了血,他们开始意识到只要依托阵势,再多的流寇也奈何不得他们! 事实如此! “砰砰砰”,流寇进入射程之后,广灵军故技重施。 这一次,带头冲锋的卢九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若非他始终冲在前头,流寇们早已经逃了。 没有人注意到,适才一马当先的卢达已经悄悄落到了后头。 三轮火铳过后,依旧有两百多名流寇不知死活,埋头冲锋。 童一贯、黄得功不动分毫,流寇已经乱了,如今只不过是困兽犹斗而已,只要击溃当前之敌,流寇将再无威胁。 过惯了太平日子,广灵军卒恨透了不事生产的流寇,正是这帮“乱匪”存在,天下才纷乱不休,否则的话,若是朝廷一心对付建奴,又怎会让他们连年叩关? 如今“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不需要多做鼓动,官军的士气也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又是一轮枪响,流寇死伤了四十多个,这时,跑的最快的流寇已经冲到了长枪兵前十多步的地方,再度开枪,虽然依然可以杀伤流寇,却也有了危险, “进!” 火铳兵完成了使命,接下来,黄得功统领的长枪兵粉墨登场。 流寇们刚刚冲到阵前,正想大开杀戒,谁曾想,阵中突然冒出一队长枪兵。 “杀!”最前排的长枪兵人人出枪,刺向了眼前的敌人。 短兵交接,火铳手暂时排不上用场,王腾挥了挥手,让他们略微休整一番,同时命令刀斧手随时准备冲杀歼敌。 按照王腾的计划,先用火铳尽可能的杀伤流寇,然后再用长枪兵挫掉他们的锐气,最后,刀斧手出击,一锤定音! 如今来看,王腾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多半。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两百长枪兵死死抵住了流寇的冲击。 无论卢九如何呐喊厮杀,流寇始终难得寸进。 来回奔波,流寇已经耗尽了力气,而广灵军养精蓄锐,自然大占上风。 远攻不利,近战也不行,这该如何是好? 卢达已经没了侥幸获胜的念头,只想全身而退,然而,广灵军岂容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大阵之前,黄得功枪枪见血,手下无一合之众,早已胆寒的流寇下意识地避开了黄得功所在的位置。 这是个杀神,谁惹谁死! “死!” 一名流寇抽出铁刀凶狠地砍了出去,“铿”,火光四溅,那官军却毫发无损。 “铁甲!” 不等惊恐交加的流寇挥舞出第二刀,一杆铁枪已经从后排刁钻地刺了出来,“噗哧”,枪入血肉两尺有余,流寇嘴里喷出血花,再也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ps:  谢谢异构人打赏的588,日光神打赏的100.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明朝的活雷锋 千金难买后悔药。? ? 要看??书? 如果可以选择,卢达绝不让卢九带头冲锋。 现在可好,最为精锐的数百部众全部陷在了阵前。 退军? 来不及了,卢九正在舍命搏杀,这时候即便下令退军,只怕卢九也没有机会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流寇势若疯狗一般的气势很快便败退在广灵军攻守严密的大阵之前。 原本以为只要避过火铳,冲到枪阵之前,流寇凭着近战优势便可杀死所有的官军,可没想到官军竟然身着铁甲,刀砍不透,枪刺不中,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官军还有一手要命的长枪。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阵前便倒下了近百名流寇、 这仗还怎么打? 早已经逃离战场,四处观望的卢旺腿脚酥软,庆幸不已,幸好他见机得快,逃的够早,否则的话这时候只怕与卢九一个下场了。 卢达愤怒地斩杀了几个逃跑的流寇,却怎么也止不住逃窜的人流。 黄得功一马当先,他手里挥舞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大刀,目光如电,刀刀见血,招招致命。 没多久,黄得功一刀斩杀了浴血奋战的卢九,流寇们唯一的支柱轰然倒塌。??? ?? ?? 要看?书 紧随其后的百余名刀盾兵左手持盾,右手挥刀,杀的流寇落荒而逃。 从侧翼冲出的刀盾兵完全击溃了流寇的抵抗意识,残存下来的数百流寇再也顾不得军纪,他们推搡着,试图逃离此处。 卢达冷汗连连,他没想到只是几个回合下来,千余名流寇便败的这么干净利落。连一丝反击之力都没有。 “大事休矣”,脑中盘旋着这个念头,卢达心虚地往灵丘城的方向往了一眼,要是城中的守军知道了自己的惨状,会不会派兵夹击? “头领,大事不妙。撤吧” “大头领,逃吧!” 耳畔传来接连不断的劝慰声,卢达最后深深地往那柄“王”字大旗的方向看了一眼,嘴中恶狠狠地骂道“小贼,老子还会回来的!” 身边的几名嫡系松了一口大气,他们生怕卢达脑子一热,要冲上去与官军厮杀,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这时候,王腾明白。大局已定,“发信号给周遇吉,让他择机出战!” “得令!” 王腾一声令下,很快有军卒摇起红色的三角旗。??? 要?? 看书 没多久,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隔着老远,铺天盖地的尘土便席卷而来。 骑军? 官军竟然还有骑军? 卢达一个踉跄险些跌落下马,没说的了。再不逃命可就来不及了。 “逃!” “风紧、撤乎!” 在死亡的威胁下,只有自己的性命最为紧要! 气势汹汹的卢达逃了? 剧情转变的太快。灵丘城内的军民有些惊异。 从广灵军出现到现在总计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官军胜的也太快了吧? 追杀残敌的任务交给了黄得功、周遇吉,王腾与长枪兵、火铳兵一道往城门而来。 齐整的长枪阵缓缓前行,火铳兵紧随其后,即便大胜一阵,他们依旧不为所动。 真乃强军也! 不知何时。灵丘军马发出了发自肺腑的感慨。 短促的交锋过后,广灵军以自身伤亡不过数十的代价击溃了千余名悍匪。 以六百对一千,胜的干净利落,灵丘军民彻底服了。 没了贼寇的威胁,蒋秉之急忙命人打开城门。迎接仗义驰援的援军。 搬开堵住城门的巨石,扔掉门外流寇的死尸,蒋秉之领着一帮文武吏员出城迎接。 流寇已经去的远了,可广灵军的阵势依旧沉稳如山。 众人看的心中暗赞,也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以寡击众,进而大胜。 王腾与童一贯打马前行,他们看到了城门口等待的人群,当即会心一笑。 灵丘城内的官员如此识趣,倒也不枉王腾百里来援。 硕大的王字大旗迎风飘扬,旗下,两名银盔亮甲的骑士缓缓而至。 其中一名胯下枣青马,腰插玄色长剑,头顶银色帽樱盔,端的是英俊无比,另一人手握墨色长枪,背挽长弓,看上去也是一员骁将。 统领人马的将军竟然如此年轻? 相距不过十数步,蒋秉之等人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跨着枣青色良马的那员将领翻身下马,随手将马缰交给了身后的侍从。 这就是王腾! 蒋秉之前行几步,长揖到地,道:“灵丘县蒋秉之谢过将军援手之恩,今日所赐,他日必有后报!” 王腾搀起蒋秉之,“县尊太客气了,灵丘、广灵唇亡齿寒,灵丘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蒋秉之颇为感慨,“久闻千户威名,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呀”。 王腾又谦逊了几句,蒋秉之当即问道:“不知此番王千户带了多少人马?” “不足六百之数” 蒋秉之暗嘶一口冷气,他没想到援军竟然真的只有六百,偏偏人家还打了胜仗,这就是实力呀! 羡慕都羡慕不来! “以六百官军大胜数千流寇,王千总用兵如神呀” “也幸亏大人尽忠职守,守住县城,否则的话,纵使我即使赶到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王腾的吹捧,蒋秉之欣然受之! 事实如此,如果蒋秉之弃城而逃,卢达早已经得了城池,那时候,攻守之势易位,王腾再想胜的这么容易可就难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反正仗已经打胜了,至于如何写奏报,功劳如何分润,那就是下一步的事情了。 蒋秉之受了王腾的恩惠,自然做不出过河拆桥的事情,他决定突出王腾的功绩!如此以来才能显出他知恩图报的高尚品德! 王腾自然不肯独占功劳,这点微末战功他根本看不上,与其一锤子买卖,耗尽人情,他宁愿多交一个朋友,毕竟,能够外放县令的人,没有一个是蠢货! 稍稍表达了自己的意图之后,王腾在城外留下了两百军卒打扫战场。 蒋秉之大为感动,如果他知道雷锋这个词语,一定会把王腾当成大明朝的活雷锋。 跋涉百里击溃流寇,解了县城之围,事成之后非但没有居功自傲,反而谦不受功,这不是雷锋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愿意为你报仇 雷锋精神自然值得弘扬,不过,王腾却不是无私奉献的善人,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拯救灵丘、击溃流寇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王腾还有一系列的举措。 入了县衙之后,疲态尽显的蒋秉之抱拳笑道:“若不是王千总,这县衙说不定已经落入贼人之手,鄙人再次谢过千总援手之恩”。 王腾连连谦让,“大人折煞我了,保境安民,守望互助本是分内事,何须多礼?” 蒋秉之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是世风日下呀,不少人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哪里肯冒险救援?千总你能来,这份恩情我已经记下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呀,也就是说,蒋秉之曾经求援受阻? 必须加以利用! 王腾心头一动,“大人,恕我直言,流寇人数虽多,却都是乌合之众,如果在城外有一支兵马吸引流寇的主意,他们绝不敢窥视县城!” 蒋秉之咬牙切齿,“千总所言甚是,流寇围城之前,我四处派人报急、求援,可是响应者寥寥,可恨呀,俱是一帮无用小人”。 王腾故作讶异,“我听说灵丘铁行有不少护卫呀,难道铁行没有派人?” “商人逐利,本官只是个七品县令,给不了铁行什么,他们自然不愿意派人前来” 王腾故作怒色,“真是该死,这帮混蛋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明白吗?灵丘城如果丢了,他们又能落得什么好处?大人,此风断不可涨!” 蒋秉之摇了摇头,“王千总,说句不怕你嗤笑的话,铁行把持铁价。? ? 要看??书? 干系甚大,我虽是灵丘县令,却根本奈何不得他们呀”。 王腾早有预料,却故作不知,“岂有此理,这还是大明的天下吗?” 生死之间历练了一回。蒋秉之看淡了很多事情,“王千总不必发怒,这已是地方惯例,我的前任如此,我的后任也是如此!” 王腾觉得难以置信,“大人难道不生气吗?” “生气又有什么用?铁行手中有数千民壮,真要是闹起来,我如何弹压的住?” 铁行尾大不掉,已经成为地方上的毒瘤。真要是来一出“官逼民反”,无论县令有何等后台都扛不住! 这也是为什么蒋秉之痛恨铁行,却又不敢打击报复的原因。 王腾可没有这么多顾虑,他带着兵马奔袭而来,可不仅仅为了救人,更重要的还是要赚钱! 当然了,如果能在赚钱的同时,狠狠地报复一下灵丘铁行。?要?看书 自然最好不过。 “大人,我有一计。可以为你出此恶气!” 蒋秉之惊疑不定,“计将安出?” 王腾一脸正气:“流寇围攻县城,定有内应藏匿其中,眼下,贼人虽然逃了,可是。内应却逃不远,依我之见,大人应该当即立断,追剿流寇!” 这是要栽赃陷害? 蒋秉之有些后怕,打蛇不死必受其害。王腾事了之后可以抽身离去,他这个县令可还要做满三年。 需要冒险吗? 蒋秉之难下决心,“王千总,你觉得流寇的内应藏身何处?” 王腾咧嘴一笑,“八成是在城外!” 城外,看来王腾的目标是铁行了。 对付他们,能行吗? “千总有几成把握?” 蒋秉之动心了! 想到今日里险些葬身城头,蒋秉之便恨透了见死不救的铁行。 如果能够报仇雪恨,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王腾微微一笑,“大人拭目以待!” 蒋秉之心中骇然,王腾这是要先斩后奏呀! 怪不得广灵军并未全军入城,原来还有这方面的考虑。 也罢,事到如今,蒋秉之与王腾已经是一条绳的蚂蚱,只能共同进退了。 王腾与蒋秉之在县衙交谈的时候,城外打扫战场的文武吏员正在紧张的忙碌着,他们需要统计战果,方便战后的论功行赏。 卢达逃的匆忙,根本没来得及收敛尸体。 经过半个时辰的清算,死在城下的流寇足有四百人,数量与守城的军士数目相等,其中有八成是死在了广灵军之手。 另缴获可用长枪二百支,铁刀三十柄,铁叉一百二十根,木棒一百三十根,此役,广灵军消耗了近百斤火药,不过战果是辉煌的,完全可以用一场大捷来形容,而为之付出的代价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灵丘城的军民死伤二百余人,多数是死在了流寇的冷箭之下,相对而言,广灵军的损失就令人瞠目了,只有三十多人受伤,真正死掉的不过十数人。 蒋秉之对王腾的练兵手段钦佩不已,仅仅依靠六百人却列队在正面击杀了同等数量的敌人,而己方伤亡不过四十,这等战绩,只怕纵使韩信转世也不过如此吧? 见到这一幕,蒋秉之对王腾平白增添了几分信心。 这样的人物,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大战过后的灵丘一片忙碌,城内的两个医师忙得脚不沾地,城墙上劫后余生的乡民在帮着官军洗刷城墙,城外,乡民将一具具流寇的尸体聚敛到一处,四周摆上了巨量的柴禾。 广灵军在王腾的默许下也参加了搬运工作,战争是残忍的,然而最残忍的却是战争之后,残破的城墙还可以修缮,可失去的家人却怎么也挽回不了,此役,城中数百个家庭披麻戴孝,一片愁云惨淡。 灵丘城外十五里,铁家庄内戒备森严。 流寇大举围城,谁也不知道县令能撑多久,万一贼人昏了头脑,冲到铁家庄来,势必要发生一场恶战。 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报,急报,灵丘大捷,流寇落荒而逃!” 铁家护卫觉得难以置信,“什么?灵丘大捷?流寇逃了?” “广灵王腾引军来援,大破流寇,斩首近千!” 铁新元皱起眉头,“王腾来了?广灵军现在何处?” “王腾正在城中,广灵军也在城中” 铁新元总觉得有些不妥,近来因为广灵建立铁厂的事情,铁行与王腾闹的很不愉快,万一此人借题发挥,那可如何是好? “传令下去,提高警惕,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入城!” “少主,流寇已经逃了,还需要这样谨慎吗?” “照我说的去做!” 铁新元满脸怒气,头目再不敢多言,急忙应诺。 (未完待续。) ps:  感冒四天了,今天咳嗽特别严重,喝了好多糖浆也没效果,实在难受,今天只此一更,抱歉。 第一百八十章 突如其来的报复 没多久,广灵军大获全胜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铁家庄。?? 铁家家主铁文广闻听之后大喜过望,“新元,流寇败了,咱们的庄子没事了”。 铁新元不以为然,“父亲,流寇虽然败了,可是王腾还在,此人手段很辣,不得不防呀”。 铁文广不屑一顾,“不过是一个六品武官而已,灵丘县令尚且不敢得罪我们,他能把我们怎样?” 铁新元皱起眉头,“父亲,蒋秉之是个文官,只要咱们拿捏住他的七寸,他自然不敢如何,可是,王腾却不同,他是个武将,手下又有精兵强将,万一此人纵兵劫掠,那又该如何是好?” 铁文广瞪大了眼睛,“他怎么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王腾绝不敢胡作非为!” 铁新元心事重重,“希望如此吧,咱们断了他的财路,绝无缓和的可能,如今只能见招拆招了”。 铁文广笑了起来:“我儿自幼聪慧,这家业交给你我是放心的,不过有一点,我始终有些顾虑”。 “父亲担心什么?” “我儿什么都好,唯独有些太小心了” 铁新元有些不舒服,“谨慎也有错吗?” “谨慎自然是没错的,可是,过分的小心就是胆怯了,生意场上有很多事情容不得我们从容考虑,只能当断则断,新元,你还要历练几年呀” 铁新元一肚子不满,却也不敢反驳,只得应诺道:“父亲侥幸的是,新元受教了”。??? ? 铁文广老怀大慰,“好了,别在这里闷着了。出去走走吧,你不是担心王腾滋事吗?派人去城中探个明白就是了”。 “父亲这是……” 铁新元有些跟不上铁文广的节奏。 “新元你说的没错,王腾确实是个人物,咱们得罪他虽然迫不得已,却也别无选择,眼下既然成为敌人。自然要多加小心” 铁新元明白了,感情他父亲只是想借机敲打他一番,并非没把王腾放在心上,这样也好,省得壮丁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父子二人相谈甚欢之际,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庄主,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铁文广勃然大怒,“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发生了什么事情?慢慢说!” 庄丁连连喘了几口大气,“庄主,外头来了好多官兵,他们要进庄拿人!” 铁新元暗叫不妙,“哪里来的官军?他们打着谁的旗号?” “好像是广灵军” 铁新元父子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明白。? ?? ? 这便是王腾的报复手段了! “来人呐,点齐人马。随我会会他们!” 铁文广怒火中烧,铁家庄是他的颜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官军进庄,否则的话,若是传了出去,他岂不是成了笑话? 铁新元没有阻止。庄子有太多违禁物品,藏都藏不过来,反正广灵军是客军,拦下他们也无可指责!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来到院墙上,此时。城外已经聚集了近百名官军,为首一人面目凶狠,正在大吼大叫,“庄里的人听着,我等奉命剿匪,若是尔等执迷不悟,休怪我痛下杀手!” 随着此人话音落地,外头的官军举起武器耀武扬威地呼喝起来。 铁文广怒发冲冠,“我铁家庄一向奉公守法,不知将军为何要强行入庄?” 周遇吉冷冷一笑,“奉公守法?好呀,打开院门,让我等进去搜搜,如果什么都没有,我自然还你个清白!” 铁文广如何肯应? “近来流寇猖狂,铁某如何知道你不是假扮的?” 周遇吉放声大笑,“好呀,铁庄主只要派人去县衙走一遭就明白了,周某在这里候着!” 铁文广正想拖延时间,闻听之后他急忙派人出庄,在他想来,灵丘县令绝不敢得罪自己,只要没有县令的吩咐,广灵军便师出无名! 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铁新元却没有这么乐观,“父亲,铁行商会唇亡齿寒,如今王腾发难,自然不能让我们一家应对,依我之见不如通秉黄家、宋家?” 这时候求援等于说怕了王腾,铁文广本想拒绝,可是,看到周遇吉凶神恶煞的神色,他又改变了主意,“也罢,是该知会他们一声!” 铁家庄的人顺利出庄,周遇吉并未阻拦,只是猖狂大笑:“铁庄主,周某有言在先,待会儿你若是求不来援军,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铁文广懒得应答,他将希望寄托到灵丘县令蒋秉之身上。 然而,铁文广却没意识到,蒋秉之对他忍让多年,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如今这把火在王腾的挑动下已经燃烧起来。 灵丘县衙,一名广灵军卒正在禀报军情:大人,我等追剿流寇追到铁家庄外,谁曾想,突然间失去了流寇踪影,而我们的人马却损失了三个,如今周总旗正在铁家庄外,请大人定夺。 王腾勃然大怒,“还等什么?兵发铁家庄!一定是铁家庄的人杀了官军,藏匿了流寇!” 说到这里,王腾话音一转,“蒋大人,你说是吗?” 蒋秉之心惊肉跳,他没想到王腾手段如此很辣,连栽赃陷害这一招都使上了。 事到如今,蒋秉之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只怕若是说个不字,王腾马上就会翻脸不认人。 也罢,这都是铁家自作孽,怪不得别人。 想到这里,蒋秉之一脸正气,“王千总说的没错,官军拿匪,天经地义,如今流寇无端失踪,官军折损三人,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王腾松了口气,不枉他苦口婆心地说了那么久,蒋秉之终于上道了! 接下来的事情简单的很,广灵军师出有名,铁家庄再也无法阻拦! 只要入了庄园,王腾相信周遇吉能够搜出足够多的“罪证”。 铁文广把持铁行多年,手底下一定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一次,王腾打算攻其不备,翻他个底朝天! 如果铁行的其余几家知道进退也就罢了,王腾杀鸡儆猴之后不会扩大事端,如果他们不知死活,硬要搀和进来,王腾会让他们后悔终生!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威逼利诱 铁文广没等到蒋秉之的信使,却等到了黄家、宋家的人马。 ? 接到铁家的求援之后,黄、宋两家凑出六百人急冲冲而来,他们已经打听清楚,围住铁家庄的并不是流寇,而是广灵军。 如果是胡作非为的流寇,两家家主说不定会三思而后行,可是,听明白是官军之后,他们顾虑全消。 大明官军算什么? 灵丘铁行每年送出的孝敬可不是白给的,他们并不认为官军敢动粗。 派出人马来援,既能展示实力,又能卖铁家一个人情,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浩浩荡荡的六百人抵达铁家庄外,看上去人多势众。 原本有些畏惧的铁家庄丁顿时士气大振,他们没有见识到广灵军大开杀戒的那一幕,依旧把广灵军当成了普通官军。 许是觉得周遇吉人马过少,黄氏统领大声质问:“这里是灵丘治下,不知将军是哪路人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周遇吉不屑一顾,“人都到齐了吗?” 铁新元父子面面相觑,这人怎么不害怕? 黄家、宋家来了这么多人,百余名官军能够翻得起什么风浪? 黄氏头领环顾左右,“章家怎么没来?” “许是路远,尚未赶到吧?” “哼,今日之盛景只怕数年未有,若是错过了,章家只怕后悔莫及!” 援军抵达,铁文广底气十足,“将军究竟意欲何为,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缺了军饷、粮秣,我铁家自然会有孝敬奉上!” 这是在认怂呀! 铁新元大为意外。? “父亲!” 铁文广变了副脸色,“广灵军远道而来,助我灵丘剿匪,自然很是辛苦,我等乡绅自当有所报效!” 铁文广这是抽风了吗? 黄、宋两家头目面面相觑,这不符合常理呀。如果铁文广服软,还要他们过来做什么? “铁东主三思!” 铁文广不置可否,“二位援手之恩,铁某铭记于心,等到此事过去之后,自有心意奉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再多言可就喧宾夺主、不知好歹了,黄、宋两家头目微微拱手,不再多言。 此时。铁文广表现的无懈可击,他将选择权再度交到了周遇吉手里。 在所有人看来,广灵军前来无非是想打打秋风,如今铁文广表态,周遇吉自然应该借坡下驴,见好就收! 谁曾想,事情完全不是这样。??? ?? ?? 要看?书 周遇吉翻身上马,朗声大笑:“诸位把我们当成街头乞丐了吗?银子?银子能够买来我家兄弟的命吗?三条人命呀。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铁庄主交出凶手。我便不提入庄之事,如此可好?” 铁文广早已经查清楚了,没有任何人进庄,外头也没发现官军遇袭,眼下对方不依不饶,只怕另有所图! “休要欺人太甚!” 周遇吉摇了摇头。“来人呐,把遇难兄弟的尸首抬出来!” 须臾,三具身着甲衣的尸首被人抬了出来。 这一次,震惊的人变成黄、宋两家了,他们只听说铁家庄来了闹事的官军。却没想到还牵扯到人命。 这事情可就大了呀! 怪不得章家没有派人过来,这水太深了。 “铁东主,这是?” 如果铁文广解释不清,黄、宋两家的人一定会借机退去,他们可不是傻子,什么事情能够助拳,什么事情要离的远远的,他们心里明镜似的。 铁文广叹了口气,“二位,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遇吉大声说道:“事情很简单,庄主不是觉得冤枉吗?实不相瞒,我们此番只为缉凶,只要入庄之后没有发现凶手,一定退出庄子,绝不滋扰!” 鬼才信! 越是如此,铁文广越不敢打开庄门。 官军已经使出了这等手段,不知县令那里又会有什么消息。 想到这里,铁文广低声说道:“新元,待会儿如果事情不妙,你速速逃离庄园,别去大同,去找你表兄,他是新科进士,有法子救你!” 铁新元大惊失色,“父亲何出此言?广灵军投鼠忌器,奈何不得我们的”。 铁文广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我本以为请出蒋秉之,广灵军便会退去,可现在想来,只怕蒋秉之也被他们收买了,新元,庄里的宝贝藏在哪里你都知道,快去取了宝贝吧”。 “父亲,不如我留在这里,你去找我表兄?” “痴儿,为父乃是铁行会首,如果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如何服众?” 铁新元觉得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父亲,我再等等,如果蒋秉之那里没有好消息,我再出庄”。 铁文广叹了口气,“为父小瞧了天下英雄呀,短短一年的时间,王腾从一介布衣百姓荣升为广灵防守官,正六品千总,期间他杀流寇、拒鞑子,连范氏都招惹了,这样的人物岂是良善之辈?是我太大意了”。 “父亲……” 庄外,周遇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如何?铁庄主可曾考虑清楚了?我广灵军不为钱财、不为米粟,只为流寇而来!” 铁文广一言不发。 周遇吉又道:“这样吧,我再给庄主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无论你如何答复我都要入庄了”。 铁文广仰天大笑,“我铁文广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被人如此威胁,一炷香的时间,真是好大方呀,依我看啊,不必等那一炷香了,你现在就来攻堡吧,铁某严阵以待!” 周遇吉正色道:“如此说来,铁庄主是要包庇贼人了?” 铁文广气急反笑,“你们连尸首都准备好了,我有反驳的余地吗?你这厮,还有什么招数不妨一并使出来吧,铁某接着便是!” 出乎意料地是,周遇吉并未动怒,他好整以暇地说道:“我周某人言出必践,既然允了你一炷香,那便等一炷香,铁庄主,你再考虑考虑,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铁文广意识到一场厮杀已经不可避免,他开始布置起来,如何能够在剿杀这伙官军之后全身而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土鸡瓦狗一般 说?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算无遗策 蒋秉之的顾虑不无道理,铁氏炼铁几十年,早已经拉拢了一批匠工、苦力,他们虽然饱受压榨,可骨子里已经接受了铁文广这个东主。?要?看书 如果有人谣言蛊惑,说不定铁厂的民壮会乱起来。 铁文广跋扈多年,一直无人敢动,除了铁家庄难以攻打之外,易受蛊惑的匠工、民壮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蒋秉之虽然佩服王腾的谋略,可是,出于文人特有的骄傲,他还是觉得王腾不可能面面俱到。 六百名广灵军,能够夺下铁家庄已经很不容易了,蒋秉之实在想不出王腾还有什么办法应对铁厂的变故。 对此,王腾只是微微一笑,“大人,我已在铁厂布置人手,匠工们不动便罢,如若有人轻举妄动,我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解决他们!” 蒋秉之觉得难以置信,“莫非王千总另有援军?” “没有援军,我在铁厂布置了一百人,有他们在,铁厂便出不了乱子” 蒋秉之险些叫出声来:“一百人?王千总,铁厂可是有数千人呀,一百人如何弹压得住?” 王腾笑着拍了拍佛郎机火炮,“一百名火铳兵加上一门火炮,只是一群匠工罢了,我不相信他们有胆子反抗”。?要?看书 话虽如此,蒋秉之依旧觉得悬乎,“王千总,以我之见,你还是快快增援铁厂吧,万一出了篓子,你我二人乌纱帽不保呀”。 王腾不以为意,“大人稍安勿躁,等我在庄内搜出证据之后再去铁厂也不迟”。 蒋秉之连连摇头,似乎觉得王腾有些托大了。 铁氏建造的铁厂日产铁料一万斤,每日有四千多人为之奔波,劳作。 铁新元逃离庄园之后并没有远走他乡。而是悄悄来到了铁厂。 “该死的王腾,你毁我庄园,我便毁了你的前程!” 整个大明朝已经被流寇折腾的草木皆兵,如果这时候传来灵丘匠工叛乱的消息,无论如何,王腾也没有好果子吃。 数年来。铁新元父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早已经在铁厂内建立了足够的威望。 确定广灵军不在铁厂之后,铁新元松了口气,他轻易杜撰了一个借口,鼓动了一帮不明真相的匠工。 “广灵的王腾跑到灵丘来抢生意了,他要关停铁厂,赶走匠工,兄弟们,随大公子去讨一个说法!” “县令蒋秉之与王腾狼狈为奸。已经围了铁家庄,诸位兄弟咱们去救驾呀!” …… 一群人浩浩荡荡,就要开赴铁家庄。? 如果真让这么多民壮蹿到铁家庄,黄氏、宋氏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群情激奋之下,蒋秉之、王腾说不定要丢官去职。 众怒难犯呀! 就在铁新元以为大势已定之际,“轰隆隆”晴空一声霹雳,铁厂门前炸出了一个大坑。 匠工们大惊失色。这要是落到自己头上,只怕要粉身碎骨吧? 铁新元情知不妙。他急忙鬼扯一通,“这是天谴呀,诸位,王腾已经触怒了上天,我等对付此獠算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诛杀王腾!” “替天行道!” 匠工们在有心人的鼓动下完全进入了状态。他们拿着趁手的武器,三三两两地跟在铁新元身后。 这时候,“砰”,又一声巨响传来。 迸裂的石块砸到铁新元头上,砸得他血流满面。 匠工们一腔热血顿时冷静下来。 如果对付王腾真的是替天行道。为什么铁新元会受伤? 这到底是谁的手笔? 硝烟散尽之后,一群明盔亮甲的大明官军出现了。 童一贯朗声大喝,“我等奉命在此诛杀乱贼,无论何人,近前一步者,杀!” 铁新元脑子嗡嗡作响,这里也有王腾的兵马! 为什么广灵军会在这里? 铁新元咬牙怒喝:“乡亲们,他们是来夺厂的,不能让他们得手呀,否则的话,大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一名铁氏死忠连连附和,“大公子说的对,他们只有这点人马,没什么好怕的,灵丘的爷们别让他们看扁了,随我冲过去!” “冲!” 这名护卫冲了五步依旧平安无事,他龇牙大笑,“如何?他们奈何不得我吧!” 话音刚落,一颗子弹已经打爆了此人的头颅! “啊,杀人了,杀人了!” “官军杀人了!” 铁厂的匠工们任劳任怨惯了,他们虽有一把子力气,可是从未做过杀人越货的事情,眼下官军一言不合便射杀了一人,这等情景顿时镇住了所有人。 铁新元惊呆了,饶是他机关算尽也没有料到这一点。 猪队友呀! 接下来,任凭铁新元软硬皆施,匠工们就是不动分毫。 说来也怪,匠工们不敢前进,广灵军也没有冒进。 就这样,一百人吓住了数千人,双方人马都有些投鼠忌器,只不过,匠工们早已经没了作乱的心思,他们只想保住糊口的工作…… 铁新元叹了口气,他在心腹护卫的保护下退回了铁厂,由小路逃走。 自始至终,官军都没有捉拿铁新元的意图。 铁文广也好,铁新元也吧,当铁家庄地窖里的东西重见天日的时候,他们整个家族的命运便注定了。 十副全副武装的铁甲、上万斤没有盐引的私盐,仅凭这两点,铁文广便死不足惜。 铁甲不敢擅动,可是私盐却容易做账。 在蒋秉之的默许下,王腾取走了八千斤盐货,只留下两千斤做罪证。 这么多盐货王腾当然不会独吞,他隐讳地表示,私盐发卖之后会与蒋秉之平分这银子。 蒋秉之并非大户出身,他的家庭为了供养下已经耗尽了家才。 蒋秉之总想着贴补家用,可是,灵丘县赚钱的行当都已被商行把持,仅靠那百十两银子的孝敬,根本无济于事。 眼下,王腾承担了风险,却主动分润了好处,这样的美事,蒋秉之怎会拒绝? “王千总手段高超、处事公允,蒋某佩服!” 王腾笑了笑,“广灵、灵丘唇齿相依,以后如果有用得着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莫要推辞!” 只是一次合作便有了这么多好处,如果继续合作下去,蒋秉之很快就可以积累到巨量的财富,何乐而不为? “王千总放心,以后,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只要知会一声,在下义不容辞!”(未完待续。) ps:  急性咳嗽太痛苦了,下午挂水,吃了好苦的药……码字不容易啊 第一百八十四 彼之鸡肋我之甘怡 蒋秉之可是进士出身的知县,能够得他一句承诺,王腾这几千斤私盐便等于物有所值,反正是查抄得来的不义之财,与其自己独吞惹人嫉恨,倒不如皆大欢喜,一起发财! 当然了,真正的好处王腾没有分享。壹?????看书 铁文广经营铁厂多年,手中早已经积累了一笔巨款,铁新元匆忙逃走,只来得及带走最为紧要的几件宝贝,铁家绝大部分财富依旧藏匿在另一个地窖中,这地窖黄得功已经发现了,粗略估算,银窖中有现银八万两! 八万两银子可以做什么? 八万两银子等于整个蔚州百姓一年的收入! 大明朝,寻常百姓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三四两银子,遇到年景不好的日子,说不定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相对于丁家庄的几千两银子,铁家的财产足足翻了几十倍,王腾得了八万两银子意味着一年之内他将再也无需为银子的事情担忧。 不过,铁家最赚钱的地方还在铁厂! 只要铁厂日日产铁,铁家便日进斗金! 蒋秉之得了王腾天大的便宜,当下投桃报李,将铁厂划拨给了王腾。 这是一个机遇,当然也是 ? “王千总,铁厂一事事关重大,匠工们除了炼铁之外别无所长,无论如何,你都要稳住他们,继续炼铁呀,否则的话,朝廷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呀” 王腾明白蒋秉之的意思,铁文广能够有这么大的产业,背后一定有人。 广灵军出其不意,一举攻破了铁家庄,这一招打了个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私藏盐货、铸造铁甲,无论哪一条铁家都是万劫不复。只要王腾清理干净首尾,让人抓不住把柄,便是上头有人发难也无济于事。 王腾笑了起来:“大人放心,铁厂绝不会生乱!” 如果是别人,蒋秉之一定会笑他胡吹大言,可是。面对王腾自信的言语,蒋秉之却有些信了。 铁家庄的事情已成定案,任何人都翻不了案,唯独铁厂的事情是个不稳定因素。 铁家的铁厂有数千名匠工,如果别人有心蛊惑,匠工闹将起来,王腾、蒋秉之多半得不到好果子。 对于蒋秉之而言,铁厂就像是悬崖边上的千年灵果,采摘得手固然可以受益无穷。然而,一旦失手极有可能粉身碎骨,一无所得。? ????? “你有如此信心我便放心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黄、宋两家若是识趣服软,最好放他们一条生路,这案子实在不宜闹得太大呀” 王腾明白蒋秉之的顾虑,治内发现铁文广一家逆贼还可以说他明察秋毫。治民有方,可是如果县内有头有脸的大族都牵扯到叛逆的案子上。说不定还会牵扯到灵丘前任县令身上。 一个失察的考评足以将人打落云端。 蒋秉之不想招惹太多敌人,所以想劝王腾见好就收。 有了铁厂,有了私盐,有了银子,王腾的心情有了极大的好转,“大人放心吧。只要他们识时务,我不会赶尽杀绝的”。 蒋秉之叹了口气,他希望铁行的各家会首能够认清事实,果断服软,否则的话。王腾多半不会善罢甘休呀! 王腾赶到铁厂的时候,匠工们正有些骑虎难下。 铁新元私铸铁甲、积蓄私盐,罪无可恕的消息已经在铁厂内传遍了了。 匠工们闻听之后都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什么取缔铁厂,什么针对铁家,原来真相是这样,一切只不过是铁新元的一面之词罢了! 这时候再去找铁新元,所有人才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诸位匠工,铁氏父子为虎作伥,无恶不作,如今,主凶铁文广已经死了,铁新元不知所踪,我王腾在此宣布,只诛首恶,余者不究,只要诸位各司其职,尽忠职守,月俸各加一百钱!” 王腾的承诺让人将信将疑,世上还有这等好事? 匠工们都有些不信。 王腾有道:“大家放心,我王腾言出必践,现在,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逾期不候!如果有人三心二意,本官决不手软!” 此言一出,匠工们再不敢停留,顿时做鸟兽散。 不知何时,童一贯蹿了过来,“大人恩威并施,匠工们已经服了”。 “这也有你的功劳,若不是你震慑住他们,只怕已经出了大乱子” 童一贯不敢居功,“大人,铁厂这里人多口杂,必须有人防备呀”。 王腾微微颌首,“是呀,五千多口匠工,真要是闹出乱子,绝不是小事。你觉得谁可担此重任?” “马武如何?他对大人忠心耿耿,绝不会被人收买” 王腾有些犹豫,“马武忠心可嘉,可他毕竟是个少年,只怕他斗不过老奸巨猾之辈呀”。 “黄得功不是捉了个帐房先生吗?此人颇为奸猾,又有把柄在我们手上,让他帮衬马武即可” “你是说牛德禄?” 王腾听说过牛德禄的事迹,为了自己活下来,连自己的同伴也杀了,这样的人物可以用吗? 童一贯有不同的想法,“大人,牛德禄虽然阴狠,可他已经见识到了大人的手段,只要派人盯紧了他,量他也玩不出花招”。 王腾吸了口气,“此时事关重大,毕竟,他是靳氏的人,更是唯一的知情者,如果他有什么不测,这乐子可就大了”。 童一贯笑了起来,“可用不可用,大人不妨试他一试!” 王腾深以为然,“防人之心不可无,是得试试,这么大的产业,决不可所托非人!” 怎么试探? 后世里王腾看罢了诸多典故,他知道,试探人心就要从他最在乎的东西上面着手。 牛德禄惜命,那就从这里下手! 在牛德禄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个关于他的布置已经悄悄的展开了。 翌日,牛德禄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已经换了另一处地方,他的手脚俱被捆缚,只有嘴巴是自由的,“这是哪里?来人呐,来人呐!” 须臾,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牛德禄吧,靳氏的人!”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显身手的王得胜 牛德禄打了个寒碜,连连否认,“什么牛德禄,你们认错人了”。??? “哼,现场的尸首都已经翻遍了,唯独没有你牛德禄这个帐房先生的尸首,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 牛德禄冷汗淋漓,对方真的知道真相了?他们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快点放了我,我是广灵军!”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个什么东西!你以为王腾会来救你吗?一介俘虏而已,没人在乎你的死活” 牛德禄心惊肉跳,有心和盘托出,却又怕极了王腾的手段。 靳氏护卫伤亡殆尽的景象依旧停留在牛德禄的脑海中,每当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同伴死不瞑目的眼睛便会出现在他眼前,使他再不敢胡言乱语。 “王千总一定会来救我的,无论你们想做什么,你们都不会得逞的!” 短暂的接触,牛德禄已经认识到了王腾的实力。 别说区区靳氏,就是晋商合力出手,在广灵、灵丘的地界上他们都不会是王腾的对手! 撑下去,只要闭紧嘴巴,牛德禄相信自己可以得到救赎。 至于再次背叛,牛德禄已经背叛了一次,不会轻易认怂。??? 要?? 看书 接下来,任凭男人如何威逼利诱,牛德禄就是不动分毫,对方兴许是怒了,“杀了他!” 一名高大的男子手持利刃而来,他二话不说,对着牛德禄一刀劈来! 电光火石间,牛德禄想到了很多,有庆幸,苦涩。却唯独没有懊恼。 “噗哧!” 千钧一发之际男子中矢倒地,而暗中的男子似乎遇到了什么对头,正在竭力奔逃、 获救了? 没多久,童一贯熟悉的声音传来,“牛德禄?” 牛德禄这才“啊”了一声。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千总大人要见你” 画风转变的太快,牛德禄有些应接不暇。 前一刻自己尚且生死难料,可下一刻,援军天降,还带来了王腾接见的消息。 这是怎么了? 见到王腾那一刻,牛德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 “快快请起,我听说适才有贼人掳走了你,真是好险。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牛德禄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为难倒是没为难,只是一直在诈唬我,要取我性命”。 王腾微微颌首,“还好,童一贯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贼人落网了吗?” “尽数授首,没逃走一个” 牛德禄有些庆幸。“贼人不知死活,实乃咎由自取。不过,大人明鉴,小人什么都没有说”。 王腾笑了起来:“无妨,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怪你”。 “大人,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呀” “好,我信你。不过,以后牛德禄这个名字你还是不要叫了,你觉得如何?” 牛德禄打蛇随棍上,“请大人赐名”。 “王得胜如何?” 牛德禄故作喜色,“多谢大人更名。以后小人就是王得胜了!” “好,王得胜,我有一件差事要交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接下来” 不怕差事难,就怕没差事! 听到王腾有意吩咐,王得胜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自己的最后机会。 把握住了,说不定飞黄腾达都有可能,“请大人吩咐,小人纵使粉身碎骨也要完成任务”。 王腾笑了起来,“不需要你粉身碎骨,你只要与马武一道盯紧了铁厂,别让宵小之辈滋事生非即可”。 王得胜有些疑惑,“广灵铁厂?” “不,是灵丘铁厂” “灵丘铁厂?” 王得胜还不知道王腾已经夺了铁文广的基业。 “铁文广私通流寇,已经死了,如今蒋大人将厂子交给了我,如何,你可以信心?” 王得胜一个激灵,大声叫道:“大人放心,只要有我一日,灵丘铁厂决乱不起来”。 王腾很是欣赏,“好,只要你尽忠职守,本官绝不吝啬,银子还是官职,我会酌情考虑”。 王得胜知道不是推辞的时候,“多谢大人!” “好了,去吧,马武已经在外头等着你了” “诺!” 得了差事,王得胜一改猥琐之态,他挺起腰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童一贯依旧有些疑惑,“牛德禄成吗?大人?” “你不是以试过了吗?你觉得如何?” “看不透他,此人心机极深,也许已经看透了我们的布置” 王腾不以为意,“这么多的巧合联系到一起,猜出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万一此人心存异志呢?” “真正的聪明人绝不会将自己至于危难之中,牛德禄是个聪明人,无论他猜没猜中,他都明白,我可以轻易取走他的性命,有这点足矣!” 童一贯无言以对。 “不必担心,马武虽然年岁不大,却也有一套,牛德禄遇上他,指不定谁吃亏呢!” “马武?” “对,就是马武!” 童一贯有些难以置信,一直以来马武除了在听力、嗅觉上面显露出天赋之外,并无其他的特长,王腾的信心从何而来? 出了营帐,王得胜见到了马武。 “见过马大人” “嗯,你便是牛德禄?以后喊我马武即可,不必见外” “马兄弟,王大人刚刚为我改了名字,以后我叫王得胜” 王得胜?牛德禄? 这两个名字还真是一脉相承呀! 马武有心吐槽,可是,顾及到王腾、牛德禄的颜面,他还是强行忍住了,“好,王得胜是吧,好名字!” “马兄弟过奖了” “老王,王大人将这厂子交给我们看管,你有什么想法?” 王得胜略一沉吟,嘴里道:“马兄弟,当务之急是拉拢人心,恩威并施,然后趁机打入眼线,重新编组,以组长控制匠工,一旦有风吹草动,全组连坐!” 够狠毒,不过马武喜欢! 五千多名匠工,仅靠拉拢是无法得逞的,只有双管齐下,才能让匠工们意识到背叛要付出血腥的代价! 王得胜一直想做一个谋士而不是帐房,眼下有了机会,当即滔滔不绝,“必要时可以杀鸡儆猴,咱们给他们吃喝,自然掌握他们的生死,谁要是不知好歹,不必客气,痛下杀手就是!”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送礼的不同境界 王得胜的主意听起来不错,不过,马武不敢擅自做主,他快马报与王腾,请他决断,王腾听闻之后大为高兴,王得胜的主意很靠谱,很有点军事化管理的样子。? “放手去做!” 得了王腾的许可,马武彻底放下了心,开始谋划编组事宜。 为了稳定人心,王腾授意马武、王得胜提前发放月俸,得了银子,匠工们的心思逐渐稳定下来。 这时候,广灵王腾的名头在有心人的传诵下也逐渐为匠工们知晓。 感情是个能杀鞑子,灭流寇的将军,听上去待人宽厚,比铁文广要强多了…… 铁厂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这时候,黄家、宋家、章家也派人来到了铁家庄。 剿灭铁氏乱匪之后,王腾一直住在铁家庄。 一一见礼过后,黄家管事捧起一张礼单,恭敬无比地说道:“大人,这是家主的一点心意,请大人笑纳!” 王腾自然不会亲自接单子观看,这事情自由他人代劳。 不过,礼单转手之后还是到了王腾手上,“纹银五百两,米粟三百石、酒水五百坛”,如果放在前几日,王腾说不定会满意的很,可是,挖出铁家的藏银之后,他已经看不上这点银子了。? ? 能够迎来送往的人物都有察言观色的技巧,王腾的冷漠没有瞒过任何人。 黄氏管家脸色急变,他知道,王腾八成看不上这点礼物,想到家主的叮嘱,他急忙掏出一摞地契,“大人。这是临近广灵的三百亩地契,大人厘清匪患,很是辛苦,黄氏一点心意,还请大人莫要嫌弃”。 王腾不置可否,“铁文广私铸铁甲。意图谋反,按照朝廷的旨意,抄家灭族也不为过,不过,我听说前几日黄、宋两家派了几百人来助拳,可有此事?” 黄氏、宋氏脸色大变,“大人,误会,都是误会呀。铁贼人面兽心,隐藏的太深,我等一直被他蒙骗呀,大人明察秋毫,可要还我们一个清白呀”。 宋氏管家这时候同样奉上了礼单,与黄氏相比,礼单更为丰厚。 王腾依旧没有笑脸,“铁氏勾结乱匪。图谋甚大,若非我及时警醒。只怕灵丘已然失守了”。 好家伙! 这是嫌礼物少了,依旧不肯松口呀。 要知道,黄、宋两家总计送上了三千两银子的财物,在他们看来,王腾应该见好就收才是,可是。壹看书 ?王腾却依旧不肯善罢甘休。 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这该如何是好? 黄、宋两家管事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们毕竟不是话事者,没有话语权,不敢贸然许诺。 可是。章氏就不同了,章氏派来的并非管事,而是家主的长子。 黄、宋两家吃瘪,章氏公子乐见其成,他笑吟吟地拱了拱手,“大人击溃乱匪,揪出逆贼,实在是我灵丘之幸事,我章氏虽然穷弊,却愿奉上绵薄之力,这是心意,请大人笑纳”。 王腾看罢之后,严肃的脸色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不错,章东主有心了,以后章氏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到广灵找我!” 章有为大喜,“多谢大人!” 章家到底送了什么? 为什么王腾很开心的样子? 黄、宋两家关系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非蒋秉之开口,王腾原本打算将黄、宋两家连根拔起的,抄家灭族之后,金子银子岂不是想要多少要多少? 眼下,两家没有认清现状,王腾也懒得搭理他们。 如果再过几日,黄、宋两家依旧不识好歹,王腾多半会给他们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抬高焦炭价格,压低铁料价格这等事情,黄、宋两家可都有份。 现在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王腾自然不会高抬贵手,“两位管事回去禀报你们东主,我听说流寇余孽依旧藏匿在灵丘,你们回家之后务必仔细甄别,莫要引贼入室呀”。 **裸的威胁! 两家管事打了个寒碜,不敢怠慢,“大人,我等一定如实禀报!” “嗯,这东西你们带回去吧,本官乃朝廷命官,怎能收受钱财、地契,若要传出去,岂不是坏我名声” 连礼单都不收!可是王腾明明收下了章氏的东西呀! 厚此薄彼,这是要打击报复的节奏。 管事们大为惊慌,“大人,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这是家主的心意,绝对无人知晓”。 王腾故作犹豫,“还是不行,本官过几日就要回转广灵了,可不想留下一地骂名,你们都把东西带回去吧,只要你们问心无愧,本官不会为难你们的”。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是,黄氏、宋氏却不敢相信。 连威胁的话都说了出来,谁知道广灵军会做什么? 铁文广是怎么死了,铁行的几家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铁家铸造铁甲固然不对,可是,广灵军攻打铁家堡的时候,用的可是通匪的名义! 堂堂的灵丘巨贾竟然通匪,说出去谁信? 谁不知道这是王腾做的手脚? 栽赃陷害能够使得炉火纯青,这样的人物,谁敢招惹? 黄、宋两家的礼单王腾终归是收下了,两家管事又是磕头、又是哀求,搞的王腾不收礼物多么惨绝人寰一样。 管事们有些不明白好端端的送礼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明明应该是皆大欢喜的呀,现在倒好,非但没吃上定心丸,险些吓出尿来。 离开铁家庄之后,黄、宋两家管事心头揣揣,他们旁敲侧击试图问清楚章家送的礼物,却始终没得到回应。 章有为算是看明白了,铁文广死后,王腾多半要整合铁行,与其等到对方下手,倒不如自己主动认怂。 王腾有铁厂,有银子,缺什么? 缺焦炭! 于是章氏送出了自家五成的焦炭份额! 效果显而易见,王腾接受了章氏的好意,并且适度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王腾的实力已经显现无疑,与这样的人物搭上关系,即便搭上整座焦矿,对于章氏来说也划算的很! 银子没了还可以再赚,倘若像铁文广这般连命都没了,纵使有银子又有什么用? 到头来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押运的差事 对于靳氏来说,将铁料贩卖到草原上才是真正的暴利。??? ?? ?? 要看?书 五十万斤铁料卖给王腾隐隐有些亏本,可如果卖给蒙古人、女真人,靳良玉起码可以赚到十倍的利润! 绝不能再低价倾销了,否则的话,各地的铁行一定会闹起来。 可是,就这么认怂? 靳良玉总有些不甘心。 铁料行业,靳氏虽然一家独大,可是,各地总有一些零散的反对者。 半个月的薄利倾销早已经超过了铁行的心理预期,他们告诉靳良玉,要么恢复价格,要么一拍两散! 靳良玉万般无奈,只能叫停了低价倾销行动。 一夜之间,铁价恢复了原样。 王腾听说之后大喜过望,“吩咐下去,开始卖铁,赚钱的时候来了!” “得令!” 前些日子王腾大肆收购铁料,不少人都觉得王腾脑子坏掉了。 广灵、灵丘明明自己产铁,可王腾竟然花钱去买! 买了又不用,反而将库房堆的满满的。 刚开始,众人觉得王腾有些犯傻,可是,这时候他们才猛然意识到,王腾竟然是在未雨绸缪! 低价买入,高价卖出! 半个月的时间,王腾起码要赚几千两银子!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是可望不可即的数字。 王腾没将这笔小钱放在眼中,他在乎的是整个铁料市场。 晋铁价格低廉,需求量极高。倘若蔚州铁行能够将靳良玉的生意挤出去,王腾可就真的发了! 铁行的事情逐渐步入正轨,王腾觉得是时候离开了。近来,在广灵军的不断打击下,流寇在灵丘销声匿迹。 银子有了,功劳有了,声望也有了,王腾功德圆满。 正准备过些时日回转广灵,谁曾想。一纸旨令下达,要求王腾押解八百死囚赶往天成卫修缮城池。 死囚是哪里来的? 除了百余人是作奸犯科的罪犯之外,其余的死囚都是举事被抓的流寇。 对这些死囚。王腾没有半点同情心。 途径广灵的时候,王腾留下了二百军卒,只带了另外四百人押运囚徒、粮秣。 蔚州通判魏源的信件王腾已经看到了,这一差事竟然不是巡抚、总督的主意。好像有人暗中谋划。他让王腾多加小心。 王腾当即明白,对方有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腾不觉得谁能够在大同府堂而皇之地与他作对。? 四百名广灵军盔甲鲜明,装备齐整,他们身上煞气十足,而另外的八百名死囚却赤手空拳,没有装备任何东西。 途中,王腾把八百名死囚编成一个营。十人为一伙,设伙长;五伙为一队。设一队正一队副;两队为一旅,设旅帅;两旅为一团,有人两百,设校尉,其中,上至校尉,下至什长,都是由广灵军担任。 路上若是发生死囚逃跑的事情,一人逃,全伙皆斩,一伙逃,全营皆斩。 严酷的军法下,几个蠢蠢欲动的死囚也只得熄了小心思。 离开广灵,王腾一行人马押运着军械粮秣,往北而行。 路上行人渐少,往日里忙碌的官道上面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王腾估摸着,要想赶到城池落脚,起码还需要一个时辰。 “哒哒哒”,探马来报,说前方二里处有一个不高的山坡,坡下有条小溪。 四月,阳光已经有些炎热了,在这种天气下赶路是一件极耗精力的事情。 王腾回首望了望无精打采的军士,嘴里叫道:“听见没,脚底下都加把劲儿,还能快些到溪边洗澡,要是走的慢了,连洗脚水都没的喝!” 广灵军顿时一阵哄笑,死囚营中的人马却不敢多言,他们还没有摸清王腾的秉性,生怕触怒了这个杀伐果断的千总。 周遇吉这时候打马行到王腾跟前,道:“大人,所谓逢林莫入,前面我们是不是要小心些?” 王腾蓦然警醒,是呀,眼下他的人马虽然多了,可战斗力并没有有效地增强,反而因为需要看押死囚营,军卒力量被分散了许多,这样的话,若是碰上大股的流寇,极有可能吃上大亏。 “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周遇吉略一沉吟,道:“派出探马严密搜查,谨防贼人偷袭,另外,攘外必先安内,这八百人,大人应该想些法子稳下他们的心。” 王腾长吁一口大气,他本以为整顿军心是一件旷日持久的工作,所以才没有着急驯服死囚,可现在据周遇吉分析,途中极有可能遇上贼人厮杀,这时候,就需要众志成城,齐力抗贼了。 将所有人唤到一处,王腾立在一块圆石之上,大声喝道:“死囚营的八百个家伙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这里到虎裕口,还有七百里,只要你们安份点,不给我惹事生非,到了那里,我可以给予你们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要?看 ??书 ” 死囚营顿时一阵躁动,能有什么好处?所谓死囚原本就是要发配边关,充作炮灰的死士,现在落到这王腾手里,只怕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造化。 王腾正色道:“你们应该知道,如果没有我,作为死士的你们早晚会被关外的女真人杀死。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严守军令,杀死两个贼人,你们就可以取得定额三成的俸禄,若是杀死六名贼人,那你每月拿的俸禄就将跟他们一样。” 死囚营还可以拿俸禄?众人顿时一阵希翼,可片刻,他们的目光又黯淡下来,原本颇为可观的俸米在被多层克扣之后能够发到他们手中的寥寥无几。往往只够填报肚子而已。 这样的俸米,哪里值得大家去玩命厮杀? 许是猜到了众人的想法,王腾咧起嘴角。冲着军卒的方向笑了起来:“告诉他们,你们的俸米是多少!” “月俸三百钱,另有百斤米粟可供家用”,众军卒齐声应答。 死囚营顿时哗然,他们从未听说过如此丰厚的俸禄,便是皇帝的亲军也不过如此吧? 这么多的米钱领到手中,那又该是何等爽快? 只是家人却再也见不到了。一时间,死囚营念及家乡,都有些伤感。 王腾惯会察言观色。他道:“杀贼二十人以上,我会上奏朝廷,为你们脱离囚籍,娶亲生子!” 如果说之前的俸禄只是让人心动的话。那么脱离囚籍这一点便足以使人疯狂。 二十人?不过是二十人罢了!有希望总比绝望强。 “大人此言当真?” 王腾不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堂堂一个六品千户犯得着骗你们?那置我声名于何地?” 死囚营八百军士人人叩首,直呼“大人慈悲。” 这时候,王腾又道:“有功便有罚,途中,若是有人不遵军纪,私自勾连,一旦发现,全部株连。你们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须知,死在我王腾手下的贼寇已经有数千人了。若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那可就别怪我痛下杀手了。” 众死囚顿时连呼不敢,他们中的不少人都吃了王腾的亏。 死囚在官方都是登记造册的,一旦他们逃脱,除了落草为寇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活路。 如果说王腾许下承诺之前,还有两三成的死囚报有逃脱的心理,那么王腾许诺之后,死囚都绝了那份逃脱的心思。 有活路,有希望,有米俸,有婆娘,这样的日子,只是想一想就美的很了。 成功在死囚心中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王腾再度挥军向前。 这一次,整个军阵的精气神明显不一样了,死囚不再是懒散的模样,车队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东南三里处的山坡上,一群衣衫褴褛的男子正围在一处,他们中央,有一个头戴面具的男子。 “头领,那伙官军阵中果真有大量的军械吗?” 面具男子冷笑着啐了一口,道:“废话,要不然老子还费这么大劲儿干嘛?看看,看看你们手里的家伙,强弓,利刃,要不是为了那些盔甲,贵人能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们?” 几个山匪讪笑着,连连颌首,他们举着手中的钢刀,笑道:“那是,如果没有头领,没有贵人,哪会有我们的今天,瞧瞧我们手里这家伙,老子这几十年就没使过这么趁手的东西。” 边上几人也急忙应道:“对呀,好铁用在刀刃上,贵人不就是想要那批盔甲吗?我们给他劫下来就是了,只是希望事成之后头领能够为我们美言几句,让我们下山舒坦舒坦。” 面具男微微颌首,道:“只要你们劫下盔甲,杀光那批官军,别说下山乐呵几天,就是你们把山下的几个村子全屠了,也绝不会有官差去找你们!” “那就多谢贵人,多谢头领了”,围在面具男附近的贼人明显都是不大不小的头目,他们兴奋的直搓手,那未曾谋面的贵人神通广大,他应诺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失言的时候,为这样的大人物办差,值! 面具男从骨子里看不起这帮山贼,只是不得不分神应付:“别怪我丑话没说在前头,那伙官军人数不多,可却个个精悍,你们别大意失了手,那我可就不好交差了。” “头领放心,你就瞧好吧,咱们弟兄有两千多口,措手不及之下还不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面具男冷笑着,不再多言,在他眼中,这些山匪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可怜虫而已。 “报,大人,前方山谷处群鸟惊飞,似乎潜藏着什么”,王腾阵中的探马都是之前做过猎户的军士,这些人眼神敏锐,弓射极佳,只是不太擅长骑术。 王腾与周遇吉对视一眼,没想到贼人这么快就来了,看来是有人不想让他带着活着到达虎裕口呀。 “如何?” “我之前打听清楚了,要想绕开此山,须得多行三十里,那样的话,日落之前可就赶不到城池落脚了”,黄得功年纪不大,却思维稠密,隐隐有大将之风。 王腾略一犹豫,忽而道:“这种天气,若是放火烧山的话,火势能否蔓延开来?” 这种问题黄得功可答不上来,他瞅着绿油油的草木,道:“草木绿意盎然,怕是不容易烧的起来吧?” 周遇吉这个时候笑了起来,道:“黄大人,这一次你可就错的很了,你看看这路面,起码已经一两个月没下雨了,草木虽然看上去绿油油的,可不少枯木犹存,一点即燃。” 黄得功还是有些不信,不过却没有作声。 王腾笑着圆场,“这还不简单吗?周遇吉你领着人马去把前头那山烧了,如果真的着了大火,不管山上藏了什么东西都得露出马脚。” “诺!”周遇吉领着十多人先行而去。 “黄得功,你看好死囚营,守好军械盔甲,莫让贼人抢了去!” “谨遵军令”,黄得功打马离去的当口,忽而转身说道:“敌情未辨,还请大人莫要轻动,若是遇到贼人,让我们应对就好了。” 王腾笑道:“好,我知道了。” 这时候,有几个死囚营的军士嚷嚷起来:“大人,前面有不开眼的贼人?能否发些兵器给我们?也好让我们上阵厮杀呀。” 一人出头,顿时引起一片附和之声,看来之前王腾许诺的赏赐着实让这些家伙动了心。 安插到死囚营中充当什长的广灵军卒顿时连声喝斥:“闭嘴,大人自有打算,若是用到你们,自然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畏于军法,死囚顿时不敢多言。 贼人到底有多少? 其实王腾自己也在犹豫着,广灵军毕竟人数较少,而死囚营却足有八百人,这么多人若是拿起武器,反戈一击,那绝对是很可怕的事情。赤手空拳的人与手持凶器的人在心理上决然不同,他们就好像一把双刃剑,用得好了,可以大量的杀伤敌人,可要是被死囚反噬一口,那可就悔之莫及了。 前方火光乍现,浓烟滚滚,冲天而起。 周遇吉似乎很喜欢做这种事情,他带着军卒点燃了大片林木。 一时之间,前路俱是浓烟、大火。(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车阵破敌 说一下,现在是防。壹看书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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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看??书? 王腾得罪了范永斗、靳良玉、费清,斩杀了铁文广。可谓树敌无数,不过,思来想去,真正有能量指使这样一支人马的人物屈指可数。 虽然没有证据,可王腾已经有了确切的猜测。 这事情多半是晋商做的,也只有他们才有如此财力豢养这样一直山匪。 黄得功与王腾不谋而合。他也觉得晋商是凶手。 当着王腾的面,黄得功大呼小叫:“快,把这些贼人的武器都收敛起来,好生看看,究竟有没有这等印记。” 几百人齐齐动手。没多会儿就收敛起一大堆的长枪、钢刃、箭矢,除却锈迹斑斑的少量武器,多数都是磨去印记的新家伙。 仔细检查了一番,一名死囚眼前一亮,道:“大人,你看,这印记虽然磨去了一大半,可还能看出是个浑字!” 这是浑源官府的军械! 黄得功拿过枪柄,“没错,就是个浑字”,他不敢怠慢,急忙把长枪拿到王腾跟前,道:“大人,贼人所用武器都是官坊出品,虽然被人抹去了大部分印记,可这杆枪柄上还能依稀看出是个浑字”。 “浑源?”王腾重复一遍,问道:“这伙贼人的首领是谁?可问清楚为何会在山间埋伏?” 黄得功涨红了脸,道:“贼人嘴硬的很,只说大头领是个头戴面具的儒雅男子,消息、武器都是那大头领带来的,别的一概不知。” 王腾并不诧异,如果这么简单就把那潜藏在幕后的家伙揪出来,那也太没什么挑战性了,他缓缓颌首,道:“既然是个浑字,那待会儿就到好生问问!” “喏!” 将破损的车马重新修缮了一番,又将各人的军功登记造册,王腾下令把那些战死的军士就地掩埋,留下一个简易的木制墓碑之后,大队人马套上车马,重新启程。 一个时辰之后,广灵军进入了县城休整。 县令听说过王腾的名头,当下设宴款待。 王腾知道机会难得,当即使人拿出了收缴的武器。 “大人,适才我在现场捡到了这样的长枪!” 县令张道临略一犹豫,他抬手接过长枪,掀开布巾,往枪尖的位置看了一眼,一看之下他脸色再变,虽然有过磨拭的痕迹,可那个“浑”字却还是依稀可以分辨的出,他愤怒地把长枪丢掷在地,道:“混账东西,这一定是贼人的诡计,这军械只有库房里有,现在出现在贼人手中,多半是有人栽赃陷害,试想,如果那伙贼人得手,日后官军追究起来,这番欲盖弥彰的手法一定会被人联系到我身上,这狗贼是真的想除掉你我二人!” 王腾到没有显得太过愤怒,他对对方可能作出的报复手段都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准备。? 要看 书 据此判断的话,山贼口中的面具男子极可能与范氏有不小的联系。 与王腾的平静不同,张道临显得十分愤怒,他在书房内焦躁地转着圈子,嘴里喃喃自语,道:“范永斗这狗贼,欺人太甚!我张道临也是陛下钦点的县令,可到了这浑源,却坐守困境,被一干世家大族牵制得动弹不得,我一忍再忍,可范永斗还是欺我辱我。王兄,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义不容辞!”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是,浑源县令却给王腾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听说广灵县内路不拾遗,若有机会,我可得去广灵瞧瞧!” “大人随时可以去!” 范永斗的根基毕竟不在浑源。张道临也好,王腾也罢,都无法触动他的根据,二人虽然颇为投机,却始终难以报仇雪恨。 在城内休整了一夜,王腾使人把全城的医士都抓到了军营中,半是强迫半是厚赏之下,受伤的军卒全部得到了医治。 除了一两个倒霉鬼可能留下终身的残疾,多数伤兵只要修养些时日便可以生龙活虎。 能够在乱世当中吃粮当兵的。原本就不是普通的庄家汉子可以比拟的,更何况,王腾挑中的这数百人原本便是精锐。 得到救治之后,许多伤卒很快恢复了战力。 翌日,为了应对范永斗可能采取的手段,王腾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他花费大量的银钱,在浑源城购买了几百斤的米粟肉食。 米粮店、肉食店的东主听说过王腾凶狠的名头。倒也没敢趁机抬价,只是这样一来车队当中又增加了五辆粮车。。 四月十五,王腾抵达许家庄,许家庄堡是前往虎裕口的中转站,驿道也好、商队也罢,多半要在堡中补充粮秣,休整力气。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王腾表明了身份,可庄子依旧紧闭城门,严禁出入。 毫无疑问,一定有人暗中作祟! 王腾没有浪费时间。他命人记下堡主的名姓,然后拍马离去。 这些鼠目寸光的小人,王腾是早晚要秋后算账的,现在只不过让他多蹦达几天而已。 城头,裴文宣对着王腾离去的方向冷笑不已,他低声说道:“区区一个六品而已,真以为无人能治?且走着瞧,看你猖狂到何时!” “大人,这王腾得不到休整,只怕用不了多久粮秣就会消耗殆尽,到时候自有他求你的时候” 裴文宣不置可否,“都给我打起精神,越在这时候越要提高警惕,不可让人小觑,明白吗?” “大人放心,小的们明白!” 裴文宣看了一眼王腾离去的方向,自顾自踱下了城头,只见他脚步轻快,看上去很是高兴。 能不高兴吗? 蔚州响当当的常胜将军在自己手中吃瘪,这是多涨面子的事情! 至于时候上官的苛责,裴文宣有一百种理由应对! 夜晚临近,由于无法入城休整,王腾只好领着千余人马选了一处背靠山坡的地方扎营。 临山,意味着地势较高,地面干燥,不易招致虫类滋扰。 从防御的角度来讲,背靠山坡也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降低受到攻袭的不利程度。 外围是一圈儿临时砍伐的木桩,内侧,是二十四辆满载的木车,再往内才是熟睡的军卒。 手持火把的流动明哨,潜藏在树梢上的暗哨,多层次的警戒人员构成了广灵军的预警体系。 三里开外,头戴面具的男子再次出现,这一次,他身边只有寥寥数人。 “如何?”说话的是面具男子。 另外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摇了摇头,道:“我已派人潜去查探,这贼子警惕性极高,外围更有木桩和马车做掩护,即使趁着夜色突袭,也绝难占到上风。” “废物,这就是你们靳氏的手段?真不知道靳东主都怎么把你们派了过来” “呛啷”长剑出鞘,壮硕男子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范公子,你可以侮辱我,但绝不可以侮辱靳家,别忘了,你也不是范氏嫡系,只不过是外支罢了,若是我拼着受罚杀了你,想必范氏也奈何不得靳家。” 范姓男子冷哼一声,道:“那我倒要看看靳家的手段!” 两人正要厮杀一阵,忽而,一阵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大人,王腾军中粮秣极多,只怕三五日之内不会缺粮了” 范氏头目与靳氏头目对视一眼,全都皱起了眉头。 王腾行事很是小心,如果连粮秣都宽裕的很,那该如何行事? 营地中,王腾宿营的地方,正蜷卧着一只黑色的小犬。 犬毛极长,浓密的几乎看不到眼睛,可它耷拉下来的耳朵却时不时的颤动着,说明它无时无刻不在聆听着可能的声响。 黑犬是濮阳令张道临赠给王腾的,按照他的说法,这犬珍稀无比,长成后力能搏虎,爪可毙人,是难得的猛犬。 穿越前,王腾便喜好养犬,此番张道临正是挠到了他的痒处。 每日里,王腾都会亲自喂犬,而那黑犬虽然年纪尚幼,可却攻击性极强,一开始,王腾差点被它咬到。 这么持续的喂养的三五日,黑犬的敌意才渐渐衰退,它似乎也习惯了四周有密密麻麻的人群瞩目,不再像初始那般如临大敌。 把黑犬从笼中放出的第一夜,它从野地中叼回来一只野兔。 后来,黑犬便承担了护卫王腾的任务。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清醒过来的王腾便与军卒一道吃了早饭,并且随手丢给了黑犬一块三五斤重的肉食。 黑犬“嗷唔”叼着津津有味地啃食起来。 大军继续往东而行,期间,周遇吉多次来报,四周有人窥视,王腾不置可否,只是收敛军卒,小心行事。 王腾很是清醒,广灵军的任务是押运死囚、护送军械,至于剿杀贼寇,这完全是任务之外的事情。 倘若顾此失彼,中了贼寇的埋伏,那才是真正的因小失大。 广灵军兵力有限,不到万不得已,王腾不会轻易分兵。 这么一路行来,等到四月二十日这一天,广灵军终于抵达白登城。 白登城因为汉高祖刘邦的典故赫赫有名,这里既是边关的重要枢纽,又是重要的货物集散地。 浩浩荡荡的车队,一千多名明盔亮甲的行伍,引来了不少人观望。 没有人知道这股人马是为何而来。 要不是高高飘扬的明字大旗,说不定乡民还会以为这是哪股流窜的敌军。 “我们是广灵军,奉命押运粮秣、死囚,还请将军通融一番,让我等入城补给!” 表明身份之后,守将验过文书,再三确认无误之后给予了放行。 “大队人马留在城外,每次入城不得超过两百人!” 这是题中之义,白登城是重镇,如果一次涌入一千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心无大错。 王腾彻底松了口气,大明的官场虽然已经**透了,可是,不少地方还是有人不受腐蚀的。 最起码,白登守将没有被范氏收买!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乌云珠 白登距离虎裕口不过百里路,来到这里,意味着王腾很快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壹??看书 辛苦了一路,难得遇到这么一座大城,广灵军自然要好生休整一番。 寻了个酒肆,王腾与周遇吉一道点了几个菜,美滋滋地吃了一顿。 在外头风餐露宿了这么久,难得吃到美味的饭菜,周遇吉险些咬掉了舌头,“大人,城外的兄弟怎么办?大家伙可是好几日没开荤了,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王腾笑了笑,“待会儿让后厨收拾几支羊送到城外便是,再过两日这差事就算交卸了,到那时候,痛痛快快地吃一顿!” 周遇吉咧嘴大笑,“那感情好,只可惜军中不能饮酒,否则的话定要开怀畅饮!” 王腾不置可否,他知道周遇吉有分寸,不会贪杯误事,当下没有多言。 这时候,隔壁的酒桌上传来一阵哄笑声,“马老三,你这厮发达了,三百匹战马呀,你有了这路子,只怕衙门很快要派人来寻你了”。 唤作马老三的男子得意非凡,“都是兄弟们抬爱,才让我吃这一口饭,不过,这么多战马,也只有朝廷才吞得下,不卖给他们我卖给谁?” 众人笑骂了一阵,“马老三,你倒是说说,你是走了什么****运?为啥咱们就没遇到呢?” 马老三自然不会多说,这是他的秘密,真要是说出来,这发财的机会岂不是没了? 三百匹战马,听到这里,王腾心神一动,示意周遇吉待会儿问个明白。 跋涉数百里送来了死囚。如果两手空空的回去,王腾绝不会原谅自己,眼下,貌似有了买马的生意,王腾不想轻易错过。 此次入城,王腾身着便服。因而,四周的食客并没有认出他,不少人只觉得王腾是个富家公子,并未多想。 白登城内不缺富商,只是一个公子的话,压根不值得人注意。 王腾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在意自己,当下大大松了口气,无论如何。此番入城注定收获不小,他心情极佳,这时候,一个柔弱的声音传来,“公子,要听曲吗?” 说话的是一个怀抱琵琶的女子,她眉清目秀,看上去倒是俊俏的很。不过,王腾见过弹琵琶的人。眼下这女子怀抱琵琶的姿势根本不对! 这小娘根本不会弹琵琶! 王腾心生警惕,他在白登城可没有朋友,一路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谁知道这女子是不是刺客? 周遇吉很快发现了王腾的异常,“你这小娘莫动!” 女子低声说道:“公子,城外驻扎的军队是你的人马吧?” 王腾颇为诧异。?? 这女子知道的东西不少呀,“不错”。 “公子能够救我吗?” 王腾有些疑惑,“如何才能救你?”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请公子换个地方” 王腾念头一转,“小二。备一间客房!” “好嘞,客官随我来!” 入了二楼,王腾、周遇吉与女子一同入屋。 “好了,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了” 女子欲言又止,似乎顾虑周遇吉。 王腾皱起眉头,“周遇吉是我的左臂右膀,可以信任”。 女子无奈,她知道自己出现的太突然,王腾不可能完全信赖她,“公子是从广灵来的吧?” “那又如何?” “我听说广灵有一位将军能征善战,连女真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有此事?” “正是在下!” 女子并不意外,似乎早已经打听清楚了,“王将军,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不知将军可否应允”。 王腾微微一笑,“说说看,我不过是个六品武将,很多时候自身难保”。 “不知将军有没有听说过草原上发生的事情?” 王腾皱起眉头,“什么事情?” “察哈尔部林丹汗将军知道吗?” 林丹汗? 这可是蒙古的末代大汗,女真扩张期间,林丹汗多次阻挠,只可惜,黄台吉雄才大略,林丹汗压根不是对手,这么一个人物,据说去年死在了青海。 “听说过,林丹汗虽然言而无信,不过总算是我大明的盟友,察哈尔败亡之后,女真人只怕很快就要一统蒙古了” 女子叹了口气,“将军,林丹汗是我的父王,我是乌云珠”。 林丹汗的女儿怎么出现在白登城?还找到了自己? 王腾满腹疑云,“察哈尔部就算再落魄,堂堂的公主也不至于卖艺吧,乌云公主,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表明了身份,乌云珠挺起胸膛,目光炯炯地说道:“草原上最敬佩真正的英雄,王将军能够击败阿巴泰,在我看来便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这一次找到将军,是想让将军帮帮我的族人,我的兄长打算投靠女真人,可是,黄台吉是逼死父王的凶手,不少族人宁愿南下,也不愿归附女真”。要?看 ??书 真正的历史上,林丹汗的长子、妻妾确实降了女真,而且都没有落得好下场。 王腾皱起眉头,“这是大事,你没有去找官府吗?” 乌云珠摇了摇头,“没用的,你们的朝廷不敢接收我们”。 “你试过?” 乌云珠微微颌首,“三百匹战马投石问路,可到头来却连一句承诺都没有”。 “马老三的战马是你给的?” “是呀,我想通过他来投石问路,可是,这里的军将太胆小了,他们只知道中饱私囊,却没有一点雄心壮志” 王腾明白了,察哈尔蒙古依附,这是天大的事情,做的好了,有可能是个不菲的功劳,可是。一旦安置不好,主事者说不定要受到牵连! 再者,草原上的女真人难得安定下来,谁也不想落人口舌! 万一女真人以此为借口攻打边关,这些蒙古人岂不是成了烫手山芋? 大明朝的官员一向明哲保身,他们不会轻易冒险。 正因为如此。乌云珠才如此失望。 可是,王腾又能如何? 没有守关军将的命令,蒙古人根本入不了关口。 王腾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总,管不到边将! “你们想要入关?” “是呀,我们已经在关外徘徊了太久,再不入关,女真人的兵马可能就要杀过来了,父王死后,族中多是老弱。实在挡不住女真人了” 怪不得边将不肯应允,只是一帮老弱的话,实在不值得冒险。 王腾叹了口气,“我只是个防守官呀,你为何觉得我能帮你们?” 乌云珠目光炯炯,“我听人说过,你是宣达总督卢象升的弟子,只要卢象升开口。我们的族人一定平安无事”。 王腾摇了摇头,他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卢象升能够成为宣大总督。绝不是鲁莽之辈。 察哈尔部依附固然是一副功劳,可是,如果因此引起大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乌云公主,你们还有多少族人?” “两千多名老弱,粮食不多了。军械更是消耗的一干二净” 全是老弱的话,卢象升不可能冒险收留。 对于大明来说,这就是一支鸡肋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王腾叹了口气,“乌云公主。只怕卢大人那里不会同意呀”。 “这是为何?因为我们都是老弱吗?” 王腾微微颌首,“林丹汗生前多次寇边,劫掠边民,眼下察哈尔部若想内附,只怕难度不小呀”。 “可是我们是盟友关系呀,大明与蒙古不是兄弟吗?” “乌云公主,只有强大的蒙古才是大明的兄弟、盟友,眼下,林丹汗死了,你的兄长又要归降黄台吉,你认为,朝廷会认可你们吗?你们能够代表察哈尔部吗?” 乌云珠涨红了脸,“骗子,你们汉人都是一帮懦弱的骗子”。 如果林丹汗没死,朝廷一定会大张旗鼓地宣扬察哈尔部内附的消息,可现在,仅仅两千名老弱实在不值当浪费力气! 最起码,边关的军将们是这么考虑的。 与其冒险接收,倒不如趁火打劫,趁机置换一些战马、皮毛! 王腾心情很差,他愿意帮助这些蒙古人,可是,他却没有合适的办法,“乌云公主,你们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 “三日,三日之后我们就要断粮了” “这样吧,我先买些粮秣,你有门路运出去吗?” “你们大明的商人奸诈的很,只要给出高价,他们有法子运出去” 王腾松了口气,“那便好,当务之急是活下去,乌云珠,你有两千名族人,这毕竟不是一个小数字,即便我想帮你们,可一时片刻也想不出办法,你说是吗?” 乌云珠缓缓颌首,“你与别人不一样”。 王腾摇了摇头,“只可惜我能力有限,否则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打开城门,欢迎你们内附”。 乌云珠深深地看了王腾一眼,“我乌云珠没有看错人”。 王腾有些尴尬,“这几****一定要保护好你们的族人,我会尽量想办法”。 “我的族人就在虎裕口外二十里,如果你有消息,只要吹响它就可以了”,说罢,乌云珠递给王腾一只海螺。 王腾知道,这算是信物了。 沉甸甸的海螺在手中温热无比,王腾却没有多余的心思,他知道,乌云珠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一个落魄的公主,兴许在大明的官员看来压根不值一提。 可是,王腾骨子里却是个穿越客,他始终认为蒙古人也是中华民族的一员,眼下,对方求上门来,自己应该力所能及的给予帮助! 周遇吉虽未开口,不过看他的模样却也同意王腾的做法。 乌云珠双腮露出一抹红晕,“周将军,我有几句话要与王将军亲自说,你能到外面去吗?” 周遇吉皱起眉头,本想拒绝,可是,王腾却微微颌首,“去吧,乌云公主不会伤害我的”。 周遇吉这才拱手退去。 这时候,乌云珠褪下了自己的衣物,“王将军,你是个英雄,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只能把我最好的身子送给你”。 高高耸立的玉兔是那样的挺拔,只是片刻,王腾就觉得燥热无比,他急忙转过身子,“乌云公主,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乌云珠有些失望,“我不漂亮吗?” 王腾连连颌首,“漂亮,公主当然是漂亮的”。 不知何时,乌云珠来到了王腾身边,她伸出玉耦似的手笔抱住王腾,“莫非将军不喜欢女人?我听说你们汉人都喜欢娈童,难道将军也是?” 王腾大怒,“胡扯,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那你怎么对我没反应!” 这时候,乌云珠的手突然往下探去,“将军,这是什么?” 王腾大为恼怒,“你这娘们,难道真当我不敢动你吗?” 乌云珠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来呀,你们汉人就是虚伪,明明想要,却偏偏忍的这么辛苦!” 王腾冷哼一声,弯腰抱起了乌云珠,大步来到榻前! “嗤嗤”,转眼间,乌云珠便不着寸缕,而王腾的衣物也褪了个干净。 “来吧,我的勇士!” 王腾欲念大炽,他再不忍耐,当即纵马扬鞭,快活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乌云珠慵懒地笑道:“我没想到将军竟然如此勇猛”。 王腾只觉得疲惫无比,“你这个吃人的妖精!” 乌云珠在王腾胸前画着圆圈,“你只是拿了你应该拿的东西,即便做不成,我也不会怪你的”。 吃人嘴软,刚刚拿了人家最珍贵的东西,王腾可做不出翻脸不认人的事情,“放心吧,你是我的女人,我一定会想出法子的!” “我是你的女人,从今以后只是你一个人的女人!” 这股宣言让王腾颇为感动,“十天,等我十天,我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对于察哈尔族人来说,他们已经等了很久,多等十天也无妨。 乌云珠微微颌首,“好,我等你十天,如果十天之后你没有消息,我会带着族人离开这里,草原上已经没了我们的活路,察哈尔部不会屈服的”。 王腾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两千多条性命呀,如果入不了关口,他们可能真的要死在关外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机会 说一下,现在是防。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一?看书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 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熟人相见 说一下,现在是防。??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壹?????看书 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黄金家族的血脉 金国凤为人多疑,他总觉得王腾搭救蒙古人另有所图? 只是因为卢象升的命令吗? 金国凤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是,究竟因为什么? 金国凤百思不得其解。????? 一?看书 倘若没有数千斤的盐货,即便有过并肩作战的时候,金国凤还是不会轻易相信王腾。 这时候,什么情义都是假的,只有**裸的实力才是真的。 王腾能够拿出数千斤盐货,这说明他已经掌握了一股不小的实力。 有实力,那便值得冒险! 想到这里,金国凤应允下来,“两日之后的子时我会打开城门,到时候你可以让他们入城!” 王腾大喜过望,“如此便多谢了!” 金国凤不置可否。 二人又商议了一阵,王腾告辞离去。 既然已经商议妥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通知乌云珠,让她早做准备。 迎接察哈尔部入关,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即便王腾可以瞒天过海,将乌云珠的族人引入关内,可是,两千多人的队伍早晚会泄漏行踪。 还好王腾还有魏源为他背书! 早在白登城的时候,王腾便给魏源写了一封书信,信中将草原上的形势分析的很是透彻。? ? 虽说以明军的实力不可能影响到后金一统蒙古,可是,如果能够给黄台吉添添乱,想必魏源、卢象升不会怪罪王腾。 当然了,如果王腾目中无人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 先斩后奏与知情不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行事方式。 魏源接到书信之后不敢怠慢,他感觉王腾早晚要捅出篓子,当下快马报与卢象升知晓。 察哈尔部的事情卢象升早已经听说了,王腾如此行事虽然鲁莽了些,可是出发点却是好的。卢象升决定静观其变,不做阻挠! 对于卢象升而言,不表态便是最大的支持了。 这时候,王腾决定亲自出关,“乌云珠只相信我,其中的关节也只有我才能说清楚。黄得功,你不必担心,周遇吉带着骑军随我一道出关!” 黄得功皱起眉头,“大人,关外不必关内,察哈尔人是否值得信任?万一遇上女真骑军又该如何是好?” 周遇吉咧嘴一笑,“黄兄不必担心,有我在,不会让大人出事的”。??壹??看书 黄得功摇了摇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人三思呀”。 王腾笑道:“关外的风景很是难得,好不容易来到虎裕口,哪能不出去转转?” 黄得功知道王腾下了决心,当下只是吩咐周遇吉一定要确保王腾的安全。 周遇吉自然连连应诺。 灵丘一行,王腾收获颇丰,眼下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黄得功可不想王腾遭遇不测。 可是。王腾一向说一不二,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几乎难有人改变。 为了两千老弱病残,值得吗? 黄得功腹诽不已。 翌日一早,王腾与周遇吉一道离开了虎裕口。 守关的明军有些想不通,关外危机重重,王腾为啥一定要出关? 虎裕口北二十里,乌云珠正与大小头目议事。“明人军将答应了我,十日之内会想办法让我们入关,这些粮秣便是他心意”。 吃人嘴短,察哈尔部逃窜至今,钱粮早已经消耗殆尽。眼下好不容易得了王腾的接济,大小头目都有些感激。 可是,入关一事事关重大,那明人军将能够做主吗? 一名老将犹豫一番,嘴里道:“公主,昨日哨探已经发现了额哲的兵马,只怕用不了几日大军就会追来了”。 额哲是林丹汗的长子,全名是额尔孔果洛额哲,他与乌云珠同父异母,投降后金之后娶了黄台吉的次女马喀塔。 乌云珠一向看不起额哲,她认为对方丢尽了黄金家族的颜面,不配做成吉思汗的子孙,“叔父,我们无路可逃,只能相信明人,再等等吧,如果额哲真的来了,我会用马刀告诉他,谁才是真正的黄金家族血脉!” 粆图台吉是林丹汗唯一的弟弟,乌云珠能够带领这么多部族出逃,与他的存在不无关系。 “公主,明人阴险懦弱,他们真的敢冒险吗?” 乌云珠脸上洋溢着莫名的神采,“叔父,相信我吧,你的侄女不会看错人,广灵王腾他一定会来的!” 粆图台吉看了看乌云珠,意味深长地说道:“察哈尔族最耀眼的明珠该不会是爱上明人了吧?” 乌云珠挺起胸膛,“叔父,草原上的雄鹰绝不会与羊羔为伍,真正的英雄绝不会胆怯退缩,可汗在的时候,察哈尔部不是阿巴泰的对手,现在的我们更不是女真人的对手,可是,王腾却不一样,阿巴泰在他手中吃尽了苦头,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只有英雄才配得上乌云珠!” 粆图台吉叹了口气,“如果王腾能够践行诺言,那才是个真正的英雄,如果他做不到,乌云珠,我的宝贝侄女,你不能在他身上浪费心思”。 “叔父放心吧,王腾会来的!” 粆图台吉意兴阑珊,“公主,你可是黄金家族的最后希望了,我们没有屈服黄台吉,更不能屈服大明,你明白吗?” 乌云珠有些迟疑,“我明白,明人只是我们的盟友”。 粆图台吉松了口气,“这片草原,我们早晚会回来的,黄金家族才是草原的主人!” 乌云珠心头一片黯然,草原上的部落太多了,他们只遵从强者,要想征服他们,察哈尔部必须强大起来。 可是,没有肥美的草原,没有充足的牛羊,察哈尔部如何强大? 林丹汗活着的时候最为疼爱乌云珠,为此,他赏给了乌云珠一百名怯薛军,他们是千里挑一的精锐。 逃离草原的时候,正是怯薛军的存在,察哈尔部方才全身而退,否则的话,乌云珠绝不可能带出这么多人马。 怯薛军再厉害也只有一百人,他们无法改变察哈尔人的命运,只能随着乌云珠一道流浪。 王腾,你会来吗? 无人的时候,乌云珠对着东方的天际默默地发呆,她的肩膀上承担了太多责任,迫切地想与人分担……(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遭遇女真骑兵 虎裕口外是一览无余的平原,没有房屋,没有树木,只有无边无际的草地。??? ? ? “哒哒哒”,策马奔驰在这片绿草茵茵的土地上,王腾只觉得心旷神怡。 骑军,就该驰骋在这样的土地上。 朝阳初升,战马奔腾,对于汉人而言,这样的景象已经许久未见了。 周遇吉心情极佳,若不是碍于军规,他早已经放声大吼,“大人,塞外都是般美景吗?” 王腾微微颌首,“关外的土地都可以做马场”。 “朝廷为何要放弃这里?” “国力衰退,力有不逮罢了” 周遇吉叹了口气,“文臣不爱财,武将不怕死,如今的大明朝只怕没几个了”。 王腾手持马鞭,信手一指,“周遇吉,你且记住,这片土地是我们汉人的,早晚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回来!” 周遇吉只觉得热血沸腾,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大人所言极是,这天下是我汉人的天下!” 这时,前头探路的夜不收打马回转,“大人,前方三里有一队女真哨探!” 王腾皱起眉头,“女真哨探?他们有多少人马?” “六名骑军,看他们的模样多半已经发现了我们” 王腾咬了咬牙,“围上去,杀了他们!” “诺!” 如果是蒙古人,兴许还要分辨一下敌友,毕竟,王腾是为察哈尔人而来,万一伤了乌云珠的族人可就不妥了。? ? 要看??书? 眼下,既然确定对方是女真人,王腾再无疑虑。 只有死的女真人才是好的女真人! 五十名骑军“轰隆隆”而来。早已经惊动了前方的女真马甲。 女真男丁年满十岁便要入军考核,三年一比,合格之后方可成为守兵,守兵之后是步甲,步甲之上为马甲,马甲再往上便是白甲。 能够成为马甲的战兵多是厮杀经验丰富的老卒。相隔数里,其中一人便听到了动静。 “上马,戒备,有一队骑军正向我们冲来!” 这队女真探马一直肩负着监视察哈尔部的责任,眼下,陡然遇袭,他们非但不惊,反而有几分惊喜。 在这片土地上,女真人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敢于反抗的部族都已经死伤代价。 骄横跋扈的察哈尔又如何? 林丹汗病死青海,嫡子额哲归降,到头来只剩下一个乌云珠执拗不从。 两千名老弱而已,天命汗一心收复蒙古,这才没有痛下杀手,否则的话,乌云珠怎么可能存活到今日? 广灵骑军越冲越近,这时候。? 要看 书女真马甲并未离开,他们打马行到一个缓坡上。翘首以待。 来的究竟是谁? 后金大军的兵锋已经扫荡了整个蒙古草原,这时候,谁敢与后金作对? 相聚不过五百步的时候,周遇吉沉着下令,“温亮,你带十人从左翼包抄。方达,你带十人从右翼包抄,其余的兄弟随我冲过去!” 王腾大声鼓舞,“杀了这几个鞑子,大家都是功臣。回去之后一人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这可值得人拼命了。 骑军听罢之后大声应诺,他们或是取出短矛在手,或是夯实了弹药,随时准备击发。 王腾一行虽未扬旗,可是,他们身上的红袄却做不得假。 土坡上的女真马甲大为惊讶,明军? 什么时候明人也敢到塞外撒野了。 “塞哈木,明人只有五十骑,如何应对?” 塞哈木掏出飞斧,狰狞大笑,“杀了他们”。 “杀,杀,杀!” 女真马甲满腔战意,他们虽然人数不多,可是却抱着必胜的念头。 马上作战,女真自认第一,谁敢认第二? 塞哈木纵马扬鞭,从土坡上疾冲而下。 不远处,周遇吉放声大吼:“杀鞑子!” 两侧的广灵骑军士气大振,他们挥舞着兵器,大声聒噪起来。 “杀!” 五百步的距离,从土坡上冲下来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不多久,双方便进入到了五十步以内。 “嗖嗖”,女真马甲率先射箭,他们箭术精湛,六支箭矢无一落空! 王腾落后半个马身,亲眼见到前方的军士中箭落马,“放铳!” 无需吩咐,周遇吉已经掷出了手中的短矛。 广灵骑军虽有些慌乱,却还是放出了手中的武器。 一时之间,枪声大作。 短矛也好、火铳也罢,虽然准头不敢恭维,可是,数量很是可观。 只是一刹那,女真马甲便折损了三人。 这伙明军的战力怎么这么强? 甫一照面便杀了己方四人,塞哈木勃然大怒,他拉弓射箭,再度瞄准了周遇吉。 “哚!” 女真人使用的重箭杀伤力十足,一旦射中,非死即伤。 周遇吉避开当头一箭,正要再度掷矛,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想来是同伴中箭了。 “该死!” 只是六名鞑子就给己方人马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难以想象,如果是同等数量的女真骑军又会有怎样的杀伤力? 周遇吉一声大喝,再度掷出了手中的短矛,一名女真马甲大声惨叫,血从他的胸腹间喷涌而出,这一下,周遇吉竟是用短矛捅穿了他! “哒哒哒”,侥幸存活的两名女真马甲撞上了广灵骑军。 这时候,温良与方达也呐喊着冲了过来。 塞哈木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自己一行竟然成了明人的猎物,既然如此,那便让这群明人感受一下女真勇士的愤怒吧! 想到这里,塞哈木抽出虎枪,凶狠地硬上了周遇吉。 “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却是周遇吉手中的长刀劈到了虎枪上。 这一下,塞哈木心惊不已,“好大的力气!” 折损了数名手下,周遇吉早已经恨透了这群女真人,“去死!” “铿铿铿”,又是一阵金铁撞击声,这时,双马错身而过。 除了塞哈木之外,所有的女真马甲都已经受创落马。 孤狼一般的塞哈木发出绝望了怒吼,“该死的明人,我要杀光你们!” 周遇吉正要上前迎战,“砰”,一声枪响,塞哈木胸前冒出一团血花,他不敢地咒骂道:“明人,卑鄙!” 开枪的却是王腾,他脸上没有一丝愧色,“快看看有没有活口,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未完待续。) ps:  感谢“国子来看书”兄弟的100币。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这是一个挑战 塞哈木终归还是死掉了,短暂的激战过后,六名女真骑军只活下一人。? ? 时间仓促,广灵军剥下了甲衣、砍下了头颅,带走了所有的军械、财物。 周遇吉心情黯然,己方人马占优的情况下尚且损失了四人,女真人果然凶悍。 广灵骑军成军以来,只与流寇厮杀过,压根没遇到过正经的对手。 长久的胜利之下,周遇吉甚至有些自得之心,可是,今日女真探马却给他上了一课。 马上作战,女真人确实是行家! 王腾翻身上马,宽慰起来:“广灵骑军成军不过数月,自然比不得女真精骑,不过,咱们手中的火铳不是摆设,只要充分利用,即便是鞑子精锐也讨不到好处!” 周遇吉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王腾没有胡言乱语,适才火铳、短矛的威力确实显现出来。 若不是火铳发威,说不定广灵军还要折损更多人手! “大人,咱们的人手还是少了!” 是呀,只是五十骑的规模实在难以改变战局。 王腾正色道:“察哈尔人便是天生的骑士!” 周遇吉明白王腾的意思,只要将察哈尔人引入关中,王腾身边便多出 虽说察哈尔人多是老弱病残,可是,凑出数百个骑军应该不在话下。 如今的广灵缺的就是人手,最不缺的反而是银子! 想到这里,周遇吉暗赞不已,怪不得王腾无论如何也要帮助察哈尔人,原来还有这样的算盘! “收拾妥当了就快些走吧,女真探马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们的大队人马离此不远。咱们必须尽快离开!” 周遇吉收敛心神,环顾四周,“上马,离开这里!” 按理说,如果察哈尔人在附近活动的话,这里的厮杀应该瞒不过他们。可是,直到广灵军离开,也没有一名察哈尔人出现。 周遇吉有些纳闷,“大人,察哈尔人真在这里吗?咱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按理说他们应该过来看看呀?” 王腾也有些疑惑,“乌云珠应该不会骗我,对了,她给我留下了信物!” 说罢。王腾用力吹响了乌云珠留下的海螺。 “呜呜”的声响极富穿透力,不多久,一队察哈尔骑军出现在视野尽头。 广灵骑军有些紧张,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正是戒心最强的时候。 周遇吉拦住了王腾,“大人,我来与他们交涉吧!”。????? 一?看书 乌云珠并未出现,这一队察哈尔骑兵只不过十多骑。他们盔甲破旧,风尘仆仆。 双方人马各自行进了数百步。这时候,周遇吉打马上前,“我们是大明骑军,与乌云珠公主有约!” 为首的一名察哈尔人似乎听懂了汉语,“可是王腾王将军?” 王腾松了口气,看来。乌云珠交代过族人,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也算达到了目的,“不错,我便是王腾!” 那名察哈尔人放声大笑:“原来是贵客英明。王将军,怠慢了!” 王腾没想到察哈尔人的汉话竟然说的这么顺溜,“无妨,将军头前带路便好!” 察哈尔人连连应允,“那是自然,将军随我来!” 王腾不置可否,他示意周遇吉提高警惕。 虽说对方能够叫出王腾的名姓,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王腾可不想糊里糊涂的葬送了性命。 广灵骑军一行明显是刚刚经历过厮杀的样子,可是,途中,察哈尔人却并未多问。 行了约莫有四五里路,王腾眼前出现一个水潭,一群群高矮不一的营帐聚拢在水潭边,看模样,这就是察哈尔部的落脚地了。 没多久,乌云珠亲自迎了过来,“怎么?遇到了女真人?” 王腾微微颌首,“六名女真精骑,还有一个活口,你可以问问他们究竟为何而来”。 乌云珠脸色一变,“托雷,带下去好生审问一番!” “遵命!” 带走了女真人,乌云珠好整以暇地看了王腾一眼,“你们汉人的骑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六个女真人只怕没逃走一个吧?真是好身手!” 王腾淡淡一笑,“这不算什么,你们蒙古骑兵才是真正的精锐”。 马屁人人喜欢,听到王腾的夸赞,乌云珠高高地扬起头颅,露出一脸的笑意:“那是自然,成吉思汗的子孙是天空下最精锐的骑军!” 当着众人的面,王腾不好打情骂俏,他直入主题,“我与虎裕口的守将商量好了,明夜子时,你们可以分出一部人马先行入城”。 乌云珠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王腾竟然真的成功了,不过,为什么要分开入城呢? “将军,既然你已经说服了守将,为什么还要将我的族人分开?” 王腾耐心地解释起来:“两千名察哈尔人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倘若你们夜间入城,虎裕口守将一定逃脱不了干系”。 乌云珠皱起眉头,“你有办法对不对?” 王腾笑道:“不错,在此之前还需要你的族人配合虎裕口守将金国凤演一出戏”。 “什么戏?” “你的族人需要佯攻虎裕口,到时候金国凤会领军出关,之后,你们诈败称降,只要入了虎裕口,我有法子让你们金蝉脱壳” 察哈尔人已经成了丧家之犬,诈败称降也没有什么,可是,王腾到底有什么办法? 乌云珠疑惑不已,“我的叔父还在营中,我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他”。 王腾正色道,“我手中有八百名流寇的头颅,入关之后,我会用这些头颅来换回你的族人”。 乌云珠有些明白了,“这样的办法你都能想得出来,王将军,你是我察哈尔的贵人!” 王腾心情极佳,只要察哈尔部入关,他有一百种法子让对方离不开自己! 到时候,别说乌云珠了,只怕所有的察哈尔人都得为自己卖命! “乌云珠,你也是我的贵人” 这般情话从王腾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滋味,乌云珠横了王腾一眼,“快走吧,叔父已经在营帐中等急了”。 王腾明白了,看来,乌云珠并非说一不二的人物,在察哈尔人当中,还有一个地为不低的话事者,要想察哈尔人入关,还得说服他! 这是一个挑战。(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察哈尔人的野望 粆图台吉是林丹汗唯一活着的弟弟,与胸无大志的林丹汗长子额哲不同,粆图一心为林丹汗复仇,他将女真人视为蒙古人的最大敌人。要看书 适才乌云珠已经找过粆图了,她说汉人的将军已经到了外头。 如果不是林丹汗病逝,骄傲的察哈尔人又怎么会落到今日这般下场? 曾经数万精骑的察哈尔一分为二,只有这两千多老弱病残,粆图觉得十分憋屈,可是,他也知道,察哈尔人要想活着,必须在女真和大明之间做出抉择。 黄台吉是害死林丹汗的凶手,无论如何粆图也不会向女真人服软,这样以来,大明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粆图台吉,大明的将军来了” 亲卫刚刚通秉了一声,王腾与乌云珠便联袂而来。 乌云珠很是乖巧,她首先为双方做了介绍,“叔父,这位是大明的王将军,王将军,这位是我的叔父,粆图台吉”。 王腾前行一步,抱拳行礼:“早就听说过粆图台吉的威名,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呀”。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腾如此吹捧,粆图严谨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他站起身来,信手一指,“坐吧,来者是客,我老了,以后是你们的天下了”。? 要看 书 乌云珠走到粆图身侧,为他捶了捶腰,“叔父,你哪里老了?依我看啊,你一顿还能吃一只肥羊!” 粆图摇了摇头,“要说十年前嘛,一只肥羊当真不在话下,现在却不行了,人呀,不服老是不行的”。 王腾盘膝坐下。“台吉的身子骨确实硬朗,在大明,像您这么大岁数人连锄头都扛不动,更别说上马杀敌了”。 粆图心中得意,“我也想颐养天年,奈何天不遂人愿。黄台吉欺人太甚,逼得我们流离失所,这是大仇,老夫有生之年一定要报!” 以两千老弱征讨十万精兵的黄台吉? 王腾觉得粆图是在痴人说梦。 数十年来,大明耗费了数千万两白银,葬送了几十万将士,可是,女真依旧越剿越强,粆图如此自不量力。只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王腾腹诽不已,不过,明面上他却笑道:“黄台吉狼子野心,竟想一统蒙古,真要是让他得手,只怕草原上永无宁日”。 王腾这话简直说到了粆图心里,他拍案而起,“不错。一帮尚未开化的通古斯蛮子,若非我们蒙古人。他们早已经身死族灭了,现在竟然反客为主,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蒙古人的成语说的这么顺溜,看来大明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王腾心中有谱,当即将自己的计划又说了一遍。 粆图听罢沉吟不已,半晌之后方才说道:“云珠。明日你先入城吧,后天攻城诈降的事情交给我”。 毫无疑问,先入城的族人安全系数最大,拖的越久,变数越有可能出现。 粆图这是要自己承担危险呀。乌云珠感动不已,“叔父,你先入城,我带人诈降!” 粆图摇了摇头,“你可是林丹汗的掌上明珠,只要我们察哈尔族的男丁没有死绝,那便轮不到你上战场!” “可是,叔父!” “我意已决,王将军不是说了吗?他已经安置妥当了,不会有差错的,不过是晚些入关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乌云珠还要多言,王腾笑着宽慰道:“台吉说的没错,我以身家性命担保,绝不会出错!” 乌云珠哼了一声,“若是出错,杀了你都晚了!” 王腾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这两人的关系有些奇怪呀! 粆图隐隐觉得乌云珠与王腾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究竟有什么事情,他却不好臆测。 正巧,审问女真人的怯薛侍卫来了,“公主、台吉,这伙女真人是正蓝旗的人马,他们在这里为的是监视我们”。 粆图脸色大变,“可有女真大队?” “据说额哲王子拦下了阿巴泰,女真人三日之后才会过来” 王腾、乌云珠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女真人真的会来。 三天的时间,果然够危险,倘若王腾晚来一日,只怕察哈尔族就完了。 以乌云珠、粆图的个性,如果真的遇到女真人,一定会顽抗到底。 幸好,王腾打通了关节! 粆图吸了口冷气,“女真人还活着吗?” 怯薛侍卫微微颌首,“还活着,没有公主、台吉的命令,我们不敢杀死他”。 粆图看了王腾一眼,正色道:“王将军,女真人是你俘虏的,你想如何处置?” 王腾淡淡一笑,“如果台吉不嫌弃,这女真人我便送给你们了,如何处置,察哈尔部说了算!” 粆图很是满意,不管怎么说,王腾今日都给足了他面子,“公主,你意下如何?” 乌云珠明白,粆图八成有了主意。 不过是一名战俘而已,让粆图决断也无妨。 “叔父,你来处置吧” 粆图放声大笑,“好,就用这女真人的鲜血来祭旗!察哈尔人的复仇之旅才刚刚开始!” 怯薛侍卫有些迟疑,“台吉,你的意思是?” “杀了,告诉我们的族人,从今以后我们察哈尔将与大明并肩作战!” “遵命!” 怯薛侍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女真人虽然强大,可是,明人疆域辽阔,子民众多,与他们联手,说不定察哈尔人真有复仇的可能。 当天夜里,察哈尔部为王腾举起了欢迎晚会。 为数不多的的年轻女子翩翩起舞,她们倾慕大明的富庶,试图委身于王腾。 王腾与乌云珠奸情正热,哪敢再惹其他人? 倒是大吃大喝的周遇吉与察哈尔人打成了一片。 蒙古人最重勇士,勇武不凡的周遇吉硬是击败了三名察哈尔人,在察哈尔人眼中,他便是汉人中的勇士。 既然是勇士,自然少不得美人投怀送抱。 不过,身处异地,王腾的安危容不得大意,周遇吉不敢有半点心猿意马,他记得很清楚,临行之前,他是立下军令状的,不能让王腾出任何纰漏!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天夜里,王腾又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可是,周遇吉却彻夜未眠。(未完待续。) ps:  为寂寞风铃兄弟加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先行入城 察哈尔人热情好客,一旦他们将你视为朋友,他们会倾其所有来招待你。 翌日一早,王腾告辞离去,临行之前,所有的察哈尔人都走出营帐,目送他离开。 粆图台吉拥抱了王腾,“大明的朋友,多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你是我们察哈尔人永远的朋友!” 王腾笑道:“察哈尔人也是我的朋友,台吉,我走了,明日再会!” “长生天保佑你们!” 王腾微微一笑,“上马,我们入关!” “诺!” 关外再好,终归是客地,广灵骑军只想尽快入关。 送行的人群之中,一名年轻的察哈尔女子深情款款地看着周遇吉,昨夜,这么勇猛的大明汉子已经彻底折服了他。 周遇吉若有所觉,他咧嘴大笑,“走,明日再会!”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长久的相聚,回家的兴奋很快冲淡了别离的不舍。 广灵骑军带着六颗女真头颅扬长而去, 女真人折损了六名探马,一时之间并未有任何举措,兴许他们未曾察觉。 毕竟,能够选作探马的马甲都是精锐老卒,之前从未发生过六人同时折损的情况。 回程的路上平安无事,广灵军再也没遇到任何敌人。 堪堪抵达关口的时候,城头的明军便有所发现,好在周遇吉及时挥起令旗,方才消除了误会。 不过,虎裕口毕竟是边关重镇,没有官队的命令,谁也不敢打开城门。 王腾耐心等候了一阵,没多久,金国凤出现在城头。“是王大人,昨日收获如何?” 王腾淡淡一笑,“遇到六个鞑子,尽数斩了”。 城头一阵哗然,一个鞑子头颅在防守官那里可以兑换五两银子,六个鞑子就是三十两! 出城的骑军不过数十人。他们哪里来的本事? 饶是金国凤久经风浪也不禁有些骇然,只能呵斥军卒来掩盖失态,“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打开城门!” 军卒这才缓过神来,“快,开城门,开城门!” 这时候,虎裕口军卒才意识到广灵军的厉害之处,关外夜宿,击杀奴骑。这样的事情他们是不敢做的。 广灵军不过是一群乡军,为何如此勇猛? 入了关卡,广灵骑军享受了数百名军卒的注目礼。 金国凤大为感慨,“好家伙,甫一出关便有斩获,这样的本事我可不记得谁有过”。 王腾微微一笑,“不过是六个鞑子罢了,算得了什么?” 金国凤摇了摇头。 “建奴战力强悍,有目共睹。要想击杀六名骑军,起码要付出十多人的代价,对了,你是如何获胜的?伤亡如何?” “完全是一场巧遇,我也没想到虎裕口外会有鞑子,等到两军相遇的时候。厮杀已经开始了,鞑子确实凶狠,我手下折了四人” 金国凤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折损了几人?” “折损了四人,怎么了?” “广灵骑军精悍如斯?王腾。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王腾不置可否,“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兄长,这一点绝不会变”。 金国凤心满意足,“这嘴倒是乖巧的很,你的盐铁已经找到了买家,过几日他们会亲自过来接货”。 王腾松了口气,“那便好,我早晚是要返回广灵的,早一点完成交易,早一点放心”。 接下来,王腾又与金国凤确定了子时开城门的约定。 金国凤大包大揽,“我已经安置妥当,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王腾不再多言,只是再度道谢。 回到军营,王腾唤来了黄得功,“我走后关中可有异常?” 黄得功环顾左右,十分谨慎地说道:“刚开始营外有不少人窥视,后来,我使人在营中演武,吓跑了一批,不过,也仅是如此,并未发生争执”。 王腾颇为感慨,“金国凤太精明了,兴许他在怀疑我的实力”。 “现在呢?” “见了鞑子的首级,自然顾虑全消!” 黄得功会意一笑,“大人出城的选择果然是对的,倘若没有这建奴首级,只怕金国凤这里还要大费周章”。 “无妨,金国凤还是可以信任的” “这是为何?” “我已经展现出了实力,又能大量供应盐铁,只要他没被银子冲昏了头脑,他便应该明白,我若想对付他,易如反掌” 有钱,有兵,又有卢象升这等大后台,仔细想想,王腾所言颇有几分道理,黄得功竟是默认了。 “今日无事的话尽量不要外出,子时的时候察哈尔部会派人入关,到时候说不定要接应一番” 金国凤抱拳应诺,“得令,我这就吩咐下去,绝不会误事”。 王腾微微颌首,“去吧”。 “诺!” 看守察哈尔部的女真军将名叫李贞旭,此人生性残忍,喜好酗酒,却又狂妄自大,他认为明军不敢收留察哈尔部。??? ? 用不了几日,钱粮消耗殆尽的乌云珠就会乖乖请降。 想到貌美如花的乌云珠,李贞旭的下身突然鼓起了一块,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大声吼道:“来人呐,明军俘虏可曾备好?” “主子,已经备好了” “快,让他们角斗,活下来的,我赏他一壶酒!” “遮!” 须臾,两名瘦削的汉人逮着铁镣走了过来。 李贞旭大口喝着酒水,骂骂咧咧地说道:“给他们开锁,告诉他们,谁也不许留手,今日他们两个只能有一个活着!” 趾高气扬的后金步甲大声叫道:“听见了吗?代子爷吩咐了,今夜要见血,谁敢留手,待会儿便拖出去喂狗!” 明军俘虏涨红了眼,却颇为无奈。 这时候。李贞旭饮驴一般往嘴里灌着酒水,没耐心地叫骂着:“快动手,再耽搁下去,老子明日就把他活剥了喂狼。” 四周已经不少围观的女真军将,他们都在大声喝骂着,让角斗的汉子加把力气。 紧紧靠拢在一处的两名男子只得叹了口气。其中一人道:“兄弟,大不了是个死字,与其死在自己兄弟手中,不若拼上一拼!” 另外一人咬咬牙,也是狠声道:“那个畜生整日里拿我们戏耍逗乐,若是临死之前能拉他垫背,也不枉我来世间走一遭!” 两人言语间动作却丝毫没有放缓,不过他们厮打着,厮打着。渐渐靠近了李贞旭。 李贞旭武艺绝佳,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要想伤到他极为不易。 不过,早已萌生死志的汉子却突然暴起,他们其中的一人蓦然举起另外一人,玩命般地往外抛去,而另外一人大声喝骂:“建奴,去死!” 肥头大耳的李贞旭勃然大怒:“杀。给我杀了这两只汉狗!” 话音未落,几名女真军将便冲了过来。他们发出残忍至极的笑容,“汉狗找死!” 明军俘虏没有武器,压根挡不了几个回合,没多久,两人便死伤殆尽。 浓烈的血腥味让李贞旭兴奋起来,他喘着粗气。大步往屋内走去,同时,可以听到他魔鬼般的声音:“明日再去寻些汉狗,我要亲手剥下两张人皮,这里太过无趣。没有他们取乐的话,我连一天也不想待下去……” 没过多久,屋内便传来一阵女人歇斯底里的惨呼声…… 对于察哈尔人而言,这一天过得十分漫长,他们总是担心女真的兵马会来报复,监视的探马虽然已经被王腾杀了,可是,女真人早晚会察觉真相,到了那时候,察哈尔人将在劫难逃。 兴许是无数人的祷告起了作用,直到日头西落,四周也没有女真人出现的踪影。 乌云珠松了口气,只要入夜,女真人多半不会过来。 草原上不少人都有夜盲症,除了极少数精锐,罕有人能够夜战。 察哈尔人躲过了一个白天,多半逃过了一劫…… 族人们早已经将物品收拾妥当,只等着子时到来。 从栖身的营地到虎裕口足有二十里,为了准时抵达,乌云珠带着族人提前上路,终于在子时来临之前抵达。 高大的城墙仿佛一只沉睡的凶兽,它无声地注视着远道而来的察哈尔人。 乌云珠忐忑不已,“马上就是子时了,王腾能够兑现承诺吗?城中的守军会不会变卦?留在营中的族人会不会有事?” 自从脱离大部以来,乌云珠一直肩负重任,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她总觉得患得患失。 万一王腾食言而肥,那又该如何是好? 终于,子时到了。 “公主,城头亮起了火把,是我们约定的信号” 乌云珠强忍着激动,缓声说道:“按照计划行事,告诉他们,我们是察哈尔人”。 城头,金国凤亲自坐镇,“是察哈尔人吗?” 王腾重重颌首,“不会错,这样的信号我只交给了他们”。 “那便好,开城门吧,记着,只能开一炷香的时间” “好,我明白了” “吱嘎嘎”,城门缓缓打开,周遇吉单人出城,“乌云公主,王大人派我来接应你们”。 乌云珠松了口气,“王腾在哪里?” “大人正在城头,一会就来” “可以入城了吗?” “时间紧迫,请公主快快入城” 这会不会是陷阱? 乌云珠念头千转,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王腾,“入城!” 千余老弱鱼贯而入。 金国凤瞪大了眼睛,确定入城的都是些妇孺之外终于松了口气,王腾没有诈他,来的果真是察哈尔人! 时间未到,察哈尔人便顺利入城。 乌云珠见到了王腾,“多谢你,王将军,察哈尔人记着你的恩情”。 王腾微微一笑,“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营地,快些入营休整吧,明日就能见到其他人了”。 乌云珠正色道:“城外的族人不会有事吧?” “当然,只要他们依计行事,绝不会有事” 乌云珠松了口气,她低声说道:“只要族人平安无事,明日我会好生谢你!” 这个“谢”字意味深长,王腾听得心猿意马,“放心吧,我已经让周遇吉出城了,明日他会与你的族人一道入城”。 乌云珠没想到王腾竟然做到了这种程度,“王腾,我乌云珠没有看错人,你是真正的英雄,是我察哈尔的贵人”。 王腾坏笑道:“为什么不是你的男人?” 乌云珠没有生气,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只要你愿意,我的帐篷随时为你敞开”。 ****今始为君开? 王腾险些跌下马来,原本想要挑衅一下,如今怎么有反被调戏的感觉。 草原上的女人,果然够劲! 虎裕口外五十里,李贞旭从噩梦中惊醒,他梦到大股大股的蒙古人正策马扬鞭向他冲来,那个叫乌云珠女子冲在最前端,在她身后似乎还有明人的身影。 该死的察哈尔人! 该死的汉人! “来人呐!” “奴才在” “轮值的斥候还没有回转吗?” 侍奉的奴军支吾了半晌,没敢作声。 李贞旭掷出硕大的酒坛,酒坛的碎片迸溅到奴兵的身上,骇得他颤抖不已。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你想我拿你试刀吗?” 奴兵额头生汗,他急忙应道:“塞哈木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 李贞旭大声咆哮:“该死,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告诉我?塞哈木去了哪里?” 奴军瑟瑟发抖,“主子息怒,塞哈木一直盯着察哈尔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李贞旭怒发冲冠,“应该不会出差错?该死,明日一早我要见到塞哈木,可恶的东西,竟然敢滞留这么久!” “奴才这就加派人手前往察哈尔人的营地哨探,一有情况,快马来报” “那还等什么?快去!” 李贞旭只以为塞哈木是玩野了,压根没想到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 一直以来,女真铁骑在草原上所向披靡,罕有对手。 塞哈木手下有五名骑军,全军覆没的概率只有一成不到。 察哈尔人也好,蒙古人也罢,李贞旭觉得他们没有实力也没有胆子招惹自己。 后金大军不去招惹蒙古人他们已经可以烧高香了,又怎么会横生事端? 真正的真相往往出人意料,可以想象,一旦李贞旭查明真相,他会何等的愤怒……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最好的选择 崇祯八年四月二十八日,天刚蒙蒙亮,虎裕口外便来了大队蒙古骑军。?要?看书 急促的号角声响起,城头的明军十分紧张,“你们是哪个部落的?这里是大明重镇,擅闯者,杀无赦”。 蒙古骑军之中簇拥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此人正是粆图台吉,听到明军的质问,他非但不惊,反而咧嘴大笑:“早就听说关内富庶,我等都想到关内走一遭!” 明军什长脸色大变,“快快禀告防守官,这伙蒙古人来者不善”。 明军军卒狂奔而去。 没多久,吃饱喝足的金国凤来到城头,他往城下张望了一眼,不屑道:“不过是一千骑兵而已,怕什么!” “将军,万万不可大意呀,据说蒙古人已经臣服了女真人,他们后面会不会有女真人的大军?” 如果不明真相,说不定金国凤真会有几分惧意,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城下的人马都是察哈尔人,他们只是佯攻,绝不会有什么女真人做援军。 想到这里,金国凤咧嘴大笑:“无妨,广灵军尚在这里,如果真有鞑子,王腾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虎裕口守军对广灵军的战斗力并没有直观的认识,可是,昨日王腾带来的六颗建奴首级已经说明了问题。? ? 能够轻易斩首六人的军队,战力绝对可观。 不知不觉间,广灵军的实力已经得到了虎裕口守军的认可。 这时候,城下的蒙古人开始了冲锋。 “蒙古人疯了!” 一言不合就攻城? 在守军惊讶至极的目光中,察哈尔骑军攻城了。 没有携带任何攻城武器的骑军也敢攻城? 守军总觉得这有些匪夷所思,可是,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发生了。 金国凤放声大喝:“还愣着干什么?反击呀,让他们瞧瞧我大明边军的厉害!” 金国凤一声令下。各式武器当即施展而出。 察哈尔人是在假打,可是,明军却是在真打! 城中,乌云珠担心不已,“叔父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王腾摇了摇头,“别担心。只要你叔父故作不敌,金国凤便会依计行事”。 粆图台吉十分执拗,在这关头应该不会拿自己族人的性命开玩笑吧? 乌云珠很想到城头观望,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族人尚且没有明确的身份,不能暴露行踪。? 可是,听着城外的喊杀声,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太过煎熬了。 战场上有太多的变数。万一假戏真做,那又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王腾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现在,只能等待结果。 没多久,城外的厮杀停止了,接着。城头的守军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王腾大喜,“成了!” 乌云珠也松了口气。战事这么短暂,自己的族人应该不会折损太多。 粆图憋了一肚子气,这样的窝囊仗打一次就够了,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千余名察哈尔骑军调转马头,似乎要逃离此处。 金国凤力排众议,硬是打开城门引军追击。 城头的守军忐忑不已。蒙古人数量众多,万一狗急跳墙,金国凤能够挡得住吗? 就在守军焦急等待的时候,王腾以接应金国凤为由统领三百兵马出城! 没有骑军,三百步卒也敢出城? 在守军看来。王腾是在送死! 关外是蒙古人、女真人的天下,没了城墙护佑,再强大的步卒也不是女真精锐的对手! 城头的军将已经开始琢磨,万一王腾、金国凤接连出事,边军该如何行事…… 然而,令人惊异的是半个时辰之后,金国凤凯旋! 千余名蒙古人垂头丧气地做了俘虏! 什么时候金国凤这么厉害了? 守军们面面相觑,他们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 如果蒙古人这么不经打,朝廷干嘛要定期互市? 当然了,谋划、思考是上位者的事情,作为最下层的军卒,他们的任务是遵守军令。 乌云珠见到了粆图台吉,“叔父,辛苦你了,你有没有受伤?” 粆图摇了摇头,“只要能够保存族人,便是流血也算不了什么,多亏了王腾王将军,也只有他才能让我们顺利入关”。 王腾谦逊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蒙古是我们大明的盟友,帮助你们就是在帮助自己”。 粆图深以为然,“说的不错,大明与蒙古是兄弟,我们的敌人都是女真人!到了关内,我们什么都不明白,以后,察哈尔部的命运就交给你了,王将军”。 王腾正色道:“台吉放心,我已经准备妥当,今夜你们便可以金蝉脱壳,不过,要想计划成功,你们还要换上一身衣物,毕竟,你们的服饰太过显眼了,很容易引来窥视”。 粆图看了看乌云珠,嘴里道:“以后察哈尔部的事情你与乌云珠商议着办,我老了,只要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族人重返草原,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台吉,你是察哈尔的顶梁柱,没有你是万万不行的” 乌云珠也大为惶恐,“叔父,我做错了什么?你是察哈尔的雄鹰,部落离不开你的庇佑呀”。 粆图笑了,“傻孩子,大明不同于关外,我们的那一套行不通了,你只要记着,休养生息之后,察哈尔人一定要重返草原,夺回黄金家族的荣誉!” 乌云珠连连颌首,“叔父,我记着了,族人还离不开你,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呀”。 粆图略一沉吟,确定乌云珠真的想让他留下之后方才点了点头,“也罢,如果你们不嫌我人老话多,我再叨唠一阵子”。 乌云珠转忧为喜,“长生天在上,父汗他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关内人多眼杂,即便金国凤没有异议,可是,在入夜之前,察哈尔部还是不能合二为一。 不过,对于乌云珠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留在关外,女真人的威胁迫在眉睫,入了关内,只要跟紧了王腾,最起码族人的安全有了保障。 察哈尔部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太需要休养生息了。 草原上到处都是黄台吉的眼线,察哈尔部已经没了容身之处,只有大明才是最合适的所在!(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女真人来了 察哈尔部别无选择,只能藏身关内。??? ? 虎裕口的守军不明真相,他们真以为自己的管队打了个胜仗。 成功俘获千余蒙古人,这可是数十年未有的大捷,虎裕口守军人人喜气洋洋,他们开始盘算着此役大概可以获取多少好处。 蒙古人的头颅虽然比不得女真人,却也相差不远,一千名俘虏,最起码是两千两银子! 虎裕口总共不过六百人,平分到每个人头上,这就是三两银子! 从百户到军卒,所有人都显得迫不及待,“大人,今日我等立下这泼天大功,朝廷封赏下来,只怕大人就要加官进爵了”。 金国凤很是愉快,他知道,这都是王腾的功劳。 若非王腾施展手段,蒙古人又怎么会束手就擒,老老实实成就自己的无上威名呢? 就算狸猫换太子,蒙古人变成了流寇,斩首八百颗的战功也少不了! 王腾事先硝制的头颅金国凤已经见过了,都是些面目凶恶的贼人,绝非杀良冒功的无辜百姓。 只要有头颅在手,金国凤便有把握晋升官职! 凭什么王腾可以官升五级,做到六品的千总? 金国凤虽未说出来,可是,他心里对王腾一直又嫉又恨,只是王腾实力强大,背景深厚,金国凤不敢招惹罢了。? 别的不说,除了王腾,谁能轻易拿出五十只牛羊来****? 虎裕口虽然临近边关,可是,平日里军卒们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个把月都见不到一次荤腥,眼下,王腾自掏腰包。准备了丰富的肉食,军卒们怎能不买他的好? 察哈尔人穷的只剩下坐骑了,他们族中连一只羊羔都没有,显然,这些羊都是王腾自己买的。 金国凤颇为感慨,为了这群蒙古人。王腾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中午时分,边军刚刚加了餐,这时候,一队女真骑军出现在城外。 “啊呔,城头的明军听着,你们可曾看见察哈尔人?” 别扭的汉话从一名女真骑军嘴里说出,城头的明军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穷凶极恶的女真骑军竟然在找蒙古人? 前些日子,确实有一群蒙古人意图入关。当时他们也说自己是什么察哈尔人,难道说,女真人找得就是他们? 大明与女真早已是死敌,即便守军知晓答案,未经上官许可,他们也不敢贸然答复。?? ?壹看书 万一落得一个勾结建奴的罪名,那可就完了…… 没多久,金国凤、王腾匆匆来到城头。 关外。几十名女真骑军正在张望不已。 王腾有些庆幸,“女真人来的好快”。 金国凤有一种不妙的感觉。“附近有女真主力?” 王腾不置可否,“怕什么?没有黄台吉的命令,女真人不敢擅启战端的”。 金国凤瞪大了眼睛,“黄台吉只是暂时抽不开身而已,如果没了后顾之忧,他是一定会南下的。要不然你以为这些女真骑军是来干什么的?” 金国凤说的好有道理,王腾竟然无言以对。 这世上果然没有傻子! 王腾斟酌一番说辞,嘴里道:“无论女真人来与不来,我都在这里多待两日,两日之后再离开。你觉得如何?” 金国凤自然求之不得,广灵军的战斗力他算是有了感受,倘若女真人真的恼羞成怒,王腾的存在,可以极大地缓解守军的压力。 这样的帮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眼下,王腾毛遂自荐,金国凤自然不会错过。 这时候,城下的女真骑军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察哈尔人去了哪里?快快回禀,否则我们便踏平此关!” 金国凤刚刚打了胜仗,正是守军信心高涨的时候,城下的女真人口出狂言,顿时触怒了不少军将,“呸,建奴好大的口气,有胆子来攻便是!” 女真骑军大怒,他狠狠地看了城头一眼,当即拍马离去。 金国凤忧心忡忡,“女真人应该有所依仗呀,一个不好,真有可能要打起来”。 王腾不以为意,“怕什么,你如果不放心,待会儿划出一片城墙,我来守!” 金国凤有些迟疑,尚未开战便让广灵军上战场,对于守军而言,这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淡定,淡定! 还没到最后的时候!金国凤强忍住诱惑,婉言相拒,“不必,你说的也没错,春夏之交,绝非大军出动的季节,只要敌军不多,我便有把握守住,虎裕口屹立至今,自然有所依仗!” 王腾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女真人是最难对付的敌人,如非必要,王腾也不想这么快与其对上。 昨日,六名后金马甲就已经杀伤了四名广灵精骑,倘若人数多上十倍,百倍,广灵军的损失岂不是也要相应的增加?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周遇吉个人的武力再强也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广灵骑军的战力提升到蒙古人的水平。 当务之急,王腾最缺的就是时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会将手中的军卒从头到脚装备一边,只有有时间,骑军也好,步卒也罢,都将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火铳出现以后,作战双方的厮杀方式发生了变化。 火铳持有率最高的一方将在一定程度上左右。 作为一名穿越客,王腾深深地懂得火铳的重要性,这将是一项技术性变革! 一旦解决火铳阴雨天无法击发、装填速度过慢、杀伤力不强的问题,火铳兵将成为一种容不得忽视的重要力量。 女真骑军的出现,一定程度上扰乱了虎裕口守军的兴致。 任谁想到将要发生的大战,谁的心里都不会舒服。 女真人是出了名的凶悍,如果他们数量够多,虎裕口真的有可能面临危险。 “大人,要不要通秉防守官?” 金国凤皱起眉头,“暂且不必,尚未见到建奴数量,怎可冒昧行事?再等等!” 守军自然知道金国凤说的没错,可是,再这么拖下去,一旦女真大举攻城,只怕援军是赶不到了。 没有援军,凭借虎裕口现有的力量,能够顶住建奴的进攻? 没有人知道答案。 (未完待续。) ps:  感谢我爱sod蜜,天涯任我情的打赏,谢谢 第二百零一章 谋算 为啥不去求援呢? 虎裕口守军觉得难以理解,适才女真人已经显露了敌意,为什么金国凤固执的不肯求援呢? 金国凤自然有自己的考虑,他刚刚与王腾达成了交易,八百颗首级的战功,即便不是蒙古人的头颅也可以他牟取晋身之资、 可是,一旦上官插手,这功劳肯定要缩水 金国凤熬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哪里肯放弃到嘴的肉? 再者,虎裕口易守难攻,只要军将一心,金国凤有把握守个十天半个月的。 就算到了危急时刻,还有王腾在呀。 四百名广灵军已经展现了实力,他们若是施以援手,金国凤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说归说,做归做。 女真骑军离开之后,金国凤不敢怠慢,他连连下令,吩咐军卒清点军械,囤积滚木礌石。 女真人可不是善茬,干系到身家性命,虎裕口上下全力备战。 约莫过了有一个时辰,大队大队的女真人出现在城下。 金国凤屏住呼吸,“两千骑!” “点燃烽火!” 一道狼烟,意思是敌军过千! 四周的军堡看到之后会有所戒备。??? 还好,金国凤赌对了,来的不是女真主力,否则的话就是四道狼烟了。 两千精骑,倘若在平原遭遇,金国凤只会落荒而逃,绝不会耽搁片刻,可是,此时他有城墙做屏障,完全不惧女真人。 战马又不能上墙,有什么可怕的! 察哈尔部竟然与明人勾结到了一起,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月旬以来,为了彻底收服蒙古人,李贞旭受了多少罪? 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了,竟然让明人劫了胡,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贞旭怒发冲冠,他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自己麾下的六名探马尽数折损了,凶手就是乌云珠的察哈尔部! 眼下,该死的蒙古人躲进了虎裕口,李贞旭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城头的明军听着,只要你们交出察哈尔部,这一次,我便既往不咎,如果你们不知进退,一心与察哈尔部为伍,休怪我正白旗大动干戈!” 金国凤冷冷一晒,“别说废话了,有什么招数使出来便是!” 李贞旭险些气昏了头,什么时候大明军将猖狂到这种程度了? 这是完全没将女真精骑放在眼中呀! 不成,必须给明军一点颜色瞧瞧,否则的话,一旦传扬出去,李贞旭岂不是颜面全无? “正白旗的勇士们,随我攻城!” “战,战,战!” 正白旗的精锐战意高昂。??? ? 眼瞅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急切关头,一名马甲制止了急躁的李贞旭,“代子爷,且慢,虎裕口易守难攻,咱们又没有攻城器械,这么直接攻城可不妥呀!” 李贞旭强忍着愤怒,阴声说道:“嗯?你有什么办法?” “代子爷,咱们女真人是天生的战士,我们的战场在城头,绝不在城下!” 李贞旭有些不耐烦,“直接说!” “精锐就应该做精锐做的事情,像这等消耗守军弓矢,填充护城河这等送死的事情交给别人做便好” “关外可没有汉人,我还能找谁?” 马甲冷冷一笑,“代子,您别忘了,咱们这一次是为了察哈尔部而来,眼下乌云珠闯出这么大的祸事,额哲难道不应该表示表示吗?” 李贞旭颇为意动,“可是,我听说天命汗要将女儿下嫁给额哲,这时候逼迫他,万一天命汗怪罪下来,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女真马甲胸有成竹,“代子不必担心,天命汗只想要一个驯服的帮手,适当的削弱蒙古人的实力,天命汗只会乐见其成!” 李贞旭思虑一番之后觉得大有道理。 一旦蒙古人强大起来,多半会与女真人争夺草原的归属! 只有弱小、分散的蒙古人才符合女真人的利益! “也罢,你去知会额哲,让他速速前来,不可怠慢!” “遵命!” 女真马甲告辞离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没有蒙古人冲锋陷阵,李贞旭舍不得自家精锐冒险,只能让大军暂时休整,等候援军。 女真骑军下马了? 城头,金国凤摸不着头脑,“女真人这是要干什么?” 一名军将兴奋不已,“将军,机会难得,女真人立足未稳,咱们冲他一冲?” 金国凤瞪大了眼睛,似乎觉得奇怪,为何如此愚蠢的话会从麾下口中说出,“不可,女真人锐气正盛,不可拭其锋芒”。 军将觉得金国凤太胆小了,“将军,女真人奔袭而来,体力肯定有所折损,如果我们不能抓住机会,等到他们恢复了体力,只怕遭殃的就是我们了”。 金国凤嗤之以鼻,“不必担心,如果女真人真想攻城,他们绝不会在城下滞留!” 军将觉得金国凤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可是,想到己方人马大胜蒙古人的战果,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将军,蒙古人尚且不是咱们的对手,女真人又算得了什么?” 金国凤正色道:“好了,我意已决,没有我的军令,谁也不得擅自出城,违令者,斩!” 军卒们相顾骇然,急忙将军令下达。 军将退下之后,王腾低声说道:“女真人多半是在等候援军,兄长,你要有所准备”。 金国凤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女真人气势汹汹而来,绝不会善罢甘休,可是,眼下他们却偃旗息鼓,一定有所仰仗” 金国凤吸了口冷气,“你的意思是说,还会有更多的女真人?”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两千女真精骑金国凤尚且挡得住,可是,如果数目再多上几倍,金国凤就没把握了,他甚至开始琢磨,要不要通秉上官? 这时候求援还来得及! 王腾摇了摇头,“这片草原上最多的还是蒙古人,我估计,这群女真人是在等他们”。 “蒙古人?” 只要不是女真人就好,金国凤松了口气,决定再坚持坚持,反正烽火已经点燃,如果防守官看到了,自然会赶来增援!(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出城夜袭 说一下,现在是防。???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 ?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两三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在手机客户端书架删除本书,同时选择删除本地缓存。然后再找到本书加入书架就行了。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然后在qq书城看书的筒子,对不起,书城是没有办法改的,麻烦你在起点,这里才是首发站,看书也不贵,充值很方便,书评区也更热闹,也是能真正给我提供最多收入的地方。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抱歉!(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最长的一夜 四百名广灵军,六百名察哈儿骑军,这就是今夜夜袭的主要力量。? ? “快,拦住他们,莫让他们冲乱了阵脚!” 额哲在营中大呼小叫,在他身后是近百名亲卫。 作为察哈尔部的王子,额哲享受着重重保护。 然而,进攻这里的却是黄得功的兵马。 黄得功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够重。 虎裕口外,蒙古人的兵马最多,要想达成目的,首先要击垮他们! 以少集多,广灵军唯一的优势就是敌明我暗! 两军相距不过数十步的时候,黄得功一声令下,“掷矛!” 黑夜中,骑营中的火把成了最明显不过的标志。 军卒们只要对着火把的位置投掷,那就绝不会有错。 “嗖嗖嗖”,眨眼间,数百支短矛呼啸而过。 察哈尔人丝毫没意识到明军还有这一手,一时不防,“啊,啊,啊!”接连不断的惨呼声从营中响起。 一名百夫长响应额哲的号召,试图增援此处,可是,两支短矛却刺穿了他,“矛,有矛!” “噗哧”,又一杆短矛呼啸而来,结束了百夫长的痛苦。 五百多支短矛清理出一块死亡之地,黄得功几乎没耗费多少力气便攻入了营地。 于此同时,周遇吉正与乌云珠并肩作战,这位察哈尔族的公主作战很是勇猛,即便眼前的敌人是最勇猛的女真锐士,可是,她却怡然不惧。 在周遇吉、乌云珠的统领下,明军很是杀了不少人。 李贞旭咬牙切齿,“杀了他们,让这帮该死的明人见识一下八旗勇士的厉害!” “杀,杀,杀!” 女真人已经有了防备,夜袭完全失去了突然性。 这时候,双方开始短兵接触,接下来就是没有任何花哨的硬拼。 周遇吉固然勇猛,可是,女真步甲却也是难得的精锐。 以少击多,战力又不如对方,时间一久,广灵军也好,察哈尔人也好,早晚会败退下来。 周遇吉深吸一口冷气,“震天雷!” 一直在阵后徘徊的十多名军卒猛然掷出了腰间的藤罐。 嗤嗤燃烧的引线很快燃尽,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轰隆隆”,接连不断的爆炸完全镇住了女真人。 李贞旭也好,寻常战兵也罢,他们从未见识过这等武器。 面对未知,女真人有些惶恐。 别说女真人了,便是察哈尔人都有些惊恐。? ????? 明军明明没有火炮,怎么还有这等惊天动地的大杀器? 借着震天雷制造的效果,周遇吉大肆冲杀起来。 “杀奴!” 明军越战越勇,女真人却隐隐有些胆寒。 适才那番爆炸,只有数十人炸死,不过,谁也不知道明军会不会还有震天雷。 真刀真枪的拼杀,女真人丝毫不惧,可是,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雷声之下,他们总有些胆寒。 这支明军太古怪了,一直以来,只有女真人杀入明军城池的份儿,哪有被明军杀上门来的道理? 事有反常即为妖,难道明军的依仗便是那炸雷吗? 李贞旭惊怒不已,女真人畏惧鬼神,他们认为雷霆是上天的怒火。 女真人虽然见识过明军的火炮,可是,像今夜这般突如其来的炸响却是从未有过。 难道这是明人的秘密武器? 蒙古人的营地中,黄得功板着脸,大声喝道:“第一队,上前,前方二十步,掷!” “哗哗哗”,两百名背矛士持矛在手,他们隔着前方的同伴,呼啸着投出了手中的短矛。 “嗖嗖嗖”,锋利的短矛自高往下,凶狠地刺入了察哈尔人的阵列。 “噗噗噗”,矛尖入体,蒙古人惨呼不已。 “背矛士,第二队,上前,前方十五步,掷!” 又是两百支长矛倾泻而下。 与射程较远的长弓不同,短矛利在近战,五十步之内威力惊人。 接连两波短矛,整整四百支的数量给察哈尔带来了三百人的伤亡。 蒙古人的数量太多,他们压根就没想到明军竟然还有短矛这种犀利的武器。 即便有人竖起木盾,试图躲避打击,可在犀利的短矛面前,木盾脆弱的像一张纸。 “轰隆隆”,西侧,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传来,额哲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明军另有利器? 震天雷是匠工营赶制的秘密武器,因为数量有限,王腾一直当作杀手锏隐藏起来。 这一次,因为虎裕口的事情,广灵军不得不出战,而震天雷是最大的依仗! 如果没有震天雷,王腾只会老老实实地躲在虎裕口做缩头乌龟,绝不会不知死活地出城酣战。 短兵交接,女真人的战力太强,只有发挥军械的长处才有可能抵消他们的战力优势。 城头,王腾忐忑不已,宋朝的时候就有震天雷了,不过,因为重量太大,杀伤力太小的缘故,? 临出广灵的时候,匠工营根据王腾提供的火药配方改进了这款武器,如今能否堪用,王腾自己也没有谱。 此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若是败了,王腾一年的心血将付诸东流! 四百名战兵呀,他们全都是百战老卒,是王腾仰仗的核心力量,倘若折损过多,广灵军的战力势必要打上一个折扣。 隐约间,王腾有些后悔,值得吗? 察哈尔人入关之后,虎裕口的得失与王腾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就算虎裕口丢了,受到苛责的也只会是各路守将,绝不会怪到王腾头上。 可是,身为一名汉人,王腾无法无动于衷。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些尚未发生的事情令王腾对女真人充满了恶感。 一直以来,王腾整军备战,为的还不是对付鞑子? 眼下,鞑子就在城下,如果避而不战,王腾多半会后悔! 男儿大丈夫,总要轰轰烈烈地做几次莽撞的事情,唯有如此,方才不愧此生! 在广灵军接二连三的打击下,额哲的察哈尔部已经折损了六百多人,剩下的人马,即便安然无恙,却也有些胆寒。 高度的紧张最耗心神。 广灵军收割稻草一般的杀人,这等威势太过骇人。 什么时候明军也有这等实力了? 黄得功站在军阵前方,劈死了前来阻挡的蒙古人。 “目前,正前方二十步,掷!” 黄得功一声令下,短矛便从长枪兵头上划过,径自往蒙古人的头上落下。 “快,举盾!” “是短矛,快躲!” 蒙古人不比女真人,他们罕有铁甲,便是盾牌都简陋无比,也许防备箭矢的话兴许绰绰有余,可应对短矛却有心无力。 “噗哧、噗哧”,矛尖入肉,惨叫声此起彼伏。 “该死,明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短矛”,三百支短矛完全掷出了一道死亡地带,即便额哲胆大如虎,却也畏之不前。 一军主将尚且如此,别提其他人了。 然而,老这么耗着可不是办法,五千名蒙古人如果让一支明军堵在营中,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想到这里,额哲从军卒手中夺过两面盾牌,他高举着盾牌,吼道:“有盾者,随我杀,杀入明军方阵中,重赏!” 听到重赏的诱惑,蒙古人“嗷嗷”叫着往前直冲。 狂暴的察哈尔人在额哲的统领下三步并作两步,直往广灵军的枪阵而来。 间或有短矛穿透木盾,刺伤盾下的部众,然而,但凡是受伤未死的那些,只要他们还能迈动脚步,便依旧往前疾行。 厮杀到现在,察哈尔人也激起了血性,他们打不过女真人,难道还打不过明人吗。 十步、八步、五步,近了更近了,这个距离,短矛已经没了效果,广灵军的长枪兵只能依靠自己! 三百名长枪兵能否抵住疯狂的蒙古人? 黄得功双眼眯起,忽而大声吼道:“第一排,听我命令,刺!” 依旧是长的离谱的大枪,依旧是干劲利落的刺出。 “噗噗噗” 四步开外,蒙古人压根没意识到明军长枪攻击范围竟然如此之广,他们好不容易避开了短矛的侵袭,却没曾想,迎面就刺来了一根根长枪。 接战之前,额哲的部众从未遇到过这种长枪阵。 比起寻常的木枪,广灵军装备的枪杆足足长出了四五尺。 不要小看这四五尺,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列阵相对,能否御敌与外显得格外重要。 就拿长枪兵来说,一旦与人贴身近战,那最先崩溃的一定是长枪兵,毕竟,他们的武器不利于肉身相搏。 可若是把敌人压制在枪阵之外,使得自身处于安全的位置,那长枪兵的威力便可以彻底发挥出来。 眼下,冲得最快的十多名蒙古人无一幸免,全都惨死在长枪之下。 死的可都是军中精锐! 额哲大怒,他加快脚步,转眼间就冲到了最前端,此时,他距离枪阵不过五步。 黄得功眸中寒光闪烁,虽然从未见过额哲,可直觉告诉他,来者一定是蒙古大将。 “刺!” 一声令下,又是一百杆长枪疾刺而出,哪怕身前没有贼寇的身影,可军卒们依旧完成了刺杀动作。 “咔,咔”,额哲挥刀如电,瞬间砍断了两支枪杆,然而,左右又有三支长枪向他袭来。 “阿呀呀”,额哲一声怒喝,他借着长枪之力,一跃而起,竟然跳起了七尺高。 长枪失去了目标,额哲却跃进了枪阵。 “噗哧”,刀锋入喉,瞬间了结了一名军卒的性命。 额哲狞笑着,他在长枪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有三名军卒惨死当场。 其后,蒙古人士气大盛,他们嗷嗷叫着直往豁口处而来。 “杀、杀、杀!” 枪阵在额哲的破坏下露出一个可容四人通行的缺口,一旦更多的部众涌来,广灵军的枪阵也就破了。 黄得功身为统领,怎会坐视不管? “全军听我号令,疾退五步!” “退!” 军令如山,长久的队列训练使得长枪兵在听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便大步后退。 五步,长枪兵的战阵稍稍有些混乱,不过,在各级军校的指挥下,一座严密的枪阵很快便形成了。 战场上,懂得前进、刺杀只能算是强军,可若是能够做到令行禁止,进退自如,那么便可以算得上是精兵了。 眼下,黄得功陡然使出这一招,顿时让额哲显得无所适从。 正在大杀特杀的功夫,眼前突然空了一大片,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追!” 不及多想,额哲迈步往前,大有趁胜追击的意思。 然而,刚刚前行了一步,额哲身前突然出现一个少年军将的身影。 “可是额哲?” 额哲挥刀砍出,应道:“不错,正是某家,你又是何人?” “我乃广灵军帐下统领黄得功!” “无名小卒尔,看某取你性命!” 谈话间,两人已经交手了十余个回合。 这时候,蒙古人再度冲了过来。 没了短矛助阵,长枪兵依旧让蒙古人寸步难行。 战力最强的额哲,已经被黄得功拖住了,仅靠其他军卒,绝难突破密集的枪阵。 不断有蒙古人被长枪刺杀当场,而长枪兵手中的枪杆也在剧烈的厮杀中快速削短。 蒙古人越来越多,每刺死一人,马上就有另外一人顶上他的空缺。 敌我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蒙古人援兵不断,而广灵军的长枪兵却越来越疲惫了。 这样下去,枪阵溃散只是时间的问题。 整整两百名军卒,每一个人都杀伤了数倍于己的敌人,对他们,显然已经不能要求更高了。 这时候,杀红了眼的蒙古人陡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号角声。 “呜呜呜”,这是察哈尔人在议事的时候才会吹起的号角。 额哲心中一动,知道变故来了。 须发皆白的粆图台吉打马而来,“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林丹汗的子民们,我是粆图台吉,是铁槊科诺特十苏木之一,也是林丹汗唯一还存活的弟弟,额哲已经背弃了黄金家族的信仰,他弯下了膝盖,成了杀父仇人的走狗,骄傲的察哈尔人难道要与他为伍吗?” 粆图台吉在察哈尔人当中赫赫有名,他的声音顿时盖过了战场上的噪杂声。 不少察哈尔人面面相觑,额哲的归降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可是,察哈尔人已经流尽了鲜血,就算与女真人死战到底又能怎样?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难以置信的胜利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亘古不变的话题。? 林丹汗没死的时候,察哈尔人是蒙古中的贵族,作为林丹汗的弟弟,粆图台吉见证了察哈尔最辉煌的时代。 眼下,额哲带着族人降了黄台吉,对于粆图台吉而言,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额哲,你这个黄金家族的耻辱,还不悔悟吗?” 面临叔父的指责,额哲大声辩驳:“叔父,喀尔喀、科尔沁都已经降了黄台吉,草原上有九成的部落都成了他们的爪牙,我们察哈尔东奔西走,元气大伤,如何是女真人的对手?” 粆图台吉不屑一顾,“打不过就要做奴才吗?你骨子里流的是成吉思汗的血液,什么时候需要奴颜婢膝来活命了?” 四周的察哈尔人已经止住了厮杀,粆图台吉在部落中素有威望,他虽然选择了不同的路,却深受部众爱戴。 额哲知道,如果自己不能说服粆图台吉,这仗是没法打的。 “叔父,父汗在的时候,察哈尔联合几十个部落与黄台吉为敌,可结果怎样?还不是败下阵来?” 粆图台吉摇了摇头,“广袤的草原是蒙古人的家园,只要所有的蒙古人团结起来,女真人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叔父,醒醒吧,蒙古部落不可能团结起来的,这片草原上以后是女真人的天下了” 粆图台吉恨铁不成钢,“我们的祖辈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现在你告诉我,草原已经不是我们的了?额哲,你是被黄台吉洗脑了吗?” 额哲叹了口气,“叔父,你不能阻止我,部落的命脉还在女真人手中,我不能拿他们冒险”。 粆图台吉没想到额哲已经变成了这模样,他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念头,嘴里道:“你是想救援李贞旭吗?” 额哲微微颌首,“不错,李贞旭不能出事,否则的话黄台吉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大队大队的察哈尔人已经聚集起来,他们面前只有四百名广灵军! 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黄得功毫不畏惧,他始终立在阵前,静观其变。 一旦谈判破裂,粆图台吉无法劝阻,到时候还得广灵军出马! 只是,十倍于己的敌人势必会给广灵军带来极大的杀伤。 察哈尔人不是女真人,能够避免两败俱伤的话,黄得功也不想动手。 这时候,粆图台吉正色道:“乌云珠正在对付李贞旭,你要杀死自己的亲妹妹吗?” 额哲大惊失色,“乌云珠也来了?叔父,你们疯了吗?” 察哈尔人面面相觑,击杀明军,他们没有丝毫芥蒂,可是,如果对手换成了同根同种的族人,即便最勇猛的汉子也会犹豫起来。 ? 粆图台吉趁热打铁,“察哈尔人绝不能向自己的族人举起马刀,额哲,你如果还是林丹汗的儿子,今夜你便听我一言”。 额哲眉头直跳,“叔父想要做什么?” “静观其变,我要你按兵不动” “不可能,我有五千兵马,如果隔岸观火,李贞旭一定会秋后算账” 粆图台吉嗤之以鼻,“如果李贞旭活不到明日呢?” 额哲惊恐不已,“叔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李贞旭有两千兵马,出城的明军有多少人?” “算上察哈尔部不过九百人而已” 这是夸大其词的说法,实际上,明、蒙联军只有六百多人。 饶是如此,额哲还是觉得明军必败无疑,“叔父,明军不可能获胜的,你快快带走乌云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粆图台吉摇了摇头,“我们来打一个赌如何?” 搞清楚明军的数量,额哲反而不着急了,“什么赌?” “半个时辰之内,如果李贞旭胜了,我任你处置,半个时辰之后,如果李贞旭败了,你带着族人离开草原如何?” 额哲意兴阑珊,“察哈尔人只能活在草原上,这里是我们的家,离开草原,我们能去哪里?” 粆图台吉无言以对,他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 以王腾的实力,接纳两千名老弱已经是极限,如果招揽更多人马,各地的军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两千名老弱可能闹不出事端,可是,如果是两千名精壮的汉子呢? 一旦没了关隘,骑军的战斗力将成倍扩大。 明人的官员无论如何也不会熟视无睹的。 粆图台吉妥协了,“好吧,我已经离开了部落,无法对族人的选择指手画脚,我们换一个赌注,如果李贞旭败了,你不可与明军为敌”。 额哲很是为难,“这不可能,黄台吉招揽我们,为的就是对付明人,如果察哈尔不遵军令,黄台吉会杀了我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额哲所言也是实情,粆图台吉很是烦躁,“不与王腾为敌如何?我们能够入城,多亏了此人,他是察哈尔的恩人”。 额哲犹疑不定,“王腾?他是何人?” “此人是广灵军将,便是阿巴泰也不是他的对手” 额哲将信将疑,“好,这个赌注我接下了,只希望叔父不要后悔!” 粆图台吉放声大笑,“我从不后悔,额哲,你已经是部落的头人了,说话要一言九鼎!” 激将法都使了出来,额哲只能应下,“好,半个时辰,就等半个时辰!希望待会儿叔父不要出尔反尔!” 粆图台吉不屑一顾,“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刚才的惊雷声听见了吗?那是明军的武器!” 震天雷的动静确实非同小可,隔着老远,额哲都听到了动静。?要?看书 这么犀利的武器,李贞旭能够顶得住吗? 事实上,李贞旭真要挡不住了。 夜色深沉,周遇吉、乌云珠的骑军杀入了女真大营。 震天雷的出现极大地震慑住了女真人。 李贞旭极力约束军卒,然而,每当军心有所稳定的时候,接连不断的炸响便会凭空出现。 女真人被震天雷炸的晕头转向,连一点应对措施都没能做得出来。 “稳住,稳住,明人只有数百人!” 李贞旭放声大吼,可是,军卒们却完全视而不见。 “代子爷,明军火器犀利,咱们快快离开吧” 李贞旭势若疯狂,“什么?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代子爷,明军不善野战,只要咱们离开营地,明军根本伤不到我们” 李贞旭勃然大怒,“你是吓破了胆吗?” “代子,谁也不知道明军有多少火器,与其留在营中,倒不如暂避锋芒呀!” 微弱的火光中,明军正在营中大肆砍杀。 李贞旭脸上狰狞不已,“退军!” 做出这个决断十分痛苦,可是,李贞旭别无选择。 等到现在,察哈尔的援军都没有出现,这有两种可能,要么额哲被人缠上,分不开身,要么额哲有了异心。 李贞旭不敢去赌,他始终不相信察哈尔人。 退兵的号角响起,李贞旭带着人马往西退去,而察哈尔人的营地在东侧。 女真人逃了? 就这么胜了? 周遇吉也好,乌云珠也罢,他们都有一种不容置信的感觉。 “胜了,胜了!” 今夜之前,谁能够想到明军与察哈尔人联手竟然能够取得这种战果? 乌云珠热泪盈眶,“父汗,察哈尔人没有败,我们击败了黄台吉的走狗!” 周遇吉战意高昂,不过,他却也明白,这时候不可恋战,须得快些回城,否则的话,一旦额哲与李贞旭合兵一处,今夜所有出城的人马都要折损掉。 “乌云公主,我们胜了!” 乌云珠连连颌首,“是呀,胜了,多亏了周将军勇猛善战,多亏了你们的神兵利器”。 周遇吉丝毫没有居功,“这是王大人想出的利器,公主,女真人实力犹存,我们还是快快回城吧”。 乌云珠有些不舍,“不能追杀一阵吗?” “万万不可,适才那番厮杀,我们已经折损了不少人马,决不可贪恋战功!” 乌云珠知道周遇吉说的是事情,适才那番短兵接触,广灵骑军折损了二十人,而察哈尔骑军也折损了两百人,倘若再厮杀下去,伤亡的数字还要翻倍。 广灵军也好,察哈尔人也罢,都已经无法支撑太大的折损了。 见好就收! 一行人快速与黄得功汇合。 额哲见了乌云珠,有些难以置信,“妹妹,你怎么来了?” 乌云珠冷冷一笑,“我的好哥哥,李贞旭已经被我们击败”。 额哲嗔目结舌,“怎么可能?你休想骗我!” 乌云珠懒得多说,“爱信不信,叔父,黄将军,我们回城吧”。 “好!” 在乌云珠的掩护下,广灵军快速折返。 额哲完全惊呆了,他无心厮杀,只想知道李贞旭战败的消息是否属实。 没了广灵军的阻拦,哨探很快带来了确切的消息:李贞旭落荒而逃,不知所踪。 怎么会这样? 明人到底有多少兵马? 李贞旭可是正白旗的一员猛将,两千骑就这么败了? 就算李贞旭的两千兵马当中,只有战兵六百人,那也不能什么呀。 一千多名奴兵也是久经厮杀的军汉,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虎裕口,王腾、金国凤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 广灵军出城至今,城外厮杀声不断,战果如何?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国凤实在按捺不住,“城外有七千兵马呀,贤弟,你太莽撞了”。 王腾忐忑不已,“这是最好的机会,七千名骑军,一旦铁下心来攻城,虎裕口将有大麻烦”。 金国凤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广灵军出城,很大的原因是为了虎裕口,这是对金国凤有利的事情。 王腾看上去精明的很呀,怎么做了傻事? “呜呜呜”,急促的号角声响起,金国凤瞪大了眼睛,“这是女真人突围的号角声,他们退军了?” 女真人退军?那只有一种可能:广灵军胜了! 这怎么可能? 出城的兵马只有一千人,广灵军怎么可能获胜? 金国凤不愿相信,可是,王腾却深信不疑,“广灵军胜了!” 没有欢呼声,没有恭贺声,城头的守军完全惊呆了。 广灵军击败了女真人? 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广灵军出城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觉得他们不知死活。 近年来,只有女真人追杀明军的份儿,至于明军夜袭得手的战绩,简直闻所未闻! 也许,明军中不乏智勇双全之辈,可是,与女真人比起来,明军整体的战斗力差了不止一筹。 两军厮杀,一丝一毫的悬殊都有可能影响到胜利的归属权。 前些时日,广灵军能够击杀六名探马,那不过是以多胜少的例外,今夜可是正儿八经的两军厮杀。 除了王腾外,没有人觉得广灵军能够获胜。 答案什么时候能够揭晓?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队兵马来到城下,“王将军、金将军何在?我是周遇吉将军帐下军校,还请打开城门”。 王腾识得此人,不过,城门事关重大,不能贸然开启,“周遇吉、黄得功呢?” “二位将军都在后头” “乌云珠呢?” “乌云公主也在后头” “让周遇吉、黄得功回话!” 军校明白王腾的意思,见不到二人,城门不会开。 好在没多久,周遇吉、黄得功联袂而来,“大人,幸不辱命!” 王腾朗声大笑,“哈哈,好,干得好!兄长,可以开门了吗?” 金国凤吸了口冷气,他没想到广灵军真的做到了。 此役过后,王腾必将声名显赫! 夜袭七千精骑,最终全身而退,这是何等的勇猛? 大明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猛将了? 一直以来,金国凤总有些嫉妒王腾的一切,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王腾确实有一套。 今夜,虎裕口守军见证了奇迹的发生。 金国凤强忍着激动,放声高呼,“快快打开城门,迎接大明的勇士!” 虎裕口守军震惊不已,这时候他们方才确定,广灵军真的胜了。 “打开城门” “吱嘎嘎”,城门缓缓地打开了,一队队广灵军卒出现在视野中。 适才那番厮杀,广灵军或多或少受了点伤,他们相互搀扶着,慢慢踱进了甬道。 此情此景,非但没有人鄙视,反而引起了无数人敬佩。 这是真正的勇士,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这样的胜利。(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幸运的人 星星点点的月光下,广灵军卒、察哈尔骑卒鱼贯而入。????? 一?看书 适才那番拼杀,人马俱乏,为了保护坐骑,骑卒都已经离开了马腹,他们宁愿自己累些,也不愿伤了战马。 甬道尽头,一长溜的火把次第燃起。 功臣凯旋,王腾一揖到底,“诸位,辛苦了!” 黄得功、周遇吉急忙闪开,“大人折煞我们了,这是分内事,何足挂齿”。 王腾正色道:“突袭变为强攻,是我失策了,若不是你们奋勇杀敌,我已经成了广灵的罪人,你们受得起这一拜!” 黄得功不以为然,“大人所言差矣,敌军势大,如果不能趁夜强袭,这虎裕口绝难守住,虎裕口若是失陷,奴骑必将长驱直入,到时候,只怕偌大的大同府都将生灵涂炭”。 王腾很开心,黄得功能够理解他的苦衷,这让他内疚的心思淡了些,“军卒伤亡如何?” 周遇吉语气沉痛,“骑卒阵亡二十一人,伤十三人”。 黄得功同样伤感,“步卒阵亡一百二十九人,伤二百一十人人”。 若非紧要关头粆图台吉及时出现,广灵步卒的伤亡数目可能还要扩大数倍。? ? 这是广灵军成军以来最惨烈的战事,王腾咬紧牙关,大声说道:“诸位为国杀敌,是大大的功臣,尔等父母便是我的父母,战死沙场未能尽孝者,我来尽孝!” 广灵军卒颇为动容,“大人!” 自古以来,军卒难免阵前死,战死之后,官府多多少少会给上一份抚恤,不过,与人的性命相比,这份抚恤太过淡薄,淡薄到军卒嗤之以鼻。 广灵军的待遇与别的兵马不同,在王腾的推动下,战死者可以得到五十两银子的抚恤,五十两银子,足以让四口之家过上几年的好日子,然而,这还不算完,每到年关,军属可以到石梯山领取一百斤米,六十斤盐,折换成银子的话,这又是几十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是一笔巨款,许多人一辈子可能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军卒们早已经想通了,就算战死沙场,有了这一百两银子,有了每年发放的米粟,他们的家人也可以衣食无忧的活下去! 毫不客气地说,在广灵军卒心中,王腾便是菩萨一般的人物。 大明立国数百年,有哪个将军能像王腾这样? 这一刻,军卒们再度生出效死之心。??? 有将如此,便是战死沙场也值了。 一队队军卒蹒跚而来,他们伤痕累累,浑身血迹,王腾不敢耽搁太久,“快把伤者送到营中,吴医官马上就到!” 周遇吉、黄得功连声应诺,城外一战,军卒人人带上,如果不能及时救治,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 幸好,军中还有吴有性! 吴有性是大同赫赫有名的神医,王腾将其调往军中之后,他一直精心研习医术,闲暇的时候也诊治了不少病患。 通过多次实验,王腾提出的酒精消毒、纱布疗伤、田七入药的法子都有确实的疗效。 一时之间,吴有性惊为天人,他总觉得王腾身上还有其他的秘密。 因此,王腾前往虎裕口的时候,吴有性自愿前来,这一次,正好派上了用场。 营中,察哈尔人已经煮沸了热水,不少妇孺在营中东奔西走。 伤者太多,仅靠吴有性一名医士肯定忙不过来,还好,金国凤提前将察哈尔人放了出来,有他们帮忙,吴有性得以一心治伤。 察哈尔人同样伤亡惨重,一百八十一人战死,三百多人受伤。 李贞旭的骑军可是硬骨头,如果不是震天雷大发神威,女真人的反击绝不会被轻易遏制。 身材高挑乌云珠来到王腾身前,“多亏了你,若不然,察哈尔人不可能复仇成功”。 王腾有些尴尬,利用察哈尔人是迫不得已的选择,眼下,乌云珠非但不恼,反而感谢他,这让他情何以堪? “察哈尔人原本无需上阵,是我让你们置身险境,你不怪我?” 乌云珠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怪你?女真人是为我们而来,我们有责任上阵厮杀”。 “可是,你的族人已经不多了” 乌云珠惨淡一笑,“女真人逼得我们无家可归,族人心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如果不能复仇,他们将带着仇恨离去,可是,今夜在你的帮助下,我们杀死了数之不尽的女真人,这是大快人心的事情,族人们只会感激你!” 察哈尔人要比汉人爽快多了! 没了官场上那么多的勾心斗角,王腾叹了口气,“我向你保重,以后绝不让你的族人上阵厮杀!” 乌云珠拒绝了王腾的善意,“不必如此,草原上的勇士必须上阵厮杀,察哈尔人没有懦夫!” 入关的察哈尔人只剩下两千多人,如果再有折损,这个部落将名存实亡。 乌云珠与王腾关系密切,王腾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再强大的部落也需要休养生息,眼下,你的族人需要好生休养几年”。 乌云珠皱起眉头,不过,她知道王腾说的是实情,察哈尔人经历了太多苦难,是时候休整几年了。 只是,中原不同于草原,察哈尔人能够适应吗? 许是看透了乌云珠的心思,王腾直截了当地说道:“乌云珠,你放心,我会在广灵为你们重建家园!” 乌云珠颇为感动,“遇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情到深处,王腾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乌云珠。 “啊呀!” 乌云珠涨红了脸,“左臂被长枪抽了一记,实在忍不住”。 人家刚刚下战场,自己却起了色心,这是多混账呀! 王腾尴尬不已,“快找吴医官看看,他有田七,很快就能治好你的伤”。 乌云珠缓过神来,“不着急,我的伤不算什么,便是多等几日也无妨,还是让吴医官救救重伤的军卒吧”。 王腾没想到乌云珠竟然如此体贴,“察哈尔有你这样的公主是他们的幸运”。 乌云珠俏皮地眨了眨眼,“遇到我你不觉得幸运吗?” 王腾咧嘴大笑,“幸运,当然幸运”。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深受感动的金国凤 广灵军休整的时候,虎裕口军卒艳羡不已。????? 一?看书 夜袭得手,这战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说不定朝廷封赏下来,每人可以得到几两银子花花! 只可惜,这样的功劳虎裕口没有摊到。 不过,军卒之中不乏聪慧之辈,此时,金国凤面前就站着两名百户,其中一人便是身材瘦削的猴子,“兄长,广灵军夜袭出城,据说颇有斩获,我等坐守关口,总不能两手空空呀” 金国凤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我想带几个兄弟出城,反正建奴逃了,咱们难道不能发个死人财吗?” 人是广灵军杀的,虎裕口守军非但没出力,眼下还要争夺战利品,这是战场大忌。 金国凤虽然不是什么忠义之辈,可是,干系到王腾,他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有察哈尔人相助,王腾的实力增加了数倍,这时候得罪他,究竟值不值得? 猴子很是急切,“兄长,不能耽搁太久呀,万一建奴回来可就完了”。 昨夜广灵军急着归返,只取了两百颗首级,按照道理,更多是尸首还在城外。 可是,万一城外没有多少尸首呢? 消息传到王腾耳中,只怕会平添变数吧。? ? 要看??书? 王腾表现出来的实力令人忌惮,金国凤不敢冒险。 还是等等吧,金国凤犹豫再三,终于有了决断,“不急这一时片刻,等我与王腾商议一番之后再说”。 按察司勘验战功只认首级,他们才不会管首级的来路,只要金国凤能够夺来首级,斩杀建奴的功劳就是他的! 这么的简单的道理,金国凤怎么就不明白呢? 猴子不觉得王腾有什么可怕的,“兄长,王腾不过是个六品千总,他又管不到咱们头上,这战功夺了也就夺了,他还敢吱声不成?” 金国凤变了脸色,“闭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王腾早已经脱胎换骨,他身后的靠山可是卢象升,你想为我们招祸不成”。 卢象升升任以来,恩威并施,宣大军将无敢不服。 别说金国凤一个小小的官队,便是三、四品的副将都畏之入虎。 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想成为卢象升的立威工具。 猴子没想到王腾竟然与卢象升有关,惊惧之下,再不敢多言。 宣大总督这等大人物,伸根手指就能轻易碾死金国凤! 倘若金国凤冒着与王腾翻脸的风险,强行夺取首级,谁知道卢象升会不会为王腾报仇? 收获与风险不成比例,绝不能动手! 想到这里,金国凤急忙去寻王腾。? ? 来到广灵军营的时候,外头轮值的军卒将金国凤拦了下来,“将军稍等,我等这便去通秉!” 金国凤心中凛然,王腾在这里依旧保持警惕,真是不容小觑! 须臾,军卒去而复返,“将军,大人有请!” 金国凤入了军帐,只见王腾正对着舆图发呆。 “这么晚了,贤弟还没有入睡?” 王腾笑了笑,“兄长不是也没睡吗?” 这是话中有话呀! 金国凤了解王腾的性格,索性单刀直入,“贤弟大发神威,广灵军夜袭得手,我想派些军卒出城捡些便宜,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王腾表情不变,“当然可以,只不过兄长要主意安全,建奴随时可能回转,切莫因小失大呀”。 只要王腾同意就好!金国凤松了口气,“贤弟放心,无论城外有什么财物,事成之后我都分你一半,如何?” 这时候出城可是冒着极大的危险,王腾宁愿不要战功也不愿自己的军卒出现折损,眼下,金国凤愿意代劳,王腾自然应允,“好,便依兄长所言”。 金国凤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贤弟,城外建奴的尸首你想如何处置?” 王腾明白金国凤的意思,这是想分润战功。 也罢,反正王腾不缺银子,分些战功出去也没什么,“也是五五分成,如何?” 金国凤大喜,“贤弟果然是厚道人,兄长先行谢过了!” 建奴首级可不比寻常,只要有十颗,金国凤就可以官升一级! 如果有一百颗以上,官升两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金国凤深深懂得权力的重要性。 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大明的官场上,低级的武官在上官面前几乎是家奴一般。 金国凤可不想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他要努力掌握自己的命运。 广灵军取得的战果,王腾大致有数。 城外最起码有三百颗建奴首级,至于额哲帐下的蒙古人有多少,这就没谱了。 多少不过了百十颗建奴首级的事情,便是卖给人情给金国凤也无妨! “战报我已经写好,唯一战功尚有空缺,等到兄长回转的时候,我再将数字填上,如此可好?” 金国凤大为惊讶,他接过文书,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原来王腾早已在文书中分润了功劳,夜袭建奴敌营,金国凤也有份! 这份心机、胸怀,金国凤自叹不如,“贤弟如此待我,我金国凤必有厚报!” 王腾笑道:“算不得什么,兄长助我良多,区区微末之功而已,不值一提!” 金国凤再三致谢之后匆匆离去,他还要调兵遣将,自然不能耽搁太久。 金国凤离开之后,乌云珠从暗中踱出,“这功劳是我们立下的,为什么要便宜他?” 察哈尔人见不得光,功劳自然是王腾的,不过,乌云珠与王腾关系密切,当然有表达不满的权力。 王腾不敢怠慢,急忙解释起来:“乌云珠,你有所不知,我刚刚升官不久,如果再立下太多功劳,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 乌云珠皱起眉头,“你们汉人就是多事,立功多了反而要害怕,这算什么道理?怪不得你们不是黄台吉的对手”。 王腾尴尬一笑,“树大招风呀,今夜的功劳如果论功行赏,我起码可以官升两级,可是,这样的晋升速度太快了”。 “六品到四品?不算什么呀?” 这女人倒是好大的口气,不过却搞错了品级,大明的官职,一品分两级,如果王腾官升两级的话,也不过是个五品官。 三品之下无大员! 王腾抓着乌云珠的手臂,正色道:“四、五品确实不算什么,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乌云珠心中感动,嘴里却嗤之以鼻,“谁敢欺负我?我手中的刀子可不是摆设!”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麻烦来了 长夜很快过去,军帐中,王腾与乌云珠相拥而眠,帐外,吴有性忙了一整夜。 同样忙碌的还有金国凤,正白旗的骑军逃离之后,一夜未归。 为了尽快收割战功,金国凤派出了五十人。 刚开始的时候,明军连火把都不敢点燃,只能摸黑行事,等到后来,确定无人滋扰之后,他们渐渐壮了胆子,燃起了火把。 在火把的照耀下,打扫战场的行动进行的格外迅速。 等到额哲、李贞旭闻讯前来的时候,虎裕口守军已经满载而归。 一地的无头尸首仿佛在嘲笑李贞旭的胆小,懦弱。 李贞旭怒发冲冠,“啊呀呀,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额哲庆幸不已,察哈尔人尸首完好无损! 要知道,适才大队人马离开的时候虽然带走了部分尸首,可是,夜色深沉,总是有些疏漏,然而,结果却令人意外。 明人割掉了女真人的头颅,却放过了察哈尔人的首级,这是为何? 难道,这与乌云珠有关? 李贞旭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瞪着腥红的眼睛,冷冷地说道:“为什么明军没有对你们动手?额哲,你的族人还在草原,你如果与明人勾结,天命汗不会饶恕你的”。? ? 额哲大为恼怒,“如果我与明人勾结,你还会有兵马剩下吗?” 昨夜李贞旭已经吃了大亏,两千骑卒只剩下一千六百人,对于骄傲的李贞旭而言,这是巨大的耻辱! 现在,额哲旧事重提,李贞旭如何能忍? “额哲,你太放肆了!” 李贞旭折损太多兵马,一定会遭受惩罚。 面对一个失势之人,额哲丝毫不惧,“李贞旭,管好你自己吧,城中还有另外一支明军,你却丝毫不知,这是多大的疏漏?” 李贞旭怒极反笑,“好,好你个额哲!” 二人不欢而散,报复一事自然作罢! 天放亮的时候,战功清点完毕。 是役,广灵军斩首建奴三百八十一人,除去先期入城的二百首级之外,余下的一百八十一颗首级是虎裕口守军取来的。 按照王腾与金国凤的约定,虎裕口可得首级九十颗,银子三百两! 消息传出,虎裕口上下大喜过望,昨夜厮杀,他们只在城头观望,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派出,可是,到头来竟然得了天大的好处,这样的美事如何不喜? 此役过后,金国凤在军中威望倍增! 王腾不以为意,各取所需罢了。要看书 将捷报快马送出之后,广灵军又在虎裕口休整了一日。 当天夜里,一队蒙古人出现在关外。 金国凤告诉王腾,这便是交易的对象! 相对于毒辣的女真人,王腾更愿意与蒙古人做生意,“他们有银子吗?” 蒙古人自然是没有银子的,不过,他们有大量的皮毛、药材,这些东西在中原有价无市。 草原上最缺的就是盐铁,此番金国凤能够提供这么多的货物,未知的蒙古部落很是高兴,他们用足额的皮毛、药材换取了盐铁。 王腾取出一成的货物,“兄长,这是你的”。 金国凤连连推辞,“这一次就算了吧,承蒙贤弟照顾,我已经得了天大的好处,大恩尚未报答,哪能再收下这皮毛?” 不过是千把两银子的货物,王腾没放在眼中,“兄长,你虽然立下战功,可是,官场上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这些皮毛你还是留下吧,不要浪费了这次的机会”。 王腾说的道理金国凤自然明白,可是,这样三番两次接受对方的善意,以后如何偿还? “贤弟,我金国凤能够遇上你,实在是天大的幸事,大恩不言谢,以后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为兄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金国凤是真的服了,去年,落入建奴手中的时候,若非王腾突然发难,金国凤一行说不定早累死在北地,眼下,异地相逢,王腾又送了天大的好处,这样贵人,金国凤一辈子只遇到一个,哪里敢怠慢了? 翌日,王腾启程离开。 来的时候,五十辆大车装满了货物、军械,回去的时候,车辆同样满载。 皮毛、药材、察哈尔人的家当,车马险些不足使用。 不过,由于伤卒的存在,队伍的行进速度极慢。 两日的功夫,广灵军方才抵达白登城。 这一次,王腾没有入城,他只想早些回返,不想再招惹是非。 不过,世上总有些麻烦是避不开的。 广灵军刚刚在城外驻扎,半个时辰之后,一队官差便来到营外。 “广灵防守官王腾何在?” 王腾闻讯而来,“我便是,尊驾有何吩咐?” 官差趾高气扬,“七日之前,刘半入你军营,你为何将他杀死?” 王腾冷冷一笑,“刘半是谁?” “刘半便是入你军营的客商!” 王腾恍然大悟,“我只知道前些时日有人擅闯军营,被我就地正法,却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刘半”。 官差横眉竖眼,“刘半的家人已经报官了,吴佥事有令,还请王大人随我等走一遭”。 王腾故作不解,“哪个吴佥事?” “自然是提刑按察司的吴佥事!王腾,你休要自误!” 提刑按察使司分管刑名案件,不过,其权限仅限于徒刑以下(包括徒刑)的案件,徒刑以上的案件必须报到刑部审理。 与隶属兵部的武将比起来,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员算是文官。 王腾心中明白,这吴佥事多半与刘半有关。 来者不善呀! 周遇吉急忙劝阻,“大人,不必理会,那客商闯我军营,杀了便杀了,谁奈我何!” 按察司的官差大怒,“早听说广灵王腾嚣张跋扈,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呀!” 王腾目光幽冷,“未请教阁下名姓!” “鄙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范修是也!” 好嘛,多半是范永斗的族人,怪不得上来便冷言冷语,原来是老仇人了。 许是怕王腾躲在军中不去衙门,范修冷晒道:“王大人莫非是怕了?” 王腾大笑道:“王某行事无愧于心,怎么会怕!” “大人若是不怕,那便随我来!” 说罢,范修纵马离去。(未完待续。) ps:  第三更,感谢寂寞风铃一直以来的支持,你要的加更。 第二百零八章 没什么好怕的 好家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很是随意呀! 这欲擒故纵玩的太露骨了。 王腾非但没有紧张的气氛,反而觉得有些搞笑。 范修这行为说明什么? 说明按察司也没有把握治住他! 既然这样,王腾还有什么好怕的? 对于范修而言,一个六品千总虽然算不了什么,可是一个能杀鞑子,名姓上呈御前的千总就了不得了。 若不是范永斗、靳良玉联手施压,范修也不会招惹王腾,据说此獠是魏源的亲信,魏源又是卢象升的学生,这关系旁根错节,一个不好很有可能遭到反噬。 只希望王腾痛痛快快地招认了罪名,这样的话,范氏也好收拾这厮! 只不过,王腾会来吗? 前呼后拥的范修心头揣揣,不知道王腾会作何选择。 没有人知道,王腾根本不是寻常武将,他骨子里是一个穿越客,君君臣臣这一套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倘若皇帝要杀他,王腾只会扯旗造反,绝不会束手就擒! 对待大明天子尚且如此,对待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老子辛辛苦苦的杀鞑子,保境安民,不就是杀个奸商吗? 这算得了什么? 老虎不发威拿我当病猫呀! 王腾决定到按察司走一遭,对方既然已经出招,必然有后续手段。????? 一?看书 与其日后不宁,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早早地了结此事! “周遇吉,你随我走一遭,黄得功,营中由你照顾,粮秣不足的话去白登买一些,乌云珠,安抚好你的族人,切莫生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周遇吉、黄得功连连应诺,乌云珠也没有多言,她知道,官场上这一套,王腾比他要熟稔。 吩咐妥当之后,王腾与周遇吉带着二十骑前往白登城。 按察司府衙,一名身材清瘦,颧骨高鼓的男子正在聆听范修的禀报。 范修觉得王腾小觑自己,于是他言语间多有诋毁之词,“大人,王腾嚣张跋扈,适才对我按察司多有嘲讽,此风断不可涨,否则的话,我按察司只怕颜面无存呀”。 吴铨笑而不语,能够做到五品佥事的人,自然不是个傻子。 王腾与晋商之间的矛盾,吴铨早有耳闻。 狗咬狗一嘴毛,双方都不是好东西! 若非受人所托,吴铨也不会趟进这潭浑水。 一个六品武将而已,与吴铨这样的文官永远不会发生关系。 怪只怪王腾风头太盛,名头太响,一个小小的九品巡检竟然能够击杀一百建奴,这固然是一场大功劳,可是,却也让无数的将军颜面无光。????? 一?看书 边军将门自成一体,自然瞧不上王腾这个草根,如果有机会让王腾吃瘪,他们乐此不彼。 只是,王腾身份特殊,轻易动不得! 如果没有确切的理由,便是按察司也不敢贸然行事。 这一次,假借刘半之事上门,已经是吴铨思虑再三做出的决定了。 待会儿可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按察司门口,一队骑军呼啸而来。 值守的衙役大为惊恐,“来者何人?难道不知道按察司门前不得纵马吗?” 王腾勒马急停,“不是吴佥事急着见我?如果没有事情,我可就回去了!” 说罢,王腾做出打马回转的动作。 门口的衙役早已经得了吩咐,他们知道,来的应该是广灵防守官王腾! 不过是一个六品武官罢了,衙役们根本没放在眼中! 适才,王腾纵马而来的时候,衙役甚至打算瞧瞧竹杠…… 可是,这时候王腾竟然要走,这可不行! 如果让吴佥事知道自己一行让王腾这么走了,只怕这差事也不用做了! 想到这里,衙役急忙冲了出去,“可是王将军?” 王腾并不下马,他似笑非笑,“你认识我?” 衙役连连颌首,“足下应该是广灵防守官吧?” 王腾不置可否,“不错,正是我”。 衙役松了口气,还好,这厮没有否认,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只要将王腾哄入衙门,自己这差事就算完成了! “我家大人正在衙中等候,还请王将军入衙!” 王腾似笑非笑,“我若是不去呢?” 衙役头冒冷汗,“将军莫要说笑了,我等不过是个跑腿看门的,将军何必与我们置气?” 王腾微微颌首,“言之有理,如此说来,这衙门我是非进不可了”。 衙役再不敢多言,万一王腾掉头离去,他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娘的,什么时候按察司也这么憋屈了? 一直以来,只有别人苦苦哀求,哪有被人调戏的道理? 按察司的吏员觉得格外憋屈,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好在王腾只是吓吓他们,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周遇吉,你随我入衙,其余人等侯在门外!” “诺!” 军卒们声势骇人,两个衙役差点吓瘫倒地。 这时候,衙门中的吏员听到了动静,他们急匆匆而来,正要大声喝斥什么,冷不丁的瞧见周遇吉手中的长刀,这些吏员当即闭紧了嘴巴。 欺软怕硬,察言观色是衙门行员最基本的本领,他们一看就能够看出,门口的这些人马不是善茬。 这该不是来滋事的吧? 敢到按察司衙门来闹事,这胆子也够肥的! 门口的衙役生怕闹出误会,急忙解释起来,“这是吴佥事要见的王将军,诸位兄长代为引见吧!” 众人面面相觑,传言中,王腾可是勇冠三军的猛将,为何今日一见,却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 这靠谱吗? 真的是王腾? 一群虾兵蟹将而已,王腾懒得搭理,“头前带路!” 王腾先声夺人,衙役心神为之一夺,不由自主地应诺:“将军随我来。” 王腾环顾左右,最终在周遇吉的护送下进了衙门。 按察司权柄颇大,在白登这样的军事重镇,吴铨更是有着重要的话语权。 偌大的按察司衙门占地五亩,甫一进门便看到一面硕大的牌匾,正是“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大字两侧的圆柱上是“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的对联,对联中间竖有屏风,遮挡住了正堂的景象。 与王腾的府衙比起来,这里气派多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你奈我何 大明的官职有没有实权,从他的官衙就能看出一二。 按察司衙门气派十足,从中自然可以看出吴铨的权势。 若是在京城,一个五品佥事压根不算什么,可是,在这边陲之地,五品的佥事凤毛麟角,多半是权倾一方的人物。 王腾入了衙门,没多久便见到了吴铨。 吴铨拿起官腔,表情清冷,“可是广灵王腾?” 好嘛,下马威都出来了! 王腾心头冷晒,“正是末将!” 吴铨自认为拿捏住了王腾的七寸,语气显得咄咄逼人,“本官忝为按察司佥事,数日之前,刘氏苦主报案,说你妄杀客商,可有此事?”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王腾刚刚在虎裕口打了胜仗,朝廷的封赏还没有下来,作为一名功劳待定的有功之臣,王腾并不觉得按察司的官员敢把他怎么样! “大人此言差矣,那刘半夜闯军营,图谋不轨,被我就地正法,可谓死不足惜!” 吴铨没想到王腾丝毫不惧,这与他设想中的不同呀。 一直以来,大明武夫只懂得阵前厮杀,压根讲不出什么道理,为何这王腾口齿如此伶俐? 这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将吗? “刘半久居白登,怎会图谋不轨?王腾,难道不是你谋财害命,杀人灭口吗?” 栽赃陷害的手段都使了出来,王腾不以为意,“刘半家居何处,家资几何,我一无所知,如何谋财?再者,若非大人告诉我,我连刘半是谁都不知道!” 好一张利嘴! 吴铨知道自己小觑了王腾,“如果不是谋财害命,为什么要将刘半杀死?” 王腾不急不躁,“大人,此番广灵军奉命北上,军中押运的都是军械、粮秣,如果让贼人混入其中,这罪责可就大了”。? “就算刘半有疑,你擒下他就是,何必痛下杀手?” “事发突然,我以为刘半还有同党,只得当机立断将其斩杀!” “口出无凭,刘半在城中颇有资财,为何要到去寻你?” 王腾自然不能实话实说,那样的话,可就暴露出他杀人的真正目的了。 为了掩盖意图,王腾必须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刘半要干什么,“我也奇怪,广灵军只是客军,刘半能够做什么呢?想来想去,只有破坏军械、粮秣的可能性最大”。 范修这时候提出了关键一点,“王将军,你口口声声不知道刘半的意图,为什么我听到他的家人告诉我,那一夜,刘半是从正门入的营?” 正门入营,意味着刘半得到了主将的许可,如果能够确定这一点,王腾提出的理由可就站不住脚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一直以来,王腾循循善诱,只想误导吴铨,可是,范修却不为所动,反而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王腾的最大纰漏。要看书 只是,王腾既然敢入城,自然是有了万全准备。 “范大人,口说无凭,你可敢让人来对质?府外我的军兵可以证明,那一日刘半根本不是从正门入的大营!” 这是要矢口否认呀! 范修心中“咯噔”一跳,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多半做了蠢事。 王腾既然敢大摇大摆地进入按察司,自然有所凭仗,否则的话,以他的精明程度哪里肯来冒险? 不过,事情已经做了,范修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唤来了刘半的护卫,“这位是按察司的吴佥事,你们有什么冤情,可以说给吴佥事听”。 吴佥事微微颌首,示意王腾不要插言。 王腾笑了笑,没觉得这是多大的威胁。 得了吩咐,护卫开始缓缓道来,“那天夜里,我家东主告诉我,白登城外来了一支兵马,他要去做一笔生意,谁想到,生意没做好,反而丢了性命,请大老爷为东主报仇呀!” 吴佥事皱起眉头,“王腾,是这样吗?” 王腾连连摇头,“当然不是这样,事实上我也有证人,大人想见吗?” 即便心有倾向,可是,明面上吴佥事不敢厚此薄彼,“唤来问询!” 周遇吉咧嘴大笑,“大人,那天晚上我也在场”。 吴佥事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的,“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时我正与将军在营中巡视,陡然听到一阵犬吠声,正疑惑间,没多久便见到了刘半” “刘半是从哪里出现的?” 周遇吉重重颌首,“刘半是突然出现的,应该是混进来的”。 吴铨冷着脸,“就算刘半突然出现,你们没有与他接触吗?” 周遇吉说起慌来面不改色,“没有,军中俱是军资,不能出事,只能暂时委屈刘半了,谁曾想,此人不知死活,竟敢袭击千总,兄弟们忍无可忍,只能将他杀死”。 听上去滴水不漏,逻辑干十足。 可是,为什么吴铨还是觉得周遇吉不可信? “还有其他的证人吗?” 显然,吴铨想找到广灵军的疏漏。 一个谎言往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遮挡,吴铨不觉得广灵军能够滴水不漏! 王腾微微颌首,“让杨三他们进来吧!” “诺!” 这时候没有视频监控,没有录音笔,只能凭借最原始的方法来断案,不过,王腾有把握指鹿为马,摘掉罪名! 临行之前,王腾早已经吩咐了好几次,所有人都统一了口径,就算吴铨分开问询,也只会得到同一个答案。 果不其然,等到杨三等人入衙之后,吴铨又问了一次,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刘半的护卫已经慌了,“大人,他们在撒谎,他们在撒谎呀!” 王腾不屑一顾,“放屁,撒谎的明明是你,现在却来栽赃陷害,实在是不知死活!” 护卫们畏缩不已,“吴大人明察秋毫,一定要给我家东主一个说法呀”。 吴铨没想到王腾竟然这么难缠,本以为自己轻轻松松就可以将其慑服,谁想到,最先哑口无言的竟然是自己。 这样的话可就不好玩了。 吴铨毕竟是堂堂五品佥事,如果连一个六品千总也收拾不了,只怕会引入嗤笑。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吴铨决定为自己的面子而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出人意料 大明文贵武贱,十年寒窗苦读出身的文官压根瞧不起舞刀弄枪的武夫。 ? 如果是其他人,别说六品千总,便是五品指挥佥事在吴铨面前也不敢嚣张,可是,王腾偏偏是个例外。 谁让王腾有卢象升这样的后台呢?吴佥事不敢太过分,只能有凭有据地问询。 王腾不是傻子,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道理他耳濡目染,于是,任凭吴铨如何旁敲侧击,王腾就是不松口。 “刘半就是图谋不轨,死不足惜!”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吴佥事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太好的法子。 怪只怪王腾太狡诈了,明明是武将,却有着非一般的智慧。 思来想去,只能从王腾的做法上面挑刺了。 “王腾,退一步讲,就算你********,可是你为什么没有通知官差?” 王腾心知有门,吴铨这是无能为力了呀! 必须趁胜追击,“大人明鉴,广灵军中押运的粮秣、军资俱是边关所用,下官不敢延误战机,只能匆匆离去”。 吴铨恨的牙痒痒,好嘛,这厮完全不想认账呀。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吴铨变了脸色,“好你个王腾,那刘半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如何能够混入广灵军中?” 王腾一本正经地摇起头来,“我也不知,兴许刘半另有内应吧”。 吴铨气炸了肺,“周遇吉,你说刘半试图袭击王腾,我且问你,他身手如何?凶器何在?” 周遇吉早已经得了吩咐,当下面不改色地胡扯起来,“大人,刘半胸前藏了柄匕首,王千总出现的时候,此人一跃而起,正要行凶,我等不敢大意,急忙群起攻之,混乱间,没收住手,失手杀了刘半”。 什么匕首,什么行凶,这都是没影子的事情,可是,事发当晚,除了刘半以及王腾之外按察司中没有一人在场,吴铨压根找不到反驳的证据。 憋屈,太憋屈了,这种明明知道王腾故意杀人,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吴铨大为震怒,可是,无凭无据之下,他根本奈何不得王腾。 就在场面僵住之际,外头忽有一人来到范修面前,他附耳低语了几句,范修兴奋的浑身颤抖。 “大人,王腾军中多出了两千多人,这些人马似是外族,请大人捉拿王腾,明正典刑!” 好家伙,勾结外族,引贼入关,这可是大罪。??? ?? ?? 要看?书 吴铨心神一动,“王腾,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广灵军满打满算不过数百人,陡然多出察哈尔人这两千人马,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 好在王腾未雨绸缪,事先让察哈尔人出城鏖战了一番,这样以来,察哈尔人等于递交了投名状! 试想,一群蒙古人连建奴都杀了,如果这样的话都得不到收留,日后还有谁敢为大明做事? 王腾丝毫不惧,“大人,我军中收留的俱是无家可归的义民,前几日,建奴叩关,若不是他们奋勇杀敌,虎裕口可就危险了”。 什么玩意儿? 王腾又遇见了建奴? 外族人也参与了厮杀? 如果这样的话,贸然滋事可就不妥了。 两千名外族,如果没有大人物的同意,王腾哪来的胆子引军入关? 吴铨也好,范修也罢,他们陷入了固定思维,以为王腾得到了卢象升的首肯,殊不知,王腾压根是先斩后奏,假传圣旨! 收留察哈尔人,完全是王腾一个人的决定! 如果吴铨知道真相,绝对会不依不饶,然而,可惜的是,吴铨麻杆打狼两头怕,自己先怂了。 早知道王腾如此难缠的话,吴铨绝不会招惹王腾,现在倒好,骑虎难下,悔之晚矣。 气氛很是尴尬,作为按察司佥事,吴铨应该咄咄逼人才对,可事实上,咄咄逼人的人成了王腾,吴铨倒是哑口无言了。 就这么待着也不是事儿呀,王腾琢磨着要寻个由头离开这里。 正思虑间,又有一人来到吴铨身边,只听他低声说道:“大人,三日前王腾与金国凤阵斩建奴三百余,朝廷为之震动呀”。 吴铨变了脸色,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他过了这么久才知道? 虎裕口发生的战事吴铨早有耳闻,如果早知道王腾也有份儿,他绝对会婉拒所有的邀请,坚决不会为难王腾。 开玩笑,能够三番两次大胜建奴,斩首过百的人,整个大同府,除了王腾之外又有谁? 此人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这时候,吴铨只想早早地打发王腾离开,这厮就是个瘟神呀,惹不起! 可是,如何开口呢? 吴铨毕竟是按察司佥事,颜面是丢不得的。 这该如何是好? 吴铨的神情变化,王腾看在眼中,他知道,自己离开的机会来了,当下笑道:“大人,军中还有公务,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下官这便告辞了”。 吴铨松了口气,“去吧,公务要紧,本官这里没事了”。 王腾似笑非笑,“那刘半一事……” 吴铨眼皮一跳,“刘半私闯军营,死不足惜”。 王腾看了范修一眼,“我军中多出人马一事又该如何?” 吴铨彻底认栽,只想王腾早点滚蛋,“本官未曾听说!” 好嘛,不予承认,也不予否认,深得官场精髓。 王腾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抱拳告辞! 等到王腾离开之后,吴铨勃然大怒,“好你个范修,本官险些被你害死了!” 第一次斩首建奴一百颗,兴许还能归咎于侥幸,可是,第二次斩首呢?这说明王腾有相应的实力。 大明朝有实力的军将并不算少,可是,能够上达天听的武夫却少之又少。 难以想象,倘若天子兴之所至,偶然提起王腾,那又该如何是好? 范修大汗淋漓,他也没想到王腾竟然如此难缠,“大人,都怪那金国凤行事太过诡秘,竟然瞒过了我等”。 吴铨冷哼一声,“你好自为之吧!” 在吴铨心目中,王腾已经是不可为敌的人物了。 试想,王腾手下兵丁不过数百,可是,他却总能够出人意料地击败建奴,这样的人物若不提拔,以后谁还会为朝廷卖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捷报传闻 离开按察司之后,王腾又在城外休整了一夜,翌日一早方才拔营离去。??? ?? ?? 要看?书 王腾却不知道,因为虎裕口一事,整个大同镇已经完全震动了。 崇祯七年建奴寇边,天子雷霆之怒,一时之间,朝野之中罢官去职近百人,便是三镇总兵都受到牵连,若不是蔚州的一分捷报,说不定倒霉的人更多。 眼下,大同镇竟然打了胜仗,这实在令人惊讶。 五月十日,大同镇总兵王朴面前放着一分捷报,正是虎裕口大捷的文书。 在王朴面前,站着大同府通判张之迁、西路游击将军毛镶、天成卫守备黄义达三人。 幸福来得太突然,王朴也好,毛镶也罢,他们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虎裕口竟然能够取得如斯战果。 王朴沉吟许久,“毛将军,你觉得这奏报属实吗?” 毛镶感概不已,“如果仅仅是金国凤一人所言,本官多半是不信,可是,捷报中另有一人,下官却心有疑惑,不敢断言”。 黄义达深以为然,“是呀,那金国凤虽有勇武,却万万不可能取得这等大捷,依我看,其中奥妙尽在王腾身上!” 提起王腾,王朴笑了起来,“这王腾我却是认识的,去岁阿巴泰寇边,就是此人斩首百余记,当时查核属实,确凿无疑”。? 大同府通判张之迁稳重的多,“若不然召来王腾、金国凤问询一番?” 王朴摇了摇头,“不可,金国凤身居要地,怎可擅离?还是本官亲自查验吧!” 众人齐齐称善。 崇祯八年五月,王朴到达虎裕口,勘验过后,三百颗建奴首级俱是真奴,他不敢怠慢,当即飞马向巡抚焦源搏报捷。 焦源搏闻讯之后又报与卢象升知晓。 初闻捷报,卢象升很是诧异,“春夏之际,正是战马养膘的时候,建奴这时候叩关,意欲何为?” 一名幕僚捻须笑道:“大人且往下看”。 卢象升皱起眉头,低声念道,“虎裕口守将金国凤会同广灵防守官王腾与建奴大战,紧要关头,幸得义民相助,进而大获全胜,阵斩建奴首级三百余!” 关外哪来的义民? 若非卢象升提前见了魏源的书信,自然猜不透其中的关窍,可是,现在他已经明白,这“义民”八成就是察哈尔人了。? 看来,建奴叩关与这些察哈尔人也脱不开干系。 好嘛,竟然驱使察哈尔与建奴厮杀,这王腾也算是有本事的。 相对于金国凤,卢象升对王腾的兴趣更大,“王腾不过弱冠之龄,为何能够大胜建奴?” 别人遇见女真人,多半要吃上败仗,可王腾却不同,他好像是女真人的克星,手下从无败绩! 卢象升镇守宣大,敌人自然是建奴,倘若能够找出王腾克敌制胜的原因,日后就算遇见建奴也不怕了。 干系到大事,幕僚也不敢随便虚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人若是有意,不妨往广灵走一遭,想来那王千总这时候已经回返了”。 卢象升心神一动,“好主意,是该去看看了”。 宣大重镇,边将势力盘根错季,卢象升虽有天雄军在手,却多有孤掌难鸣的感觉,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帮手,想必会事半功倍! 五月十三日,卢象升来到蔚州府,蔚州通判魏源与相关官员隆重接待了卢象升一行。 酒宴散去之后,卢象升直接调取了广灵军的文册。 文册中,王腾有战兵六百人,若是兵员齐整,倒也算是尽忠职守了。 对于虎裕口大捷,各方查验属实,兵部正在商议如何封赏。 大明惯例,封赏的银子由礼部出纳,可是,礼部清苦惯了,根本拿不出钱。 就这样,礼部让兵部出银子,兵部也不想做冤大头,双方扯起皮来,具体的赏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落实下来。 卢象升琢磨着,如果再过几日朝廷依旧没有消息,他多半要上奏朝廷,恳求早日封赏,免得寒了有功将士之心。 明亮的厅堂内,只有卢象升、魏源师徒二人。 王腾兴修水利,这功绩算到了魏源头上,对于这个得意子弟,卢象升很是满意,“子通,你做得不错,为师心中甚慰”。 魏源长揖到底,“恩施再造之恩,学生这辈子也难以报答”。 卢象升笑着摇了摇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此番前来,我是想见一见王腾,前些时日,你不是一直举荐他吗?此人在虎裕口又立下大功,斩首建奴二百记!” 魏源吸了口冷气,不过,转眼间他便眉开眼笑,“恩师,这王腾确实是员勇将,若不是他,学生早已经命丧流寇之手”。 卢象升似笑非笑,“这么说来,你举荐他是因为他的救命之恩了?” 魏源义正言辞,“恩师明鉴,学生虽然愚钝,却也知道聚贤不避亲,如果只是个剿匪的武夫,做个九品巡检也就顶天了,可是,后来蔚州危急,王腾硬是十骑闯关,杀了女真大将,救下了蔚州城,这是栋梁之材呀,正因为如此,学生才多次举荐,没想到这次他又立下大功,真是振我军威呀”。 卢象升微微颌首,“本官督理宣大、山西诸务,至今已有数月,若是治下有国之栋梁,本督自然要重用!” 魏源大喜,“恩师所言既是,学生以项上人头担保,这王腾绝不会让你失望”。 卢象升笑骂道:“好你个子通,莫非在讹我不成,我要你头颅作甚?好了,今夜无事,明日与我一道前往广灵吧”。 魏源喜笑颜开,“固所愿而,不敢请耳!” 五月十五日,王腾刚刚为察哈尔人寻觅了一块安身之处,就见黄虎匆匆而来,“大人,督师卢大人已至蔚州,正往广灵而来”。 王腾又惊又喜,“啊?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据说蔚州通判魏源魏大人也在” 王腾松了口气,有魏源在,那多半是好事了,“来人呐,传令下去,即日起,诸军严守军令,若有犯禁者,双倍严惩!”(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卢象升 广灵军纪严酷,王腾吩咐下去之后,军将不敢怠慢,急忙传达全军,其实,这时候能够犯禁的军卒也不多了。??? ? ? 虎裕口一役,广灵军几乎人人带伤,这时节,能够正常训练的人马总共只有三百人,其中两百人还是留守的黄虎所部人马。 匆匆将军卒安置妥当之后,王腾与黄得功、周遇吉一道来到定河堡。 闻听卢象升到来,广灵知县费清、千户易英以及一众百户尽皆到场。 当然了,作为广灵巡检的黄虎也在定河堡外迎接。 春夏之交,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若是寻常时候,各个官老爷早已经躲进了院子,吃起了避暑的西瓜,可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宣大总督可是宣府、大同地位最高的官员,有些人兴许一辈子也见不到这种一品大员。 这一次,卢象升竟然要到广灵定河堡,据说要见王腾! 这就好比后世里的********兼军区司令亲自前往山区接见一名连长一样,一众文武官员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早就听说王腾深得卢象升喜爱,如此看来,传言为真了。 人群之中,只有广灵知县费清的脸色最差,一直以来,他与王腾的关系很是恶劣,眼下,卢象升旗帜鲜明地过来支持王腾,这岂不是打他的脸吗? 不成,绝不能让一介武夫骑到自己头上! 固执的费清自持清贵,依旧不把王腾放在眼中,他甚至觉得,正是王腾的存在方才压低了自己的官威。 哪像如今,百姓只知魏源、王腾,却不知费清! 若有机会,必须提醒卢督师,圣天子与士大夫治天下方能国泰民安,若是任由武夫猖狂,天下危矣! 王腾自然不知道费清的心理活动,这时候他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氛围,与别人不同的是,王腾敬畏卢象升,并非因为宣大总督这个官职,而是因为卢象升这个人! 后世里,每读明史,王腾总是为卢象升惋惜,作为一名文人督师,每到战时,他总是身先士卒,与敌搏杀。 卢象升可是文官呀!武将搏杀也就罢了,卢象升也上阵厮杀,这是何等的勇猛? 王腾接触的人群中,文官总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卢象升能够上阵杀敌,显然是文官中的例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却因为奸人制肘的缘故,孤军作战,拼死疆场。????? 一?看书 有人曾经这样说过,如果卢象升不死,明朝灭亡的时间最少能够延长十年!这从另一种角度说明了卢象升的重要性。 遍观明史,袁崇焕、洪承畴、孙承宗,这些人物总是充满了争议,可是,唯有卢象升,没有半点流言。 在王腾心目中,能文能武的卢象升是一个能与岳武穆比肩的民族英雄! 今日,心目中的英雄就要来了,王腾能不紧张吗? 在王腾身后,千户易英正在收拾衣角,微微颤抖的手臂可以看出他激动到了何种程度。 宣大总督呀,如果没有意外,这是易英这辈子可能见到的最大人物,这样的一个人物,哪怕不是为自己而来,易英也想竭力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四周的官员有样学样,他们也急忙整理仪表,检查官袍甲衣。 费清嗤之以鼻,他觉得众人大惊小怪,不就是宣大总督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心中这般腹诽,可是,费清还是不由自主地了整了整官袍…… 广灵县丞大汗淋漓,他低声说道:“督师来得仓促,我们连凉棚、鼓手都没准备,这样的话,太过失礼了吧?” 相对于其他人,王腾反倒显得最为平静,广灵铁矿能够产铁,县丞也是出了大力的,若不是他卖了矿山,王腾哪能轻易成行? 抱着这样的念头,王腾宽慰道:“诸位大人稍安勿躁,我虽未见过督师,不过,却听人说过,督师不喜浮礼,只要诸位真心相待,他绝不会怪罪”。 不喜浮礼?真心相待? 王腾这是要替卢象升索要贿赂吗? 不少心思灵动之辈脑洞大开,在他们有限的思维中,始终认为无官不贪,便是卢象升也不能免俗。 宣大总督呀,给多少礼物合适? 烈日之下,不少官员魂游天外,开始思虑如何送礼。 人一走神,这炎热的天气也不觉得那么难挨了…… 午时刚过,一队队精骑游走在蔚州前往广灵的官道上。 骑军身后,大队大队的旗牌官手持令旗开路, 令旗上黄字招展:“赐尚方宝剑钦差总督宣大、山西军务粮饷兵部左侍郎都察院右金都御史”等等,在令旗中央,一杆硕大的“卢”字打起迎风招展。 卢象升骑在马上,不停地打量着两侧的田地。????? 一?看书 与别处相比,广灵的庄稼明显要显得更高大。 这是什么缘故? 卢象升并非不知民事,他深深地明白,要想长治久安,风调雨顺,稻谷丰收才是关键! 眼下,广灵竟然做出了其他地方做不成的事情,这是为何? 卢象升减缓了马速,仔细打量起来。 没多久,一条波光粼粼的水渠出现在卢象升的视线中,炎热的午时,这样的一条水渠使得卢象升大为惊奇,“这里也有水?” 话音刚落,卢象升已然翻身下马,他快速来到沟渠边,只见水渠俱由青石垒成,渠中的水源清澈无比。 “哗啦啦”,渠水捧到手心,竟然闻不出任何异味。 卢象升心情极佳,“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广灵的水能够引到这里来?” 宣府、大同常年干旱,一年之中降雨的日子屈指可数。 按照常理,广灵也应该缺水才对,可是,站在沟渠边的卢象升却感觉不到任何缺水的迹象。 此时此刻,卢象升甚至忘记了自己前来广灵的目的,一心想搞明白广灵水渠的由来。 并非卢象升不重视王腾,实在是因为水源一事太过重要。 大明流寇为何层出不穷,剿之不尽? 还不是因为雨水失调,田地没了收成,种地活不下去吗? 若能灌溉禾苗,五谷丰收,流寇定会不剿而亡! 随行的官员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广灵水渠的来历。 人群中,唯有蔚州通判魏源知道详情,只听他朗声说道:“大人,广灵这水是王腾引来的!” 又是王腾? 大同镇总兵王朴眉开眼笑,王腾与他素来亲善,眼下,王腾露脸,他也觉得与有荣焉。 王朴没心没肺的开心,可是,其余的官员却表情各异。 一个能杀鞑子的武夫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莽夫,可是,一个懂得治水灌田的人,绝对不容小觑! 卢象升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好一个王腾,我倒是更想见他了!” 有了这个小小的插曲,接下来的路程,卢象升几乎没怎么耽搁。 小半个时辰之后,定河堡遥遥在望。 这时候,先行的骑军已经将卢象升即将抵达的消息知会了翘首以待的广灵文武。 文官以费清为首,武将以王腾为先,二人并排而立,无声等候。 不多久,一排排眼花缭乱的旗牌仪仗出现了! 打头的是三十名高大的骑士,人马起起伏伏,动作整齐划一,煞是好看。 卢象升出行,天雄军随扈左右。 没有鼓乐,没有呐喊,可是,就是这种无言杀气最震撼人心。 都说天雄军百战精锐,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王腾将其与自家兵马比起来,发现广灵军根本不值一提! 身后,不知是谁,竟然传来一阵牙关敲击声,这是吓的打寒碜了。 卢象升之威势可见一般! 督师依旧不见踪影,可是,王腾、费清却必须迎上前去。 高官抵达,地方官员必须前迎数里以示谦卑。 “轰隆隆”,骑军疾冲而来,他们冲到王腾身前陡然变阵,露出身后的旗牌官。 旗牌官左右而立,无声静默着。 王腾低下头,不敢张望,不过,没多久,一道修长的影子出现在地上,这是卢象升!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赐尚方宝剑钦差总督宣大、山西军务粮饷、兵部左侍郎、都察院右金都御史卢象升至,众官拜!” 王腾急忙叩拜行礼。 这一叩一拜,王腾心甘情愿。 虽未抬头,可是王腾却察觉到一道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须臾,一道温和的声音问道:“王腾何在?” 王腾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一张清瘦的国字脸,这张脸上虽然有着岁月的痕迹,可是,却掩盖不住弄弄的书卷气。 这是文人雅士呀! 若是在后世,不知道能够迷倒多少无知少女。 “王腾在此!” 卢象升微微颌首,似乎对王腾的相貌很是满意。 大明朝以貌取人,倘若相貌寒碜,能够做到四品官已经顶天了! 同样,如果王腾面目猥琐,卢象升只会使用,绝不会重用! 还好,王腾有着一副好皮囊! 虽不是面如冠玉,却也相貌堂堂,加上高大的身躯,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个好汉子。 “起来吧,都起来吧!” “谢大人” 众人纷纷起身。 费清正想开口,这时候,卢象升又说道:“王腾,我听说广灵的水渠是你建的?” 费清脸色一寒,怨毒地看了王腾一眼。 王腾还不知道卢象升尝水的事情,他只是想到了宋献策的提醒,当下不卑不亢地说道:“主意是魏大人出的,下官只是出了把力气”。 魏源愕然失色,广灵水车明明是王腾鼓捣出来的,怎么成了他的功劳? 好家伙,这是要送功劳吗? 从王腾身上,魏源已经得到了太多好处,眼下他实在不想再占便宜。 真是如此吗?魏源的长处是什么,卢象升心知肚明,他看了看自家弟子,微微一笑,“说说看,你是如何出力的!” 王腾没想到自己压根瞒不过卢象升,他尴尬笑道:“魏大人尚在广灵的时候,曾经募捐过一笔银子,后来,我用这银子建造了二十三口水井,一千丈的水渠,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去岁建奴入侵,水井堵塞了九成,等到建奴退去,百姓无水可用,我便琢磨着如何引水,幸而天无绝人之路,某一日,在魏大人的帮助下,我制成了大水车,广灵水渠中的水,都是引自葫芦水的活水”。 卢象升很是满意,“带我去看看水车”。 王腾哪敢拒绝,只得在费清杀人一般的目光中头前带路。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卢象升笑道:“王腾,百姓缺水是县令的事情,你是如何想到为他们引水的?” 王腾看了费清一眼,还不是因为这厮迟迟不肯上任? 若不然,王腾才不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当然了,当着卢象升的面,王腾自然不好说费清的坏话,“大人,建奴寇边的时候,我与魏大人坚壁清野,当时,我们答应过百姓,等到建奴退却之后,一定会为他们解决水源的问题,男子汉大丈夫,自当言出必践”。 卢象升点头赞道,“好一个言出必践的大丈夫,不错,怪不得能够斩首建奴三百记!” 话音未落,卢象升突然问道:“王腾,你与建奴多次厮杀,你觉得他们如何?” 王腾略一沉吟,“大人,依我之见,建奴弓马娴熟,兵甲坚利,若是骑军对冲,只怕力不能及,若想胜之,唯有以敢死之军卒列阵对敌,如此,方有获胜的可能”。 卢象升微微颌首,王腾此言倒是中肯,“我听说你在虎裕口外夜袭建奴敌营,如何?” 王腾摇了摇头,“建奴甚是狡诈,那一夜我本想趁其立足不稳奇袭一阵,谁曾想,建奴早有准备,后来,奇袭不成,只得强攻,幸而军将一心,侥幸得手”。 卢象升很是欣慰,王腾不吹不擂,倒是个实诚人,“不错,很是不错,王腾,你能够斩获囚首,说明你练得一手好兵,待会儿看罢水车之后,我要瞧瞧你的兵马!” 王腾自然应诺。 看就看,反正广灵军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再说了,从灵丘抢来的银子都已经藏进了地窖,想来卢象升是见不到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卢象升要演武观阵 从定河堡行了约莫四五里,王腾来到葫芦河畔。? 数月未见雨水,葫芦河的河床下降了数尺,不过,这却不妨碍高大的水车工作。 卢象升博闻强识,自然知道,这等水车并不是广灵独创,可是,为什么其余地方未能装配水车,而广灵却成功了? 答案很简单,银子,据说水车造价极大,与种地的产出相比,一架水车花费的银子要过好几年才能回本,对于大明的地方豪族而言,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没有好处的事情,没有人去做! 水车“吱吱嘎嘎”抽取着河水,清澈的河水通过水渠汩汩地流淌在水渠中。 卢象升很是欣慰,“王腾,你是怎么想到要建造水车的?” 王腾看了看魏源,“大人,广灵地势不平,靠河的水田只有千余亩,其余地方多是贫瘠的旱田,为改善田地,思来想去,只有以水灌溉一条路”。 “不错,你虽是武将,却有爱民之心,若人人如此,何愁内患不除,外虏不灭?” 这等夸赞的句子,王腾哪敢轻易应诺,他连连谦辞,表示自己并未做什么,一切只不过是分内事而已。 越是如此,卢象升越是欣赏,清贵如文官都有养望的说法,这王腾不卑不亢,倒是个好苗子。 广灵官员并不知道,卢象升在沿途间已经见识到了水车的便利,眼下,听到卢象升对王腾的赞赏,不少人又羡又妒。 卢象升可是宣大总督呀,有了他的青睐,接下来王腾必将官运鸿通! 广灵县令费清憋了一肚子火,王腾不过是个六品武将而言,凭什么得到卢象升的欣赏?他才是广灵名正言顺的父母官呀,为何卢象升连关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卢象升兴冲冲而来,兴冲冲而去。 随行的魏源很是欣慰,他笑着向王腾点了点头,道:“你跟在我身边吧”。 王腾拱了拱手以示谢意。 除了魏源外,总督府的随员一一向王腾表达了善意。 与卢象升熟稔的人都会明白,往日里卢象升从不轻易夸人,像今日这般眉开眼笑的时候更少少之又少,于是大家伙都明白了,王腾必然是要重用的。 不过是一点善意而已,适时地表达一下又没有损失,要知道,这可能是对未来的投资,谁知道未来的王腾能够成长到何种地步呢? 回转定河堡的时候,卢象升突发奇想,“王腾,我听说你在石梯山建了一处军寨?” 亲将陈安急忙对王腾说道:“大人在唤你,快快过去”。??? ? ? 王腾拍马上前,这时候早有亲卫将适才卢象升的问题复述了一遍,王腾不敢怠慢,急忙回禀:“石梯山易守难攻,去岁曾有流寇占据此处,为防宵小再度滋事,末将便在山下建了座军寨”。 卢象升微微颌首,“嗯,灵丘县的事情我听说了,流寇势大,县城险些沦陷,幸而有你,若不然,流寇得了铁器,为祸更大”。 王腾没想到灵丘剿匪的事情卢象升也知道详情,看来,这场仗没白打,既得了实惠(银子),又得了名声,可谓一举两得。 “灵丘县令守土有方,末将能够厘清匪患,离不开此人的配合” 花花轿子人人抬,从灵丘王腾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实惠,眼下,他不介意做个好人。 卢象升略有深意地看了王腾一眼,“灵丘县令是谁?” 早有随员答曰:“蒋秉之,此人是万历二十八年进士”。 卢象升微微颌首,却又问道:“王腾,适才你说建奴凶悍,非精兵强将不能取胜,算起来,你已经连胜了三次,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诀窍?” 王腾正色道:“大人,末将觉得阵前杀敌并无诀窍,如果非说是有,那么有三点,其一,军将一心,悍不畏死,其二,火器犀利,弹药充足,其三,训练刻苦,军纪严酷”。 卢象升并不惊异,作为宣大的最高官员,他早已经听过无数的口号,王腾这般言语,只能算是老成之言。 口号喊的再响,手中如果没有硬实力也是不成的。 卢象升略一沉吟,“王腾,召集军卒吧,本官要演武观阵!” 王腾急忙劝阻,“督师远道而来,尚未休息,不如明日休整一番再来观阵?” 魏源等人也急忙劝阻。 卢象升精神正佳,“无妨,本官未觉疲惫,王腾,你快去准备吧”。 王腾只得应诺。 一炷香之后,一行人来到石梯山。 隔着老远,硕大的军寨便引人注目。 卢象升微微颌首,王腾能够以一己之力建造如此军寨,其能力可见一斑。 行至近处,军寨中整洁的地面,完善的防备令人称赞。 没多久,王腾打马问询:“大人,可以开始了吗?” 卢象升来了兴致,“可以了”。? ?? ? 王腾挥舞着令旗,须臾,隆隆的战鼓声响起。 咚咚咚!急切的三通鼓响,两支军马来到校场。 率先进入校场的是五十名精锐步卒,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令人惊叹不已,便是费清也不得不承认,王腾练军确实有一套。 长枪兵手握长枪,映着日头,只看到一片耀眼的白光,那灿烂的白光在校场上宛若一支移动的明灯,缓慢的,但却坚定的移动着。 长枪兵虽然像是在平常漫步,但众人却从中找寻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另一侧,缓缓行来的确是刀盾兵。 卢象升目光一凝,在三百步开外的地方,黑盔黑甲的五十名刀盾兵出现了,他们昂首挺胸,大步前进。 “咦,竟然这般齐整” “啧,手臂不动如山,腿脚移动如风,真真是个好队列!” “嘶,你看,这两支军马都穿着铁甲!” “王腾好大的手笔!” 广灵军身上的铁甲实在太耀眼了,督府的官员们再也按捺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一具铁甲的造价起码在几十两,甚至可能达到一百两。 王腾哪里来的银子? 一时之间,王腾再度成为众人的焦点。 王腾不置可否,他已经做了太多引人瞩目的事情,不过是一百具甲胄而言,压根算不得什么。 卢象升前来广灵,这是王腾表现自己的最好机会,有什么本事都要使出来! 想明白这一点,王腾大声禀报道:“大人,我军训练多以实战为先,此番演武,末将自作主张,以两军对阵,请大人观阵!” 卢象升不置可否,“准了!” 得到卢象升的许可,王腾再无后顾之忧。 如果只是简单的阅兵操演,绝显不出广灵军的能力,唯有另辟蹊径,以实战为方式,这样的话才能引人入胜,达到先声夺人的目的。 黑与白的对比在校场上显现的更加明显,一个朝气蓬勃、一个久经战场;一个昂首挺胸,一个闲庭游步。 忽地一声锣响,长枪兵与刀盾兵蓦地停转,在两军之间有大约二十步的距离,这么一个距离可以让攻防的双方在进攻中作出适当的调整。 广灵文武也好,总督府随员也罢,在这一刻他们顾不得感叹惊讶,只是深深的屏住呼吸,生怕打乱了黑白两军的部署。 三个呼吸的时间过去,长枪兵、刀盾兵的什长同时举起手臂,示意演武可以开始。 “大人,演武可否开始?” 王腾在征得卢象升的同意之后便下达了较量开始的命令。 “可以开始!” 鼓声再次响了起来,但令人惊讶的是,长枪兵没动,刀盾兵也没动,王腾尴尬不已,看来双方都有些抹不开面子呀,不过这时候应该是长枪兵率先进攻。 谁让黑甲军是刀盾兵呢,枪兵主攻,盾兵主守,这是常理! 谁先进攻?这就涉及到一个礼貌的问题。 “哒哒哒!”重重的踏步声,五十名长枪兵伴着同一个节奏,他们如同一座大山,缓缓的压向了刀盾兵。 以往的日子里,类似的实战每日都会上演,当然了,战果也不尽相同。 由于长枪兵采取的是五纵四横的阵形,所以等到他们缓缓压前的时候,原本双纵队的刀盾兵也在瞬间完成了队列转换,四横两纵。 长枪兵竟然没有包夹,看来他们的头领并没有小瞧这场比试。 广灵文武大为惊讶,他们本以为王腾只是要走一个过场,可是,现在来看,王腾是要动真格的呀。 明明是演武观阵,可是,竟然有了一点点杀伐果断的沙场氛围! 卢象升看了王腾一眼,大明朝最不缺的是统兵厮杀的将才,不过,面对层出不穷的流寇,仅有匹夫之勇是行不通的,唯有文武兼备的帅才方能胜任。 王腾,练得一手强兵,懂得为人处事,不会溜须拍马,不会刻意藏拙,这才是可以依靠的国之栋梁。 假若刚才长枪兵一分为二,摆出一副包夹的态势,那么明眼人就能看出长枪兵在放水,因为以寡击众常常会出现两种情况:把对方的阵脚撕裂,自己人迷失。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是王腾愿意看到的,所以为了稳妥起见,长枪兵必须稳住。 面对缓缓而来的长枪兵,胡小三渐渐稳下了躁动的心脏,他不停的告诉自己,自己很强,很强! 是的,长枪兵的第一排很强很强,为了应付到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管队官将自己阵中最强的几人放到了第一排,除了身先士卒的意思之外,当然也有施展最强一击的意思。 近了,更近了。 等到距离八步左右的时候,长枪兵的阵列中传出一阵暴喝出声“第一排举枪,第二排放平,其余不动!” 这一声呐喊,第一排的长枪兵都高高的过头举起手中的黑色腊杆,而第二排则是把杆子斜向前。 这种号令一下,枪兵整齐划一的动作让人大为惊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长枪兵这姿势明显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绝非不堪实战的样子货! 卢象升忍不住又瞧了王腾一眼,真是厉害呀,一年之内就能练出这等强军,若是给他更多权柄,以后岂不是可以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反观刀盾兵,面对来势汹汹的长枪兵,他们的一个什长只是一举臂,然后第一排便齐刷刷的举起了铁盾,看样子有和对方硬碰硬的打算。 看着面前那个壮硕的什长,张戈暴喝一声“劈!” 张戈是长枪兵的一员,肩负着指挥的责任。 十根长杆子带着呼呼的风声一往无前的劈了下去,刀盾兵早已严整以待,“挡!” “砰砰砰”,十根长枪尽数刺到了铁盾上。 这是力道的比拼,劲力占优的一方将轻易碾压! 张戈缓了口气,第一排被挡住了,还有第二排呢!这时候,他又是一声大喊“第二排平举,戳下盘!” 早已准备多时的第二排杆子齐生生的戳了过去,卢象升拭目以待,他倒要看看广灵军如何抵挡。 由于刀盾兵的第一排已经陷入了和长枪兵近身交战的境地,即便他们浑身是铁,可却也分身乏术。 铁盾虽能合拢一处,不过,他们的下盘依旧是脆弱的地方。 若不及时援助,两人的力量足以动摇到铁盾。 所以,面对长枪兵的进击,后侧的盾兵也动了起来。 “顶!”那什长只是一喝,第二排的刀盾兵上前一步,用肩膀盯住了铁盾。 近身交战,长枪兵渐渐落入下风,与刀盾兵这么一帮变态贴身肉搏,他们实在不占优势。 长枪兵的长处在与战阵收割,可是,遇到乌龟壳一样的铁盾阵,实在没有太好的法子。 一开始,靠着犀利的攻势,长枪兵尚能游刃有余,可是,等到气力衰竭,刀盾兵从两翼攻击之后,场面渐渐混乱起来,长枪兵渐露不敌之态。 长时间的较量对于比试的双方都是一种极大的消耗,这种消耗可以最大程度上提升军卒的潜力。 王腾不禁止军将们突发奇想,战场厮杀,军将们的现场指挥能力很是重要,王腾自己的长处在与统筹规划,不在于临阵指挥,所以他从来不做外行指挥内行的事情。 内行的事情就要交给内行的人来做! 显然,广灵军很是内行! 最起码,卢象升是这么认为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可不要让本官失望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长枪兵颓势尽显。? 王腾觉得意犹未尽,硬碰硬的厮杀太过粗陋,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不过,广灵军的训练一直追求时效,除了队列训练之外,他们的一切训练都是为了克敌制胜。 卢象升是见过世面的人,不知道这般演武能否打动他。 卢象升自然是满意的,他将王腾唤至身前,“无须再比了,广灵军之勇武,本官很是满意,王千总,你麾下的战兵都是这般猛士吗?” 王腾行了一礼,“大人,末将麾下军卒计有四部,除了刀盾兵、长枪兵之外,还有骑军、火铳手,所有人的训练强度都是如此”。 卢象升缓缓颌首,露出满意的表情,“今日之演武,本官大开眼界,小小的广灵县也有如此强军,实在令人诧异,王腾,别藏着掖着了,把你的所有人马都带出来吧,让大家都瞧瞧”。 王腾自然应允,没多久,周遇吉的骑军、童一贯的火铳手、黄虎的人马全都来到了校场上。 粗略看去,人数不过四百名。 卢象升记得广灵文册上记载的军士是八百名,难道王腾吃了空饷? 许是看出了卢象升的疑惑,王腾自顾自地解释起来:“大人,虎裕口一役,末将麾下兵马折损三成,如今伤卒未愈,缺额尚未补满”。??? 要?? 看书 卢象升缓过神来,他这才知道自己险些怪罪了王腾。 午后,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卢象升未着甲胄都觉得酷暑难耐,可是,烈日之下,广灵军卒不动如松,没有得到命令之前,所有人都屹立不动,便是适才演武的刀盾兵、长枪兵也是如此。 横看成排,竖看成行,没有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督府官员惊疑不定,王腾成军不过一年,这样的兵马他到底是如何炼出来的? 卢象升麾下同样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天雄军,作为过来人,他深深懂得成军不易,“王腾,你倒是说说看,这样一支精锐,你是如何训练出来的?” 王腾双手抱拳,嘴里道:“大人,末将虽然是个武夫,却也读过几本兵书,这军卒都是依照兵书操练的”。 武将附庸风雅,买几本兵书充点门面并不罕见,可是,真正能够依照兵书操练的却少之又少。 卢象升叹息一声,“依你之见,练出一支可战之兵需要多久?” 王腾正色道:“大人,若是钱粮宽裕,半年即可!” 半年就能练成兵马? 大小官员相顾骇然,若非知道广灵军成军短暂,他们早就出言嗤笑了。??? ?? ?? 要看?书 兵备道官员倒是没有过多的想法,他上前一步,不无期待地说道:“王千总,你的意思是说,新卒半年便可成军?” 王腾微微颌首,“若是钱粮充足,军将用心,新卒集训半年之后,上阵厮杀不是问题”。 又是钱粮! 这是无解的难题。 如果朝廷钱粮宽裕,流民又怎么会剿之不尽? 兵备道官员摇了摇头,再不多言。 卢象升没有点石成金之术,朝廷不给银子,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近年来,建奴叩关劫掠已成惯例,王腾,你三番两次斩杀得手,只怕他们已经恨你入骨,如果可能,本官希望你多多练军,有备无患”。 王腾正有这个打算,不过练军嘛,需要足额的银子。 王腾虽然在虎裕口赚了一笔,又从灵丘敲诈了八万两,可是,在卢象升面前,还是遮掩些为妙。 会哭的孩子又奶吃,王腾哭起了穷,“大人,为了这八百军卒吃饱饭,卑职已经绞尽脑汁,前些日子甚至筹钱开办了铁厂,可是,依旧入不敷出,请大人明鉴”。 按照道理,这时候广灵县令费清应该站出来解释一番,谁让王腾的广灵军隶属广灵呢。 根据朝廷制度,王腾的战兵应有广灵县提供粮饷,不足的部分州府补齐,不过,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费清三番两次克扣粮饷,从不肯足额发放,若不是王腾另有财源,早已经支撑不住了。 卢象升是何等的人物,王腾与费清之间的龌龊他一眼便看出了大概,“费县令,广灵县可以拨出多少粮饷?” 费清没想到卢象升竟然直入主题,这几乎是当众打脸呀,有心拂袖而去,可是,却又不敢造次,当下只得闷闷说道:“督师,广灵穷弊,供养八百战兵已经不堪重负,实在无力增添粮饷了”。 王腾懒得反驳,事实上,费清连八百战兵的粮饷都没给! 这时候如果不依不饶,未免显得心胸狭隘,王腾明白,以卢象升的能力很容易就能查出谁对谁错,与其这样,倒不如保持沉默。 王腾不发一言,可是,魏源却忍受不住。 一直以来,费清从未把魏源放在眼中,便是魏源施行的诸多措施,费清也多有篡改,这是官场大忌。 王腾不好多说,魏源却没有顾忌,“去年广灵查抄盐商,缉拿不法,很是积攒了不少盐货,费县尊莫非忘了?” 这厮倒是知根知底,费清心中大恨,只得扯起谎来,“大人明鉴,建奴寇边,广灵村寨多有折损,百姓存粮无多,库银都用来赈灾了”。 王腾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倒是敢吹牛逼。 赈灾? 王腾在广灵没听说县衙赈济过一人,只可惜文武殊途,否则的话王腾一定狠狠地嘲讽费清。 卢象升只是想提点费清一下,并没有不依不饶的意思,他一个宣大总督,如果对一个县令过不去,传出去只会抬举费清! “魏通判、费县令,王腾若是招募新卒,州县无饷可供,你们可报到督府,本官来想办法!” 费清颇为尴尬,“督师言重了,此事怎可劳烦督师”。 魏源更是横眉怒眼,“督师,卑职可以保证,无论王腾征召多少战兵,州府都会足量供应,绝不让督师费心”。 卢象升不置可否,“王腾,你听见了吗?” 这是要王腾表态的意思,王腾自然明白,“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尽心尽力招募新卒,建奴若是敢来,卑职还敢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卢象升大笑:“好一个片甲不留,本官记下了,你可不要让本官失望!”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火铳演练 说一下,现在是防。??? ?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 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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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万边军精锐对阵五万大军呀,结果竟然败了,这样的结果,绝对是致命的。 大明耗费了无数钱粮方才练出十五万大军,一役便付之一炬,无数边将浴血奋战的关辽防线不复存在。 眼下,距离松锦会战还有四年,王腾还有时间谋划准备。 王腾走神的时候,卢象升心情极佳,“王腾,你可有表字?” 王腾尴尬一笑,“卑职粗鄙,未有表字”。 卢象升捻须而笑,“本官为你取一表字如何?” 王腾自然大喜,“多谢大人”。 四周的官员大为吃惊,卢象升可是宣大总督呀,这样一个一品大员竟然为一个六品千总取字,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会引来巨大的震撼。 卢象升沉吟片刻,忽而笑道:“表字惟忠如何?” 王腾哪里有挑剔的权力,更何况,这个表字确实不错,“下官必为国尽忠职守,惟忠惟恕”。? ? 要看??书? 卢象升没想到王腾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惟忠的含义,当下大喜:“好,你能明白本官的心思,也不枉本官为你起的这表字”。 王腾连连拜谢,“大人之恩,卑职没齿难忘”。 临近的广灵军将闻听卢象升赐字,当即觉得俱有荣焉。 放眼天下,有几个人能够得到卢象升的赐字?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卢象升竟然对王腾如此亲善? 众人自然不知道卢象升三年之后有一场大劫,他们只觉得王腾抱上了粗腿,从此以后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只有王腾知道,如果没有意外,卢象升只有三年可活,造成卢象升身死的不是黄台吉,而是兵部尚书杨嗣昌、监军高起潜。 卢象升死后,杨嗣昌非但无过,反而因功升至东阁大学士,成了作为的阁老! 这等奸佞之徒都能窃据高位,王腾如何能忍? 有了惟忠这个表字,从此以后王腾身上可就彻底打上了卢象升的烙印。 如果卢象升平安无事,王腾自然高枕无忧,如果卢象升出了事,王腾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 ?? 要看?书 机遇总是与危险并存,对此,王腾没有半点怨言,他宁愿与卢象升一道战死沙场,也不愿摇尾乞怜,没羞没臊地活着。 半个时辰之后,卢象升拍马离去,临行前,他特意使人前往定河堡,将堡外的沟涧绘制成图,以做参考。 再过数月,建奴必然再度入侵,若能效仿定河堡之先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陈安等武将比较实在,他们觉得广灵火器犀利,每人都讨要了一支。 朝廷最重战功,而广灵火铳手的犀利之处已经显露无疑,如果各路军将能够效仿广灵,督造出质量过硬的火铳,日后杀敌立功岂不是多了一样杀手锏? 当然了,打造火铳最耗银子,这些军将究竟能够打造多少火铳,这就不得人而知了。 众人离去之后,王腾自讨腰包,从库房中取出两千五百两银子作为奖赏。 此番演武,广灵军卒为王腾争了口气,让他在卢象升面前出尽风头,这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事情,王腾自然要表示一番,如此方能确保士气高涨。 “诸将士,尔等演阵操练,很是辛苦,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尔等在卢督师面前大涨我广灵军威,这是天大的喜事,本官自然要赏!来人呐,持梨木腰牌者,每人赏白银三两,持铁牌者,赏五两,持铜牌者,赏十两!” 军卒大喜,“谢大人赏!” 杀敌十人可换铁牌,如今广灵军中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军卒都换了铁牌,也就说,起码有三百人可以得到五两的赏赐! 至于铜牌持有者,广灵军中只有黄得功一人。 王腾定下了规矩,斩将夺旗者,可持铜牌! 腰牌的不同,相应的待遇也有极大的差别。 不过,广灵军战功透明,铁牌、铜牌持有者俱是战功显赫之人,其余军卒心服口服! 三、五两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军卒们得了银子自然喜笑颜开,只是在烈日之下演武一番便得到了三两银子的犒赏,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不少人甚至希望卢象升能够多来几回,这样的话,大家都有好处。 若是在一个月之前,两千五百两银子对于王腾而言是一个大数字,可是,今日的王腾早已经今非昔比,不知不觉间,他已然牟取了大量的银子。 灵丘一行,王腾赚的盆满钵溢,光是查抄铁氏密室就得了银子八万两,后来宋、黄两家为了消灾,也奉上了两万两的银子,如此算来,光是纯银就是十万两,这还不算铁氏铁厂的铁料,以及虎裕口一行的收获。 穿越以来,王腾的腰杆从来没有这么粗过。 不过是赏赐两千五百两银子而已,压根不算什么大事。 十万两白眼,再加上日进斗金的铁厂,哪怕招募一万兵马,王腾也养得起。 不过,王腾毕竟只是个六品千总,即便有了卢象升的准许,可以招兵买马,可是在现有的体制下,他也不敢太过招摇。 后世的历史上,卢象升是怎么死的? 还不是因为监军高起潜见死不救? 那可是宣大总督,更是第三次赐尚方宝剑,掌督天下兵马的卢象升! 这样一个权势显赫的人物都被人阴死,王腾一个小小的六品千总哪里敢太过出格? 还好,距离卢象升战死的巨鹿之战还有三年,三年的时间,足够王腾养出一支强大的兵马了。 倘若真的出现高起潜见死不救的局面,王腾会亲自引军来救,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坐视卢象升孤独的战死! 三年之后的事情,变数实在太大,在此之间,王腾要尽可能的提升官职,只有职位高了,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招兵买马。 巨鹿之战这等战役,起码要有五千人才能改变战局,五千人,意味着王腾起码要是个参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王腾的升迁之路 参将仅次于总兵、副总兵,分守各路,大致相当于后世里的师长。??? ? 眼下,王腾不过是一个六品千总,若想升至独当一面的参将,起码还要跨过守备、都司、游击这三个门槛。 寻常军将,如果没有机遇,一辈子也不可能升到参将。 不过,崇祯年间,战乱不休,只要王腾抓住机会荣升为参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时候,机会就在眨眼间来临。 崇祯八年五月,卢象升离开广灵后不久,高迎祥与各路流寇会师陕西,号称二十万大军。 流寇聚集,自然不是为了开party,在李自成的建议下,大军连营五十里,兵锋直指西安。 西安有西京之称,对于大明而言,这是不容有失之地。 面对来势汹汹的流寇大军,五省总督洪承畴只能重兵布防于西安,谁曾想,高迎祥竟然声东击西,调集主力攻打平凉。 平凉是西北重镇,流寇攻打,洪承畴不能不救,然而,山西副总兵艾万年及副将柳国镇接连战死,洪承畴手下只有曹文诏可用。 曹文诏与艾万年是生死之交,闻听故友战死,他怒发冲冠,主动请缨。 洪承畴大喜,“非将军不足平此贼!” 随后,曹文诏统领三千兵马奔赴西凉。?? 大军行至真宁县,流寇四面杀出,曹文诏力斩流寇百余人,最终自刎身亡! 消息传出,举国震惊。 曹文诏官至总兵,可谓大明剿匪第一人,数年来,他在山西、陕西百余次剿匪,无一落败,单是死在他手中的流寇头目不下一百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骁勇善战的名将竟然死于流寇之手,这让大明朝廷情何以堪? 天子朱由检痛失良将,愤懑不已,“洪承畴掌兵十几万,竟然奈何不得区区流寇,实在无能之至,王承恩,朕要拿他治罪,你觉得如何?” 王承恩诚惶诚恐,“万岁爷,军国大事,老奴不敢多言”。 朱由检冷哼一声,“你这杀才,朕要你说,你便说,怕什么!” 王承恩看了看朱由检的脸色,方才叩首在地,“万岁,奴婢听闻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眼下流寇兵围西安,正是军将一心的时候,若是在这时候将洪承畴论罪,只怕山西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呀”。 朱由检依旧怒火中烧,“我大明疆域万万里,子民亿兆,难道非他洪承畴不行?艾万年、柳国镇、曹文诏接连战死,朕心甚痛呀!” 王承恩不敢反驳,只是宽慰道:“万岁爷,流寇奸诈,若想剿灭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洪承畴是万岁钦点的五省总督,如果这时候将他治罪,只怕万岁爷脸上也不好看呀”。? ????? 朱由检易躁易怒,却不是个傻子,“也罢,朕再给他一年的时间,如果依旧没有起色,朕要拿他问罪!” 王承恩松了口气,他对天子忠心耿耿,自然不希望大明江山毁于流寇之手。 洪承畴虽然风评不佳,却有一定的能力,在王承恩看来,他是剿匪的最佳人选,对了,前些日子虎裕口传来捷报,天子心情不佳,正好拿来给他解闷。 想到这里,王承恩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虎裕口大捷。 天子朱由检听罢之后,眉头舒展起来,“立功者何人?朕要重重有赏!” “听说是广灵防守官王腾、虎裕口管队金国凤” 朱由检隐约觉得王腾的名字有些熟悉,“广灵防守官?为何朕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至于金国凤的名字很快被朱由检忽略了。 王承恩恭维道:“皇爷,这广灵防守官就是您破格提拔的人才呀,去岁他在蔚州大破阿巴泰,很是涨了我大明的威风。” 朱由检露出一抹笑意,“朕记起来了,国朝有此猛将,何愁建奴不灭,流寇不亡!” 六月,朝廷旨意抵达广灵。 王腾因功升任蔚州守备,可募两千战兵,黄得功升副千户,周遇吉实授百户,童一贯升为百总。 留守的黄虎、张铁匠、马武、刘田也都得到了不同奖赏。 喜报传来,王腾在军寨中设下宴席,款待军卒。 朝廷的赏银也下来了,一千两百银子,王腾分文不取,尽数发给军卒。 算上王腾之前的犒赏,每名军卒得到了不下于二十两银子的赏赐! 斩首最多的军卒甚至得到了一百两银子的巨款! 这在以往的日子里,简直不可想象。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当钉。 除非走投无路,否则的话,没有人愿意参军入伍。 不过,广灵县却成了例外。 一年的时间,广灵军丰厚的待遇已经远近闻名,不少青壮趋之若鹜,只想光耀门庭,赚取赏银。 对此,王腾早有耳闻,对于蔚州而言,招募战兵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不过,在此之前,王腾决定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 据说,关于此番封赏,朝廷上下意见不一。 兵部官员认为王腾刚刚晋升千总不久,再行封赏的话,资历过浅,容易惹人非议。 关键时刻,宣大总督卢象升、山西巡抚焦源搏等一干大员极力为王腾请功,兵部虽然坐镇中枢,却也不能忽略地方大员的意思,再三斟酌之后,终于同意了王腾的封赏。 当然了,圣天子对王腾的关注也是封赏兑现的关键。 对于王腾而言,这是天大的恩情,若没有卢象升等人为他请功,这一次他的晋升之旅就要黄了。 必须表达谢意! 可是,如何表达呢? 送礼也要讲究手段,卢象升为官清廉,性喜军务,王腾便琢磨着送给他几十幅铁甲、几十支精良的鲁密铳! 当然了,总督府的诸位大员人人有份,王腾可不想背上厚此薄彼的骂名,如果因为送礼的事情惹来敌人,那才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焦源搏嘛,送些银子给他就好了。 历史上,焦源搏的山西巡抚很快就要坐到头了。 王腾虽然横空出世,立下了不小的战功,可是,他这只小小的蝴蝶很难改变大局,虽然为惋惜焦源搏,然而,王腾却无能为力。 如果记得没错,清军下一次入关的时候,焦源搏就将罢官离任。 王腾只是个小小的守备,无法左右朝廷大员的任命,不过,作为一名新鲜出炉的“富人”,进献几千两银子不过是举手之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好一个入乡随俗 半个月之后,山西巡抚焦源搏收到了王腾进献的礼单。? 官场上迎来送往最是寻常,焦源搏没有拒绝王腾的孝敬,不过,当他见到数额的时候还有有些意外:“三千两银子,这王腾倒是好大的手臂!” 心腹师爷有些迟疑,“老爷,这银子……” 三千两银子不过是三百斤重而已,为了保住焦源搏的名声,广灵军是以送菜的名义送入巡抚衙门的。 听闻这一点,焦源搏完全没了后顾之忧,“收下吧,总归是王腾的一番心意,我听说他在广灵建了一家铁厂,日进斗金,这银子对他而来不过九牛一毛!” 师爷连连颌首,“老爷所言甚是,眼下正值酷暑时节,王腾送来冰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老爷放心,我一定处理好首尾”。 焦源搏不置可否,明面上,他对三千两银子没有太多感觉,可实际上心里也涌起了滔天巨浪。 往日里不是没人送礼,可是礼金不过数百两,罕有人像王腾这般大手笔。 有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焦源搏是个实在人,加之对王腾印象不错,他开始琢磨着要如何投桃报李。 机会很快来了,没过几日,巡抚衙门便收到了王腾请求扩军两千的文书。 广灵招兵买马这是卢象升鼓励的事情,焦源搏自然不会为难,于是他很快做了个顺水人情,“准了,快马送到固原总督府!” “得令!” 有了巡抚的吩咐,小校快马加鞭赶至固原。 总督府的书吏也收了王腾的好处,见到募兵文书,他以最快的速度通秉了卢象升。 卢象升巴不得王腾多练一些兵马,自然不会阻挠,就这样,王腾募兵的文书在极短的时间内畅行无阻。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王腾便收到了准备募兵的批文,这在大明的官僚体系中几乎是极为罕见的。 要知道,招募战兵可是大事,一般情况下,没有三五个月不会有下文,可是,王腾的文书只用了半个月就得到了回复,这说明什么? 说明王腾的银子没白花! 前些时日,王腾足足花费了六千两银子,将巡抚衙门、总督衙门上上下下的人贿赂了个遍。 银子放在地窖里只是金属,送出去才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事实证明,王腾的银弹攻势十分有效,巡抚衙门也好、督府衙门也罢,他们都觉得王腾知情知趣,是个可交之人! 卢象升跟前的大红人,又难得的会来事,这样的人要办个事情,谁不开眼了才会阻挠! 拿了批文之后,王腾开始了又一轮的募兵行动。????? 一?看书 两千人的战兵,起码要补上一千二百人才能满编。 虎裕口一役,周遇吉的骑军折损严重,不过,他们用自身的成就证明了骑军的重要性,王腾决定将骑军的数量扩充到三百人! 至于黄虎的长枪兵、童一贯的火铳手,王腾决定各自扩军四百人,剩下的一百人补充到黄虎军中。 一直以来,黄虎镇守定河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腾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定河堡中已有三百人,有了这新补充的一百人,即便建奴再行攻堡,黄虎也有了自保之力! 这样以来,一旦补充完毕,王腾将拥有一支两千人的部队,其中,火铳手的数量达到了八百人,骑军也有三百,余者皆是长枪兵以及刀盾兵。 事实证明,在面对骑军冲锋的时候,组成阵势的刀盾兵以及长枪兵可以有效地阻挡敌军。 无论是什么时代,兵种的协同性都是极为重要的,那种仅靠单一兵种就想天下无敌的人,无疑是痴人说梦,最起码,王腾嗤之以鼻。 冷兵器时代有冷兵器时代的打法,骑军、长枪兵、刀盾兵能够存在这么久,自然有存在的理由,王腾不觉得有淘汰的必要。 兵源的去向有了,六千两安家银子也不在话下,便是朝廷同意募兵的文书都已经下达,可谓万事俱备! 唯一不足的问题还是骑军! 步卒的事情倒是好说,广灵招募战兵的消息传来,石梯山军寨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应募的青壮,从他们之中挑选九百人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骑卒的遴选就有些困难了。 广灵毕竟不是边塞,这里的百姓时代以种植为生,几乎罕有人能够上马骑射。 这该如何是好? 王腾正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他的府邸。 “乌云珠,你怎么来了?” 将察哈尔人安置在石梯山下之后,王腾与乌云珠已经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毕竟是同床共枕过的女子,见了她,王腾甚至有些愧疚。 乌云珠瞪了王腾一眼,“怎么?我不能来吗?” 王腾自然不想斗嘴,“能来,当然能来,我只是担心你的族人,他们是不是缺了什么?无论物资还是银子,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 乌云珠皱起眉头,“族人们什么都不缺,你想的也很周到,不过,这好像不是我们想要的日子”。? 王腾有些纳闷,“你们想要什么日子?” 乌云珠掷地有声,“察哈尔人在草原上是凶猛无敌的豺狼,哪怕受了伤也会保持野性,可是,这里的生活太安逸了,如果一直这样,我想察哈尔人很快就会变得跟你们汉人一样”。 王腾很想吐槽一句,“汉人招你惹你了?” 变成耕种民族又什么不好? 乌云珠一向直来直往,察觉到王腾脸色不佳之后,她急忙换了话题:“我听说你要招募战兵?” 这是瞒不过的事情,王腾没有否认,“不错,朝廷已经准许了,这一次我要招募战兵一千两百人”。 乌云珠眼前一亮,“你会招募骑卒吗?” 王腾微微颌首,“会的,我已经是蔚州守备,手中如果没有一支趁手的骑军,很难面面俱到”。 乌云珠挺起高耸的胸膛,“你觉得我们如何?” 王腾有些意外,察哈尔人这么快就闲不下来了? 在王腾的构想中,察哈尔人起码要过上几个月的功夫才会自动请缨,现在看来,自己低估了察哈尔人。 不过,这种事情绝不能轻易应诺,想到这里,王腾拒绝道:“不行”。 乌云珠有些急了,“怎么?难道我们察哈尔人不是优秀的骑军吗?” 王腾哪敢否认,“不,你们是天生的战士”。 乌云珠觉得难以置信,“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们?” 王腾有些为难,“乌云珠,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呀,在虎裕口,我许诺过,要把你的族人带来一个安稳的地方,现在,你的族人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啊”。 乌云珠有些闷闷不乐,“叔父说了,安逸的日子会磨光战士的棱角,察哈尔人若想复仇,必须上阵厮杀”。 王腾摇了摇头,“你的族人只剩下一千多人,其中青壮不过六百人,不成,我不能让他们去冒险”。 乌云珠深受感动,王腾如此为她着想,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如果王腾显得迫不及待,乌云珠才会感到失望! 察哈尔人除了六百名青壮外已经一无所有了,倘若再遇到居心叵测之徒,只怕整个族群很快会彻底消失! 现在的王腾不愿招募察哈尔人入伍,足以证明他对察哈尔人没有图谋! 越是如此,乌云珠越觉得加入王腾的队伍是正确的选择,“野狼只有在草原上才能猎杀敌人,若是将它们圈养起来,时间一长,它们就会变成看家护院的草犬,王腾,这是我们族人的决定,他们愿意与你并肩作战”。 草原上最重英雄,在以往的日子里,王腾连战连捷的形象深入人心,便是察哈尔人也有所耳闻。 肥美的草原已经被女真人占据,察哈尔人若想赶走女真人,只能依靠大明的力量,而王腾,恰恰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王腾松了口气,看来,察哈尔人已经有了决断,这样也好,省得他为骑军的兵员头痛,“乌云珠,你要想清楚,战场上刀枪无眼,加入我麾下,就要服从军令,你明白吗?” 乌云珠重重颌首,“我明白,我会服从将令的”。 王腾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乌云珠复述了一遍,“怎么了?我会听从军令,绝不会让你为难的”。 王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也要入伍?” 乌云珠瞪大了眼睛,“怎么?有不合适的地方吗?” 王腾再也忍受不住,“简直是太不合适了,骑兵营中都是男人,你一个女人搀和进去算什么”。 乌云珠皱起眉头,“女人又怎么了?女人就不能上阵杀敌了吗?” 王腾正色道:“别的女人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乌云珠,你是我的女人,我绝不会让你上阵冒险的”。 乌云珠又羞又恼,“你这个家伙,我的族人很多人连汉话都不会说,我不在的话,谁做通译?” 王腾盯着乌云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战争交给男人!乌云珠,办法我来想,你要是想让你的族人加入我的军队,你就必须答应我,绝不能入伍!” 乌云珠不死心,她拉着王腾的手臂,将其放到了自己鼓囊囊的胸口上,“我知道,在你们汉人眼里,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可是,我是察哈尔人啊,我不会女工,不会做饭,不会种田,只会骑马射箭,你不让我上阵,我还能做什么呢?” 王腾冷哼一声,他霸道十足地拦起乌云珠,嘴里道:“还能陪我!” 话音未落,王腾的一双大手便飞快地游走起来。 不及片刻,乌云珠便不着寸缕,她欲拒还迎,“这是白天!” 王腾不以为然,“白天又怎么了?谁敢进来不成!” 乌云珠手指木门,“关门,关门!” 王腾一脚踹上了门,“轰隆隆”的巨响传出了老远,四周的亲卫本想过来查看,却被首领拦了下来,“乌云公主在里面!” 众人恍然大悟,他们当即离的远远的,生怕引起王腾的不满。 屋内,无人滋扰的王腾越来越热。 这样一个高挑的美人臣服在自己眼前,何其有幸? 王腾当即斗志高昂,他挺起长枪,狠狠地刺入了那一处所在。 枪来枪往,不知道大战了几千个回合,终于,交战双方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一番酣战过后,乌云珠浑身酥软,“我的首领,现在可以答应我出征的请求了吗?” 王腾拧了拧红色的樱桃,一口回绝,“不行,你是察哈尔人的公主,不是察哈尔的王子,你已经做了足够多的事情,接下来,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待在营地就可以了”。 乌云珠弹了弹王腾的凸出部,没好气地说道:“喂不熟的白眼狼,都这样了你还不肯松口,真是个混账”。 王腾咧嘴一笑:“就算是个混账,那也是你喜欢的混账”。 乌云珠撒不出怨气,只能将抑郁通过双手宣泄出来。 特殊的部位快速地摩擦起来,王腾很快重燃斗志,“妖孽,看枪!” 又是一酣快淋漓的大战。 云收雨歇之后,乌云珠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王腾同样喘着粗气,不过,男人特有的骄傲让他不肯服输,“如何,还敢战否?” 乌云珠可不是任劳任怨的大家闺秀,她是察哈尔人的公主! “你还能战吗?” 王腾恼羞成怒,“不成的是你吧?” “嘴硬的家伙,好了,我听你的就是了” 王腾大为意外,他没想到乌云珠竟然服软了,这也太意外了吧? “真的听我的?” 乌云珠连连颌首,“嗯,你们汉人不是讲究夫唱妇随吗?我要嫁给你,自然要入乡随俗”。 王腾大喜,他狠狠地亲了乌云珠一口,“好一个入乡随俗,乌云珠,我要娶你!” 乌云珠有些激动,可是,片刻她便摇了摇头,“我只是个落魄的公主,配不上你”。 王腾恼怒不已,“胡扯,你我郎才女貌,实乃天作之合,谁敢说你配不上我!” 乌云珠笑着吻了王腾一口,“你有这心思我便没看错人,不过,这婚嫁一事还是日后再谈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安置流民 说 ?? ?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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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秉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王腾早有准备,“灵丘产铁,又安置了万余流民,兴许在流寇心中,灵丘比较富庶,他们铤而走险,还不是为了吃食?” 蒋秉之有些信了,“也罢,王守备精于兵事,想来不会有误,我就不做恶人了,这一次你想调用多少粮秣?” 王腾伸出一根手指。 蒋秉之疑惑道:“十石?” 王腾摇了摇头,“一百石!” 蒋秉之吸了口冷气,却还是应诺下来,“好吧,一百石就一百石,不过,广灵军若是开拨而去,这灵丘的流民该如何安置?” 王腾微微一笑,“蒋大人宽心便是,我已经使人在流民营中抽调出两千青壮,让他们协助御敌”。 蒋秉之觉得难以置信,“流民可以相信吗?” “没有人想做一辈子的流民,他们也想安置下来,这一次,就是一个好机会” 蒋秉之觉得有些道理,“上阵杀敌非比寻常,这些流民杀得了人吗?” 王腾正色道,“流民的家人都在这里,不怕他们不拼命!” 好家伙,这是拿捏住了流民的七寸呀,不怕他们不卖命! 想到这里,蒋秉之隐隐有些服了,也只有王腾这般人物才能算无遗珠,换做是他,多半是不行的,“对了,流民、流寇都是从太原府来的,他们之间会不会有关联?” 王腾好整以暇,“无妨,我已经把流寇来袭的消息告诉了所有流民,反正瞒是瞒不住的”。? 要看 书 蒋秉之觉得王腾疯了,“怎可如此?万一大军出击的消息走漏了出去,那又该如何是好?” 王腾当然不会做傻事,“大人宽心,我已经传令下去,这几日流民营许进不许出,只要严守营寨,就算营中有流寇的探子,也绝难把消息传出去”。 听闻王腾考虑的如此周全,蒋秉之方才长出一口气,道:“惟忠思虑万全,我不能及也!” 王腾又与蒋秉之商议了一番细节,然后便告辞离去。 拿了蒋秉之的文书,王腾顺利取走了粮秣。 事情如此顺利,这与王腾的前期工作密切相关。 王腾夺了铁氏的铁厂之后,每月都会分出一部分的利润送给蒋秉之。 一来二去,蒋秉之已经彻底离不开王腾了,若非如此,对方怎么会冒着触怒魏源的风险来调拨粮秣? 要知道,灵丘县衙的粮秣可是流民的口粮,王腾调拨之后,流民的口粮势必会出现缺口,一旦处置不当,王腾的前期工作甚至有可能付诸东流。 一万民流民呀! 别看他们老老实实的出工领粮,谁敢保证没有粮秣果腹之后他们会不会变成豺狼? 其实,对王腾而来,调用粮秣实乃无奈之举,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也不会这样。 不过,王腾已经花费重金从各地收粮,只要能够渡过危急,便是多花一些银子也值得! 将粮秣运到军中之后,王腾与黄虎、周遇吉、童一贯一道引军出发。 八百兵战兵,三百名辅兵,这便是王腾调用的力量。 大军开拨的时候,不需要杀囚祭旗,也无需鼓舞士气,军卒们斗志高昂,闲置了数月,每日里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军卒们早已经憋的发慌了,这一次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他们都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丰厚的犒赏激励下,广灵军卒们人人以杀敌为荣,在他们眼中,穷凶极恶的贼寇只不过是能跑能跳的钱货罢了,只要配合妥当,宰了贼寇,两百枚大钱就落入囊中,这样的赏赐,王腾从无拖欠。?? ?壹看书 军卒们求战之心日盛,军将们更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许久未曾厮杀,无论是黄虎还是周遇吉都有些跃跃欲试,尤其是黄虎,一直以来,他留守广灵,未曾得到上阵杀敌的机会,眼瞅着黄得功、周遇吉麾下的兵马立下了一个又一个功劳,可他麾下的军卒却只能待在广灵,寸功未立,虽说王腾也给了不菲的赏赐,可是,与其他营中的军将见面聊天,黄虎总觉得低人一头。 对于普通军卒而言,其他军卒都已经耀武扬威地换上了样式新颖的铁牌,而他们却只能戴着最低级的木牌,这样的日子太过煎熬。不少人都盘算着,什么时候要是自己也能够换上一副铁牌就好了。 如何换取铁牌,上阵杀敌! 如今,等了几个月,机会终于来了,军卒们很是期待。 大军离开灵丘,径自往南而行,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有探马来报。 为了提前发现贼军,王腾将探马哨探的范围扩大到了十里。 临近太行山脉,四周没什么人烟,大军行了半个时辰,沿途间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乡民百姓。 偶尔见到一处废弃的村寨,却也空无一人。 荒芜的田地,破败不堪的屋舍,随处丢弃的物事,场面触目惊心。 毫无疑问,此地的乡民要么逃荒去了,要么被裹挟做了流寇。 历史上,李自成、张献忠为何剿而不灭? 还不是因为流寇卑劣的手段? 每到一处,先夺粮秣,再夺财货,最后逼迫两手空空的百姓一同上路。 若是遇到官军,被裹挟的乡民可以充当炮灰,迟滞对方的攻势。 流寇的骂名由此而来,但凡贼寇过境之后,必定白骨累累,十室九空。 这等惨状,广灵军卒们已经许久未曾见到了。 没有人大声嬉闹、说笑,所有人都不发一言,在广灵的时候,他们已经渐渐的习惯了那种安稳日子,甚至有些司空见惯,可现在,进入北娄口,重新目睹了荒无人烟的颓废情景之后,军卒们开始明白了,他们之所以能够过上太平日子,不是因为贼寇仁慈,而是因为王腾带领他们南征北战,杀死了不沾泥,击溃了建奴,若不然,说不定他们早已经无家可归! 广灵也好,蔚州也罢,他们的安宁是建立在贼寇的尸体之上的。 同样的,如果此番不能击杀贼寇,让流寇涌入灵丘,那军卒们的家园马上就是另外一个北娄口! 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军卒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他们要用手中的刀枪来守护家园的安宁。 周遇吉怒目圆睁,他早就听说流寇灭绝人性,所到之处犹若蝗灾,可当亲眼目睹这等情景的时候,一股难言的愤慨还是涌上心头。 乡民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承受这种妻离子散,家园破碎的伤痛? 大丈夫自当纵横沙场,手刃贼子,这样神采飞扬的生活才不负这一身武艺! 周遇吉麾下有三百骑军,其中,有两百人是察哈尔人,在马上,他们是天生的战士,这一点,便是周遇吉都自愧不如。 这一次上阵厮杀,也是察哈尔人第一次为大明而战。 一日行军数十里,等到天色渐晚,日落西山的时候,大军便选了一处靠水的地方安营扎寨。 虽然是临时营地,贼寇也远在几十里之外,可王腾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夜袭敌营的事情王腾做过很多次,他可不想遭遇同样的情况。 辎重营的马武奔波于军营内外,他不停地大呼小叫着,这位新任营官长于后勤,掌握着一百石的粮秣,不容有失。 王腾的大帐居于正中,左侧是周遇吉的军营,右侧是童一贯的兵马,辎重营驻扎在后军的位置,这里相对而言最不容易受到敌军的攻击。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劳作,一座简易的军营拔地而起。 王腾亲自检验过,很是满意。 外围是简易的鹿角、壕沟,内侧是辎重营的木车、木板,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小心无大错,王腾可不想因为任何一个纰漏,从而导致一败涂地。 堂堂的蔚州守备,若是败在不知名姓的流寇手中,只怕会笑掉人大牙。 必须好生谋划,绝不能有差错。 用过晚膳之后,王腾召集了四营主官,包括马武在内,开始部署下一步作战计划。 贼寇到了哪里,在哪里与贼寇交战,是设伏,还是正面硬撼,这都是需要提前策划好的。 一场战争,战斗的时间可能只有几个时辰,可他的准备策划时间却有可能很久。 人数到齐之后,王腾开门见山,嘴里道:“我打算在三十里开外的浑源河南岸设伏,击杀贼寇,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半渡而击,这是王腾与周遇吉商议过后决定的事情,之所以再度征求营官的意见,是想查缺补漏,看看有没有疏忽的地方。 黄虎去过渡过巨昧河,那里河流急湍,可供大军过河的地方寥寥无几,只要提前确定贼军的动向,设伏击杀,无疑是绝佳的作战方案。 “据我所知,贼首贪财好色,要想对付他,须得对症下药!” 王腾眼前一亮,他没想到黄虎竟然也有惊人之语,“喔?怎么个对症下药法?” “可使人乔装成大户、商队,贼人听闻之后必定会紧追不舍,到时候,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我等拿捏了” 王腾大喜,“哈哈,好,好计,就这么定了,你们几人以为如何?” 众人抱拳作揖,道:“我等并无异议”。 王腾拍案而起,“那好,明日便由周遇吉乔装成大户,护卫三百人,车马二十辆,一旦发现贼寇,可适当的丢弃一些车马,引诱贼寇上钩”。 “喏!” “黄虎” “在” “你率本部人马埋伏在浑源河南岸!” “喏!” “马武” “在” “你率辎重营人马在旁压阵,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自行出击” “喏!” “好了,都散去吧,明日又是一场大战” “喏,我等告辞!” 车马是现成的,辎重营中的粮车正好可以当作诱饵。 当天夜里,细作来报,流寇已在三十里开外安营扎寨。 王腾松了口气,流寇毕竟不是官军,他们没有夜渡的意图,如此说来,只要明日依计行事,流寇想不中计都难。 翌日一早,大军开拨,周遇吉领着三百人马押着二十辆大车缓缓北上。 为了掩人耳目,军卒们都在甲衣外面套上了寻常的百姓衣衫,乔装成了护卫的模样。 三百名护卫的规模恰好适中,既不会因为数量太多,吓跑了贼寇,又不会因为太少,引起贼人的怀疑。 太原府、大同府临近边关,商队中有几百人的护卫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朝廷式微,地方豪族并起,有几个常年在刀头舔血的商队冒险穿越州府,倒也不显得突兀。 三个时辰之后,车队来到了浑源河以南,根据地图上的标注,大军潜伏在一处山谷两侧。 除却用作诱饵的三百名护卫之外,王腾将麾下的人马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由童一贯带领,随同王腾埋伏在山谷,另外一部分由黄虎率领,他们的任务是抄掉贼军的后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鱼儿上钩 说一下,现在是防。??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 ?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要?看书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多谢?兄弟的620币打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收网 说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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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关头,流寇们惊回首,视野中,数百精骑狂奔而来,犀利的杀气凝若实质。 完了,逃不掉了! 就在流寇们闭目等死之际,官军竟然对他们弃之不顾,只是径自打马疾冲。 怎么会这样? 险死还生的贼寇们又惊又喜,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忽而,一名独眼流寇恍然大悟,“哈哈,真是走运,官军去捉大鱼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有活路了”。 四周的流寇们缓过神来,“谁是大鱼?” 独眼流寇低声说道:“除了咱们的首领之外还能有谁?” “啊,那我们快去救援!” “你他娘的脑子被驴踢了吧?没看到这伙官军衣盔鲜明,训练有素吗?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对首领势在必得” “哎呀,咱们自顾不暇,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希望首领吉人天相吧” 流寇们猜出了周遇吉的打算,可是,他们却没有 死道友不死贫道!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大败在所难免,谁还想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张南脑子里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想尽快逃出河谷,他知道,身后的官军很是厉害,所以他压根就没有停下来殊死一战的想法。 劫掠了那么的银钱都藏匿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挥霍一番,张南哪里舍得去死,他要活下来,要活的好好的。 周遇吉的兵马越来越近了。 无需回头,张南也能猜出身后发出了什么事情。 那帮该死的混账压根没有拦阻官军!否则的话,官军的骑兵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谁为我挡住官军?” 张南环顾左右,仅存下的亲卫们避之不及,只有一人自告奋勇留下。 张南松了口气,“只要挡住官军,事成之后,我给你一千人!” 亲卫重重颌首,“头领放心便是,在下必然不负所托。??? 要?? 看书 张南稍稍宽慰了一番,再度纵马逃窜…… 殿后的亲卫压根没能阻拦多久,一马当先的周遇吉只是一刀便取了此人性命。 “噗”,鲜艳的血花喷溅而出,亲卫扑倒在地。 周遇吉放声大喝,“大人有令,只取首逆,有胆敢不从者,杀无赦!” 流寇们不明白了,官军这是啥意思? 只取首逆,余者不究? 若是如此,那还怕什么? 只要不死,什么样的惩罚都可以熬过来,到时候,大不了再度揭竿而起罢了! 当流寇们将信将疑地让开道路,任由官军通行之后,面目狰狞,刀尖滴血的官军士卒们只是冷冷地“啐”了一口,并未与他们纠缠!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官军的目标真的是张南,而不是他们! 万幸! 脑子活络的流寇们再也不敢占据道路,他们努力避让,试图让骑军无害通行。 刚开始,流寇战战兢兢,不晓得官军会不会变了脸色,痛下杀手,然而,过了好久,直到大队骑军呼啸而过的时候,他们才缓过神来,官军真的放过了他们! 渐渐地,流寇们开始明白,这伙官军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只想擒拿张南,至于流寇可能出现的围剿,官军们丝毫不惧! 这是**裸的蔑视。 有性子倔强的贼将不服气,试图聚集兵马,衔尾追击,只可惜,响应者寥寥。 官军不去寻他们的晦气也就罢了,谁还想节外生枝? 至于张南的死活,没有人太过在意。 对于流寇来说,谁做头领与他们并没有太多关系,他们只想活下去。 越到前头,拥堵在这里的贼寇越多,而张南前进也愈发困难,即便是他麾下的亲卫们,在连续宰杀了近百名自家人马之后,也有些累乏了。 人到绝境,所有人只会顾自己,什么首领不首领的,算个球! 周遇吉心情愉悦,他与张南只剩下一百多步的距离,这个距离,甚至可以看到张南惊慌失措的大脸。 肩上还有最后一根短矛,这是特意为张南留下的! 周遇吉卯足了力气,蓦然掷出了手中的短矛,“呼!” 空中的短矛带着呼啸的风声破空而过。 骑在马上的张南只觉得心烦意乱,身旁的亲卫都有些力竭了,便是擎旗的旗手都已经换了三个人。 眼瞅着谷口就在眼前,可为什么,心里的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了呢? “首领小心!” 忽而,耳畔传来一声惊呼,张南下意识翻身跳马,这时候,一道黑影从他头顶一闪而过,“哚”地一声射到了大旗之上。 巨大的力道把骑手带的往前一个踉跄,将旗竟然脱手了。 一百步的距离,周遇吉竟然险些射杀了张南,这等情景让人大开眼界。 广灵骑军放声呼喊,“杀贼,杀贼!” 张南惊慌失措,他试图攀登上马,然而,一阵冲天的呐喊声传来,“贼将张南已死,杀贼呀!” “张南已死,杀贼!” 广灵骑军大喝出声,数百人的呐喊直冲云霄,震耳欲聋。 “什么?张头领死了?” “快看,将旗倒了!头领不见踪影!” “啊呀呀,这可如何是好!” 张南再不堪,那也是流寇的主心骨,只要他未曾授首,官军便分身乏术,可如果他死了,说不定官军就要变卦! 没说的,还是逃吧,逃离此处! 到处都是狼奔犬突的流寇,两千多名流寇落荒而逃。 此情此景落在张南眼中,险些让他昏厥在地。 该死,这才多久的功夫,部众就彻底崩溃了? “快快告诉大家,我张南还活着!” 张南之所以时刻带着将旗,就是打着收敛人心、重整旗鼓的念头,眼下,部众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他只感到无边的寒意笼罩而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首级在此 没了部众的拥簇,张南什么都不是! 好不容易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难道一战就要打回原形? 不,绝不能这样! 张南私藏了不少金银,依旧还有大好前程,只要他活下去! 活着!东山再起! 这个念头成为张南的执念。? 一年前,张南只不过是个好勇斗狠的青皮无赖。 一场偶然的变故,张南杀死了索取钱财的官差,赶在官府来人之前,他纠集同党先下手为强,防火焚烧了县衙。 一场大火,成就了张南的名头,他身边开始有了三三两两的追随者。 逐渐地,张南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虽说不能与张献忠、高迎祥这般大寇相提并论,不过,在地方州县,他已经成为一害! 无论穷人还是富人,只要落入张南手中,都得耗尽家财才能留有一线生机! 庄园、村寨,一旦攻陷,张南往往会大开杀戒。 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三岁孩童,张南不会放过一人! 若不是洪承畴的大军进入太原府,说不定张南还能嚣张一段时日。 然而,近十万大军围剿高迎祥失利之后,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张南这等贼寇身上。 张南再是勇猛,也不敢与洪承畴硬碰硬呀! 于是乎,逃离太原府成了张南的最佳选择。 本以为夺取灵丘之后,自家兵马可以壮大实力,谁曾想竟然落入王腾的陷阱! 可恨呀! 即便张南竭力证明自己依旧存活,可是,相信的流寇依旧寥寥无几! 完了,逃命去吧! 再不逃命,适才那索命鬼可就追上来了。 认清现实之后,张南一刻也不敢耽搁,只想逃离此处。 然而,周遇吉早已经盯紧了张南,岂容他从容离去? “杀贼!” 顾不得误伤不误伤了,这时候,周遇吉只想取了张南的头颅,只要此人一死,此番作战便算是功德圆满! 要知道,王腾越境出战,随时可能被人弹劾,越早结束战事,对王腾而言,风险越小。 王腾也加入了战团,他在亲卫的护佑下所向披靡。 战事已经到了尾声,厮杀什么时候结束完全取决于周遇吉什么时候杀死张南! 张南抛却殿后的军马,夹马前行,“快,过河,过河!” 周遇吉长发飘扬,他手中的长刀俱是鲜血。????? 一?看书 周仓颌下长须迎风飘扬,他手中的长刀沾满了鲜血。 相对于流寇手中样式不一兵器,广灵军手中清一色的长枪,俱是黑黝黝的铁盾。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王腾接受了灵丘的铁氏铁厂,一时之间,他麾下的铁器供应宽裕无比。 精铁打造的军械在战场上杀伤力十足,流寇压根抵挡不住。 张南又逃出了百余步,这时候,周遇吉反而不急了,适才张南重新竖起将旗,聚集了少量兵马。 毫无疑问,这些兵马必是张南的中坚力量,只要彻底击杀他们,张南这一支匪患便彻底完了。 五百步开外,河道隐隐在望,张南不无怨恨地看了周遇吉一眼,他发誓,一旦逃出生天,一定要将自己受到的伤害百倍施加于王腾身上! 呼啸而来的风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味在山谷内来回游荡。 忽而,河道另一端出现了另一支官军! “头领,大事不妙,殿后的兵马败了!” 张南一个踉跄,险些跌落下马,“什么?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流寇胆战心惊,再度复述了一遍。 张南怒极反笑,“好,好的很,王腾,你这厮真是要赶尽杀绝呀!” “头领,这该如何是好?” 前后俱是官军,张南还能如何? “拼了!” 张南骑着高头大马,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满腔的愤懑之气让他怒吼出声:“儿郎们,随我杀!” 这时候才想起来拼命,对于流寇而言已经晚了太多。 真正敢于厮杀的流寇早已经死在了广灵军的兵锋之下,如今残留的人马多是见风使舵的胆小鬼,指望他们保命兴许还有一套,真要是指望他们上阵杀敌,那多半是不成的。 周遇吉已经来了,“可是张南?是你自裁呢?还是我替你裁?” 张南恼羞成怒,“贼子,我替你裁!” 话音未落,张南一夹马腹,瞬间冲到周遇吉跟前。 周遇吉闪身避开卞南这一击,趁势反撩,笑道,“记着,九泉之下阎王问起来便说是我周遇吉杀的你!” “狗贼,好大的口气!” “铿铿铿铿”电光火石间,双方便交手了三五个回合。 张南一直未曾杀敌,气力十足,周遇吉连连追杀,早已经砍杀了数十人。 不过,周遇吉毕竟棋高一筹,陡然间,他卖了个破绽,引诱张南来攻。 张南不知是计,果然上当,周遇吉一刀砍掉了张南的左臂,大声笑道:“下一刀取你首级!” 张南压根没想到周遇吉竟然会有这一手,等到他反应过来,试图闪避的时候,左臂已经没了。 “啊呀呀,痛煞我也!” 断臂处撕心裂肺的痛楚,张南完全没了招数,只是胡乱地砍杀着,看上去倒像个疯子。 不知何时,王腾已经骑马赶来,“杀了他吧!” 周遇吉自然应允,已经耽搁了这么久,没必要再让张南活着了。 战场厮杀,胜者为王,周遇吉得势不饶人,他双看准了机会,一刀劈出,“噗”,长刀入肉,张南发出绝望的惨叫。 “大头领!” “首领!” 残存的流寇绝望不已,这一次,张南真的死了。 周遇吉没有半分怜悯,流寇之害他早已经多次目睹,如有可能,他会杀尽天下流寇! 区区一个张南,死有余辜,压根不值得他分心! “死吧!” 周遇吉冷哼一声,单手用劲,彻底将刀锋劈入张南的身体。 张南大声惨呼,试图用双手阻止枪身的动作,可是,周遇吉却没让他如愿。 “噗哧!” 锋利的刀锋透体而出,张南死了。 王腾松了口气,张南一死,击杀流寇再无阻碍。 周遇吉一刀削下张南的首级,大声喝道:“大人,张南首级在此!”(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意外之喜 张南一死,收降流寇再无阻碍。 一个时辰之后,一千五百名流寇弃械投降。 余下的流寇或死或逃,周遇吉请命追击,“大人,流寇劫掠为生,一旦任其逃窜,只怕百姓深受其害呀”。 王腾本想说穷寇莫追,可是,听到周遇吉所言之后他改变了主意,不过是一群流寇罢了,应该没什么危险,“去吧,不要追的太远,半个时辰之后必须回转”。 半个时辰足以追出几十里了,周遇吉大喜过望,“大人捎待,我去去就来!” 此番伏击,周遇吉的骑军几乎没有折损。 察哈尔人是天生的骑士,他们在马上战力超群,对付一群流寇简直是虎入羊群。 得到再次出击的军令之后,所有的骑士兴高采烈,他们把这一次的出击当成了狩猎! 为了毕其功于一役,周遇吉决定分散出击,“三十人一队,自行追击,若是遇到强敌及时示警,一刻钟之后于官道上汇合,不得有误!” 广灵骑军自然大声应诺,察哈尔人也不例外,他们在熟悉汉语的族人翻译下明白了军令,所有人斗志高昂。 三百名精骑呼啸而去,战场上只剩下四百名广灵军在打扫战场。 比起真刀真枪的厮杀,打扫战场其实更消耗体力。 不过,这也是一个发财的机会。 广灵军烧杀劫掠,不知道毁掉了多少家园,抢了多少钱货,而他们又居无定所,所以不少人都是把金钱随身携带的。 人死之后,钱货是带不走的,这就便宜了广灵军。 根据王腾定下的规矩,军卒打扫战场所得的财物,无论数额多少,都必须上缴一半。 如果有军卒为了战利品发生私斗,一经发现,立即没收所有财货。 在这样严苛的军纪约束下,军卒们各行其是,反正钱货人人有份,不至于为了眼前之利触怒上官,万一被开革了出去,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己方人马的尸首已经全部收敛妥当,明日大军开拨之后,王腾会调派车马过来,运送尸首回乡。 至于流寇的尸首,为了防止瘟疫的发生,王腾使人砍伐了大量的树木,统一焚烧。 人多力量大,数百人齐齐动手,很快便堆积了一大堆军械、财物。 流寇不事生产,财物自然是抢来的。 对此,黄虎深恶痛绝,他大步来到王腾身边,恶狠狠地说道:“大人,这群流寇罪孽深重,待会儿要不要斩草除根?” 毕竟是同根同种的汉人,虽说他们做了不少的坏事,可是,就这么将其处决了,王腾总觉得有些不忍,“张南已死,如果大搞株连,只怕下一次流寇见到我们就不会投降了”。? ? 黄虎嗤之以鼻,“********,谁若是不肯投降,正好一并杀了!” 王腾摇了摇头,如果杀的是女真人,他绝不会犹豫,可是,眼下俘虏的却是一帮流寇,也许,一年前他们都是土里刨食的乡民百姓。 若非天灾**,谁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童一贯看出了王腾的犹豫,嘴里道:“黄大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流寇固然可恶,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广灵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不如将他们押到广灵,物尽其用?” 黄虎皱起眉头,“做苦力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王腾赞许地看了童一贯一眼,关键时刻还是童一贯懂得揣摩人心!若不然,说服黄虎这一根筋还得费不少力气。 有了童一贯的铺垫,王腾再做决定就显得顺理成章了,“黄虎,灵丘、广灵的铁矿正缺人手,这些流寇俱是青壮,正好拿他们充数!” 黄虎只得妥协,“也罢,不过一定要让马武看好了他们,这些贼子劫掠庄园,烧杀劫掠,实在可恶透顶”。 王腾微微颌首,“这是我给他们的最后一个机会,如果有人拒绝,黄虎,你可以送他们上路”。 这才对嘛! 雷霆手段方能成大事! 黄虎巴不得所有的俘虏都拒绝,这样的话,他才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人。 此处官道人烟稀少,广灵军在此折腾了一个时辰都没有遇到其余的人马,连客商都没有。 童一贯叹了口气,“大人,这条官道几年前我来过,当时这里很是热闹,远不是现在的样子”。 黄虎咬牙切齿,“都是流寇造的孽,大人,你说,咱大明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太平日子?” 真正的历史上,直到康熙继位,中原的百姓才逐渐安定下来,从崇祯八年到康熙定三藩,这是几十年的跨度呀! 不成,必须改变历史,提前结束乱世,否则的话,自己这一遭不是白来了吗? 想到这里,王腾挺起胸膛,大声说道:“只要你我尽心竭力,咱们的有生之年一定可以安享太平!” 童一贯、黄虎不明白王腾为什么这么激动,他们可不知道大明会亡,建奴会入主中原,更不知道几百年后八国联军侵华,割地赔款,中国丢尽了颜面。??? 要?? 看书 这时候,大明依旧是一个庞然大物,流寇也好,建奴也罢,在所有人看来不过是疥癣之痒,只要圣上英明,君臣一心,天下早晚会重现太平。 王腾无法解释,只能沉默。 好在没过多久,周遇吉折返而来,这才冲淡了尴尬的氛围。 隔着老远,周遇吉便大声笑道:“大人,你猜我带来了什么?” 周遇吉一向稳重,此番竟然大为失态,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王腾很是好奇。 答案很快揭晓了,在骑军后头,五辆满载的车马缓缓而行。 黄虎眼前一亮,“你这厮劫了商队?” 周遇吉不以为意,只是大笑:“不错,正是商队!” 黄虎嗔目结舌,“好家伙,你比我的胆子还要大呀,不过只要处理好首尾,便是劫个商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王腾没有开口,他知道一定另有内情,否则的话周遇吉绝不会节外生枝。 商队的财物虽然紧要,可是,却不至于使得周遇吉失态。 到底怎么了? 童一贯问道:“周兄弟,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快说来!” 周遇吉笑道:“刚才黄兄说的没错,我确实劫了支商队,不过,这商队是张南的!” 黄虎觉得难以置信,“张南的商队?你不是在说笑吧?” 说罢,黄虎打马上前,很快便掀开马车上的木盒,盒中俱是成袋的粮秣,不过,黄虎一眼便看了出来,其中还藏了不少银子。 “这张南倒是好深的心机,竟然把宝贝藏进了粮袋!” 周遇吉眉飞色舞,“若不是兄弟们机灵,险些让这些宝贝溜了”。 说罢,周遇吉将擒获车队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原来张南进入蔚州之前,为了减少不便,他使人乔装成了商队,而流寇需要的粮秣、财货都由商队提供。 张南败退之后,商队转身欲逃,谁曾想,正好落入周遇吉手中。 一开始,周遇吉并未发现不妥,直到有军卒在商队中发现了流寇! 这一下,商队再想否认也不成了! 周遇吉一声令下,军卒们当即扣押了车队,而商队的护卫眼见不妙也第一时间试图反击,只可惜,骑军战力极强,流寇装扮的护卫压根抵挡不住…… 原本只是想余地于蔚州城外,谁曾想,主动出击竟然有了这般收获。 天黑之前,所有的财货清点完毕。 此役,收缴白银两千两,珠宝两箱,玉石、古画各一箱,另有铜钱一百斤,战马十匹,角弓一百具,箭矢两千枝,长枪两千根、刀具两千柄,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钵满盈溢。 玉石、古画不好估价,不过,珠宝的价格却在千两左右,也就是说,广灵军只出动了千余人便收获了三千两银子! 即便王腾大肆犒赏,这银子也足够使用了。 广灵军的惯例是抚恤丰厚,无论军卒能否再次登上战场,他都不会厚此薄彼,能够救下的兵卒,他绝对不会放弃。 为此,王腾在各地高薪招揽了十名医士配合吴有性,有了这些医士的存在,伤卒的存活率大大增强。 广灵军卒之所以斗志高昂,人人敢战,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活着,王腾不会亏待他们,即便不幸战死,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出手大方的王守备也绝不会让他们死的不明白。 新卒成为精锐老卒的前提是:上过战场,见过血,亲手杀过人,活下来。 只要能够活下来,每一名兵卒都会成为宝贵的资源。 此役过后,王腾新募的军卒顺利形成了战力。 天色渐晚,广灵军又厮杀了几个时辰,早已经是又累又乏,考虑到附近并没有什么具有威胁性的敌对势力,王腾下令大军原地扎营,休整一夜,明日再打道回府。 童一贯性子沉稳,王腾便让他率领兵马看押降卒,至于周遇吉、黄虎,他们负责巡逻警哨。 蔚州城,魏源得到流寇北上,王腾主动率军出击的消息之后彻夜难眠。 广灵军是否取胜? 战况如何? 贼寇又到了哪里? 魏源并没有太多野心,他知道自己才能有限,所以在官场上一直无欲无求,只要能够造福一方百姓,对他而言便足够了。 然而,大同区域复杂,一方是穷凶极恶的建奴,一方是虎视眈眈的流寇,如果没有一支强悍的军马自保,造福百姓只是空谈! 对于魏源而言,王腾的广灵军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在过去的一年里,靠着广灵军的震慑力,蔚州流寇绝迹,罕有蟊贼生事,这与其他各地遍地匪患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一次,王腾以千余兵马迎战三千流寇,吉凶难辨呀! 万一发生不测,蔚州何去何从? 蔚州南麓,王腾自然不知道魏源在为他担心。 休整了一夜之后,广灵军带上了所有的战利品踏上了归途。 告捷的使者早已经抵达了灵丘县,坚守不出的蒋秉之听闻消息之后大喜过望。 三千流寇,王腾一战而胜,这等辉煌的战绩,放眼整个大同府,也只有王腾才能做到。 按照王腾的要求,蒋秉之当即征集调拨县内的所有车马,王腾需要它们来运送战利品。 又过了几个时辰,不眠不休的报捷使者终于来到了蔚州城。 隔着老远,使者便放声高呼:“报,大捷!” 城内的乡民百姓早就听说了流寇再度来袭的消息,据说来犯的流寇很是凶恶,所过之处鸡犬不留,百姓们都有些惧怕。 眼下,报捷的使者来临。 难道说,守备王腾击败了流寇? 那可是三千人呀! 太原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乡民愚昧,在他们眼里,流寇的威胁与建奴不相上下,甚至更有过之! 如果不是听说南方有王腾坐镇,说不定城外的乡民早就打点行装,进入郡城避难了 现如今,军卒报捷而来,看模样,前方应该是打了胜仗。 情况到底如何? 报捷的兵卒一路畅行无阻,没多久便来到了蔚州衙门。 甫一见面,蔚州便着急地问道:“可是广灵军胜了?” 兵卒虽然早已经身心疲惫,可还是强撑着应承道:“回禀大人,大获全胜,匪首张南当场授首,我军阵斩贼寇一千,俘虏一千五百有余!” 魏源大喜,“哈哈,果真如此?王腾真是我蔚州第一福将!” 稍稍平复了激动的情绪,魏源又问道:“广灵军战损如何?王腾现在身在何处?” 军校很是冷静,“回大人,我部兵马伤亡近百,王守备率领大军在外休整了一夜,我估摸着明日即可抵达灵丘县,黄得功将军一直待在灵丘县,以防不测,流民营平安无事” 前来报信的军卒也是个聪明人,三言两语就将魏源关心的事情交待清楚。 魏源心头舒爽,大笑道:“好一个平安无事,看不出王腾小小年纪,思虑竟然如此周全,竟然还留了黄得功这么一手,好,实在是好的很,来人呐,看赏!” 最终,报信的军卒得了五两银子的赏赐,这也算是一笔意外之财,军卒自然连连道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流民的感恩 灵丘县外,黄得功已经准备了足量的热水,酒肉,只等王腾凯旋。? ? 要看??书? 广灵军大胜流寇,斩首近千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流民营,背井离乡的流民听罢之后大为振奋。 匪首张南穷凶极恶,坏事做绝,流民抛家弃院,固然有天灾的原因,然而,张南等人为祸一方也是重要的因素。 如今,王腾诛杀张南,击溃流寇,可谓大快人心。 即便没有黄得功的吩咐,流民们也愿意倾其所有,报答王腾。 在蔚州生活了一个多月,太原府的流民已经已经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相较于以往的生活,流民营中的日子虽然不太自由,不过,这里没有没有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也没有层层剥削的奸猾小吏,只要用心劳作,一家老小便可以温饱无虞。 填饱肚子,对于颠沛流离的流民而言便是最大的奢望。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王腾的功劳! 广灵军折返的时候,解除禁令的流民们自发地聚集到官道两侧,只为了答谢王腾。 隔着老远,硕大的“王”字大旗便迎风招展。 流民营中的大小头目以身作则,率先叩倒在地,接着,两侧的流民们有样学样,也在第一时间跪下。??壹??看书 出城相迎的蒋秉之眼皮跳了跳,并未多言。 太原府的流民是王腾提议收留的,百姓对他感恩戴德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流民如此大张旗鼓的跪迎,只怕对王腾而言未必是好事。 蒋秉之深谙官场之道,他知道,朝廷中捕风捉影的言官数不胜数,虽说王腾一个五品守备不值得言官出手,可是,万一有人借机诽谤,对于王腾而言也是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候上前提醒也不妥当,只能看王腾如何应对了。 王腾打马行在军阵之前,左侧是周遇吉,右侧是察哈尔的一名通译。 出征之日,广灵军不过千余人,即便算上辎重营也没有多少人马,然而,此番回转,浩浩荡荡的却有数千人。 大军凯旋,所获颇丰,军中上下俱是意气风发,便是王腾也有几分志得意满之态。 有时候,王腾甚至忍不住在想,若是建奴也这么容易对付那就好了。 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却是打头阵的军卒策马回返,“报,王将军,前方官道两侧跪满了流民”。 流民? 这里距离县城足有六里呀,流民怎么到了这里? 王腾有些疑惑,“可曾看到官府的人马?” 军卒微微颌首,“黄千户告诉我,城外的流民俱是自发组织的,他们感念将军之恩德,所以出迎在外”。??? ?? ?? 要看?书 树大招风呀,王腾已经立下了太多功劳,不想招惹是非,当下皱起眉头,思虑应对之策。 其实,无论流民是否真心跪拜,王腾都不能大剌剌地迎过去。 天子才是万民之主,除了他,谁能受得起万民跪拜? 怎么办? 避而不见也不个事儿呀,王腾苦思冥想,忽而,他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主意,“童一贯何在?” 童一贯正在后方看押俘虏,闻听王腾召唤他快马上前,“不知大人何事吩咐?” “还要你辛苦走一遭,这些俘虏押回灵丘很是不妥,你将他们送到铁厂,交给马武处置” 铁氏授首之后,王腾在灵丘、广灵各有一处铁厂,其中,灵丘的铁厂规模最大,人员缺口也不小。 流寇虽然可恶,却罪不至死,让他们做苦力,也算是物尽其用,对此,童一贯没有异议。 没多久,童一贯与王腾分道扬镳,“黄虎何在?” 临近县城,黄虎也来了劲头,“下官在此!” 王腾正色道:“我有一桩天大的事要托付给你,你可愿为我分忧?” 黄虎连连颌首,“大人直说便是,我黄虎何曾皱过半分眉头”。 王腾松了口气,“事情是这样的,适才哨探来报,流民营中的流民出迎六里,如今都在官道两侧跪着呢”。 黄虎瞪大了眼睛,“这是好事呀,大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腾摇了摇头,“我只是个五品守备,如何当得起流民大礼?” 黄虎看了看王腾的神色,当即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是?” “军中不是折损了百余军士吗?让他们先行一步吧” 死人怎么会走? 黄虎正要发问,可下一刻他便缓过神来,“大人英明”。 确认黄虎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图,王腾一字一句地说道:“去吧,传令下去,让阵亡的军卒先行一步!只有他们,才有资格接受百姓的大礼相待!” 黄虎心悦诚服。 原本听闻百姓跪迎的消息,黄虎只觉得俱有荣焉,自家守备越受爱戴,越说明他的眼光没错,可是,现在王腾拒而不受,却显现出了高超的手段。 怪不得王腾连战连捷,在卢象升面前都谈笑自若,单是这份城府就不是等闲人能够揣摩的。 没多久,百余具广灵军卒的尸首由车马载着,行在了军阵的最前列。 王腾跟在车马之后,无悲无喜。 叩服在地的流民本以为打头阵的会是王腾,谁曾想,竟然是一具具白布缠身的尸首。 这是什么情况? 流民相顾失色,涌到嘴边的话也吞了下去。 赞誉的话是留给王腾的,说给死人听算什么事儿? 托运尸首的马车“吱吱嘎嘎”缓步前行,其后,广灵军卒一言不发。 流民们受到气氛感染,逐渐感受到了一丝难言的悲壮。 如果说,跪迎王腾,为的是感恩,那么,向战死沙场的军卒们叩首,是一种死者为大的心态。 若不是这些舍生忘死的军士,流寇早已经杀了过来,那时候,流民营首当其冲。 这都是太原流民的恩人呀,叩拜他们,流民们心无芥蒂,“太原百姓叩谢诸位!” 车马已进行了过去,王腾双手虚扶,“诸位请起,流寇已经被我击溃,大家可以安心劳作了”。 “谢大人恩德!” “分内事,何足挂齿!” 数里开外,蒋秉之没想到王腾用出了这般高超的手段,即化解了危急,又收买了军心、民心,可谓一举三得! 有时候,蒋秉之忍不住会想,王腾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为什么有这么多奇思妙想?(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人尽其才 物尽其用 万民跪拜,这是不大不小的事情,倘若应对不当,很有可能好事变坏事,幸好王腾头脑灵活,想出了应对之策。要?看 ??书 “战死者”先行,这是绝妙的主意,即便传到政敌的耳中,他们也挑不出毛病! 不过,此番应对,对于王腾而言纯属侥幸,若不是他灵机一动,这一次可就栽了,算上白登按察司一行,王腾已经两次遇险了。 没有谋士还是行不通的。 王腾麾下,黄得功、周遇吉等人都是优秀的军将,冲锋陷阵,操练兵马他们很是擅长,可是,出谋划策,运筹帷幄,这就是他们的短处了。 宋献策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不过,一直以来王腾总觉得此人别有图谋不敢大用,所以走南闯北,没有将他带在身边。 数月以来,监视宋献策的人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王腾开始琢磨着物尽其用了。 老是养着这么个闲员可不是办法,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才是常理。 人嘛,难免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王腾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半吊子的穿越客,若论谋划,自然比不上宋献策这等足智多谋之辈。 不过,令人惊异的是,广灵军抵达灵丘不久,宋献策便来了。??? ? ? 王腾很是诧异,这厮怎么来的这么巧。 宋献策倒是没有多说,只是问了王腾一句,“守备又立新功,可喜可贺,不知可有我效劳的地方?” 王腾正愁着找不到代笔之人,当下吩咐道:“先生来的正巧,此番大捷,还欠一份报捷文书,不知先生可否代劳?” 宋献策锊须笑道:“只要大人信得过我,宋某自然没问题”。 王腾知道,这厮在吐槽自己之前的冷淡,任谁被王腾闲置几个月,也会有满腹怨言,“先生大才,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宋献策不置可否,“既然如此,守备还是让人口述战事经过吧,唯有如此才能详实贴切”。 王腾微微颌首,报捷文书是日后论功行赏的凭证,不能太草率。 虽说王腾对朝廷所谓的犒赏看不上眼,不过,官面上的事情,该做的事情还是一定要做的,不然的话,会给人留下目无尊上,狂妄自大的印象。 宋献策满腹经纶,让他撰写文书其实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 谁让王腾麾下没有几个上得了台面的文人呢? 庭院之中,辎重营已经将所有的收获登记造册,王腾琢磨一番,决定分出一千两银子,分别送给蒋秉之、魏源以及焦源溥。 银子的多寡不重要,重要的是王腾的这份态度。 宋献策很欣赏王腾的手腕,他认为,成大事者需要有大胸襟,如果过于斤斤计较,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难以忘怀,哪里还有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 一日之后,魏源收到了王腾的报捷文书,他没有耽搁,第一时间派人送往大同。 至于巡抚焦源溥会如何行事,那就不是魏源能够干涉的事情了。 崇祯八年,天子朱由检二十六岁, 纷乱的西北局势让皇帝心烦意乱,洪承畴统领数万大军,却接连损兵折将,朱由检很是不满。 八月,卢象升晋为兵部侍郎,总督直隶、河南、山东、四川等处七省军务,统关辽兵,赐尚方剑,便宜行事。 说穿了,大明天子将关内关外一分为二,卢象升管关外兵,负责西北匪患,洪承畴分管关内兵,负责围剿东南匪患。 消息传到灵丘县,王腾意识到,卢象升很快就要开展清剿行动了,自己必须勤加操练,不然的话自己可就错过机会了。 历史上,卢象升将高迎祥打的屁滚尿流,若不是清军入关,说不定也就没有后来的大顺国了。 灵丘县北三十里,一座高大的院墙拔地而起,蜿蜒十数里的院墙中央是一个高度不过几十丈的小山。 山上上下人来人往,到处都是“铿铿”的敲击声。 一队队背弓持矛的军卒在院墙外头来回巡弋,每隔两百步都竖有哨塔,塔上有军卒值守,一旦发现警情,军卒便会吹响号角,提醒大家多做防备。 这里是王氏铁厂的冶炼房,在王腾重金诱惑下,不少技艺娴熟的铁匠加入其中。 如今,铁厂每日可产铁甲五具,不要小看这个数字,灵丘打造的铁甲真要是放到市场上,便是两百两银子也是有价无市! 大同府内铁厂不少,可是,真正敢于铸造铁甲的厂子却绝无仅有! 若非王腾得了卢象升的吩咐,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铸甲胄。 当然了,灵丘铁厂打造的甲胄多是广灵军自用,从未在市面上流通,否则的话,卢象升也不会这么干脆的答应下。 不得私自发卖,这是卢象升再三叮嘱过的事情。 数月之前,王腾已经藏匿了足够的银子,他自然不会将铁甲发卖出去,因而,卢象升的要求与王腾的需求并不冲突。 与棉甲相比,铁甲的防护力更强,即便遭遇建奴的重箭,也可以提供有效的防护力,这是王腾一直期望的。 建奴单兵作战能力极强,这是广灵军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如果想在以后的战场上胜过他们,只能从军阵、军械上面考虑。 来自耶路撒冷的商人带着足够的银子走了,给王腾留下了几百支火铳,以及两门佛郎机炮。 围剿铁家庄一役,正是佛郎机大显神威,若不然,攻打铁家庄也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洋人的火炮是个好东西,不过,王腾手中炮手却一直有很大的缺口。 一副佛郎机炮需要三个炮手,可是,广灵军中只有一名炮手! 那一日,火炮击中,很大程度是运气使然。 炮手自己也说过,没有帮手的情况,再让他故技重施,他都没有十成的把握! 人才,广灵军缺的就是人才! 趁着广灵军尚未开赴战场,王腾决定紧急训练几名炮手! 冷兵器横行的时代,佛郎机的威慑力无与伦比,广灵军有这等大杀器,意味着多了一样保命的杀手锏。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招募民壮 说一下,现在是防。? ?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壹??看书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商队遇袭 说一下,现在是防。??? 要?? 看书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一?看书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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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大包大包的石灰从天而降,由于力道、风向、光线等种种因素,许多石灰失去了目标,无功而返,不过,绝大多数石灰依旧浇了商队护卫一头一脸。 双眼灼烧的痛苦难以言喻,护卫们失声惨叫起来。 劫匪阴招得手,当即狞笑着扑杀而来。 这一次,护卫们隐隐有些抵挡不住了。 适才双眼中招的军卒多是厮杀的中坚主力,他们陡然遭创,极大地影响到了车阵的防护力。 劫匪得势不饶人,发起了凶猛的攻势。 若是没有外援出手,用不了多久,车队便守不住了。 危急关头,商队的护卫首领点燃了火铳。 “砰!” 巨大的铳响震耳欲聋,一名劫匪受创毙命。 劫匪们不以为意,他们只以为这是商队的拼死反击,没有人意识到,其实这是一种传讯方式。 紧接着,一道烟花冲天而起,劫匪依旧没放在心上,倒是劫匪首领侧耳聆听了一会儿,他也没发觉异常,“快些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数里开外,早已经望眼欲穿的广灵军终于得了信号,他们在周遇吉的统领下悄无声地摸了过去。 行至半途,黄虎的人马出现了,贼笑连连的黄虎低声说道:“周兄弟,你部下多是骑卒,又有察哈尔人在,对付劫匪有些小题大做了,守备大人让我们来帮你”。 周遇吉有些不爽,“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在守备大人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三日之内必灭劫匪!” 黄虎不置可否,只是摸出了王腾的令牌,见了令牌,周遇吉懊恼不已,只得退下。 陡然出现的这支官军,人人着甲,个个精悍,他们手持钢刀,砍菜切瓜一般从贼军的后方兜头杀出。 事出突然,劫匪正兴高采烈地往前冲杀,浑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被人包了饺子。 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官军。 不过那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却不像是三五十人能够发出来的动静。 两百人?三百人?亦或是六百人? 忽然,一个令人恐惧的想法不可抑止地冒了出来,难道说,来的是广灵军的人马? 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广灵军,又有谁能够有这种夜战的本领? 这些时日,为了防备广灵军的围剿,四处躲闪,劫匪从不在同一个地点落脚,本以为**日的功夫,足以把围剿的人马甩到荒郊野外去了。?? ?壹看书 可他娘的谁能想到,该死的官军偏偏在这要紧的关头出现了。 几十大车的铁料呀,足够几百人用上几个月的了,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不过,聪明些的劫匪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不是夺取财物,而是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为了剿杀这股劫匪,黄虎倾巢来攻。 今夜,就是大鱼上钩的时候。 黄虎把长枪丢在了营地,换上了夜战趁手的短兵器。 与此同时,六百名军卒也统一换上了钢刀。 夜袭战,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快、狠、猛,要抢在地方反应过来之前,断掉他们的退路,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 结果显而易见,广灵军卒做到了他们事前谋划好的一切,悄无声息地跟进,迅若雷霆一般的击杀,完全打了劫匪一个措手不及。 来袭的劫匪只不过有四百多人,而官军呢?足足有六百人,若是加上一百名守护财物的乡民,这就是一千多人。 以多击少,断然没有失败的道理。 火光闪动,杀声阵阵,原本陷入绝望境地的护卫们险死还生,他们没想到在这夜色深沉的荒郊野外,援军来的这么及时。 杀贼! 商队护卫越战越勇,他们用手中简陋的武器硬生生拖住了一大半的劫匪,剩下来的那些匪徒试图逃窜,可已经围拢过来的广灵军又哪里肯放过他们? 凉风吹开了遮挡月亮的乌云,明亮的月光散满了大地。 黄虎一马当先,他出刀如秋风扫落叶,手下无一合之众。 如果可以选择,劫匪真想放下武器,请求饶恕,然而,黄虎对他们这些手染血腥的劫匪一向心狠手辣,活路是没有了,死也要死的爷们点儿吧! 绝望之下,劫匪大声呼喝着,他们调转方向,冲着广灵军出现的地方疾奔而去。 广灵军出现的太是时候了,正是劫匪没了阵势,各自为战的时候。 原本暗夜深沉,借着夜幕,兴许还能有三两个漏网之鱼,可此番月朗如昼,手持火把的劫匪就好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即便他们当中机敏的家伙丢了火把,可围拢过来的广灵军士已经找准了目标,恶狠狠地就是兜头一刀。 逃窜到这里的劫匪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往日里他们都是凭借嗜血的悍勇,以及数倍的人数来欺凌乡民,杀人越货,可现在被欺凌的对象变成了他们自己。 比武器,广灵军个个持刀,要比劫匪手中锈迹斑斑种类繁多的样子货要好上无数倍;比人数,广灵军卒更是三倍于贼! 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劫匪都知道今日是栽了,能否活下去,就看手中的这要命的家伙能否争气了…… 有心胆俱裂的贼寇叩首欲降,可却被黄虎下令斩杀了。 这伙贼人心狠手辣,作恶多端,每个人手上都有不少人命,饶恕他们的饶命,只会让乡民生出怨愤,只有杀了他们,用他们的鲜血与头颅才能震慑住宵小,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这蔚州是王腾的地盘。 当天夜里,四百名劫匪只逃了十余人,余者都被黄虎以及周遇吉斩杀。 通过一番问询,黄虎揪出了幕后真凶! 范永斗! 劫匪的幕后主使是范永斗! 消息报与王腾知晓,他却毫不意外。 敢在蔚州生事的杀才,除了范永斗便是靳良玉,除了他们之外,王腾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 眼下,一切水落石出,王腾琢磨着如何才能报仇雪恨,出了这样的事情,倘若没有任何反制措施,只会让人平白小瞧了自己。 可是,如何报复呢? 王腾陷入沉思。 自从王腾做了蔚州守备,范氏、靳氏在蔚州的生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即便王腾有心报复,却也没找到了合适的目标。 广灵军在蔚州算是强军,可是,一旦出了蔚州,王腾压根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就这么忍气吞声? 这显然不是王腾的准则。 这时候,王腾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卑微。 与整个大明朝比起来,王腾只不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守备,未经上官许可,甚至不能带着兵马离开辖区。 忽而,一个人选出现在王腾的脑海,余象! 在王腾的极力支撑下,余象已经成为整个大同府颇有实力的地下首领,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余象其实是王腾布下的棋子! 一日之后,王腾见到了余象,“我想对付范永斗,你有什么法子?” 余象并不意外,“范永斗做的是粮秣生意,大人若想对付他,须得从粮秣着手”。 “说说看” “秋粮即将入库,正是收粮的大好时机,大人若是有意与范永斗为敌,不如抢购粮秣,扰乱范氏的布局,不过,如此以来只怕耗银极多,还请大人早作准备” 银子,王腾多的是,只要能让范永斗吃瘪,花多钱都愿意,“你觉得多少银子足够?” “如果只是大同府一地,大人要准备白银万两” 王腾微微颌首,“如果是整个山西呢?” 余象吸了口气,“那大人要准备好十万两银子!” 王腾不置可否,“我还有铁料,可以用它们换银子”。 懂得规矩的人知道,任何一种单一货物一旦在同一时间段都不能出现的太多,否则的话,很有可能引起商品价格的暴跌。 铁料在国内虽然是稀缺品,不过,价格一直被靳氏把持。 蔚州是王腾的天下,可是,蔚州之外,是靳氏的天下。 余象在外头历练了这么久,自然懂得这行情,思虑再三之后,他不无忧虑地分析起来,“大人,范永斗与靳良玉狼狈为奸,倘若我们发卖铁料,只怕二人会联手压价”。 这些时日,王腾已经卖出了一万多斤铁料,蔚州市场已经接近饱和,要想赚钱,只能卖往他处。 王腾知道这是实情,“无妨,我有办法!” “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你只要盯紧了范永斗、靳良玉便好,必要的时候,咱们也给他来一招还施彼身!” 余象眼前一亮,“大人宽心,我明白了!” 没多久,易州的商栈传来消息,当地的官府以商栈铁料来历不明唯有查封了店铺! 毫无疑问,这是晋商勾结官府的结果。 王腾虽然是个守备,可是却对易州的事情鞭长莫及。 难道说,只能放弃易州的局面? 蔚州的铁料好不容易在易州打开了局面,倘若就此放弃,只会便宜了靳良玉! 不成,绝不能如此! 走走焦源溥的门路? 易州并非山西辖区,只怕找了焦源溥也没有用!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值得去找卢象升吗? 人情这种东西,用一次少一次! 思来想去,王腾宁愿放弃易州的大好局面也不愿求到卢象升头上去! 可是,就这么忍气吞声? 绝不! 流民营中的流民还等着粮秣食用,易州商道必须保持畅通,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急切间,王腾甚至打算去易州走一遭,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跟他作对!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的王腾可能无法将其踩在脚下,可是,十年之后呢? 王腾有把握位极人臣,到那时候,谁给他苦头吃,他会睚眦必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商战初始 万全都司,张家口。? ? 天气闷热,树梢上的知了在有气无力的叫着,树荫下,范永斗袒胸露乳,两名俊俏的丫鬟正为他扇着风,可是他依旧觉得酷热难耐,“西瓜呢?把我的冰镇西瓜取来!” 西瓜在明末也是个稀罕物,非大富大贵之家不能食用,至于冰镇西瓜,更是离不开地窖中的冰块。 对于缺少空调、电扇的古人而言,能够拥有一处冰窖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范氏行商七代,已然攒下了偌大的家底。 别的不说,但是这份七进的院子便是张家口独一份! 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坐拥百万家财的范氏总是可以凭借海量的财富享受富贵荣华。 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这些年来,范氏把持着山西所有的粮秣市场,外地客商如果不知死活,贸然进入山西粮市,多半会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在范永斗眼中,粮食便是他的禁脔,任何人都动不得。 然而,这一日,范永斗刚刚吃了口冰镇西瓜,却得到了一个吃惊的消息,“蔚州的秋粮都被人收走了?是谁做的手脚?” 第一时间,范永斗想到了自己得罪的诸多人物,然而,这些人物当中,似乎没有人会跑到蔚州去。 到底是谁? 心腹师爷低声说道:“东主,是蔚州守备王腾派人做的,此人在蔚州颇有威望,我等在蔚州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便被此人挤兑了”。 范永斗眯缝着眼,“你们连一介武夫都斗不过,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师爷屏住呼吸,半晌之后方才说道:“东主,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范永斗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有话直说便是”。 “东主,范瑾他们败了” 范瑾便是乔装成劫匪打劫王腾商队的首领,此人是范永斗的族侄。 闻此噩耗,范永斗一惊而起,“败在何人之手?范瑾呢?” “范瑾已经战死,四百骑军无一生还” 范永斗咬牙切齿,“我问你,是谁杀了他们!” “是王腾麾下的黄虎,他们设下圈套,引诱范瑾来攻” 结果不言而喻,范瑾战死,范永斗好不容易招募的骑军全军覆没。 四百名骑军,听上去不多,可是,他们却为范永斗做了无数次见不得人的事情,可以说是范永斗手中最锋利的一柄尖刀。??壹??看书 然而,今日尖刀折断了。 范永斗自然想要报仇,“王腾小儿知道真相了吗?” 师爷微微颌首,“广灵军不留活口,怕是在报复东主”。 报复范氏劫走铁料吗? 范永斗怒极反笑,“我抢他几千斤铁料,他便杀我四百人,真是好狠的手段”。 “东主,王腾手段很辣,只怕抢购蔚州的粮秣只是先手,说不定他还有后招呀” 心腹手下已经折损了,范永斗不能再失去粮秣,没了粮食,今年秋冬他便无法从黄台吉手中置换皮毛、黄金! “速速派人盯紧了王腾,只要此人出现,立即抬高粮价,无论如何,我对今秋的粮食势在必得,不能有任何闪失,明白了吗?” 师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无忧虑地说道,“东主,一味的哄抬粮价不是办法呀,如果王腾只是故意抬价,到头来受损的岂不是我们?” 范永斗心情极差,“你说的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有选择的余地吗?粮食,我非要不可,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哪怕多给钱也无所谓!” 师爷明白了,定然是草原上的那位施加了压力,否则的话,无利不起早的范永斗不会如此破本! “东主宽心,我这便吩咐下去” 范永斗阴沉着脸,“快去吧,一有王腾的消息即刻来报!” “诺!” 自从搭上了黄台吉这条线,范永斗一直坐收暴利。 这世上还有比走私更赚钱的生意吗? 没有! 只要将草原上稀缺的粮食、铁器、盐粒运到草原上,马上便可以得到几十倍的利润。 暴利使得范永斗轻易收买了边关的武将,他们对范氏的交易心知肚明,可是,拿了人家的好处,他们无法秉公守法,只能同流合污,于是,范永斗的生意越来越大,钱也越赚越多。 几年的时间,范永斗赚到了以往几十年没赚到的银子! 草原暴利,多少人垂涎不已,他们都想吞掉这块肉。 从开始到现在,范永斗已经击败了数之不尽的敌人,然而,从未有人像王腾这般给他施加了这么大的压力。 别的商贾,只要动用范瑾的马队劫掠几次,他们自己也就放弃了,可是,王腾武力强大,竟然反戈一击,歼灭了范氏的马队! 没了马队,范永斗再想排除异己的话可就难上加难了。 不成,必须报复王腾,否则的话,一旦任其成长,早晚有一天他会成为范氏的心腹大患。??? 可是如何报复呢? 宣大总督卢象升、大同巡抚焦源溥、蔚州通判魏源都与王腾有旧,即便范永斗想要动用官场上的手段却也无计可施。 还得想办法分而化之,卢象升刚正不阿,魏源一手提拔了王腾,他们二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站到王腾的对立面,那么,上述三人之中,只有焦源溥有可能改变立场,为己所用! 想到这里,范永斗吩咐道:“来人呐,封上五百两银子,送与大同巡抚衙门,便说是我范某人的一点心意”。 银子探路,这是范永斗的一贯伎俩,只要焦源溥收下银子,范永斗便会进一步发动银弹攻势,直到焦源搏妥协! 然而,三日之后,噩耗接连不断传来。 先是蔚州临近的浑源出了麻烦,不知道王腾发的什么疯,愣是将浑源的粮价抬到一个极高的价格。 倘若范氏以这个价格收购,即便发卖到草原上也可能赚不到银子。 即便有了范永斗的吩咐,可是,浑源的掌柜还是不敢擅自做主,毕竟是赔本赚吆喝的事情,吃力不讨好,谁知道范永斗会不会反悔? 消息传到张家口,范永斗恨铁不成钢,“蠢材,我不是说过了吗?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抢下粮秣!” 然而,等到范永斗的命令传达浑源的时候,王腾已经将市面上的粮秣抢购一空。 接下来是应州、朔州,每到一地,王腾总是扰乱粮秣价格,有了前车之鉴,范氏掌柜不得不捏着鼻子奉陪。 一石粮食的价格在王腾的哄抬下上涨了一倍! 应州百姓、粮商自然欢欣鼓舞,他们巴不得王腾能够与范永斗多斗几年,这样的话,每一年自家的粮秣都可以卖到一个好价格。 就在粮商们日渐疯狂的时候,王腾及时收手,于是,应州的粮秣落入范氏之手。 范永斗闻听之后铁青着脸,他虽然抢到了粮食,却没有一分喜色。 这明显是王腾的诡计,就是想浪费范永斗的银子。 简单的计谋,范永斗也猜了出来,可是,他又能如何? 难道丢掉大同府这个固有产地,另寻途径? 不,绝不能如此! 范永斗在山西纵横多年,文斗也好,武斗也罢,他总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倘若现在败下阵来,岂不是将大同府拱手相让? 百姓总是会有一种朴素的想法,在他们看来,只有真正的胜利者才值得信赖。 也就是说,一旦范永斗今年败退,就算他想在明年卷土重来,也难以奏效,首先,百姓们不会相信他们! 信义、实力,这是商人立足的根本,如果被人质疑,范永斗谈何立足? 不知不觉间,王腾与范永斗的商斗已经变成了干系范氏能否在大同立足的大事。 有了这样的思虑,范永斗不敢有丝毫大意。 “小贼,好奸诈的心思!啊呀呀,过了此劫,我一定取你性命!” 范永斗发狠也好,诅咒也罢,王腾依旧我行我素。 抬价的行为在各地屡见不鲜,范氏无计可施,只能继续涨价买粮。 于是乎,等到王腾在怀仁故技重施的时候,范永斗已经快疯了,“谁能为我手刃此贼!” 坏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东主,巡抚衙门退回了礼单?” 范永斗胸闷气短,险些喘不过气来,“你说什么?焦源溥怎么敢这么做?难道你们没有提交我的名刺吗?” “东主,礼单是跟名刺一起交过去的” 范永斗险些昏厥过去,焦源溥怎么能拒绝他的礼单? 去年的时候,范永斗曾经送过礼,当时焦源溥收下了呀,为什么今年就变了卦? “焦源溥不肯收我的礼,你们有没有问出点什么?” 师爷急忙颌首,“我花费重金从巡抚衙门那里打听到了一件事,前几个月,王腾曾经往巡抚衙门送了笔银子,具体的数额没人知道”。 范永斗大恨,“又是王腾,小贼该死,为何老是坏我好事!” 师爷小心翼翼,“巡抚衙门那里要不要再加码试试?” 范永斗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焦源溥拒绝了我,那便说明王腾下了重注,无论如何我都失了先机,与其苦苦哀求,倒不如另辟蹊径”。 “东主有了法子?” 范永斗皱起眉头,“既然王腾要跟我斗财,我就与他斗,对了,他不是有两处铁厂吗?告诉靳良玉,我要收拾王腾,让他看着办!” 如非必要,范永斗不想跟靳良玉联手,不过是一州守备罢了,竟然需要两大晋商联手才能收拾,若是传出去,只会抬举王腾!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范永斗的预料。 崇祯八年七月二十日,范氏商队在怀安卫遇袭,车队押运的皮毛、药材不翼而飞,范氏损失五千两! 七月二十五日,范氏设在易州的商栈被人纵火,天干物燥,大火越烧越旺,虽然扑救及时,然而,范氏依旧损失了近万两银子。 七月三十日,范氏设在太原府的车马行被人一锅端,三百多名车夫、五百多名护卫伤亡殆尽。 范永斗听罢,彻底瘫坐在地,出事的地方涵盖了三个地方,到底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财货的损失倒是小事,几万两银子的事情,只是范永斗自己便拿的出来,真正令人忧心的却是敌人的手段。 能够在三百名商队护卫的重重保护下夺走车队,事后还清理了痕迹,这样的队伍,怎么看也不是王腾能够做得出来的。 有时候,范永斗甚至忍不住在想,自己是不是还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 然而,范永斗思来想去,始终没想到是谁。 按理说,对方做下这等大事,应该向范永斗示威才对,可是,范永斗等了几日,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说,这一切真的是王腾做的? 范永斗总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王腾只不过是一个五品守备,哪来的本事能够同时在三个地方滋事? 可是,除了王腾,还能有谁? 范永斗心烦意乱,大同府的粮秣收购已经到了尾声,在王腾的哄抬下,范氏多付了五万两银子! 这还是蔚州等地落入王腾手中的结果,若不然,范永斗的损失更大。 五万两银子呀,算上各地的折损,怕是在十万两银子左右! 如果罪魁祸首真是王腾,范永斗连生吞活剥的心思都有了! 八月,大同府的事情逐渐告一段落,可是,保定府的商栈传来噩耗,收购粮食遭遇恶意抬价! 又是王腾! 范永斗咬得牙齿“咯咯”作响,“跟他抬下去,然后在最后关头停止抬价,保定府可不是蔚州,我倒要看看王腾如何收场”。 根据范永斗以往的经验,收购保定府的粮秣起码需要两万两银子,加上溢价,起码需要三万两! 王腾有这么多银子吗? 范永斗不觉得王腾有,这一次,范氏之所以要在保定退让,就是想逼迫王腾! 试想,如果王腾拿不出银子,坏了名头,以后谁会与他做生意?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前段时间,王腾在大同府哄抬粮价已经付了两万两银子,范永斗觉得,王腾的家底已经空了,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把他逼到绝路! 一个五品守备,借助铁厂牟利万两已经顶天了,哪会有再多的银子? 只要王腾没了银子,范永斗便有一百种方式毁掉他的名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意想不到 得了范永斗的吩咐,保定府的范氏商栈卯足了劲要与王腾的商队一较高下,谁曾想,对方压根不肯应战。? ? 当粮价涨了一成的时候,王腾的商队便果断叫停,如此一来,范氏进退两难。 抬价吧,万一王腾不肯跟进,只会平白折损银子,可是,如果不抬价,如何消耗王腾的银子? 事情就这么僵持住了,保定府的粮商早就听说了两家斗法的消息,这个价格出炉,粮商并不买账,他们还在等候最后的结果。 反正粮食在自家手中,什么时候卖还不是自家的事情? 王腾不缺粮食,他之所以哄抬物价,就是想浪费范永斗的银子,耽误他与女真人的交易。 眼下,保定粮商拖着不肯发卖,倒是正中王腾下怀。 时间拖得越久,对于范永斗越是不利。 粮食从保定运到关卡,期间要经过许许多多的州县,而这些地方都需要打点,这一二来去的,意味着要消耗海量的时间。 范永斗已经在大同府耽搁了太久,保定府的事情久拖不决,直接影响到了范氏的收粮大局。 说到底,范氏商队欠缺一个一言九鼎的话事者,每当各地发生大事,商栈的管事总是不敢擅作主张。 等到商栈将消息报与范永斗知晓之后,对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王腾没钱了! 正因为王腾没钱抬价,所以他才会认怂! 眼下,保定府的粮价只涨了一成,按道理,范氏没必要继续哄抬物价,反正范永斗的意图是消耗王腾的存银,与此同时,以尽可能低的价格收购粮秣。 只要将王腾的银子消耗一空,范氏的收粮大计将再无对手!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范永斗没有料到,保定府的事情出现了偏差:粮商们觉得粮价太低,不肯卖粮了! 距离交易的期限不过月余,再不凑集粮食可就来不及了。 这时候范永斗才意识到,王腾是早有预谋的。 可恶啊! 王腾拖的起,范永斗可拖不起呀。 无奈之下,范永斗只得又涨了半成的价格,不出所料,王腾只是及时跟进,并没有大肆上抬的意图,这样以来,本地的粮商以为商战还在继续,所以依旧不肯出粮。 道理很简单,任谁知道粮价要涨,都不会早早出手! 只苦了囤粮的范永斗,原本想一举击溃王腾,谁曾想,保定的粮商压根不肯配合。? ? 这样倒好,如果各地的粮商有样学样,那么,范永斗也不必收粮了。 大同府粮价飙升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保定府,粮商们早已经密议了无数次,他们一致认为,在价格未到顶之前,所有人都不能出手。 这可如何是好? 范永斗从未遇过这等事情,继续抬价吧,岂不是给其余的地方留下了极坏的榜样,不抬价?粮商不卖粮呀! 时间拖得越久,范永斗越是不利。 保定的局势彻底僵持住了,便是范永斗都想不出法子,如此局势,正中王腾下怀! 反正广灵已经有了足够的银子,与范永斗耗下去就是了,看谁耗得过谁! 七日之后,范永斗撑不住了,在逾期交粮的威胁下,他不得不再次抬价。 这一次,王腾没有跟进。 保定府的粮商以为王腾没了银子,当下认清现实,不再等待,纷纷卖出了粮食,虽然不甚满意,不过相对于往年,这还是意外之喜。 于是,范永斗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次损失了近万两银子。 粮食倒是收到了手,可是,消耗王腾的目的没有达到。 这一日,王腾正在灵丘操演兵马,外头陡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同时拜访的人群足有十多人,他们相互之间极为熟稔,即便入了王腾的府衙,依旧淡定从容。 王腾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诸位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几名老成稳重的管事笑了笑,“大人,我们是来感激你的”。 “喔?感激我什么?” “大人,我们家的东主都是各地的粮商,前些日子,大人与范永斗斗法,我们得了不少好处,却让大人损失了不少银子,东主们觉得过意不去,便让我等前来拜访” 王腾哑然失笑,还有这等事情? “你们的东主太客气了,范永斗一手操纵粮价,极为可恶,王某怎能坐视不理?” “大人侠义心肠,我等自是感激,不过,范氏收粮之地可不止大同、保定,还有北地数府,不知大人会不会继续出手?” 好嘛,感情在这里等着自己! 王腾似笑非笑,“如果范永斗识趣,我自然不会出手”。 换言之,如果范永斗不知死活,王腾还会出手! 对于各地粮商而言,这是一个好消息。 “大人真是菩萨心肠,这是我等东主的一番心意,请大人笑纳!” 礼单早已经备妥,只是没有经手的机会。 眼下,王腾表态,各家管事终于得到了机会。 王腾来者不拒,只见各家礼单上都写上了“白银千两”的字样。 好家伙,什么时候礼单变得这么重了? 一时之间,王腾觉得礼单有些烫手,有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些粮商绝不会无的放矢。 “这礼单怕是有些重了吧?” 各家管事连连摇头,“大人说笑了,相对于大人的恩德,这些银子只是九牛一毛”。 王腾沉默不语,似乎等待诸人给出合理的解释。 许久之后,一名管事终于打破了沉寂,“大人不必担心,我等并无所图,只是怕大人银子不多,无法与范永斗拼下去,所以东主才让我们送来了银子,我家东主还说了,只要大人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金家义不容辞!” “大人,我们马家也是” “还有范家” …… 各家管事纷纷表忠心,倒是让王腾措手不及。 只是与范永斗一场斗法,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须臾之后,王腾只得笑道:“诸位放心,我手中还有不少银子,足够与范氏斗下去”。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看模样,他们巴不得王腾将粮价继续抬下去。 有不少粮商甚至已经有了决定,他们愿意替王腾出银子,只要王腾愿意将恶人继续做下去! 范氏势大,敢于他为敌的人太少了,好不容易出现了王腾这样的人物,谁不想紧紧抓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黄台吉的好奇 这些年来,范永斗独霸北地粮市,为此不知道做出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壹??看书 之前,众人只是敢怒不敢言,眼下,有了王腾出头,粮商们都想出一口恶气。 反正有王腾在前头冲锋陷阵,就算惹恼了范永斗,也有王腾顶着! 正因为如此,粮商们才心甘情愿的掏银子。 每家一千两,十二家便是一万两千两! 这就是盟友的力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粮商们另有所图,虽然他们并不是十分可靠,可是,王腾需要这些不同的声音。 晋商势大,能够多一份支持的力量,王腾获胜的可能性便大上一分。 “诸位远来是客,待会儿留下用了午膳再走吧” 十多名管事再三谦让之后还是应承下来。 早就听说广灵王腾能征善战,是蔚州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眼下,有机会与他进一步增进感情,众人都有些期待。 等待的时间并不无聊,在王腾的吩咐下,广灵军卒带着各家管事观看了军卒的操演备战情况。 能够执掌商柜的管事个个都是人精,他们迎来送往,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官军。 然而,今日的广灵军却让人大开眼界。 “嘶,这等甲胄都是铁甲吧,王守备果真是大手笔” “瞧瞧这火铳,八十步开外,弹不虚发,边军若有此神铳,何愁建奴不灭?” …… 触目所见,俱是煞气冲天的战阵演练,即便是新卒,他们身上也逐渐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短暂的观演活动,给人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 午膳的时候,一众管事正襟危坐,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 本以为王腾只是个略有手段的愣头青,即便能够打几次胜仗,那也是运气使然,然而,此番观演过后,众人都有些明白。 广灵军战无不胜是有道理的,王腾能有今天绝非侥幸! 别的不说,单是这种严酷的训练程度就人闻之色变。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当钉,自古以来,若非走投无路,等闲青壮不会轻易入伍,即便上阵厮杀,青壮们为的也是赏银、钱粮,这样的军卒是没有斗志可言的。 然而,在广灵军身上,管事们却感受到了奋发向前的拼劲。 这些军卒真的愿意去战场上卖命! 有些人忍不住在想,王腾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能驱使这样一群猛士? 也有人庆幸不已,范永斗招惹了这样一个厉害角色,只怕要元气大伤。??壹??看书 款待的酒宴十分短暂,见识到王腾的实力之后,各家管事都在评估自己一方与王腾的关系,哪怕酒香菜美,众人依旧吃的索然无味。 此时此刻,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回家,快些将此地的见闻报与东主知晓。 十多家商栈管事齐聚灵丘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没多久,范永斗便得到了消息。 “前往灵丘的都有哪些人?” “东主,大同、保定、太原各地的粮商都派了人过去” 范永斗觉得很没面子,他才是晋商之首,粮商第一人! 为什么王腾刚一出现,这些家伙便改换门庭了? “这些混账是觉得我败定了吗?现在就与王腾小儿联络,他们难道不怕我报复?” “东主,粮商都是逐利之徒,近来,王腾为他们带来了海量的利润,他们自然觉得不错,这时候拜访灵丘,想必有试探王腾虚实的意思” “如此说来,这些粮商并不是彻底倒向了王腾?” “能够在各地立足的粮商,哪一个不是人精?这些人从来不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 范永斗皱起眉头,“这些混账东西不知死活,我倒是想让他们尝尝厉害”。 “东主何必与他们计较?如果我猜的没错,不出数日,粮商便会派人来请罪了” 范永斗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这些年来,他之所以能够及时收足粮秣,与各地粮商的配合不无关系,如果粮商真的倒向了王腾,意味着他的根基崩塌了一半。 在地方上,士绅大族把持着一切赚钱的行当。 粮商干系民生,自然是不容有失的重地。 根据范永斗的了解,各地的粮商,起码有九成都是地方豪族。 如果连这些地方大族都改换门庭,范永斗可就完了。 三日后,果然有粮商登门拜访。 这些商人同样送上了数额不菲的银子,虽说没有一千两,却也相差不远。 王腾固然是后起之秀,可是,范永斗在北地扎根多年,更是难以招惹。 胜负未分之前,粮商们不想过早战队。 只有两不得罪,两面讨好,这才是商人的左右逢源的生财之道! 崇祯继位以来,西北旱灾连连,流民生活困苦,便是相邻的蒙古草原上也遭受了******。 崇祯二年,蓟辽督师袁崇焕因“擅杀岛帅”、“与清廷议和”、“市米资敌”等罪名下场凄惨,最终落得个凌迟处死的下场。??? ?? ?? 要看?书 其实,与袁崇焕交易的喀尔喀蒙古一直是女真人的死敌,只可惜,阉党“重党政,疏国事”,他们只想弄死袁崇焕,压根不在乎他做了什么事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汉商走私粮秣、盐铁,成为时下潮流。 只不过,不少人家破人亡,人财两空,只有少数人做成了买卖赚了大钱。 毫无疑问,以范永斗为代表的晋商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崇祯八年九月,范永斗将筹集来的粮秣运到了草原。 一个月的较量,范永斗彻底认识到了王腾的实力,即便他与靳良玉将铁价压得极低,王腾依旧有海量的银子收购粮秣。 一个五品守备并不罕见,可如果这守备有钱,又有精兵在手,那就不容小觑了。 事关重大,范永斗决定亲自去见黄台吉! 接头的女真代子很是不解,“范东主,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今年的粮食这么少?” 范永斗铁青着脸,“还不是广灵王腾做的好事!此人********与我作对,非但撒布谣言,说我与女真勾结,还四处哄抬粮价,致使粮商首鼠两端,代子,王腾一日不除,你们一日得不到充足的粮食”。 正黄旗出身的女真代子皱起眉头,“广灵王腾?为什么这名字如此熟悉?” “此人击败过阿巴泰,又在虎裕口与正蓝旗大战过” “原来是他呀,范东主,难道这一次你是为他而来吗?” 范永斗重重颌首,“是呀,王腾是宣大总督卢象升的心腹,如今有精兵三千,如果天命汗不能及时将其除掉,只怕早晚会成为女真的心腹大患”。 女真代子不以为意,“范东主说笑了吧,不过是一个五品守备罢了,即便小胜两场又能说明什么?他日入关,我一定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范永斗不置可否。 经过一个月的跋涉,范永斗见到了黄台吉。 掌握大权之后,黄台吉连战连胜,个人的威望已然攀升至巅峰,“范东主,这几年你重情重义,雪中送炭,我一直记着你的恩情”。 范永斗可不敢托大,“都是可汗的恩德,若不然我的商队不会这么顺利”。 黄台吉笑道:“我也是为了我的族人,来,你随我去见一个人”。 范永斗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利。 一行人打马而行,足足行了四五里,方才来到一片木屋前。 这时候的女真人尚未脱离贫困,哪怕是赫图阿拉这个“都城”也不能例外。 除了极少数女真权贵住着砖瓦、木房之外,绝大多数人依旧住在简陋的房舍之中。 看到黄台吉过来,忙碌旗人纷纷行礼打千。 看得出,这是一处工地,女真人似乎正在建造什么。 “奴才见过天命汗” 尚未近身,一名身侧瘦削的男子已然快步迎了过来。 黄台吉笑道:“这是范游击,范永斗,你们二人都是本家,还不快快见过?” 范永斗早就听说过黄台吉麾下有名重臣叫做范永斗,只是一直未曾得见,没想到,今日却见到了,“在下范永斗,见过范游击”。 范文程骨架高大,穿上一身马甲并不合适,不过,他却引以为荣,“原来是范东主,幸会幸会,早就听说有一名义商不远千里雪中送炭,今日一见,范某着实佩服呀”。 范永斗有些汗颜,“不过是利之所趋罢了,游击过奖了”。 范文程与黄台吉闻言大笑,“范东主果真是实在人,范游击,你继续吧,范东主不是外人”。 范文程笑着解释道:“范东主稍安勿躁,待会儿你我定要畅饮一番”。 范永斗自然应诺。 只见范文程转过脸去,开始了别样的训话。 对面跪着百余口青壮,这些人身着汉衣,可是打扮却各不相同。 有的人穿着疑似店小二,有的人却像个街头小贩,还有不少人一副边军打扮。 除了秀才士子,大明境内常见的各行各业,这里似乎都能见到。 范永斗当即屏住呼吸,他意识到自己见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这是细作! 没错,范文程确实在遴选细作,“你叫什么?到太原要做什么?你籍贯何处?家里还有几名亲朋?” 跪着的那人流利地答了上来。 范文程盯着答话人的神情,须臾之后,方才微微颌首,“不错,看赏!” 这便是过了! 此人退下之后,范文程问出了同样的话,从籍贯到营生,从亲朋故交到家乡风景,他一一问询。 若是有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先是一顿板子,如果还答不上来,只会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半个时辰不到,二十人通过遴选,三人被砍了脑袋。 血淋淋的头领丢在一旁,看得人胆战心惊。 不过,范永斗也好,黄台吉也罢,全都不以为意。 范永斗能有今日,那也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不过是几个头颅罢了,自然吓不到他! 又多了半个时辰,所有的细作方才盘问完毕。 有人取来了路引和盘缠,这些细作的目的地多半是京城、山海关、登州、保定…… 只要是大明重镇,总有细作的身影。 范永斗吸了口冷气,黄台吉真是好大的手笔,怪不得女真人战无不胜,单是这情报功夫就令人惊异! “范东主觉得如何?” 范永斗心悦诚服,“可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小人佩服”。 “范文程,再让范东主瞧瞧你的手段” 范文程得了吩咐,当即带出几名赤身**的男子,这几人都被剥了衣物,他们身上都是横七竖八的伤痕。 “饶命,饶命!” 汉语的求饶声分外凄惨,范永斗有些动容。 黄台吉微微一笑,“卢象升到任以来便不消停,这不,派来了这么多细作,只可惜,他们的手段着实低劣,捉了一批又来一批”。 范永斗心生惧意,故作坦然,“可汗手段高超,自然不是卢象升能比的”。 范文程这时候上前献宝,“范东主,你瞧,我把这让的鼻子眼睛耳朵全割了,连他的手脚也砍了,待会儿派人送往宣府,你觉得卢象升见了会如何?” “只怕会胆战心惊吧” 这自然是客套话,不过黄台吉听了还是很开心,“好了,公事办完了,范文程,你来陪我们饮酒!” 入座之后,黄台吉朗声说道:“范东主,我听说这一次你带来的粮食只是去年的六成,可有此事?” 这是要兴师问罪了吗? 范永斗大为紧张,“可汗容我禀告,今岁秋粮入库以来,小人一直加紧收粮,只可惜广灵王腾半道杀出,总是哄抬粮价,不少粮商贪恋钱财,将粮食卖给了他,小人动用了四百骑军,本想劫杀他的粮队,谁曾想,却让他一并围杀了”。 黄台吉皱起眉头,“王腾?此獠是何方神圣?” 范文程博闻强记,“可汗,此人正是在虎裕口与正蓝旗大战的汉将”。 “原来是此人,现如今他官居何职?” “五品守备” “范东主在大明不是有奥援吗?为何不将其拿下?” “此人是卢象升的心腹,小人动他不得呀” 黄台吉有些好奇了,“只是个五品守备,哪里来的银子能够与你抢粮?” 范永斗额头生汗,“可汗,我只知道王腾足足收购了五万两银子的粮食,至于他的银子从何而来,小人也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病来如山倒 黄台吉与努尔哈赤不同,他有着更为广大的理想,击败林丹汗以来,女真人一统草原已经城外北方最为强大的力量,他时常在想,既然宋辽时期女真能够建国,为什么现在的女真不可以? 近年来,八旗兵丁不断取得的胜利进一步坚定了黄台吉的信心,他决定建立女真人自己的国度。??壹??看书 建国是一件大事,必须未雨绸缪,筹集到足够的物资。 试想,如果女真建国了,却连果腹的粮秣都没有,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明廷禁边,小股客商私运的物资根本不能满足女真的需求,唯有范永斗为代表的晋商可以极大地缓解女真人的物资需求。 这般情况下,范永斗在黄台吉心中的地位极其重要。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有功于女真的功臣今日却告诉黄台吉,有汉人在破坏他的大事! 别说王腾只是个五品守备,便是一品大员,黄台吉也要杀了他! 不过,动手之前,黄台吉要了解详情,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王腾虽然官职不大,却已经三番两次在黄台吉脑中留下了印象,今日他要问个明白,“这王腾手下有多少兵马?” 范永斗夸大其词,“足有三千人,此人在蔚州有两座铁厂,麾下兵马装备了不少铁甲,假日时日,只怕是女真之大敌呀”。 “王腾是员宿将吧?能练兵,又善经营,为什么之前我没听说过?” 这就是在问范文程了,一直以来,女真的谍报工作都由范文程负责。 听得黄台吉的质疑,范文程急忙解释起来:“可汗容禀,这王腾我也听说过,此人是明廷的后起之秀,去岁还只是一名百姓,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做了巡检”。 黄台吉第一次听说王腾的过往,当即大为惊讶,“什么?只是一名巡检?” 巡检帐下只有百余名青壮,缘何能有今日? 黄台吉彻底来了兴致。 范文程连连颌首,不敢怠慢,“王腾做了巡检之后,接连劫匪得手,今年六月,刚刚因军功升任蔚州守备,我听说他在灵丘招兵买马,很是狂妄”。 明廷出了这样的对手,对于黄台吉而言不是好事,“也就是说,王腾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便有了如今的地位?” 范文程脸色一变,“正是如此”。 “明廷向来嫉妒贤能,为何王腾能够平步青云?” “此人颇得卢象升赏识,据说连大明天子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黄台吉锊须笑道,“如此说来,这王腾起码有四十岁了吧”。 范文程与范永斗二人面面相觑,皆不敢言。 黄台吉意识到了不妥,“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可汗,王腾只不过二十一岁” 黄台吉一惊而起,“什么?二十一岁!范文程,为何不早点跟我说!” 二十一岁的实权守备与四十岁的守备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念,前者意味着王腾还有无限的可能,后者却限制了王腾的上限。 一个四十岁的武将,即便再有才华他的威胁也是有限度的。 范文程支支吾吾,不敢多说。 正白旗、正蓝旗的兵马都在王腾手下吃了大亏,倘若范文程一再提醒,这两旗的旗主如何在黄台吉面前做人? 片刻之后黄台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没有计较范文程的过错,嘴里道:“早就听说卢象升能征善战,是我女真劲敌,如今他有王腾相助,岂不是如虎添翼?” 范永斗适时插言,“可汗,我听说察哈尔余部的兵马正在为王腾效力,王腾手下的骑军有不少兵马就是察哈尔人”。 黄台吉眼中寒光闪烁,“察哈尔人,额哲还是太嫩了,连自己的妹妹都约束不住,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范文程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汗,需要派出死间吗?” 死间是用于执行刺杀任务的刺客,训练一名死间代价极大,以往只有遇到三品以上的大员,范文程才会提议动用,可是,今日他却要用死间来杀王腾! 意外的是,黄台吉没有否认,“死间可以动手,不能为我所用之人,早早除掉便是”。 “遮,奴才遵命” 刺客能够得手吗? 范永斗有些疑虑,“可汗,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黄台吉露出一丝微笑,“范东主但说无妨”。 “我听说王腾一身武艺很是不俗,只怕死间不易得手呀” 黄台吉隐隐有些不快,倒是范文程适时说道:“范东主拭目以待便是,死间出手,王腾绝无活路!” 如果刺客能够得手,范永斗也不会到黄台吉这里来求助了。 可是,眼下范文程既然把话说到了这地步,范永斗只能笑着应诺。 灵丘城,王腾病倒了。 连日的阴雨天气,王腾一个不小心着了雨,高烧不退。? ????? 余婉儿心焦不已,“大人病了,染了风寒,你们速去烧些热水,然后再取些药材”。 “夫人也懂得雌黄之术?可要去唤医士过来?” 余婉儿一直喜欢着王腾,只是对方没有纳妾的意思,这让她的一颗心无处安置,“去请吴医官过来吧,我只是略懂皮毛,可不能耽搁了大人的病情”。 军卒不敢啰嗦急忙告辞而去。 王腾感染风寒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宋献策皱起眉头,语气不善,“什么?大人病了?什么病?可曾请了医士?” “听说是感染了风寒,余夫人让我去请吴大人” “此去广灵还有百十里,大人的病单个不得,哎呀,快去请别的医官来吧” “诺” 宋献策来到王腾卧房,只见余婉儿正用湿布巾为王腾擦拭头部、颈部。 “大人这是怎么了?” “大人染了风寒,湿冷伤身,加之心绪不宁,邪气入体” “夫人也懂医术?” “略懂一二” 宋献策吸了口气,道:“夫人可有把握?” 余婉儿涨红了脸,“我已经让侍卫去请医官了,想必没有大碍。” 没过多久,医官来了,他为王腾号过脉之后,写了一方药,“只要照此抓药,大人的病数日之内便可好转”。 余婉儿生怕药方有问题,她验过之后才让侍卫拿药。 正在煮药的时候,王腾突然醒了,“是宋先生吗?” 宋献策急忙应诺:“是我,大人,你觉得如何了?” 王腾觉得头脑昏沉沉的,眼皮重若千钧:“我很累,睁不开眼”。 “大人,需要为你多找几个医工吗?” 王腾喘了口气,“我闻到了一股药味儿,谁在为我煎药”。 “是夫人” “是乌云珠?” “是余夫人” “余婉儿?”王腾很是惊异。 木材、药材准备妥当之后,余婉儿便忙着煎药、生火,军卒本想帮忙,却被她拒绝了。 煎药需要文火,火势太猛的话,对药性影响颇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婉儿端着药碗来到王腾身前。 “大人快快喝药,喝了药,你的病就会好了” 王腾闭着眼,“雨停了吗?” 余婉儿摇了摇头:“雨还在下”。 王腾叹了口气:“这雨不知道还要下到什么时候”。 余婉儿突然涌出一股怒意:“你都病成这模样了,还管他下不下雨!” 王腾没想到素来温婉的余婉儿也会发怒,当即被吓了一跳,“药呢?” 余婉儿喝斥过后涨红了脸,“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你”。 王腾勉强笑道,“我知道,把药拿来吧”。 余婉儿这才将药喂到王腾嘴里。 这时代,没有抗生素,没有感冒胶囊,如果高烧不退,很有可能伤到肺部,王腾可不想这么不明白的死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喝了余婉儿煮的药之后,王腾觉得好多了,“谢谢你的药”。 “这是我应该做的” 良药苦口,滚烫的中药下肚之后,王腾觉得身体多了几分力量,他睁开眼,看到余婉儿花猫似的脸,忍不住说道:“煮药的事情让下人做就是了,哪需要你亲自动手”。 余婉儿笑道:“你救了我,救了我的哥哥,为你煮药又算得了什么”。 “对不起” 余婉儿心中一颤,他知道,王腾在为她哥哥的事情道歉,一直以来,余象一直在外冒险,“你不用说对不起,兄长他过得很开心”。 “我会好好待你你们的” 余婉儿不知道该说什么,“黄大哥他们都等急了,让他们近来吧”。 王腾微微颌首,道:“好,听你的”。 此时此刻,余婉儿竟然有种温馨的感觉,床榻上的这个男人健康的时候是何等的霸气?现在,他病了,却对自己百依百顺。 难道说,男人只有生病的时候才这么顺从吗? 不多久,黄得功、黄虎、童一贯等人联袂而来。 “大人,可曾好些了?” “大人,你可要多多保重呀” 王腾听了几句,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可他却连喝斥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候,余婉儿低声说道:“诸位,大人染了风寒,需要静养,你们能否小点声?” 黄虎等人面面相觑,余婉儿说的话在理,没人敢不听。 童一贯更是干咳道:“大人只是染了风寒,加之心身疲惫,这才寒风入体,只要静养几日,想必就会痊愈的”。 王腾微微颌首,道:“不错,不过是昨日探路时着了风雨,修养几日便无事了”。 黄得功心忧王腾安危,嘴里道:“大人不用担心,将士们没有闲着,粮秣也遮掩好了,绝不会淋雨”。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阴雨连绵,怕是下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有可能” 王腾吩咐道:“让医工多多准备防病的汤水,莫让军卒如我这般得了病”。 “喏!” “好了,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黄得功等人不敢多言,只得告辞离去。 王腾揉了揉脑袋,觉得昏胀无力。 余婉儿软软地说道:“大人,下一次你可不要雨天外出了,天气转寒,雨水里都是寒气”。 王腾苦笑不已,他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病的这么厉害,连一点前兆都没有。 想来也是自己过于大意了,否则的话,如果多喝些汤水防病,又哪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婉儿受累了”,生病的时候,往往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余婉儿细心的照料让王腾很是感动,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有些疏远余婉儿了。 一直以来王腾将余婉儿当成了妹妹,可是,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对余婉儿也有别样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察觉到罢了。 “将我包中的东西拿过来吧”,依偎在床榻上,王腾觉得恢复了几分气力。 余婉儿从王腾的包中摸出了一摞舆图以及一本手写的本子。 王腾接过手写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书写的文字全是简体字,只有王腾自己能够看得懂。 突然遭遇大病,王腾开始意识到疾病的可怕。 手写本是里想日志,如果遇到重要的事情,或者是突然记起某些重要的知识,王腾便会将它们记下来,等到闲暇的时候再仔细翻阅。 人的记忆力总是有限的,王腾已经在大明朝过了一年,如果不用纸张记录,王腾害怕自己会把后世里的知识丢的一干二净。 无人之际,手写本是王腾对于后世唯一的念想。 只有书写日记的时候,王腾才会意识到,他与其他人不一样,他是一个穿越客。 此番,王腾在日记上写道:强身健体、防患于未然、子嗣,这几排文字很是简单,然而却是王腾最深的感触。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一年来,王腾逐渐建立起一支不小的实力,可是,如果他突然暴毙,麾下的兵马一定会乱成一锅粥。 黄得功、黄虎这些大将可以镇守一方,但他们却没有王腾这般总揽全局的能力,更没有王腾的威望。 如果王腾有儿子,黄虎这些嫡系人马还可以继续效忠,可现在,王腾没有可以继承大权的子嗣,这让人忧心忡忡。 之前,王腾身体康健的时候,子嗣的问题还没有暴露出来,可现在,不少人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王腾,什么时候才能有子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再度出征 病来如山倒,生病的时候,疲惫总是来的很快。??? 王腾只是拿着手写板写了几行字,便觉得困意上涌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余婉儿好言相劝:“若是累了,那便睡下歇歇,那些军国大事,等你身子好了再去费神”。 王腾疲惫地应了声:“好,听你的”。 余婉儿没有多言,只是将舆图、手写本重新收拾妥当,然后便静静地侯在一旁,不发一言。 美人随侍,这种温馨的感觉让王腾很是惬意,没多久,他就昏沉沉地睡着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不绝,下了三五日,地上都是明晃晃的水洼。 广灵军整日闷在城中,毫无作为,军卒们觉得身上都要发霉了。 阴雨天气,不利大军出行,因为军卒身上的甲胄着雨后很容易生锈、发霉。 皮甲若是霉变,即便晾干后重新使用,其质地也会大幅下降,至于铁质的甲胄、武器,一旦湿雨,很容易生锈变钝。 当然了,比起武器辎重,军卒的健康更为重要。 王腾麾下兵马多是蔚州人氏,若是因为阴雨出行,使得军卒染上风寒,那便得不偿失了。 身经百战的老卒在战场上往往可以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他们的士气、经验,都可以成为左右胜负的关键。 王腾染病之前,医工营便为军卒准备了姜汤御寒,等到王腾染病之后,军营上下执行了更为严苛的规章制度:其一,无论是谁,都不能饮用生水,若是渴了,须得喝上烧开之后的水;其二,军卒大小便须得到指定地点,如果发现有人随地小解,一经发现,鞭笞十记;其三,军卒染病之后必须第一时间将其隔离,防止传染。 一开始,军卒们不以为然,觉得军将们有些小题大做了,他们不认为上述措施有什么效果,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良好的习惯使得军卒享受到了不少的好处,这时候,他们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军纪真的有作用。 王腾再度醒来的时候,耳边闹哄哄,仿佛有无数人在大吼大叫。 忽而,“哗”地一声脆响,却是挂在门口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 “主公,天晴了”,黄虎咧着嘴角,开心地笑了起来。 阳光从门外映射而来,许久没有见到太阳,这一刻,王腾觉得分外耀眼。 余婉儿关切地盯着王腾,嘴里道:“感觉好些了吗?” 缓了好一会儿,王腾才离开床榻,他意犹未尽地伸了个懒腰,笑道:“好多了,这些时日多亏了你”。要?看 ??书 余婉儿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再阴沉的天也有放晴的那一刻,眼下你的病快好了,很快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王腾微微颌首,道:“是呀,天终于晴了,兄弟们也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黄虎笑道:“弟兄们早就等不及了,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我军便可以开拨”。 王腾笑而不语,这时候,外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童一贯等人听说了王腾苏醒的消息,闻讯而来。 九月,卢象升决意征讨流寇。 数日之后,王腾便接到了随军同行的军令。 经过数月的休整,随着新卒步入正轨、伤卒的逐渐归队,广灵军已经彻底恢复了元气,如果算上新装备的铁甲,比起大战之前,整体实力有增无减。 如今,王腾共有骑军三百人,火铳手八百人,刀盾兵、长枪兵各五百人,总计两千人的兵丁。 比起天雄军,可能广灵军仍有不足,不过,比起其他的兵马,王腾有信心战而胜之。 总督府征召的军令就在王腾手中,他将军将召集之后,高声宣布卢象升的军令,“诸位,征讨流寇,厘清匪患,这是我等职责,如今督师传召,大家有什么想法?” 黄虎小胜一阵,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督师传召,我等自当从命,只是,大军去往何处?” “太原府” “长途跋涉,粮草补给谁来提供?” “我等跋涉相助,太原府理应出粮出饷”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如果太原府拿不出粮食呢? 黄得功认为王腾不应该将补给的命脉寄托到太原府身上,广灵军应该自食其力。 说法倒是新颖的很,可是,操作起来很是困难。 其一,从大同到太原,跨度足有数百里,如果大肆携带粮秣,势必会影响军队的机动性;其二,大明官军一向有就近就食的传统,就算广灵军带了粮秣,只怕也无法为己所用,倘若友军索要,王腾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若是千里迢迢带了粮秣,到头来却为他人效劳,这样的蠢事,王腾可不想做。 如何解决问题呢? 距离卢象升限定的出征日期还有五日,王腾整日琢磨古今军队的迥异之处,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想出了办法! 朝鲜战场上,志愿军补给困难,士兵们只能携带一周的口粮作战,志愿军带了什么呢? 炒面!饭团! 八月正是夏秋之交,天气依然炎热,饭团不必考虑了,那么,只能从炒面着手! 志愿军能够坚持一个礼拜的东西,没道理广灵军不成! 于是,王腾一声令下,辎重营开始筹备炒面。????? 一?看书 有盐,有粟米,这样的炒面足以果腹了! 三日之后,辎重营将炒面发放,每名军卒得到了三四斤左右的粮秣。 刚开始,军卒们不晓得这炒面有什么用处,等到辎重营的将官讲述之后,他们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东西是应急用的。 在广灵军中待久了,军卒们吃惯了酒肉,说什么也不能忍受饿肚子的日子,眼下,上官有备无患,倒是让军卒们大为欢喜。 倘若真正到了军粮断绝的日子,拇指大小的炒面都可以救命! 广灵军卒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能够救命的东西,他们自然珍之又重,这可是真正的宝贝! 转眼便到了出征的日子,广灵军上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打仗,意味着又有军功可立,有军功,以为着有赏钱,有酒肉,有婆娘! 原本王腾还以为要进行战前总动员,以确保军卒的斗志,可只是在行伍中转了一圈儿,他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比起先秦时期的那支“怯私斗,尚公战”的秦军,如今广灵军的斗志更胜一筹! 唯一值得忧虑的是,王腾大病初愈,每日里只能前行几十里。 余婉儿本该留在灵丘城,然而,她对王腾的身体放心不下,竭力要求同行,王腾无奈,只得听之任之。 天气炎热,余婉儿躲在车厢内,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掀起窗帘,盯着王腾的背影发呆。 马背上的男子很受军士拥戴,他只要骑在马上,同行的军士便士气高涨,似乎,在军卒心中,他是一个颇为了不得的人物。 生病的时候,黄虎这等大将心急如焚,连宋献策这等谋士都慌了手脚,看模样,王腾果真成了重要人物。 呼吸到久违的新鲜空气,王腾心情极佳,他向余婉儿笑道:“马车里闷热,可要到马背上凉快凉快?” 余婉儿显得颇为意动,却又有些犹豫,“你大病初愈,还需要静养”。 “我现在好的很,天天闷在床上静养只会把我憋坏,来,到我的马上来” 余婉儿摇头:“这于礼不和”。 “怕什么,有我在这里,谁敢胡言乱语?” “那也不行,女人就应该深居浅出,不应该抛头露面” 王腾知道余婉儿倔强的很,当下却也不强求,只是说道:“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只要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明白吗?” 余婉儿微微颌首,不再言语。 这时,前军突然受阻,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报,大人,前方发现一家三口,他们病倒在路中央,不知该如何处置?” “让医工营好生医治,然后再给他们一些吃的,不可为难” “喏!” 马车中的余婉儿听到了王腾军令,她觉得很是欣慰,还好,王腾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屠夫。 小小的插曲过后,大军继续前行。 半个时辰之后,军卒再度前来回禀:“大人,刚才救下的乡人想要当面致谢,见,还是不见?” 王腾稍一琢磨,觉得见见也无妨,“将他们带过来吧”。 “喏!” 须臾,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瘦脸男子便出现在王腾身旁。 “草民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男子口音极重,王腾听了半晌才分辨出来。 “嗯,你们是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回使君,我们一家三口本想回乡探亲,谁曾想半路遭了匪,行李、钱财都被劫掠一空,若不是大人大发善心,我们连口吃的都没有” “喔?这贼子着实可恨,如果被我遇到了,一定为你们讨个公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男子千恩万谢。 此时,男子身旁的妇人却也拜倒在地。 由高处望去,王腾正好看到妇人胸前的那一片丘壑。 白嫩嫩的,看上去很是可观。 生病的这些时日,王腾一直在养精蓄锐,如今陡然见到这等情景,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好了,都起来吧” 天气炎热,妇人穿的衣物原本就不多,兴许是出汗的缘故,一身衣服更是紧紧地贴到了她的身上,使其显得身姿动人。 王腾几乎是强忍着才将自己的目光从妇人身上挪开。 男子身上背了个包裹,看模样是刚才新得的米粮,他眉角俱带喜色,“大人活命之恩,小人便是做牛做马也难以偿还” 妇人身旁的小姑娘怯怯地望着王腾,欲语还休。 王腾笑道:“好了,不用多礼,你们回乡去吧,这一次路上应该没有贼寇了”。 “大人军威显赫,真是百姓之福” 王腾笑而不言,打马前行。 男子一家三口站起身来,弯腰侯在一旁,模样谦恭无比。 此时,王腾距离男子不过四步远的地方。 忽而,马车中的余婉儿尖叫出声:“小心!” 王腾大骇,他急忙伏马疾行。 “噗”,却是一柄飞刀从王腾的头顶疾冲而过。 “刺客,有刺客!”亲卫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然而,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适才救下的一家三口竟然是刺客。 男子一击不中,当即一纵而起,大有将王腾擒落下面的态势,他身旁的妙龄女子从袖间摸出一般短刃,却是第一时间刺到了王腾的坐骑身上。 脖颈受到袭击,坐骑血溅三尺,寸步难行。 只是眨眼间,王腾便落到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王腾咬紧舌尖,强打起精神,他抽刀在手,“铿”,挡住了男子进击。 “哼,王腾,受死!” 王腾高度紧张,他知道,这时候只要有半点大意,说不定便会为贼人所杀。 不,绝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王腾不甘心,他深吁口气,将手中的长刀挥舞的密不透风。 如果坐骑健康,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王腾便可逃出生天,然而,这处必杀局,刺客早已经参演了无数次,哪能让王腾轻易脱身? “系屡屡”,坐骑受创倒毙,王腾一个踉跄跌落下马。 如果不是提前有所防备,只是这一下,王腾便要吃上一个大亏。 妙龄女子本想上前围攻王腾,却被冲下马车的余婉儿拦了下来:“贱人,找死!” 女子一刀刺出,划到了余婉儿的手臂上。 血花飞溅,王腾目眦欲裂:“婉儿!” 这时候,一众侍卫终于拍马赶到。 “风紧、撤乎!”两名刺客知道已经事情败露,已经无法得手,他们当机立断,打算从容退却。 然而,侍卫怎会让贼人来去自如? 让贼人混到王腾身前,伤了余婉儿,这对侍卫来说已经很是失职了,真要是再让贼人遁逃而出,那他们还有何面目面对王腾? “拦下他们!” 无需吩咐,这时候,四下里围堵而来的军卒便已经与贼人交上了手。 贼人武艺高强,然而,王腾的亲卫都是精锐老卒。 一对一,刺客可能大占上风,然而,军阵相敌,却是广灵老卒大占上风。 没过多久,两名刺客便被尽数擒下。 王腾顾不得审问,他急忙将余婉儿的伤口包扎起来,嘴里道:“你怎么这么傻!” 余婉儿干笑道:“我的命不值钱,你活着,比我活着要重要的多”。 “放屁,命都是无价的,你若是死了,让我情何以堪?”(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抵达 余婉儿伤得不重,在吴有性的医治下,她的伤情逐渐稳定下来,不过,再想长途跋涉肯定是不行了。? 若非军情如火,王腾甚至生出抗令不遵的念头。 王腾遇袭的时候,如果不是余婉儿及时出现,迟滞了女刺客的进击,说不定王腾已经死了。堂堂蔚州守备,到头来竟然还要靠一个女人来救命! 王腾觉得颜面无光,亲卫统领更是羞臊交加。哪怕刺客已经被尽数擒拿,可他们还是觉得颇为难堪,“大人,卑下护卫不利,以致夫人受了剑伤,请主公责罚!” 王腾铁青着脸,任谁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心情都不会太好。 幸好,余婉儿伤的不是太重,医工诊断之后,确认余婉儿只是失血过多,暂时陷入昏迷当中,只要休息妥当,很快便可以平安无事。 此时,亲卫已经寻了一处庄园,将余婉儿妥善安置起来。 亲卫的自责,王腾并没有出言宽慰,只是冷冷地问道:“刺客是受了谁的致使?” “大人,刺客已经招认,他们是受了千两赏钱的蛊惑,这才乔装前来刺杀” 王腾还是第一次听说千两犒赏的事情,他耐下性子,嘴里道:“什么千两赏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亲卫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解释起来:“前些日子,女真突然传来消息,说只要有人杀死主公,便可以领取一千两的赏钱”。 “一千两?好大的手笔,嗯,这等事情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听到只言片语?” 王腾在各地设有一套情报系统,作为重要敌人的女真,其麾下的一举一动更是受到了监视。 按理说,这等情报应该第一时间报与王腾知晓,可偏偏王腾对此一无所知。 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儿?如果事先得知,王腾肯定会多加防备,绝不会像今日这般陷入险境。 幸好王腾平安无事,若不然,谁来承担后果? 往日的情报信息工作,多由刘田汇总。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即便王腾心中不问,刘田也会自领责罚。 “是小人大意了,我没想到竟然真有刺客前来送死,如今刺客已经被擒,敢问大人,不知该如何处置?” “杀一儆百,全杀了吧 “喏!” 须臾,两名刺客授首。 “大人,还剩下一名无辜女孩,不知如何处置?” 余婉儿这时候开口了,“大人,刚才多亏了这姑娘提前示警,否则的话,我险些没认出他们”。? ????? 王腾大为好奇,“好,留下女孩”。 “得令” 刘田再度请罪,王腾不置可否,嘴里道:“讨伐流寇,正是用人之际,我准你戴罪立功,若你立下功勋,此事便一笔勾销,否则的话,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刘田叩首:“多谢主公”。 王腾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刺客的目标。 春秋战国的历史上,门客、死士绝地刺杀的案例不知凡几,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荆轲刺秦王。 燕国事败之后,太子丹认罪服法,可秦王嬴政依旧没有绕过燕国。 直到燕国灭亡,秦王的怒火方才止歇。 眼下,刺客乔装设伏,虽然未曾得手,却也给王腾提了醒。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是所有敌人都会在堂堂正正的战场上出招,他们可能采取暗杀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招数,往后,王腾必须多加小心,慎之又慎! 黄虎、黄得功等人闻听王腾遇袭,第一时间赶来探望。 “大人,贼人胆大妄为,是否还有同党?” 王腾摇摇头,道:“并无同党,刺客只有两人”。 “是否需要暂缓行军?等到真相水落石出之时再行开拨?” “不,讨伐流寇一事,刻不容缓,刺客已然授首,不必再纠结于此事了” “喏” 王腾并不是太过苛刻的人,杀死刺客之后,他没有借题发挥,严惩亲卫军卒,而是默许了增加护卫人手的作法。 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揪住疏漏不放,倒不如着眼于未来。 余婉儿已经受伤,虽说伤势不重,但显然不能随军同行了。 不知过了多久,亲卫来报。 “大人,夫人要见你” “喔,好,我这就过去” 受伤之后,余婉儿脸色泛白,更为其平添几分柔弱之美。 王腾我见犹怜,嘴里道:“你醒了?” “我没事,大事要紧,你不要在我身上耽误太多时间” 王腾闻言更是感动不已:“不妨事,大军正在前行,黄得功他们都是军中宿将,即便没有我,也不会误了大事”。 “你是一军之主,陡然遭遇刺客,只怕早已经人心惶惶,你须得出面镇定军心,不可在我这里耽误太久” 王腾干笑道:“不妨事,我想陪陪你”。 余婉儿故作恼怒:“我这里好的很,不就是流血吗?死不了的”。? ?? ? 王腾无奈,只得宽慰道:“你受了伤,短时间之内须得静养伤口,我想让你待在这里休养一段时日,可以吗?” 余婉儿不置可否:“我不能行军打仗,留在这里倒也没什么,不过,你可得早日到军中坐镇”。 王腾微微颌首:“好,听你的”。 留下医工陪侍之后,王腾纵马追上了中军。 宅院中,余婉儿目光复杂,嘴里道:“大人已经走了吗?” “夫人,大人留下百名护卫、两名医工,已然策马离开了” 余婉儿松了口气,这时候面对王腾,她总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女人心,海底针,余婉儿温尔儒雅,从来没人能够想到,她竟然为王腾挡了一刀。 刺客痛下杀手的时候,余婉儿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隐隐有种解脱的感觉,如果真的为了王腾死去,想必也是一种解脱,最起码,王腾不会忘记她了。 不过,受伤昏厥之前,王腾那番关切之言,却还是让余婉儿颇为感动。 十日之后,广灵军抵达目的地,寿阳。 此时,州城已被流寇占据。 李自成帐下大将刘宗敏统兵五千,放弃了外围的工事,摆出一副死守坚城的态势。 卢象升并不在此处,他在这里留下了三千兵马,目的便是看住刘宗敏。 王腾抵达之后,留守军将便要求王腾配合他攻城。 王腾不置可否,眼下各部兵马忙着制造攻城器械,一时之间,倒是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之中。 王腾策马绕着寿阳城转了一圈,嘴里道:“这城池高大,护城河水深不见底,强攻不易”。 “大人所言极是,城内粮秣极多,刘宗敏又狡猾谨慎,大军不可强攻” “细作可否入城?里应外合如何?” “数日之前,刘宗敏便严禁乡人出入,细作难以入城,即便侥幸入城,也难以靠近城门” 王腾颇为遗憾,他手中只有两门佛朗机炮,若非万不得已,并不像耗费在这里。 当下,王腾又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妥当了吗?” 黄得功微微颌首:“十具棺材,已然准备妥当”。 “接下来,能否破城就要看它们的了” 黄得功茫然不解。 王腾懒得解释,他搞出的炸药能否堪用还是个未知数,如果过早显摆,反而会惹人嗤笑。 在城头守军的注视下,广灵军开始挖掘地道。 刘宗敏环顾四周,露出一副不容置信的表情,“这支官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要干什么?” “将军,他们怕是要穴攻” 刘宗敏嗤之以鼻:“官军黔驴技穷了,寿阳城岂是区区穴攻便可拿下的?传我军令,使人多在城墙角落布置大缸,一有动静,即刻来报”。 “喏!” “王凉,你领三百骑兵,不可让一名官军由地穴入城” “喏!” 布置妥当之后,刘宗敏依旧有些怀疑,“来的到底是谁?” “将军,八成是蔚州王腾” “喔?为什么我觉得此人这么熟悉?” “此人多次大胜建奴,不沾泥便是死在他手中”。 刘宗敏嗤之以鼻,“无知小儿侥幸得势,今日遇见我,也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话虽如此,可是,直觉告诉刘宗敏,王腾的手段绝不止如此。 流寇面面相觑,许久,一人方才回到:“将军,听说王腾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兴许是精力不济吧,这穴攻一招,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确实不算高明”。 刘宗敏微微颌首,这么解释的话倒也说的过去。 此时,又有人拍马屁道:“也不尽然,我听说王腾从未有过攻破敌城的战事,多数是不慎之下为王腾偷袭所趁,说到底,还是我将军布置严密,让王腾无机可乘”。 刘宗敏安插在寿阳,是作为流寇的后路,只要他不死,李自成便随时有了转圜的空间,“好了,诸位严加防备,不可大意了,王腾麾下兵马跋涉而来,肯定又累又疲,我们只要严守城池,一定可以大获全胜”。 “大人,广灵兵马立足未稳,我愿领军一千,出城夜袭” 刘宗敏显得颇为意动,如果能够初战告捷,城内的军心士气必然可以大幅提升,这对于日后的守城作战大有裨益。 只是,如果夜袭失利的话,那又该如何是好? “大人三思,官军马实力强悍,王腾更是久经战阵,王将军战意高昂,这是好事,可谁也不敢保证王腾是否早有防备,夜袭作战,一旦守军有所堤防,只怕胜之不易呀” “哼,你又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照你这么说,这寿阳也不用守了,我们直接降了王腾便是” “你,王将军何必强词夺理” “哼!” 眼看着麾下两人骂将起来,刘宗敏变了脸色,喝斥道:“住口,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不消停?王薄,马远的顾虑不无道理,夜袭得手,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夜袭失败,官军尾随入城,那又该如何是好?” 王薄拍着胸膛,嘴里道:“主公宽心,我愿立下军令状,若是事败,绝不入城苟活,我会在城外与敌同归于尽”。 刘宗敏还是没有松口,“都退下吧,夜袭之事就此作罢,没有我的军令,谁也不许出城,违令者,斩”。 “主公” “怎么?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末将不敢” “那便退下吧” “喏!” “马远,你留下” “喏” “城外王腾虎视眈眈,王薄虽然莽撞,却忠勇可嘉,刚才他出言冲撞了你,你莫要记挂在心上” “大人放心,都是为了公事,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那便好,你觉得王腾到底想做什么?” “大人在寿阳城严防死守,又严禁人员出入,就算城内有人意图勾连王腾,却也找不到机会,王腾穴攻,只不过是试探之举罢了” 刘宗敏吸了口气,“你是说王腾想借此试探城内的防备?” “不错,王腾素来狡诈,一旦被他使出深浅,接下来,寿阳就要面临真正的苦战了” “哼,我严守不出,谅他也无计可施” “大人英明,只要我部人马拒不出城,王腾必定无计可施” “虽说如此,可穴攻一事还是不容小觑,我再给你一千兵马,负责城内巡视事宜” “喏” 做好两手准备之后,刘宗敏才觉得高枕无忧。 寿阳城外,广灵军一直在挖掘地道。 有的地方土质疏松,挖掘了一半便坍塌了,好在挖掘人员早有防备,这才没有遇到伤亡。 挖掘地道的矿工都是王腾招募来的老手,几个月之前,他们都是在矿上采矿的乡民,后来,是王腾重金将他们礼聘而来。 穴攻大城,对于矿工们来说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寿阳城临济河道,地下水极为丰富。 挖掘地道,选址很重要。 几十路人马同时挖掘,最后只选出了六条地道。 深入底下两丈的军卒宛若蚂蚁一般,周而复始地工作着。 有人负责挖掘,有人负责运土,有人负责固定通道。 每一条地道中,都有数百人在工作着。 这是王腾第一次督导“穴攻”,能否成功他也心中没谱。 城内,守军高度紧张,他们通过瓷瓮来辨别地道的方向,第一日,毫无察觉,第二日,城东、城北同时出现巨大的声响。 刘宗敏闻听之后不敢大意,他派出两千兵马严加防备。 第三日,十具硕大的棺材进入地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太平军曾经用过的战术 说一下,现在是防。??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要看书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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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科缓了片刻方才稳住心神,“战况如何了?” “大人,广灵军攻势受阻,王守备求援的信使就在外头” 马科眯缝着眼,盘算着得失,毫无疑问,王腾的首战之功谁也夺不过去,不过,寿阳城依旧在刘宗敏之手,如果这时候马科加入战团,说不定能够夺取一份大功。 “让那信使过来吧” “诺!” 没多久,广灵军的信使进入军帐。 马科很是急切,“你们不是在穴攻吗?寿阳城怎么塌了?” 信使一脸茫然,“大人,小人也不知究竟,兴许是穴攻的时候挖塌了城墙?” 放屁! 建造城墙的之前,建造师会对地基进行考察,如果土质松软,匠工们绝不会莽撞地建造城墙,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没有人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马科心头恼怒,却也怪不得信使,自己堂堂一个三品参将,如果对着无名小卒发火实在是掉价,“王守备意欲何为?” 这个问题却是信使可以回答的,“大人,流寇数量极多,仅靠广灵军一部人马显然难以毕其功于一役,王守备恳请大人出兵相援”。 马科皱起眉头,“城墙出现几处缺口?” “只有一处” 马科缓过神来,王腾这一招很是阴狠呀。 名义上是邀请马科围剿流寇,实际上却是想借助马科之手吸引流寇的注意力。 最可恨的是,马科明知是计,却又无法拒绝,谁让成功的诱惑太大呢? 刘宗敏可是流寇中赫赫有名的大将,若能将其击杀,马科势必可以得到极大的好处。 这是个机会! 马科不敢错过,“告诉你家守备,寿阳城,老子势在必得”。 “恭候大人佳音!” 广灵信使离去之后,马科麾下的裨将第一时间涌上来,“大人三思,这是王腾的诡计呀”。 马科有些恼怒,“是计又如何?除了打进寿阳城外,本将已经别无选择,难道我要让区区一个守备骑到头上吗?” “大人,难道我们不能坐山观虎斗吗?” “废话,刘宗敏麾下兵马足有五千,如果不能趁此机会将其拿下,到时候要头疼的就是我们了” “可是寿阳城易守难攻,强攻城门,势必要伤亡惨重呀” “怕个鸟,王腾正在猛攻缺口,他们肯定吸引了流寇主力,这便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裨将无言以对,只能恹恹退下。? ? 马科虽然贪生怕死,却也有几分真本事,一炷香之后,三千兵马便拔营出击。 “呜呜呜”,高亢的天鹅鸣声响起,这是大明军队特有的军乐声。 正在与流寇浴血奋战的广灵军卒精神大振,援军来了! 夏日的阳光灼热无比,即便是夕阳的余晖也令人难以忍受。 若是能早些结束这场战事,对于敌我双方而言都是一种极好的事情。 小小的豁口处,广灵军已经成功聚集了几十人,他们组成一个小小的方阵。 流寇精锐无论是步卒还是骑军都在方阵前撞的灰头灰脸。 适才黄虎与刘宗敏的拼杀还是后者稍占上风,不过,在周遇吉的及时接应下,黄虎并没有吃什么大亏。 刘宗敏未能斩杀敌将,难免有些遗憾,不过,他还是放声疾呼,“儿郎们,只要咱们堵住豁口,官军便寸步难行,随我冲!” 流寇明白刘宗敏的意思,无论他们冲击多少次,只要广灵军未曾退出豁口,那么,他们的战事便没有结束。 豁口太小,广灵军增加的很是缓慢。 流寇不肯轻易放弃,这时候,马科率领大军开始了夺城之战。 流寇竭力抵挡,不过,已然到嘴的鸭子,马科哪能让他飞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大明官军还是大占上风。 刘宗敏只顾着堵住王腾,压根没意识到城门已经成为官军的另一处主攻点。 流寇分身乏术,为了围堵广灵军,他们已经耗费了极大的力气,如今,马科展开强攻,流寇当即有些顾此失彼。 从马科出现满打满算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城门竟然有失守的迹象,这让守军情何以堪? 不成,一定要牢牢守住,绝不能让官军得手! 抱着这般念头,流寇誓死一战,倒是挡住了马科的兵马。 另一处,刘宗敏陷入了重围之中。 黄虎谋划了许久,终于将刘宗敏与他的部众隔离开来。 甫一得手,大队大队的官军便一涌而上。 刘宗敏面前俱是官军! 流寇大为紧张,“救出将军” “杀,官军兵马不多,救出将军,我们还有活路” “杀呀” 刘宗敏与大军失散之后,流寇完全没了主心骨,他们乱作一团,有的想要从黄虎手中抢回刘宗敏,有的却在考虑退路。 刘宗敏谋夺寿阳,原本就不得人心,城中的百姓只是慑于其淫威才不得不听从号令,如今,官军强势而来,除却少数死忠之外,多数流寇都没了顽抗的心思。 五千名流寇,眼下刘宗敏能够动用的不过一千余人。 寿阳太大,为了守住城墙,刘宗敏耗费了太多的力气,如今,广灵军主攻一处,贼人隐隐有些抵挡不住了。 “铿铿铿”,炽热的日头下,黄虎已经厮杀了一炷香的时间,身上的甲胄已经被汗水浸透,每一动一下,身上的汗水便会哗哗流淌。 广灵军越战越勇,反之,流寇却越战越怕。 不知何时,刘宗敏在亲卫的誓死拼杀下终于杀透敌阵,遁逃而去。 这时候,大队大队的官军冲进了豁口。 流寇败了! 兵败如山倒! 一刻钟之前,寿阳尚且固若成汤,可一刻钟之后,寿阳城便破了,坚固的北城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豁口,怎么会这样? 流寇们百思不得其解,黄虎武艺高超,并没有让其太过惊讶,世上能人辈出,长于战阵厮杀的人物更是数不胜数。 败在黄虎手下,对于刘宗敏来说完全可以接受,可是,城墙到底是怎么坍塌的?刘宗敏最想明白这一点。 妖术?惯会装神弄鬼的刘宗敏嗤之以鼻,如果王腾真会妖术,又何必兴师动众,劳师远征? 城墙坍塌,事出有因,刘宗敏已经败了,他最大的心愿便是搞明白城墙坍塌的原因。 广灵军站稳脚跟之后,第一时间打开了北门,当另一股兵马由城门而入的时候,完全吓破胆的流寇败了。 刘宗敏遁逃,这个消息宛若长了翅膀,很快便在守军之间传播开来。 连自家军将都逃了,这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 当广灵兵马喊出缴械不杀的口号之后,走投无路的流寇降了。 五千兵马,真正被炸死的只有几十人,死在官军冲锋之下的守军也不过九百多人,其余兵马多是见势不妙弃械而降。 若是据险而守也就罢了,迫于压力,流寇说不定还能坚守一段时间,可谁能够想到城墙竟然坍塌了一处,那巨大的轰鸣声好像天公发怒骇人至极。 马科卯足了气力,真要一展身手,谁曾想,流寇竟然降了! 一个时辰之后,广灵军彻底接管了广陵城防。 府库、府衙完好无损,守军来不及纵火破坏,广灵军便蜂拥而至。 等到马科率军入城之后,几个关键的地方已经落入王腾之手。 战乱期间,曾有青皮无赖上街劫掠,对此,广灵军痛下杀手,抓到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 血淋淋的杀戮震慑了宵小,使得鸡鸣狗盗之辈不敢轻出巢穴。 战乱期间加入流寇的廖六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年迈的老父追问廖六:“小六子,你不在城头厮杀,怎么跑回家了?” 廖六浑身颤抖:“爹,那王腾太过厉害,刘宗敏刘将军已经被抓了,横行界面的净街虎也死了,儿子还想侍奉您老人家,这便逃了回来”。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爹,你觉得广灵兵马会不会杀上门来?” 老者捻须思虑,半晌之后方才说道:“我儿虽是守军,可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果那王腾真像传言中的那样,他便不会与你一般计较”。 廖六瞪大了眼睛,不无期待地说道:“爹,我听说王腾很是仁义,比刘将军仗义多了,你说他夺了寿阳城,咱们有好日子过吗?” “别想那么多了,我听说随行的还有参将马科,他可不善茬” “爹,我听说蔚州的东西便宜的很,百姓路不拾遗,家家富足,如果我们也能过上那样的日子便好了” “且看吧,我倒是听说广灵的水车很是便利,若是能够引到寿阳来,今年的收成便有了着落” 廖六正待多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锣响。 廖氏父子四目相对,俱是屏神静气。 “铛铛铛,寿阳马大罪大恶极,拂逆刘宗敏,作案多端,如今已经被捉拿归案,官府只诛首恶,不问余罪,诸位百姓只要安分守己,朝廷便不会与你们为难” “铛铛铛,官府悬赏,有交出守军衣盔、军械者,赏钱一贯,藏匿者,一经发现,必不轻饶” 廖六看了看手中的长刀,又摸了摸身上的皮甲,苦着脸说道:“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领那一贯赏钱呀?” 廖六勃然色变:“爹,你就不怕我羊入虎口?” “混蛋玩意儿,官军倘若真想杀我们,还用借口?” “万一他们不认账怎么办?” “怕什么!我陪你去,隔壁张五是不是也回家了?你喊他一起去,多喊几个人,不怕他不认账” 廖六有了主心骨,连连应诺。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廖六便纠集十余个同伴往州府而来。 浩浩荡荡的几十名青壮突然出现,广灵军马如临大敌。 负责巡视此处的军卒不敢怠慢,第一时间通知了自家军校。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没多久,近百名军卒便将廖六等人团团围住。 弓弦响动声中,一员军将大声喝问:“站住,你们想干什么?” 廖六哭丧着脸,嘴里道:“军爷,我们是去领赏的!” “领赏?” 廖六的老父这时候站出身来,“诸位容禀,家中的不孝子之前受到贼人胁迫加入贼军,破城之际,这小子逃回家中,原本打算闭门不出,等过了风头再考虑其他,可却又听人呼喊,说只要交出军械、甲胄,便可领钱一贯,敢问军爷,可有此事?” 那军将是王腾麾下将领,他听罢前因后果之后,微微颌首,道:“不错,正有此事,我家大人言出必践,说有赏钱,那便不会少了你们一文!” 廖六松了口气,道:“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军将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为了防止误会,我让十名军卒跟着你们,可好?” “好,求之不得” 有了十名军卒的监视看押,廖六一行人很快便来到州府门口。 此时,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多是受到裹挟百姓,当然,也有真正的流寇,他们听说交出甲胄便有赏钱,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前来碰碰运气。 王腾风评极好,入城之后,军纪严明的广灵军马也为其增加了不少印象分,正是如此,逃回家中的部众才敢出门领赏。 马科大为恼怒,他认为王腾抢了他的风头,可是偏偏找不到由头发飙,只得暗暗记下,以待日后报复、 没过多久,廖六领了银钱,成功折返。 回去的路上,廖六的同伴张五忽然咬紧牙关,道:“我不要这钱了,我要加入广灵军!” 说罢,张五毅然回身反顾。 廖六与同伴面面相觑,广灵军待遇颇丰,能够加入其中自然是极好的,可适才并未听说广灵军军要招军呀? 万一冲撞了官军,那又该如何是好? 一时犹豫,廖六终归是错过了这次机会。 此时,王腾正与宋献策打马并行。 宋献策环顾四周,街面上人迹罕至,间或有巡逻的军卒出现,除此之外,并无人烟。 “流寇终归不得人心,大人只要略施手段便可尽收寿阳人心” 王腾不置可否,“寿阳非我辖区,便是收获人心又能如何?我乃武将,还是做好本份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王腾是不是傻 广灵军先行入城,寿阳城中重要的库房尽数落入王腾之手。? ? 要看??书? 马科的兵马紧随其后,却没得到几个像样的府院。 怎么会这样? 想要借此机会大发横财的官军颇为不爽,“凭什么好处都让王腾得了,他们吃肉,却连口汤都不给我们!” “刚才我在街头巡视,却被广灵军拦了下来,这帮杀才太过跋扈了” “去找马将军,夺取寿阳,我们也是立过功的,怎能遭此待遇?” …… 马科同样有些憋屈,刘宗敏遁逃,说好的大功没了,现在,广灵军又把持了各大府衙,摆出生人勿进的模样,这是要过河拆桥啊。 做人怎么能这样呢? 马科对王腾的不满,直接诱发了双方军卒的冲突。 广灵军维护治安,守护库房,马科的兵马却试图哄抢,各不相让之下,冲突自然发生了。 闻讯之后,王腾、马科相继赶至现场。 这时候,两部兵马针锋相对,局势一触即发。 王腾大怒,“你们要干什么?想要造反不成?都给老子退下!” 话音刚落,广灵军便齐齐退后数步。 别的不说,单是这份整齐划一的作态便令人心惊不已。要看书 马科麾下的兵马受此威慑,气势不由得连连下降。 自家兵马如此不成器,马科哪里还有好脸色? “你们也退下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刀动枪的,成何体统!” 适才那番冲突,赚便宜的是广灵军。 马科的手下上门滋事,却被暴揍一顿,其实,王腾的内心是欢快的,可是,为了不刺激马科,他不得不板着脸,“谁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人,流寇败亡之后,我等第一时间守住了各处库房要害,然而,就在刚才,马大人的兵马却滋事生非,打伤了我们的兄弟,兄弟们按捺不住,于是便起了冲突” 马科眉头一跳,“他们说的对吗?” 众目睽睽之下,说谎毫无用处。 马科的兵马只能强词夺理,“大人,拿下寿阳城,我们也有功劳,可是为什么事成之后我们却连肚子都填不饱?” 马科看了王腾一眼,意味深长地骂道:“谁让你们这帮混账不争气呢?但凡你们争气一点,刘宗敏又怎么会逃?” 这是典型的指桑骂槐,毕竟,刘宗敏是从广灵军手中逃走的,这一点,王腾自然听了出来,“马大人,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置?” “这件事双方都有错,依我看啊,各打五十大板好了,不过,此处库房是诱发冲突的根源,王守备,这里交给我,如何?” 适才军卒已经做过统计,库房中有数千两银子的财货,王腾倒是不怎么在乎,可是,对于马科而言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 几千两银子呀,若是将其吞掉了,这一仗就算没白打! 其实,就算没有发生冲突,王腾也会适当的做出一些交换。 刚刚击败了刘宗敏,实在没有必要因为钱粮的事情与马科厮杀一阵。 不过是些钱货罢了,便是都交给马科又能如何? 如果与王腾并肩作战的将军不是马科而是王朴,王腾一点好处也不要,他会痛痛快快地送给王朴。 可惜,现在的马科就不同了,此人鼠目寸光,很是瞧不起王腾,如果王腾平白无故退让,他只会得寸进尺,绝不会有任何谦让感激。 王腾也算是长了见识,世上竟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将索要钱粮的事情如此堂而皇之的提了出来。 马科的为人,王腾算是彻底服了,人家脸都不要了,他还能说什么? 不过,就这么交出去也是浪费,不如折换一些好处! “马大人,我听说你缴获了一些硝石,留在你手中也没有用处,不如交给我?” 硝石可以制作火药,这一点众所周知。 在这个节骨眼上,王腾提出条件,马科无法拒绝。 硝石有价无市,罕有买家,即便痛快出手,也不过一千两银子左右的价格,可是,库房内的钱粮就不同了,只要得手,五千两银子不在话下。 这样好处多多的生意,只有傻子才不会做! 马科笑了起来,“王守备放心,一炷香之后,硝石一定送到!” 王腾微微颌首,“来人呐,将库房移交给马将军!” “诺!” 即便心中不爽,可是,王腾一声令下,军卒们还是痛快应诺。 与广灵军一比,马科的兵马就差得远了,陡然听闻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们都有些惊呆了。 王腾是不是蠢? 竟然白白送出了这样天大的好处! 之前还觉得广灵军战力超群,有些可怕,现在看来,有王腾这样的怂包,压根不足为惧嘛! 王腾当然不傻,刘宗敏遁逃,流寇随时可能去而复还,这时候唯有团结互助才能确保平安无事,如果在大敌来临之前依旧内斗不休,只怕不用流寇,官军也守不住城池。 广灵军恹恹而去,行至半途,黄虎气冲冲而来,“大人,马科呢?老子找他算账去”。 “住口!马科毕竟是朝廷参将,你要干什么?” “纵兵劫掠库房,这哪是朝廷命官,这是强盗啊” “此事休提,我已经将库房交给了马科” “大人,怎可如此!” “攻破寿阳城,马科几无所得,如果这时候不能稳住他,难保此人不会滋事生非” “大人何必怕他?他若出招,我们只管接着便是” “事情闹大了,对我们而言不是好事,马科毕竟是参将,而我只是个守备” “他娘的,这官军做得太憋屈,还不如去做流寇” “闭嘴!” 王腾知道军卒不爽,可是,很多事情无法摆到台面上,正所谓看破不说破。 实际上,库房中真正值钱的东西王腾早已经使人取了出来,如今堆在库房中的东西多是粮秣,这玩意扎眼的很,不好处置,交给马科,不过是交给他一个烫手山芋罢了。 倘若马科不知死活,真的卖粮换钱,这等于将把柄送到王腾手中! 日后只要将这把柄捅出去,马科一定会怂! 用几千两银子换取一个参将的破绽,王腾认为很是值得。 蔚州的两座铁厂,日进斗金,如今的王腾根本不为银子发愁。 换句话说,对王腾而言,如果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那便不是问题!(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流寇之患 王腾财大气粗,自然不把几千两银子放在眼里,殊不知他这一番作为落到马科眼中,却成了胆小怕事的行径。??? ? ? 只是胁迫一番便得了天大的好处,马科喜上眉梢,他开始琢磨着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寿阳城还有不少府库,要不要再夺几个? 马科的**没有止境,若不是顾及王腾的两千兵马,他早已经图穷匕见,强取豪夺了。 如今,却是要动动脑筋。 库房的中的粮秣暂时无法折现,马科琢磨着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到了参将这个位置,马科早已经看透了,自己若想升迁,除了战功,还需要巨量的银子。 没有银子铺路,谁会搭理你? 寿阳城中暗流涌动,为了更好的抵挡贼军,王腾与马科商议过后,二人分城驻守。 王腾负责北门、东门,马科负责南门、西门。 广灵军的防区正是城墙出现豁口的区域。 攻城的时候,王腾巴不得豁口能够再大些,那样的话,夺城会更加容易些,可是,夺城之后,王腾又希望豁口能再小些,因为这样以来,城墙的修缮工作会容易许多。 修缮城墙意味着要清理碎石杂物,搬运巨石泥土,这可都是体力活。 一夜的休整,广灵军堪堪恢复了几分体力,他们褪去甲衣,轮番劳作。 此情此景落到寿阳百姓眼中,当即引来一阵窃窃私语。 自古以来,官军也好、贼军也罢,他们修缮城墙的时候可不会自己动手,只会白白指使城中百姓。 据说,南城的马科便是如此,天刚亮,他便征召青壮修缮城墙了。 怎么到了北城,官军们却自己动手? 这也太过奇怪了。 流寇夺城的时候,城中的官员逃的逃,死的死,如今城中连个像样点的文官都没有,若非如此,早有官吏与王腾交涉了。 入城之处,广灵军宽赦“从逆”,严惩贼盗的行径赢得了百姓的信任。 不少人甚至得了一两银子! 这在以往几乎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古人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广灵军和善待民,百姓自然想投桃报李。 这一日,廖六终于按耐不住,找到了监工的童一贯,“这位大人,修缮城墙这等脏活,累活,哪用得着军爷动手?” 童一贯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 “我有一帮兄弟,这几日闲来无事,可以过来帮忙” “不知工钱怎么算?” 廖六涨红了脸,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大人,前几日我们受到贼人胁迫,做了叛逆,可是王守备非但没有追究反而给了我们的一两银子的安家费,这等恩情,我们一直想要报答”。??? ?? ?? 要看?书 童一贯有些尴尬,“原来是这样,是我小觑了你们,不过,这修缮城墙的事情是王守备主持的,用谁做工,我说了不算呀”。 “请大人代为通秉” 童一贯觉得这是好事,当即颌首应承下来。 不多久,王腾便听到这一条颇为意外的消息,“寿阳城的百姓要帮我们修缮城墙?” “是呀,大人,这是好事,这寿阳城还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如果能与本地百姓交好关系,长远来看,这是有利无弊的事情” 流寇一日不灭,广灵一日难回。 王腾已经做好了长期留守的准备,“那便答应他们,事成之后,再给他们些工钱”。 “得令!” 有了王腾的吩咐,童一贯很快将消息带回军中。 出乎意料的是,廖六竟然已经聚集了一帮兄弟,他们侯在外头,颇为踌躇,“大人,如何了?” 这些百姓是真是想要帮忙呀,童一贯很是感慨,“大人答应了”。 廖六大喜,“成了,王守备瞧得起咱们,咱们寿阳城的汉子也不能让大人看扁了,走吧,快些动手,早点完工!” 廖六一番吩咐,百余名青壮当即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第一日,来了一百名青壮,第二日,来了五百人,第三日,破损的城墙完工了。 如果仅靠广灵军自己,说不定还要多费几日。 王腾听罢之后大为感慨,这就是军民一心的威力呀,怪不得要走群众路线,看来,这条路以后要多走走。 寿阳百姓的一番作为很快传到马科耳中,马科听罢之后很是不忿,“真他娘的贱,老子要修缮城墙,这帮混账便推三阻四,不肯派人,怎么到了王腾那边,乡民们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副将干笑道:“大人,多半是因为王腾付了银子吧,若不然乡民又不傻,难道还会白白出力不成?” 马科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副将,“我听说王腾给了银子,只不过乡民没要”。? 副将嗔目结舌,“王腾已经够傻了,难道这些百姓更傻?” 马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联系了范氏,过几日商栈就会派人运走粮秣。 想到白花花的银子,马科的心情瞬间好转起来。 管他呢,只要有银子,谁傻不傻与他有什么关系? 三日前,刘宗敏突围而出,城中的流寇或逃或亡,流窜了不少。 童一贯虽然极力围堵,不过,依旧有一千五百多名流寇逃出生天。 这些人马如果不能及时剿灭,日后为祸乡间,也是个不小的祸端。 大军驻扎在寿阳城的时候,广灵军与城中百姓一起修缮破损的城墙,督造损坏的城门,而周遇吉却带着兵马四处围剿贼军。 算上马科的兵马,城中依然有官军四千余人,应付可能来临的袭城还是绰绰有余的。 刘宗敏在黑水河畔等了三天,好不容易收敛起一千人马,赵薄也机敏地逃脱了出来,只是二人见面之后,再也不复往日里亲密无间的模样。 刘宗敏心中有愧,毕竟他逃跑的时候没有带上赵薄,差点把他葬送在城内,而另一方面,赵薄也有些责怪刘宗敏,倘若大军守住豁口,大家有怎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打心眼里,赵薄已经开始看不起刘宗敏了。 刘宗敏看着滔滔的河水,叹了口气,“赵薄,军中的存粮还可用几日?” 赵薄不屑一顾,军中哪有什么存粮,前些日子掳获的财物都丢在了寿阳城,这三日的吃食都是军士打猎捕鱼、刮地三尺才凑出来的,心中的怨气忍无可忍,终于迸发出来:“方圆三十里之内的乡民都已经逃了个干净,弟兄们把野菜根都挖了出来,要是再不想想办法,这几千人马便要活活饿死了。” 刘宗敏听罢,神色更显憔悴,他摇了摇头,道:“赵薄,你有什么好办法?” 赵薄比划了一番,咬牙切齿地叫道:“杀回去,杀那王腾一个回马枪,我们损兵折将,那王腾也元气大伤,要是这时候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财物、钱粮、人马可就都有了。” 瞅着兴致勃勃的郭小六,刘宗敏又叹了口气,他指了指身边的部众,不无萧瑟地说道:“数年心血一朝尽丧,赵薄,你看看他们,你看看身边的这些弟兄,你觉得他们还能再与王腾杀吗?” 五千人马只剩下一千,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赵薄攥紧了拳头,狠狠地打了几拳,没错,部众胆气尽丧,正是犹若惊弓之鸟的时候,别说让他们打仗了,就是官军追来的消息都有可能让他们溃逃千里。 难道就这么认输了?赵薄不甘心,“头领,那王腾坏我们好事,不把他剥皮抽筋,我实在是不甘心呐。” 刘宗敏狠狠地往寿阳的方向望了一眼,道:“我又何尝不是?可官贼士气正旺,此时回转,不但起不了奇袭的效果,反而有可能为官贼所趁,一个不小心就是全军覆灭呀!” 赵薄觉得刘宗敏有些危言耸听了,可仔细想来,其言辞恳切,未尝没有几分道理…… 第四日,周遇吉探马回报,说刘宗敏收敛人马渡河而去,终于离开了寿阳、 贼首离开,王腾终于可以分出心神,考虑怎么剿灭叛匪了。 刘宗敏离开,并不意味着流寇消失,不少贼人觉得自由自在更为逍遥,于是他们结拜而行,无恶不作。 寿阳山岭居多,百姓多结寨而居,要是贼人聚众结伙,趁人不备,大有可能破村掳寨。 三日前,王腾虽然已经加派人马通知各村寨加强戒备,严防贼人偷袭,可连日来,还是不断有乡民殒命。 贼祸不除,百姓不得安宁。 真正的豪门大族都居住在郡城大县之内,等闲流贼根本奈何不了,真正深受其害的却还是那些贫苦百姓。 无论是吃穿住行,哪一样都需要出门劳作,乡民们无法整日整夜的坐吃山空,他们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认为流贼不一定会出现,可现实是残酷的。 饿疯的了流贼手持利器,成群结伙地袭击乡民。 寿阳与盂县、榆次相邻,两地百姓深受其苦。 各地的官军虽然也曾加入围剿,可有时候同等数目的官军竟然讨不到好处。 寿阳城外刘家庄,距离州城的那场剿匪之战已经过去了七日,这些时日,庄中的百姓不敢出寨,只能待在村落里等候官军厘清匪患的消息。 据说附近已经有三个村寨遇袭了,四散逃出的贼军纠结到一处,竟然也有了不下百人的规模,这些人马对上广灵军军的话自然讨不到好处,可若是用来偷袭乡民,掳获财物,却也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村落里的壮丁有限,不可能每一次出寨都派上近百人护卫呀。 前些日子还好,过了立冬的节气,天气渐冷,地里没有什么农活,乡民们可以安心地待在家里,不必去担忧地里的收成。 可三五日的时间过去,乡民们存储的柴禾、食物渐渐告竭。 第八日,刘家庄内的食盐消耗一空,可供燃烧的柴禾更是分配的干干净净,庄主刘得柱愁眉不展,必须去城外砍些柴禾,再去县城采购盐粒了,要是再这么等下去,用不了多久,庄内的丁口就会因为无盐可食、无火可用生出疾病出来。 冬日里的寿阳寒冷无比,刘家庄里已经有两个孩子因为吃不上热饭犯上了伤寒症。 必须去县城一趟,村内没有医工,两个发了烧的孩子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医治,很有可能丢了性命。 村寨内的土方子都已经试遍了,可却无一奏效。 柴禾、食盐都是日常用品,短缺不得,而孩子的伤寒却又是迫在眉睫的要紧事。 无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刘家庄都得派人去一次县城。 如今村中有三百个青壮,出于防守方面的考虑,必须要留下二百人以备不测,毕竟谁也不知道流贼会不会趁隙攻来。 思来想去,能够派往县城的人手满打满算只有一百人。 如果放在刘宗敏侵袭之前,只是三五个汉子便可以安安全全地走上一遭。 可现在遍地流贼,没有一处安生之地,谁也不敢肯定,一百个壮丁能否威慑住宵小。 刘得柱清点了一番武器,只有二十杆枪头生锈的木枪,一柄不知道猴年马月的铁刀,以及八十三柄上山砍柴用的短刀。 犹豫一番之后,刘得柱决定让出寨的汉子带上所有的铁制武器,剩下的人手都用竹枪来替代。 看守村寨的人手也只得替换了清一色的竹枪,得亏还有王守备传下的竹枪御敌的法子,不然的话穷苦乡民上哪里去找防身的武器? 准备妥当之后,一百名乡民护着五辆牛车出寨而去。 乡民们需要到附近的山坡上砍些柴禾运回村寨,然后才能出发去县城。 挑选出的这一百多个汉子都是刘家庄里数得着的好汉,他们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砍满了整整五大车的柴禾。 砍柴的过程当中,没有流贼出来滋扰,这让乡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流贼消失了? 将柴禾送回村寨之后,牛车上载着两名生病的孩子,浩浩荡荡的队伍再度出发了。 往日里去县城采买的时候,乡民们一路上欢歌笑语,乐声不断,可此番入城,乡民却闷头赶路,无人喧哗。 前路坎坷,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 未知意味着危险,前几日的流言蜚语已经让人胆战心惊,沿途间,刘家庄的青壮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屁大点的事情都要防备一阵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权衡利弊 从刘家庄到寿阳城足有八十里,如果去榆次的话路途更远,起码要一百二十里,这么长的距离,乡民们需要花费一天半的时间才能抵达。??? ? ? 夕阳西下,刘家庄的乡民们赶了一整日的路,又惊又吓,很是疲惫。 不知道什么时候,前头探路的猎手刘彪回到了队伍当中。 刘得柱脸色很差,“怎么样了?董家堡同意借宿了吗?” 刘彪叹了口气,“没有,前些日子有人吃过流寇的苦头,狡猾的贼人挟持附近的乡民,借以掩护,顺利地混入了村寨,消息传出之后,附近的村寨再也不准外人入住了”。 “熟人也不成?” “不成,我亮出身份,又允诺了足够多的好处,可他们依旧无动于衷” 刘得柱心烦意乱,村寨拒绝接纳,意味着刘家庄的青壮必须在外面待上一宿。 这可如何是好? 寿阳的夜晚最是危险,四处流畅的流寇很有可能趁夜突袭。 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必须安营扎寨,早做防备,刘得柱急忙收敛部众,开始选择营地。 乡民们心情极差,任谁要在外头过上一夜,都会有同样的心情。 有人很不理解,“官军整日剿匪,为什么流寇依旧如此猖狂?” “还能为什么,官军根本就不想剿匪呗!” 乡民面面相觑,“马大人收了安民银,难道还敢助纣为虐不成?” “他们是客军,只要银子到手,谁官我们死活” 这个地图炮开的有点大,刘彪忍不住为王腾辩解起来,“广灵军还是不一样的,他们若能出马,流寇一定望风而逃”。 “广灵军会出马吗?” “谁知道呢,王腾王守备很是宽厚,绝不会任由流寇猖狂的” …… 刘彪说得没错,王腾确实有出兵剿匪的打算。 不过,一众将领却有不同的意见,“大人,马科收了银子却不办事,名声已经烂大街了,这时候我们没必要为他们擦屁股呀”。 黄虎深以为然,“没错,乡绅们原本要请我们出马,是马科不知死活半道劫胡,眼下,马科寸功未立,正是报仇雪恨的最佳时机”。 如何报仇雪恨? 静观其变,任由事态发展,这就是最大的报复。 只要民怨沸腾,马科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话虽如此,可是王腾难免有些疑虑,“马科固然可恨,不过,乡民却是无辜的呀,流寇一日不剿,乡民们一日不得安宁,诸位,你们忍心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乡民无辜,难道马科就不该死吗? 这可是对付马科的最佳时机呀。??壹??看书 “大人,马科三番两次挑起事端,太过可恨,这一次饶了他,只怕兄弟们不依呀” 王腾叹了口气,进退两难。 执意出兵,固然可以吓走流寇,可是广灵军又能得到什么? 只怕所有的好处都会落入马科之手,想到马某人的可恶嘴脸,王腾只觉得怒火中烧,恨不得撒手不管。 然而,任由流寇肆意作恶,放任百姓不管不顾,这又不是王腾的风格。 究竟该如何是好? 犹豫间,外头有军卒来报:寿阳士绅求见。 “让他们进来!” 须臾,五名士绅进入客厅。 王腾故作不解,“今日诸位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一名须发皆白的乡绅抱拳作揖,“我等恳求大人出兵厘清匪患,还寿阳一个朗朗乾坤”。 王腾有些犹豫,“马科马大人已经派出兵马清剿匪患,我若再插手,只怕马大人那里不好看呀”。 乡绅一脸不屑,“马大人只是求财,眼下他得了银子,哪里还有话说!倘若他真的不知好歹,我等必定联名参他个扰乱地方之罪”。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一群养尊处优的乡绅员外。 这些乡绅虽然住在寿阳城,可是,他们在城外都有或多或少的副业,近来,流寇猖狂,乡绅损失惨重。 若是马科剿灭了匪患也就罢了,乡绅们不会多事,可是,马某人拿钱不办事,这就令人不齿了。 王腾还是有些犹豫,马科这厮打仗不行,争权夺利却是炉火纯青,如果广灵军贸然出兵,只怕所有的好处还是会落到马科的头上去。 必须想个折子。 乡绅们误以为王腾不愿插手,当下着急上火,“大人,都说你义薄云天,宅心仁厚,这一次,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呀”。 另一人补充道,“大人,我等还能凑出一千两银子的开拨银,事成之后,另有孝敬奉上,还请大人莫要推辞”。 王腾叹了口气,“你们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呀”。 “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出此下策” 出城剿匪,意味着触怒马科。 毕竟,马科剿匪不力,已经坏了名声,如果这时候王腾旗开得胜,马科会怎么想?寿阳百姓又会怎么想? 管不了那么多了! 王腾原本便倾向于出兵剿匪,如今乡绅求援,他当即痛下决心,“也罢,今日我便疯狂一回,周遇吉”。? “末将在” “你领三百骑军即刻出城,若是遇到贼人,尽斩之!” “诺!” “黄虎” “在” “你领三百兵马明日出城,务必配合周遇吉,剿灭流寇” “得令!” 广灵军将令行禁止,乡绅们心摇神曳,也只有这样的兵马才能击败流寇! 未时,夜已深沉,刘家庄的营地外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五十名神情狰狞的流寇潜伏在树林中,不怀好意。 轮值的乡民打起精神,侧耳聆听了好一阵子,却一无所获,他松了口气,再度巡视起来。 流寇之中,一名独眼男子止住了跃跃欲试的同伴,“都别急着动手,这时候杀过去,顶多得到些银子,银子虽好,却不能果腹呀,咱们需要的是粮食、盐货,而这些东西他们回程的时候才会有,我觉得,咱们应该放长线钓大鱼,等他们回来再动手”。 “万一被人劫胡了怎么办?” “蠢,难道我们不能盯梢吗?如果有不开眼的东西,打杀了就是” 流民争吵一番之后还是采纳了独眼匪徒的意见。 毕竟,如今乡民们绷紧了弦,即使打劫成功也顶多掳走些钱财罢了,若是等到乡民采购完毕,运送物资回程的时候再行抢夺的话,那时候就可以夺取己方最需要的补给了。 流寇不是神仙,也得吃饭,也离不开盐粒。 一顿不吃盐,兴许还察觉不出什么,可若是三两日不吃盐,再强壮的壮丁也会变得酥软无力,拿不动刀枪。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这股流寇们终于达成一致,等到乡民回转的时候再行劫掠。 反正乡民早晚都是要回村的,只要盯紧点儿,不让别人摘了桃子,到时候那些财物、盐粒还不都是他们的吗? 在贼人的窥视下,刘家庄的乡民度过了第一个漫长的夜晚,期间,刘得柱惊醒了无数次,他总是有一种难言的不安,仿佛四周俱是不怀好意的流寇。 翌日,朝阳初升,平安无事,刘得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大家动作快些,吃点东西再赶路”。 乡民纷纷应诺,他们觉得刘得柱说得很有道理,大队人马出行在外,绝不能吊儿郎当,浪费时间,早些入城置换物品,早些回乡才是正理。 没多久,众人收拾一番便急急赶路。 白日里,官道上安静的很,虽说几个老辣的猎手总是察觉到有人跟踪尾随,可直到乡民抵达县城,依旧没有流贼出手。 刘家庄乡民在入城的时候,受到了颇为严苛的搜身检查,这是王腾为了防止流贼潜入不得已出的计策。 如今流寇猖狂,谁也不知道刘宗敏会不会杀个回马枪,只能防患于未然。 无论是谁,如果没有关防文书,一律不准入内。 好在此番刘得柱准备周全,有份份官方文书可以证明身后的百余人俱是良家子弟,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守城门的兵丁依旧限制了入城的人数。 只准许十人入城采购,其余人等一律驻扎在城外等候。 乡民无奈,却也知道这是规矩,当下选出了入城的人选,其余人侯在外头。 染病的孩子是一定要入城救治的,除此之外还有八个名额。 这一番采购交易既是体力活,又是脑力活,没有个脑子活泛的可不行。 刘彪身强力壮,也在入城的行列当中。 月旬未曾入城,寿阳城似乎发生了变化。 往日里热热闹闹的集市上门可罗雀,起码少了大半的人。 各家店主、伙计清闲无事,看模样,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生意了。 只是一帮流寇的散兵游勇,却给寿阳城带来了如此大的伤害,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 刘家庄一行带了山药、皮毛,一看便是难得的大主顾,他们甫一出现,便得到了热情招待,这在以往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乡人有乡人的狡狯,他们再三考量之后,方才将手中的物品卖出了高价。 货物出手,接下来就是采购了。 又盘桓了一个小时,乡民们方才采购完毕。 这时候,染病的孩子也得到了妥善的医治,可以下车行走了。 满满当当的五大牛车物品自城门而出,此时,天色已晚,刘得柱便让乡民在城外住了一宿。 临近城池,贼人就算有再大的胆子,想必也不敢猖狂。 一夜无话,乡民们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翌日,众人踏上了回程的路。 刘彪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果不其然,刚刚离开县城不久,车队便遭受了流寇袭击。 一伙三十多人的流寇从官道两侧冲将出来,若不是刘彪提前示警,乡民们早有防备,流寇险些得手。 流寇十分狡猾,一击不中之后第一时间逃离现场,似乎畏惧着什么。 这一番短暂而激烈的厮杀,流寇丢下了五条尸首,乡民们虽说无人死去,可也有十二人受伤,其中两人更是伤势严重,即便敷上草药之后短时之内也是无法上阵厮杀了。 回程的路才刚刚开始,流寇的厮杀就已经接踵而至,乡民们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起来。 谁也不知道前头到底还有多少流寇在虎视眈眈,谁也不知道这支队伍还能支撑多久。 临出城之前,刘家庄的乡民也曾尝试向城内的官差寻求援助,可却被对方硬生生地顶了回去,反而要他们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还不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据说,那是马科麾下的兵马! 想到这里,乡民们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这样下去,只怕所有的盐粒、食物、药品都会落到流贼的手里。 乡民们甚至希望这天永远不要黑下来,因为天黑意味着危险,黑暗当中谁也不知道会潜藏着多少杀机跟**。 然而,天终归是会黑的。 两个时辰之后,天黑如墨,无法赶路,乡民们不得不再次安营扎寨。 营地四周俱是成堆的篝火,有它们在,可以确保第一时间发现贼人的迹象。 这一次,刘得柱将轮值的乡民增加到了二十人,可是,营地里的乡民还是感觉不到一丝的安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惨叫突然传来,这个时候出现在营地外侧,非奸即盗。 轮值的乡民们大声疾呼,“敌袭,敌袭!” 无需多喊,睡得很浅的乡民们已经拿起了武器。 寒夜中突然出现的贼寇狰狞无比,他们像狩猎的豺狼一般对着猎物发起了攻击。 “杀了他们,夺了钱粮!” “呦吼,呦吼”,为了制造恐慌,不少流寇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这是一帮丧尽天良的畜生,他们完全泯灭了人性,只知道杀人越货,满足自己卑劣的**。 不反抗便是死。 刘家庄的乡民们怎么会坐以待毙? 村里的家人还指望着米粟、盐货救命呢,若是让贼人夺走,大家如何过冬? 拼他娘的!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乡民们怒发冲冠,他们手中也有致命的武器,第一波接触,流贼并没有讨到好处。 不过贼军数量众多,又是蓄谋已久,若是没有外援出手,用不了多久,刘家庄的乡民便会陷入到围攻之中。 流寇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方圆几十里的流寇闻风而来,粗略估算,起码有三百人。 这几乎是寿阳城作恶的大半流寇,只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寿阳城匪患将得到极大的缓解。 刘彪浴血奋战,与他对战的贼寇十分悍勇,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斩杀。 可惜呀,若是大明官军能够赶来就好了。 不知为何,刘彪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不过,下一刻他便自嘲地笑了笑,马科一心敛财,官军怎么会来? 就在刘彪意兴阑珊的时候,变故突起,在流寇后方,无数根火把突然照亮了整个夜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借刀杀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要?看 ??书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马科出兵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马科刚与乡绅达成五日剿匪的协议,王腾便得到了消息,“五日厘清匪患,马科倒是廷自信的”。? 已经回到城中的黄虎嗤之以鼻,“他这是白日做梦”。 王腾笑了笑,“马科是觉得他兵多将广,所以没将流寇放在眼中”。 “三千兵马算什么?前几日还不是一无所得,若不是大人心慈手软,这时候寿阳乡绅绝饶不了他!” 王腾不置可否,寿阳百姓是无辜的,他不忍心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造成百姓流离失所,所以错过了对付马科的最佳机会。 不过,眼下来看,驱赶流寇到寿阳以西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在广灵军取得相应战果的情况下,马科必须有所作为,否则的话,他无法向士绅们交差。 可是,清剿流寇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广灵军能够大获全胜,是因为周遇吉麾下的骑军来去如风,加上寿阳各地的乡民极力配合,这才削减了流寇的生存空间,逼迫他们不停流窜。 可是,如果换成马科就不一定能行了。 马科麾下虽有三千人,可是,骑兵连一百人都没有,指望一群两条腿的军卒与流寇们拼脚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看热闹的不嫌势大,这几日,马科中无人的行径已经触怒了王腾麾下的诸多军将,其中,尤以黄虎为最,“大人,马科如此可恶,我能否给他添添乱?” 王腾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想法,“暂且不必,流寇狡猾的很,马科如果摸不着门路,依旧难以成事”。 “可是,流寇只剩下几百人了,万一真让马科逮住了,那该如何是好?” 王腾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无妨,山人自有妙计”。 黄虎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不再细问。 翌日,马科出兵剿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寿阳城。 两千兵马大举出动,声势极为骇人。 不过,坐镇中军的马科明白,大军若想旗开得胜,必须要有知根知底的向导在前开路,可是,寿阳城的百姓都不愿为他做向导。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马科阴沉着脸,“重金悬赏,谁若助我找到流寇,赏银五十两!” 还别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马科刚刚开出赏格,两名土生土长的寿阳百姓便踊跃而来。 马科大为恼怒,这帮杀才眼中只有银子,一点忠义之心都没有,实在为人不齿! 马科批判别人,却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一副守财奴的模样,半分用处都没有。? 十一月的寿阳府,气候寒冷,食物稀缺,便是连飞鸟走兽都躲了起来,不再出外活动。 这种恶劣的环境给城外的流寇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天气寒冷、食物短缺,意味着会有一大批人冻死、饿死。 流寇没有退路,广灵军的威胁迫在眉睫,他们只能抓住唯一的活路,劫掠附近的庄院、村寨。 刘宗敏虽然跑了,可在流寇当中依旧隐藏着几个底层将领。 往日里,这些将领身边便聚集着三五十人甚至上百人的队伍,可以说,每个人都有不小的能量,只是没有足够份量的人物出现,谁也不服谁罢了,如今恰逢大难,往日里不相隶属的贼首终于尝试联合起来。 “几位兄弟,我废话不多说了,如今要想活命,只有合兵一处,攻下一座村寨,这样,我们才能活过这个冬天” “话虽有理,可蛇无头不行,军无主自乱,得合计个章程,选出个大统领吧?” “他奶奶的,合计个鸟,再合计下去,卵球都冻僵了,要我说啊,趁着弟兄们现在还有力气,直接杀他娘的,谁的人马先破寨,谁就先做统领!” 一个傻大憨粗模样的汉子叫嚷起来。 别说,这汉子插科打诨的话似乎正巧说到了诸人的心里去,几人相视一眼,俱是“哈哈”大笑。 “成!就这么定了,谁的人马先入寨,这大统领的位置便交给谁来做,几位弟兄,你们说呢?” “好,杀他娘的!” “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哆嗦了!” 五名流寇头领商议一番之后便决定合力攻打村寨。 寿阳城是不能指望了,只能小打小闹,劫掠几个村寨果腹了。 还好,附近有一处马氏别院,听说是寿阳巨富马典的庄子,若能将其夺下,流寇们起码有了活命的资本。 别院建有院墙,不过高度跟厚度并不算出类拔萃,当几百名流寇呼啸而来的时候,庄丁们惊呆了。 若不是护卫统领及时警醒,说不定院墙已经被贼人夺了。 在城外盘桓了这么些时日,附近能够搜刮到的吃食都已经被流贼啃食干净了,若不是那一日攻破腾家别院,从中搜出了数百石的粮食,贼寇早已经饿死在荒郊野外。?? 没有吃的,没有御寒的衣物,流寇们心中的绝望之意一日胜过一日。 不是说流寇自由自在吗? 之前大家伙离开刘宗敏,图的不就是一个小小快活吗? 为什么现在活得这么憋屈? 临近的广灵军是万万敌不过的,可难道就这么漫无目的一直往前走过去?谁知道会有多少人冻死、饿死在路途当中? 唯一的活路,似乎只有攻破村寨,杀进去,抢他娘的! 至于官军会不会来,那是另外一码事。 到了今日,流寇们已经没了太多的选择。 没了粮秣,即便苟延残喘也活不了几日,可若是攻破别院,起码能够做个饱死鬼! 聚集在城外的流寇数目有四百多人,这已经是残存流寇的九成了,整日里躲躲藏藏,他们早已经憋了一肚子气。 听闻头领终于下了决心要攻打庄院,流寇不但不害怕,反而兴奋地嚎叫起来。 半个多月的风餐露宿,足够把一个正常的人逼的心性残忍。 再者,能够跟随刘宗敏东征寿阳,大肆劫掠的贼寇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徒? 大不了是一个死字罢了,倘若能够活下来,攻入庄院,那便有吃不尽肉食,喝不光的酒肉,睡不完的女人,想想就美的很。 没有“咚咚”的战鼓声,没有压阵监视的军法队,甚至连后备队都没有。 流寇在草草地准备了几十架木桩之后便干嚎着往前冲去。 简陋的衣衫、各式各样的武器、蹒跚的脚步,看上去流寇似乎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然而,庄丁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示警的金戈之声响彻全庄,马向脸色阴沉,他没想到无路可走之下流寇真的开始攻打庄院了。 虽说早已经有了几分心理预期,可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马向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作为马典的远房侄子,马向的前程与庄院有着莫大的关联,倘若庄院丢了,即便他活着也难有好处。 拼了! 庄丁还有一百一十人,即便算上妇孺,也不过二百三十人,这么多人手,只怕远非流寇的对手。 危急之下,马向顾不得其他,当即下达了一条全民总******:“告诉大伙儿,流寇凶狠手辣,破庄之后鸡犬不留,想活命的,无论男女,务必于院墙前集合,违令者,以通匪罪论处!” 庄丁不敢多言,只是应“喏”。 “马东何在?” “在!” “你速去库房,把所有的武器拿出来” “可是,没有族长的吩咐,武器动不得呀” “这时候动不得,难道要留给流寇吗?” 马东知道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当下不敢怠慢,也是颌首应诺。 匆匆下了两条命令,马向又把自己的族侄马兴唤到跟前。 “兴儿,局势险峻,是走是留你可以自己选择!” “叔父,侄儿决意留下!” 马向眯缝的双眼微微乍起,他又问了一遍:“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由不得半点唐突,你考虑仔细了,莫要后悔!” 马兴咬紧牙关,狠狠地颌首应道:“叔父,侄儿绝不后悔!” 马向叹了口气,道:“也罢,既是如此那你便留下吧,流寇已经来了,全庄青壮都要聚集起来,你便整编人马,充当后援吧,记住,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收敛队伍,若是误了时辰,让贼军入城,你我叔侄二人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马兴颌首,道:“侄儿省得。” “那便好,去准备吧” “喏!” 庄外,流寇如若蝗虫一般席卷而来,他们嗷嗷叫着往前冲去。 庄中善射的弓手只有十几人,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却压根阻止不了疯狂的流寇。 天寒地冻,弯弓的手指也微微有些僵硬了。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十步,流寇飞快地跨过庄外的壕沟,他们沉重的脚步踏在河冰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流寇来了! “滚木,推!” 马向一声令下,庄丁便搬起巨大的滚木,几人合力,一起推下了城头。 咕噜噜滚落的圆木自高而下砸落在地,当场砸伤流寇五人,附近的流寇咒骂着,依旧借助木桩,试图登上院墙,这时候,劲道犹存的滚木带着惯性往下翻滚着,流寇恶声诅咒愤骂,可也不得不躲闪开来。 绝境之下,流寇迸发出了凶猛的斗志,他们像不知道伤痛的野兽一般,誓要攻上院子。 寿阳承平已久,庄丁久疏战阵,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的流寇,一时之间,气势为之一夺,都是有了避让的心思。 马向急忙振奋士气,“贼寇只不过是饿疯了,只要挡住他们的这一波袭击,这庄子便保住了,你们的家人妻女,米粟钱粮都可以得到保全,若是抵挡不住,让贼寇入了庄子,这你们的一家老小便会落入到那帮禽兽手中,谁也别想逃脱!” 似乎为了增强庄丁的信心,马向又叫道:“一个时辰,只要抵过一个时辰,就会有官军来援,此役若是大胜,事后每人重赏三百钱!” “官军真的会来吗?” 马向言之凿凿,“那是,我已经派人通秉了马大人,他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有援军,又有赏赐,庄丁们终于鼓舞士气,可堪一战。 外头,贼军依旧攻势迅猛。 进攻之前,所有的流寇都饱餐了一顿,他们抹干嘴角,挥舞着手中锈迹斑斑的武器,嚎叫着往前冲杀。 粮食已经全部吃光了,贼寇当中也有人知道破釜沉舟的典故,他们把所以暗藏的粮食分发殆尽,为的就是让流寇断绝后路,生出必死的杀心。 只有杀入庄子,才能活下去! 寒风从耳畔呼啸而过,箭矢落在脚下,流寇却只是轻蔑地啐了一口,依旧往前疾行。 杀,杀上城头,杀尽男丁。 流寇前仆后继,像不知疲倦不知伤痛的飞蛾,誓要扑入到噬命的火焰之中。 马科这时候刚刚来到别院三十里开外的地方,哨探的骑军已经来报,说流寇已经开始攻打庄院,双方激战正酣。 是急速驰援,还是让士卒休整体力,然后再一鼓作气击杀气势衰竭的流寇? 自然是后者,马科对本地的豪强没有好感,能够让他们吃点苦头的话,他会乐见其成。 不过是一座庄院罢了,就算丢了,对马科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倘若这时候杀过去,反倒有可能打草惊蛇! 没错,马科打算让庄院充当诱饵,他要趁着流寇疯狂攻打的机会整顿兵马。 此役必须一战而胜! 留给马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趁着这次机会剿灭流寇,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至于别院会不会支撑不住,这压根不在马科的考虑范围! 马科坐山观虎斗的行径根本瞒不过有心人! 马科出城没多久,周遇吉便派人跟了上来。 当马氏别院遇袭,马科无动于衷的消息传来之后,王腾并没有落井下石,他决定暂时忍耐。 再多的流言蜚语在胜利面前也是软弱的,换言之,倘若马科大获全胜,就算是马典也找不到报复的理由,反之,如果马科败了,这将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堂堂的大明官军竟然任由流寇劫掠村寨,这岂不是天大的丑闻? 王腾相信,寿阳乡绅不会无动于衷。(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一下,现在是防。?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要?? 看书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 ?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马科的报应 只要进入暗道,马向便可以带着人马逃出生天。要?看 ??书 不过,庄内鱼龙混杂,绝大多数人马都被官军冲散了,如果等到人马聚齐之后再行逃窜的话,只怕又要横生事端。 马向极力找寻退路的时候,马科心乱如麻,他依旧无法接受己方人马连连败退的事实。 刘宗敏算什么东西? 之前王腾的手下败将而已,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家伙,今日却将马科的两千兵马逼到了绝路上。 怎么会这样? 前一刻官军尚在围剿流寇,为什么下一刻攻守之势易转,官军成了被剿之人? 刘宗敏来的太巧,太巧了,世上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直觉告诉马科,其中定然另有变故,不过,刘宗敏显然没有告诉他真相的打算。 退入别院的官军未能挡住气势如虹的流寇,越来越多的流寇在刘宗敏的统领下冲入院子。 不大的别院内挤满了数千人,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官军。 刘宗敏出现的太过突然,官军们惊魂未定,少数敢于抵抗的官军很快在刘宗敏的冲杀下死伤殆尽。 如果没有增援,马科的势必要遭受一场大败。 数里之外,潜伏在树林中的周遇吉等到了王腾的快马传讯。 军情如火,王腾给予周遇吉临机应变之权,也就是说,是否救援马科,全由周遇吉自己决断。 广灵骑军藏身此处的机会,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就算周遇吉按兵不动,日后也不必担心马科攻讦。 周遇吉叹了口气,王腾在这个时候放权却是丢给他一个难题。 救还是不救? 马科麾下兵马嚣张跋扈,驻守在寿阳的时候与广灵军摩擦不断,简直可恶透顶。 然而,马科毕竟是官军,刘宗敏是贼,如果一直这么按兵不动,周遇吉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说到底,周遇吉还有底线! 须臾,前方探马带来了最新战报,“将军,刘宗敏亲临战阵,已然杀入了马氏别院”。 “马科如何?官军还有多少实力?” 探马有些不屑,“马科遁入别院之后不知去向,官军撑不了多久了”。 “流寇有多少人马?” “刘宗敏麾下有两千精锐,不过,另有三千流寇正在往寿阳而来” 周遇吉吸了口冷气,“这支流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按理说,卢象升处处围堵,流寇绝难有可乘之机,别说三千人马,就是三百人也很难冲出包围圈。??? ? “建奴大举南下,天子诏令督师北上御敌,这支流寇有了可乘之机” 又是这样! 流寇与建奴仿佛取得了某种默契,一旦官军剿匪出现了较大的进展,北方的黄台吉便会挥军南下,破坏大明边军的战略布局。 这是第几次了? 洪承畴为何三番两次剿匪不力?就是因为建奴与流寇遥相呼应。 如今,头疼的人换成了卢象升。 近来,官军接连取胜,眼瞅着就要大获全胜,可是,建奴大举入侵,卢象升不得不抽兵北上。 督师的军令尚未抵达,周遇吉不知道广灵军有何差遣,不过,寿阳城是非守不可的。 如果马科全军覆没,说不定无人可用之下,广灵军需要全权负责寿阳城的防务。 对于归心似箭的广灵军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近年来,王腾带着广灵军杀了不少建奴。 众所周知,建奴睚眦必报,仅靠黄得功、马武等人,能够守住蔚州的那片基业吗? 周遇吉有了决断,“李相,你速速回禀守备,将建奴南下,督师即将北上的消息告诉他,切记,没有守备的命令,不得向任何人泄漏这一点”。 “得令!” “乌齐格,告诉你的族人,我准备救援马科,让大家做好准备” 乌齐格便是察哈尔人的骑军统领,平日里由他负责蒙汉通译工作。 察哈尔人性格直爽,乌齐格觉得马科可恶透顶,当下忍不住问了一句,“周将军,马科一行可恶透顶,我们真的要去救他们吗?” 周遇吉微微颌首,“流寇势大,总计有五千之众,若想守住寿阳城,早日归返,马科必须活着”。 乌齐格皱起眉头,“可是,就这么救了他们,我总觉得不甘心”。 周遇吉淡淡一笑,“放心吧,我会让马科吃点苦头的”。 乌齐格这才点了点头,“必须给他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代价”。 马氏别院中,马科自然想不到另有一种官军正在按兵不动,就仿佛之前他对马向做的那样。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马科坏事做尽,这时候终于有些怕了。 流寇的攻势越来越猛,刘宗敏锐不可当,马科麾下根本找不到可以匹敌的人手。 这样下去,用不了半个时辰,两千名官军必将败下阵来。? ? 这可如何是好? 谁能击败流寇,救救自己? 这时候,马科期盼着奇迹出现。 广灵军也好,王腾也罢,只要能够引走流寇,马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随着时间的流逝,马科麾下的兵马已经折损了三成,而流寇依旧攻势猛烈,渐渐地,马科有些心灰意冷,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八成要死在这里了。 不,绝不能这样。 自己还有这大好前程,家里还有三房小妾等着自己去宠幸,今日绝不能葬身此处! 想到这里,马科抽刀在手,振臂狂呼,“马科在此,谁与我并肩杀敌?” 话音未落,马科已然迎向了前方的流寇。 能够升至大明参将,马科自然有一手。 除了刘宗敏外,寻常流寇根本不是马科的对手。 就这样,眨眼间,马科便连杀两人。 士气已经跌落谷底的官军大为惊异,他们从未见过马科如此勇武。 是生,还是死? 参将马科尚且如此拼命,官军找不到偷懒的理由。 想活着,那就拼命吧! 一时之间,马科麾下士气大振,“杀贼”。 “杀,杀,杀!” 官军装备精良,之前只是被贼人打蒙了,所以才节节败退,眼下,马科带头冲锋,他们终于鼓起勇气,放手一搏。 刘宗敏大为恼怒,他没想到到嘴的鸭子竟然要飞了。 倘若任由马科发力,说不定官军真有可能扭转局势,这对于刘宗敏而言几乎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前些日子,寿阳城易手,刘宗敏已经在军中遭受了颇多非议,是闯王力压众议,这才给了刘宗敏又一个机会。 眼下,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将两千官军围堵在这里,如果再让他们逃出生天,刘宗敏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杀,今日定要将马科留在此处!” 刘宗敏势若疯狂,他浑身浴血,宛若修罗在世。 马科也豁出去了,已经到了拼命的时候,坐以待毙就是死,放手一搏才有活路。 不过,贼军气势正盛,又有刘宗敏这等悍将统领,即便马科以身作则,却也仅仅止住了官军的颓势。 没有援军的情况下,马科若想反败为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恰在这时候,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 刘宗敏脸色一变,自家人马中的骑军都在这里,不可能还有其他人,那么,来者是敌非友! “赵薄,你去后军瞧瞧,务必挡住来犯之敌!” 赵薄杀性正浓,冷不丁听到刘宗敏的命令,顿时大为不爽。 又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赢了功劳泛泛,若是输了,最后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呀,拒绝是无法拒绝的,刘宗敏地位高过赵薄,后者不敢造次。 别院外,蹄声如雷,滚滚尘烟冲天而起,急袭而来的广灵骑军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几乎是转眼间的功夫,骑卒就进入到了流寇弓手射程之内。 无需多言,在凄厉的呼喊声中,箭雨倾泻而下。 别院外,是一片数里宽的开阔地,这里没有树木阻隔,足够骑军驰骋。 平整的也让弓手视野开阔,一览无余,这样一来,便可以发挥出长弓最大的杀伤力。 赵薄强忍着心头不爽,连连下令,“拦下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搅了好事!” 这是赵薄第一次与广灵骑军相遇。 攻打寿阳城的时候,是刀盾兵发力,广灵骑军只在追剿残兵败将的时候露过一手,那时候,赵薄已经逃了。 眼下,数百骑军轰隆隆而来,当即给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赵薄深吸了一口气,说不紧张是假的。 官军甲胄精良,隔着老远,都能看到他们身上反射的寒光。 “噗噗噗” 箭矢呼啸而过,面对迎面袭来的箭矢,广灵骑卒并不见慌乱,只听周遇吉一声令下,“盾!” 两侧的骑卒便齐齐摸出了一块圆盾,铁盾一直背负在骑军身后,此时摸出,堪堪能够护住骑卒的面部。 “哚哚哚”,箭矢劲射而来,却被骑卒身上的护甲挡了下来,即便有流矢击打在骑军的面部,却也被圆盾挡了下来。 相对于面甲,盾牌的防御力更加,而且它更为灵活,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护住身体要害。 之前的战事中,已然证明了骑盾的必要性。 今时今日,骑盾另立新功。 贼寇的第一波箭雨只取得了寥寥无几的战功,除了极少数箭矢落射到了战马裸露在外的血肉上之外,罕有人受伤。 八十步,六十步,五十步! 骑军越来越近,赵薄已经做好了近战厮杀的准备。 然而,训练有素的官军在堪堪接近到四十部的时候突然掷出了短矛! “噗噗噗”,劲道十足的铁矛卷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这么短的距离,短矛无一落空。 眨眼睛便是几百人丢了性命。 赵薄怒发冲冠,“弓手都死绝了吗?快射,射死他们!” 弓手伤亡惨重,他们是官军的重点照顾对象。 眼下,闻听赵薄呼喊,侥幸未死的弓手射出了惊恐的一箭。 眼瞅着骑军就要撞了上来,千钧一发之际,对方竟然改变了战马的冲势,从侧面绕了过去! 疾驰的战马上,若想改变战马的方向,需要耗费绝佳的御术。 骑卒也好,战马也好,倘若没有千百次的配合极有可能坠落下马! 不过,广灵骑军中有多半人马都是察哈尔人,比骑术,他们不惧任何人。 在赵薄嗔目结舌的目光中,广灵骑军扬长而去。 就这么走了? 自然不是! 在周遇吉的统领下,骑军绕了一大圈,再度列阵攻来。 欺人太甚! 赵薄咬紧牙关,当即就要不管不顾冲上去,“头领,万万不可!” 此时赵薄身边只有寥寥十数骑,他们若是冲上去,非但阻止不了官军的冲势,还有很大的可能葬身此处。 “不要拦我!” “头领,这里不能没有你啊!” 亲卫说得没错,倘若赵薄离开,后军很有可能乱了阵脚。 官军之中也不是没有能人,寿阳一役,官军动用的秘密武器便让赵薄百思不得其解。 那么厚实的城墙怎么就塌了? 今日,蓦然出现的这支官军显然与院中的人马不是一路货色! 若是轻敌,说不定真有可能失手。 赵薄虽然跋扈,却不是蠢蛋。 马蹄轰隆隆作响,如果猜的没错,官军一定想故技重施。 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赵薄心电急转,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应对之策,“快,收集短矛,回掷过去!” 适才官军掷出了短矛,流寇伤亡惨重,可是,这时候赵薄却想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 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高明。 当周遇吉再度冲来的时候,不少流寇已经拔下了短矛,回掷而出。 相对于箭矢,短矛的威力更大,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身受重伤。 “小心,掷矛!” 周遇吉打定主意,掷矛之后便打马离开,绝不在此久留。 贼人太过狡猾了,这么短的时间便想出了应对之策。 若是留在这里,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 反正被围在院中的人马是马科,周遇吉能够策马驰援,已经很是仗义了,倘若马科不能把握机会,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事实证明,马科还是懂得把握战机的。 当广灵骑军策马而来,流寇一阵躁乱之际,马科便鼓舞士气,发动了绝命反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取舍 马科麾下的官军虽然战力远不如流寇,可他们却有? 是一鼓作气冲出去,还是留在原地等死? 官军用实际行动做出了选择。 轰隆隆的马蹄声似远还近,流寇后阵隐隐出现一丝慌乱。 马科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带着军卒冲了出去。 流寇虽然竭力阻挠,然而,为了活下去,官军爆发出了绝强的战力。 刘宗敏懊恼不已,这时候他才想起围三阙一的典故,可是,现在想起来,却是有些晚了。 一心逃窜的官军战力极强,流寇根本拦不住。 “杀,杀,杀!” 官军的求生**化成了实实在在的战斗力,与之相比,流寇的求胜**有所衰减。 正所谓此消彼长,战场上,士气也是决定战斗走向的重要因素。 当官军奋起进击,流寇渐生退让之心的时候,刘宗敏意识到,战前包围歼灭的构想已经很难实现,这时候,尽可能的杀伤官军才最现实。 “让马科出去!” “头领!” “马科是官军的主心骨,他若是逃了,剩下来的官军便是我等的囊中之物” 马科麾下的数百官军攻势最强,他们在一众家丁精锐的引导下,势如破竹。?? ?壹看书 对于刘宗敏而言,这时候必须做出取舍,是冒险留住全部官军,还是放出一小部人马,吞下一大部? 刘宗敏眼光毒辣,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冲在前头的马科陡然发现,沿途阻挠的贼军仿佛突然间弱了许多。 这是什么情况? 马科顾不得多想,带着心腹家丁冲出了别院。 他娘的,终于活着冲出来了! 这一番劫后余生,马科意识到,适才突然出现的骑军最是关键,如果没有骑军制造混乱,他不会有可趁之机! 只不过,援军从何而来? 马科百思不得其解。 对于刘宗敏来说,马科逃走固然可惜,不过,别院中依旧有数量不菲的官军,若是将他们彻底剿灭,依旧是一分拿得出手的战功。 别院外,逃出生天的马科痛失精锐,一番剿匪之战,非但寸功未立,反而丢了一千多人马,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典范,这要是传扬出去,马科将成为寿阳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不过,马科又能怎样? 好不容易逃出性命,这已经很是难得了,难道还要他再次冲锋陷阵,救出被围的军士? 马科爱惜生命,可不想送死。? 然而,就这么撒手离去,势必会让军士心寒。 于是,关键时刻,马科与麾下军卒演出了一场大戏。 “诸位奋勇杀敌,俱是我大明栋梁,回城之后,本官定然重重有赏!” 有赏赐是好事,军卒们并没有推辞,他们认为,再大的奖赏也是他们应得的。 马科有些尴尬,唱一出独角戏,没有任何回应,这感觉并不好,可是,眼下既然开了头,只能硬着头皮唱下去,“流寇势大,本官打算派人回城求援,不知谁愿走一遭?” 四周军将闻言心头一寒,“不知大人意欲何为?” “千余兄弟落入重围,本官于心不忍,我要与人马同生共死” 去你娘的! 你自己死也就罢了,别拉着大家伙去死。 军将们很想啐马科一脸,不过,瞥到对方镇定自若的脸庞,他们突然意识到了关键。 马科一向爱惜性命,绝不会无端冒险,眼下,一行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他又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重返陷境呢? 之所以大义凛然,只怕为的是堵住悠悠之口! 想到这里,残存的军将们对视一眼,有了主意,“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院中的兄弟尚有一千多人,只要咱们及时搬来援军,他们还有希望”。 马科似乎有了动摇,“本官要留下”。 “大人不可,你若是留下,谁与王腾交涉?” 马科满脸“痛苦”之色,“尔等俱是我手足兄弟,如今手足身陷险境,我岂能独善其身?” “大人三思,你留在这里,非但不能救他们,反而会断绝他们的生路呀” …… 一番苦苦相劝之后,马科终于勉为其难的离开了。 不过,上路之后,军卒便发现一件诡异的事情:马科策马遁逃的速度并不慢,一点也不像勉为其难的模样。 寿阳城,王腾立在城头翘首以待。 半个时辰之前,骑军快马来报,周遇吉决意冲击流寇后军,为马科创造逃生的机会。 对此,黄虎破口大骂,他认为周遇吉在拿自家军卒的性命冒险。 马科这等混账东西,死了一了百了,让他活着,只会恶心人! 王腾没有过多解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思路。 周遇吉救援马科,固然是从大局考虑,可是,站在广灵军的角度上讲,黄虎所言也不是毫无道理。 马科死或者生,原本就是利弊各半的事情。 太阳即将落山,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按照时间推断,骑军已经回来了。 王腾隐隐有了几分急躁,周遇吉麾下的三百骑军可是他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精锐,以后扩大骑军规模就靠他们了,而且,最为紧要的是,其中还有两百察哈尔骑军,他们才是真正的宝贝,倘若周遇吉真的遭遇不测,王腾甚至没法向乌云珠交代。 两百名男丁,这已经是察哈尔人四成的青壮了! 绝不能有任何意外出现! 此时此刻,王腾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湿了一片。 不知何时,一名眼尖的军卒大声叫了起来,“大人,你看,我们的骑军来了!” 王腾放眼望去,在视野的尽头,果然出现了一支骑军。 “轰隆隆”,骑军越行越近,渐渐地,骑军阵列间的“王”字大旗分外清楚。 没错,这确实是广灵骑军 是周遇吉回来了! 王腾松了口气,还好,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局势依旧可控。 战马行的飞快,片刻之后,大队骑军便出现在寿阳城下。 周遇吉微微拱手,“广灵军周遇吉在此,不知哪位将军在城上?” 王腾冷哼一声,“来人呐,打开城门”。(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敲竹杠 广灵骑军鱼贯而入,粗略看去,人数并没有较大的折损。??? ? ? 看到这一幕,王腾阴沉的脸色方才有了几分好转。 骑卒俱是宝贝疙瘩,折损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 须臾,周遇吉来到王腾身前,“大人,卑职自作主张,擅自出击,请大人责罚”。 王腾皱起眉头,“救援友军,这是分内事,何罪之有?不过,马科是否逃了出来?” “大人,马科没有死,他逃了出来”,周遇吉松了口气,马科人见人厌,这是周所周知的事情,自己救了他,很有可能遭遇责罚,还好,王腾非同一般,没有斤斤计较。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马科没死,王腾并不意外,“马科还有多少人马?” “不到六百” “刘宗敏只是前锋?” “不错,听说建奴再度寇边,朝廷已然下旨抽调大军北上,只怕督师的剿匪大计又要毁于一旦了” 王腾阴沉着脸,“这么说来,流寇很有可能再度兵临城下?” “正是如此” “你救助马科,是想让他留守寿阳吧” 周遇吉大为敬佩,“大人料事如神,卑职佩服”。 王腾眯起双眼,“马科损兵折将,只怕不会乖乖留下”。 “大人,这却由不得他了” “喔?为什么这么说?” “大人不是让我们盯紧了来往的车队吗?就在刚才,我们查扣了一支粮队,正是范氏所有” 王腾笑了起来,“这么说来,马科已经与范氏完成了交易?” “不错,范氏虽然极力否认,可是,粮袋上都有库房中的印记,他们抵赖不掉” 王腾没想到马科竟然瞒天过海,瞒着他完成了交易,还好周遇吉机敏,否则的话岂不是让马科得逞了? 如今,人赃俱获,只等着马科上门了! 马科没让王腾等多久,一个时辰之后,他便寻上门来,“王大人,我听说你扣了一支粮队?” 王腾并未否认,“是呀,范氏粮队竟然偷卖库粮,这可是大罪,我已经准备上奏督师,请求朝廷严惩这等恶贼”。 马科铁青着脸,“王大人,做人留一线,能否给我个面子,饶了他们这一回?” 王腾皱起眉头,“马大人不是出城剿匪的吗?怎么与商队有联系?” 马科冷哼一声,“王守备,你何必明知故问,范氏的粮食是怎么来的,难道你不知道?” 这厮真是不知死活,已经到了这时候了,依旧不肯服软,当真以为广灵军都是泥捏的吗? 王腾变了脸色,“马大人,我只知道库房中的粮秣没了,至于他们怎么到了范氏的手中,我怎么会知道?” 马科打了败仗,正是心头恼怒的时候,当下冷声说道:“王守备,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粮食是我卖的,你要如何?” 王腾似笑非笑,“马大人是在跟我说笑吗?您可是朝廷命官,怎么会知法犯法?此事休要再提,否则的话,别人听到了只怕会笑话”。? ? 马科勃然大怒,“王腾,你休要装蒜,商队你非放不可,有什么道道你划出来,我接着就是了!” “马大人,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 “是你先动了商队,并非是我马某人不知规矩” 黄虎这时候终于按耐不住,大声讥讽起来,“马大人,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马科满脸不屑,“什么救命恩人,你在胡说什么?” 周遇吉叹了口气,“大人一个时辰之前深陷马氏别院,是我带人冲击贼军为你创造了机会,不然的话,以刘宗敏之能,大人怎会全身而退?” 原来别院外的马蹄声真的广灵军的! 这事情可就难办了,承认的话,马科势必要欠上一个好大的人情! 当务之急却是极力否认,唯有如此才能与王腾针锋相对,你们在胡说什么?什么援军?我怎么没见到?适才明明是我带着人马冲了出来,与你们何干?” 周遇吉涨红了脸,大为懊恼,早知道马科是这等货色,他绝不会冒险救援。 黄虎生性耿直,直接骂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马科恼羞成怒,“住嘴,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黄虎抽刀在手,“老子是不算什么,可是,刘宗敏却是老子的手下败将,总好过你,损兵折将,丢尽朝廷的颜面”。 马科浑身颤抖,“你,该死!” 黄虎冷冷一笑,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意图。 气氛紧张起来,广灵军与马科的兵马各不相让,眼瞅着一场殴斗不可避免,这时候,王腾站了出来,“黄虎,退下!” 黄虎很是不爽,“大人!” “退下!” 黄虎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 ?? 要看?书 马科再怎么孬种,那也是朝廷命官,绝不能死在这里。 王腾可不想杀官造反,他的基业都在蔚州,迁是迁不走的! 那可是日进斗金的进项,不能有任何闪失。 既然双方已经撕破了颜面,客套话也就不用说了,王腾直入主题,“马大人,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马科怒目相向,“说!” “建奴已经大举南下,我想率军北上,不过,这寿阳城却不能没人看守” 北上有可能面对穷凶极恶的建奴,相对于建奴的很辣,流寇压根不算什么。 马科很纳闷,仅仅是这样的话,哪里需要那么复杂? 直说就是了,马科可不想急着回北方送死。 寿阳城多好呀,只要补足了兵员缺额,仅靠流寇那点手段,根本不足为惧。 “可以!” 马科干净利落地答应留下来。 王腾并不意外,“大军开拨,没有银子可不行,马大人刚做了一笔大生意,是否可以捐献一些?” 这是要敲竹杠呀! 一直以来只有马科敲别人竹杠的份,何曾有过被人敲的时候? 马科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千两!” 王腾嗤之以鼻,一千两银子还不够他塞牙缝的,“五千两!” 马科一跳而起,“你疯了?库房里总共才卖了四千两银子!我去哪里给你找五千两”。 王腾好整以暇地笑了起来,“大人莫非忘了?月旬之前,寿阳乡绅求我剿匪,却被你半道劫胡,银子你是收了,可是,流寇却是我剿灭的”。 马科依旧嘴硬,“你可没有剿灭干净,若是寿阳歌舞升平,我又怎会深陷重围,王腾,你可不要太过分”。 “六千两!” “你!” 王腾摇了摇头,“七千两!我可是听说了,士绅们敬献了四千两银子,即便给我七千两,大人也还是有得赚的”。 马科手指王腾,勃然大怒,“王腾,你欺人太甚”。 王腾只觉得连日来的怨气出了一大半,“马大人,私自贩卖官粮,这可是大罪,我听说卢督师生平最恨国之蛀虫,莫非你想以身试法?” 还好,屋内只剩下马科与王腾,没有其他人,否则的话,马科丢人可就丢到家了,他深吸几口气,“五千两就五千两,只要你放人,我便把银子给你”。 王腾摇了摇头,“是七千两,我见了银子才会放人”。 马科大声威胁道:“王腾,你只是个小小守备,五千两银子,我们还是好兄弟!” “七千两,少一文也不行” 马科贴近王腾耳边,冷声说道:“若是收了七千两,你我再相见,便是不死不休的仇人,王腾,你可要想清楚了”。 王腾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儿,“马大人,我想过了,还是银子重要些!” 这是**裸的羞辱,岂不是说马科的友谊连三千两银子都不值? 马科怒极反笑,“好,好你个王腾,是我小瞧了你,七千两银子,一文都不会少!” 王腾好整以暇,“如此,那便多谢马大人了”。 马科拂袖而去,“王腾,你若是食言而肥,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 王腾不置可否,马科欠他的,他已经连本带利收了回来,至于日后相间反目成仇? 谁怕谁? 说不定到时候王腾又升官了! 一个参将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马科前脚离开,黄虎、周遇吉等人便冲进厅堂,“大人,如何了?” 王腾笑道:“一切尽在掌握”。 “马科同意了我们的条件?” “七千两银子,见了银子再放人” 黄虎大为讶异,“不是说五千两的吗?” “我想收些利息,不可以吗?” 周遇吉咧嘴大笑,“这一下马科可是大出血了,哈哈”。 “瞧他那如丧考妣的嘴脸,周遇吉,多亏了你呀,若非你救出他,咱这银子岂不是收不到了?” 周遇吉心情大好,他也没想到王腾竟然有这么高明的手段,三言两语便让马科认怂。 吐出到嘴的肉,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当天夜里,马科派人送来了银子,王腾如约放人。 七千两银子呀,饶是王腾见惯了银子,一时之间还是有些志得意满。 这银子与别的银子不同,是从马科手中夺出来的,有种额外的成就感! 虎口夺食的感觉好极了,以后还要这么干! 翌日一早,卢象升的信使便抵达寿阳城,“王师收复寿阳,督师很是欣慰,若非军情紧急,督师必会亲自慰问”。 王腾正襟危坐,“不知督师现在何处?” “建奴攻势凶猛,督师亲赴大军北上,如今正在途中” 马科交割了银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此时双目无神,好似遭遇了巨大的打击,此情此景,倒是让使者颇为讶异。 到头来,还是王腾径自问道,“敢问大人,这寿阳城不知督师有河谋划?” “督师说了,寿阳城留下一部人马驻守即可,另外一部人马可先行北上,大军将不日抵达” 王腾笑了起来,“我与马大人已经商议妥当了,马大人留守寿阳,我部人马北上,是吧,马大人?” 马科冷哼一声,缓缓颌首,“不错,正是如此”。 使者瞧得明白,马科对王腾很是不爽,可是,言语间颇为忌惮,他是三品参将呀,怎么拿一个五品守备没办法? 早就听说蔚州王腾有过人之处,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使者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多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可不想搀和到莫名其妙的争斗中去。 聊过公事之后,自然是宴请环节。 王腾大大方方地取来银子,献给了使者,“大人远道而来,很是辛苦,这是我等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莫要介意”。 使者颇为讶异,这银子起码在百两开外。 王腾倒是好大的手臂。 “王大人,这太客气了吧” “大人宽心,这银子是缴获所得,并非民脂民膏,大人可放心享用” 马科气得鼻子都要歪了,王腾当着他的面借花献佛,这是摆明了要恶心他呀,“慢用,马某身子不适,就此告辞!” 说罢,马科灰溜溜地走了。 使者大开眼界,“马大人这是……” “大人有所不知,前几日马大人出城剿匪,不慎中了流寇奸计,很是折损了不少兵马,我估计,他是触景生情了” “原来是这样呀,王大人,卢督师对你多有赞誉呀,以后你我可要多多亲近” “大人说笑了,王某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全靠诸位大人抬举,以后还请大人你多多关照才对” 信使常在卢象升帐下行走,算是卢象升的半个门生,没了马科碍眼,二人谈古论今,相见恨晚,大有彻夜详谈的迹象。 有人欢喜有人愁,马科离席之后越想越怒,莫名其妙被王腾摆了一遭,他的心情很是恶劣。 一个五品守备,哪里来的胆子竟敢招惹大明参将? 不行,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马科咬牙切齿,誓要报仇。 任谁出了这等事情也不会忍气吞声,再者,一直以来,马科嚣张跋扈惯了,压根不觉得王腾是个人物! 大明的守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便是踩死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唯一值得忧虑的是,卢象升好像颇为赏识王腾,这样的话,下手的时候必须没有任何疏漏! 对了,听说晋商与王腾不睦,找他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倒霉的被人构陷的刘宗敏 说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要?看书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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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烧了什么,竟有这么大的火头? “许是大兄发生不测,速速点齐兵马前往接应” “这军寨呢?” “留下五十兄弟看护,其余人等随我入城,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有兵在手,总归多一条退路,吩咐下去,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 “明白!” 高迎祥已经得到了刘宗敏逃出城中的消息,“废物,饭桶,快追,他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把他抓住”。 “大王,刘宗敏还有数百锦帆贼,如何处置?” “拿下” “诺!” 城外,流寇大乱。 “刘宗敏贼子,下马受死!” “大王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们逃不掉的” “哒哒哒”,马蹄隆隆作响,追兵足有两百骑 四十对两百?刘宗敏自觉胜算不大。 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寿阳四处是敌,多滞留一刻便多出一分危险。 只有登上船只,顺江而下,那时候才算是逃出生天! 又行了四五里,这时候,追兵已经弯弓搭箭,开始滋扰射箭。 刘宗敏本人自然不怕流矢,可他麾下部众却不断有人中箭而亡。 “大兄,跟他们拼了吧!” “跑了这么久,马匹已经撑不住了,大兄,速做决断!” 刘宗敏咬牙切齿,他瞪着腥红的双眼,怒道:“拼个鸟,咱们掉头马战,失了马速,岂不是任人宰割?就算是死战,那也得寻个与我有利的地方,我记得清楚,前方两百步便有一处陡坡,咱们在那里候着便是”。 “喏!” 两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刘宗敏陡然打马而立,其后的荆州军先是愕然,后来便猖狂大笑:“哈哈,刘贼,想通了不成?” 刘宗敏冷笑:“我通你姥姥!” 说罢,刘宗敏便打马疾冲。 追来的军将自然不惧,刘宗敏虽然勇猛,可他麾下兵马不多,正是一举擒拿的大好时机,“死到临头还嘴硬!” “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仰仗地利之便,刘宗敏自高往下占据了好大的便宜。? ? 要看??书? “铿”,一刀击出,那军将便觉得虎口发麻,若不是身边军卒及时帮衬了一把,说不定这一个回合便要见血。 “杀!” 双方兵马战作一团,追来人数较多,可是,与刘宗敏的人马比起来少了很多杀气。 不过,骑军混战,终归是人多的一方占据优势。 刚开始,刘宗敏麾下兵马凭借个人勇武大占上风,可几个回合过后,他们气力衰竭大半,这时候,追兵的反扑便显得犹未致命。 每时每刻都有人倒地落马。 另一边,刘宗敏彻底杀红了眼,数月以来,刘宗敏心中始终有一股郁郁之气,今日反戈一击,烧了库房,只出了三成火气,剩下的七成火气依旧积在胸腹。 如今,情同手足的兄弟惨死马下,刘宗敏怒发冲冠,他大吼一声,将对面的两名军卒劈成了两半,剩下那名军将脸色大变,打马欲逃,然而,杀出火来的刘宗敏哪会让他逃走? “死!” 话音未落,长刀再度匹练而出。 “噗哧”,追来的军将脖颈迸出大股鲜血,他捂住喉咙,“嗬嗬”欲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拦我者,死!”刘宗敏杀了敌将,所向披靡。 不过,出城之前,高迎祥已经许下重赏,流寇骑军心中明白,只要缠住刘宗敏,援军抵达之后,这名大贼必死无疑。 心中有底,流寇虽然畏惧刘宗敏威势,却依旧聚拢未散。 刘宗敏心急如焚,他在阵中左冲右突,斩杀敌军十二骑,可不能阻止流寇骑军将他的兵马团团围住。 这时候,刘宗敏麾下能战之人只剩下十九名。 一名贼将大呼小叫:“援军将至,刘贼命不久矣”。 一时间,追军气势大盛。 刘宗敏心有不甘,以他的本领,若想孤身出逃,自然没有人拦得住,然而,他却想与麾下军卒同生共死,可看追兵这模样,摆明了是铁了心要缠住他。 再拖下去,一旦高迎祥的援军抵达,刘宗敏便只剩下落荒而逃这一条路。 为什么我一心向善,高迎祥却三番两次谋害于我? 为什么我欲悬崖勒马,这寿阳却容不下我? 为什么! 刘宗敏劈出一刀又一刀,似乎要劈出所有的抑郁之气。 然而,避其锋芒的流寇总能坚持住。 战局正在往不利于刘宗敏的方向发展,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刘宗敏麾下部众便要死伤殆尽。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整齐划一地呐喊声从后方传来,却是刘宗敏营中的兵马来了。 “大兄,援军至矣!”陷入重围的部众大喜过望。 若有生机,谁也不愿轻易去死。 生力军抵达,刘宗敏更是越战越勇,而对面的追兵却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没过多久便溃散而逃。 刘宗敏麾下兵马士气大振,接连砍翻了不少追兵,然而,刘宗敏却明白的很,时间仓促,绝不能耽误太久,否则的话,一旦大军抵达,所有人都要玩完。 “陈三,你来的及时,哥哥我记下了!” “哈,大兄哪里话,我这条命都是大兄救的!” “传令下去,莫要追敌,速速回营,离开此地” “啊,这是为何?” “高迎祥设了陷阱,想致我于死地,我一路杀出,再耽搁下去,我怕高迎祥的人马堵了官道,那样的话,可就大事不妙了” 刘宗敏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过概述了一番,前来救援的几名部将闻听之后都是破口大骂,他们不敢啰嗦,急忙点齐兵马,原道折返。 “王臣,你带三个兄弟在这里守候一炷香的时间,若有追兵到此,即刻燃烟示警,不得有误” “喏!” “若无追兵,一炷香之后你便回返军寨,我会为你留下一匹马” “多谢大兄” 刘宗敏拍了拍王臣的肩膀,不再多言。 殿后示警的人马九死一生,若是大意些,十之**会横遭不测。 刘宗敏之所以留下王臣,是因为此人不但武艺绝佳,而且颇有胆气。 从这处土坡到军寨还有五里路,便是大队人马一路狂奔,也得花费小半柱香的时间。 等到人马入寨,又得安排大军出逃,数千人手想要离开,最起码要耗费半个时辰的功夫,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因而,在土坡上留下哨探示警是最好的选择,起码可以留给刘宗敏更多准备的时间。 陈三、陈六兄弟需要统领部众,抽不开身,深受刘宗敏大恩的王臣便成了最佳选择。 换句话说,若是换了胆怯之辈,说不定敌军未至便落荒而逃了,那样的话,自然会耽误大事。 匆匆布置一番,刘宗敏便率众直奔水寨。 这时候,高迎祥的信使已经将刘宗敏叛乱的消息传达全军。 刘宗敏大营,他抛弃了所有粮秣辎重,只带了八百部众,饶是如此,还是耗费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 适才,王臣已经点燃了狼烟,这说明追兵在即。 时间仓促,刘宗敏不敢耽搁,他匆忙领着大队人马离开了。 王臣运气极佳,他与同伴离开没多久,追兵便到了。 刘宗敏顺流而下,速度极快。 追兵没有船只,只能望而兴叹。 侥幸逃过一劫,刘宗敏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一旦高迎祥有了准备,自己依旧必死无疑。 “渠帅,咱们还是回太原吧,到了那里,谅他也不敢来送死” 刘宗敏摇了摇头,道:“数千石粮秣被我一把火烧了干净,高迎祥只怕不会轻易饶了我,仅凭咱们这八百人马再想像之前那般逍遥自在,怕是不可能了”。 陈三迟疑一番,嘴里道:“张献忠颇有威望,不如投他?” 刘宗敏反驳道:“张献忠,小人也,我等助他良多,他却去了川地,此人绝非明主。” 陈六沉吟良久之后,“去寻闯将吧!” 闯将指的是李自成,他与刘宗敏本是旧识。 毫不客气地说,刘宗敏能有今日,多亏了李自成大力相助。 只不过,眼下刘宗敏与闯王高迎祥彻底闹翻,这时候投靠李自成怕是会将祸水东引。 背信弃义的事情,刘宗敏是不会做的,“不可,闯将助我良多,我怎能拖他下水?” 陈六义正言辞,“头领,事到如今只有闯将才能与闯王分庭抗礼呀,若不投他,天下之大,何处是我等去处?” 刘宗敏不以为然,“我等有手有脚,难道没了靠山还活不下去吗?” “头领三思,卢象升也好,王腾也罢,这二人绝非良善之辈,若是我等离开大队,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呀” 刘宗敏皱起眉头,“不必多言,闯将那里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去的!你们还有什么去处?” “头领,王腾那里如何?” “王腾?” 一行人嗔目结舌。 王腾可是官军,更是前些时日击败刘宗敏的大将。 这时候,陈六竟然要投靠王腾,这太令人惊恐了。 传言中,王腾战无不胜,是宣大总督卢象升的心腹爱将,若能投靠此人,想必是极好的。 只是,王腾用人向来苛刻,刘宗敏归降,他会接受吗? 再者,王腾不过是一个五品守备,投靠他,会不会折损了刘宗敏的身份? 若不是王腾的事迹广为流传,四周的军将不会面面相觑。 迟疑意味着同意! 众所周知,王腾在民间风评甚佳,此人言出必践,麾下军将更是来历复杂,如果刘宗敏投靠他,说不定能够拼出一个前程。 “头领,王腾只是个守备呀” 刘宗敏不屑一顾,“守备又如何?大明朝能够击败我的守备只他一个,这样的人物,我服!” 刘宗敏自己尚且不在乎名声,别人还能说什么? 其实,对于刘宗敏这等“贼寇”出身的人来说,王腾这种不计出身,不计德行,只问才能的政策简直是为他们量身打造。 与其死在高迎祥手里,倒不如降了王腾!(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孙传庭的信使 在刘宗敏的坚持下,一行兵马打算改弦易张,先行投靠王腾。????? 一?看书 只是,刘宗敏刚刚败于王腾之手,这时候再行投靠,只怕会引人非议。 逃窜的队伍顺流直下,在官军有所反应之前弃船上岸。 这时候,刘宗敏方才得知,广灵军已然随着王腾回返蔚州了。 追到蔚州去? 虎视眈眈的高迎祥成了最大的阻碍。 原本刘宗敏打算“假意归降”,必要时擒拿王腾的法子没了用武之地,一行人只能重新讨论去处。 做不了官军,只能继续做流寇! 可是,放眼天下,唯一能与高迎祥抗衡的人马只有闯将李自成。 走投无路之下,为了保住千余兄弟的性命,刘宗敏只能前往李自成的辖区。 李自成与刘宗敏俱是陕西米脂人,高迎祥打压刘宗敏,对于他而言,便是打压自己。 因而,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保住刘宗敏显得极为重要! 不知不觉间,刘宗敏已经成为高迎祥、李自成双方角力的工具。 此时,设伏诱导刘宗敏纵火烧粮的罪魁祸首王腾已然离开了寿阳城。 两千名官军带着三百石粮秣,八千两银子踏上了归程。 天气寒冷,大军开拨,对粮草的要求颇为严苛。 广灵军的三百骑军,每日里消耗的草料便是天文数字。 行进间,王腾很是纳闷,女真人在这个时候大举入侵,简直不合常理,其中必有缘故。 二十日之后,广灵军抵达广灵城外。 即便城头的守军早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可当黑压压的军阵出现的时候,守兵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隔着老远,那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就让人面面相觑。 城头的百户冷嘶一声,嘴里喃喃自语:“数月未见,广灵军似乎越发精悍了”。 另外一人随口答道:“谁说不是,都说王守备是天上星君下凡,原本我还不信,现在却有些信了,若不是星君下凡,王守备怎么会发迹的如此之快?两年前的一个平民百姓,如今竟然已经是手握两千兵马,掌控一州军政大权的人物了,即便放眼天下,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嗯,快瞧,那里似乎起了争执” “嗯?” 在守军的视野尽头,一伙风尘仆仆的骑军被广灵军拦了下来。 “你们是哪里的人马?”问话的是王腾麾下的一名百户。??? ? ? 答话的军将颇知礼数,“这位兄弟,我们是陕西巡抚孙传庭孙大人的旗牌官,奉孙大人之令,前来拜访焦巡抚,还请诸位通融一番”。 崇祯八年十一月,孙传庭主动请缨任陕西巡抚,负责剿灭农民军。 月旬以来,孙传庭在榆林建军,号为秦军。此时洪承畴正与李自成战于陕北,卢象升正与高迎祥战于陕西。 若不是后金入关,说不定卢象升已然大获全胜。 这一次,孙传庭派人前往大同,为的便是剿匪一事。 孙传庭? 山西巡抚? 广灵军百姓隐约间听说过这个名字,忽而,他一个机灵,大声咆哮:“快,快去通知王大人,就说孙巡抚的使者来了”。 孙传庭麾下将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隐秘地做了个手势,四周的百十名骑军便握紧武器,提高了警惕。 广灵军的百户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他眼睛一转,嘴里道:“我家大人向来尊崇孙大人,陕西局势糜烂,孙大人能够毛遂自荐,此乃当世之壮举,若有闲暇,他甚至打算去拜会孙大人”。 孙传庭麾下将领放松了几分警惕,这么解释的话,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自家大人在大同真的有这么大的名头吗? 连一个小小的百户都知道! “嗯,不知你家大人名讳是?” “蔚州守备王腾” “啊,王腾!” 广灵军将就喜欢看到这种别人被自己吓了一跳的感觉,他颇为自得,正要吹嘘几句,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他急忙让开路途,嘴里道:“我家大人来了”。 这时候,马车的木门吱嘎嘎地打开了,从中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这男子双目有神,甫一下车,就见他环顾四周,笑道:“怎么,到了广灵了?” 孙传庭麾下将领颌首应诺。 马蹄声越来越近,距离车马不过十步远的时候,王腾减缓马速,嘴里道:“我是王腾,哪位是孙大人的使者?” 中年男子缓步前行,遥遥向王腾做了一揖,道:“学生李原见过王大人,王大人击杀建奴,击溃流寇的事迹早已经传遍了晋地,便是我家大人都颇为赞赏”。 王腾“哈哈”大笑,他手指西北,道:“孙大人真是过誉了,久闻孙大人善于练兵,有秦军在,自此山西无事矣!” 李原没想到王腾竟然听说了这等隐秘的事情,当即脸色一遍,不欲多言,“敢问王大人,可否让开路途,让我等入城拜会焦巡抚?” 此事,山西巡抚焦源搏正在广灵视察军务。 王腾放声大笑,“那是题中之义,来人呐,护送孙大人的兵马入城!” “喏!” 李原深深地看了王腾一眼,方才登上车马。 短短几百步的距离,却好像十万八千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三百名广灵军卒的“礼送”下,孙传庭的使者终于见到了焦源搏。 文人之间向来有说不完的话题,焦源搏与李原,一个是河北名士,出身官宦世家,另外一个年幼时便有才名,两人甫一见面,饮酒作诗,很是快活。 酒过三巡之后,焦源搏笑道:“李原,不知道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李原没有避讳,直截了当地说道:“孙大人让我牵桥搭线,要与你结一个善缘”。 “喔?不知道怎么个结法?” 李原笑着指了指木案上的肉食,道:“陕西军中缺粮,我为这米粟而来”。 焦源搏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我一直在救济流民,这粮秣怕是不多了”。 李原不着急,只是自饮自酌。 果不其然,下一刻,焦源搏又笑道:“不过,李原远来是客,而我焦源搏向来没有亏待客人的道理,这粮秣我自然要给”。 李原露出笑容,道:“大人你着相了,这粮秣无论你给与不给,都不会影响到我们,你还是焦源搏,我还是李原,对吗?” 焦源搏就吃这一套,他笑道:“哈哈,没错,来,我们满饮此杯”。 “满饮” 正在兴头上,外头忽然有家仆来报,说王腾在门外求见。 焦源搏对王腾印象极佳,闻听王腾归返,当即大为开心,“喔?王腾竟然来的这么快,嗯,快快有请,李原,我要见见王腾,你没有意见吧?” 李原笑道:“我早就听说蔚州王腾能文能武,今日既然遇见了,自然要见上一见”。 提起王腾,焦源搏显得颇为自得,这可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将领,听闻李原有兴趣,他当即招手说道:“快去传话,让王腾快些进来”。 “喏!” 王腾入厅之后向焦源搏作了一揖,嘴里道:“广灵军卒二千五百人已经在城外扎营,请大人示下”。 焦源搏笑道:“今日不谈军务,嗯,这位是河北名士李原,你且在下首坐下吧”。 王腾又向李原施礼,笑道:“好叫大人知晓,适才在城门外我已经与李先生见过了”。 焦源搏大为惊讶:“喔?竟有此事,李原,为何没听你提起?” 李原笑道:“适才只是一面之缘,不算数,我早就听说王守备锐不可当,今日当然要见上一见了”。 焦源搏眉开眼笑,李原夸赞王腾,就好像夸赞他自己一样。 这就好比自己发现了一样宝贝,格外珍重的很,忽然,至交好友来访,也对宝贝赞不绝口,这样的感觉就如同伯牙遇到钟子期,知音呀! 在焦源搏面前,王腾收起了之前佯装的桀骜,嘴里谦逊地说道:“什么锐不可当都是笑言,若不是麾下军士效死,若不是诸位大人信赖有加,我王腾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巡检罢了”。 马屁拍的恰到好处,焦源搏颇为自得。 酒是男人之间联络感情的最佳调剂品,不管是文人还是武人,几碗酒水下肚,话都会多起来。 男人之间的话题离不开女人,离不开天下大事,即便你不懂,也要模棱两可之间地回应几句,这样才显得自己不跌份儿。 刚开始,李原还以为王腾不通文墨,所以并没有畅谈什么太过高深的东西,可等到后来,李原惊讶地发现,王腾不是不懂,而是不想多说。 无论是天文地理,还是风土地貌,王腾都好像亲身经历一般。 众所周知,王腾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而已,他的阅历从何而来? 了解的越深,王腾身上的谜团便越厚。 子不语怪乱神,对于星君下凡的说法,李原跟焦源搏都是不相信的,那么,王腾一定是遇到名师了! 对,一定是这样,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为什么王腾在两年间的时间里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军事、内政样样精通,而且时有灵光一闪的时候。 水车灌溉的盛况,在赶路的途中李原已经见识过了,当时他还特意走到栅栏外查看了一番。 要不是防备的军卒再三驱赶,说不定李原还要仔细上前摩挲摩挲。 只有懂农事的人才会明白水车对于百姓的重要性。 根据李原的估算,一架水车足够将三百亩田地的产量提高两倍! 这概念颇为惊人,什么时候,陕西要是夜能有这样的水车就好了。 在李原想来,能够改进水车大行推广的人物,一定是当世大才,可后来他再散打听,才明白这灌溉的水车竟然是王腾搞出来的。 当时李原就惊呆了…… 酒桌上,借着酒劲,李原提起了水车,哪曾想焦源搏竟然打了个哈哈支吾了过去。 粮秣可以借,但水车却不可以。 孙传庭与焦源搏的关系还没有达到“授人以渔”的程度,眼下,“授人以鱼”已经很给面子了。 李原颇知进退,当下闭口不提水车的事情,又这么闲聊了一阵,李原便告辞离去。 等到李原离开,焦源搏便意味深长地看了王腾一眼,嘴里道:“惟忠呀,你猜猜看,李原这一次为何来?” “孙传庭孙大人踌躇满志,依我看,他肯定不是来借兵的” “喔?那你说他是来干嘛的?” “如果我猜的没错,李原是来借粮的” 焦源搏“哈哈”大笑,道:“好你个王腾王惟忠,连孙传庭的心思都你都能琢磨的这么透彻,真不知道若是被为人自负的孙传庭知道了,会不会羞煞自己”。 感慨了一番,焦源搏又道:“嗯,没错,李原是来借粮的,那你说,这粮秣究竟是借,还是不借?” 王腾正色道:“粮秣自然是要借的,不过,怎么借却大有乾坤” 焦源搏大为好奇,“喔?何解?” “陕西乃民变滋生之地,新任巡抚孙传庭长于练兵,若能资助他,日后定然是一大助力,不过,山西贫瘠,两三年之内粮秣绝难自给自足,与其说是借,倒不如说是赠” 焦源搏拧起眉头,道:“也罢,这么说来,这粮秣是非给不可了”。 王腾微微颌首,旋即话音一转,道:“不错,正是如此,不过粮秣是我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自然不能白给,须得让他付出一些代价才好”。 焦源搏虽然秉承君子之道,但也不是可以“欺之以方”的腐儒,王腾说的虽然有些势利,可却也是为了山西着想。 这样以来,焦源搏自然不会责怪王腾,当下只是闭口不言。 有时候,不说话其实就代表了无言的认可。 焦源搏不反对,王腾自然再无疑虑,他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嘴里道:“陕西自古多铁矿,大人若是能够与孙传庭孙大人商议一番,我们可以用铁矿换粮食”。 焦源搏皱起眉头,道:“孙传庭毕竟是在清剿龙空,我向他讨要铁矿,传扬出去岂不是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建奴来袭 对于陕西而言,趁火打劫总好比袖手旁观来得强! 陕西连年干旱,别说寻常百姓了,便是府衙库房里都没了粮秣,除了地方豪族之外,等闲人家连一口果腹的粮秣都找不到。? ?? ? 这般情况下,如果焦源搏同意借粮,孙传庭便可以带领麾下百姓渡过难关,这对于提升个人威望,凝聚军心民心有着极大的好处。 不过,焦源搏的担忧不无道理。 借粮是一回事,用粮秣来交易又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有心人大肆宣扬,说不定焦源搏会变成所谓的“中饱私囊”之辈! 王腾只是一个武将,自然可以无视风评,然而,焦源搏却大为不同。 山西巡抚是三品文官,若是做得好了,很有可能直入中枢,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焦源搏在巡抚位置上做了三年,不想晚节不保。 幸而,王腾早有准备,“大人,陕西干旱,山西又何曾风调雨顺?我们能够抽调出粮秣援助陕西,这已经很是难得了,我相信,孙大人不会错怪我们”。 “可是,盐铁置换这是商贾所为,我们可是朝廷命官,怎能出此下策?” “大人,山西的粮食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若不是大同、蔚州多地出产铁矿,置换了粮秣,只怕山西尚且自顾不暇,又怎会多出粮秣?” 焦源搏叹了口气,他知道王腾说的都是实情。 近来,如果不是王腾虎口夺食,从范永斗手中抢出几十万石粮秣,巡抚衙门的日子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清闲。 如今,既然王腾有信心成事,那便让他放手去做。 值此建奴入侵之际,焦源搏需要王腾全力对敌。 只有挡住建奴,卢督师的大军才会有可趁之机。 如果山西兵马一触即溃,纵使金银满屋,焦源搏也没有好下场。 为了拉拢王腾,焦源搏愿意承担风险,“王守备,粮秣是你赚的,你有权利支配它们,本官老了,脑子生锈了,只希望你能全盘考虑,做出两全其美的决断”。 王腾昂首挺胸,“大人宽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让大人失望”。 焦源搏有些意兴阑珊,“去吧,我会派人通秉李原,由你全权负责此事”。 “多谢大人信赖” “去吧” 王腾退下之后,没多久,李原便登门拜访,“王大人,陕西数百万乡民嗷嗷待哺,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支借 王腾不置可否,“先生,粮秣可以给,不过,却不能白给,我山西也不宽裕呀”。 李原松了口气,临来之前,他已经得到了授权,只要能够借来粮秣,便是花费些银子也不算什么。 眼下,王腾提出了要求,那便说明对方诚信交易。 不怕山西有要求,就怕山西一毛不拔。 经过意一番讨价还价,李原全盘接受了王腾的计划。 三十斤粮秣换一斤铁石,听上去似乎有些昂贵,可那也比颗粒无收要强的多。 翌日,李原带着消息踏上了归途。 与此同时,建奴先锋连夺数城,很快便来到广灵县。 正蓝旗统领杜金想当然地认为,只要自己麾下大军抵达,王腾必定不堪一击。 两千大明官军而言,怎么可能抵得住自家麾下的一万精锐? 要知道,击杀各路兵马的时候,阿巴泰也只不过用了三万兵马。 哪曾想,一路紧追不舍,却还是让王腾躲进了城池。 “主子,要不要小的去劫掠几个村庄,裹挟些流民?” 攻城的时候,流民在前,精锐在后,这是建奴克敌制胜的不二法宝,不过,眼下杜金却不急着攻城,“稍安勿躁,我要看看王腾如何应对”。 裨将忍不住吐槽,“主子爷,难不成你还指望守军自己开门不成?这不明摆着吗?这里的百姓早已经跟王腾穿一条裤子了,他们是不会投降的”。 杜金大怒,“住口,我还用不到你来教训,攻城攻城!就算后军来齐,我们麾下也不过一万人马,你知道城内有多少守军?光是王腾就有三千人马,若是算上衙役,起码在四千开外,不想办法,只靠蛮力,那只会落入王腾的圈套!” 被杜金一顿喝斥,军将不敢再言,只是那份不甘的神情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兴许是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些,杜金又道:“好了,如果城内官军真的油盐不进,明日你便去找些百姓过来吧”。 找百姓?怎么找?还不是烧杀劫掠那一套? 听到杜金终于松口,军将大喜,他欢快地唱喏道:“主子英明!” “狗屁,吩咐下去,衣不卸甲,刀不离身,要谨防王腾出城偷袭” “主子你就瞧好吧,咱们什么阵仗没见过?今日不怕他王腾不来,他若是来了,非把他头颅拧下来给您老人家当夜壶不可” “快滚,莫要贫嘴,金六,你随我到处走走” “喏!” 杜金总归是长了记性,不愿意再轻易涉险。?? 广灵城有三个城门,杜金带着部众围着城池转了一圈儿,除了一处城墙稍矮些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疏漏。 即便是那处稍矮些的城墙,没有云梯之类的辅助措施,等闲军卒想要攀登上城,无疑是痴人说梦。 兜了一圈,杜金顿时心中有数,他明白,若是强攻城池,起码得裹挟一万名乡民才可以成事。 数量少了,压根起不到效果。 回转之后,杜金叹了口气,隐秘地下了一个命令。 接令的军将大喜,一蹦三尺高:“主子,你终于想明白了,咱们是女真呀,玩什么仁义的把戏!” 杜金颇为恼怒:“噤声,记着,不要着急把他们带到这里,随时听候我的消息”。 “我明白,主子,您就瞧好吧” “好了去吧,事情做的漂亮些,不要留什么尾巴” “哈哈,别的事情你信不过我,这事情你就尽管放心吧,如果出了纰漏,我提头来见” “快滚” “喏!” 夜色降临的时候,城外燃起了星星点灯的篝火。 城头上,王腾望着贼营,不无期待地问道:“先生,如果我这时开门夜袭,不知胜算几何?” 宋献策立在王腾身旁,嘴里道:“适才探马来报,杜金的主力还在十里开外,如果大人想旗开得胜,今夜就是最好的机会!” “也罢,我估摸着建奴不可能连夜行军,那就今夜子时吧” “来的必定是建奴精锐,大人要谨防他们狗急跳墙” “我晓得” 行营之中,杜金彻夜难免,营外虽然设好了简易的工事,又有近百人到处巡弋,可他总是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不安。 怎么会这样?后军的大队人马就在十里开外,明日就可相会,到底哪里有不妥当的地方? 难不成,王腾还敢夜袭不成? 杜金一惊而起,是了,如果他是王腾,一定不会放过今夜这等机会。 女真与王腾之间早已经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倘若真有机会,王腾绝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杜金急忙披甲出帐。 此时,已经是深夜子时。 呼啸的风中,杜金隐约间听到了沉闷的脚步声。 等等,这时候怎么会有脚步声? 杜金从军多年,早已经养成了极高的警惕性。 城门那里有异响! 杜金当即往城门初望去,那里依旧黑洞洞的,看不出什么东西,可他却不敢大意,“来人呐,快把所有人唤起来,明人要来了”。 “铛铛铛”铜锣的示警声在行营中响起,熟睡的女真军士被同伴们唤醒,他们第一时间冲出营外,大声吼道:“明人在哪里?明人在哪里?” 幸亏杜金麾下人马较少,部众才没有发生营啸,出什么大乱子。 “瞎嚷嚷什么?明军还没有来到,是贝勒爷发现了不妥,吩咐下去,准备厮杀!” “喏!” 敌营铜锣响起的时候,城下的周遇吉便明白,建奴已经发现了异常。 怎么办,是继续袭营,还是趁势后撤? 敌营距离城池不过三里的位置,立在城头,营中的情景一览无余。 哪里出了纰漏?敌军怎么会提起防备? 这时候考虑那么多已经没有意义了,唯有杀过去一条路而已。 城头的王腾看到了对方营中的动静,他毫不犹豫,嘴里大声喝道:“擂鼓!” 官军出城已经是势同骑虎,若是不战而逃,只会助长建奴的嚣张气焰。 反正建奴数量不多,广灵军放手一搏,未尝没有获胜的希望。 “咚咚咚”的大鼓声响起,隆隆的声音在黑夜传出了老远。 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周遇吉听罢之后精神大振,他笑道:“听见没?大人在为我们助威,建奴示警又如何?咱们照样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广灵军在周遇吉的统领下势若猛虎,径自往敌营而去。 这时候,既然贼人已经有了防备,那么广灵军也就没了潜形匿迹的必要了。 根根火把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照亮了大队人马奔袭的道路。 黄虎紧随其后,大声鼓舞着士气,道:“快,功劳莫要让周遇吉一个人得了,杀奴!” “杀奴!” 为了对付杜金,王腾足足出动了三千人马,可谓倾巢而出。 杜金先行抵达,手中只有一千兵马。 两军相距不过一百步的时候,建奴营中的弓手按耐不住,他们纷纷张弓搭箭,往火把燃烧的地方射去。 只可惜,广灵军卒人人着甲,有时候,即便长箭命中了目标,往往也因为甲胄的缘故一无所获。 被动挨打可不是周遇吉的一贯作风,听到身旁间或响起的惨呼声,他脚下生风,一马当下先,嘴里大声怒吼:“冲,快冲过去,莫要做了建奴的靶子”。 在敌军箭矢威胁下,广灵军行进的速度大为增加。 没多久,周遇吉就来到了贼营的栅栏之外。 扛着钩镰枪的军卒还在身后十步远,周遇吉却已经等不及了,他大步来到木栅,敏捷地闪过了奴兵的刺枪,接着在对方瞠目的目光中,他双手抓起栅栏,“嘿”地一声,竟然生生拔起了两百多斤中的栅栏。 “啊呀,嘿!” 周遇吉将栅栏挪开了一角,这时候,广灵军的军卒已经冲到了他的身旁。 “杀奴!” “杀!” 周遇吉身先士卒,挥刀冲入了营地。 不少建奴被周遇吉吓破了胆,即便他们杀人如麻,可面对穷凶极恶的胡庸,他们还是有些畏惧。 “噗噗噗”,眨眼间的功夫,周遇吉便杀死了一人。 剩下的建奴恼羞成怒,“汉狗,去死!” 周遇吉大怒,打马直取此人。 “快,护住代子!” “杀奴!” 若不是广灵军卒及时来援,说不定周遇吉便要陷入孤军奋战的情景。 黄虎也加入了战团,听说来犯的是正蓝旗的兵马,他向王腾请缨,说愿意率领麾下兵马出战。 与周遇吉的横冲直撞不同,黄虎麾下的军士迈着整齐划一的脚步,缓缓地往前压进着。 星星点点的寒光从大地上升起,这是嗜血的刀枪在反光。 黑夜里,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官军杀了过来。 杜金只知道,营盘的四面都已经被团团围住,到处都有明军。 “拦住他们,快,随我上前拦住他们!” 一名建奴军将大呼小叫着,冲向了北方,其后,跟着近百名军卒。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密集的短矛! “投掷!” 两军相距不过四五十步远的时候,黄虎便一声令下,命令背矛士投出短矛。 黑夜中,营中的火把成了最明显不过的标志。 军卒们只要对着火把的位置投掷,那就绝不会有错。 “啊,啊,啊!” 接连不断的惨呼声从营中响起,冲的最快,试图增援此处的建奴嚎叫不已,他身上刺穿了三根短矛,却依旧有一口气,他惶恐地叫道:“矛,有矛!” “噗哧”,又一杆短矛呼啸而来,结束了此人的痛苦。 五百多支短矛清理出一块死亡之地,建奴大为畏惧。 又是短矛! 年初正蓝旗入侵之时,广灵军的短矛曾经大发神威,眼下,王腾故技重施,杜金却伤透了脑筋。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裹挟乡民 黄虎已经杀入了贼营,连周遇吉都取得了战果,广灵军在面对建奴的时候,人人争先,个个奋勇。??? ? 杜金目眦欲裂,他砍倒了一个又一个明军,却丝毫不能挽回自家兵马的败局。 耳畔,尽是自家兵马惨死的声音,杜金已经快疯了,这千余骑军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倘若一朝沦陷,自此以后他将没有半点话语权。 四周的亲卫见势不妙,急忙大声劝解,“主子,快快逃离此处,明军太多,大家挡不了多久”。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统领,我们几人在这里为你挡住追兵,你速速与后军汇合” “莫要犹豫了,时间仓促,耽搁不得,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 开战不过小半个时辰,杜金麾下的骑兵便陷入了绝境。 旗丁再勇猛,却也双拳难敌四手! 杜金意识到,再留在这里,真的有可能遭遇不测,是时候离开了。 临行之前,杜金环顾左右,“你们的恩情我记下来,下辈子,我们再会!” 说罢,杜金抽身离开,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黑夜中,广灵军越战越勇,他们在各自将领的统帅下杀的性起,而杜金逃后,旗丁困兽犹斗,始终难以形成有效的威胁。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广灵军杀透敌营,顺利会师。 此番一战,后金兵丁多数战死,只有二百三十人侥幸存活做了俘虏,为此,广灵军也付出了不下三百人的伤亡。 当然了,与收获的一千匹战马想必,此番夜袭,王腾完全赚大了。 当出城夜战的两营人马回转广灵的时候,被喊杀声惊醒的乡民们纷纷从家中探出门来。 看模样,应该是官军胜了! 瞧瞧那些马儿,广灵什么时候来过这么多马? 王腾真乃建奴克星也! 打了胜仗之后,广灵彻夜欢腾,军民一同渡过了一个难眠之夜。 王腾折腾了一夜,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从榻上起身。 昨夜里,王腾虽然没有身先士卒,与周遇吉共赴沙场,可立在城头上观战,他的精神却也是高度紧张。 流寇可以失败,建奴同样可以失败,唯有他王腾不可以失败! 广灵军总共只有这三千精锐,败上一次,便意味着大量精锐折损,对于王腾而来,这是难以承受的事情。 文官败了,还能有一次次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是,王腾若是败了,只怕不少人会落井下石,大力攻讦。? ????? 大明的危局就在眼前,倘若王腾不能身居高位,谈何改变历史? 路漫漫兮长远! 奋斗的道路没有止境。 王腾收回思绪,洗脸、更衣,就在他刚刚吃了些肉食的时候,冷不丁的听到门子来报:“大人,城外涌来大股流民,建奴正驱赶着他们攻城”。 糟了,这些日子王腾只顾着赶路,却是忘了坚壁清野这一茬了。 眼下,建奴裹挟流民而来,这该如何是好? 王腾冲出院外,接过亲卫递来的缰绳便翻身上马,只往城头而去。 等待王腾来到城楼上的时候,密密麻麻的乡民已经进入了守军的射程之内。 这些百姓只要再近一些,广灵的城门就危在旦夕了。 王腾勃然大怒,他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射箭呀!” 童一贯略一犹豫,道:“那可都是无辜的百姓呀”。 周遇吉不发一言,只是眸中的怒火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建奴驱赶百姓攻城,之前大家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识过。 本以为这样的情景这辈子也不会出现了,哪曾想,今日建奴却让大家伙儿开了眼界。 流民后方,大队衣甲鲜明的奴兵列阵以待,杜金****着上身,立在军卒最前方。 昨夜,杜金与中军主力汇合之后,当即以血为誓,誓言复仇。 不知合适,广灵县令也来到了城头,他望着城下的乡民,大为愤怒,“王守备,建奴可恨,你为什么不杀退奴军,救下百姓?” 王腾大怒:“费大人,我记得之前与你谈过此事,建奴抵达之前,一定要坚壁清野,通知百姓撤离此处,我且问你,广灵的百姓撤了吗?“ 广灵县令费清皱起眉头,“王守备,乡民撤离一事与你无关,你只要击退建奴,乡民自然获救”。 王腾连连冷笑,“费大人当真是爱民如子”。 费清拂袖而去,一直以来,他都将王腾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置而后快。 至于王腾提出的建议,费清又怎么会听? 王腾“啐”了一口,他对无能的费清彻底失望了,此役过后,说什么也要想法子弄走此人。 若非费清玩忽职守,乡民又怎么会落入后金大军的魔爪? 乡民离的越来越近了,这时候,距离城门不过三十步。 不远处,杜金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任你王腾奸猾似狐,到头来还不是被老子的这杀手锏搞的束手无策? 杜金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传我命令,随时准备攻城,入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哈哈,杜统领英明!” 城外的乡民在建奴的逼迫下,痛哭流涕地往城墙而来。 “不要射箭,不要射箭!” “我等都是广灵百姓,诸位军爷莫要杀我” “可怜可怜我们吧,千万不能射箭呀” …… 绝境之下,乡民们哀求不已。 广灵军卒投鼠忌器,不敢拉弓射箭。 射杀平民,这若是传扬出去,足以使人身败名裂。 不过,事到如今,王腾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昨夜的战果已经清点完毕,除了杜金之外,广灵军击杀五百建奴,俘虏两百三十人,其余人马都随着杜金逃了出去。 杀了千把人,对于建奴大军而言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杜金跟后军回合之后,可以说是实力犹存! 王腾别无选择,“传我军令,三息之后放箭,违令者斩!告诉城外的乡民只要他们伏倒在地便可免去一死!” “三息之后放箭,伏者免死!” 此起彼伏的呼喊响起,广灵军已经尽力呼喊了。 然而,三息的时间太短,不少百姓压根反应不及。 “射!” 童一贯受过李贤大恩,他当即弯弓搭箭,只取一百步远的建奴大纛。 “哚!”箭矢入木三分,犹在颤动不已。 好大的力气,好准的劲头! 杜金暗吸一口冷气,如果对方的目标是自己,那岂不是自己的脑袋也会像木杆一样被箭矢穿骨而过? 脑袋再硬还能赢得过木头? 被童一贯如此羞辱,杜金怒了,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让那帮乡民腿脚快些,谁要是误了我的大事,我非把他扒皮抽筋不可!” 城头上,广灵军的第一波箭羽已经倾泻而下。 广灵军令行禁止,王腾尚未抵达城头之前,军卒们不忍伤及无辜,不愿贸然射杀平民,那时候没有人责怪他们,可现在有了王腾的军令,又有了童一贯的榜样的在先,神策军不再犹豫,他们闭着眼睛,射出了手中的弓箭。 第一波箭羽足有五百支,城下的百姓手无寸铁,又多无可避,顿时有不少人中箭身亡。 这时候,王腾大声呼喊:“告诉他们,趴下,不要动,妄动者杀无赦!” “大人有令,趴在原地,不得擅动,妄动者格杀勿论!” 城头的广灵军卒不愿多造杀生,他们按照王腾的吩咐,卖力呼喝起来。 城下的乡民完全吓呆了,他们当中最靠前的一群人已经接近了城下,谁也没想到官军竟然真的开弓了。 中箭身亡的乡民倒毙在地,受伤的那些惨遭同伴践踏,死相极惨。 “不要开弓,我们不是建奴,我们是附近的百姓呀” “城头的老爷们,我们不想死,不想死呀” “建奴拿刀架到脖子上,我们不来就得死呀” 挤挤攘攘的无辜百姓哭嚎不已,向前是死,往后也是死,暮然间听到城头官军的呼喝,不少人下意识地扑倒在地。 “趴下,趴下,趴下就死不了” 不过,更多的百姓却还是立在原地,惊恐不已。 王腾看到,一支后金精锐用刀枪杀出了一条血路,他们正在快速的接近城门。 一旦这伙兵马借着乡民的掩护杀到城下,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建奴破门而入,广灵军势必要与他们短兵相接,那样的场景王腾不想看到。 “火铳何在?射!” 童一贯也瞧见了往前奔袭的那股奴军,杜金用心极为险恶,若是官军顾及平民的性命,那显而易见,这股兵马将轻而易举地抵达城下。 没了火铳的威胁,仅靠沸水、滚木垒石等近战防御性武器显然是无法阻挡大股敌人的入侵。 建奴足有四千多人,而流寇却有万余,滚木礌石再多也有用尽的那一刻。 想到这里,童一贯将心头的那点不忍驱散,他咬牙切齿地喝道:“射!” 广灵军卒目眦欲裂,可他们别无选择,“射!” “砰砰砰”,数百支火铳齐放,当即腾起巨大的烟雾。 下方,乡民也好,建奴也罢,无一避免,倒下了一大片。 乡民们狼奔犬突,只可惜,城下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连躲避腾闪的空间都没有,只能闭目等死。 站着的人中枪的可能性极大,而听从官军吩咐,匍匐在地的那些就幸运多了。 除却少数人被同伴踩伤之外,几乎没有人中枪身亡。 此时,城头的官军再度呼喝起来:“趴下,想活命的都他娘的趴下!” 有了活命的榜样在先,这一次更多的乡民扑倒在地。 军阵之前,杜金摩挲着面颊的伤痕,那是昨夜里广灵军给他留下纪念,伤处依旧火辣辣的痛,可他却一无所觉,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聚集到了分兵突袭的那几股部众身上。 为了最大程度上分散官军的注意力,杜金足足派出了五百人马,让他们兵分多路,借着乡民的掩护,伺机杀入城下。 官军可能顾及平民的伤亡,不会大肆射杀,可杜金麾下的旗丁却完全没有这种顾虑。 只要能够攻破城池,死几千名乡民又算得了什么? 往城墙处奔袭的后金兵丁全都以刀枪开道,他们可不懂什么礼貌,只要前行的路上有乡民阻挡,二话不说就是一刀砍去。 死在广灵军手中的百姓不过二三百人,而建奴杀死的数量却远远超过了六七百人。 正是凭借百姓的掩护,五百多名后金兵丁才得以畅行无阻,快速地抵达城下。 这时候,即便广灵军极力射杀拦阻,可无奈建奴太过狡猾,他们完全是从乡民密密麻麻的尸体上踏过去的,而乡民的尸首却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咚!”十多名最为壮硕的旗丁已经搬起了沉重的槌木,开始撞击城门。 其余的旗丁扛着简易的云梯,快速往城头而来。 这时候再也不能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否则的话,广灵真有可能沦陷。 王腾可不想拿自家军卒的性命开玩笑:“滚木垒石、沸水!” 近战,火铳手已经没了用武之地,他们利落地后撤几步,为友军腾出空档。 这时候,黄虎统领刀盾手涌了上来,他们接过同伴的防线,往城下倒着滚烫的沸水。 “烫死他们!” “砸,给我往死里砸!” “这边,砍梯子,快,把梯子砍断!” “钩镰枪呢?快,放倒梯子!” 对付建奴,城头上的明军痛下杀手,毫无怜悯之心。 适才,建奴拿乡民做肉盾的情景已经激怒了每一名大明军卒。 那可是活生生的性命呀,就这么白白的死在了城下。 守军居高临下,用式样繁多的守城器械倾斜着心头的怒火。 沸水,“嗤嗤”滚落。 从天而降的沸水把埋头攀登的奴兵浇的“哇哇”惨叫,即便有盾牌抵挡,可他们双手却再也把持不住云梯,当即嗷嗷叫着跌落下来。 滚木,沉重浑圆的滚木从城墙的一头晃到另外一头,砸的云梯东倒西歪,身在空中无处着力的后金兵丁绝望地干嚎起来。 若不是下头有密密麻麻的自家兵马,只是这一跌,就足以摔得人筋骨断裂。 垒石,圆滚滚的石头几人合力方才推下城头。 好似滚雪球一般,垒石在砸死三名兵丁之后,余势未歇,依旧不可阻挡地往前碾压着,沿途间,俱是血肉模糊的情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就是让你破门而入 一年前,王腾还是广灵巡检的时候一手将广灵城打造成了铜墙铁壁,后来即便费清执掌大权,也没有荒废城防。? 众所周知,建奴已经将王腾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会大肆报复。 如今,建奴果然来了。 两千名广灵军镇守的城池让小觑王腾的杜金付出了代价。 第一次,一千旗丁损失惨重,第二次,杜金裹挟了大明百姓,依旧未能取得预想中的战果。 广灵城头的防具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只要是后金兵丁的地方,总会有滚木礌石落下。 乡民已经学乖了,只要建奴出现在他们身边,他们总会四处躲避,毫无疑问,官军已经发现了建奴的诡计,待在建奴身边,只会成为他们的挡箭牌。 能够苟活着,谁也不想惨死当场。 没了乡民的遮挡,后金兵丁的伤亡数字急剧攀升。 一炷香之后,杜金派出的五百兵马只有百余人抵达城下。 抓钩、铁盾、攻城锤,这百余名旗兵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攀上城头,然而,他们却遭到了官军的迎头痛击。 城头,广灵军严阵以待,即便建奴浑身是铁,也耐不住他们的剿杀。 没多久,最为悍勇的几名建奴死伤殆尽。 上身裸露的杜金彻底输急了眼,“废物,都他娘的废物,贝勒爷,再给我一千兵马,我定要拿下此城!” 和硕贝勒豪格冷冷一笑,“杜金,你已经害死了一千名正蓝旗精锐,现在还想要一千人,你觉得我要是现在拿下你,阿巴泰会说什么?” 杜金是阿巴泰的亲信,豪格入主正蓝旗以来,一直深受阿巴泰掣肘,眼下,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豪格怎会轻易放过? 杜金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豪格竟然要置他于死地,“贝勒爷,您已经是正蓝旗旗主,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豪格咧嘴大笑,“赶尽杀绝?笑话!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爷去算计,好,你不是要一千人吗?我给你两千人,只要你能夺下城池,我给你记下头功,若是夺不下……” 杜金咬紧牙关,“若是夺不下,奴才自绝于天下!” 豪格挥了挥马鞭,冷冷一笑,“好,这才像个女真好汉”。 杜金麾下本有两千兵马,不过,连番折损之后早已经不足两千之数,豪格倒也爽快,痛痛快快为杜金补齐了人马。 没有多余的吩咐,杜金身先士卒,第一个冲向了城池,后方的军士有样学样,迈步狂奔。要看书 “快,杀入城内,杀光汉人男丁,三日不封刀!” “杀光汉狗,让他们瞧瞧咱们女真人的厉害!” “杀,杀,杀!” …… 后金军气势如虹,他们顶着密集的火铳,勇往直前。 厮杀到现在,敌我双方都已经顾不上无辜的乡民了,不少人趁着空档,争先恐后地逃离了战场。 城头,童一贯早已经盯上了杜金,他抬起火铳,试图瞄准击杀此人,然而,枪声响起,死的却是另外一人。 机警的杜金早已经提前避开了! “杀!” 杜金一声呐喊,大步冲到了城下。 临近的女真军卒士气大振,他们架起高高的云梯,挽起强弓硬弩,硬憾广灵军。。 到了城下,明军的长弓、火铳没了用武之地,可女真人的角弓却大显身手。 角弓射程较短,在短距离内杀伤力极强。 不少广灵军吃了大亏。 黄虎气的“哇哇”大叫,可是,建奴的箭术太过高超了,他们人人都是神射手,杀了一个,马上又会冒出来另外一个。 这样下去,对守军的军心士气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周遇吉大步上前,道:“让我来!” 黄虎大喜,他一拍脑门,笑道:“哈哈,我咋把你们忘了,好,你们来!” 周遇吉板着脸,道:“背矛士第一队,上前,前方二十步,掷!” “哗哗哗”,两百名背矛士持矛在手,他们隔着前方的同伴,呼啸着投出了手中的短矛。 “嗖嗖嗖”,锋利的短矛自高往下,凶狠地刺入了建奴的阵列。 即使有铁盾的遮挡,呼啸而下的短矛依旧给女真军卒带来了极大的杀伤。 “噗噗噗”,矛尖入体,女真军卒惨呼不已。 都是**凡胎,谁也做不得伤痛免疫。 城头,周遇吉的声音依旧冷静无比,“第二队背矛士,上前,前方十五步,掷!” 又是两百支短矛倾泻而下。 与操作复杂的火铳不同,短矛利在近战,五十步之内威力惊人。 接连两波短矛,整整四百支的数量给建奴带来了三百人的伤亡。 杜金目龇欲裂,“快,冲上去!” 只要短兵交接,杜金有把握击溃任何明军! 只是,广灵军会让杜金成功吗? 城下的乡民早已经跑光了,剩下来的要么是难以动弹的伤者,要么便是穷凶极恶的建奴。壹?????看书 周遇吉统领的背矛士大发神威,他们完全填补了火铳不能近战的空缺,杀的建奴人心惶惶。 滚木礌石终会有消耗殆尽的时候,可短矛呢? 谁也不知道城头的明军到底有多少短矛! 若不是杜金以身作则,不少建奴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豪格皱起眉头,“杜金撑不住了”。 “主子,救还是不救?” 豪格义正言辞,“当然要救,战死的可都是我正蓝旗的兵马”。 “可是杜金适才已经立下了军令状” 豪格嗤之以鼻,“我若想杀他,何须借口!” 作为黄台吉的长子,豪格自然有嚣张跋扈的理由,此言一处,左右无不胆寒。 正蓝旗的大军已经在广灵城下停留了太久,豪格耐心渐尽,“明人撑不了多久,正蓝旗的勇士,随我冲!” 话音刚落,豪格便策马冲阵。 左右旗牌官大为震惊,“贝勒有令,全军出击!” “呜呜呜”,沉默的牛角号响起,近万名后金兵丁列阵来攻。 豪格打的是一鼓作气的主意,整整九千兵马全盘压上,他要让明军在己方凶猛的攻势前喘不过气来。 城头上,宋献策指着黑压压的后金大军说道:“豪格孤注一掷了,你看他连殿后的人马都没有留下”。 王腾不无惋惜:“如果这时候谁能够从后方杀出,狠狠地给豪格来一下,我估摸着,建奴定会伤亡惨重”。 宋献策不置可否,“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放眼整个大同府,谁能有这份胆色?” 有实力的官军倒是不少,可是,真正有胆色与建奴硬拼的军将却寥寥无几。 王腾自嘲一笑,道:“是我想多了,如大同有这么一支兵马,豪格也就不会这么大意了”。 “等等,还有一人!” “什么?” 宋献策眼前一亮,道:“大同府还有一人可以威胁到建奴”。 王腾皱起眉头,觉得难以置信,大同府的兵马良莠不齐,怎么可能威胁到豪格? 许是看穿了王腾的疑惑,宋献策好整以暇地笑道:“莫非大人把郑休忘了?” 郑休?王腾怎么可能忘记,他不是去找卢象升去了吗? 有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有了宋献策的提点,王腾当即醒悟道:“督师会来吗?” 宋献策连连颌首,“卢大人一定会来的”。 王腾摇了摇头,“督师的天雄军昨日尚在百里开外,今日只怕到不了”。 宋献策似笑非笑,“大人拭目以待便是”。 卢象升的天雄军是少有的明军精锐,如果有他们相助,击败豪格绝非难事。 只是,卢象升真的能够及时赶来吗? 豪格身披重甲,策马狂奔,前方,广灵城的城门在槌木的撞击下已经摇摇欲坠,越来越多的部众攀上了云梯,登上城头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候,明军的短矛终于停歇下来。 一切都与之前预料的相同,明军的短矛有限,他们的人数也有限,只要加把劲,广灵城可破! 王腾可是能让阿巴泰吃瘪的人物,如果豪格夺了城池,岂不是名正言顺地证明了自己? 机会难得! 大好局势让豪格心头极爽,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夺了城池,杀了王腾,日后见了阿巴泰,定要好生奚落他! 豪格已经下了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杀了王腾,夺了城池。 卢象升的大军已经到了百里开外,今日再不夺城,明日可就没机会了。 广灵城门之后,整整地排列这三个长枪阵,他们都是王腾麾下的的精锐。 为了保持军队的机动性,王腾并没有彻底堵死城门。 县令费清闻讯而来,他涨红了脸,大声质问:“为什么不堵死城门?王腾,你要害死全城的人吗?” 王腾嗤之以鼻,“费大人,你若是放心不下,不如你来指挥?” 建奴的强大众所周知,这时候指挥守军,岂不是坐在火上烤? 费清可不傻,“王守备,你这是怕了吗?” 王腾冷冷而笑,“明明是费大人你怕了,军情紧急,如果大人不打算接过指挥权的话,还请让开些,不要耽搁守城大计!” 费清大怒,“你……” 有心驳斥,然而,一种军卒不怀好意的微笑却让他不寒而栗,这帮丘八最是嚣张跋扈,眼下,若是落到他们手上,说不定会倒什么霉! 想到这里,费清抛下一句话,落荒而逃,“王腾,你给我等着!” 王腾不置可否,“我什么时候也没走”。 “咚咚咚”,槌木依旧在撞击着城门。 门外的建奴兴奋不已,攻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破门而入的机会,由不得他们不喜。 “快,加把劲儿,再来一下,再来一下这门就要破了!” “啊呀嘿!” 披甲的建奴青壮喊着号子,又撞了一下。 “轰隆隆”,城门栓终于从中间裂开,厚重的城门倒下了。 城门后,童一贯、周遇吉、黄虎都已经抽调了精锐兵马,只等着一击必杀。 “砰!” 城门轰然倒塌,建奴大为振奋、 “杀呀,破城了,杀进去!” “杀进去,杀光汉狗!” 豪格虽然觉得破城有些太过简单了,可急切之间却也来不及细想,他把长刀高高举起,身先士卒,直往城门而来。 城头,王腾松了口气,道:“城门终于破了”。 宋献策微微颌首,“是呀,终于破了!” 城门不破,豪格麾下的大军总归会有收兵撤退的可能,可一旦破了城门,豪格肯定耐不住诱惑,定会大举入侵,那样以来,就给了广灵军创造了可乘之机。 即便不能将这九千人马尽数留下,可再多杀他们几千人,却也是大有裨益的事情。 战机瞬息万变,后金军卒刚开始攻城的时候,城门自然是不能破的。 那时候,城下挤满了无辜的乡民百姓,一旦城门破开,第一个入城的一定是临近百姓。 百姓入城,势必会影响到官军的部署。 可现在就不同了,豪格已经全军压上,乡民们早已经逃的无影无踪,就算城门洞开,毫无顾虑的明军也可以放手厮杀,而不必顾及乡民的性命。 换句话说,王腾这一招叫做“示弱以敌”,他故意露出破绽,没有多做补救,就是等着建奴破门而入。 现在,豪格应约而来,王腾又怎么会放过这道可口的大餐? 危险与收获并存。 城门之后,另有一番天地! 去岁,王腾一意孤行,为广灵城增添了瓮城。 今日,瓮城终于在建奴面前露出了真面目。 当杜金率先冲入甬道之后,他惊恐地发现,四周俱是高大的城墙,“瓮城!” 建奴在城外是看不到广灵城的构造的,而进入瓮城之后,再想退出可就不容易了。 同样发现不妥的还有数百名冲得最快的旗丁,他们蓦然回首,只见一道千斤闸已然轰然落下。 完了,这是明人的陷阱。 瓮城虽然不大,不过,困住千余人马绰绰有余。 备战之前,谁也没把广灵城放在眼中,因而,城墙的改造工作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今时今日,小小的瓮城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建奴慌了手脚。 杜金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广灵军如此难缠,他又怎会毛遂自荐? 现在看来,之前的勇敢只不过衬托出了现在的无知! 可恨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好厉害的建奴 杜金中计遇伏,城外的女真统领豪格勃然大怒,小小的广灵城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玩阴谋,偏偏杜金还上当了。?? 这要是折损了兵马,败坏的岂不是豪格的名头? 不行,必须救出他们,否则的话,豪格的颜面何存? “正蓝旗的勇士们,攻破城池,杀光汉狗!” 瓮城的万斤石门已经落下,再想攻破城门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若想救援中计的族人,唯有攀上城头,杀尽官军。 “杀,杀,杀!” 数千兵马齐声呐喊,声势浩大。 城头,广灵军不为所动,鱼儿已经上钩,接下来便是收获的时候了。 王腾始终不动声色,稳坐钓鱼台,黄虎露出嗜血的笑容,而童一贯大为兴奋,他高高地举起手臂,放声怒吼:“火铳手听令,放!” 广灵军的火铳手久经战火,每个人都有一手精准的射术,眼下,目标俱在城下,无需仔细瞄准便可以击中,火铳手当即大开杀戒。 这样的活靶子可不好找,今天说什么也得杀过瘾! 杜金铁青着脸,今日遇伏,说不定就要死在这里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他光着上身,没有采取丝毫防御手段,这时候,只要一颗铅弹便可以取了他的性命,“向我聚拢,竖盾,竖盾!” 微微有些慌乱的女真锐士举起盾牌,狂奔而来。 这时候,枪声响起。 间不容发之际,广灵军大开杀戒。 先行入城的女真锐士俱是勇猛无敌之辈,他们能攻善守,经历了无数次战事。 今日,陡然中伏,原本有些出乎意料,可是,杜金的表现却完全稳住了人心。 女真锐士悍不畏死,他们可以向数倍于己的敌人发动袭击,绝境之下拼死反扑更是家常便饭一般。 铅弹四处飞舞,间或有人中弹身亡。 不过,女真人身上的棉甲设计巧妙,多数铅弹即便命中目标也很难起到作用。 周遇吉皱起眉头,“童哥,让我的人来吧!” 周遇吉麾下的骑士上马是骑兵,下马是背矛士,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手精巧的掷矛技巧。 眼下,火铳未能奏效,背矛士当即跃跃欲试。 留给广灵军的时间并不多,城外,豪格麾下的大军战力极强,他们很快便突破了护城河,冲到广灵城下。 若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掉瓮城内的敌人,一旦豪格杀到城头,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广灵军了。 建奴身上的甲胄防护铅弹效果极佳,再发射火铳只是浪费时间。 可是,就这么浪费掉机会,童一贯又有些不舍,可惜呀! 大局为重,童一贯并未过多纠缠,“火铳手退下,让背矛士上前!” 已然休息妥当的背矛士再度发威。 “目前,瓮城建奴,自由投掷!” 周遇吉一声令下,数百支短矛划破长空,径自落下。 “快,举盾!” “是短矛,快躲!” 为了躲避守军可能的箭矢、火铳,不少女真军士都准备了盾牌,只可惜,他们手中的盾牌不算厚重,防备箭矢的话兴许绰绰有余,可应对短矛却有心无力。 “噗哧、噗哧”,矛尖入肉,惨叫声此起彼伏。 “该死,官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短矛”,三百支短矛完全掷出了一道死亡地带,即便杜金胆大如虎,却也畏之不前。 一军主将尚且如此,别提其他人了。 然而,老这么耗着可不是办法,女真锐士困在翁城中,即便想要反击也找不到法子。 一旦王腾调来更多的人马,那时候再想逃离可就难上加难了。 广灵城已经成为一片修罗场,城内城外俱是滔天的厮杀声。 豪格怒发冲冠他从军卒手中夺过两面盾牌,“有盾者,随我杀,杀入城中,财物、女子可尽取之!” 听到钱财女人的诱惑,建奴“嗷嗷”叫着往前直冲。 哪怕枪声依旧,依旧不曾有片刻停留。 受伤未死的那些在地上抽搐着,活着的,玩命狂奔。 旗丁都是一群疯子,他们狂暴起来的时候,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都能去闯一闯。 眼下,豪格彻底激起了部众的**。 活了一辈子,还不是为了钱财女人? 与其唯唯诺诺的活,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死! 狂暴的女真大军在豪格的统领下扛着云梯三步并作两步,直往城墙而来。 间或有短矛穿透木盾,刺伤盾下的部众,然而,但凡是受伤未死的那些,只要他们还能迈动脚步,便依旧往前疾行。 厮杀到现在,正蓝旗的兵马也激起了血性。 一直以来,只有女真人大开杀戒的份儿,哪曾有汉人威风的时候? 可是现在,耀武扬威的却是汉人,这让旗丁们无法忍受。 经过紧急的赶制,五十架云梯、八十粮冲车都已经准备妥当。????? 一?看书 这些器械虽然不多,不过却也足够支撑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了。 几百步的距离转眼及至,正蓝旗的弓手在冲车的掩护下已经来到了距离城池不过一百步远的地方。 只要再前行十步,弓手就可以压制城头的守军。 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 直到这个距离,广灵军依旧一枪未发。 适才一番激烈的交战,火铳手已经耗费了极大的力气,眼下,敌军大军入侵,他们抓住难得的空闲,快速恢复着体力。 不少士卒的掌心已经流出了汗珠,可他们却强忍着,没有贸然开枪。 童一贯在等待机会,刚才那一轮厮杀,火铳手未能建功,固然有建奴棉甲的原因,其实也有火铳距离过远的缘故。 这一次,童一贯要一击必杀,只有这样,才能够最大程度上杀伤敌人。 瓮城两侧,周遇吉麾下的背矛士投出了五轮短矛,一千两百支短矛取得了巨大的战果。 杜金身旁只剩下百余名甲士在拼命坚持,两侧,到处都是射成刺猬一般的尸体。 杜金目光呆滞,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今日。 两千精锐就这样断送在广灵城,杜金有何面目去见阿巴泰? 想到这里,杜金流下泪水,咬牙自刎! 杜金一死,翁城中的建奴完全崩溃了,这种只能挨打却不能反抗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降了!” 一名建奴按捺不住,独自脱离军阵冲到了另外一侧,余者阻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竹筐运走了他。 有门,汉人并没有大开杀戒,余下的建奴面面相觑。 没多久,建奴一分为二,一部分人选择了投降,另一部分人选择顽抗到底, 死硬者很快死在了短矛之下,投降之人活了下来。 豪格并不知道瓮城内发生的战事,他只是迈步狂奔。 可是,令人疑惑的是,广灵官军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起进攻,好像完全放弃了抵抗。 城头的守军在搞什么名堂? 正蓝旗的兵马早已经进入了城头弓手、铳手的射程之内,可对方却依旧没有开枪压制。 类似的情景在以往的战场上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守军胆寒,不敢战,其二,守军在等待更好的机会。 广灵军刚刚小胜一阵,万万没有没有不战而降的道理。 那么,真正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守军在蓄势以待。 豪格吸了口冷气,王腾真是好大的胆子。 越是如此,明军的攻势越是犀利。 豪格攀上云梯,快速上前,“小贼,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手段!” 踱入射程之内的正蓝旗弓手在同伴的掩护下,弯弓搭箭,开始了试探性弓箭。 箭矢高高抛起,很快便跃上城头。 “嘭嘭嘭” 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声,近百支箭矢仿佛全部落空了。 怎么会这样? 正蓝旗弓手面面相觑。 豪格只是往前攀登,他以盾护面,身姿矫健。 忽然,城头传来一声暴喝,“放!”。 接着,震耳欲聋的炸响响彻云端。 “盾!”八旗百户歇斯底里地指挥着。 “砰砰砰”,旗丁瞬间举起了手中的盾牌。 没有盾牌的那些躲在了冲车之后。 几百年下来,如何应对弓手、火铳的的威胁,攻城一方都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防护手段。 “咄咄咄”,火铳击打在铁盾上发出了接连不断的撞击声。 进入守军射程之内的正蓝旗精锐装备了最为精良的防御武器,厚重的盾牌都集中到了他们手中。 作为一军之前锋,胜败干系重大。 杜金已经败了,豪格不容许自己再败。 士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如果真要是没有了士气,军卒们只能是行尸走肉。 所以,为了增加先锋军的战场存活率,豪格强行征召了麾下兵卒赖以为生的铁甲。 随行的大军之中,有两千名披甲人,还有一千名朝鲜奴军,他们装备简陋,在战场上往往是炮灰一样的存在。 这一次,豪格直接动用精锐,就是想靠着人多势众的优势压垮王腾。 只要广灵军一着不慎,正蓝旗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城头上,一千名火铳手完全占据了城墙的运兵通道,他们周而复始地点火开枪,很是疲惫。 不过,铅弹组成的死亡之雨与滚木礌石混杂在一起,取得了巨大的战果。 “咚咚咚”,战鼓再度擂了起来。 与之前相比,鼓点的节奏加快了许多。 这是广灵军的战鼓! 明军士气高涨,他们刚刚击杀了杜金,士气正旺。 蜷缩在铁盾之后的豪格已经挡住了数轮攻击,守军的反击太犀利了,眼瞅着就要抵达城头,豪格只得慢吞吞地移动着盾牌,一点一点地往前靠近。 城头的火铳手已经射出了三轮铅弹,铳管发热,再继续发射下去,很有可能影响铳管的使用寿命。 机会难得! 豪格奋起发力,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跃上城头。 广灵守军没想到真的有人攻了上来,一时之间微微有些愣神。 就是这一刹那,豪格已经大开杀戒。 黄台吉诸子,尤以豪格最为悍勇,此人每战奋勇当先,是八旗中不可多得的勇士。 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竟然攀上了城墙,可想而知,广灵军遭遇的压力有多大。 极短的时间,豪格便击杀了三五人。 黄虎大怒,“贼子,找死!” 豪格只想守住城头,为麾下大军开辟通道,可是,黄虎哪能让他奏效? 硕大的黑汉“咚咚”而来,沉重的脚步声宛若鼓点。 豪格眸中寒光闪烁,虽然从未见过黄虎,可直觉告诉他,来者一定是明军大将。 若是击杀此人,说不定官军士气尽丧。 抱着这样的念头,豪格决意杀掉黄虎。 “刺!” 一声令下,又是一杆长枪疾刺而出,哪怕身前的敌人悍勇无匹,可军卒们依旧完成了刺杀动作。 “咔,咔”,豪格挥刀如电,瞬间砍断了两支枪杆,然而,左右又有三支长枪向他袭来。 “阿呀呀”,豪格一声怒喝,他借着长枪之力,一跃而起,竟然跳起了七尺高。 长枪失去了目标,豪格却跃进了枪阵。 “噗哧”,刀锋入喉,瞬间了结了一名军卒的性命。 豪格狞笑着,他在长枪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有三名军卒惨死当场。 这时候,终于又有一名旗丁跃上城头,“贝勒爷!” 一声呐喊,暴露了豪格的身份。 贝勒? 后金总共才有几个贝勒? 王腾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竟然来了一条大鱼。 若能将这个贝勒击杀此处,岂不是可以获得天大的好处? 城下,正蓝旗丁士气大盛,他们嗷嗷叫着直往城墙而来。 黄虎心急如焚,建奴原本就人多势众,武力超群,如果让他们登上城头,广灵军岂不是没了活路? 不行,必须击杀这该死的贝勒。 只有杀了此人,建奴才会受挫退兵,若不然,遭殃的只会是广灵军! 黄虎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豪格,豪格大喜,“汉狗,去死!” 两人都有擒贼先擒王的想法,没多久,一阵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豪格力气更大,黄虎虎口发麻,险些直接败下阵来。 好厉害的建奴! 黄虎再不敢有丝毫小觑的心思,他知道,这个时候,大意就是死。 黄虎可不想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抉择 说一下,现在是防。? 要看 书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 ?? 要看?书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易地再战 为了刺探敌情,豪格派出人手进入广灵城,他自以为掌控了王腾的一举一动,却没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王腾的计谋。??? ? ? 王腾故意卖了个破绽,将自己与费清不合的消息散布出去,又假借哨探之口,将广灵军即将出城的消息传到豪格耳中。 只可惜,广灵城出城的消息是真的,可是,方向却是假的。 恼羞成怒的正蓝旗精锐忙碌了一整夜却一事无成,他们满腹怨言,恰在这时,王腾派出的细作发难了。 焚烧粮秣,制造混乱只是第一步,倘若时机妥当,周遇吉甚至会策马来攻。 广灵军回防军寨,又怎会全无防备? 只有建奴自顾不暇的时候,王腾才高枕无忧。 大火越烧越旺,浓烟滚滚,到处都是奔走呼号的女真军士,豪格挣扎着踱出帐外,只见整个西方都已经被大火占满。 “这是王腾的诡计!” 豪格喷出一口血,人事不省。 正蓝旗军中也有不少蒙古人,他们的存在,为察哈尔人提供了最佳的掩护。 慌乱中,谁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细作潜入城中。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军卒全靠火盆、火把来照明,黑漆漆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这一切,为蒙查创造了绝佳的战机。 “杀,杀,杀!” 四五名察哈尔人暴起发难,紧接着,更多的喊杀声喧嚣而起。 这混乱可不是十几个人可以闹出来的,还有谁? 城门处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留在城头的广灵守军。 王腾出城之后,县令费清一直派人紧盯着城外。 “怎么了?建奴军中怎么着火了?” “大人,会不会是广灵军的手笔?” 费清咬牙切齿,“豪格是饭桶吗?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四周的军卒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如何劝阻费清。 按照常理,广灵军袭击得手,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为什么费清不高兴呢? 烟火腾空而起的时候,周遇吉猖狂大笑:“察哈尔人得手了,哈哈,真是好样的,大人,该我出手了”。 王腾深吸一口气,“多加小心”。 周遇吉很是自信,“需要小心的是建奴!大人,我去也!” 王腾不再多言,只能看着周遇吉扬长而去。 豪格建在城外的营地,王腾早已经使人绘制成图,什么地方有什么陷阱,什么地方有暗哨,王腾尽在掌握。? ?? ? 这一切都是蒙古人提供的! 豪格为人暴虐,早已经引起了科尔沁等部的不满,之前只是找不到报复的机会罢了。 如今,机会送上门来,科尔沁人自然要好好把握。 在蒙古人的帮助下,广灵骑军顺利避开了障碍物,他们快速接近了纷乱的建奴大营。 夜袭厮杀,需要绝佳的勇气。 正蓝旗大营,若不是豪格及时醒来,下达了一系列命令,说不定建奴已经彻底乱了阵脚。 广灵军毕竟是少数,当绝大多数建奴稳下心来的时候,广灵军优势全无。 关键时刻,周遇吉吹响了退军的哨声。 一行骑军来去如风,再度退却。 豪格本想追击,却又怕这是王腾的陷阱,犹豫之下,错失良机。 短短的一番厮杀,周遇吉等人以多对少,完全在死亡中游走,多少次,眼瞅着周遇吉便要惨死在乱军之中,可是,他却总能险而又险地挺下来。 乱军厮杀,一个大意便有可能葬送性命,幸好,周遇吉终于挺了下来。 顺利回转之后,王腾回到了石梯山军寨。 豪格麾下兵马穷追不舍,他们可不敢放过王腾这个罪魁祸首! 闻听战报之后,豪格大为讶异,“什么?王腾回到了石梯山军寨?他不要广灵城了吗?” “贝勒爷,我听说王腾的铁厂建在石梯山,他八成是舍不得自己的家业吧” 豪格大喜,“我本以为王腾是个人物,没想到只是个为财而死的蠢物!没了广灵城墙,他拿什么抵挡我的大军,真是个蠢货”。 “贝勒爷的意思是?” “点齐兵马,攻打王腾所在军寨” “贝勒,可是广灵城已经彻底空虚了,此时不取等于错失良机呀” “王腾可是我族心腹大患,父王有令,若能捉拿此人,重重有赏,相对于他,一个小小的广灵城何足挂齿?只要抓到王腾,谁也挡不住我!” “贝勒爷英明!” 豪格看着满身的伤口,愉悦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这一切都是王腾所赐! 广灵城,费清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建奴离开了。 费清认为自己赌对了,“豪格去了哪里?” “大人,建奴大军直往西而行,如果所料不差,他们是去石梯山了” “石梯山?那不是王腾的军寨吗?” “正是” 费清按捺住欢呼雀跃的心情,“再去探,一定要查探清楚了,千万不能中了建奴的奸计”。?? ?壹看书 “诺!” 传令小校离去之后,广灵县丞低声说道:“大人,王守备有难,我等可要派兵救援?” 费清瞪大了眼睛,好像在看一个蠢货,“你在开什么玩笑?建奴数倍于己,我等能够守住城池已经很是不易了,哪里来的人手增援王腾?” “大人三思,广灵城与定河堡唇亡齿寒,若是定河堡沦陷,只怕广灵城也难逃一劫” 费清大怒,“住口,你若是觉得王腾可怜,我这便给你一刀一马,你自己去救他!” “大人!” 费清见不得别人爱戴王腾,“住嘴!” 县丞再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心中担忧自己的身家性命。 石梯山军寨,广灵军抵达之后不久,建奴大军便尾随而来。 一番休整之后,豪格决定攻打军寨。 军寨虽有院墙,不过高度、厚度肯定比不得广灵城墙,攻打这样的军寨,正蓝旗军将觉得信手拈来。 这时候,军寨外的巨坑成了阻碍大军前进的障碍,一番考察之后,建奴开始砍伐树木,充当桥梁。 这样以来,豪格耽误了一整日的功夫。 翌日,正蓝旗的人马方才垫出一条可供冲车前行的道路。 低沉的号角声中,正蓝旗的兵马发动了进攻。 云梯在缓缓的往前推进着,大股大股的正蓝旗军卒呐喊着,他们扛着盾牌,跟随着挡箭车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压进。 时不时有中箭而亡的军士倒在地上长眠不起,飞溅而起的血珠、此起彼伏的惨叫充斥着整个战场。 与建奴相比,之前剿杀过的那些流寇根本就是乌合之众,广灵军能够抵挡豪格的这一次进攻吗? 王腾绷紧了心弦,他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亲自上阵。 不过,这般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王腾并没有付诸行动。 身为大军主将,眼下远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倘若王腾过早上阵,只会影响到整场战事布局。 王腾忍了又忍,最终只得强按下心头的不安,静观其变。 幸好,久经训练的广灵军在激烈的攻防战中展现出了高超的战术素养。 那有条不紊的动作,井然有序的排列让王腾欣慰不已。 之前的辛苦没有白费,军卒们蜕变成了真正的精锐。 广灵军以伍为单位,相距不远,但却又首尾呼应。 王腾重金购买的佛郎机炮架在了城头最有利的射击点上,更强的射程,更大的威力,让这两门火炮为王腾军手中的大杀器。 “砰砰”,每一次,疾射而出的炮弹都会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粗大的弹药力道强劲,往往穿过四五具躯体之后依旧留有余力。 后金竟然不怕弓箭,却害怕这要命的火炮。 努尔哈赤就是死在了火炮之下! 豪格铁青着脸,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还有火炮。 这不是大城才有的吗?王腾从何而来? 死在弓下,痛苦只是暂时的,可若是被炮弹射中,那种被弹药穿破躯体,自己却无法动弹的感觉着实令人惊恐。 好在火炮射发缓慢,否则的话,建奴早已经不战而逃,又哪里能坚持到现在? 俗话说临敌不过三,这句话是说在敌阵相对时,不管是弓箭还是弩箭,只有三发的机会,三发之后敌人就会冲上近前,如此就需要面对敌军的肉搏战。 王腾改进的火铳很是很是省力,它们可以确保火铳手临阵射出五轮铅弹。 不要小看这两轮铅弹,在胶着的战场上,每一枚子弹的效用都无可替代。 “噗噗噗”,佛郎机炮给后金大军带去了沉重的伤害,豪格无法无动于衷。 望着那一架架夺命的城头利器,豪格咬紧了牙关,幸好,火炮只有两具,否则的话,再多人马也禁不住那种程度的袭杀! 夺下军寨,将火炮据为己有! 豪格不认为王腾一行能够阻挡多久,即便有火炮相助,军寨中的人马依旧太少了,远非正蓝旗的对手。 军寨院墙之下, 平原城下,苏拜手握铁枪,愤怒的拨开一支支长箭,守军的弓弩威力实在太大了,他的兵马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减少着。 愤怒的咆哮一声,苏拜将手中的铁枪挥舞的如同风车一般,嘴里道:“王腾小儿!可敢与我一战?” 建奴攻势如潮,可广灵军却已经找准了节奏,自始至终都不落下风。 大好局势,王腾自然不会冒险。 苏拜只是呐喊不休,而王腾不为所动:“等你踏上城头,某自会与你一战!” “无胆鼠辈!”马科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若是寻常小城,他只要借力一跃,便能轻易翻上城墙,但是,这军寨依山而建,连他都没有信心能够一跃而上。 “砰砰”,的火铳声每每伴随着绝望的哀鸣惨叫,王腾身前的火铳手有条不紊的装着火铳,好整以暇的扣动发射的扳机,每一支火铳最少都会带回一个建奴的性命。 近距离射击,短矛与火铳威力极大。 巨大的穿透力狠狠的透过后金军脆弱的皮甲,把他们凶狠的钉在地上。 每一次齐射,都会给正蓝旗军卒带来巨大的杀伤。 眨了眨眼睛,石梯山军寨一百步远的地方已经化身修罗地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死伤惨重的兵丁。 伤兵的哀号,头领的吼叫充斥在空中,鸣奏起一股死亡的交响乐。 “砰”,忽然,王腾身前几步远的火铳手被火铳炸伤。 接连不断的射击损坏了铳管,幸好,弹药燃尽,否则遗患无穷。 王腾皱起眉头,“火铳坏了?” 那军卒嘴里流着血,不无自责地说道:“才射出十轮就损坏了,匠工营的匠工曾跟我们说过,八轮之后要让火铳休整一段时间。刚才我光顾着射击去了,却忘了这一茬儿,真是该死!” 王腾拍了拍军卒的肩膀,宽慰道“不妨事,火铳多得是,你去包扎一番,我保证,建奴冲不上来”。 “大人,我没事” “你浑身都是血,快去医治一番吧” 军卒不敢抗命,只得缓缓退下。 火炮带来的巨大杀伤是敌我双方都未曾预料过的。 童一贯赞叹不已,“大人真是高瞻远瞩,有此利器,天下再无不可守之城!” 王腾摇了摇头,“炮弹太少,只有几十发,工匠研制这么久也没研制出来,打完了炮弹,可就成了摆设”。 “大人,向督师讨要,他那里一定有能工巧匠” 王腾不置可否,“赶走建奴再说吧,这时候谈这个为时过早”。 童一贯信心百倍,大军回援之后,军寨中的军卒已经接近了三千人,再加上铁厂内的匠工,随时可以与建奴殊死一战! 不过,局势尚未恶化到那种程度,无需玉石俱焚。 漫天的箭雨,遍地的死尸,在这一刻,天地间似乎只充斥着死亡的声音。 建奴接连受挫,却越战越勇。 当气氛压抑到一定程度,他们骨子里的血勇便无可抑制的激发了。 只要能再进一步,云梯也就距离寨墙更近一分。 数名女真军将大声的嘶喊着,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瞪着猩红的眼睛,悍不畏死的持着巨盾往前冲锋。 “火铳准备!”王腾朗声一喝,立在他身旁的小校便挥了挥小旗。 见到信号,一直蓄势待发的十多名军士便兴冲冲的瞄准了目标。 “放!”王腾暴喝一声,震耳欲聋的火铳声直冲云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兵对兵 将对将 相对于威力无穷的火炮,火铳的威胁更大。? ? 换装纸筒火药之后,火铳手的射速提高了一倍,定量的时间内,他们可以射出更多的铅弹。 疾射而出的枪弹意味着杀伤力! 后金军虽有冲车、巨盾护住要害,可他们还是有人中枪身亡。 连绵不绝的铅弹击打在木盾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牛录额真苏拜放声怒吼,“冲锋,冲锋!” 瓜尔佳苏拜是正蓝旗中赫赫有名的勇士,年仅十五岁时他便随努尔哈赤征讨蒙古,因功授侍卫,兼领牛录额真。 黄台吉继承汗位之后,苏拜随军一统降服察哈尔林丹汗子额哲,可谓八旗中赫赫有名的战将。 今日,苏拜随同豪格征讨蔚州,为的就是辅佐豪格,打压阿巴泰。 只有豪格立下更多的战功,正蓝旗主的位置才能稳如泰山,而王腾就是最好的垫脚石。 前几日,豪格不慎坠城摔伤,苏拜已经羞愧难当,今日,罪魁祸首就在城中,苏拜怎能忍耐? “正蓝旗的勇士们,随我冲锋,贝勒有令,破城之后,酒肉管够!” 正蓝旗锐士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呦吼,呦吼!” 豪格微微颌首,只有苏拜这样的勇士才能攻下最坚固的城池,而王腾的军寨远远算不算固若金汤,苏拜出马,必然马到成功! 忽而,变故突生,一枚威力极大的炮弹径自落下。 “砰!” 铁盾虽厚,但威力极大的炮弹还是轻而易举的将其穿透。 滚烫的炮弹穿过盾牌之后,力度未衰,犹可穿过数名锐士的身体,幸运些的,直接伤重要害,倒头便死;倒霉的,只好在那里大声的哀号着,期盼着天上能够降下一支箭矢,快点结束自己的性命。 苏拜目龇欲裂,他气运丹田,铁枪由单手迅速的转变为双手,“啊呔!” 又是“咔嚓”一声脆响,疾冲而来的炮弹竟然被苏拜击打的改变了方向。 好个苏拜,全力一击竟然威力如斯! 城头,王腾暗吸一口冷气,这家伙还是人类吗? 那可是炮弹呀! 虽说不是什么破片弹,可是,疾射而出的炮弹依旧有几百斤的力量,这厮是怎么拦下来的? 四周的广灵军同样大为震撼,这样的悍将若是冲到城头,只怕无人能敌吧? 苏拜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适才那一击,虽然成功改变了炮弹的方向,但却也耗去了他三成的力量。?要?看书 不过,这些损耗是值得的。 后金兵丁亲眼目睹此等壮举,当即放声呼喝,如同受伤的豺狼一般,蓦然加速。 黄得功有条不紊,“滚木擂石,放!” 这时候顾不得保留实力,全力狙击才是硬道理。 滚木全是精挑细选的粗实圆木,数名军士喊着号子,一起合力把又长又粗的圆木抬上城头,然后恶狠狠的推了下去。 从上而下的圆木带着巨大的惯性重重的砸伤了十多名女真甲士,然后又“咕噜噜”往前碾压了六名躲闪不及的倒霉鬼。 擂石是中间用绳索系着,在城墙两侧来回咣当的巨大石块,守城时,左右两侧的军士只要配合得当,便可以砸碎攻城方的攻城器械。 相对于攻城一方,广灵军居高临下,可以尽情施展各种防御武器,后金大军就不同了,他们只能利用有限的攻城武器攻打军寨。 这时候,匠工搭建出的冲车就成了绝无仅有的杀手锏。 冲车也叫临冲,是一阵可以移动起来的攻城塔,相对于云梯的简陋,冲车有完备的装甲,巨大的木轮,以及足够多的军士。 时间仓促,豪格军中的冲车并不是完全体,它只能容纳一百名军士,不过,这等利器的出现极大地镇住了广灵军卒。 王腾第一次见到冲车,便意识到了它的危险之处,高达四丈的冲车甚至可以直抵城头,在那时,车里的军士便可以通过车内的木梯自下而上,源源不断的冲上城头。 这相当于移动的装甲攻城车呀! 王腾大为忌惮,“想办法毁掉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广灵军中的两门火炮都已经偃旗息鼓,后金军卒士气大振,他们紧紧地跟在冲车之后,只等着大展拳脚。 如果说云梯是过河时的小木筏,那么巨大的冲车便是威力巨大的航空母舰! 数日的功夫,耗费的无数的人力和物力,豪格才堪堪造出了两架冲车。 这便是他的倚仗! 原本打算攻打广灵的时候拿出来,不曾想,在这里便遇到了。 黄得功目光凝重,他同样没想到豪格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出了两架冲车。 对付冲车最有效的法子就是火攻。 遗憾的是,广灵骑军并没有把握冲过敌阵,焚烧冲车。 从城楼上,虽然也可以抛射火箭,但冲车的外头全部浸过水,不易燃烧。 打开城门? 没有人赞同这一点。 无奈之下,黄得功只得动用弓弩手,“传令!集中所有火箭,对准两架冲车,密集射击!” 火铳出现以来,长弓手已经逐渐转行做了火铳手,不过,抽调出三百弓手还是可以做到的。 两架巨大的冲车,巨大的身影,黑黝黝的外壳给人带来了极其强大的视觉冲击力!在现代,根本难以想象出古人竟然能在这种极其简陋的条件下建造出这么结实的木塔。 王腾皱起眉头,“我们的火炮还有几颗炮弹?” “大人,还剩两颗” “全部打出去!” “诺!” 随着王腾的军令下达,最后的两颗炮弹也射了出去,只可惜,冲车太厚,它们只在冲车上钻出了三个洞,并没能将其损坏。 火炮未能奏效,只能看火箭的效果了。 三百名弓手将箭矢沾满了火油,在上司的指挥下,他们奋力地将箭矢抛射出去。 不得不得说,广灵军弓手的准头确实可以,童一贯甚至看到几支火箭透过木塔上的透气孔,直接穿了进去,但遗憾的是,木塔里严阵以待的军士似乎早有了应对的方法。 除了一点点浓烟之外,第一轮密集的箭雨没有给攻城塔带来任何损伤。 “第二轮准备,放!” 又是一轮火箭射出,这一次,童一贯听到了简短的一声惨叫,更看到了数支火箭插到木塔上,但却没有引燃任何东西。 建奴打造冲车的时候似乎在冲车外表上固定了一层铁片,除了力道十足的箭矢,多数弓箭无功而返。 “这样下去可不行呀”,童一贯忧虑起来。 适才这般连番打击,建奴折损了二百多人,这种程度的伤亡不可能损伤他们的战意,反而激发了他们的悍勇。 在苏拜的统领下,更多的建奴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接二连三地,更多的云梯搭上了城头。 守军的注意力多被冲车吸引,云梯的出现又分散了一部分守军的注意力。 王腾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马毁掉云梯。 建奴擅长近战,若是被他们冲上了城头,后果不堪设想。 忽而,王腾耳畔耳畔传来一声暴喝,“受死!” 王腾定睛一望,却是刚才击飞炮弹的那名建奴。 此人身披铁甲,手提长枪,煞气冲天。 这厮竟然顺着云梯踏上了城头!他手舞长枪,威风凛凛,城上的士卒没有一人是他的一枪之敌。 五名军卒第一时间围了上去,然而,苏拜硬是以一己之力挡住了五人。 战场之上,分心旁顾是最要命的事情。 这五名军士顾此失彼,他们将全部精力都放到了苏拜身上,对城下的敌军难免有所疏漏。 不知何时,又有几人蹿上城头。 情况危急,黄得功大喝一声,“周遇吉,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去就来!” 兵对兵,将对将。 苏拜的存在已经极大地影响到了战场上的平衡,如果黄得功再不阻挠,势必会有更多建奴借机冲来。 苏拜双眼寒光四射,瞧见黄得功行至近处,他大喝一声,双臂青筋直露。 “前来受死!” “莫要废话!你要战,那便战”,黄得功黝黑的眸子里寒芒闪烁,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掉苏拜,最不济也要将其赶下城头,否则的话,时间拖的越久,对广灵军的士气伤害也越大,城下的建奴大军可不是摆设! 电光火石间,两人铁枪相交,只听“呛啷”一声脆响,二人同时暴退数步。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苏拜勇不可挡,他麾下的军卒自然不会差到哪里。 苏拜向来以“巴图鲁”自居,他没想到,明军中随便一人便能与他拼个不分胜负。 适才那一击已经使出了七成的力气,可是,对方依旧挡了下来,这让骄傲的苏拜如何忍受得了? “死!” 仰天咆哮一声,苏拜不再防守,而是使出了以命搏命的招式。 黄得功眉头紧皱,适才一击之下他便可以肯定,苏拜的力气更胜过他,眼下,对方使出这种玩命的招数,只怕是要速战速决。 战场上,狭路相逢,勇者胜。 面对苏拜如此骇人的声势,黄得功屹然不惧,他暴喝一声:“啊呔!” 长枪交击,瞬息间,两人又交手了数个回合。 此时,正蓝旗的冲车已经靠近了城墙,源源不断的后金精锐通过冲车内的楼梯涌上城头,与守军厮杀作一处。 值此危机情景,却见王腾爽然一笑,“先锋营何在?” “先锋先锋,奋勇争先,锋锐无匹!”藏兵墙内蓦然冲出无数个执枪荷甲的军汉。 这些军汉以伍为单位,各自为战。 冲上城头的后金兵丁只有寥寥数百人,而城头的先锋军却有近千之众。 后金军像油锅下饺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跳上城楼,而先锋军却是早早严阵以待,往往甫一见到建奴,当即便有三、四把武器同时向他招呼过去。 即便冲上城头的后金锐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可却也挡不住广灵军连绵不绝的围杀。 饿虎都怕群狼,何况军士乎? 片刻之后,冲车内的军士在先锋军的剿杀下,很快就损失殆尽。 此时,趁着正蓝旗的人马尚未补充过来。 王腾又是振臂一挥,早已准备妥当的一锅锅滚烫的热油就被广灵军狞笑着泼下了城头。 “啊啊啊”一时间,一股水煮肉的味道飘到了城头。 城下的攻势为之一缓,这次不需王腾招呼,数名箭术高超的弓手已经利落的射出了手中的火箭。 如此近的距离,加上刚才泼下的火油、酒水,那极厚实的冲车终于冒起了浓烟。 眼尖的军士甚至在在冲车里发现了一尺来高的火苗! “哗啦啦”又是数锅热油泼了下去,冲车火势更旺,而车内试图扑灭大火的河北军卒也被火油烫了个正着。 火油灼身,痛不欲生。 “啊啊啊”,烫伤严重的后金军士发出凄厉的叫喊,浓浓的大火顺着火油在他们身上熊熊的燃烧着。 王腾暗暗松了一口气,只需要一刻钟,这些冲车就会彻底失去作用。 没了这些庞然大物,广灵军防守起来必会轻松许多。 一直以来,石梯山军寨是作为广灵军的老巢建造的,这里粮秣宽裕,足够大军一年所用! 比消耗,王腾完全比得起! 大队人马已经云集在城下,后金大军退无可退,只能一路向前。 正蓝旗人马的一举一动都在王腾的掌控之中,当己方人马占尽优势之后,王腾便朗声大喝:“弓手后撤五步!” “哗哗哗”,广灵军讲究令行禁止,瞬间之后,数百名弓手便整齐划一的后退下来。 这时候,有大队光着上身的军卒从内墙搬出了捆捆投枪。 “换投枪!让建奴尝尝我们的利害”,王腾白净的脸上迅速的掠过一丝杀机。 “准备!”四百名背矛士握起投枪,摆了个最顺手的姿势。 城墙下,趁着滚木垒石停止攻击的空荡,更多的后金军卒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顺着云梯靠近了城头。 然而就在此时,城墙上却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投!” 突然出现的先锋军,凶狠的投出了手中的投枪。 后金军中军所在,豪格冷飕飕的打了个寒碜,他大叫一声,“不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破城的新思路 实践证明,橹盾可以挡住铅弹、箭矢,然而,针对广灵军独有的短矛,橹盾却显得力不从心。? ? 草原上铁器匮乏,后金军士使用的盾牌并非纯铁铸造。 为了在增加防护力的同时节约铁料,后金匠工只在木盾外侧包裹了一层厚厚的铁皮。 铁皮毕竟不是铁块,它的防御力打了折扣。 当黑压压的短矛再度来袭的时候,后金军士竭力举起盾牌,试图护住要害,然而自上而下投掷而出的短矛是如此的犀利,它们可以干净利落地穿过橹盾,伤害到盾牌下方的军士。 大军南下之前,豪格早已经从范永斗口中得知了王腾的富有,原本豪格还觉得对方夸大其词,可是,现在看来,王腾之富,超乎想像! 试想,除了王腾之外,谁舍得用铁料打造短矛? 短矛可是消耗品! 短短两日,王腾的广灵军起码掷出了三千支短矛! 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用短矛制造箭头,起码可以制造出十万支! 有钱,任性! 这等英豪若不能为大金所用,只能尽快除掉,若不然,他日必将成为后金之大敌。 这时候,豪格彻底感受到了范永斗的无奈。 王腾成长的太快了,完全超出了范永斗的掌控。 一年之前,范永斗若想碾死王腾,只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即可,可是,一年之后,范永斗耗费了几万两银子,却在商战中败给了王腾! 正因为范永斗意识到了王腾的危险,所有他才亲赴满洲,寻求援助。 豪格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这一次不能击杀王腾,下一次再想找到机会,只怕难上加难了。 一直以来,只有豪格让人吃瘪的份儿,什么时候也有他吃瘪的时候了? 王腾,非杀不可! 杜金已经死了,苏拜依旧在城头鏖战,为求稳妥,豪格再度引军出击。 “杀!” 后金锐士大声呐喊起来。 这时候,豪格再度发现,军寨外的土坑很是麻烦,昨日虽然填充了一部分,可是,剩下的大坑依旧影响到了行军布阵。 除非填掉所有的土坑,否则的话,后金军无法发挥兵力上的优势。 填充大坑? 即便万余人马齐齐动手,那也需要大半日的功夫,豪格已经耽搁了一天的时间,他不能再等了。 一万名大军长驱直入,单是粮秣损耗便是?? 若不能尽快破城,再过几日,大军可就断粮了。 堂堂的正蓝旗旗主,黄台吉的长子,若是因为断粮的缘故无功而返,必会成为八旗中的笑柄! 绝不能这样! 豪格阴沉着脸,仔细观察着战场。 城头,黄得功与女真额真苏拜激战正酣。 一番惨烈的交手,两人身上都挂了彩,便是速度、动作都降了下来。 黄得功的左肩被挑开,血染征衣,苏拜伤了左腿,行动已经有了影响。 族中精锐进攻受阻,这让苏拜目龇欲裂,可是,黄得功这个对手却让他无暇旁顾。 适才,若不是为了救援同族,苏拜又怎会轻易受伤? 现在倒好,腿脚受伤,移动不便,久战的话,注定要落入下风。 必须速战速决! 苏拜可是正蓝旗人人称道的“巴图鲁”,情况越是不妙,他的战意便越强。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只要早早结果了此人,城下的军士便可趁隙来攻! 这时,宋献策来到童一贯身边,嘴里道:“将军可否出手斩杀此贼?” 童一贯不善近战,此时他正守在王腾身侧。 闻听宋献策所言,童一贯很是犹豫,“建奴已经急了,只要再耗下去,黄兄必然可以获胜,这时候插手,只怕会弄巧成拙”。 宋献策摇了摇头,“将军此言差矣,建奴数倍于我,若不能打击其士气,军寨有难矣”。 “此人难道还是个人物?” “他是正蓝旗的巴图鲁,是豪格麾下大将” 真是条大鱼! 童一贯深吸一口气,“守备大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留下这么一个武力值逆天的敌将,对明军而言是个不容忽视的威胁,可是,就这么冲上去,会不会影响到军心士气? 一番斟酌过后,王腾终于下了决心,“再等二十息,二十息之后无论如何都要将其射杀”。 “诺!” 有了王腾的吩咐,童一贯吃了颗定心丸。 许了察觉到了什么,正打算拼命的苏拜不进反退,他借着黄得功的一击之力振臂急退,嘴里道:“罢了,今日我不如你!他日伤好之后,我再来与你交手!” 诺大的城头上,广灵军占据了绝大多数寥寥无几的女真锐士根本改变不了战果。 这样的话,就算滞留在城头又能如何? 与其窝窝囊囊的死掉,倒不如他日再战! 苏拜念头通达,丝毫不以逃跑为耻,只要能够活下去洗刷耻辱,今日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嗤嗤嗤”,苏拜手中的长枪与城墙发出不间断的声响。? 间或有火光溅出,这是苏拜用长枪在削减下落速度。 从数丈高的城头落地,如果没有任何防护举措,定会摔个筋骨断裂。 用枪减速,无疑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失去枪头的铁枪在墙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嗤啦啦”,片刻之后,苏拜平安落地。 “收兵!”虽然伤了一’,然而,苏拜的动作却依旧爽利。 收兵? 天色渐晚,这么强攻下去也不是事儿,是得休整休整了! 想到这里,豪格大声下令,“收兵!” 终于可以退下去了,后金军卒得了号令,当即调头归返。 城头的守军太过凶狠,他们的进攻手段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正蓝旗锐士已经展现出了超强的水准,可是,广灵军却丝毫不落下风。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八旗兵丁接连无功而返,军心士气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童一贯此时已经行至城墙边,他眼中寒光一闪,射出了志在必得的一枪。 圆圆的月光下,苏拜的身影显得格外的渺小。 患有夜盲症的人在此时甚至会出现夜不视物的情况,但是,一支陡然出现的铅弹精准十足地透过了苏拜的左臂。 苏拜惊愕十足,他蓦然回首,惨然大呼,“暗箭伤人的小贼,吾誓杀汝!” 苏拜受了重伤,不能再战,对此,王腾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多言。 建奴人多势众,即便折损一人也不算什么。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后金军士潮水般退下。 见了豪格之后,苏拜单膝跪下,“贝勒爷,奴才无能,请贝勒爷责罚”。 豪格不置可否,“适才你下令退军,可是有了破敌之策?” 苏拜微微颌首,“贝勒爷,奴才有一计,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夺下军寨”。 “喔?计将安出?” “贝勒,我们首先要开掘一道地道,接着,要将搜集到的柴火、油膏浇到地穴中,只有猛火焚烧,城墙便可以崩塌!” 豪格皱起眉头,“还有这样的说法,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 “贝勒拭目以待,奴才必然竭尽全力” 豪格仔细看了苏拜一样,方才微微颌首,“也罢,我便信你一次”。 苏拜大喜,他虽然手脚受伤,但是,紧急包扎过后,依旧可以上阵指挥。 当天夜里,几千名乡民无声挖掘着地道,穷凶极恶的建奴在一侧监工,谁也不敢偷懒。 城头,广灵军的伤卒以及敌我双方的尸首全都被民夫抬回了城中。 耳畔听着士卒一声接一声的惨呼’,王腾拧着眉头,适才他已经得到消息,此番作战,广灵军折损四百余人,其中多半人手都是在苏拜冲锋的时候折损的。 守城作战尚且如此,若是平原厮杀,岂不是更加惨烈? 四百人的伤亡只换来七百多人的死伤,王腾很不满意,这样下去,用不了几日广灵军就完了! “守备大人!”一声呼喝让王腾回过神来。 “是你?马武,你怎么来了?” 一直以来,马武都在镇守铁厂,今日他出现,必然有了变故。 “大人,适才一名匠工在城墙附近发现了不妥,卑职不敢怠慢,急忙过来通秉” “什么不妥?建奴要攻城?” “不,大人,建奴八成在焚烧地道” 王腾脸色突变,“贼人好生奸诈”。 众人不解,“怎么了?” “不知道谁给豪格出了主意,他们竟然知道焚烧泥土,热胀冷缩,可恶呀” “什么热胀冷缩?”众人面面相觑,王腾却没有解释的心思,“你能找到地道从哪处城墙经过吗?” 马武有些不确定,好像记得,但又怕说不准!” 事关重大,王腾当机立断,“黄虎,速在城内靠墙根的位置挖上一个深约一丈五尺的巨井,再从百姓家中搜寻肚大口小的坛子,用皮革蒙住坛口,将其放入井中。再派数名耳目灵敏之辈轮流伏在坛口,静听地下传来的声音!” “诺!” 王腾汗湿衣襟,好险!真要是让建奴烧塌寨墙,后果不堪设想。 “蹬蹬蹬”,王腾脚步飞快,几个呼吸就下了城墙,着军士去把诸将等人唤来之后,他在苦思破解之道。 不多久,一行人行至地道的位置。 站在地上,确实可以感受到温度的攀升。 众人面色皆是大变,如此大的热量,岂不是说明对方已经在城墙底下焚烧久了? 建奴军中难道有打洞的耗子不成? 若不然的话怎么会凿的这么快? 好深的心机呀,只要烧软城墙下的根基,寨墙必然倾斜,甚至坍塌,那时快,建奴便可以长驱直入。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应对的了这条“烧墙计”? “大人,水能灭火,用水如何?” 王腾吓了一跳,“万万不可,水火相遇,城墙又要遭殃,这时候用水已然来不及了,只得另想他法了”。 “大人,再筑一道内墙,如此方可高枕无忧”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建奴还有这一手。 宋献策沉着脸,补充道:“大人,当务之急是确定地道是从何处过的城墙,然后在城墙两侧聚集弓弩手,若有建奴来袭,务必全力狙击,同时城内也要多备兵卒”。 王腾明白,若是一开始发现的早,那么只要往地道内灌水,建奴的计策就会失去作用,但此刻热量如此之大,很明显对方已经烧了许久,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再灌水入道,只怕热胀冷缩之下城墙塌的更快! 现在王腾只希望坚固的城墙能够多坚持一阵子,不然广灵军根本来不及做出适当的反应。 军寨中可没有瓮城,破了寨墙敌人就能长驱直入。 城墙随时可能崩塌,没了坚城作屏障,广灵军该作何应对? 城外足有一万建奴,单论数量,足足是广灵军的四倍,再错一步,即将满盘皆输。 王腾明白自己小看了对手,幸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广灵军军还有时间。 “黄虎” “末将在” “你速领五百兵丁于北门巡视,若有异常,可先斩后奏” “黄得功” “在” “你与马武一道指认地道,若是及早发现,重重有赏!” “诺!” 军情紧急,黄得功召集军卒之后,片刻也不敢耽搁,他急于奔赴北门,一探究竟。 军寨再一次沸腾起来,军卒、民夫齐动员,便是铁厂中的铁匠都拿起了武器,随时准备殊死一搏。 王腾与黄得功刚刚抵达北城没多久,马武便到了。 不得不说,马武确实有一套,他只是看了一眼地道口,又贴在地上聆听了一阵子,便大概确定了地道途径城墙的方位。 豪格毕竟能量有限,他们鼓捣不出火药,只能用这种火油烧墙的法子来出奇制胜,可是,城墙连绵不绝,火油、地道毕竟有限,所以,他们只能集中所有的火油焚烧一处。 这样的话,固然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灼烧城墙,却也为广灵军找寻“隐患”提供了便利。 马武与同伴卖力推演,找寻,终于在一柱香之后找到了建奴焚烧城墙的具体位置。 “大人,具体的位置应该就在这里!” 刚才,为了吸引守军的注意力,城外的建奴同时开凿了多条地道,他们试图迷惑广灵军。 然而,马武的出现瞬间破开迷雾,直抵真相。(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有备无患 石梯山军寨依山势而建,除极少数院墙之外,绝大多数墙体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 ?? 要看?书 特殊的地理环境造就了特殊的军寨,在过去的日子里,坚硬的山石一直是广灵军的绝佳屏障。 军寨成立以来,为了防患于未然,王腾采取了种种防御措施,然而,唯独针对穴攻,王腾毫无防备。 在王腾看来,穴攻是针对大城才有的进攻手段,石梯山军寨俱是山石,只要敌人不疯,他们不会出此下策。 没想到,今时今日,豪格却给王腾上了一课。 世上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若非马武及时发现,说不定大军已经遭遇不测。 怪只怪自己太大意了,王腾深吸一口冷气,“黄虎”。 “末将在” “通告全军,便说建奴意图焚城,让他们勿要惊慌,速速撤离此处” “喏” 院墙会不会塌陷谁也说不准,不会,未雨绸缪总归没错。 就算最后城墙没塌,提前告知军卒,让其有所防备,这也是有益无害的事情。 说来也怪,豪格焚烧的这处院墙土质松软,是绝无仅有的所在。 对于王腾而言,院墙绝不能塌,几十步宽的院墙一旦崩塌,外头的建奴便会一拥而上。 一万名正蓝旗精锐呀,即便广灵军勇不可挡,只怕也难逃一败。 必须防患于未然,建立内墙,否则的话,军寨的安全没有保障! 王腾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在跟时间赛跑。 院墙随时有可能塌陷,耽搁越久,危险越大。 “快快动手打造内墙!” 大队民夫、匠工在军卒的指引下狂奔而来,他们拆除了附近的房舍,用最快的速度筑起了内墙。 条石、砖木,匆匆造就的内墙谈不上牢固,却可以阻挡建奴的兵锋。 王腾有些后悔,早知道时间如此仓促,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搞出水泥。 现在倒好,建奴已经杀到家门口了,再搞发明创造也来不及了。 术业有专攻,打造院墙之类的事情对于等闲军卒而言很是困难,可是,在匠工眼中,这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要有宽裕的人手、材料,打造墙体易如反掌。 在各级军将的紧盯下,各项应对措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是,王腾依旧阴沉着脸,不敢有片刻放松。 常年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一直以来,只有王腾算计别人的份儿,何曾被人算计的这么危险? 一招“焚墙计”让人手忙脚乱,若不是马武及时发现,说不军寨早已经破了。??? 王腾守住广灵,逼退建奴已经成为人尽皆知的“抗奴英雄”,若是在家门口被人击败,定会声名扫地。 如何反击? 王腾苦思冥想,不得其所。 这时候,宋献策低声说道:“大人,建奴奸诈,竟然釜底抽薪来上这一手,不过,咱们也可将计就计” 王腾来了兴致:“喔?计将安出?” “焚墙计太过隐蔽,建奴定会以为我们料想不到,所以,他们多半觉得,院墙坍塌之时,便是我军大乱之时” 有道理,王腾连连颌首,“那又如何?” “真要是到了那时候,建奴便会集中精锐,由缺口而入” “不错,你可有反制措施?” 宋献策缓缓道来,“大人,军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我们做好防备,节节抵抗,就算建奴破了院墙也无妨”。 王腾不敢苟同。 宋献策又道:“倘若院墙真的塌了,大人可使军卒佯装败退,引诱建奴入寨,等到豪格发现不妥的时候,咱们便可瓮中捉鳖,反过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原来是这样! 操作难度并不大,唯一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军卒之间的配合。 诱敌深入的人马与伏击的人马一定要配合妥当,否则的话,极有可能弄巧成拙,闹出笑话。 广灵军可没有失败的资本,败上一次,整个军寨就完了。 不过,除此之外,王腾并没有更好的主意,当下只能选择了同意。 适才打造内墙的时候,王腾留下了宽裕的缓冲空间。 也就是说,建奴冲入院墙的第一时间并不会发现不妥,等到他们冲到百步开外的地方才会有所察觉。 在数百支火把的映射下,数百步长的内墙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里拔高着。 内墙由条石筑成,厚不过三尺,经不起强烈的撞击。 在内墙有一人高的时候,宋献策建议停工。 王腾不解:“这才多高?时间还宽裕的很,为什么不继续加高?” “内墙仓促砌成,牢固程度不值一提,它的作用便是阻挡住建奴骑军的冲锋,这墙高了反而不妥” 王腾恍然大悟,宋献策说的没错,内墙只是第二道预备防线,它存在的目的是让建奴不得不停下迅猛的脚步,慢吞吞地翻越过来。?要?看书 若是城墙太高,建奴合力一推,简单垒成的内墙便会倒塌,如此一来还不如把内墙堆的厚实些,这样的以来,即便建奴用圆木撞击,内墙也能多撑一段时间。 只要建奴慢下脚步,广灵军便会用手中的武器告诉他们,这里究竟是谁的地盘! 军寨内,王腾已经做好了诸多准备,而城外,豪格紧紧盯着城墙,眉目间俱是期待。 昏暗的火光下,高大的军寨宛若一只沉睡的巨兽,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寨内灯火通明,看模样,广灵军戒备森严。 只希望焚墙之计能够成功,不然的话,强攻夺寨,难度极大。 苏拜瞪大了眼,竖起了耳,只等那声巨响。 兴许苏拜的祈祷起了效果。 深夜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轰隆隆”,寨墙终于还是塌了,仰为屏障的防御工事出现了缺口,广灵军惊惧不已,若不是王腾提前告知,说不定军卒早已经慌了手脚。 几乎在寨墙坍塌的刹那,豪格下达了大军进攻的命令。 呛人的烟雾腾空而起,在后金军焚烧地道的附近,厚实的城墙塌出了一道高有一丈,宽有三丈的豁口。 这豁口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最起码,相对于不可逾越的寨墙来说,这已然是难得的捷径了。 苏拜“呛啷”一声抽出手中的宝刀,“先入寨者,赏金百两,官升三级!” 豪格同样来到阵前,“正蓝旗的勇士们,成败在此一举,敢言后退着,杀!畏惧不前者,杀!突入军寨者,赏!” 两个杀字,一个赏字极大的刺激到了建奴军卒,他们呐喊着,为了那一百两黄金的赏赐,也是为了那官升三级的诱惑。 变故突生,城头的守军似乎完全惊呆了,他们甚至连手中的火铳都忘记了发射。 机会难得,建奴军将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 白日间的厮杀,建奴身心疲惫,不过,经过一番休整,他们恢复了不少力气。 今时今日,焚墙计大功告成,后金军战意高昂。 夜已深沉,虽然有圆圆的月亮在散发着微凉的光芒,但黑夜还是极大地影响到了守军的视野。 后金军卒聒噪着,他们踏过杂乱不已的石块,踩着丢弃的箭矢兵器,坚定但却有力地往火光腾起的方向冲去。 隔着老远,后金军摸不清楚塌方的寨墙到底有多大,他们只知道,冲入寨中重重有赏,而畏缩后退,却只有死路一条。 带伤坚持作战的苏拜往豁口处疾冲而来。 只可惜,战马夜不视物,很快就崴倒在距离城墙不过百步远的地方。 这时,寨墙上终于射来了稀稀落落的箭矢。 守军终归还是反应了过来,必须尽早冲入城中,否则的话,时间拖得越久,变故越大! 苏拜独臂挥舞着大刀,嘴里道:“快,杀进去,杀光明军!” “杀,杀,杀!” 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寨墙竟然塌陷了! 没了屏障,明人不过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正蓝旗的兵马士气高昂,他们跟着苏拜的脚步,很快便来到了城墙塌陷的缺口。 望着这个不大不小,一次可容二十名军士进入的缺口,苏拜很是诧异:寨墙附近并没有围堵而来的守军,难道广灵军真的慌了手脚? 顾不得多想,苏拜气运丹田,“正蓝旗的勇士们,随我冲锋!” 话音未落,苏拜便跨过碎石遍地、尚在冒烟的缺口,第一个冲过了寨墙。 在实际意义上,苏拜已经进入了石梯山军寨,但遥遥相望,他好像又看到不远处有一溜的黑影。 那是什么? “统领小心!”,苏拜一愣神的功夫,一支利箭便划破长空急射而来,若不是苏拜身边的亲卫及时赶到,只怕适才苏拜已经中了一箭。 出师不利呀! 苏拜恼羞成怒,带着赶来的三百多名亲兵往前冲去。 然而,一行人行了不过两百步,一道新的石墙出现在眼前。 激灵灵打了个寒碜,苏拜忍不住想到,这该不会又是瓮城吧? 昨日,骄傲自负的杜金因为广灵城的瓮城已经战死沙场,与他一同战死的还有一千精锐。 难道说,今时今日,噩运转移到了苏拜头上? 不会这么倒霉吧? 苏拜打了个寒碜,适才,为了最大程度上减少遇袭力度,苏拜没有引燃火把,而是摸黑前进。 可是,这时候不点火把不行了。 “点火!” 须臾,亲卫点燃了火把。 接着忽闪忽闪的火光,苏拜看到了内墙的庐山真面目。 与外侧的寨墙相比,此处石墙不算高大,只要奋力一跃便可以攀上墙头。 可是,墙那头有什么呢? 不等苏拜想出个所以然,广灵军开枪了! 手持火把的亲卫应声倒下,四下里,后金军将屏气凝神,生怕再一次引来杀身之祸。 憋屈! 耻辱! 苏拜可是正蓝旗的巴图鲁,哪能受阻于此? 忽然,几支熊熊燃烧着的火把从东、西两侧抛向了苏拜的所在。 “统领小心!” 突如其来的光亮完全晃花了苏拜的双眼,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他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 “快躲!” 苏拜大怒,他翻身一跃,奋力跳上内墙,然而,不等他跳到另一侧,却又听到数支火铳的声响。 阴险的明人! 顾不得讲究什么大将之风,苏拜一个懒驴打滚,再次返回了内墙以内。 “砰砰”,适才的落脚点火光四溅。 “统领,你没事吧!”耳边听着亲卫的问候,苏拜心情极差,“明人早有准备,连内墙都准备好了,看来焚墙计失效了。” 有心回转寨外,与豪格商议对策,可是,身后的后金军卒摸不着头脑,依旧闷头前冲,他们的出现,阻碍了前军的退路。 没人意识到,前方有了变故。 幽冷的寒风呼啸着,让内墙附近的苏拜感到彻骨的冰冷。 不,真正让他感到寒冷的是广灵军,月光下,大量的火铳疾射而来。 密密麻麻的后金锐士躲闪不及,只是一次齐射,当场就丢下了十多具尸首。 不能坐以待毙呀! 退?还是不退?苏拜萌生了退意。 原本以为“烧城”计万无一失,而他们则可以趁着守军混乱的当口儿强行攻进城内,可现在,是哪个混蛋泄漏了计策? 苏拜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又一轮的火把抛了过来,这一次苏拜有了经验,他把身子紧紧的贴近内墙,试图躲避火铳。 然而,这时候苏拜灵光一闪,“诸位,随我一起推倒内墙,只要墙倒了,我们就能冲出去!” 跟随苏拜冲得最快的那帮亲兵已经死了十多个,但更多不明真相的兵马还是从豁口处鱼贯而入。 苏拜知道他在内墙里多待一会儿,身后的军卒就会多损失一分。 必须尽快突破,越快越好! “推墙?” 新近赶到的军卒一脸懵懂,不过,见识过明人厉害的前头部队已经开始奋力推墙了。 “推!” “推!” 更多的军卒加入到了推墙的行列之中,一行人卖力推墙的事情,广灵军的火把一次次的抛来,跟随着火光一同降落的还有那些冷漠无情的铅弹。 石墙砌的仓促,数百人齐齐发力,很快便让他们得逞。 “倒了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刚传出来,却忽然惨叫出声。 原来广灵军堆砌的内墙太过厚实,大量的石块在相互之间失去依托之后哗啦啦的倒了一地。 许多躲闪不及的建奴被巨石砸的哇哇大叫。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一场大火 或明或暗的火光下,前方俱是散落在地的石料。? ? 遭了,弄巧成拙了。 阻挡大军前进的内墙虽然没了,可是,大大小小的石料却成了另一个障碍。 苏拜阴沉着脸,他没想到短短一日竟然遭遇这么多挫折。 身上的伤处越发痛了起来,苏拜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之所以带伤上阵,为的就是洗刷耻辱,没想到,还是不容易。 冲! 苏拜借着火光的光亮笨拙的往前跨出了数步,“快冲!冲过去,冲过去就好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声凄惨无比地叫声。 路依然漫长,每每等到苏拜的眼睛刚刚适用黑暗的时候,明人的火把便会再一次抛射而来。 “该死的,广灵军到底有多少火把,还有他娘的这石墙到底有多厚!”走了约莫有两丈多远的地方,苏拜才重新脚踏实地。 胆战心惊地往四方张望了一下,视野中没有一个广灵军。 他们躲在哪里?他们还有什么未使出的手段? 接二连三地,苏拜的亲卫已经全部踏出了石墙的范围。 不需要口令,这些生死与苏拜紧密结合到一起的军士便利落的在四周聚拢起一个个密集的方阵。 夜战,长兵器不利于行路,所以此番苏拜所带的兵士皆是刀盾手的配置。 清一色的刀盾手围在石墙外围,越来越多的军士翻过了石墙。 每隔十个呼吸,广灵军总会抛射火把,当然,跟随火把一起降落的箭矢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聚拢在苏拜身边的军卒已经超过了一千人。 一千人,可以作很多事情,俗话说,百人可灭族,千人可亡国,有了如此多的军士做伴,苏拜的雄心壮志再一次喷涌而出。 “大家随我冲锋,杀光汉狗!”苏拜知道若是再待下去,大量的军卒就会堵塞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守军为什么没有在石墙外侧安排人手,但触手可及的胜利还是让苏拜兴奋的喘着粗气。 三步、十步、十五步! 后金军已经往前行了十五步,就在此时,内墙附近忽然闪光一片,突兀出现的火把点燃了堆积在四周的柴禾。 广灵军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的干柴? 后金军士生出不妙的感觉,便是苏拜也意识到了不妥,不过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振臂狂呼,“莫慌莫慌,稳住,稳住!” 话音刚落,自城头就抛来一个个陶罐。?? ?壹看书 沉重的陶罐重重地砸在了后金中间,顿时引起了一片骂声。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 “怎么腻腻的,这坛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妈的,痛死了” …… 苏拜精神高度集中,他已经灵巧的躲过了三个陶罐,两侧,熊熊燃烧的火堆将后金军士的身影映射的清清楚楚。 广灵军到底打的什么把戏? 他们不会愚蠢到以为几个陶罐就可以把自己打败吧? 王腾,黔驴技穷矣! 念及此处,苏拜大呼出声,“诸位,广灵军已然胆寒,富贵荣华就在前方,诸位,与我冲锋!” 汇集到苏拜身后的军卒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人,冲天而起的大火给他们带来了光亮,让他们可以辨清方向。 没有人注意到,为什么广灵军在附近点燃的火堆会烧这么久,更没有人发现,一股股液体已经弥漫而来。 城头,王腾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原油味。 这么多未经提炼的油水,真的可以奏效吗? 同样的疑问浮现在宋献策心头,要知道,一开始王腾打算倾倒原油的时候,宋献策并不同意。 直到王腾告诉宋献策,为了准备这杀手锏,他在半年前就开始筹划了。 自古以来,猛火油便是从石油中提炼出的精品,无往不利的猛火油一旦出现,往往意味着死伤一片。 可是,今日王腾鼓捣出的原油能否奏效,宋献策并不知道。 王腾身边,一名军校低声提醒,“大人,内墙附近已经有一千五百名建奴了”。 王腾缓缓颌首,他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大吼大叫的苏拜身上。 “此人倒也是一员猛将,只可惜,是敌非友,此番饶不得他!” 话语间,王腾已经将苏拜当成了死人。 苏拜很是疑惑,他冲入豁口已经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为什么广灵军依旧未曾出现? 军寨外,豪格面色凝重,适才突如其来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天空,借着火光,他看到城墙上的豁口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在某种情况下足够大军冲锋所用。 相对于设想中的最坏情况,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不知为何,豪格突然赶到一股彻身的寒意。 火,为什么有火? 还有,空气中弥漫的这股味道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又是广灵军的奸计? 不,不可能,为了攻破寨墙,后金大军可是焚烧了许久,明人应该毫无防备才对! 夜色深沉,清冷的月光寒彻人心。?? 军寨内,聚集在苏拜周围的军卒已经超过了两千人,这两千人又往前行了三百步。 三百步的路途,广灵军军又丢下了数百个陶罐。 这时候,就算是傻子都意识到了不妥。 因为,至始至终没有一名广灵军出现。 王腾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苏拜心中有许许多多的问号,但被大军簇拥在中间,他却没有思考的功夫,只能机械地前进,前进,直到…… “可以了!”王腾轻吁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 原油能否燃火?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古书上曾经记载,西北的河道上曾经燃起大火,数日不灭。 原油在水上尚能着火,到了陆上自然不在话下。 一支火箭腾空而起,红幽幽的火苗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惹眼。 王腾、宋献策以及所有知情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随着火苗下移,再下移。 “啊”,箭矢射中了一名倒霉的建奴。 早已被油水浇了个浑身湿透的后金军士没想到,真正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城头上,王腾等人的眼中忽然出现一簇极旺、极旺的火苗,视野中,这火在极快的速度内由小变大,它迅速点燃了隐藏在四周的柴禾,烧着了所有在地上流淌着的原油。 不知何时,地上都是湿答答的油水。 苏拜被惨叫声骇了一跳,他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踉跄! 地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滑腻了? 暗骂一声,苏拜却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焦糊味儿,但又好像混杂着别的味道。 等等!为什么会有焦糊味儿? 没等苏拜回过神来,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浪就把他扑到在地。 火完全烧起来了。 炽热的大火将这块土地变成了人间地狱,脑子灵醒些的后金军卒想趁着大火未至之际逃出升天。 然而,原油非比寻常,但凡身上沾染到一滴,凶狠的火光便会疾冲而至。 “噗!” 一个个火人惨叫无比,他们滚落在地,试图扑灭火焰,可是,火在地上却燃起了更大的火光。 不少同伴试图救援,却很快发现自己自身难保。 活,人人都想活下去。 什么狗屁富贵荣华,在死亡真正来临的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活下去! 原本很是齐整的后金军阵脚大乱,最外侧的军卒慌不择路,他们实在是被身后同伴的惨状吓呆了。 已经被大火烧到的倒霉鬼更是不堪,他们翻滚着,惨叫着,结果只能是让身上的大火烧的更旺。 漫天乱舞的火苗,吞噬了无数的士卒。 城头上的宋献策又惊又喜,他半晌没有言语,此役必将名垂千古! 若非王腾未雨绸缪,又怎会有这么一场大火? 灼灼的热浪扑面而来,即便隔着老远,但王腾等人还是感到浑身上下好似要被烤出油来。 远处尚且如此,近处的感觉更是难堪。 短短的一刹那,苏拜的两千大军被烧得互相践踏,惨死无数,烤得半生半熟的味道也传到了城头,让人闻之欲呕。 在这种程度的灼烧下,还能有活人吗? “啊,我好狠,我好狠啊!”苏拜发出绝望的咆哮,他想找人拼命,可是,放眼四望却没有对手,最终只能在火光近身之前掷出长枪。 长枪是否击中了目标,苏拜不得而知,他心中一片冰冷,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此役,非战之罪! 后金军卒多数身着棉甲,皮甲混杂着油水,遇火既燃……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就算豪格再是蠢笨,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不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被冲天的大火镇住了。 火光腾起的位置正是适才苏拜出现的位置! 这种程度的大火,苏拜以及苏拜麾下的军卒还能有活路吗? 豪格冷汗淋漓,他知道他栽了,栽在了王腾的手里。 “鸣金,退兵!”瞬间,豪格仿佛苍老了十岁。 “贝勒爷,苏牛录还在城内” 豪格大怒,“我说退兵没听见吗?” 如果苏拜没死,豪格自然不会放弃他,可是,这般情况下,苏拜存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豪格能做的便是为大金保留更多的军力,当然,也是为他保留一条后路。 前前后后,正蓝旗已经折损了三千人马! 这是八旗成军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败。 豪格不知如何面对黄台吉,不过,他知道自己旗主的位置肯定难保了。 紧要关头,一名军将低声说道:“贝勒爷,广灵空虚,不如我们先夺广灵,再谋此军寨?” 豪格心中一动,损兵折将已经成为现实,当务之急却是取得更多的战果。 然而,大队人马若是滞留在此,只会一事无成,可是,转攻他处就不同了。 小小的广灵城没了王腾的驻守,又怎会是后金大军的对手? 豪格长吁一口气,下达了转攻广灵的军令。 “叮叮叮”金锣响彻荒野。 其实,正欲进城的后金军卒在大火烧起的那一瞬间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进,必然是死,可是,退,又会遭遇苛责。 就在前军进退两难的时候,退兵的鸣金声响起,军卒大喜过望,还好,不用往前了。 王腾可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杀敌机会,“火铳手,背矛士,自由射击!” “诺!” 内墙所在的位置,两千名建奴伤亡殆尽,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下,罕有人逃出生天。 城外,后金军卒快速退却,他们都有些怕了,王腾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很辣了。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烧死了。 太残忍了,后金军临死之前的惨呼声传出了老远,闻者无不骇然。 进攻时,后金军还觉得黑暗有黑暗的好处,可此时一旦退兵,他们开始慌不择路时便发现,在黑夜中攻城,绝对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 若是白天,军卒躲闪起弓箭、火铳来还会容易很多,但此刻黑夜茫茫,没有人知道箭矢会从哪里射出。 参与攻城的数千兵马乱哄哄地往回撤,豪格意识到,即便夺下广灵城,自己麾下的兵马只怕也丧失了胆气。 三番两次在王腾手中吃瘪,大军的士气已经遭遇了极大的挫折。 后金军落荒而逃,周遇吉蠢蠢欲动,“大人,让我带人冲上一阵吧?” 王腾摇了摇头,“穷寇莫追,豪格已经吓破了胆,这时候追杀,说不定会逼得他狗急跳墙”。 “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一把大火烧死两千人,这样的战功还不够吗?” 周遇吉颇为惋惜,“大人,朝廷勘验战功可是通过首级来查看的,现在,大火烧成这个样子,你觉得会有首级吗?” 王腾故意叹了口气,“是挺可惜的,两千颗人头起码可以换来两万两银子,就这么烧没了,真是遗憾呀”。 “大人,卢督师素来欣赏你,若由他作保,说不定这战功可以记上!” 王腾笑了笑,“卢督师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他如何为我作保?” 广灵军将摇了摇头,人人惋惜不已。 眼睁睁看着这样一场大功从手里溜走,实在是太过可惜了,只有王腾很是清醒,若非这样一场大火,广灵军哪能轻易获胜?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去而复还的建奴大军 凭心而论,正蓝旗的实力要比广灵军强上数倍,如果没有院墙阻隔,而是堂堂正正地正面厮杀,即便广灵军有火铳手也无济于事。? ?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句话并非虚言,一旦让女真人发挥出犀利的骑射战术,广灵军绝非对手。 王腾能够清楚地认清敌我实力,这是他能够获胜的关键。 豪格之所以落败,也是因为他小觑了王腾,小觑了广灵军。 战场上,错估形势很是要命,为此,正蓝旗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当广灵军动用匠工修缮寨墙的时候,豪格灰溜溜地离开了石梯山。 到了这时候,豪格已经没有找回场子的想法了,他只想夺下广灵军,让麾下人马好生休整一番。 连日大战,便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广灵城,费清并不知道豪格的大军已经去而复返,他正在接见卢象升派出的信使。 赶走了惹人厌烦的王腾,费清心情愉快,“不知卢督师现在何处?建奴贝勒豪格正在围攻石梯山军寨,一旦军寨沦陷,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呀”。 其实,费清巴不得豪格将王腾大卸八块,几个月的共处,他恨极了王腾,总觉得对方处处抢了他的风头,居心叵测…… 信使不晓得费清一肚子坏水,闻听战报,他皱起眉头,“费大人,寿阳有变,督师不得不引军回返,这些日子,只怕广灵军只能靠自己了”。壹看书 ? 费清一惊而起,他之所以有胆气赶走王腾,就是觉得卢象升近在咫尺,豪格的兵马威胁不到他。 可是,现在卢象升竟然来不了,这不是坑人吗? “寿阳怎么了?费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费清这时候才生出一股惧意,如果建奴真的攻破石梯山军寨,去而复还,到时候,谁为他守城? 靠那些杀人如麻的囚徒? 费清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放走王腾! 现在可好,天雄军来不了,广灵城还能指望谁? 信使叹了口气,似乎在感慨局势,“此事说来话长呀”。 费清扯去了虚伪的面孔,没好气地说道:“那便长话短说!” 信使皱起眉头,觉得这话有些刺耳,不过,想到广灵孤立无援的结局,他原谅了费清,“蔚州守备王腾离开寿阳之后,参将马科独守寿阳城,前些日子,闯贼李自成挥军夺了寿阳,马科生死不知,督师心忧匪患,只得调转兵锋,回援寿阳”。?? ?壹看书 费清瘫倒在座椅上,“这么说,天雄军归期未定?” “只怕要晚上半个月” 费清面目狰狞,“半个月!督师要过半个月为我们收尸吗?” 信使拍案而起,“费大人自重!” 费清也意识到自己说得话有些刺耳了,这种牢骚如果传到卢象升耳中,对方肯定会记在心上。 没必要在这时候得罪宣达总督呀! 想到这里,费清深吁一口气,“贵使见谅,适才是我失礼了,我只是心忧广灵的数万百姓,没了督师的天雄军,只怕他们凶多吉少呀”。 “蔚州守备王腾不在城中吗?前些日子,督师刚刚接到广灵的捷报呀?换言之,若非那封捷报,督师也不会放心离开” 费清又羞又恼,他总不能说王腾是被自己逼走的吧,还有,卢象升竟然是因为广灵的捷报才离开的,这也太操蛋了吧. 前几日的捷报,费清自己大吹大擂了一阵子,在文书中,王腾完全沦为配角,没想到,就是这封捷报坚定了卢象升离开的决心. 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费清愤懑交加,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是,信使却忍不住了,“对了,费大人,不知蔚州守备王腾王大人现在何处?督师让我给他稍了句口信”。 卢象升竟然还有口信给王腾,这该死的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里都有他! 费清心情极差,“王腾已经离开广灵了”。 信使一惊而起,“什么?王守备去了哪里?” “应该是回军寨了,王守备在寨中有一座铁厂,兴许他放不下自己的基业吧” 明明是自己排挤走了王腾,可是,到了费清口中,却好像是王腾自己离开一样(事实当然如此)。 信使似乎没想到王腾竟然是这般自私自利的人,当下有些疑虑,“如此说来,我还得去军寨找他了?” 费清还指望着信使能够回禀卢象升,为他带来援军呢,当然不忍心对方冒险,“昨日探马来报,正蓝旗旗主豪格统领万余大军正在猛攻石梯山军寨,只怕王腾凶多吉少了”。 信使并不畏惧,“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无论如何我都要往石梯山走一遭”。 卢象升怎么让这么一个蠢货来传信,人若是死了,便是传到了话又能如何? 费清有些难以理解。 不爽归不爽,该有的礼仪不能欠缺,费清陪着信使用了顿饭,然后便目送对方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骑士刚刚消失在地平线上,大队尘土便出现了。 不远处,一名中了箭的探马狂奔而来,“大人,敌袭,!建奴来了!” 费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建奴不是去了石梯山吗?关他广灵何事? 探马吐出一口鲜血,心急如焚,“建奴大军去而复还,大人快快关上城门!” 这一次费清听清楚了,建奴来了,他蓦然变色,“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关上城门,敲钟示警,所有人都上城头!” “铛铛铛”,示警的铃声响起,广灵城中一片慌乱。 乡民也好,富人也罢,都在祈祷援军早日来援,至于广灵城自己的兵马,没有人把他们当一回事儿。 一帮囚徒,无赖,两军阵前,他们不去逃窜已经很是难得了,指望他们杀敌立功? 无异于痴人说梦! 王腾离开之后,不少乡民收拾了金银细软,随时准备离开。 没想到,建奴竟然来的这么快。 不是说豪格往石梯山而去的吗? 难道说,王腾王守备战败了? 天雄军指望不上了,如果广灵军再遭遇不测,广灵城可就真的完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为迥异的广灵城 “轰隆隆”,急促的马蹄声宛若鼓点一般愈来愈响,刚刚登上城楼的费清脸色大变。? 要看 书 视野尽头,数千名建奴精骑狂奔而来。 探马没有谎报军情,来的真的是建奴! 这可如何是好? 城墙上,不少青壮已经吓破了胆,他们蜷缩在墙角,连站立都成了问题。 这帮杀才靠不住呀! 都是县尉出的馊主意! 费清心乱如麻,“章旺呢?” 广灵千户易英升官之后已经调离了此处,如今,留在城中的是之前的百户章旺。 不过,今时今日,章旺摇身一变,已经成了千户。 前几日,费清排挤王腾的时候,章旺身体不适,很是在床上趟了一阵子,等到他身子大好的时候,广灵军已经离开了县城。 “报,大人,章千户正在东门” 费清心情极差,“他到东门做什么?传令下去,封堵四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开启城门”。 军校轰然应诺。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广灵城陷入慌乱之中,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乡民百姓。 建奴来临,谁也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 看模样,豪格肯定得手了,否则的话,他们不会这么快引军回转。 这可如何是好? 连战无不胜的守备王腾都败了,还有谁是他们的对手? 城中百姓惊惧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壹?????看书 等到章旺来到费清身前的时候,豪格已经发动了第一次袭击。 连番厮杀,正蓝旗军将都有些腻歪了,可是,为了活下去,他们别无选择! “杀,杀,杀!” 后金军士轻易越过了护城河,他们弯弓搭箭,往城头倾泻着怒火。 昨夜刚刚在石梯山军寨落荒而逃,后金军卒憋了一肚子气,如今,他们要把气撒到广灵城! 广灵守军心慌意乱,在各自军将的统领下拼死反击。 只可惜,城中兵员匮乏,连军械都不宽裕。 谈古论今,指点江山,费清是一个好手,可是,整军备战,死守坚城,却不是他的长处。 若不是章旺身先士卒,说不定广灵城连第一个回合都撑不住。 然而,正蓝旗主力尚未发力,他们只是在观察守军的力量。 “如何?” “贝勒爷,广灵城人心惶惶,守军不堪一击!” “真的如此简单?” “贝勒,我敢立下军令状,王腾走后,城中守军实力空虚,今日夺城,正是天赐良机!” 苏拜、杜金接连战死,豪格身边几乎没有可用之人,“传令下去,谁夺下广灵,谁便是我正蓝旗的牛录!” “贝勒!” “去吧!” 当骑士将豪格的允诺公布于众之后,正蓝旗军彻底沸腾了。????? 一?看书 牛录,这可是八旗社会中最重要的统治力量。 谁若是做了牛录,谁便成了八旗中的贵人! 机会难得,正蓝旗大军势若疯狂,对广灵城发动了最猛烈的袭击。 一时之间,箭如飞蝗。 每时每刻都有人中箭身亡。 如今的守军今非昔比,他们拿不出犀利的火器,只能用库房中的武器对敌,然而,老旧的武器用来清剿流寇尚且力不从心,指望它们对付建奴,自然是痴人说梦。 若非城门封堵,建奴精锐早已经攻破城门,杀入城中。 费清心急如焚,“章千户,你可要守好城池,广灵若是丢了,朝廷一定拿你问罪!” 章旺对费清颇为厌恶,他认为对方自作自受,牵连了广灵城。 换言之,若不是费清赶走王腾,有广灵军驻守的县城哪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大人,广灵城有今日,全拜你所赐!” 说罢,章旺拂袖而去。 费清脸色大变,“章旺,你在胡说什么?” 章旺懒得理睬,只是带着侍卫加入了战团。 建奴的攻势太猛了,一不小心,他们的云梯便会搭上城头。 必须摧毁所有云梯,否则的话,一旦建奴拾梯而来,谁能挡住他们? 能与建奴拼个你死我活的广灵军已经不在了,满城军将,只怕没有人是建奴的一合之众。 这时候,章旺甚至生出一股懊恼,如果自己不是广灵千户就好了。 丢下县城,跑的远远的! 没错,在章旺看来,广灵城是守不住的,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费清已经有些神经质了,“吴县尉,你不是信誓旦旦告诉我,广灵城高枕无忧的吗?这才半个时辰,建奴便冲到了城下,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办法都使出来吧,再等下去,你我马上就要成为建奴的阶下囚了” 广灵县尉完全慌了手脚,“大人,建奴攻势太猛,军将们不是对手呀”。 “你的囚徒大军呢?他们表现如何?” 县尉很是羞愧,“他们完全吓破了胆,为今之计,只有动员城中百姓了”。 费清觉得难以置信,“那还愣着干什么?通知全城青壮,速速协助我等守城,否则的话,一旦建奴破城,他们难逃一死!” 是轰轰烈烈的战死,还是唯唯诺诺地等待未知的命运? 广灵百姓别无选择,闻听官府诏令,他们纷纷走上城头,与建奴浴血厮杀。 “杀,杀,杀!” 不断有正蓝旗精锐攀上城头,大声呼战。 临近的广灵守军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即便有乡民相助,然而,明军还是节节败退、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城池就会易手。 胜利来的太简单了吧? 一个时辰都没有,这就夺了广灵? 豪格深吸一口气,他在观察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接连中计遇袭,豪格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眼下,己方人马轻易攻上了城头,豪格非但不喜,反而有些慌乱。 难道说,这又是广灵军的陷阱? 对方故意卖了个破绽,就是为了引诱大军夺城? 前几日,豪格在广灵城吃足了苦头,如今,刚刚过了三日,广灵城便完全变了幅模样,无论是谁,见到这一幕都会心生疑惧。 怪只怪王腾给人留下了太过强烈的印象! 同样心生疑惑的还有正蓝旗军将,胜的太过容易了,一点难度都没有,眼前这帮明军真的是前几日的广灵守军吗? 为什么同样的城池,几日不见便有这样巨大的区别。 难道说,这真的与王腾有关? 即便凶悍如豪格也不得不承认一点:有没有王腾,明军的战力完全不同。 眼下,王腾不在县城,正是夺城的最佳时机! 再三思虑之后,豪格觉得夺下城池没什么危险。 王腾若有什么招数,一并接着便是! 再多的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也是浮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汉奸费清 广灵城危在旦夕,为数不多的明军压根不是建奴的对手,长此以往,用不了多久,城池便会沦陷。 ? 作为一县之尊,费清本该与县城共存亡,然而,事到临头,他却怂了。 人生短短几十年,岂能将大好性命葬送此处? 危急时刻,费清想出一个逃命的法子,“诸位,广灵城危在旦夕,谁敢往石梯山走一遭?” 县尉战战兢兢,“大人,石梯山不是已经沦陷了吗?” 费清瞪了县尉一眼,“你是亲眼看到的吗?” 县尉表情尴尬,“城下的建奴大军是从石梯山来的,如果王腾还活着,建奴不会这么快回来才对”。 费清冷冷一笑,“吴县尉,看不出来,你懂得很多呀”。 县尉满头大汗,他连连摇头,“大人有什么吩咐,吴某这便去做!” 费清冷哼一声,“不必劳烦你了,待会儿城若是破了,你还得焚烧库房”。 县尉吸了口冷气,不敢多言。 这时候,费清又感慨了一句:“蔚州守备王腾能征善战,麾下有三千猛士,若有他相助,说不定我广灵城还能守住,难道无人敢去吗?” 城外可是有数千建奴大军,这时候出城就是死路一条。??? 再者,谁也不知道王腾是否健在,万一石梯山军寨沦陷了呢? 这险岂不是白冒了? 相对于危险重重的荒郊野外,众人都觉得县城更安全些。 费清心中窃喜,这帮混账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般贪生怕死。 这样也好,费清可以顺利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想到这里,费清故意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事关数万百姓的生死存亡,本官绝不能袖手旁观,既然你们都不去,我去!” 吴县尉大为惊讶,“费大人,万万不可呀,你可是一县之尊,广灵城不能没有你啊”。 费清一心想要逃离县城,哪能被吴县尉劝阻? “我意已决,尔等不要多言,我走后,城防之事由章千户全权负责”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本官走后,你们要齐心协力,共御建奴” 虽然费清说的大义凛然,可是,城头的官员不是傻子,他们多半猜出了费清的想法。 这厮求援是假,逃命是真! 姑且不论石梯山军寨是否存在,就算王腾未死,这种通风报信的事情,随便派人过去就行了,哪里需要堂堂的县令跑腿? 费清置换衣物的时候,很快有人将消息告诉了章旺。?? 此时,章旺浑身浴血,正与建奴厮杀作一处。 “什么?费清要出城?” 好不容易在军卒的帮助下击杀了敌人,章旺就听到了这般消息。 “该死,这厮想要临阵脱逃!” 此处已经成为建奴突击的重点,如果章旺离开,残存的军卒多半支撑不住。 可是,就这么任由费清离开? 章旺总是觉得憋屈无比,凭什么大家都是浴血厮杀,却让此人逃了出去? 不,绝不能如此。 另一边,费清准备妥当之后选择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悄然落地。 这一面城墙并没有建奴,不过,城头的守军还是快速收回了绳索。 临出城之前,费清拒绝了他人的陪伴,他并不担心建奴的威胁,反而惧怕他人的攻讦。 要知道,费清只想逃离此处,压根不在乎广灵城的死活。 至于朝廷日后的责问,费清大可以“寻求援军”的理由搪塞过去。 就在费清找寻了一个方向,意图离开的时候,北城突然传来一阵聒噪声,却是浴血奋战的章旺大声怒吼:“兄弟们不要担心,县令费大人已经去寻援军了,坚持下去,援军一定会来!” 一开始,建奴并未方才心上,可是,章旺却一直叫喊个不停,等到豪格闻讯而来的时候,一名女真马甲额头生汗,“贝勒,这名明将很是勇猛,多次击杀我族勇士,请贝勒准许我上城取他性命!” 豪格摇了摇头,“不着急,他在大喊大叫什么?” “这人好像说有什么人出城求援去了” 豪格并不知道卢象升已经离开了,他皱起眉头,吩咐道:“传令下去,即刻加派人手巡视各处,绝不能让一人离开广灵”。 “诺!” 这时候,费清刚刚潜入一条小道,他迈步狂奔,只想快些离开此处,却不曾想,章旺已经故意暴露了他的行踪。 怪只怪费清为人孤傲,事到临头,不想着死守县城,反而要孤身逃跑。 这等卑劣行径,章旺如何不恨? 如果能够借助建奴之手杀掉费清,章旺做梦都会笑醒。 追踪猎物,八旗子弟都是个中好手。 豪格下令没多久,几名游骑便带来了神情狼狈的费清。 陡遇变故,费清惊慌失措,他跪伏在地,连连叩首,“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豪格胜券在握,心情也好了几分,“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大人,小人是城中大户,闻听大军攻城,特意买通了守军,只想逃离此处,别无他念呀” “你怕什么?难道我们大金勇士还会吃人不成?” 费清可不敢表露身份,只是连连求饶。 豪格觉得腻歪了,“既然是富户,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用处!” 闻听此言,一名女真马甲当即抽出腰刀,摆出一副当场杀人的架势。 费清吓的魂飞魄散,“大人,我不只是富户,我还有用,我还有用啊!” 豪格好整以暇地笑了起来:“喔?你有什么用?” “城中的章旺章千户让我到石梯山军寨求援” 不是去寻卢象升,而是去寻王腾的? 想到这里,豪格计上心头,“信件何在?” “没有信件,为防消息走漏,他没有给我任何东西” “那我如何信你?” “我知道城中的布防情况!”费清为求活命,连最后的节操都不要了。 豪格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原本以为只是捉了个信使,没曾想,这厮竟然知道布防图! 如果真的如此,拿下广灵城可就容易多了。 “布防图是何种机密,你是如何知晓的?” “大人,小人略通医术,医治伤卒的时候曾经在城头转过几圈” 豪格不置可否,“说说看,若是说得对了,爷重重有赏,若是错了,定然将你扒皮抽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死道友不死贫道,费清只想活下去! 至于广灵城的万余百姓,在费清看来只是一群不知死活的愚民! 这帮混账平日里只念叨着王腾的好,? 费清才是一县之主,王腾算个什么东西! 如果能够用一群愚民的死来换取自己的活命机会,费清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置换。 小半注香的功夫,费清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和盘托出。 为了证实自己是个有用之人,费清将广灵城卖的彻底。 只可惜,豪格并未轻信。 接连在王腾手中吃了几次大亏,豪格已经有些疑神疑鬼了,万一这是明人苦肉计,那又该如何是好? “萨哈木,你去这里看看,如果真像此人所说的那样,即可回禀” 萨哈木是一名蒙古将领,听到豪格的军令,他不敢怠慢,急忙应诺离去。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费清怕的要死,他总觉得豪格看向他的目光不怀好意。 这名鞑子好像猜到了什么! 该死,难道真要表明身份才能活下去吗? 堂堂的大明县令竟然向建奴卑躬屈膝,这要是传出去,只怕连祖宗都羞没了。 还好,豪格没有一探究竟的意思。??? ?? ?? 要看?书 须臾,萨哈木去而复返,“贝勒,西门果然松懈,我只是轻易攻了一阵,守军便惊慌失措,请贝勒准许我领本部人马夺下西门!” 豪格不置可否,去岁让阿巴泰无功而返的广灵城已经向他张开了怀抱,何时夺城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候,豪格又想到了王腾,若非此人,豪格怎会损兵折将? 不行,绝不能让此人逍遥法外! “明人,你刚才说你要到石梯山求援?” “不错,正是如此” “你怎么知道王腾没死” 王腾没死? 费清很是遗憾,“我也不知道王腾死没死,只是千户大人的命令,小人不敢不从”。 豪格微微颌首,“好吧,既然你实话实说,说出了广灵布防情况,那么,我也没有理由留下你了”。 “贝勒!” “住嘴,难道你们要让我做一个失信之人吗?” 众人再不敢多言。 死里逃生的狂喜让费清大为兴奋,“贝勒爷,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你有什么吩咐,小人便是刀山火海也义不容辞”。 豪格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我能让你做什么?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刚才你不是要到石梯山求援的吗?去吧,你告诉王腾,广灵还在死守”。? ? 这厮是要引蛇出洞! 故意放费清一条生路,就是想借他之手,引出王腾。 豪格可是正蓝旗旗主,接连在王腾手中吃了大亏,如果不能报仇雪恨,他这个旗主也就没得做了。 眼下,广灵即将到手,只要再将王腾引来,那便功德圆满了。 攻城战,八旗精锐不占优势,可是,如果王腾胆敢离城,豪格一定会给他留下永生难忘的教训。 费清不傻,他能明白豪格的意图。 可是,王腾的死活与他有什么关系? 费清巴不得王腾早些死掉! 从某方面讲,费清与豪格有着同样的目标! 就这样,费清在后金大营中转悠了一圈,毫发未损地出来了。 为了保证费清顺利抵达目的地,豪格甚至派出骑卒护佑。 直到距离石梯山军寨三里开外的地方,建奴方才策马回转。 这时候,费清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活着到达这里了! 想到自己“直面建奴首领的英姿”,费清忍不住有些志得意满! 放眼天下,有谁能像他费清这般在敌营中来去自如? 至于适才卑躬屈膝跪地求饶情景,以及出卖城中布防情况的片段全被费清自动无视了。 韩信还有胯下之辱的时候呢,刚才的卑躬屈膝,不过是为了达成更高尚的目标罢了! 就在费清思考人生的时候,几名骑士突然出现了。 “拿下!” 费清吓了一跳,“你们是谁的人马?” “老子是大明官军,蔚州守备王腾王大人的人马,你这厮与建奴勾勾搭搭,想要说什么?” 费清没想到自己与女真骑士并行的情况落到了这几人的眼中,当下念头急转,“诸位误会了,刚才那几名骑士并不是真的建奴,他们只是打扮成奴骑的模样在护送我”。 骑兵首领冷冷一笑,“你是个什么东西,还要人专门护送?” 在建奴那里,费清不敢表明身份,可是,在大明官军这里,费清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大人,我乃广灵县令费清,快快让你家大人前来见我”。 骑兵首领噗哧一乐,“就你这怂样还县令呢,你若是县令,我便是县令他爹!” 费清没想到自己遭到了如此折辱,他气得浑身发抖,“好,王腾真是练得好兵,本官一定要上奏朝廷,奏他一个治军不力的罪名!” 几名骑军面面相觑,这厮吹牛皮的功夫完全是信手拈来,熟稔的很呀,难道说,真的是个人物? “带到城里,让大人辨个真假” 骑军不敢多言,这时候他们有些拿不准了,如果真是骗子,见了他们应该屁滚尿流才对,怎么会如此镇定? 须臾,一行人来到军寨外。 别人不认识费清,宋献策却是见过的。 眼瞅着军卒就要将费清押入寨中,宋献策急声吩咐起来:“且慢,此人身份不明,不能让他看到寨中虚实,来人呐,寻个头套给他带上!” 骑兵首领急忙照做,“先生心细如发,张彪先行谢过,改日我再请先生吃酒”。 宋献策背手而立,“吃酒就不必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张彪低声说道:“此人说他是广灵县令,我等不敢怠慢,便带他入寨,想让大人长长眼”。 这时候费清冷哼一声,“本官便是费清,广灵城谁人不知?你们这帮混账有眼无珠,真是该死!” 宋献策皱起眉头,“张彪,你是怎么做事的?还不让人堵他的嘴?咱这军寨,其实什么人都能大呼小叫的地方?” 张彪连连颌首,他知道,宋献策是见过大世面的。 眼下,宋献策如此态度,多半是发现了其中虚实。 这混账是假的! 想到这里,张彪怒上心头,他一巴掌抽在费清脸上,大声骂道:“混帐东西,竟敢消遣我!来人呐,把嘴堵上,兄弟们好生照顾照顾他!”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拖出去喂虎 (加更) 费清在广灵城作威作福惯了,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明军如此对待! 有心破口大骂,可是,不知道谁往他嘴里塞了个臭布! 一张嘴,浓郁的恶臭便往鼻子里蹿! 可恶,可恨,总有一天要杀尽这帮混账! 正想挣扎一番,没想到,这几名明军连他的手脚都捆住了。?? ?壹看书 大胆,太大胆了,费清恨极了广灵军,打定主意要报复。 这时候,一名骑军寻个黑布,他胡乱缠到了费清的额头,随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杀才,敢骗小爷!” 费清暴怒不已,这时候,又听人说道,“把这骗子带到我那里吧,我有些话要问问他”。 开口要人的正是宋献策,直觉告诉他,费清来者不善! 一直以来,王腾与费清之间的关系并不友好,对方这时候登门而来,只怕所图非小,“来人呐,通秉王大人一声,便说我有事寻他!” 张彪又捶了费清几拳,出了几口恶气之后方才笑道:“先生,差点忘了告诉你,刚才这混账是在建奴骑军的陪同下来到寨外的”。 宋献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 什么时候大明县令能够与建奴混在一起了? 情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宋献策的住处很快到了,张彪留下两人看押费清之后,匆匆告别,他负责城外的巡视哨探工作,不能在城中耽搁太久。 “好了,两位兄弟到外头休息吧,来人呐,备茶!” 军卒明白,宋献策是想问些私密的事情,当下识趣地离开了。 等到房中只剩下宋献策、费清两个人的时候,宋献策拿出了费清嘴里的臭布,笑吟吟地说道:“费大人不在广灵城,怎么到石梯山来了?这吹的是哪阵风呀”。 费清恨恨地看了宋献策一眼,“你认识我?还不给我松绑?” “费大人,如果是在广灵城,我一定给你松绑,可是,现在是在石梯山军寨呀,这是王大人的地盘”。 费清生出一股不妙的想法,“王腾呢,让他来见我”。 “费大人稍安勿躁,我已经去请王大人了,他很快就到,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你的来意?” 费清嘴角含血,“今日之赐,他日必报之!” “费大人还没有认清现实?除了我之外,你以为谁知道你来了?” 费清脸色大变,“满城的军民都知道我来了”。? “可是,您却是在建奴的陪同下来的,费大人,不如我们先探探建奴吧,您是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的” 费清矢口否认,“混帐东西,我与建奴势不两立,我怎么可能与他们混在一起”。 “刚才可是有不少目击证人呀” 费清依旧嘴硬,“那是乔装打扮的汉骑,他们怕我遇到建奴,特意将我送到了军寨之外”。 “不应该呀,既然是友非敌,为什么他们不到寨中坐坐?” 王腾这时候插了一句,“宋先生所言极是,难道还怕我招待不周吗?” 费清怒火中烧,“王腾!” “费清,这厢有礼了” “快放开我!” 费清瞧不惯王腾,王腾自然不会拿热脸捂人家的冷屁股,“费大人,不着急,宋先生说得没错,你还是先说明来意吧”。 费清有些慌乱了,“我可是朝廷命官,王腾,你想造反吗?” 王腾耸了耸肩,“朝廷命官都在县城,怎么会在我这里?费大人,你说错了”。 “王腾,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费大人,是你想要做什么才对?” 费清吐出一口血水,“建奴大军正在围攻广灵城,我是来求援的”。 王腾在城中并没有放不下的人或物,“县城还没有沦陷吗?” 费清怒视了王腾一眼,“没有!” “你是来让我出兵的?” “不错,卢督师短时间之内不会过来了,他命你守住县城,等候大军来援” 王腾嗤之以鼻,“刚才我已经见到卢大人的信使了,为什么与你说的不一样?” 费清依旧嘴硬,“王腾,你可是蔚州守备,如果坐视广灵被围,日后朝廷不会放过你的”。 王腾似笑非笑,“昨日我刚刚击败建奴,没有得到广灵遇袭的消息呀”。 费清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刚才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建奴围城,再不救援可就来不及了”。 “费大人,你怎么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呢?” “我是广灵县令!满城百姓还在等着你,王腾,休要自误” 王腾阴沉着脸,“费大人,只怕这时候广灵已经沦陷了吧”。 “你胡说!” “如果广灵不曾沦陷,你怎么会出城?” “本官不忍生灵涂炭,没想到却遇到小人作祟” “只怕你遇到的是建奴,奉的是豪格的命令吧,费大人,你告诉我,豪格是不是正在等着我自投罗网?” 费清彻底惊呆了,他没想到王腾竟然这么聪明,不过,这时候可不能承认,否则的话,自己可就身败名裂了,“放屁,我乃大明朝廷命官,怎会与建奴同流合污?” “费大人,你要想清楚,这时候就算我杀了你,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费清压根没想到王腾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他第一次生出懊悔之心,“有人知道!” 王腾不屑一顾,“建奴吗?” “反正有人知道,王腾,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这官儿就做不下去了”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还有谁看到你进的军寨?” 费清故作冷笑,不发一言。 这时候,王腾与宋献策谈笑风声,“宋先生,我在后山养了只老虎,正缺些肉食,不如把费大人送去吧?” 费清险些吓尿,喂虎? “王腾,你好大的狗胆” 王腾不以为意,“费大人,你是想做个饱死鬼呢?还是想做个饿死鬼?” 费清快要崩溃了,“王腾,你放了我,我想活命,我什么都告诉你!” 王腾笑了起来,“好呀,这却也简单,你如实将广灵城的现状说来!” 王腾是个恶魔! 费清再不敢耍心眼,当下将广灵的危机和盘托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毁尸灭迹 广灵城危在旦夕,城中军械所剩无几? 王腾听罢已然心中有数,如果没有外援,城池的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短时间内,广灵乡民还能凭借一腔血勇与建奴拼个你死我活,可是,时间一久,乡民们肯定不是建奴的对手,到了那时候,广灵城就完了。 费清念头千转,嘴里道:“王守备,王大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广灵城的百姓可都念叨着你的好处,你若是拒不出兵,他们可就完了!” 王腾不为所动,倒是宋献策冷冷一晒,“费大人,如果你真的爱民如子,这时候你应该待在城中,与百姓同生共死,而不是孤身出城,逃到这里!” 费清依旧嘴硬,“如果没有援军,广灵百姓必死无疑,我孤城求援,为的还不是他们!” 王腾不置可否,“费大人,广灵城的形势我已经明白了,现在,你再说说建奴的打算吧”。 费清心中一跳,勾结建奴,这可是死罪,无论如何不能承认,当下他讪笑道:“王守备,你说笑了,我与建奴势不两立,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打算”。 王腾似笑非笑,“费大人,你只有一次机会,你真的不知道吗?” 费清依旧心存侥幸,“天地良心,我确实一无所知”。? ? 王腾摇了摇头,他掂量着手中的匕首,“费大人,你觉得身体的哪部分是多余的?我帮你去掉!” 费清吓了一跳,他紧盯着王腾的一举一动,“王守备,王大人,你我同殿为臣,何必下此狠手?” 王腾叹了口气,“费大人,这都是你逼我的呀”。 话音未落,王腾出刀如飞,瞬间斩落了费清的一根手指。 “啊!” 有道是十指连心,这一刹那,费清觉得心都要碎了。 自小以来,费清便享尽了富贵荣华,等到他中了进士,外放为官,更是不曾受过一天的罪。 可是,今日王腾却斩断了费清一指! 要知道,身体残疾者不得为官,这几乎是大明朝默认的惯例。 从某种程度上讲,王腾这一刀完全斩断了费清的仕途! “王腾,小贼,你好狠的心!” 费清涕泪交加,半晌方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腾面不改色,“费大人,这都是你自找的,我给过你机会,只可惜,你不曾珍惜”。? ? 费清浑身颤抖,万念俱灰,“王腾,你杀了我吧,朝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擅杀朝廷命官,我到了十八层地狱也不会放过你”。 王腾不屑一顾,“朝廷?你与建奴交易的时候,朝廷在哪里?” 费清痛呼出声,“你血口喷人!” “豪格是何等人物,若非你与他达成了协议,他怎会派人护送你?” 剧痛之下,费清有些迷糊了,“就算我与豪格有了协议,你能奈我何?” 王腾与宋献策四目相对,他们没想到费清真的承认了,“协议的内容是什么?” 这时候,费清缓过神来,“哈哈,我不告诉你!” 王腾并不恼怒,只是连声讽刺,“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只是可惜了广灵百姓,若不是你的愚蠢,广灵城又怎会有今日之难?” “明明是你自私自利,不顾百姓死活,执意领军出城,于我何干?” “哼,若非你处处掣肘,卡我粮秣,我又怎会弃城而走?” 费清拿着断指,怒视王腾,“本官才是广灵县令,你鸠占鹊巢,难道还不准我反击吗?” 王腾懒得多言,“说这么多毫无用处,大明县令有守土之责,你无故离城,便是死罪,来人呐,将这厮拖出去,砍了!” 宋献策并未阻拦,只是上前堵住了费清的嘴巴。 情知死期将至,费清挣扎不已,他没想到,王腾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真敢杀人灭口! 一直以来,费清只把王腾当成了一个莽夫,可是,今时今日,他却见识到了王腾的真正一面。 心狠手辣,心机深沉!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费清一定不会得罪王腾。 须臾,甲士将费清的人头捧进屋内。 王腾验明正身之后松了口气,“一把火烧掉吧”。 “诺!” 一年来,费清给王腾制造了多少麻烦? 眼下,罪魁祸首死了,王腾却没有多少喜色。 杀人,并不是件快活的事情。 此时正值十二月,天气寒冷,如果将尸首埋在土中,短时间内不会腐化,很有可能露出蛛丝马迹,倒不如一把火烧掉。 大火,可以毁掉一切痕迹。 偌大的军寨,除了王腾以及宋献策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费清的真实身份。 这都是宋献策的功劳! 否则的话,若是任由费清在营中随意游走,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 亲眼看到军卒将费清的尸体掷入火海,王腾松了口气,“宋先生,你觉得广灵城还能撑多久?” 综合考虑了城中的人员配备情况,宋献策皱起眉头,“长不过一日,短不过一个时辰”。 这么短? 王腾意兴阑珊。 从广灵到石梯山足有八十里,大队人马疾行救援,起码需要五个时辰的时间。 五个时辰,也许建奴已经得手了。 王腾心情沉重,这种闻听危局,自己却无计可施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宋献策明白王腾的心思,“大人,我们绝不能出兵,豪格恨你入骨,一定准备了伏兵,这时候出兵,非但救不了任何人,反而会把自己搭上!” 王腾依旧挣扎不已,“可是,我是他们的唯一希望了”。 万余人的生死存亡,这干系太大。 宋献策叹了口气,“大人如果放心不下,不如让哨探前往广灵一行,如果城池未破,我们再商议对策,如此可好?” 王腾心乱如麻,不过,他却也知道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只有确定广灵的现状,广灵军才能做出正确的抉择,否则的话,若是广灵已经失陷,再去救助又有何益处? 只是凭白送死罢了! 王腾毫不怀疑豪格对自己的恨意。 三千名正蓝旗精锐呀,全部葬送在王腾之手,豪格怎能不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王腾的决定 崇祯八年十二月,正蓝旗旗主豪格引军七千猛攻广灵城,城中千户章旺受创多处,始终浴血奋战。? 原本豪格打算暂缓攻城,直到王腾“吃饵上钩”,然而,天不遂人愿,鹅毛般的大雪陡然飘落。 待在城外,寒冷交加,可没有待在城中来得舒服。 计划没有变化快,豪格无奈,只能接受麾下军将的请求,全力攻城。 当建奴施展全力,同时分兵多出攻城的时候,守军终于挡不住了。 十二月二十一日,广灵城沦陷,章旺战死。 正蓝旗军卒烧杀劫掠,富庶的县城成为人间地狱。 贫民百姓也好,乡绅人家也罢,建奴一视同仁,他们只要钱粮、女人,除此之外,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张彪潜到城外的时候,建奴正在城中彻夜狂欢。 欢呼声,惨叫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随行的军卒按捺不住,就要冲出去与建奴拼个你死我活,张彪拦住了同伴。 黑夜中,谁也不知道建奴的暗哨在哪里,这么贸然冲出去,十有**死路一条! 如果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谈何救人? 最终,广灵探马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广灵城头,豪格眺望远方,感慨无比,“王腾,你会来吗?” 为了激怒广灵军,豪格将广灵官军的头颅筑成了京观,堆砌在城外,同时,将章旺的尸体悬挂在城门口。????? 一?看书 这是**裸的挑衅,侮辱! 翌日一早,石梯山军寨,张彪见到了王腾。 “大人,广灵城完了” 王腾铁青着脸,“可有百姓逃出?章旺呢?” “章千户战死了,建奴把他的尸体悬挂在城门口,广灵百姓死伤无数,只有少数人逃了出来” “出兵接应他们!” 天降大雪,不利于大军开拨,可是,王腾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建奴屠杀自己的子民! 宋献策干咳一声,“大人,广灵沦陷,这时候出兵有何益处?万一建奴埋伏在城外,我等如何自处?” 黄虎很是不爽,“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难道任由建奴猖狂吗?” 宋献策亲身经历了广灵军的一系列大战,他很看好王腾,不忍心对方苦心经营的实力因为一时冲动毁于一旦,“大人,豪格之所以悬尸门外,为的就是激怒我们,石梯山也好、定河堡也吧,肯定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如果大人贸然出兵,只会为贼人所趁”。? 即便是狂傲的黄虎也不敢保证自己在平原上一定能够战胜建奴。 几十年来,辽东的苦寒环境将女真族的男丁磨砺成了真正的战士。 从白山黑水起家,到如今占据辽东半壁江山,黄台吉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 十年间,多少精兵强将死于建奴之手? 广灵军虽然装备精良,连战连胜,却没有与建奴正面厮杀的经验。 建奴可不是流寇,他们会在牛录额真的统领下战死至最后一人。 王腾心情抑郁,“昨日督师派来使者,天雄军回返寿阳了,月旬之后才能回转”。 众人面面相觑,“寿阳怎么了?” “李自成夺了寿阳城,马科生死不知” 黄虎啐了一口,“废物,守城都守不好,这厮死不足惜”。 试想,如果不是寿阳失陷,天雄军怎么会掉头回转? 如果天雄军及时抵达,广灵城又怎会沦陷? 现在倒好,偌大的蔚州,只有广灵军这一支兵马,除此之外,再无明军。 倘若豪格各个击破,王腾又该如何抉择? 摆在王腾面前的形势很是严峻,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救不救人的问题了,而是广灵军该如何自保! 天寒地冻,补给最为重要。 想到这里,王腾急声问道:“张彪,你可曾听说广灵城内的库房如何了?” 张彪阴沉着脸,“回程的路上我救了一人,他告诉我,库房内的粮秣只烧了一半,建奴便扑灭了大火”。 王腾惋惜不已,城中的粮秣有不少是他积攒下来的,现在倒好,都成了豪格的军粮! 如果没有补给,正蓝旗无法在广灵久留,现在却不好说了,谁也不知道豪格会在城中待多久。 一行人正在商议对策的时候,外头军卒来报,说灵丘来了信使。 “快快有请!” 这时候,灵丘境内的流民是一股重要的力量,王腾打算借助他们实力,共同对敌。 须臾,一名面目黝黑的男子踱入厅堂,“灵丘张颌见过诸位大人”。 王腾皱起眉头,“张颌,我见过你!” 张颌微微一笑,“大人记忆超群,小人佩服”。 “你是流民营统领,为何不在营中留守,却到了这里” 张颌抱拳作揖,“大人,我等听说建奴已经到了广灵,便琢磨着要助大人一臂之力”。 王腾有些意外,当初收留流民,只不过是一念之慈罢了,现在,流民却要报恩,当真是令人意外,“营中有多少人马?” 张颌昂首挺胸,“大人离去之后,我等日夜训练,如今有乡兵两千!” “可有武器装备?” “灵丘县令慈悲心肠,资助了一批军械,可是,依旧杯水车薪,如今,不少乡兵用的都是竹枪” 王腾心中一酸,就是这样一群流民,闻听广灵有难,却要舍命来援。 看来,忠义之辈终归是存在的,像费清那般的无耻小人还是少数。 王腾很是感动,“建奴可不比流寇,正面厮杀,广灵军尚且没有胜算,你们还是待在灵丘吧,哪里都不要去”。 张颌有些为难,“大人有所不知,我来的时候,乡兵已经准备妥当了,若是蒋县令同意,说不定这时候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王腾脸色大变,“胡闹!” 一帮训练没多久的流民,万一遇到建奴,那岂不是送死? “周遇吉” “末将在” “速领一百骑前往灵丘,务必拦住乡兵,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动” “诺!” “黄虎,给你三百人马,即刻启程前往定河堡,协助黄得功守堡,不得有误” “诺!” “童一贯,我离寨之后,你负责守城事宜” “大人,你要去哪里?” “我要接应广灵百姓!” “大人万万不可!建奴骑军武艺高强,大人不可以身犯险” 王腾摇了摇头,“谁也不要劝我,我意已决”。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商议 说一下,现在是防。????? 一?看书 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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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外到城内,石梯山军寨秩序井然,无论人多人少,百姓都遵循着相应的秩序,只这一点便让焦源溥暗赞不已。 毫无疑问,王腾此举采取的是以工代赈的法子,逃难至此的广灵百姓又冷又饿,不过,却可以通过出卖苦力的法子来换取食物,只要有食物在,人心便不会乱。 那些分发热汤、粮食的军卒行事颇为公允,他们的存在,彻底稳住了人心秩序。 至于军寨内到底有多少粮秣,焦源溥并不清楚,他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眼。 不过,每一处城门口都堆积着大大小小的粮袋,粗略看去,近千石粮食还是有的! 王腾不愧是王腾,有这些军粮在,足以确保大军与建奴耗下去。 王腾入城之际,正好遇到一队人马出城巡视。?? 为了更好地示警对敌,广灵军采取了分时巡视的方式。 每一次出动便是五十骑上下,这些人马身着轻甲,精神抖擞,见了王腾俱是抬手示意。 等到骑卒行了老远,只留下沉重的马蹄声在不断敲击着地面。 有如此强军驻守,方可确保众人安全。 广灵的沦陷让附近的乡堡明白,仅凭自己的实力是不可能挡住建奴兵锋的,与其等到家破人亡,倒不如提前进入军寨。 对于这些乡堡,王腾的要求很简单,每百人缴纳一石粮食作为税赋,只要交了税,广灵军便负责他们的安全! 人头税见的多了,王腾此举,并未引起异议。 各处豪强干脆利落地交了银子,他们都已经见到了广灵城外的京观,那可是四五千颗头颅! 都说建奴野蛮,见了京观之后,豪强们才明白所言非虚。 若想保住财产性命,唯有投靠王腾,求他庇护! 从蔚州到广灵,焦源溥又累又疲,适才若不是王腾及时出手,他这个巡抚很有可能交代了。 文人不像武将那般**裸的表达感谢,焦源溥只是拍了拍王腾的甲胄,嘴里道:“今日活命之恩,焦某铭记于心!” 王腾连连摇头,“大人此言差矣,即便不是我,那帮建奴也伤不了你”。 焦源溥笑道:“好了,我还用不着你来宽慰,嗯,我看了你的战报,斩首两千,这可是数千未有之大捷,对了,首级在何处?” 王腾头前引路,将焦源溥带到一处仓库,这里俱是用石灰硝制的头颅。 建奴的身份毋容置疑,即便已经被烟火熏烧过,可是,那丑陋的模样还是建奴无疑,真正让焦源溥疑惑的却是建奴的数量,“王守备,首级的数量没有两千吧?” 王腾微微颌首,“瞒不过大人,实不相瞒,真正的首级只有一千颗,除此之外,还有两百俘虏”。 斩首一千两百,依旧是一场了不得的战功,在焦源溥的印象中,王腾从不虚报战功,今日却是怎么了? 为了八百首级欺上瞒下? 没必要,斩首超过一千便可以上达天听了,实在没必要冒险,焦源溥忍住苛责的念头,他想听听王腾的解释。 王腾当然知道焦源溥的疑惑,他用手指了几处木盒,笑道:“大人且看,剩下的八百建奴都在那里!” 这王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焦源溥走到木盒近前,只见里面俱是黑黝黝、辨不清面目的躯体。? ? 要看??书? 有的只剩下四肢,有的还有长长的发辫,有的连四肢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那一夜建奴突入城中,我是用火攻之计方才击败他们,大火无情,毫无分寸,于是,他们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焦源溥松了口气,只要王腾不是在谎报战功就好! 这种拥有大好前程之人,实在没必要冒险。 “俘虏在何处?” 王腾又将焦源溥带到关押俘虏的地方。 已经过了好几日,可是,这些建奴俘虏脸上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惧意,仿佛四周依旧有无穷无尽的危险一般。 焦源溥久在边关,自然有辨别建奴的手段。 这都是真奴! 只是不知道王腾到底采取了什么手段才能将这些骄傲的鞑子吓成这样! 焦源溥没有问,他此番冒险前来,为的就是勘验战功。 如今首级为真,焦源溥彻底松了口气,他在王腾呈上的捷报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又如实写下了自己勘验的经过,“来人呐,快马报捷!” “诺!” 焦源溥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勘验首级,为的还是他自己。 前几日,朝中已经传来即将罢免他的决意,如果能够赶在圣旨下达之前传出捷报,说不定天子会改变主意! 焦源溥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份捷报呢? 只因为王腾知情知趣,在奏报中将五百颗首级的功劳放到了焦源溥身上,又给了蔚州知州魏源三百首级! 如此功劳,自然值得焦源溥冒险一行! 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值得的了,王腾没让焦源溥失望。 五日之后,八百里急报抵达京城。 初闻捷报,大明天子与内阁大臣全然不信,前不久刚刚传来广灵小胜的消息,当时,费清上报首级三百五十颗,战功倒是靠谱,可是,就在兵部论功行赏的时候,很快有消息传来,广灵沦陷了,知县费清不知所踪,黄台吉长子豪格大开杀戒,筑下千人京观一座。 这是**裸的打脸呀! 城都丢了,之前的捷报又怎么能算数? 如今,广灵报来的战报更是过分,斩首一千八百,俘虏两百有余,这可是数十年未有之大捷了。 如果是真的,甚至可以献祭太庙了。 天子朱由检皱起眉头,“诸位,你们觉得这广灵大捷是真是假?” 吏部官员一向与焦源溥不合,当下隐讳地说道:“陛下,蔚州守备王腾手中总计有两千兵马,即便算上焦源溥、魏源两部兵马也不过三四千人,倘若如此实力便能斩首两千,建奴便不是我大明之患了”。 说的也是,王腾再能打,也不过两千人。 两千灭两千?太过匪夷所思了,什么时候官军这么能打了? 反之,如果是两千建奴击败两千明军,这倒有些可能! 当然了,这番话朱由检自然不能说出口,不然岂不是大涨建奴威风? 这时候,兵部官员朗声说道:“陛下,如果这捷报是别人发的,微臣一定请陛下治他个欺君之罪,可是,王腾此人大为不凡,去岁他便逼的阿巴泰无功而返,今日击溃豪格,想必也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朱由检觉得王腾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逼退阿巴泰?” 王承恩低声提醒,“此人便是陛下破格提拔之人,两年前,他以白身做了巡检,如今官至六品守备”。 朱由检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怪不得觉得这么熟悉呢! 原来还是自己提拔之人! 有了这层关系,朱由检自然不能草率决定,“既然诸卿觉得事有蹊跷,不如勘验过后再做计较吧”。 众人自然应允,“陛下英明!” 得了天子的命令,内阁,兵部,锦衣卫等大批的官员,纷纷前往广灵勘验战果。 七日之后,消息传来,首级是真的! 消息传出,举城皆惊。 酒楼茶馆的说书人眉飞色舞,他们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素材”,当下开动脑筋,活灵活现地讲述了广灵大捷! 在说书人口中,守备王腾已经成为三头六臂的神将! 高兴之下,天子连日朝议,文武百官纷纷上表庆贺。 值此内忧外患之际,广灵这一场大捷太过关键了! 十日后,两千名建奴首级在重兵押运下抵达京师。 大明百姓彻底沸腾了,近年来,只听说建奴寇边,烧杀劫掠,何曾听说他们损失这么多人马? 欣喜之下,京师万人空巷,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只为了一睹建奴首级。 天子朱由检听罢,大为高兴,当即下来令建奴首级在西市叠成京观。 每一日都有不少外地的百姓日夜兼程而来,只为了观看建奴之京观。 崇祯九年春,正月初一,皇帝献俘于太庙,斩首俘虏两百余! 是日,京城彻夜狂欢。 大明中兴有望! 从乾清宫出来之后,内阁首辅温体仁阴沉着脸,喃喃自语,“焦源溥,你以为王腾救得了你吗?” 正月二十,朱由检看着山西的塘报皱起眉头,“阿巴泰连破山西五城?” 刚刚大胜的喜悦一扫而空,崇祯意识到,建奴的威胁依旧存在,他掷下塘报,负手而行。 温体仁只是躬身而立,并不多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崇祯有了决断,“大同巡抚焦源搏丢城失地,罪不可赦,虽有广灵大胜,仍不能掩其罪责,念其辛苦,罢官去职,不再追责!温爱卿以为如何?” 温体仁自然应允,“陛下恩威并施,实乃万全之计,只是,如今建奴犹在,大同必须有人驻守呀”。 “温爱卿以为谁可为大同巡抚?” “河南按察司叶廷桂尽忠职守,可为大同巡抚” “叶廷桂,也好,便依爱卿所言,只是,建奴猖狂,不得不防,爱卿可有良策?” “督师卢象升围剿流寇,尚未回转,如今山西兵将无多,不过,大同总兵官王朴作战勇猛,去岁也立下战功,此番不如由他出兵援助王腾?” 崇祯微微颌首,王腾刚刚打了胜仗,绝不能再有任何差错,否则的话,大明朝廷将成为笑柄,只是,豪格有人对付,那阿巴泰呢? “王朴麾下不过三千兵马,他若离去,阿巴泰又由何人应对?” “陕西巡按吴甡可为山西巡抚,此人能文能武,定可让阿巴泰无计可施” 这一次,崇祯没有很快答复,毕竟事关两地大员,如果全由温体仁一言而决,他这个皇帝岂不是成了摆设? “此事容后再议” 温体仁识趣地没有多问。 “爱卿以为,建奴多久方可退兵?” “微臣听说蔚州多次坚壁清野,只要建奴粮秣无多,后继乏力,他们多半会无功而返” “朕听说这是王腾之计,对否?” “陛下所言极是,王腾此人是不可多得之才,数年来,他斩获建奴首级两千有余,此人当重赏!” 温体仁素以察言观色为立身之本,他看得出来,崇祯对王腾很是喜爱,既然如此,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拉王腾一把。 日后相见,也算王腾欠他个人情! 提起王腾,崇祯果然笑了起来,“王腾如此年纪便有如此军功,如何封赏?” 封赏确实是个技术活,赏轻了,寒人心,赏重了,又怕人不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训练民壮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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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朴心情极佳,“哎呀呀,自家兄弟这般说话可是见外了” 王腾又笑着说了几句,旋即话锋一转,“兄长,按照时间推断,这时候朝廷的旨意刚到吧,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王朴阴沉着脸,“此事说来话长”。 “嗯?” “这几年,焦大人待我宽厚,只可惜,朝廷罢免了他,我却没出上一点力,前几日,焦大人回到大同,与我畅谈了一番,他告诉我,阿巴泰只是虚张声势,豪格才是心腹大患,我思虑再三之后便决定引军南下” 王腾没想到还有这般曲折,怪不得焦源溥早早地离开了,原来是去寻援军了。 历史上王朴贪生怕死,引军逃窜,直接导致了锦州之败,可是,目前来看,王朴还是挺讲义气的呀。 没接到圣旨就敢引军来援,这可是担了天大的风险。 这是人情! 王腾抱拳致谢,又被王朴笑骂了几句,“哥哥我虽是京营出城,却不是绣花枕头,咱这大明的江山是太祖赶走蒙古人打下的,如今刚过了两百多年,岂容一帮建奴肆虐?” 没想到王朴还是个愤青,王腾正色道:“兄长所言极是,当今天子圣明,正是大明中兴的时候,建奴也好,流寇也罢,都该杀个干干净净!” 王朴颇为赞许,“没错,就该杀干尽!” 二人称兄道弟,聊的很是投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朴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贤弟,我听说广灵县城还在建奴手中,咱们为何不拿下县城再做计较?” 王腾摇了摇头,“兄长,广灵已是一座空城,何时夺下已经无关大局了,可是,灵丘就不一样了,一旦建奴先行破城,又是一番生灵涂炭呀”。 广灵城外的京观王朴已经见识过了,他咬牙切齿,“建奴可恨,早晚有一天我要砍下黄台吉的脑袋为他们复仇!” 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是,战术上必须重视敌人。 王腾离开坚城要塞已经是在冒险了,一旦他犯了错误,代价可能是手中的两千人马! 王腾不能犯错,广灵军承受不起犯错的代价。 就在王腾琢磨着如何提醒王朴的时候,夜不收头领张彪回来了。 一队游骑十二人个个带伤,不过,他们的马匹上多了一个人,却是灵丘派来的信使。 信使身上多处受创,张彪发现他的时候,他正与建奴厮杀,不过,兴许是伤势太重,见了张彪之后他便昏迷了,即便是颠簸的马背也没能让他清醒过来。 说来也怪,就在王腾准备召唤医官的时候,信使醒了,他认出了明盔亮甲的王腾,急声道:“王守备,建奴狡猾,他们没攻县城,反而去打庄院了,求您救救灵丘百姓吧,建奴势大,再耽搁下去,只怕所有的庄院都完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马武擅自做主 建奴不攻县城,先夺庄院,这简直不按套路出牌。 王腾脸色难看,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茬。 灵丘县兵力不足,流民营的战力更是个未知数,指望他们守城尚不能令人放心,指望他们救援那就更不靠谱了。 这时候,王朴忽然说道:“贤弟,豪格这一招出其不意只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呀”。 王腾皱起眉头,“兄长的意思是?” “豪格在贤弟手中吃了大亏,又觉得灵丘县城难打,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其他军堡身上,我估计,他攻打军堡是假,对付我们是真” 王腾脸色一变,倘若真是如此,灵丘该不该救? 信使干咳了几声,悲声泣道:“大人,建奴凶残,所过之处鸡犬不留,一旦破堡,只怕所有人都难逃毒手呀”。 王腾皱起眉头,“蒋大人不是坚壁清野了吗?怎么还有人留在堡中?” 信使看了王腾一眼,嘴里道:“大人,绝大多数乡民都已经撤入城中,只有寥寥几处乡堡未曾入城”。 王腾有些不爽,“都有谁呀?” “钱员外,黄员外,宋员外他们” “好家伙,都是些有钱人呀” “大人,几位员外都在城外建有铁厂,他们不舍得铁厂,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铁厂? 王腾这才想起来,自己在灵丘也有铁厂,还是马武负责的,该死,这厮不会也没有撤入城中吧? 瞧这信使欲语还休的脸色,只怕马武真没撤! 真是混账! 如果广灵军不去救援,所有的乡堡都会被豪格一一夺下,毕竟,无论是军力还是军备,灵丘乡堡都差了好多。 不过,引兵救援,意味着广灵军要与后金军野战,固守城池的时候还好,将士们居高临下,可以放手施为,可是,平原野战的话,只怕广灵军的伤亡数字要攀上数倍了。 毕竟,建奴的实力摆在那里,任何人不敢小觑。 王腾好不容易积攒了这么多兵马,无论大败还是伤亡惨重,他都承受不了。 可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建奴发威,打下乡堡吗? 不,绝不能这样! 广灵军南下还不是为了阻拦建奴,如果见死不救,军心士气必然会遭到重大打击。 拼了,反正有王朴做后援,真要是打不过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王腾低声说道:“兄长,拜托了!” 王朴皱起眉头,“贤弟,你可要三思呀!” 王腾摇了摇头,“兄长,灵丘非救不可,既然这仗早晚要打,早一点与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王朴叹了口气,只得应诺,“也罢,哥哥我便陪你闯一回!” “多谢兄长!” “哼,立了大功可别拉下我!” 二人相视一笑,这一次,广灵军第一次有了友军! 灵丘,为了贯彻坚壁清野的政策,蒋秉之多次苦苦相劝,奈何铁厂日进斗金,几乎是摇钱树一般的存在,若想让各家各族放弃赚钱的摇钱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蒋秉之磨干了嘴皮也未能如愿,几家豪族根本没当回事! 没看到王腾王守备的铁厂也没有搬迁嘛! 王腾占据的铁厂原本是灵丘首富铁氏所有,铁氏对抗王腾之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便是地窖中的藏银都归了王腾。 王腾接手铁厂之后,将所有的运作交给了马武、王得胜! 蒋秉之坚壁清野的时候,马武本想以身作则,带头搬迁,谁曾想,王得胜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主意:铁厂是王守备的,不提铁料,便是这几十套锅炉就值几万两银子,如果我们弃而不守,建奴将其破坏之后,王守备会怎么想? 马武后怕不已,是呀,铁厂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铁炉,若是弃之不顾,只怕没法交代! 于是,马武只得熄了搬迁的念头,********的修缮院墙,增加守备。 马武如此作为,其余几家自然有样学样,他们也舍不得铁厂,当即一拍即合。 好在铁厂中不缺劳力,几千人做惯了苦力,让他们修缮院墙,没有一人口出怨言。 铁厂原本就建在乡堡之中,经过紧急修缮,乡堡的防御力得到了成倍了提升,不过,对手是穷凶极恶的建奴,所有人都觉得心中没谱。 这一日,马武亲自立在堡墙上,他已经听说了,大队奴骑正往铁厂而来。 这时候,想逃也来不及了,只能严防死守了。 忽而,一名民壮惊声叫道:“马大人,外头又来了一队建奴骑军!” 马武干瘦的脸色闪过一丝很色,他怒喝道:“怕个鸟,几个鞑子就把你们吓成了这副鸟样?没听说吗?王腾王守备已经引军来援,只要你们用心守城,建奴便攻不上来!” 王得胜有些害怕,“马大人,民壮没见过世面,你别放到心里去”。 马武虽然年纪小,却是杀过鞑子的狠角色,“我十四岁就跟着守备大人在草原上杀鞑子了,这些匠工太怂了,一会儿还得靠广灵军的兄弟们”。 去岁,马武留守铁厂的时候,王腾留给他一百名广灵军。 现在,这一百人便是乡堡中绝对的精锐,也是马武唯一信赖的力量。 王得胜见识过广灵军的厉害,自然连连应诺,“马大人所言极是,有你这样的勇将统领,又有广灵精锐帮衬,我们这里肯定固若金汤”。 说到这里,王得胜瞧了瞧广灵军士,只见他们人手一支火铳,正在往城下瞄准。 广灵火铳出了名的精良,据说威力可破铁甲,有它们在,想必可以杀伤不少建奴。 不过,再犀利的火铳也不可能确保庄子平安无事,若想击退建奴,还得靠其他的防守器械。 这几日,马武花费重金打造了一批火箭、滚木礌石,只等着让建奴瞧瞧厉害。 以上种种,虽然所虑周全,不过却没有让王得胜放在眼中,真正让他惊叹的是马武做的一个决定! 前几日,匠工场刚刚打造了两百副铁甲,按照规定,马武应该将他们押解到广灵。 然而,马武却自作主张,将铁甲全部发给了民壮使唤。 这可是大罪,倘若王腾真的追究起来,马武甚至有可能人头落地。 不过,紧要关头,马武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建奴就在城下,倘若不能击败他们,堡中所有的东西都将易主! 两百件铁甲,留下显然可以起到更大的作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大明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三更完成) 王腾的铁厂依山傍水而建,周长四里零八百步,堡墙包砖,只在南、北侧建有城门,不过,建奴来袭之后,马武只留下北门,封死了南门。 堡中有老卒一百人,新卒五百人,火铳手一百人,掷矛手、长枪兵各两百人,除此之外,还有三千名民壮,他们虽然没上过战场,但却有把子力气,真要是到了紧要关头,他们是守堡的最后力量。 无事的时候,马武负责厂内外的防务,而王得胜负责厂子的运转。 看着堡外耀武扬武的建奴骑兵,王得胜忧心忡忡,“昨日建奴去了章家堡那边,不知道战况如何了”。 章家堡距离此处不过六里,昨日那场大战,若是章家堡守住了还好,若是守不住,建奴只会更猖狂。 不过,没多久,答案便揭晓了。 几名建奴纷纷下马,他们从马鞍上解下一颗颗人头。 王得胜脸色大变,“马大人,这是章午的头颅,章家堡只怕凶多吉少了”。 马武同样铁青着脸,怪不得建奴如此猖狂,原来他们已经先下一城了。 这时候,堡下的建奴用生涩的汉话说道:“堡内的明人听着,章家堡不知死活,顽抗大金兵锋,男女老幼已被处死,如果你们开门纳降,贝勒爷会法外开恩,饶你们一命,若是你们顽抗到底,他们便是你们的榜样!” 马武啐了一口,破口大骂,然而,四周的新卒却面如土色。 建奴可是有七千兵马,小小的一座乡堡能够挡得住吗? 要知道,章家堡可是灵丘有数的大堡,他们的实力仅次于马武,如今,章氏败了,马武又能抵抗多久? 现在,各处军堡对外的联络已经完全断绝,所有人只能各自为战。 马武手中虽然有几名骑军,可是,这种情况下却不敢派他们送死。 王得胜察言观色,低声说道:“马大人,须得振奋军心,不然的话,建奴未到,新卒便吓破了胆!” 马武环顾左右,“谁能为我射杀建奴?射杀一人,赏银十两!” 广灵老卒相视一笑,他们见多识广,并没有多害怕,“马大人可要说话算话!” 马武不屑一顾,“老子什么时候食言而肥了?” 马武年岁虽小,却在军中有不小的威望,此言一出,当即引来一阵哄笑声,“大人且看我等射杀此贼!” 说罢,军卒便点燃了手中的火铳。 “砰砰砰”,火铳响起,正在城外耀武扬威的奴骑倒下了三人。 昨日攻破章家堡,正蓝旗兵马很是劫掠了一番,本以为临近的乡堡都是一样的货色,谁曾想,在这里遇到了硬茬。 大意之下,四名骑军进入了乡堡的射程之内,一番齐射,死了三个,剩下的三人落荒而逃。 马武适时大笑:“建奴也不过如此,哈哈,溜的倒快!” 城头士气大振,新卒也好,老卒也罢,这一刻都有了信心。 只有王得胜明白,下一次,建奴一定会带着大队人马而来,那时候,再想击败他们可就不容易了。 真不知道广灵军会不会如期而来! 广灵军中,王腾正在做战前动员,“诸位可知道我们为何而来?” 一名军卒壮着胆子回了一句,“为了灵丘?” 王腾微微颌首,“不错,是为了灵丘百姓,却也不全是”。 一众军卒不明白王腾的意思,面面相觑,又不敢随便发问。 王腾抓紧了手中的铁喇叭,大声说道:“建奴叩关而来,杀的是我们的大明百姓,抢的是我们的钱粮财物,今日我们来救灵丘,就是要鞑子知道,咱这大明的天下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广灵军卒纷纷应和,“大人所言极是,我等明白了!” 王腾又道:“也许有人觉得纳闷,为什么我们要离开坚城利寨,反而与鞑子在野外对阵?本官告诉你们,如果我们连正面面对鞑子的勇气都没有,就算我们打出再多的守城胜仗也无法驱散我们心头的畏惧,鞑子为何屡屡破关而入?难道是我们的城池修得不够高大吗?不,我们的城池够坚固,够高大了,可是,鞑子却能想出法子各个击破,这一次,灵丘非救不可,为了大明,为了蔚州,为了我们自己,我们必须与建奴死战,死则死矣,大明的列祖列宗会保佑我们的”。 一众军卒只觉得热血沸腾。 这时,王腾又道:“我意已决,诸位且随我共赴黄泉,与奴死战!” 黄虎第一个放声大吼,“共赴黄泉,与奴死战!” 接着成百上千个声音汇成一股声浪,“共赴黄泉,与奴死战,杀,杀,杀!” 军心可用,王腾当即引军出征。 离开军寨之际,广灵军轻车简从,并没有携带辎重兵,并非王腾拖大,而是因为他早有准备。 广灵军卒每人身上都有两个肩包,一个肩包内装的是炒米、另外一个肩包内装的是干粮。 几斤重的重量可以让军卒在没有辎重的情况下生存七日! 换言之,广灵军原本便是本土作战,与建奴相比,他们的粮草补给更有优势,之所以带上干粮,不过是为了有备无患罢了。 在装备上,为了最大程度上减少伤亡,王腾准备了两百面铁盾,八百副铁甲。 之前连番大战,王腾缴获了不少战甲,不过,除去坏掉的那些,可堪使用的不过二百具。 锁子甲、柳叶甲、棉甲、铁甲加起来总共也就一千副,虽说未能让广灵军全员换装,却也最大程度上提高了军卒的防护力。 两千名兵马中,火铳兵有六百人,掷矛手六百人,长枪兵有一千人。 长枪兵之所以占据了大多数,是因为王腾明白,对付女真骑军,最好的方式便是用长枪兵设下枪阵,然后再用短矛、火铳轮番轰射。 相对于建奴的长弓,广灵军的火铳是唯一的优势,实践已经证明,缩短了装填速度的火铳完全可以压制建奴的弓手。 战场上讲究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只有最大程度上发挥己方的长处,然后竭力遏制对方的短处,这样才有可能获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野外对阵 崇祯九年正月底,豪格统领大军绕开灵丘县城,直取章家堡。 章氏率人拼死反抗,无奈寡不敌众,最终落得个堡破人亡的下场,随后,建奴大军兵锋直指王家堡。 马武射杀建奴游骑之后便意识到后金大军随时可能回来报复,因而,面对建奴凶猛的攻势,堡中军丁有了充足的准备。 整个军堡外侧俱是密密麻麻的土坑,与定河堡、石梯山军寨一样,这些坑洼不规则的路面直接影响到了建奴的排兵布阵。 攻打石梯山的时候,正蓝旗的兵马就曾经吃了大亏,眼下,遇到一模一样的招数,豪格不禁怒火中烧,“填了土坑,破堡之后,鸡犬不留!” “嗻!” 旗丁人数众多,接到豪格的吩咐之后,地位最低的包衣奴军纷纷用树木、土袋填起了巨坑。 借着建奴填坑的机会,马武在堡墙上来回巡视,鼓舞着士气,“鞑子没什么了不起的,王守备的兵马已经到了路上,只要我们坚持几个时辰,鞑子必退!” 一百名广灵老卒倒是气定神闲,他们不觉得鞑子有什么可怕的,然而,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卒却觉得心惊肉跳。 建奴的人马太多了,人过一万,无边无际,视野中,俱是黑压压的人或马,仿佛无穷尽一般。 昨日,章家堡沦陷,今日,王家堡能够挡住吗? 许了察觉到了军卒的胆怯,马武朗声大笑:“鞑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填坑!” 军卒面面相觑,他们往城下望去,只见数千名鞑子确实在搬运泥土,砍伐树木。 新卒、老卒俱是大喜,马武说的没错,建奴也是**凡胎,土坑填不上,他们便不敢大举进攻。 土坑真是有用呀! 挖掘巨坑的时候,军卒们还不理解,觉得这是无用之物,可是,此时此时,如果没有这些巨坑,后金大军的第一波攻势就有可能冲上城头,那样的话,新卒胆寒之下说不定会落荒而逃,如今,有这些土坑拦阻,后金军马锐气尽失,给新卒留下了宝贵的调整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包衣奴军终于填充出一条道路直通王家堡。 跃跃欲试的后金军卒再也按捺不住,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呐喊,直冲而来。 豪格早已经听说了,这是王腾的产业,里面有座铁厂。 不是王腾的东西,豪格尚且不会放过,眼下遇到了王腾的东西,豪格更不会放过了,“先入堡者,赏一百头羊!” 一座章家堡已经给人带来了想象不到的好处,眼下有王家堡这样的大堡,无需悬赏,军卒们也劲头十足,“杀,杀光汉狗!” 破堡之后的疯狂令人憧憬,后金先锋杀气冲天。? ? 经过一个时辰的调整,堡中的军士已经习惯了建奴的存在,他们在各自统领的呼喝下击发了各式武器。 火铳与短矛混杂在一处,弹奏出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后金军卒高举着盾牌,他们冒着枪林弹雨,飞快地在云梯上游走。 城头,硝烟弥漫,各式各样的呐喊声不绝于耳。 王家堡毕竟不是高城大寨,防护手段并不周全,即便马武使出浑身解数,依旧不能阻止后金大军的靠近。 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一个后金兵丁跃上城头,与守军肉搏起来。 马武大怒,“杀了他!” 第一名建奴并没有支撑多久,四面而来的守军第一时间将他砍成了肉块,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一刹那,又有更多的建奴冲了上来。 马武已经无暇旁顾了,冲来的建奴军将人高马大,一看便是军中精锐。 “杀!” 守堡的军卒已经有三人惨死在此人手中,马武必须将其击杀。 王得胜咬紧牙关,他统领着堡中的预备队,一旦前军抵挡不住,他们就是最后的防线。 可是,建奴如此疯狂,就算全部人马压上去又能抵挡多久? 城头,马武舍生忘死地搏杀着,出手俱是以命换命的招数。 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守军已经折损了四十多人,他们虽然击杀了同等数量的建奴,可是,敌军依旧源源不断地开赴而来。 这时候,王得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前军根本挡不了多久,王腾王守备真的会来吗? 堡外三百步开外的地方,豪格的大纛迎风飘扬,攻城只用了两千人马,此时,其余的四千兵马肃然而立。 如果有需要,这些兵马将会第一时间冲上城头,撕碎守军可能存在的反抗。 看着城头的情形,甲喇章京心情极佳,他笑道:“贝勒爷,这王家堡挡不了多久了,听说这是王腾的军堡,待会儿破城之后可得好好招待招待他们呀”。 豪格露出一个狰狞的笑脸,“好说,待会儿将男人扒皮抽筋,制成肉酱,下一次见了王腾我再送给他!” 甲喇章京连连附和,“贝勒爷高见,这一次说什么也得让明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要?? 看书 另一名牛录章京眉头紧锁,他看到,城头的厮杀依旧在继续,而己方起码损失了七十余人! 这可是真正的八旗精锐呀,没想到折损在了这里。 此处的明军不可小觑!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是看到豪格双眼放光的模样,他也不敢扫兴,只是拍着马屁,“这都是贝勒爷的功劳呀,若不是贝勒爷剑出偏锋,我大金焉有此胜?” 马屁人人喜欢,豪格也不例外。 前些时日,正蓝旗大军在广灵吃了个败仗,作为旗主,豪格灰头灰脸,颜面尽失,眼下,好不容易逮到了软柿子,豪格自然要一出心中郁气! 就在豪格意气风发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西南方向传来。 来者一人双马,皆是在外哨探的斥候,豪格皱起眉头,这几人一直在后方监视着广灵军的动静,眼下他们匆忙而来,难道说是广灵军有变? 未等豪格发问,为首那名军校已然滚鞍下马,跪伏在地,“贝勒爷,王腾点齐兵马正往此处而来”。 豪格冷冷一笑,“不怕他不来,就怕他不来,王腾有多少人马?” “据悉大同总兵王朴已经与王腾合兵一处,两人共有五千兵马” 后金军将闻言吸了口冷气,本以为只有王腾前来救援,没想到现在还多了个不速之客! 大同王朴,此人绝非等闲,王腾有他相助,这一仗只怕不容易打了。 心里这般想着,甲喇章京自然不敢照实说,“贝勒,明人不知死活,赶着来赴死,请贝勒给我两千兵马,我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豪格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明军装备如何,可有辎重?” “广灵军衣甲鲜明,起码有一半人身着铁甲” “王朴的兵马呢?” “适才广灵军先行一步,王朴的兵马犹在后头” 豪格冷冷一笑,“诸位,明人离了城堡,便是没了爪牙的虎豹,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你们可有异议?” 这是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众将自然无话可说。 豪格又道:“猛虎搏兔尚用全力,我要集中兵马,全歼王腾!” 集中兵力? 岂不是说放弃唾手可得的王家堡? 甲喇章京有些不舍,“贝勒,给我五百兵马,一个时辰之后还你一座军堡!” 豪格皱起眉头,“城中犹有余力,别忘了,这是王腾的军堡!” 牛录章京也提出了疑问:“贝勒,军堡若不拿下,若是守军出城与王腾里应外合,那又该如何是好?” 豪格狰狞一笑,“你们都是摆设吗?他们若是送死,难道你们还会手软不成?” 众人打了个寒碜,连连否认,“自然不会!” “那就是了,传我的命令,鸣金收兵!” 豪格一言九鼎,传令的小校不敢怠慢,急忙吹响了收兵的号角声。 正在城头厮杀的后金兵丁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了,这时候退军,岂不是前功尽弃? 可是,耳畔的号角声依旧不曾停歇,这时候,后金军不敢抗命,只得从城头撤下。 占据上风的鞑子陡然退去,浑身浴血的马武大为惊异,这是怎么了? 只要建奴再攻下去,也许半个小时之后军堡就会易手! 豪格这是要做什么? 王得胜也察觉了不妥,他急忙冲到城外,往外望去。 这时候,城外的建奴潮水般退去,不像是有诈的样子。 马武喘着粗气,“王得胜,建奴怎么退了?” 王得胜也是一头雾水,“难道是援军来了?” 恰在此时,一名眼尖的军卒突然叫了起来,“广灵军的旗号,是王守备的兵马,咱们的援军真的来了!” 众人大喜,果不其然,在正西方向,地平线上多出了无数的旗帜,隐约可以见到红色的军衣。 建奴大军多用蓝衣,来的定然是明军无疑了。 隔着老远,只见到一个个整齐的方阵缓缓而来。 那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仿佛震动了山河,这样齐整的步伐,震撼的出场方式,除了广灵军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万胜,万胜!” 不知何时,城头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险死还生,军卒们庆幸不已。 马武咧嘴大笑,“哈哈,果真是王大人,他没有丢下我们,真的来了!” 王得胜同样开心不已,只是,片刻之后他便脸色急变,“马大人,广灵军数量不多呀,豪格已经聚集兵马了,这要是厮杀起来,王大人怕是要吃亏呀”。 马武脸色大变,再也没有适才开心的样子了。 广灵军可是蔚州的中流砥柱,王腾王守备更是卢象升都赞誉过是大将,如果在这里遭遇了意外,马武岂不是成了罪人? “王得胜,我想帮大人一把” 王得胜怒视马武,“你疯了!” 马武面目狰狞,“我没疯,你可知道王守备的重要性?他若是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要无家可归!” 王得胜深吸一口气,“王守备既然敢来,自然有他的应对之策,你若是贸然出击,说不定会扰乱他的计策!” 马武瞬间冷静下来,是呀,军堡中只剩下几十名老卒了,守城尚且力有不逮,真要是出城厮杀,只怕建奴一个冲锋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真是太憋屈,这种明知道王腾遇到危险,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王家堡外地势平坦,土坑之外俱是一览无遗的平地。 广灵军出发之后,时刻列队行军,这样的话,只要遇到敌人,他们便可整队厮杀。 无数的历史经验已经证明,步卒应对骑军的最好方式便是列阵! 只有军阵才可以将无数个个体连接成一个整体,而广灵军早已经熟稔此道。 尚未靠近王家堡的时候,王腾将军卒分成了三个部分,黄虎统领的长枪兵为前军,斥候为前哨,而火铳手与王腾的亲卫一道组成了中军,其后便是军纪官以及掷矛手。 章家堡陷落的消息王腾早已经知道了,他庆幸自己来得及时,王家堡尚未失陷,否则的话,这一趟可就白来了! 这时,医官吴有性赞道:“大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此勇武,当为大明之福”。 王腾只是笑了笑,“吴先生谬赞了,我只想不想丢下一名兄弟罢了,这王家堡是我的庄院,里面有广灵军的兄弟,我非来不可!只是连累了吴先生……” 吴有性不屑一顾,“王大人,你小瞧我了,若是连这阵仗都过去,那便是我吴有性的劫数,我绝不会怪你!” 王腾不置可否,笑道:“先生且看,建奴来了!” “呜呜呜”,号角声不断响起,一队队后金骑军汇集在一处,他们缓缓往前而来。 堪堪相聚八百步的时候,双方军阵全都停了下来。 豪格没想到广灵军竟能保持如此整齐的阵势,当下更坚定了除之后快的决心,而其余军将瞧见的却是广灵军身上的甲胄。 隔着老远,那些铁甲依旧发出了幽冷的光芒,吸引了无数人的贪欲。 杀了他们,夺了铁甲! 后金军士习惯了劫掠的日子,但凡他们看中的物事,第一个念头便是抢过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圆阵对敌 女真人不事生产,一心劫掠,数百年来,他们整个民族崛起的过程便是一部抢劫史。 抢大明,抢朝鲜,抢蒙古,抢生女真…… 只要是好的东西,女真人都想据为己有。 这一次,豪格引军南下,为的也是人口财货,只不过,之前在广灵遇上了硬茬,未能如愿罢了。 眼下,罪魁祸首王腾尾随而来,豪格最大的愿望便是将其生擒活捉。 只要杀了王腾,偌大的蔚州将再没有人能够阻挡豪格的兵锋。 前几日,天雄军折返寿阳城的消息已经传到豪格耳中,没了这支强敌,豪格彻底放下心来。 六千对两千,这也是豪格报仇雪恨的最佳时机,如果连这种机会都把握不住,豪格将再无立足之地。 之前的两场败仗,杜金、苏拜接连战死,豪格身边的可用之人大为减少,如今只剩下两个甲喇章京、八个牛录章京,必须小心再小心! 前方,哨骑不断传来回报。 甲喇章京苏克哈冷冷笑道:“贝勒,王腾果然来了,请给我一千兵马,我去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另外一名章京急忙劝阻,“苏克哈,王腾麾下火器犀利,绝不可小觑!” 苏克哈不屑一顾,“宁儿木,你是被明人吓破胆了吗?明人昏了脑袋,竟敢追到这里,不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岂不是让人小觑了我们大金?” 广灵一役,宁儿木在王腾手中吃了大亏,族中精锐很是折损了一批。 眼下,苏克哈出言讥讽,宁儿木无法反驳。 草原上的规矩,战败者是没有发言权的。 其余几个牛录章京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们都希望豪格能够罢免宁儿木,这样的话,他们就有机会顶上去了! 只可惜,豪格对部将的争执无动于衷,他一直在观察对面的明军方阵。 不知道过了多久,豪格一声令下:“苏克哈,你领一千名披甲兵正面进攻”。 苏克哈大为兴奋,“嗻!” “宁儿木,你领本部兵马于左翼进攻” 宁儿木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当下大声应诺。 豪格又连连下令,“萨哈木,你领五百辅兵从右侧进攻,不得有误” 蒙古统领跃跃欲试,“嗻”。 这一次,豪格出兵三千,留下三千人马做预备队,大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模样。 “呜呜呜”,接连不断的号角声中,各个牛录的战兵与辅兵站了出来,他们在各自牛录章京的统领下列队而出。?? ?壹看书 苏克哈统领的披甲兵俱是精锐,他们身披重甲,仿佛一具具移动的小山。 五十名身披双甲的马甲兵作为突阵先锋一直行在最前端,两翼是善射的步甲,而苏克哈身边则是五名白巴牙喇兵,这是能够身披三层重甲的真正猛士,之前在攻城作战的时候,白巴牙喇兵未能发挥近战优势,在广灵城折损了一人,这一次,白巴牙喇兵都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用汉人的血来祭奠死去的同伴! 苏克哈、萨哈木、宁儿木全都卯足了力气要在豪格面前表现一番,对手可是王腾,只要能够将其击杀,说不定在天命汗都可以大涨脸面。 三千名后金步骑从三面攻来,广灵军这边却不动如山。 王腾眯缝着眼,盘算着应对之策,这时,宋献策低声说道:“建奴死战之时,精锐就是死士,死士就是精锐,他们身披重甲,死战不退,便是督府亲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今日,据我所见,正面冲来的这股建奴便是冲阵的主力,只要我等火铳齐发,他们便会一涌而上,那时,两翼的游骑定会左右突击,三军合围,形势危矣!” 王腾并不惊慌,反而有几分期待,马上就要与这个时代野战最强的军队交手了,广灵军能否撑住? 温软的阳光下,缓缓逼近的后金大军逐渐给人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王腾身边,左右军将齐齐吸了一口冷气,便是宋献策与吴有性都露出了一股凝重之色。 豪格真的急了,建奴要拼命! 狗急尚且跳墙,何况猛兽乎? 还好,王腾的存在极大地振奋了军心士气,广灵军卒虽然有些畏惧,却没有一人退缩,他们都清楚的很,女真人骑射无双,一旦他们落荒而逃,没有人能够成功逃脱! 临阵脱逃,死路一条,反倒是舍命一搏方有活路! 宋献策紧紧盯着苏克哈的一举一动,“大人,豪格三路大军齐头并进,这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呀!” 王腾冷冷一笑,“无妨,建奴虽强,却不是天下无敌,我能够在石梯山杀砍下两千颗头颅,便能够在这里崩落他们几颗大牙!” 宋献策深吸一口气,这时候,也只有王腾才有如此强烈的信心。 苏克哈的步卒行进了百余步的时候,王腾终于放声大喝,“结阵,圆阵”。 建奴善攻,明军善守,这一次,王腾同样要以守代攻。 “圆阵,圆阵!” 王腾身边的旗手挥舞着令旗,紧盯着各色旗号的军官们大声呵斥起来。 一直不动分毫的广灵军终于动了,随着明军特有的旗鼓声响起,广灵军快速地移动起来。 半注香的功夫不到,一个最利于野战放手的内空外圆大阵出现了。 王家堡外地势平坦,这里没有任何可以依托、伏击的地方,只要后金骑军愿意,他们可以从任何一个方位发动进攻。 如果广灵骑军尚在,王腾还能凭借他们驱赶建奴骑军,可是,这时候他却只能用圆阵来对敌。 王朴的三千兵马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只要广灵军坚持半个时辰,情况将大为好转。 黄虎的长枪兵摆在了圆阵左侧,在这里,军卒依次排开,他们以盾护身,以枪为武器,静待建奴来攻。 王腾立在阵势中央,八百名火铳分三排而立,他们的右侧是严阵以待的掷矛手。 火铳手、掷矛手身前都有铁盾遮护,这是为了防止建奴冲阵。 一千副铁甲多数分到了刀盾兵身上,他们在军中扮演的是死士的角色,只有他们死守住军阵,后军才有获胜的希望。 如果刀盾兵一触即溃,仅靠火铳手与掷矛手绝不可能大获全胜。 经过千百次的锤炼,广灵军已经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防护手段,火铳手放完火铳后可以退回阵内,由刀盾兵保护,而填充完弹药之后,他们可以再次站立射击。 建奴越来越近了,王腾环顾四周,这时候,军将们都已经就位,每个人都握紧了武器,只等着接下来的厮杀。 时间过的很快,没多久,后金军来到了百步开外。 王腾瞧的清楚,面目最为凶悍的五十个建奴紧紧盯着正前方,看模样,他们的目标便是撕裂战阵! 绝不能让这些鞑子得手,否则的话,后续的鞑子一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 这时候,王腾大声喝道,“火铳手准备!” “哗哗哗”,火铳手齐齐瞄准。 后金军见势不妙急忙加快了脚步,已经冲到了这里,只要再冲个几十步,他们便可以撕碎明军的阵势! 只是,王腾没有给建奴这个机会。 “放!” 伴随着传令小校歇斯底里的怒吼声,震耳欲聋的火铳接连响起。 圆阵前方的一百名火铳手同时击发了手中的火铳。 “砰砰砰”,成排的烟雾腾空而来。 正在疾行的建奴避无可避,只是刹那便倒了一片。 这么短的距离,即便建奴身披重甲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冲在最前方的五十名马甲放声怒吼,就在刚才,五名同伴惨死在火铳之下! 都说明军火器犀利,这时候苏克哈才有切肤之感。 王腾亲眼看到,一名身披双甲的建奴头领捂着残缺的左手干嚎不已,也是这人倒霉,刚才两支火铳同时命中了他的左手。 如此近的距离,手臂残缺不可避免! 陡然遭此重创,建奴头领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不是说明人离开城墙不堪一击吗?为什么会有如此猛烈的火力? 火铳连绵不绝,仿佛无穷尽一般,不等建奴头领发号施令,又有即可弹丸打了出来。 这一次,建奴头领真的死了。 打头阵的五百人当中,两排齐射便折损了五十八人,其中,一名牛录惨死。 苏克哈目龇欲裂,“还愣着干什么?冲过去!” 宁儿木的提醒犹在耳畔,苏克哈绝不能容忍失利,否则的话,他便是下一个宁儿木! 穷凶极恶的建奴毕竟嗜杀成性,他们只是缓了片刻便再度发动了攻势。 只不过,前行的奴兵将手中的铁盾握得更紧了! 这时候,又一轮火铳响起。 即便建奴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可是,近距离的密集打击下还是有二十人倒地身亡,就连手握重盾的马甲兵也不例外。 四十步的距离,火铳可以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后金军再不敢小觑。 两翼,宁儿木与萨哈木同时发动了进攻,他们已经见识到了火铳的威力,当即有意识地避开了火铳的方位。 不过,萨哈木忘了一点,广灵军不只有火铳! 当五百米蒙古骑军呼啸而来的时候,背矛士发威了! “掷矛!” 伴随着“忽忽”的风声,锋利的矛尖轻易刺破了蒙古人的皮甲。 但凡被短矛刺中的蒙古人只有一个下场,坠马身亡! 另一次,小心翼翼的宁儿木也没有讨到好处,严阵以待的长枪兵宛若刺猬一般,他们手中的长枪足有两丈,完全将宁儿木的兵马逼在了两丈之外。 长枪格外锋利,被刺中的部位全都留下了巨大的血洞。 只是眨眼睛,后金军便折损了两百余人,其中一半还是打头阵的马甲精锐! 对于豪格而言,这是天大的讽刺。 三千对两千,明明应该大占上风才对,可是甫一交手却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是明人太强?还是说正蓝旗太弱? 这等战果若是传到草原上,只怕会引来无数嗤笑吧! 这场厮杀距离王家堡不过两里远,从城头望去,可以清晰地看见广灵军的阵中不时响起爆豆般的火铳声,每一次,都会有大片建奴倒地。 马武已经放下心来,只要火铳手能够保持这种节奏,建奴必然胆寒。 堡中的军卒大为兴奋,他们欢呼不已,原来广灵军真的不怕建奴! 王腾身前,阵阵硝烟弥漫而来,微风拂过,间或带来股股血腥味。 打马立在阵中,王腾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这就是自己一手训练出的兵马! 野战对敌,不落下风! 这等战绩,只有卢象升的天雄军可以相媲美。 “砰砰砰”,火铳手交替射击,换装了定装火药之后,火铳手大发神威,他们每百人一个阵列,井然有序。 经过一系列的消耗,终于有建奴冲到了阵前三十步的地方,到了这时,有的人甚至畏缩起来。 手持重盾的马甲兵已经死伤殆尽,身着双甲尚且眉头办法,余者又能怎样? 怪只怪明军的火铳威力太大,射速太快了。 后头压阵的苏克哈再也按捺不住,他打马上前,放声狂呼,“大金国的勇士们,正蓝旗的勇士们,杀光汉狗,随我冲!” “冲!” 苏克哈以身作则,他身旁的白巴牙喇兵顿时发动起来。 已然有些萎靡的后金军士为之一振,自家章京尚且如此,自己有什么可怕的? “嗡嗡嗡”,广灵军用火铳、短矛杀敌,建奴自然不会放弃反击的机会。 弓箭手,飞斧之类的武器不要钱一般投掷而出,广灵军也付出了伤亡几十人的代价。 刁钻的建奴弓手总是选择不易防备的角度射击,这样以来,明军压根无从防备。 广灵军的火铳手尤其如此,他们身着轻甲,往往成为建奴射杀的优先目标。 宁儿木心情复杂,一方面他喜欢主攻的苏克哈能够败下阵来,这样的话,他便有了难兄难弟,即便回到关外,也不会受到过多苛责,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广灵军取胜,王腾的广灵军已经杀了太多的旗丁,这一次再让他们得手的话,势必会对后金的军心士气造成巨大的打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建奴并非不可胜 震耳欲聋的火铳声愈演愈烈,每一道硝烟弥漫而出的时候,对面的建奴便会有人受伤。 后金军士虽有甲胄在身,却没有太多的遮掩,绝大多数人都是在空地里放箭,这可是大好的活靶子。 遭遇了两轮齐射之后,后金射手不得不缩回阵后,轻易不敢出阵。 没了弓手的掩护,后金步卒显得有些孤掌难鸣。 广灵火铳手有铁盾的掩护,射击完成之后他们会第一时间缩回盾阵,即便不小心中箭,也会有医士第一时间医疗诊治。 一番激烈的对射之后,终归是广灵军占据了上风,这时候,苏克哈统领的披甲人终于冲到了近前。 近战,后金军有丰富的厮杀经验,不过,广灵军依旧不惧。 军阵之中,黄虎朗声大喝,“儿郎们,随我杀奴!” 话音刚落,一阵鼓声响起,接着圆阵前方便闪开一条丈余宽的通道,黄虎一马当先, 连绵不断的射击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可是,建奴依旧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倘若不能暂缓建奴的攻势,火铳手将无法发挥威力。 黄虎冲的飞快,他身边的旗手一步不落,硕大的黄字大旗在真正迎风起舞,仿佛在嘲笑豪格的无能。 明军太猖狂了! 苏克哈鼻子都要气歪了,他率领亲卫冲杀至今,前方的明军非但不逃,反而冲出了军阵,这是**裸的挑衅呀,不杀了他们,如何将贝勒交代? 随着黄虎一同冲出军阵的足有一百人,他们挥舞着兵刃第一时间与建奴厮杀作一处。 出阵的这伙明军俱是手持长枪的老卒,他们以五人为一个队列,互相照应,丝毫不怵。 黄虎首先遇到的便是侥幸未死的建奴死士,这些悍卒身披双重重甲,往往已经伤痕累累。 “杀!” 真正惨烈的厮杀开始了,战斗开始的无比残酷,每时每刻都有人受创倒地。 黄虎身后的一名甲长冷着脸,率领麾下的五名军士迎上了一名身材高大面目精悍的后金马甲。 这名马甲武艺高强,磨盘大的斧子被他使得虎虎生风,当真是遇着就死,碰着就亡。 明军甲长一枪刺出,并未奏效,后金马甲趁势夹住了枪头,而后用手中的巨斧轻易击杀了一名试图偷袭的明军。 红色的血液溅出了老远,巨斧入骨的声音格外渗人,后金马甲面目狰狞,正要放声怒吼,谁曾想,依旧存活的几名明军没有丝毫停顿的样子,他们再度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杀!” 后金马甲夹着长枪,身体已然失去平衡,顿时露出了脆弱的腋下。 这时候,刁钻的长枪仿佛毒蛇一般径自从腋下刺入,“噗噗!” 枪头入肉,后金马甲惨呼出声。 这时,明军甲长陡然弃枪,他趁着后金马甲受创失神之际陡然近身,用长刀砍下了对方的头颅。 “噗哧”,大好头颅滚落在地,依旧瞪着一双铜铃大眼。 短暂的交锋,明军悍不畏死的拼杀以及井然有序的配合让人大开眼界。 苏克哈惊恐地发现,自己仰仗的马甲兵竟然不是明军的对手! 这可是正蓝旗真正的马甲呀,他们都是十年以上的老卒,厮杀经验极为丰富,可是,竟然惨死了明军的围攻之下! 都说明人不擅近战,只要贴身肉搏,他们便会落荒而逃,败下阵来,然而,眼前的广灵军却非同寻常,无论是勇气还是作战经验,他们都丰富无比,丝毫不逊于任何人。 冲阵之初,苏克哈有五十名马甲,三排火铳齐射之后,只剩下三十人,可是,这一番交手,又倒毙了十多人。 若不是苏克哈就在不远处压阵,说不定残存的十多名马甲兵已然落荒而逃了。 没了基层头目的指引,后金军士多是各自为战,当他们发觉明军的求战**更强,配合更为娴熟的时候,一种挫败感不可避免地涌上心头。 八旗制度治军严酷,可是,他们强调的却是如同武士道精神一般的个人勇武,对军卒之间的配合并没有太大的要求。 若论军卒厮杀经验,个人战力,定然是后金军更胜一筹,可是,两军厮杀不是街头斗殴,配合更为密切的一方显然更具优势。 往日里,广灵军强调千百遍的就是战阵配合! 王腾能够以多胜少数次击败流寇,就是因为广灵军将战阵配合发挥到了极致。 无论面前有多少敌人,广灵军从不单人应对,他们往往以伍为单位共同对敌。 “刺!” “杀!” “退!” 若是敌军凶狠,军卒往往会有人舍生忘死地发动进攻,而他们的伤亡可以为同伴带来绝佳的杀敌机会,这种无视生死,同归于尽的打法让人打伤脑筋。 什么正蓝旗精锐,在这种打法面前全都讨不到好处。 除非苏克哈愿意以命换命,否则的话,他只能面对颓势束手无策。 以命换命? 就算苏克哈痛下决心,他麾下的军卒也不会同意的。 数百名披甲人从未遇到过这般死缠烂打不要命的打法,他们只是一群粗鲁的强盗,不想将性命丢在这里。 广灵军这种战术王腾已经设想了无数次,今日甫一施展,果然奏效。 个人战力不如建奴的广灵军卒用娴熟的战阵配合掩盖了自身不足。 若是列阵对敌,一名广灵军卒肯定不是建奴的对手,而六名广灵军也不一定是四名建奴的对手,可是,如果数量攀升到了二百人,他们便可以与建奴拼个势均力敌,若是数量上升到了六百乃至一千人,那么,获胜的可能就是广灵军了! 今日一战充分验证了王腾的想法,建奴并非不可战胜,只要用对策略,依旧可以立足不败之地。 广灵军愈战愈勇,苏克哈却彻底怒了,一千名披甲人竟然撕不开明军的阵势,反而与他们拼个势均力敌,这要是传出去,他还如何做人? 宁儿木之败,那是败在了攻城之战,可是,苏克哈如果败了,他便是正蓝旗的耻辱! 一直以来,女真大军野战对敌罕有败绩,苏克哈可不想将这个记录败坏在自己手中。(未完待续。)u </br>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会被淘汰的兵种 苏克哈杀红了眼,亲自带着五名白巴牙喇兵迎了上去。↖↖, 白巴牙喇兵不愧是建奴精锐,他们提着巨大的武器,宛若活动的人形坦克,但凡出现在前方的明军都被他们用沉重的虎枪刺穿了。 有的明军试图用飞刀之类的暗器加以袭击,谁曾想,白巴牙喇兵身上的甲胄太过厚重,飞刀劈砍在上面只是溅起一片火光,没有任何作用。 正在浴血奋战的黄虎见状急忙高声狂呼,“儿郎们,杀鞑子!” 一队队明军以伍为单位冲了上来,在冲击的过程中,广灵军始终保持了严整的阵列,不同的军卒在不同的直线上,他们分别应对两翼不同的敌人。 “杀鞑子!” 忽而,黄虎眼前一暗,仿佛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一般。 糟糕,不好,这是鞑子的暗器! 黄虎竭力将长刀挥舞的密不透风,终于将一个飞速靠近的铁骨朵拦了下来,黄虎身侧亲卫没有这个本事,被一柄飞斧削去了半个头颅。 “噗哧”,亲卫脖颈处的血溅了黄虎一脸,黄虎随手抹了一把,再度迎向了一名白甲兵。 苏克哈在亲卫的统领下大开杀戒,挡在他面前的一伍明军已然死伤殆尽。 飞斧、铁骨朵近距离抛掷罕有失手的时候。 痛呼声接二连三响起,每时每刻都有明军倒毙,适才后金军已然有些低落的士气瞬间高涨起来! 五名白巴牙喇兵的存在极大地改变了战场上的态势,他们牵制住了五倍于己的敌人。 明军前仆后继,试图用军阵将其剿杀,然而,在白巴牙喇兵精湛的武艺面前,他们都变成了战死者。 一名明军伍长用手中的长枪直刺白巴牙喇兵的脖颈,后者很是机敏地闪避了过去,枪尖擦着护甲而过,发出刺耳的声响。 白巴牙喇兵狰狞大笑,他拔出巨斧,一斧子便取了明军伍长的性命 黄虎目龇欲裂,倒毙的这些军卒都是他麾下的军士,往日里冲锋陷阵从未失手过,可是,今日却惨死在他面前。 该死的白巴牙喇兵! 该死的鞑子! 黄虎使出浑身解数砍向了自己的对手,这一刀力道十足,白巴牙喇兵不敢怠慢,急忙闪避起来。 然而,黄虎憋了一肚子气,得势不饶人,狠招接二连三地施展。 终于,白巴牙喇兵气力不济的时候被黄虎一刀斩去了一臂,不过,黄虎也未曾讨到好处,白巴牙喇兵受创之前掷出了巨斧,黄虎竭力闪避,却被其削掉了腰腹处的大块血肉。 上百斤重的巨斧太过锋利,便是厚重的甲胄都无妨防护周全。 血从伤处滴下,黄虎宛若受伤的野兽再度冲了上去! 白巴牙喇兵毕竟伤了一臂,行动大为不便,黄虎的追杀虽然未能奏效,却为身后的明军提供了便利。 终于,一名明军得空刺出一枪,狠狠地刺中了白巴牙喇兵受创的臂膀。 “啊!” 白巴牙喇兵仰天痛呼,他夹断了锋利的长枪,却不曾想,又有三支长枪刺来。 生平第一次,白巴牙喇兵生出不可抵御的念头。 黄虎大声怒吼,“死!” 长刀恶狠狠地砍在了白巴牙喇兵的脖颈上,“啪”,坚硬的劲甲挡了一下,使得长刀未经全功,砍了一般便卡在了里面。 腥臭的血液从白巴牙喇兵脖颈处喷溅而出,黄虎缓了一下,终于彻底砍下了头颅。 这名白巴牙喇兵虽然死了,可是,他却杀了十多名明军! 五去其一,其余的白巴牙喇兵依旧在大开杀戒,明军的阵势依旧面临着严峻的挑战,不过,当黄虎高举了白巴牙喇兵头颅的时候,苏克哈却一脸的不容置信。 白巴牙喇兵可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是牛录中弓马最强的战士。 根据努尔哈赤的要求,每一个牛录必须提供十七名巴牙喇兵,而一旗所辖牛录,少者十余牛录,多者四十余牛录,因此各旗巴牙喇纛章京,所辖巴牙喇兵,少者二百多人,多者也不过六七百人。 以正蓝旗为例,也不过有巴牙喇兵四百人! 这些巴牙喇兵与中世纪西方的骑士相仿,闲时,他们无需务农,手下有十名以上的包衣奴,到了战时,起码有五名辅兵相助。 可是,今日却有一人折损在了这里。 苏克哈只觉得浑身寒冷,他仿佛预见到了自己的下场…… “杀,杀了他们!” 苛责不必避免,唯一能够挽回颜面的只有杀透明军方阵,彻底歼灭这支广灵军! 苏克哈背水一战,无路可退,两侧的宁儿木与萨哈木也使出了浑身解数。 不远处,豪格已经使人吹奏了骨笛。 贝勒已经等不及了,再拖下去,说不定有可能撤换兵马! 绝不能灰溜溜地退下! 抱着这般念头,后金军将迸发出了绝强的战力。 黄虎腰腹受创,根本来不及包扎。 又一名巴牙喇兵盯紧了黄虎,他知道,此人便是明军统领,更是斩杀同伴的罪魁祸首,若能将其击杀,一定可以立下天大的功劳。 黄虎死战不退,两翼的旗手、亲卫压力倍增。 黄虎击杀巴牙喇兵的行径好像捅了马蜂窝一般,各处的后金军卒都往此处而来。 片刻间,明军便折损了三四人,而对面的后金步甲也折损了两人。 短兵交接,惨烈而血腥,眨眼便可分出生死。 明军这边依旧由战阵迎敌,而后金军卒这边在巴牙喇兵的统领下爆发出了十成的战力。 “杀,杀,杀!” 两种不同的语言在空中激烈的碰撞着,血肉横飞,火星四射。 一名持枪的伍长左臂中创,然而他却挣扎着挺枪厮杀,对上他的巴牙喇兵冷冷一笑,一刀挑飞了刺来的长枪。 谁曾想,伍长刺来的长枪只是虚招,他真正的杀招却是手中的短刃。 弃械暴起的时候,明军伍长用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了巴牙喇兵的面颊。 巴牙喇兵惨声痛呼,他将明军伍长劈成了两半,可是,脸上的短刃依旧痛入骨髓。 趁着巴牙喇兵分心旁顾的时候,三支长枪疾刺而来。 巴牙喇兵竭力反击,铁骨朵、飞斧不断掷出,对面的一伍明军很快便剩下最后一人! 然而,便是这最后一名明军依旧不曾退却,他胸前插着铁骨朵,摇摇欲坠。 广灵军每日里训练最多的便是刺杀,他们往往可以在十五步外刺中敌人。 兴许是回光返照,这名明军吐出血沫,大步往前冲来。 另一队明军紧随其后,六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巧妙非凡。 巴牙喇兵挡了一枪,总会有另一枪刺来,而发出最后一击的明军竟然用长枪刺穿了巴牙喇兵的脚背! 双手双脚是巴牙喇兵身上最为脆弱的地方,可是,战场之上他们移动频繁,罕有被人击中的地方,因而从来没有人担心过手脚遇袭,然而,今时今日,这名不知名的明军却成功了。 锋利的长枪将巴牙喇兵的左脚钉在了地上,使得他不敢移动。 有心拔出长枪,可是,对面的明军根本不给他机会。 一个活动的靶子与一个不能移动的靶子是有天壤之别的。 巴牙喇兵始终难下决心,然而,明军没有给他太多时间。 广灵军恨极了这五名巴牙喇兵,眼下,有机会除掉另一人,所有人都卯足了力气。 “噗噗噗”,终于,三名军卒发力疾刺,其中一人刺穿了巴牙喇兵的面甲,击杀了此人。 苏克哈快要疯了,这才多久,他便折损了最为悍勇的两名巴牙喇兵,虽说这两人击杀了十倍于己的敌人,可是,这又怎样? 明军阵势犹存! 这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苏克哈第一次生出懊恼的心思,早知道明军如此凶狠,他不会轻率地冲来…… 这一次,王腾没有轻易上阵,不过,战场的惨烈程度令人心惊肉跳。 如果不是广灵军娴熟的战阵配合,明军早已经败下阵来。 巴牙喇兵的单兵战力太强了,设身处地考虑了一番,即便王腾冲到阵前,也不可能比黄虎做得更好了。 实践已然证明,再强的军卒也要配合军阵才能发挥出战力。 后金白甲虽然强悍,可是,他们往往各自为战,很容易陷入围攻。 一开始,体力充沛的时候,后金白甲还能抵御数倍于己的围攻,可是,等到后来,体力衰竭之后,他们惊恐地发现,原来明军的攻势不曾衰减半分。 白甲兵的后金牛录中的精华,每一人都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来培养,而巴牙喇兵更是例外,起码要十五年才能培养出一人。 广灵军呢,满打满算成军不过两年。 以训练两年的军卒来置换建奴训练十年的精锐,这买断肯定划算。 不过,战场上不是简单的人命交换。 王腾与广灵军共同生活了这么久,早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 瞧着一个个鲜活的人命就此离开,王腾怎能忍心? 黄虎这一番出击,广灵军起码折损了一百五十人! 这可是王腾苦心培养出来的精兵呀! 不过,心痛片刻,王腾便缓过神来,“左哨乙队出战!” 战鼓声响起,又一波明军出击了,他们交替攻击,替换了疲惫不堪的前军十足。 左哨甲队残存的军卒没有莽撞,纷纷退了回来。 黄虎本不想退,可是,腰腹处不断失血,他已经有些昏厥的迹象了,再撑下去,只是白白送死。 两百名明军出击,击杀了两名巴牙喇兵,二十名白甲兵,十多名皮甲步卒,这种战果是辉煌的,可是,广灵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起码有一百六十人战死! 也就是说,随同黄虎一同归返的军卒只有四十人! 这一队军卒已经打残了,没有三五个月的休整,绝难上战场。 王腾从未想到,自己麾下的兵马在这种程度上依旧能够坚持厮杀。 是因为黄虎一马当先,王腾临阵督战的缘故? 还是说广灵军的战阵配合完全消去了军卒心头的恐惧? 王腾无暇旁顾,他急命医官为残余的军卒疗伤,这是一帮真正的勇士,面对后金最为精锐的巴牙喇兵,他们无一人退却! 这是广灵军的骄傲! 敌我双方混杂在一处,广灵军的火铳手已经轻易不敢开火了。 没了火铳手的掩护,越来越多的后金军卒冲过来肉搏作战。 敌我双方的军卒不断锐减。 “哒哒哒”,终于,豪格按捺不住,出动了精锐的铁骑兵。 面对广灵军,豪格占据了绝对的数量优势,因而,他不能接受惨胜的结果。 要胜,那也是酣快淋漓的大胜,而铁骑兵,这便是豪格的杀手锏。 王腾早就注意到了这支骑军。 豪格未曾动用他们的时候,王腾始终提心吊胆,眼下,铁骑兵来了,王腾反而松了口气。 前、左、右三个方向都已经陷入了颤抖,敌我双方混杂在一起,这个时候,骑军疾冲而来,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明军的后方! 果不其然,铁骑兵很快调整了方向,往广灵军的后阵而来。 不过,王腾设置的圆阵没有死角,即便是后阵也有军卒防备。 适才退下休整的火铳兵是防御后阵的重要力量。 铁骑军越来越近了,箭矢不断袭来。 明军火铳手没有一人乱动,他们不敢乱了阵势,只是用手中的腰刀劈砍着。 间或有人中箭伤亡,可是,火铳手依旧不动分毫。 其余的三个方向,广灵军死战不退,火铳手又怎么能怂? 豪格以为广灵火铳手是个软柿子,却不曾想,这里才是王腾的杀手锏! 刀盾兵也好,长枪兵也罢,他们战力原本便不如建奴,即便有战阵的配合也难以大获全胜,勉力保持不败已经很是困难了,指望他们取得更大的战果显然不现实。 可是,火铳兵就不同了。 一直以来,广灵军的火铳手都是王腾重点照顾的兵种,从甲胄到火铳,从弹药到腰刀,王腾都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关照。 在所有人瞧不起火铳手,认为他们作用不大的时候,王腾深刻地明白,只有火铳手才是顺应发展的得力兵种,永远不会被历史淘汰!(未完待续。)u </br> 第二百八十章 佛郎机与掷弹车 这一战是一场宿命之战,过往的历史上,明军火铳手对阵后金精锐,战绩输多胜少。 即便是宁远之役,袁崇焕一炮轰死了努尔哈赤,这也不能改变明军火器疲软的现状。 二百年前,大明军队用火器赶走了耀武扬威的蒙古人,二百年后,面对更野蛮,更凶悍的女真人,明军一败涂地,辽东的城池丢了一座又一座,边境的百姓被掳了一茬又一茬,明廷上下,谈“虏”色变。 这是为何? 还不是因为明军一代不如一代?明军的火器进步几乎为零? 一代王朝兴旺更替的预兆从他的军队身上便可以窥视一二,大明王朝已经垂垂老矣,仅仅依靠几个裱糊匠根本难以成事。 若想真正实现大明中兴,唯有推倒重来。 王腾是个穿越客,他知道,一旦建奴统治中原,中华民族又将经历几百年的沉沦,这是一个生灵涂炭的历程。 为了拒绝悲剧重演,王腾竭力改变! 一年前,不足千人的广灵军出乎意料地逼退了阿巴泰,一年之后,更强大的女真贝勒豪格卷土重来,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况下,王腾再度取胜,甚至斩首两千! 王腾已经创造了一系列的奇迹,今日,他依旧想将奇迹继续下去! 两千名广灵军中,刀盾兵、长枪兵已经做到了极致,他们住了数倍于己的敌军,不能要求他们更多了,现在就看八百名火铳手了,他们的发挥将直接关系到了广灵军的生死存亡。 “哒哒哒”,一千名后金精骑逐渐提起了马速,他们弯弓射箭,行云流水一般明快。 “噗噗噗”,不断有火铳手中箭身亡,然而,他们的同伴依旧竭力维持着战阵的完整。 步卒在面临骑军冲锋的时候,只有完整的阵势才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后金骑军越来越快,他们以三十人为一个队列,快速地往前冲着。 八十步,六十步,五十步! 近了,更近了⌒◆⌒◆⌒◆⌒◆,。 火铳手依旧未曾得到击发的命令,他们手心已经浸出了汗水,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一声令下。 不远处,豪格皱起眉头,连番交战,他已经知道了广灵火铳的有效射程足有九十步,也就是,后金精骑早已经进入了明军的射程,可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开枪呢? 答案很快揭晓了,当建奴又冲出了五步之后,王腾终于下令了,“火铳手,准备”。 “开火!” “砰砰砰”,刹那间,两百支火铳同时击发。 早已经装填完毕的铅弹劲射而出,第一排建奴骑军避无可避,当即成片落马。 四十步的距离,火铳爆发出的冲击力足以射穿甲胄。 王腾真是好大的胆子! 豪格脸色一黑,明军的火铳手果然犀利,这一次想要全歼广灵军,只怕要费上一番周折。 然而,对于后金骑军而言,这并不是结束。 “轰”,不知何时,明军阵中陡然蹿出一只巨大的火球。 巨大的铁丸旋风一般刮过,沿途间带起了一道耀眼的血光。 这是一枚佛朗机炮射出的炮弹! 明军阵中有佛郎机火炮! 豪格脸色大变,明军佛郎机的犀利之处,他在石梯山军寨已经见识到了,没想到王腾竟然把它带到了这里! “掷弹车,准备!” 佛郎机王腾只带出来一门,不过,型投石车他却带来了五辆,这种便于组装携带的投石车可以将匠工营研发出的手雷投掷而出。 相对于火铳铳管的工艺,制造手雷并不复杂,王腾只是把要求讲述了一番,没过几日,匠工营便研制出了样品。 再三验证之后,王腾发现,这种手雷可以最大程度上弥补自己火炮不足的缺陷。 此番南下灵丘,就是有这一门杀手锏,王腾方才信心十足。 火炮击发的声响震的人仰马翻,后金骑军压根没想到广灵军会有火炮,毫无防备之下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恰在这时,王腾又下令了,“掷弹车,发射!” 五颗十多斤重的手雷经过投石机的抛掷狠狠地砸向了前方的骑军。 投石机的攻击范围低于火炮,高过火铳,两百步外,一队骑军正要加速,冷不防被手雷砸了个正着。 “轰轰”,五颗手雷成功炸响了三颗,另外两颗由于擦灭了引信未能引爆。 骑军们何曾见过这等大杀器? 就在几十名后金精骑一脸懵懂的时候,手雷爆炸了。 五匹战马被弹片划了个正着,六名骑军做了枉死鬼。 侥幸未死的几名骑军尚未缓过神来,又一枚火炮落下了。 “开炮!” 佛郎机射出的是实心弹,这种炮弹只能依靠撞击力来杀伤敌人,打击范围并不多,不过,射程却远的很。 两颗炮弹加上三枚手雷顿时带来了爆炸性的效果,扬武扬威的后金精骑第一次生出了惧怕的心思。 若是明军还有更多的火炮,那又该如何是好? 火炮、手雷成功奏效,王腾心情极佳,“掷弹车,放!” 佛郎机的装填远比投石器来得容易,又一轮火炮射出之后,掷弹车方才射出手雷。 这时候,最前方的骑军已经冲到了二十步的范围。 两军阵前,王腾无法要求更多,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火铳手身上。 后金骑军的中部范围已经出现了巨大的真空地带,只要将前军击溃,广灵军便能缓过神来。 只是,火铳手能够奏效吗? 二十步,火铳手甚至能够看到建奴鲜黄的牙齿! “第一排,放!” “砰砰砰”,八十多支火铳腾起了巨大的厌恶,没有人观察战果,火铳营官已经再度呼喝,“第二排,放!” 没有过多的言语,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发最多的铅弹,广灵军才能有一有活路。 火铳手的前方只有一排单薄的刀盾兵,他们只能阻拦建奴的第一波攻势。 真正干系全军胜败的较量还在与火铳兵! “砰砰砰”,疾射而出的铅弹威力极大,二十步之内,穿过一名建奴的身体之后犹自冲势未尽,直到入另外一人的身体之后方才消停下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搏命 齐整的火铳手射出了密集的铅弹,前排的几十名建奴仿佛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地跌落下马。 有的骑士受伤未死,只要及时救治,他们便有可能逃出生天,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不等受伤的骑士有所反应,后头冲来的骑军已经将他们踏成了肉浆。 豪格犯了一个错误:坐骑冲锋的时候战马并未蒙住眼睛。 这样以来,一旦坐骑受惊,马背上的骑士很有可能遭遇池鱼灾。 野战对敌,四千名正蓝旗精锐难道还对付不了两千名广灵军? 如果在战前有人提到这一点,豪格一定会嗤之以鼻。 现实是残酷的,两拨骑兵汇合做一处,纷纷落马。 有的骑军调转码头,试图逃窜,可是,广灵军怎能让他们如愿? 疾射而出的火铳再度放倒了成排的骑军。 “啊”,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在明军火铳、火炮、手雷的联合打击下,后金骑军丧失了原有的锐气。 中弹的建奴骑军侥幸未死,却遭遇到了巨大的伤害。 战马将骑士带的远离了战场,身后是一道道血色的印迹。 “竖盾!” 不等火铳手松口气,管队突然发出巨大的怒吼声。 “噗噗噗”,一阵连绵不绝的箭矢劲射而来,却是后方的骑军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尖利的箭矢卷走了几十名火铳手的性命,其余的弓箭未能奏效,落到了铁盾上。 建奴毕竟是难得的精锐,即便他们遭遇巨大的打击,依旧可以迸发出超强的战力 广灵军校扯起嗓子怒吼起来,“来人呐,辅兵何在?速速带走伤员!” 伤员和尸体有可能影响到军心士气,及时清理战场,有利于提高战力。 这时候,顺利冲到阵前的建奴只有几十人,他们的第一波攻势被仅存的刀盾兵拦了下来。 火炮、掷弹车接连发威,继续阻拦着建奴的后续人马。 趁着空档,一队辅兵扛着木制担架冲了过来,他们将受伤的军卒绑在木架上狂奔离去。 几名受了轻伤的军卒咬牙坚持着,不肯离开战场。 “正前方,三十步,火铳手,预备,射!” 管队的口令又响了起来。 火铳手深吁一口气,再度击发了手中的火铳。 硝烟弥漫,血光四溅。 不断有后金骑军摔落下马,可是,他们的同伴依旧高昂着头,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链球。 好大的铁球,这要是被砸到了,只怕非死即伤! 广灵军卒隐隐生出一股惧意。 这时候,佛郎机炮又射出了一门炮弹,可是,掷弹车尚未装填完毕。 一枚炮弹并未带来太大的伤亡,相对于佛郎机炮,反倒是掷弹车更令人惧怕。 在付出二百多人的伤亡之后,建奴骑军终于如愿以偿地冲到了火铳兵的方阵之前。 “砰砰砰”,巨大的链球带着惯性往前砸去。 有的刀盾兵竭力拦住了链球,却也被撞的口吐鲜血,也有链球直入火铳手的阵列之中,当即收割了几十条性命。 火铳手的阵形为之一乱! 千钧一发之际,王腾抽调的五十名掷矛手来了,他们掷出了最关键的一轮短矛。 “噗噗噗”,犀利的铁矛将后金骑士穿成了刺猬。 骑军的攻势受阻,趁着难得的间隙,火铳手终于完成了调整。 “砰砰砰!” 劲射而出的铅弹与后金骑军射出的箭矢撞到了一起,广灵军这一边有三名掷矛手面部中箭,两名掷弹兵遇难,后金骑军也付出了伤亡十多人的代价。 “哒哒哒”,不知何时,一名建奴骑军冲进了方阵,他挥舞着长刀,大开杀戒。 几乎在转眼间,明军依靠火铳手、火炮构建的微弱优势荡然无存。 越来越多的后金骑兵冲了上来,他们将铁球一个接一个地丢进火铳手的方阵之中。 最前排的刀盾兵已经阻拦不住了,火铳手遭遇了巨大的打击。 没了刀盾兵的阻拦,后头的后金骑军施展出了高超的射术,他们的箭矢总是能够穿过缝隙险而又险地落到火铳手的身上,即便有铁甲护佑,巨大的冲击力依旧撞得人心口不爽,惨叫声此起彼伏。 王腾额头生汗,他知道,一个不慎,火铳手就有可能彻底崩溃。 虽说在过去的日子里,火铳手曾经做过近战训练,可那毕竟是训练,如今真正的考验就在眼前,火铳手能够撑住吗? “乙号车,快放!” 佛郎机的威慑力远远大过它的实际杀伤力,这时候,唯一能够依靠的只剩下掷弹车了。 管队官瞪起双眼,指挥掷弹兵投掷手雷。 手雷引信不够可靠,每一次抛射都会有一两枚哑雷。 有的手雷触地即炸,有的过了许久才发出巨响。 这一弊端很快被后金骑兵利用,他们打着唿哨,快速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一旦发现手雷落在前方,他们只要打马闪避开半丈便可以脱离爆炸范围。 王腾脸色极差,他没想到建奴的学习能力竟然这么强,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出了应对之策。 大事不妙呀,正蓝旗军的数量远胜过广灵军,即便一换一,广灵军也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可如何是好? 王腾好不容易练出这么一支精锐,可不想葬送在这里。 可是,没有援军相助,仅靠广灵军自己显然难以脱身。 这可如何是好? 前方,后金骑军依旧在掷出铁球,这些铁球杀伤力极大,火铳手除了散开阵势之外别无他法。 可是,一旦没了战阵,火铳手将各自为战,他们的杀伤力也就不复存在了。 真是难熬呀,王腾咬紧牙关,强忍着加入战团的冲动。 这时候,王腾就是稳定军心的保障,他的存在可以让军卒全身心地厮杀。 如果王腾一个冲动消失了,难免会军心不稳。 作为军之胆,杀敌虽然重要,可是,更重要的稳住人心。 王腾竭力稳住自己,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只可惜,广灵军太少了。 刀盾兵、长枪兵、火铳手、掷矛手,这是广灵军的组成部分,而王腾布下的圆阵没有左右翼和后方的说法,任何地方都是正面,兵力也是相当的,这就造成了一个尴尬:王腾没有预备队! 危急时刻,王腾想要抽调兵马援助都成了一种奢望。 谁能来援?(未完待续。)u </br> 第二百八十二章 具装铁骑 十里开外,三千名大同军正在进行短暂的休整。 前军哨探已经探明,广灵军已经陷入重围,随时有可能全军覆没。 王朴心中天人交战,有心应约前往,又怕王腾的广灵军承受不住,先行败下阵来,那样的话,大同军将独自面对穷凶极恶的建奴。 兄弟情义固然重要,可是,如果连自己的老本都要赔进去,这买卖肯定要三思而后行。 开赴灵丘? 双王共敌豪格已经成为大明近期最劲爆的一条讯息,一旦王朴落荒而逃,自此以后将背上不忠不义的骂名。 就在王朴难作决断的时候,副将潘保低声说道:“总兵大人,建奴长于野战,我等离城出战已是不智,若再像王腾那般傻乎乎地冲过去,只怕正中豪格下风呀”。 王朴皱起眉头,他知道潘保是山西将门之后,与本地的豪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当下唤了潘保的字,“南云,你在我身边几年了?” 潘保挤出个笑脸,“大人,两年零六个月了”。 “这几年来,我王朴可曾看错过人?” 王朴看人极准,极少出现走眼的时候,这一点便是潘保佩服不已,“大人慧眼如炬,末将佩服”。 王朴摇了摇头,“有一个人,我一直看不懂”。 潘保很是好奇,“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入了您的眼?” 王朴叹了口气,“还能有谁,自然是蔚州守备王腾,喔,错了,如今他已经升官了,现在是四品的游击,只比我低了二品”。 潘保盯着王朴的脸色,试探着说道:“大人,王腾只不过是个民壮出身,陡然获此高位,只怕非是百姓之福呀”。 王朴似乎想通了,突然笑了起来,“好了,潘保,你就不必试探我了,我知道你与范永斗相交莫逆,想劝我隔岸观火,不过,大同军已经到了这里,再这么袖手旁观下去,卢督师饶不得我!” 提起卢象升,潘保脸色一变,“大人三思呀”。 十余里的距离,足够大同军在暴露行踪之前逃回灵丘,可是,如果再这么走下去,大同军就只有死拼建奴这一条路了。 王朴何尝愿意冒险? 只是迫于无奈罢了。 “我意已决,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启程,救援广灵军!” “得令!” 三千名大同军卒已经得到了消息,十里开外有六千建奴大军,他们心中都有些忐忑。 建奴野战无敌,明军输多胜少,这一次,广灵军怕是交代了! 广灵军尚且败下阵来,大同军又能怎样? 有心避战,可是,王朴麾下的三百亲兵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前方,真要是出现逃兵,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在督战队的威慑下,大同军不敢抗命,他们收拾妥当之后惶恐不安地踏上了征程。 十里的路程,大同军需要走上一炷香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也许广灵军已经挡不住了。 就在广灵军情况危急之际,周遇吉统领三百骑军及时杀到。 三百骑军虽然不多,却正好出现在最为要紧的位置。 前方,广灵军依旧在努力杀贼,周遇吉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来得及时! 这还是周遇吉麾下的骑军第一次在蔚州境内策马奔腾,此处地势广阔、一览无余,很适合骑军作战。 平原之上,骑军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马速,而不必顾虑前方的障碍物,这是在广灵从未有过的感觉。 周遇吉觉得自己生来就该是在这片土地上成长的,他热爱这种策马奔驰的感觉。 豪格眼皮急跳,适才探马来报,一支数量不过三百的明军骑兵正在疾冲而来,他刚要派出人马阻拦,谁曾想,这伙明军便杀过来了。 最为震撼的是,明军骑兵身上的装束! 三百人的明军似乎刚刚换过甲胄,他们重盔重甲,宛若移动的铁山一般。 这是具装铁器! “咚咚咚”,沉重的马蹄重重地敲打在地面上,人马俱甲,奔驰如飓风。 汉人竟然也有具装铁骑! 每一个具装铁骑花费的银钱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前朝之初,具装重骑曾经横行一时,只不过后来才渐渐消退了热度,因为他们花费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建造同样一支数目的骑军,重骑兵的花费甚至要十倍于轻骑兵。 隋朝初期,皇帝杨坚曾经用重骑兵杀的突厥人一败大败,可是,到了蒙古人肆虐天下的年纪,轻骑兵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力,等闲人绝不会把钱花费到了甲胄上马,这实在是太败家了。 豪格铁青着脸,他已然派出了六百人上前阻拦,王腾撑不了多久了,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前来坏事! 陷入重围之中的广灵军已经听到了援军抵达的消息,一时之间,人人振奋,便是火铳手都迸发出超强的战力,让人心惊不已。 周遇吉能够及时抵达,王腾很是欣慰,他在这支骑军身上投注了不少的心血,今日便是检验战果的时候,希望他们不会令人失望。 一直以来,后金骑军在马上所向无敌,他们不认为自己会遭遇什么挑战,然而,今日的广灵骑军却给豪格上了一课。 换乘了坐骑之后,每一个铁甲重骑兵都是一件大杀器! 周遇吉手中有骑卒三百人,平时他们一人双马,一匹马拖运着甲胄,一匹马骑乘。 重甲上身,起码需要半柱香的功夫,那百十斤重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穿戴妥当的。 不过,适才上马之前,周遇吉已经换装完毕。 轰隆隆的马蹄声在旷野中显得分外沉闷,百步开外,骑卒只有一轮抛射的机会。 周遇吉冷静地发号施令:“掷矛,拔刀!” “嘭”一声脆响,却是周遇吉一刀劈开了疾射而来的箭矢。 看样子,对面的建奴也不是善茬。 当下,周遇吉率领骑军尽数出击。 目标,正是前方的建奴骑军。 “矛!” 马上投掷短矛早已经成了周遇吉麾下骑士的看家本领,此时,听到自家军将发令,骑军自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短矛呼啸而过,对面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惨叫。 骑军装备的短矛是王腾使人特意改造过的,一旦中创,带有血槽的枪头会给敌人带来极大的杀伤力。 建奴骑军没想到明人的短矛射程竟然如此之远,等到他们弯弓反击的时候,第二波短矛又已经到了。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怎么也压抑不住,只是两拨短矛,建奴便折损了三十多骑,如今,跨在马背上完好无损的骑军怒火中烧。 自打后金精骑入关以来,从未在外头遇见过如此凶狠的对手。 五十步,再不射箭已经来不及了。 明军近在咫尺,建奴匆匆射出手中的箭矢,他们拔出刀来,发出亡命的呼喊。 此役,有死无生。 双方都将马速提到了极致,大有一个回合决定胜负的意思。 “砰!“ 短兵交接。 周遇吉手中门板一般的大刀没有一合之众。 建奴骑军的队列早变成了锋矢阵,他们试图凿穿明军的骑阵,这样的话,他们便可以完成包围。 周遇吉早已经见招拆招,不动声色间,中央凹陷,两翼凸出的圆月阵便布置妥当。 此番,兵铁撞击声与咬牙切齿的喝骂声混杂在一起,建奴势若疯狂,他们知道,若是今日败了,他们将成为八旗中的耻辱。 背水一战,唯有放手一搏。 周遇吉同样别无选择,一旦骑军落败,王腾的广灵军势必支撑不了多久,这可是干系到两千人马生死存亡的一战。 当下,两方人马都杀出了狠劲儿。 后金骑卒武艺绝佳,不过缺乏配合,多数是凭借个人勇武,而广灵军就不同了,即使是骑卒,他们也三人一队,五人一伙,充分发挥出了战阵配合的优势。 骑军对拼不像步卒对战那样大耗时间,由于缺乏足够的护具,骑军之间的交锋往往只在几个回合之间便可以定出胜负。 “哒哒哒”,双方骑兵终于碰撞到了一起。 这是血与肉最直接的较量,后金军射出的箭矢只在明军的铁甲上留下一点痕迹,未能取得一点战果。 领头的牛录额真明白,要想击败这支明军,只有近战! 近战厮杀,女真人可不害怕! “杀了他们,告诉这帮明人,谁才是马上的王者!” 牛录额真一个呼哨,大队骑军已经冲了过去了。 然而,周遇吉统领骑军只是横冲直撞。 宛,摧枯拉朽一般,具装骑兵所过之处,蒙古轻骑尸横遍野。 豪格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用自己手中的轻骑兵去硬憾这帮明骑,对付他们,应该让披甲人出马。 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 具装铁骑对上轻骑兵,就好像坦克碾压人力车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悬念。 三百重骑兵在周遇吉的统领下像一把尖刀,将蒙古轻骑分割的一分为二。 王腾正在阵中观战,他弯起衣袖,亲自为大军擂鼓。 “咚咚咚”,战鼓声声催人奋发,让人热血沸腾。 王腾苦心打造的重装骑兵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左右,建奴轻骑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一直在阵中观望的王腾终于松了口气。 广灵军有救了。 恰在这时,王朴率领的大同军也出现了。 瞧见广灵军依旧在竭力厮杀,王朴笑了起来,他知道,一场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 只要击败对面的建奴,王朴必将功成名就! “咚咚咚”,缓缓而行的大同军随着鼓点,一点一点地往前挤压着。 明人又来了援军!豪格咒骂不已,只得将手中的兵力全部派了出去。 这时候,豪格已经不指望全歼王腾了,明军的数量已经来到了五千开外,如果后金骑军能够占些便宜就不错了。 只是,广灵军设置的圆阵完全困住了陷入阵中的建奴,他们进退维谷,前面的想后退,后头的又不明真相。 直到大同军杀到近前的时候,建奴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汉人的陷阱。 逃,已然是来不及了。 豪格虽然派出人马拦阻大同军,然而,周遇吉的广灵军只是一个冲锋便破坏了建奴的阵势,蓄势以待的王朴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 所有人都明白,此役的胜败干系重大,只要王腾的广灵军能够获胜,豪格必将溃逃! 最先崩溃的还是五百名蒙古骑兵,大同军的存在彻底封死了他们的存在,局势逆转,局部的数量优势重新回到了明军这边。 这样下去,蒙古骑军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终于,有灵醒的家伙第一个投降了。 大同军卒高高举起的屠刀从他身旁划过,饶了他一命。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第一百个。 与活命相比,什么荣誉都是假的。 其实,蒙古人的士气早已经所剩无几了,当他们发现这所谓的机会根本不复存在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够扛得住这般打击。 广灵军太强了,他们仿佛岸边坚硬的磐石,任凭风吹雨打,海浪冲刷,始终不动分毫。 后金骑军从未见过这般坚忍的军队! 当己方人马从阵中落荒而逃的时候,豪格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谁能够想到,几日之前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的女真铁骑会败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堡下,而且是一败再败。 这一次,豪格再也没有誓死一战的决心,他咬牙切齿,神经质一般叫嚣着:“王腾小儿,我会再来的,下一次,我绝对要把你扒皮抽筋。” “正蓝旗的勇士,正蓝旗的勇士就这样败了!” 巨大的打击让人崩溃无比,豪格本以为这是一场复仇之战,谁曾想,却成了自己的耻辱之战。 后金军士逃离了广灵军军阵,三千名生力军的加入完全扭转了局势,而三百名具装铁骑的存在抵消了后金骑军的数量优势。 事发突然,豪格根本想不出应对重装骑兵的法子,只能看着周遇吉耀武扬威。 三百名骑军竟然杀得数倍于己的后金骑军落荒而逃,这完全颠覆了豪格的感官。 太意外了…… (未完待续。)u </br> 第二百八十三章 豪格的愤怒与无奈 建奴退了? 广灵军胜了? 王家堡上,侥幸未死的民壮嗔目结舌。 建奴之凶悍众人深有感触,本以为广灵军能够勉励不败就已经不错了,谁曾想他们竟然击退了建奴。 这样一场奇迹就发现在眼前,军卒、民壮怎能不惊? 马武率先缓过神来,他放声怒吼:“我大明,万胜!广灵军,万胜!” 王得胜激灵灵打了个寒碜,他神情兴奋,宛若朝圣一般叫了起来:“万胜,万胜!” 豪格麾下可是有六千精锐,王腾能够将其击败,必将成为震惊朝野的一件大事! 王得胜庆幸不已,自己投靠王腾,果真是生平最正确的决定。 马武、王得胜接连高呼,顿时唤醒了震惊不已的民壮们。 明军有此大胜,足以确保灵丘平安无事了。 这真是万幸!若不然,建奴破堡之后只怕一个人也活不下! 念及此处,民壮们发自肺腑地欢呼起来,“大明,万胜!广灵军,万胜!” 接连不断的欢呼声、怒吼声汇聚成一道声浪,直冲云霄。 堡中军民如此气势自然感染了城外的明军。 广灵军也好、大同军也罢,全都觉得酣快淋漓。 都说建奴大军所向披靡,无人是其对手,可是,广灵军、大同军却胜了! 正蓝旗六千兵马又如何?还不是灰头灰脸地溃逃了? 若不是明军骑兵匮乏,这时候早已经有人冲上去扩大战果了,现在,只能看着豪格收敛兵马。 不过,饶是如此,王朴还是笑得合不拢嘴,“贤弟,你真是赵子龙在世呀,哈哈,今日这一战,建奴可是吃尽了苦头!” 这一战意义重大,一旦操作得当,说不定王腾可以一步登天,便是王朴都有可能加官进爵! 王朴意气风发,王腾也露出情真意切的微笑,“兄长,多亏有你,否则的话,今天我肯定是栽了!” 无论如何,大同军能够及时来援,这便是天大的恩情。 至于为何大同军姗姗来迟,反而是周遇吉来得快,这样的事情心中有数即可,自然不能说出来煞风景。 王朴心中之愧,他恶狠狠地看了副将潘保一眼,险些听信小人谗言,错过这一场大捷。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真奴首级,真要是错过了,王朴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还好还好,关键时刻,王朴战胜了胆怯,引军来援。 “贤弟,此役过后,豪格定会离去,你我兄弟也算没有白辛苦这一遭呀!” 想到得意之处,王朴的嘴角越咧越大。 王腾笑了起来,“兄长放心,今日所得,你我各取四成,另外两成分与新任巡抚依旧灵丘县令,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王朴连连摇头,“贤弟,万万不可,这些首级都是广灵军的兄弟用命换来的,我怎能分走四成?一成足矣!” 适才那番厮杀,大同军斩首不过百余颗,若是凭白分走三百颗,王朴自己也不好意思。 王腾摇了摇头,“首级虽好,还是性命重要,若非兄长来援,这些首级我怕是无福消受了”。 周遇吉重装骑兵的出现虽然解了广灵军的一时之围,却不可能完全击退数倍于己的建奴。 要知道,当时豪格手中还有两千多人马未曾上阵。 就算重装骑兵以一当五也不可能取得如今的战果。 分给大同军三百首级,王腾并不心痛,在这战乱纷呈的年代,多一个朋友便多一份力量。 首级当然是好东西,可是,就这么收下,王朴有些过意不去,他涨红了脸,“贤弟,我不要四成,给我两成足矣,卢督师虽未在这里,不过,他那一份还是不能缺的”。 卢象升果然不在乎战功首级,可是,朝廷上下不会这么看呀。 试想,若是山西上下文武官员都有了战功,唯独缺了卢象升一人,天下人会怎么看? 王朴知情知趣,只收两成确实是一举两得的法子。 王腾不再啰嗦,“兄长仗义!你的这份心意我一定会向督师言明!” 王朴大喜,“既然如此,为兄便笑纳了,哈哈”。 大同巡抚已经换了,王朴急需新的靠山,如果能够得到卢象升的支持,这比一百颗首级来得划算! 双方军将商议妥当之后,军卒们很快将首级分润完毕。 适才,在各级军将的约束下,广灵军、大同军并未发生哄抢首级的事情。 当然了,这与重装骑兵的威慑力不无关系。 三百名具装铁骑在马背上所向披靡的身影,大同军瞧得清清楚楚,连骄狂的建奴都不是其对手,大同军又怎么敢招惹? 是役广灵军取得了五百颗首级,而他们自身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火铳手战死二百三十人,掷弹兵战死三人,长枪兵战死九十人,刀盾兵战死四百余人,总计伤亡在七百人左右,这已经是三成的伤亡数字了。 大同军来的晚些,也折损了二百多人,不过,与收获相比,这点损失王朴完全不在乎。 王腾却有不同的感觉,此役过后,广灵军需要好长一段时间的休整才能恢复战力。 换句话说,如果豪格赖在蔚州不走,广灵军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赶走他们了。 豪格会走吗? 一败再败,豪格在正蓝旗的威望已经跌落谷底。 原本在八旗之中,正蓝旗的实力可以排在前三,可是,此役过后极有可能垫底。 若是各大首领群起发难,说不定豪格的旗主之位都保不住。 这是何苦来着? 意兴阑珊之下,豪格觉得身心疲惫。 不远处,残存的甲喇章京正在与牛录章京一道收敛残军。 大同军出现的太过突然,他们与重装骑军配合密切,瞬间便击败了正蓝旗的后备队。 半个多时辰的厮杀,正蓝旗伤亡惨重。 作为辅兵的五百名蒙古骑军损失殆尽,便是他们的牛录额真萨哈木也死在阵中,宁儿木见势不妙,撤退的快,只损失了两百人,可是,苏克哈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统领的一千名步甲损失最为严重,除了三名巴牙喇兵之外,另有三十名马甲战死,四百名披甲人身亡,这可是野战! 后金大军以多击少,非但没有大获全胜,反而灰头灰脸地败下阵来,连战死同伴的尸首都没来得及收敛,这让旗丁们羞愤不已。 什么时候大金国的勇士连汉人都打不过了? 宁儿木、苏克哈浑身浴血,多处负伤,可是,他们却不敢包扎,只是跪在豪格的马前,等候发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豪格长长叹了口气,“伤亡如何?” 宁儿木、苏克哈面面相觑,“贝勒,三名巴牙喇兵战死,三十名马甲战死”。 豪格浑身颤抖,巴牙喇兵可是旗中的宝贝疙瘩,今日竟然折损了三人,还有那三十名马甲老卒,正是他们的存在,后金大军才能所向披靡,可是,今日竟然全死了。 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豪格狠声问道:“战兵伤亡如何?” 战兵也就是披甲人,他们是后金大军的中坚力量。 苏克哈冷汗淋漓,肩膀上的伤处流了满地的血,他却不敢擦拭,“贝勒,战兵折损四百人”。 豪格突然神经质般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好极了,没想到我豪格也有今日,野战对敌,六千对两千,反倒损兵折将,耻辱啊,这是我大金的耻辱!苏克哈,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苏克哈自己屁股尚且不干净,哪敢指点豪格? “贝勒,是奴才作战不力,请贝勒责罚” 宁儿木等人齐齐跪了一地,“请贝勒责罚”。 不远处,明军依旧在窥视着此处,大胜一阵,大同军信心倍增,他们虽然得了两百多颗首级,但是却显得意犹未尽。 豪格仇恨地看了王腾一眼,若非广灵军如此难缠,便是再来六千大同军又如何? 后金铁骑一定可以轻易击败他们! 现在倒好,战无不胜的后金大军竟然成了明人眼中的猎物?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豪格觉得难以接受,“我想手刃王腾,诸位谁可助我一臂之力?” 豪格要拼命? 明军已经重新构建了军阵,这时候冲阵尤为不智呀。 苏克哈、宁儿木害怕豪格一时冲动,断送了身家性命,当下连连劝阻,“贝勒,我军连番攻伐,已成疲兵,反观明军,王朴大军已至,这时冲阵,只怕不妥呀”。 豪格手挥马鞭,“王腾不过是六品守备,芝麻大点的官儿,三番两次挫我锐气,若不将其扒皮抽筋,我有何面目面见父汗?” 提起黄台吉,苏克哈、宁儿木更是惧怕不已。 黄台吉能有今日,权谋、手段样样不缺。 这一次,豪格损兵折将,多半要遭受处罚,而苏克哈、宁儿木作为统兵大将更是没有好果子吃! 不行,一定得劝住豪格,否则的话,苏克哈、宁儿木本人获罪事小,若是牵连到族人,那罪过可就大了。 无可奈何之下,苏克哈灵机一动,嘴里道:“贝勒,击杀王腾事小,递交明军火器事大呀!” 豪格颇为不耐,“什么明军火器?” 苏克哈吸了口冷气,从马背上取来一支火铳,“贝勒,明人火器之犀利,是我生平所罕见,若能将其进献给可汗,其意义岂是击杀王腾所能比拟的?” 豪格心中一动,苏克哈说的没错,与击杀王腾所冒的风险相比,护送火铳回转显然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即挽回了颜面,又有了台阶可下。 只是,这火铳果真值得大张旗鼓的护送吗? “这火铳你有多少?” 宁儿木、苏克哈急忙献宝一番说道:“贝勒,我那里还有三柄!” “我那里也有五柄!” 八柄火铳虽然不多,却也足以让工匠仿制成功了,不过,豪格不知道的是,广灵军火铳射速之所以如此之快,固然与铳管有关,却也与定装火药密不可分! 就这么离去? 豪格总有些憋屈。 蔚州一行,对于豪格而言充满了耻辱与愤怒,即便有夺取广灵县城的战绩,却也不能掩盖大军总体失利的情景。 可是,在大同军已经抵达的情况下,就算豪格留下又能如何?王朴、王腾绝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军中还有多少粮秣?” 苏克哈已经听出来了,豪格的语气已经有了松动,这是好事,他对宁儿木打了个颜色,嘴里道:“贝勒,军中粮秣只够一日所用,如果今日再不离开,明日就要断粮了”。 豪格皱起眉头,“昨日不是刚夺了章家堡吗?我记得堡中有些粮秣,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宁儿木有些尴尬,“贝勒,堡中多数粮秣都被汉人焚烧一空,剩下的粮秣根本没多少”。 豪格依旧不肯轻易死心,“除了这几座军堡,附近没有其他的村寨了吗?” 苏克哈咬牙切齿,“该死的明人全都躲进了县城,昨日已经查探过了,方圆三十里之内再没有其他的村寨”。 豪格闭门半晌,终于下了决心,“退军吧”。 宁儿木又惊又喜,“贝勒的意思是?” 豪格有些烦躁,“先回广灵,再与阿巴泰联络!” 苏克哈心头一跳,豪格是要借助阿巴泰的实力吗? 事到如今,山西境内也只有阿巴泰这一支兵马可以依靠了。 都是正蓝旗,同气连枝,倘若豪格真的拉下脸,想必阿巴泰不会拒绝的。 只是,为此豪格很有可能付出极大的代价! 正蓝旗旗主之位,这是黄台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阿巴泰手中夺走的,如果豪格亲手将其葬送,一旦回返辽东,黄台吉绝不会饶了他。 可是,连番大战,豪格已经折损了四千兵马,这是南下兵马的四成了,就算豪格不去求阿巴泰,黄台吉也保不住他的旗主之位。 崇祯九年,黄台吉正在谋划建国事宜,在这个节骨眼上,豪格的不争气必然会引来一系列事端。 豪格别无选择! 本想用一连串大胜来做建国的贺礼,现在看来,却是弄巧成拙了。 豪格反而成就了王腾的名声,这口气,谁都咽不下!(未完待续。)u </br>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大喜 豪格终归还是离开了,死里逃生,王家堡内的民壮感激不已。 当王腾进入军堡之后,乡民、匠工纷纷叩倒在地,感谢广灵军的救命之恩。 在数千民壮的致谢声中,一千名广灵军昂首挺胸,排着整齐的队列一队接着一队从堡门鱼贯而入。 硬憾建奴强军,逼得豪格落荒而逃,广灵军有资格享受民壮的爱戴。 王朴颇为感慨,“贤弟,民心如此,不枉你我兄弟搏命一场呀!” 王腾不置可否。 广灵军、大同军跋涉来援,确实冒着生命的代价,倘若任何一个环节出错,说不定这时候明军已经败了。 明军若是败了王家堡自然不复存在。 入了军堡,马武带着大同军到了西南街去休息,而王得胜带着广灵军去城北休整。 周遇吉麾下的马匹得到了细心的照料,匠工们取出了精细的豆料,这是恢复战马体力的绝佳食品。 终于告一段落了,王腾当即派出一队人马分别传告四方,省得大家还以为建奴没走,不敢出城。 厮杀了一整日,王腾要求军卒们埋锅造饭。 倒毙在城外的后金马匹全都下锅拿来煮了,便是堡中的青壮都分到了一些。 打了胜仗,又得了吃食,军民们喜气洋洋,分外开心。 王家堡归根结底还是王腾的地盘,进入府邸之后,王腾设宴款待王朴。 王朴笑着说道:“如果蒋秉之知情知趣,他定会前来犒赏,贤弟,不如我们等他一等?” 王腾觉得王朴说的没错,当下笑道:“兄长言之有理,索性今日无事,我们便等上一等!”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灵丘城,自打周遇吉离开之后,县令蒋秉之便将城中的防备等级提高到了最高。 一千名官军尽数登城防守,他们在县尉的带领下一刻也不敢松懈,两千名流民营中遴选出的青壮也领到了趁手的武器,一旦官军抵不住,他们便是重要的防护力量。 县城封堵了三门,只留下一门以供出入。 城内如临大敌,风声鹤唳。 昨日,章家堡的惨状众人已经听说了,六百余口性命竟然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这等凶残成性的屠夫一旦破城而入,灵丘城只怕在劫难逃。 在死亡的威胁下,城中百姓为了保家护院都愿意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周遇吉出城之际,流民营中的民壮甚至想要一道出城,后来在蒋秉之、周遇吉的劝阻下方才不了了之。 民心可用,军心可用,按理说蒋秉之应该放下心才对,可是,见识过建奴威势的他却不敢将希望寄托在灵丘守军身上。 建奴太强了,仅靠城中的力量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 想要保住灵丘,只有依靠王腾,依靠王腾的广灵军! 广灵军在哪里? 广灵军正在与六千建奴,凶多吉少…… 蒋秉之忧心忡忡,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广灵军落败他会堵死最后一个城门,与城共存亡。 王腾呀,王腾,你可要好好活着。 如果满天神佛有灵,蒋秉之一定会挨个焚香祷告,只求王腾能够活着,广灵军能够保存实力。 只是这压根不现实,六千建奴对上两千广灵军,怎么看,王腾都是全军覆没的模样。 忽而,一队骑军绝尘而来。 蒋秉之脸色大变,莫非来的是建奴?他们是来耀武扬威的? 县尉颇为紧张,他一路小跑来到蒋秉之跟前,“大,大人,有骑兵来了”。 蒋秉之皱起眉头,“李县尉,你是我灵丘的武人之胆,怎可如此慌张?” 县尉涨红了脸,“大人,骑兵来了”。 “我看到了” “莫非是建奴?” 蒋秉之没有多言,他知道,与李县尉抱有同样想法的军卒不在少数,这时候过多苛责反而无益,倒不如静观其变。 城门处的布袋已经准备妥当,一旦发现建奴来袭,民壮们会第一时间封堵城门。 来的究竟是谁? 灵丘城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翘首以待。 骑军越行越近,刚开始,骑卒身上的甲胄颜色看不清楚,可是,随着距离的拉近,一抹耀眼的红色蓦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县尉揉了揉眼,用一种不容置信的语气叫道:“蒋大人,是明军,是我们的骑军!” 蒋秉之也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有骑军出现,起码说明广灵军没有全军覆没。 只是,前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广灵军是胜还是败?王腾是死还是生? 答案很快揭晓了,打马而来的骑卒隔着老远便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只听他朗声大喝:大捷,广灵军、大同军合力击溃建奴,斩首一千记! 什么?广灵军胜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李县尉一个踉跄险些跌落城头。 蒋秉之虽然强作镇定,可是,他颤抖的双臂,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无言诉说了他的紧张与喜悦。 王腾竟然真的胜了。 难道真的是上天保佑? 适才蒋秉之求了太多的神佛,一时之间倒不知道是谁显得灵。 不过,只要胜了就好,大不了蒋秉之多建几座道观、寺庙供奉这些法力无边的神仙! “快,打开城门!” 急切间,蒋秉之也顾不得验证身份了,他只想详细地了解作战的经过,一丝一毫也不能落下。 同样心存疑问的还有满城的百姓。 建奴之强众所周知,广灵军虽然小有胜绩,可是,以少战多,按理说绝无获胜的道理呀。 王腾到底施展了什么仙家法术? 不多久,三名骑卒鱼贯入城。 甫一下马,蒋秉之便急切地问道:“王腾王游击何在?” 报信的军卒咧嘴大笑:“大人放心,我家大人平安无事”。 蒋秉之松了口气,“豪格呢?” 广灵军卒昂首挺胸,“建奴已经退兵了!” 蒋秉之心中有一万个疑问,这时候却只能问出最关键的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快说来!” 当下,广灵军卒将作战的经过和盘拖出。 闻听广灵军陷入重围之时,众人脸色大变,仿佛王腾已经遭遇了毒手一般,等到后来周遇吉的重装骑兵出现之后,众人又眉开眼笑。 虽说答案已经揭晓,可是,跌宕起伏的厮杀经过还是引来了阵阵惊叹。 蒋秉之眉开眼笑,“这么说来,灵丘之围已解?” 军卒缓缓颌首,“不错,近期来看,豪格不会再来了”。 众人大喜,久久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可以放下了。 灵丘无忧矣! 蒋秉之正色道:“王游击现在何处?本官一定要代满城父老乡亲谢他的救命之恩!” 蒋秉之此言引来了阵阵附和声。 众所周知,建奴南下之时,王腾本可故作不知,坐山观虎斗,可是,他没有那样做,而是率领两千军卒南下。 那时,大同军尚未出现,广灵军是抱着何等悲壮的心情踏上征程的? 蒋秉之不曾知晓,不过,这时候他只想情真意切地表达自己的谢意。 王腾这一次来援,等于救下了整个灵丘城。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座城池,沉寂许久的县城顿时爆发出十倍音量。 胜了,胜了! 广灵军真的胜了,灵丘平安无事了! 然而,对于蒋秉之而言,真正的惊喜尚未结束。 当传信小校将王腾的报捷文书拿来的时候,蒋秉之目瞪口呆,“这可如何使得?” 文书中,王腾明白无误地写道:是役,灵丘县令蒋秉之运筹帷幄,及时引军来援,当场斩杀建奴六十人! 六十颗建奴首级! 这可是天大的礼物,常在官场上混,蒋秉之自然明白王腾的意思,王腾这是要“雨露均沾”! 当真是人在城中坐,喜从天上落。 蒋秉之急忙吩咐了一句,“快,速速杀鸡宰羊,本官要亲自犒劳王游击!” 按照官位,王朴的官职要比王腾高上不少,可是,话里话外,蒋秉之并没把王朴放在眼里。 大同总兵官又如何? 大明文武殊途,以蒋秉之的跟脚,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半个时辰之后,城中百姓准备了五十头猪羊,两百坛酒水,蒋秉之觉得数量有些少,“猪羊太少了,只是广灵军一部兵马尚且不足,何况现在?大同军还有三千人在那里呢,难道你们要我厚此薄彼吗?” 蒋秉之此言一出,临近的几家大族当即纷纷表示:“县尊稍安勿躁,我这便吩咐家人让他们准备肉食,大人放心,绝不会误了你的大事!” 有了赵氏的发言,城外有堡的几家大族不敢怠慢,急忙表达了同样的观点。 就这样,蒋秉之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期间,城中大族又凑出了两百头猪羊! 军卒已经许久不知肉味了,蒋秉之的及时出现很快便赢得了诸将的好感。 单从品级上看,王腾、王朴都要比蒋秉之高上不少,因而,三人相会的时候,只是相互拱手见礼,并未多言。 当着数百军卒的面,有些话不好多说,三人皆是默契地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入了军帐,蒋秉之再也忍耐不住,“二位大人在前方浴血杀敌,蒋某人却只能袖手旁观,实在是羞煞,愧煞”。 王朴笑道:“蒋大人坐镇县城,也是大功一件,若非有你,建奴早已经夺取县城了,那样的话,情况可就不妙了”。 王腾深以为然,“兄长所言极是,正是蒋大人将灵丘守的滴水不漏才逼迫豪格另寻他策,如今来看,蒋大人实在是功勋卓著”。 蒋秉之涨红了脸,“二位莫不是故意埋汰我的吧?蒋某人只是龟缩城中,连一兵一卒都未曾派出,怎可贪图大功?” 王朴与王腾相视一笑,“大人,此番击溃豪格,蔚州必将一鸣惊人,这时候,上至督师、巡抚,下至你我兄弟都应该有所功劳才对,否则的话,朝廷那里颜面上过不去呀”。 蒋秉之还是有些羞愧,“可是本官受之有愧呀”。 王腾笑道:“大人守住灵丘便是天大的功劳,谁敢说个不字?再者,若不是大人,谁能带来这么多猪羊?” 提起丰盛的犒赏,便是王朴都满意的很,“蒋大人用心了,大同军跋涉多日,嘴里都快淡出个鸟儿了,今日能够饱食一顿,定会念叨大人的好处”。 蒋秉之摇了摇头,“他们只要不骂我就好”。 王朴笑道:“哈哈,蒋大人实在是多虑了,快快入座,这酒肉都快冷了,你可知道,一个时辰之前我们便在等你了”。 蒋秉之先是愕然,接着哑然失笑,“如此说来,是蒋某人来迟了,也罢,我自罚一碗!” 说罢,蒋秉之豪爽地干了一碗酒。 王腾知道蒋秉之心情愉快,当下并未阻拦。 外头,各部兵马已经痛快地吃起了酒肉,军卒也好,军将也罢,哥哥狼吞虎咽,吃的酣快淋漓。 马武劫后余生,很是兴奋,“诸位堡中兄弟,王朴王大人、王腾王大人远道来援,这是天大的恩情,来,今日且随我共敬他们一碗!” 军卒轰然应诺,“敬大人!” 王朴、王腾咧嘴大笑,“好,我陪你们干了!” 当下,二人“咕噜噜”饮尽了碗中的酒水。 为了以示诚实,王朴甚至将海碗翻过来。 众人见罢连声称赞,“大人海量!” 黄虎这时候咧嘴笑道:“马武,此番我与大人冒险救你,你可有什么表示?” 马武拍了拍胸脯,“黄大哥这是哪里话,我马武这条命都是大人给的,大哥若是看中什么,尽管去拿便是!” 黄虎只是笑着,“好你个马武,忒地奸猾,竟然拐着弯给我设套,你这是让我找大人讨要好处吗?” 马武眨了眨眼睛,“兄长这是哪里话,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话虽如此,可是,马武却笑了起来。 黄虎不依,非要灌醉马武,于是,二人你来我往,很快便畅饮起来。 堂中,蒋秉之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文人身份,他与王朴、王腾称兄道弟,挥斥方遒,意气风发。 王腾没有醉,只是装作酒醉的模样陪着二人。 蒋秉之完全喝多了,看来,今日他确实高兴,否则的话,绝不会如此失态。(未完待续。)u </br> 第二百八十五章 吴三桂对周遇吉 广灵军大获全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灵丘,刚开始,有的堡主未曾相信,他们觉得这是建奴的计策,想要引他们上钩,可是,邻近的乡堡不断来人通秉,这时候,所有人才逐渐明白,原来明军真的胜了,建奴退军了! 大喜过后,人马开始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王腾,离不开他的广灵军! 于是乎,前往王家堡****的车队络绎不绝,劫后余生的各家堡主很是大方,他们送出珍藏的美酒,送出肥妹的猪羊,只为了感谢王腾的救命之恩。 广灵军在王家堡待了数日,伤员得到了妥善的救治。 崇祯九年二月初十,天气依旧寒冷无比。 凛冽的西北风呼啸而来,咆哮而去。 王腾披着大纛站在第一位,周遇吉、黄虎立在其后,一行人在寒风中似乎等了很久。 前几日,王朴已经带着兵马回返大同了,若不是广灵军伤亡惨重,王腾也踏上了归程,不过,幸亏他走的晚,否则的话他可就错过了一个人:前往寿阳镇压流寇的卢象升回来了。 大胜之后,王腾依旧保持了这份谦卑,卢象升见状很是欣慰,胜不骄败不馁,如此方为常胜之将! 不过,随行的另外一个人就不是那么高兴了,他对王腾抱有极深的成见,因而,第一眼发现王腾之后,他的感觉不是惊喜,而是疑惧。 此人是谁? 大明副将马科是也! 寿阳城陨落之后,马科无处可去,只能在城外盘桓不去,伺机夺城,后来,卢象升去而复还,助他夺了城池,马科便彻底解脱了。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这一次,马科是要听候朝廷发落的。 马科、王腾,一个是打了败仗的人,一个是打了胜仗的人。 马科虽与王腾接触不多,却也知道对方貌似恭谨,实则奸诈,否则的话也不会将寿阳城这个烂摊子交给他。 现如今,见到王腾虚伪的笑脸,马科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其中有诈! 在王腾手中,马科吃了太多亏了。 像这样一个实力不凡,偏偏又颇为自傲的人物竟然能够侯在门外,若说他无欲无求,只是出于礼貌的话,马科是决然不肯相信的。 不过,马科怎么想不作数,重要的是卢象升怎么想! 王腾这么会做人,卢象升自然是欣慰的,隔着十多步,他就笑道:“哈哈,惟忠等了多久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在府里等候就可以了,广灵军可是大功臣,你也是我宣大的功臣”。 王腾笑道:“大人过谦了,建奴退军实乃侥幸,若非大同总兵官王朴及时来援,仅靠广灵军一部人马,只怕早已经全军覆没了”。 卢象升已经见到了战报,他对王腾、王朴的知情知趣很是欣慰,一百具建奴的尸首虽然不多,却可以堵住悠悠之口…… “王朴呢?” “王总兵已经回程了” 卢象升又道:“也罢,既然如此,咱们入城详谈”。 王腾自然没有异议,“恭敬不如从命!” 这话说的,好像王腾已经成了卢象升的心腹似的。 卢象升颇为赞许,心道“孺子可教也”。 马科却不这么想,这话听着好听,可越琢磨越不是个味儿,广灵军打了胜仗就了不起吗?谁也没闲着呀! 有的人,一旦有的先入为主的观念,几乎很难发生彻底的改变。 马科出身将门,成年以来官路亨通,从未有过大的挫折,如果不是遇到王腾,说不定他早升官了,又哪会沦落的今日? 说话间众人就入了军堡,黑脸长须的黄虎在一群人中间显得格外引人瞩目,古人向来有以貌取人的传统,像黄虎这般身材魁梧,面黑如碳,目露精光的人物,一看就非等闲。 马科目光闪烁,略有沉思,卢象升麾下亲将陈平摩挲着自己的面颊,大喜道:“他娘的,终于看到一个跟我一般黑的家伙了”。 王腾听罢哑然失笑,这陈平倒是真性情,值得结交一番。 豪格退兵,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大喜事,卢象升心情很好,他把双方的将领都各自介绍了一番,最后说道:“诸位都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才,这一次,若没有你们,灵丘必不可保,我卢象升一定会如实上奏朝廷,详述你们的功绩”。 王腾谦让不已,倒是马科心生妒意,他依旧对王腾的计谋耿耿于怀…… 晚餐很是丰富,酒肉都有,王腾这边参加宴会的有周遇吉、黄虎、马武,卢象升那边则有马科、陈平等人。 有酒宴,自然要有歌舞助兴。 在壮怀激烈的《大风歌》伴奏下,舞女们长袖善舞,扭腰,折袖,见惯了现代舞风的王腾还从未见过如此别开生面的舞蹈,一时之间,竟然微微有些失神。 卢象升心中暗笑,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时候的王腾显得更真实些。 不过这倒也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有**,说明这王腾容易驾驭。 卢象升熟通儒术,自然知道一个桀骜不驯的属下远比一个嚣张跋扈的敌人要来得危险。 大明不缺武将,王腾虽然有才,却也不能坏了规矩,倘若他不知进退,卢象升绝不会养虎为患。 罢黜一个人远比提拔一个人来得容易。 王腾自然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对极了卢象升的脾性。 舞姬长袖作舞,舞袖凌空飘逸,如行云流水,曼妙灵动,姿态优美。 乐声激越昂扬,少女们身轻若燕,腰若无骨,活力四射。 卢象升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轻易失态,而淡于女色的陈平与周遇吉更不会让人看笑话。 整个厅内,似乎只有王腾一人略微失神。 宋献策没想到大事不慌,小事不乱的王腾,竟然也有走神失态的时候,他急忙干咳一声,试图提醒王腾。 古香古色的舞姬,韵味十足的钟乐声,王腾感觉自己跨越了千年,他好像正置身于电影院中,屏幕上,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在急剧的变幻。 莫名的思绪在胸中酝酿着,是对过去的想念?亦或是单纯的不舍? 忽而,一声干咳声将王腾彻底惊醒,他晃了晃脑袋,定睛一望,原来眼前并不是什么电影院,而是在堡中的府邸。 主位上,卢象升似笑非笑,察觉到李贤清醒之后,他举起酒杯,道:“来,让我们满饮此杯”。 王腾知道卢象升此举是为了化解自己的尴尬,他依言端起酒杯,道:“满饮”。 马科虽然对王腾颇为不屑,却也不好驳了卢象升的面子,当下也只得举杯响应。 酒过三巡之后,一名年轻的军将忽而叫了起来:“男儿饮酒,岂能无剑?这大风歌是男儿歌,应该由男人舞剑方才应景”。 卢象升心中不悦,吴三桂这厮好生无礼,有心喝斥,可对方毕竟代表了辽东将门,这时候不能当众让他下不来台,想到这里,卢象升笑道:“长波莫非要舞剑?” 吴三桂不顾祖大弼的眼神劝阻,长声大笑:“哈哈,俺早就手痒了,不过,单人舞剑可没什么意思,要是能给俺找个对手就好了”。 话音刚落,吴三桂的目光便在众人之间来回游曳。 王腾心中有数,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吴三桂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黄虎跃跃欲试,就要上去接受挑战,然而周遇吉却抢先一步迈了出来,“既然将军有此雅兴,周某愿做陪练”。 王腾顿时放宽了心,相对于黄虎,周遇吉毕竟成名已久,在后世里更是响当当的人物。 虽然与吴三桂比起来,周遇吉可能要稍逊一番,可在当前,周遇吉已经算是王腾麾下武力最强的人物了。 要是连周遇吉都不是对手,其他人更是走不了几个回合。 吴三桂面如冠玉,身材瘦削,看上去不像个武将,倒像个文臣,与之相比,周遇吉棒大臂圆,更像个武将。 “剑来!” 卢象升心中对吴三桂的桀骜颇为不爽,眼下周遇吉能够出来应战,他当即大喜过望,击掌唤来侍从。 侍从手中的剑与之前舞姬手中的剑并无区别,都是木剑。 此时,一剑在手,吴三桂顿时咧起嘴角笑了起来:“哈哈,我吴三桂剑下可不斩无名之辈,你这厮自通名姓吧”。 周遇吉早已经过了脾气“一点就炸”的年纪,他表情淡然,嘴里道:“锦州周遇吉是也”。 吴三桂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遇到了个老乡,他指了指自己,道:“我乃辽东吴三桂!” 卢象升觉得吴三桂不像是在舞剑,倒像是要搏斗厮杀,他可不想让一场宴会变成血腥的屠宰场,当下急忙说道:“点到为止即可”。 祖大弼与王腾也纷纷应合,“点到即止”。 吴三桂连连摆手,道:“俺知道了,好了,伴乐”。 “啪啪啪”卢象升击掌,乐声渐起。 在渐起波澜的钟鼓声中,吴三桂剑指周遇吉,道:“来吧,让那帮娘们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儿剑”。 卢象升有些不爽,辽东将门素来跋扈,吴三桂尚且如此,岂不是说他的父辈更加不堪? 卢象升可不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只是片刻,他就对辽东将门起了别样的心思。 吴三桂善使长枪、周遇吉善使长刀,甫一换了武器,两人都有些不适用。 不过,天下武器同出一门,只要武艺深便可触类旁通。 “铿铿铿”,试探性地交手了三个回合,吴三桂、周遇吉便掌握了长剑的使用方式。 一旦熟悉了武器,两人剑招频出,看的人眼花缭乱。 不过,祖大弼看的清楚,吴三桂是把长剑当作长枪来用的,剑招多为刺、挑,而周遇吉是把长剑视作了大刀,招招离不开劈砍。 电光火石间,二人就交手了几十个回合。 王腾呼吸急促,这等“杀机四现”的舞剑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吴三桂战到酣处,渐渐把收手的念头抛之脑后,而周遇吉也没有想到吴三桂如此难缠,二人都是越战越勇,杀的兴起。 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一人失手,马上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王腾、祖大弼都已经站起身来。 瞧吴三桂与周遇吉这厮杀的模样,只怕早已经把武艺切磋,点到为止的要求抛之脑后了,二人都摆出一副置对方于死地的样子。 王腾与祖大弼不敢出言叫停,他们都怕喊停了己方人马,反而会被对方所趁。 卢象升悔的肠子都清了,倘若吴三桂与周遇吉真的折损在这里,这岂不是天大的损失? 怎么办? 吴三桂杀的痛快,嘴里狂呼不已,周遇吉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厉害的对手。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无论是王腾还是祖大弼,都无法承受己方人马受伤的结局。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卢象升拾起舞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去。 只听得一声炸响“啊呔”,吴三桂与周遇吉便齐齐退去。 再看卢象升,他碗中的木剑已经断成了三截。 众人齐呼一声冷气,适才那一击,卢象升等于同时面对了吴三桂与周遇吉的联手袭击。 吴三桂杀的性起,陡然被人搅局很是不爽,可是,看到卢象升平淡的脸色之后他急忙抱拳作揖,“大人武艺超强,末将佩服!” 周遇吉同样心惊不已,“大人的剑招出神入化,末将自愧不如”。 王腾已经彻底惊呆了,早就听说卢象升是督师中最能打仗的,原本还以为这是一句恭维之词,可是,此时此刻,王腾却彻底服了。 吴三桂、周遇吉这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一个是三藩之乱的平西王,一个是作战勇敢的山西总兵周遇吉,天下间能够挡住他们二人联手的人物只怕屈指可数。 卢象升,不愧是大明第一督师! 祖大弼不敢怠慢,他扯着吴三桂的衣袖,再度致歉,“家侄无礼,扰了督师兴致,自当严惩!” 卢象升笑了起来,“无妨,长伯与周遇吉俱是当世猛将,是本官见猎心喜,扰了他们的舞剑,该罚的是我”。 “大人!”(未完待续。)u </br> 第二百八十六章 堡中夜话 卢象升是何等人物?吴三桂的伎俩压根瞒不过他。 当着诸人的面,吴三桂之所以惹是生非,招惹广灵军将,还不是因为广灵军击退豪格,出尽了风头? 王腾已经是四品游击了,如若再升官,势必会对山西原有的将门世家形成冲击。 诺大的山西,重要的职位都是有主之人,谁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利益,让别人上位! 刚开始,山西诸将没有将王腾放在眼中,一个四品游击而已,如若没有机遇,再想升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谁能够想到王腾转眼间就打了个胜仗,以两千对六千,非但没败,反而支撑到了大同军的到来。 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野外斩首数百真奴,这是数十年未有之战绩,于情于理朝廷都应该给予赏赐,否则的话定会寒了军将之心。 可是,游击再往上可就是参将了,参将已经属于权力的上层了,现有的将门世家容不得一个白丁爬到他们头上去! 吴三桂出身辽东将门世家,一直没把草根出身的王腾放在眼中,在他看来,这种挽狂澜于既倒的事情就应该由将门来做,王腾此举,显然越俎代庖了。 借着酒宴生事,固然有教训王腾的意思,却也有趁机试探卢象升的意味。 若是卢象升一心包庇王腾,不定山西将门要早做准备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想到王腾麾下的军将竟然如此难缠,以吴三桂自幼习武的本事竟然也胜不过他! 当然了,最令人敬佩的还是卢象升的手段! 吴三桂做梦也想不到科举出身的卢象升竟然有如此身手! 吴三桂跟在卢象升身边已经有几个月了,从未见过他出手,可是,今日所见却让他终身难忘。 一招逼退二人,这等精湛的武艺简直闻所未闻! 能文能武的大明督师,放眼天下只有卢象升一人了吧? 饶是吴三桂眼高于,此时此刻也不敢不敬,“大人,是我失礼了!” 卢象升毕竟是宣大总督,若想整治一名的武将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不过,建奴无奈退军,他心情极佳,当下笑道:“无妨,二位都是大明的栋梁之材,见猎心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来,让我们满饮此碗,庆祝灵丘大捷”。 督师都发话了,谁敢不买面子? 即便吴三桂再是不爽,现在也不得不端起酒碗,喝的一干二净。 有了之前的冲突,不知不觉间,广灵军将与辽西将门之间隐隐有了矛盾,再也不复之前和睦的样子了。 酒过三巡之后,众人兴致已尽,于是,祖大弼、吴三桂相继告辞而出,只有王腾留了下来。 偌大的书房内,只剩下卢象升与王腾两个人。 摇曳的灯光下,卢象升正襟危坐,“惟忠,适才委屈你了”。 边军戍边数百年,辽西将门的势力早已经根深蒂固,即便是卢象升也不能尽数罢黜,他需要王腾,也需要将门的支持。 王腾明白卢象升的为难,他不以为意,“大人这是哪里话,末将也是大明游击,自当为国分忧!” 卢象升很欣慰,是呀,此时的忍让确实是为了顾全大局,否则的话,面对吴三桂咄咄逼人的行径,王腾大可以针锋相对。 不过,王腾给足了卢象升面子,没有扩大冲突,这一,值得称赞。 “惟忠,你能这么想,我心甚慰,不过,今夜唤你留下,却是有事相商?” “不知大人何事吩咐?” “建奴虽退,危害犹存,本官想问你有何良策?” 王腾一揖到底,“下官想先行请罪,再献计策”。 卢象升哑然失笑,“惟忠,你是在笑吗?你是山西的大功臣,怎么反而有罪?你若是有罪,那我岂不是罪大恶极?” 不得不,从开始到现在,卢象升对王腾的印象都是很好的,这样一个卖相极佳,偏偏又知进退的将才,卢象升可不想轻易放过。 卢象升的和善让人如沐春风,王腾低声道;“大人,下官身为蔚州游击,却丢了广灵县城,直至今日,广灵城依旧在建奴手中”。 卢象升不以为意,“广灵失守,罪不在你,若是朝廷苛责,我一定上奏朝廷言明真相”。 王腾颇为感动,“大人知遇之恩,末将这辈子也难以报答”。 卢象升摇了摇头,“此言差矣,你能有今日,绝非本官之功”。 别的人揽功还来不及,卢象升倒好,竟然推辞不受,这等耿直的性格着实令人钦佩。 王腾不再纠结于此事,而是谈起了正事:“大人,此番豪格损兵折将,几乎没得到任何好处,这样的情况下,只怕他不会轻易退兵了”。 卢象升微微一笑:“惟忠,你有何计?” 王腾欲言又止,卢象升似有所觉,“有什么什么便是,本官绝不会怪你”。 得了卢象升的保证,王腾再无疑虑,“大人,我山西有边军数万,敢战之士无数,可是,真正与敌厮杀的军将却寥寥无几,到底,还是各路军将存了保存实力的念头”。 卢象升叹了口气,他知道王腾得是实情,可是,边军积弊已久,若想改变,难于上青天,“惟忠,你有什么想法便直吧”。 “大人,我听正蓝旗的阿巴泰已经到了大同,如果他与豪格联手,那又该如何是好?” 阿巴泰麾下尚有七八千建奴,如果算上豪格的兵马,这是万余人。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山西已经满地疮痍了,实在见不得太多厮杀了。 卢象升皱起眉头,“若是如此,山西只怕多事了”。 王腾记得很清楚,历史上,黄台吉就在这崇祯九年建立了大清国。 眼下,作为长子的豪格出征大明,非但没讨到好处,反而损兵折将,这搁谁脸上也是颜面无光的事情。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豪格一定会想方设法扳回一局! 王腾微微拱手,朗声道:“大人,建奴之害,尤胜蝗灾,要想毕其功于一役,只有两个办法。” 卢象升打起精神:“喔?什么办法,快快来!” 王腾不再卖关子,嘴里道:“要么尽数剿杀,不留后患,要么离间其众,使其不攻自乱”。 卢象升来了兴致:“阿巴泰部众依旧有七千之众,这么多建奴想要尽数剿杀的话,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除非多方围堵,截断建奴的活动空间,不然的话,一旦建奴流窜起来,想要尽数歼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卢象升深以为然,“不错,是这个理儿,可如今我山西可用之兵少之又少,怕是奈何不得阿巴泰呀”。 王腾没有出言反驳,算是默认了卢象升的法。 广灵军、大同军的成功只是侥幸,只要豪格再心一些,建奴绝对会爆发超强的战力。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失落的豪格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一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一个起点客户端就行了,看我一本书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一般可以自动改变看书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一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一个起点客户端就行了,看我一本书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一般可以自动改变看书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一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一个起点客户端就行了,看我一本书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一般可以自动改变看书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一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一个起点客户端就行了,看我一本书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一般可以自动改变看书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点点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一点,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点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一个起点客户端就行了,看我一本书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点,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点手机站,登录你的起点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一般可以自动改变看书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点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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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们几个人吗?” 突然间,阿巴泰发现了异常,队伍中好像都是蒙古人! 康巴并不惊慌,“贝勒,随行的几位大人遭了明军的毒手”。 阿巴泰脸色陡然一变,“拿下!”。 话音刚落,几名军卒一拥而上,将康巴推在一边。 “贝勒这是何意?” “你说你是科尔沁的人,我且问你科尔沁的小主子今年几岁了?” 康巴不惊不怒,“贝勒说笑了,科尔沁只有二十六岁的少首领,并没有什么小主子” 阿巴泰微微颌首,“不错,看来你真是科尔沁的人,嗯,我且问你,豪格意欲何为?” 康巴不动声色:“贝勒恳求您出兵相助”。 阿巴泰哑然失笑,“骗子,你一定是骗子,豪格不会求我的,他是那么的狂妄”。 “是不是骗你,贝勒一问便知,何必为难我?” 这倒是实在话,阿巴泰竟有些无言以对,“继续说下去!”。 “豪格贝勒打了败仗,损兵折将,若是饶余贝勒此时相援,必可牟取声望” 阿巴泰故作不屑,“如此说来,我是非出兵不可了?” 康巴没有多言,他相信阿巴泰自己会做出选择。 黄台吉执掌汗位之后,阿巴泰意识到自己再也不可能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了,自此以后,正蓝旗旗主之位便成了阿巴泰的目标。 如果这一次能够从黄台吉的长子豪格手中夺取旗主,想必也是极好的。 再三斟酌之后,翌日,阿巴泰果然出兵了。 黑压压的骑军铺天盖地,从城头望去,数千精骑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从大同到广灵,快马奔驰的话三日便到了。 就在阿巴泰昼夜赶路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寻到了王腾。 “大人,外头有一女子求见” 王腾皱起眉头,“谁要见我?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她自报家门,说是曹文诏曹将军的夫人” “曹文诏?” 王腾不敢怠慢,曹文诏可是明末的一员大将,去岁刚刚战死。 朝廷为了奖励他,特追赠其为太子太保、左都督。 面对曹氏遗孀,王腾不好摆架子,他迎出帐外,“曹夫人何在?” 这时,一名身穿素衣,剑眉星目的女子策马翻身下马,“王游击,久闻大名,妾身这厢有礼了”。 看这女人的年纪也就三十多岁,言语倒是稳重的很。 王腾哪敢托大? “曹夫人不必多礼,我部人马正要归返广灵,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曹氏微微拱手,“妾身听说王游击大胜建奴,斩首近千,特守候在此,一尽我微薄之力”。 六车布绢财货、八名精锐步卒,这便是曹氏的礼物。 饶是王腾见惯了大场面,一时之间还有些愣神。 曹氏这是想要做什么? 有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王腾不想无端招惹是非,“曹夫人,王腾虽与曹大人虽未谋面,却对其敬佩有加,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事情,一定义不容辞,这礼物嘛,便免了吧”。 曹氏不卑不亢,既没有显得太亲近,也没有刻意保持的疏远,相见之后,她正色道:“王大人无需担心,妾身只是恨极了建奴,恨极了流寇,想要大人为我亡夫复仇罢了”。 印象中,曹文诏的侄子曹变蛟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员大将,按理说,这曹氏无论如何也求不到王腾头上呀。 王腾满腹疑云,“曹夫人放心,厘清匪患,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即便没有这些礼物,下官也义不容辞”。 曹氏微微有些失神,“这些话,先夫也曾经说过”。 曹文诏已经死了,这时候说这句话确实有些尴尬,王腾不知该如何答复。 好在片刻之后曹氏便缓过神来,“王大人莫怪,妾身只是触景生情,并无他意”。 王腾才不会在乎呢,“夫人,建奴也好,流寇也罢,都是我大明之大患,只要有我一日,早晚会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曹氏很是欣慰,“能够听到王大人此言,妾身便放心了,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能否答应?” 王腾哪能说个不字? “夫人请讲” “先夫离去之后,变蛟已经长大成人,可是,鼎蛟却年幼,妾身是个妇道人家,怕误了他的前程,所以想把他托付给王大人,不知可否?” 曹文诏尚在的时候可是有大明第一良将的名头,即便他死了,也会有无数人看在他的面子上照顾曹氏子弟。 这是官场惯例。 王腾很是意外,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游击而已,与曹氏显赫的门庭差远了,曹氏究竟看上自己哪一点? “夫人,曹将军生前门生无数,下官官小职微怕是误人子弟呀” 曹氏笑了起来,“王大人说笑了,你的经历连圣上都知道了,将鼎蛟托付给你,我放心的很”。 照顾曹鼎蛟,对于王腾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许多曹文诏的门生故旧看在曹氏的面子上多多少少都会照顾一些。 只是,王腾总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夫人如此厚爱,在下本不该推辞,可是,此番归返,阿巴泰很有可能与豪格联手,届时,军中太过危险,在下只怕护不得公子安危呀”。 曹氏摇了摇头,“什么公子不公子的,鼎蛟,你过来让王大人瞧瞧!” 这时,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打马而来,“婶娘!” “还不拜见王大人?” 曹鼎蛟翻身下马,“曹鼎蛟拜见王大人”。 王腾没想到曹鼎蛟如此懂事,他急忙将其搀扶起来,“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曹鼎蛟眨了眨眼,“王大人,我听说过你”。 王腾颇为意外,“喔?” 曹鼎蛟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先剿流寇,后退建奴,你是我叔父之外最有能耐的人”。 王腾哑然失笑,“小公子过奖了”。 曹鼎蛟笑道:“王大人喊我鼎蛟即可,我婶娘也是这么喊我的”。 王腾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自来熟,这下好了,想赶也赶不走了,“军中刀枪无眼,鼎蛟,不如你先回家待些时日,等到建奴退了你再去寻我?” 曹鼎蛟有些不高兴了,“王大人,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个累赘吧?” 这小子,倒是个直脾气。 王腾没有多言,只是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曹鼎蛟皱起眉头,“王大人,如果我能击败你身边的卫士,可否让我同行?” 陈到嗔目结舌,没想到自己站着也中枪。 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竟然要挑战自己,这不是开玩笑吧? 王腾虽然知道将门世家自幼习武,可是,他还是不觉得曹鼎蛟能够胜过陈到,“曹夫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曹氏已经瞧明白了,王腾并没有因为曹文诏的身份特意巴结自己。 如果换成别人,早已经屁颠屁颠的接受了曹鼎蛟了,哪会像王腾这般推三阻四。 这时候让曹鼎蛟证明自己也好,省得他以为曹氏无人。 想到这里,曹氏微微颌首,“大人,既然鼎蛟有意,你便让你身边的壮士教训教训他吧,省得让他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 曹鼎蛟干咳一声,“婶娘!” 曹氏笑道,“好了,我不说什么了,王大人,你放心吧,就算蛟儿不是对手,他也有自保之力”。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再矫情可就没意思了,王腾看了陈到一眼,“你去与小公子过几招,切记,点到为止即可”。 陈到微微颌首,他来到曹鼎蛟面前,“小公子,请!” 曹鼎蛟要比陈到矮许多,可是,他握着一杆长枪却没有丝毫惧意,“大块头,一会儿我若是击败了你,你可不要恼羞成怒,怪罪于我”。 陈到板着脸,竭力不让自己笑出来,“小公子放心,我陈到是个爷们,绝不会输不起的”。 曹鼎蛟松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咱都要待在王大人身边,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生分了,那可不妙”。 陈到不再多言,“小公子,你可以开始了”。 曹鼎蛟摇了摇头,“你确定?我有武艺在身,你不必让我”。 “我比公子年长这么多,让你先出手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曹鼎蛟身影急动,只见他手中的长枪宛若幻影一般朝前刺去。 只是这一招就让王腾暗暗称赞,好家伙,不愧是名门之后! 陈到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曹鼎蛟竟有如此身手。 以大对小原本就惹人耻笑,如果败了,那就更不堪了。 想到这里,陈到打起精神应对起来。 谁曾想,曹鼎蛟一枪刺出之后只是个虚诏,他趁着陈到全力防备左腹之际又攻了他的右路。 陈到左右为难,很是急躁。 谁能想到曹鼎蛟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狡诈? 现在倒好,大话已经放出去了,陈到只能苦苦支撑。 “铿铿铿”,不知不觉间,三五个回合已经过去了。 自始至终,曹鼎蛟都显得游刃有余,反观陈到,虽然毫发未损,可是,气息已然紊乱了,这是怒火攻心的模样。 王腾瞧出来了,曹鼎蛟是在照顾陈到,不然的话,他早已经取胜了。 “好了,两位收手吧” 王腾话音刚落,曹鼎蛟便抽枪而立,陈到涨红了脸,也退在一边。 “鼎蛟,你身手不凡,确实有待在我身边的资格,不过,战场上刀枪无眼,你若想留下,须得听我吩咐,若有违逆,我一定将你送回曹府,如此可好?” 曹鼎蛟大喜,王腾这意思是愿意收留他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山西将门之中,不少人家都愿意与曹鼎蛟搭上关系,可是,曹鼎蛟也好,曹变蛟也罢,都觉得他们虚伪至极。 试想,那一日,若非友军见死不救,曹文诏又怎么会惨死中伏? 大明诸将之中,唯有王腾出身清白,与将门格格不入。 曹鼎蛟跟在王腾身边,既不会偏向与任何一方势力,也不会影响到自身的声名。 毕竟,王腾声名在外,跟在他身边,即便是任何人也挑不出毛病。 “大人放心,我曹鼎蛟在此立誓,一定谨守军规,唯大人之命是从” 王腾微微颌首,“曹夫人,既然如此,曹鼎蛟我便留下了”。 曹氏松了口气,“王大人做事,妾身自然是放心”。 “日后若是得罪之处,还望曹夫人莫怪” 曹氏知道,王腾这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 这是一个真心想做实事的人,曹氏重重颌首,“大人尽管去做,鼎蛟若是做了错事,你可放手教训,如果他有任何违逆之处,尽管告诉我,我一定绝不轻娆”。 有了曹氏的背书,王腾终于松了口气,他看了看满脸幽怨的曹鼎蛟,又看着陈到,“陈到,适才战况如何?” 陈到涨红了脸,“大人,我败了”。 曹鼎蛟颇为讶异,似乎没想到这个大汉竟然能够主动认输,这可是丢脸之极的事情呀。(未完待续。)u </br> 第二百八十九章 带路党 广灵军提倡敢作敢为,胜了就是胜了,败了就是败了。 适才那一番比试虽然由于王腾的缘故未能尽兴,可是,交手的双方都摸清了对方的斤两。 对于陈到而言,曹鼎蛟年岁虽小,武艺却出神入化,绝非他这种野路子可以比拟的,这时候承认自己不是对手,并不丢人。 不知天高地厚,不敢承认失败才是怂货。 陈到如此爽利,曹鼎蛟也投桃报李,谦逊起来,“王大人,你的这名亲卫力大无穷,胜在近战,如果甲胄齐全,必是一员猛将”。 王腾心中一动,曹鼎蛟此言倒是中肯。 当初遴选亲卫的时候,陈到就是因为力气过人方才入选的,只不过王腾一直忙于俗物,忘记了亲卫装备这般事情。 现在,得了陈到的提醒,王腾当即记了下来,只等着抵达广灵之后再做计较。 印象中,官二代、将二代都是些嚣张跋扈,不学无术的货色,可是,曹鼎蛟的出现却颠覆了王腾对于将门子弟的想法,此人年岁不大,心性却着实不错,这样的家伙留在身边,倒是省心省力。 想到这里,王腾笑道:“鼎蛟,以后你且待在我身边,与陈到共事,如何?” 曹鼎蛟自然明白,王腾这是在照顾他,“大人放心,鼎蛟自当从命!” 对方如此配合,王腾心中甚慰,他又向曹氏笑道:“曹夫人,鼎蛟武艺不凡,我想把他留在身边,不知你意下如何?” 曹氏宠溺地看了曹鼎蛟一眼,“既然我把鼎蛟托付给了大人,他便是你的部下,自从以后,自然要谨遵将令”。 好家伙,这娘俩倒是和善的很,王腾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曹夫人尽管放心,鼎蛟是一块璞玉,我绝不会浪费了这颗良材!” 曹氏微微颌首,“璞玉也好,朽木也罢,将他托付给大人,妾身放心的很”。 王腾有些无言以对,他与曹氏明明素不相识,对方为什么如此信他? 不等王腾斟酌出说辞,曹氏已经开口请辞:“大人若无他事,妾身便告退了”。 “可是这些礼物王某实在承受不起呀” 曹氏微微一笑,“大人,这些礼物全当作束礼吧,以后鼎蛟在你身边少不得还要麻烦你”。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再谦让的话就有些难堪了,王腾无奈,只能抱拳致谢,“曹夫人太过客气了,王腾受之有愧呀”。 曹氏不置可否,转身上马离去。 没了辎重的牵绊,随扈的百余名骑士来去如风。 王腾颇有些意外,崇祯年间,程朱理学已经深入人心,女子遵从三从四德已是惯例。 这时候,陡然冒出一名英姿飒爽的奇女子,着实令人惊叹。 曹鼎蛟似乎瞧出了王腾的疑惑,他正色道:“王大人,我家婶婶可是御赐一品诰命夫人!” 王腾一脸茫然,“那又如何?” 曹鼎蛟翻了翻眼皮,没好气地说道:“难道大人不是觉得我家婶婶有些特立独行?” 王腾无语,“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 “婶婶并不在乎这些,她告诉我,只要行事无愧于天地,这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 王腾击掌赞道:“好一个行事无愧于天地,曹夫人真乃奇女子也”。 曹鼎蛟仰首挺胸,“那是自然,我们曹氏的男人世间少有,每一个都是国之栋梁,曹氏的女人嘛,却也是圣天子褒奖过的”。 王腾摇了摇头,止住了曹鼎蛟自吹自擂,“我们已经耽搁的够久了,再不追上去可就脱节太久了”。 适才曹氏造访的时候,为了抓紧时间赶路,王腾只是让亲卫军停了下来,并没有唤住大队人马。 现在拿着赶路的由头来搪塞曹鼎蛟,倒是应景的很。 最起码,说到兴头上的曹鼎蛟缓过神来了。 于是,一行人再度上路了。 三五日之后,滚滚河水奔腾不息,阿巴泰望河而叹。 如果没有当地人头前引路,别说剿灭明军了,如何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贝勒,范家来人了” 阿巴泰眉毛一跳,道:“喔?人在何处?” “就在营外” “速速将他引来” “喏!” 没多久,阿巴泰便见到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 “小人范七拜见饶余贝勒” “哼!为什么来的这么晚?我听说,不少明军正在狂奔疾走,意图剿灭我,对吗?” 这应该是绝密的消息才对,蒙古人是怎么知道的? 范七额头生汗,他暗自咬牙,竭力不让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贝勒爷耳目聪明,令人钦佩,没错,近来不少明军都将贝勒视作了目标”。 “呛啷”,电光火石间阿巴泰抽刀在手,他面露狰狞之色:“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范家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们真以为躲在城中闭门不出,灾祸便会远离你们了吗? 锋利的刀刃就在范七的脖颈处,一不小心甚至划破流出了几滴血。 又惊又惧之下,范七咬紧牙关,嘴里道:“我们范家绝无隐瞒之意,贝勒是我们的朋友,对于朋友,范家向来以诚相待”。 阿巴泰置若罔闻,他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汉人。 “喔?怎么个以诚相待法?” “当初与贝勒订立契约的时候,我们便有言在先,范家帮助贝勒找寻目标,而贝勒替我们范家保守秘密” 阿巴泰“哈哈”大笑,道:“不错,正是这样,可是,现在契约成立的条件不存在了,你们对我隐瞒了太多消息,我要改变主意了”。 范七脸色一变,急道:“贝勒,食言而肥绝非大丈夫所为”。 阿巴泰冷冷一笑,“食言而肥?老子做的事情多了,不差这一件!” “贝勒三思” “哼,那王腾的广灵军可不是等闲之辈,你们可有消息?切记,万万不可隐瞒!” 范七连道不敢,“贝勒多虑了,广灵军虽强,可我们范家也不是吃素的,只要贝勒铁骑过江,我愿为大军先锋,为大军指点方向”。 阿巴泰似笑非笑:“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汉人的陷阱?” 范七鼓动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继续蛊惑:“实不相瞒,范家与王腾早已经是势同水火,只要王腾在山西一日,我们范家便与他不死不休!” 阿巴泰不为所动:“空口无凭,范家若想取信于我,须得拿出凭证!” “凭证?”范七脸色变了。 “没错,就是凭证,我将根据你的诚意来确定下一步的动向”。 所谓凭证便是范家依附阿巴泰的投名状,换言之,阿巴泰已经不再满足与范家合作的平等地位了,他想要整个范家! 私通建奴是一回事,可是举家投靠建奴又是另外一回事。 女真缺盐缺铁,可是,天下间向匈奴贩卖盐铁的商贾又岂在少数,难道他们会不明白盐铁是官府严禁买卖的违禁品? 商贾当然知道,他们只是裹着一层遮羞布而已。 之前,范家打的就是“借刀杀人”的主意,他们想借建奴这把刀,除去王腾,其实,骨子里,范家家主范永斗也觉得建奴不可相信,只是,建奴兵强马壮,范家别无选择罢了。 本以为建奴鲁莽,会甘心为自己驱使,哪曾想,竟会节外生枝。 说好的合作,竟然变成了屈服投靠! 眼下,范七面临抉择,他脸色急剧变化,不知该如何应对。 临行之前,家主给范七的嘱咐中并没有这一句话,可是,现在范七却必须做决断。 留给范七的时间不多了,阿巴泰越来越不耐烦了。 “怎么?这等问题还要考虑这么久,范家看来没有诚意啊,需要我将范家与我贸易的明细公布于众吗? 私通建奴,意图谋害广灵军军马,这要是传扬出去,范家马上就得身败名裂! 没时间了,老家主曾经许诺过“便宜行事”,既然如此,那便赌上一把! 范七喘了口粗气,嘴里道:“愿为贝勒效犬马之劳”。 阿巴泰眼前一亮,“你这是答应了?” “没错” 阿巴泰眯缝着眼,“你可以替范家作主吗?” 范七微微颌首,道:“家主已经将大小事宜尽数托付于我,贝勒大可宽心”。 “好,我且问你,王腾现在何处?” “三日之前,尚在二百里之外” “现在呢?” “如果所料不差,王腾应该到了广灵” 阿巴泰眸中熠熠生辉:“此处距离广灵有多远?” “不到百里” 阿巴泰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王腾! 去岁寇边的时候,就是此人的存在使得正蓝旗成为一个笑柄。 眼下,又是王腾将豪格逼的走投无路。 这样一个对手,若能将其击败,定然可以牟取天大的声望。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深吁几口,阿巴泰方才平静下来:“我有七千兵马,若想销声匿迹,遮掩行踪,须得偃旗息鼓,你可有法子让我们畅行无阻?” 这已经是阿巴泰第三次提出要求了,范七不敢拒绝。 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必拆穿。 阿巴泰想祸害大汉乡民,以壮军威,这等行径,范七心如明镜一般。 私通建奴,伏击友军,这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 可是,范家别无选择,一旦王腾携大胜之威,回头收拾他们,范家也难逃败亡,与其如此,倒不如豁出去闯一闯。 成王败寇! “待小人引大军渡河之后,便为贝勒寻一处所在!” 阿巴泰“哈哈”大笑,笑声中尽显张狂之意。 “好,先渡河,只是,这渡口处只怕早已经布满了官军的眼线,我们该如何渡河?” “贝勒宽心,我们已经收买了一处守军副将,有他放行,可保铁骑平安无事” “既如此,那便成行吧” “喏!” 谈妥了条件,接下来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也不知道范家从哪里走的门路,竟然真的收买了渡口守将。 一大早,渡口守将便以轮值为由调空了渡河的守护力量。 阿巴泰哪里会客气? 自然当仁不让地调派兵马前来。 等到守军发现不妥的时候,阿巴泰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冲了过来。 “不好,建奴来袭,快,向上官报信”, “喏!”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敌众我寡,谁也料不到战争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开始。 正蓝骑军劲射的箭矢破空而来。 守军大惊失色:“举盾!” “铛铛铛”,沉重的箭矢连绵不绝,仿佛没有尽头。 守军竭力抵抗,然而,在阿巴泰的万余铁骑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不多久,阿巴泰的兵马便彻底占据了明军的军寨。 初战告捷,阿巴泰自然是高兴的,只希望接下来能够一直剩下去。 为防消息走漏,范七头前引路,很快便为大军指引了前进的方向。 一路行来,十里一村,百里一镇。 这一日,范七选好了一个目标,他进村休息的时候,村中的百姓很是和善,便是孩子也很友善,可是,谁也没想到范七却将饿狼引来了。 “贝勒,就是这里” 阿巴泰露出嗜血的笑容,“村落已经被围住了”。 “鸡犬不留,男人不留一个,女人可以明日再杀” 众人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声。 男人留着只是累赘,建奴不可能养着他们白吃白喝,可是,女人就不同了,留下他们,足以让人快活几个时辰。 天降横祸,村中的男儿奋起反抗,可是,却无力改变结局,女人为保贞洁,有多半选择了自刎,然而,饥渴的正蓝旗丁岂会让他们如愿? 血腥味数里可闻,翌日过后,两个村庄五百多户人家尽数惨死! 凶手犹在南下。 万余名建奴骑军在范七的带领下精巧地避过官军军寨,若是实在避不过了,才会真刀真枪地拼上一阵子。 总体而言,建奴并未遇到大规模的抵抗。 一路的战事顺利,让阿巴泰麾下的骄纵之气达到了极点。 不少人纷纷向阿巴泰请战,他们觉得明军不过如此! 多少个险要军寨只要据险而守,正蓝旗军便难轻易通行,然而,所有的军寨竟然无一例外,全都一战而下,依此来看,擒拿广灵王腾,会师豪格,兴许根本不需要万余兵马,数千人足矣!(未完待续。)u </br> 第二百九十章 阿巴泰来了 几十年来,女真族由弱到强,吞并了无数个大小部落,而他们的实力也不断的吞并扩张中急速膨胀起来。 实力的增强,逐渐滋生了许许多多的野望。 努尔哈赤原本只是李成梁的家奴,可是,年老时他竟然敢以十三副铁甲起兵! 起兵之初,努尔哈赤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努尔哈赤惊讶地发现,大明的边军早已经不是昔日的边军了,他们的将军吃空饷,疏于训练,根本不懂得如何上阵厮杀! 这是女真崛起的天赐良机! 事实证明,努尔哈赤也好,黄台吉也罢,他们都紧紧把握住了机会——只要有机会总要到中原劫掠几次。 劫掠,意味着足量的丁口、钱财。 凭什么英勇的大金勇士缺衣少食,而懦弱的汉人却占据富庶之地,拥有如此多的财货? 貌美如花的女子,香醇可口的美酒,肥美的牲畜,这些为什么不能是大金的? 弱肉强食,既然汉人的男儿不济事,那就该双手奉上。 财货、生口,这一切都应该是大金的! 至于汉人嘛,他们的男丁就该世世为奴,女子就该夜夜受辱! 沿途间,明军的不堪一击助长了女真人的嚣张跋扈之心。 刚开始,尚有军将谨慎小心,不曾参与血腥的狂欢,可是,等到后来,随着大军不断深入南下,而明军却依旧未能组织像样的反抗时,他们那股防患于未然的心思也越来越淡。 偌大的明朝,能征善战的军将寥寥无几。 显然,阿巴泰一直没有遇到。 就让汉人在八旗的铁骑下痛苦臣服吧,这片天地谁也不能阻止大金国的崛起! 在范七等人的指引下,七千精骑行进极快,阿巴泰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王腾会不会落荒而逃? 王腾当然不会逃,广灵是他的根基所在。 县城已经丢了,如今的广灵只剩下定河堡、石梯山军寨以及另外三处乡堡,这五处地方不容有失! 也就是说,广灵军必须挡住建奴的兵锋,否则的话,王腾苦心经营的势力便会分崩离析。 大明的百姓最是淳朴,谁能够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谁便是大恩人,反之,若是王腾连驱除建奴都做不到,自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对他奉若神明了。 石梯山,军寨之中,王腾正对着舆图思考。 木图上,代表明军的旗帜都在城池、关卡之中,荒郊野外除了哨探之外再没有一兵一卒。 反观女真人,代表阿巴泰的旗帜正往广灵急速而来,代表豪格的旗帜也蠢蠢欲动。 无论如何也得阻止双方人马汇合,否则的话,一旦豪格与阿巴泰合兵一处,就算广灵军与天雄军加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前几日的那一场厮杀,广灵军伤筋动骨,即便补充了兵员,可是,新卒想要恢复战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王腾的班底正在打造,军中除了宋献策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幕僚。 好在广灵军种简单,没有后世里那么的兵种配合。 行军布阵也好,安营扎寨也罢,只要跟黄虎、黄得功他们商议一番,余下的事情便不用王腾操心了。 “大人,阿巴泰的兵马已经越过桑干河,正在往广灵而来,不知我等该如何应对?” 离开军寨,意味着广灵军有可能遭遇豪格、阿巴泰的两面夹击,可是,留在堡中,这又意味着广灵军只能各自为战。 王腾略一沉吟,“卢大人的天雄军现在到了哪里?” “天雄军尚在三十里开外,明日才能抵达广灵” 广灵军伤筋动骨,王腾也没有太好的法子,“先与天雄军汇合之后再做计较吧”。 “得令!” “军议已定,谁还有什么意见?若无意见,即刻传令下去,让大家吃上一颗定心丸” 话音刚落,周遇吉已经越众而出,“大人,某原领军出征”。 王腾皱起眉头,“察哈尔人另有重任,广灵骑军只剩下百余骑,你想做什么?” 周遇吉吸了一口大气,“大人,我等固守军寨,绝不能闭塞了耳目,我愿在外充当哨探,为广灵警戒,若是建奴来袭,我也想见识见识他们的手段”。 王腾心情不佳,只因为他想不出足够的理由来反驳,当下他没好气地喝了一声,“既然你一心求战,本官便成全你,军中战马你可以任意挑选,每人双骑,为大军警戒!” 周遇吉得偿所愿,正色道:“多谢大人成全”。 周遇吉此举很是危险,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全军覆没。 要知道,建奴可不是流寇,他们的军卒都是来去如风的骑军,周遇吉对上他们,机动性并不占优势。 黄虎、黄得功觉得此举有些孟浪了,毕竟,前些时日重装骑兵的犀利之处依旧历历在目,如今,王腾却让他们充当哨探,等于荒废了重骑兵,这显然有些大材小用了。 正想出言劝谏,正巧对上王腾的眼神,“众将若无异议,即刻回城布置,建奴来临之前,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黄虎再也按捺不住,“大人,周遇吉所部骑军是我广灵仅有的骑卒,他们若是在外哨探,岂不是浪费了重金打造的数百幅重甲?” 王腾不等周遇吉解释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意已决,百余骑军留在城中确实毫无用处,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外出打探,周遇吉毛遂自荐,显然早有腹稿,你们就不必担心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黄虎、黄得功无奈,只得接受现实。 回城之后,各处军寨展开了修补城墙,加深沟涧的行动, 王腾已经向众人通报了建奴的迹象:阿巴泰的大军不日抵达,众人若是决定乡堡不再安全,大可以到王腾的军寨中躲避。 消息传出,果真有民众前往石梯山军寨。 广灵军的战力之强众所周知,待在他们身边可以最大程度上确保人身安全。 换言之,如果连王腾都靠不住,偌大的广灵将再无一人可以信赖。 数十里外,蔚州与大同的交界处,地势平坦,宽敞的官道从良田中央横穿而过。 越过桑干河后,建奴肆意快活,很是潇洒了几日。 只不过,随着铁骑深入,阿巴泰渐渐发现,沿途间的乡民村寨越来越少了,即便遇到村落,也往往空无一人。 显然,建奴入侵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乡民抛家弃院,逃难去了。 骑军一队疾行,所带粮秣不多,正是靠着一路烧杀劫掠才坚持到现在,如果前方陡然没有村落,劫掠不到粮秣,大军吃什么? 阿巴泰很是小心,他将范七唤到身前,不耐烦地说道:“还有多久才能抵达广灵?” 范七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他缓了片刻,嘴里道:“再有二十里便可直抵广灵县”。 二十里? 大军疾行的话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阿巴泰深吸了一口气:“王腾还在吗?” “细作并未发现大股兵马调动的迹象,王腾应该还在军寨” “好,若是取了广灵,杀了王腾,范七,你当记首功” “小人万不敢当,一切只不过是份内事而已” 阿巴泰不置可否,他打了个呼哨,很快便有四名骑将狂奔而来。 “贝勒!” “听着,再有二十里便是广灵县,我军远行,未带攻城器械,要想攻城,只有一策”,说到这里,阿巴泰环顾四周。 “贝勒直说便是,部族的儿郎们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传我军令,即刻抓捕汉人,无论男女老幼,一并擒拿” 四周的军将都是明白人,他们知道,阿巴泰要故技重施,用汉人百姓来消耗守军的体力士气。 这个法子无往不利,几乎罕有失败的时候。 石梯山军寨,逃难的乡民百姓蜂拥而入。 除了广灵军驻守的两座军堡,其余乡堡中的百姓连同堡丁一起全都撤到了军寨之中。 一个豪格已经很难对方了,现在又来个阿巴泰。 广灵城外的京观虽然焚烧了,可是,那焦黑的土地还是无声诉说了建奴的狠毒。 落到他们手中,生不如死! 自打阿巴泰即将抵达的消息传来,短短三五日的功夫,王腾的两处军寨便挤满了逃难的人群。 寨墙上,王腾与黄虎并肩而立。 闻听建奴来袭,黄虎显得很是急躁,“大人,让我出城杀杀建奴的威风吧”。 王腾摇了摇头,“不必,我已有万全之策”。 黄虎很是急躁,“我听说豪格已经出兵了,说不定明日他们就可能合兵一处”。 王腾吸了口气,“天雄军未至,纵有杀敌之心又如何?” “那也比坐守城池来得强” 王腾语重心长地说道:“连番大战,军卒又累又疲,他们需要休整”。 “可是,城外的沟涧、土坑绝对拦不了他们多久,阿巴泰一定会杀来的” “那又怎样?难道他还能破城而入?” 此时,探马疾驰来报:“大人,阿巴泰大军已至二十里外!骑军足有七千!” 即便早已经得到了类似的消息,可是,再度听闻还是让人觉得颇为震撼。 宋献策捻须而叹,“阿巴泰这是倾巢来犯呀,看来,他对广灵势在必得!” 这是自然,在阿巴泰看来,仅靠两千多名广灵军无论如何也拦不住他,即便算上卢象升的五千天雄军也一样。 明军长于守城,野外厮杀,金国的勇士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王腾已经听说了,沿途间,阿巴泰的双手沾满了无辜百姓的鲜血,死在他手中的乡民足有数千人! 这一次,如果能将阿巴泰的人头留下,王腾将开心之至。 半个时辰之后,“轰隆隆”,寨门重重关闭,逃窜而来的乡民尽数入城。 恰在此时,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尘烟遮天蔽日,在视野的尽头,一群身着皮甲的骑卒策马狂奔,正是阿巴泰的前锋。 “呜呜呜”,低沉的牛角号声响起,越来越多的女真人出现了。 饶是王腾见惯了大阵仗,也不禁为建奴的阵势暗自惊叹。 不愧是统一蒙古,击败朝鲜的八旗女真,确实有一套! 令人疑惑的是,阿巴泰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广灵与豪格汇合,而是径自来到石梯山。 看模样,阿巴泰是想携大胜之势前往广灵,彻底压制豪格。 城下,股股膻腥味扑鼻而来,马背上的建奴凶神恶煞,看上去便绝非良善。 “王腾何在?” 王腾越众而出,“某在此处,你是何人?” 城下那人冷冷一笑,“我乃饶余贝勒帐下牛录额真芒古,我家贝勒有言在先,你若是开城投降,他保你富贵荣华!” 王腾不屑一顾,“阿巴泰不过是一介贝勒,连旗主都不是,如何许我一世富贵?” “哼,你降是不降?” “尔等屠戮百姓,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实在是可恶至极,本官怎会与尔等为伍?” 芒古强忍住怒意,嘴里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之后,若不开门投降,我便攻城了”。 王腾不以为意:“投降?白日做梦,你若敢来,王某随时恭候”。 广灵军早已经上下一心,没有人心存侥幸。 建奴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无论血的经验已经证明,只有死战到底才是最好才出路。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趁着难得的间歇,城头的守军在抓紧时间巩固城防。 巩固防务,这是正经事,建奴看不出蹊跷。 这时候,阿巴泰麾下的部将也在抓紧时间搜索乡民。 以军寨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内到处都是雄壮凶狠的建奴在打马奔驰,他们不肯放过每一个角落,仔细搜查着可能躲闪汉民的位置。 阿巴泰已经下了军令,必须尽可能多的找到汉人。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除了在一处村落中找到一名伤者之外,建奴没有一丝收获。 若是在之前,建奴早已经将这唯一的活口杀了,可是,现在,所有人都想搞清楚城外无人的原因,这时候,活口就显得尤为重要。(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大雨倾盆下 一炷香之后,负责搜寻汉民的牛录额真纷纷回返。 “贝勒,蔚州这里的百姓都没了踪影,到处都是空下来的村寨” “是呀,该死的汉人把井都填上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一个人” …… 阿巴泰脸色极差,他环顾四周,低声喝道:“科尔沁的蒙古人呢?” “贝勒,他们就在营外” “把他们带过来!” “嗻” 须臾,康巴在几名棒大臂圆的马甲“护送”下缓缓而来,“康巴见过饶余贝勒”。 阿巴泰眯缝着眼,阴沉地说道:“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蔚州的明军很厉害,会什么坚壁清野,是不是?” 康巴重重颌首,“确实如此,豪格贝勒就是吃了大亏”。 阿巴泰脸色一沉,“明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坚壁清野的?” 康巴很入戏,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亲善后金的科尔沁人,“已经快有一个月了”。 阿巴泰沉吟一番,去岁大军到了广灵,那时候王腾便来了这一出。 只不过,当时阿巴泰没在广灵待多久,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此番故地重游,阿巴泰却意识到了坚壁清野的危害。 没有汉人,意味着没有炮灰,没有补给,大军便不能久留。 要知道,为了保持军队的机动性,阿巴泰军中的存粮从来不超过三日。 这可真的是要命了。 阿巴泰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范七范先生在哪里?” 两侧的护卫面面相觑,“贝勒,范先生已经离开了”。 阿巴泰勃然大怒:“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暴怒的阿巴泰绝对是一名杀神。 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的护卫急忙解释,“范先生让我告诉贝勒,他去找粮秣了”。 阿巴泰冷冷一笑,该死的范七把他哄到了这里,自己却溜掉了。 看来,范氏还是不想跟自己走的太近呀。 又是黄太吉做的好事? 想到这里,阿巴泰便生出一股暴虐的心思,“来人呐,准备攻城”。 大军远道而来,连攻城器械都没有,怎么攻城? 一名甲喇章京壮着胆子提醒道:“贝勒,土坑并未填上,大军攻城很是不利呀。” 阿巴泰只是怒气冲头,并没有昏了脑袋,得到部下的提醒后他意识到自己确实莽撞了。 明军显然早有准备,此时攻城绝不明智。 “既然如此,大军休整一夜,明日攻城!” 众人吸了一口气,“遮!” 军寨之中,王腾左等右等,始终没等到建奴的进攻,他不禁笑道:“看来豪格不是傻子,知道这时候攻城没有好果子吃”。 黄虎咧嘴大笑,“那是,阿巴泰与豪格的水平相差不远,他们想要夺取军寨,无异于痴人说梦”。 “阿巴泰毕竟年岁大些,不可小觑” 黄虎不置可否,建奴的手段他见识过,他并不认为对方能够用简陋的攻城器械夺下军寨。 夺城这件事,除了军卒勇猛之外,军械的准备显得尤为重要。 一夜的休整时间,阿巴泰没有浪费,等到翌日天亮的时候,他已然准备了不少箭车、云梯。 广灵县城,豪格早已经得到了阿巴泰来援的消息,“什么,阿巴泰正要攻城?” 消息太过突然,万余兵马连个招呼不打就要攻城了? 于情于理,豪格都是正蓝旗的旗主,阿巴泰理应前来拜访,可是,他却置若罔闻,独自攻打军寨,这等旁若无人的行径极大地触怒了豪格。 “让这厮吃吃苦头也好,省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想到这里,豪格止住了出兵相援的打算,他相信,严阵以待的王腾绝不是个善茬。 阿巴泰想要先声夺人,以壮声势的法子行不通。 “呜呜呜”冲锋的号角再度响起。 石梯山军寨之下,阿巴泰大声呼喝:“草原上的勇士们,咱们的旗主豪格在这里损兵折将,丢尽了大金国的颜面,今日,用你们的刀跟箭告诉懦弱的汉人,我们大金国的勇士不是懦夫。” “杀,杀,杀!” 正蓝旗的奴军早已经填充了一段坦途,五百骑军策马狂奔,他弯弓搭建,密集的箭矢在空中组成一道箭网。 “咄咄咄”,箭矢射入寨中,发生清脆的声响。 广灵军早有准备,盾牌、铁甲让流矢无功而返。 军寨中,黄虎目光冷峻,终于来了。 击败豪格之后,众人便知道,阿巴泰早晚会来。 现在,阿巴泰果然来了,军寨能够取得怎样的战果? 五百名骑军之后,一千名女真步卒迈步而来,他们排着松垮的队列,缓缓压前。 二百步、一百步、七十步! 近了,更近了。 四下里的军卒已经“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敌人就在脚下,若不是军规苛刻,说不定早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嗡嗡嗡”,为了掩护同伴的奔袭行动,马背上的建奴弯弓搭箭,试图先发制人。 “盾!” 陡然一声暴喝,城头的明军齐刷刷举起了铁盾。 “火铳手准备!” “前方六十步,放铳!” 等到建奴行至六十步的时候,黄虎陡然暴喝。 顿时,两百支铅弹疾射而至,浓密的硝烟腾空而起。 建奴虽然身着铁甲,可是,近距离的打击下,火铳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只是刹那,便有数十人跌落下马。 阿巴泰的人马纵横南北,从未遭遇过如此强烈的火力。 一时之间,人仰马翻,很是热闹。 相对于建奴的骑弓,广灵军手中的火铳杀伤力更强。 建奴一旦中箭,多数是立毙而亡,即便有少数人侥幸不死,也只能在绝望当中流血而死。 反观广灵军,他们人人披甲,只要不伤到要害,根本难以影响到他们的战斗力。 轻伤不下火线,在守军的眼中,快速奔袭移动的建奴只不过是会跑动的战功罢了。 军寨中,第一排军卒刚刚射完火铳,他们便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第二排的射手。 就这样不断地交替射击,在后排人填充铅弹的时候,第一排的枪手已经凶狠地击发了手中的火铳。 自始至终,始终有两百支火铳在轮番轰鸣。 守军的力量果然很强,怪不得豪格都没讨到好处。 阿巴泰脸色凝重,视野中,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部众中箭倒地。 难道豪格做不到的事情,阿巴泰也做不到吗? 不,绝不能这样! 正蓝旗旗主的位置正在向豪格招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错过这天赐良机。 向前,向前,向前。 阿巴泰麾下的军卒尚未吃过大亏,他们纵横数百里,未曾一败,眼下,陡然遇挫,非但没有慌乱,反而生出了更强的战意。 邻近的汉人有很多躲入了军寨之中,只要破寨而入,便可尽兴厮杀! 在掠夺**的刺激下,正蓝旗丁战意高昂! 大军南下,为的不就是掳走汉人的财物,丁口吗? 若是连小小的军寨都克服不了,还能奢望什么? 芒古身为大军前锋,自知责任重大。 要是能够先下一城,不但可以在别的甲喇章京面前大出风头,更可以立下头功,战后论功行赏,谁也不敢抹杀了他的功劳。 “儿郎们,明人唯一犀利的地方便是火器,除此之外,他们一无是处,今日,你们便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勇士!” “呦嗨、呦嗨”,正蓝旗丁顿时发出野兽般的呐喊。 无需提醒,沉闷的号角声已经吹奏而起,寨内的军卒已经做好了近战厮杀的准备。 城外的军寨毕竟比不得城墙,他们外围没有护城河做屏障,一旦建奴强攻,很容易迫近城头。 旗丁马速极快,两轮箭矢过后,紧随其后的步卒便抵达寨墙之下。 寨墙由巨石累积筑成,四名健壮的女真步甲抬起圆木狠狠地撞击了一番。 “砰”,石墙巍然不动。 看来,明军在此处确实花费了极大的力气。 莽古大吼一声,“云梯!” 几名旗丁速度极快,迅速见云梯达到了城头。 然而,寨中的明军岂是摆设? 当越来越多的建奴冲到近前的时候,黄虎一声令下:“滚木礌石!” 早已在寨中蓄势以待的广灵军当即掷出了滚木、巨石。 “噗噗噗”,近战厮杀,滚木礌石绝对是一件大杀器。 虽说建奴都是勇猛精悍之辈,可是,面对从天而降的滚木垒石,他们也没有太好的法子。 这样下去可不行,被动挨打不是正蓝旗的一贯作风呀。 在莽古的带领下,一队身着双甲的军卒扛着圆木来到寨门口,他们要撞击寨门。 相对于高大坚硬的石墙,寨门是唯一可以突破的弱diǎn。 “一、二、三,撞!” “砰砰砰”,旗丁们dǐng着枪林弹雨,开始了漫长的撞击。 撞击行动单调、枯燥,可是,旗丁们却别无选择。 适才短暂的接触,广灵军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只要天气晴朗,火铳不受影响的情况下,阿巴泰想要夺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阿巴泰时不时抬头望天,昨夜他已经从一名略懂天时的老卒口中得知,今日有雨! 只要能够天降大雨,明军的火器便没了用处。 一直以来,广灵军之所以不落下风,还不是因为他们手中火器犀利? 只要大雨磅礴,火器失了作用,正蓝旗丁便可趁机夺城! 近身厮杀,没有火器的明军怎会是女真勇士的对手? 阿巴泰并不认为广灵军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在他心中,也许卢象升的天雄军勉强算得上。 不过,天雄军尚未到来,阿巴泰可以集中精力攻打一城。 其实,阿巴泰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他已经意识到了广灵军的危险,否则的话,怎会将希望寄托在大雨身上? 天时难测,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王腾同样察觉到了不妥,昨日以来,他豢养的獒犬一直不吃不喝,这是要下雨的节奏呀。 “传令下去,刀盾兵随时准备上前接应,这天,有可能下雨” 童一贯脸色一变,对于火铳兵而言,大雨可是天灾。 湿润的水珠只会浸透火药,绝不会让人轻易diǎn燃。 与其在雨中冒险发射,倒不如多多动用冷兵器! 事实证明,王腾的担心没有错。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豆大的雨diǎn凭空落下。 火铳手抓紧时间放出了最后一铳,他们已经得到了有可能下雨的消息,因而,军卒很是镇静,没有太多的慌乱。 下雨了,下雨了! 城下,建奴已经欢呼雀跃起来。 这是天佑大金! 短短半个时辰的进攻,建奴已经付出了一百具尸首的代价,而其中,六成的人马都是死在了火铳下。 这时,天降大雨,无异于凭白收缴了明军的一样得力武器。 想到这里,建奴越战越勇。 竟然下雨了! 广灵军心头沉重,一直以来,他们已经习惯了火铳手在前杀敌,他们在后剿杀的阵势。 今日,大雨破坏了火铳手的发威,建奴主力毫发未损。 这时候,唯一可以仰仗的只有长枪兵、刀盾兵了。 当然,还有背矛士! 阿巴泰远道而来,未曾想到,广灵军手中并不是只有火铳一件大杀器。 饱受短矛之苦的豪格出于某种心思也没有主动提醒,这样以来,阿巴泰形成了一种错觉:明军只能近战了! 可是,事实上并非如此。 当大队大队建奴呼喊着疾冲而来的时候,城头的背矛士发威了。 “五十步,射!” “噗噗噗”,锋利的短矛比箭矢更快,杀伤力更强。 阿巴泰的兵马没有准备,一时之间吃了大亏。 第一轮短矛竟然夺取了三十条性命。 明人竟然还有这等利器? 该死,范氏怎么没有提醒? 这时候懊悔已经来不及了,只有竭力防备了。 芒古脸色大变,“举盾!” 短矛破空而来,这时候举盾已经来不及了,背矛士再度掷出短矛。 “虎虎虎” 通体铁料打造的短矛重量始终,可以在百步之内保持巨大的杀伤力。 之前,豪格有所防备的情况下,短矛尚且大发神威。 今日,阿巴泰可是毫无准备,吃亏几乎是无可避免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雨后的搏杀 “噗噗噗”,锋利的短矛纷纷射中目标,滂沱的大雨限制了敌我双方的灵活性。 为了抵御明军的火器,先行攻城的旗丁人人双甲,他们都是族中有名的勇士。 对敌之初,双层的甲胄确实可以有效地保护军卒,可是,此时天降暴雨,甲胄却成了要命的负担。 一身几十斤的甲胄湿水之后极其沉重,二百多斤的负重在湿滑的地面上很容易滑倒。 行动不便,意味着攻城的人马很难及时躲避城头掷来的短矛。 这样下去可占不到便宜! 雨势凶猛,明军的火枪彻底哑火了,刚开始,豪格还有几分喜色,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亲眼看到了几名军卒从云梯上滑落坠地。 这可不行,明军的掷矛手依旧卯足了力气往下掷矛,这时候攻城,后金军士还是难占上风。 雨下的太大了,军卒几乎难以行动。 城头的滚木礌石在这时候大发神威,城下的后金军卒眼瞅着滚木来临,身体却不听使唤。 伤亡太大了。 无奈之下,阿巴泰只得退军。 连绵的大雨足足下了一整日,广灵军尚有城池避雨,可是,建奴就没有这种享受了。 三四月份,正是容易伤风感冒的季节,一个不小心便可能中招。 为了找寻合适的避雨所在,阿巴泰退到了十里开外的小村落。 这里房屋虽然破旧,却总能够遮风避雨。 没有柴禾,生火已经成了奢望的事情,不过,这时候能够有地方躲雨,对于正蓝旗的兵马而言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七千人马,房屋根本不够热,军卒和战马拥挤在一处,那股味道无法言语。 大雨是一把双刃剑,既废了明军的火器,也限制了建奴的灵活性。 大自然是公平的,绝不会厚此薄彼。 再一次击退建奴,王腾萌发了绝强的斗志,他使人熬制了姜汤,每名军卒都要喝人一碗,这是防治伤寒所用的手段。 同时,王腾从库房中取出银子,每人二两,人人有份。 军卒们已然习惯了出手阔绰的王腾,跟着这样的上司上阵,军卒们愿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阿巴泰出师不利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豪格耳中,他在城中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派人增援。 既然阿巴泰已经吃了亏,那么,豪格的目的便达到了。 这时候,双方人马合兵一处,早些除掉王腾才是正经事,至于旗主之争,回到辽东再做计较! 豪格的大度并没有换来阿巴泰的感激,他甚至觉得豪格不怀好意…… “哗哗哗”,倾盆而下的大雨下个不停,仿佛没有止境。 正在往广灵赶路的天雄军也被堵在了半途间。 幸好,卢象升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建奴受困于暴雨,无奈退却。 得了消息,卢象升彻底放下心来,广灵无忧矣! 翌日,大雨已经停歇,时刻挂念广灵安危的卢象升再度启程。 广灵已经被豪格占据,卢象升决定到石梯山与王腾汇合,至于半途间出现的建奴,杀过去就是了! 五千明军精锐是卢象升一手训练出的人马,他们可都是厮杀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卒。 即便对上建奴,天雄军也无所畏惧。 就这么一路行军,半个时辰之后,阿巴泰的兵马拦住了天雄军的去路。 没说的,杀吧! 军寨外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敌我双方的尸首。 建奴、汉人在这片土地上殊死搏杀,人尸、马尸难分彼此。 咒骂声、兵戈交鸣声此起彼伏,建奴的凶残彻底激起了天雄军心中的杀意,哪怕浑身浴血,他们依旧血战到底。 卢象升掌权以来,轻徭薄赋,兴修水利,平整道路,百姓刚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可现在,建奴把一切都毁了。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何其悲惨? 男儿当杀人,建奴又有何惧? 建奴也是人! 刀枪入体,同样会痛,骇到极致,同样会退。 卢象升身先士卒,所过之处,无一合之众。 “杀奴!” 参与乱战的建奴有一千多人,其中,多数人马与卢象升麾下的汉骑纠缠厮杀,另有两千多人在天雄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昨日一场暴雨,不少建奴已经感染了伤寒。 再厉害的军汉也得有一副强壮的身体,否则的话,一身战力发挥不出一成,只能任人拿捏。 建奴勇则勇矣,可是,疲惫交加之下怎敌得过依托战阵,甲胄坚利的天雄军? 城中,黄虎早已经统领大军杀出城门接应。 旗帜招展,铁甲鲜明。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有两千名步卒冲出城外。 正前方,一百精骑在周遇吉的统领下势如破竹,很快便冲出了数百步。 黄虎已经抢了匹战马,他弓马娴熟,取人性命宛若探囊取物。 精骑一百,搅起腥风血雨。 前锋人马毫无建树,反而在明军的打击下折损严重。 阿巴泰忍无可忍,终于派出得力干将兀哈。 兀哈为甲喇章京,他是阿巴泰的嫡系,接令之后他亲率九百部族人马加入战阵。 九百生力军加上一千骑军,这就是两千人马,他们对上天雄军,也不过堪堪稳住阵脚而已。 战场厮杀,将为兵之胆。 单论个人勇武,建奴可能更强,但是,军将比拼,周遇吉、黄虎、卢象升这三员大将却没有敌手。 向前,向前,向前。 一百精骑摆出冲锋阵形,他们以周遇吉三人为箭头,不停往前推进。 阿巴泰脸色肌肉抽搐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麾下部族勇士竟然敌不过明军! 纵横草原,睥睨辽东的后金勇士竟然不是明军的对手。 这个世道怎么了? 漫天血雨,人嚎马嘶。 一名又一名女真军士就在战马前惨死,血流了一地,染红了这片战场。 阿巴泰腥红了眼,到了这时候,退却就是身败名裂。 身边犹有一半的人手,这时候,阿巴泰顾不得多想,唯有全盘压上:“拼命吧,杀了这帮汉人,擒了他们的总督”。 话音刚落,阿巴泰便策马狂奔,直抵战阵。 阿巴泰一动,建奴大军也终于动了起来。 数千骑军发出阵阵怪叫,他们挥舞着兵刃,径自加入战团。 陷入建奴军中大杀特杀的广灵精骑眼看着就要被建奴大军的人海淹没,这时候,城头的王腾揪起了心弦,局势危急,出城的兵马已经被分割成了两部分,骑卒、步卒首尾不相连。 倘若步卒不能及时上前增援,骑军除了败亡之外,别无选择。 黄虎的援军到了哪里? 周遇吉的骑军呢? 出城的精骑可是王腾的宝贝疙瘩,他们陪伴王腾最久,如果一战皆损,对于王腾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不成,须得想个法子。 可是,大军已经出战,王腾除了干着急之外,毫无办法可想,一切只能看军将的临战指挥了。 城外,周遇吉身陷重围却“哈哈”大笑:“痛快,这帮杀不绝的奴寇倒是让老子过足了瘾”。 生力军加入之后,骑军之间的对战显得更加惨烈了。 人数增多,战马连腾挪闪避的空间都没有,只能硬碰硬。 即便有马镫竭力,铁甲护身,可是,在数倍于己的建奴围攻下,广灵精骑还是出现了伤亡。 周遇吉指着阿巴泰的大纛,大声喘着粗气:“擒贼先擒王,咱们冲过去,杀了阿巴泰!” 副将愕然片刻,俱是轰然大笑:“好,杀了阿巴泰!” 王腾麾下最精锐的骑士与建奴精锐凶狠地撞到了一处。 没了马速,骑士无法一战而走,只能与建奴骑军拼个你死我活。 每时每刻都有骑军跌落下马。 犹有武器的广灵军,即便跌落下马,也会恶狠狠地戳向敌卒的马腹,哪怕是死,也绝不让对方好过。 战事之惨烈超乎想像。 城门外,背矛军士瞪大了眼睛,他们的统领正在前方浴血厮杀,而他们却滞留在城外。 爱莫能助? 若是周遇吉惨死在乱军之中,背矛军将成为最大的笑柄。 想到广灵骑军的好处,背矛军顿时迸发出了超强的战力。 “弓弩!” 紧要关头,替代黄虎指挥大军的军将大声呼喝。 “噌噌噌”,六十名军士双人合力,顿时架起了三十架弓弩。 此时此刻,顾不得再遮掩战力了,有几分能耐便要使出几分。 硕大的箭匣,寒光凛凛的箭簇,与普通弓弩大为迥异的造型甫一出现便引人瞩目:“连弩!” 王腾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连弩的犀利之处,众人早有耳闻,今日,一旦祭出,一定可以大发神威。 “开!” 背矛军将一声大吼,挡在连弩阵前的长枪军卒蓦然闪开。 对面的建奴骑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军卒手中的连弩便开动了。 “嗡嗡嗡”,只是眨眼间,数百根弓弩便劲射而出。 这么短的距离,弓弩的威力到了极致。 先有短矛,后有连弩。 毫无防备之下,“噗噗噗”,挡在前方的百余名建奴骑士瞬间伤亡惨重。 三十架连弩,这是广灵军中所有的家当,今日一战,再无保留。 倒毙身亡的建奴身上全都插满了弩箭,宛若刺猬一般。 事发突然,未受波及的后金军卒当即惊呆了。 明人使出了什么武器? 那么多的弩箭瞬间疾射而出,再厚的甲胄也挡不住呀。 “开!” 犹如催命的阎罗,背矛军将再度下令。 弩箭扑头盖脸一般疾射而出。 建奴依旧毫无办法。 周而复始,连弩不停地收割着生命。 等到三十架弓弩尽数损坏之后,步军前方已经再也没有一名敢于拦阻的建奴了。 周遇吉所用宝剑是王腾所赐,百炼钢。 剑重九斤,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很是顺手。 剑刃锋利,吹毛断发,但中人身,绝不失手。 抢来的战马早已经换了三次,周遇吉左手持枪,右手持剑,如同修罗在世。 忽而,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却是随行的广灵精骑在奴骑的围攻下失神落马。 周遇吉蓦然回首,他一枪掷出,将马上的奴骑捅落下马,同时,右手劈剑,啪,只是一声便将另一人的头颅削去了大半。 红的白的溅出了老远,周遇吉却置若罔闻。 杀神! 建奴骑军为之胆寒,许久不敢上前。 阿巴泰严令大军出击的时候,一直未曾上阵的骑军方才脱阵而出。 这时候,马速已经完全降了下来,周遇吉甚至来不及斩断枪杆,他只得用尽生平力气强压枪身,嘴里道:“给我开!” 若是寻常时日,以周遇吉的本领,便是六七杆长枪也可以轻易夺下,然而,今时今日,周遇吉却已经气力衰竭了。 明明卯足了力气,可却臂膀酸麻,甚至有一种使不上力气的感觉。 周遇吉又羞又怒,他一击失手,对面的奴骑当即缓过神来,其中一人丢掉长枪,抽出短刃便向周遇吉扑来。 “去尼玛的!”周遇吉手中只有一把宝剑,自然舍不得撒手,可是,望见疾扑而来的奴寇,他自有法子应对。 双腿接着马镫之力,周遇吉左臂蓦然挥出,“噗”,只这一下便砸的奴寇口腹出血,跌倒在地,眼看不活了。 阿巴泰在不远处大吼大叫,汉人军将的勇武连他都感到恐惧。 若不能趁着他们油尽灯枯的时候将其干掉,等他们缓过神来,又是建奴的噩梦。 在周遇吉的恐吓刺激下,又有数名自诩勇武的奴骑向周遇吉而来,这时候,卢象升终于杀透敌阵,与其汇合。 然而,后金骑军越来越来多,怎么也杀不绝。 周遇吉咬紧牙关,以一敌三。 忽而,一名奴骑长枪突刺,“嘭”一枪便击到了周遇吉的耳朵后侧。 这一击,虽有铁盔遮掩,却还是影响了周遇吉的战力。 脑中俱是嗡嗡的声响,满眼间天旋地转。 奴骑见状,又是一枪刺出,周遇吉再也没了灵敏的身手,急忙闪避的当口,一不小心翻落下面。 这厮落马了! 看到周遇吉落马,后金骑军大呼小叫,很是兴奋。 这名身背短矛的汉人大将左冲右突,宛若狼入羊群,厮杀至今,起码有数十骑折损在他手中。 砍了他的脑袋,献给贝勒,一定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犒赏。 急切间,不知有多少建奴欲拿周遇吉立功受赏。 与此同时,看到周遇吉落马,广灵军全都红了眼,他们大吼一声:“将军!”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有情我有义 周遇吉绝不能死,自打广灵骑军创立以来,他便是骑军中的灵魂人物,今日若是死在了这里,对广灵军的军心和士气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冲过去,救了将军! 出城的近百骑精锐只剩下三十多人,连番拼杀,他们早已经又累又疲惫,可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竭力赶来。 黄虎大声怒吼,却被建奴死死困住,当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建奴骑士策马上前,挥刀劈向了周遇吉。 该死,鞭长莫及了。 电光火石间,一名建奴骑士陡然坠马落地,却是之前伤重未死的明军奋起余力砍断了马腿。 战马受伤,自然顾不得马背上的骑士。 “汉狗,受死!” 落马的骑士并未受伤,他阴沉着脸大步向周遇吉冲去。 周遇吉脑中嗡嗡作响,完全失去了感知。 眼瞅着建奴就要得手,千钧一发之际,卢象升杀退了身前的建奴,及时冲了出去,“死!” 只是一刀,一颗斗大的头颅便冲天而起。 “杀,杀,杀!” 后金军士完全杀红了眼,开战至今,好不容易堵住一员明将,这要是让他逃了,如何对得起族中父老? 阿巴泰同样瞪大了眼睛,“快,随我杀了那明人!” 几十名奴骑在阿巴泰的带领下前仆后继,摆出一副誓把胡庸搞死的模样,此时,卢象升与一众天雄军将士愣是不肯退上半步, 以周遇吉为中心,双方军将再度爆发出一场惨烈无比的混战。 卢象升冲的太急太快了,他身边的亲卫只有寥寥几人,当下只能将周遇吉护在中央,与奴寇扭打,厮杀。 周遇吉突然惊醒,有心挣扎着站起身来,可手脚却不停使唤,只能看着眼前身影晃动。 这他娘的是要死了? 周遇吉不甘心。 不成,绝不能这么死了! 周家还没有后,要是就这么死了,自己这一脉岂不是后继无人? 王腾王大人刚刚升官,一定会大肆扩招骑卒,如果这时候战死,岂不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想到这里,周遇吉强咬舌尖。 “啊”,痛觉陡然恢复过来。 周遇吉蓦然睁眼,只看到一个狰狞的面庞正挥舞着兵刃砍下。 “去尼玛!” 周遇吉陡然暴起,他赤手空拳,一把就将扑来的建奴掐到在地。 “想要老子的性命?老子杀了你!” “嘎嘣”,生死存亡之际,周遇吉迸发出了所有潜力,他双臂用力一夹,轻易便夹断了奴骑的喉骨。 长刀挥在半空,卢象升松了口气,“你好歹醒了”。 早有军士牵来战马,周遇吉翻身上马,咧嘴笑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卢象升不以为意,“若是我在里面,你也一定会救我”。 周遇吉自然连连颌首,“大人所言极是,卑职一定尽心尽力!” 卢象升只是笑着,并不作答。 这时候,周遇吉虽然醒了,可是,蜂拥而至的建奴骑军已经把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阿巴泰下了命令,就算用人命填,也要将这伙骑军干掉。 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背矛军正在急速赶来,然而,军中的短矛已经消耗殆尽,连弩也尽数折损,无法使用,对付杀红眼的建奴,他们唯有以命相搏。 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是迟迟拿不下周遇吉。 阿巴泰怒火中烧,开战至今,自诩骑战无敌的正蓝旗精锐竟然寸功未立,他如何能忍? 不远处,天雄军的步卒正在列阵而来,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名明军的加入都有可能改变双方的态势。 这时候,阿巴泰甚至有些怀念豪格了,要是这厮顺利抵达,岂不是连卢象升也要栽在这里? 王腾取得的一系列胜利并没有吓退阿巴泰,反而激起了他的战胜**、 什么常胜将军!什么未曾一败! 在阿巴泰眼中,这一切都是虚言,若非如此,他哪会执意出兵,亲自冒险?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若是连周遇吉都杀不了,军中士气必然会大受影响。 差不多一万人马呀,来的时候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在却只能在这里与明军拼个你死我活。 阿巴泰是有些不甘心,他要用周遇吉的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情况危急,大场面上看,建奴没讨到便宜,明军开始渐渐掌握主动,然而,从细处看,卢象升、周遇吉以及残余的几十骑危在旦夕,随时有可能全军尽墨。 恰在这时,一阵号角声从远方传来。 阿巴泰精神一振,这是女真人特有的号角声,是豪格来了! 自打听闻阿巴泰与人交手的消息之后,豪格便带着三千军卒疾冲而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豪格的出现,极大地振奋了后金军心,反倒是明军这一方微微有些忧虑。 一个阿巴泰已经够难缠了,现在又来了豪格,这可如何是好? 豪格麾下俱是骑卒,三千骑军呼啸而来,当即卷起了漫天尘埃。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类似于天鹅叫声的响起,这激荡的声响,不同于建奴所用的牛角号,带着一股壮怀激烈的雄烈气息。 身陷重围,一直不动声色的周遇吉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援军来了”。 卢象升颇为好奇,“来得是谁?” 黄虎已经猜到了来者的身份,当下没好气地说道:“再不来,大人就得替俺们收尸了”。 四周俱是建奴骑军,侥幸存活的明骑聚集在一处。 卢象升、周遇吉并肩作战。 每时每刻都有军卒倒毙身亡,要么是明人,要么便是后金人。 拼到现在,犹能厮杀不休的明骑,全都是身手高强之辈,他们在卢象升、周遇吉的统领下奋勇厮杀,愣是dǐng住了建奴潮水般的攻势。 战阵之中,面目狰狞的阿巴泰也在此时惊回首。 北方,十多名外放哨探的游骑正拍马狂奔,在他们身后,一片黄色的旗帜陡然出现。 号角声越来越清晰了,隔着老远,游骑也在大呼小叫着。 明军,是明人的援军到了。 阿巴泰只觉得手脚冰冷,他没想到,汉人的援军来的这么快。 来的有多少人马? 若是几百名人马,负责哨探游骑绝不会露出这般惊恐十足的模样。 黄色牙旗在风中飘扬,旗帜之下,只见一片明晃晃的甲胄分外耀眼,当先一名大将,圆滚滚的身材,正是许久不见的王朴! 众目睽睽之下,王朴放平了手中的长枪,其后,成千上百名明军依样施为。 森然的兵戈在阳光下寒光闪烁,似要择人而噬。 时间紧迫,再不干掉包围中的明将可就来不及了。 豪格虽然来了,可是,天雄军已然分出部分人马严阵以待。 就算豪格极其凶悍,想要毫发未伤地杀透军阵,也很是困难。 没什么好说的,先杀明将,再与豪格联手围剿天雄军。 至于陡然出现的明人援军自然有人对方。 阿巴泰有了决断,必须分出部分人马抵御王朴,只有这样,才可确保大军平安无事。 骑军需要阿巴泰镇定军心,试想若是连阿巴泰都慌了手脚,建奴骑军岂不是更加慌乱? 目光凶狠地往周遇吉的位置投去,阿巴泰咬牙切齿。 都是这支该死的明人精骑,若不是他们耽搁了时间,卢象升又能杀透敌阵? 南下攻打广灵,这是阿巴泰一言而决的事情,虽说豪格求援在先,可是,真要是出了问题,阿巴泰一定会遭受苛责。 后金只敬重强者,只有带领部众不断取胜的头领才是真正的好头领,否则,头领之名便是虚妄。 “乌烈,你领大军迎上,务必阻住明人援军,兀娄,你领本部兵马与我一道围剿明将,杀光这些汉人,我们便可以回家了!” “回家,回家,回家!” 在外奔波了这么久,建奴心中早已经生出了倦怠。 如今,阿巴泰第一次提出回家的诱惑,建奴们哪敢不出死力? “杀光汉人,回家!” 厮杀到现在,后金军将也拼出了真火。 都是肆意纵横惯了的人物,陡然间遭遇挫折,他们都觉得难以忍受。 因而,阿巴泰一声令下,建奴骑军便“嗷嗷”叫着扑了出去。 来援兵马,正是王朴率领的大同军。 灵丘大胜豪格之后,王朴心犹大同安危,当时便急匆匆归返。 谁曾想,行至半途,阿巴泰往广灵而来的消息便传到了王朴耳中。 已然打了个胜仗,王朴可谓功德圆满,这时候,即便他功成身退都没有人说什么。 可是,王朴始终忘不掉王腾的义气,当下决定留下了,伺机以待。 这些时日,大同军一直躲在一个乡堡内,不曾出现,如今,陡然出现,确实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当建奴援军出现的刹那,不少明军都生出了必死之心,建奴原本就是凶残之辈,对付起来难缠的很,这时候,如果再多出几千人马,明军难逃一败。 谁曾想,关键时刻,王朴竟然出现了。 这让明军如何不喜? 隆隆的马蹄声,明黄色的明军旗帜,一切的一切都让王腾喜上眉梢。 王朴够意思! 瞧建奴这态势,倘若大同军再晚来一时片刻,只怕城外的天雄军就完了。 背矛军的短矛、连弩都已经消耗殆尽,它们虽然杀伤了大量奴骑,但是,对于陷入重围的周遇吉等人,却有些爱莫能助。 步卒行动迟缓,无论是变换战阵,还是往前行进,这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前方的奴军虎视眈眈,无论如何,背矛军都不敢有片刻懈怠。 若是因为急于救援周遇吉,导致大军溃败,那才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幸好,王朴来了! 数百步的距离转瞬及至,甲喇章京乌烈瞪大了眼睛,只等明军进入射程便先下手为强。 比拼齐射,后金才是天下第一。 一百步、八十步,近了,更近了。 建奴陡然将马速提了起来,一旦冲起来,骑士便可凭借马速带来的冲势杀伤敌人。 骑射不比步射,在马背上射箭,若想保持准头,须得将敌人放入六十步之内,只有这样才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杀伤敌人。 乌烈箭术过人,他抢在九十步的时候便率先射了一箭。 “嗖!” 长箭直奔王朴而来,毫无花哨,只有前所未有的速度。 这势在必得的一箭乌烈十拿九稳,他甚至想象出王朴中箭身亡的情景。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乌烈惊呆了。 长箭射到王朴跟前,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可是,王朴却挥出长刀,一刀劈飞了箭矢。 王朴也是将门世家,武艺过人,自然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手,当即引得无数称赞,也许,唯一惊怒的只有乌烈了。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乌烈的箭术在部族之中也是佼佼者,就算是族中的勇士应对起来都不敢大意,可是,对面的明将却是何人物?为何他能轻易击落箭矢? 闪避箭矢与挥枪击落箭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后者对防御者的武艺要求更高,就连乌烈自己都没有击落箭矢的把握。 然而,明将非但做到了,而且还是那么的随意。 “放箭!”情急之下,乌烈再也顾不得其他,他一声大吼,便下达了开弓的命令。 “嗡嗡嗡”,数百枝箭矢疾射而出。 马背上,弯弓搭箭这一些的动作要求具备高强的控制力,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训练出来的。 普天之下,除了蒙古、女真这等塞外游牧民族之外,其他少有人能够做到。 乌烈咬紧牙关,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王朴中箭身亡的惨况。 “任你武艺高强,也躲不过这密不透风般的箭雨” 只可惜,王朴又一次让乌烈失望了。 王朴不是傻子,他摸出一枚盾牌,将自己遮护的严严实实。 采取攻势的是乌烈,王朴只要守住阵脚便等于帮了大忙。 乌烈只有一千兵马,一千骑军只有冲溃明军的阵脚才能完成任务。 否则的话,一旦大同军抵达战场,即便阿巴泰、豪格合军一处,若想获胜也是极其艰难的事情! 大同军出现的太及时了,正是阿巴泰兵力匮乏的时候出现,这时候,分兵抵挡极其艰难。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亡命搏杀 战场上形势极其复杂,阿巴泰的人马围住了卢象升、周遇吉,意图斩获大鱼,而广灵军、天雄军正竭力救援,他们自然不能坐视督师被围。 在天雄军后方,豪格的三千兵马狂攻不止,另一侧呢,王朴的大同军又在猛攻阿巴泰的后路。 套用一句通俗的话,当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种负责的局势下,广灵军引以为傲的火铳手完全排不上用场,只能凭借冷兵器与敌厮杀。 自从萨尔浒之战后,明军很少在野外对敌了,他们往往凭借城池消耗建奴的锐气,罕有主动迎敌于野外的战例。 正因为如此,目睹大同军来援之后,阿巴泰、豪格依旧抱着“战机来之不易”的念头,试图斩获更多的明军。 此时,明军的总兵力达到了一万一千人,后金一方的兵力也在一万左右。 单从兵力对比上看,双方的实力相差不多,可是,后金军中除了三千名蒙古人外,其余的人马都是正儿八经的旗丁,他们战力极强。 若不是昨日一场大雨,不少后金军卒淋了雨,今日遭殃的一定是明军。 卢象升的天雄军虽然强悍,却又累又疲,而王腾的广灵军正是新卒、旧卒共同适应的时候,战力自然打起了折扣,至于王朴的大同军,他们的兵员素质远远比不上天雄军、广灵军,仅比普通的边军要强上一diǎndiǎn。 这是天赐良机,只要击杀卢象升,将明军歼灭于此,阿巴泰将成就无上的功劳! 别的不说,单是斩杀卢象升的功劳就足以让人铤而走险了。 拼了! 阿巴泰示弱疯狂,豪格自然也不例外。 手中实力已经折损这么多,眼下这一战非胜不可,胜了,黄台吉跟前还好交差,若是败了,只怕豪格的旗主位置是丢定了。 大同军所在的位置,双方人马间隔越来越小,不知不觉间便图片了四十步。 就在甲喇章京乌烈试图大开杀戒的时候,王朴陡然大吼一声:“掷矛!” 眨眼间,便是数百支长矛投掷而出。 乌烈目龇欲裂。 什么时候短矛成了明军的标配了? 广灵军凭借短矛杀死了数之不尽的后金勇士,眼下,大同军也来了这一出! 乌烈却不知道,这些短矛都是王腾送给王朴的,数量并不多。 然而就是这数百支短矛,同样给人带来了巨大的困扰。 与建奴的箭雨比起来,短矛造成的声势更大,让人观之骇然。 最起码,乌烈确实吓住了,他破口大骂,“举盾”。 临近的建奴惊惶失措,短矛这东西可是大杀器! 有的骑卒刚刚摸出盾牌,铺天盖地的短矛眨眼间便落到眼前。 “噗噗噗”,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有二百名建奴骑军中矛落马,侥幸未伤的那些也是相顾骇然,再也不复之前猖狂的模样。 短矛的犀利之处,建奴深有感触。 本以为这等大杀器汉人数量稀少,没曾想,连大同军都装备上了! 三十步,这个距离上,骑弓已经失去了效果,然而,大同军的短矛却依旧犀利。 “掷!” “噗噗噗”,临阵之际,王朴抢占先机,完全压制了乌烈的反击。 “杀!” 乌烈恼羞成怒,他怒吼出声,抢先迎出阵来。 王朴哪里会怕了他乌烈? “大明万胜,儿郎们,杀了这帮屠戮百姓的杀才! “大明威武!” 短矛立下奇功,明军声势震天,他们斗志高昂,完全振奋了士气。 乌烈誓要挽回面子。 比不得骑射,那便比骑战! “咚咚咚”,王朴对乌烈! 王朴将大刀使得出神入化,看上去便非等闲。 乌烈自持力大无比,可是,与王朴比起来却差了老远。 “铿铿铿”,电光火石间,双方便交手十余个回合。 孰胜孰败? 乌烈一直待在阿巴泰身旁,适才养精蓄锐,倒是有不小的力气,倒是王朴跋涉而来,坐骑一直未曾蓄力。 按理说,乌烈应该步步紧逼,抢占先机,然而,两人斗将,却是王朴大占上风。 “大明万胜!” 这时候,大同军已经与建奴的骑军拼杀起来。 城头,王腾热血沸腾:“恨不能以身骑马,出城血战!” 宋献策正色道:“大人不必如此,你在城中,军将后顾无忧,方可万众一心”。 “经此一役,看谁还敢说我大明军将不敢与建奴厮杀!” “这都是大人的功劳” 王腾不置可否,“将士用命,王某必不相负!” 自从大同军抵达之后,城头的气氛便渐渐缓和起来。 大同军、天雄军的存在可以确保明军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这是宣大境内七成的精锐了! 此时,王朴的对手乌烈越战越是心惊,他知道,如果没有他人援手,明年的今日便是他乌烈的祭日。 这仗打的好生憋屈。 比力气,王朴远胜过他,比招数,王朴更是精湛无比。 刚开始,尚能勉力支撑,可是,时间一久,他便颓态尽显。 明眼人都已经看了出来,乌烈不是王朴的对手! 有心上前救援,可是,明军早有防备。 一番阻拦之后,乌烈再也支撑不住。 没多久,“噗”,斗大的头颅跌落在地,乌烈带着满腔的不忿,含恨而亡。 一刀抄起起乌烈的头颅,王朴大吼出声:“敌将已死,顽抗者,杀无赦!” “顽抗者杀无赦!” 甫一照面,乌烈便死在王朴刀下,此情情景太出人意料,最起码,开战之前的建奴是想不到的。 剩余的建奴军心大乱,他们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乌烈的嫡系兵马只想与明人拼个你死我活。 “杀,杀,杀!” 可是,另外一部分首鼠两端之辈已经在找寻退路了。 王朴越战越勇,他懒得与这些骑卒纠缠,他已经看到了阿巴泰的大纛,他眯缝着眼,就想擒贼先擒王。 隔着老远,明显可以看到卢象升等人的旗帜。 出乎意料的是,卢象升与阿巴泰的位置相去不远,救人也好,擒贼先擒王也罢,全都是一个方向。 阿巴泰自然不知道,他头dǐng随风招展的将旗在这个时候成了引领明军厮杀的风向标,除却王朴的兵马之外,几乎所有的明军都往此处而来。 明军的想法很简单,杀了奴寇的头目,这一战便胜了。 突然间,阿巴泰眼皮急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惊回首,正好看到王朴杀死乌烈。 “该死,杀光这帮汉狗!” 乌烈可是部落中难得的勇士!惊怒之下,阿巴泰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只想杀死视野中出现的所有的汉人。 乌烈惨死,阿巴泰身边的军将想的明白,甲喇章京死了一个还有四五个,然而,阿巴泰却不容有失,要是他出了麻烦,这数千人马便完了。 dǐng住,必须dǐng住。 豪格的兵马已至数百步开外,围拢在阿巴泰身前的军卒寸步不让。 明军攻的凶猛,后金军卒守的拼命,双方各不相让。 出城的明军步卒越来越来,渐渐地,明军的数量超过了阿巴泰、豪格的军马。 为了毕其功于一役,王腾派出了自己的最后力量:武装民夫! 这些民夫俱是铁厂的匠工,他们力气极大,又经受过训练,在战场上配合广灵军毫无问题! 果不其然,民夫甫一出现便大为振奋人心。 厮杀到这个时候,任何一方出现援军对于另一方而言都是不妥的事情。 不过,人多又怎样? 马背上长大的后金军卒真要是撒腿开溜,有谁能够追得上? 抱着这般想法,阿巴泰对广灵军并没有多少惧意。 势同骑虎,唯有坚持下去。 倘若真正到了迫不及待的时候,阿巴泰已经做好了统领大队兵马撤走的准备。 包围圈中的明人精骑太过精锐了,阿巴泰动用了数倍的军力,依旧未能宣告胜利。 卢象升就像传说中的唐僧肉,味道鲜美,引得无数人蜂拥而至,可是,最终所有人都败给了护法的孙悟空! 卢象升本身的战力便不可小觑,他身边的亲卫更是以一敌百的精锐,若非如此,卢象升也不可能轻易脱离战阵,与周遇吉汇合。 时间渐渐流逝,僵持的战局渐渐地往有利于明军的方向发展了。 战场上,拼的毕竟是士气,而拥有一个所向披靡的将帅更是能够成倍地提升所部人马的士气。 悍勇十足的卢象升、王朴就是这样的人选! 几个回合便将对方骑将斩落下马,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厉害了,王朴完全将大同军的士气推升到了dǐng峰。 阿巴泰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退无可退,进无可进,唯有坚持。 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疾驰而来,阿巴泰激灵灵地打了个寒碜,犹如神助,他瞬间低下了脑袋。 身旁的亲卫嗔目结舌,他们从未见过这般惊险的场面。 适才,只见一矛直飞,嗖地一声,便从阿巴泰的头dǐng疾冲而去。 若是阿巴泰的反应再迟钝一些,短矛可就奏效了。 太过凶险了,这是谁掷出的? 黄虎! 这是黄虎想出的主意,围魏救赵,攻敌所必救! 卢象升、周遇吉身边俱是密密麻麻的敌军,这时候想要杀透敌阵显然有些困难,可是,通过攻打阿巴泰来分散敌军的注意力,这可以起到良好的作用。 黄虎投掷的短矛来势汹汹,速度极快,按理说,觉无失手的道理,可是,阿巴泰的警觉却救了他。 “卑鄙!”大骂了一声,阿巴泰不得不收敛心神,转而全力应对疾冲而来的黄虎。 黄虎长枪翻飞,或挑、或刺,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干掉敌人。 密密麻麻的后金军士挡在了黄虎身前,若想杀死阿巴泰,除了一步一步上前之外,还有短矛这一招。 一击不中,黄虎并不气馁,他自顾自地投掷出落了第二支短矛。 短矛制敌的方式原本是王腾鼓捣出来的,黄虎学的最早,比起麾下的背矛士,黄虎毫不逊色。 短毛接二连三投掷而来,阿巴泰完全被黄虎挑起了怒火,他知道,倘若不能杀死这名汉将,今日他一定危险重重,“啊呀呀,汉狗,我要杀了你!” 阿巴泰不知道赵云的身份,他只晓得,对方碍了自己的大事,非死不可! “哒哒哒”,马速极快,双方很快冲到了一处,阿巴泰身前的护卫暴喝一声,齐齐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黄虎左支右挡,将自己以及坐骑护得周全。 倒是阿巴泰胯下马匹受到短矛擦伤,险些将他摔下马来。 不过,阿巴泰是谁?他早已经在草原上历练了无数次。 温软的西南风陡然变得急促起来,马背上的阿巴泰宛若大鹏展翅一般,他足尖在受伤的马鞍上微微一diǎn,整个人便跳起了丈许高。 黄虎心中暗骂,好狡猾的贼子。 “汉狗,纳命来!”空中的阿巴泰狞笑着,他弯弓搭箭,竟似要射杀赵云。 “将军小心!” 黄虎身后的军将大声疾呼,阿巴泰有此身手,太过出人意料。 眼下,面对对方势在必得的杀招,黄虎能够挡得住吗? 黄虎表情沉稳,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逃避的退路,如果不能挡下这一招,即便他懒驴打滚,滚落下马,对方的杀招也一定会如影随形。 也就是说,要想活命,那就必须挡下这一击。 危急关头,黄虎脑中清醒的很。 阿巴泰的箭矢与刀招连成一招,不可小觑。 若是大意了,一定会为阿巴泰所伤。 千钧一发之际,黄虎忽然动了,他右手闪电一般地出刺出长枪。 “嘭”,巨大的金铁交鸣声震的人耳聋发聩。 阿巴泰志在必得的一箭落空,而他不见慌乱,当下便是一招力劈华山,劈头盖脸地往黄虎劈来。 这么近的距离,黄虎可以及时应变吗? 城头,王腾忍不住揪起了心弦,一直以来,黄虎便深受他喜爱,若是此战折损,王腾定会痛不欲生。 “开!” 危急关头,黄虎竟似早有预料一般,挥枪挡在了阿巴泰的长刀之前。 “嘭”! 黄虎没事! 王腾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还好,还好,黄虎化险为夷,破解了阿巴泰的杀招。(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萌生退意 灵光一现的杀招未能奏效,阿巴泰顿时有些心浮气躁,到了他这个年纪,气力早已经过了巅峰,多拖延一刻,危险性便大上一分。 必须速战速决! 黄虎同样冷汗淋漓,出道至今,他经历了无数次厮杀,可从未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凶险。 箭招也好,刀式也罢,都是凶险至极的杀招,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陪上性命! 早就听说建奴锐不可当,今时今日,黄虎才有了确切的感悟。 据说阿巴泰已经四十六岁了,真不敢想象,倘若提前二十年,他又是何等的凶悍? 有了敬畏之心,黄虎出招顿时谨慎起来,这便给了阿巴泰可乘之机。 “杀,杀,杀!” 阿巴泰杀招迭出,临近的亲卫也相继加入战团。 两侧的亲卫当中,黄虎的卫士显然不是阿巴泰的对手,一番惨烈的交手过后,阿巴泰的亲卫大占上风,他们甚至有精力滋扰黄虎。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敌我双方的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伤及性命。 黄虎虽然年轻力壮,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当阿巴泰的亲卫参与围攻之后,黄虎逐渐落入下风。 长此以往,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周遇吉刚刚陷入阵中,这时候如果黄虎再有个三长两短,出城的广灵军可就群龙无首了。 城头,王腾焦急不已,恨不能以身相替。 只是,如今寨中空虚,离不开人驻守,否则的话,他一定不顾其他,亲自上阵! 广灵军将身处险地,倒是王朴有若神助,他招式凶猛,径自往阿巴泰的方向杀来。 擒贼先擒王! 阿巴泰与黄虎交手,短时间内无法离开,对于王朴而言,这便是机会。 长枪犹如神助,瞬间化成无数个枪diǎn,阻拦的建奴骑军脸色大变,王朴武艺之高,完全超乎想像。 拦住此人,绝不能让他冲过去,否则的话,阿巴泰一定有性命之忧! 四周,建奴骑军疯了一般狂涌而来,“叮叮叮”,长枪与格挡的武器不停地发出声响。 王朴每行进一步,建奴便需要付出两人的性命。 此时,黄虎在阿巴泰与亲卫的夹击下喘不过气来。 广灵军倾力来援,然而,建奴早有准备,他们掐断了黄虎与本部的联系,摆出一副誓杀黄虎不可的态势。 到了这时候,阿巴泰急欲结束战事:“你是何人?” “蔚州黄虎是也” “好,杀你者,正蓝旗阿巴泰是也” 时间拖得越久,阿巴泰越是烦躁不安,他要趁着王朴赶来之前杀掉黄虎! 黄虎已经意识到了不妥,双拳难敌四手,撑是撑不了多久的,他多次抽身欲退,却怎么也难以如愿。 四下里,明军与建奴厮杀到一处,明军凭借援军抵达的时机,渐渐取得了主动权。 不成,再这么下去,正蓝旗的人马可就败了。 明明是大胜的绝佳时机,怎么演变成这副模样了? 阿巴泰百思不得其解。 顾不得细想,先杀了黄虎早说! 想到这里,阿巴泰奋起余力,发动了迅猛的攻势。 黄虎苦苦支撑,苦思脱身之策。 身前身后俱是建奴,不远处,卢象升、周遇吉欲行救援,可他们却被敌骑缠的死死的,这时候,黄虎只能靠自己。 黄虎深深地往城头看了一眼,他意识到,今日自己很有可能葬身此处。 既然别无选择,那便轰轰烈烈的战死! 想到这里黄虎一扫颓态,转守为攻,招式之很辣更胜以往。 阿巴泰心中大骇,明人这是疯了吗? 之前,凭借万余骑军,阿巴泰在山西所向披靡,他便认为天下之大,后金大军尽可去得,谁能想到,广灵军与天雄军竟然强成这副模样? 这还是广灵重骑未曾上阵的结果。 阿巴泰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炸掉了,广灵军中的一切,从军卒到军将,全都颠覆人心,让人难以招架。 此役过后,一定远离蔚州,远离王腾,除非有相当的把握,否则绝不与其为敌。 “黄将军” “快救黄将军!” 黄虎身陷重围,广灵军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们突袭而来,试图施加援手。 卢象升一人一刀总能最快地杀死敌人,他与周遇吉并肩杀敌,快速向黄虎的位置敢去。 不知不觉间,死在卢象升手中的建奴已经超过了十个人。 后金军彻底疯了。 什么时候正蓝旗遇到这般强敌? 今日若不能杀死黄虎,以后如何立足? 杀,杀,杀! 明军完全豁出了性命,他们不顾自身安危,定要救出黄虎。 一方欲拦,一方欲救,惨烈的厮杀再度爆发了。 百步开外,黄虎一刀砍出,“嘭”,长刀卡在一名马甲的脖颈处,未能一刀削首。 这对于黄虎来说是极其少见的事情。 要知道,黄虎少有失手的机会。 “草,建奴的骨头都这么硬吗?” 没有人回答,其实,并不是建奴的骨头变硬了,而是黄虎的气力下降了。 出城的民壮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步卒已经列成一个半月阵,将大部分建奴围在其中。 “杀!” 阿巴泰一刀砍出,黄虎顿时生出一股不可阻挡的感觉。 恰在这时,一名壮硕的马甲出手,一斧砍掉了黄虎的左臂! “啊!” 黄虎嘶吼一声,当即迸发出了更强的战力。 阿巴泰没想到遇到了这么难缠的货色,四周的明军越来越多,试图通过剿杀卢象升来扭转局势的机会已经失去了。 是战还是退? 阿巴泰必须速做决断,耽搁太久,大军很有可能全部葬送在这里。 正蓝旗八成的精锐都在此处,若是一战折损,正蓝旗可就完了! “呜呜呜”…… 远处天际,又是一阵号角传来。 这是灵丘城的民壮! 自打广灵军北上以来,流民营头领便与蒋秉之商议妥当,出兵相援。 大军在路上耽搁了几日,没想到,今日甫一赶到,正好是最紧要的时候。 阿巴泰、豪格脸色大变,能在这时侯出现的人马,多数是敌非友。 “灵丘军至矣!” 为了震慑建奴,流民营打的是灵丘军的旗帜。 城头王腾彻底松了一口气,建奴可不知道流民营的战力,他们只知道明军又来了援军! 这时候,明军已经比建奴多出了五千人马,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长时间鏖战,兵力的多寡很是重要。 援军再度来援,明军的士气更上一层楼,所有人宛若打了鸡血一般,亢奋无比。 卢象升了口气,灵丘军的出现恰到好处。 仅凭广灵城内的民壮仅能力保不败,想要获胜,还得灵丘军出马。 新至的两千兵马完全可以堵在豪格的退路上,让其心惊胆战。 明军来了帮手,豪格心中惊惶失措,他是真的慌了。 为何明军的援军来了一批又一批,好似早有准备的模样。 难道说,这真的是明人早有准备的陷阱? 阿巴泰心中忐忑,第一次生出一股懊恼之意。 早知如此,阿巴泰绝不让大军南下一步! 万余正蓝旗精锐,这是一股足以颠覆地方的力量。 阿巴泰本打算擒获卢象升之后,争夺旗主之位,谁知道,大军在小小的军寨撞的头破血流。 损兵折将也就罢了,偏偏到头来连半diǎn掳获卢象升的希望都没有。 如果世上真有后悔药,阿巴泰一定会不惜万金亲口服下,只可惜,后悔药难寻,阿巴泰只能面对现实。 接连折损,阿巴泰与豪格合计依旧有七千人马,只是,绝大多数人马都陷入乱战之中,无法抽身。 即便杀死黄虎又能怎样? 一名明军的死亡并不能改变战场的态势。 “贝勒,明人的援军又到了,是战是退,还请贝勒速做决断!” 在明军舍生忘死的冲击下,眼瞅着黄虎就要逃出生天,可是,参与围攻的甲喇章京却无心厮杀,而是急问出声。 正蓝旗的精华尽在此处,实在容不得太大的损耗,否则的话,八旗之中,正蓝旗将成为最弱的角色,这可不是件高兴的事情! 战?拿什么战? 开战伊始,明军越战越多,反倒是正蓝旗的人马战死一个少一个。 再拖下去,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明军出现? 在部将希翼的目光中,阿巴泰当机立断:“汉人奸猾,此地不宜久留!” 后金军将松了口气,他们都是各自部落的头领,之前跟随于夫罗一路烧杀劫掠,很是痛快,本以为可以谋求大富贵,谁曾想,到头来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厮杀至今,多数人都已经有了决断。 蔚州已经是大凶之地,滞留在此,凶多吉少。阿巴泰能够认清现实,萌生退意,这对于众人来说反倒是好事。 只是,如何逃?从哪里逃? 后金军将擅长直来直去的马上厮杀,让他们出谋划策却有些强人所难。 阿巴泰深吸一口气,道:“从东边撤吧”。 军将面面相觑,往东,那可是明军的腹地,万一王腾布有重兵,那又该如何是好? “贝勒,明人从西而来,咱们为何不往北而去?” “我们就是从北边来的,明人会没有防备?” “贝勒所言极是,我们往东去!” 往东还可以与豪格汇合,也算是集中兵力了。 到了这时候,任何一股力量都不容忽视,不能放弃! 阿巴泰狠狠地看了黄虎一眼,对方犹在马上,生龙活虎一般。 今日看来,八成是奈何不得此人了,阿巴泰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他现在只想将麾下精锐完完整整地带回辽东。 ,至于报仇雪恨之事,来日方长,只要大金还在,一切便有机会! 要是主力尽数折损,就算杀了黄虎,又能怎样?阿巴泰想的明白,只不过,另外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浮现出来,谁来断后? 明人精锐尽在此处,如果没有人留下来断后,明人又怎么会坐视大军撤退而置之不问? 厮杀正酣的时候,任何一种撤离都对于军心士气来说都是一种不小的打击,若是组织不当,兵败如山倒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自古以来,溃兵自相践踏,折损无数的例子不知凡几。步卒尚且如此,骑军更容易出问题。万一战马受惊伤人,倒霉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说不定会连累整个大军。 阿巴泰环顾四周,嘴里道:“大军撤离,须得有人断后,诸位,谁可为我出战?” 众人皆不应答,这时候留下有死无生。 阿巴泰铁青着脸,嘴里道:“无人为我分忧吗?” 真正勇猛的锐士早已经折损过半,侥幸活着的多是狡猾至极的老卒。 三言两语就想买人性命,显然不可能,因而,阿巴泰的问话,依旧没有人回答。 阿巴泰额头青筋直跳,“断后之人,无论生死,可得牲畜一千头,奴隶一千!” 数量过千,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由此可见,阿巴泰真是被逼急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勇夫也得活下来才好。 若是因为些许赏赐,最终却命丧此处,便有再多的钱也没了意思。 阿巴泰铁青着脸,道:“既然无人断后,那我留下来便是”。 “贝勒不可,万万不可呀” 阿巴泰只是冷笑,“我是努尔哈赤的儿子,尔等贪生怕死,这断后的事情我不做,谁来做?” 此时,一名膀大臂圆的黑汉沉思一番,嘴里道:“贝勒,我阿斯玛深受贝勒大恩,此番便由我率部断后吧”。 有人做了出头鸟,众人全都松了口气。 阿巴泰看了阿斯玛一眼,嘴里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要想清楚了” “生死由命,我想的很清楚” “好,既然如此,这里便交给你了,切记,一定要多加小心” “贝勒也要多加保重” 阿巴泰无言以对,阿斯玛留下来断后,有死无生,身为大军头领,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呜呜呜……” 女真人特有的号角声响起,声音凄厉,这是告诉大家可以撤退了。 终于可以逃了,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建奴大喜过望。 明军出乎意料的难缠,再留在这里,大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收兵的号角声响起,建奴归心似箭,然而,与其交手的明军却不肯轻易放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乘胜追击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一diǎn,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diǎn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一个起diǎn客户端就行了,看我一本书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diǎn,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diǎn手机站,登录你的起diǎn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一般可以自动改变看书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diǎn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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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明军数量不多,却敢在此列阵,他们定然有所仰仗,到底仰仗什么呢? 阿巴泰想不明白。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时间紧迫,负责哨探的游骑已经冲了出去,他们要为大军开路,容不得半diǎn懈怠。 对面,马背上的马武嘴角翘起,他露出一丝阴森的笑意:“阿巴泰,收下爷爷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吧!” 犹若咒语一般,马武话音未落,对面的女真骑军便接二连三坠落下马。 “系屡屡……” 战马痛嘶不已,在阿巴泰惊异的目光中,先行探路的十骑全都倒下了, 马背上的骑士虽未重伤,却也吃了大亏。 陡然间,一名骑卒用女真话大吼了一声:“铁蒺藜!” “铁蒺藜?” 阿巴泰冷汗淋漓,这玩意儿可是骑军的天敌,之前只在攻打明军城池、营寨的时候见识过,像今日这般情况却是前所未有。 身后,大队明军正缓缓压进,前方,明人又设了埋伏,这可如何是好? 豪格同样阴沉着脸,适才若不是他多长了个心眼,这时候落马的骑士中定然有他! 明人太可恶了,竟然早早洒上了铁蒺藜,只是,他们是如何得知己方一行一定自此经过的? 阿巴泰同样满腹疑云,不过,这时候他顾不得多想。 一名受伤的骑卒将铁蒺藜拿了过来,这东西四面有尖角,中箭留有一孔,确实是骑军的天敌,铁蒺藜。 谁也不知道明军在前头布下了多少铁蒺藜,贸然前行,势必会付出不少代价。 可是,这时候另选方向同样危险重重。 天雄军、广灵军、大同军重整军阵彻底堵住了后金军的退路。 阿巴泰一筹莫展,“豪格,情况危急,你觉得我等该如何抉择?” 豪格脸色很差,“叔父,掉头吧,趁着明军两翼单薄,咱们还能冲过去”。 “掉头?你在广灵城的族人怎么办?” 豪格叹了口气,“我会让人穿过树林通秉他们的”。 逢林莫入已是兵家默认的准则,不过,走投无路之下,倒也是个法子。 只能这样了,阿巴泰略一沉吟,咬牙切齿地喝道:“前军变后军,两翼冲阵!” 铁蒺藜的存在意味着骑军无法发挥战力,与其将战马糟践在这里,倒不如掉过头与明军厮杀一番。 阿巴泰与豪格合兵之后还有七千多人马,他们在各自牛录的统领下策马狂奔。 “砰砰砰”,间或有明军的火铳声响起,好在此处没有铁蒺藜,骑军冲起来没有后顾之忧。 战场上,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即至,没多久,跑的最快的后金骑军已经冲到了战阵之前,战马冲撞到汉军的枪阵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一匹又一匹! 阿巴泰完全豁出了性命,他再不留力,这时候,只有冲出去才有希望! 然而,明军也学精明了,他们不再与建奴以命搏命,而是用盾牌、用长枪隔绝了奴骑的杀招,看上去,好像要把他们困住一般。 开什么玩笑,七千名骑军若是让明人困在这里,阿巴泰自己都没脸回家了。 “冲!” 疾冲而来的战马足有千斤之力,前排的军卒很快支撑不住。 这时,后头的女真军卒弯弓搭箭,将为数不多的箭矢劲射而出。 镇守此处的明军是王朴所辖的大同军,与天雄军、广灵军相比,大同军的人员素质、武器装备都差了一大截。 之前获胜不过是恰逢其会,眼下,建奴狗急跳墙,大同军根本阻挡不住。 行进间,一名甲喇章京失去了坐骑,可是,他依旧大呼酣战。 这时,王朴出现了,“都给老子让开,让我会会建奴!” 甲喇章京不敢大意,浓郁的杀气犹若实质一般,他察觉到,这红脸贼不是个善茬,不易对付。 如果胯下有马,甲喇章京自诩可以与对方周旋一二,可现在,失却了坐骑,他一身的本领发挥不出七成。 只能拼了! 王朴大声怒吼,“贼子杀我胞泽,好生嚣张,吃我一枪!” 马背上,王朴打马如飞,直奔甲喇章京而来。 甲喇章京不闪不避,只在马匹近身之际险之又险地游移了一番,而他的刀却是直接迎上了巨斧。 “嘭” 巨大的力道震的人虎口发麻,好大的力气! 那边厢,王朴也是见猎心喜,他翻身下马,嘴里道:“你这狗贼竟然能挡住俺一斧,哼,待会儿让你死个痛快!” 说罢,王朴迈步狂奔而来。 甲喇章京不知道王朴擅长步战,只以为对方是个头脑缺根筋的夯货,要不然哪有大敌当前,自弃坐骑的傻子。 面对这样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甲喇章京认为只有动diǎn小心思就可以搞定了。 于是,在众人没有察觉的当口,甲喇章京脚尖用力,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之中。 八步、五步、三步! 雪亮的大斧已经举起,看上去是一招力劈华山。 甲喇章京嘴角泛起一股冷笑,他右脚忽然挑起一蓬泥土。 黄黑色的泥土直本王朴的面门,倘若没有防备,这一下定要闭眼分神,那时候,甲喇章京就会冲上去了结了明将的性命。 “黑贼受死!” 脚尖挑土的阴招使出之后,甲喇章京也紧跟着冲了出去,在他想来,王朴断然躲不过去。 哪知道,面对扑面而来的泥土,王朴竟然侧过了头颅,“想诈俺,死去吧。” 王朴竟然察觉了甲喇章京的小动作! 雪亮的巨斧划出一个半月,斜拉拉地劈向了甲喇章京的腰腹。 由于粗估了情形,甲喇章京等于自己往斧尖上撞了过去,等到他想避开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危急关头,甲喇章京只得急忙变招,用刀隔挡在胸腹之前,试图挡住来袭的巨斧。 “砰”,斧子蕴含的巨大力道又把甲喇章京震的浑身发麻。 顾不得惊诧,甲喇章京正要抽身急退,忽而,一个硕大的脑袋急速地靠近着。 却是王朴一头撞了过来。 甲喇章京一时不防,鼻梁骨被撞了个结结实实。 酸痛的感觉让甲喇章京忍不住痛呼出声。 王朴哪里会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一斧劈出。 这一次,甲喇章京再也抵挡不住。 又一斧,大好头颅滚落在地。 甲喇章京死在了他自己的骄傲自大上面,他没想到,王朴貌似忠厚,骨子里却也狡猾的很,更不会想到,王朴为了杀敌,可不会顾及招数是否堂堂正正。 甲喇章京虽然战死,可是,其余的建奴却势不可挡。 一炷香之后,饶是王朴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改变建奴破阵而出的结局。 不过,这一番劫杀也不是没有效果,起码又斩获了两百多颗首级! 此役,明军以伤亡四千人的代价斩首三千,俘虏二百三十有余。 其中,广灵军折损一千一百人,天雄军折损一千五百人,大同军折损一千三百人,灵丘流民折损近千,此役过后,广灵军伤筋动骨,三五月之内上不得战场了。 不过,惨重的损失换来了巨大的收获。 建奴一路南下,劫掠钱财无数,民夫粗略清diǎn一番便有两万两,除此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建奴的坐骑了。 明军缺马,这一战便收获了两千多匹,可谓收获颇丰。 石梯山军寨,王腾早已经打开城门恭候卢象升了。 一番恶战,卢象升须发皆乱,浑身上下俱是褐色的血迹,“王腾,你很好!” 王腾一揖到地,“大人身先士卒,杀敌无数,实乃我等之楷模,末将只是蜷缩在寨中,寸功未立,不敢居功!” 卢象升翻身下马,“若非你坚守军寨,逼得豪格束手无策,阿巴泰又怎么会南下来援?此役,建奴损兵折将,当可保我大明一年无事!” 前前后后,正蓝旗已经折损了四千多人马,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损失,无论谁做旗主都需要休养生息。 只是,卢象升不知道,黄台吉已经做好了建国的准备,为了树立国威,难保他不会再度南下。 王腾虽然知道,但是,他却无法实话实说。 女真建国这是大事,无论如何也不是王腾这等四品游击能够知晓的秘密。 当务之急还是休养生息,壮大自己的实力! 想到这里,王腾正色道:“此役我军大胜,督师功不可没,末将大为敬佩,这可是千古佳话呀”。 卢象升叹了口气,“建奴杀生无数,无辜百姓惨死,本官有些愧对他们”。 “大人此言差矣,若非有督师,谁能为他们报仇雪恨?近年来建奴多次屠戮汉民,眼下,若不是大人将其击败,还不知有多少百姓命丧他手!” “话虽如此,可我心中总有些不好过” “大人仁善,此乃百姓之福” “惟忠,你可有办法解我心结?” “大人心忧百姓,不知可否施恩于下,也好让百姓感恩戴德” “喔?如何施恩?” “建奴寇边,百姓苦不堪言,不知大人上书天子,免掉部分赋税,这样以来,百姓定会欢喜” 卢象升微微颌首,“惟忠所言极是,本官一定尽力而为!” 王腾又代表百姓谢过了卢象升,卢象升谦辞不受。 寨门口,卢象升没有停留太久,厮杀这么久,他早已经又累又疲,若不是大胜建奴,精神大振,说不定这时候他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王腾很是识趣:“大人,我已命人在寨中备好了吃食,将士们随时可以食用!” 卢象升很是欣慰,打仗拼的就是后勤补给。 眼下,王腾能够用心做好不起眼的事情,说明他确实可以独当一面。 心里舒坦,卢象升也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建奴虽然退了,不过毕竟有七千之众,这些人马若是为祸一方,百姓苦不堪言,本官打算休整一夜,明日北上,惟忠,你觉得如何?” 王腾皱起眉头,“大人,军中可是缴获了不少战马,若是天雄军北上,战马如何保管?” 市场上,良马有价无市,有时候,一匹马卖上一百两银子不在话下。 两千匹战马,这就是十多万两银子! 王腾可不想日后被人埋怨,毕竟,此役多方协作,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惹出臊来。 卢象升显然明白王腾的顾虑,他笑道:“总计有多少战马?” “怕是在两千匹左右” “此番大胜,大同军、广灵军功不可没,本官做主,缴获的战马、首级分成四份,广灵军、大同军、天雄军共得三成,剩下来的一份分给灵丘军,如何?” 卢象升果然是不计名利之辈! 灵丘军虽然及时来援,斩获却极少,卢象升能够分给他们一成,可谓大方至及,最起码,王腾挑不出毛病。 这一夜,注定漫长无比。 周遇吉等人没敢睡下,他们守在军寨外,愣是瞪了一夜的眼睛。 毕竟,建奴吃了太大的亏,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去而复还,若是杀个回马枪,那可就完了。 最终,军卒平安无事,倒是把军将累的狠了。 医官更是忙碌,大战厮杀,总会有人受伤,这时候就显示出医士的重要性了。 无论伤势轻重,只要吴有性出手,存活的概率会大幅提升。 闲置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大显身手的机会,吴有性废寝忘食,忙得不可开交。 清洗伤口、消炎去毒,吴有性忙里忙外。 后来,还是王腾看不过眼,才让人出手相帮。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吴有性已经将所有的伤者处理妥当,除了伤势过重的三十名军卒无法救助之外,其余几百人全部救活了。 这可是再造之恩! 军卒千恩万谢,能够遇到吴有性完全是他们的侥幸,吴有性自己倒是习以为常。 黄虎的伤势也得到了控制,断掉的左臂是接不上了,不过,一番处理过后起码不会伤及性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京观 翌日,监视广灵城动向的军卒来报:城中的一千五百多名建奴弃城而走,临行前,他们放了一把火,将城中能烧的东西付之一炬。 闻听噩耗,卢象升非但不怒,反而松了口气,“如此看来,建奴已经得到了豪格败北的消息,他们是要逃呀”。 王腾深以为然,“大人所言极是,连番恶战,正蓝旗已经折损了四千多人马,豪格也好,阿巴泰也罢,他们都已经承担不起再度损兵折将的责任了”。 史书上记载,满清入关之前,总计有男丁三十四万六千人,其中,满洲男丁不过五万五千人,蒙古男丁三万人,余下二十六万人都是汉军以及包衣奴。 如今只是1636年,距离满清入关尚有八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整个满洲八旗的男丁不会超过五万人。 以此估算,正蓝旗真正的旗丁不过八千人左右。 蔚州一役,豪格、阿巴泰接连损兵折将,旗丁便战死九百有余! 这是什么概念? 短短半个多月的功夫,豪格、阿巴泰断送了旗中一成的男丁! 战死的一千人可是真正的中流砥柱,他们一死,豪格再也不敢冒险了。 以往的历史上,即便后金大军有所损耗,损失的也多是蒙古人、包衣奴才,像今日这般折损近千旗丁的战事,可以说前所未有! 纵使阿巴泰、豪格心比天高,面对残酷的现实,他们也不得不低头。 离开蔚州,离开大同,这已经成为阿巴泰、豪格的共同心愿。 卢象升原本打算即刻启程,可是,听闻建奴逃窜的消息之后,他改变了主意,决定多休整一日再出发,“惟忠,我听说豪格在广灵城外建了座京观,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汉民尸骨垒成的京观,这是广灵军的耻辱。 不过,王腾明白,卢象升没有其他意思,“大人,京观是广灵军之耻,我想将黄虎他们带上”。 卢象升微微颌首,“正好,让王朴、蒋秉之一并前往,京观不只是广灵军之耻,更是我大明之耻”。 对于王朴、蒋秉之而言,这是接近卢象升的大好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当卢象升、王腾整理行装,准备出发的时候,王朴等人便来了。 “大人,王某来迟了!” 卢象升露出一丝微笑,“无妨,本官只是心血来潮,想去广灵城看看,你们若是无事,可与我一同前往,若是另有要务,尽可自便!”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得到与宣大总督相处的机会,傻子才会离开! 王朴、蒋秉之相视一笑,他们默契地笑道:“大人,我等无事”。 卢象升并不意外,“那好,我们出发吧”。 一行人策马而行,速度并不快。 三月,已然是春耕的时节了,官道两侧的田地里挤满了劳作的百姓。 成群结队的青壮正在清理沟渠,不远处,匠工营修缮一新的水车重新运转起来。 “哗哗哗”,筒筒清流穿过长长的沟渠流向了四面八方。 与去岁相比,田地里的百姓显然有些急躁。 建奴滋扰的这些日子,百姓险些误了农时,如今,听闻官军大胜,百姓都在抢种粮食。 卢象升叹了口气,“若是误了农时,我便是罪魁祸首呀”。 王朴出身将门,从未下过田地,不过,这不代表他对耕种一无所知,“大人此言差矣,若非天雄军,建奴定会盘桓不去,那时候遭殃的才是山西百姓”。 王腾也附和起来,“王总兵所言既是,天雄军是广灵的功臣,这里的百姓一定会铭记在心”。 卢象升从不将名利放在心上,听得王朴、王腾所言,他只是摇了摇头,“本官身为宣大总督,一不能御敌于国门外,二不能灭敌于国门内,这是失职,明日我便上奏朝廷,请天子惩治我!” 王朴险些咬掉舌头,卢象升这是要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历史上,功高盖主的名臣武将早已经将这招玩的炉火纯青,卢象升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眼下天雄军刚刚打了个大胜仗,卢象升来这一出,会不会引起非议? 打了胜仗尚且请罪认罚,那么,打了胜仗的那些人呢?他们还有什么脸面与卢象升同殿为臣? 这时候王腾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卢象升战死在巨鹿的时候,各部人马按兵不动,不肯救援。 感情都是因为卢象升得罪人太多呀! 大明官场早已经成了一锅浆糊,像卢象升这般洁身自好的人注定待不了多久。 不成,绝不能让卢象升上书悔过,否则的话,他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王腾念头急转,开始准备说辞。 说服卢象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对方已有决断的话更是困难,不过,王腾早准备。 “大人,大人!” 田地里的农人纷纷行礼,他们感念卢象升的恩德。 卢象升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又这么行了没多久,众人只见一道浓烟滚滚而来。 “大人,广灵城到了” 浓烟这么大,意味着火势凶猛。 心情刚刚有所好转的卢象升又有些烦闷,“城中还有没有百姓?” “应该空无一人了,以建奴的很辣程度,他们不会留下活口的” “火救的怎样了?” “广灵军早已在此处救火了,只不过,火势太大,将士们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 卢象升有些意兴阑珊,这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京观。 豪格夺取广灵之后,杀死一千乡民,将其头颅累积成山,用以震慑宵小。 没想到,京观非但没有吓到人,反而引起了百姓的同仇敌忾之心,这便是建奴未曾预料到的事情。 卢象升翻身下马,“吩咐下去,寻一处风水宝地,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风吹露宿了这么久,不少京观中的头颅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建奴尚在的时候,没有人敢靠近此处,毕竟,建奴的凶残指有目共睹,, 这时候,建奴已经逃了,再让军卒处理尸首倒是没有危险。 天气转暖,不少头颅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虫子。 这种天气容易诱发瘟疫,王腾不得不防,“大人,我准备了这种东西,可以让清理尸首的兄弟戴上”。 话音未落,王腾便从马背上去过一个包袱,“大人且看!” 受到后世里口罩的启发,王腾用纱布、锦布做成了护罩。 卢象升瞪大了眼睛,“这玩意儿怎么用?” 王腾以身试法,“像我这样!” 王腾轻松将绳子系在了脑后,口罩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只剩下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卢象升依样施为,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有这种东西,面对各类病患的时候,医官的安全系数可以暴涨一倍。 这年头,找到一个靠谱的医生可不容易,万一出现什么差错可就来不及了。 不过,如果有了口罩,医士们染病的机率将被压缩到极致,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染病。 想到这里,卢象升吩咐道:“惟忠,你那里还有多少纱布?你若是不够,尽管放手去做,缺的银子我来补上”。 口罩才花几个钱,王腾自然不会献丑,“大人不必担心,我一定让匠工营多做口罩”。 卢象升很欣慰! 此时,百十名青壮带着口罩,开始了京观焚烧行动。 王朴也好,蒋秉之也罢,他们都被建奴的很辣镇住了,尤其是蒋秉之,更为害怕。 前几日,豪格甚至引军到了灵丘,若非广灵军即使出现,只怕,这时候的灵丘也毁于一旦了。 …… 数百里外,心情极差的豪格、阿巴泰遇到了范七。 几日未见,范七脸色极差,“贝勒!” 阿巴泰抽刀在手,目露凶光,“范先生为何去而复还,难道不怕我手中的刀?” 范七竭力停止腰杆,“家主准备了粮秣,随时恭候贝勒大驾”。 阿巴泰皱起眉头,“休想用粮秣来收买我,你将我骗到蔚州,致使我损兵折将,这哪是区区粮秣可以置换的?” 范七深吁一口气,“贝勒明鉴,范氏与女真世代友好,小人怎敢欺瞒贝勒?” 阿巴泰冷哼一声,“我且问你,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贝勒,小人知道大军缺少粮秣,所有回家调运粮秣了” 阿巴泰还要多言,豪格干咳一声,“粮秣在何处?” “粮秣都在一处庄院中” “范永斗为什么没有亲自送来?” “粮秣数目太多,很容易招惹是非,家主的意思是贝勒可以演一出戏,范氏全力配合”。 “计将安出?” “家主已经将米粟放在何家庄,贝勒可以自取之” 阿巴泰明白了,范永斗这是要掩人耳目。 好嘛,这厮倒是懂得人情事故,阿巴泰便是想发火都找不到由头,“范氏若敢骗我,我一定让范永斗身死族灭!” 范七讪讪一笑,不敢多言。 距离此处几十里远的地方,一支商队浩浩荡荡而来。 商队规模极大,便是护卫中也有不少好手。 只不过,商队财货颇多,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一日,天色渐晚,商队在一处溪水边安营扎寨。 晚饭过后,商队的护卫在里里外外设立了明哨暗哨十余处。 这可是王腾重金求购来的宝贝,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的话,无论王腾如何心善,他都不能轻饶这些护卫! 众所周知,王腾赏罚分明,功是功,过是过,倘若真的罪不可赦,他便不会手下留情。 忽而,外头传来一阵噪杂之声。 张铁匠以为自己听茬了,可下一刻,外头轮值的护卫便大声叫喊:“张大人,快起来吧,有人杀过来了”。 “流寇?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袭击商队!” 商队足有一百名护卫,三百名赶车的苦力、脚夫,要想袭击这样一支严加防范的商队,敌人得有多少人马? 外头杀声大作,黑夜中,夜不视物,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贼人杀了过来。 好在商队的护卫训练有素,遭遇袭击,他们并不见慌乱,而是按部就班地做好防护措施。 商队的货物是一定要保护周全的,其次,便是骡马,没了骡马,商队如何继续前行都是个问题。 白日间,商队护卫已经将车辆围成了一个圆弧形。 此时,仗着车阵之利,袭击者一时之间竟没有杀过来。 张铁匠心中忐忑,来人是谁? 建奴也好,流寇也罢,跟他们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若是待会儿落入贼寇手中,只怕后果难料! 忽而,“哚”,一支箭矢插到了车马上。 随行的乌云珠勃然大怒,“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歪了”。 流寇听罢,非但不怒,反而大喜过望,“快看,这里有个娘们!” 不远处,传来一声极其猥琐的声音。 贼寇爱好不同,有的贪财,有的好色。 商队西南角的贼寇便是看上了乌云珠的美色,他召唤同伴,打算杀人夺美。 贼寇们绝想不到,乌云珠是个杀神。 “快,拦住贼寇!”护卫统领大声呼喊,让麾下前去支援。 乌云珠可是王腾的内定的夫人,若是折损在这里,谁能担当的起? 这支商队其实是王腾的产业,只是从未暴露罢了。 为了掩人耳目,商队并没有将乌云珠安置在核心,而是稍稍靠外的地方,毕竟,谁也想不到,竟然真有贼子来了。 乌云珠身边足有八名护卫,其中,有一小半人要卫护张铁匠,只有三五人可以上前厮杀。 “开枪!” 商队的护卫枪法精湛,他们手中火铳响个不停,仿佛不要钱一般。 其中,意图染指乌云珠的贼寇很快便死在了火铳之下。 在如雨般的铅弹打击下,贼寇折损了数十人,而四轮火铳过后,铳管也有些热了。 乌云珠的怒火并没有随着流寇死亡而消散,她挥舞着弯刀,打马冲向了流寇。 “格格,不可!” “快,护住女主人!” 护卫们大为惊恐,他们不敢有片刻迟疑,紧紧地跟在乌云珠身后。 此处的贼人似乎早有预谋,遭遇打击之后,没有一人退缩,他们簇拥在一处,再度摆出了攻势。 张铁匠清了清嗓子,“长枪兵准备动手吧!” 火铳手不利近战,若想抵御流寇,还得靠长枪兵! 枪兵对敌! 有车马作依仗,黑夜中,长枪兵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眼前跑的最快的贼寇已经冲到了长枪兵前十多步的地方,再度击发火铳,虽然依旧可以杀伤贼寇,却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威慑力。 短兵相接,贼寇怎比得过训练有素的商队护卫? 只不过,贼寇数目太多,他们黑压压狂奔而来,好像完全不计伤亡。 这般压力之下,身披铁甲的乌云珠从侧翼杀出!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借刀杀人 乌云珠武艺非凡,她身边的护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一队人马数量虽然不多,但却极其精悍。 六人六骑,声势完全盖过了欲行不轨的贼寇。 商队护卫竟敢冲阵而出? 事发突然,正在冲阵的贼寇们完全惊呆了。 贼寇毕竟不是正规军,他们的侧翼无人照应。 也就是说,乌云珠一行正巧伤到了贼寇的七寸! “噗噗噗”,眨眼间乌云珠便击杀了一人。 人借马势,力道无双,等闲贼寇拦不住。 紧跟在乌云珠身后的护卫们奋勇上前,他们竭力将乌云珠护在身后。 此处,贼寇完全乱了阵脚,说到底,他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犯不着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适才,商队中出现的几十支火铳已经吓坏了贼寇,现在侧翼又冒出乌云珠这个杀神,这买卖还能做下去吗? 统领部众的头目见势不妙,急忙大声怒吼起来:“兄弟们,这商队可是个肥羊,抢了他们,咱们吃香的喝辣的!” 头目的几名死党适时聒噪起来,“大兄说的对,抢了这商队,咱们兄弟起码一年不用卖命了!” 自打建奴入境以来,山西境内流寇几乎绝迹,他们要么躲入山中藏匿不出,要么逃往他处,暂避锋芒。 今日在蔚州出现的这三百名流寇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强抢商队! 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是喝西北风? 贼寇们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这时候退却,自家头目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 隐隐有些胆寒的贼寇们咬牙怒吼,“杀!” 几百名贼寇越冲越近,车阵之中,张铁匠大为懊恼,他怎么也没想到乌云珠竟然杀了出去! 早知道这样,这一次采购说什么也不会带她出来了。 现在倒好,乌云珠带着六名护卫冲了出去,生死未仆,张铁匠却受困于兵力无法救援。 车队中的货物太过重要,一旦分兵救援,很有可能丢失货物! 当然了,如果乌云珠真正到了危急的时刻,张铁匠宁愿放弃货物也会冲出去救援。 终于,车阵中的长枪兵与贼寇短兵交接了。 商队护卫只有百十人,他们凭借车阵顽强搏杀,丝毫不退。 “噗噗噗”,一寸长一寸强,长枪兵的优势使得他们可以在贼寇接近自己之前杀伤敌人。 如此以来,贼寇人数虽多,却难以占据上风。 这时候,乌云珠一行大开杀戒,完全搅乱了贼人的阵脚。 贼人头目大为恼怒,“区区几人就把你们吓成这幅鸟样,一群废物!” 说归说,头目也知道自己绝不是乌云珠的对手,这时候迎上去,铁定有死无生。 可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呀,官军随时可能来援。 背后的金主纵然权势通天也不敢堂而皇之地与王腾作对呀。 其实,早在遇袭之初,张铁匠便派出了信使求援。 前方三十里便是蔚州城,只要商队能够坚持半个时辰,蔚州军一定会前来救援。 蔚州城外的这场搏杀是范永斗一手促成,他虽然不知道乌云珠正在军中,却知道王腾为了这批货花费了三千两银子! 范氏与王腾的仇恨早已经不共戴天,只要能够让王腾难堪的事情,范永斗乐此不彼。 何家庄,范氏的人马配合阿巴泰演出了一场戏:七千名饥饿交加的正蓝旗兵马得到了足够多的粮秣。 庄内的人手第一时间逃了出去,阿巴泰不费一兵一卒便得到了五千石粮秣。 有了这些粮秣,建奴大军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趁着阿巴泰心情不错,范七适时开口,“贝勒,我家东主得到消息,一支商队正往蔚州而来”。 阿巴泰眉头一挑,“什么商队?这蔚州莫非还有你们东主做不成的事情?” 范七微微一笑,“贝勒,这商队里的财货价值五千两”。 人不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阿巴泰有意染指这批货物,却又怕中了明人的奸计,一时之间,颇为踌躇,“五千两银子,好大的手笔,究竟是谁的货物?” “蔚州游击王腾!” “王腾?” “不错,正是他!” 阿巴泰咬得牙齿咯咯作响,“商队有多少护卫?” “护卫不过一百人,民夫最多不过三百人” 阿巴泰眯缝着眼,“我可听说过,范东主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你且告诉我,你们范氏还有什么手段?” 这蛮子好生狡猾,竟然猜出了范氏的布局。 范七大为钦佩,当下不敢怠慢,“瞒不过贝勒,适才一伙流寇缠上了商队”。 阿巴泰眯缝着眼,“一事不烦二主,你既然联系了流寇,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范七吸了口气,“商队护卫战力极强,东主担心流寇徒劳无功”。 阿巴泰冷冷一笑,“五百骑如何?” 范七笑道:“王腾素与蔚州知州魏源交好,贝勒要谨防官军呀”。 “七百骑!出兵之后,无论流寇是否得手,我都会让族人抢夺货物” 范七微微颌首,“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阿巴泰摇了摇头,“也就是说,你们不在乎流寇的死活?” “贝勒说笑了,一帮贼人而已,如何比得过八旗精锐?” 阿巴泰心情不佳,“范氏对待盟友的态度实在心寒”。 范七没有争辩,商人逐利,范氏为什么冒着杀头的危险跟建奴做生意?还不是因为建奴金银无数? 倘若八旗一蹶不振,范永斗绝不会为他们陪葬…… 蔚州城外,流寇的进攻已经到了尾声,乌云珠也适时退入阵中。 一番恶战,流寇战死九十三人,其中大半死于火铳枪下,乌云珠一行击杀了三倍于己的敌人,不过,己方也付出了两死三伤的代价。 贼人的数量还是太多了,骑卒一个不小心便可能失手落马。 贼寇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骑卒落入他们手中,多半有死无生,战死的两人就是在落马之后身亡的。 乌云珠铁青着脸,就要再度出阵。 张铁匠急忙劝阻,“且慢!” 乌云珠眉头一挑,“张百户有何指教?” “指教算不上,下官恳请贵人留在阵中” “贼寇势大,留在阵中于事无补呀” “贵人莫急,我已经派人前往蔚州求援,用不了多久,官军一定会来相助” 乌云珠将信将疑,“真有官军相援?” “千真万确,蔚州城的知州正是王游击的老上司,他与王游击相交莫逆,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乌云珠还是有些不爽,“那也不成呀,谁也不知道蔚州什么时候出兵,这时候在这里傻等,岂不是坐以待毙?” “贵人稍安勿躁,这伙流寇出现的太过突然,我怀疑他们背后有人指使” “范永斗还是靳良玉?” “下官不知” 看样子,张铁匠是铁了心要拦下乌云珠了。 毕竟是跟着王腾逃出生天的老伙计,乌云珠无法忽略张铁匠的意见,只能按捺住躁动的心思,“也罢,我再等一炷香,一炷香之后如果还没有援军,我便冲出去,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这一次,张铁匠没有阻拦。 乌云珠这等性格的人能够听劝已经很是难得了,如果真把她惹急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 昏暗的火光下,贼人头目脸色狰狞,他大声咆哮道:“杀过去,这帮护卫撑不了多久!” “杀!” 这是贼寇最后一波冲击,胜了固然可以收获无数,若是败了,流寇也只能先行退却了。 蔚州官军的威胁迫在眉睫,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前来增援。 贼人数量众多,即便折损了近百人,余者依旧贪念四起。 若是在白日,贼寇绝不会这么直剌剌地冲过来,毕竟,商队护卫有火铳这般大杀器,真要是在白日,只会被人各个击毙。 幸好,这是黑夜! 只要混战起来,流寇头目相信,己方一定可以大获全胜。 商队护卫依托木车,摆出了一个八卦阵。 最前端是竖起盾牌遮挡的刀盾兵,其后才是长枪兵,而左右两翼最前端的青壮全都手持长枪,数十名火铳手全部集中在了中军的位置,被刀盾兵和长枪兵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不管贼人攻击哪一个方向,都会有大量的长枪兵迎击,刺杀! 之前的挫折让贼人明白,这伙商队护卫战力高强,唯有一击破敌,这样才有大获全胜的可能。 如何一击破敌? 那便是以雷霆之势全军压上,这样的话,才有获胜的可能! 贼人知道敌我双方的差距在哪里,无论是装备还是军纪,他的人马都及不上商队护卫,可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 如果只是一股一股试探性的攻击,非但不能消耗护卫的气力,反而极有可能将己方的锐气消耗殆尽,但是如果全军压上,充分发挥人多的优势,极有可能一鼓作气冲乱护卫的阵脚。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是生是死,是富贵荣华还是人头落地就在此一举了。 商队外围的木车已经燃烧起来,却是贼寇纵火焚烧的结果。 “呜呜呜”,贼人的号角声吹的格外急促。 黑压压的贼人从前、左、右三个方向挤压而来,那席卷而来的气势让人窒息。 恰在此时,商队之中也传来了一阵号角声。 贼寇听罢,顿时一愣。 商队中怎么也有号角? 就算是最精锐的官军,只怕也不过如此吧? “咚咚咚”,巨大的铁盾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最前排的刀盾手跪了下去,他们以身依盾,准备迎接贼人的冲击。 后侧的长枪兵早已经蓄势以待,他们将枪头放在刀盾之间的缝隙处,就等着贼人来袭。 这是一次硬碰硬的较量,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 残存的流寇从四面八方疾冲而来,他们大呼小叫着,仿佛要把这片营地夷为平地。 乌云珠挺立在战阵前方,不动分毫,任凭箭雨如潮,她都不为所动。 张铁匠护在乌云珠身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之前,乌云珠与张铁匠做过明确的分工,张铁匠负责第一道防线,而乌云珠负责第二道防线。 倘若贼人有破阵而入的可能,乌云珠需要突围出去。 可是,实际上乌云珠却喧宾夺主,矗立在最前方。 “轰隆隆”,燃烧的木车成了照明工具,匆匆布下的简易工事只阻了流寇片刻。 没多久,贼寇再度杀来。 “杀贼!” “杀!” 两军接战,双方人马都使出了喝奶的力气大声地嚎叫起来。 叫声可以掩盖恐惧,更可以壮胆。 在生死存亡之际,无论是商队护卫还是贼人都放声长喝:“杀!” 一柄柄长枪凶狠地刺出,一杆杆戈矛划过嗜血的弧线。 商队护卫装备精良,他们都是难得的精锐,若非如此,也不可能肩负守护商队的重任。 对面的贼军长期以来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即使偶尔能够打打牙祭,吃上几顿饱食,可却也弥补不了他们长期缺衣少食欠下的身体隐患。 贼军宛若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一波凶悍地席卷而来,大有毁灭一切的霸道。 商队护卫组成的阵势仿佛海岸边的海堤,高度和厚度都不算出类拔萃,可打造海堤的根本却是最坚实的青石板。 根基打好了,即便有再大的风浪也足以抵受的住。 贼寇头目在阵中大呼小叫,其余的贼人完全冲了过来。 然而,无论贼军如何凶悍,表情如何狰狞,商队小小的阵势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松动。 一名护卫倒下,马上便会有另外一人补上,丝毫不给人机会。 贼军冲势虽猛,可却都是散乱的攻击,没有形成针对性的阵势。 这就好像夏日打雷,多半是雷声大,雨diǎn小。 反观商队护卫,他们数量虽少,但却层次分明,分工有序,无论是伤者还是死者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同伴替换掉。 铁盾如墙,铁枪如林。 贼军好像陷入泥沼之中的水牛,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发出嚎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留给贼人的时间不多了,再耽搁下去,蔚州军真有可能赶到! (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相遇 没办法,只能拼了! 贼人头目咬牙切齿,使出了浑身解数。 一人拼命,十人效仿。 这伙人马亡命搏杀,最终成功杀死了两名持盾的护卫。 商队护卫毕竟不是真的军中精锐,厮杀的久了,他们也有些疲惫。 按照常理,盾兵折损之后,后续人马应该及时补上,可是,同伴身亡之后,其余的商队护卫却出现了片刻的空档。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整齐的盾阵出现了一块豁口。 贼寇大喜,“哈哈,儿郎们,大事已成,随我破阵!” 商队之所以如此难啃,还不是因为车阵、盾阵交相呼应的缘故吗? 眼下,贼人头目成功破阵,当即引起了一阵欢呼声。 没了屏障,再强的护卫也不是贼军的对手! “破阵,破阵,破阵!” 贼人士气大振,他们一拥而上,一时之间,商队护卫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全军覆没。 危急时刻,乌云珠横刀立马,随时准备冲上去。 张铁匠也抓了把钢刀在手,真要是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刻,他会diǎn燃炮弹,为乌云珠创造突围的时机! 一名又一名护卫倒下了,乌云珠已经按捺不住杀了出去,可是,贼寇完全杀红了眼,他们根本不把乌云珠放在眼中。 长矛长枪,飞斧、飞锤之类的武器竞往乌云珠身上招呼。 乌云珠虽然武艺非凡,却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没多久,她麾下的坐骑便倒毙身亡。 没了坐骑,乌云珠一身的武艺大打折扣。 贼寇可不会什么怜香惜玉,他们只会落井下石。 没多久,乌云珠已经浑身浴血,在她身前已经倒下了十几名贼军的性命,可贼寇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哪里会轻易退却? 在千钧一发之际,“铛”一声锣响,一彪人马陡然杀出。 “杀贼!” 来将手持长刀,所过之处无一合之众。 外围的贼寇压根没想到后方竟然会有敌人,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中央的商队上面,一时之间吃了大亏。 大地在微微地颤动,后军一阵鬼哭狼嚎。 贼人大惊失色,这苟日的商队哪来的援军? 四处张望,贼人惊恐地看到百步开外,一伙红甲军士正从他的后方杀来。 为了引人耳目,这伙步军竟然是兜了一大圈,彻底避开了战阵,也完全避开了贼寇的察觉。 这算什么事儿? 眼瞅着就要大获全胜了,谁曾想半路间杀出个坏事的。 该死的,怎么办? 这时候,贼寇身边只剩下三百多人! 让后军对敌? 谁他娘的知道对方的援军有多少人? 哨探呢? 该死的哨探是怎么做事的,来了这么多人马,为何没有示警? 没说的,来的一定是蔚州军! 逃?万万不能,前方激战正酣,若是主将奔逃,那肯定会使得军心涣散,百战成精的商队护卫绝不会放过这等局面。 这般紧要的关头哪敢轻易吹动退兵的号角?一个不小心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可是,战下去,万一来军兵马极多,那又该如何是好? 答案很快揭晓了,在官军的冲锋下,贼人一触即溃,连迟滞一下锐气的目的都达不到。 贼人首领惊骇交加,他没想到这股官军竟然强悍如斯! 挡不住了,只有逃! 这时节,一名骑将打马如飞。 贼人头领大为惶恐,“来者何人?” “易英是也!” 易英拍马狂奔,他手中大刀一闪,瞬间砍断了贼人头目的将旗,与此同时,他大声呼喝道:“贼将已死!” 围攻而来的官军顿时连连应喝,“贼将已死!” 骑在马上玩命奔逃的贼人头领惊怒交加,有心放声质疑,可身后的官军又追的太过急迫。 “贼将已死,杀贼!” “贼将已死” “贼头已死”……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触动了贼军的心弦,他们四散而逃。 易英并未放手追逐,他打马来到商队之前。 张铁匠松了口气:“可是易英易指挥?” “不错,正是我” 易英已然升官了,如今官至五品。 “救命之恩他日必报” 易英笑道:“说这些可就见外了,王腾王游击与我相交莫逆,我此番出手,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张铁匠微微拱手,“易指挥敞亮,我张标记下了!”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喊杀声彻底止歇了,天亮了起来。 贼寇汗透衣襟,为了脱离战场,摆脱官军可能的追杀,他足足狂奔了一炷香的时间。 贼军战马稀少,除了贼人头目之外只有十多骑依旧随他奔逃。 数百人马呀,到现在只剩下这寥寥十数人,打马环顾四周,马苗悲上心头。 不过,相对于部众的折损,最令马苗担心的却是雇主。 领了三成的赏金,到头来却没能完成接下的任务,马苗不知该如何是好。 赖账? 那雇主双手都是厚重的老茧,身后的护卫人高马大,看上去便非良善之辈。 得罪这样的人物,马苗寝食难安。 马苗可不是什么盗亦有道的人物,如果能够远走高飞,昧了那赏金,他肯定乐此不彼,然而直觉告诉马苗,那雇主他得罪不起。 想想看,出手就是近千两的人物,这世间能有几人? 再者,明明知道商队是游击王腾的人马,明明知道商队里护送的是数千两银子的货物,可对方依旧有恃无恐,这说明什么?说明雇主身后的势力不次于王腾。 已经得罪了王腾,若是再将雇主得罪了,天下之大,何处才是马苗的容身之处? 想到这里,马苗叹了口气。 一行人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忽而,一个阴沉的声音陡然出现:“马头领,我要的东西可曾带来了?” 马苗打了个寒碜,他干干地咽了口唾沫,还未说话,便看到一群骑军围拢而来。 来人数量极多,看上去起码在八百骑开外,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穿着打扮并非汉人,这是建奴! 刚刚出了密林便遇到这事情,毫无疑问,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马苗不敢扯谎,只得实话实说:“先生,我失手了”。 “喔?你不是信誓旦旦保证过吗?怎么连几百人都对付不了?” “意外,真的是意外,原本我已经撕开了商队的防线,谁曾想,他们竟然来了援军,来者俱是惯于厮杀的老卒,兄弟们敌不过,当场便败下阵来” 范七冷笑道:“是你望风而逃吧?” 马苗瞪大了眼睛,不知该如何反驳。 “若是你死战不退,就算他们来了援军,你也能够得偿所愿,可是你竟然逃了!该死的,这么好的机会被你浪费了,你怎么不去死?” 马苗神情惶恐:“你……” 范七似乎没了说话的兴致,只是把臂一挥,道:“杀了他!” “嗡”,陡然射出的箭矢瞬间便来到马苗身前。 马苗仓促躲闪,避过了第一支,可是很快就有第二支,第三支。 “噗噗噗”,没多久,马苗便成了刺猬。 “劳烦牛录大人,将这群流寇全部处理了” 牛录章京微微颌首,“范先生稍安勿躁!” 说罢,牛录章京一声令下,奴骑便开始了血腥的屠杀。 可怜数百贼寇,他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被人杀了。 须臾,斥候来报,“范先生,昨夜驰援的人马已经查清了,确是蔚州军” “他们有多少兵马” “骑军一百,步军六百,辅兵三百” “大人可有把握对付他们?” 牛录章京怒视范七一眼,“先生既然不信任我,为何陪我出征?” 范七不动声色,“蔚州军虽然没有什么名将,可是,章京大人还是小心为妙”。 牛录章京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与此同时,数里开外的商队护卫人人带伤,便是乌云珠都伤了一臂。 张铁匠吸了口气,道:“哨探范围增至五里,一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喏!” 易英皱起眉头,觉得张铁匠有些小题大做了,“贼寇已经逃了,张兄不必如此吧?” 张铁匠摇了摇头,“此番商队出行很是隐秘,少有人知道,谁曾想,车队行至此处还是遇到了贼人,这说明我们的行踪已经泄漏了,天下之大,能够在蔚州收买贼人劫掠商队的人家少之又少,思来想去,除了范永斗便是靳良玉!” “这二人哪一个都不是善茬呀” “正是如此,所以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易英心中敬佩,嘴里道:“久闻广灵军名扬天下,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呀”。 张铁匠微微一笑,“我不过是一名打铁的匠人罢了”。 日头渐高,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 昨夜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正是身心疲惫的时候,这时候,一个大晴天来的可谓恰到好处。 无论是商队护卫,还是蔚州官军,他们都很是享受。 若不是情况紧急,说不定有人会停下脚步,好生晒上一会儿,然而,此时此刻,所有的军卒都不敢有片刻懈怠。 敌人随时随地可能追过来,到时候,定是一场恶战。 如果没有货物以及伤卒,一行人倒可以轻装出行,狂奔疾走,然而,此时的张铁匠却只能选择与易英同行。 暴露已经成为必然,张铁匠能做得的事情就是尽可能晚地推迟与敌人遭遇的时间,这样以来,己方人马成功抵达的可能性也会增加不少。 行军途中,商队护卫没有一人交头接耳,他们的举止感染到了蔚州军。 一时之间,偌大的队伍之中,除了“哒哒”的马蹄声以及“吱吱”的车轴声之外再无其他的声音。 行了约莫有三里,“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传来。 “报,将军,前方有一座木桥,已经被人破坏了” 易英脸色严峻,嘴里道:“河水有多深?可否泅渡?” “战马可以过河,马车太过笨重,只怕过不了河” 张铁匠吸了一口气,道:“抛弃所有木车,过河”。 “张兄,我听说商队的货物价值不菲,这时候抛弃车辆,岂不可惜?” 乌云珠虽未说话,可是她那怒目圆瞪的模样显然也不乐意。 张铁匠只得解释起来,“无论敌人是谁,他们一定有备而来,我们如果带着货物,只能凭添累赘,与其如此,倒不如早早丢弃,轻身对敌”。 易英毕竟是外人,无法表达观diǎn,乌云珠没有那么多顾虑,“不可,敌人故意毁桥,说不定就是想诱惑我们渡河,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泅渡了”。 “夫人的意思是?” “守在岸边,按兵不动” 易英眼前一亮,与张铁匠的计策比起来,乌云珠的法子显然更靠谱。 虽说,敌人尚未碰面的情况下便如此小心,很有些过了,可是,小心无大错。 留守在河边,既能保存车队,又能静观其变,何乐而不为? 张铁匠依旧有些担心,“若是敌人数倍于我,那该如何是好?” 商队护卫已经伤了大半,很难支撑下一次搏杀了,这时候,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蔚州军。 易英明白张铁匠的顾虑,“张兄放心,有我在此,蔚州军绝不轻易言逃”。 张铁匠叹了口气,“到了这时候,拆开木箱吧,再不将炮弹取出来,这些宝贝可就落入敌人手中了”。 “诺!” 易英没想到张铁匠千里迢迢竟然只是买了些炮弹…… 幸亏不是能吃不能用的东西,这炮弹多多少少能够起到杀敌的作用,就看会不会用了。 贼人先是毁掉木桥,接下来呢? 到底是谁在虎视眈眈? 乌云珠冷冷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帮藏头露尾的鼠辈而已”。 易英已经知道了乌云珠的身份,当下不敢怠慢,“贼人如此手段,只怕图谋不小”。 “这么说我们早就暴露了,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出手呢?” “他们一定见了昨夜那场厮杀,想要半渡而击”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易英笑道:“君子所见略同,我也觉得贼人想要诱使我们过河!” 张铁匠已经放弃了轻装逃离的想法,易英的顾虑很有道理,暗中的敌人毁掉木桥,一定有所图谋。 若是车队放弃货物,说不定可能正中他们下风! 一群流寇已经很是难缠了,现在,又有什么难缠的对手在暗处?他们为什么还不出现?(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反戈一击 河岸对面,女真头领很是不爽,“范先生,明人并没有渡河,你的计策失效了,现在怎么办?木桥已经毁了,我们也过不了河了”。 若非范七代表范氏,又送了一大批粮秣,这时候,牛录章京早已经一鞭子抽出去了。 都是范七出的馊主意,若非他想出什么“半渡而击”的主意,大家伙早已经杀了出去,哪用得着耗到现在? 现在倒好,简单的事情变复杂了,隔着一条河,就连劫杀商队也成了妄想。 女真人的怨念,范七何尝不知? 可是,范七又有什么法子? 本以为商队会抛弃货物,渡河而逃,谁想到他们竟然以车为阵,原地驻守。 商队的车阵之利,范七早有耳闻, 现在该怎么办? 商队拖得起,女真人可拖不起呀! “大人,渡河吧” “什么?” “敌在明处,若想攻之,必须渡河而击” “若是明人也来什么半渡而击,那该如何是好?” 范七笑道:“明人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大人有什么可怕的?” 女真人素来骄傲,这一名牛录同样不例外。 范七又是吹捧,又是诱惑,女真人再也按捺不住。 于是,在易英、张铁匠等人的目光中,女真人渡河了。 乌云珠瞪大了眼睛,“是女真人!” 易英与张铁匠面面相觑,对方既然渡河而来,一定有所仰仗,自家兵马该如何应对? 乌云珠不惧女真,“还愣着干什么?半渡而击呀!” 易英瞬间反应过来,是呀,女真人再厉害,他们进了水中也无法发威,这可是痛下杀手的大好时机。 “来人呐,弓手出列,速速射杀建奴!” 张铁匠也唤出枪手,试图分一杯羹。 春夏交际,河水冰澈入骨。 女真牛录打马渡河,下半身很快便湿了个彻底,甲胄入水沉重显得格外沉重。 冰凉的河水激得人打了个寒碜,他胯下的战马更是快步前行。 如果可能,战马一刻也不想在水中多待。 “哗哗哗”,在岸边众人的目光中,战马卯足了力气,溅起大片水花。 “成了!” 范七松了口气,只见河中的高头大马已经驮着牛录过了这河。 渡河之后,牛录很是谨慎,他与先行渡河的骑士一道将临近的地形巡视了一番,确定再无疏漏之后,方才朗声呼喝:“过河吧”。 范七微微颌首,应道:“过河!” 女真人速度极快,他们在明军有所反应之前先行渡河。 鞥到明人调集弓手前来的时候,牛录章京已经横刀立马,严阵以待了。 易英阴沉着脸,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建奴竟然如此大胆,现在倒好,自己的反应慢了一拍,若想半渡而击,必须先击败河边的建奴。 为了防止军卒溺水而亡,范七用一根草绳横穿河道,这样以来,军卒只要摸着绳索,便可以平安过河。 过河之后,军卒冷的直哆嗦。 这时候,如果能够燃起一堆火,好生烤上一阵子,那定然是一件美到极处的好事。 只可惜,明军并没有手下留情,他们的弓手、枪手第一时间开火了。 “噗噗噗” “砰砰砰” 饶是建奴早有防备,在数百人的打击下依旧显得狼狈不堪。 密集的箭雨与铅弹在空中交汇,先行过河的几十人瞬间伤亡过半。 范七也好,牛录额真也罢,他们全都算错了一diǎn,那就是明军的火力远远强过他们的预料! 一着不慎之下,渡河的建奴顿时落入下风。 这可如何是好? 范七尚未渡河,如果抽身而退,绝对可以留下性命,只是,丢了这数百骑,阿巴泰如何饶得过他? 没办法,只能拼到底了。 幸好,此番出行的多是蒙古人,便是折损一些也说的过去。 想到这里,范七开始鼓舞士气,“诸位,明人就在对岸,咱们就要渡过河,他们便不是我们的对手!” 牛录额真已经渡河,余下的女真骑军有心反驳却也找不到充足的理由。 这时节,混在队伍中的察哈尔人康巴大声聒噪起来,“范先生说得没错,不过是数百明军而已,牛录额真正在对岸,只要咱们冲过去,明人定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随行的察哈尔人大声聒噪起来。 事已至此,女真人只好渡河强攻。 河边的明军不断开弓,索取性命,可是,总有建奴冲到河岸。 等到河边聚集了近百人的时候,易英果断撤离了。 女真人太过勇猛,与其短兵交接,倒不如列阵以待,而商队中的车阵就是最好的防御所在! 劫后余生的牛录额真与范七大喜过望,他们鼓动着普通的军卒,指使他们翻跃木车,从四面进攻。 然而,易英对此早已经有所准备。 多面防御的八卦阵可不是摆设,当建奴信心十足地翻跃木车,试图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他们便会绝望地发现,每一个方向都会有一伙明军组成一个奇怪的阵势在等着他们。 建奴本是乘兴而来,他们俱是骑军,一手骑射功夫无与伦比,可是,面对铁盾的防护,骑射根本毫无用处。。 十九辆木车组成的圆阵将明军擅长阵势作战的优势发挥到了极处,往往一名建奴进入阵中需要面对二个,甚至是三个以上的明军。 没多久,十多名建奴倒下了。 倒在车阵之间的尸体飞快地增加着,死相极惨的尸首给后续人马的进入带来了更大的困难。 建奴越战越是胆寒,本以为遇到了一个软柿子,谁曾想,又是一个硬茬,不是说这伙人马只是押运军械的商队护卫吗? 怎么对方看上去却要比真正的精锐还要强悍? 一时间,牛录额真甚至有了偃旗息鼓的打算。 战功虽好,可还是自家性命要紧。 范七浑身颤抖,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若不是自己毁了木桥,明军绝不会抢占先机。 现在倒好,女真锐气尽失,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女真人没了战心,明军却战意正酣。 在蔚州军的眼中,那一个又一个的建奴早已经不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杀神,而是活生生的银钱,会蹦会叫的米粟,甚至是白花花的婆娘! 杀了他们,杀的越多,所立的战功便越多。 这是易英的蔚州军第一次与建奴厮杀,没想到如此简单,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 为了荣耀,为了战功,蔚州的数百军卒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悍勇。 杀,杀,杀! 一波一波的女真军卒倒在车阵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惊怒交加的牛录额真才惶然发觉,原来他们麾下的部众已经削减了一成,剩下来的人马也是人心惶惶。 其余的人马去了哪里? 死了,死的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任何挽回的希望。 这可如何是好? 陡然间,牛录额真发现康巴为首的“科尔沁”人正在后阵,他不由得怒火中烧,“康巴,你的人马为什么没有进攻?” 康巴打马上前,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大人听我解释”。 “滚过来” 就在相聚不过三步远的时候,康巴陡然发难,“去死吧!” 话音刚落,康巴便出刀了。 牛录额真完全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康巴竟敢对他出招。 科尔沁人疯了吗? 直到死,牛录额真也不知道真相。 康巴得手之后,察哈尔人纷纷对身边的女真人发动了袭击。 一时之间,建奴人人自危,他们不知道身边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易英完全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倒是乌云珠笑了起来,“这是我的族人!” 张铁匠吓了一跳,“察哈尔人?” “不错,没想到王腾把他们派到了这里” 一切都是巧合,康巴没想到自己潜伏了这么久,今日却遇到了察哈尔人的“格格”。 发觉乌云珠有危险之后,康巴早已经按捺不住。 什么潜伏任务也不如乌云珠的安危重要。 于是,建奴遭殃了! 察哈尔人早有图谋,而建奴完全不明真相。 一番搏杀之后,残余的建奴逃了。 如今女真人战死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三百人,这个数目很是危险,而车阵之中,明军的伤亡不过百十人而已。 察哈尔人也付出了十多骑的代价。 不过,明军终归是赢了。 易英大喜过望,这可是蔚州军的第一战。 军士们放声欢呼,如果没有车阵做依仗,这场战事绝不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当然了,察哈尔人的反戈一击也很是重要。 “格格!” 康巴翻身下马,跪在地上。 乌云珠挺起胸膛,“起来吧,康巴,你是好样的,看来入关的日子,你并没有就此懈怠!” 康巴大为感动,“康巴一日不曾忘却,建奴乃我族之大敌”。 “嗯,族人都是好样的,刚才你们击败了双倍的敌人,此乃大捷,回城之后,人人有赏!” 乌云珠的一句称赞比真金白银的赏赐都来得振奋人心…… 胜是胜了,而且是大胜。 军阵中的军卒共有一百多人受伤,真正伤重不治的不过二十多人,其中的多数都是轻伤。 四下里惨叫阵阵,散在车阵周围的建奴还有数十个伤者,他们的同伴逃的太过仓促,来不及带走他们。 些许大车已经损坏了,张铁匠对这些将破损的车马重新修缮了一番,又将各人的军功登记造册。 至于战死的军卒,只能采取火化带走骨灰的想法。 察哈尔人的英勇表现让易英放宽了心。 行进途中,易英策马奔驰,在车阵前后来回驰骋,他大声呼喊着,鼓舞着士气:“你们都是好样的,以多胜少,大战建奴,歼敌四百具,这是一场大捷,你们的功绩我已经令人记了下来,等到入了蔚州,我会言出必践。面见知州,让其讲述其中关窍,死去的那些军士,他们应得的俸禄我会想法设法送到他们家人的手中,绝不会克扣半文!” “多谢将军!”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谢察哈尔族的兄弟” “察哈尔族的兄弟真是好样的!” 康巴笑道:“汉人跟察哈尔人是兄弟,咱们的敌人都是女真人!” “说的没错,察哈尔人永远是我们的兄弟!” 等到阿巴泰闻听噩耗的时候,车队与察哈尔人已经躲入蔚州城。 范七没死! 阿巴泰怒火中烧,“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一帮护卫吗?怎么败的这么惨?” 范七哪敢实话实说,只是将一切错误归咎到了察哈尔人身上,“贝勒,一帮察哈尔人潜伏在军中,他们暴起发难,与明人里应外合,大家根本拦不住呀” 听说自己竟然被一帮察哈尔人耍了,阿巴泰恼羞成怒,“什么?察哈尔人呢?” “就是康巴一行” “科尔沁人,该死,来人呐,将所有的蒙古人都抓起来,我要亲自审问” 豪格这时候闻讯赶来,“叔父,万万不可”。 “哼,你欲何为?” “叔父,正蓝旗已然伤筋动骨,如果再与蒙古人闹翻,日后我等在草原上只怕寸步难行呀” 阿巴泰大怒,“谁敢?不过是一时的挫折,正蓝旗究竟是八旗中前三的大族,谁敢欺我?” 为了安抚易怒的阿巴泰,豪格只得让步说道:“叔父,我这旗主的位置早晚是你的,你要为大局考虑呀,蒙古人可以防备,但绝不能大肆抓捕,否则的话,科尔沁人,蒙古人人人自危,以后谁跟与我们并肩作战?” 阿巴泰没想到骄傲的豪格竟然肯让步,当下大为意外,“豪格,你这是什么意思?” “正蓝旗损兵折将,罪责在我,这旗主之位自然非叔父莫属” 幸福来的太突然,阿巴泰有些措手不及,“你父汗那里?” “自然由我去分说” 阿巴泰松了口气,旗主之位可是他的梦想,眼下,豪格主动想让,料想十有**可以成事。 真是太好。 汉人有句话叫做什么来着?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不是该死的察哈尔人发难,该死的豪格哪会轻易认栽? 说不得还得谢谢康巴他们呢…… 当然了,阿巴泰的窃喜只是放在心里,明面上还是要做出不屑一顾的态度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灭口 人心难测,自打察哈尔人反戈一击以来,阿巴泰麾下的蒙古人便与女真人生出了隔阂。 为此,旗丁经常寻衅,借机殴打蒙古人。 一时之间,蒙古人怨声载道,便是豪格都弹压不住了。 其实,自始至终阿巴泰并未采取严厉的手段来打压蒙古人,那一日,豪格的劝言他也听进去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正蓝旗的旗丁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害怕到了战场上蒙古人再给他们捅刀子,因而,都有些先下手为强的意思。 这怎么可以! 要知道,建州女真之所以有今日,离不开科尔沁等蒙古大部的支持。 正是蒙古人不遗余力地支持人力、物力,女真才能壮大的如此之快。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原本阿巴泰与旗主无缘,他还可以做出几件泄私愤的事情,可是,现在豪格已经明确表示,一旦回到辽东,他便主动请辞,到了那时候,阿巴泰便是正蓝旗旗主。 正蓝旗已然损兵折将,丁口折损严重,这时候,唯有借助蒙古人的实力才有可能站稳脚跟、 否则的话,其余的八旗旗主哪一个是善茬?他们定然会侵吞属于正蓝旗的旗产…… 弱肉强食,这是不变的丛林法则。 因而,纵使阿巴泰恨极了察哈尔人,他也不敢与全部的蒙古人对立,因为他知道,他离不开蒙古人。 军心不稳,人心不和,攻打蔚州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阿巴泰与豪格商议过后,只得继续北上。 临行之前,范七想要告辞离去,没想到,阿巴泰却抽刀在手,一脸凶意。 范七大骇,“贝勒这是何意?” 阿巴泰狞笑道:“难道我没有告诉你吗?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范七冷汗淋漓,“贝勒,饶余贝勒,我对女真忠心耿耿呀”。 阿巴泰不屑一顾,“是吗?我倒是觉得你更像明人的奸细”。 范七知道阿巴泰在强词夺理,哪里进献数万石粮秣的奸细? “贝勒,豪格旗主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阿巴泰更是不爽,“为了对付我,范氏与黄台吉有什么协议?你若是告诉我,说不定我能饶你一命”。 范七怎敢实话实说? “贝勒说笑了,小人一无所知” 阿巴泰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要指望豪格了,他已经答应我,回到辽东之后便主动请辞,这旗主之位是我的!” 范七脸色大变,如果真的如此,范氏在豪格身上的投资可就打了水漂了。 阿巴泰阴声说道:“真的不说?你可知道,我们女真人有一百种杀人的法子,其中,我最喜欢将人皮剥下来,放些盐水,那滋味,啧啧,范先生,你要不要试试?” 范七依旧不肯死心,“贝勒,杀了我,东主一定饶不了你”。 阿巴泰啐了一口,“你搞错了,不是我离不开范永斗,而是黄台吉离不开他,就算杀了你,范永斗又能奈我何?” 范七真的有些慌乱了,早就听说阿巴泰凶残无比,今日他确实见识到了,“贝勒,我若是说出来,你能保我一命吗?” 阿巴泰的眼角闪过一丝讥诮,“当然可以,你可以留在我身边,也可以自择去向,我绝不为难你”。 “贝勒可否发誓?” “长生天在上,我爱新觉罗阿巴泰在此立誓,只要范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一定放他一条生路,若违此誓,万箭穿心而死!” 范七松了口气,“贝勒,我家东主确实接过天命汗的密信,他授意我等伺机削弱贝勒的实力”。 “可有凭证?” “密信已经焚毁,哪里来的凭证?” “豪格知道此事吗?” “此事只有东主与天命汗知晓,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看到的” “也罢,我便信你一次” 范七不无期待地看了阿巴泰一眼,“贝勒,我可否走了?” 阿巴泰微微颌首,“是啊,你是得走了”。 范七狂喜,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阿巴泰已经砍下了他的头颅,“我说过很多次,违背誓言的事情我做过太多太多,范七,你怎么不听呢?” 范七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多波澜,就连豪格闻听此事也没有表示异议。 正蓝旗的贝勒杀一个汉人根本不算事儿。 既然无意在山西停留,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毫无益处,倒不如早早解决掉。 豪格已经察觉到,队伍中不少人对范七很是不爽,兴许,他们将对明军的怒火转移到了范七身上。 现在,范七死了,旗丁们也该消停了。 蔚州城,魏源正在设宴款待乌云珠一行,“林丹汗之大名,本官如雷贯耳,只可惜,天不惜英雄,林丹汗溘然而逝,若非如此,黄台吉绝不敢如此猖狂”。 乌云珠脸色黯然,“父汗优柔寡断,错过了太多机会,不过,他确实是个英雄”。 魏源干咳一声,“来,让我们敬林丹汗一杯!” 酒过三巡,魏源谈起了卢象升、王腾,“前几日广灵捷报频传,督师与广灵军、大同军斩首建奴三千有余,这可是数十年未有之大捷,只可惜本官镇守蔚州,脱不开身,否则的话真想到广灵去看看”。 乌云珠笑道:“王腾能有今日,离不开魏大人的知遇之恩,此番回转,我一定让他早早前来拜访”。 魏源笑道:“此役过后,王腾必将名扬天下,他那四品的游击只怕做不了多久了”。 乌云珠对于汉人的官位并没有太过直观的感觉,她只在乎最真实的实力。 单从实力上看,王腾麾下的战力不惧于任何人,只是,兵力略微少了些。 乌云珠琢磨着,这一次一定要让王腾多多招募兵员,反正库房有银子…… 乌云珠不懂汉人官场的规矩,张铁匠却略懂一二。 朝中的那帮老爷最是食古不化,他们拉帮结派,打压政敌可以说是个中好手,但是,指望他们提拔王腾,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此事,还要落到卢象升以及当今天子身上! 只要天子圣明,说不定真有可能再给王腾升上一级。(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小别胜新婚 天子圣明与否不是王腾担心的事情,真正让他彻夜不休的事情却是广灵城。 自从建奴破城而入以来,城中的百姓或死或逃,十室九空。 如何让广灵军恢复人气?这成了王腾最心烦的事情。 崇祯九年四月,广灵军击败建奴,夺回了广灵城,然而,这里已经成为一座空城。 卢象升、王朴已经相继离开了,临行之前,卢象升将重建广灵的任务交给了王腾。 重建广灵,最重要的就是吸收人口,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王腾很想推辞,然而,看到卢象升殷切的目光,推辞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法子,谁让王腾欠着卢象升的人情呢? 阿巴泰、豪格合军一处,围攻石梯山的时候,若不是天雄军来援,广灵军能够支撑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卢象升可是宣大总督呀,为了广灵军他亲冒箭矢,勇闯敌阵,这样一名人物的话,王腾怎好不听? 蔚州与多地交界,王腾定下恢复广灵人口的政策之后,麾下的军卒便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 军将渴望战争,因为只有战争才可以为他们带来战功,文官们厌恶战事,因为每一次战时,最忙的一定是他们。 此番,战事已然结束,军将们开始****伤口,而文官需要收敛人心,恢复军心士气! 若想恢复人气,最要紧的就是拿出足够的粮秣。 百姓可不是傻子,没有足够的好处,没有人愿意前往广灵。 即使以广灵军的统筹能力,起码也需要三日的时间来运筹妥当。 崇祯九年四月月,广灵城。 王腾位居上首,麾下文武官员各分左右落座。 春日的阳光暖暖的,它们透过窗纸,照射在身上,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困意。 王腾端坐的笔直,他没有赘言,上来便直入主题:“诸位,督师大人临行之前把广灵交给了我,他希望再我能够重振广灵!我已决定开垦田地,奖赏流民,诸位以为如何?” 武将们都已经达成一致,他们对此没有异议。 文官们考虑的多一些,其中,家族兴衰与王腾牢牢缚在一处的徐方忍不住出言说道:“大人,原有的地契呢?” 这是在提醒王腾,需要照顾考虑原有的利益需求。 徐方的忧虑不无道理,可是,王腾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广灵城是王腾的根基所在,如果县城一直空无一人,王腾的实力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不必担心,只要地契的拥有者及时到官府报名,本官可以保证万事无虞” 真的是这样吗? “若是过期呢?” “过期不候,本官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大人三思呀!” 王腾刚刚立下大功,实在没必要得罪太多人。 “我意已决!” 宋献策在此事上没有发表意见,他知道,一旦王腾真的下定决心,世上很少有人可以改变他的主意! 就在王腾心烦意乱,忙着收拾广灵城的时候,乌云珠一行回来了。 许久未曾碰面,王腾觉得自己有些愧对乌云珠。 乌云珠倒是大大咧咧的,“看啥呀?有没有要事?没有要事的话陪我喝酒!” 王腾咧嘴笑了,“刚一回来就要喝酒,你有喜事?” 乌云珠翻了个白眼,“我听说你又要升官了,提前为你庆祝!” 王腾赶走了仆役,凑到乌云珠跟前,嘴里道:“多谢娘子!” 浓郁的男儿气息扑面而来,乌云珠虽然大大咧咧的,可是,想到与王腾之前亲热的滋味,一时之间有些痴了。 王腾这时候抱起了乌云珠,他笑道:“我们到后院饮酒!” 这家伙还真会得寸进尺,竟然敢动手动脚的。 乌云珠真想嘴硬一下,可是不知为何,身子骨软软的,一diǎn力气都使不出来。 这时候,乌云珠低声宽慰自己:“这么多人看着,先给你留diǎn面子,待会儿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王腾没有单刀直入,直捣黄龙,而是真的倒了酒。 酒是倒了,不过却没有倒满,看模样,王腾也怕乌云珠喝多了。 “咕噜噜”,一碗下肚,乌云珠笑道:“爽快!” 王腾摇了摇头,“我听人说你们遇上建奴了?” “不错!” “上阵厮杀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怎可冒险?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万万不可出头” “你在说我多管闲事?” “我是怕你出事!” 乌云珠翻了个白眼,道:“来人呐,王大人醉了,你们把他搀回去休息”。 “临近的仆役早已经退出了老远,哪怕乌云珠的召唤都没有喊来任何人。 王腾不禁笑道:“你叫也没用,不会有人来的”。 乌云珠故作恼意,“你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 “你们臭男人脑子里就想着那些事” 王腾咧嘴大笑,“臭男人不想的话,怎么哄女人开心?” “屁话,男人上得战场,杀得了敌人才是真汉子” “那也得让自家女人开心!” 王腾阴霾的心情随着乌云珠的到来逐渐好转,他一边与乌云珠斗嘴,一边动手动脚。 不及片刻,乌云珠身上的衣物就少了大半。 当然,这也是乌云珠欲拒还迎的结果。 若是乌云珠一心顽抗,王腾想要得逞也要耗费好大的力气! 乌云珠已经瘫坐在王腾怀里,她觉得自己浑身发烫,随着王腾双手的游走,她身体的温度急速攀升不止。 那温软的玉兔蓬勃欲出,再也不负之前温婉的样子。 王腾怜惜不已,“乌云珠,我王腾此生一定衷心待你!” “哼,我记着了,你若敢负我,我一定亲手骟了你” 王腾往前一dǐng,隐晦地笑道:“你舍得吗?” 乌云珠“嘤咛”一声,“他也来欺负我!” 王腾大笑,“好了,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今日不捣黄龙誓不休!” 乌云珠捏住那根物事,媚笑道:“且慢!” “娘子还有何指教?” “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王腾一愣,“儿子也好,女儿也罢,都是我的骨肉,我都喜欢”。 “哼,算你识相!” 得了许可,王腾再也按捺不住……(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金矿的消息 阴阳调和之下,王腾的戾气一扫而空。 府中的下人也好,军中的将军也罢,他们明显察觉到了王腾的改变。 “游击大人已经二十一岁了,是该娶妻生子” “谁说不是呢,只可惜大人眼光太高,一直不肯操办喜事呀” …… 察哈尔族的乌云珠虽然颇受王腾喜爱,可是,汉人的风俗在这里,王腾是无法将乌云珠纳为正妻的。 两年前,王腾只是九品巡检的时候,各地的媒婆便纷至沓来,她们都想讨diǎn彩头,万一说中了亲事,那好处岂不是大大的? 只可惜,王腾对小脚女人无爱,所谓的大家闺秀更是上不得台面。 与明人的羞涩相比,敢爱敢恨的乌云珠更受王腾喜爱些。 不过,外人并不知道王腾喜好独特,他们依旧抱着联姻的念头。 如今,王腾已经荣升四品游击,又与大同总兵王朴、蔚州知州魏源相交莫逆,而且传闻中,宣大总督力荐王腾晋升为山西平虏参将! 参将可是三品官,倘若真可以成事,王腾将成为大明官场上的奇迹! 这样一只金龟婿,不少将门、大族都想与之结亲。 广灵城百废待兴的时候,各地的豪族都拜托了相熟的人,想与王腾接洽。 只是,如何表露联姻的想法,又不至于落人话柄,这倒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王腾自然没想到他已经成了各家大族眼中的香饽饽,与乌云珠幽会之后,他思路畅通,再也不复之前无处下手的模样。 重建广灵城,没有银子是万万行不通的。 王腾虽然略有积蓄,可是,如果让他以一己之力重新建城,势必有些困难。 在合适的金主出现之前,还得考虑多赚些银子。 玻璃?这倒是值得考虑,不过,首先需要寻找合适的粘土,然后制造出充分的高温,火候掌握不好的话,制出来的玻璃易碎,难以使用。 思来想去,还是肥皂容易制造。 这时候,可以算作清洁剂的分别为:淘米水以及草木灰、皂角。淘米水多用来洗澡,草木灰用来洗衣服,而皂角既可以洗衣服又可以洗澡。 神农本草经里头记载,所谓的皂角,便是皂荚,是豆科植物皂荚树所结的果实,貌似豆角,每个皂角里边有四十多个多个皂仁。 皂角算是日用品,在汉时的不少商铺中已经作为商品销售。 王腾要做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皂角,而是面向贵族使用的有香味的肥皂。 在初唐孙思邈所著的《千金方》中,澡豆配方已经讲究到了异常奢侈的地步,比如其中的一款是以白豆屑作为主料,加入青木香、甘松香、白檀香、麝香、丁香五种香料以令其芬芳,同时还配有白僵蚕、白术等多种被认为可以让皮肤白皙细腻的中草药,此外还有滋养润泽皮肤的鸡蛋清、猪胰。 只要没有战争,古代人自然是享受生活的,后世里记载的诸多香皂配方数不胜数,只要仔细琢磨,自然可以创造出来。 只要王腾结合后世的总结,一定可以制造出高档的肥皂,唯一需要小心的只是保密性。 这种配方一旦泄漏,仿造者便会层出不穷。 对此,王腾有一套行之有效的保密手段,那就是分工! 将肥皂的制造流程分开,不让同一个匠工掌握所有的流程,这样的话,可以再最大程度上减少泄密的可能性。 对了,还有调味剂! 简单的海烂菜只要晒干之后便可以作为调料使用,这可是敛财的不二法门。 海烂菜在海边多的是,王腾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它们运到山西来! 这可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利器。 乱世即将来临,普通的乡民百姓对于生活质量已经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能够满足温饱,好端端地活下去,那便是好事,可是对于富贵人家而言,他们的**是没有止境的。 足够多的钱粮使得富家大户可以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质。 香皂、调味剂的潜在客户便是他们! 搞出香皂、调味剂,便可以广开财源。 王腾绞尽脑汁,好不容易将几种配方写到纸上。 心情正好的时候,外头有急报通禀。 “大人,大同飞鸽传书” “嗯,什么事情?” “阿巴泰、豪格在大同停留两日之后已经北上了” “这么说,他们很快就要离开大明了?” “应该是这样” 这可是难得的好消息,自打卢象升、王朴离开以来,王腾便提心吊胆,他总怕建奴狗急跳墙,与明军拼个你死我活。 眼下,建奴终于离去,意味着卢象升、王朴不必再冒险杀敌。 看来,适当的亮亮肌肉,炫耀炫耀武力,对于虎视眈眈的敌人而言,也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有时候好消息总是接踵而至,这一日,王腾正在军寨外散心。 忽而,“哒哒哒”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传来。 王腾回首一望,是哨探的军卒。 发生了什么事情? “报,大人!我伍人马在前方山下抓获九人,其中有六人手持利器,看样子非是良善。” 九个人?他们想干什么?王腾疑惑起来:“有没有问出什么情况?” “有三人说他们是附近的乡民,上山来采药,而另外的人马却是附近一个董家庄的院丁” “采药?家丁难道是来抓他们的?你在采药人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哨探摊开手心,露出一块金光闪烁的石子。 饶是王腾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所谓的草药竟然是金子! 这金子是从哪里来的? “快去把那三个乡民带来” 哨探不敢怠慢,应诺离去。 没多久,三个壮硕的乡民便背着箩筐来到了王腾跟前。 王腾从箩筐里确实看到了不少的药草,可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掂量了手中的金矿石,王腾问道:“这东西是你们在山上发现的吧?我是蔚州游击王腾,你们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两个年纪轻的乡民眼前一亮,看样子他们也听说过王腾的名头,张张嘴,就想说些什么,可年长些的乡民却叹了口气,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草药人,只不过是几箩筐药草罢了,不值几个大钱。” 王腾摇了摇头,道:“几筐药草应该还不值得董家堡大动干戈吧?” 中年乡民脸色一变,这时候,另外两个少年叫道:“爹,王大人可不是那些草菅人命的昏官,若没有,咱们爷们早就饿死了,你就实话实说了吧,要不然那董堡主定然不会放过我们的。” 中年乡民叹了口气,终于说道:“大人,小民有罪,适才欺瞒了你,没错,我们父子三人确实在山中发现了金石,只是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董家堡堡主董良的耳中,那董良贪婪狠毒,派来的这几名走狗就是为了禁锢我们,好为他找矿的呀。” 金矿? 王腾心中一动,采药的父子三人还可以纳为己用,可董良的态度却实在不好琢磨。 王腾可不想在自己采取金矿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饿狼伺机以待。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只是如果就这么把那九名家丁杀了,说不得还得斩草除根,再去除掉董良一族。 这么一来,势必要杀掉许多无辜的性命。 饶是王腾穿越而来,见惯了书中杀伐果断的枭雄事迹,可真的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却真的犹豫了,那都是活生生的性命,是一个又一个的家庭,他的心肠没有狠到这种程度。 迟疑之下,王腾只好把问题交给采药人:“那几个董良的家丁,往日里有没有为虎作伥?” “有,他们讨要租子的时候,手黑,心狠,见到什么值钱就拿什么,我们村子的红儿就是被他们强掳入府的” 这样说来,董良确实有了地主恶霸的基本特征,有一群嚣张跋扈的家丁,甚至还有逼良为妾,无视大明律的前科劣迹。 王腾深吸了口气,道:“把那九个人杀了吧,罪名是意图冲击官军,图谋不轨,予以当场格杀!” 对王腾的命令,军卒没有任何迟疑的执行了,“喏!” 在采药三人组还在惊疑不定的时候,远处陡然传来一阵惨叫,却是青州军处死了董良的家丁。 年轻的少年身体轻微的颤抖着,他没想到,王腾只是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地判定了九个人的生死。 原本对董良家丁的怨恨、惧怕、愤怒之情都在瞬间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对王腾的恐惧。 一言定人生死,这就是高高在上的官儿吗? 相对比两个儿子的恐惧,中年男子显得镇定多了,他抱拳作揖,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小民家中别无他人,只有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知道能否堪用?” 男子这么说,意思无外乎有两diǎn,第一,表明态度,愿意为王腾效力,第二,父子三人无牵无挂,不必有过多的顾虑。 王腾笑了起来,这里还真是藏龙卧虎,一个采药人竟然就有这等洞察人心的智慧,“也罢,且随着我到寨中一行吧。” “喏!”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王腾心情更好了。 胯下有良驹,家中有美女,现在又要抢个金矿。 王腾自我陶醉了下,觉得古代越来越适合自己这个宅男了。 不用担心空气污染,不用考虑食物的来源,甚至不用忧虑计划生育,想生几个生几个,想找几个老婆就找几个老婆,这不是宅男梦寐以求的事情么…… 一个时辰之后,董家堡董良的府上陡然传出一声怒吼,隐隐约约地听得一人在愤怒地咆哮“贼子,我与你势不两立!” 话虽如此,可是,眼下蔚州谁不知道王腾的名头? 清剿流寇,赶走建奴,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战功。 董家堡能够存活下来,也幸亏王腾开寨收留。 这时候与王腾翻脸,董良隐隐有些后怕。 打落牙齿或血吞! 一日之后,侥幸未死的广灵县丞拜见了王腾,“下官之妻侄感念大人收留之恩,特意送来一些谢礼,还请大人笑纳”。 说罢,县丞拍了拍手,接着,便有两名男子抬着一只上百斤重的箱子出现了。 礼物出现,县丞便闭目不语,一切都在不言中!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好东西,一千两银子呀! 按照道理,王腾应该有所触动才是。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王腾不为所动,“哼,你那妻侄该不会是董良吧?” 县丞大惊失色:“大人也听过董良的名头?不敢欺瞒大人,此番正是董良托我前来拜会大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可知道董良行事多有不法?” 这话说得很重,县丞嗔目结舌,“大人,董良并非大奸大恶之徒,请大人从轻发落!” 王腾哼了一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道理,你这个堂堂县丞还不知道吗?” 县丞哑然无语。 王腾又道:“董良口碑极差,为富不仁,我正打算去寻他!” 去找董良? 当然不是加深感情,十有**是因为作奸犯科之事! 如果换成另外一人,县丞都可保证,对方不会触犯国法,可是,对于董良,县丞真的不敢乱说。 “胡县尉,我且问你,你在这广灵待了多久了?” “十年了” “做了多久的县丞?” “四年有余” “我且问你,有没有中饱私囊?” 县丞惊恐不已:“大人明鉴!” 王腾突然笑了起来,“好了,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我也不为难你,你去将董良唤来,我有话对他说!” 县丞挣扎不已,搞了半天,王腾是想让他大义灭亲呀,“大人!” “怎么,你不愿意?” “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董良?” “蔚州正值用人之际,只要董良痛改前非,本官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自打广灵县令死后,王腾便军政一把抓,他要想针对某个人,对方不死也得脱层皮! “大人可要说话算话” 王腾便眯缝着眼睛,似笑非笑,“县丞,你不要搞错了,眼下是你在求我,不是我在求你,若不是你求上门来,我自会将他抓来!” 县丞打了个寒碜,他急忙摇头,辩解道:“大人,是小人臭嘴,口不择言,您稍等,卑职这便去,大人稍待片刻!” 王腾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县丞出了县衙便打马直奔董家堡,还未进门,董良门口的护院便讪笑道:“是舅爷来了呀,快快有请,我家老爷正想去寻你呐”。 县丞铁青着脸,道:“董良在哪?” “正在后院” 随手将马缰递交给吓人,县丞大步前行,嘴里道:“头前带路”。 家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大声应喏。 一行人风风火火直奔后院,院中,董良正在舞剑。 “噗”,一剑刺出,木架上草人一抖,接着,漫天的草屑便飞舞起来。 “是谁?啊,喔,是舅父大人!” 董良原本气哼哼的,正想拿下人开刀,谁曾想,来的竟然是县丞,他名义上的长辈,这可如何是好? “哼,是我” 董良收剑而立,嘴里道:“舅父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日所为何事?” 董良将所有下人赶走,并且派人在屋外站岗,为的就是防止隔墙有耳。 “舅父!” “孽子,你这个混账东西可愿随我去见王腾王游击?” 董良脸色大变,“王腾还不肯善罢甘休?” “还不是你之前做的好事!” “他意欲何为?” “我也不知,不过,王腾保证过,只要你诚心悔过,他会给你机会” 董良挣扎不已,去还是不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自生火铳(燧发枪) 董家堡有青壮五百,良田千亩,在方圆百里之内也算是数得着的大堡。 只是,与王腾比起来,董良的这diǎn家当根本算不得什么。 前些时日,建奴劫掠广灵的时候,董良曾经带人进入石梯山军寨,寨中的军卒、武备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毫不客气地说,如果王腾想要夷平董家堡,两百名广灵军便可成事! 再三斟酌之后,董良决定负荆请罪! 在身家性命面前,所谓的颜面根本不重要! 只希望王腾能够说话算话,不要杀人灭口…… 两个时辰之后,董良****着上身,背负着一捆荆条出现在府衙门前。 王腾听罢,不以为意,“一个时辰之后如果此人没走,再让他进门”。 “诺!” 门房刚刚回到门口,又有一名书生模样的人递交拜帖,“劳烦通秉一声,歙县生员毕秋远求见”。 门房一个激灵,“先生捎等,小的去去就来。” 能够在游击将军府做门房,自然要有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 这毕秋远一看便是长途跋涉而来,又有秀才功名在身,绝不可等闲视之! 果不其然,见了毕秋远的拜帖,王腾大为惊异,“歙县毕秋远?还是个秀才?” 难道说,自己的名头已经传到安徽去了? 宋献策同样皱起眉头,“歙县至此足有千里之遥,此人意欲何为?” 王腾笑道,“问问不就知道了吗?老张,你且将这毕秀才引来”。 “诺!” “毕先生,大人有请!” 毕秋远松了口气,“有劳,头前引路”。 门房报之以微笑,“那是自然!”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到哪里都受人推崇,董良跪在门旁,腹诽不已,有心问问王腾的态度,却又怕触怒了小人,当下不敢发问,更不敢随意起身。 谁知道府中有没有人盯着他,万一贸然起身触怒了王腾,那才大事不妙! 董良却不知道,他这diǎn份量压根不值一提。 区区一个乡绅而已,王腾伸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毕秋远就不同了,大明重文抑武,秀才虽然不是官,却有着超然的地位。 见官不拜,这便是好处之一。 见到王腾,毕秋远只是作了个揖,“学生毕秋远见过王大人”。 王腾非但不能发怒,反而要站起身子相迎,“快快免礼,来人呐,上茶!” “多谢大人”,毕秋远恭谨地坐下了。 此人为何而来? 王腾决定旁敲侧击,“蔚州比不得江南之地,毕秀才只怕多有不适吧?” “有劳大人挂念,其实学生此番前来是为了完成家中长者的托付” 王腾大为讶异,这个秀才不寻常,竟然毫不废话,直入主题,这让他准备的腹稿没了用处,“不知你家长者是?” “兵部右侍郎毕懋康是在下的叔父!” 王腾一脸肃然,原来是大明火器专家的侄子。 要知道,毕懋康可是真正的发明家,他苦心研制多年,终于解决了火绳枪雨中不能击发的问题,一手发明了燧发枪,也就是自生火铳! 这可是天大的宝贝,王腾军中虽有火器,可是,上一次阿巴泰雨中攻城的时候,火器哑火,王腾便意识到了研制燧发枪的重要性。 如今,毕懋康的侄子送上门来,王腾哪能轻易放过,“原来是毕侍郎,在下心仪已久,只可惜未能得偿一见呀”。 毕秋远并不意外,因为《军器图说》一书,毕懋康已经名扬天下,王腾知道他的名头,也在情理之中,“听说王大人曾用火铳多次击败建奴?” 这是王腾的得意之处,“不错,确有此事”。 “大人可否将火铳拿来一观?” 王腾自然应允,“来人呐,取火铳来”。 “诺!” 须臾,一支通体黝黑的火铳捧至毕秋远眼前。 毕懋康独爱火器,作为他的侄子,毕秋远自然也不例外。 甫一见到广灵军的火铳,毕秋远的眼睛便挪不开了,“大人这铳质量上乘,工匠下了心思”。 王腾略微得意,那可是,为了制造火铳,他银子不要钱一般的花出去,如果这样都买不回质量,那才奇怪。 毕秋远是行家,他虽然一枪未发,可是,这柄火铳的特性已经被他掌握的一清二楚,“大人这铳质量虽高,却与边军的火铳相差不远,我记得建奴好像说过,大人麾下火铳极快,不知关窍在哪里?” 面对自己人,没必要藏着掖着,王腾还指望人家留下来为自己研制燧发枪呢,当下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们改进了装弹方式,定装纸筒速度极快,省时省力”。 说罢,王腾亲自实验了一番。 毕秋远眼睛一亮,“这法子绝妙的很,为何我没想到!” 王腾不置可否,看得出来,毕秋远是个真正的火枪狂人,他对火铳有着非同寻常的爱好,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改进火铳,将犀利的火铳发扬光大! 缓了片刻之后,毕秋远又道:“大人是使用火铳的行家,不知您认为火铳可还有改进的空间?” 王腾连连颌首,“威力、射程暂且不论,火绳开枪这种方式太过繁琐,一到阴天下雨,火铳便成了烧火棍,朝廷如果想不出破解之法,早晚要吃大亏呀”。 毕秋远连连颌首,他从背后取过一个木盒,“大人,这是我家叔父亲制的火铳,大人可以一观究竟”。 王腾强忍着激动,用一种朝圣一般的心态打开木盒。 盒中静静躺着一支修长的火铳,这火铳造型独特,一看便不是凡物。 “这,这是自生火铳吧?” “嗯?” 毕秋远怎么也没想到王腾竟然一语道破天机,“大人果然厉害,学生佩服”。 王腾摸索着火铳,跃跃欲试,“这火铳我可否试射一番?” “自然可以!” 毕懋康亲自打造的火铳自然没有炸膛的危险。 “砰”,一声巨响过后,硝烟弥漫。 靶场上,王腾准确击中了六十步开外的人型标靶。 一众军将齐齐叫好,王腾也颇为自得,第一次换枪就有这水平很是不易,“毕大人奇思妙想,我辈所不能及也!” 适才击发的时候,王腾已经发现,自生火铳的激发方式与后世的火铳没有太大区别,都是用撞击火石的装置来diǎn火的。 不需要diǎn火,取消了长长的火绳,同时,为了起到防风避水的左右,在后侧火门的位置还有一个小巧的铁盖子,推下火镰便可以与火石产生火光。 这是科技的进步! 王腾爱惜不已,怎么也看不够,喜好火铳的童一贯讪讪而笑,“大人,可否让我试一枪?” 这火铳太过不凡,王腾很想将其留下做样品,如果有可能,他是一枪也不想放了。 可是,看到童一贯的模样,王腾只能向毕秋远请示,“毕兄弟,这位是我麾下的火铳统领,见了火器便挪不动步子,可否让他开一枪?” 自家叔父研制的火铳被人如此重视,毕秋远自然高兴的很,“可以,我家叔父让我送枪过来,就是存的试枪改进的念头”。 真正的发明家必须与时俱进,不怕质疑。 显然,毕懋康做到了。 王腾钦佩不已,“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毕兄弟可否做主?” “大人但说无妨” “这火铳意义非凡,我想定制一批,不知毕大人可否答应?” 毕秋远笑道:“大人不问问价格吗?” 王腾正色道:“便是一百两银子一杆我也认了,毕大人为了这火铳殚精竭力,王某花费些银子便能窃取果实,说到底,还是我占了便宜!” 毕秋远一揖到底,“久闻大人情义无双,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实不相瞒,叔父之所以让我带铳前来,确实是因为这火铳的造价问题”。 “愿闻其详” “叔父造出这火枪之后,原本兴致勃勃,以为可以大展拳脚,为朝廷出一份力,谁曾想,兵部却以火铳造价过高为由否决了这火铳改进方案” 王腾皱起眉头,新鲜事物出现的时候,总会引起守旧势力的反弹,“不知一杆火铳造价几何?” “十五两银子” 王腾军中的火铳造价已经压缩到了四两银子一柄,自生火铳虽然犀利,可是,十五两银子的价格确实太贵了。 朝廷国库空虚,绝不可能耗费巨大,换上新铳。 为了换装自生火铳,毕懋康在朝中多番游说,可是,朝中大佬无一人认可。 火器虽好,也得有钱置换呀! 现在明军的发展重diǎn是重型火炮,他们追求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完全忽略了灵活机动性。 换句话说,自生火铳的出现不符合主流需求! 在火器的发展方向上,毕懋康与朝中大佬起了分歧。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毕懋康不思悔改,大佬们自然不会为他掏银子。 走投无路之下,王腾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城,于是,毕懋康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让他的侄子带着火铳前往蔚州。 在火铳应用方面,王腾走在了绝大多数将门前面。 如果王腾认可火铳,那么毕懋康的辛苦便没有白费,如果连王腾都嗤之以鼻,毕懋康将焚烧图纸,终生不再造铳! 幸好,王腾对火铳爱不释手,“十五两银子虽然贵,但却物有所值!” 知音啊,毕秋远险些热泪盈眶,如果朝中大佬像王腾这般通情达理,自己何必冒险来到蔚州! “大人一语中的,这火铳构件复杂,制造困难,我家叔父花费十日的时间方才制造一柄” 王腾皱起眉头,毕懋康可是成熟的匠工了,连他都要花费这么久的时间,换做别的匠工就更不用说了,制造时间只会更长。 这样又贵,又费时费力的火铳确实不讨人喜欢。 不过,自生火铳代表了历史的发展方向,就算花费再大的代价,王腾也要保住传承! “我想定做五百杆火铳,不知兄台可否代为通秉?” 毕秋远瞪大了眼睛,五百杆火铳,这就是六千两银子,王腾拿得出吗? 这时候,童一贯试枪完毕,“大人,这火铳击发的时候需要不小的力气,战时很容易引起重心不稳,影响准头”。 这diǎn缺陷完全在王腾的接受范围之内,“除此之外,你觉得这火铳如何?” “无需火绳便能击发,当为一大创举!” 王腾笑道:“毕兄弟,这火铳我真的喜欢,银子的问题不必担心,此番我可以付款万两!” “什么?” “多出来的银子,全当作大人的辛苦费了,毕大人年事已高,却始终为国分忧,此等情操,我辈所不能及也” 毕秋远涨红了脸,这等被人认可的感觉,真的是好极了,“大人,你要的火铳不是少数,京城那里也没有熟稔的人手,这样吧,我即刻回京一趟,向叔父禀明一切,由他做主,如何?” 王腾微微一笑,“毕兄弟,我有一物,可省得你跋山涉水”。 “喔?不知是何物?” 王腾笑道:“来人呐,将信鸽取来!” “诺!” 须臾,一只放在鸟笼中的信鸽出现了。 毕秋远毕竟熟读诗书,他惊异道:“大人培育这信鸽只怕也花费了不少心血吧”。 王腾没有否认,“只要能够为我所用,便是再大的代价我也认了”。 此话一语双关,毕秋远彻底明白了。 既然有信鸽代步,毕秋远便留在广灵,不再执意回归。 当天夜里,毕秋远手书一封,将王腾的反应、需求和盘拖出。 因为顾及信鸽的保密性,毕秋远意犹未尽,不过,他相信自家叔父可以从相关的措辞中揣摩一二。 新式火铳的出现,王腾心情极佳,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三个时辰。 这时候,在门外的董良已经快崩溃了,若非他习练过武艺,早已经昏厥过去了。 门房实诚的很,之前王腾说过一个时辰相见的话,可是,到了时间之后,门房却怎么也找不到王腾,当下只得无功而返。 这一次,天渐渐黑了下来,门房再度通秉。 王腾这才想起来门口还跪着一个“负荆请罪”的人,“让他进来吧”。 “诺!”(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郝摇旗 三个时辰的时间如果用来打猎,兴许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可是,对于负荆请罪的董良而言,他仿佛渡过了一个世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 冰凉的石板是那么的冷,董良甚至生出一种错觉:自己的双腿好像已经不听使唤了。 背上的荆条深入血肉,每动一下,都会有血液流出,痛,痛彻心扉。 若非临来之前县丞再三提diǎn,说不定董良已经含愤而去。 一个四品武将而已,难道王腾真以为这里是他的天下? 董良心中愤懑不已,他总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这样的煎熬、屈辱什么时候是个头? 还好,王腾终于在董良崩溃之前想起了他。 踱进府衙,董良双腿颤抖不已,他无声地告诉自己,以后自己一定要成为站着说话的人! 今日赐,他日百倍奉还! 董良睚眦必报,总觉得王腾折辱了他,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入了客厅之后,王腾正坐在主位上,董良哪敢耽搁?他第一时间跪伏在地,“小人董良见过大人”。 王腾不动声色,“董良,你可知罪?” 董良一个激灵,“大人,小人知罪”。 “喔,你且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小人不该囤积粮秣,哄抬物价” “还有呢?” “小人不该恩将仇报,罔顾大人恩情” “还有呢?” “这,小人懵懂,请大人指diǎn” “本官可是听人说过,你鱼肉乡邻,欺良霸善,无恶不作” 董良吓了一跳,“小人冤枉啊,请大人明鉴”。 王腾大声怒喝,“果真是冤枉吗?” 董良有些迟疑,他的屁股肯定是不干净的,只是不知道王腾抓住了多少把柄。 王腾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快快说来!” “小人不知呀” 王腾怒极反笑,“好,既然你不知道,那便回去吧,近日官府重建县城,所缺银两极多,你去拿一千两银子过来!” 董良脸色大变,一千两银子,这可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大人,董家堡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大人能否通融通融?” “好吧,看着县丞的面子上,准许你用粮秣、药品折现” 这算个屁的通融!董良有些愤愤不平,难道自己跪了一下午白跪了? 许是看穿了董良的想法,王腾又道:“广灵县城百废待兴,你若能鼓动两千人前来定居,这银子便免了”。 这一条倒是有些吸引力,董良急匆匆应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明日我便晓喻全县,城外堡主要么缴纳银子,要么动员他人定居” 听到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倒霉,董良愤愤不平的心思淡了些,“既然如此,小人一定尽心竭力”。 王腾不置可否,“嗯,去吧”。 说到底,王腾并不缺少银子,他只是缺少足够的人丁。 即使将灵丘收敛的流民全部迁来,那也不过一万多人,对于一座县城而言,这么多人丁显然不够。 于是,王腾将主意打到了乡绅身上,只要激起他们的积极性,再添个几千人应该不在话下…… 广灵城的人丁与日俱增,在田地的诱惑下,不少百姓自愿落籍此处。 刚开始,王腾来者不拒,等到后来,他逐渐提高了门槛。 若想在广灵落籍,须得有一技之长,亦或者身家在百两银子以上,否则,一改不予接纳,即便落籍广灵,五年之内也不能随意买卖田地,否则的话,官府有权利收获田地! 消息传出,投机之辈大为胆寒,王腾此举要了他们的老命,再想空手套白狼可就难了…… 两日之后,一辆囚车行驶在广灵城外的官道上。 一名高大健壮的囚徒立在囚车之中,在他四周,有二十多骑军卒,在囚车之前,还有一辆车马。 这支车队隔着老远就引起了守军的注意。 “来人止步!” 顾君恩掀起车帘,淡淡地看了一眼,这情景自有护卫前去应付。 果不其然,在守军全身戒备之际,护卫统领打马上前,嘴里道:“我们是大同军总兵王朴帐下军校,车马内坐着的是顾君恩顾大人,这是我们的过关凭证,请过目”。 广灵军校未曾大意,他接过凭证,目光在马队中巡视了一番,嘴里道:“那囚车中的人是谁?” “那是我们总兵的俘虏,李自成帐下大将郝摇旗” “喔,稍待片刻,我去通禀一番” “有劳!” 顾君恩在马车中侯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听得外头一阵笑声。 “顾先生何在?” 人家diǎn名问侯,顾君恩不能装糊涂,他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前方城门已经大开了,一名身材高大双目炯炯有神的男子大步行来。 对方虽未着官袍,但是,顾君恩能够察觉到对方地位不低,因为,两侧的军卒对这男子很是客气。 来的是谁? 王腾吗? “顾君恩在此,不知足下高姓大名?” 王腾“哈哈”大笑:“顾先生,鄙人王腾,听闻先生造访,特来迎接”。 顾君恩心神一动,来的竟然是他! 之前,余象曾经说过,王腾爱才如命,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原来是王大人,顾君恩这厢有礼了!” 王腾搀起顾君恩,“先生无需多礼,我已经备好酒宴,贵客远来,自当接风洗尘”。 顾君恩并不推辞,“如此,有劳!” “请!” “请!” 一番谦让之后,王腾打马先行,顾君恩紧随其后。 这是顾君恩第一次来到下邳,道路两侧,精悍的军卒,繁忙的商贾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听说前些日子广灵城毁于一旦,可是,现在的模样却不像是空无一人的模样。 两侧的道路硬实,整洁,远胜过顾君恩见过的任何城池。 王腾果然不容小觑,短短几日便化腐朽为神奇。 顾君恩面不改色,可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都说王腾治军有道,如今看来,王腾治民也有一套。 顾君恩眼光极高,之前,他还有些瞧不起王腾的出身,可是,沿途间所见到的一切却让他瞬间改变了想法。 能文能武,偏偏又有卢象升做奥援,只要王腾不犯什么大错,这蔚州便可以成为晋身之资。 心中有事,顾君恩没觉得路途遥远。 好像没过多久,一行人便从城门来到了府衙。 寒暄过后,顾君恩直入主题,道:“王大人,鄙人受人所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王腾知道,这礼物是余象准备的。 数年不见,余象已经成为一大豪强,虽然比不得李自成、张献忠,不过,在官府围剿的名单中倒也赫赫有名。 “却不知是何礼物?” 其实余象早已经飞鸽传书,将来意禀报过了,不过,为了不扰人兴致,王腾还是故作不知。 顾君恩拍了拍巴掌,“带过来”。 “嗯?” 在王腾的视线中,只见一个双手俱被捆缚的男子正踉踉跄跄而来。 男子身后,四名身高体壮的护卫神情紧张,不敢有半diǎn大意。 “这是?” 顾君恩手指来者,道:“这便是李自成帐下郝摇旗,听闻大人颇喜大将,何头领便让我将他送来,怎么样?大人喜欢否?” 余象入寇之后已经化名为何,称作何向。 郝摇旗虽是贼寇,却也是一个青史留名的人物,王腾皱起眉头,“来人呐,为郝将军除去束缚!” “大人且慢!” “大人!” 劝阻的却是王腾身边的护卫,他侍候在王腾身旁,不敢有半diǎn大意。 顾君恩也就罢了,一个文弱书生,即便暴起发难,侍卫自信也可拦阻,可是,郝摇旗却不同,此人犹如一头困兽,捆住双手时犹有杀气外漏,倘若真的解开绳索,会不会暴起伤人,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不妨事,解开!”王腾的语气不容置疑。 侍卫无奈,只得全力戒备,“没听见吗?解开”。 守在顾君恩身边的护卫都是余象的人马,他们可不会听从王腾的命令。 “解开吧”,直到顾君恩下令,护卫才依言行事。 自始至终,郝摇旗都未曾开口,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直到王腾下令解开绳索的时候,郝摇旗才好整以暇地看了王腾一眼,不过,也仅此而已。 余象麾下军卒为郝摇旗除去绳索之后,第一时间守到顾君恩身边。 但凡接触过的人都知道,郝摇旗力大无穷,一旦暴起发难,杀死几个人就跟玩的一样。 广灵军一样紧张,侍卫双眼微微眯起,他的手已经握紧了长刀,只等情况不对便冲出去。 好在郝摇旗没有任何可疑的动作,似乎没意识到四周的紧张局势,除去束缚之后,他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啪啪啪”,一阵骨骼响动声传来。 这家伙,真是好大的心脏! 无论郝摇旗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一番动作都很对王腾的胃口。 历史上,郝摇旗在李自成死后降了何腾蛟,与李过等人一道抗清。 眼下,郝摇旗年纪尚轻,他身上未着甲胄,臂膀上还有血染的痕迹,看得出,这一路迁徙,他吃足了苦头。 不过,饶是如此,谁也不敢小觑了此人。 那一双厚重有力的大手,青筋直露、肌肉贲起的臂膀,怎么看都充满了力量。 “郝将军,请!” 郝摇旗也不推辞,他寻了个空档,一屁股坐下,嘴里道:“谢了”。 说罢,郝摇旗便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喝起来。 不一会儿,一桌菜便被郝摇旗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干净。 王腾看得瞋目结舌,顾君恩似笑非笑。 莽夫就是莽夫,即便能征善战由能如何?最终还不是落得这般田地? 不一会儿,郝摇旗吃干抹净,似乎意犹未尽。 王腾笑道:“来人呐,再来一只肥羊,十斤牛肉!” 郝摇旗听罢,眉开眼笑,道:“善!” 不得不说,府内厨子的效率就是高,没多久,王腾索要的肥羊、牛肉便尽数呈上。 郝摇旗也不谦让,只是敞开肚皮大吃大喝。 “咯吱咯吱”,桌前只剩下大口嚼肉发出的声响。 许久,郝摇旗终于吃饱喝足,他满意地叹了口气,道:“多谢大人款待”。 王腾又道:“来人呐,去为郝将军置办一身行头”。 “喏!” 郝摇旗也不拒绝,任由军卒将其引走。 直到郝摇旗走后,一众军卒才松了口气,不得不说,适才郝摇旗给人带来的压力太大了,他坐在哪里,虽然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是却给人带来了如山般的压力。 王腾按捺不住:“先生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顾君恩笑道:“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顾某一直佩服的很,只不过,顾某寸功未立,不敢幸进呀”。 王腾知道,顾君恩是想多考虑考虑。 这也是题中之意,毕竟,王腾与余象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一个官差,一个贼寇,怎么看都不应该有所联系。 可事实上,余象竟然受到王腾节制。 这就骇人听闻了! 什么时候大明官员也知道打入流寇内部了? 顾君恩曾经为李自成出谋划策,只不过,李自成却嗤之以鼻,自此以后,他便有了隔阂。 谈笑间,郝摇旗去而复还。 顾君恩闭口不言,王腾却好整以暇地打量起来。 洗浴过后,郝摇旗重新换了身衣物。 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一身衣物,郝摇旗一扫颓废,锋芒毕露。 王腾笑道:“不知郝将军善使什么武器?” “大刀即可” “来人呐,取武器” “喏!” 不及片刻,便有军卒奉上厚重的大刀。 郝摇旗单臂取刀,在顾君恩眼皮急跳的当口儿,抡使的虎虎生风。 “好刀!” “好刀配勇士,这刀便是你的了” “大人爽快,如果能够再有一匹马就更好了” 王腾笑道:“这也简单,来人呐,牵马来”。 郝摇旗目光炯炯,“大人不怕我夺马而逃吗?” 王腾笑道:“你若是想走,不必逃窜,跟我知会一声即可,我绝不阻拦”。 “你不怕我泄漏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太多了,你说出去也没有人信”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归顺 王腾的洒脱令人大开眼界,绕是郝摇旗见多识广,一时之间也不由得心神微动,“早就听说蔚州王腾是官府难得的将才,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王腾不置可否,“区区虚名而已,何足挂齿?” 郝摇旗摩挲着长刀,目光炯炯直视王腾,“我郝某人生平最喜欢与人一争高下,久闻王大人武艺过人,不知可否与我切磋一二?”。 顾君恩脸色大变,“放肆!” 一众广灵亲卫更是抽刀在手,他们已经绷紧了心弦,只等王腾一声令下便冲上去砍了郝摇旗。 这厮只不过是个俘虏,可是,王腾非但好吃好喝的供着,还奉上坐骑、宝刀,这般待遇早已经引起了广灵军的不满。 若是郝摇旗知恩图报也就罢了,众人只能将不满藏在心中,可是,郝摇旗偏偏不知死活,要与王腾比斗! 王腾已经是四品游击了,他的生死存亡干系到数万人的幸福,他若是遭遇不测,郝摇旗如何担待的起? 亲卫群情激奋,王腾却不动声色,不过是上阵比斗一番而已,就算敌不过也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就在王腾准备应允的时候,未着甲胄的黄得功推门而入,“怎么?谁要跟大人比斗?” “这厮武艺不凡!”黄得功甫一出现,郝摇旗便知道自己来了劲敌,“是我,如何?” 黄得功微微一笑,“王大人的武艺早已经超过了我,你若想与他比斗,还是先过我这一关吧”。 明眼人都知道,黄得功这是特意给王腾长脸,其实,真相并不重要。 本以为郝摇旗会借故推辞,谁知道他却一口应下,“可以”。 自始至终郝摇旗都没打算将王腾如何如何,他只不过想活动活动筋骨。 眼下,有了更合适的对手,郝摇旗自然不会拒绝。 黄得功松了口气,只要郝摇旗没有恶意,那他便有了分寸,“你想如何比试?” “男人打斗,自然要用武器,赤手空拳没什么意思!” “好,就依你!”黄得功应允完之后又向王腾请罪:“大人,卑职自作主张,想与郝摇旗比试一番,请大人恩准”。 王腾自然应允,黄得功可是他麾下武力值最高的人了,有他出马想必可以压制一下郝摇旗的心性。 得了应允之后,黄得功、郝摇旗很快选好了战场:府衙后的一块空地。 “请” “请” 黄得功选了杆长枪,郝摇旗依旧是手中的长刀。 一番谦让之后,郝摇旗先行攻击,只见他一刀直取黄得功,竟是打算直捣黄龙。 黄得功自然不会让郝摇旗得手,习武这么久,如果到头来连一招都拦不下,只会让人嘲笑。 “铿铿”,二人一触即退。 刚开始,谁也摸不清对方的实力,小心谨慎些无伤大雅。 接连数次之后,黄得功、郝摇旗都熟悉了彼此的招数,他们的攻势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得功胜了半招,只见他微微拱手,“承让!” 郝摇旗看上去面目粗犷,可是行事颇有分寸,败了就是败了,他没有恼羞成怒,“广灵军果然藏龙卧虎,在下佩服”。 有道是打一巴掌给一甜枣,黄得功胜了郝摇旗,这是大涨威风的事情,王腾又道:“郝将军胆色、武艺、人品俱是上上之选,不知可否留下助我一臂之力?” 郝摇旗毫不意外:“鄙人如此出身,大人依旧不计前嫌,我还有何理由拒绝?” “好,城中正在募集新卒,你便为新营军将吧” 初来乍到便独领一营,这待遇未免也太高了吧。 郝摇旗在公李自成军中只是个小头目,并未有太过显赫的战绩,按照常理,王腾理应考察一番再做计较,哪有这般重用的道理? 一时之间,郝摇旗摸不着头脑,只好请辞道:“大人,在下寸功未立便执掌一军,只怕不妥”。 “喔?那你说,怎么做才妥?” 郝摇旗哑口无言,王腾一句话就把他逼的无话可说。 “大人!” “好了,既然你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么,这新营你便接着,我早就听说郝摇旗长于治军,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郝摇旗终于服了,只见他单膝跪地,道:“大人如此厚爱,郝摇旗必效死命!” “快快请起”,王腾搀起郝摇旗,二人相视一笑。 笑罢,郝摇旗叹了口气,道:“大人,我本降将,不敢苛求太多,只求将来有一日大人北上之时,能允我做先锋,我必斩建奴为天下百姓复仇!” 郝摇旗之所以这么痛快地臣服王腾,与王腾击杀建奴的功绩密不可分。 当今天下,除了王腾外,还有谁能立下如此战功? 谁不想有几个铁杆死忠? 郝摇旗这般忠勇之士,理应得到褒奖。 王腾微微颌首,正色道:“好,他日我若北伐,必让你做先锋!” “多谢大人” 千金易得,良将难求。 得了郝摇旗,王腾心情大好,黄虎受伤之后,少言寡语,再也不复之前爱说爱笑的模样,看来残缺一臂对他的影响极大。 王腾有心劝慰,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郝摇旗告退之后,黄得功抱拳行礼,通秉自己的剿匪所得,“大人,幸不辱命”。 “喔,贼人何在?” “除匪首马原以外,其余四百贼寇尽皆伏诛 王腾微微颌首,嘴里道:“众将士辛苦了,城中已备好酒肉,今日大家可以开怀畅饮”。 黄得功再度致谢。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晚膳的时候了。 今日,辎重营准备了肉汤。 锅内热气翻腾,肉香扑鼻。 营中如何用餐也是有规矩的,军卒拿到自己的餐具之后须得按照次序排队盛饭。 刚开始,总有些军卒不以为然,他们试图挑战军规。 毫无例外,所有人都被苛以重责。 轻者军仗伺候,重者一律开革。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跟着王腾自然前途无量,可若是中途被开革了,其人一定在乡间抬不起头来。 在这样的氛围下,王腾定下的军法自然无人敢犯。 黄得功与王腾一道陪着军卒们喝了三巡酒过后便入城议事了。 俘虏的几十名贼寇已经全部使人移交给了黄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从实供出了罪状,唯有少数几个死忠,咬死不肯松口。 对于死硬分子,黄虎颇为喜爱,没有战事可打,他一身力气没处使唤,此番有了肉靶子,自然是乐不可支。 府衙之中,黄得功向王腾如实说出了自己拷问出的情报:“大人,据贼人供述,在蔚州城外袭击商队的贼寇原本是吗苗部众,后来为权贵雇佣,他们意图劫杀商队,打击大人的实力,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喔?” “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是范氏” 王腾不置可否,除了范永斗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 “大人,末将再三拷问,这些贼寇还是一无所知,拿不出证据,偏偏那贼首又乔装遁逃了,末将一筹莫展” “好了,有什么主意一并说出来吧” 说到这里,黄得功抱拳作揖,道:“贼首马苗虽死,其弟尚在,此人虽然滑入泥鳅,可如果我想击毙此獠,六七成的把握还是有了,不过,为了找出幕后主使,我便放他一条生路,看看他会逃往何处” 王腾赞道,“好一个黄得功,怎么样?可曾找出来了?” 黄得功微微颌首,“我军中好手跟了贼首两天两夜,后来发现此人竟然进了魏府!” “哪个魏府?” “自然是知州大人府邸” 此时,屋内并没有其他人,只有王腾以及黄得功二人。 看来,在没有确切的情报之前,无论是黄得功还是王腾都没有把事情捅出来的打算。 “来人呐,速速去将宋献策先生唤来!” “喏!” 出了这档子事情,远远不是藏着掖着就能完全解决的。 贼人入了魏源府邸,无论魏源是否知晓,王腾处置起来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名义上,魏源毕竟是蔚州知州,更是提拔王腾的恩主。 吕布吕奉先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倘若王腾无故噬主反弑,只会留下一身恶名。 董卓是何等的穷凶极恶?他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吕布杀死董卓,按理说应该赢取一片赞誉才对。 可事实如何?世人都会指责吕布三姓家奴、心狠手辣,绝不会有人说他大义灭亲。 古代,有时候人情就是大于法理的。 无论董卓如何不得民心,身为董卓养子的吕布都不能动他一根汗毛,这就是三纲五常最基本的涵义。 换句话说,董卓可以死在任何人手中,可偏偏不能由吕布杀死他! 同样的道理放在王腾与魏源之间也颇为恰当。 没过多久,宋献策便踱入厅房。 王腾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与宋献策知晓,须臾,嘴里道:“宋先生怎么看?” 宋献策吸了一口冷气,道:“这件事情有两种可能,其一,贼人所做的事情知州是知晓的,他就是谋后主使,恕我直言,这一种可能性最小,其二贼人只是与知州府内的某些人有了勾连,知州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王腾深以为然,“如果知州知晓,宋先生以为我该如何?” “我只有几个字送给大人” “喔?什么字?” “静观其变” 王腾吁了口气,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以不变应万变方为正理儿”。 宋献策微微颌首,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大人为民除害,从未做过错事,谁若是想对你除之而后快,那便一定会露出马脚,遭到报应的”。 其实如果按照王腾的盘算,这时候就应该把事情闹大,闹的越大越好是,谁他娘的不给王腾活路,王腾也不打算给别人生路!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可理智告诉王腾,宋献策的主意才是当下最恰当的选择。 之前,为了麻痹贼人,王腾遇袭之后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这样以来,只要王腾佯作不知,敌人便不会狗急跳墙。 对方王腾商都的事情,魏源确实被瞒在骨子里,否则的话蔚州军也不会出手救助了。 此番,贼首遁逃之后,第一时间便入了知州府,找到了府中管事:“我麾下千余兄弟都被王腾杀了个干净,让魏源出来,我要让他为我报仇!” 管事皱着眉头,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对付王腾,一定要有十成的把握才可动手,一击不中过后须得远遁千里,你们可好,竟然一直徘徊在城外,不肯离去,难道真以为王腾是纸糊的不成?” 贼首勃然大怒,他目露凶光,道:“你他娘的别啰嗦了,让你把魏源找到这里来,你照做就是了,忒地废话!” “你,你这贼子,既然知道这里是知州府却还敢如此猖狂,真不知道谁给了你的胆子” “哈哈,当然是知州了,如果不是他,我怎么敢对王腾动手?” “蠢材,你的事情知州并不知晓,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 话音刚落,管家便出手突袭。 马原大怒,“你想杀人灭口?” “杀你又如何?一群废物,连这diǎn小事都做不好” “你若杀我,魏源的丑事必将天下皆知” 管家不屑一顾,“蠢货,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自始至终,魏源都不知道这件事”。 马原骇了一跳,“你耍我们!” “耍你们又如何?你以为你还能出得了这门吗?” 马原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自己身边又多了两名虎视眈眈的壮汉。 大事休矣! 不成,这帮混蛋不仁不义,马原拼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想到这里,马原逃出怀中的石灰粉,借助石灰遮掩的机会,遁逃而出。 管家大怒,“追!” 如果真让马原逃了出去,管家定然难逃一死。 做出出卖魏源这等事情,谁也饶不了他! 至于马原,适才他已经受了伤。 只可惜,城中俱是官军,马原一时之间赶不到藏身之处。 这可如何是好? 追兵越来越近,马原却想不到脱身之策。 难道注定葬身此处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囊中羞涩的大明天子 马原并非蔚州人士,他虽在城中待了几日,可是,对城中的环境并不熟悉。 逃了一炷香之后,慌不择路的马原被堵在了一处死胡同。 身前是高大的院墙,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追兵。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拼了! 马原咬紧牙关,正打算一命搏命,突然间,神兵天将:一群青衣蒙面的男子斜拉里杀出。 “知州府办事,闲人滚开!” 知州府的杀手色厉内荏,试图吓阻蒙面人。 然而,人数占优的蒙面人却不动声色,“杀!” 一场惨烈的厮杀爆发了,躲在犄角处的马原冷汗淋漓,他试图趁乱逃窜,可是,交战的双方总会在关键时刻堵住他。 这时候马原已经明白了,两方人马都是为他而来。 娘的,做强盗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头一份了! 马原憋屈无比,却怎么也想不出破解的法子。 还好,蒙面人与追杀者之间的战斗没有持续多久,半炷香之后,蒙面人取得了胜利。 这时,一名蒙面人低声说道:“马原,想活的话便跟我们来!” 马原别无选择,只能依言而行。 到了这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马原是个惜命的人,这一diǎn从他的手下死光了,他却苟活着便能看出一二。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原发觉自己重新回到了知州府的方向。 刚刚从此地逃出来,现在还要进去? 马原惊恐无比,“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蒙面人冷冷一笑,“怕什么,你如果不想去,现在我便杀了你”。 马原恼羞成怒,“你!” “别废话了,知州大人等着见你” 马原依旧有些意外,“知州?魏源?” “不错,快diǎn进去吧” 马原深吁一口气,抱着必死之心翻墙入院。 进入府衙之后,蒙面人早已经去了遮掩,原来他们都是知州府的亲卫! 马原脸色急变,没想到自己逃了半天还是回到了起diǎn。 又走了几百步,马原来到一处厅堂,主位上,一名青须飘飘的官员不怒自威,“你便是马原?” 马原昂着头颅,“不错,你便是魏源吧?” 亲卫们大声喝斥,“放肆,大人的名讳也是你喊的?” 魏源不以为意,“我听说你要见我?” 马原露出一番不屑一顾的模样,“那是自然,我的兄长与四百名兄弟因为你的要求战死,你必须给一个说法”。 魏源有些诧异,“我什么时候与你们接触的?” “十日之前,你的管家与我家兄长接洽,要求我们劫了王腾的商队,他还说,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马原强忍着怒意,“还有呢?我的官军还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们,山西范氏、靳氏都与王腾不睦,只要我们做成此事,他们两家可以拿出千两银子来犒劳我们!” 魏源不怒反笑,“来人呐,把管家带上来!” “诺!” 马原离开之前,王腾潜在蔚州的手下便向魏源言明了真相,刚开始,魏源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跟随自己同甘共苦这么多年的管家竟然是个叛徒。 可是,事实胜于雄辩,在充足的证据面前,魏源只能派人抓捕了自己的管家。 年仅六旬的管家见了魏源很是内疚,“大人,我对不起你”。 这名老管家陪伴了魏源渡过了七年,七年的日子,便是阿狗阿猫也培养出了感情。 魏源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为什么要出卖我?我哪一diǎn对不起你了?” 管家只是磕头,“此事是我咎由自取,与大人无关”。 魏源于心不忍,“谁是幕后主使?将你知道的东西和盘托出,说不能我能饶你一命”。 管家悲苦一笑,“大人,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这样的人可是要吃亏的!” 魏源涨红了脸,“说,是谁?” “还能有谁?整个大同府敢跟大人作对的人寥寥无几,其实,大人自己也猜到了” “范永斗?” 管家凄惨一笑,喷出一口鲜血。 “大人,管家中毒了!” 魏源叹了口气,没想到管家为了保护范氏竟然服毒身亡,可惜了王腾的一番布置呀! 原本王腾打算顺藤摸瓜,将范氏一网打尽,现在没了人证,再想对付范永斗还得另换借口! 魏源觉得羞愧无比,毕竟,这一次,受到损失的是王腾。 现在非但没了人证,连唯一的线索也断了,这可如何是好? 当王腾得知详情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一早的事情了。 “知州府的管家死了?” “不错,听说是服药自杀” “看来范氏下了好大的本钱,哼,范永斗以为我没了证据便不敢对付他了吗?真是大错特错!” 崇祯九年四月,范氏的商队遭遇袭击,半个时辰之后,货物损耗一空,人员被屠戮殆尽。 五月,靳氏的商队同样遇袭,除了三名护卫及时逃窜之外,货物、人员也折损一空。 就在范永斗、靳良玉咬牙切齿的时候,一个小道消息传遍了整个大同府:无论任何人,只要为范氏、靳氏护送商队,充当保镖,一定会遭遇无穷无尽的追杀。 刚开始,一些镖师不以为意,他们不觉得暗中的袭击者能够得逞。 可是,当又一支商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之后,所有人才明白,暗中的袭击者不是在说笑,他们真的有实力,有能力杀死任何人!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原本与范永斗、靳良玉家族交易的商队大为紧张,他们害怕杀手改换目标,遭遇池鱼之灾……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几乎是一夜之间,范氏、靳氏的商行便减少了一大半的生意。 剩下来的顾客都是抹不开面子的老顾客,不过,他们也通过各种途径向范永斗、靳良玉传话:必须尽快解决袭击之人,否则的话,这生意没法做下去了。 范永斗怒火中烧,能够想出的办法他都已经想了。 可是,连豪格、阿巴泰都不是王腾的对手,范永斗又能如何? 武斗是不行的,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收买朝廷官员,栽赃陷害…… 京城,因为蔚州大捷一事,朝堂上已经争吵了一整日了。 对于卢象升、王朴的赏赐毫无异议,官员们都有合适的方案,唯有王腾,对立双方有着截然不同的意见。 “陛下,王腾连战连捷,已经成为西北的一道屏障,有此人在,可以确保关口不失,百姓安居乐业,只此一条,便当重赏!” 这是倾向于给王腾升官的官员,对于他们的意见,朱由检不动声色,他虽是皇帝,却不能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绝大多数时候,他需要顾及到臣子的想法,因而,他觉得有必要听听反对者的意见。 “陛下,蔚州大捷并非王腾一人之功,若非卢象升身先士卒,王朴及时来援,说不定广灵军已经全军覆没,这时候,再去提拔王腾,岂不是寒了有功将士的军心?” “马大人所言极是,两年之前,王腾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九品巡检,全赖陛下厚爱,他才破格提拔为四品游击,如今,升官不到半年,如果再行提拔,天下人会怎么看?各地军将又会怎么看?” …… 场面上看,不同意提拔王腾的官员占了大多数。 朱由检脸上阴云密布,刚开始,反对者尚能说出个所以然,可是,等到后来,他们完全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根本拿不出充足的理由。 朝廷就是败坏在这帮混账手中! 于国于民徒劳无功,反倒是勾心斗角,结党营私热忱无比! 如果可以,朱由检真想将这帮混账杀了个干净,可是,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朝中的这些官员看上去不起眼,可是,每一个人都代表了一个利益群体,真要是杀了他们,官府在地方上一定步履维艰! 可恶,一帮杀才! 自从杀了魏忠贤之后,朱由检便杀心大炽。 国库已经空虚了,如果能像杀掉魏忠贤那般杀掉几个大臣,光是抄家灭族所得便可以让国库丰润不少。 只可惜,朝中的这般混账太能演戏了,他们朋比为奸,共同进退,几乎没有特立独行的人物。 这样以来,法不责众的朱由检便无法杀鸡儆猴,他心中隐藏的杀意也无法宣泄。 这感觉糟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由检干咳一声,侍立在一旁的内侍急忙用尖利的嗓音喝道:“诸位且住,陛下有诏!” 诸位大臣不敢怠慢,急忙做出侧耳聆听的模样。 朱由检强忍着怒意,道:“诸位爱卿所言,朕已然明了,你们担心王腾年纪太轻,担当不起重任,是吗?” 这是对反对者说的! 有门,看样子王腾要升官! 赞同升官的人员大喜,他们赌对了,天子将王腾视作了嫡系! 既然是天子的自家人,便是再升几级又算的了什么? 一时之间,朝堂上落针可闻。 这才是一国之君应有的感觉,一言而决天下! 想到这里,朱由检挺起胸膛,“朕认为,有功便有赏,王腾斩杀真奴,有功与大明,朕便不能亏待了他,否则的话,天下百姓岂不是说朕不识好歹,耽误了忠臣良将?” 天子独断朝纲,到了这时候再与他针锋相对显然不明智。 一番思考之后,反对者做起了缩头乌龟。 没了多嘴的反对者,朝中大臣纷纷迎合,“陛下所言极是,王腾升官之前,我大明边陲深受建奴之害,边关军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破解之道,可是,王腾出现之后,新军屡战屡胜,近来更是打残了正蓝旗的两成男丁,这种泼天大功若五赏赐,如何让百姓信服?” 朱由检微微颌首,“众卿所言极是,既然如此,便升王腾为三品参将,掌平虏卫”。 “陛下,不知这平虏卫所辖何处?” “宣府、大同府以外宣大地域,皆为平虏卫所在,如何?” 众人吸了口冷气,这是给了王腾天大的权力呀。 升官,意味着赏赐,户部尚书毕自严头疼无比,“陛下,平虏卫辖区如此之大,不知知兵几何?驻地何在?” 朱由检知道国库的窘境,当下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给王腾这么大的地盘了。 现在可好,君无戏言,说出去的话,必须兑现,否则的话如何取信于人。 晋升王腾为三品参将倒是不难,不过是几套官服、印信的事情,可是这么大的地盘,必须有人来守。 前些日子,卢象升上表,朱由检已经知道,王腾麾下人马折损大半,如今只剩下了一千多人马(实际要多)。 山西那么大的地方,只是一千人马的话无论如何也做不得面面兼顾。 也就是说,王腾扩招兵马已经成为兵马。 可是,朝廷没有钱,拿什么来赏赐? 这时候,吏部尚书谢升(此人在后世历史中降过清)出了个馊主意,“陛下,微臣听闻广灵王腾生财有道,麾下有铁厂三座,矿山无数,银钱一事,便交由他自筹,如此可好?” 王腾有铁厂的消息,朱由检曾经听说过,当时他不以为意,只以为是个小厂。 可是,现在谢升这意思是说王腾是个大财主! 这还了得,做臣子的哪能比天子有钱? 要知道,朱由检的内库都快空了,这时候,他最见不得别人比他有钱。 刚刚对王腾升起来的好感随着谢升的诋毁瞬间消去了三成,朱由检沉吟片刻,“此事不可,朝廷养兵是为国为民,岂有让王腾自筹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朕该如何自处?” 谢升假意请罪。 朱由检又道:“不过,谢爱卿所言也有几分道理,王腾既然略有薄财,为朝廷分担一番也理所应当,让他垫付部分军资,其余部分由地方筹付,如何?” 只要不是朝廷掏银子,再荒唐的理由毕自严也答应,“陛下圣明!” 泱泱大明,用银子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能够节省一份是一份! 毕自严一心为公,其余的大臣们没有他这么高尚,眼瞧着各部大员没有表示异议,当下也纷纷应和起来。 朱由检松了口气,终于了却了一件大事。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义商进献 从九品巡检升至三品参将,王腾只用了三年。 三年的时间,不过是一任县令的任期罢了。 然而,王腾却用这三年的时间走完了别人一辈子也走不尽的晋升路。 朝议结束之后,王腾即将升官的消息便传遍了各府各院。 二十一岁的三品参将? 整个大明朝也屈指可数。 苦求升官而不得的大小官员一时之间嫉愤不已。 凭什么王腾升官升的这么快? 不过是打了几场胜仗的武夫而已,一不是将门世家,二不是勋贵之后,他有何德何能? 正所谓树大招风,王腾升官的速度太快,在有心人的鼓动下,他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王腾根本不以为意,他的根基在蔚州,就算大明官员将他骂成狗,对他也不可能造成实际的损害。 就拿兵部下发的文书而言,别人望而却步的募兵额度却成了王腾最大的惊喜。 事情还要从新任的兵部尚书杨嗣昌说起。 杨嗣昌的父亲是杨鹤,也就是袁崇焕之前的三边总督。 因为“抚寇之策”失败,杨鹤罢官去职,郁郁而终。 杨鹤死后,袁崇焕、卢象升成了最大的获利者。 杨嗣昌睚眦必报,自然不肯放过任何打击报复的机会,只不过,袁崇焕、卢象升极少犯错,杨嗣昌很难报仇雪恨。 仇人不犯错? 没关系,仇人不是还有门生故旧吗? 收拾他们! 恨屋及乌之下,作为卢象升亲近之人的王腾遭遇了池鱼之灾。 升官三品,这是朝议决定的事情,无法更改,那么就从其他的方面想法子。 朝议结束之后,为了为难王腾,杨嗣昌特意给王腾定下了募兵一万五千的数目,在他看来,王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成。 毕竟,天子已经说了,这次募兵朝廷不给一文钱! 也就是说,王腾募兵需要自己掏钱! 别说一万五千人了,就是一万人都能让人破产! 大明定制,参将可领兵两万,杨嗣昌此举让人挑不出毛病。 不过,消息传出之后,清流耿直之辈却为王腾惋惜不已。 得罪了杨嗣昌,王腾这一次怕是要栽了…… 闻听此事,卢象升大为震怒,他亲自上书朝廷,为王腾据理力争,然而,天子已经定调的事情,卢象升如何能改? 木已成舟之下,卢象升只得从缴获的物资之中取出部分作为补偿。 蔚州一役收获最大的王朴也仗义的很,他给了王腾一千两银子作为募兵之资。 蔚州知州魏源给了八百两,陕西巡抚孙传庭自己正在操练秦军,给不了银子,却给了王腾十名打造火炮的铁匠…… 世人并不知道,王腾有的是银子,与范永斗、靳良玉斗过几次之后,王腾已经霸占了大同府的粮市、铁市,可谓日进斗金。 这种情况下,王朴、魏源给的银子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过,礼轻情意重,卢象升等人已经尽了心意,王腾自然铭记在心。 当然了,与银子相比,真正让王腾喜不胜收的还是孙传庭送来的铁匠。 王腾麾下的匠工营成立至今,打造火铳无数,唯独在铸造火炮方面缺乏熟练的匠工。 这匹匠工抵达之后,王腾每人给了十两银子的安家费。 匠工在陕西过惯了苦日子,哪里见过王腾这般大手笔,一时之间,纷纷纳头便拜。 谁曾想,王腾趁热打铁,又提高赏格:只要造出堪用的火炮,每人赏银百两。 闻听此言,匠工们干劲十足,卯足了力气要造出火炮! 王腾相信,在毕秋远的指diǎn下,匠工们应该很快就可以造出火炮。 一旦有了火炮,即便建奴卷土重来,王腾也有了杀手锏。 匠工营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可是,王腾升官引发的一系列影响却远不止此。 崇祯九年五月,大同府内出现了一批咏唱蔚州大捷的戏班子。 这些戏班子免费搭台演戏,他们非但不收银子,反而为百姓发放果品零食。 这时候可没有手机网络,百姓的娱乐手段极其有限,戏班子分文不取的法子当即引来了无数追捧。 每一次戏台演出,台前总是涌来一大批百姓。 戏曲的主要人物除了忠贞爱国的岳父、杨家将,还有开国以来的徐达、常遇春,戏曲的主题多是驱除鞑虏,以及反映外族入侵的惨状。 近年来,建奴寇边,大同百姓深受其害,戏曲演绎的故事很容易便引起了百姓共鸣。 有的时候,戏曲落幕,百姓依旧泪流满面,久久不肯离去。 这一日,广灵城外同样在演戏。 戏曲的大概是一群建奴叩关而入,劫杀了一座村寨,将寨中的男女老幼屠杀殆尽,唯一一名男孩躲进地窖活了下来。王腾率军抵达之后,救出了男孩,此后,勇敢的男孩为广灵军指路,成功剿杀了灭村仇人…… 戏班子将驱除鞑虏的将帅们演的入木三分,有爱就有恨,饰演反派的角色也免不了遭遇辱骂。 戏曲最后,男孩突然放声大吼,“我大明万胜,广灵军万胜!” 台下的百姓缓了片刻,片刻之后他们热血沸腾,“万胜,万胜!” 如今,广灵城内的居民多是从灵丘迁来的流民,他们感念王腾的再造之恩,欢呼起来格外用力。 广灵城楼,王腾欣慰不已,“银子没有白花,民心可用!” “是呀,这时候募兵,事半功倍!” 对于王腾蛊惑人心的手段,宋献策钦佩不已,遇到王腾之前,他自以为身怀屠龙术,可是,与王腾比起来,他好像差得远了。 王腾心情极佳,他从后世而来,自然知道义演的威力,“这都是郑休的功劳,郑休,你能编出这些曲目,确实费尽心思”。 王腾身后还站着一名身材瘦削的书生,郑休,此人头脑伶俐,举一反三,总能妥当地完成王腾交代的任务。 郑休叹了口气,“大人,建奴可恨,学生感触极深,如果几幅剧目能够激起百姓的愤慨之心,我便是累死也值了!” 一来二去,郑休已经成为王腾身边不可或缺的一员,王腾自然不会让他累死,“胡言乱语,你可是我手下的大才,怎能轻易言死?” 郑休尴尬一笑,“大人,学生失言了”。 王腾不置可否。 郑休又道:“大人,朝廷定下一年的募兵之期,不知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提起这个,王腾就想笑,“这是好事呀”。 郑休百般不解,“大人,朝廷不出银子,却让我们练出一万五千精兵,这分明是祸事,怎么是好事了?” 王腾笑道:“对别人而言一定是祸事,不过对我而言,这确实天大的好事”。 郑休一头雾水,“请大人赐教!” 王腾一脸正经,“因为我有钱啊!” 郑休无言以对,缓了片刻方才说道:“大人,学生知道大人家产颇丰,可是,在练兵这方面上,大人一定要哭穷”。 这一次,换成王腾懵懂了,“这是为何?” “三年之内连升数品,大人已经成为大明朝数得着的武将了,这时候,如果再传出大人富可敌国的消息,天子会怎么看,天下人会怎么看?” 王腾冷汗淋漓,连番大胜,他已经有些志得意满了。 此时,郑休及时提diǎn,不异于当头棒喝。 人怕出名猪怕壮,王腾已经招惹了太多敌人,这时候如果再传出富得流油的消息,就是卢象升也护不住他! “郑休,请受我一拜!” 话音未落,王腾便作了一揖。 郑休急忙搀扶,“大人,这可使不得”。 王腾正色道:“你能及时提醒我,使我免于大错,这是无上的功德,我拜你一次,算不得什么”。 郑休总归是个读书人,讲究“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王腾对他如此赤城,郑休自然毫无保留,“大人,既然各位大人送来了银子,大人不妨用它们好好演一出戏”。 “喔?什么戏?” “自然是哭穷的把戏” 王腾有些拿不定主意,“军卒们之所以愿意投奔我,多半是看中了我设定的犒赏,如果这时候我说自己没银子了,他们还会来吗?” 郑休重重颌首,“大人,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的名字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军卒们投奔你,并不仅仅是为了银子”。 “那还能是什么?” “前程!” “前程?” “不错,大人麾下兵马连战连胜,未有一败,在凡夫俗子眼中已经成为天上星君下凡,跟着你,光大门庭不在话下!” 王腾意识到自己的思路有问题,一直以来,他都以银子开道,却忘了一diǎn:他本身的吸引力。 如今王腾再也不是芝麻绿豆diǎn的小官巡检了,而是三品的参将。 整个山西有几个参将呢? 五个,王腾便是其中之一,当然了,他还是最年轻的那一个。 这种独一无二的优势意味着王腾拥有无穷的潜力,即便不用银子做诱惑,也会有人前来投靠。 恍然大悟之后,王腾彻底明白了,“也好,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去做,可好?” 郑休自然应允。 翌日,蔚州的马市里出现了几品战马,淘换坐骑的商贩们见罢大为感慨,这等优良的战马没有一百两银子是万万拿不出来的。 只是,却不知道卖马的人是谁,他们为何要卖马?他们的渠道从何而来? 真正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渠道远比商品本事要值钱! 后来不知道是谁泄漏了消息:战马是平虏卫参将王腾的。 有的商贩疑惑不解,“王腾不是刚升了官吗?难道他没银子,好端端的卖什么马呀”。 消息灵通之辈低声说道:“你有所不知,兵部给王腾定下了募兵一万五千人的限额,如果逾期未满,说不定王腾要遭遇严惩”。 “你的意思是说王腾没银子了?” “不错,如果有银子的话,王腾绝不会将战马牵出来卖!” “不成,前些时日王腾逼退了建奴,救了我一家老小,我得一表心意” “你要给钱?” “不错” “多少?” “一百两,等我将手中的货处理处理,再给一百两” 另外一人吸了口冷气,“好家伙,你倒是舍得,我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给一百两”。 “有道是人多力量大,不如我们在这里多多宣传,号召大家为广灵军捐款?” “好主意,咱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大同人,必须知恩图报” “言之有理!” 两名商人商议妥当之后,很快便找到了第一个目标。 这是一个卖布料的商人,沾着王腾的光,布料大卖。 布料商人常常说,没有王腾,就没有他的今天。 因而,商人言明利害关系之后,布料商人表示愿意捐赠两百匹布料! 新卒入伍,离不开各类物品采购。 两名发起者一路行来,银子收了五百两,物资倒是得到了一大批。 沿途间,罕有一毛不拔之人,明人讲究光明磊落。 既然王腾有恩与大家,眼下,他遇到了难处,义字当头的乡民哪敢啰嗦? 力所能及的表达才是要紧事。 当浩浩荡荡的物资、银子运抵军营的时候,王腾已经闻讯前来。 “这是什么?” 商人微微拱手,“大人,这是百姓们的一diǎn心意,他们听说大人募兵无钱,便进献了这些银子”。 王腾粗略扫了一眼,几百两银子而言,“那些物资呢?” 铁厂产铁早已经不是传言,乡民们进献的都是除了铁器之外的日常用品。 “这些物资也是义商所赠” 王腾大为感动,“可有明细?” “有,当然有” “好,你可以回去告诉他们,这笔钱就算是我王腾借给他们的,等到我有了银子,一定还给他们” 商人张了张嘴,“大人,这可使不得”。 “喔?你们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可是,你们出外做买卖,哪能短缺了银子?” 郑休笑道:“大人此言差矣,他们既然敢送出来,那便做好了不收回的准备,如果大人一意孤行,只怕会伤了人心呀”。 王腾仔细一琢磨,好像是这个道理,“那么,我就收下了?” 义商大喜,“这是我们的心愿!”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募兵一事 在王腾的纵容下,一条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山西境内传播着:平虏卫参将王腾因为银钱短缺,无法招募兵员。 至于各地豪强踊跃捐献银子的事情,王腾却只字不提。 世道如今,王腾不受朝中大员待见,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只要是王腾倒霉的事情,朝廷一定喜闻乐见! 反之,如果王腾摆阔,一次性拿出数万两银子出来,成功招募到足够的兵员,那时候,王腾打的又是谁的脸? 杨嗣昌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讲究的是睚眦必报。 只要王腾胆敢流露出任何桀骜的苗头,官大一级压死人,杨嗣昌可以找出千百个理由来寻衅! 说起来,王腾故意卖惨,为的就是博一个心安。 “我已经这么惨了,谁还好意思对付我?” 广灵百废待兴,王腾实在是折腾不起,如果能用自身的惨状来为广灵换取发展的时间,他义不容辞。 不曾想,王腾“哭穷”的典故传开之后,取得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各地商贾义愤填膺,他们纷纷前往广灵,进献出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 要么是粮秣,要么是酒肉,要么是布匹…… 有了郑休的开导,王腾来者不拒。 只不过,广灵军辎重官将每一笔物资都登记在案:某某年某月某日,山西大同马氏马文高捐献皮衣百套…… 与此同时,王腾开始了招募兵员的行动。 为了不刺激到杨嗣昌,王腾第一次只招两千人,与一万五千人的要求相比,两千人差得远,即便传到杨嗣昌耳中也无妨。 近来,手脚健全的广灵军卒已经陆续归队,王腾麾下的兵马再度恢复到了两千一百三十二人。 在不影响战力的情况下,招募两千人是极限。 只有新卒堪用之后,王腾才敢分批募兵。 兵在精而不在多,若是王腾只顾数量而不顾质量,广灵军早晚会泯泯众人,成为乌合之众。 一年之期还有些日子,王腾并不着急,他准备稳扎稳打。 纵使如此,广灵军招募兵员的消息还是引起了一番震动。 广灵城,张颌麾下的一千五百名民壮驻扎在城外,蔚州之战时,他们经历了战火,如今也算是老卒了。 之前,大军忙着奔波、厮杀,所以根本没有时间来训练,可现在,大军驻扎在广灵,摆明了是要长期驻守,这样的情况下,张颌觉得有必要恳请王腾派人过来协助训练。 建奴败退的时候,广灵军的犀利程度还是让人大开眼界。 攻时猛若闪电,守时稳若泰山,进可攻退可守,张颌扪心自问,如果给他这样的一支兵马,他又能如何? 答案令人热血沸腾:张颌也可以所向披靡! 既然成不了广灵军将,那么,为什么不将麾下军卒训练成广灵军? 不知为何,张颌的这个念头越发强烈起来。 事实证明,王腾远比其他军将更加善解人意,蔚州之战,战后论功行赏,王腾并没有因为民壮的身份而歧视他们,而是一视同仁,给予了每个人足够的赏赐。 民壮营原本便对王腾感恩戴德,此役过后,更是感激不尽。 当然了,此时张颌并不知道,在王腾上报的将官名录里,他也榜上成名,成为货真价实的大明军官。 流民营本是草草创立的自卫性组织,一旦领导不力,顷刻间便可能沦为散沙。 可是,王腾一视同仁的赏赐行为,让这些没有归属感的民壮们稳下心来。 广灵,是所有人的家,尤其是在见识到了王腾的实力之后,再也没有人提出要拔腿走人的事情。 蔚州募兵的情景众人虽然没有人亲眼目睹,可从商贾口中还是能够听出个十之**。 三十中一的比率呀,广灵军遴选兵员如此之难,只有脑子被驴踢到的人才会在这时候离开民壮营。 留下,还有可能加入广灵军,真要是离开了,一丝可能性都没有。 之前,大家伙儿迫于无奈,背井离乡,沦为流民,现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谁还愿意继续飘零?且不说丢尽了祖宗的脸面,便是终日里老鼠一般逃窜不已就让人烦透了。 跟在张颌麾下,虽然并非大明官员,却也令人难以割舍。 王腾也曾许诺过,上阵杀敌,不分军营,有功便赏,绝不会克扣半分。 王腾的信誉众人还是信的过的。 当然了,广灵军是凭借军牌发放月俸的,军牌的等级越高,军卒可以领到的钱粮就越多。 民壮们对军牌眼热不已,他们找到张颌,表达了迫切加入广灵军的念头。 军牌人人都想要,可是,这牌子却不是谁都能挂的。 怎么办? 思来想去之后,张颌决定亲自去见王腾。 府衙们前,四名卫卒持枪而立。 张颌知道规矩,他不敢托大,翻身下马之后,抱拳笑道:“我是流民营的张颌,有要事要与大人相商,劳烦兄弟为我通禀一声”。 为首一名军卒识得张颌,之前没打招呼不过是为了避嫌罢了,眼下,瞧见张颌如此识趣,他便笑道:“张大人客气了,我家大人早就吩咐过了,如果你要入府,直接进去就可以了,无须通禀”。 嗯?竟然还有这种说法,不得不说,王腾此举着实挠到了张颌痒处。 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王腾如此厚待,张颌必然要加倍报答。 念头千转,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子,张颌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迈步入府。 府里还有军卒在轮值,得知张颌的意图之后,当下便有军卒在头前开路,将其引到王腾书房。 甫一见面,王腾便笑道:“本想抽空去民壮营看看,可是近来军务繁忙,一直分身乏术,张颌,你可不要怪我!” 张颌受宠若惊,“大人这是哪里话,我等流民若非大人相助,早已经是冢中枯骨,再造之恩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一二”。 王腾不置可否,“我可不要你们粉身碎骨,你们能够好好活着,对我就是最大的帮助了,对了,今日入城,可是为了粮秣一事?” “大人误会了,辎重营尽忠职守,粮秣从未短缺过” “盛夏将至,可是短缺了解暑的药物?” 张颌挺直了身子,“不曾或缺,大人,小人并不是为此事而来”。 王腾故作不解,“喔?那你所为何事?” “这是末将麾下军卒名册,请大人过目” 军卒的名册等同于国家的舆图一般,交出名册,就等于彻底放弃了军权。 有名册在手,军卒想逃都没地儿逃! 民壮营的名册就在张颌手中,王腾却没有着急接过来,而是问道:“这是何意?民壮营也是我大明不可或缺的力量,难道你要撂挑子不成?” 张颌大为尴尬,“大人误会了,小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训练兵马实在不是自己所长,我想恳请大人派人训练军卒”。 “这个简单的很,待会儿我让黄得功调派些人手过去就是了” 张颌面露喜色,道:“那便谢过大人了”。 “自家兄弟,说什么谢?” “这名册还请大人收下” “嗯?民壮营还是你的,本官不会动分毫” “大人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俱为国兵,我张颌有何德何能窜据此位?” 王腾笑道:“你这是将我的军呀”。 张颌尴尬不已,“小人并无此意”。 王腾这才接过名册,道:“也罢,这名册我收下了,不过,你部兵马依旧由你统领,明白了吗?” “小人明白” “那便好” “小人还有一事相求!” “喔,尽管道来” “小人恳请大人下令,为我军中士卒刻制军牌” 王腾笑道:“好你个张颌,竟在这里给我下套呢,都知道广灵军要募兵,你也打着主意吧?” 张颌讪笑着,并不反驳。 王腾负手而立,半晌之后方才说道:“也罢,民壮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过会儿我便吩咐下去,让匠工营赶工,为军卒定制军牌”。 这可是意外之喜,张颌跪伏在地,“多谢大人!” 王腾搀起张颌,“快快请起,正巧你来了,我也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 张颌打起精神,道:“大人尽管吩咐”。 “此番我打算募兵两千,新卒老卒四千兵马全部驻扎在广灵可不妥,我打算分而化之,每营人马驻守一城,既可以防备流寇,又可以节省粮秣消耗,不知道你以为如何?” 张颌应道:“小人并无异议,大人直接告诉我部人马驻扎在哪里便是了”。 王腾笑道:“好吧,灵丘位居要地,我想派你去驻守,不知你意下如何?” “小人得令!只是兵卒训练一事……” “放心,我会让黄得功他们调派人手的” “那小人便告辞了” “且慢,你先别急着走,我把黄得功他们唤过来,一起商议一件事情” “喏!” “移防一事也不着急,三五日之后再行动身也不迟” “喏!” 话音刚落,王腾便将黄得功、黄虎等人唤入营中。 “诸位,原本我打算先行募兵两千人,可是,却忘了民壮营这一茬,今日得了张颌的提醒,我才缓过神来,民壮营也是上阵杀过鞑子的,我决定将他们纳入麾下,诸位可有异议?” 张颌为人稳重,从不与人争执,这样人物做一营军将,虽然有些幸进,不过也算不了什么。 黄得功也好,黄虎也罢,都不是嫉妒贤能之人,“我等并无异议”。 王腾松了口气,“既然如此,计划不变,除民壮营外,再行招募两千兵马”。 “得令!” 两千兵马分配到三营当中,每营不过七百人,根据王腾如今的声望,募齐兵员也就是一两日的事情,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解决新卒过多,兵卒数量增长过快带来的实力下降的问题。 原本一营兵马不过数百人,如今,一旦募齐兵员,每营人马都将突破一千人。 相较于从前,数量足足膨胀了一倍。 新卒过多,很容易带来一系列的问题,他们入伍时间尚短,身上还沾染了很多坏的习惯,一旦不能及时将其纠正,万一坏的风气在军营中弥漫开来,那可就真的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了。 环顾四周,王腾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营中新卒过多,如何确保战力,你们有什么好法子吗?” 张颌刚刚加入这个核心团体,自然不愿意锋芒毕露,而黄虎受伤之后阴沉了很多,想要他出谋划策,那比杀了他还要难。 童一贯没有太多顾虑,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法子也有,无非是严明军纪,以老带新罢了”。 确实没什么新意,不过也算是个办法,对此,王腾不置可否,又向黄得功问道:“虎山,你有何妙计?” “妙计谈不上,我认为应该把新卒拆散,不能让他们抱团,更不能让他们结党营私” 这法子较为繁琐,不过确实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扼制新卒的影响力。 只是,这样以来,无人之前煞费苦心征召的民壮岂不是与其他新卒并无不同了? 最终,还是宋献策明白王腾的心思,他说道:“黄将军所言有理,不过,对新卒却也不能以偏概全,依我看,民壮营的军卒完全可以让信赖,他们应该不会惹事的”。 宋献策这么一提醒,黄得功当即额头生汗,之前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一diǎn。 民壮营对王腾极其忠诚,确实没必要打散他们! 眼瞧着场面有些冷场,宋献策又说道:“新卒初来乍到,为的多是出人头地,富贵荣华,只要严明军法,赏罚适宜,想必没有人敢dǐng风作案,冒天下之大不韪”。 周遇吉这时候咧嘴笑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杀鸡儆猴嘛,这个我拿手!” 王腾笑骂道:“你个杀才就知道打打杀杀的!” 周遇吉理直气壮:“出谋划策的事情有宋先生、王大人就可以了,我何须劳神?” 这货偷懒也偷的这么理直气壮,王腾懒得理他,最后总结道:“既然如此,那便定下规矩,新卒入营之后第一要务便是牢记军纪,让他们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时候不可以做”。 众人连连颌首,有道是不知者不怪,如果新卒连军法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即便责罚他们,也肯定会有人口服心不服。(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什么是兄弟 刘大牛是蔚州刘家庄人士,他在家中排行老大,因为父母年纪大了,所以生存的压力都落到了他的头上。 近几年,年景不好,弟弟妹妹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其实,若不是蔚州知州魏源、参将王腾兴修水利,饮水灌田,说不定一家老小都得逃荒去。 饶是如此,家中的粮秣还是入不敷出。 刘大牛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是,十里八村的姑娘都想逃离这个火坑,她们宁愿嫁给大户人家做妾,也不愿留在村中受苦。 刘大牛空有一把子力气却找不到生财之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中的父母日渐消瘦。 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这一日,自幼与刘大牛一同长大的胡威鬼鬼祟祟地告诉了他一个消息:广灵军要募兵。 初闻此言,刘大牛瞪大了眼睛,“此言当真?” 胡威左右环顾,“千真万确,听说兵部的老爷让王腾王大人招募一万五千人马,可是,王大人没有银子,只能先行招募两千人,大牛,这可是两千个名额呀,咱们兄弟一定要把握住了。” 刘大牛意识到这是自己一家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喘着粗气,急切地问道:“去哪里报名?” “蔚州城” “我给家人留个信,这就出发!” 胡威得意洋洋地拍了拍包裹,“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刘大牛疾奔而回,“走吧,咱们出发!” 二人到了报名地diǎn,却发现这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刘大牛脸色一变,“不是说王大人没有银子吗?这些家伙怎么还来报名?” 胡威叹了口气,“大牛,怪只怪王大人名头太响,大家伙都服他,别扯了,咱们快diǎn去报名吧”。 侯了半个时辰,刘大牛、胡威好不容易报上了名。 不过,在遴选的时候,二人却分开了。 刘大牛有些不解,“官爷,咱们兄弟一起来的,为什么要分开?” 那人斜眼撇了刘大牛一眼,“蠢蛋,刚才书吏问你有何特长,你不是回答力气大吗?” “对呀” “那就没错了,力气大可以作长枪兵、刀盾兵,那小子不行,不过他眼睛好,可以做火铳兵” 原来是这样,刘大牛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 数年来,广灵军在遴选兵员方面已经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模式:不同的兵种有不同的挑选方式。 长枪兵、刀盾兵需要极大的力气,因而,这两方面的备选军卒需要表现出超人一等的力气,至于火铳手,需要的是超长的目力以及沉稳的性子。 无论如何,只要都有考核的机会就成! 刘大牛彻底放下心来,他与胡威相约在城东三里的槐树下汇合,不见不散。 半个时辰之后,刘大牛很幸运,他顺利完成了考核,成为新卒的一员。 官差将刘大牛的名姓登记之后,塞给他三两银子,“这是你的安家银,后日卯时一刻到此处集合,若是误了期限,一律革去名额”。 刘大牛接过银子,千恩万谢。 三两银子呀,足够家人过上一段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广灵军果然待遇丰厚,这一次能够验上也算是祖上积德了! 刘大牛亢奋不已,适才是疲倦不翼而飞,他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力大如牛。 对了,却不知道胡威有没有验上? 想到自己的好哥们,刘大牛不无担心。 胡威这小子聪明伶俐,却吃不得苦,这一次若是被刷下来,只怕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心里惦记着胡威,不知不觉间刘大牛便来到了槐树下。 约定的相会地diǎn已经到了,胡威却没有来。 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又过了半个时辰,直到太阳西沉之际,胡威终于出现了。 刘大牛不知该如何开口,生怕触到好友的伤心之处,殊不知,胡威与他抱着同样的想法。 二人默契而行,许久不发一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大牛、胡威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疑问,他们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过了遴选没有?” 问罢之后,二人相视一笑,皆是答道:“过了!” “哈哈,真是苍天有眼呀”,刘大牛狠狠地搂住胡威,“好兄弟,咱们的机缘来了”。 胡威将手中的银子重新放入褡裢,原本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刘大牛没有通过遴选,他会拿出二两银子赠给对方,让其渡过难关。 没想到,刘大牛也通过了遴选。 现在好了,兄弟二人双双入选,想必可以成就一段佳话…… 回家之后,刘大牛将银子交给了母亲,“娘,后天我便去当差了,我走后,你可要照顾好自己,这银子是官府给我的安家费,你不必节省,下个月发放俸禄的时候我会托人把银子捎来的”。 刘母没接银子,只是板着脸呵斥道:“我儿,我且问你,这银子真是你的安家费?” 刘大牛信誓旦旦,“千真万确,孩儿再不孝也不会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 “好,既然是当差,你给娘说说,当的是谁的差?” “就是给咱挖水渠的王大人,他在蔚州募的兵”。 刘母瞪大了眼睛,“就是击败建奴的那个王腾王大人? 刘大牛重重颌首,“不错,就是此人”。 刘母激动不已,“好,大牛真是出息了,我们老刘家终于有盼头了”。 刘大牛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的母亲需要时间来平复一下复杂的心情。 果不其然,许久之后,喜极而泣的刘母擦干眼泪,厉声吩咐起来:“大牛,军营不比家里,不可好狠斗勇,不可拂逆上司,你明白吗?” “娘放心,儿子明白” “做娘的不想你大富大贵,只想你平平安安的” 刘大牛急忙宽慰道:“娘放心吧,建奴刚刚退却,流寇又在陕西,三五月之内,蔚州不会有战事的”。 刘母神情复杂,“入了军中,为娘只希望你不要辱没了祖宗,更不要对不起王大人”。 刘大牛慨然应诺。 男子汉大丈夫,有恩报恩,王腾王大人三番两次拯救刘大牛一家,刘大牛自然要舍命报答。 翌日,不知是谁把刘大牛遴选入伍的消息传了出去。 天还没亮,刘大牛家门口便挤满了道喜的庄邻。 众人皆知,王腾麾下待遇最是丰厚,只要刘大牛踏踏实实在军中站稳脚跟,刘家必会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人粗手不及,刘氏倒是开心的很,她们家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刘大牛的弟弟妹妹也高兴的跳来跳去,也许,唯一感到煎熬的只有刘大牛自己。 在家的日子漫长无比,刘大牛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入伍的日子。 终于,入伍的日子到了。 这一日,天还没亮,刘大牛便与胡威早早地来到了校场外。 此时,已经有不少青壮先行抵达了,他们看到刘大牛二人之后只是报之以微笑。 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青壮都是通过遴选的人,以后说不定可能成为袍泽兄弟,既然如此,那就更没必要得罪了。 “新来的二位兄弟,早早找清楚自己的位置,快快排队,省得王大人出来之后发脾气” 在好心人的提醒下,刘大牛这才发现队伍的古怪:六七百人待在这里,排成了大大小小的长队,没有一人大声喧哗,所有人都提着小心。 刘大牛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归属,而胡威也离开了。 卯时一刻很快到了,三通鼓过后,一名身材高大的军将来到diǎn将台,“诸位,我便是王腾,朝廷的平虏卫参将!” 新卒能够自觉地守规矩,王腾很是欣慰,“本官不会追究你们的过去,只要你们认真训练,苦练本领,本官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新卒有些窃窃私语。 王腾又道:“既然入我麾下,尔等便要谨遵将令,若有违背,重责不饶”。 这是题中之义,吃粮当兵,肯定要受人管教。 殊不知,王腾话锋一转,“来人呐,将diǎn卯误时的家伙带上来!”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却见十多名棒大臂圆的军卒押着一队青壮行到了台前。 王腾不动声色,“尔等diǎn卯误时,已非我军中将士,杖责三十棍之后将银子还来,此后我等再无瓜葛!” 一名军卒涕泪交加,“大人,给我个机会,给我个机会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游嗷嗷待哺的儿子呀”。 王腾似笑非笑,“既然你如此放不下家人,还是留在家中照顾父母吧”。 “大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动手!” “诺!” 王腾一声令下,行刑手左右开弓,将一众青壮打的哭爹喊娘。 事必,王腾在新卒眼中又增添了几分威严。 杀鸡儆猴的效果已经达到了,王腾很满意,“本官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们守规矩,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自此以后,咱们便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 众人面面相觑,参将的兄弟? 开玩笑吧! 王腾深吸了几口气,“本官绝非虚言,你们不仅是我的兵,更是我王腾的兄弟,当然了,我王腾也是你们的兄弟”。 “兄弟是什么?兄弟就是战场上可以相互依靠,用身体为你遮挡箭矢的人!” “兄弟是什么?兄弟就是牺牲一人,可活更多人的时候,义无反顾踏上不归路的人!” “兄弟是什么?兄弟就是并肩战斗,绝不轻言放弃的战士,就算你们全都战死,我们的兄弟也不会后退半步” 接连三个反问让人热血沸腾,只是转眼间,气氛便被王腾调动起来,“我且问你们,愿做我王腾的兄弟吗?” “愿意!” “愿意!” …… 刚开始,只有寥寥几个人在呼喊,等到后来,呐喊的声浪直冲云霄。 王腾击打着胸脯,“本官一口吐沫一根钉,决不食言而非,只要是我王腾的兄弟,我绝不会抛弃一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一定与你们并肩作战!当然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便是我的兵,是我的兄弟了,只要是我的兵,在战场上绝不容许出现抛弃兄弟,落荒而逃的行为,否则的话,本官一定亲手斩了你们!” “大人放心,我等都是有卵子的爷们,绝不会做丢脸的事情” 王腾重重颌首,“好,希望你们铭记此言!” “大人放心便是!” 王腾握住铁皮喇叭,“只要诸位同心同力,我王腾在此立誓,愿与诸位厘清匪患,扫荡鞑虏,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广灵军,万胜,大明,万胜!” 此起彼伏的万胜声呼喝起来,刘大牛受到气氛感染,也是歇斯底里的怒吼起来。 到了这时候,喊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王腾欣慰无比,他已经为新卒开好了头,接下来,他们能够取得什么样的造化,这就要看各路军将的能耐了…… 王腾离开之后,黄得功、周遇吉、黄虎等人轮番上阵,他们各自挑选军卒。 被挑中的,自然喜不胜收,没中的那些,忐忑不已。 刘大牛运气好,很早就被黄得功选中了,与他一道的同伴有五百多人。 选中之后,刘大牛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澡。 在营外,早有人准备了滚烫的洗澡水,刘大牛甫一进去便被烫的嗷嗷叫。 “嚎什么嚎,这diǎn痛都受不了还来当兵?” 受此一激,刘大牛当即闭口不言。 等到刘大牛好不容易挨过去,洗完澡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旧衣服都被丢掉焚毁,只留了几件要紧物事。 这可如何是好? 怎不能光着屁股吧? 就在刘大牛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名帮闲递过一身军服,“刘大牛,你的军袍,收好了!” 新衣服! 刘大牛眼睛都快瞪了下来! 换上新袍,刘大牛觉得别扭无比,然而,更别扭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参军竟然还要背诗! 什么诗? 《满江红》! 据说这是参将大人亲自为广灵军选出的军歌。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刘大牛不识字,不过,这却不妨碍他理解其中的涵义。 词曲中悲呛不甘的意味即便是刘大牛都感受得到。 王大人在担心建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土默特的消息 王腾当然担心建奴,李自成、张献忠虽然闹得欢,不过,他们的实际战力不咋样,只要进一步限制流民的数量,农民军的规模不可能像后世里那样大。 如此一来,将建奴视为心腹大患也是题中之义。 用岳飞的《满江红》做军歌是王腾深思熟虑做出的决断,一支军队可以没有训练,但却不能没有信念。 之前,人数尚少的时候,通过黄虎、黄得功等人,王腾还可以及时掌握军心向背,可是,人数扩张到五千五百人,再想将军卒如臂指使,这就需要超强的智慧了。 战场上,王腾无法场场身先士卒,不过,在战后,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确保公平、公正,仅仅如此,当然不够。 大秦锐士为何猛不可挡?因为他们尚公战,窃私斗,以杀敌立功为荣,以怯战避敌为耻辱;同理,太平天国建国之初,太平军为何杀的曾国藩两次自杀?却是因为太平军都有一种为了“建立天国”的理想而奋斗牺牲的信念! 信念,在濒临绝境的时候可以给人带来无穷的战力与希望,信念,可以让军卒无所畏惧的去死亡! 王腾虽然用丰厚的福利待遇获得军卒的拥戴,但是,如何将这种拥戴转化为战力却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集体唱军歌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新卒需要背军规军令,需要学会团队配合。 当然了,在过程中,王腾会采取“忆苦思甜”大会的方式提高军卒的凝聚力。 又过了几日,朝廷的正式公文快马传到了广灵城。 鲜红的兵部大印之上,标准的四六骈文长而烦躁,好在后头话锋一转,直入主题:升王腾为三品参将平虏卫指挥使。 公文是先到了宣大总督府,后来又到了巡抚衙门,接着才传到王腾手中。 这一圈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山西又出了一颗将星:二十一岁的参将,正三品的官身,这可是山西从未有过的事情。 一时之间,不知道多少人在羡慕王腾的运道,这些人只见着王腾光鲜的时候,却忘了他浴血奋战的光辉历程。 抛却那些羡慕、嫉妒的小气鬼,前往广灵道喜祝贺的人群络绎不绝。 广灵军将自然大喜过望,王腾升官,意味着他们这些人有了绝对的保障。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王腾升任参将之后,势必要提拔一批将官。 广灵军将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除了黄虎、黄得功、童一贯、周遇吉这几员大将之外还能有谁? 论功行赏,按资排辈之后,黄虎麾下军官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说不定管十人的可以管百人了,管百人的可以管五百人了…… 军将们得到了升官的好处,广灵军老卒也有了实惠:朝廷下发了千两银子的赏赐,总督府、巡抚衙门各自补上了五百两,再算上蔚州府的五百两,这就是两千五百两,两千五百两分到每人的头上不过一两,为了振奋士气,王腾自掏腰包,又补上了七千五百两银子,这样以来,立功最多的军卒甚至可以得到十两银子的赏赐! 十两银子足够一个四口之家过上一年衣食无忧的日子,这可是极其丰厚的赏赐。 一万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当明晃晃的银子摆在校场上的时候,新卒们的眼睛全被恍花了,这些银子如果是自己的该多好啊。 一名又一名diǎn到名姓的军卒上台领取银子,这些老卒捧着军牌,挺胸收腹,看上去很是快活。 “谢大人赏!” “谢大人!” 军卒得了银子,俱是高声致谢。 王腾微微颌首示意,领取银子的军卒太多了,他已经不再亲自分发了,改由各自的军将代劳。 饶是如此,黄虎等人还是足足忙了一整日。 军卒犒赏完毕,王腾特意给老卒放了五日的假,难得没有战事,老卒们需要好事休养一番,与此同时,王腾带着曹鼎蛟准备赶赴京城。 三品参将非比寻常,王腾需要亲自到兵部领取引信官服。 在兵部武选清吏司,兵部官员会对王腾进行相应的考核,绝大多数时候,这个考核只是走个过场,毕竟,兵部的文书已经下达了,如果再予以否认,只会打兵部大员的脸,这是清吏司衙门极力避免的事情。 当然了,抵达京城之后,如果王腾运气不错,说不定他会得到天子朱由检的接见。 如果没有杨嗣昌的阻挠诽谤,说不定天子真有可能接见王腾,不过,如今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临行之前,王腾将武事托付给了黄得功,阿济格文事交给了宋献策、郑休,经过长期的考量,宋献策并未表现出图谋不轨的迹象,王腾只能继续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将他留用到底。 崇祯九年已经过了大半,印象中,黄台吉很快就要建立大清国了。 建立清国之后,黄台吉将派出阿济格领兵出战。 历史上,阿济格从雕鹗堡进入长安岭,逼近延庆。越过保定到达安州,接连攻克昌平、定兴、安肃、宝坻、东安、雄县、顺义、容城、文安诸县,五十六战全部获胜,擒总兵巢丕昌等,俘获人畜十余万。 眼下,王腾穿越而来,自然要竭力改变历史。 只是,阿济格能征善战,绝非易于之辈,想要从他身上讨好处,难于上青天。 想到这里,王腾将目光放在了桃花堡,此地距离怀来卫不过两百里,只要赶在清军进入进入京城之地之前,将其挡在这里,便可以极大地减轻卢象升的罪过,也可以立下莫大的功勋,只是,风险太大,需要慎之又慎。 正苦思冥想之际,一名军卒来报,说乌云珠有请。 王腾很是诧异,一般情况下,乌云珠极少主动相邀,今日却是怎么了? 急匆匆见了乌云珠,却听她说道:“王大人,这位是我的好姐妹何夫人,她有事求你”。 王腾已经听说了,近来乌云珠交了一个姐妹,此人也是蒙古人,只是早早嫁给了蔚州通判。 前些日子,通判死了,何夫人却没有离开,款款行礼过后,她低声说道:“妾身见过参将大人”。 王腾虽与通判没有交往,不过,看在魏源、乌云珠的面子上,王腾也得应付一番,“何夫人请起,不知夫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呀?” 王腾、乌云珠都坐了下来,何夫人却站立着,手足无措,好像在做着剧烈的心里挣扎。 王腾也不催促,只是乌云珠却忍不住了,她笑道:“好妹妹,王大人最将情义了,只要他能做到的事情,一定不会推辞,这一diǎn,你尽管放心”。 得到乌云珠的鼓励,何夫人终于鼓起勇气缓缓道来:“大人,其实我是土默特族的蒙古人,我的兄长是土默特的族长”。 王腾并未流露太多吃惊之色,他的情报系统也不是摆设,如果连何夫人的来历都查不出,那才是饭桶。 瞥到王腾并未流露出太多的表情,何夫人忐忑不已,“土默特一直是林丹汗的拥护者,只可惜,林丹汗病逝大漠,漠南蒙古尽入黄台吉的魔掌,因为我的兄长曾经支持过林丹汗,黄台吉便指使我的叔父篡夺族长之位,昨日,兄长派人传信,他麾下的五千部众已经被赶出了草场,无家可归”。 王腾不动声色,“何夫人的意思是?” “我想恳求大人收留我的族人,他们都是能挽强弓的汉子,可以像察哈尔人那样为大人厮杀!” 王腾摇了摇头,“察哈尔是特例,为了他们,我已经冒了天大的风险,倘若再收留你们,只怕朝廷容不下我”。 何夫人哀怨不已,“大人,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们颠沛流离,四处飘泊吗?” 王腾无力吐槽,广灵军又不是罪魁祸首,到这里来诉苦有啥用? 许是觉得自己所言没有说服力,何夫人从袖中逃出一封书信,嘴里道:“大人,这是我兄长的密信”。 土默特大大小小也是漠南五部之一,虽说何夫人的哥哥被人夺了族长之位,可是麾下还是有五千多人的追随者。 这样的人物,即便流离失所,他们的语气也不会太过谦卑。 今日,王腾便见识到了“高傲的蒙古人”,“何夫人,你的兄长并未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他依旧想着重夺草原,你应该知道的,我的职权范围只在山西,到了草原上,那就不是我的地盘了”。 何夫人尚未看过密信,看罢之后她脸色大变,“我的兄长真是糊涂了,王大人,我听说你要去京城,能否等我几日?” 王腾摇了摇头,“兵部催的急,我明日便启程归京,实在是见谅”。 何夫人咬着嘴唇,“不知大人何时归返?” “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个月” “还请大人给我们一些粮食,我们可以用牲畜、皮毛来偿还”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王腾跟金国凤打个照顾,运些物资出去根本不是个事儿,“没问题,我会知会宋献策一声,待会儿你将需求告诉宋献策,他会为你筹备足够的粮秣” 何夫人大喜,“大人放心,此番我亲自出关,无论如何也要劝得兄长”。 王腾微微一笑,端起了茶杯,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何夫人急忙告辞离去。 无人之际,乌云珠善解人意的说道:“土默特并非我父汗的嫡系,如果你觉得难做,交换物资之后不要再联系了”。 王腾不置可否,“无妨,杀杀他的锐气便好,我只收部众,绝不收大爷!” 这就是要让土默特彻底臣服,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乌云珠并未纠缠不休,“此去京城,你要一路小心”。 王腾笑了笑,“我知道,你一定会惦记我的”。 乌云珠笑着打了王腾几拳,并未用力,接着,又是一番激烈的搏杀。 翌日,王腾与曹鼎蛟带着五十名护卫离开了广灵城。 王腾并未携带太多的银子,这一次虽然需要送礼,却也不能太过引人耳目,一切以低调为先。 抵达鸡鸣驿之后,王朴已经到了。 兄弟二人合军一处,共同出发。 范永斗、靳良玉本想在途中下手,可是,王朴出现之后,难度陡然增加十倍。 众所周知,王腾、王朴俱是勇将,他们身边又有百余名精悍至极的护卫,若想在重重护卫的保护下击杀王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就这么放纵王腾入京受赏,无论如何范永斗也不甘心。 于是,范永斗将王腾出行的消息通秉了后金哨探。 早已恨王腾入骨的女真人绝不会坐以待毙! 接下来,范永斗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随着王腾实力的进一步增强,范永斗如坐针毡,再这样下去,一旦任由王腾做大,范氏必将在山西除名! 这对于八代经商的范永斗而言无疑太过残酷了…… 剧县,李贤脸色铁青,他腰侧被利刃划出一道伤口,正在 行了三日之后,王朴觉得路途无聊,便自顾自寻了个乐子。 谁曾想,王腾那里却发生了意外。 昌平客栈,王腾的身上渗出了鲜血。 地上,匍匐在地的侍女瑟瑟发抖。 王朴仅着小衣,不容置信地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行刺的侍女是只是青楼中的一名丫鬟,她与王腾素不相识。 谁曾想,今日此女竟然作出行刺之事,这让王朴如何接受? 要知道,王腾之所以前来青楼,都是王朴挑唆的。 现在倒好,王腾竟然遇刺,若是传到有心人耳中,指不定还以为王朴对王腾有不轨之心呢。 王腾很是冷静,“是谁指使你的?” 侍女连连摇头,不敢多言。 伺候王朴的女子这时候止住哭泣,她手忙脚乱地为王腾包扎起来,嘴里道:“来人呐,来人呐,郎中,快喊郎中过来”。 王腾没有阻止女人,“如果你有苦衷,说不定我可以帮助你”。 侍女睁大了眼睛,哭泣道:“大人,是奴婢对不起你,可是,奴婢也是没办法了,有人拿我弟弟的性命来胁迫我,大人,奴婢对不起你,可我弟弟是无辜的,等我死后,请你们救救他!” 说罢,侍女一头撞向了桌角。 “碰”,血流了一地,侍女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王朴的处理手段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一diǎn,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diǎn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一个起diǎn客户端就行了,看我一本书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diǎn,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第一个办法:直接手机浏览器搜索起diǎn手机站,登录你的起diǎn账号,找到奋斗在明朝末年,直接就可以看书,现在手机浏览器一般可以自动改变看书模式,很方便。 第二个办法:手机客户端版只需要在目录界面长按章节名即可开启重新下载选项 第三个办法:直接用电脑在起diǎn看书,毫无影响。 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看书,骂我都接受,但是请相信,要不是逼到绝路,哪个作者会忍心伤害到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抱歉! 说实话,看盗。版,我不怪大家,我恨那些做盗。版的,我了解这行业,所以知道有多少作者,是被那些做盗。版的人,逼的太监。 当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努力,却只能收获到一diǎndiǎn回报时,那种挫败感。真的很打击人。 说一下,现在是防。盗章节内容,二十分钟后就会修改,其实现在半夜一diǎn,也应该没啥人看书了,要是有不明白的,懒得看下面内容的,请到、创世搜索奋斗在明朝末年看书。 其他网站看到这个内容的读者,抱歉,你们请到起diǎn来看这本书,很简单手机下载一个起diǎn客户端就行了,看我一本书也不贵,一个月充其量五六块钱。 如果有不小心真的在半夜两三diǎn,看到这章内容的读者,可以等早上起来,按照如下办法可以轻易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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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京城乃大明第一城,王腾却不以为然,这应该是寰宇第一城才对! 放眼天下,谁能建下这等周长四五十里的大城? 崇祯年间,北京总面积早已经过了一百平方公里的数目,便是人口也远远超过了一百万,同一时间,欧洲的中心巴黎不过是三四十万人口。 当然了,盛极而衰,繁盛的京城与他背后的大明朝一样,已然露出了颓态。 未入京城,城外便涌现出成千上百的流民。 五月,本该是百姓在田地中劳作的季节,然而,天灾人祸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除了到天子脚下讨一口饭吃之外,这些流民已经没了多余的奢望。 天色渐晚,正是发放米粥的时候。 王腾不顾王朴的劝阻,执意要一探究竟。 走到近处,只见官府施舍的米粥格外稀薄,别说成年人了,便是孩子都吃不饱。 嗷嗷待哺的孩子急的放声大哭,可是,饥饿许久的他们只能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王腾心生怜意,“为什么不能多给一些米粥?” 施粥的吏员没好气地扫了王腾一眼,如果不是猜不透王腾的身份,他早已经破口大骂了,饶是如此,嘴里依旧不阴不阳,“这位先生,你可知道京城脚下有多少流民?为了这些流民,朝廷又贴补了多少粮秣?” 王腾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施粥救人本是义举,可是,人多粥少就是无奈了,“可否给这些孩子一些吃食?” 吏员摇了摇头,“朝廷有令,成年人才有一碗粥,孩子,没有!” 王腾与吏员的交锋引起了不少流民的注意,在王朴脸色大变的时候,数百个流民已经将王腾彻底围在中间,“好心的大老爷,我家的孩子都要饿死了,您开开恩,给他一口吃的吧”。 “老爷开恩呀,孩子也是大明子民呀” …… 大人的哀求声与孩子的哭泣声汇集一处,其状之惨,让人潸然泪下。 糟了,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王腾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捅了篓子。 现在,如果不能给这些流民一个说法,只怕他们很有可能闹出乱子。 到时候别说施粥的官员了,就连王腾自己也难逃一劫! “这位兄台,能否借一步说话?” 已经到了这时候,再不做应对的话,酿成民乱都有可能! 不知何时,一名脸色阴沉的官员行了过来,他也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百姓,故而对王腾没什么好脸色,“尊驾惹出这桩祸事,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这里有五百两银子,不知大人可否通融一番,速速为此地百姓施粥?” 官员露出一股贪婪之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大人也是按章办事,可是,眼下流民已经围了过来,再不做挽救,一旦事情闹大,你我只怕人头不保呀” 官员故作狠色,“这帮杀才整日不事劳作,给他们一口稀粥都可惜了!照我看,就应该全部杀了!” 城外警戒的军卒已经察觉了此处的不妥,他们急忙提高了戒备,这是为了防止流民冲击京城。 无论如何,京城的安危都是重中之重。 王朴大怒,“别他娘的啰嗦了,施粥救人,这本是你的本份,现在这事情若是闹大了,老子第一个宰了你!” 施粥官员大怒,“哪里来的杀才,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敢杀人吗?” 王朴抽刀在手,“老子连建奴都杀过,何况你一个不入流的杀才?” 官员脸色大变,王腾、王朴身后俱有几十名面目精悍的护卫,这二人一看便非等闲,难道是惹不起的来头? “你是何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同总兵官王朴是也!” 连王朴都留下了名头,王腾自然有样学样,“平虏卫参将王腾”。 施粥官员肠子都要悔青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就招惹上了一个总兵官,一个参将。 这二人一看便是杀人如麻的货色,这可如何是好? 王朴颇为不耐,“还他娘的耽搁什么?快施粥救人啊!” 官员如蒙大赦,“快,施粥救人”。 “大人,孩子也有吗?” “人人都有,孩子也给!” 此言一出,四周的百姓大为欢喜,“谢老爷,谢老爷!” 施粥官员已经顾不得解围之喜了,他已经跪倒在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二位大人莫怪”。 王朴冷哼一声,“下一次把狗眼瞪大点,不是所有人你都惹得起!” 施粥官员连连称是。 吏员发放粥水之后,围堵而来的百姓发出阵阵欢喜的呼声。 这时候,王腾之围立解,他没有多言,而是见好就收,“咱们走吧”。 再不入城可就误了时辰,王朴本想教训一番这狗眼看人的官员,可是斟酌一番之后还是第一时间跟在了王腾之后,“入城!“ 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气势汹汹而去。 施粥官员一个激灵爬了起来,“看什么看?干活去!” “大人,这粥还施吗?” “当然要施,不然这帮杀才岂会善罢甘休!” 王腾抽身离去,将烂摊子留给了城外的大明官员。 两百骑如风一般靠近了城门口,两侧的流民识趣地避让开来。 能够有这般威风的人,绝非等闲人物。 守城的官员如临大敌,“来者何人?” 王朴大怒,“老子是大同总兵官王朴!” 王腾递出了自己的官方告身。 守城的百户并未接下文书,而是好整以暇地说道:“二位来得不巧,胡大人有令,酉时之后,百骑以上队伍,不得入城”。 王朴可是京营出身,对于王腾这个外地人而言,他是土生土长的地头蛇,本想带着王腾好生在城中快活一番,可是,现在却连城门都进不了,这可是丢脸之极的事情,“胡大威?让他滚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拦我!” 王腾遇袭之后,王朴心中便憋着一股邪火,眼下,城门军将的行径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王腾冷静的很,他知道,天子脚下绝不能有任何逾越之举,若不然,一旦被人抓住痛处,少不得要被苛责一番! 贸然闯关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据理力争谁也挑不出毛病! “我等俱是回京述职的官员,前几日刚刚遇刺,若是今夜在城外遭遇不测,不知道,这责任谁担负的起?” 百户脸色大变,他虽然猜出了王腾一行的身份,可是,当答案揭晓的一刻,他还是隐隐有些后悔,惹上这样的对头,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速去通秉胡大人!” 王朴、王腾软硬皆施,百户自然承受不住。 百骑以上骑军不可入城,那是针对商队的,可是,眼下气势汹汹的这二位可不是善茬。 王朴涨红了脸,若不是王腾拦阻,他已经冲击了城门。 武力闯门可不是小事,王腾可不想他身陷牢笼! 没多久,负责德胜门防卫的胡大威匆匆而来。 王朴破口大骂,“胡大威,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拦我入城?老子在京营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被人当众辱骂,胡大威有些下不来台,“王大人,百骑以上不得入城,这是朝廷定下的规矩,麾下军将尽忠职守,何错之有?” 若非背后有人支持,胡大威万万不敢与王朴顶缸,可是,想到背后那人,他的底气十足。 王朴只觉得怒发冲冠,“狗贼,你以为老子不在京城便治不了你吗?等着吧,老子一定让你好看!” 王朴可是在京城嚣张了的人物,如今,当着王腾的面被一个千户打脸,这样的气如何能忍下? 胡大威冷冷而笑,“大人真是好大的虎威呀”。 王腾拦住暴躁的王朴,平静地问道:“为将者尽忠职守,这是好事,本官只希望你好自为之!” 胡大威一心想激怒王朴,当下又冷嘲热讽,“我胡大威也不是吓大的,二位有什么本事,找我便是!” 王朴再是蠢笨也察觉出了不妥,按照常理,胡大威这厮绝不敢如此猖狂,如今他一反常态,显然是有所依仗。 这孙子背后有人! “好你个胡大威,真是好的很,王腾,我们走,今日我就不相信了,我入不了这个京城!” 王朴说走就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王腾知道王朴也有打算,当即紧随其后,“兄长,此事怕是有诈”。 王朴皱起眉头,“胡大威一向怂的很,今日这么硬气,一定有人给他撑腰,贤弟莫怕,哥哥我也不是白给的,咱到别的城门去,报出我的名头一定好使!” 王腾却连连摇头,“兄长,你是京营出身,胡大威身后之人岂能不知?” “你的意思是?” “那人一定料到了兄长可以从别门而入!” “那又如何?我等可是大明官员,岂有在城外过夜的道理?” “此言差矣,如果此人能量通天,他会不会借机对付放我们入城的军将?我等兄弟倒是不怕,可是,兄长义薄云天,如果连累到别人身上,我们岂不是难做的很?”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王朴恍然大悟,“贤弟所言极是,为兄险些中了奸计,是了,我有一至交好友一直在京营,若是报出我的名号,无论如何他都会放行了,好家伙,到底是谁在算计我们?丝丝入扣,真他娘的够狠!” 除了杨嗣昌,还能有谁? 当然了,这句话王腾是不会说出来的。 杨嗣昌已经成了兵部尚书,真要是与他挑明了干,便是卢象升也要遭到吃鱼之灾。 这种事情,还是徐徐图之为妙! 王腾松了口气,只要王朴缓过神来就好,“兄长,今日我们就在城外凑合一宿,明日再入城吧”。 王朴有些不甘心,“今日让贤弟见笑了,为兄惭愧呀”。 王腾笑道:“兄长这是什么话,这是有人设局对付我们,如果我们一意孤行,反倒正中他们下风,如今我们待在城外,他的布局反而没了用处!” 王朴不是傻子,他只是觉得在王腾面前丢了面子,眼下,王腾出言宽慰,他借坡下驴,“明日为兄一定好生补偿贤弟!” “哈哈,若是如此,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那是自然,贤弟,城外俱是流民,我们该在何处扎营?” “那里有一处土坡,我们便在坡下扎营吧” 护卫还带着不少干粮,只需要找些水源即可。 王朴吩咐下去,“王五,吩咐下去土坡下扎营,再让人速速取些水来”。 “诺!” 因为王腾的缘故,今日城外的流民难得吃饱了肚子,如今,看到王腾一行去而复返,未能入城,几个流民壮着胆子来到护卫身边,“大人,要想取水,还得到六里开外才行,这里的水源都脏的很,不能饮用”。 王腾皱起眉头,“你可识路?” 流民连连颌首,“识得,识得!” 王腾掰开一块麦饼,“头前带路,取回水源,这块饼都是你的!” 流民咽了口口水,“多谢大人恩典!” 在流民看来,这是难得的赏赐。 毕竟,以往的贵人遇到多了,可是没有一人向王腾这般和善。 别人轻则一顿斥骂,重责一顿皮鞭! 这人明白,今日是遇到善人了! 一百多名护卫分出十人取水,其余人开始安营扎寨。 虽说在天子脚下,可是,王腾遇袭的事情在先,王朴不得不防。 谁知道流民之中会不会再有刺客?万一再给王腾来一下子,王朴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寇边 京城,兵部尚书府。 德胜门千户胡大威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尚书府的后门,没多久,一名面目精悍的男子从院中踱出,“张老爷还有要客,不便相见,你若有事,可以说与我听,我会转述给张老爷”。 胡大威不敢怠慢,“劳烦先生了,就在一刻钟之前,大同总兵官王朴与平虏卫参将王腾意图入城,却被我拦在了门外”。 “喔,你做得很好,我会如实转告给张老爷的” 胡大威讪讪一笑,“我总觉得王朴不会善罢甘休,以他的脾气,多半会从其他的城门入城,到那时候,大人可以治他们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男子好整以暇地看了胡大威一眼,“张老爷做事,自有他的主张,你就不必多问了”。 胡大威冷汗淋漓,“是小人唐突了,小人这便告辞”。 “去吧,你的勤恳,张老爷全都记在心上” 胡大威千恩万谢,告辞离去。 胡大威离去没多久,中年男子也不紧不慢地入了尚书府。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四名小厮出了尚书府,直奔王朴的府邸…… 安州城,四门紧闭,留守的明军严阵以待,阿济格自雕鹗堡入关的情报早已经传了过来。 建奴凶名在外,安州境内的六万多户人家再也不敢怠慢,他们或是举家潜入新建的郡堡之内团结互助,或是暂避到郡城之中等候消息。 虽说卢象升早已经领着六千人马北上保定了,可除了对卢象升抱有强烈信心的人马之外,几乎没有人看好卢象升。 就连安州守将也不例外,在他想来,卢象升虽然有勇有谋,可毕竟麾下兵马过少,据说此番前来的建奴足足有两万骑,如果是在平原作战,起码需要两倍的步卒才可以将其拦阻下来。如今,卢象升的数千兵马充其量能够迟滞一下建奴兵马南侵的速度,当然,能够全身而退的话,已经算是宣大总督御兵有方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跃跃欲试的杨嗣昌都已经暂时放弃了寻仇的打算,在他想来,遇上阿济格大举来侵,已经是卢象升倒霉了,就算他侥幸存活下来,可损兵折将的宣大总督又该怎么面对满目疮痍的宣府,怎么向朝廷交待呢? 杨嗣昌甚至已经打算,一旦建奴人退去,他就会勾连一批官员,一同参奏卢象升御土无方! 建奴南侵,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此时,恰逢朝鲜派遣使者求援的当口,大明上下士气如虹,一度咆哮着,要给建奴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不过,真正理解国情军力的朝臣们却全体失言了,他们知道,大明的国力早已经在正德年间折损大半了,别说救援朝鲜这种举国大战了,就连出动数万人马的局部战争都已经承受不起了。 之前,若不是王腾连胜数场,挫败了建奴的阴谋,这时候,朝廷面临的困境只会更深一筹。 对了,听说卢象升已经在前线抵挡建奴,这一次,不知道此人能否抵挡建奴的兵锋。 一时间,大明举国上下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保定,聚集到卢象升身上。 京城,大明天子朱由检瞪着猩红的双眼,他在宫殿内焦躁地走来走去,“张爱卿,你说卢象升他能否为朕守住云内一线?” 云内一线是指以秦岭划分的界限,明朝传统意义上的统治区域就在云内南侧,至于秦岭以北的地方,更多程度上是由游牧民族游猎居住的所在。 从某种意义上讲,只要把建奴人抵挡在云内北侧,就等于御敌于国门之外。 原本朝鲜使者来援,朱由检便心情糟糕,如今冷不丁地传来建奴人南侵的消息,这让他更是寝食难安。 杨嗣昌巴不得卢象升大败而归,那样的话他便可以落井下石,不过,天子发问,自然不能那样回答,“据说此次建奴南下,卢大人早有提防,他麾下兵马更是比建奴骑军早三日抵达了云内,按照卢大人的才能,把建奴人南下的时间多拖延几日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杨嗣昌这是挖坑给卢象升跳! 既然宣大总督早有提防,那么阻拦建奴不在话下,若是建奴冲破防线,那便是卢象升失职! 朱由检不是愚钝之人,只是片刻就想通了其中的意思,他大步来到“舆图”之前,手指保定里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卢象升能够给我一个惊喜?” 杨嗣昌心头一跳,他没想到,天子在对卢象升生出猜忌之心之后竟然还对其抱有这么大的期望。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天子是真心喜欢卢象升这个人的才干。 只可惜,卢象升牵连到了杨鹤之死,否则的话,倒是一名栋梁之材! 杨嗣昌心中盘算着,嘴里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建奴人来势汹汹,还要令关内严加防范才是” 这一点说到了朱由检的心里去,保定军民不多,产出也很是贫瘠,可关内的昌平、安素就不一样了,那里是京城在北方的屏障,容不得半点疏忽懈怠。 于是,朱由检下令:宣大军将即可奔赴安州一线,抵挡建奴,不得有误! 就在王腾抵达京城的这一晚,保定城,阿巴泰领军而来。 卢象升严阵以待。 建奴的长处在与骑战,他们的短处就是不善攻城。 此番,为了诱敌深入,卢象升故意让明军露出不支之态。 建奴不知是计,果然冲了上来。 阿巴泰太急于求胜了,他已经败了一次了,无论如何不能再败一次了,此番南下,阿巴泰志在必得! 好不容易要绕开王腾,阿巴泰怎能不胜? 堡门内的厮杀一时片刻看不真切,那里,有众多的骑卒在纵马奔腾。 按照常理,竟然明军支撑不住,那么,他们很快就应该崩溃才对,可听声音,那里依旧杀的火热。 怎么回事,明人怎么这么顽强? 战况持续的越久,对建奴就越不利。 本以为大军踏破堡门之后,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结束战斗了,可实际上,阿巴泰又一次失策了。 城头,卢象升一声呼哨,原本与建奴纠缠到一处的军卒便急退数步。 “蹬蹬蹬”,在建奴反应过来之前,所有天雄军军卒都躲入了藏兵楼内。 建奴摸不着头脑,他们搞不清楚汉人在搞什么,难道是城下的兵马获胜了? 攀梯而上的建奴部众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手脚并用,很快就跃上了城头。 十个、五十个、一百个,越来越多的建奴涌了上来,他们放眼四望,四下里根本没有明人的兵马。 不明真相的家伙已经欢呼起来,他们以为自己赢得了胜利,只有早先与明人军卒厮杀作一处的家伙们却察觉到了几分不妥。 城下,还没等阿巴泰脸上露出笑意,一阵硝烟已经腾空而起。 “不好!” 不用多说,阿巴泰已经瞧出了不妥之处。 “砰砰砰”,近百支火铳瞬间击发,这一处城墙上的建奴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谁也没有想到,明人竟然会玩这么一出。 成功登上城墙之后,建奴都下意识放松了戒心,谁都不曾想到,危险就在这一刻降临了。 整整两百多名建奴避无可避,有的人在死亡的威胁下竟然选择跃下城头。 建奴可没有降落伞,从几丈高的城头上坠落而下,即便能砸到几个垫背的,可跳城的家伙也逃脱不了身手重伤的命运。 不过,比起乱枪穿心之痛,坠城而伤似乎算不了什么。 卢象升只是用了一记险招,轻而易举就歼灭了两百建奴。 城下的建奴部众一时为之胆寒,竟然绕城而走,想由堡门而入。 反正堡门已经打开了,何必要遭罪呢? 抱着同样想法的建奴不在少数,短暂的一滞过后,除了几个愣头青,几乎没有人再试图攀登云梯了。 “士气已丧!”阿巴泰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这时候,所谓的劝阻恐吓都已经没了效果,阿巴泰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堡门内的厮杀上。 只要先行的建奴骑卒冲破明军战阵,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城头的卢象升露出一抹笑意,他大手一挥,一队队军卒又搬来了成坛成坛的石灰粉。 这是卢象升故意留到现在的杀手锏,今日厮杀,这石灰根本没有派上用场,建奴还以为明军用光了,却哪里知道,卢象升一直在伺机而动。 这时候,大股大股的建奴聚拢在一起,正是最佳时机。 “着!” 大勺大勺的石灰粉迎风飘洒,混入了建奴的眼睑之中。 惨叫声、喝骂声不绝于耳。 阿巴泰脑中嗡嗡作响,又中计了,汉人竟然还有这粉末! 真是该死,可恨! 粗略估算,双眼受伤,辨不清方向的建奴部众起码有数百人。 然而,石灰粉造成的杀伤力却不仅于此。 由于双眼红肿痛疼,中招的建奴都是狼奔犬突,他们四处冲击着自家的队列,引起一片混乱。 卢象升可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珍藏至今的毒气坛尽数搬了出来,全部丢到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这火上浇油的做法让城外的数千建奴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有支撑不住的家伙调转过头,开始往回逃窜。 逃兵,有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仗打到现在,己方人马损失惨重,可却没有取得任何战果,这股气让谁也难受。 阿巴泰知道自己必须痛下杀手,要不然,一旦逃兵的势头蔓延开来,他的人马就真的完蛋了,“传我命令,无令折返者,杀无赦!” “杀无赦!” 阿巴泰身旁的六百亲卫迎了上去,他们大声呼喝着阿巴泰的军令。 有失去理智的家伙还想继续逃窜,却冷不丁被一刀枭去了头颅。 “贝勒有令,无令折返者,杀无赦!” “无令折返者,杀无赦!” 六百人的军阵齐声呼喝,震的逃卒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部落首领模样的家伙却是屹然不惧,他大大咧咧地纵马来到亲卫跟前,嘴里道:“我要去见贝勒,汉人太过厉害,部落的勇士们折损太多了,贝勒如果再不退兵,草原上不知道多少女人又会守寡了。” 首领的地位不低,亲卫们不敢怠慢,急忙将消息禀告了阿巴泰。 阿巴泰脸色变幻,他亲自纵马上前,嘴里道:“阿木格,我的兄弟,你还是那名力斩十名汉人的部落勇士吗?告诉长生天,是什么让你失去了勇气,变得这么胆怯?” 名唤阿木格的部落头领不屑一顾,他手指保定,嘴里道:“贝勒,部落的勇士们跟着你南下,可不是为了这小小的军堡,他们是为了钱粮、为了女人,可你给了他们什么?死亡!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 阿巴泰双眸寒光乍现,道:“阿木格,你是在质疑我吗?” 阿木格梗起脖子,嘴里道:“是又怎样?草原上的勇士只敬佩能够为他们带来胜利的王者!可眼下,他们遭受的只有死亡。” 阿木泰忍无可忍,他咆哮道:“够了,来人呐,送阿木格上路。” 阿巴泰一声令下,两旁的亲卫们便纵马上前,他们杀散了阿木格身旁的护卫人马。刀斧加身之前,只听得阿木格发出了怨恨的诅咒:“阿巴泰,你这个懦夫,我会在地狱中等着你杀了我,蒙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阿木格死了,溃兵逃散的势头为之一滞。 不过,阿巴泰心中却没有半点兴奋,他知道,眼下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建奴兵马早已经军心涣散。 只要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接下来可能就是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长生天啊,请保佑你的子民们吧”,阿巴泰生平第一次发出了虔诚的祷告。 卢象升听不到阿巴泰的祷告,即便听到了,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些年来,建奴年年南下,不知道拆散了多少家庭,不知道掳走了多少人马。 现在,好不容易以乡堡为诱饵,将阿巴泰的大部人马引了过来,倘若不能击杀大部,卢象升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未完待续。)u 第三百一十六章 皇帝召见 保定城,天雄军与阿巴泰的兵马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正蓝旗丁虽然吃了个小亏,可是实力犹存,卢象升想要大获全胜很是困难。 一番激斗过后,阿巴泰鸣金收兵,将营地驻扎在城外五里的地方。 天雄军上下摩拳擦掌,意图趁胜追击,却被卢象升拦了下来。 于是,双方人马隔城对峙。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保定的时候,阿济格率领一万名正白旗精锐绕开保定,直取安州。 安州明军抵挡不住,军堡接连失守。 此时,王腾与王朴正准备入城。 白日入城,杨嗣昌设下的圈套便没了用处。 要知道,百骑以上不得入城的规矩只在日落之前生效,清晨入城,人员不受限制。 在城外住了一宿,王朴憋了一肚子火,为了挑衅胡大威,他执意要从德胜门入城! 这一次,如果胡大威再敢多嘴,王朴一定会给他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要知道,王朴成年之后便以父荫屡迁京营副将,可以说是真正的官二代,而胡大威那时候只是个大头兵! 现如今,王朴成了二品总兵官,收拾胡大威简直轻而易举。 谁曾想,一行人气势汹汹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守城的军卒连个屁都没敢放,直接放行,而胡大威也学乖了,压根没敢出现。 王朴不依不饶,他“啐”了一口,骂道:“怂货,告诉胡大威,这仇,老子记下了!” 城门口的军将早已经知道了王朴的身份,哪敢多言,只是耷拉着脑袋,装孙子。 欺负这些没品级的军卒实在掉价,王朴做不出这么没品的事情,他丢下这句狠话便径自入城了。 王朴都消停了,王腾自然不会火上浇油,他知道,城中大佬多如狗,自己初来乍到,还是低调点好。 入了京城,王朴的心情逐渐好转起来,“贤弟,你初来京师,一定要在这里好生耍上几日”。 建奴南下的消息已经传来,王腾哪肯停留太久? “兄长,这一次我可是来领告身印信的,拿了东西之后我便回去了” 王朴不依不饶,“这怎么行,为兄忝为东道,怎么也得陪你快活几日呀”。 “兄长,你也听说了,阿济格、阿巴泰大举南下,边关紧急呀” 王朴很有些意兴阑珊,“太可惜了,骚鞑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兄长,你还是速速回府吧,想必伯父伯母已经望眼欲穿了” 王朴皱起眉头:“怎么?贤弟不随我回家?” “兄长,军情如火,我怕卢大人那里压力太大呀” 王朴摇了摇头,“贤弟,你一心为国,这本是好事,可是,你可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 难道说王朴听到了什么风声? 王腾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兄长有什么打算?” 王朴咧嘴大笑,“贤弟呀,宣大有品级的军将足有数千人,战兵更是在五万以上,不过是两万建奴而已,督师他们一定撑得住”。 王腾知道王朴言不由衷,大明边军什么德行,王朴比王腾更清楚,指望他们上阵杀敌,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兄长,我是怕督师有危险”。 王朴不以为意:“无妨,督师大人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兄长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王朴阴沉着脸,没有否认,“不错,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蔚州一役,很多人觉得咱们兄弟名不副实,他们甚至大言不惭,说什么如果换做他们,说不定能够立下更大的功勋,真他娘的胡吹大气!” 原来还有这样的传言,王腾眉头一挑,“兄长是想让他们吃吃苦头?” “不错,这帮杀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可恶透顶,这一次,建奴南下,正好让他们尝尝厉害,等到战事告一段落的时候,你我兄弟再去力挽狂澜” 好家伙,王朴竟然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念头。 不过,这么打算倒也无可厚非,谁让其余的军将出言不逊呢? 要知道,广灵军的每一场胜利都来之不易,绝非唾手可得。 对此,绝大多数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他们甚至生出一股“建奴不过如此”的错觉。 胜利来得太频繁,朝廷也好,地方军将也罢,全都有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这时候,让阿济格敲醒这帮“沉睡的人”,倒也是一个好主意。 想到这里,王腾不再固执,“也罢,既然如此,我便在城中休整几日再上路”。 王朴大喜,“哈哈,这才对嘛,来来来,咱们回府,你嫂子烹的东坡肉可是香甜可口,这一次,我让她亲自下厨,让你尝尝鲜”。 “兄长,初次登门,怎能无礼?你且先行回府,我去买些礼品,随后就到” “哎呀呀,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多礼?” “兄长不必多言,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也罢,我先回府让他们准备一番,你可不要耽搁太久” 王腾笑着应承下来。 一行人分道扬镳,王腾饶有兴致地在城中转悠起来。 曹鼎蛟不改少年心性,看见好吃的东西就走不动了,王腾笑了笑,痛快地掏钱付账。 曹鼎蛟笑道:“大人,我曹鼎蛟就喜欢你这点,爽快!” 王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吃你的东西吧!” 京城有三十三坊,一百零六牌,七百零五铺,人口密集,足有四十万之众。 如果没有本地人带路,很有可能半道迷路。 还好,曹鼎蛟对京城颇为熟稔,在他的指点下,王腾买到了足色的礼物。 五百两银子的花销,既不显得巴结,又不显得疏远,可谓恰到好处。 酒肆门口,胸脯高耸的胡女抛着媚眼,惹得一众护卫只喘粗气。 初来乍到的,哪能让护卫放纵? 王腾硬下心肠,装作不解风情的模样。 护卫们虽然蠢蠢欲动,可是,王腾积威日盛,谁也不敢开口。 就怎么一路行来,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兵部衙门。 王腾本打算过几日再来,可是,既然已经到了,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衙门口,十多名精干的汉子一直在四处游弋,一旦有官员上前,他们便围上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王腾近前时,同样有汉子迎上来,“这位老爷,可要借债?” 王腾懒得搭理,曹鼎蛟上前一步,斥骂道:“滚犊子,我家大人不缺银子”。 那人并不恼怒,“老爷三思,机会不可错过呀”。 这人实在难缠,颇有后世里推销员的模样。 王腾置若罔闻,径自来到衙门口,没想到,却被一名杂官拦了下来,“告身印信拿来!” 这是王腾的身份证明,自然随身携带。 杂官见了印信之后一直不言不语,只是眉头紧缩。 见到这一幕,王腾哪里还不明白,对方是想要银子了。 曹鼎蛟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递了出去。 有了银子,杂官方才转怒为喜,“进去吧,大人在里头呢”。 交了好处费,王腾好不容易进了衙门,转头一看,却见刚才那放贷的汉子长驱直入,压根没有人阻拦。 王腾心头不爽,真是狼狈为奸…… 那人宛若跗骨之蛆一般,跟着王腾不依不饶,等到王腾实在忍受不住恶言相向了,他才边骂边走。 若不是顾及场合,王腾早已经冲上去教训这厮了。 嘴也太欠了! 崇祯年间,兵部衙门遵循旧制,除兵部尚书与兵部左右侍郎外,还有武选清吏司,职方清吏司,车驾清吏司,武库清吏司等几个衙门,其中,武选清吏司职权最大,负责大明各级军官的职务任免,品级调动。 正所谓官小权重,主事的郎中虽然只有五品,可是,却有了非同一般的地位。 如今,兵部尚书是杨嗣昌,兵部主事、员外郎自然是他的嫡系。 “你便是王腾?” “不错” “放肆,你不过是一个四品游击,见了本官为何不拜?” 大明重文轻武,二品的武将见了三品的文官都得大礼参拜,王腾不过四品,自然也不能例外。 适才,王腾拜会兵部主事的时候,只是作了个揖,这让对方大为光火。 “如此粗俗无礼,焉能为国所用?本官定要上奏朝廷,夺了你的告身文书!” 话当然是狠话,不过,王腾却不好反驳,这里是对方的主场,君不见,大大小小的吏员都已经摆出了看戏的模样? 这是对方的阴谋,一旦王腾按捺不住强行动手,他们便可以抓住王腾的痛楚,逼他就范! 好毒的心思! 王腾强忍着怒火,“敢问大人,这告身、印信不知可否给我?” “本官只见有礼之人,你若想取这告身,先补了刚才那一跪!” 这么多人在这里,王腾怎能下跪?他止住正欲开口的曹鼎蛟,拂袖而去。 这是文人的主场,王腾的一身勇武在这里排不上用场。 与其在这里丢人显眼,不如与王朴商议一番,再做计较。 堪堪离开之际,王腾听到一阵不加掩饰的嘲笑声,“无知莽夫!” “不知天高地厚!” …… 曹鼎蛟大怒,“这帮杀才太过可恨,大人,你怎么不骂他们?” “书生才动嘴,咱们是武夫,动嘴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曹鼎蛟跃跃欲试,“这么说,大人是要揍他们吗?” “揍不得” “那就白白让人骂一通?” “先见了王朴再说吧,只要战事紧急,有他们求我们的时候!” 王腾信心十足,印象中,阿济格在这一年取得了大小五十六胜的战果。 总兵巢丕昌轻敌迎战,竟然被人生擒活捉,可谓丢脸至极…… 只有别人打了败仗之后,朝廷才会意识到,原来广灵军取得的战果是那么的不容易。 就在王腾堪堪来到王朴府前的时候,一个太监领着五名锦衣卫策马而来,“可是平虏卫参将王腾?” 太监可不好惹,王腾急忙翻身下马,“正是在下”。 “恭喜大人了,陛下要见你” 王腾大为惊异,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前方的战事又有了新的变化? 这太监是王承恩手下,宣旨过后便告诉王腾见驾之后应该保持何等礼仪。 王腾死记硬背,不敢错过一点,“劳烦公公了,这是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临行之前,王腾早已经准备了近千两的银票,如今取出的是一张百两的银票。 太监见了数额,表情更是和善,“王大人,这是你的机缘,待会儿面圣之后一定要慎言,不该说的一句话也不能说,不该问的,绝不能问,明白吗?” “下官明白” 王腾的知礼很让太监满意,“跟我走吧,别让万岁爷等急了”。 王腾急忙留下一名护卫,让他前往王朴府邸报信,省得对方挂念。 行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王腾来到了富丽堂皇的紫禁城。 因为皇帝并未召见,所以王腾要在云台门前等候。 “王大人,好自为之” 太监的使命完成,笑吟吟地离开了。 这可不是后世,有沙发,有茶水,王腾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跪伏在地,等候召见。 建极殿外,不少内侍、校尉紧紧盯着王腾,王腾相信,只要自己有任何举止不妥的地方,一定会有人第一时间上报。 这就是万恶的封建制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内侍出来传召:陛下有旨,宣平虏卫参将王腾进殿。 王腾叩了个头,“臣领旨!” 内侍在头前引路,王腾神情高度紧张,据说崇祯疑心病重的很,自己绝不能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跨过高高的门槛,王腾只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坐在那里。 王腾不敢张望,大礼参拜道:“臣,山西镇平虏卫参将王腾,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前面没有半点回应,对方好像没听到一般。 王腾很是纳闷,自己的声音不大不小,对方应该可以听到。 难不成,还得再喊一遍? 就在王腾有些忐忑的时候,只听着一个声音说道:“王大伴,这便是王腾吧?” 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回皇上,此人正是王腾”。 “王腾,平身吧” “谢皇上!”(未完待续。)u 第三百一十七章 君非亡国之君 皇帝的声音略带疲惫,王腾闻听之后缓缓起身, 直视皇帝是极其无礼的行为,王腾自然不会那么做,不过,偷偷的看上一眼就无所谓了。 三十步开外的御座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坐在上面,在他身前,俱是躬身而立的内侍。 这年轻人一定是崇祯皇帝了,只可惜不能仔细地看上一眼,否则的话,王腾也是见过“龙颜”的人了。 王腾偷偷打量皇帝的时候,朱由检也在盯着王腾,“王腾,朕听说你蔚州操演兵马,卓有成效,朕心甚慰呀”。 王腾自然不敢邀功,“这都是皇上的功劳,若非皇上破格提拔,微臣还只是个九品巡检”。 朱由检笑道:“都说你用兵如神,没想到还长着张巧嘴”。 王腾没有作声,这时候,皇帝说什么,那就是什么,除非傻子才与皇帝对着干! 朱由检的好心情转瞬即逝,他想到了糜烂的战事,眉头紧皱,“王腾,你可知道阿济格、阿巴泰领军南下的消息?” “微臣听说了” “你与建奴多次交手,对他们应该知之甚祥,你倒是说说看,此番阿济格意欲何为?” 王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话,可是,缓了片刻之后他决定和盘托出,“皇上,阿济格此举志在立威呀”。 朱由检握紧了扶手,“说说看!” “微臣听说,去岁那黄台吉便改族名为满洲,今年二月,逆贼宁完我、孔有德等人上表,请求为黄台吉尊号,由此可见,建奴其志不小,在此关头,黄台吉急需一场大胜” 尊号就是建国称帝,这是朱由检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如果说,称帝之前,黄台吉只不过是个蛮夷酋长,那么,称帝之后,从法理上讲,黄台吉已经拥有了与大明天子平起平坐的权利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朱由检脸色大变,明廷虽然在盛京布置了细作,可是,像王腾这般重要的情报却一字也未传出。 “王腾,奴酋黄台吉远在沈阳,你是如何得知的?” 好嘛,皇帝的多疑病犯了。 王腾无奈,只得跪下,“皇上明鉴,北地多有客商与建奴私通往来,微臣收买了其中一人,让其为我探听消息,因为事涉隐秘,所有此事并未报与朝廷知晓,请皇上责罚”。 朱由检松了口气,“你一心为国,何罪之有?” 原本皇帝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建奴一年之内两次叩关,原来还有这样的因由。 相对于其他的解释,王腾的说辞无疑更附和实际。 不知不觉间,朱由检觉得王腾顺眼多了,“王腾,阿济格兵至安州,你可有应对之策?” “皇上,微臣只有一个法子” “喔?” “坚壁清野,死守不出” 朱由检觉得憋屈无比,连王腾这等勇将都建议边军死守不出,难道,大明官军真的不是建奴的对手? 王承恩瞧出了皇帝神色不对,他隐秘地打了个手势,示意王腾退下。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皇帝杀心正炽的时候,王承恩虽然是个宦官,却也知道王腾是个勇将,如果死在宫中未免太过可惜了…… 刚开始,王腾尚且不敢离开,可是,等到他看到皇帝狰狞的神情之后当即明白,必须离开这里。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王腾只不过是一个三品参将,真要是被皇帝杀了,绝不会引起太大波澜。 “皇上,微臣告退” “嗯?王腾,你要走?” 朱由检很快清醒过来,他盯着王腾,好像一只择人欲噬的猛虎。 一直以来,只有皇帝赶人的时候,哪有臣子主动离开的? 这时候,一个不好,王腾之前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还好,王腾应变极佳,“皇上,安州乃京师屏障,万不能有失,微臣挂念安州安危,想快些回返蔚州,领军解围,莽撞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这个解释倒是新颖,朱由检颇为好奇,“建奴势大,你不怕战死沙场?” “微臣本是布衣百姓,是皇上给了微臣一切,如果真的战死沙场,那也是微臣命薄,怨不得别人” “世人畏惧建奴如虎,你有此胆,朕心甚慰,已经到了午膳的时候了,随朕吃个便饭吧” 皇帝要请王腾吃饭,这可是阁老大员才有的待遇。 王承恩急忙吩咐下去。 王腾也有些受宠若惊,“谢皇上恩典!” 御膳房动作极快,朱由检与王腾来到华园阁的时候,酒食已经准备好了。 与想象中的奢华大餐不同,桌上只有四样素菜,连个荤腥都没有,酒倒是有一碗,不过看模样也不是什么佳酿。 这是皇家御宴? 太寒碜了吧,王腾在军中还有肉食可用呢,怎么到了皇帝这里却变的这么惨? 是了,都说崇祯一生节俭,单是这酒宴就可见一斑呀。 王腾的酒案与朱由检的酒案相隔不远,这么近的距离,朱由检身上龙袍的补丁清晰可见。 堂堂的大明皇帝,亿兆子民的万岁爷,日子过的未免也过凄惨了吧? 王腾知道,不少豪族库藏的窖银都在百万两上下,李自成进京之后,在城中抄出了几千万两银子,便是多尔衮也从江南的大户手中劫了数千万两银子! 可惜这么多财富不是国家的。 这一刻,王腾很是为大明天子感到不值。 “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这是何等悲愤之下崇祯才说出的话? 朱由检敏感的很,他第一时间察觉到王腾在走神,“怎么?觉得朕的午膳不合胃口?” 真要是这么说,王腾可就要人头落地了。 关键时刻,王腾眨了眨眼睛,竭力表现的真诚心痛,“皇上,微臣只是觉得皇上过的太清苦了,皇上乃是一国之君,保重龙体才是江山社稷之福呀”。 朱由检有些讶异,“朕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国库空虚,朕的内库也入不敷出,如果能够将朕省下来的银子用到实处,这般清苦又算得了什么?” 这便是大明的末代皇帝呀! 夏桀暴虐,商纣无道,所以才有朝代更替,可是,崇祯明明是中兴之君的性格呀,为什么却做了亡国之君? 王腾想不明白。(未完待续。)u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为人臣的本份 午膳很快结束了,当着皇帝的面,王腾自然不能敞开肚皮吃喝,那样的话,未免太过失利,不过,为了杜绝浪费,响应皇帝号召,王腾还是将桌上的素菜吃的一干二净。 果不其然,看到王腾一点也没有浪费,皇帝很是欣慰,“王卿不亏是农家出身,深谙勤俭之道呀。” 好嘛,勤俭也成了美德了,看来,皇帝真的是穷怕了。 王腾有心献上几策,为国生财,却又怕皇帝多疑,当下很是犹豫。 朱由检又道:“王卿,莫非没有吃饱?需要再加些饭吗?” 饭自然是不吃了,此时,王腾已经有了决断,大明朝再混账,那也比满清要强,自己穿越而来,必须为这国家做点什么,“皇上,微臣有奏。” 朱由检微微一笑,“准奏!” “皇上,微臣驻地有一座山,名曰石梯山,此山不高,却在近日发现了金矿” 大明疆域万里,矿藏无数,不过,真正的金矿却寥寥无几。 此番,陡然闻听金矿的消息,朱由检一惊而起,“还有这等事情?为何朕从未听说过?” 王腾已然跪倒在地,“皇上容禀,并非微臣知情不报,只是金矿一事非同小可,微臣担心消息走漏,金矿一事有变呀”。 这么解释倒也说得通,大明官员什么德行,崇祯比谁都清楚。 倘若石梯山真有金矿,别说王腾只是个三品参将,就是二品总兵也保不住! 想到这里,朱由检心中的不爽已经消散一空,“王腾,你且起来吧,你能献出金矿,这便有功于社稷,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皇上万莫如此,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好一个本分,若是朝中大臣人人如此,朕又有何惧?” 王承恩深深地看了王腾一眼,“王大人,不知这金矿储量多少?” 王腾不确定地说道:“为了封闭消息,微臣并未大规模开采金矿,只是让一对父子先行勘探,据他们所言,这金矿,采个一千斤不在话下!” 一千斤金子是多少? 一万两金子,十万两银子。 这还是保守估计! 虽说,对于整个朝廷而言,十万两银子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穷掼了的崇祯而言,这就是巨大的惊喜。 能够打仗的将领,大明还是有不少的,可是,像王腾这般能够带来财路的人却屈指可数。 朱由检忍不住期待起来:“王腾,如果朕将这开采金矿的事情交给你,你能给上缴多少金子?” 王腾摇了摇头,“皇上,微臣志不在此,金矿开采一事,不如交由惜薪司处置?” 朱由检很是意外,开采金矿注定油水丰厚,是一个难得的美差。 原本交由王腾掌管,也有犒赏他一心为公的意思,没想到,王腾竟然拒绝了。 大明本来设有矿监,只是在诸多大臣的反对下不得不取消了。 如今,惜薪司负责薪、炭的采购工作,让他们负责金矿开采,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王大伴,你怎么看?” 王承恩也觉得王腾是采矿的不二人选,“万岁,王大人一心为国,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奴婢认为,此事还需要劳烦王大人”。 朱由检微微颌首,“王腾,你也听到了,并非朕有意为难你,实在是因为此事非你不可呀”。 王腾“无奈”,只得应诺,“皇上厚爱,微臣万死莫辞,只是微臣军务繁忙,此事还需要再设一名佐官”。 “准了,一事不烦二主,你觉得谁可为佐官?” “皇上可以从内侍中挑选一人,微臣一定竭力配合” 朱由检与王承恩对视一眼,他们谁都没想到王腾竟然如此“懂事”。 主动要求内侍担任佐官,其实就是要求设立监官的意思,这一点,王腾不会不明白。 眼下,王腾主动提出,倒是省了一番力气。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帝结束了召见,王腾终于可以离开了。 甫一出宫,王腾便看到王朴正侯在门口,“兄长!” 王朴大喜,“贤弟,别来无恙乎?” 王腾微微一笑,“劳烦兄长挂念,我一切都好”。 王朴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好,快快随我回府,你嫂子已经下厨煮好了菜,咱们快走”。 王腾自然应允,刚才虽然在宫内吃了一顿,可是,四个素菜压根吃不饱,如果能够补充一点油水,自然是极好的事情。 王朴府邸,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了自家老爷结识了一名皇帝召见的“将才”。 三品的参将不算什么,可是,承蒙皇帝召见的参将就没有几个了。 王朴乃将门之后,讲究的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眼下,王腾展现了自己非同一般的实力,王府中人自然不敢小觑与他。 酒过三巡之后,王朴艳羡不已,“贤弟,为兄已经多年未曾面圣了,你初入京城便能有此恩宠,这是皇上的恩典呀”。 “兄长谬赞了”,王腾不置可否,其实,打心眼里,他对皇帝的同情大过于畏惧。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勤勤恳恳的崇祯将成为一名亡国之君,这对于一生节俭的朱由检而言是何等的讽刺? 如果崇祯暴虐无道,荒淫无度也就罢了,朝代在他手中更替,谁也说不出什么。 可是,王腾亲眼所见,崇祯偏偏是一个勤俭节约,一心为国的皇帝。 也许,崇祯不是一个好皇帝,他多疑,偏执,可是,谁能够否认他的辛苦,他的努力? 遍观大明十六帝,像崇祯这般辛苦的皇帝又有几人? 王腾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大明两百多年的江山葬送在崇祯手中,汉人的传承绝不能在十多年后断绝! 王朴是个聪明人,他并没有过问王腾在皇宫中的详细经过,只是谈到了王腾在兵部吏选司的遭遇,“贤弟,我听说兵部主事今日有意为难你?” 王朴这么快就能够得知消息,王腾并不意外,“是呀,此獠太过可恨,摆明了要折辱于我”。 王朴笑道:“今日天子召见的消息一出,明日他便会派人传信,不知贤弟信是不信?” 王腾似笑非笑,“兄长的意思是?”(未完待续。)u 第三百一十九章 筹划 王朴的意思自然是把事情闹大,武选清吏司的官员故意折辱王腾,往小了说,是对方心胸狭窄,往大了说就是文武之争了。 眼下,王腾圣眷正浓,如果故意将此事宣扬出去,那武选清吏司的官员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如此以来,王腾可就与文官结了仇,日后再想做事,一定会遭到加倍的阻拦。 王腾已经过了热血冲动的岁数,他知道,自己升官升的太快,已经得罪了不少文武大员,如果此时再与兵部的官员不死不休,即便最后大获全胜,获利的也不一定是自己! 王朴并非无脑之人,王腾分析过后,他只是遗憾地叹了口气,“贤弟,运筹帷幄,我不如你!” 翌日,果然有兵部随员登门造访,此人竟与王朴相熟,一直在吏选司担任员外郎的职务,原本吏选司喝斥王腾之后,吏部上下都在暗暗叫好,谁曾想,转眼间王腾就得到了皇帝召见。 能够让皇帝留膳的人物,放眼大明也寥寥无几,这时候,众人才意识到,王腾不是个简单人物,倘若事情闹大了,谁也脱不开干系。 因而,吏选司员外郎登门拜访的时候,带来了足够的礼物,又表达了相应的善意。 熟人来访,王朴自然不好搪塞,于是,事情又交给了王腾的处置。 印信、官服都已经送来了,王腾也不愿多事,开采金矿的消息一出,他又将成为众矢之的,当务之急却是早早离开京城。 由此一来,双方各取所需,可谓皆大欢喜。 兵部官员临行之前,王腾送给了他五百两银子作为报酬…… 此时,阿济格兵临昌平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朝中文武大为惊恐,昌平可是京城门户,一旦有失,京师必为震动。 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节,有人想起了王腾,要求他即刻引军前往昌平,抵御建奴。 建奴岂是等闲之辈? 阿济格兵锋正盛,王腾真要是对上他们,十有八九会伤亡惨重。 借刀杀人的主意是杨嗣昌出的,他巴不得卢象升一系的人马死的干干净净。 就算王腾畏敌避战,杨嗣昌也可以借机治他个抗命不遵的罪责。 谁曾想,王腾竟然接下了差事,只是开口索要饷银,这让杨嗣昌的布置完全没了用处。 不过,广灵军招募新卒,朝廷便没有出一两银子,现在,王腾开口索银,户部怎么会给? 户部推脱,兵部又不闻不问,一时之间,王腾成了人见人厌的货色。 王腾没想到,自己的京城一行竟然如此坎坷,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自己朝中无人。 如果关键时刻,朝中能够有人力挺自己,王腾又怎么会灰溜溜地离开京城? 看来,之前只顾地方,不顾中央的做法还是太片面了,此番回去,定要拿出个章程:谁是杨嗣昌的敌人,谁可以利用…… 昌平战事正酣,王腾兵将无多,自然不想搀和进去,于是他带着亲兵绕道别处,一路疾行,终于赶回了蔚州。 崇祯九年六月,阿济格连胜六场,重兵把守的昌平沦陷,事后,建奴掳走人丁四万有余,消息传出,天下皆惊。 原本王腾大胜建奴,众人还觉得建奴不过如此,可是,此番昌平的战事让人重新意识到了建奴的犀利之处。 阿济格太过厉害了,明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天子接连下诏,授意宣大军将即刻引兵来援,绝不能让建奴踏入京师一步!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恰在阿济格战无不胜的时候,这时,盛京又传来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黄台吉建国了。 阿济格取得的一连串胜利为黄台吉建国创造了有利条件,于是,大清国出现了。 作为开国功臣,阿济格进封为多罗武英郡王,阿巴泰晋封为多罗饶余贝勒,余下军将人皆有赏。 消息传出,正白旗、正蓝旗军马士气大振,他们也是有国家的人了! 作为开国功臣,八旗军将们战意高昂,反观他们的对手,昌平以东的明军许久不闻战事,兵备早已经荒废了。 虽说有着战兵的名头,但是厮杀起来根本不是正白旗兵马的对手。 阿济格意气风发,越战越勇。 王腾回到蔚州的时候,明军已经败了二十场了。 卢象升虽然在保定死死挡住了阿巴泰,可是,他却分身乏术,无法应对阿济格的劫掠。 王腾有心杀敌,却也知道此时不是自己出击的时候。 京师一行,蔚州招募的新卒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 别的不说,单是郝摇旗、张颌麾下的新兵营便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原本瘦弱的青壮,经过一个月的调养,身体都粗壮了一圈,他们的目光更为坚定,力气也变得更大了。 如果再给王腾一些时间,这些新卒必然可以成为真正的锐士,只可惜,朝廷催的急,留给王腾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王腾刚刚在京城惹了一肚子气,这时候如果再不漫天要价的话,那也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 开拨银一万两,这就是王腾狮子大开口的数额。 这么多银子,地方上肯定是没有的,只能希望朝廷拨付,可是,户部又不乐意,最终,在清兵压境的压力下,户部给了五千两银子,余下的部分依旧让王腾自筹。 如何自筹? 自然是向大户打秋风了! 灵丘县令蒋秉之与王腾交好,无需催促,已经动员大户捐献了五千两,蔚州知州魏源以身作则,也筹集了四千两,广灵百废待兴,自然拿不出银子,不过,广昌县令的作为就令人不解了,他以地方穷弊为由,拒绝为王腾筹银。 蔚州是王腾的治地,可是,他的势力范围始终未能进入广昌县。 这一次,王腾决定拔掉这个硬钉子! 广昌县的县令不是别人,正是杨嗣昌的门生朱文典。 广昌县距离广灵县足有一百二十里,王腾抵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朱文典身着七品官袍,长身而立,看起来倒是相貌堂堂。 不过,王腾敏锐的很,他从朱文典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傲气,这是文官面对武将天然的优越感。 王腾身穿大红色的三品指挥同知服,衣上绣着虎豹,很是威风。 论品级,王腾要毕朱文典高出了数级,可是,大明朝文贵武贱的环境使得朱文典根本不惧王腾。 如果不是清兵入关,朱文典压根不会出城迎接。 身为杨嗣昌的门生,朱文典自然知道自家师长的态度,这时候放低姿态,是为了不给王腾搪塞的借口。 二人寒暄一番,王腾便入了县城。 朱文典已经在城中订好了酒宴,只等着王腾入席。 满席间,除了王腾这个武将之外,俱是当地的文人乡绅。 文人聚会,除了吟诗作对,高谈阔论之外自然没有其他的东西。 曹鼎蛟已经昏昏欲睡,他很想溜出去,又怕受到王腾苛责,当下只能打着哈欠,强行忍受着。 君不见,王腾尚在应付着吗? 朱文典科班出身,在这样的环境中自然如鱼得水,他数次邀请王腾当场吟诗,王腾怎肯献丑? 就算窃来后世经典,也会被这帮家伙视作剽窃,既然文人看不起武将,那么王腾就做个粗鄙的武夫好了! “诸位,本官此番前来,是为粮饷一事而来!” 宴会之上,王腾此言可谓扫兴之至。 朱文典阴沉着脸,“王大人,此宴只论私交,不谈国事,可好?” 一众乡绅纷纷迎合,大有王腾不答便犯了众怒的意思。 谁曾想,王腾不以为意,“若无国事,本官与诸位并无私谊!” 朱文典脸色大变,王腾这就是不讲情面了。 殊不知,王腾刚刚在京城憋了一肚子气,现在,朱文典又来这一出,王腾如何能忍? 在京城,动辄就是达官显要,王腾不得不忍,可是,到了蔚州这一亩三分地上,王腾要是再受气的话,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乡绅们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王腾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现在倒好,原本准备的说辞全都没了用场,这该如何搭话? 王腾冷冷一笑,朗声说道:“卢督师正在保定与建奴浴血厮杀,尔等却文恬武嬉!若非天雄军,建奴已然冲至蔚州,到那时,诸位还有饮酒作乐的心思吗?” 朱文典忍不住说道:“上阵杀敌,这是武将的本份,若是建奴兵至蔚州,只能说王大人御敌不力,于我等何干?” 王腾放声大笑:“真他娘的放屁!老子麾下军将已经数月未曾发饷了,你让他们饿着肚子开拨?我去你大爷的!” 朱文典涨红了脸,“你这莽夫,粗俗,无礼!” 说罢,朱文典就要拂袖而去。 没曾想,王腾早已经在门口布置妥当。 朱文典一行刚刚来到门前,四名棒大臂圆的亲卫便出现了。 朱文典吓了一跳,“王腾,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腾好整以暇地坐在席间,“本官只想与诸位推心置腹地谈谈,现在话都没有说完,朱大人就想走,未免太过失礼了吧?” 朱文典有心冲出去,却又怕遭受皮肉之苦,万一被一帮莽夫揍上一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可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面上也过不去呀! 须得找个由头! 朱文典念头一转,计上心来,“哼,本官倒要听听你有何话说”。 这就是嘴硬了,明明怕的要死,却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王腾环顾四周,原本蠢蠢欲动的乡绅大为惊恐,他们再也不敢随意走动。 这帮混蛋,不吓吓他们还不老实! 这种随心所欲的感觉好极了,王腾大为痛快,“前几日,本官入宫见驾,圣上吃的是四个素菜,喝的是低劣的米酒,诸位,你们吃的是什么?你们家中有多少银子?” 一名乡绅愤愤不平,“我等家资俱是世代积累,辛苦所赚,与王大人何干?” 王腾怒极反笑,“好,说得真他娘的好,你叫什么?” “鄙人郑阳!” 王腾手指郑阳,嚣张十足地说道:“郑阳是吧,恭喜你,今夜你家的庄院将遭遇贼寇袭击,损失极为惨重,你放心,本官一定会为你找出凶手的”。 郑阳仗着进士的身份一直横行地方,眼下,却受到王腾赤裸裸的威胁,他不禁怒火中烧,“你敢!” 王腾不屑一顾,“郑员外,明日的这时候,只怕你已经不在了,你放心,汝妻女,我会好生赡养的”。 这是要杀人放火? 什么时候武人这么嚣张了? 朱文典、郑阳只觉得天旋地转,其中,尤以郑阳的声音最为凄厉,“王腾小儿,你敢动我,我必杀汝!” 王腾叹了口气,“来人呐,郑员外喝多了,送他回家吧”。 “诺!” 须臾,门外的侍卫便将郑阳拖了出去。 有了前车之鉴,席间的乡绅哪敢多言? “大人,鄙人听闻建奴寇边,很是不忿,愿进献纹银五百两,以做军资” 王腾微微颌首,“很好,你叫什么?” “小人武远” “好,本官会上奏朝廷,表彰你的功劳!” “小人章达,愿献纹银六百两” …… 不及片刻,乡绅们便纷纷表态,他们可不想家破人亡。 朱文典吐出一口血,“你们,你们要与贼共事焉?” 文人杀人要动用阴谋诡计,可是,武人杀人不需要那么多手段,谁都知道王腾杀人如麻,万一此人真的纵兵劫掠,那又该如何是好? “朱大人,我等一心为国,你言重了” “是呀,王大人可是觐见过天子的人物,岂是贼?” …… 这帮杀才这就把自己抛弃了? 说好的共进退呢? 说好的对付王腾呢? 朱文典只觉得天旋地转,竟然昏厥过去了。 没了碍眼的人物,乡绅们彻底没了顾虑,他们马屁如潮,只是片刻就出到一万两银子的总额。 王腾不动声色,自己这一出戏,没有两万两的话可就亏了。 看来,余下的部分还要从郑阳身上想办法。 郑阳回家之后义愤填膺,他写就了一封书信,准备联袂乡绅,共同弹劾王腾,在他想来,王腾如此跋扈,席间乡绅定然忍受不住,那时候他登高一呼,便可收获无数支持。 谁曾想,只过了半个时辰,家仆便哭嚎着报信:老爷,大事不妙,席间各家都投效了那王腾,进献了一万两银子! 郑阳瞪大了眼睛,“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朱大人呢?朱大人没有阻拦吗?” “朱大人已经气昏了” 真昏也好,假昏也罢,朱文典已经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能力,除了装昏之外,他能够怎样? 大势如此,无可奈何呀。 如若乡绅们与王腾死磕到底,到时候王腾定然逃脱不了一个跋扈的罪名,可是,眼下乡绅们投靠了王腾,到时候遭殃的就是朱文典、郑阳了。 这可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挟寇自重 郑阳横行地方多年,一直是地头蛇一般的角色,今日在席间却遭受了王腾的侮辱。 有心纠集同党好友一同参奏王腾,却又怕奏本没有效果。 毕竟,朱文典已经不能指望了,其余的乡绅也交了投名状,放眼广昌县,只有郑氏依旧在坚持。 孤掌难鸣呀! 王腾的广灵军太过凶悍了,思来想去,郑阳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冒险。 当天夜里,郑阳亲自去了王腾的营地。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郑氏愿意拿出五千两银子。 虽说与一万两的额度相差甚远,不过,王腾还是应承下来。 郑氏有错在先,收他个五千两,谁也说不出什么,可如果强收一万两,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秦桧还三个朋友呢,郑阳在此地立足多年,岂会任人宰割,毫无防备? 怪只怪王腾表现的太过强势,郑阳不敢赌罢了。 五千两银子也就罢了,如果王腾执意收取一万两,说不定郑阳会豁出去赌一把,那样的话,王腾可就弄巧成拙了。 一番计算,王腾在广昌收取银两三万两! 消息传出,附近几个郡县的乡绅、官员当即大惊失色,他们再也不敢迟疑怠慢,而是带着足额的米粟肉食前来犒赏。 原本王腾荣升参将,众人只道这家伙是运气好,竟然能够侥幸破敌。 出于某种羡慕嫉妒恨的心理,多数人并没有把王腾当作一回事儿。 官吏不像普通乡民百姓那般爱憎分明,作为地方势力的代表,他们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自然也能把王腾过境纳粮的消息充作耳旁风! 反正这厮是半路出身,与大家不是一路人,得罪了就得罪了,难道他还能把大家都杀了不成? 可现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就算王腾有所跋扈,朝廷也只会忍耐。 谁也不想在这时候撞到王腾的枪口上。 养匪自重的传言大家都耳濡目染,听说过很多,眼下,若是王腾故意玩这一手,那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蔚州境内的豪族? 他们的庄园、私奴,可经不起贼人的祸害了呀。 王腾六千人马过境,沿途的士绅都是提防外加小心的,也正是这种心理作祟,才让临近的官吏第一时间得知了王腾收取数万两银子的消息。 这可是数万两银子呀,王腾只是走了一遭,乡绅们竟然就交了! 有了前车之鉴,拒绝过王腾要求的那些地方乡绅、官员显得惶恐不安。 万一王腾借刀杀人,到时候大家可就惨了。 必须当机立断,速做补救! 于是,当广灵军大军开拨的时候,蔚州三县的乡绅士族全都蜂拥而来,他们宁可花钱消灾,也绝不想再妄生事端! 这一番,又是近万两银子的收获。 王腾倒是说话算话,收了银子之后绝不扰民,顺顺利利地离开了蔚州。 不过,到了保安州之后,当地的官员并不热忱,连粮饷都不提供。 恰巧,此时一股建奴前来滋扰。 保安州的官员要求王腾前去抵挡,王腾却不置可否。 广灵军营,饱食过后的军卒正在按部就班地打磨气力。 急脾气的周遇吉按耐不住,他寻到了王腾,直言道:“大人,为何不兵发敌营?” 王腾笑而不语。 再看黄得功与童一贯,这两人更跟没事人一样,浑然不见半分焦躁。 周遇吉急了:“大人何故发笑?俺昨夜可是急的一宿没睡着,就等着今日大开杀戒了!” 王腾这才笑道:“莫急,建奴就在那里,插翅难逃,你怕什么?” 周遇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嚷了起来:“那你也得给我们个准信好让我们心中有底吧,到底何时发兵?” 郝摇旗也帮腔道:“就是呀,大人,弟兄们就等着今天了。” 这时候,曹鼎蛟出言解释起来:“二位将军莫急,大人隐而不发,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只问你们一句,前些日子,让你们到州城取粮的时候,那些官吏可曾给过好脸色?”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这个,周遇吉肺都要气炸了,他一跳而起,破口大骂道:“那帮狗眼看人低的杀才,竟说什么城中无粮,我呸,我早就听乡民说过,州城的库房中有粮,可那些贼厮鸟就是不肯给!要不是大人让我不得生事,当时我就想揪下那混账的脑袋!” 曹鼎蛟击掌笑道:“如此甚好。” 说罢,不等周遇吉牛眼一翻,曹鼎蛟又接着说道:“用不了多久,那些尸位素餐的混账就会来了,到时候周将军可以好好地诈他们一诈!” “嗯?那帮杀才怎么敢来?” “除了大人之外,谁能抵住建奴兵锋” 周遇吉恍然大悟,他磨拳擦掌,急切地问道:“曹公子何以教我?究竟要怎么个诈法?” 曹鼎蛟笑道:“将军且附耳过来。” 哟,看模样还有些意思! 当下周遇吉依言而为。 曹鼎蛟巧舌如簧,说的周遇吉眉飞色舞,适才的不满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掩不住的喜色。 “哈哈,俺这就去准备准备,你们忙,俺走了” 出了大帐,周遇吉依旧咧嘴大笑,看得人愣神不已,“大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看你这得意劲儿!” 周遇吉不屑道:“你懂个鸟,是曹公子给我出了主意。” “哼,亏你往日里还说我们是兄弟,现在有了好差事竟然也不知会我一下,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 周遇吉被噎了一记,又想到昨夜里骑军干熬了一夜,当下不禁心头一软,应了下来:“好吧,你附耳过来。” 张颌不知道有什么神神秘秘的,可毕竟有求于人,只好按耐住脾气,仔细听了一番。 等到后头,张颌也是“哈哈”大笑。 感觉卖了个人情给对方的周遇吉得意非凡,“怎么样?我对你不薄吧?” 张颌讪笑起来:“那是自然,兄长义气无双,小弟佩服的很!” 保安州城距离广灵军的驻地最近,两下相距不过十数里,这么短的距离内,若是建奴破城而入,最先遭罪的也一定是州城的士绅百姓。 因而,州城乡绅是最希望看到贼人尽数覆灭的人。 然而,掌握六千强军的统领毕竟是王腾,而不是自己,要想让对方消灭建奴,不破费一些显然是不可能了。 今时不同往日,王腾的六千兵马太过重要,如果广灵军真的按兵不动,建奴真有可能得手。 为了彰显诚意,保安州的操守官在得知王腾大胜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点齐了近百护卫,押解着九十石粮食,几十头肥羊往广灵军的大营而来。 行在路上,各方的消息便源源不断地传到了王腾这边儿。 按照哨探的消息,闻讯前来犒劳的士绅官吏足足有十多伙人,他们目的一致,那就是恳请王腾能够尽快地将建奴剿灭,也好了却众人的后顾之忧。 不过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之前王腾讨要钱粮未果,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现在就算士绅官吏把米粟送来了,那王腾也得拿捏一下架子,收与不收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收礼是一门艺术,对方心不甘情不愿的送礼,这是一种,双方皆大欢喜,这又是另外一种。 眼下王腾就打算名利双收,其中,周遇吉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保安州操守官毛贯骑在一匹青色的毛驴上,他摇头晃脑,盘算着待会儿见了王腾之后究竟该说什么。 据说王腾不过二十二岁,按理说这个岁数的人,仗着祖辈余荫,能够谋个六品的虚衔就到头了,可偏偏出了王腾这么一个怪胎。 寒门士子、科举出身也就罢了,大明朝科举出身的家伙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可他们当中没有一人能像王腾这样,平步青云,一飞冲天。 从九品到正三品,等闲人兴许要蹉跎几十年的岁月,可王腾只用了三年多的时间便跨过了这个界限。 王腾能够以白丁之身,跻身到勋贵的行列,其行迹让人望而兴叹。 毛贯奋斗了八年,才苦苦熬了个保安州操守官,因而,对于他这等官场老油条来说,流星一般蹿出的王腾就显得格外惹人生厌了。 人家打拼了一辈子也不一定得到的东西,这小子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到手了…… 这怎能不惹人生恨? 若不是有求于王腾,毛贯是绝不肯行这一趟的。 这时候,车队距离广灵军的大营只剩下五里多路了。 帮闲的民夫听说是要给广灵军运送物资,他们都兴致勃勃,言语间,俱是对王腾的褒扬之词。 这帮混蛋可从来没这么夸过我! 毛贯心中吃味,当下心情更是恶劣起来。 不过只是一帮刁民罢了,不能跟他们生闷气,毛贯劝慰自己。 又这么往前行了好一阵子,送粮的队伍在官道间拐了个弯儿,毛贯正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前方冷不丁地蹿出黑压压的百十条汉子,这些家伙扬着杂乱的武器,闹哄哄地把三百多人的队伍围了起来。 毛贯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怎么会这样,哪里来的贼人? 乡勇人数虽多,然而见了贼寇之后却都有些畏首畏脚的。 毛贯知道乡勇不堪大用,可没想到竟然无用到这般地步,当下他收敛思绪,正要说话,可前方这伙贼人却开口了。 “啊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原来贼人是想劫财呀,听到这里,毛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杀人越货的家伙就好。 然而,不等毛贯收敛思绪,那贼寇又叫道:“咦,竟是个官儿,兄弟们,并肩子上,砍了这厮!” 毛贯闻言大急,不带这样的呀,起码也让自己说几句话吧,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有生之年最后的几句话了,他不由得把衣服整理妥当,义正严词地叫道:“你们是哪方蟊贼,本官可是朝廷命官,尔等欲杀官造反乎?” 哪知道贼人却根本不吃这一套,“哟,好大的官儿,就是不知道待会儿割了脑袋,你还能不能叫出声儿来……” 毛贯腿脚一软,完了,完了,贼人真要杀过来了,早知道这样,又何必来送死呢? 现在倒好,王腾没见着,白白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了! 从保安州出来的乡勇围拢作一团,明明是他们人数多,然而却连大屁都不敢放一个。 反观那些运粮的民夫,竟然人人扯了跟扁担,就要跟贼人拼命。 恰在双方人马即将火并的时候,“轰隆隆”一阵巨大的声响从远方传来, 毛贯脸都吓白了,莫非是贼人的援军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原本叫嚣杀人的贼寇在听到声响之后不喜反惊,他振臂高呼:“是王腾的人马,官贼的援军来了,兄弟们,风紧扯呼!” 呼啦啦,一下子,百十号贼人便蹿了个无影无踪。 毛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杆硕大的王字大旗便飘到了跟前。 “是王腾的人马!” “哈哈,广灵军又救了我们一命!” 这一次,毛贯再也没有吃味的心思了,只是喃喃自语,王腾竟然有如此声威,兵马未至,就吓得贼寇望风而逃。 “这位大人,贼人可曾伤着你?” 一到粗犷的嗓音将感慨的毛贯唤醒,他急忙抬头望去,恰好看到一张狮鼻阔目的大脸,依稀间,毛贯觉得自己见过此人…… “幸得将军及时相助,我等无人受伤!” 那黑厮微微颌首,笑道:“那便好,大人只管赶路,我这就去杀些贼人为大人压惊!” 说罢,不等毛贯多言,黑厮便打马离去。 系屡屡,几十名骑士阵脚分明,纵马如飞,看上去却好像有千军万马一般。 毛贯望着黑脸大汉远去的身影,一时之间颇为感慨,也只有王腾麾下才能有这等精兵强将了吧…… 经此一役,毛贯心中的怨言不翼而飞。 保安州的军将不堪大用,要想收拾建奴,还得广灵军出马。 只是,却不知道王腾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思来想去,毛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礼物有些轻了…… “来人呐,速速回转州城,回报知州大人,便说广灵王腾麾下兵马无双,实乃不可多得之精锐,请他另拨银饷……” “得令!” 军卒离去之后,毛贯陷入了沉思。 身为保安州操守官,第一要务便是确保州城无忧,眼下,建奴突袭而来,州城却只有一千人马,这么点人马,守城尚且勉强,更别谈主动出击了。 思来想去,若想立于不败之地,唯有仰仗王腾!(未完待续。)找本站请搜索“6毛”或输入网址:. 第三百二十一章 敲竹杠 保安州操守官毛贯在被周遇吉救下之后,没耗费多少时间就来到了广灵军的大营外头。 隔着老远看去,那连绵不绝地的军营便让人望而生畏。 毛贯颇为感慨,单就排兵布阵而言,广灵军扎下的这营盘便不逊于最精锐的边军。 等到临近军营的时候,轮值的卫卒拦住了毛贯,他们问清了来意之后方才回到:“这位大人还请稍待,为防奸细混入,将军严禁外人出入,眼下大人既是为了慰劳而来,那么还请稍等片刻……” 如果半途间没有遇到贼寇劫掠,这会儿毛贯说不定会发发脾气,然而,被半路杀出的贼人惊了一次之后,毛贯哪里还敢摆什么架子? 广灵军在这里的时候,贼人都敢如此猖狂,那要是广灵军走了,贼人还不知道要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了! “好说好说,王大人治军严谨,此乃社稷之福,既是军令如此,那本官便静候片刻好了” 随行的文武吏员相互间交唤了个惊异的眼神,这可不是他们印象中操守官的模样,难道说是被贼寇吓傻了? 许是猜到了麾下的想法,毛贯不由得低声喝斥道:“都给我长点心,待会儿入了大营,谁若敢无端生事,可别怪我秋后算账。” “喏” 这原本也是题中之意,这次众人前来,又是送米,又是送肉的,可不是来滋事,而是来结个善缘的。 当然,若是说几句软话就能让那广灵军为大家厘清匪患,在座的几人都愿意为此美言几句。 只是那王腾会这么简单吗? 没多久,一个身材青瘦,面容矍铄的中年文士缓缓而至,他向毛贯颌首示意,嘴里道:“王大人正在营中,诸位,这边请。” 毛贯心头火起,一个白丁都敢如此小觑与他,竟然连个揖都不做! “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宋献策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不敢当,鄙人姓宋,名献策就是了。” 宋献策?毛贯念叨了一番,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这时候,一个吏员贴到毛贯耳畔,低声说道:“此人是王腾心腹,尤善出谋划策!” 毛贯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家伙,也罢,不能给狂士一般见识。 加上广灵军的因素混淆期间,毛贯再也生不出气来。 行进途中,黄得功正引领军卒进行刺杀训练。 那密如林的刀枪、整齐划一的招式、斗志高昂的士气看得毛贯大为惊叹,“大明强军,大明强军呀。” “杀!杀!杀!” 接连三个杀字,震的大地俱颤,马嘶人惊,毛贯何时经历过这等场面,当下腿脚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若不是身后的吏员及时搀扶了一把,毛贯丢人就要丢大发了。 这是王腾给自己的下马威啊,毛贯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也显得沉重起来。 看样子,王腾还对上次讨要钱粮无果的事情耿耿于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待会儿的会谈只怕不容易了…… 这般想着,没多久毛贯就入了中军大帐,大帐之中一个头戴帽樱盔,身披红色大纛的将军正盘膝而坐,在他面前,摆着一副奇怪的东西。 顾不得多想,毛贯整理一番官袍,嘴中道:“保安州操守官毛贯见过王大人!” 按照品级,王腾确实要毕毛贯高出不少。 眼下,毛贯礼下于人,王腾不怒不喜,只听他淡淡地说道:“喔?原来是保安州操守官亲至,来人呐,看座。” “回大人,军中只有蒲团,并无木凳” 王腾“啊呀”一声,嘴里道:“哟,我竟把这茬给忘了,毛大人,委屈一下吧?” 毛贯面颊抽动,王腾这番施为,摆明了是在告诉他“我王腾不爽,很不爽!” 有心拂袖离去,可想到贼寇的猖狂程度,毛贯只好低声下气:“王大人,此番下官是为了保安州的百姓而来。” 王腾故作疑色;“喔?所为何事?” “下官斗胆,恳请大人为民除害,为数万百姓诛杀建奴” “嗯?照你这么说,合着我之前没有杀奴?” 这顶大帽子毛贯可扣不起,他急忙解释道:“下官不敢,下官绝无此意,大人一心为民,在保安州百姓心中早已经是万家生佛一般的人物,下官哪里敢质疑。” “哼,晾你也不敢,不过,你倒是说说看,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嗯?威胁我?” 又是一顶帽子扣来,毛贯惊的浑身出汗,可他却不敢擦拭,只是说道:“大人明鉴,下官听闻大人粮饷不多,当下快马加鞭送来了九十石粮食,五十只肥羊,一百坛美酒,下官拳拳之心,还请大人明察!” 这其中的意思就是告诉王腾,我不是来找茬的,我是来送礼的,大人你大人大量,就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吧。 哪知道王腾根本不曾松口,又问道:“仅是如此?” 机会一旦错过了,只怕再开口就难了,毛贯咬咬牙,张口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事情:“下官听闻建奴来袭,恳求大人出兵。” 王腾笑道:“不劳毛大人费心,区区建奴,杀之如屠狗耳!” 毛贯还待多言,可帐外忽然传来一声通禀:“报,大人,营外有士绅来访,他们运着酒肉米粟,结伴而来。” 毛贯心神一动,他知道,自己的同盟军终于来了,“我道不孤呀!” 对于接踵而至的士绅,王腾好像显得并不惊异,当下他朗声说道:“喔?一并请入帐来吧。” “喏!” 军卒领命离去,帐内一时之间却沉寂起来。 王腾懒得开口,而毛贯打定了心思要跟其他的同伴一道出言劝说,当下都没有说话的打算…… 没多久,王腾的大帐内便挤满了前来慰劳的士绅官吏,他们按照地位、年岁的高低,次第排序。 帐内没有胡床座椅,只有软软的蒲团。 军营毕竟比不上家里,众人没有选择,只得盘膝坐下。 众人在路上奔波了许久,都已经是累乏了,只是没见到王腾之前,那股劲儿轻易不敢泄了。 现在入了大帐,又有这么多目的相同的同伴,士绅官吏的底气都足足的,他们相信,只要王腾不是傻子,那就一定无法拒绝众人的请求。 一摞厚厚的礼单递交到了王腾的手中,王腾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只是关切的问道:“听说路上有宵小滋事,不知可曾伤了诸位?” 毛贯在众人之中官位最高,当下由他负责应答:“万幸,大人麾下军将及时赶到,驱赶了贼寇,我等并无大碍。” 王腾应了一声,嘴里却道:“贼人嚣张,我必为诸位出此恶气!” 能出恶气自然是好的,可眼下众人并不是因此而来呀,他们是为了那建奴骑军,而不是外头那些小蟊贼。 毛贯还待多言,忽听得外头传来一声大笑。 王腾阴沉着,故作怒意,道:“何人发笑?” 众人只见一个黑脸大汉掀帘而入,一入大帐,他冷漠的目光便在一众士绅官吏脸上扫了一圈儿,但凡被视线触及到的人,都觉得心跳加速,好像有一种被洪荒猛兽盯上的感觉。 好浓的杀气! 毛贯却识得此人,正是那名及时赶到,吓跑贼寇的马上军将。 王腾这时候冷着脸,道:“嗯?周遇吉,刚才为何在营外喧哗?” 周遇吉抱拳道:“回禀大人,末将把那些作祟的贼人抓了过来,此次前来一时兴起,笑出了声,还请大人见谅。” 贼人不是跑了吗?竟然又被抓了回来! 毛贯等人当下更觉得广灵军深不可测。 至于王腾,他却问道:“抓了多少贼人?” “足有三百之数!” 士绅俱是吸了口冷气,这么的贼人,若是凝成一股绳,怕是众人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幸好有广灵军在,幸好他们尽数伏诛,不然日后保安州内岂不是永无安宁之日? 这般想着,一众士绅对广灵军更添感激之情。 “可曾问清楚贼人的来历了?” “问清楚了,他们都是李自成的流寇,不知怎的跑到了这里,毛大人他们前来****,恰好被他们撞见了,于是才有了那番惊险之举” 周遇吉这一解释,士绅官吏便了然了,之前他们还曾疑惑,为何临来的路上大家都遇到了匪徒,而为何广灵军的人马又总能及时赶到。 现在答案揭晓了,众人心中也都松下了一块石头。 王腾微微颌首,道:“既是如此,那便砍了他们吧。” 谈笑间,三百多人的性命便决定了下来,一时间,一众士绅对杀伐果断的王腾又多了几分惧意。 周遇吉应诺正要离去,忽而听到王腾又道:“且慢,适才贼寇惊扰了大家,很是可恨,诸位若是不惧血腥,可以随我一同监刑!” 什么叫监刑,不就是看着人杀头么,这有什么好看的? 能够坐到王腾大帐中的家伙,多多少少也是个人物,若是让他们品一品美酒,尝一尝美人也就罢了,可此刻王腾竟然邀他们去监刑。 不去的话,那岂不是说明自己胆小? 于是,即便心中不愿,可士绅们还是梗着脖子应了下来:“固所愿不敢请耳!” 王腾“哈哈”大笑,他领着一帮人马来到了杀场。 所谓的杀场,其实不过是一处低洼地,古人讲究入土为安,即便是贼寇,他们死后也可以得到妥善的安置,这是为了防止传播疫病,当然,在他人眼中,就成了王腾“仁厚”的象征了。 第一排贼寇很快被押了过来,为防他们咬舌自尽,每人空中都塞得满满的,让他们叫不出声来。 在其身后,一排膀大臂圆的刀斧手喝了碗酒水,然后噗哧一声喷到了刀斧上。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周遇吉一声令下:“杀!” “噗哧,噗哧” 一排溜的无头身体便仆倒在地,一颗颗死不瞑目的眼睛在无神地望着天空。 血从脖颈出喷溅而出,没多久,便在阳光下凝滞起来…… 血腥、野蛮的画面让一众士绅腿脚发软,他们过惯了太平日子,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手段。 王腾这时候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诸位可曾出了口恶气?” “出了,出了恶气!” 这时候要是说没出恶气,岂不是要一直监刑? 士绅都已经受够了,他们巴不得早些离开。 只是碍于情面,不好主动开口罢了。 “喔,即是这样,那我们回帐内详谈” 天籁之音,绝对是天籁之音,众人闻听此言,感动的连哭的心思都有了,他们忙不迭地颌首应诺:“全凭大人作主。” 这一次入了大帐,士绅们全都收敛了许多,便是臀下简陋的蒲团都显得格外亲切起来。 “大人为民除害,我等在此替州城的百姓谢过大人了” 毛贯最是伶俐,他第一时间奉上一记马屁。 有了表率,其他人等哪里肯落后,都是争先恐后的表达了感激之情。 过了好半晌,乱糟糟的帐内才重新恢复了平静,却是王腾朗声说道:“我知道诸位为何而来,然而,贼人强悍,我方人马彻夜激战,早已经耗费了不少气力,若没有充足的米粟补给,怕是力有不殆啊。” 这就是讨要米粟了。 在座的家伙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他们知道,王腾这是嫌送的礼轻了,他想要更多的东西! 肯张口就是好事啊,怕的就是王腾装蒜,闭口不谈正事,那样的话,大家提心吊胆,无所适从。 现在倒好了,只要满足王腾的要求,想必那些建奴便不是问题! 见识过广灵军的犀利之处,毛贯已经彻底服了。 不就是米粟肉食嘛,让乡绅们筹集筹集就是了,毛贯朗声说道:“王大人,下一批米粟一定会在三日之内送来,绝不会误了大事。” 哪知道王腾却并不买账,而是淡淡地说道:“也罢,军中不可一日无粮,我不能让麾下军士饿着肚子厮杀,这样罢,什么时候下一批米粟到了,我便什么时候攻打建奴。” 这就是**裸的要挟了,你们不是要拖吗?看谁拖的起,反正着急的不是王腾,若是士绅不肯就范,他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反正绝不会损失什么,而那些士绅们就不同了,他们的庄园丁口全在保安州,要是王腾不管不问,那最后损失的就不只是百十石粮食了……(未完待续。)u 第三百二十二章 原来是双簧计 毛贯早已经被凶狠的贼寇吓怕了,几十个流寇尚且如此难缠,那么建奴的战力又厉害到什么程度? 保安州实在承受不起太大的损耗了,若是破费些钱财米粟就能赶走建奴,这买卖一定划算的很。 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就是些米粟么,只是片刻,毛贯就下了决心。 “王大人,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王腾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说吧。” “下官麾下战兵虽然不堪大用,但他们一心杀敌,此番不知道大人可否开恩,让那些不成器的家伙上场历练一番……” 毛贯最是狡猾,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谋取战功,反正对王腾而言,驱赶建奴的大功已然是跑不掉的了,若是能够让保安州的官军分一杯羹的话,那日后朝廷捷报上,岂能少了毛贯? 王腾“哈哈”大笑,笑的毛贯脸色发青,他生怕王腾严词拒绝,那样的话,他这个操守官可就丢尽了脸面。 谁知道王腾笑罢之后竟然并未接口,而是**裸地问道:“不知道毛大人打算进献多少米粟?” 有戏!毛贯心头狂喜,王腾不是傻子,自己谋取战功的想法对方肯定是知道的,眼下,王腾既然没有拆穿,那么,交易的可能性依旧存在。 当下,毛贯咬牙道:“除却此次的米粟九十石,下官愿意鼓动士绅富户义捐,我相信,一百石应该不在话下!” 一百石,这就是一万多斤粮食,算上之前的九十石,也就说一个保安州便可出粮二万斤! 这可是难得的大手笔,要知道,保安州一年所缴纳的赋税也不过六百石而已。 王腾击掌笑道:“好!毛大人爽快,那就这么定了,等到大军出征之时,你可令官军于官道北侧设伏,我相信建奴定会从那逃窜。” 毛贯面皮一紧,他可不是真要厮杀,而是想走个过场赚取战功,若是弄巧成拙,把保安州官军当成了作战的主力,那岂不是人财两失? “大人三思,保安州官军难当大用,若是误了大人的大事,那下官可就万死莫赎了” 王腾哪里不明白毛贯的小算盘,他笑道:“不妨事,在官道北侧还有我广灵军的两千悍卒,保安州官军只要布阵于后就可以了。” 这下子毛贯才彻底松了口气,他满脸喜色,道:“下官这就告辞,明日定把米粟送来。” “慢走,不送!” 毛贯走出大帐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轻飘飘的,他有一直莫大的成就感。 虽然要交出一百九十石米粟,不过,与收获相比,这些米粟还是值得的。 反正米粟不是自家的,回去之后到各家富户中敲打一番,想必很容易就能顶满数额。 反倒是这谋取军功的机会不容易得到,想想看,一千名建奴呀,到时候随便分润个几十颗首级,到那时,他毛贯的名头便可直达京城,交由陛下御览,这可是难得的殊荣! 所谓借花献佛也不过如此罢! 来的时候,毛贯满腹心事,毫无把握,可离去的时候,他却胸有成竹,满面喜色。 大帐内,毛贯虽然走了,然而一众士绅却没有离开,他们交头接耳,以目传神。 毛贯与冠军侯的交易众人都看在了眼中,一时之间,他们不由得念头千转,毛贯可以,为什么他们不可以? 当下,便有人提出了同样的请求。 废物有废物的用处,最起码可以壮壮声势。 眼下广灵军总数不过六千余人,若是千余建奴完全豁出性命,一心逃窜,说不定广灵军真的拦不住。 不过,若是保安州官军加入其中,说不定可以起到奇效。 建奴可不知道保安州官军的真实战力,这就是滥竽充数,狐假虎威。 只要建奴畏惧官军声势,那么,王腾的目的便达到了。 既可以收纳钱粮,又可以壮大声势,何乐而不为? 谁不知道广灵军战力超群? 这一次,建奴偏师而来,正是剿灭他们的大好时机。 在功劳面前,各个军堡的代表纷纷表达了进献粮秣,参与战事的请求,王腾来者不拒,爽快地应诺了下来。 没多久,与王腾达成协议的代表便齐齐告辞,他们要赶着回城取粮。 若是来的晚了,功劳都被毛贯独吞了的话,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因而,这一次,众人显得分外用心,毕竟是干系到日后前程的大事,由不得他们不上心! 等到士绅官吏都走光了,黄得功等人便齐齐进了大帐。 黄得功、黄虎还好些,他们虽然对王腾的计谋钦佩不已,可毕竟不擅拍马屁,而周遇吉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的他抱拳作揖,道:“俺真是服了大人了,愣是把这帮混账玩弄于鼓掌之间,几日前,俺去要几十石粮食他们都不肯给,现在倒好,大人只略施小计便让他们加倍吐了出来!” 王腾瞪了这黑厮一眼,道:“还有脸叫唤,我问你,那吴员外的手臂怎么伤了?” 周遇吉咧嘴直笑,他道:“哈哈,还不是那家伙在我等入城纳粮的时候冷言冷语,我看不过眼,这一次就让兄弟们给了他一记狠的。” 王腾笑着摇了摇头,“胆大妄为,实在是胆大妄为,若再有下次,军法不饶!” 原来袭击士绅官吏的那些贼寇都是广灵军士假扮的,这样的话,也就解释了,为何广灵官军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要是各地的士绅得知真相,想必会气的吐血三升! 不过,如果没有那些“假贼寇”,此次士绅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范,交出第二批粮食来。 现在周遇吉气也出了,喘气也顺溜了,哪里会在乎王腾这几句苛责? “大人放心,绝不会有下次了” 王腾微微颌首,“嗯,这几日参与此事的弟兄们暂且不要露面,万一落到有心人眼里可就不妥了”。 周遇吉有些急了,“这就要杀鞑子了,他们岂不是没了机会?” “无妨,杀鞑子的时候他们自然可以上阵” 周遇吉松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未完待续。)u 第三百二十三章 野战 对于广灵军而言,建奴来袭,是挑战,更是机会。 如果能够把握住机会,新卒可以蜕变成老卒,而老卒也可以发上一笔小财。 众所周知,平虏卫参将王腾出手大方,只要立下军功,绝不会拖欠。 在丰厚的犒赏刺激下,广灵军战意高昂。 崇祯九年六月三日未时,正在养精蓄锐的王腾突然听到了北方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枪炮声。 北方,正是建奴来袭的方向。 出外哨探的周遇吉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王腾有些担心,正打算再派出一队探马,这时,周遇吉回来了。 一队二十骑的人马人人带伤,就连盔甲、马背上都粘着凝固的血迹。 “如何了?” “大人,舜乡堡撑不了多久了,建奴势大,边军根本不是对手” 舜乡堡是保安州以北的一座军堡,堡中有一百六十名军士,按照常理,只要军将一心,守个三五日应该不在话下。 可是,眼下舜乡堡即将沦陷,这说明建奴的攻势极其凶猛。 舜乡堡一失,广灵军可就丧失主动权了。 王腾环顾四周,黄得功、黄虎等人一言不发,都在等他的决断,“诸位,你们怕吗?” 周遇吉咧嘴大笑:“怕个鸟,早就等着这一天呢”。 黄得功、童一贯等人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 军心可用,王腾很是欣慰,“好,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大军开拨吧”。 “大人,保安州官军怎么办?” “让他们侯在路边,不要碍手碍脚” “诺!” 厮杀至今,广灵军将早已经眼高于顶,除了卢象升的天雄军之外,少有人马能够放在他们眼中。 保安州官军只能说是二流部队,自然没有人把他们当回事。 广灵军排兵布阵,准备开拨的时候,舜乡堡城头已经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黄台吉在盛京建国大清的消息传来,清兵们大受鼓舞,他们卯足了力气,誓要为大清国献礼! 保安州就是清将预订的目标,当然了,如果能够歼灭广灵军,杀死王腾,这就更妙了。 硝烟弥漫中,一个又一个清兵跃上城头,与堡中的守军展开厮杀。 为了守住军堡,堡中的明军已经战死了三十五人,即便是剩下的百余人也是个个带伤。 建奴实在太多了,明军以少击多,根本阻挡不住。 再这样下去,不需要半个时辰,清军便有夺堡而入的可能。 幸存的守军绝望不已,他们不知道援军会不会来。 据说,王腾的广灵军就在几十里开外,只要他们及时出现,建奴一定会分兵抵挡。 只是,广灵军会来吗? 清将扎和意气风发,对于他而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围点打援也好,夺取军堡也罢,这都是意料中的事情,接下来,只要王腾来援,那他此行的目的便达到了。 须臾,一队清兵打马疾冲而来,“大人,广灵军正在往此处开拨,奴才瞧得清楚,人数在六千上下!” 左右军将神情严峻起来,他们没想到王腾竟然真的倾巢而来。 六千明军呀,这可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扎和不置可否,冷冷一笑:“怎么,你们怕了吗?我等偏师而来,为的不就是广灵军?眼下,王腾中计,我等理应高兴才是”。 扎和的心腹连连应和,“大人说的没错,不过是数千明军罢了,野战对敌,他们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扎和不置可否,“鸣金收兵吧,让将士们严阵以待,别忘了,咱们的目标是王腾”。 牛录额真很是迟疑,“大人,明军抵挡不住了,只要再加把劲,军堡就是我们的了”。 扎和皱起眉头,“广灵军可不是等闲之辈,他们人多势众,我军若想获胜,必须保存精力,严阵以待”。 牛录额真还想多言,可是,看到扎和的神色之后,他便意识到,收兵已经在所难免。 没了反对者,扎和的军令很快实施下来。 只是片刻,密密麻麻的清军潮水一般退去。 劫后余生的明军大为惊异,发生了什么事情? 建奴为什么放弃唾手可得的城池就此退却? 难道说,其中有诈? 环顾左右,清军退的干干净净,不像有诈呀! 堡军面面相觑,“建奴怎么退军了?” “难不成是援军来了?” 忽然,一名军士手指南方,“大人,快看,是明军的旗号,我们的援军到了!” 在地平线上,雨后春笋一般冒出了众多红色的旗帜。 旗帜下,黑压压的军士列阵而来。 那雄壮有力的脚步声,似乎在舜乡堡中都听得清清楚楚。 堡中守军放声大笑:“哈哈,果然是我们的援军,应该是广灵军到了!” “建奴长于野战,广灵军是他们的对手吗?” 城中的笑声戛然而止,明军露出了担心之色。 舜乡堡外地势平坦,方便大军排兵布阵。 广灵军虽然行了一个时辰,可是,军心士气依旧高昂的很。 严酷的训练淬炼出了一支真正的精锐,不过是赶了几十里路罢了,军将们根本没放在眼中。 两军相聚不过五百步的时候,打头阵的明军骑兵突然翻身下马,这般奇怪的举动引得建奴大为惊异。 明人要干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了,明军下马之后很快在填充着火药,他们像是一群火铳兵! 什么时候火铳兵也骑马了? 扎和发出猖狂的笑声,在清军看来,明人弃马而战的行为无疑极为可笑。 步卒对骑卒永远落于下筹。 对方的兵马比己方多出数倍又如何?连马背上决一雌雄的胆子都没有,就算汉人再多上几百,大清国的勇士们依旧敢冲击敌阵。 草原之上,蒙古人是唯一能够与女真并驾齐驱的豪杰。 明人,不过是直立而走的两脚羊罢了,杀之如屠羔羊! 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及至,在清军先锋疾冲而来的时候,胡威紧张无比。 训练了几个月,真正上了战场之后,胡威才发现,原来直面敌骑真的是一件考验胆色的事情。 在以往的训练中,胡威射术极佳,冠绝全军,即便是军中的老卒也比不过他。 可是,到了关键时刻,胡威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抖了起来。 这可不行! 好不容易加入广灵军,好不容易有了立功的机会,如果就这么放过了,刘大牛一定会嘲笑自己! 想到这里,胡威狠狠地咬了口舌尖。 巨大的痛楚瞬间刺激到了胡威,他在军官发号施令之前瞄准了目标。 “六十步,放!” 童一贯一声令下,胡威终于开枪了。 “砰砰砰”,硝烟弥漫,即便建奴左闪右避,可还是有不少人中枪受伤。 伤者落马坠亡,让清军的冲势有了刹那的停滞。 就是这一滞的功夫,胡威咬牙切齿,他嘴里道:“再来!” 快速装填火药,这是广灵火铳手其他明军之间最大的区别。 定装火药的出现意味着火铳手可以在临阵之前多发出一轮甚至两轮枪弹。 不要小看这一轮铅弹,在战场上,这意味着不容忽视的杀伤力。 “砰砰砰”,这一次,清军先锋有了防备,战果不甚理想。 胡大牛身前的统领黄虎按捺不住了,“短矛手何在?” “在!” “掷矛!” “诺!” 只见胡大牛飞快地投出一根持续长的短矛,矛身尖利,力道十足,在三五十步的短距离内杀伤极大。 与胡大牛站立作一处的五十多名军卒个个膀大臂圆,他们早已经养精蓄锐,等的就是这全力一击。 广灵军的军阵层次分明,最外面的一百人手持巨盾,宛若铜墙铁壁,其后的掷矛兵与火铳手依序排列,若是建奴骑兵冲到近前,掷矛兵便会持枪刺出。 这三阵合击之术是王腾想出来对付游牧民族骑兵的法子。 今日,恰恰是第一次使用。 马背上的清兵面目狰狞,他们大声咒骂着。 本以为冲到了近处,明人的火枪就失去了用场,那样的话,清兵就可以轻易取胜,可谁能够想到,在三五十步远,箭矢无法奏效的距离之内,汉人竟然抛掷了短矛。 短矛通体铁制,分量十足,一旦投掷而出,杀伤力十足。 清兵虽然弓马娴熟,可面对突如其来的短矛袭击,只有极少数人躲了过去。 尤其是冲的最快的骑士,几乎要直面三五根短矛。 纵是努尔哈赤重生,面对这必死的杀招也无能无力。 “嗡嗡嗡”,密集的短矛形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地带”。 两百名清军先锋,短短的百十步距离,就有三五十骑倒毙身亡。 如果不是距离太近,火铳手发挥不出威力,清军的伤亡还会增加。 现如今,在付出了两成的伤亡过后,清军好不容易冲到了近前,他们纵马如飞,试图用马速直接撞开明军的军阵。 “砰砰砰”,然而,就在契丹骏马即将撞到铁盾的刹那,一杆杆夺命的长枪出现了。 铁枪如林,给坚固的铜墙铁壁增加了夺命嗜血的味道。 远有火铳,中有短矛,近有长枪、硬盾,三个层次的防御手段由远及近,层次分明。 清军在塞外生活了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战事也经历过无数起,可从未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处处受到掣肘。 明军军将作出的种种布置,好像完全针对骑卒所设,让人不禁生出一股绝望之念。 不,不能绝望! 扎和咆哮起来:“杀,大清国的勇士们,杀光这帮该死的汉人。” 舜乡堡,城中的明军做梦也没想到广灵军竟然如此凶悍。 这还是所向披靡的清军吗? 怎么遇到广灵军好像老鼠遇见了猫?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清军如此狼狈。 往日里,扎和在草原上也是横行无阻的角色,何时吃过这般大亏? 想到惨死在清军屠刀之下的部众,舜乡堡的人马都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王腾这也算为明军出了一口恶气。 原本觉得王腾太过严厉的明将这时候也生出一股别样的心思,倘若明军的兵马都像这般强大,就算投靠他们,也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清军的先锋骑兵前仆后继,他们死死地冲撞到了军阵之前。 长枪浸透了鲜血,铁盾沾满了血肉。 王腾皱起眉头,他没想到,清军竟然有如此的韧性,明明这边是枪林箭雨,可他们依旧视死如归。 如果说,清军骑兵都是这般勇猛,接下来的仗可不好打了。 平原对决,即便明军严阵以待,可步卒对骑卒原本就吃了大亏,之前凭借三连击的手段狠狠地挫伤了清军的士气之后,本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可谁知道他们竟然杀红了眼,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态势。 毕竟不是守城作战,直面清军的冲击,不但需要巨大的勇气,还需要顽强的韧性。 整个盾阵,一旦有一个人支撑不住了,就会形成多谷米诺牌效应。 王腾有心鼓舞士气,可却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敌我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 什么激励、什么赏赐都没有用,只有拼出个你死我活之后一方人马才能彻底醒悟过来。 这样下去,盾阵早晚会支撑不住。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在清军先锋视若疯狂的撞击之下,广灵军的战阵果然出现了一处小的疏漏。 两名刀盾兵由于受到清军凶猛而直接的冲撞,竟是喷出两口鲜血,显然是内腹受伤不轻。 至于此处刀盾兵后的长枪兵也惨死在了清军的亡命一击之下。 虽说后备的长枪兵适时上前,顶住了空缺,可刚刚那一段空闲的时间已经足够清军扩大战果了。 清军的战马每一匹都有五百斤上下,算上马背上的骑士,这就是七百斤左右的重量。 狂奔疾驰的情况下,七百斤的重量又会暴增数倍,轻易就可以突破一千斤的冲击力。 一千斤,就算广灵军卒浑身是铁,又能撑得住几个回合的撞击? 盾阵的摇摇欲坠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这一点,王腾早已经有所预料。 只是没想到,清军竟然这么快就冲了进来。 一员骑士纵马如飞,他双腿一夹马腹,竟是从盾阵上端飞跃而下。 几名广灵军卒强忍着震惊,试图将其围杀剿灭,可没想到,这骑士却武艺精湛,以一敌众,依旧不落下风。(未完待续。)u 第三百二十四章 真勇士也 这是一名清军白巴牙喇兵! 作为精锐中的精锐,白巴牙喇兵身披双甲,盔甲外侧吐着闪闪发光的白漆,为了更好的提高防御性能,盔甲的前后胸都放置了巨大的护心镜,厚重的铜镜足以抵挡火铳的打击。 这名清军背负着一杆火红色的旗杆,目光锐利,虎背熊腰,一看便是真正的猛士。 “噗噗噗”,电光火石间,已经有两名广灵军战死。 临近的左哨甲队官放声大吼,“枪阵!” 面对战力超强的建奴,广灵军只有依靠战阵才能保持不败。 适才的厮杀中,甲队官冯国用已经伤了右臂,那是清军箭矢造成的伤势,如果不是甲胄护卫得力,说不定箭矢已经穿臂而过!饶是如此,冯国用的战力已经打了折扣。 只可惜,这是战场,容不得冯国用好生养伤。 至于冯国用两侧的护卫都带着轻松,他们咬紧牙关,只是紧紧地护在冯国用两翼。 冲来的白甲兵太过悍勇了,麾下的新卒根本抵挡不住,冯国用挥舞着大刀,怒吼起来:“儿郎们,杀鞑子!” “杀鞑子!” 同样的怒吼接连响起,在冯国用的统领下,十名军卒向前冲去。 临阵之际,广灵军严酷的训练体现出了效果,所有的军卒都是下意识地刺出了长枪。 配合已经成为本能,无论是出枪还是掩护,冲出的长枪兵都有了默契感。 在冯国用的剿杀下,白甲兵步履维艰,很快便显出败势。 冯国用心头暗喜,正要上前解决了这名敌人,冷不丁的看到几件东西疾冲而来。 这是清兵的铁骨朵! 战场上,暗器伤人已经成为清军的杀手锏,这些沉重的铁骨朵总能以刁钻的角度破开甲胄。 冯国用脸色一变,他竭力劈开一枚铁骨朵,却没想到身边的护卫已然中招:一柄飞来的短斧插在了护卫的面门,在斧柄的后端有一根绳索,投掷的清兵拽着短斧,放肆地大笑着。 血喷涌而出,护卫的面部裂开了一道口子,“保护队官!” 护卫瘫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 冯国用目龇欲裂,“啊啊,狗鞑子,老子要杀了你们!” 这一波袭击,清兵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广灵军虽然装备了铁甲,可是,面部依旧裸露在外,这便给了清军可趁之机。 铁骨朵也好,飞斧也罢,它们总是能够精准地伤到明军。 借着暗器之威,越来越多的清军冲到了近处,金铁交鸣声不断响起。 杀死冯国用护卫的白甲兵气势正旺,他掷出飞斧之后,冯国用与护卫便杀了过来。 护卫的枪尖刁钻很辣,直奔人心口,可是,清军却有着不符合身型的敏捷,几番扭动之后,长枪从白甲兵的左侧划过。 枪尖带了一溜火光,却未能伤到清军! 一击未能奏效,护卫正要抽枪再战,这时候,白甲兵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重剑。 “噗!” 重剑狠狠劈下,护卫的头颅高高飞起。 猩红的血雨喷涌而出,无头的尸身往前冲了一步之后方才扑倒在地。 冯国用势若疯狂,战死的两名护卫都是他的亲朋故交,眼下,死的这么惨,他如何向家人交代? “死!” 满腔的恨意唯有报仇雪恨才能宣泄而出。 冯国用不顾手臂的痛楚,双手持刀重重地往白甲兵的头颅砍去。 这一招力劈华山,简单明了,真要是被劈中了,即便不死也得昏厥过去。 谁曾想,千钧一发之际,清兵竟然抬起手臂,以臂挡刀。 护臂处的甲胄还算厚实,可是,对上冯国用的长刀之后,一阵刺耳的尖鸣声响起。 清军白甲兵虽然批了双甲,可是,面对冯国用的含恨一击,他的臂膀依旧抵挡不住。 毫无疑问,左臂已经废了,白甲兵杀红了眼,抡起右手的重剑就往前劈砍。 冯国用来不及躲闪,只能硬受了这一记。 “啪”,铁甲炸裂,露出白骨。 痛彻心扉,冯国用险些昏厥过去,幸好,护旗手及时上前扶住了他。 冯国用已经失去了战力,白甲兵却战力犹存,他大步往前,正要结果了冯国用,此时,一伍长枪兵已然围了上来。 “杀!” 长枪兵一声怒喝,三杆长枪已经狠狠刺来。 白甲兵使尽全力也只是劈断了两根,剩下来的一根破开了他的双甲,深深地刺进了腰腹。 “啊,该死的尼堪!” 白甲兵浑身颤抖,额头大汗淋漓,他咬牙怒吼,硬生生折断了枪杆,完好的右手又劈出重剑。 武器只剩下半截的长枪兵无法抵达,只能含恨而亡。 报仇,报仇! 余下的长枪兵没有多余的念头,他们只想杀了眼前这该死的建奴! 连杀数人,白甲兵已经是强弩之末,终于,一招不慎之后,他被一名广灵军卒砍下了头颅。 两翼的清军压根也没想到族中的勇士这么快就战死了,扎哈更是怒火中烧,他的任务是牵制广灵军,使其不能扰乱大军的部署,可是,如果族中精锐战死过多,他是无法向大将军交代的! 冯国用身受重伤,只是靠着队旗才没有倒下。 战事激烈,冯国用不愿退下,他在场,甲队便有了主心骨。 旗手无奈,只能抽刀护在了冯国用身旁。 厮杀到现在,敌我双方完全是最直接的硬碰硬。 狭路相逢勇者胜,广灵军志在必得,清军士气正旺,双方碰在一处,宛若火星撞地球。 乙队的甲长负伤多处,不过,在刀斧加身之前,他挣扎着往前冲去。 这一伍的敌人是两名白甲兵,一人使刀,一人使斧。 甲长大声怒吼,“杀鞑子!” 伍中的长枪兵便分成两队,各自迎上清军。 三杆长枪刺向了使刀的白甲兵,长枪径自刺向了他的面门、心口、左肋,逼得白甲兵连连后退,另外两杆长枪也是配合妥当,一时之间虽未立功,却也没有折损。 受伤的甲长气力衰竭,他胸前插了一柄飞斧,血流了满地,冲锋已经成为可望不可及的事情了,可是,他依旧扶着队旗,屹立不退。 广灵军中,长枪兵的日常训练便是刺杀。 刺杀讲究力道与技巧结合,真正的老卒可以从二十步外精准地刺中目标。 如果,广灵军中,达到标准的也有八成。 看着刺到面门的枪尖,持斧的清军大为讶异,他在明境劫掠多年,已经很少遇到这般毒辣的枪式了,这伙明军果然不简单! 惊讶归惊讶,作为一名上阵十数年,杀敌近百人的精锐,清军白甲不慌不乱,只是一斧便削掉了枪柄。 没了枪头的枪杆在斧子的挟持下碰到了另一杆长枪,使其无功而返。 于此同时,白甲兵左手抽出铁骨朵,狠狠地往前刺出。 军士的个体战力与白甲兵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完全是靠着团体的配合方才支撑到现在。 眼下,枪阵已破,军士根本无法应对。 “噗哧”,铁骨朵插到了军士的面门,明军大声惨叫起来。 说到底,广灵军还是新卒居多,能够在老卒的统领下维持战阵已经很不容易了,指望他们坚韧不拔,隐忍不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甲兵杀了一人,心情正佳,就在他抽出巨斧打算杀了另一人的时候,一直靠在队旗上不动分毫的甲队官动了,他使出浑身的力气,趁着白甲兵忽略自己的时候一枪刺出。 这一枪终于奏效,白甲兵捂着喉咙,怎么也不敢相信杀死自己的竟然是死人一般的队官! “报仇!” 甲队官得手之后露出一抹略显狰狞的笑容,一击得手之后他再也站立不住,失血太多,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后方,清军依旧往前杀来,广灵军完全靠着枪阵才支撑住。 王腾深吸了一口气,前方的厮杀距离他的圆阵只不过四十步。 惨烈的战事从一开始就激烈无比,事实证明,广灵新卒可堪大用。 三个月的训练,广灵军便能在战场上仰仗枪阵与清军拼个旗鼓相当,这要是存活下来,新卒立刻就能发生质的蜕变。 只可惜,不知道此役有多少人战死。 清军战力太强了,每杀死一人,广灵军往往要付出两个,甚至三个军卒战死的代价。 对于明军而言,这种交换比例是值得的,毕竟,清军战兵都是有着丰富厮杀经验的老卒,其中白甲兵更是十年以上的精锐,而广灵军的长枪兵几个月就可以形成战力。 以量抵质,这是无奈的选择。 如果可以,王腾宁愿不上战场,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王腾不曾出现,再过几年,清军的马蹄将踏过大江南北,那时候,中华大地将再无乐土。 为了文明的延续,为了民族的存亡,王腾不得不咬牙承受。 “报,乙队队官战死!” “报,左哨哨官重伤!” …… 坏消息接连不断,王腾心如刀割,这些基层军官都是他所仰仗的老卒,如今,一战便折损这么多,王腾怎会不心痛? “大人,左哨丁队可否出战?” 王腾露出坚定的目光,“左哨丁队可以出战!” 曹鼎蛟暗自点头,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为将者绝不可心慈手软。 眼下,广灵军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退却,否则的话,穷凶极恶的建奴一定会扑上来,那时候,广灵军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咚咚咚”,战鼓声响起。 在急促的鼓声中,左哨丁队的长枪兵快速推进,他们替换了伤亡惨重的甲队。 退下的时候,甲队官冯国用流下了浑浊的眼泪,他这一队人马杀死了两名清军白甲兵,五名清军步卒以及三名无甲跟役。 这些战果背后是阵亡二十人的代价,其中,两名是冯国用的护卫,还有两个甲长,一个伍长…… 毫不客气地说,冯国用的这队人马已经完全废了。 在补充兵力之前,甲队难以上阵了。 甲队立下了大功,王腾亲自慰问了冯国用,“你放心,军功官已经将你们的战功登记造册,战后,我一定为你们请功!” 冯国用不敢提出要求,只是咬牙说道:“大人,请让我上阵吧!” 冯国用多处受伤,能够活着已经是奇迹了,王腾哪里肯让他冒险,“放肆,好生养伤才是你的任务,来人呐,将冯队官带到医士处,好生照顾,不得有误!” “诺!” 王腾身边的护卫露出钦佩的目光,这般惨烈的战事中,冯国用的重要性毋容置疑,若不是他,甲队早已经败下阵来。 死战不退,重伤不下火线,真勇士也! 冯国用已经被人带走,王腾把目光放到了前方,喊杀声依旧惨烈无比。 适才火铳兵的打击还有左哨的打击应该给这个牛录的清兵带来了八十人的伤亡,其中,还有一半是精锐的白甲兵,按理说,鞑子头领肯定着急了。。 果不其然,前锋受挫,扎哈已经没了耐心,他亲自带着侍卫从左翼冲来。 左翼,广灵军的火铳手严阵以待。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五十步,距离在飞快拉近。 头戴铁盔的童一贯大声怒吼,“射击!” 话音未落,枪声便炸雷般响起。 “砰砰砰”,五十杆火铳的威力绝非等闲。 即便清军早有防备,可是,他们胯下的马匹却是血肉之躯。 一轮枪声过后,三名清兵坠落下马,两人受创,此外,还有十五匹战马受伤发狂。 战马的目标太大,火铳手几乎一打一个准。 侥幸未死的战马也被炸雷版的火铳手吓了个半死,牲畜怕火,它们暴躁不安,试图逃离战场。 马背上的清军竭力控马,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疯狂的马匹甚至将人摔落下来,扎哈的骑军阵势为之一乱。 这可是奇耻大辱。 什么时候大清国的勇士连明人的火铳都怕了? “杀了他们,明人的火铳击发的慢!” 扎哈自以为掌握了诀窍,却没想到,他面前的广灵军不是寻常边军,他们的火铳装填更快,火铳手训练更为熟练。 第一排的火铳手射完之后已经快速地退回军阵,在他们身后已然装填完毕的火铳手站立起来,击发了手中的火铳。(未完待续。)u 第三百二十五章 打的你没脾气 两百支火铳轮番射击,始终保持了极其密集的火力覆盖。 灼热的弹丸杀伤力极强,即便清军有所防备,却依旧不能减少伤亡的数字。 “砰砰砰”,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又有十多名清兵坠马身亡,清军的阵势始终难以保持严整。 扎哈怒火中烧,却想不出有效的法子,只能身先士卒,竭力冲到最前方。 清军并非不可战胜! 王腾一直绷紧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扎和麾下的兵马数量太少了,先锋受阻之后,扎和统领的骑军只有七百人,这么多的人马即便全军压上也很难冲破广灵军的阵势。 盾兵、长枪兵、火铳兵的组成的军阵绝非等闲,他们之间配合默契,足以担负起坚守阵脚的职责。 清军越来越近,阵中的长枪兵与刀盾兵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火铳兵彻底缩回阵中,刀盾兵竖起了厚重的铁盾,将阵形护的严严实实。 扎哈冲的最快,他第一时间掷出手中的铁骨朵,紧随其后的是扎哈的护卫,他们也抛出标枪、飞斧,更有甚者掷出带有绳索的十字刃,锋利的十字刃在高速旋转的时候可以摧毁甲胄或者盾牌。 “噗噗噗”,三十多名清军掷出了大量飞刀、飞斧,前排的刀盾兵损失惨重。 扎哈没有采取硬碰硬的招数,而是一触即离,他想用清军特有的招数来蚕食广灵军。 几百年前,蒙古人仰仗骑射纵横天下,如今的清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们骑战、近战样样精通,数百名骑军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可以很好地掷出大杀器。 广灵军虽然装备了铁甲,可是,清军的飞斧暗器全部往面部招呼,只要投中目标,十之**会取得战果。 惨呼声不断响起,长枪兵、刀盾兵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只能被动挨打,军卒憋屈不已。 关键时刻,王腾紧急调来了黄得功的一百背矛士。 火线增援的背矛士与清军展开了对掷! 头几波清军骑手将火铳手逼入阵中之后如入无人之境,铁骨朵掷的很是痛快,可是,后几波的清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背矛士的出现,意味着明军有了反击的武器。 “噗噗噗”,与清军的暗器相比,铁矛的数量更是密集。 这一波冲锋的五十名清军几乎人人带伤,近百支短矛破空而来,威力无穷,不少清军甚至连飞斧都没来得及投掷便惨死当场。 “大人,明人的短矛太过犀利,我们的甲胄根本抵挡不住呀” 初闻噩耗,心情刚刚有所好转的扎哈又升起了杀人的念头。 这伙明军太过可恶,为什么就不能让大清国的精兵杀个干净? 扎哈进退维谷,阿巴泰的原意是让他缠住广灵军,不让其增援保定,可是,见猎心喜的扎哈却违反军令,擅起战端。 如果胜了也就罢了,没有人会跟胜利者过不去,可是,如果扎哈败下阵来,那么,等待他的一定是最严厉的责罚,说不定有可能罢官去职! 扎哈好不容易才成为统领一千人的甲喇章京,自然不想打落云端! 既然别无选择,那就奋战到底,只有战死的大清勇士,绝没有逃亡的清国战士。 想到这里,扎哈放声怒吼:“大清国的勇士们,我们的皇帝正在盛京等候我们的捷报,阿济格贝勒连胜三十场,阿巴泰贝勒逼的宣大总督自顾不暇,南下大军都取得了骄人的战绩,唯有我们一无所获,难道,你们甘心成为大清国的耻辱吗?” 愤怒的清军大声应和起来,“不甘心!” “好,既然你们不甘心,那便随我杀过去,用手中的刀和箭让这帮懦弱的明人看看,我们大清国才是天下共主!” “杀,杀,杀!” 在扎哈的统领下,清军又一次发动了袭击。 “嗡嗡嗡”,犀利的冷箭远远射出,屹立在阵中的背矛士接连中箭。 清军痛恨背矛士的大杀器,放起箭来咬牙切齿。 骑弓的射程要超过短矛,想要压制猖狂的清军弓手,唯有火铳手出马。 清军疾冲而来,这时候火铳手开枪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可是,不开枪的话,明人只能被清军的弓手依次射杀。 “火铳手,出列!” 愤怒之下,童一贯顾不得其他,命令火铳手出列杀敌。 明军的火铳手竟然离开了军阵,这是要送死吗?扎哈大为开心。 只要将明人的火铳手杀伤大半,清军的弓手便可以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杀了明狗!” 蹄声如雷,滚滚尘烟冲天而起,急袭而来的这伙骑军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几乎是转眼间的功夫,骑卒就进入到了火铳手的射程之内。 无需多言,在凄厉的号角声中,火铳手开枪了。 不断有清军落马,侥幸未伤到的那些奋力抽打着战马,快点,再快点。 童一贯破口大骂,似乎没想到清军竟然如此难缠。 扎哈露出狰狞的笑脸,“弓手,放箭!” 每一名清军战兵都有着娴熟的射术,百步以内,他们的箭矢精准无比,很快给广灵军左哨的火铳手带来了十二人的伤亡。 清军的箭矢全部是用马粪涂抹过的,一旦中箭,伤口很容易感染。 最前排的火铳手刚刚击发完手中的火铳,还没来得及填充,三支冷箭便破空而来。 “噗噗噗”,又准又狠的箭矢射中了火铳手的脖颈、胸腹。 胸前有护心镜阻挡,箭矢未能入肉,可是,脖颈处的箭伤就要命了。 靠近动脉的箭矢根本不敢轻易拔出,一旦拔出,极有可能血溅五步,可是,不除箭矢,箭头上涂抹的毒素又会快速扩展到全身! 当真是进退维谷的局面。 火铳手擅自出击,完全是莽撞的行为,王腾大怒:“火铳手,回阵,刀盾兵,掩护!” 童一贯匆匆下令,不敢有丝毫迟疑。 与火铳手取得的战果相比,他们的伤亡同样惨重。 每一个火铳手都是王腾的宝贝,他可不想轻易折损在这里。 既然建奴想玩骑射,那就陪他们玩! 王腾相信,真正的背矛士能够很好地完成任务。 “虎虎虎!” 盾兵适时上前,为火铳手提供遮掩,童一贯羞愧无比,适才他莽撞的行为起码造成了三十五人死亡。 还好,盾兵防护周全,他们将阵形护得严实。 清军试图趁胜追击,可他们很快发现,箭矢全都被广灵军的盾牌挡住了。 偶尔有刁钻的箭矢射中军卒,对方也强行忍耐着。 这时,回到阵中的火铳手蹲在阵中,他们将枪管探出,从盾阵的枪口处射击。 “砰砰砰”,雷鸣般的炸响就在耳畔响起,刺鼻的硝烟味让人难受至极,刀盾兵强行忍耐着,他们暗自宽慰自己,火铳不会炸膛,不会炸膛…… 火铳手的火铳可是搭在盾兵的肩膀上的,一旦炸膛,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广灵军中的匠工精益求精,,他们千锤百炼出来的铳管少有炸膛的时候,这让人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这一番对射,借助背矛士之围,广灵军占据上风,他们自身折损了八人,取得了身上十六人的战果。 扎哈意识到,以往无往不利的招数用在广灵军身上不合适,若想取胜,还得近身肉搏。 想到这里,扎哈再度发起了进攻。 高度紧张的精神之下,疼痛都被肾上腺激素全面压制住了。 清军卒只有一个念头,杀过去!杀过去! 眨眼睛,清军的战马便冲到了战阵之前。 这一次,清军没有勒马急转的迹象,他们径自前冲。 “系屡屡”,马匹的疼嘶之声与清军的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数百斤重的高头大马加上骑士的甲衣武器,这就是接近**百斤的力道。 即便盾兵俱是身材高大的结实汉子,又有三五名同伴一同支撑着铁盾,可甫一接触,还是有不少盾兵内腹受伤,一口腥味涌上喉间,血就要喷涌出来。 更有强悍的清军马甲硬生生撞开了盾阵,就要冲进去大肆砍杀。 情况危急,王腾大声下令:“火铳手退却,刀盾兵上前!” 火铳手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接下来就看近战兵种了。 黄虎冷着脸,单手抽出寒光闪烁的大刀:“儿郎们,杀鞑子!” “杀鞑子!” 话音未落,黄虎已经冲了出去。 黄虎身边的护卫、掌旗官紧随其后杀出了圆阵。 在黄虎身后,寸步不离的是长枪兵,盾阵分离之后,部分长枪兵得到了解放,他们听到黄虎的呐喊之后第一时间从两翼冲出。 黄虎首先对上的就是身披双甲,手拿大刀的清军马甲! 马甲兵是比白甲兵更为精锐的兵种,为了毕其功于一役,扎哈完全豁出去了,他将手中的六名马甲全部派了出去,只为了撕开明军的阵脚。 “杀!” 明人出阵迎战完全出人意料,不过,迎战的清军却没有半分手软,管他出不出来,尽数杀了就是。 “铿铿铿”,电光火石间,双方军卒已经杀成了一团。 “刺!” “收!” “刺!” 没了盾兵的束缚,长枪兵的招数得以施展。 清兵武艺高强,战技娴熟,他们往往以一敌二,甚至敌三。 刚开始,凭借充足的力气,清兵往往游刃有余,可是,时间一长,他们气力衰竭之后才惊讶地发现,对面的明军依旧攻势猛烈。 广灵军六倍于清军,王腾如果不知道发挥数量优势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周遇吉,速领骑军从两翼绕出,杀往建奴后军” 早已经摩拳擦掌的周遇吉大为兴奋,“诺!” 开战至今,广灵骑军一直在养精蓄锐,眼看着步卒杀死了一个又一个敌人,他们眼红不已,如今,终于轮到了自己,所有人都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近身厮杀,高傲的清军惊讶地发现,对面的明军竟然不落下风。 扎哈生出了懊恼之心,怪不得阿巴泰、豪格灰头灰脸,无功而返,原来广灵军真的非同凡响。 这时候退军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咬牙坚持,看谁撑的更久! 如果双方人马旗鼓相当,扎哈的想法不算错,可是,他忘记了一点,明军的数量远胜于他,广灵军根本没有施展全力。 等到扎哈蓦然醒悟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周遇吉统领的骑军兜头杀来! “大人,后阵有敌人!” “杀了他们!” 扎哈看的清楚,来犯的明骑数量不多,只要后阵撑住,前军还有机会。 当然了,如果后阵一触即溃,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 “噗噗噗”,周遇吉的骑军与清军的后阵撞到了一起。 人仰马翻,血肉飞溅,仅仅是一个接触,清军便发现明骑的战斗力非同小可。 周遇吉挥刀砍死一名清军之后,大胜欢呼起来:“虎虎虎!” “虎虎虎!” 广灵骑军纷纷应和。 长久的磨合训练,察哈尔骑军与汉骑早已经不分彼此,他们在战场上能够呼应彼此,默契地杀人,夺旗。 扎哈眼皮跳的厉害,他杀死一名明军之后急切地往后看去,只见疾冲而来的明军竟然逐渐取得了上风。 这是怎么回事? 马上厮杀,大清国应该举世无双才对,什么时候明人也有如此犀利的骑军了? 扎哈只觉得天旋地转,如果明骑如此犀利,后军根本抵达不了多久。 再看前军,清国的精锐已经彻底陷入了广灵军的人海战术之中,这时候,即便扎和抽身退军也成了可望不可即的事情。 这可如何是好? 扎哈也算意志坚定之辈,可是,他却从未遭遇过如此境况,一时之间颇有不知所措之感。 “大人,战事不利,不如速退” “啊?你说什么?” “明人已经形成合围之势,再不离开可就迟了” 扎哈连连颌首,“对,对,对,退军,退军!” 此话一出,扎哈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可是,这时候除了退兵之外还能作何选择? 战至最后一人? 不,大清国初立,绝不能有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出,否则的话,对于军心士气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未完待续。)u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只要能杀鞑子,什么都好说 广灵军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往往一个清军要面对三个以上的敌人。 扎哈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否则的话,这一千人马很可能全部葬送在这里,“传我命令,各部人马速速退却,不得有误”。 “甲喇章京大人有令,退军收兵!” “呜呜呜”,掌旗官挥舞着令旗,吹响了退兵的号角。 早已经疲惫不堪的清军闻听之后大为振奋,终于可以退军了! 厮杀之初,清军并没将广灵军放在眼中,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支清军彻底见识到了广灵军的韧性:任尔攻势如潮,我自巍然不动。 在以往的作战中,明军只有少数的精锐人马可以与清军拼个不相上下,绝大多数军卒装备简陋,战力极差。 可是,今日的广灵军却颠覆了清军对明军的认识。 单论个体战力,广灵军并不突出,他们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与团体协作。 每当清军取得战果的时候,对面总会有广灵军刺出凶狠的杀招,而这时候,往往是清军最危急的时刻。 冲阵之初,扎哈麾下有九百八十人,可是,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扎哈折损了三百一十八人,这个数字,随着时间的流逝还在进一步增加。 还好,噩梦结束了,终于可以退兵了。 扎哈的命令下达之后,所有的清军都在准备逃命。 王腾立在阵中,很快发觉了扎哈的动向,清军要逃! “传令各部人马务必咬死建奴,绝不能让他们就此脱身” 传令小校大声应诺,很快,六名身负令旗的骑士策马狂奔。 于此同时,堵在清军后阵的周遇吉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突然之间,建奴好像生出了必死之心,他们不再轻易退却,而是摆出困兽犹斗的姿态。 建奴一旦拼起命来,广灵骑军的伤亡可就成倍增加了。 每时每刻都有人伤重落马。 广灵军人数众多,可是,想要彻底围住清军还是有些困难的。 一炷香之后,扎哈带领三百骑军突围出去,剩下的兵马彻底困在了阵中,逃生无望。 努尔哈赤曾经订下规矩,战场上只要抢回己方战士的尸首,将其带回家乡之后,便可以获得战死者一半的家财,可是,此番清军逃的狼狈,根本来不及带走尸首。 这是扎哈入关以来最狼狈的一场败仗,逃离战场之后,他忍不住落下泪来。 败的这么惨,根本没法交代,想到悲惨之处,扎哈抽刀在手,就要自刎! “大人,不可,万万不可,汉人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败了,以后找回场子就是了,可人若是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了” 扎哈终归爱惜性命,没有再下狠手,其实,他心里却明白,这一次败了,以后再想战胜广灵军更不可能。 豪格、阿巴泰都做不到的事情,扎哈何德何能能够做得比他们更好? “回去向贝勒复命吧” “嗻!” 清军大败而逃,广灵军顿时响起了连绵不断的“万胜”声。 六千名广灵军,其中有四千人马都是新卒,过往的日子里,他们只听说过建奴如何如何凶猛,如何如何野蛮,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酣快淋漓地杀鞑子。 一千名鞑子呀,广灵军竟然大获全胜,己方伤亡不过数百,这可是大扬国威的事情! 日后回到家中也可以好生吹嘘一阵子! 保安州军将其实早已经赶到了附近,他们看到广灵军杀得鞑子尸横遍野,当即松了口气。 鞑子败了,保安州的宅院保住了! “叮叮叮”,清脆的鸣金声响起,广灵军卒当即聚拢作一处。 穷寇莫追,野战之中,步卒必须保持战阵完整,否则的话,一旦敌人杀个回马枪,后果不堪设想。 “结阵!” 王腾一声令下,各部人马再度结成圆阵。 清兵已经远去,保安军缓缓而来。 不多久,夜不收来报,建奴往北而去,没有归返的迹象。 警报彻底解除,王腾松了口气,“各部分出一半人马打扫战场,余者原地休息”。 “得令” 在王腾的命令下,一队队军卒从阵中狂奔而出,他们飞快地砍下建奴首级,将甲胄扒的干干净净,除此之外,还有人收敛散落的箭矢、兵器。 间或有清军伤卒呻吟呼救,广灵军置若罔闻,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收集首级,而不是救助伤者。 “救命,救命!” 在求生**的支配下,建奴呼救不停。 一名广灵军百户听腻了,一刀砍下他的头颅,“去你娘的,烧杀劫掠的时候怎么不叫唤?兄弟们,再有没死的鞑子,都给老子补上一刀”。 “得令!” 广灵军卒早就恨极了无恶不作的鞑子,眼下,终于有人下令杀人,他们都觉得开心极了。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不知是谁第一个唱起了满江红,接着数千名广灵军同时唱起了军歌。 雄壮的歌声伴随着大胜过后的喜悦,顿时给人增添了无穷的信心。 建奴又如何? 还不是成了广灵军的手下败将,此役过后,广灵新卒成功蜕变,他们不再惧怕,不再迟疑,树立了强大的自信。 广灵新卒的表现,王腾看在眼中,虽说略有不尽人意之处,不过,总体而言,新卒的变现完全合格,他们成功完成了相应的任务。 在建奴攻势最猛,杀伤力最强的时候,没有一人退却,这是最难得的一点。 纪律性、团结性一直是王腾所看重的东西,他在遴选兵卒的时候,一直强调服从性,现在看来,新卒们做到了。 新卒统领郝摇旗浑身浴血,却满面含笑,“大人,这一仗打得实在是痛快,我郝摇旗这条命从今以后就卖给你了”。 另一名统领张颌连连附和,“郝大哥说得对,我早就听说广灵军是建奴的克星,今日亲身体会过,我才知道,这一切大家伙应得的”。 王腾微微一笑,“今天的胜利离不开二位的辛勤训练,若非你们,新卒也不可能这么快进入状态,此役过后,我给你们记一大功!” 郝摇旗、张颌相视一笑,“只要能跟着大人杀鞑子,我什么都不要!”(未完待续。)u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颗首级一百两 郝摇旗性格直爽,爱憎分明,在真正的历史上,他在李自成死后归降南明,取得永历大捷,是少有的有血性、有本领的明末将领。 作为一名曾经的流寇将领,眼下,广灵军大胜建奴,斩首六百有余的场景深深震慑了他。 要知道,建奴的凶悍众所周知,大明边军每年花费数百万两银子却连一场拿得出手的大捷都没有。 是边军太过无能? 大明边将贪婪、昏庸,征讨流寇是一把好手,可是,一旦让他们对上建奴,结果就不同了。 除了卢象升之外,罕有人能够胜过建奴。 到了王腾这儿,一切都不同了,郝摇旗亲眼见证了广灵新卒是如何蜕变成老卒的。 正因为如此,郝摇旗才对王腾佩服的五体投地。 放眼天下,除了王腾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肯花费万两巨资贴补军队了。 巨大的付出,意味着丰硕的回报。 今时今日,广灵军用一场大捷证明了王腾的心血没有白费。 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役过后,郝摇旗彻底断绝了离开的心思。 事实证明,想杀鞑子,还得广灵军出马! 三里开外,保安州军将第一时间将捷报送到了州城。 “什么?广灵军阵斩建奴六百有余,大获全胜,奴将扎哈已然逃窜?” 如果战报不是保安州百户亲自送来的,知州徐祖成一定会治报捷人一个谎报军情之罪。 建奴是何等的凶悍? 阿济格连胜数十场,未有败绩,王腾怎么可能胜的这么快? 徐祖成满腹疑云,“钱予,广灵军真的胜了?” 百户钱予重重颌首,“大人,一切都是小人亲眼所见,若有虚报、瞒报之处,愿受大人处置!” 徐祖成眉头舒展开来,“你且将战事经过详细道来”。 “诺!” 接着,钱予将广灵军的战术布置、临阵表现一一说出。 徐祖成深深吸了一口气,“由此看来,王腾果真是一员大将,来人呐,请操守官毛大人过来”。 毛贯其实已经接到了大捷的通知,广灵军大获全胜,意味着他前期压对了赌注,接下来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入了府衙,只见一直对王腾不假辞色的知州徐祖成面带笑容,“成浒,广灵军打了个胜仗,保安州无忧矣!” 毛贯心中冷笑,之前向你要点粮食都不给,现在来这一套,真他娘的不要脸! 腹诽归腹诽,徐祖成毕竟是毛贯的顶头上司,他不敢造次,当即心口不一地说道:“这都是大人的功劳呀”。 徐祖成老脸一红,“成浒老弟,你就不要说笑了,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去一趟广灵军营,粮秣、酒肉已经准备好了,广灵军保境安民,我等理应有所表示呀”。 狗屁,还不是为了那几百颗真奴首级! 如若王腾打了败仗,徐祖成绝不会再去****。 都是究竟沙场的老油条,谁能瞒得过谁? 徐祖成临时抱佛脚的行径令人不齿,与之相比,王腾就痛快多了。 拿钱办事! 说打鞑子就去打鞑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不知不觉间,毛贯甚至有些习惯与王腾交流了,不过,面上他却不动声色,“大人的善意,我一定代为转达。” 徐祖成微微颌首,几百石粮食不算什么,只要能够换回几十颗首级,这生意就赚了…… 从府衙离开之后,毛贯带着军卒直奔州城库房,“范东阳何在!” 范东阳是库司大使,前几日因为犒赏广灵军的事情,刚刚触了毛贯的眉头。 如今,毛贯再度取粮,自然想埋汰埋汰范东阳。 小人报仇不隔夜! 谁曾想,范东阳早有预料,他躬身而立,态度谦卑,“毛大人,粮食已经准备妥当了,请您画契签收”。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范东阳如此知情知趣,毛贯也不好发飙,“范大使准备了多少粮秣呀?” “大米一百五十石,粗粮二十石” 拿出这么粮食,徐祖成也是下了本钱,毛贯心中冷晒,嘴里道:“粗粮增加到五十石吧,我听说广灵军缴获了不少战马,正是需要草料、豆料的时候”。 范东阳微微有些为难,不过,看到毛贯似笑非笑的笑容之后,他激灵灵打了个寒碜,“全凭大人做主”。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今日这范东阳为何如此好说话? 宛若一拳砸中了棉花,毛贯准备好的说辞又没了用场,当下意兴阑珊,“好,既然如此,来人呐,将粮食运出去”。 “得令!” 百十名青壮齐齐动手,没多久便装满了五十辆大车。 这一袋袋粮食可是置换军功的资本,成功达成目的,毛贯心情正佳,懒得用范东阳计较,否则的话,他一定不依不饶。 半个时辰之后,满载的车队由北门出城,沿途间,城中的百姓指指点点。 此时,广灵军大捷的消息并未传开,百姓们依旧心中忐忑。 毛贯觉得机会难得,这是他刷声望的最好时机,当下微微拱手个,朗声说道:“保安州的乡亲父老,你们可知道刚刚广灵军打了一个大胜仗,赶跑了鞑子?” 围观百姓颇为讶异,“建奴逃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建奴还会来吗?” …… 听到荒谬之处,毛贯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人何故发笑?” “你们可知道广灵军斩首六百?这可是真奴首级,待会儿本官带几个给你买长长见识” 四周的青壮大为惊喜,“大人可要说话算话,日落之前,我们可就在这里敬候佳音了”。 毛贯身心愉悦,“诸位放心,我毛贯绝不让诸位白等!” 保安州车队犒赏的消息没多久便传到了王腾耳中。 一番寒暄之后,王腾笑道:“毛大人真乃信人也,我已经让人备好了,五十颗首级,大人觉得如何?” 毛贯讪笑道:“王兄弟,为兄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为兄在广灵待了六年了,寸功未立,倘若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得告老回乡了” “兄长的意思是?” “贤弟能否借几颗首级给我?贤弟放心,我以一颗头颅一百两的价格暂借” 十颗头颅就是一千两,好家伙,毛贯倒是舍得。 对方如此知情知趣,王腾不好拒绝,当下只得笑道:“也罢,既然兄长有所准备,王某便厚颜接下了”。 毛贯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只要王腾应承下来就好了,银子嘛,身外之物! 半个时辰之后,毛贯满载而归,他置换了二十颗头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毛贯与王腾的交易很快传到了保安州军将耳中,他们正愁着立功无门,一听说还有这等好事,当下凑齐了银子,琢磨着置换建奴首级。 王腾来者不拒,只要给钱,头颅有的是! 短短几个时辰,广灵军发卖了一百颗首级,这就是一万两银子! 王腾得了实惠,军将得了名利,双方各取所需,都有些意犹未尽。 一万两银子,王腾没有吃独食,他首先将麾下大将唤来,每人给了三百两,接着又向众人许诺,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银子可是好东西,没有人会嫌它们多! 黄得功将银子收下之后,嘴里道:“大人,如今建奴退却,不知大人有何决断?” 王腾其实并不想跟阿济格硬碰硬,正白旗锐气正盛,这时候与其交战,损失一定极其惨重。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扎哈,广灵军使出吃奶的力气方才险险获胜,如果换成阿济格,鹿死谁手真的没人知道! 忌惮归忌惮,作为军中主帅,王腾不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能寻找其他借口,“今日激战,军中有不少伤卒,我想等到他们略有好转之后再上路,你们觉得如何?” 黄虎一向唯王腾马首是瞻,“大人说得没错,伤卒是得好生休息一番,否则的话,强行赶路,伤情只会恶化!” “童一贯,你的意见呢? 童一贯战时出了昏招,此事心思不在上头,“小人也没有意见”。 “周遇吉,你呢?” “骑军损失较大,多休整几日也好” “张颌、郝摇旗,你们二位有什么意见?” 郝摇旗本想继续追击,可是,眼下广灵军诸将已经纷纷表态,他不好旗帜鲜明地反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小人也没有意见”。 “好,既然如此,收拾妥当之后我们好生休整一番!” “大人明鉴!” 广灵军兴高采烈之时,阿巴泰阴沉着脸,颇为恼怒,“卢象升麾下不过五千兵马,我等精锐数倍于他,为何迟迟拿不下保定城?” 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说道:“贝勒,卢象升深得宣大民心,他在保定,百姓自然会拥戴他”。 “可否将其调离城池?” “只怕较为困难,卢象升及其狡猾,绝不会轻易上当” 阿巴泰十分急躁,“阿济格已经掳获了十万百姓,我这里却迟迟打不开局面,一旦回转盛京,黄台吉又要拿我试问了”。 “前阵子,扎哈不是偏师南下了吗?如果他收获颇丰,贝勒可以再派人马南下”。 “你的意思是?” “卢象升不是据守不出吗?那就让他在城中待着,咱们该干嘛干嘛去” 阿巴泰心中豁然开朗,“先生为何不早一点提醒我!” “贝勒,这事情急不得,广灵军刚刚抵达保安州,虚实还未探出,大军不可莽撞呀” 提起王腾,阿巴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杀才真是阴魂不散”。 话虽这么说,阿巴泰却没有寻找王腾报仇雪恨的念头。 之前一番交手,阿巴泰彻底认识到了广灵军的犀利之处,如今,听说广灵军膨胀到了六千人,这么多人马,只要保持老卒一半的战力,清军就别想讨到好处! 只要广灵军不上门,阿巴泰绝不会主动滋事! 此番南下,好不容易避开了王腾,阿巴泰又怎么会自讨苦吃? …… 阿巴泰议论卢象升的时候,一名雍容华贵的男子来到了一个酒馆。 铺面里头依稀可见四、五张竹制的桌子,青绿色的竹子让人一望之下就产生一种亲近之意,斗大的“酒”字高高的缀在铺外的竹竿上,那飘逸潇洒的字体端的是“凉意扑面”。 四十岁上下的酒肆老板咧着大嘴,见谁都招呼:甘醇可口的蔚州烧酒,十文钱一碗,客官,您要不要来一碗? 听着他那蛊惑无比的声音,间或有几个口渴的行人点头颌首的功夫,笑眯眯的买了他一碗,钱一入手,那酒肆老板笑的更欢快了。 “这天最好再冷上几分,若是冷的狗都不出门,那我的生意肯定好的紧,哎!刚才那闺女要是多来几回,我这铺面可就……”酒肆老板一个走神的功夫,冷不防迎面走来几个男子。 为首的那男子衣着华贵,足蹬青皮靴,外罩白衫,腰际还荡着块成色十足的玉佩,酒肆老板笑脸一样,嘴中招呼道:“客官要来碗酒吗?” “四碗酒” 酒肆老板不敢多言,连连点头颌首,嘴中道:“好嘞!客官您稍等,四碗烧酒,保管您暖意盎然!” 听这店家叫的欢快,一直行在前头的那男子又笑道:“你这店家不错!” 店家谄媚地笑了下,并不答话。 男子身后,三名男子迟疑道:“老爷,我们就不必落座了吧?” “你这泼才,怎生如此鼓噪,叫你坐,你便做,怎如此多事?”男子低声呼喝,骂的那人连连作揖。 “喏!” 男子便是当即天子朱由检,他一路北上,身份变换了无数次。 一会儿是做买卖的东家,一会儿又是寻亲的老爷,这等法子完全甩掉了盯梢的人。 此次,进入酒铺,朱由检带上了一个黑面干瘦的老者,许是头一次和如此富贵的人儿离在一起,他浑身燥热,很不自在。 单手接过一碗酒水,咕噜噜灌了一大口,朱由检赞道:“好酒!” 老人喉咙微动,肚里的酒虫似乎也动了起来。 朱由检笑道:“哎呀,老人家但坐无妨,你且宽心,此次我喊你来别无他事,只是想问你几句话”。(未完待续。)u 第三百二十八章 百姓的口碑 那老人还待多言,冷不防脚尖被人一踩,脚底一疼的功夫,哪里还敢多嘴,当下便如那上刑场的死囚犯一般,闭眼呆坐,动也不敢动。 见老头还是坐了下来,朱由检哈哈一笑,嘴中道:“我听说你有一支商队,经常去山西?” 老汉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家底子都泄漏了出去,当下连连颌首,“不瞒贵人,每个月的十五去一次,不知贵人有何指教?” “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不知道可曾听说过平虏参将的王腾?” 老头皱起眉头,“有一位广灵军参将,此人也叫王腾”。 “对,应该就是此人” “贵人有何指教?” “实不相瞒,我有一亲眷想去山西,又怕所托非人,所以我想问问这广灵军究竟如何?” 老汉本想闭口不言,可是,看到朱由检诚挚的脸色之后,他犹豫一番,还是实话实说道:“贵人,实不相瞒,广灵军纪甚严,有口皆碑,拿人货物酒食都是按行情付了钱的,小人的货铺也与军汉做过生意,他们出手大方,从无拖欠”。 朱由检心中满意,面上故作惊讶,嘴中道:“哎呀,这蔚州竟还有如此军汉?怎生我遇到都是妄行不法的夯货呢!”说完还摇头不语,故作不堪状。 话音刚落,随行的内侍是大为赞叹:王腾这一次发达了…… 他们几人默然不语,但那黑瘦老汉似乎颇为不忿,嘴里倒有几分为那军汉正名的意思:“这位贵人,若是有军汉强买强卖,这也不怕,只要到臂缠红布的好汉举报,一定如数奉还银子!” 听这老汉说的亲切,朱由检笑的更欢快了,可他还是故意疑惑道:“还有这等好事?莫不是武判官下凡了,不然怎会有这般人物?” 没曾想,听到朱由检“武判官”的评价,黑面老者竟连连颌首,偏还正义凌然的说道:“正是如此,武判官下凡,世人都说,也只有王腾王大人这等英豪才能震慑建奴,守我大明江山!!” 朱由检似笑非笑,“王大人如此英雄,有时间一定要拜会拜会”。 老人深以为然,“不知道贵人听说了吗?广灵军已经到了保安州,八成又要杀鞑子了,这一次,希望王大人能够再接再厉,将建奴赶尽杀绝”。 朱由检微微颌首,“希望如此”。 老者神情一松,腰肢一垮,补丁遍布的外衣里,桄榔一声掉下个东西,那东西翻了几滚,正好滚到了朱由检的脚下。 顾不得突然劝阻,朱由检弯腰便捡了起来,只见那物事触手温软,滑润贴手,“咦”这玉佩倒有块好料! 右手端碗,左手把玩着玉佩,朱由检嘴里道:“老人家,你这玉佩可要收好了,它虽说不上价值连城,可也值个几百两银子,如若无事,切莫在他人面前展示,以防小人窥探”。 轻轻地笑了笑,在老王头又惊又慌又喜的目光下,朱由检左手往前一递,便要把手中的玉佩交还给老王头。 老王头呆愣了半晌,本以为对方要贪墨了自己的玉佩,哪曾想对方只是端详了片刻,然后便分毫不差的还给了自己,巨大的失望之后竟迎来了惊天的喜事,这可真是“武判官”保佑,嘴中低低的念叨了几声,老王头伸出一双颤颤巍巍的黑手,瞥见对方并无反悔的意思之后,他才放心的接入怀中,然后心有余辜的拍了拍胸口,长松一口气。 对方那小心谨慎的模样让人分外感慨,朱由检觉得很有意思:“老人家可知道今日这南街为何如此忙乱?” 这问题倒是简单的可以,既不犯忌讳,也不需要遮挡隐瞒,只需要实话实说就可应付交差,想到这里,老王头大着胆子,狠狠的灌了一碗酒水,右手抹嘴的时候,嘴中道:“回贵人,今日城中来了个散财童女”。 朱由检陡闻这古怪的称呼,心中道:好嘛,武判官、财神爷、散财童女,各路神仙都到了! 心中略一盘算,面上却颌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老者得了朱由检的首肯,这才絮絮叨叨的说下去:“贵人,那童女长的跟天上的仙女似的,花钱又大方,心地又善良,银钱就跟路边的土疙瘩一样,一撒就是一大把……” “呀,这又是哪路财神?按理说低调行事、小心谨慎才是大门大户的应变之策,怎么听这老者的意思,对方是有意招摇过市?”朱由检心中一动,仔细的咂摸着老者话里的意思。 恰在几百步开外的地方,一个矮小精明的店老板躬着腰身,满面讪笑,嘴里道:“小姐,这屏风可是蔚州匠工坊所制,上头还有王大人的题字呐,一扇十贯银钱,您要一扇么?” 少女行到近前,闻得鼻间传来的淡淡檀香,心里明白这定是那屏风的功效,她小嘴一努,嘴中道:“大嘴,买十扇!”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高七尺,面色凶悍的大汉依言走到近前,掏出银钱付账的功夫,壮汉鼻下的那只宽敞无比的大嘴烦躁的一咧,唬得的那店家心肝一跳,差点少收了银钱。 心满意足的出了这店,风一样的女子鼻头微翘,酒窝一挽,露出个笑脸,嘴中道:“宓儿,你等着,等姐姐我见了那贼子,非狠狠的拧他一顿不可!”似乎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小手颌动,做了个拧耳朵的动作。 在这红衣女子的身旁,立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裙少女,白衣飘飘的裙装映着一张粉嫩白皙的脸,只是此刻那少女似乎心事重重,眉毛弯弯的,低眉躁眼的打不起精神,听得姐姐劝慰,她才缓缓的说道:“阿姐,宓儿没事,只是你买的这么多东西……” 她还没说完呐,红衣女子就咯咯一笑,白璧般的手臂一缠,便挽起了白裙少女,大模大样的甩了几下手臂,她嘴中道:“哎呀呀,管他呢,姐姐我难得出门一次,若再畏首畏脚,那还有什么乐趣?这次要不是你拦着,姐姐我早去找那贼子了!哼,敢欺负宓儿,看我不……” “阿姐!”眉眼一红,声音一颤,白衣女子似要哭出声来。 “哎呀呀,好妹子,别哭别哭,好端端的哭个什么嘛,你恼那贼子,姐姐替你出气便是!姐姐也不买东西了,这就去找他算帐!”说罢,这红衣女子一挽衣袖,似要找人干架的模样。 手臂一紧,差点被对方脱了出去,白衣女子心中一急,嘴中道:“阿姐,这次是宓儿错了,不该撺啜你跑出来,若被伯父知道了,只怕阿姐你又要遭殃了。” 又是咯咯一笑,红衣女子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还当妹子担心什么呢,放心吧,父亲才舍不得打我呢,顶多禁足些日子!要是我撒娇耍泼,不需三日便能重获自由!倒是妹子你,偷瞒着赵叔父,私自跑到了这京城城,只怕他早急翻了天。” 话一说完,对上妹子那心忧的眼神,红衣女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快速轻巧的打了几下嘴,她着急的说道:“看姐姐这嘴,劝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妹子,你可别恼啊。不妨事的,你不是留下书信的么?再说了,知道你我二人私出家门,我父亲应该会知会赵叔父的! 大大咧咧的女子总算是年长对方几日,虽说错了话,可三言两语间又把对方劝得破涕而笑。 姐妹二人手拉手,仪态全无的行在京城街头,引得店家小贩纷纷侧目,那叫卖的声音更是大了几百倍:上好的挂坠!安南的象牙!琼州的珊瑚!夷州的珍珠……. 没了寻衅生事的泼皮无赖,京城的生意要比往年火上几倍。 酒馆内,三层的阁楼坐的满满当当,正中的桌案后立着一位说书先生,只见他啪地一拍堂尺,嘴中道:“话说一年前的那场大战,九天雷公下凡,附到了平虏卫参将王腾的身上!诸位可知道,这雷公为何要附到王将军的身上?” 说书人恰到好处地卖了个关子,成功将酒客的兴趣吊了起来。直到众人起哄,他才抑扬顿挫地说道:“只因这雷公瞧那建奴出身低贱,行事暴虐,所以看不过眼,再者,那王腾王将军可是武判官下凡,与那雷公同殿为臣,相互间帮衬一下倒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说到这里,靠窗的一白一红两个年轻女子忽地抬起头来,望向那说书先生,这时又听那说书先生朗声道:“听闻武判官王腾曾在蔚州手刃大盗不沾泥,诸位肯定要问了,这不沾泥是谁呀?别急,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那不沾泥本是一乡间青皮,后来纠集不法之徒,为祸乡间,声势浩大,后来却惹上了王腾王将军……” 众人听到这里,只觉得武力除恶霸的事情振奋人心,快意淋漓,当下大灌一口酒水,击掌叫上一声好。 但那窗边的红衣女子听到这里的时候,面色却难看的紧,两排细碎的糯米牙咬的咯咯作响,若不是心有顾虑,只怕她早丢出手中的酒盅,狠狠地教训那说书先生了。 因为赵宓的缘故,公孙琼一直觉得王腾不是好东西,眼下听到说书人对其吹捧,公孙琼很是气愤,她将手中的酒碗摔了个粉碎,嘴里道:“哪来的书生,不分青红皂白,溜须拍马,断无半点风骨!” 她的声音虽大,可满厅内几百号人的声响,又是喝彩高呼的当口,那滔天的声嚣早盖过了她的喝骂,如此一来,又怎会有人注意到她?即使身边的几个看客听到了动静,疑惑的瞥了瞥之后,也就没再理会,继续听那段子了。 眼见无人搭理,正跺脚发狠面色羞怒的公孙琼却突然瞥见对面的正门行来两人,为首者面色白皙,长衫飘飘,很有风度!一边的汉子身形高大,一看就是护卫之类的角色。 曾经见过天子龙颜的公孙琼脸色一变,她拉着赵宓就溜了……javascript: 酒馆门口立着的确实是朱由检,在酒肆门口与那老者拜别之后,朱由检听到这里人声喧哗,便想进来瞧瞧热闹,可那高朋满座的景象还是把让他大吃了一惊,城中的闲汉太多了…… 正在门口观望的时候,酒馆馆的外面又进来两人,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看面相他的年纪还不到十六岁,只是那清秀的脸上全是倔强,干裂的嘴上的倒是有一批绒毛崭露头角。再看这这少年的身后,竟俏生生的立着个小女孩儿,小女孩梳着个冲天辨,小手紧紧的拉着少年的衣角,少年动一步,她就挪一步。看模样,这应该是对兄妹。 进了酒馆之后,那店伙计见这兄妹衣着寒酸,但又不像乞丐,犹豫一番之后也就没把他们赶出门。 淡淡的向那店伙计道了声谢,少年让小女孩儿靠墙蹲下,而他则挨个桌子的问道:“客官要写书信么?” 被问到的茶客听段子正听到了兴头上,高朝迭起的时候冷不防的被人打断,哪里还有好脾气搭理他?冷眼以对,拂袖挥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饱以老拳已经是一忍再忍的结果了。 转了一圈儿,少年一无所获,最终又兜到了酒馆门口,这时他瞥见了穿着不凡的朱由检,眉头一拧,他走上前去,嘴中道:“老爷,要写书信吗?” 老爷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在对方满头雾水的时候,他哈哈笑道:“我虽然没有书信要写,不过看你饥渴,这些银钱你拿去,等你……” 朱由检话还没说就被少年打断了。 “这位老爷,所谓无功不受禄,你不需要代写书信,我就不能收你的银钱,这银钱,你还是自己留下吧!”说罢,少年竟自顾自的摇头离去,只剩下不知所措的朱由检,还有咬牙切齿的内侍。 “好家伙,这少年有点意思”,朱由检难得出来一次,没想到还能遇到如此人物,当即笑道:“那少年,我有书信要写!”(未完待续。)u 第三百二十九章 暗度陈仓之计 听到有人代写书信,少年的步子一缓,身子骤然一转,精瘦的腰椎“啪”地一声脆响,等到他看清来人正是朱由检之后,他面色多变,最终还是淡淡的说道:“老爷要写家信还是拜师函?” “嗯,烦劳抄录一段《孟子.告子下》”朱由检淡然一笑,这篇孟子的文章中有那段传承千年的经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曾益其所不能”。 少年深深的瞥了朱由检几眼,嘴中道:“老爷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朱由检知道对方肯定是找个地儿运笔疾书,这乱糟糟的酒馆确实不是个写信的好地方,想到这里,他释然的一笑,嘴中道:“你且自便,我在这门口等着便是”。 少年颌首正欲离去,可望了望身边的妹妹之后,略一迟疑,还是单臂抓紧,生怕被人抢了过去。 小女孩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朱由检,临到近前,她低低道了声谢。 朱由检不容可否,他在门口等了没多久,少年去而复还。 “老爷,你要的文章” 朱由检大喜过望,他接过纸张,仔细端详这草草写成的文字。 令人意外的是,少年写的字着实漂亮,其中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劲透竹背、锋芒毕露。 朱由检由衷地叹道:“好字,这银子是你应得的”说罢,便递出一块十两的银子,这是他刚刚从王承恩那里索要的…… “老爷,多了,不需要这么多” “你的字值这个价,我还是赚了便宜呢”,说罢,朱由检将纸张交给身后的护卫。 少年犹豫一番,低头看了看面黄肌瘦的妹妹,面色一黯,最终还是接过了那银子,嘴中道:“多谢老爷!” 朱由检不动声色,“这么好的字,可曾进学?” 少年叹了口气,道:“只读过几年书,没有功名,如今连路引都丢了”。 朱由检琢磨一会儿,嘴里道:“也罢,你若是有暇,待会儿我让人陪你补办一张路引”。 少年一辑到地,道:“多谢老爷大恩,施琅感激不尽!” “施琅?” 少年缓缓颌首,道:“正是在下”。 如果换做王腾在此,他一定会大为惊讶,逛个街而已,这都能遇到明末清楚数得着的水军大将…… 只可惜,朱由检并不知道施琅日后的不凡之处,“补了路引之后你想去何处?” “我有一姑姑正在山西,我想带着妹妹去投亲” “远行山西,没有银子怎么成,承恩,再给这少年郎二十两银子” 王承恩不敢多言,只是掏出银子,静待索取。 谁曾想,施琅压根没有取银的意思,“老爷已经给了十两银子,这二十两万万使不得,只要补办了路引,我们兄妹二人省吃俭用一定可以到山西去”。 朱由检见施琅意志坚定,不由得赞叹道:“好小子,不受嗟来之食嘛,嗯,这是我的指环,日后若是有缘,你我再见!” 施琅本不想接,可是,看到朱由检诚挚的目光之后还是接了下来…… 保定城,卢象升浴血奋战,五千名精锐在他的统领下迸发出了绝强的战力。 阿巴泰数量虽多,一时半会儿却难以得手。 阿巴泰本想以卢象升为诱饵,迫使明军救援,可是,令人惊讶的是,自始至终,附近城池的兵马都没有奔驰救援的意思。 由此可见,要么城中守将与卢象升不合,他想借助阿巴泰之手杀死卢象升;要么便是守将定力过人,智谋无双,已经瞧出了阿巴泰的盘算。 阿巴泰宁愿相信前者也不愿守将早有预判,可是,根据已知的情报,临近的守将一定是得了卢象升的吩咐,否则的话,宣大总督有难,他们不敢不救。 “可惜,真是可惜”,阿巴泰出动数万大军冒险出击,为的可是声东击西,击杀卢象升亦或者夺取城池呼应阿济格。 阵斩天雄军? 听上去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战果,可是,相对于阿巴泰而言,这等战绩只能说聊胜于无。 卢象升不死,杀掉再多的人马也没有意义。 不破保定城,阿巴泰大军主力便难以寸进。 如何破关? 强攻,智取,阿巴泰手段尽施,只可惜,无论清军如何进攻,守军总能想出破解之策。 这一次,阿巴泰好不容易凭借广灵军大胜的消息制出一个陷阱,引得卢象升出城,本想一举夺城,可是,现在这模样,显然难以成事。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阿巴泰机关算尽,却未能尽如人意,而卢象升早已经羞愤愈加。 保定被围之后,消息断绝,阿巴泰故意放出广灵军被围的消息,卢象升无法见死不救,只能引军出城,谁曾想,正中阿巴泰下风。 铁骨朵、箭雨轮番倾泻,卢象升所部人马已然折损大半,其余人马虽未倒下,却也人人带伤。 每一刻都有军卒力战而亡,这可是跟随卢象升厮杀数年的老卒呀。 然而,现实给卢象升开了一个玩笑。 在王腾大获全胜的时候,卢象升竟然中计了,两千兵马生死未仆。 卢象升的心在滴血,唯有不停的厮杀方能平复他心头的痛意。 “噗噗噗”,血光飞溅,清军倒毙身亡,死在卢象升枪下的清军早已经超过了十多人,以他的个人勇武,若是抛弃军卒独身逃窜,足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可是,卢象升却不想逃。 城中依旧有两千人马,他们是守住保定的保证…… 正因为天雄军一分为二,所以卢象升才会实力大减,被清军围困。 守军不敢轻举妄动,卢象升还有援军吗? 此时天色渐亮,卢象升一人一枪如入无人之境。 阿巴泰看罢,颇为叹息,“卢象升倒是明军中一员难得的上将,只可惜,只可惜……” 五百步开外,卢象升已经陷入重围。 一名清军统领已然迎上前去,一味的放任卢象升厮杀,只会凭添伤亡,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阿巴泰不愿麾下军卒葬送卢象升之手。 清将出击,最不济也能缠住卢象升,使其难以分心。 红彤彤的日头在东方崭露头角,千万条彩霞映射而下。 保定城头,守军屏住呼吸,在视线的尽头,清军将卢象升的兵马围的水泄不通。 有的军将忍耐不住,求战心切:“将军,出城吧,督师生死未仆呀”。 守将心中痛苦,他也挣扎不已,可是,理智告诉他,此时出城,于事无补。 “将军,请战!” 高升叹了口气,道:“你们以为我贪生怕死吗?督师中计,我比谁都着急,可是,着急有什么用?倘若没有另外一支援军出现,仅靠我们,难以成事”。 “王腾的兵马现在到了哪里?” 广灵军来援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城中,守军颇为期待。 “只怕尚未抵达” 众人心中黯然,没有援军,意味着他们只能看着卢象升孤军奋战。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就在阿巴泰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陡然间一队红甲军从侧翼杀出。 “咚咚咚”,急促的鼓声震人心肺。 “来的是谁?” 卢象升大喜过望,他狂笑道:“哈哈,来得好,来得好!” 红衣军将与卢象升可是熟识,正是平虏卫参将王腾。 千钧一发之际,广灵军出现的可谓恰到好处。 清军侧翼薄弱,一着不慎之下顿时陷入短暂的混乱。 谁也没想到卢象升的援军不在城内,而在城外的山上。 广灵军与阿巴泰可是老相识,阿巴泰多次剿杀广灵军,自身却损兵折将,为此,阿巴泰已经成了笑柄。 此番,王腾率军出击,本是巧合,谁曾想竟然撞到了卢象升遇险的一幕。 稍一思虑,王腾便下达了突袭的命令。 接着夜色的掩护,广灵军悄无声地从山脚出现,直扑清军。 报案城头,众将齐声欢呼。 守军来了,卢象升有救了。 高升冷静的很:“曹大,你且率本部兵马出城,无论如何也要救出督师”。 曹大颌首,“得令!” “轰隆隆”,城门打开了,曹大率领五百兵马直扑城外。 守军出城了,这本是好事,可是,此刻的阿巴泰却手忙脚乱。 广灵军的数量太多了,他们甫一出现便冲乱了清军的阵势,而包围圈中的卢象升也不是善茬,双方里应外合,清军的包围圈摇摇欲坠。 等到曹的突袭而来的时候,卢象升已经被清军统领死死缠住。 为了以防万一,曹大弯弓搭箭,一箭射出,目标直奔清将。 清将似有所觉,刚要作出闪避的动作,卢象升便趁隙攻来。 无奈之下,清将只得迎战。 忽而,一抹亮光急冲而至。 清将心头一跳,“噗哧”箭矢便射中了他的眼睛。 “啊呀呀,眼睛,我的眼睛!” 夏侯惇左目中箭,惊怒交加。 卢象升有心痛打落水狗,只可惜,四周的清军护得周全,他无法得手。 谁射的冷箭? 暗箭伤人不够磊落,可是却解了卢象升的燃眉之急。 清军无奈退去,清军攻势渐缓,反倒是天雄军发起了反击。 “曹大,此番多亏了你们!”卢象升颇为感慨。 “大人折煞小人了”,曹大连连谦让,不敢居功。 于此同时,王腾盯着清军大纛,意犹未尽地说道:“阿巴泰就在此处,可要冲杀一番?” 卢象升、曹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起头来。 “不可,清军实力占优,贸然进攻,极有可能陷入困境” “部众久战已疲,须得好生休整,短时间内难以再战了” 王腾听罢,不无惋惜地说道:“只是可惜了阿巴泰的大好头颅”。 卢象升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且先容他猖狂几日,待军卒休整几日,我一定取了他的项上头颅!” 曹大不置可否。 这时,清军已经稳下了阵脚,他们在各自军将的约束下甚至步步前逼。 卢象升兵马已然疲惫不堪,援军抵达之后,他们只想早日脱得战团,好生休整。 广灵军虽猛,却长途跋涉而来,早已经又累又疲,指望他们长期鏖战,显然力有不逮。 明军合兵一处之后便战便退,清军徒呼奈何。 自打保安州一役,王腾大获全胜之后,他便与毛贯密议,其一,让保安州军冒充广灵军驻扎在城外;其二,大肆宣扬广灵军伤亡惨重,轻易不能出战…… 在麻痹建奴的同时,王腾已经带领广灵军偷偷北上了。 阿巴泰怎么也没想到,王腾竟敢连夜赶路,毫无防备之下,完全让其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多久,一行人成功退入保定城。 卢象升松了口气,“王腾,刚才你太冒险了,如果广灵军出了纰漏,建奴岂不是长驱直入?” 王腾笑道:“大人乃宣大的中流砥柱,不能有任何闪失,我既然来了,岂能见死不救?” 卢象升不知道如何训斥,“你呀你……” 高升这时候笑道:“督师,你还不知道吧,王参将打了个大胜仗,阵斩近千建奴”。 卢象升大为惊异,“竟有此事?” “不过是六百首级罢了,算不得什么” 什么叫装逼,这就叫装逼! 卢象升可是堂堂的大明督师,迄今为止也不过斩首三百余。 王腾出战不过数日就有这等战果,当真羡煞旁人…… 城外,阿巴泰本想趁势攻城,可是,守军的力量不降反增,他只得放弃了这打算。 不过,阿巴泰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使人传出谣言,说王腾已经降了大清,之所以潜入城中,其实是图谋不轨,却是为了充当内应。 如果没有卢象升坐镇,说不定明军真有可能互相猜疑,可是,在卢象升的坐镇下,任何不好的流言都没有市场。 为了自证清白,王腾整日与卢象升待在一处,他将军卒彻底交到了周遇吉、黄得功等人手中。 这时候,卢象升才知道,原来曹氏将曹鼎蛟放到了王腾身边。 有曹鼎蛟背书,自然再无人敢小觑王腾。 试想,如果连曹鼎蛟这等忠烈之后都信不过,还有谁值得信任?(未完待续。)u 第三百三十章 引军入瓮 “攻城,攻城!” 堂堂的大清贝勒,到头来竟然被一帮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口气,阿巴泰如何咽得下? 城下,清军列队攻来。 墙头上,卢象升显得很是惫赖,终于来了。 大军筹备这么久,为的还不是赶走建奴? 城下,清军的队列排的很是紧密,他们扛着木桩狂奔疾走,好似使出了全身的气力。 八十步、六十步! 四下里的广灵军卒已经“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敌人就在脚下,若不是军规苛刻,说不定早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射!” 为了掩护同伴的奔袭行动,清军的弓手弯弓搭箭,试图压制住城头的弓手。 建奴打的算盘,卢象升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是想丢车保帅罢了,想通过前方弃马的四百多名辅兵,来为后续人马铺就前进的道路。 只是,过了河就胜利了吗? 卢象升冷笑不已。 眨眼的功夫,完全进入百步之内的建奴便有两千多人,是该动手了,卢象升把臂一挥,嘴里道:“开火!” “噗噗噗”,早已蓄势以待的火铳手顶着城下抛射而来的箭雨站立起身,他们井然有序,稳稳地射出手中的铅弹。 相对于建奴的木弓,明军的火枪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 建奴一旦中枪,多数是立毙而亡,即便有少数人侥幸不死,也只能在绝望当中流血而死。 反观广灵军,他们人人披甲,只要不伤到要害,根本难以影响到他们的战斗力。 轻伤不下火线,在广灵军眼中,快速奔袭移动的建奴只不过是会跑动的银钱,直挺挺的活靶子罢了。 城墙上,第一排守军刚刚射完火铳,他们便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第二排的射手。 就这样不断地交替射击,在后排人装载火药的时候,第一排的射手已经凶狠地开枪了。 自始至终,城头上都保持着枪声连绵不绝。 建奴大将马向升伤了一臂,无法弯弓抛射,他只能怒视前方。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城头的广灵军早已经被千刀万剐。 视野中,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部众中箭倒地,而城上的箭矢却没有半点止歇的意思。 阿巴泰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守军,看样子,广灵军有一把刷子。 在付出三百多人的伤亡过后,建奴终于搭建出两条宽可走马的木桥。 阿巴泰目眦欲裂,他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为了战死的勇士们,杀!” 说罢,先锋将一马当先,他避过一支又一支的冷箭,直往城门而来。 没有云梯,只能撞开城门,这是短时间内破门而入的最佳方式。 马向升也是在赌,他赌的是城门不够结实,堵得是堡内的明军不会把城门堵死! 滚滚的尘烟接天蔽日,大队大队的清军疾冲而来。 一时间,城头的守军声势为之一夺,在狂野奔袭的军卒面前,城墙好像在摇摇欲坠。 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广灵军卒竟然忘记了射击。 先声夺人!人未至,杀气已浓! 这就是清军的厉害之处。 卢象升冷吸了一口大气,他喝道:“击鼓!” 堡内的广场高台上早已经支起了一张牛皮大鼓,四名光着上身的壮汉手持木槌,严阵以待。 陡闻军令,这四名汉子当即捶起大鼓。 “咚、咚、咚”,大鼓声盖过了城外的呼喊声,原本微微失神的广灵军卒冷不丁打了个寒碜,他们重新回转过神,一时间羞愧不已。 往日里自诩举世强军的广灵军竟然被一帮蛮子吓住了! 不可原谅! 羞恼化作怒火,枪声在停滞片刻之后重新暴烈起来。 不过,冲到近处的建奴已经来到了弓手的进攻盲区之内。 除非动用滚木擂石之类的近战武器,不然不可能打击到视若疯狂的建奴。 “砰”这是侥幸存活的步卒扛着木桩在撞击城门。 由于时间仓促,当时打造城门的时候只来得及在木门外端包裹了一层铁皮,其基本构造依旧是木头。 再坚实的木头也扛不住几次撞击呀。 王腾明白,卢象升之所以没有封堵城门,就是想把建奴引入城内,各个击破。 城门洞里这时候早已经铺满了铁蒺藜,建奴即便冲入其中,也绝对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过,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军入城? 这样的话,岂不是显得本身太过无用的? 石灰、毒气坛之类的秘密武器眼下还没有到运用的时候,不过,滚木擂石之类的常规防御武器却可以派上用场了。 想到这里,王腾大声呼喝:“滚木擂石伺候!” 身旁早有小校传令:“将令,滚木擂石!” “轰隆隆”一块又一块圆滚滚的石头从墙上砸落在地。 “啪啪啪”,擂石所过之处,撞飞了巨盾,碾碎了躯体。 阿巴泰神情冷峻,大队人马已经冲到了这里,是胜,还是败,就看这最后一举了。 清军攻的是南门。 “大清国的勇士们,破城!” “砰砰砰”,在木桩接连不断地撞击下,城门摇摇欲坠。 久攻无望的建奴终于看见了胜利的希望,他们士气大振。 即便滚木倾泻而下,垒石从天而降,可如癫似狂的建奴却不为所动。 在杀戮、劫掠的**支使下,建奴忘记了恐惧,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进去,杀光城内的男人,抢光他们所有的财物。 终于,在阿巴泰望眼欲穿的视线中,吱吱嘎嘎的城门轰然破碎。 “杀!” 马向升挥刀如风,他重重地劈向了城门,试图扩大进出的通道。 附近的清军有样学样,他们也在奋力破坏着城门。 城门终于破了,没了这乌龟城墙,汉人拿什么来抵达无敌的突厥铁骑? 马向升很是愉快,只要攻破这城池,之前的耻辱便可以洗刷殆尽,他依旧是战无不胜的八旗先锋! 只是,真的这么容易吗? 建奴的中军距离城池足有两里的路程,即便打马奔驰,也需要小半柱香的功夫。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城头的广灵军作出恰当的准备措施了。 适才,跟随马向升冲锋陷阵的两千多兵马伤亡惨重,尸首甚至一度堵塞了堡外的沟涧。 饶是阿巴泰有了心理准备,这时候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据说明军足有一万人,这么多的人马,清军需要多少代价才能将其歼灭? 滚滚的浓烟铺天盖地,急促的号角声很是沉闷。 阿巴泰犹豫一番之后,压上了全部人马。 “砰砰砰!” 木桩撞击着城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隆,城门彻底倒塌了。 清军发出肆意的狂呼:“城门破了,哟吼,哟嘿,杀,杀进去!” 城头上,卢象升目光如炬,身旁的兵马蠢蠢欲动,他们想下城支援城门口的兵马,却被王腾劝阻住了。 “不妨事,这是卢大人的计策,有他在,城池无忧!” 这是诱敌之计? 听到这里,原本忐忑不已的军卒当即静下心来,重新恢复了秩序。 通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战事,卢象升已经成功在军中竖立了威望。 不过是区区建奴罢了,难道广灵军还怕了他们吗? 城门大开,马向升一马当先,他不顾伤势,领着几十名骑卒直往堡内冲去。 忽而,“系屡屡”的马嘶声惨叫不已,马向升一个不防,险些被跨下的马匹摔到地上。 怎么回事? “啊,马将军,卑鄙的明人在地上铺满了铁蒺藜,马匹过不去呀”,一名跌落在地的清军骑士悲愤交加,若不是他身上披了件厚实的马甲,刚才那一次跌倒便会让他遍体鳞伤。 其实不需要他人提醒,马向升也瞧见了过道内的不妥。 适才光线昏暗,众人只顾着打马前冲,浑然没有主意到地上的异常。 可这时候,仔细打量一番,却可以看到黑黝黝的物事冷冷地矗立在那里,放眼望去,四下里竟然密密麻麻的全是这东西。 这回,冲入城门过道内的六匹战马全部折伤了腿,不但堵塞了通道,还打乱了马向升的部署。 城内城外的清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察觉到城中的不妥之后,先锋军停下了脚步,可是,后续人马却一无所知,一味的向前拼杀。 自相践踏在所难免,在尖锐的铁蒺藜刺伤下,没有人能够忍受那彻骨的痛楚。 原本马向升打算一鼓作气冲入城内,彻底击溃抵挡的守军,然而,有铁蒺藜的阻挡,短时间内,大军怕是难以入城了。 “糟糕,不好,快退!” 马向升瞬间想到了一个惊恐至极的念头,明军既然早有准备,那么他们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兵马就这么轻易逃脱呢? 门口附近的骑卒好不容易喝止住后来者,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一阵“砰砰”的火枪声便急袭而来。 “小心,火铳!” 马向升原本就伤了一臂,此时又惊又怒,也亏他武艺高超,这才险而又险地避过了两枪。 然而,城门内太过狭窄,身前身后又全是马首人尸,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 “啊,啊,啊”,接连不断地惨叫声响起,却是通道内的清军部众死伤惨重。 明人狡猾! 马向升也好,阿巴泰也罢,事到如今,哪里还不明白?这都是明人的诡计! 怪不得守军没有彻底堵死城门,怪不得破门之后,城上的守军不慌不乱,原来人家挖好了坑,就等着大家跳呐! 逃出通道?择机再战? 不,马向升知道自己退不得,这一步一旦退了,兴许就真的没有破城的可能了。 说不定,城内狡猾的明将也正等着他退却。 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城门洞开,城内的一切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再也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众人都觉得清军数量占优,只要入城,便可大获全胜。 然而,经过这番厮杀,马向升却明白,这座城池不简单,这里的守军更不简单,别的不说,单是这诱敌深入的计策就够大胆。 必须反其道行之,否则的话,这数千兵马可就葬送了。 “杀,杀过去,我们没有退路!” 电光火石间,马向升作出了正确的决定,他挥刀如风,打掉了一支又一支的箭矢,然而,脚下的铁蒺藜让他难以全心防御,好不容易行了三步远,距离出路不到十步远的时候,三支冷箭齐头并进,分上中下三路,直取马向升的要害。 完了! 马向升奋力阻挡,却只是砍掉了两支箭矢,剩下的一支,稳稳地射入了他的心房。 无边的黑暗席卷而来,马向升怒睁双眼,他似乎看到在几丈远的地方,一名明将正在对他不屑地冷笑。 马向升不甘心,他武艺过人,麾下实力强劲,有部众数千人,可没想到却折在了保定城下。 不成,一定得提醒贝勒,让他小心汉人! 然而,马向升再也无法发出声来,他健硕的身躯狠狠地跌倒在地,溅起了一片尘土。 临死之前,马向升发出一声深远的叹息…… 跃跃欲试的郝摇旗很不甘心,似乎是觉得马向升太不给力了,竟然没能支撑到自己跟前,让他空闲了这么久。 难道没有人知道,他郝摇旗的大刀早已经饥渴难耐了吗?心情不好,嘴里自然没有好话:“真是废物!” 王腾微微摇头,道:“算是一员悍将,只不过太莽撞了些。” “差远了” 郝摇旗性格直爽,对王腾服气的很。 城外,清大军已经完全惊呆了。 说好的破城而入呢? 怎么等了半天非但没等到破城的消息,反而连马向升的消息都没了? 这时,一名气喘吁吁的军卒来到阿巴泰身前,他惊恐十足地说道:“贝勒,马将军战死了”。 阿巴泰惊怒交加:“怎么会这样?” “城内的明人奸猾狡诈,马将军虽然带人冲入城内,却没有取得一丝战果” 马向升战死,与他一同入城的千余兵马肯定凶多吉少。 如何抉择? 是硬着头皮战下去,还是鸣金收兵? 卢象升与王腾合军之后,战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原本天雄军还有兵力不足的弊端,可是,广灵军抵达之后,这个弊端也已经消失了……(未完待续。)u 第三百三十一章 激战 已经拼到了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半途而废! 阿巴泰咬牙切齿,恨透了王腾。 适才马向升虽然战死,可是,他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在那种强度的攻击下,城头的守军消耗了极大的精力,与其畏畏缩缩犹豫不决,倒不如点齐兵马,再拼一次。 此番阿巴泰南下,麾下带着一万精骑,连番鏖战,也不过折损了近千人。 眼下,阿济格连战连胜,唯有阿巴泰寸功未立。 攻陷城池刻不容缓,否则的话,大清国虽大,绝无阿巴泰的立足之地。 大队大队的清军列队而来,毫无疑问,建奴要玩大的了。 情况紧急,广灵军与天雄军分兵两处,分别镇守两门。 建奴素来狡猾,极有可能声东击西,这时候,早做防备很有必要。 适才,有人提议彻底堵死城门,不给建奴突袭的机会,却被卢象升拒绝了。 建奴连年寇边,一直是大明的心腹大患。 如若阿巴泰绕往他处,定会给边民带来极大的损失。 拒城而守,天雄军与广灵军尚能与其拼个旗鼓相当,要是到了荒野上,骑射无双的建奴极难追踪,天雄军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幸而阿巴泰抹不下面子,不肯承认失败,否则的话,就算明军想要决战也没有办法。 仅仅杀伤千余军卒,这可不是卢象升想要的效果。 于是,城门内的尸体全部被挪开,地面上重新洒满了铁蒺藜。 实践证明,这些奇形怪状铁家伙确实有用。 不管是人还是马,要想打此经过,那就得留下性命! 洞开的城门像一只致命的毒蛇,喷出了剧毒的蛇芯。 陡然看去,一切好像唾手可得,只要冲过去,战事就结束了。 可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建奴疯狂狰狞的面庞越来越清晰,城头的王腾却冷静的过分,到了这时候,已经是图穷匕见,各显其能的时候了。 之前鼓捣出的毒气坛、石灰粉尽数登场。 阿巴泰打马立在了一百五十步之外,他身后有数百名精锐的骑卒护佑,然而,更多的人马却是直直地往城池冲去。 看着一往无前的架势,仿佛要硬生生把城墙撞垮一般。 千军万马奔腾的局面地动山摇,若不是有王腾亲自坐镇,若不是之前刚刚打过一次不小的胜仗,说不定城头的守军在这股滔天的杀气面前已经吓破了胆。 一百二十步、一百步,近了,更近了! 王腾双眸微微眯起,寒光乍现,只听他一声令下:“放铳!” 原本躲在墙垛之后的火铳手当即瞄准目标,“砰砰砰”,硝烟弥漫起来。 这一次的齐射出乎意料地密集,为了提高打击效果,王腾将六成的火铳手都集中到了这里。 惨叫声、马嘶声、斥骂声不绝于耳。 奔驰的骑卒瞬间倒毙,无助的马匹惊恐地逃亡。 只是一次齐射,建奴就付出了二百多人的伤亡。 沟涧再度填满了尸首,不过他们的躯体倒是为后续人马铺就了一片坦途。 后来者就这么纵马踏过尸首,冲入了城墙的死角。 清军的大小头目大声喝斥起来,于是,更加密集的箭矢直往城头而去。 若是守军还在引弓搭箭,这数千支利矢足以给青州军带来巨大的杀伤力。 最恐怖的是,密密麻麻、连绵不绝的清军不断地奔驰而来,他们箭如飞蝗,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 现在,被压着打的成了广灵军。 清军弓手众多,射术极佳,在阿巴泰的提点下,他们完全豁出了性命。 没人在乎弓箭的磨损,就仿佛没人在意弓手的性命一样。 间或有广灵军中箭身亡,不过,绝大多数人已经躲在了铁盾、女墙之后,“叮叮咚咚”,箭矢穿在盾牌上发出不绝于耳地声响。 除了极少数倒霉至极的家伙,早有防备的的广灵军并没有付出太大的伤亡。 百步开外,阿巴泰皱起了眉头,城头的明军消失不见了,定然有诈! 城下的清军考虑的没有那么深远,他们眼见城头没有任何的反击措施,一时间欢呼嚎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以为守军完蛋了。 可是,就在众人咆哮着往城门冲去的时候。 一个个黝黑发亮的坛子从城头抛下。 清兵从未见过这种阵仗,难道说守军没了滚木擂石,所以拿酒坛来充数? 只是酒坛虽重,可又能给人带来多大的杀伤呢? 这是在开玩笑吗? 有的清军已经哄笑起来。 明人黔驴技穷,破城就在当下! 然而,随着酒坛落地,“嘭”地一声闷响,一阵刺鼻、浓郁的味道扑鼻而来。 酒坛中装的是黑油,能够在河面上燃烧的他们燃点极低。 当绝大多数清军对酒坛嗤之以鼻的时候,一根根火把从天而降。 “忽忽忽”,冲天的大火陡然间腾空而起,腾起的热浪灼热无比。 近千名清军早已经身处火油的范围之内,事发突然,他们纵马狂奔,试图逃离此处,可是,火越烧越旺。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阿巴泰目龇欲裂。 明人还有这等手段! 攻还是不攻? 继续攻城,如若明人还有这火油的话,谁能挡得住? 可是,这时候放弃,阵亡的部众就白死了,所有的筹划也就功亏一篑了。 这时候,大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一千三百之数。 阿巴泰的心在滴血,他狠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屠尽所有明军。 “明军已然黔驴技穷,谁愿为我夺下此城?” 阿巴泰环顾左右,一名名甲喇章京低下了头颅。 火铳也好,长矛也罢,这都在众人的接受范围之内,可是,眼下明军鼓捣出的大火实在是太过犀利了,谁能全身而退? 阿巴泰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废物!” 如果知道广灵军会远道而来,阿巴泰说什么也不会攻打保定城。 现在倒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的话,阿巴泰将成为一个笑柄,“传令下去,各部人马轮番出击,不下保定,绝不收兵!” “贝勒!” “怎么?你怕了?” “贝勒,明人这火来的蹊跷,这时候冲阵不过是白白送死呀” “蠢材,阵中不是还有明人百姓吗?让他们冲在前头” 又是驱民攻城的法子,不过,这是唯一有效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军将不敢多言,只得应诺下来。 “攻城!” 连番攻城,建奴早已经制作了简易的云梯、撞门锤。 盾牌不够,那就用木板来充数。 临时钉制的木板粗制滥造,可是,新鲜的板料却足以应付城头的箭矢。 一大群黑白相间的军卒正缓步而来。 黑的是树皮,白的是树身,军卒的身体全被它们遮住了。 咚咚,战鼓声声催人奋进。 阿巴泰目光如电,他身着重甲,挺身而立。 前方的大火逐渐熄灭了,一队队汉人百姓在骑军的驱逐下行在阵前。 “啪嗒”,有时候踩到军兵的身体,顿时会踩下一块半生不熟的肉。 即便清军杀人无数,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心惊肉跳。 明军太狠了,连这等伤天害理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现在,让汉民走到前头,看看他们还敢不敢防火! 清兵卑劣的招数王腾尽收眼底,“近前百步者,格杀勿论!” 曹鼎蛟吸了口冷气,低声说道:“这都是我大明百姓呀”。 “如果让建奴破城,大明百姓会死更多” “大人不怕朝中奸人攻讦?” “只有活着才能让人攻讦” 曹鼎蛟微微颌首,“大人,督师大人正在城中,可否请示他?” “不必,卢大人待我恩重如山,这等琐事,不必扰他!” 曹鼎蛟明白了,王腾这是要一个人承担责任! 原本以为世间只有叔父大人才是真英雄,没想到,王腾也有这等英雄气概。 汉人百姓很快来到了百步之内,明军示警之后,轮番射出了火铳…… 保定城战火连天,文安县城同样厮杀正酣。 “轰隆隆”府衙内的县令只听到一声巨响,瞋目结舌的功夫,他又听到外头传来了接二连三的巨响,肥硕的身材下意识的抖了几抖,他想到之前传来的战报,不禁面色一青,嘴唇哆嗦地问道“来人呐,外头战况如何了?” “大人,建奴还在攻城,巢总兵正在城头” 文安县令额头直冒冷汗,他嘴里道:“派人求援的信使可曾回转了?” 家仆微微颌首,道:“大人放心,信使已经出城了”。 县令焦躁不安,“巢总兵可有取胜之道?” “说来也怪,城外除了北门被围,其它的几门外并未有贼军出现的踪影!” 眼里精光一现,县令一个龙腾虎跃便轻松的跳起了老高,兴奋地背着手转了几圈,他自言自语道:“难道建奴兵马不足,所以才只攻我一门?妙哉,要是这样,那我便顶上一顶,万一顺顺当当的打退建奴,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可是万一贼子埋伏在其他几门,专侯我出城呢?” 冷不丁地打了个寒碜,县令单手一招,便将加派唤到跟前,谨慎地四处打量了一番,他方才附耳说道“后院的细软金银昨日就已经收整妥当,我要你在城中挑选一百敢死之士,以金银诱之,待会儿倘若战事不利,你便带着他们直奔西城!” 加派面色一红,嘴里道,“哎呀呀,大人,那你呢?” “我?哈哈,我自然要为厮杀到最后一刻!”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一句大话,县令又烦躁地在屋里踱了几圈。 文安县令自然不是傻子,他可不会为了一座城池殉命。 人若是死了,再多的银钱又有什么用? 眼下,县令还惦记着那些金银财宝,说明他压根就没想死。 文安北门,阿济格使人挖塌了城门,可是,令人恼怒的是:胆小怕死的守军竟然命人堵住了北门!也就是说,千辛万苦的清军好不容凿穿了城门,却被城门洞里密密麻麻的沙包堵住了路。 一时片刻,等闲人根本无法清除路障。 无奈之下,悍勇的正白旗丁只好穿过守军倾泻而下的箭雨,悍不畏死地冲到了城墙跟下。 本想投机取巧,没想到还是要强攻。 阿济格心情很差,强攻意味着伤亡惨重,他的心情当然好不起来。 一架架简易的云梯迅速地搭到城墙上,无数身形敏捷的军士正踏着梯子攻向城头。 巢丕昌统领一万大军在此留守,自然不会让清兵得手。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云梯上的清兵死伤惨重,但他们的后继者却屹然不惧,在接连不断的怒吼中,挺着大刀就朝着那些守军杀去。 巢丕昌焦躁不已,他麾下兵马已经折损了一千人,该死的建奴还是没有退兵的迹象。 这要是再打下去,伤亡肯定还要进一步增加。 这可如何是好? “杀,杀,杀”在靠近城门的一处云梯上,一个敏捷的身影正歇斯底里的狂吼着,一边叫喊,他一边快速攀登着。 阿济格连战连捷的战绩给了正白旗兵马无穷的信心,他们相信,没有任何明军可以阻挡他们的脚步! 小小的文安城,夺了就是! 一番惨烈的厮杀过后,守军疲态尽显。 又过了半个时辰,竟然有明军从别的城门逃走…… 溃逃一旦开始,谁也阻拦不住。 巢丕昌当机立断,第一时间打开城门降了阿济格。 明人降的太快,清军害怕这是计谋,断然不肯入城,唯有阿济格冷冷一笑,“巢丕昌无勇无谋,安敢害我?” 说罢,阿济格打马向前,直奔城门! 巢丕昌已然带着心腹跪伏在地,“罪将巢丕昌叩见大清贝勒”。 阿济格似笑非笑,“巢总兵快快请起,你这文安城守得不错,已然让我使出了三成的力气”。 巢丕昌涨红了脸,这是赤裸裸的折辱呀,如果他有心反抗,这时候一定会跳起来与阿济格拼了,可是,他骨头已经软了,哪里肯拼命? “贝勒说笑了,大清雄军所向披靡,小人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阿济格仰天大笑:“好一个螳臂当车,巢总兵,你很好,头前带路吧,我要入城!”(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计谋无双 巢丕昌为求活命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是头前指路罢了,便是让他杀了麾下军卒,他也会毫不犹豫! 巢丕昌降清之后,文安局势糜烂,清军又胜一阵! 保定城外,凭借汉民的消耗,阿巴泰的兵马一度攻上城池,只可惜,广灵军战力极强,清军徒劳无功。 几个时辰之后,太阳西沉,即便阿巴泰万般不爽,却也只能鸣金收兵。 卢象升愤怒至极,“惟忠,建奴草菅人命,可恶至极,你可有破敌之策?我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王腾略一沉吟,嘴里道:“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卢象升只想出一口恶气,哪里管太多? “计将安出?” “战国时期,燕国大将乐毅连破齐国七十城,唯有齐将田单固守即墨。此后,乐毅派遣重兵将即墨重重围住,大有毕其功于一役的迹象,紧要关头,田单假意投降,麻痹燕军,夜间却动用千头火牛冲阵,此役,燕军大败,田单尽收失地!” 卢象升吸了口气,“你想效仿田单,火牛冲营?” 王腾微微颌首,“不错,城中有耕牛近百头,驽马数百,数量虽然不多,却足够使用”。 卢象升很是怀疑:“耕牛不是军卒,它们会俯首听命吗?” 王腾很有信心:“成与不成,一试便知”。 卢象升皱起眉头,嘴里道:“也罢,既然如此,那便试试”。 当天夜里,卢象升将城中所有的耕牛、驽马集中到一处。 为了增加破坏力,军卒在牛角上捆缚了兵刃,又在牛尾上缚苇灌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子时,王腾将一百一十头耕牛、三百头驽马尽数赶出城外,以火点燃了牛尾, 耕牛的牛嘴被笼口牢牢罩住,它们吃痛欲吼,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夜间,轮哨的清军昏昏欲睡,冷不丁的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激灵灵地打了个寒碜,军卒睁大眼睛,只见到,在五百步开外的地方,一个个跳动的火焰疾冲而至。 “妈呀!” 军卒惊怒不已。 夜间,一团团跃动的火苗太过震撼,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一名年岁大些的军卒强忍着恐惧,仔细看去,这一看之下,顿时大呼出声:“鬼呀!” 鬼有鬼火! 人力尚可匹敌,可是,鬼又该如何应对? 偌大的营地鸡飞狗跳。 耕牛的眼睛都已经被麻布团团围住,它们夜不视物,只能迈足狂奔。 清军的大营驻扎在开阔地,正好是蛮牛狂奔之处。 等到阿巴泰闻讯赶出的时候,营中已经乱作一团。 一百多头牛,只有三十多头冲入营地,其余的火牛都跑偏了方向,未能造成任何伤害。 不过,这三十头牛、一百多匹马却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 子时,正是睡意正浓的时候,火牛陡然出现,不知道惊醒了多少人马。 恍然间,清军还以为饿鬼复仇,他们大为惊恐。 清军造成的杀孽太多太多了,军卒心惊肉跳。 这可如何是好? 阿巴泰明知是计,却无法让军卒相信这一点。 黑暗中,兵不识将将不识兵,清军大营乱了。 就在清军自顾不暇的时候,广灵军悄然而至,他们跟随着火牛的脚步,轻易杀了过来。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两千名广灵精兵在黄得功的统领下大开杀戒。 清尚未反应过来,黄得功的人马便杀到了。 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这是广灵军的诡计。 阿巴泰目龇欲裂,他在亲卫的护佑下,竭力呼喊,“大清的子民们,这是汉人的诡计,随我杀贼!” 黄得功咧嘴狂笑,他没想到,火牛计竟然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功。 若非有火牛在头前开道,广灵军尚未靠近营地便被人发现了。 现在倒好,清军阵脚大乱,只要把握时机,击溃阿巴泰的有生力量,建奴想不退兵都难了。 有道是趁他病,要他命。 黄得功、黄虎没有妇人之仁,他们挥枪如电,杀人如麻。 慌乱间,清军又惧又怕,他们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一个惊惶失措,一个准备十足,甫一交手,广灵军便占尽了便宜。 黄得功招式大开大合,他只觉得胸中郁气尽出,有一种酣快淋漓的感觉。 “杀,杀,杀!” 枪枪致命! 接连十名军卒,没有一人是黄得功的一合之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清军马甲终于赶了过来。 “贼子,吃我一刀!” 马甲一刀劈出,黄得功正杀到兴头上,他大笑一声:“来得好”,当即以一种前所未见的身手迎了上去。 “铿铿铿”双方你来我往,不分胜负。 阿巴泰阴沉着脸,情况不容乐观,广灵军趁乱夜袭,很快便占据上风。 清军真正伤亡的数字攀升不已,不过,并未超过千人。 一刀劈死一个大呼小叫的胆小鬼,阿巴泰深吁一口,明人奸猾,想出这等卑劣的计策,清军想要全身而退已然不可能了。 火牛阵这等计策,完全达成了预定目标,甚至远远超过了王腾的心理预期。 大军暗营扎寨,最怕的就是营啸。 一旦发生营啸,兵马再多也是惘然。 保定城外,一万清军真正死于广灵军刀下的人马不过数百人,余者多数受到了惊吓。 当然了,多数清军都被自家军卒逃命时误伤了。 阿巴泰郁闷至极,眼瞅着自家兵马已经占据了上风,只要再等一些时日,便是大功告成之日。 谁曾想,就在这时候,广灵军来了。 没有任何花俏,只有硬碰硬地拼杀! 阿巴泰将所有想法抛之脑后,他果断下令:“各军谨守大营,有乱窜者,杀无赦,有传布谣言者,杀无赦!” “得令!”亲将大声应诺。 将为兵之胆,阿巴泰的镇定一定程度上稳定了人心。 阿巴泰毕竟是正蓝旗旗主,眼下,他一言既出,军将不敢不从。 “贝勒有令,不得妄动,有不从者杀!” “不等喧哗,不从者,杀!” 以阿巴泰为中心,越来越多的清军竭力死战。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火牛丧失了速度优势,逐渐死伤殆尽。 没了火牛捣乱,清军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出城的广灵军虽然俱是精锐,可是,清军却人多势众,就算各部人马自顾不暇,可是,相对于广灵军而言,他们依旧占据数量优势。 当然了,阿巴泰的浴血奋战,一定程度上挽救了大军,否则的话,再多的军卒也不过是黄得功战功薄的数字,毫不客气地说,如果没有阿巴泰,黄得功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大获全胜。 趁乱夜袭,拼的就是胆色。 能够在夜间出城厮杀,以少击多,黄得功麾下俱是有胆之辈。 只可惜,运气与胆色同样重要。 阿巴泰宛若定海神针,硬是将近万清军从崩溃的边缘拯救出来。 黄得功越战越勇,广灵军更是士气大振,不知不觉间,明军已经取得了近千人的斩获。 忽而,城中传来了鸣金声。 鸣金收兵,这是自古以来定下的规矩,黄得功不敢不从。 适才那番厮杀,广灵军已经凿穿了清军大营,此时,收兵的号令响起,广灵军当即调头归返。 厮杀到了这个时候,广灵军早已经又累又疲,之前未曾显露。只不过是不想坠了己方的威风罢了。 眼下,王腾见好就收,广灵军在稳定战果的同时确保了己方的安危。 清军有心拦阻,却有心无力。 火牛阵将军营糟蹋的一团糟,必须加以休整。 没多久,九成广灵军便脱离战斗,往城池而来。 阿巴泰铁青着脸,他身边已经聚齐了两千人马,如果硬要留下黄得功,成功的可能性有七成,然而,阿巴泰并没有这么做。 相对于灭杀广灵精锐而言,真正重要的事情却是收敛残卒,稳定人心。 适才那番厮杀,清军自相践踏者无数,不少人更是逃离了营地不知去向。 倘若时间耽搁太久,清军的战力只怕会出现永久性的损伤。 两相权衡,阿巴泰还是从大局考虑,放弃了追杀广灵军的举动,将全部精力放到了稳控大军方面。 没多久,保定城,黄得功凯旋。 两千兵马出征,斩首建奴首级近千人,己方伤亡却不过三百人。 如此战果,足以载入史册。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黄得功却有些不爽,他找到王腾,唾沫横飞:“大人,清军已经抵不住了呀,只要半柱香的功夫,我定能大获全胜” 王腾表情平淡,看不出息怒,只是嘴里道:“阿巴泰不死,确实有些可惜,但是,此役已经取得了既定目标,倘若拖延下去,等到清军缓过阵来,你的两千兵马可就危险了”。 黄得功不置可否,道:“城中为何不曾增援兵马?大军压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王腾叹了口气,道:“没这么简单,适才我远观敌人军阵,虽有变动退却,然而却没有发生溃散,这说明他们士气尚存,而且必有大将坐阵,若是你强行突破,反倒有可能激起他们的必死之心”。 黄得功闷闷不乐:“阿巴泰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大人,这时候出兵还来得及,击鼓出兵吧,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王腾摇了摇头,“今夜不宜再战,击败阿巴泰不在乎这一时片刻,明日也来得及!” 黄得功疑惑不解:“这又是什么道理?” 王腾无奈,只好继续解释起来:“火牛一出,清军已经乱了军心,可是,由于阿巴泰的缘故,清军主力犹存,这时候出击,他们有可能拼死反扑”。 黄得功闷不吭声,王腾又道:“清军已经是身心疲惫,只要熬过今日,明日便是他们的死期”。 听上去有几分道理,黄得功不再固执己见,“也罢,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多活几个时辰”。 王腾不置可否。 黄得功似乎觉得不过瘾,又道:“今夜还有啥任务?” “睡觉!” 黄得功很是吃惊:“啥?” “我不是说了吗,养精蓄锐,传令下去,三营人马轮番休整,不得有误” 黄得功咧嘴一笑,“大人,我有一计”。 “什么计谋?速速说来!” “清军已然受惊必不敢大意,大人可让军士聒噪骚扰,让他们彻夜难眠,” 王腾微微颌首,“好,你且好生休整,今夜我定让清军彻夜难眠!” 黄得功很是满意,今夜他已经出够了风头,虽然未曾手刃敌将,却取得了足够的战果。 用不了多久,黄得功以寡敌众,夜闯敌营的战绩将传遍天下。 这等捷报,只是想一想就美的很。 当天夜里,广灵军硬是滋扰了一夜,清军杯弓蛇影,不敢懈怠,被扰的心烦意乱,包括阿巴泰在内,近万人马,能够没心没肺睡着的毕竟是少数,多数人都觉得疲惫交加。 翌日,一轮火红色的朝阳从东方升起,温软的阳光照在大地上,清军竟然感觉到分外亲切。 无论如何,该死的夜晚终于熬了过去。 城中的广灵军经过一夜的休整,损耗的气力渐渐恢复过来。 煮食的炊烟腾空而起,浓郁的香味传出了老远。 清营之中,军中的口粮多数都被狂奔的火牛焚烧殆尽,即便有些粮秣侥幸留存,对于清军而言也只是杯水车薪。 无奈之下,不少军卒只能去火堆中找寻那些没有燃烧殆尽的米粟用以果腹。 反观广灵军,他们在城中烹煮的肉汤,即便隔着老远也能闻到。 香味扑鼻的肉香只会让人更饿! 鼻尖嗅着若隐若现的味道,嘴里嚼着干涩不已的口粮,清军的士气顿时一降再降。 阿巴泰心急如焚,再这么下去,人心可就散了,必须想办法扭转这种局面。 如何扭转? 运送粮秣的队伍短时间内不可能抵达,唯一有可能提振士气的行为只剩下一个:大胜明军! 如果广灵军尚未抵达,阿巴泰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击败卢象升。 现如今,明军奸计得逞,胜算已经是五五分成了。 如何取胜? 阿巴泰正在琢磨可行之策,如果真的苦战不胜,是时候离开了……(未完待续。)u 第三百三十三章 出海 阿巴泰南下以来,其部人马固然拖住了卢象升,可是,自身却并没有取得太多收获,与之相比,阿济格已经劫掠了数十万人口,近百万钱货。 努尔哈赤创立八旗制度以来,军兵的收入与其劫掠所得有着直接的关系。 也就是说,八旗军兵劫掠的钱财越多,他们可以分到的东西便越多,眼下,正蓝旗丁一无所获,自然怨声载道。 凭什么围堵卢象升、王腾的是他们正蓝旗,而不是正白旗? 凭什么正蓝旗丁损兵折将,正白旗的信使还阴阳怪气? 正白旗能够做到的事情,正蓝旗自然能够做到。 火牛夜袭的第二日,阿巴泰麾下的几员大将齐齐拜见了阿巴泰,“贝勒,再这么下去,正蓝旗将永无出头之日呀”。 阿巴泰眉头一挑,“图仑,你这是什么意思?” “贝勒,连番鏖战,我正蓝旗已经折损马甲六人,白甲五人,战兵五百,辅兵九百人,这可都是族中精锐呀,贝勒难道不心疼吗?” 阿巴泰深吸一口气,“心疼又如何?大清初立,正是立威四方的时候,如果我等此时退兵,明廷会怎么看?” 图仑咬得牙齿咯咯作响,“贝勒,宣大总督卢象升、广灵军统领王腾,他们都是明廷的精锐,与其在这里与其死磕,倒不如另辟蹊径!” 图仑所言不无道理,与其在这里徒耗光阴,倒不如绕道他处,多抢几个城池弥补损失,反正广灵军已经到了保定城,偌大的山西再无兵马可以阻挡清军的铁骑! 阿巴泰心中天人交战,退还是不退? 图仑一看便看出了阿巴泰的挣扎,“贝勒,阿济格收降了大明总兵巢丕昌,除非我等斩杀卢象升,否则的话,军功方面我们肯定不如他!” 这一点不可否认,阿巴泰微微颌首。 图仑继续分析,“正蓝旗与正白旗一直明争暗斗,眼下,阿济格大出风头,回师之后,正白旗一定会大肆扩张,到那时,我等该如何应对?” 阿巴泰挣扎不已,难道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 黄台吉那里该如何交代? 许是看穿了阿巴泰的顾虑,又有一人说道:“贝勒安心,我等南下只为钱财、人丁,只要我等多多劫财劫人,天命汗那里自然不会为难我们”。 阿巴泰彻底服了,“也罢,既然如此,我等今日离开”。 图仑松了口气,“贝勒明鉴!” 一个时辰之后,彻夜未眠的王腾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建奴退军了。 王腾不敢怠慢,他第一时间寻到了卢象升,禀明见闻,“大人,建奴已然退军,不知我等该何去何从?” 卢象升略一沉吟,“建奴素来奸诈,此番退军兴许是他们的诡计,以我之见,大军按兵不动,在城中休整几日再做决断”。 “如果建奴真的退了呢?” “阿巴泰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你我分兵驻守,只怕会被其各个击破,与其如此,倒不如侯在这里,敌动我不动!” 王腾大为赞叹,卢象升不愧是兵法大家,这一套分析鞭辟入里,让人颇为信服,“好,既然如此,广灵军便在城中休整几日”。 卢象升微微颌首。 原本阿巴泰还指望明军疲于奔命,四处来援,可遗憾的是,广灵军、天雄军压根没有离开保定城的意思。 卢象升竟然不上当! 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正蓝旗深入宣大腹地,到头来必然要面对养精蓄锐的天雄军、广灵军! 可是,不入宣大,正蓝旗又能到哪里去弥补损失? 陕西穷弊,京戍地区已然落入阿济格之手,思来想去,只有劫掠宣大这一条路! 崇祯九年,清兵入关,粮价飞涨,边民困苦。 在山东承宣布政使司登州府有一座县城叫做黄县,近来,有一个出手阔绰的豪商买下了靠海的一大块地。 屁大点的黄县,一丁点的消息就能传出几十里。 众所周知,黄县穷弊,除了出盐之外再无其他的用处。 来历不明的豪商买下这么大的地,除了晒盐之外还能做什么? 临近的几个盐商世家颇为紧张,他们害怕这豪商抢了他们的盐路。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豪商只顾着打造船只,休整港口,并没有晒盐的打算。 这一次,所有人明白了,感情这豪商想要出海! 一直以来,敢于出海的人群多为南人,山东以北,罕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不少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念头,他们想要知道,豪商究竟会损失多少银子…… 月旬之后,朝鲜的一座港口迎来了一支陌生的船队。 肥头大耳的税务官趾高气扬的带着几个税丁一摇三晃的走到刚刚停靠的货船前,船桥还没搭下呐,就听得这厮远远咆哮:哪儿的,要往哪里去? 听到这嚣张至极的声音,船上半响没了动静,就在税务官即将不耐烦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远远的飘了下来:我们是大明的商人,要到东瀛去,船上装的是些土货,还望大人通融通融。 随着声音映入税务官眼帘的是一张极富个性的脸,双眼大,双唇厚,颧骨突出……本就没有几分好脸色的税务官见了那张脸更是狠啐一声,嘴中道:“大明?明国又怎么了,这儿是朝鲜,下船下船,来人呐,上船检查!” 若是之前,税务官绝不会如此放肆,可是,前一阵子因为明朝不肯发兵来援的缘故,他刚刚挨了上司一顿臭骂,恼羞成怒之下,他自然要将怒火转移,在他想来,大明已经自顾不暇了,绝不会派兵到这里,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这胖子税务官更是拉下一张肥脸,嘴里喝骂着税丁,要他们上船检查货物。 看的出,天朝上国的威名在这儿根本吓唬不了人,想到这里,本来就没指望能吓退对方的余象蹬蹬蹬几个大步迅捷的跨上码头,双臂一伸,拦住了正欲登船检查的税丁,嘴中笑道:“诸位大人留步,留步,这位上官,请借一步说话”。 胖子税务官闻弦知雅意,他高高地扬着脑袋,双手背负,临转身的时候,又对着那几个税丁使了个眼色,收到胖子的讯号,那几个税丁也只得按捺住了心思,心中道:这次肥头儿又能捞出不少油水。 在众税丁热切目光的注视下,余象果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东西,众税丁只觉得眼前一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税务官就把那物事一把捞了过去,飞快地揣入怀中的同时,他还不放心地在胸口拍了几下,做完这一切,胖子清了清嗓子,拿着官腔道:“算了,大明是天朝上国,来往的海商自然也不会做那些危害朝鲜安全的事儿,你们几个过来吧,让他们过去,这位,就此别过了”,最后这一句显然是对余象说的。 余象应了一声,双手接过了对方拍出的一个纸条儿,只见上面工整的缀着俩字:已检。 揣着字条,余象冷冷的扫了那胖子一眼,转身便往船上走去。 没多久,在余象的引领下,几百个精壮汉子便三三两两的走下了船只,四周的商人、巡丁见了这一幕也没露出太多错愕的表情,想来在一船塞上上千人的情况也很多见,不是听说釜山港的县尊就是靠奴隶贸易起家的嘛。 似乎已经瞥见了这船精壮的汉子,几个皮肤黝黑的女人热情的呼喊着,大扭水蛇腰的同时还时不时的挥着小手…… 类似的情况发生在釜山港口的每一个角落里,蓦地,远处传来一声轰响,火光冲天而起,整个港口顿时乱作一团。 釜山虽然是朝鲜的地盘,海商千里为财,胆子虽大,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惹是生非。 上船,上船! 火光乍现的时候,成百上前的各地水手在船长的呼喝下登上了海船,只是港口拥堵,一时间人挤人,船挤船,竟没有一艘船能开出港去。 眼见场面愈加混乱,余象顿时带头呼喝起来:“东瀛的倭寇杀来了,大家快跑啊,是倭寇!” 余象嗓音刚落,已经登上海船的人员只见得港外飞速的驶来六艘造型狰狞的海船,那高高飘扬的旗帜上,不是还得是什么? 在这六艘海船的前头,还有一只船型稍小的海巡船冒着滚滚狼烟,一个劲儿的往港口靠拢,可它刚跑出不到几十丈的距离,就被后头的几枚石块撕了个粉碎! 装有投石机的战船,杀伤力非凡。 “天呐” “该死!”朝鲜士兵没好气的诅咒着,自家的战船竟如此不堪一击,这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在此之前,港口从未遇到过袭击,因而,朝鲜守军只顾着收钱,完全疏于防范。 这时,在一块矮墙的后头,胖子税务官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可他的念叨很显然毫无作用,一阵杂乱的声音过后,胖子又听到一句略显熟悉的声音:大人,久违了…… “是你!你你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本来见了“熟人”,胖子正欲喝骂,可冷不丁的他突然望到对方身后那几百虎视眈眈的壮汉,此时,他蓦地想到一些极为不妙的事情:只怕这人就是贼人! 没错,余象就是此番劫掠的首领,另外的几船军汉已经分散开来,他们急速地冲杀过来。 守卫要塞的是几十个朝鲜人,懒散的安逸生活已经完全腐蚀了他们,釜山对他们而言,是镀金、淘金的所在,这儿从无战事发生,是发财的最佳所在。 火光腾空而起的时候,几个守在城堡里的士兵便慌乱的举起弓箭,他们漫无目的地攒射着。 顾不得校准,弓手们完全吓跑了胆。 在石墙底下几十丈远的地方,余象正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而匕首的刀尖所在,是胖子税务官那个肥硕的下巴,牙齿咯咯打响的胖子早尿湿了裤子,从码头抄近路把这帮贼人待到这儿,在他看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想通过他来诈取关卡,这他娘的很明显是拿老子当炮灰啊。 但命是自个儿的,自己还要享受家中的娇妻美妾,可不能就死在这个贼人手中,想到这里胖子依言起身,高高举起双手,大声对要塞里喊了几句,说的是朝鲜语,余象听不懂,但这却不耽误他把匕首转移到胖子的后腰。只要对方敢耍小心思,他便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果了这厮。 果不其然,许是听到胖子那凄厉的呼喊,在黑漆漆的关卡中慢慢走出了几个小心翼翼的朝鲜军卒,一名头目嘴里没好气的咒骂着,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外头的两个军卒,在他看来,若不是外头那个家伙是县令的小舅子,他才懒的去理会。 高大的朝鲜军卒前脚刚迈出要塞,后脚就不愿挪步了,他们嘴里一边呼喝,手上一边做着招手的动作。 见了这态势,余象暗叫有戏,刀尖往前一指,半坐在地的胖子又大声大叫了什么。 胖子税务官地位极高,他虽然对临近的军卒没有直接的管辖权,却仗着与县尉的关系颐气指使,嚣张跋扈。 新罗军卒虽然厌恶无比,却因为多方面的原因,不敢轻易放肆。 眼下,胖子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 “救命,快,我腿伤了,快些救我!” 听到胖子的呼喊,两名朝鲜军卒脸色一黑,他们对视一眼之后,方才嘀咕道:“这家伙竟然伤了腿,一会儿说什么也得寻些银钱出来喝酒!” 另外一人缓缓颌首,只是显得很是迟疑:“县尉大人会不会怪罪我们?” 提到县尉,二人同时噤声了。 胖子之所以嚣张跋扈,还不是因为他与县尉的特殊关系? 否则的话,朝鲜军卒怎么会如此小心? 在胖子的呼唤下,两名军卒很快来到余象跟前。 余象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电光火石间,他与身旁的亲卫便疾冲而出,解决了两名军卒。 整个过程迅捷无比,朝鲜军卒连示警的机会都没有。 褪下朝鲜军卒的衣甲,余象乔装打扮,摇身一变成了一名朝鲜人。 (未完待续。)u 第三百三十四章 热脸贴冷屁股 关卡中的朝鲜人并不知道关外发生的事情,在胖子税官的帮助下,余象顺利混入关卡。 接着便是余象的表演时刻了,连杀两人之后,余象以一敌三,硬是在层层护卫的保护下杀死了关卡的最高统领。 港口陡然遇袭,港口早已经人心惶惶,眼下,头目战死,军卒再无反抗之心。 余象身边的随从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匪,一行人大开杀戒,完全抢占了港口的制高点,此处一下,整个海港顿时宣告易手。 “头领,是时候通知大伙了吧?” 余象微微颌首,“吹号吧”。 “好嘞!”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分布在港口各处的军马当即明白:余象已经得手了,可以大肆劫掠财货了! 没错,此番余象乘船而来,不为交易,只为劫掠。 众所周知,港口是海上生财的根本,如非必要,即便是海寇也不会大肆劫掠。 余象一心想在海上闯一番明堂,按理说不该如此莽撞,可是,他偏偏这么做了。 这是为何呢? 这话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自打卢象升、洪承畴分工剿匪以来,流寇的日子江河日下。 受到王腾指派,卧底进入流寇的余象决定到黄县造船出海。 造船不比其他,没有经年累月的积累,船只绝难下海。 原本以为一两年之内没有出海的机会,水曾想,余象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海盗刘香之子刘征。 崇祯八年,刘香与郑芝龙决斗与广东海岸,随后,刘香战败身亡。 刘征就是在这般情况下逃到了山东的! 刚开始,余象只以为刘征是个受伤的倒霉鬼,谁曾想,刘征竟然是刘香之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香毕竟是横行南海的大盗,虽说已然战死沙场,可是,他留给刘征的五艘海船却完好无损。 就这样,刘征与余象合伙做生意! 这第一票就是朝鲜的釜山港! 谁让釜山港是郑芝龙设在朝鲜的重要据点呢? 只有拔除据点,余象与刘征才有可能将生意做大! 海寇们兴致高涨,他们上岸之后势如破竹,很快就将所有的朝鲜人围拢作一处,至于是杀是放,自有上司去考虑,他们要的只是休整。 今日之前,谁也想不到釜山会有今日之祸。 等到临近的朝鲜兵马闻讯赶来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满目疮痍的港口。 军将崔金源阴沉着脸,他冷冷地对着面前的官员问道:“这是谁的人马?郑芝龙不是保证过港口的安全吗?” 低眉顺眼的朝鲜官员大惊失色:“大人,此事应该不是郑芝龙所为”。 “不是他还能有谁?大王还在等着我的消息,我可瞒不了多久” “大人,港口出了事,最着急的应该是郑芝龙,我相信,他会给大人一个说法” 崔金源不置可否,“希望如此吧,明日我便会将此事禀报大王,如果郑芝龙真想做生意,他最好将凶手找出来,否则的话,这黑锅只能由他来背!” 郑芝龙收买的官员冷汗淋漓,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多说几句,崔金源极有可能杀了自己。 港口出了纰漏,正是需要替罪羊的时候,谁知道崔金源会不会痛下杀手…… 翌日,崔金源不敢大意,他将港口发生的事情报与王庭知晓。 从王城到釜山及时快马加鞭也需要三五日的路程,这么长的时间,足够郑芝龙查明真相了。 实际上,釜山遇袭的第一日,郑芝龙留下的眼线便开始搜索线索。 三日之后,郑氏水手发现了极有价值的线索:刘征的船队停靠港口的时候,曾经有人不小心丢失了武器,而这把武器,正是刘香为麾下配发的兵器。 真相大白,事情是刘香余孽做的,为的就是报复郑芝龙。 从釜山到泉州足有半个月的海程,期间,郑芝龙的兵马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候,余象已经回到了黄县。 为了杜绝消息走漏,余象将港口临近的土地买了下来。 造船、练兵,这已经是余象的日常工作。 这一日,一队不速之客围拢而来。 尚未近前,一阵喧哗声便传了过来,“来人止步,若敢妄行一步,杀无赦!” 黄县县尉阴沉着脸,“本官乃黄县县尉,让你家东主前来答话”。 余象不卑不亢,“余某在此,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前几日一伙海寇袭击了朝鲜的釜山港,此事余东主可曾听说过?” 余象犹在装蒜,“海上的霸主不是郑芝龙吗?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偏偏有人动了” 余象哑口无言,“来人呐,速速打开院门,让县尉大人入院,别让人说咱不懂待客之道” 黄县县尉确实有些乏了,得到余象的邀请之后,他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主位上。 余象只是笑笑,并未反驳。 釜山可是朝鲜大港,分赃之后,余象得到了白银一万两的赃款…… 这时候,郑芝龙买通官府,找上门来,余象自然要矢口否认。 刘征的海船实力弱小,一旦遇上郑芝龙的大船,他们除了落荒而逃之外不敢采取任何措施…… 其实黄县县尉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凭借一柄武器就拿人,这是贼寇的作风,如今,余象是黄县数得着的“大户”,没有确凿的理由,便是县尉也不敢随意责罚。 于是,余象在送出一份“厚礼”之后,县尉施施然离开了,他还得到下一处人家打秋风,业务忙的很。 朝鲜王城,釜山遭遇袭击的消息传入朝鲜王耳中。 “釜山可是我朝鲜的城池,贼人竟敢大肆劫掠,真是该死!” 朝鲜御史低声说道:“王上,大清在北境步步紧逼,这海路又是我等的财路,这会不会明人所为?” 臣下脑洞大开的想法令人心惊肉跳,朝鲜王勃然大怒:“明人?明廷连一兵一卒都不肯派出,这时候敢来滋扰我,真是可恶透顶!” “王上,当务之急是遣使赶赴盛京、京城,探明黄台吉、明朝天子的意图之后再做决断” 朝鲜王咬牙切齿:“除此之外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本王想将所有海寇一网打尽” “王上万万不可,郑芝龙一家做大,如今已经是海上一霸,这时候与其交恶,后果不堪设想” 朝鲜王大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给我说说,本王能够做什么!” “王上息怒,汉人有一个卧薪尝胆的故事,王上想听吗?” 朝鲜王怒气冲天,却没有拒绝。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之后,战败的越国反败为胜,一举灭掉了宿敌吴国。 朝鲜御史将这个典故缓缓道来,他希望朝鲜王听了之后能够向越王学习,忍辱负重。 谁曾想,朝鲜王听罢之后,只是皱起眉头,嘴里道:“勾践确实够狠,对自己狠,对臣下狠,对敌人也狠,不过,我比较关心一点,越王灭吴之后,越国怎么样了?” 朝鲜御史尴尬起来:“这就是汉人的另外一个典故了,狡兔死,走狗烹,越王的左臂右膀,范蠡离开了越国,而越国很快衰落了”。 朝鲜王不屑道:“这么说来,越王勾践也不是个成功者,我不要学他”。 “王上意欲何为?” 朝鲜王咬牙切齿:“明廷鞭长莫及,多半顾不上我们了,本王想与清国结盟!” 在朝鲜人心目中,明朝毕竟是天朝上国,而清国不过是个蛮夷,与蛮夷结盟,抛弃大明,这在朝鲜御史看来是不能接受的事情,“王上三思,建奴虽强,可是,近来明军在山西连战连捷,这时候得罪明廷,只怕得不偿失呀”。 朝鲜王阴沉着脸,“明军再强也强的有限,若不然,阿济格不会横冲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朝鲜御史还要再劝,却见朝鲜王把手一抬,嘴里道:“我意已决,你差人去将清国使者唤来便是”。 朝鲜御史无奈,只得应诺。 一炷香之后,清国使者来到朝鲜王宫。 朝鲜王显得迫不及待,上来便直奔主题,道:“如果朝鲜与大清联手共敌明廷,不知大清国能够抽调多少兵马?” 使者大为惊异,他竭力控制住满心的疑问,只是说道:“大清有十万披甲人,只要可汗一声令下,三五万人马不在话下!” 本以为这个数字已经很夸大了,可是,谁曾想,朝鲜王依旧有些不满意,“只有这么多吗?” “这已经是很有诚意的数字了,大王,要知道,马上就要到冬天了” 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刚刚在釜山吃了个大亏,朝鲜王不愿意忍气吞声,他不做勾践,只想当场报仇,那么,清国便成了最有诚意的选择。 其实,到了这时候,真相的真实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朝鲜王要的只是一个与清国联手的借口。 只要有了沟通,接下来归降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想到这里,朝鲜王低声说道:“我听说明廷有意染指海贸”。 使者一惊而起:“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日之前” “糟糕,我得快些报与贝勒知晓” 明廷海禁以来,各路海贼把持着海贸的利润,经过惨烈的搏杀,郑芝龙成为中国海首屈一指的扛把子。 这时候,明廷染指海路,势必会让郑芝龙出招试探。 清廷没有海船,自然如临大敌。 若想取中原,必先取朝鲜! “只有大清能够救出釜山港的幕后凶手,本王愿意结盟” “好的,我会转达王上的意思” “去吧!” 使者辗转奔袭了数百里,终于见到了闻讯赶来的硕托。 “贝勒,大喜呀” “喔?何喜之有?” “朝鲜王愿意结盟了” 不提起朝鲜王,硕托还没有怒意,使者甫一提起,他便觉得怒火中烧,“可汗称帝之时,朝鲜使臣罗德宪、李廓拒不下拜,这是何人指使?” 使者冷汗淋漓,“贝勒,以我之见,朝鲜王已经改变了主意,他是真的想与大清结盟”。 硕托不置可否,“晚了,可汗已经决定发兵攻伐朝鲜!” 如果真的如此,使者的前期工作等于白做了。 辛辛苦苦的一番心血付诸东流,这是何等可悲? 然而,面对高高在上的硕托,使者连个屁都不敢放! 与心情复杂的硕托不同,黄县的余象心情格外欢畅。 即便没有一一统计,可那多出来的那堆积如山的各色货物、甚至是金银珠宝,都在准确无误的告诉余象:你发财了! 出征之前,王腾说的很明白,战场所得,一半划归军卒所有。 于是,余象下达了犒赏令,无论是军卒还是船员,都得到了丰厚的悬赏。 摇槁的、撑帆的,个个都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朝鲜军不堪一击,若不是余象有心休整,说不得军卒早已经劫掠了另一处海港。 小心翼翼的余象并没有得意忘形,他知道,自己在釜山的所作所为已经打草惊蛇,再想轻易劫掠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了。 谁也不知道郑芝龙会不会找上门来,在此之前,自己军马要养精蓄锐,做好充足的准备。 郑家军穷凶极恶,一旦遇上了,必定是一番恶战。 于是,这几日,余象下达的第一个军令便是全港戒严,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在朝鲜捅出那么大一个篓子,稍微大意一点,就可能万劫不复,到时候他面对的就不只是朝鲜人以及郑芝龙了,还有可能是明廷! 港口戒严这只是余象各项措施的其中之一,为了增加战力,余象大量招募苦力,如果没有熟悉地理地貌的地方土著,港口的建设步履维艰。 若有土著相助,一切将事半功倍。 一番规划后,余象将港口分成了两个部分,西港为军港,严禁出入,东港为商港,恢复通行。 建设港口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即便银子充足,仅靠人畜之力,想要建造完全也需要经年累月。 余象急躁无比,在海上游荡了一圈之后,他才陡然发现,原来大海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未完待续。)u 第三百三十五章 特殊的食物 寒冬腊月,粮秣是果腹的唯一物品。 数月来,清军南征北战,大军消耗的粮秣是一个天文数字。 本以为夺取府库之后会有所好转,谁曾想,明军竟然带走了多余的粮秣。 设想中的粮秣非但不见一粒,甚至还搭上原本积攒的货色,这一点,清军上下尤其烦躁。 宁阳城,风尘仆仆的阿济格刚刚入城休整,还没来得及休息的时候,便听得外头军卒急报。 已经是戍时三刻了,这个钟点,除非有天大的急事,不然等闲人绝不敢打搅了阿济格的休息。 哪里出了事情? 阿济格阴沉着脸,嘴里道:“何事?” “贝勒,有急报”,门外传来军校的回禀声。 “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精壮的小校便推门而入,他单膝跪下,嘴里道:“贝勒,今日宣大的明军突然发生了变故,一路人马直奔宁阳而来,另外一部却是紧追不舍,好似生出间隙一般”。 阿济格皱起眉头:“这是为何?可曾探明真相?” “具体情况无人知晓,不过,第一支兵马却带上了足够的粮秣!” 阿济格心中一动,他急忙问道:“奔往此处的明军有多少人马,又是何人统领?” “怕是不下两千人,这支明军治军严整,小的使人多方打探,可还是没能探出何人统领” 阿济格当即立断,“来人呐,传我军令,即刻派人出城,务必将所有粮秣截获”。 “喏!” 军令下达之后,阿济格原本气定神闲的心思却怎么也平稳不下来,他心乱如麻,明军这时候到了哪里?军中到底有多少粮秣?那支军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事到如今,双方都已经是图穷匕见。 大军不可一日无粮,明军将城内城外的百姓迁徙的一干二净,即便阿济格打算从乡间借粮,却也没了支借的对象。 宁阳城是清军的驻地,这一点明军不可能一无所知,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出了内哄? 无论如何,这等送上门来的机会,阿济格绝不会放过。 “探,再探,一定要探清明军的一举一动!” 小校领令而出,刚要踏出门槛的当口,又听得阿济格大吼一声:“慢!” 小校不敢多言,只是恭谨地回道:“贝勒有何吩咐?” “若有消息,即刻回禀,万万不可延误了,否则的话,军法处置” “喏!” 阿济格微微颌首,示意小校离去。 倘若对手是别人,阿济格绝不会这么大动干戈。 近来,阿济格听说宣大的明军动了,王腾很有可能流窜到了附近。 广灵军与阿巴泰多次交手,是一直难得的劲旅,阿济格不敢大意。 按理说,这等人物俱是老奸巨滑之辈,应该不至于出现谬误才对。 可是,这一次竟然出现粮秣上门的情况,阿济格哪能放过? 虽然直觉告诉阿济格,其中大为不妥,然而阿济格却不想放过这等天赐良机。 几千兵马而已,如今阿济格只缺粮秣,不缺兵马! 夜深难昧,阿济格推开木窗,往东望去。 无尽的夜空中,稀稀疏疏的星光显得暗淡无比。 夜空下,宁阳东侧,杀声震天。 清军抵达现场之后,很快与守护粮秣的明军取得联系,原来此人本是王腾麾下降将郝摇旗。 明面上,郝摇旗归降了王腾,可实际上,此人却一直怀着报仇之心。 直到今日,郝摇旗终于得到了机会,他趁主将不备,以运送粮秣为名,将自己麾下所有兵马聚集到一处。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郝摇旗知道清军缺粮,想拿军中的粮秣充作“投名状”投靠阿济格,明军察觉不对之后自然要横加阻拦,于是,双方发生了一系列厮杀。 若不是清军及时赶到,明军已经重新夺回了粮秣。 眼下,清军数量占优,明军压根讨不到好处,无奈之下,数千兵马只得退却。 千辛万苦,终于得了粮秣,清军上下俱是欢喜鼓舞。 出了这事之后,王腾非但不怒,反而喜上眉梢,“大事成矣!” 阿济格麾下毕竟有数万人马,就算广灵军拼死反击,也不可能留下所有建奴,最大的可能反而是葬送自家性命。 眼下,郝摇旗“投靠”清军,这是王腾的一招险棋! 成功救出郝摇旗之后,阿济格很是开心,数年来,归降的大明军将不计其数,可是,未曾开战便主动归降的大将却寥寥无几。 眼下,郝摇旗毫无疑问开创了先河……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阿济格兴奋不已,有了粮秣,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不过,在此之前,阿济格决定将身后的明军清理干净。 既然有了郝摇旗,这等吃苦受累的活自然可以交给他! 一方面可以检测其忠诚,另一方面可以考验其战力。 夜袭! 夜空下,清军战意高昂。 夜袭,对敌我双方的要求极高。 首先,如何在混乱的情况下确保己方的安全,这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漆黑的深夜,不分敌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发生误伤友军的事情。 阿济格突袭之前,特意与郝摇旗商议过防止误伤的事情。 按照约定,郝摇旗的军卒双臂上都缠有红巾,这是他们区分敌我的方式。 如果没有红巾者,尽杀之。 这等方式实用至极。 或明或暗的火把下,结阵杀来的清军无疑给人带来了强烈的视觉震撼。 相对于白日作战,夜袭也更考验战将的临战指挥能力。 为了遏制敌方可能出现的反击,进攻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压制住对方成规模的反抗,当然如果有可能,及时灭杀敌方的战将统领,这也是最佳的选择。 今夜,阿济格统领的清军就做到了这一切。 每当遇到明军誓死反抗的时候,阿济格都会冷静地派出人手将其团团围住,进而全数剿杀。 战场之上容不得半点仁慈,谁也不知道伏倒在地的敌人是不是真的死透了。 在确保安全地情况下,再捅上一枪是最好的选择。 冷血! 翌日一早,明军再遇败绩的消息传了出去。。 清军上下军心振奋,他们摩拳擦掌,誓要趁胜追击,将明军一网打尽。 阿济格虽然觉得军心可用,却没有轻举妄动。 事到如今,大明已经损失了海量的财力、人力,就算大军追击,也不可能追回多少百姓。 寒冬腊月,原本就不利大军出击,强行出动,只会增加不确定因素。 据说,广灵王腾转移了不少汉人百姓,这时候,阿济格心有余而力不足。 广灵军人数不多,行动却极其迅速,就算阿济格想要掳走百姓,王腾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得手。 与其冒上风险,倒不如等到春暖花开。 阿济格已经盘算好了,他打算继续劫粮! 阿济格受够了没有粮秣的日子。 掳获的汉民为了节省粮食,早已经改成了一日一用,若给郝摇旗的到来,阿济格甚至打算杀马充饥了。 前些时日,军中已经传来断粮的谣言。 为了振奋军心,阿济格特意让郝摇旗白日进城,当运粮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进入城中的时候,谣言不攻自破。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郝摇旗的粮车入城之后,只有半数车马运载着粮秣,另外一半,全都是空车,这些都是阿济格连夜找来的车马,为的就是漫天过海。 宁阳城中,只有寥寥几十户人家,他们都是在清军劫掠之时外出避难的人家。 本以为清军绝不会再来,谁曾想,阿济格竟然杀了个回马枪。 此举固然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可是,粮秣的匮乏也显得越发明显。 这一日,清军将郝摇旗带来的粮秣放入锅中,热水煮沸。 按照惯例,战兵先食,辅兵次之,俘虏再次之。 郝摇旗带来的一千石粮秣解了阿济格缺粮的燃眉之急。 不多久,芬芳的米粥味传来。 阿济格为了以示亲近,特意邀请郝摇旗共食。 “郝将军,你的粮食很是及时,到了盛京,我一定在可汗面前讲述你的功绩” 郝摇旗咧嘴一笑,“贝勒过誉了,小人一直心仪大清威名,此番能够有所奉献,这也是小人应该做的”。 阿济格很满意,“好,我已经决定,不在与明军纠缠了,吃过饭之后便启程归返盛京,郝将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已经决定的事情还来问个屁啊! 降将果然是最没有地位的,郝摇旗心中腹诽,面上却露出不甘之色,“贝勒,我与广灵军王腾有深仇大恨,此人多次折辱我,如今他就在附近,能否将其斩杀之后再行离开?” 阿济格略一沉吟,“郝将军,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不过,你的请求我不能答应,眼下,各部明军正往此处而来,如果我等在这里耽搁太久,掳获的财货可就没了保障!” 郝摇旗一言不发,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经过昨日的厮杀,阿济格已经相信了郝摇旗是真心归降,眼下,郝摇旗一脸不爽,阿济格自然要宽慰一番,“郝将军放心,明年入关之时,我一定让你做先锋!” 郝摇旗微微拱手,“谢贝勒!” 阿济格不再言语,郝摇旗虽然立下战功,可是,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清军必须北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这一点! 半注香之后,阿济格用过了早餐,他麾下的五千名精锐老卒也吃了个半饱。 接下来轮到了披甲人、辅兵,阿济格麾下,他们有八千人的数额,可谓正白旗的中坚力量。 连番劫掠,不少人已经积攒出了丰厚的家资…… 半个时辰之后,一名清军白甲肚子一阵抽动,他快速奔到了一处草地,没多久,臭气熏天。 紧接着,清军士卒成群结队拉起了肚子。 等到阿济格察觉不妥的时候,已经有两千军卒拉的虚脱了,便是阿济格本人都泄了三次。 壮年不撑三次稀,也就是说,再壮的汉子拉过三次肚子之后也会气力耗尽。 “郝摇旗呢?来人呐,大军停止就食,速速将郝摇旗兵马包围起来,反抗者,格杀勿论” 阿济格刚刚发号施令完毕,肚子又“咕咕”响了起来。 没说的,拉吧! 十里开外,王腾看到了郝摇旗发出的信号,他深吸一口气,“黄得功!” “在!” “打开营门后,你速领本部一千人马直冲建奴中央,务必将其分成两截,首尾不得兼顾!” 黄得功挥舞着巨斧,龇牙咧嘴地笑道:“遵命,俺的大斧早已经饥渴难耐了,兄弟们,速速随俺过来!” “周遇吉” “末将在” “你领本部人马截住建奴退路,切记,不可让一名建奴逃出大营,若是有一人危害乡间,我拿你是问!” “末将得令,必不负都尉厚望!” “黄虎” “在” “你领本部人马,务必稳扎稳打,不让任何人进入大阵百步之内,可否?” “喏!” 一条条军令下去,广灵军五千多人马便齐齐动员了起来。 明军来了! 四处巡弋的清军第一时间发现了来犯的明军,然而,不等大部人马有所反应,一名明将已经挥舞着磨盘大小的巨斧“阿呀呀”冲杀而出。 清军拉肚子早已经浑身酥软,哪里是黄虎的对手? “噗噗噗”,电光火石间,黄虎便斩杀了一人。 大将冲锋在前,黄虎麾下的兵卒顿时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嗷嗷叫着,他们杀意十足,胸中怒意迸发。 杀,杀,杀! 纷乱的厮杀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中箭的乱军倒毙在地,而他们的袍泽却只是自顾自地往前冲锋,成败在此一举,没有人顾得上他们。 伤势重的那些,直接干净利落地死去了,倒没有遭受多大的痛楚,然而,原本伤势轻微的那些就倒了血霉了,中箭之后,行动不便的他们很快就被自家军马践踏起来。 无数双大脚丫子从伤卒身上踏过去。 甫一开始,伤卒还有挣扎喝骂的力气,可等到后来,他们已经只剩出的气,再无进的气了。 绝望愤怒的目光中,清军怨愤不已,若非肚子不适,明军哪里会轻易得手?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做了错事,就要为过错付出代价。(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百密一疏 阿济格有些得意忘形了,连战连捷之下他压根没想到明军会有这一手! 谁能够想到之前懦弱的绵羊会陡然间发出亡命一击? 怪只怪郝摇旗表演的太生动了! 为了达到麻痹阿济格的目的,郝摇旗率领兵马与大明边军捉对厮杀,为了进一步取得阿济格的信任,郝摇旗更是吞下了两碗掺了巴豆、泻药的粟米。 虽说郝摇旗第一时间将饭食吐了出来,可是,已然进入腹中的食物还是发挥了相应的作用。 “咕咕咕”,郝摇旗也拉了一回。 就在敌我双方混战作一团的时候,郝摇旗所部兵马谨守军营,没有贸然出击。 正白旗的数万兵马已经彻底乱了,这时候,有心人很容易猜出真相。 这么大面积的中毒事件,除了郝摇旗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杀,一定要杀了郝摇旗,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大好局势毁于一旦,头重脑清的阿济格自然将郝摇旗恨到了极处。 如果诅咒可以生效,郝摇旗早已经死了无数次。 清军大营,喝了肉汤、美酒,中了迷药的清军头脑昏昏沉沉的,他们在睡梦中惊醒,还没等搞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广灵军雪亮的刀枪就已经直刺而来。 “噗哧”,刀枪入腹,生机逝去的瞬间,濒死的清军才猛然醒悟:“明人!是明人杀来了!” 漫山遍野的广灵军呐喊着,冲进了贼军的大营之中。 在冰凉刺骨的土地上卧伏了那么久,多数广灵军卒在猛然起身的时候都有些血液不畅的感觉。 好在为了克服这一点,王腾特意留给了军卒一些活动筋骨热身的时间,若不然,怕是有多半军卒要跌倒在地。 等到身子热透了,这些军卒方才燃起火把,嗷嗷叫着杀向了敌人大营。 仓促扎下的营盘并没有多少防护措施,在阿济格想来,有自家这三万人马坐镇,等闲宵小是定然不敢冒犯的,唯一值得防范的官军,按照郝摇旗提供的情报,又在三十里之外。 这样想来,与其徒耗气力准备鹿角工事,倒不如牟足了劲,留到明日厮杀所用。 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阿济格才没有督促麾下打造营盘,而是放任自流,任其自行抉择。 在冰天雪地的山岭间奔袭了这么久,清军部众早已经疲惫不堪,他们谁也不愿意再耗费气力,去打造一个看上去毫无用处的工事。 因而,在填饱肚子之后,多数清军都昏昏睡去,便是连那些巡哨的清军都挨不住药力,昏倒在地。 广灵军冲入敌人大营之后,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只要是敢奋起反抗的家伙,等待他们的都是兜头一刀。 黄得功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 这时候,有几名士卒犹豫起来,他们看着篝火旁沉睡不醒的建奴踌躇不决。 黄得功一刀劈死一名建奴,嘴里破口大骂:“傻子一样杵在那里做什么?杀贼啊!” “大人,可他们都已经昏迷过去了啊!” 有一名军卒诺诺地嘟哝了一句。 黄得功挥手就抽了对方一个大嘴巴,他吐沫四溅,道:“去你娘的,不趁着他们虚弱的时候杀了他们,难道还要等到他们醒来砍死你?” 那士卒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将军发出这么大的火,他吓了一跳,当即醒悟起来。 说轻了,这叫心慈手软,说重了,这就是贻误战机! 黄得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将,哪里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当机立断,又是一刀枭去了一名清军的头颅,沾满鲜血刀剑犹在滴着血花,他大吼道:“杀贼!再敢贻误战机,军法伺候!” 听到军法两个字,踌躇不决的军卒当即骇了一跳,他咬着牙,挥刀砍了出去! 噗哧,大好人头落地,火光的映射下,滚烫的鲜血喷了这军卒一头一脸。 一把抹去了脸上的血迹,军卒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再不犹豫了,刀刀挥出,刀刀取人性命。 战场之上,只要悟透了那生死之间的取舍道理,同样的一个人,前后的差别完全可以用云泥之间来形容! 黄得功欣慰地大笑起来,他虽不像黄虎那般嗜杀如命,然而,身为统兵作战的将军,有哪一个不期望这种横刀立马,斩贼于刀剑之下的? 放眼望去,猛虎下山一般的广灵军已经彻底杀入到了清军的大营之中。 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清军绝望的惨叫声。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清军加入了反击,渐渐地,官军的攻势也遇到了些许拦阻。 在阿济格的大营之中,这种抵抗来得尤为强烈。 当厮杀开始的时候,阿济格便在护卫的重重保护下。 这里的营寨外头挖掘了壕沟,设置了拒马,巡逻的军士更是多出了两倍。 在攻打这处营寨的时候,王腾的三千多人竟然受到了不小的阻拦。 察觉到清军抵抗激烈之后,早有准备的黄得功便使人取来了一个个油罐,浸透的黑油的箭矢点燃之后,在空中发出呼呼的声响。 “长弓手准备,前方敌营,自由抛射!” 对付这等坚城利寨,火箭最犀利! 此时,一张张长弓冲天竖起。 射! 各方小校大喝出声。 熊熊燃烧的火箭在空中划起一道凄美的弧线,然后在贼人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落入了敌方的营盘之中。 辎重、营帐一个接一个地燃烧起来。 间或有不少中了火箭的倒霉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阿济格面沉似水,清洗过脸的他恢复了往日里的清明,他知道,今日之事必须速做决断。 不然若是拖的久了,等到官军解决了其他人马,一同前来堵截的时候,那清军就算是浑身是铁,也绝对挨受不住。 阿济格虽然没有与广灵军真刀真枪地交手过,然而,他却知道,能够三番两次大胜阿巴泰的家伙,绝不是等闲之辈! 怎么办?指望阿巴泰前来相援是定然不可能的,这家伙只怕自身都难保。 固守待援已经是不可行的了,那么思来想去,唯有逃出去,才是最佳的抉择。 可是,就这么抛弃军营,空身逃窜? 不,绝不!阿济格作威作福惯了,哪能忍受他人的白眼? 要么轰轰烈烈地去死!要么壮怀激烈地活着! 阿济格抽刀在手,他推开了亲卫的拉扯,歇斯底里地呼喊起来:“不,我阿济格绝不退一步,今日就是死,我也要死在这山寨之中!” 亲卫见拦阻无果,也便放弃了逃命的心思,他们向阿济格叩了几个响头,嘴里道:“贝勒待我等大恩,唯有以死相报,贝勒宽心,只要我等一息尚存,绝不让人伤你一根毫毛!” 说罢,亲卫抽刀迎向了袭来的明军。 杀神一样的黄虎领着千余人马已经冲散了层层阻拦,抵挡在阿济格面前的部众越来越少。 然而,黄虎的攻势却显得凝滞起来,越到后头,清军的抵挡越显得激烈。 只因为此时聚集在阿济格身旁的清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往日里深受阿济格宠信,无论是吃穿用度,都比普通的部众要超出出倍。 这些老卒跟随阿济格历经大小数百战,早已经看破了生死,他们享受过最美的女人,喝过最甜的酒水,便是官军每个人手中也杀了不下十数人。 “弟兄们,贝勒待我们恩重如山,他给我们女人,给我们银钱,今日里,便将这条烂命交还给他吧!” 说罢,数百个清军便齐声喊道:“为了贝勒,杀!” “杀,杀,杀!” 黄虎惊讶地发现,对面的清军非但没有闻风丧胆,反而越战越勇。 有的清军,即便是死,他们也会牢牢地保住官军的腿脚,竭力不让他们动弹,从而为同伴创造机会。 一时不慎之下,有十多个官军就死在了这种惨烈的搏杀之下。 黄虎看得目眦欲裂,然而,他却也无能为力,六名清军已经把他缠得死死的,短时间内无法分身。 更让清军士气大振的是,渐渐缓过劲儿来的阿济格也加入了战团。 有主将上阵,四下里的清军顿时视若疯狂,他们发起誓死的反扑,一时间竟然杀的官军节节后退。 从广灵军杀入贼人大营开始,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千名清军在睡梦中死去。 统共有六千多人已经捉刀在手,然而,在广灵军迅猛如潮的攻势中,其中的一多半都在仓促间倒在了血泊中。 只有两千人一边在竭力抵抗,另一边在呼喊着同伴。 速战速决的话,战事对官军有利,一旦战事久拖不下,那么等到多数清军缓过神来,倒霉的就是王腾了。 要知道,清军的数量可在官军的两倍之上! 过万人的清军营盘驻扎了足足有三四里,地位高些的贼人将官还能睡到帐篷里去,可那些低级清军就没有这等福利了,他们只能蜷缩在篝火旁,抱团取暖。 冬天,因为寒冷,人的反应速度要比平日里慢上许多 当明军冲杀到跟前时,肚子不舒服的建奴往往连兵器都来不及抄到手中,而下一刻,明军夺命的武器已经扑面而来。 厮杀到现在,广灵军中的新卒也适应了这种残忍的屠戮,他们在老卒的引领下,组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军阵,三五人组成的军阵既保持了灵敏,又不失攻击力,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 惨叫、呐喊,此起彼伏的声音完全改过了传令兵的呼喝,便是连前军大将都不可能把自己麾下的数千人马使唤的如臂指使。 好在下令大军夜袭之前,王腾便对此等情况有了预料,他准许麾下人马随机应变,也给了各级军将临场指挥之权利,也就是说,从袭击开始的那一刹那,王腾真正能够使唤的人马就剩下了他身边的八百护卫,其他的人马都已经深深地凿入了贼营之中。 在狗儿山入军的王小三经历过高句丽的厮杀过后,业已成长为一名坚忍不拔的低级军官。 此时,王小三正领下麾下的十多号人马大杀特杀,每杀一人,军卒都会上前割下贼寇的耳朵,这是日后论功行赏的凭证,谁也不肯轻易放过了。 杀,杀,杀!王小三领着他这一什人马只是一门心思地往前冲杀。 清军是背靠山寨扎下的大营,只要广灵军自南向北冲杀过去,便完全可以堵死他们的退路。 从另一方面说,除非击败来犯的官军,不然阿济格的这两万人马便成了瓮中之鳖,连逃跑都成了奢望。 王腾麾下有四千人马都参与到了围攻阿济格人马的行动中去,而对于驻扎在官道以北的明军俘虏,王腾只是派出了一千人以做牵制。 若是能够攻破建奴大营,大破贼人,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即便不能取得辉煌的战果,可只要成功牵制住这万余人马,让奴军不能对阿济格施加援手,苏定方就算完成任务了。 然而,周遇吉毕竟是周遇吉,难得有这样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他可不想轻易错过了。 这时候,在明军降将的指挥下,残存的汉人弓手也聚集在一处,向明军发起了反击。 时间仓促,贼人的弓矢给官军带来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贼人的顽强程度还是让周遇吉拧起了眉头。 这伙吃里爬外的混账竟然敢反抗! 从己方掌握的情报中,周遇吉了解到,此处人马俱是巢丕昌所部人马!之前,由于酒水、食物有限,降卒只饮了少量酒水肉食,因而,他们的中毒程度要远远低于阿济格的精锐。 万余人马当中,保持清醒的依旧有三千人。 这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王腾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巢丕昌的无耻。 自从降清之后,巢丕昌一门心思都是如何报效大清,灭亡明廷。 眼下,广灵军大举杀来,阿济格阵脚大乱,巢丕昌大喜过望,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只要自己把握机会,在大清国飞黄腾达的日子绝不会远!(未完待续。)u 第三百三十七章 阿济格之恨 巢丕昌打马狂奔,竭力鼓舞着军心士气,“兄弟们,顶住,只要守到日落,重重有赏!” 跟随巢丕昌一同降清的军卒都是些见风使舵、贪生怕死的小人,他们早已经没了血性,只想着牟取最大的利益。 眼下,明军气势汹汹而来,建奴已然自顾不暇,这时候,只要降卒可以拖住明军,等到建奴大部缓过神来,倒霉的一定是明军! 作为百战犹存的老兵油子,战场上分析敌我形势是必须掌握的保命手段。 降军很快发现,明军勇则勇矣,数量却好像差了很多…… 这是个机会,是降卒是机会。 坚持住,伺机反扑,到时候,降军就是最大的赢家。 巢丕昌打算坚守到日落,他麾下的降卒给予了积极的响应。 同样的阵势,同样的喊杀声,甚至连战阵掩护都极为相似。 自家兵马遭遇顽强抵抗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王腾耳中,“这是谁的人马?” “大人,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巢丕昌所部” 王腾嗤之以鼻,“原来是这个卖祖求荣的家伙,张颌呢?让他即刻增援周遇吉,务必拿下贼营,巢丕昌这等货色,必杀之!” “诺!” 王腾发现自己的疏漏之后很快派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张颌与郝摇旗分工之后,一直统领重装步卒。 两百名武装到牙齿的重装步卒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当周遇吉破开敌营一角的时候,装备最严整,武装到牙齿的两百名具装步卒便迈着重重的脚步,直剌剌地闯入到了巢丕昌的大营之中。 迎头赶来的降卒紧追慢赶,没想到还是被明军破开了大营。 稍一愣神的功夫,对面的两百名重装步兵便沉默地杀了过来。 这是什么人马? 巢丕昌所部人马惊恐地发现,对面的武卒全身银光闪烁,好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人物一般。 再定神望去,那忽闪忽闪的火光下,武卒全身披满了厚重的铠甲,便是脸上都罩有面甲。 众人都是冷嘶出声,单是这一套盔甲起码就在百斤上下,可看对面杀来的官军,非但没有一人因为体力不支而掉队,反而人人争先,好像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是什么怪物? 明军缺甲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事情,等闲军卒连皮甲都见不到一身,今日广灵军所穿重甲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两百名重装步卒可是从三千新卒中遴选出来的精锐,他们卯足了力气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大明首屈一指的精锐! 两军交战,还未接触,巢丕昌的人马就已经有些胆寒了,具装步卒带给人的压力太过巨大了,他们好像来自洪荒的杀神,冰冷嗜血。 与这样一支看上去便杀气十足的军队厮杀,需要极大的勇气。 若是两军对阵,说不定降卒还能生出誓死一战的勇气,然而,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明军接二连三的袭击早已经吓破了降卒的胆子,一时之间,他们没有一人向前。 当具装步卒冲到近前的时候,最前端的降卒“啊”地一声转身就逃,直面杀神,需要极大的勇气。 有了带头的,降卒很快便落荒而逃。 原本兴冲冲扑来的具装步卒还没有大开杀戒呢,贼人就跑了个精光。 追是肯定追不上的,身上穿了百十斤重的盔甲,具装步卒们深深懂得节省气力的重要性,而且,出击之前,王腾还特意叮嘱过,他们冲入大营之后,不以杀敌为第一要务,而是要守住豁口,为大军的顺利进驻把好大门。 眼下,四下里的贼人一扫而空,具装步卒们便组成方阵,不再去追杀残敌。 身后,周遇吉所部人马有条不紊地搬开了鹿角,扩大了营地的豁口。 周遇吉一马当先,冲在了大军的最前端! 巢丕昌这时候也接到了大营被攻破的消息,他又惊又怒,急道:“速速点齐人马与我一道前去拦截,务必将其驱赶出去!” 四下里的心腹急忙应诺,危急关头他们都意识到眼下的危机所在。 若是不能在守住大营,只怕一场大败在所难免,往坏处想,全军覆灭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建奴若是败了,何处才是大家的容身之地? 想到这里,降将都有些惶恐。 没说的,拼吧! 奔驰间,巢丕昌已经把阿济格恨到了骨子里去,如果不是这个混蛋误中奸计,怎会毁了大好局势? 如果说,之前巢丕昌对阿济格还有几分钦佩之情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巢丕昌对郭阿济格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怨恨。 什么女真第一猛将,明明是个棒槌! 那郝摇旗原本便是贼人出身,怎能轻易于他? 现在好了,打蛇不成反被噬。 想必这时候,阿济格也自身难保吧! 巢丕昌猜的没错,阿济格这时候已经身陷重围,分分钟钟都有可能被明军枭下头颅。 若不是贴身侍卫舍死相护,阿济格早已经死了十次了。 明明是大好局面,怎么会突然演变成这个模样? 以清军大营为中心,方圆三四里的营地人声鼎沸,杀声震天。 广灵军隶属的四部人马,周遇吉、黄得功、黄虎、张颌,交相呼应,四千兵马将数倍于己的建奴杀的鬼哭狼嚎。 王腾很清醒,郝摇旗虽然成功得手,可是,建奴的数量依旧不可忽视。 一旦阿济格指使奴军反扑,到时候广灵军极有可能遭遇危险。 这时候,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以广灵军现有的兵力是很难把数万建奴全部留下的,但若是集中兵力围杀一部,倒有很大的可能将其灭吊。 大营之中,黄虎的千余人马已经被阿济格的残军耽搁了一炷香的功夫,原本按照计划,他应该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阿济格的人头,然后号令全军的,但谁也没有想到,计划竟然出现了偏差。 围拢在阿济格身旁的这最后几百老卒竟然悍不畏死,他们都是中毒较轻的军卒,一时之间竟然与明军拼了个旗鼓相当。 精良的甲胄、老辣的招数,这伙清军难缠的很。 黄虎大怒,“兄弟们,随我冲,为冤死的百姓报仇!” 想到惨死建奴手中的同胞,广灵军卒杀意高昂,“杀,杀,杀!” 广灵军招招狠辣,俱是敌我俱伤的招数,一旦清军露出破绽,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哪怕为之付出血的代价也无所谓。 不过,对面的清军毫不逊色,他们护卫着死战不退的阿济格大呼酣战。 广灵军走南闯北,杀过不少作恶多端的悍匪,然而,像今日这般凶狠的敌人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就连往日里所向披靡的主将黄虎都被人拖住了! 大营之外,喊杀声冲天而起,那是其余的人马发动了夜袭,若是这边拖的太久,耽搁了参将大计,那大家伙儿岂不是成了罪人? 黄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以一人之力挡住了三人合击,每当一名建奴倒下,后头立马就会有第二个人补上空档,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挡住这杀神似的黄虎让其解脱出去,威胁到后头的阿济格。 阿济格中毒太深,如果体力充沛的话,黄虎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三番两次的折腾已经将阿济格的体力消耗一空,眼下,能够苦苦支撑已经是毅力顽强的结果了。 不知何时,黄虎身前已经倒下了六人的尸首,然而,建奴依旧前仆后继,没有一丝惧色。 被人纠缠了这么久,黄虎早已经又急又怒,他可不想日后被同伴嘲笑。 擒贼先擒王这等好事可是黄虎毛遂自荐争取来的,可若是再耽搁下去,不尽快地拿下阿济格,他黄虎也就没脸见人了。 连一个拉肚子虚脱的人都拿捏不住,黄虎可不想背负这样的恶名。 “铿铿”,金铁交鸣声响起,黄虎的斧刃又一次被对方二人合力挡了下来,恼羞成怒的黄虎蓦然发力,他飞起一脚,踹飞了其中的一名建奴,然后手中巨斧陡然变向,劈在了一名女真白甲的脑袋上。 只听得噗哧一声,大好头颅从中炸开,红的白的喷溅而出。 一下子解决了两名敌手,黄虎只觉得眼前陡然变得开阔起来,他嘿然冷笑,挥斧冲了出去。 “死!” 黄虎意图解决阿济格的贴身护卫,因而,他招数简单,只是直来直往。 对面的侍卫下意识地挥刀拦阻,然而,筋疲力尽的他哪里能够挡得住熊罢似的黄虎? “铿”“吱嘎”,一阵牙酸似的搓动声,女真侍卫虎口一痛,兵刃脱手而出。 黄虎得理不饶人,又是一斧划出,侍卫懒驴打滚,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要害,然而,他的右臂却被斧刃干净利落地砍了下来。 “啊!”女真侍卫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叫声引得人人侧面,阿济格再也按捺不住,“休伤我的奴才!” 休整了这么久,阿济格已经恢复了几分力气,他卯足了力气,誓要杀死黄虎! 黄虎正要枭下女真侍卫的头颅,耳畔冷不丁的听到一阵风声,下意识地举斧挡了一记,却是阿济格见情况危急,丢出了兵刃,试图救下侍卫。 危急关头,惨遭重创的女真侍卫却迸发出了所有的潜力,他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每一次翻滚,断臂处的伤口都会痛入骨髓,冷汗浸透了衣襟。 黄虎懒得追逐,只把目标放到了阿济格身上,“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贼子,吃俺一斧!” 十步,五步,三步,近了,更近了,阿济格大怒,什么时候他被汉人如此小觑过? “死!” 终于,两人冲撞到了一起。 “铿铿!”黄虎染血的大斧凶狠无比地砍在了阿济格的刀刃上。 巨大的力道震的阿济格手中的刀刃险些脱手,他强忍住翻腾的血气,冷笑着啐了黄虎一口。 “啪”带着血块的唾液迅捷无比地喷到了黄虎的脸上。 “啊,老子杀了你!”陡然遭此侮辱,黄虎愤怒交加,他把双斧轮使的宛若风车一般。 阿济格拼尽全力也不过挡下了十多个回合,最终却是由于体力不支,被黄虎一斧砍在了虎口上。 “噗哧”,没了武器,阿济格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毕竟中毒太深,能够挡住黄虎这么久已经是他超长发挥了。 瞧见主子有难,四处的正白旗兵丁疯了一般涌了过来。 铁骨朵、飞斧之类的武器不要钱一般掷来。 黄虎砍伤阿济格之后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时候竟然连最后一击都完不成了。 不远处,黄得功见状大声疾呼,“阿济格已死!顽抗者杀无赦!” 四下里的广灵军卒当即呼喝出声:“阿济格已死!顽抗者杀无赦!” 什么? 阿济格死了? 战无不胜的大清贝勒败了? 死无葬身之地之地? 清军大为惶恐,一直以来,阿济格战神一样的经历鼓舞着所有人。 眼下,阿济格竟然战死在这里,这让人如何接受? 想到族中对于败军的处置,清军情不自禁打了个寒碜。 完了,这一次怕是要连累到家人了! 原本堪堪稳住阵脚的建奴大为慌乱,明军得势不饶人,趁势收割了不少性命。 其实阿济格并没有死,这只不过是乱人军心的法子。 正巧,阿济格已经被黄虎砍伤,短时间内绝不敢露面。 黄得功的计谋得逞了,不少不明真相的建奴大为惶恐。 主将身死,仆从可是要连坐的! 拼了? 有的建奴亡命一博,然而,更多的人却是在谋划退路。 这时节,周遇吉已经杀散了巢丕昌的人马,救出了被困的数万边民。 初见边军,大明百姓痛哭流涕,“王师没有忘记我们!” “大明万胜!” “万胜,万胜!” 在连绵不绝的呼喊声中,阿济格脸色极差,他意识到,今日之败已然在所难免。 连明人百姓都被鼓动了起来,这仗还怎么打? 虽说百姓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眼下建奴人心惶惶,人多就是力量! 大好局势毁于一旦,阿济格恨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凯旋 确定事不可为之后,阿济格一分一秒也不敢耽搁,他在最短的时间内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广灵军也好,俘虏的边民也罢,单独面对其中一部,即便形势再恶劣,阿济格也有把握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可是,一旦广灵军与俘虏的边民并肩作战,那么清军翻盘的可能性便不复存在了。 逃吧,逃得越远越好,这一次,阿济格是栽了! 建奴实力犹存,广灵军骑军匮乏,一番围剿之后,王腾收敛各部,严禁私自追剿,正所谓穷寇莫追,广灵军能够以少胜多,完全是各方面因素积累在一起的结果,如果冒犯追击,极有可能遭遇阿济格的反戈一击。 好不容易取得如斯战果,实在没有必要再去冒险了。 王腾本钱不多,不愿轻易涉险。 一个时辰之后,战场打扫完毕,广灵军以战死战损一千两百人的代价杀死建奴五千三百二十八人,其中,马甲一百三十人,白甲三百二十人。 阿济格虽然成功脱逃,可是,此役过后,正白旗实力大损,他们辛辛苦苦劫掠的人丁、钱货损失殆尽,全部落入王腾手中。 单以现银计算,现场便有白银八万两,另有金器数百斤,再加上四千匹战马,一千匹骡马、两千头牛羊,五千石粮秣,王腾此番收获在二十万两上下! 这是有清以来,大明从未有过的大胜。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连京城的朱由检都不禁为之侧目,他暗自庆幸,幸而自己破格提拔了王腾,否则的话,谁能为他取得这等酣快淋漓的大胜? 赏,一定要重重有赏! 朱由检下定决心,此番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他重赏王腾! 先胜阿巴泰,又胜阿济格,转战数百里,未曾一败,如果这样的军将都得不到赏赐,谁才该赏? 京城暗流涌动,大明上下都因为王腾一个人彻夜不安。 众所周知,王腾是宣大总督卢象升的亲信,而卢象升偏偏不属于任何一派。 一旦王腾平步青云,势必会挤压其余人的成长空间。 官位、权柄总归是有限的,王腾得到的多了,其余的人,必然会减少。 朱由检欢欣鼓舞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将王腾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 大明朝绝不能再出现一个将门世家了,而年轻的王腾很有可能改变这一惯例。 在大明官场上,文臣武将难得达成了默契:打压王腾,打压卢象升! 京城暗流涌动,王腾留下的石梯山军寨却在宋献策的掌管下日进斗金,金矿的规模在隐秘地扩大着,卖身为奴的矿工们在卢大山父子三人的监管下,效率极高。 刚开始,还曾有矿工试图夹带金矿出逃,可没多久,贪婪矿工的尸体便被人吊在了山头上,曝尸暴晒三日。 一边是严酷的惩罚手段,另一边却是丰厚的犒赏,在萝卜加大棒的手段下,矿工们只得收敛起不该有的心思,安安分分的卖力气,赚银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石梯山开采金矿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不少高官显贵蠢蠢欲动,钱帛动人心,如若能将金矿据为己有,那岂不是发了? 没有人知道,王腾早已经将此地金矿献给了当今天子,他故意秘而不宣,为的就是让宵小之辈跳出来献丑! 王腾走后,晋升为广灵县尉的马武将一多半注意力都投放到了石梯山上,训练有素的乡勇,加上王腾留在军寨中的留守人马,差不多就是千余人的规模。 千余名老卒在占据地利的情况下,几乎可以面对六倍以上的敌人。 寨中有足够的米粟水源,可以确保数千人马三月之用。 王腾北上之前,将军中的伤卒全部留到了军寨中,月俸照常发放,这即为伤卒解决了后顾之忧,收买了人心,又解决了石梯山军寨中人手不足的问题。 要知道,按照一直一来的惯例,军卒一旦受伤,面临的就是被抛弃的局面,官府顶多会发放些少的可怜的抚恤金,经过几道盘削的银钱到了伤卒手中,还不知道会剩下几成。 像王腾这样大手笔的主帅自古少有,因而,能够侥幸留在军寨中的伤兵老卒都很是用心,他们觉得这一份月俸来之不易,无论是巡哨还是训练新卒,他们都会尽心尽力。 内有老卒万众一心,宋献策总揽大局,外有县尉马武从旁照应,宣达总督卢象升依为靠山,长达数月的时间内,山西的世家豪族竟然没有讨到半分便宜,他们忍无可忍,终于放弃了堂堂正正的手段,而是想用些旁门左道的招数来逼迫军寨之人就范。 然而,宋献策岂是等闲之辈,不说县尉马武了,单是军寨中的那千余名老卒就不会轻易让人得逞。 本以为王腾走了,他留下的偌大一份产业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轻易瓜分霸占,哪知道,过去了几个月,世家豪族们操碎了心,却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这时候,豪族们又把希望押到了晋王朱审烜身上。 作为山西地位最显赫的勋贵,晋王有理由压倒王腾的风头。 可是谁知道晋王也有他自己的烦恼呢? 朱审烜崇祯三年八月被封为晋世子,崇祯八年袭封,如今继位不过一年,正是需要稳定局势的时候,究竟该不该插手王腾一事,晋王拿不定主意。 王腾没有晋王那么多的烦恼,他麾下的人马在南下的过程中,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由于天灾**,把民力压榨的一干二净,加上流寇作乱,百姓只得抛家弃业,成为流离失所的难民。 对于这些一无所有的流民,王腾没有全盘接受,而是遴选了一些有一技之长的,把他们纳入了工匠营,除此之外并没有招收多余的累赘。 王腾毕竟财力有限,他不可能面面俱到,把沿途间的流民全部收敛北上,那样的话,他的辎重兴许连三五日都支撑不住。 要知道,沿途间的流民数量可足足有数十万之众。 能够力所能及的照顾三五千的乡民百姓,这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沿途间,再也没有不开眼的贼寇敢来滋扰,倒是让黄虎的大斧饥渴了好一阵子。 怪只怪王腾的名头太过响亮了,击败阿巴泰,这只能说是侥幸,可是,击败阿济格,这完全就是晴天霹雳了。 阿济格是谁? 收降大明总兵巢丕昌,连胜四十余场,兵锋直至京城,天下为之震动,可是,就是这样的枭雄,到头来还不是败了? 跟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建奴克星的参将作对,那岂不是活腻歪了? 没有贼寇的滋扰,王腾很快回到了山西。 崇祯九年十月,因为阿济格纵兵劫掠一事,兵部尚书张凤翼畏罪自杀,天子决定起复杨嗣昌,遂下旨夺情,命杨嗣昌接任兵部尚书。杨嗣昌三疏请辞,崇祯帝不许。 崇祯九年十一月,广灵军跋涉数百里,进入大同府, 此处距离广灵还有两百里,王腾决定稍稍休整了一番,向守军验交了关防文书,大队人马便浩浩荡荡的直奔乐平城而去。 按照惯例,这时候早有前军小校赶往乐平城为大军打前哨。 王腾不大不小也是山西平虏卫参将,正二品的武将,麾下掌控数千兵马,如今又率军凯旋。 一旦乐平的官吏得到消息,起码应当出城十里迎接,以示尊敬。 周遇吉认为,王腾大胜建奴,为国立下大功,官吏起码应该迎接十九里,这样的话,才能显得广灵军功绩的不凡。 黄虎只有一根筋,他认死理儿,认为可怕城的守将顶多会守在十里的地方迎接。 两个夯货在耳畔吵闹个不停,有心喝斥他们一顿,可王腾却也知道,这一路来憋苦了周遇吉与黄虎两个人。 由于没有贼寇滋扰,两人浑身的气力无处发泄,王腾又严禁他们肆意捕食猎物,快闷出病来的两人只好通过斗嘴来打发时间。 就在周遇吉与黄虎斗至酣处的时候,远处陡然奔来一骑快马。 马上的骑士身后插着三角令旗,意为负责军情打探、传递的青衣小校。 听得“隆隆”的马蹄声,周遇吉跟黄虎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他们猜测,兴许是乐平城来了消息。 果不其然,当骑士快马奔至跟前的时候,只听得那骑士叫道:“报,将军,乐平城守将抱恙,只有副将与一干将官在城外迎接大驾。” 王腾眼皮急跳,倒是显得面不改色,可周遇吉却一跳而起,刚才他可是吹嘘认为守将会出城二十里迎接的,现在守将竟然抱恙! 他娘的,早不抱恙,晚不报恙,偏偏等到王腾大军抵达的时候抱恙,这不明摆着是给王腾上眼药吗? “****老母,这乐平城的守将太过可恨,不行,我得到城中看他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要是假的,俺把把他揍成真的不可!” 说罢,周遇吉摩拳擦掌,就要打马上前。 “回来!” 王腾一声暴喝,唤下了跃跃欲试的周遇吉,他低沉地说道:“我等只不过路过此处,不易招摇过市,守将既然抱恙,那就随他去吧,要是你这么兴师动众地去登门问罪,岂不是显得我太过小气?” 周遇吉骂骂咧咧地叫嚷了几句,终于不再多言了。 然而,黄虎却也觉得火往上涌,怎么也按捺不住,虽说副将已经出城迎接,可是这般态度,还是让黄虎感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什么时候堂堂的平虏卫参将沦落到被一个小小守将看不起的地步了? 换言之,乐平城守将看不起王腾,岂不是看不清他周遇吉,看不起这数千广灵精锐。 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成,大人,入城之后须得让俺出口恶气,不然的话非得憋死俺不成!” 王腾没好气地瞪了周遇吉一眼,道:“闭嘴,都给我记住了,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可肆意滋事,嗯,你们不必担心,既然有人想给我下马威,那么肯定还有后招,对于小鱼小虾我没有踩的兴趣,我要的是放长线钓大鱼,你们知道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黄虎与周遇吉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子…… 从建奴手中救下了数万百姓,他们耗费了太多的粮秣,原本王腾的粮秣足够食用了,可是,增添了几万张嘴之后,粮秣已经成了大问题。 若不是沿途间总是隔三差五的的能够从临近的郡县内得到些米粟,王腾麾下的人马早已经无粮下锅了。 本以为到了山西境内,很容易就可以获得米粟补给了,可看样子,当地的地头蛇根本不打算买账,甚至还有些人撺啜着,想给王腾来个下马威。 要知道,王腾如今的身份地位在整个山西都是数得着的,按照惯例,但凡是品阶低于二品的,武将必须出城相迎,以示恭敬,可现在这小小的乐平城守将,六品左右的家伙,竟然就敢称病抱恙,若说背后无人指使,王腾是说什么也不肯相信的。 临来之前,王腾早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乐平的本土官吏配合的话,那么大家相安无事,一块升官发财,若是有小人作祟,想给他不自在的话,那王腾就会让他们全家都不自在! 现在,正是朝廷论功行赏的关键时刻,如果王腾连一个小小的乐平城都搞不懂,朝廷的官员一定会小觑他! 王腾明白,乐平城的守将之所以抱恙不出,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在里面,他想通过这次事情试探出王腾的秉性。 从某种意义上讲,今日里王腾的所作所为将成为山西军将们衡量王腾性格的重要标尺。 是忍辱退让,还是借势发作? 对此,王腾嗤之以鼻,他再也不是初出茅庐的九品巡检了,现如今他兵强马壮,想要什么,直接用**裸的武力去霸占就是了。 在绝对优越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笑话。 王腾态度平静,没有显露出太大的愤怒,可他麾下的军将们却怒火中烧,乐平军将这摆明是不把大军放在眼里。(未完待续。)u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下马威 士可杀不可辱! 广灵军为国除贼,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眼下非但没有得到赏赐,反而遭到冷遇,这让人如何能忍? 在王腾的有意引导下,如今广灵军上下已经形成了强烈的集体荣誉感。 乐平守将不知好歹,对于众人而言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若非王腾强行压制着,说不定军卒们已经聒噪着发难了。 主辱臣死!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在黑压压的军阵当中,一股难言的窒息感弥漫开来,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所有的广灵军将们都已经把乐平守将视若仇寇。 如果没有军法束缚着,这些心高气傲的军将们说什么也不会轻易饶了那未曾谋面的守将。 当硕大的王字大旗飘扬而至的时候,一直守候在城外的何自休觉得自己的心肝都快要蹦出了胸膛。 听说王腾年轻气盛,麾下兵马杀气滔天,真不知道待会儿他们会不会把一肚子的怨气撒到自己头上去。 何自休觉得自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一方面由于他出身贫寒的地位,一直难被本地的军将世家们视作核心接纳,而另一方面,他又承担了此行迎接王腾的任务, 若是那些头头脑脑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何自休便不会感到这么为难了,可偏偏那些见不得人的家伙竟然想试探出王腾的深浅! 换句话说,何自休就是一枚炮灰。 一旦王腾发怒,何自休自然难逃苛责。 真是倒霉透顶的差事! 数百步外,王腾头戴帽樱盔,身披血红色风衣,胯下一匹枣青马,远远望去便显得威武十足。 在“王”字大旗之后,一队队盔甲严明,身材高大的军士缓缓而至。 那整齐划一地脚步声,雪白森寒的武器,以及猎猎作响的大旗都深深地触动了乐平城的一干迎接人员。 虽然没有任何的喊杀声,然而,那股凛然的气势却让何自休感受了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 有的乐平城的文吏心神为之一夺,不堪之下竟然连退数步,似乎生怕远处的广灵军卒会抽刀杀来一般。 与他人相比,何自休就显得冷静多了,不过他也是冷“嘶”出声,临来之前,他也曾听说过广灵军的一些事迹,本以为市井流言不足为信,可此番亲眼目睹,方才生出一股“世人诚不欺我”的感慨出来。 几乎只是片刻间,何自休便念头千转,他在盘算着待会儿自己究竟要如何应对。 等到王腾的坐骑行至近前,何自休微不可见地快速抬起头来,他看到王腾面目方正,双目有神,端的长了一副好相貌,再看四下里广灵军卒隐隐约约将王腾护卫在中央的态势,何自休哪里还不会明白? “末将乐平城副将何自休拜见大人!” 说罢,何自休竟然双膝跪地大礼参拜。 若是一般情况下,军将拜见根本无需行此大礼,不过考虑到王腾立下的功勋,以及之前乐平城守将的无礼怠慢,王腾在瞬间了解到了什么。 看来,眼前这个副将不甘心做炮灰呀,他这么大礼参拜,未尝不是在宣告什么。 效忠?若是王腾有足够的实力值得他人信赖的话,这何姓副将必定是投靠的第一人选。 想到这里,王腾扬起马鞭,平淡地说的:“嗯,何将军请起” 王腾没有翻身下马,故作亲近,而是摆足了姿态。 这时候,若是王腾表现的太过和善,反而会让人小瞧于他。 果不其然,见到王腾不作声色之后,何自休虽然竭力保持着一脸的笑容,可他的心却已经如坠深渊。 这位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呀,竟连多余的客套都没有。 秉承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何自休深吸了口气,道:“大人长途跋涉,理应好生休整一番,我乐平城虽小,却也可为大人提供休憩所在,只要大人莫嫌弃就好了。” 王腾打蛇随棍上,道:“也罢,前头引路,今日就到乐平城住下了。” 何自休念头千转,城内的情况他早已经一清二楚,如今连两千军马的伙食都没有,还能拿什么来招待大人? 王腾临来之前,乐平城也曾积攒着不少粮食,只是后来全被人一夜之间运往他处。 当时,何自休也曾疑问过,却被主将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从那以后,何自休就多长了个心眼,他知道,本地的将门势力早已经根深蒂固,纠结成团,即便他如何卖命,也决不可能进入到对方的核心圈子当中。 与其做个无所适从的墙头草,倒不如趁着王腾立足未稳的时候果断下注,趁机投靠。 只要王腾站稳了脚跟,日后何自休升官发财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如果说觐见王腾之前,何自休还曾有过犹豫的话,那么见到王腾之后,他便下了决心,要拜入王腾门下,为其羽翼。 只因为王腾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深深地震撼到了何自休,在乐平待了这几年,何自休也见过精锐的边军,可与前者相必,王腾麾下的人马非但毫不逊色,而且军纪严明程度甚至更甚之。 近万规模的大军,令行禁止,军将一声令下,黑压压的军卒便无声地停下脚步,没有一人发出聒噪的喧哗声。 这种强军简直闻所未闻,现如今,年纪轻轻的王腾只用了两年多的时间便训练出这么一支让人望而生畏的军队出来。 不说其他,单是这份训练军卒的能力便足以让其在山西站稳脚跟了。 一时间,何自休心情爽利的很,他觉得自己做了个明智的决定。 王腾如此强悍,那他何自休的日子岂不是也会越过越好? 前途是如此的光明,何自休只要做好带路党的本份就好了,剩下来的事情,自然有大人去料理。 不过想到自己即将要与势力盘根错节的边将豪族为敌,何自休的心情又显得昏暗下来。 王腾这棵大树能否经得住风雨,在山西站稳脚跟,开枝散叶呢? 乐平城很快就到了,虽说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可它毕竟位居要地,是宣府与大同府交界的地方,所以城池占地虽然不大,然而却墙高池深,看上去便知道是一个边地要塞。 黑压压的大军远远望去好像无边无际,若不事先早得了准信儿,城内的守军早已经引燃了加急的狼烟。 这时候,王腾的大旗来到乐平城下。 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应该敞着的城门却闭合的严严实实的。 这他娘的算什么意思? 这不是把何自休往绝路上推吗? 临出城之前,何自休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王腾到来,守军务必要第一时间打开城门。 可现在那群狗娘养的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这才多久的功夫? 前前后后不到半个时辰! 瞅着紧闭的城门,何自休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程丘,王腾王大人驾临此处,还不速速开门迎接!” 程丘就是今日里看守城门的轮值校尉,何自休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而程丘十之**就是对方的帮凶,因而,何自休的言语间带着冷冰冰的质问态势。 哪知道城楼上却传来一阵矫揉做作的惊讶声:“哎呀,竟然是何把总,我还以为是贼人压境了呢。” 何自休面现怒色,他咆哮出声:“去你娘的贼人,在大人面前,哪个贼人不是望风而逃?别啰嗦了,快打开城门。” “哎呀,却不知是哪位大人?” “别他娘的装蒜了,除了王腾王大人,还好有哪个?” “原来真是大人到了,大人稍待,末将这就给您开城门” 厚实的城门在吱嘎嘎的响动声缓缓地打开了。 两队盔甲鲜明的军卒一溜烟的小跑,为首之人正是适才的城门卫程丘。 程丘冲到王腾跟前,推金山倒玉柱,纳首就拜:“大人,小的给您叩首了,适才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您的大驾,您大人大量,莫要与小的一般见识。”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道了歉,又堵死了王腾可能的打击报复。 毕竟程丘已经把态度放的这么低了,要是王腾咄咄逼人,揪住刚才的事端不放,反而会给人留下心胸狭窄的印象。 对这种圆滑的小人,王腾生出浓烈的杀心,对方话语间处处设下陷阱,若是王腾不小心上了当,落人以口实,只怕马上就会风言风语,传出对其不利的流言出来。 可就这么忍气吞声地憋着?吃上这么一个哑巴亏? 这也不是王腾的性格!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才是王腾一直奉行的准则,当下,就听得他笑道:“喔?程大人尽忠职守,这是大明的福气,我又哪里会责怪呢,头前带路吧,我要好生领略一下我大明边军之风范。” 言语间,王腾不吝称赞之意,可这话落到程丘耳中,却让他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什么叫做领略边军风范?只怕参观是假,找茬是真吧。 虽说之前在主将的喝令下,该收敛的都已经收敛了很多,可偌大的乐平城,总会有些不干不净的地方的。 要是被王腾侥幸看到了,日后秋后算账,那倒霉的肯定还是程丘。 程丘很想拒绝王腾的提议,可他身份低微,哪敢直言冲撞。 之前没有挑明了之前,大家还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如果现在程丘不顾尊卑,再次不服军令的话,只怕王腾治他个“狂孛”的罪名都绰绰有余。 适才还趾高气扬的程丘转眼间就变了个人儿一般,他竭尽所能地卑躬屈膝,只为了谋求王腾一笑。 何自休把一切尽收眼底,对于程丘的表演,他只报以冷笑,小丑般的人物只能徒增笑柄。 与此同时,何自休也在暗自庆幸,得亏自己见机得早,不然这时候卑躬屈膝的人也肯定有自己一个…… 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王腾在城中转了一圈儿。 囤积军械、米粟所在的辎重库房、军士日常生活所在的营房、以及城墙各处的修缮程度,王腾都一一查看了,不过出人意料地,他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故意挑刺。 越是这样,程丘的心理越是七上八下。 王腾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玩这一出又想搞什么? 朝廷给王腾的官职全称是平虏卫参将,平虏卫的位置在哪里? 蔚州肯定属于平虏卫,而乐平与蔚州相邻,十之**也归王腾管辖。 一旦王腾刻意找茬,程丘自己定然是扛不住的…… 城中的守将抱恙不出,王腾自然也没有矫情到上门探视的程度,他在城中转悠了一圈儿,便施施然地离开了。 如今广灵军万余人马与乡民一道驻扎在城外三里远的地方,王腾径自回到了大帐之内,没有半点回城入住的迹象。 甫一开始,摸不清楚状况的何自休不敢妄言,只是紧紧地跟着王腾,不离开半步,可当王腾摆出一副要在城外住下的架势之后,何自休顿时急了:“大人,城中已经备好了清静的宅院,只等着您去入主呀。” 王腾淡淡地笑道:“不用了,这几个月在帐内住惯了,今日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堂堂一个大明参将、正二品的官员,途径自己辖境的城池却过而不入,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了,只怕会让王腾成为一介笑柄。 如果真要是让王腾这么做了,只怕王腾与乐平军将的仇怨就结大了。 虽说何自休巴不得王腾与将门闹的厉害些,那样他就可以火中取栗,谋求晋身之资了。 然而,现如今城中主将抱恙不出,何自休全权负责此事,真要是出了篓子,他就是无可挑剔的替罪羊。 想来将门势力是很希望能够有人为此事背黑锅的。 何自休言辞恳切,情真意切地呼喝道:“大人万万不可,要是你过城而不住,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吗?您就赏赏脸,住上一宿吧。” 王腾不为所动,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自休自然明白王腾决心已下,可是他依旧不肯死心……(未完待续。)u 第三百四十章 缺粮 “大人,作祟的小人只是一小撮不开眼的家伙,大多数的乐平军将还是很尊崇您的” 王腾又笑道:“果真只是一小撮吗?只怕连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何自休知道一切都瞒不过去,当下只好苦着脸应承道:“大人您目光如炬,一切都瞒不得你,不错,他们是想给你个下马威,可天见可怜的,这其中与我没有半分干系,大人可要明察秋毫啊。” 王腾表情平淡:“是非曲直我自然会查个清楚,倘若与你无关,自然不会与你计较,不过若是你也有份的话,那可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何自休知道王腾已经下了决心,当下只得叹了口气,告辞离去。 夜色深沉,乐平守将府中,本应抱恙卧床的守将刘永贵却兴致勃勃,他搂着两名歌姬,恣意狂欢。 不多久,一名军校推门而入,只见他快速行至刘永贵跟前,附耳嘀咕了一阵子。 一番话说的刘永贵兴致全无,他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赶走了满屋子的歌姬。 此时,留在屋内的将官全都是刘永贵的心腹将校。 在这些人面前,刘永贵目光阴沉,嘴里道:“王姓小儿倒是沉得住气,今日我们三番两次试探与他,可他却没有借机发作,你们说说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哈哈,还能怎么想,依我看,定是那王腾怕了刘校尉,常言道强龙难压地头死,他王腾又如何,一个外来户儿,没粮没饷的,就算是龙到了这乐平也得给咱盘着!” 另外一人摇了摇头,锊须说道:“只怕没有简单,我听说王腾不是无胆之人,此番他刻意隐忍,怕是另有图谋” “他能图谋什么?就算他有强兵在手,可没有米粟,他拿什么来养活兵马?我可是听说了,跟随王腾一同前来的还有数万多流民,这几万张嘴,每日里的米粮消耗就差不多在百十石上下,除非他能撒土成米,不然,有他求到我们的时候!” “王腾兵强马壮,凶名在外,此次北上,听说广灵军一路杀的血流成河,若是把他逼到绝路上,只怕要谨防他狗急跳墙呀” 听到这里,刘永贵脸色陡变,广灵军的凶悍程度他早有耳闻,那可是百战精锐呀,真要是发起疯了,乐平郡内的数万大军只怕根本讨不到好处。 不过,眼下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再想与王腾握手言和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了。 况且,在对待王腾的问题上,山西的门阀早已经达成一致,不能给王腾站稳脚跟的时间,必须趁他立足未稳之际予以打压。 只有逼的王腾就范了,乐平本土势力的利益才能够得到完整的保存。 想到背后的强大势力,刘永贵觉得自己的底气又足了些,为了掩饰自己适才的恐慌,他特意加大了音量,故作不屑地吼道:“怕他个鸟,一切都有晋王作主,那王腾初来乍到,肯定有所顾忌,今日里你们也看到了,就算是王腾又能怎样?还不是真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城外,连城都不敢住下。” 一番话说的众人轰然大笑,适才的紧张气氛不翼而飞。 不过,究竟怕与不怕,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有数。 城外的大帐内,獒犬黑虎正在王腾的大帐内呼呼大睡。 一盏摇曳的油灯旁,王腾拿着一卷兵书,在彻夜苦读。 知识就是力量,来到这世上两年多了,王腾虽然也偷过懒,但多数时候只有有空闲,他都会拿起兵书,仔细研读。 这时候的兵书的种类已经很是丰富了,有古代十大兵书中的六套,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吴子、六韬、尉缭子、司马法,这几种兵书都为世人所传诵。 在穿越前,王腾只对军事游戏有些兴趣,像这些兵书之类的东西,他只是有所耳闻,根本做不到默诵。 不当统帅不知道兵法的重要性,麾下人马三五百人,人数少的时候,王腾还能凭借后世里的知识储备游刃有余 可当数量膨胀到三五千人的时候,无论是安营扎寨,还是排兵布阵,王腾就显得业余多了。 倘若不是有黄得功这个熟读兵书的帮手,王腾早就露馅了。 现在,随着地位的攀升,涉及到具体的战事上,王腾已经不需要指手划脚了,他只要提点出大致的方向,至于细节的把握,自然有黄得功与周遇吉去忙碌。 然而,王腾却不想完全做一个甩手掌柜,他知道,自己日后要面临的敌人十分强大,而黄得功等人不可能一直待在自己身旁,倘若没了这些得力助手,王腾又不知道该如何指挥大军作战,一旦败阵,只怕马上就会沦为天下笑柄。 从一介九品巡检,到如今赫赫有名的大明参将,王腾是凭借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胜利才走到今天的,别人败的起,可他王腾却败不起。 为了未雨绸缪,王腾苦读兵书,他认为,就算自己成不了天资横溢的名帅,可只要能够确保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那便也算不枉此生。 这时候,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帐内的獒犬黑虎闻声起身,它的耳朵忽闪了几下,确认来者是谁之后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来的是暗营的侯十九,早在王腾进入乐平境内之前,暗营的暗卫就已经佯装做客商,潜入了乐平城。 半个月以来,城内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没能逃出王腾的耳目。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腾才懒得与乐平城的守将计较,这等绊脚石还不够级别,等到秋后算账的时候一并收拾了才能显出手段。 此时,侯十九脚步匆匆,一定是又有了什么新的情报。 “回禀大人,根据暗卫来报,城内的守将是受了晋王的主使,为了对付大人,山西的门阀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王腾不惊不怒,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这条过江强龙声名显赫,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搅的乐平风云滚动。 作为本土势力的代表,晋王参与此事倒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只不过,晋王继位不过一年,王腾与他并无深仇大恨。 说起来,真正作祟的还是各地的豪强代表! 真是可恶透顶! 在别的郡县内,王腾只要派出军将上门,当地的地方官吏或多或少的总会赠给些米粟酒肉,本以为到了乐平,情况会更好些,可谁知道对方竟然合起伙来想对方他! 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米粟填饱肚子,无论是军卒还是乡民,都难以保持绝佳的战斗力。 广灵军卒也就罢了,他们跟着王腾走南闯北,忠诚度无可挑剔,可那些乡民营中的乡民就差的远了,他们之所以愿意抛家弃口,跟随王腾,为的是能够过上好日子。 要是在蔚州填不饱肚子,只怕乡民长久以来受到的压抑会在一朝迸发出来,他们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自古以来乡民愚昧,他们从来不会有什么远见的卓识,他们只计较眼前的利益,只要能够填饱肚子,那么一切都好说,反之,若是让他们食不果腹,只怕揭竿而反是早晚的事情。 麾下乡民的秉性王腾早已经有所了解,正是为了防止愚民坏事,所以他才令暗营密切关注乡民营的动向,确保第一时间掌握任何的风吹草动。 此时,侯十九将乐平城的动向汇报完毕之后,话音一转,又提到了乡民营中的消息。 “这几日不知道谁将营中缺粮的消息散布了出去,山西的乡民还好些,他们觉得大人有能力带领他们渡过难关,到没有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可那些宣府的百姓就有些蠢蠢欲动了,不过我已经命暗卫严加监视,绝不会让他们生出事端” 王腾目中寒光闪烁,嘴里道:“如果有必要,我给予你杀一儆百的权利!” 什么叫杀一儆百,就是说,只要侯十九认为乡民营中有人威胁到了乡民营和睦稳定的局面,便可以无需奏报,当场击杀。 换言之,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王腾从来不是个妇人之仁的人物,眼下他虽然留有后手,可面临的局面依旧险峻无比,一着不慎就是全盘皆输的局面。 这时候心慈手软,那就是对数万军民犯罪,王腾好不容易历经坎坷,才把几万多人带到了乐平,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侯十九是个聪明人,他没有多言语,只是低声应诺:“十九定不负大人所托!” 王腾微微颌首,又道:“我让你联系的那些客商什么时候能够赶来。” “有了大人的印信,那些粮商一定可以在五日之内赶到” 王腾站起身来,深吁了口气,道:“晋商视我为仇寇,从他们那里,我怕是得不到一粒粮食,外地的客商虽然能解的我一时之需,但却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商人逐利,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们身上,到头来只怕会是一场空。” 侯十九眸子精光闪烁,他听懂了王腾的意思,必须尽快找到另外一条补充粮粟的法子,不然要是运粮的客商被边地的世家扣了下来,那王腾的几万人马就真的只能坐吃山空了。 可是,粮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时之间,要去哪里找这么些粮粟供大军食用? 王腾语气森寒,冷冷地说道:“方圆百里之内,存储粮食的所在无外乎两个地方,一个是官仓,一个就是民仓!” 侯十九眼前一亮,他只觉得脑中豁然开朗,官仓轻易是动不得的,毕竟,王腾名义上是大明参将,动了官仓,名不正言不顺。 官仓动不得,那么可以动脑筋的地方只剩下民仓了。 这些民仓可不是普通乡民的粮仓,而泛指世家大族囤积粮食的所在。 自古以来,不管是天灾还是**,世家豪族手中永远不会短缺粮食,在多数时候,他们甚至囤积居奇,等到乡民走投无路的时候,用最低贱的价格从乡民手中购得田地。 土地兼并就是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达成的。 等到天下太平了,流离失所的百姓重新返回家园,可他们已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只能租种豪族的土地,缴纳高昂的赋税。 一年的幸苦劳作,除了仅够一家人果腹的粮食之外,所有的收获都成了豪族的积累。 “富者连田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说的就是土地兼并之害。 大明开国之初,人丁凋落,为了巩固统治,休养生息,朱元璋定下了利于民生的法律,可是,几百年的时间过去,律法早已经被人研究透彻,如何钻律法的漏洞,豪强们深有感触。 天灾之年,这时候的生产力极为低下,一亩地产粮也不过百十来斤而已。 这百十斤的收获在交完赋税之后,留给百姓的只有两三成,甚至更少。 长此以往,几十年过去,原本家家有田,户户有余粮的情景大为转变。 乐平,除了些结堡自居的乡民之外,多数穷苦人家都抛家弃业,逃难而去。 为数众多的土地闲置下来,就连拥有大量奴仆的世家豪族都找不出足够的人手来开垦土地,种植作物。 不过,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豪族的庄园中依旧堆积着小山堆似的米粟。 王腾与侯十九打的就是这豪族的主意。 反正不义之财取之有道! 那些世家大族,哪一个的双手是干净的? 这些日子,暗营的暗卫早已经渗透到了方圆百里之内的大小城镇。 什么地方有大户的庄园,什么地方守卫森严,这些情况尽在暗营的掌握之中。 此番,王腾刚把想法说诸于口,侯十九便兴奋地回道:“回禀大人,在三十里开外的地方,有一个神池镇,在镇外有一个刘姓大户的庄园,据说庄园里屯有不少粮食。” “这刘姓人家的来头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清楚了,据说那刘大户是乐平城守将刘永贵的族叔,与范永斗也沾亲带故” “范永斗?看来不动刘大户是不行了!”(未完待续。)u 第三百四十一章 客串强盗 刘永贵也就罢了,王腾从未听说过这个人物,想必应该是史书中懒得记载的路人甲级别的人物,可范永斗就不然了。 数年来,王腾与范氏明争暗斗,早已经结了血仇,眼下,既然刘大户与范永斗有干系,王腾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 只不过,劫掠刘大户的事情,一个不好便有可能泄漏行踪。 虽说劫掠的军卒可以遮掩行迹,可聪明人都能够猜得出来,当今乐平,有实力、有迹象作出这等行径的人,只有王腾一人而已。 宣府、乐平虽然有马匪,可多数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他们顶多有胆子劫掠过往的客商,绝不敢把目标放到本地的豪族身上。 能够在乐平扎根的豪族大户,多多少少都在官府中有背景。 等闲马匪是绝对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若是劫了本地的庄园,那铁定就要面临本地官府军将们的围剿。 这种时候,一旦刘大户的庄园被劫,罪魁祸首不是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么? 除了王腾,又会有谁敢玩这一手? 值此紧要关头,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让御史参上一本,只不过,王腾觉得这口气不能忍。 乐平守军不识抬举,说什么也得给他上点眼药! “传令,着周遇吉即刻率领骑卒奔赴神池镇,清理一切痕迹,黄得功率领步卒从速跟进,务必要抢在本地的军将发现之前搬空一切粮食。” 侯十九精神大振,终于又到了暗营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暗营草草创立,并未立下显著的功勋,眼下,终于有机会上台面了,侯十九珍惜无比。 数十里外,神池镇的刘家庄别院,两只硕大的黑犬在院墙内呼呼大睡,在距离它们不远的地方,三个庄丁正打着火把,巡弋游走。 偌大的刘家别院,占地十多亩,院内有小桥流水,有亭榭竹林,当然,还有一个一个隐藏于地下的粮窖。 明末的粮仓,多数都是由深埋在底下的地窖组成。 地窖要选择合适的地形,干燥、防潮,相对于裸露在外的粮仓,地下的粮窖安全悉数显然要高上很多。 刘家庄的这处别院位处神池镇的最高处,居高临下,可以俯瞰到整个神池镇。 庄主刘文泽之所以把别院建在这里,就是相中了这里的地形。 据说,当时有风水先生说过,将庄园建在此处,可以确保家族兴旺十年。 七年前,刘文泽斥巨资在此处打造了这么一个巨大的庄园,其后没多久,族侄刘永贵便从青云直上,成了乐平守将。 当时,刘文泽还暗暗自得,他认为,若不是将庄园建在此处,占了风水,那好勇斗狠的刘永贵是说什么也不能混到今天的地步的。 刘文泽是刘氏的族长,在这特殊的年月,宗族势力极其庞大,在地方上甚至能够左右律法的实施。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刘永贵的官儿越做越大,可自始至终,他都不敢怠慢刘文泽。 当刘永贵做了乐平守将之后,刘文泽凭借特殊的关系,大肆走私盐铁等货物,谋取了巨额的财物。 这些财物按照刘永贵的吩咐,有一多半都折换成了钱粮,藏匿在乐平境内的各个角落。 神池镇刘家庄的这处别院,由于地位特殊,堆放的米粟也就最多。 这一夜,凉风许许。 巡弋了大半夜的壮丁打了口哈欠,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院落中传出了老远。 其中一人嘟囔道:“有刘大人在,哪个不开眼的蟊贼敢锊胡须,到这神池镇来撒野?也不知道刘老太爷为何如此胆小。” 另外一人谨慎地环顾四周,低声道:“噤声,庄园内堆积的那么多米粟钱粮,早已经在山西传遍了,若是贼人见财起意,合起伙来围攻此处,那老太爷的布置不就见效了?” “呸,苦的还不是咱们弟兄,要我说啊,谁不知道神池镇是刘家的地盘,惹了刘家,这边地数百里便再也没有他们的藏身之处,只要贼寇没有疯,那就绝不敢窥伺此处” “这可难说,今天我右眼跳的厉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院内忽然犬声大作。 巡弋的壮丁惊恐地对视一眼,全都直奔黑犬狂吠的地方而去。 行至半途,便听得一阵“呜咽”声响起,好像两只狗儿已经死掉了一样。 壮丁疾行的脚步顿时一滞,到底是有敌来袭?还是说狗儿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这时候,庄园内示警的铃声已经响起。 成百个庄丁从睡梦中醒来,灯火笼罩了整个庄园。 察觉到身后的示警声,巡弋的壮丁方才有了几分胆色,他们加快脚步,来到了狗吠出声的所在。 这时候,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高大的院墙整个坍塌了。 好像有什么巨力从外面撞塌了院墙一样。 庄丁惊恐地环顾四周,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发现,从不远处射来的三支利箭便精准地射穿了他们的喉咙。 直到死,这三个壮丁都没能发现到入侵者的真面目。 当庄园内人声鼎沸的时候,数百匹高头大马跃过残墙断壁,直往火光的方向奔来。 “贼人夜袭,快,快抄家伙” “快通知老爷他们,快去通知官府” “老太爷在老宅,贼人凶狠,弟兄们一定要顶住” 刘家庄的这处别院内外,有壮丁五百多人,加上依附的佃户百姓,人数在千人上下。 不过,那些佃户的宅院都在别院外。 甫一开始,喊杀声四起的时候,佃户们还有些胆战心惊,他们生怕贼寇杀人越货,夺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米粟。 然而,当杂乱的呼喝声越传越远的时候,闭门不出的佃户们才心惊胆战地发现,没有一个贼人前来滋扰。 看来,贼人的目标是刘家庄内的财物,而不是佃户们那少得可怜的糊口之食。 难道劫富济贫的贼寇真的存在吗?一时间,多数乡民脑子都转悠着这样的心思。 这时候,有立功心切的家伙们聚拢了一伙人,他们大声叫嚷着,给自己壮着胆子,试图为刘家庄出力,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刘家势力庞大,只要表现的好了,日后说不定会得到丰厚的赏赐,还有些机灵的家伙趁夜狂奔,想到县城为官军报信。 贼都是怕官的,来了官军,庄外的这些贼人不就完蛋了?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无一例外的,所有的报信告密者狂奔了不过数百步,便尽数死在了乱箭之下。 贼人早已经把刘家庄团团围住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立功心切的庄丁跑到近前之后才绝望地发现,原来四下里到处都是黑压压的贼寇,他们虽然没有打起火把,但是却围的滴水不漏。 一夜之间哪里冒出来这么多贼寇?这个疑问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要知道,神池镇刘家庄的这处别院自打建立的那天起便从未遭遇过贼寇滋扰,连不开眼的小蟊贼都没有。 所有在乐平境内混迹过的贼寇悍匪都得知这一点,谁都可以动,唯独刘家庄的一草一木不可以动! 只因为如今刘永贵刘大人在从军之前便混迹绿林,他熟知乐平的地理人情。 要是被刘永贵盯上了,从来没有人能够活着见到过第二天的太阳。 长此以往,在刘永贵的照应下,刘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而刘文泽刘家的各处庄园也平安无事,从来没有遭遇不测。 七年了,整整七年的时间,庄园内的守卫却只增不减。 有的人在嘲笑刘氏庄主刘文泽的胆小,有的人觉得刘文泽是坏事做尽,怕遭了报应。 长久以来的平安无事麻痹了警戒巡弋的庄丁护院,虽说每日里的巡弋哨卫工作一样不会少,可多数时间,庄丁们都在偷懒,他们打心眼里觉得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然而,今夜里,横空出世的贼寇彻底搅乱了庄丁们的白日梦。 原来,真的有危险,真的会有胆大包天的贼寇敢来劫掠。 明亮的月光下,轰隆隆的铁骑碾压而来。 杂乱毫无组织的庄丁们试图反抗,却尽数死在了蒙面骑士的刀刃之下。 一方是有备而来,一方却毫无准备。 训练有素,武装到牙齿的蒙面骑士对上散乱无章的庄丁们。 甫一接触,刘家庄的庄丁们便死伤惨重。 即便庄丁们使出浑身的气力,鼓起所有的勇气,却也阻挡不了蒙面骑士滚滚前进的洪流。 有个管事模样的家伙临死前发出不甘心的呐喊:“你们好大的胆子,这可是刘氏的庄园,刘永贵刘都尉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蒙面骑士当中传出一阵不屑的冷笑:“刘永贵?他要是敢来,老子一并收拾了他!” 不等庄丁答复,另外一个声音便喝斥道:“闭嘴,忘了临来之前的嘱咐了吗?少说话!多做事。” 刚开始多嘴的那骑士尴尬地笑了笑,当即拍马杀入了战团,试图借助厮杀来掩盖自己的羞愧。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庄园内所有敢于反抗的庄丁都被剿杀殆尽,侥幸存活的下来的妇孺以及一些及时投降的丁口都被捆缚在一起,集中关押到了一个大屋之中。 这时候,一直围拢在庄园四周的人马方才抽调出绝大多数的人手,驾着马车,从庄园的正门鱼贯而入。 不多久,密封在地窖中的粮仓便被人打开了。 一袋袋上好的米粟扛上了车马,一辆辆满载的马车趁着夜色离开了。 运粮的队伍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方才把院内所有的米粟财物清理一空。 两个时辰之后,一名身怀绝技的庄丁护院方才壮着胆子挣脱了绳索,出屋打探。 这一瞧之后,护院当即瞋目结舌,只见原本雍容华贵的庄园完全被翻了个底朝天,到处都是死相极惨的庄丁护院,到处都是财物都翻动的痕迹。 看样子,贼人似乎谋划了很久,不然决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东西搬运而走。 瞥见没有任何贼寇的迹象之后,护院解开了他人的绳索。 有个刘姓管事一蹦三尺高,他知道刘家庄的底细,更知道地窖里存储了多少粮食, 本以为时间仓促,贼寇定然不敢冒险,可谁知道,想象中的援军一直没有到来。 这时候,地窖中还剩下了多少粮食? 管家顾不得手臂的酸痛,他狂奔疾走,顺着石阶,来到了地窖口。 放眼望去,只见原本被粮仓堆满的地窖内,空空荡荡的,连一粒米粟都没有剩下。 这处地窖占地足有十丈,在窖的四角撑有上好的松木,而窖的顶端全是密密麻麻的木板,这是为了防止地表坍塌所做的防护措施。 刘姓管家知道,当初,为了搭建这处地窖,刘文泽刘庄主足足花费了两百贯的银钱,而这里堆积的粮食足足有三百石! 像这样规模的地窖,神池镇的这处刘家别院内还有三处。 管家疯了一般手脚并用,他目光呆滞,爬出了地窖,身后,侥幸存活的刘家丁口全都发出了巨大的惊叹声。 原来,庄内真的有这么多的粮食! 当初乐平饥荒时,有流言说刘家庄内有数千石的粮食,当时,众人还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然而,此时,见到那空旷的地窖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 怪不得每到夜晚,总会有神秘的车队从府内进出,怪不得一到夜间,除了巡哨的庄丁,所有人都不能擅出房门。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遮掩消息呀。 贼人临走前,破坏了所有地窖的门锁,刘姓管家呆滞地进入了第二个地窖。 与上一个粮仓一般无二,所有的米袋都被搬运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剩余。 刘姓管家张口喷出一口老血,他清晰地记得,当时刘庄主离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生看家护院,莫遭了蟊贼。 现在倒好,蟊贼没来,杀人如麻的马贼却来了。 这可是刘家阖族上下数年的积蓄所在啊,就这么一夜间被人搬了个干净,管家只觉得前途灰暗无比,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未完待续。)u 第三百四十二章 栽赃陷害 贼人离开了,留下了遍地的死尸。 刘家庄内,所有敢于反抗的庄丁都死的干干净净,唯有胆小怕死的妇孺,以及寥寥几个男丁幸免于难。 侥幸存活的人们完全被吓破了胆子,贼人虽然早已经走了几个时辰,可还是没有一人敢踏出院门半步,他们生怕遭了贼人的毒手。 真正胆大鲁莽的家伙都已经死了,剩下的人,再也没有丝毫的勇气。 翌日一早,刘家庄别院遇劫的消息才传到县城,而这时候,距离事发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的时间,足够王腾去做很多事情了。 比如,将粮食藏匿起来,然后消除沿途车辆留下的痕迹。 王腾来自后世,深深懂得销毁证据的重要性。 杀人越货这事情说起来确实有些残暴,明面上,王腾毕竟是山西的大明参将。 如果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将其宣扬出去,只怕王腾马上就要面临天下人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官府统治地方的基础在于世家豪族,而当地的官吏军将充其量只能算是官府、世家的代言人。 王腾这么做,就等于在挑战整个天下的阶级制度,是要被千万人唾骂的。 当然了,那只是最坏的局面,只要王腾把事情做的干净漂亮,再把后事处置妥当了,就算刘永贵认为是他做的,可没有证据,别人也定然不会偏听一面之词。 王腾不怕与世人为敌,只是眼下他立足未稳,实在不能再妄生事端了…… 神池镇隶属乐平县,当刘家庄被劫掠的消息上报到这里的时候。守将刘永贵再也顾不得装病了,他咆哮着抓着县尉的脖颈,恶狠狠地咆哮道:“贼人呢?贼人是谁?” 乐平县尉背景浅薄,遇上刘永贵这么一个有做后台的守将,自然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逾越。 此时,被刘永贵凶狠地摁在了屏风上,县尉却不敢有丝毫的怒意,只是颤颤巍巍地解释道:“刘将军息怒,刘将军息怒啊,贼人有什么来路,下官一概不知啊,将军要是想问个明白,不如去神池镇一探究竟。” 刘永贵皱了下眉头,他眸子闪过一抹狂暴的血光,嘴里道:“一探究竟?嗯?好,老子就去神池镇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杀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说罢,刘永贵自顾自地离开了。 县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本想提醒一下刘永贵,要小心城外的冠军侯,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在乐平这么多年被人当孙子一样使唤着,县尉早已经受够了,本以为这不见天日的日子还要持续两年,可没想到王腾来了! 虽说县尉并不认识王腾,可这却不妨碍他对王腾拥有的巨大期盼。 这场过江强龙与地头蛇的对决早已经开始了,乐平县尉希望王腾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那样的话,他这个挂名的县尉就有了出头的希望了……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梦想,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渴求。 来到山西之后,一直困扰王腾的粮秣问题终于解决了。 这就好像深刻悬在脑门上的利刃终于被拔掉了一样,王腾也就罢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把心中的忧虑挂在脸上。 可负责辎重补给的徐方就显得乐不可支了,将所有的粮食藏匿过后,他径自来到了王腾的大帐。 “大人,这粮食可真是及时雨啊,一千石,足足一千石粮食啊,我做梦也没想到那庄院会有这么多的粮食,都说边外贫瘠,我怎么觉得这山西的富庶程度远胜关东啊?” 认识徐方这么久,王腾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高兴成这副模样,他摇了摇头,道:“穷的不是豪族,富的不是百姓,这土地财富米粟都到了豪族世家手中,百姓拿什么来过活?百姓没了活路,边塞自然也就穷了,反言之,关东诸郡那边,世家豪族虽然也积累了不少的财富,可百姓生财谋生的路子却有不少,两相比较,自然是关东显得富庶些。” 徐方深以为然,不过今日里他可不是为了哪里富庶的问题而来的,他是想问问王腾,这类似的买卖日后要不要多做上几票。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掌管米粟钱粮,永远不会知道大军“吞金兽”的来历。 跟随王腾之前,徐方虽然游历过不少地方,增长了不少见闻,可他却从未想到过,原来保持一支军队的战斗力需要投入这么多的人力物力。 没有银钱米粟,就别想拥有一支成规模的强军! 这是徐方总结出来的道理。 “大人,要不然特意抽调一部军马,让他们专门去做这无本的买卖?” 话语间,徐方不无期待。 王腾摇头笑道:“这可不行,要是这时候突然冒出一股横行无阻的大盗出来,时间未免有些太过凑巧了,明眼人都能够猜得出来,我是幕后主使。” 王腾说的句句在理,由不得徐方反驳。 本以为这家伙该消停了,可片刻之后,徐方犹自不肯轻言放弃,嘴里道:“要不然让他们去别的地方?” 王腾没想到做了辎重营的营官之后,视金钱如粪土的徐方完全变了个人儿,不过想来对方也是被没粮的前景吓怕了,所以才会这么在乎。 念及此处,王腾便解释道:“不要急,等渡过这难关,站稳脚跟之后,我会让弟兄们去塞外转转,现在正是草长莺飞,牛羊马肥的好日子!” 徐方面色大变,“侯爷,擅起战端可是大罪。” 王腾志得意满地笑道:“如果是蒙古人挑衅呢?” 徐方释然,笑道:“大人大才,下官愧不如也。” 广灵军的营地之内,军卒照常训练,而獒犬黑虎也带着它的一班小弟去巡弋捕猎去了。 唯有乐平城的守将刘永贵气冲斗宵,这时候他已经到了刘家庄内。 看见那空空如也的宅院、被洗劫一空的粮窖,原本压抑下去的怒火再次引爆到了沸点,刘永贵咆哮着,叫道:“王腾小儿,我誓杀汝!” 其实行至半途,刘永贵就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关窍,放眼整个山西,能够有胆子劫掠刘家庄的势力,只有王腾一份! 况且,为何刘家庄平安无事了六七年,一直没有宵小滋事,可王腾一来,这庄院就出事了呢? “快,仔细去找些猎手,看看贼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我就不相信了,这么多的贼人,这么多的粮食,难道他们还能飞了不成?” 没多久,十里八乡范围内的猎手便全部被刘永贵的人马带到了这里。 刘家庄已经出了这等事情,悟是悟不住的,与其遮遮掩掩、扭扭捏捏,倒不如爽快地去找寻罪魁祸首。 若是处理的好了,正好借着这事情向天下人宣告刘家的实力! 庄主刘文泽在刘永贵赶来之前就已经到了,他望着满目疮痍的庄园,老泪纵横,嘴里道:“得发我的好侄儿,你可一定要为叔父出气啊,刘家庄出了这等事情,整个山西的世家大族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呀,要是不能将凶手缉拿归案,我刘家的声望可就一落千丈了。” 刘永贵阴沉着脸,狠狠地点头应了下来,“这事情,还需要范永斗出面,他的人路广。” “好,我早已经派人通知他了,不过就算他拍马赶来,只怕也得明日以后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刘永贵咬牙切齿,他恶狠狠地挥舞着马鞭,嘴里道:“查!就是把山西挖地三尺,我也要揪出凶手!” 刘文泽闻言大振,他的年纪虽然大了,但脾气依然不小:“不管贼人是谁,敢跟我们刘家作对,都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叔侄二人经过一番商议,便决定提高赏银,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能够提供蛛丝马迹,寻觅出贼人的下落,报信者可得银子百两。 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上十亩良田了,这赏格一经提出,邻近的乡民全都踊跃地提供线索。 张三说他昨天夜里看到了蒙面的骑士从他家门口奔驰而过,骑士的呼喝声带着点边塞口音。 李四说他跟婆娘躲在门后头,听到了贼人在喊着什么“草上飞”的名头。 草上飞是横行遍地数郡的大匪,麾下有马匪数百人,也是唯一一支不忌惮刘永贵的贼寇。 接连问了几十个乡民,得到了答案都有些类似…… 用些银钱打发走了这些视财如命的乡民,刘永贵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本来以为打劫庄园的贼人就是王腾,可现在,种种蛛丝马迹都把矛头指向了草上飞。 难道,真的不是王腾做的?胆大妄为的草上飞才是幕后主使? 草上飞向来神出鬼没,来去如风,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何处落脚。 如果随便换成另外一股贼人,说不定刘永贵还会嗤之以鼻,可现在,怀疑的对象成了草上飞,刘永贵真的有些迷惘了…… 神池镇方圆几十里范围内的打猎好手搜寻了整整一个白天,除了找到成堆的马粪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一星一点的收获。 没有车辆碾压的痕迹,所有的痕迹都被人刻意地涂抹过了。 浓郁的硫磺味儿甚至阻挡了猎犬追踪的脚步,没了猎犬相助,猎人们的追踪技巧起码有一多半使不出来。 院内所有的角落都被打扫完毕了,没有拉下的盔甲兵器,贼人走的很是镇定,他们甚至带走了所有的尸体。 “从容不迫,训练有素!”听到军卒的回禀之后,刘永贵脑子浮现出这八个大字。 王腾、草上飞,究竟是谁呢?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神池镇刘家庄别院被贼人洗劫一空的消息在最快的速度内传遍了整个山西。 与刘家有旧的豪族第一时间派出人手前往神池镇,问询是否需要他们的人手帮助。 毕竟,在山西境内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支强横的贼寇,连防护严密的刘家庄说攻下也就攻下了,这要是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下去,只怕世家豪族人人要担惊受怕,毕竟,谁也不知道贼人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那些与刘家素有仇怨的家伙们就显得幸灾乐祸了。 刘家在山西吃独食吃惯了,早已经引得人神共愤,只是碍于刘永贵的威名,这些敌视刘家的豪族才没能合起伙来把刘家的吞并掉! 过去六七年,大大小小的便宜都让刘家占尽了,而今日,好不容易听到刘家也遭了劫,偌大的庄园被人洗劫一空,这些仇视刘家的豪族们哪里会放过这等瞧笑话的机会,他们使人大肆放出风声,只说是刘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才会遭此一劫。 至于谁是不该得罪的人,那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乐平城外,王腾与他的三万多人马像没事人一般进行着每日里的军中操演,刺杀的刺杀、奔袭的奔袭。 本来按照王腾的计划,他其实是想尽早启程的。 可现在神池镇刘家庄被劫的消息传来,若是王腾这时候开溜,只怕会给人留下做贼心虚的印象。 于是,为了展现自己问心无愧的一面,王腾把行程压后,老老实实地在乐平城外驻扎下来。 一方面这是摆出一副不管我事的态度,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等待商队里运送的米粟。 毕竟,王腾从刘家庄劫来的粮食有些见不得人,而他长途跋涉,虽然沿途间获得了不少补给,可长期的消耗却是惊人的。 进入山西之后,倘若没有得到大量的补给,而王腾又表现出一副“不差粮”的模样的话,这不就等于明摆着告诉天下人,神池镇刘家庄的那次买卖是我做的吗? 王腾可不傻,粮食都已经到手了,而所有的痕迹都消泯的无影无踪,要是这时候自我暴露出来,那才成了傻子。 况且,那天夜里,为了转移刘家庄的视线,王腾还特意使人假扮成草上飞的手下…… 可以想象,一旦消息传出去,王腾势必又会增加一个敌人——草上飞。(未完待续。)u 第三百四十三章 连锁反应 距离庄院遭劫,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两夜,一场忽如起来的大雨彻底掩盖了所有的痕迹。 刘家庄内,一筹莫展的刘永贵咆哮着,他歇斯底里地叫道:“废物,都他娘的是一帮废物。老子供你们吃,供你们喝,每个月还有大把的银子拿去花,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关键时刻用上你们,可你们倒好,过去这么久了,竟然只问出来几句流言蜚语,连像模像样的证据都没有,你们这是在应付我吗?还是想让我直接到王腾的大营中问问他,到底有没有打劫庄园?” 众人战战兢兢的,不敢妄言。 “这是乐平,乐平是我刘家的地盘,我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必须给我查明白,匪祸发生的那天夜里,草上飞与王腾的兵马究竟在哪里,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调动!” 一众军将明白,这是刘永贵给他们的最后一个机会了。如果不能把握住,只怕人头落地只在旦夕之间。 有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是一个小小的刘家庄便搅得乐平风起浪涌,原本各大世家豪族堪堪保持的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局面被王腾蛮横地打破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那天夜里,广灵军劫走的并不只是钱粮米粟,他们还打破了刘家牢不可破的金身。 过去七年来,从未被贼寇打过主意的刘家庄陨落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刘家并不像表面上看去的那么强大,他们的庄丁依旧是血肉之躯,他们也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一个家中藏有无数钱粮米粟的大户,原本他有着显赫的背景、深厚的实力,各路宵小畏惧,不敢轻易试探,这种平静的局面一直持续了六七年,直到有一天,另外一伙强大的贼寇突然出现,他蛮狠地击碎了大户“强大”的外壳,抢走了所有的一切。 这时候,所有人才陡然明白,原来,大户也不过如此! 眼下,刘家面临的情况就是这样。 可以确定的是,不管这一次刘家能否成功地揪出凶手,日后,各路贼寇对刘家生出的窥视之心绝不会轻易消退。 有些事情,一旦有人成功了,后继者总会前仆后继。 搅动了一池春水,王腾可不甘心做一个旁观者。 在刘家发了疯一般地搜寻凶手的时候,王腾也没有闲着,他写了个条子,让人送到了乐平县衙。 信的内容很简单,是王腾以大明参将的名义要求乐平为大军筹备粮草。 乐平不大不小也是个县城,境内也掌管着数万丁口,身为大明参将,虽然还没有交接印信,然而王腾完全有正当的理由来讨要钱粮! 当文书递交到乐平县衙的时候,县令苗木风皱起了眉头。 文书虽然没有大印,但是却盖了个醒目的参将印章。 这王腾还嫌乐平不够乱吗? 起初,神池镇刘家庄出事的消息传出之后,苗木风便认为这事情十有**是王腾做下的。 即便后来有消息传出,说那桩事情是草上飞做的,可苗木风依旧认准了真凶,他觉得一切不过是王腾放出的烟幕弹,真正的幕后主使依旧是王腾。 本以为有了刘家的那米粟钱粮,王腾会拍拍屁股离开,可谁能够想到,他非但没有走人,反而旁若无人一般驻扎下来。 留下来看热闹也就罢了,竟然还伸出手来,向乐平讨要钱粮。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按理说,官至四品的王腾不会作出太过轻率的举动出来,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应该都是深思熟虑的。 那么,王腾到底想做什么?亦或者说,王腾想通过这举措来达成什么目的呢? 乐平的县令苗木风早厌倦了作威作福的刘永贵,这一次好不容易来了王腾这么个搅局高手,他哪里肯轻易放过这等机会? 琢磨了好一阵子,苗木风才有了决定,他也写了个手令,命人送到刘永贵手中。 粮食,县城内还有一些,当初,为了不给王腾留下多余的口粮,营中的数百石粮食都被人连夜运出了城外。 然而,城内毕竟也有千余戍卒,更有县衙内那一大帮子等薪发饷的衙役帮闲,马上就到三月一发米的日子了,为了防止兵卒、衙役闹出事端,县衙的府库内还存有压箱底的百十石粮食。 这一次,县令苗木风打的就是这些米粟的主意。 书信传递到刘家庄刘永贵手中的时候,他正在气头上,满腔的怒火正无处发泄。 冷不丁的看到苗木风的文书,刘永贵更是勃然大怒:“好一个苗木风,我道你为何要留下那百十石粮秣,原来是想在这时候露一手!好,真是好的很!” 嘴里说着狠话,其实刘永贵心里已经有些打鼓了,看来,那夜刘家庄破院被劫带来的影响远远不仅与此。 连一向慎小谨微,夹着尾巴做人的苗木风都敢堂而皇之地跟刘永贵唱反调了,可以想象,在其他的地方,刘家的敌人们会何等的猖狂。 不过,刘家还没有倒下!刘永贵可不想就这么被人踩在脚下,他决定给苗木风一个深刻的教训,好让他知道,刘家,依旧是乐平说一不二的豪族! 当苗木风将库存的百十石粮食用大车送到广灵军辎重营的时候,一个流言悄然散布开来。 “据说县令为了巴结王腾,竟然把库存的粮粟都送到了军营当中去,那可是弟兄们三个月的口粮啊” “啊?凭什么要把我们的口粮送给外地佬?” “我们还好些,下了衙还能回家讨口吃的,苦就苦了那守城的千余弟兄们了” “他们比咱们还倒霉?” “可不是,他们的家口又不在城中,要是军中没粮下锅,那他们只能饿肚子了” “这帮广灵佬真是可恶” “噤声,怪只怪王腾,谁让他是大明参将呢!” “天王老子也不能让咱们饿肚子啊?” 话虽然这么说,可谈论的几人还是下意识地收敛了声音。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乐平的军卒乡民已经对王腾以及的他的广灵军生出了浓烈的敌对意识。 广灵军营当中,王腾没想到乐平的县令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地交出了粮食。 这不符合常理啊,对方不是应该与刘永贵穿一条裤子的吗? 难道说,县令也跟刘永贵不对眼? 想到这里,王腾急忙把侯十九唤到跟前。 之前,王腾只顾着谋划劫粮的善后事宜,却忘了打探清楚城中的官员倾轧。 原本王腾是想通过索取钱粮的事项,与刘永贵好生斗上一斗,可乐平县令却玩了这一出,完全打乱了王腾的计划。 好在侯十九及时赶到,为王腾释疑道:“据说县令苗木风初临此地的时候还想好生作出一番事业出来,只是却被刘永贵压制的死死的,一开始,仗着股锐气,苗木风还与刘永贵斗得厉害,可一败再败的他,总是被刘永贵打压的毫无反击之力,长此以往,苗木风的棱角便被磨去了,此后,从未听说过苗木风与刘永贵唱过对台戏。” 王腾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是苗木风看准了风向,是想借我这股东风,为他消除桎梏?” 侯十九重重颌首:“没错,根据暗卫来报,县令调拨粮秣的决定,刘永贵毫不知情,这一次,完全是苗木风力排众议作出的决定。” 王腾满意地笑了起来,看来在这乐平境内,他并不是没有一个朋友。 之前,乐平的副将何自休便隐隐透漏出了投靠的迹象,而眼下,县令苗木风看样子也与刘永贵离心离德。 这说明敌人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王腾抓住机会,另起炉灶似乎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困难。 说完了好消息,侯十九又将城内的流言说给了王腾听:“现在不知道谁散布了消息,说我们广灵军把乐平军卒、衙役的米粟抢了。” 王腾拧起眉头,道:“苗木风不会把所有的粮食都给我吧?” 侯十九连连颌首,道:“没错,据说,当初苗木风就是以发放俸禄的名义才把粮粟留下来的,现在衙役帮闲听说没了粮食,都嚷嚷着要去县衙理论,虽然被压制了下来,可现如今,乐平百姓对我们广灵军很是敌视。” 王腾摇了摇头,他知道,苗木风这是好心办成坏事了。 不过,想来,这更有可能是苗木风为了试探王腾所做的一个手段。 如果王腾连这点小小的麻烦都解决不了,又怎么值得他人投靠,又怎么能够敌得过地头蛇刘家? 想到这里,王腾笑道:“这个苗木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样罢,我毕竟是参将,虽说征调米粟钱粮是职责之内的事情,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乡民因为我而挨饿呀,嗯,传我军令,从辎重营中取出两百两银子来,等到分发俸禄那天,亲手发到衙役帮闲的手中去。” 侯十九眼前一亮,这事情如果做的好了,未尝不可以收买人心! 王腾,所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过如此罢了。 当下,侯十九对王腾更是敬佩。 神池镇刘家庄,刘永贵已经接连派出了近千人的搜寻队伍,这些庄丁护院把附近数十里范围内的一草一木都翻了个底儿朝天。 可遗憾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完全遮掩了贼人留下的痕迹。 千余人马忙碌了两天,却一无所获。 刘永贵挥舞着马鞭,狠狠地抽打在几名军校、管事的背上,劲道十足的牛皮鞭撕裂了厚实的衣物,把人抽的皮开肉绽。 然而,跪伏在地上的几人却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混帐东西!老子给了你们这么多人手,你们竟然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近千石粮食啊,我就不相信没有一个人看到粮食去了哪里!废物,你们这帮废物!” 刘永贵越想越怒,手里的力道更是一鞭重上一鞭。 眼看几人就支撑不住,这时候,从门外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 “好了,兄长拿他们出什么气”,雄浑粗重的声音传来。 跪伏在地的几个人听到这声音之后都是下意识地出了口气,他们知道,救星来了。 就连刘永贵也闻言抛下了皮鞭,抬头笑道:“唔?是其昌回来了。让兄弟见笑了,这帮杀才实在是太不顶用,给了他们这么长时间,却只从一帮愚民口中问出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实在是不像话。” 来人正是范其昌,范氏在乐平的大掌柜,他天庭饱满,鹰鼻阔目,看上去便显得深不可测,进入屋内,他深深地盯了刘永贵一眼,嘴里道:“贼人不是草上飞吗?” 刘永贵闻言一滞,他斥退了闲杂人等,等到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便听他阴沉地说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草上飞虽然在乐平境内出现过,可却从未惹出过事端。” 范其昌似笑非笑,问道:“喔?那你觉得谁是凶手?” 刘永贵咬牙切齿:“王腾!这小儿没来之前,乐平风平浪静,没有半点差错,可他刚来了半日,刘家庄就出了这档子事,依我看,此事就是他做的。” 范其昌不动声色:“话虽如此,可你有证据吗?” 刘永贵握紧的拳头陡然松懈下来,他哑口无言,半晌才叫道:“证据总归会有的,其昌兄弟,有你出面,这了还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我们刘家?” 范其昌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道:“已经来不及了。” 刘永贵瞋目结舌:“怎么会来不及?” “我只问你,再有三天的时间,我们能不能找出凶手?” 刘永贵有些不确定,“三天怕是不够。” 范其昌随即颌首应道:“不错,即便由我出马,三天之内也定然不可能找出完整的真相,你有没有算过,倘若加上过去的三天,这一来一回就是六天的时间,六天的时间啊,乐平境内的流言蜚语怕是要炸开了锅。” 范其昌这么一提醒,刘永贵顿时也变了脸色,他犹自恶狠狠地说道:“只要找出凶手,杀鸡儆猴,我看谁还敢乱嚼舌根!”(未完待续。)u 第三百四十四章 意料之外 杀鸡儆猴? 范其昌念头一转,计上心来,“刘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永贵微微颌首,“你我兄弟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范其昌故意叹了口气,不无忧虑地说道,“刘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凶手是王腾,那又该如何是好?” 刘永贵脸色大变。 是,就算王腾劫了庄院,没有证据,刘永贵又能拿王腾如何? 长久以来,刘永贵只是纠结着要如何找寻凶手,如何确定王腾就是凶手,却忘了这最本质的一点。 要知道,王腾可不是人人拿捏的肥羊,而是手握重兵的大明参将,别说是刘永贵了,就连阿巴泰、阿济格都讨不到好处,刘永贵又能如何? 为了一个刘家庄就搅得数万人马大混战? 连刘永贵自己都觉得不现实,“难道就这么算了?” 刘永贵的语气中饱含着浓郁的不甘以及愤恨。 范其昌拍了拍刘永贵的肩膀,嘴里道:“自然不能这么算了,只是时间仓促,我们必须向世人宣布,我们已经找到了凶手,凶手就是为非作歹的草上飞。” 刘永贵深吸一口气,明白了范其昌的意思,可是,他依旧心有不甘,“那王腾呢?” 范其昌低声说道,“王腾那里暂且不去管他,紧要的是,明天先去寻些马匪宰了祭天,就说他们是草上飞的手下,这样一来就可以把此事掀过去了,等过了风头,我们再慢慢查询线索,如果真的与王腾有关,那么新帐旧账一块算” 刘永贵犹豫了好半晌,方才颌首道:“好吧,听你的,不过叔父那里还需要你我兄弟二人去劝慰一下。” 范其昌微微颌首,道:“这是自然,出了这档子事,应该让叔父出口恶气,不然要是他心里面有了疙瘩,这可就不妥了。” 没多久,范其昌与刘永贵便结伴寻到了刘文泽。 刘文泽虽然年岁大了,可脑筋却活络的很。 刘永贵把其中的厉害略一讲述,刘文泽便应诺下来。 叔侄三人统一了口径,无论是在内外,就说此次事情是草上飞做的,与他人无关。 翌日一早,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便传扬开来。 三日前劫掠刘家庄的凶手终于揪了出来,原来竟然真的是草上飞做的好事。 草上飞这等凶名再外的豪杰早已经为乐平乡民所熟知,据说此獠还与塞外的建奴厮杀过,麾下兵马极为强盛。 如果是他的话,当日里刘家庄遇劫的事情似乎也就说得过去了。 也只有这等兵强马壮、训练有素的贼人才能够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将近千石粮食悄无声息地运出去,藏匿起来。 消息传到王腾耳中,他倒没有显得太过惊异。 眼下,乐平局势微妙,王腾这个外来户带着强兵而来,摆明了来者不善,而本地的世家豪族也在首尾两端间摇曳不定。 到底是与王腾作对到底,还是说趁早投靠? 乐平境内的绝大多数利益都已经被刘、范两家瓜分了,剩下来的一小部分利益却要分给十多个家族。 之前,没有王腾的时候,众人被压制惯了,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此番,王腾这条过江强龙让众人看到了浑水摸鱼的希望。 刘永贵照应的刘家又怎样,还不是被草上飞端了个宅院? 王腾与刘永贵的战争,其实在广灵军进入乐平境内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这一日,广灵军终于离开乐平,往蔚州而行。 王腾一走,原本就因为米粟事宜很不爽利的一众军将、衙役,在有心人的撺啜下将乐平县衙团团围住,他们虽然没有作出多余的举动,但饶是如此,还是把衙内的官吏骇的心惊胆战。 要知道,如今天下大乱,民心思变,若是麾下乡民聚众谋反,即便事败了,成功镇压的本地官吏也定然逃脱不了朝廷的责罚。 在这样的情况下,衙内的县令苗木风却稳坐钓鱼台。 即使忠心护主的奴仆一遍又一遍地赶来报信,恳求县尊从后门遁走,可苗木风依旧不动分毫,他只是淡淡地问了句:“去城外求援的苗大回来了吗?” 苗大是苗木风麾下武艺最高强的奴仆,半个时辰之前,在衙役、乱军堪堪将县衙围住的时候,苗大就拿着苗木风的亲笔信出城直追广灵军。 换言之,苗木风之所以稳如泰山,就是因为他料定了王腾不会坐视不管。 苗木风猜的没错,王腾在看到书信之后,第一时间就抽调人马奔赴乐平城。 信上的大印做不得假,虽然内容寥寥无几,甚至没说出什么恳求的话来,然而,对于苗木风,王腾却不得不救。 一方面,因为苗木风刚刚为大军提供了近百石粮食,而乱军生事,也正是因为这粮秣引起的。 倘若王腾坐视不理,定然会给他人留下一个过河拆桥,冷漠无情的印象。 另一方面,王腾也需要借助乐平城向乐平境内的一些家伙展现出自己的实力,或者说,威慑力。 老虎潜伏的太久了,如果不下山捕杀猎物,动物们就会忘记了老虎的淫威。 一路行来,王腾虽然斩杀了不少贼寇,凶名在外,可对于乐平的乡民来说,王腾只是一个停留在传言中的名字,并没有人见识到他麾下强军的厉害。 时间仓促,王腾并没有带上多少人马,他只是跟周遇吉一道,领着五百骑军直往城门而去。 说来也巧,今日轮值的城门校尉又是上一次王腾的老冤家程丘。 对于城内发生的事情,程丘也是知情者,甚至为了防止广灵军从旁干预,按照刘永贵的吩咐,他早早地闭上了城门。 乐平城内有守军一千两百人,除却守城的四百人之外,剩下的八百多人都到了县衙,与衙役一道去讨要钱粮了。 在这些军将、衙役眼中,县令苗木风不过是个流水的官儿罢了,而真正掌握乐平大权的却是刘永贵以及他背后的本地豪族。 苗木风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但刘氏一族却万万得罪不得。 正是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本地的军卒、衙役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几乎没做什么犹豫便齐齐聚在县衙门口,他们早已经得了消息,知道此次有刘永贵、范其昌为他们撑腰,因而,一干人等并没有半分惧意。 不过是一个县令罢了,一旦事发了,他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胆子报复? 况且,苗木风在乐平城的这几年里,早已经威严扫地,没有半点“大老爷”风范,跟这样的官爷对上,众人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 不多久,等到王腾拍马赶到城下的时候,城门依旧紧闭。 这一次,周遇吉可没有上回的好脾气,他挥舞着武器,大声咆哮道:“城上何人值守?王腾王大人驾临此处,还不快快开门,若是有半个不字,休怪俺手中的大刀不认人。” 城头的守卒心惊胆战地探出头来,瞥见城下森寒刀光剑影之后,他连个屁都没敢放。 最终,还是程丘硬着头皮干笑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王腾不假辞色,冷冷地喝道:“我听说城里出了些事情,所以要入城看看。” 怎么能让王腾入城?之前刘永贵说的很明白,不可让广灵军的一兵一卒入城,不然的话,一切都将功功亏一篑。 于是乎,程丘不得不再度探头说道:“大人见谅,何校尉吩咐过,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开城门。” 程丘倒是狡猾,到了这时候都不忘把黑锅栽赃到何自休身上。 本以为王腾该把怒火转移到何自休身上去,谁知道,从王腾身后陡然蹿出一个人影出来。 这人面色狰狞,瞪大了双眼,满脸的怒意,可不就是程丘嘴里的何自休吗? 不等程丘反应过来,就听得何自休破口大骂:“程丘你这个狗才,我什么时候说过关闭城门这话的?好嘛,你不是说惟命是从吗?那我命令你打开城门!” 程丘做梦也没想到何自休竟然会出现在广灵军阵当中,难道说,这混蛋早已经投靠王腾? 这时候,被何自休反将一军的程丘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他只好撕破了脸,再不吭声,装作浑然没有听见的样子。 程丘可以装蒜,周遇吉可早没了耐心。 在王腾的默许下,周遇吉叫嚣起来:“城头的守卒听着,十息之内打开城门,不然违者一律以乱军论处。” 乱军,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城头的卫卒,跟脚都在乐平,而王腾偏偏又是山西的平虏卫参将,从法理上讲,王腾有权力进入境内的任何一座城池。 真要跟这么强势的王腾敌对吗? 之前,王腾和颜瑞色的时候,众人还感受不到那股杀气。 可当周遇吉喊出十息的数字之后,一股凛然的气势便从广灵军阵当中节节攀升。 杀气,扑面而来。 程丘惊恐地发觉,身旁的军卒们目光闪烁,有的人甚至蠢蠢欲动。 看样子,周遇吉的恐吓起到了作用。 “老子身后有刘永贵、还有范其昌范大人,我看谁他娘的敢乱动?” 这么一嗓子下去,原本打算趁隙开门的几个卫卒顿时焉了下来。 十息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王腾身后的五百卫卒虽然没有携带攻城器械,但火铳却还是有四百柄的。 “时间到,火铳准备!” 周遇吉只是挥了挥手,四百柄火铳便呼啸而去,直奔城门。 守军没想到广灵军说翻脸就翻脸,他们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 一时间,死伤惨重。 城下的火铳接连击发了三轮,而城头的守军在如此密集的打击下早已经抱头鼠窜。 就连城门校尉程丘都蹿入城中,他知道,面对王腾的广灵强军,城门打开只是时间问题,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裹挟乱卒,以壮声势。 没了程丘的压制恐吓,城楼侥幸存活的几名卫卒心惊胆战地聚拢在一起,他们不敢探出头去,只是战战兢兢地问道:“大人,程丘小儿逃了,这时候如果我们打开城门,是否可以网开一面,饶我等一条性命?” 王腾冷哼一声,没有多言,倒是周遇吉扯起嗓子吼了起来:“别他娘的废话了,再不打开城门,待会儿连你们一道砍了!” 又是这个要命的声音,刚才便是此人一声令下,射来了满天铅弹,夺去了数百人的性命。 此刻,再度听到周遇吉的恐吓,没有人敢再不当回事儿。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城头侥幸存活的卫卒便达成了一致。 开门! 其实,摆在守卒眼前的虏只有两条,要么顽抗到底,等待死亡,要么开门纳降,静候发落。 反正日后追究起来,程丘是逃脱不了的首恶,其他人呢,只不过算是附逆罢了。 要是王腾大方,说不定便不予追究了。 在卫卒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城门吱吱嘎嘎地打开了。 周遇吉一马当先,他领着五百军卒宛若猛虎下山一般,凶狠地冲入了桑干城。 程丘一逃,原本就人手不足的守军哪里还敢出手抵抗,他们只是跪伏在道路两侧,等待那未知的命运。 对于这些家伙,王腾倒没有痛下杀手,他让何自休出面,收拾残局,而他本人则与大部人马一道,直奔县衙而去。 到了这个时候,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刘永贵等人的掌控范围。 被王腾逼至绝境的程丘,为了生存,很有可能作出一些疯狂至极的举动 王腾可不想乐平城闹出乱子来,那样的话,岂不是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一名小校拿了王腾的令牌,原路回返,回营地去搬援军去了。 临来之前,王腾尚且没有意识到城内的混乱程度,所以只带了五百人马。 五百人马既要镇压可能的叛乱,又要提防四处随时可能射来的暗箭,显然有些顾此失彼,难以顾全。 因而,回营搬救兵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乐平城县衙外,黑压压的千余人马将县衙围堵的严严实实的。 在有心人的撺啜下,军卒、衙役群情激昂,虽然没有过激的举动,然而远远看去却也声势骇人。 县衙大门紧闭,门后面几个忠心的仆役心惊胆战地顶着大门,他们生怕乱军冲入衙内。(未完待续。)u 第三百四十五章 变故 事情彻底闹大了,程丘意识到,自己要想活命,必须浑水摸鱼,逼迫刘永贵、范氏为自己撑腰,否则的话,说不准他们就把自己给卖了。 想到这里,程丘来到乱军身前大声聒噪起来,“弟兄们,弟兄们听我说,衙内的官儿苗木风不是东西,他到城外找官军来镇压咱们了。” “这老贼作死吗?” “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人?” …… 聒噪的军卒识得程丘,知道此人是刘永贵的心腹。 难道说,刘永贵又有了新的命令? 抱着这样的念头,众人洗耳恭听。 只听得程丘振臂高呼:“苗木风这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呐,他巴结了参将王腾,从他手借了数千人马,如今广灵军已经杀入城内,弟兄们,你们想要活,还是死?” 可以生的话,谁像去死? “活!活!活!” 几乎没做犹豫,自觉有刘氏一族做后盾的军卒便大声咆哮。 怕什么,反正有刘永贵刘将军做后盾,不过是个参将罢了,鹿死谁手还未可定。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盲目乐观,有三四成惦记家小的军卒、衙役悄悄打了退堂鼓,他们趁着无人注意的当口儿,溜之大吉了。 程丘掌控力有限,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在手中,因而,对那些逃窜的家伙,他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办法,反正当下最紧要的是把留下的军卒们凝成一股绳,听他使唤。 “好,既然弟兄们想生,那么就跟我来,我们砸了这劳什子大门,抓了县令!” “啊,这可不妥吧”,有的人惊恐交加,苗木风虽然没有什么威信,可毕竟是朝廷命官,抓了他,就等于聚众谋反了呀。 程丘知道容不得军卒多想,待的越久,事败的可能性就越大,当下便听他咆哮道:“怕个鸟,他不仁我不义,何况,出了这乐平城,这天下之大,何处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程丘这是在隐晦地提醒,尽管大着胆子去做,出了事情,自然有刘永贵兜着,只要是在这乐平,就没有刘永贵办不成的事情。 一心荣华富贵的家伙们血往上涌,他们大肆叫嚣着:“他不仁我不义!” 程丘眼见士气可用,当即一马当先,他一脚踹到了县衙的大门上。 “咚!”木门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门后的仆役们脸色大变。 来了,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血气方刚的军卒们聚拢在一起,最容易惹出事端。 有了程丘这个带头人,数百名军卒几乎没耗费多少时间便撞开了大门。 “明府,老爷,快逃啊,乱军入府了” 仆役们健步如飞,扯起嗓门吼了起来。 后衙,苗木风大开房门,他身旁,一家老小正在三名奴仆的护卫下瑟瑟发抖地聚拢在一起。 “阿爹,我怕”,这是苗木风的儿子在奶声奶气地说话。 苗木风的妻子第一时间捂住了儿子的嘴巴,道:“我儿不怕,有爹爹、娘亲在这里,我儿什么也不用怕!” 苗木风很是欣慰地看了妻子一眼,他道:“没错,我苗木风不愧于天地,区区乱军,能奈我何!” 听上去豪气万千,可忠心护主的仆役还是双膝跪地的,道:“老爷三思啊,贼人势大,可否出衙暂避风头?” 苗木风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绝不!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府上撒野!” 贼人听不到苗木风的呐喊,即便听到了,也绝不会有所畏惧。 砸破了县衙的大门,直冲而来的乱军好像完全豁出去了,他们打破了心中的那份桎梏,在衙内横冲直撞。 没多久,三个军卒在两名衙役的带领下来到了苗木风的书房。 这伙乱军狞笑着,嘴里道:“苗明府,跟我们走一趟吧。” 苗木风嗤之以鼻,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乱军勃然大怒,他们没想到,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地,苗木风竟然还敢说出这话,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弟兄们,上,把值钱的东西拿走,再绑了这官老爷好交差!” 一众乱卒摩拳擦掌,他们狞笑着,正要有所动作。 忽而,一阵冷风嗖嗖的疾冲而来。 三名乱卒惊回首,却只看见三道闪烁着寒光的利箭疾驰而来,他们大张着嘴巴,试图躲闪开来,然而,箭矢来的太过突然,又完全封死了他们的躲闪方位。 逃,无处可逃! “啊”,前一刻还在得意猖狂的乱卒只能发出惊恐的惨叫。 “噗哧”,下一刻,犹自滴血的箭矢便从乱卒的脖颈处透体而过! 及时出手的正是王腾麾下的广灵军卒,也就是锦衣营所辖的暗卫。 早在几日前,王腾就得到了类似的消息,说城中的军卒和衙役很有可能以缺粮为借口,围堵县衙。 为了以防不测,王腾特意命令六名暗卫贴身保护苗木风。 对此,苗木风虽然毫不知情,可却也有所察觉。 这个时候,能够派出护卫暗中保护的,想来想去也只有王腾一个人了! 苗木风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的身上已经不可避免地印上了王腾的烙印。 也正是因为如此,苗木风才有胆子在县衙内大放厥词,其实他心里也怕的要死,更怕那些暗中的护卫不能及时出手,万一被乱卒裹挟了,那就要遭不少罪了。 好在锦营的暗卫出手及时果断,一下子就了结了三条性命。 不过,贼人太多,暗卫却只有这几个。 即使暗卫以一挡十,却也不能完全吓阻乱卒。 时间仓促,一名暗卫统领抱拳道:“苗大人,我等奉王将军之命前来护卫接应,可眼下乱军势大,长此下去,我等可能难以护得周全,不如出衙而走,暂避锋芒?” 几个苗家护卫叹了口气,他们以为自家的老爷又会出言拒绝。 哪知道,苗木风竟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也罢,本官代天子牧守一方,绝不能让贼人折辱了,你且头前来路,我们避上一避吧。” 苗家的仆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没想到,刚才还大义凌然的家主,转眼间就换了副面孔。 看来,应该是刚才那番乱军的恐吓有了效果。 暗卫统领没有那么多想法,只要苗木风肯答应下来,那么暗卫的守护工作就容易很多了。 只要不是留在原地硬碰硬,暗卫有无数个方法可以让苗家老小躲开乱军的视线。 反正广灵军的主力很快就可以赶来救援,乱军蹦达不了多久。 冲入县衙之后,千余乱军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他们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在各个库房院落内横冲直撞。 但凡是值钱的物事,全都被乱卒裹挟一空。 程丘试图劝阻过几个乱卒,然而,陷入到狂乱状态之中的军卒哪里会听他的喝令? 要不是程丘身旁的护卫及时出手,连程丘自己都有可能被乱卒伤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眼睁睁看着这么一股力量从自己手中游走,程丘心如刀割,他本想借助乱军为自己牟取更大的利益,然而眼下来看,乱军除了造成更大的混乱之外,没能给程丘带来丝毫的好处。 难道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绝不!程丘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拼搏一把,只要劫持了苗木风,把事情闹大,那么程丘背后的刘武周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推到初来乍到的王腾身上去。 那时候,自作主张的程丘便可以将功赎罪。 想到刘武周,程丘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要是事败了,心狠手辣的刘都尉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了。 一切的关键都在于县令苗木风! 程丘从来没有觉得苗木风如此重要过,可今天,他自己的生死,他满门老小的生死便完全系在了苗木风身上。 抓到了苗木风,程丘改头换面,依旧可以获得潇洒快活,要是抓不到呢,程丘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程丘在乐平城不大不小也是个官儿,此时,聚拢在他麾下的也有两百多人手。 这么多人很快就把县衙的后院围得密不透风。 兴高采烈的程丘之前早得了消息,知道苗木风没有离开就在屋内,所以他的心情很是爽利。 “苗大人,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你到城外去坐坐”,程丘“吱嘎嘎“满心欢喜地推开门,可只是片刻间,他就脸色大变,原来,坐在椅子上的人影不是苗木风,而是之前进入的乱军尸首。 摸了摸尤带体温的桌案,程丘歇斯底里地呼喝起来:“快追,他们没有走远,一定要抓住苗木风,不然我们都死定了。” 虽然程丘没有明说,可在座的乱军看到程丘脸上惶恐的神色之后都不敢怠慢。 往日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程丘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而今日,能够把他吓成这副模样的,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区区一个苗木风,真的这般重要? 一众乱卒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可还是梗着脖子追了出去。 程丘瘫坐在地,他喃喃自语,道:“完了,苗木风竟然逃了,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程丘隐约间听到了一阵喊杀声从远方传来。 广灵军杀来了? 程丘一惊而起,他一扫颓态,高声呼喝起来:“快,集合弟兄们,从后衙出门,一定要快,广灵军杀来了,再晚些可就逃之莫及了 周遇吉领着广灵军卒在城中畅行无阻,他们几乎没耗费多少时间就来到了县衙之外。 这时候,往日里明镜高悬的牌匾歪倒在地,威压厚实的大门也残缺了一块,到处都是丢弃的物事,看样子好像刚刚被贼寇洗劫过一般。 “他奶奶的,这下子事情好办了,这伙乱军竟然敢杀入县衙,这可是谋反的死罪,弟兄们,冲进去,格杀勿论!” 原本周遇吉还在纠结下手的轻重问题,现在倒好,乱军哄抢县衙财物,不管他们有什么理由,这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所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杀了乱卒,非但无罪,反而有赏。 广灵军卒在周遇吉的引领下,三人组,十人一队,井然有序地将整个县衙围拢起来,他们很有耐心,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一旦遇上劫掠财物的乱卒,广灵军都会干净利落地将其剿杀。 接连憋屈了几个月,这些杀过人的汉子早已经嗜战功如命,可却一直苦于没有不开眼的贼寇来试刀,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乱军生事,他们哪里肯放过这博取战功的机会? 甫一接触,一心掠财的乱卒便死伤惨重,他们根本不是广灵军的对手。 太弱了,太弱了! 这就是大明边军?怪不得建奴连年犯边,却连像模像样的反击都没有。 接连砍杀了四五个乱卒的周遇吉连连摇头,嘴里直呼不过瘾。 县衙以北,程丘带着一百多名乱卒刚刚蹿出后衙,这时候,对于苗木风他已经不抱希望了,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够逃出县城。 只要逃出县城,凭借这百十号人马,程丘觉得自己也可以活下去。 有时候,转机往往就在不经意间出现,就在程丘打算放弃追寻苗木风的时候,两个乱卒大呼发现了县令的下落。 怎么办?是追苗木风呢,还是逃命要紧? 就这么两手空空的逃出去?刘永贵那里定然是回不去的,从今往后,程丘唯有做一个无家可归的马匪,可是这样的话,他又觉得太不甘心了。 在乐平城,程丘不大不小也是个官儿,往日里的享受更是样样不缺,陡然让他成为一个马匪,流离漂泊,他还真有些不适用。 “拼了!”几乎没有犹豫多久,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剩的程丘便下了决定。 “弟兄们,抓不到苗木风,我们只能去做马匪,可要是抓了他,我们依旧可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做我们的官军!” 在程丘的鼓动下,原本士气跌落谷底的乱卒顿时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反正事情已经做下了,与其惶恐不安,倒不如再拼一把。 赌徒输急眼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无所畏惧,而他们总觉得可以在下一把赢回全部的赌本。(未完待续。)u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肯收手 眼下,程丘一帮乱军就像走投无路的赌徒,他们自以为自己选对了路,其实却已经无限度地接近了悬崖。 只要往前一小步,马上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苗木风原本已经跑远了,只是当他得知援军到达,可乱军却也逃了的消息之后便想出了这么一个以身相诱的计策来。 苗木风是在赌,他相信,只要他肯现身,程丘就一定会追赶过来。 身旁的六名暗卫已经准备了一道简易的工事,他们冲进了一个院落,然后用木桌、木板讲大门封堵的严严实实。 乱卒要想入院,只能翻墙而入。 院落中,暗卫已经抽弓在手,他们屏息以待,只要贼人敢露出半个脑袋,他们就会干净利落地予以射杀。 苗木风做下以身相诱的决定时,早已经征得了暗卫的同意。 不然的话,仅凭苗木风自己,他是万万不敢冒险的。 只要护卫抵挡住一炷香的功夫,援军一定可以到来。 问题是,六名暗卫能够抵挡的住如狼似虎的两百名乱卒吗? 乱军很快就来到了苗木风藏身的院落所在。 这处庄园墙高八尺,院门厚重结实,看上去就是个大户人家。 城内发生骚乱的时候,这户人家大门紧闭,院内的几个护院手持木棍,严阵以待。 家主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管来者是谁,一律乱棍打出。 可没曾想,乱军没等到,却等来了县令苗木风一行。 苗木风这些年来受到刘永贵的掣肘,几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然而,他毕竟也是乐平城的一县之主。 如果苗木分放下身段,本地的大户人家还是很愿意与堂堂的县尊交好的。 眼下,这严姓人家就是与苗木分交好的大户之一。 当时,瞧见县令不告而访,家丁哪里敢造次,他们急忙通秉了家主。 严宽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虽然不想搀和到城中的这场乱事当中去,然而,苗木风登门而来,他要是拒绝的话,就等于跟县令撕破了脸。 况且,据说苗木风与参将王腾勾搭上了,就是再给严宽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王腾较劲。 于是乎,苗木风一行顺利进入了严府,而严家的十名家丁也被临时抽调,加入了抵挡的阵列当中。 算上苗木风的两名家丁,暗营的暗卫已经有了十二名帮手,这些家伙兴许上阵厮杀还有力有不怠,但是,让他们痛打落水狗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从正门而入的打算失败了之后,门外的乱卒很快搭成人梯,他们三三两两地趴伏在墙头上,正到处张望、打量院内情形的时候,一支支嗜血的箭矢冷不丁地疾射而来。 遴选入暗营的人手都是侯十九千挑万选出来的佼佼者,他们箭术高超,武艺高强。 此番暗卫在院内早已经蓄力以待,六支箭矢,个个命中目标。 箭不虚发,血从墙头喷溅而下,尸首跌落在地。 墙下的乱军猝不及防,有好几人被砸了个结结实实。 陡经变故,乱军完全慌了手脚。 “啊,苗木风身边竟然还有持弓的护卫,这可如何是好” 六条活生生的性命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乱军,苗木风不是那么好抓的。 要想进院,可以,拿性命来换! 程丘阴沉着脸,他已经耽搁了太久,更浪费了好多次机会,这时候倘若不能抓住苗木风,再半途而废的话,只怕他连这百十号人都掌控不住。 有时候,明知道错了,可别无选择之下,你只能错到底。 在看到军卒从墙头坠落的瞬间,程丘意识到了,这可能是苗木风以身相诱的圈套。 然而,明白了又能怎样,落荒而逃? 没有刘永贵的支持,这百十号人又能坚持多久? 程丘咬紧牙关,他大声喝道:“怕个鸟,不过几张破弓罢了,都给老子听着,我们只有杀进去,捉了苗木风,才能有活路,不然的话,你们以为王腾会饶了我们?别他娘的做梦了。” 说罢,程丘一马当先,他踏着军卒的臂膀,飞也似的跃上墙头。有了之前的教训,程丘不敢在墙头多做停留,而是直接跳下了院墙。 院内毕竟人手有限,而且利弓只有六张,当程丘身先士卒,冲上墙头的时候,原本还在犹疑的乱卒也一窝蜂似地攀上了墙头。 一时间,墙头上到处都是乱卒的身影。 饶是暗营的暗卫施出了全身解数,却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射中了这一个,马上又会冒出另外一个。 在程丘的引领下,这百十号乱军完全爆发了,他们大呼小叫着,咒骂这不公平的世道。 “噗通噗通”,很快就有乱卒翻下墙头,进入了院落。 院中的暗卫射来了一支箭矢,却被程丘险之又险地避了过去。 “兄弟们,杀,杀过去!只留苗木风一个活口,余者格杀勿论!” 当身旁聚拢了三五个人手的时候,程丘抽出腰刀,他直剌剌地往前冲去。 前方,十二个家丁护卫颤颤巍巍地举着竹枪,不知所措。 竹枪是暗营的暗卫仓促赶制出来的,用它们作武器,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缓解家丁们紧张的心情。 程丘久在边塞,从未见过竹枪这等利器,此时眼瞧着一帮家丁竟然拿着绿竹做武器,他当下有些轻视,嘴里道:“瞧着没有,护卫只有六个,其余的家伙连把趁手的武器都没有,只能拿这竹子来唬人,弟兄们,杀过去,苗木风就在里头!” 几十步的距离转瞬既至,在家丁护院门还在犹疑的当口儿,程丘已经领着十多号人冲了过来。 十步、五步、三步! 两者相距越来越近,可从未用过竹枪的家丁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发力。 乱军来了?这可怎么办? 恰在这时,暗营的暗卫统领陡然发出一声暴喝:“刺!” 不知所措的家丁闻言一哆嗦,下意识地把竹枪往前一桶。 只听得“噗哧”“噗哧”,一阵惨叫声响起。 刚才还冲得欢快的乱卒很快就被刺的血水横流。 若不是程丘躲的飞快,他差点也被开膛破了肚。 四下里,到处都是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怎么会这样?那该死的竹子怎么会有如此的威力?程丘有一种噩梦未醒的感觉。 “收”,暗卫头领又是一声暴喝。 这下子,完全尝到甜头的家丁们收的飞快,适才那番刺杀,战果辉煌,连他们自己都有些不敢想象。 区区一杆竹子,竟然真的能克敌制胜。 这王腾的麾下还有什么隐藏的杀手锏没有使出来? 不知不觉间,原本惶恐不安的家丁已经完全稳住了心弦,他们觉得乱军不再可怕。 对方也是血肉之躯,刺上去也会流血,会惨叫,会恐惧。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况且,身旁还有王腾的锐士在此。 区区乱军而已,何足道哉? 一击得手,家丁们完全找到了感觉,他们在暗卫头领的指挥下,收发自如,竟然死死地将乱军挡在了院落的中门之外。 “刺!收!” 暗营的暗卫这时候已经丢掉了弓箭,他们抽出利刃,立在家丁身旁,为他们查缺补漏。 乱军如海潮,一波一波地奔袭而来,可家丁暗卫们组成的战阵却好像坚不可摧的海堤,任你风大浪打,他依旧不动分毫。 接连冲了三次,乱卒全都无功而返。 在一次冲杀过程中,程丘受了重伤,他被暗卫头领一刀砍在了腰腹上,血流不止。 几名乱军想搀起程丘,却被他拒绝了,他只是瞪着无神的大眼,喃喃地说道:“完了,一切都完了,逃吧,让弟兄们逃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来,王腾不会放过你们的。” 冲杀到现在,乱卒早已经又累又乏,之所以坚持没有溃逃,凭借的不过是一股子血勇之气罢了。 现在,作为领军人物的程丘倒下了,乱卒哪里还有厮杀下去的勇气? 不远处,似乎传来了巡街的鸣锣声。 这时候再不逃,待会儿可就晚了。 乱卒们当机立断,他们疯狂地砸开大门,逃之夭夭了。 这一次,苗木风没有让麾下出手阻拦。 厮杀到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又累又乏,乱卒一走,家丁们都瘫倒在地,不愿动弹。 就连暗营的暗卫都有些乏力了,只是碍于面子,才堪堪站立不动罢了。 程丘没有走,他喘着粗气,血水流了一地,四处的喊杀声渐渐远去,他回顾了这几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 从关闭城门与王腾作对的那一刻起,到今日里撺啜乱卒冲撞县衙,程丘可谓一错再错。 可世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广灵军的援军很快到了,由于苗木风成功迟滞了乱卒的逃窜势头,除了三两个狡猾的漏网之鱼,绝大多数乱卒都被搜寻了出来。 当时,聚拢在县衙门外的乱卒、衙役足足有一千多人,只不过后来冲入县衙滋事的人数少了些,差不多在六百人上下。 按照王腾的吩咐,乱卒全都被枭首示众。 骚乱平息之后,王腾以平虏卫参将的名义与苗木风联名发布了一张告示。 告示当中向百姓告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并告诉大家,乱卒皆已授首,大家不必惊慌。 与此同时,一队队军卒在大街小巷内巡弋游走,他们当中有的人拿着响啰,锣响一下,他们就吼一嗓子:平安无事咯。 乐平城内的慌乱气息很快就一扫而空,有壮着胆子的乡民打开门窗,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 街道上静悄悄的,没有乱卒肆虐的痕迹。 王腾果非常人,这么快就平息了躁乱。 只是,一个消息很快在城中传播开来:王腾将所有乱卒的头领都割了下来,挂到了乐平城的城墙上。 满满当当的六百多颗头颅占据了数十丈宽的墙头,看上去很是骇人。 王腾这是想做什么呢? 杀鸡儆猴? 乱卒是鸡的话,那么谁又是猴呢? 乐平城内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神池镇,原本打算浑水摸鱼,栽赃陷害的刘永贵眉头紧锁,他没想到,事情竟然演变成了这个方向。 本以为,凭借坚城驻守,守军应该足以支持小半个时辰了, 可没想到,程丘竟然那么快就败了。 由于错估了广灵军的实力,程丘非但没能看护好城门,反而为广灵军所趁,杀的大败亏输。 八百广灵军顺利入城,极短的时间内便平息了乱卒引发的骚乱。 一招输满盘皆输,原本刘永贵所做的布置在官军入城之后都失去了效用。 没了背后的仰仗,仅凭程丘自己,孤掌难鸣。 刘永贵在乐平城内发展了好几年的势力,被程丘朝夕之间挥霍的干干净净。 听到程丘的结局之后,刘永贵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愤怒,如果他是程丘,也肯定会作出那火中取栗的事情。 只不过,程丘终归是败了。 其实,按照刘永贵原本的计划,他只是想煽动乐平城乡民对王腾的敌对情绪罢了,当然,如果有可能,往王腾头上泼几盆脏水的话,刘永贵也绝不会介意。 只是没想到,广灵军的强横程度远超乎想象。 竟然只凭借几轮箭矢就打的守卒魂飞魄散,就算守卒人手不足,可却也不应该出现这等疏漏啊。 究其根源,还是广灵军太过强大了。 与这样一支强军的统领作对,刘永贵觉得寝食难安。 六百条性命呀,说杀也就杀了,这王腾果真心狠手辣! 与这样的狠角色作对,刘永贵难免生出了暗恼之心,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招惹王腾!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刘永贵与王腾之间再无和缓的余地。 不过,听闻近日有一伙商队进入山西,而交易方就是王腾,已经在乐平城内吃了一个亏的刘永贵,决定把气撒在这些商队身上! 第一个回合就算你王腾胜了又如何?小小的了城根本无关大局,可只要吓阻了商队,断绝了客军购粮的渠道,那最终笑到最后的一定是刘永贵! 刘永贵咬牙切齿,誓要找回场子。(未完待续。)u 第三百四十七章 找个公道 见识到王腾的厉害之后,原本首尾两端的乐平城大户哪里还敢犹豫? 只是短短一日的功夫,前往大营犒劳送礼的大户就有十八户之多。 米粟、酒肉、皮毛,样样不缺。 这些大户七拼八凑的竟然凑出了一百多石粮食,要知道,堂堂的县令苗木风豁出脸面,也不过截留了百十石粮食罢了。 现在,一帮土财主就拿出了足够大军使用三日的口粮。 即便王腾早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有些讶然失色。 看来,边塞之地还是有油水的,就看你有没有手段去运作了。 王腾打定主意,站稳脚跟之后,说什么也要好生谋划一番。 翌日一早,暗营的暗卫快马来报,说从关内来的粮商进入山西境内之后就被官兵查封了。 王腾听罢之后很是冷静,他把黄得功等人都唤到了身前。 出了这档子事情,有必要集思广益。 至于暴脾气的黄虎,为了防止他插科打诨,王腾把他打发到外头巡逻去了。 一干人等依次落座之后,王腾将谍报传给了他们。 黄得功个性最为沉稳,他看罢之后不动声色,可徐方就不同了,他在王腾的团队中更像是谋士之类的角色。 出谋划策,本是谋士的安身立命的根本。 徐方现在兼着辎重营的差事,他本张嘴欲言,可看了苗木风一眼之后便闭紧了嘴巴,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没有任何建议一样。 至于黄得功,更不会抢苗木风的买卖。 王腾环顾一周,嘴里道:“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不妨说出来,商队的粮食对我们很重要,不容有失,耽搁久了,说不定流民营会生出别的变故出来。” 这时候,苗木风方才开口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要想救出客商,我们首先要知道敌人是谁。河东的客商是拿着大人的手令一路北上的,对方既然敢下手,就一定打探清楚了他们的来路。” 王腾微微颌首,示意苗木风继续说下去。 苗木风毕竟做过几年的县令,因而,在分析各方势力冲突方面,他有着等闲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既然对方知道客商是为我们所用,又偏偏干出这等事情,这就说明对方一定有所仰仗,甚至可以说,他们并不怕我们。放眼整个山西,有胆子、有动机这么做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刘永贵,另外两个人就是范永斗与靳良玉了。” 苗木风的分析鞭辟入里,帐内的几人都是听得连连颌首。 “那么,依你之见,这三人当中谁又是幕后主使呢?” “范永斗与刘永贵的嫌疑最大,不过,我估摸着,此事应该是刘永贵做的” 这时候,童一贯疑惑道:“为什么是刘永贵?要知道,范永斗可是跟大人结下过仇怨,后来更是指使贼寇袭击大人,要不是大人当机立断,说不定当时就命陨当场了。” “据我了解,范永斗虽然在乐平颇有实力,然而,他毕竟初来乍到,根基远不如土生土长的刘永贵来的厚重,反观刘永贵就不然了,在这乐平城,大人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难保他不会反咬一口,因而,我觉得,能够动用军卒拦截下商队的人就是刘永贵!” 王腾深以为然,他喃喃自语,嘴里道:“刘永贵吗?真是好胆,莫非他真的以为我不敢跟他撕破脸吗?” 得亏黄虎不在,不然这黑厮早叫嚣着要杀过去,直捣黄龙了。 收敛了思绪,王腾又问道:“既然是刘永贵,那么你们觉得我该如何应对?” “派人去质问一番,言明厉害?” “使人去大同走一遭,向巡抚大人讨要个说法,大人毕竟是大明的功臣,刚刚赶走建奴,这时候,巡抚大人应该会出演帮衬的” …… 几人出言献计,可王腾却一直没有拍板定案,众人知道,这是王腾不甚满意的表现。 没多久,果然听到王腾冷笑道:“我觉得不用费那么多事,与其大费周折,让人小瞧了,倒不如直截了当地去抢了过来,硬碰硬,我广灵军又怕的了谁?” 一番语毕,众人都是瞋目结舌,这还是往日里的王腾吗?怎么行事有些黄虎的模样了。 不过帐内的几个人都不是蠢蛋,他们仔细思量了一番,俱都连连称妙。 眼下山西情形很是诡异,王腾打了胜仗,平民百姓很是高兴,可是将门世家的态度就有些微妙了,他们察觉到了王腾的威胁,因而迟迟不肯表明立场。 如今,运送粮秣的商队被查封,倘若王腾派出使者前去问询,只会让人觉得王腾软弱可欺,没有一点大丈夫气概。 那样的话,王腾好不容易在乐平城立下的威势就要一朝丧尽了。 反之,如果王腾简单粗暴,直接大军开拨过去,从军兵手中救出商队,那么天下人只会觉得王腾嚣张跋扈、恩怨分明,绝不会觉得他有勇无谋…… 王腾一出口,如何营救商队的大方向就定了下来。 有了大方向,具体的实施过程就很简单了 只要有一员大将引领两千人马就足以完成这件事情了。 不过,让谁去做这事情呢? 黄得功与周遇吉各不相让,他们都想为麾下的军卒谋取立功的机会。 恰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黄虎粗犷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大人莫要忘了我,让俺去吧,俺倒要看看,是哪帮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我们作对!” 仔细在黄虎脸上盯了一阵子,在他满脸希翼的当口儿,王腾摇头说道:“不成,让你去的话,若是把刘永贵的人马都杀了个干净,你让我如何向朝廷交差。” 黄虎不甘心地嚷了起来:“大人小瞧俺了,你以为俺只会直来直去?” 王腾微微颌首。 黄虎一跳三尺高,他叫道:“这样吧,大人你让我去,这一次我让你瞧瞧,俺黄虎也有胆大心细的一天。” 听到黄虎的毛遂自荐,周遇吉与黄得功都放弃了追逐。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王腾没有理由不应诺下来。 “好,黄虎、黄得功听命!” 王腾陡然暴喝,点出了两将的名字。 “麾下在” 黄虎眉飞色舞,他知道事情八成是定了下来,当下更是笑的露出了血盆大口…… “黄虎,你莫要高兴的太早,这一次,你领着五百人马并与黄得功同行,记住,黄得功就是你的上司头领,你不得有半点怠慢!” 黄虎表情一滞,不过想到有仗可打了,他也就放宽了心。 商队出事的地点距离乐平城只有三十里,黄得功与黄虎引领两千人马行了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赶了过去。 这是一处与长城相邻的关隘,有两百军卒驻扎在这里。 设立关隘,原本是为了缉拿贼寇,查缺补漏,可到了这崇祯年间,此处的军所已经沦落成了军卒敲诈勒索过往客商的所在。 由于关隘地处要冲,避开不得,来往的商旅不得不忍痛割肉,一次次地交纳昂贵的“人头税”。 等到黄得功引领大军黑压压地奔袭而来的时候,一小队军卒正在盘验过往的客商。 “嗯?你这车马里装的什么?可藏有私盐铁器?” 说罢,军卒拿着兵刃,摆出一副要好生查探的架势。 作主的客商也不惊慌,他冷静地从袖里掏摸出一把银子,嘴里道:“军爷明鉴,小人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哪里敢去走私违禁品,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军卒掂量着银子的份量,很是满意,原本严峻的脸色一变,挤出了几分笑意:“唔,也是,看你也是本份人家,过了,过了,去吧,去吧。” 客商千恩万谢,带着车队扬长而去。 恰在这时,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哨塔上的军卒放眼望去,只见视野尽头尽是黑压压的大军,数目起码在两千开外,而在最前端,一溜烟的军马奔袭而来。 看上去,来势汹汹。 军所内的哨卫当即大惊失色,北边儿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军马? 难不成是建奴? 想到凶残成性的建奴,哨卫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他吹响了腰间示警的号角。 呜呜呜,粗犷的号角惊醒了军所内的所有军将。 “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吹起了号角?” 此处军所已经数年未经战事了,如今号角陡然响起,多数军卒想起的第一件事不是抄起武器聚拢在一起,而是仔细看了看自己藏匿财物的位置够不够隐秘。 这些财货可是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宝贝,真要是被人夺了过去,那这大半年的风水日晒岂不是都打了水漂? 当点兵聚将的鼓声响起的时候,军所内的军兵方才懒散地围拢到一起。 在众人想来,只要来的不是建奴,那就不是问题。 将主刘东更是心中有数,他估摸着,来人应该是兴师问罪的广灵军。 昨日里做下那事情之后,刘东也曾惶恐过,之前,广灵军路过此处给他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 军容严谨、军威赫赫! 若不是刘永贵威逼利诱,刘东说什么也不愿意趟这一次浑水。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反正事情已经做下了,后悔也没有用。 想到这里,刘东挺起胸膛,他扯起嗓子吼起来:“待会儿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不要让人小看了!还有,昨日里的事情,若是有人问起,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到这里,刘东目露凶光,但凡被他目光触及到的军卒,都是浑身颤抖,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惶恐之感。 刘东往日里虽然惫赖惯了,却也是刀头舔过血的人物。 只不过是后来得罪了大人物,才被贬落到乐平来。 若不是刘永贵慧眼识英才,这时候,刘东还在底层苦苦煎熬呢,又哪里能像今天这边,舒舒服服地在这关卡上欲求欲取? 知遇之恩不能不报! 刘东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得罪王腾了! 来势汹汹的骑军很快就行到了两百步开外,这时候,众人才看清楚来者的旗号。 广灵军麾下“黄”。 还好不是建奴!一众军将松了口气,可下一刻,他们的心又重新揪了起来。 广灵军明显来者不善,他们应该是为那伙粮商出头来的。 可现在,粮商已经不在了,广灵军会善罢甘休吗? 考虑到情形复杂,王腾特意把略有壮大的近卫骑军派了出来。 沿途间经过收拢、训练,如今周遇吉麾下的骑卒已经有了六百人。 在这六百人身上,王腾倾注了巨大的财力物力。 日后与建奴交战,骑军是万万少不了的。 之前,王腾没有良马,麾下也没有趁手的骑卒,所以骑军的规模迟迟没有扩大。 可大胜建奴之后,王腾得到了足够的马匹,这时候,势必要增加骑军的扶持力度,而周遇吉麾下的骑卒就成了“种子”。 相对比信马由缰的周遇吉,虎背熊腰的黄虎在马上就显得没有那么自在了。 由于黄虎的体重超过了两百斤,而他手中的武器更是在百十斤上下,若是穿上重甲,只怕总共行头的重量超过了四百斤。 四百斤的重量,等闲的马匹根本驮伏不动。 为了给黄虎找寻一匹合适的坐骑,王腾可谓煞费苦心。 千挑万选之后,最终才勉强从乐平城内找到了一匹高头大马。 马是找到了,可黄虎却不敢肆意狂奔,更不敢顶盔披甲,这要是再把胯下的坐骑累倒了,到哪里再去找这么合适的一匹过来。 因而,此番黄虎虽然是与周遇吉一并赶来的,但是他却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累坏了坐骑。 好不容易来到了军所,黄虎更是一反常态,一言不发。 谁都知道,王腾马上就要升官了,这时候,必须保证王腾的利益不受侵犯。 黄虎自己的长处在与马上厮杀,可是,嘴皮子交战的事情,黄得功比他更擅长些! 为了不漏把柄,黄虎决定让黄得功负责交涉,其实,王腾的本意也是如此!只有懂得扬长补短的军将才是真正的良将。(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