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日天 凌昊这辈子一定是欠了老天爷的钱。 八个月大的时候，妈妈扔下他跟有钱人跑了。 十五岁那年，继父也出车祸撒手人寰。 长到二十岁，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叫夏雨琪，上了床之后才发现她不是处女。 夏雨琪坚称自己是第一次，说什么初夜未必一定见红。他很纠结，又跟她做了一次。 后来，他们同居了。 他一不小心搞大了人家的肚子，稀里糊涂的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乐乐。 再后来，夏雨琪觉得呆在家里看孩子实在没啥意思，就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耍，花钱大手大脚，很快败光了凌昊的积蓄。 煮饭、做家务、洗尿布这些活儿全部丢给凌昊一个人去做，面对愈加任性的夏雨琪，凌昊一开始选择了接纳与隐忍。 毕竟在你穷困潦倒的时候，还有一个女孩愿意陪在你身边，夫复何求？！ 也许，等女儿长大一些了，夏雨琪发现女儿跟自己长得越来越像，模样也越来越可爱，说不定就收敛起玩性，做一个好妈妈。 可是，凌昊盼来的却是一场暴风骤雨。 那天，夏雨琪在外面玩到半夜才回来，一身酒气。凌昊给她打了十多个电话都不接，想出去找又担心把孩子丢在家里会出什么事。 乐乐在床上打滚，嚎哭不止，怎么哄都不行。凌昊冲了一瓶奶粉，刚喂了一点进去，又全都吐了出来。 女儿的哭声弄得夏雨琪心烦意乱，她一进门就忙着收拾行李，嘴里一直在说：“烦死了，烦死了。” 凌昊一脸懵逼，还以为她在外面受了欺负，关切的问道：“琪琪，你没事吧？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回家！” “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我要马上离开这个狗窝，以我的条件，随便找个富二代，这辈子都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凌昊，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么个废物！我在你身上浪费了两年的青春，看在相爱一场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讨要青春损失费了，咱俩还是好聚好散吧！” 凌昊仿佛遭到雷击一般，惊讶的看着夏雨琪：“不，你说过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努力奋斗，给你和乐乐创造美好的生活。琪琪，请你相信我，我能做到！” 夏雨琪环视破旧的房子，屋里的摆设也很简陋，她冷哼一声，揶揄道：“你还要让我等多久，五年？还是十年？醒醒吧，没有一个好爹，不管你怎么努力，一辈子都会被人踩在脚下。我爸妈说的真是一点没错，像你这种穷小子，没房没车没钱，连三十万的彩礼都拿不出来，还想娶老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凌昊的心像是被锥子给扎了一下，他沉吟半晌，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乐乐怎么办？” “你愿意养就养着，不愿意养就扔了吧。反正女儿养大了也是别人的，不如现在就送人，就你这条件，女儿跟着你只会一辈子吃苦遭罪。” 凌昊温柔的目光消失，怒视着夏雨琪，邪邪的笑了。 “你别这样看着我，乐乐是个累赘，带着她，我将来怎么嫁给有钱人！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坏了我的好事！” “夏雨琪！”凌昊忍无可忍，“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夏雨琪从手包里拿出两块手机，将其中一块白色的廉价智能手机扔到床上。 然后她手里拿着另一块做工精美的苹果手机，炫耀般摇了摇，嘲笑道：“有了肾7，这个就不需要了，简直太LOW了。物归原主，这下两不相欠！” 说完，她又拨通了一个号码：“喂，亲爱的……你在超市门口等我啊，好的，我来闺蜜的出租屋拿点东西，这就出去。今晚去哪儿，当然是你说了算……嗯哼，么么哒！” 凌昊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扬起手要打夏雨琪，手却停在半空，乐乐哭得更厉害了。每哭一声都要把他的心给撕碎了。 扬起的手又慢慢的放下来。 “我就知道你没种！”夏雨琪拖着拉杆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夏雨琪，你一定会后悔的。” “咸鱼翻了身还是咸鱼，我只后悔没有早点离开你。” “琪琪，”凌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颤声道，“能求你最后一件事吗？” 夏雨琪停住脚步，不耐烦的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让乐乐再吃你最后一口奶吧。” “忘了告诉你，我妈今天刚去医院给我抓了几副断奶的草药，再见！哦……是再也不见！” 夏雨琪扔下十个月大的女儿，跑了。 凌昊追出去，只看见一辆白色雷克萨斯LX570慢慢消失在夜幕里，自始至终，他都没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 回到家里，他捡起手机一看，里面还有几条夏雨琪跟她妈妈聊天的短信还没删掉。 夏雨琪急着要走，可能是有点疏忽大意了。 手机里有这样的短信内容。 夏妈妈：琪琪，今天是最后通牒，必须跟那穷小子分手。你瞒着爸妈生下了孽种，现在爸妈选择原谅你。女人这一生就要学会投资，妈会给你找一个高富帅，比那穷小子强一千倍一万倍。千万记住，把孩子丢给他，就当孩子已经死了。 琪琪：妈妈，我好怕，生孩子时是剖腹产，现在还能看出来肚子上有刀痕和妊娠纹。万一被那个男人发现了怎么办？ 夏妈妈：别怕，宝贝，找个好一点的美容整形医院，什么都能搞定！ …… 凌昊将手机狠狠摔到墙上…… 从那以后，凌昊成了村里的一个笑话。 曾经爱的死去活来，许下海誓山盟，如今都随风而逝。 那一晚过得十分漫长，乐乐的哭声像海浪一样冲击着他的耳膜，他用被子蒙住头，第一次落下眼泪，也是最后一次。 凌昊一个大男人根本不懂怎么带孩子，磕磕绊绊的将女儿拉扯到四岁大。 乐乐有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模样很可爱。只是看上去有点发育迟缓，比同龄孩子娇小。 四岁了，还不会说话，这让当爸爸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失败。 凌昊不能出去找工作，平时就开着一辆破长安到镇上跑黑出租谋生。 出门的时候，他把乐乐放在副驾驶位上，奔波一天，挣的那点钱仅够生活费。 最困难的那段日子，乐乐连奶粉都喝不上。 偏偏在这个关头，乐乐又生病进了重症监护室，需要动个大手术。 为了凑足手术费，凌昊借了二十多万的高利贷。放高利贷的浪哥有黑社会背景，他耍诈，硬逼着凌昊写了一张赌债欠条。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凌昊借钱不是为了给女儿治病，而是欠下了高额赌债。 因为赌博犯法，这样写的目的就是防止以后暴力催债时，怕凌昊会报警，用赌债欠条来封住他的嘴。 虽然乐乐已经康复了，但是还款期限也越来越近，浪哥已经放出狠话，再不还钱就割肾！ 弄得凌昊有家不敢回，连夜跑到城里租了间最便宜的房子先住下来。 从此以后，他就在火车站附近跑黑出租。 …… 周末，齐城火车站，艳阳高照，熙熙攘攘。 凌昊今天跑出租，偶遇高中时期的老班长杨威，旁边还有一位大美女相伴，正是当年的校花楚冰冰。 两人十指相扣，动作亲昵，俨然一对夫妻。杨威是个富二代，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他就狂追楚冰冰。 现在应该已经修成正果了吧？不过当他俩撞见凌昊，先是显得很惊讶，然后紧握着的手也不自然的分开了。 这让凌昊心里不免打起了锣鼓：难道又遇到了一对要去做大保健的野鸳鸯？ 楚冰冰穿着包臀短裙，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美腿，身材火辣性感，跟学生时代相比，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熟女味道。 凌昊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这可是当年齐城一中的天字第一号女神。多少男生幻想过她啊，就为了在梦里跟她打一炮！ 凌昊还跟在学校的时候一样腼腆，见到心目中的女神就紧张到说不出话来。或许，这就是源自骨子里的一种自卑。 楚冰冰抿嘴一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凌昊，自从毕业以后，咱们老同学有五六年没见了吧？没想到你混成这副……我坐惯了宝马奔驰，今天也啃一啃你的面包。哎呀，咱们那一届的同学里就属你牛逼，你是谁呀？你可是凌日天，连天都敢日的男人！我和冰冰坐你的车回去，就相当于领导坐着‘红旗’出国考察啊！” 杨威还像以前那样盛气凌人，开口说话从来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凌昊苦涩一笑，拉开车门，请两位老同学上车。他们看见车里还有一个小孩，感到非常惊讶，立刻露出一副八卦的表情。 杨威问东问西，搞得凌昊心慌意乱，既然遮掩不住，索性就把这几年的经历尽数道来。 说一句谎话，就要编造一百句谎言来圆谎，那样活着会很累很累，也不是凌昊为人处世的风格。 楚冰冰握住乐乐的一只小手，逗了她一会儿，噘着小嘴说：“乐乐真的好可怜噢！” 乐乐微微一笑，眯起眼睛，冲楚冰冰吐舌头，把楚冰冰也逗乐了。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杨威拍拍凌昊的肩膀说，“明天同学聚会，晚上七点，齐城大酒店，一定要来哦，不然就是不给我这个老班长面子。” 尽管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但是这种安慰别人的话能从杨威嘴里说出来，也算是破天荒的事了。看来这小子走上社会后变得油滑了许多。 凌昊把杨威和楚冰冰送到一个高档别墅小区后，互留了电话就分开了。 到了第二天约定的聚会时间，凌昊踌躇不定，他本不想去参加聚会，以目前自己的处境去了，很可能换来的是一场羞辱。 奈何一个小时前，杨威给他打了好几遍电话，说他不来，同学们就一直等着他。弄得凌昊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赴那场“鸿门宴”。 临行前，凌昊请求幼儿园的吴莎老师帮忙照看一下乐乐，吴老师爽快的答应了。 乐乐的户口还没办下来，按规定是不能上学的，吴老师人美心善，收下乐乐，平时对她也很照顾。 聚会上，同学们都谈笑风生，凌昊也插不上嘴，就一个人喝闷酒。中间去了趟厕所，刚回到包厢门口，隔着门就听到班长杨威和另一个叫张浩的男同学的对话。 “哎，你们知道吗？我以前可真是小看了凌日天，以为那个穷屌丝这辈子都泡不到妞了，也就能当个大内总管。万万没想到，凌大总管婚还没结，先把孩子给造出来了。” 包厢里响起一片惊呼。 张浩说：“真的假的？老班长不会是耍我们开心吧？这也太雷人了。” “不信？你问楚冰冰啊！她可是现场目击证人。”杨威压低声音道，“还有更劲爆的猛料呢，最近凌日天刚跟他的小孽种做完亲子鉴定，证明是亲生的，派出所才给上户口。” “如果不是亲生的呢？那他岂不是从头绿到脚，成了齐城一中建校以来最大的接盘侠啦！” 众人哄然大笑。 楚冰冰吭吭两声，说道：“杨威，今天同学聚会，好像不太适合说这个话题吧？毕竟是人家的隐私……” “怎么？当年你不也当着全班人的面骂过凌日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心疼了，想给人家闺女当后妈？” “你喝多了吧？无理取闹！” “嗨嗨嗨，我看咱们老班长是掉进醋坛子里了。咱们得多灌他两杯酒，让他醒醒醋啊！” 包厢里响起一片起哄声。 “去你玛德，老子会吃那个穷屌丝的醋？他给老子提鞋都不配！不过今晚多喝两杯是肯定的啦，酒后乱……我给你们弄来了开心果，你们都得敞开了喝，不醉不归！” “老班长，我肯定奉陪到底，我主要是怕喝迷糊了，别到时候走错了房间，摸到楚冰冰床上去，那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杨威抬脚踹翻了张浩的椅子，张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又引来一片哄笑。 凌昊怒火冲天，但他不动声色，深呼吸一次，平复了下心情，推门而入…… 第二章 聚会受辱 同学们见凌昊走进来，一个个收起刚才的嘴脸，继续推杯换盏，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杨威用一根牙签剔着牙，已经有三分醉态：“凌昊，上个厕所去那么久，你得自罚三杯！” 张浩特别有眼力劲儿，从桌上抓了三个杯子，拎起一瓶啤酒，摇摇晃晃地走到凌昊身边。 他刚要往酒杯里倒酒，却被凌昊攥住手腕，把那瓶啤酒拿过去，一口气吹了。 “不愧是凌日天啊，生个女儿都这么豪气！” 张浩不怀好意的捏了捏凌昊的肩膀。 凌昊把空瓶往桌上一礅，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放在桌子上。 “各位老同学，不好意思，乐乐一个人在家等着我。失陪了，大家有机会再聚，到时我做东。” 凌昊欲走，却被张浩强行推按在椅子上。 杨威瞥了凌昊一眼，喝了口酒涮涮嘴，又吐在碗里。 “你现在走，摆明了是要扫大家的兴嘛！这么晚了还去拉夜活，不怕被交警查到吗？” 凌昊抬头看向杨威，目露寒芒，面无表情，脸颊的肌肉不自觉抽动了一下。 张浩抓起零钱塞回凌昊的口袋里，讥讽道：“这点钱哪够交罚款的，还是留着给宝贝闺女买奶粉吧！要不你再吹一瓶，你的那份，哥替你出了。” 凌昊此刻真想冲上去跟那两个人渣干一架，可是自己势单力孤，要是出了什么事，乐乐在这世上可就无依无靠了。 难道一个男人有了家庭和孩子以后，就会被亲情羁绊，自甘懦弱吗？真的是这样吗？ 凌昊无奈的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拿起一瓶啤酒…… 他的手微微颤动，用牙咬开瓶盖的时候，牙齿与瓶盖磕碰，发出一阵不和谐的抖音。 一仰脖子咕嘟嘟灌了大半瓶，他再也喝不下去，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对着椅子边的一个垃圾桶呕吐起来。 旁边一个叫田晓萌的女同学给他捶了捶背，对杨威说：“他都这样了，就别让他喝了，大家同学一场，真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谁脸上也不好看。” 楚冰冰抬起左手挡住鼻孔，右手从抽纸盒里抽了两张纸递给凌昊。凌昊接过抽纸擦了擦嘴，对两位美女分别说了声谢谢。 杨威打了个响指，让服务员拿了一副扑克牌过来，服务员穿着大红旗袍，身姿曼妙，离开时，杨威那只咸猪手还在她翘臀上摸了一把。 杨威坏笑道：“咱们玩点刺激的，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我这个老班长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既然出来了，就放开胆子玩。待会儿无论提什么要求，都不许翻脸不认人哈。这叫……愿赌服输！” 说到那个“赌”字时，杨威刻意加重了语气，凌昊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袭遍全身。 张浩负责发牌，抽到大王的就要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之间选一个，也不知道这小子动了什么手脚，第一轮就让凌昊拿到了大王。 “哎呀，看来今天你注定要成为这场聚会的主角啊！赶快选一个吧！”杨威阴阳怪气地说道。 张浩在一边窃笑。 凌昊向杨威投去挑衅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非选不可吗？” 杨威嗤之以鼻道：“你说呢？” 凌昊咽了咽口水，转而看向楚冰冰：“还是你替我选一个吧，我信你！” 此言一出，众人惊诧，纷纷把目光投向杨威，班里的同学谁不知道楚冰冰是杨威喜欢的女人，凌昊这么做不是当众打老班长的脸嘛！ 楚冰冰的目光躲躲闪闪，她都不敢抬头看杨威，赧然道：“这……这恐怕不合适吧？” “哦……”凌昊有点失望，又看向田晓萌，“美女，要不……你替我选一个？” “别，现在总算有点意思了。”杨威打断凌昊的话，“冰冰，你可是校花，同学眼里的皇后娘娘，凌大总管对你情有独钟，主子给奴才做决定，奴才只有接受的份儿，我看没啥不合适的。” 这话钻进楚冰冰耳朵里，有种酸不溜秋的味道。楚冰冰用葱指梳理了一下大波浪卷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那就选……真心话吧。” “这么好的牌是我发给你的呦，第一个问题当然是由我来问。”张浩笑得很淫荡，“据我了解，在你们农村，一个男人带着个拖油瓶是很难再娶到媳妇了。你是不是三年多没跟女人做……” 田晓萌刚啜了一口饮料，被张浩的问话给雷到了，扑哧一声喷出来。 “是。”凌昊淡然回答。 “那你肯定找过小姐对吧？” 凌昊瞅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 “没劲！”张浩重新发牌，第二轮，凌昊又抽到了大王。 这次，张浩用对口型的方式，示意楚冰冰继续选真心话。 楚冰冰看了一眼窘迫至极的凌昊，掩口笑道：“大冒险。” 张浩一脸失望，刚要说什么，杨威接过了话茬：“凌大总管，在座的所有美女，你喜欢谁，就跟她接吻一分钟。这可是一亲芳泽的好机会，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哦！” “这样真的好吗？” “当然了，如果你没有那个胆子，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让张浩解下皮带拴住你的脖子，你趴在地上学狗叫。” 同学们一起起哄，因为他们太了解凌昊了，上学那会儿就是一个腼腆羞涩的男孩，绝对不敢做出越轨之事，趴在地上学狗叫是逃不过去了。 张浩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已经开始解皮带了。 就在同学们的起哄声中，凌昊突然扑到楚冰冰身上，强吻女神。田晓萌惊叫一声，闪到一边。 张浩愣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立刻上去拉扯凌昊，可是凌昊用双手捧着楚冰冰的脸，豁出命去吻了她一分钟。 他的心怦怦直跳，胸腔里好像擂起了战鼓，但他却奇迹般的没有脸红。反观楚冰冰，头发凌乱，呼吸急促，嘴唇也有点肿了。 “凌日天色胆包天，一定是疯啦！”张浩不可思议的看向杨威，叫嚷道。 楚冰冰一把推开凌昊，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又气又羞：“下流胚子！” 杨威正想发飙，凌昊狡黠地笑道：“之前说好的，出来就放开了玩，不许秋后算账！你可是咱们这些同窗的班长，大家都以你为榜样呢。” 这么多同学都看着呢，杨威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他狠狠瞪了张浩一眼，怒喝道：“接着发牌！” “我看不必了，今晚我的手气好像特别烂，下一轮肯定还是我抽到大王。我直接选……真心话！” 凌昊心想，估计现在杨威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要是把选择权再交给楚冰冰，这妞儿已经气炸了肺，十有八九会再来个大冒险。 到时，说不定杨威会马上要求凌昊趴到地上学狗叫，这都是轻的，自己的女人被人占了便宜，万一这个渣男让凌昊去找个小姐什么的，为之奈何！ 宁愿得罪十个小人，也绝不得罪一个女神，看来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真心话，你确定？”杨威皮笑肉不笑地说，“昨天我跟我爸的一个朋友共进晚餐，他托我帮他打听一个人，赶巧了，这人却是我的老相识。所以，接下来这个问题，我是替我那位朋友问的。” 杨威酝酿了一下情绪，接着问：“凌日天，你欠了二十万的赌债，你准备拿什么还，左肾还是右肾？” 此言一出，引来一片哗然。同学们的议论之声像一把利刃扎透了凌昊那颗本就已经很脆弱的心。 “上学那会儿，凌昊一直品学兼优，我还挺同情他的，没想到才几年不见，竟然堕落成了一个赌棍！” “怪不得他女朋友扔下孩子跑了，谁愿意把青春浪费在一个废物身上啊！” “就是就是，这种人渣最可怕了，赌急眼了六亲不认，连命都可以不要！” …… 凌昊惊愕不已，杨威的那位朋友难道是……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砰”的一声被人给踹开了。一个四十多岁，脸上有道刀疤，双臂纹满刺青的男子带着三名小青皮直奔凌昊而来。 凌昊吓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他认出了纹身男子，正是放高利贷的刘浪，江湖人称“浪哥”。 后面那三个是他的小弟，大奎、蛇皮和花猫。 几个青皮不由分说，上来就把凌昊干趴在地，围住一顿拳打脚踢。 凌昊鼻青脸肿，浑身是伤，鼻子和嘴角都流出血来，眼眶也撕裂了，蜷缩在墙角。 浪哥用手拍打着他的脸，恶狠狠的说：“跑啊！你这个祸害，以为偷偷搬到城里来了，老子就找不到啦？有能耐继续跑啊！你就是搬到月球上去，老子照样把你抓回来！连你这种货色都治不了，老子岂不是白吃这碗饭了。啥也别说了，左肾还是右肾？” 说着，浪哥拔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第三章 夜女搭车 张浩分别给杨威和浪哥点上一支中华，在一旁小心翼翼伺候着，五六年没见了，这条狗整体变化不大，除了变胖了一点，那眼神似乎比以前更毒辣更狡猾了。 “浪哥，”杨威嘴里吐出几个烟圈，一把攥住了刘浪持刀的手腕，“今天这场同学聚会可是由我组织的，你要是在这里动手，恐怕让兄弟以后很难做人了。这样吧，我给凌昊作担保……” 杨威停顿了一下，觑眼看着凌昊：“你应该不会再像老鼠一样藏起来吧？” 凌昊嗫嚅道：“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浪哥，要不再宽限他几天？到时候他要是再不还钱，随你怎么处置！” 浪哥收起匕首，吸了一口烟，将烟雾喷在凌昊脸上：“小子，今天算你走运，看在杨大少爷的面子上，老子暂且放你一马！再给你三天时间，到时候还筹不到钱的话，老子就把你闺女拆成零件卖给器官贩子。” 乐乐是支撑凌昊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小天使。否则，就是拼死一搏，也要溅对方一身血！ 女儿是他的软肋，也是他所有恐惧的源头。一听到这些恶棍要打乐乐的主意，凌昊打心里感到害怕，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浪哥，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千万别伤害乐乐。” 浪哥把抽了一半的烟在凌昊手背上捻灭，凌昊痛得抓挠地板，五根指头好像要抠入地里。 同学们都冷漠的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有几个同学说自己还有事，先行告辞。 浪哥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带着他的三个小弟扬长而去。 凌昊何尝不清楚，别说三天，就是再给他三个月，他也没把握能凑齐二十万。杨威假仁假义，之所以替他解围，无非是想让同学们都觉得他欠杨威一个人情。 而在杨威眼里，三天后，凌昊一定死得很难看。 张浩叼着根烟，就像嘴里叼着根骨头，但他自己没有骨头，谄媚道：“恭喜凌大总管，捡回一条小命，还不赶快谢谢杨大少爷的救命之恩。” 凌昊强忍下这口恶气，从地上爬起来，低眉顺眼的说：“谢谢……杨大少爷。” 杨威笑里藏刀，用手掸了一下凌昊胸口上的脚印：“这点小伤用不着去医院吧？要不要替你叫辆救护车。” “不用了，死不了。” 杨威向张浩递了个眼神，张浩马上拍拍手掌，对大家说：“杨大少爷请客，皇冠KTV，走起！” 剩下的同学都跟着张浩走了，楚冰冰扫了凌昊一眼，嫌恶的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爸爸！烂泥糊不上墙！” 丢下这句扎心的话，楚冰冰就被杨威搂着盈盈一握的腰肢扬长而去。凌昊看到杨威的手在楚冰冰的翘臀上用力揉捏…… 田晓萌微微一笑，安慰道：“凌昊，我听冰冰说乐乐长得很可爱，颜值比你高多了，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去看望乐乐。你的电话号码我记下了，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哦，能帮的肯定义不容辞。” 凌昊木讷的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拜拜。” 直到田晓萌的倩影消失在包厢门口，凌昊才反应过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突然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出了酒店，凌昊开车先去幼儿园吴沙老师那里接上乐乐，然后他准备回村子一趟，现在也就乡下的那几间房子还值点钱，实在不行就把祖产卖了还债。 车子行驶在乡间公路上，两边都是高山密林，突然有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孩从路边冲出来拦在车前。 凌昊吓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见鬼了呢，还好他反应敏捷，紧急制动，不然就要把那女孩撞飞出去了。 女孩一瘸一拐地绕到副驾驶一侧，看样子像是刚从山上下来，而且受了伤。她拉开车门，上了车，惊慌未定的说：“快……快走！” 凌昊仔细打量了一下女孩，约莫二十岁左右，长得非常漂亮。 只是好像很久没梳洗打扮了，脸上有点脏，额角青肿，内有紫色淤血。再看她牛仔热裤上撕开了一条口子，白皙修长的美腿很是性感。 那对活泼的兔子将衣衫撑爆了，连胸前衣襟的扣子都系不上了，中间一道雪白的沟壑分外惹眼。 虽然样子略显狼狈，裤腿上还沾着泥巴，但她一身都是名牌，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千金大小姐的气质。 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山路湿滑，这妮子可能是个迷路的驴友，走夜路不小心滑倒了，才摔伤的。 凌昊生在齐河镇凌家庄，那一带是齐城著名的旅游风景区，空气新鲜，景色怡人。有很多城里人专门到乡下买一个农家小院，放假的时候就来农村度假吸氧。 以前凌昊也经常碰到游客问路，但是像今晚这样舍命拦车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 “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你是不是跟你那些驴友走散啦？”凌昊警惕的望向山林，外面黑黢黢的，气氛有点恐怖。 天知道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美女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娇躯微微颤抖，表情也很痛苦：“不要问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被几个坏蛋给囚禁起来，关在一间小黑屋里。我趁他们不备，才逃了出来。” 凌昊也变得有点紧张了，马上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我还是替你报警吧，要不直接送你去派出所报案也行。” 美女发现车厢里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立刻放松下来。 “别报警，我感觉那几个绑架我的人很不简单，我看你是个好人，现在我又没地方可去，能不能先让我在你家住上一段时间。” “好吧，不过我家里条件很简陋，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我怕你这种大城市来的女孩会住不惯。” “不会的，你能收留我，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你好像真的失忆了，你不记得自己叫什么，这样交流起来很不方便。不如我临时替你起一个名字，以后就叫你余馨好了。” “余馨……残留的香味，是这个意思吗？” “可以这么理解。” “好吧，这名字挺有诗意，我很喜欢，谢谢。请问帅哥怎么称呼？” “凌昊，不过人家都叫我‘凌日天’。” “啊？哈哈……凌日天……” 凌昊注意到美女气色不佳，似乎是生病了。凌昊的爷爷是乡里有名的神医，不仅医术高超，看相的本领也是一绝，被人尊称为“医相”。 在他十四岁那年，他爷爷出外云游，至今未归，生死不明。掐指算来，已有十年之久了。 凌昊深得爷爷的真传，爷爷临行前再三告诫他不可轻易替人治病看相。凌昊谨遵爷爷的教诲，这些年一直深藏不露。 看到余馨病的不轻，凌昊动了恻隐之心。他给余馨摸了一下脉，脉象十分紊乱，只见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咦？这妮子怎么会中了“七杀魂”之毒，爷爷说过，这种毒药是用十几种毒虫和毒草配制而成，一旦服下，记忆全部被洗掉，之所以叫七杀魂，是因为如果七天之内得不到解药，中毒之人就会全身溃烂，五脏六腑化为脓水而亡。 七杀魂是上古巫医传下来的十大毒药之一，现在手里掌握这个配方的人已经不多了。有也是在一些喜欢摆弄旁门左道的邪恶家族内部流传，看来这妮子来头不小，铁定是得罪某个大人物了。 除了配制毒药的人有解药以外，一般情况下中毒后基本无药可解。不过，凌家有祖传的“追魂十三针法”，倒是可以一试，但凌昊也无十足的把握。 余馨不知凌昊是在给她看病，还以为凌昊对她图谋不轨，连忙把手缩回来，立刻起了防范之心。 凌昊马上作出解释，告诉她诊断的结果，但她还是将信将疑，不过她看得出，凌昊应该是懂医术的。 气氛有点尴尬，余馨马上岔开话题：“你女儿好可爱呀，她叫什么名字？” “乐乐。” …… 此刻，在山上的一间小木屋外，有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光头，边抽烟边打电话。 “连个女人都看不住，一群饭桶！废物……”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歇斯底里的辱骂声。 “老板，您放心，五天前我已经给那小妞服下了您给的药丸，她完全失忆了。就算跑掉了，一个废人也不能拿您怎么样。而且两天之后，她就会毒发身亡，一个死人更不可能威胁到您了。” “你懂个屁！她可是燕京四大家族之一许家的掌上明珠。我干爹不过是想拿她要挟一下许家，做成一笔交易，不到万不得已，没想过要杀人灭口！” “老板，别怪我多嘴，斩草除根才是您的风格啊！嘿嘿……” “秃子，我可提醒你一句，许家的老家主是一个通天人物，你要是把事情办砸了，把我干爹也拉下水，到时候那两个老怪物，随便哪一个，一出手都够我们死上一万次的。老子给你半天时间，不把那丫头毫发无损的抓回来……你是知道老子的手段……” 嘟……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快晚上十一点了。 村子里很安静，偶尔传来零星的狗吠。 凌昊家的老房子可算得上是古董了，清一色的青砖灰瓦，深宅大院，差不多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 这可是凌家祖上十几代人积攒下来的产业，如果在凌昊手里败光了，爷爷回来后说不定会打断他的腿。 一路颠簸，乐乐早就在车上睡着了。凌昊把小天使抱进屋里，放到床上，给她盖好毛巾被。 余馨说自己快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咕咕叫，让凌昊给她做点饭吃。之前为了给乐乐凑手术费，家里值钱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也没剩下几件像样的家具。 他走进厨房一看，好在锅碗瓢盆什么的都还在，于是就从菜园子里摘了几只顶花带刺的黄瓜，又从鸡窝里摸出三个鸡蛋。 自从去城里躲债后，家里的鸡就一直在院子里散养着，让它们自生自灭，现在居然还能拾到鸡蛋，真是奇迹啊！ 还有那条大黄狗，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说不定早就被邻村的偷狗专业户虾皮给炖着吃了。 土灶上坐着一口大铁锅，灶膛里生起火。 凌昊负责掌勺，余馨自告奋勇，要帮他烧火，一看这妮子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个劲儿的往灶膛里塞柴禾，也不知道拉两下风箱，弄得整个厨房里都是烟，呛得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 余馨说自己五六天没洗澡了，身上的衣服都快发臭了。凌昊就让她先去洗澡，等做好饭了就喊她吃饭。 凌昊家里没装太阳能热水器，更没有浴室。到了夏天要洗澡，先把院子里的水瓮放满水，晒上一天，到了晚上水温正合适，就拿一个水瓢往身上浇水，洗露天浴。 当然更多时候是去村子前面的齐河里游泳。 余馨一听只能洗露天浴，就有点扭扭捏捏，但是没办法，只能这样。她就端着一个大盆，拿上仅有的三样洗浴用品：洗发液、肥皂和沐浴露，还是男士专用，去院子里乖乖洗露天浴了。 那一阵阵哗哗的往身上浇水的声音，听得凌昊心痒难耐，三年多没碰过女人了，看一眼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凌昊，我忘了拿毛巾了，你帮我拿过来！不许偷看，用毛巾蒙住眼睛，一点点走过来。” 凌昊按照余馨的要求，摸索着走过去，当他的指尖触碰到余馨那湿滑柔嫩的手臂，他分明感觉到余馨的玉体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虽然蒙着眼睛，啥也看不见，但是余馨的体香却撩动他敏感的神经，令他神魂颠倒。 余馨捂嘴偷笑：“转过去。” 凌昊就转过身去。 余馨摘下毛巾，挡在胸前，继续命令道：“可以睁开眼睛了，按原路返回，不许回头看！” 第四章 富婆妈妈 凌昊往前走了几步，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他突然转过身来…… 余馨猝不及防，惊叫一声，双手护在胸前。凌昊渐渐逼近，两只手隔空抓来抓去，但他的眼睛却是闭上的。 “小姐，我可是闭着眼睛呢，啥也没看见。” 余馨这才回过味来，凌昊这是在耍着她玩呢！她生气的嘟起小嘴，舀了一瓢水泼到凌昊头上，凌昊顿时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凌昊冷不丁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大好春光尽收眼底。余馨脸颊绯红，娇嗔道：“你说谁是小姐？！流氓！” “千金大小姐，简称小姐，我没说错啊！”凌昊赖皮一笑，将她身子看了个遍。 余馨抓起肥皂扔过去，正好击中凌昊的左眼，上面沾着的一些肥皂泡沫进入眼中。凌昊赶忙用手揉搓，越揉越痛，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余馨咯咯地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竟然都忘了用手去遮挡洁白的身子。 这时，凌昊一不小心踩到那块肥皂，脚下一滑，整个人顺势扑到余馨怀里，两只手抓住了两团，他的嘴唇也无意间吻上她的香唇。 两个人的大脑都瞬间短路了，面面相觑，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两颗心脏触碰的声音。 她浑身散发着处子幽香，灵动的双眸秋波流转，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在他身下扭动。即便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让他心旌摇曳，迷醉不已，心中燃起一团熊熊欲火。 有那么几秒钟，他差一点就把持不住，冲破最后的防线，干出傻事。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块肥皂太特么会玩了，就知道调戏我这样又老实又专一的宅男。”凌昊眯缝起左眼，眼皮红肿，突突跳动，因为又痒又痛，泪水顺着眼角淌下来。 “那你还不赶快把手拿开！” 凌昊好不尴尬，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马上把手缩了回去。 两人四目相对，看着凌昊受伤的左眼，余馨说不上是愧疚还是心疼，反正不忍心再责备他了。 “一定很难受吧？我帮你吹一下。” 凌昊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啊？这也太直接了吧！难道她清纯的外表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是个老司机？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别动，赶快吹完了，还得去吃饭，肚子都饿扁了。” 说着，余馨凑过来，翻起凌昊左眼的眼皮，往眼睛里轻轻的吹气。 凌昊一脸懵逼，原来是……不过被她一吹，眼睛里清清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 院子里飘荡着农家饭菜独特的香味，用柴火烧出来的饭菜别有一番味道。 也许是吃腻了山珍海味，也许是真的饿坏了，余馨食欲大增，风卷残云，把桌上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她打了个饱嗝说：“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山村野味多得是，比这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在这儿多住几天，保准让你乐不思蜀。”凌昊被一堆债务搞得焦头烂额，也没什么心情吃饭，就坐在一边看着余馨用餐。 余馨那身脏衣服脱下来后，就被她随手扔进水盆里泡起来。不用猜也知道，这位千金大小姐肯定不会自己洗衣服。她又没有换洗的衣服，凌昊就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她穿。 她把那套大尺码的男士服装往身上一套，松松垮垮的，看着像个小丑。 “昊哥哥，你先借我五万块钱，明天我去买几件衣服凑合着穿一穿。你看我那一身装扮，就知道我家里很有钱，等你帮我恢复记忆后，我会双倍，不，十倍奉还！” 凌昊吓了一跳，心想这小妮子家里头难不成是开银行的？五万块钱随随便便买几件衣服，这可是一个农村家庭差不多两年的收入。 她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来自哪里，爹妈是谁，却记得一定要买高档奢侈品。女神的世界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你看看我值不值五万块，要不你把我收了吧。”凌昊嬉皮笑脸的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在外面欠了二十多万的高利贷，那些家伙都是亡命之徒，你住在这里，我可不敢保证你的人身安全。所以，没事千万别到处乱跑。” 余馨悻悻地说：“看来我是指望不上你这个大穷人了。你说的那个什么追魂十三针，真的能帮我恢复记忆吗？” “可以一试，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凌昊一边替余馨看相，一边说，“你两眉中间的印堂有颗浅痣，这说明你出身富贵之家，左眉中间隐藏着一颗美人痣，这也是旺夫之相。鼻子是财帛宫和疾厄宫的合体，财帛宫掌管财运，疾厄宫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健康状况。你的鼻子生得很好，这辈子应该都不会为钱而发愁，不过疾厄宫笼罩着一层黑气，而且这层黑气越发浓重，看样子你所中“七杀魂”之毒至少有五天了，再不下针医治，七天一过，即便华佗在世，恐怕也回天乏术。” 余馨紧张的说道：“那你还等什么，快给我下针吧，我不想死啊！” “这追魂十三针，顾名思义，就是十三针全扎上，便可起死回生。像你这种情况，就算用不了十三针，也得给你扎上八九针。有几个穴位……” 凌昊趴到余馨耳边窃窃私语一番，只见她又面生红晕，羞涩的低下头，沉思片刻后说：“今晚都被你给看光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说着，余馨宽衣解带…… 凌昊面对的是一件冰清玉洁的艺术品，他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欲望，不让自己心猿意马，专心下针。 他把爷爷留下来的那个老药箱拿来，从箱中取出一个鎏金铜盒，盒子里装着十三根长短不一的细针。 他在余馨身上的几个重要穴位：头顶百会、鼻唇沟人中、两乳之间膻中、脐下丹田、小腿三阴交、足底涌泉、后脑玉枕、背部夹脊，以及其他几个私密……都下了针。 轻轻捻动细针，治疗了大半个小时，把针取下，余馨忍不住吐了一口黑血。凌昊通过观察面色发现，一次治疗虽有成效，但也只是抑制毒素扩散，后续的治疗还需要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不过，余馨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余馨脸色苍白，气血亏损，需要好好休息。 屋里只有一张双人木床，凌昊让余馨和乐乐睡在床上，自己跑到客厅打地铺。 离开卧室前，余馨欲言又止，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昊哥哥，家里就剩下你和乐乐了吗？乐乐的妈妈……” 凌昊“啪”的一声把灯关了，带上房门出去，用这种粗鲁的方式警告她以后再也不许问这个问题。 在他心里，那个女人早就死了。 “真是个怪人……好了啦，伦家以后再也不打听你的隐私就是了。” “碎觉！” 睡到半夜，凌昊听到乐乐哭了两声，这是尿床预警，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从地铺上翻身坐起，走进卧室，打开了灯。 只见乐乐睡得很香，依偎在余馨怀里，一只小手抓着余馨的高峰，嘴巴凑近了，做出要吃奶的动作。 乐乐是梦见了妈妈，还是把余馨当成了自己的妈妈？ 那一刻，凌昊既感到无比惊讶，又觉得好心酸。 灯灭，月光洒在窗台上，他安静地站在那里，聆听着她们均匀的呼吸声。 …… 翌日，吃过早饭，凌昊把乐乐的一些衣服，连同余馨换下来的那身脏衣服一起洗了，晾在院子里的一根铁丝绳上。 到了下午，衣服晒干了，余馨才换上，但她只有这一身衣服可不行，凌昊就想着带她去镇上的超市买几件衣服。 刚要出门，凌昊从敞开的门缝看到对面街道边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和一辆宝马X7。 从车里下来六个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簇拥着一个贵妇人向凌昊家的方向走来。 那几个男子体魄强健，表情冷酷，全部黑超遮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那个贵妇人约莫五十岁左右，虽已是人到中年，岁月的风霜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看得出她年轻时定是个美人胚子。 凌昊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会是绑架余馨的那伙人找上门来了吧？看这架势，也太高调了，那女人举手投足间霸气侧漏，明显是个富婆。 即便是和绑架有关，也应该是幕后雇主，可是哪个雇主会傻到亲自出马，还大白天私闯民宅。 为了保险起见，凌昊让余馨带着乐乐，先去西厢房的粮仓躲起来。 贵妇人走到大门口，吩咐道：“你们四个守在外面，让阿龙和阿彪陪我进去就行了。记住，我没出来之前，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是，夫人！”那四个保镖齐声答道。 阿龙和阿彪应该是贵妇人的左膀右臂，也是那些保镖的头儿。 贵妇人看上去淡定自若，从她的眼神中也能看出这是个精于算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 不过，她仍然有点紧张，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人，她亏欠他的实在太多。 而她又不能不来，半年前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身为龙城首富的丈夫穆云又得了一种罕见的怪病。医院已经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甚至让穆家人随时准备后事。 当年她是以小三的身份上位，穆云跟前妻生有一个女儿叫穆瑶。穆云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叫穆雷，她视这两个孩子为眼中钉肉中刺，将来要想执掌穆氏集团，就必须认下那个被她抛弃了二十三年的亲生儿子。 这也是她最大的筹码！其实从两个月前开始，她就已经在暗地里调查凌昊，还趁凌昊去理发店理发时，偷偷收集了凌昊的头发，拿去做DNA亲子鉴定。 比对结果显示，凌昊确实是穆云的亲生儿子。穆云恐怕时日不多了，她索性跟丈夫摊牌。当年嫁给穆云后之所以没回来认下凌昊，一是因为又生了一个儿子叫穆鑫，二是因为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穆云因为在外面背着老婆找了小三，还有了私生子，自知理亏，夫妻间便达成协议。只要凌昊愿意认他这个爸爸，立遗嘱时遗产自然也有凌昊一份。 这可是贵妇人所有计划当中最关键的一步，她必须认下凌昊，但也必须将他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凌昊心里一定对她有极大怨恨，想让儿子心甘情愿认下她这个妈妈，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但她相信在这世上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凌昊一个人带着女儿，在外面又欠下了高利贷，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阿彪上前敲了敲门，阿龙观察到贵妇人的表情有点不自然，马上递了一根女士香烟过去，并给她点上。 贵妇人抽烟的姿势很优雅，但其实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压力。 凌昊觉得这些陌生来客可能来者不善，所以他也很紧张。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去开了门，把那三个人领进堂屋。 凌昊发现，从一进门起，贵妇人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这让他更加紧张了。 进了屋，贵妇人立刻拿出一张名片和一份亲子鉴定证书，放在桌子上。 凌昊捡起名片一看，上面印着“王淑芬”三个字，而这个贵妇人还是穆氏集团的代理总裁。 在龙城，说起穆氏集团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凌昊心里打起了锣鼓：龙城首富的老婆登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他又拿起那份鉴定书，翻开一看，顿时惊呆了。上面的鉴定结果是，凌昊与穆云、王淑芬夫妇竟然存在血缘关系。 他警惕的打量着王淑芬，发现自己跟眼前这个女人长得确实有几分相像。 此刻，凌昊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心说难道龙城首富真的是我亲爸爸，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抛弃了我二十三年的…… 不！不！这怎么可能？！ 我还记得，半年前王淑芬的儿子穆鑫赛车时意外身亡。穆鑫可是穆氏集团掌门人穆云指定的接班人，他的死在当时是一条爆炸性新闻，龙城电视台还直播了事故现场的惨状。 如今她突然跑来告诉我，说我是她的亲儿子，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呀？！ 王淑芬好像猜透了凌昊的心思，她深深地点了点头，哽咽道：“小昊，我就是你的亲妈妈！” 第五章 你不配 “像这样的文件，随便找个办假证的都能伪造，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凌昊嗤之以鼻道。 “如今这世道，都是穷棒子上赶着巴结富豪，哪有富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王淑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点重，马上改口，“小昊，我真的是你亲生母亲，我是在人民医院生下的你，你的生日是2月14号，你是早上七点三十五分出生的，你左边屁股上有颗草莓形状的胎记。这些我都没有忘记，整整二十三年了，妈妈想你想得好苦，妈妈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一直没来看你。妈妈知道你现在过得很不如意，妈妈心里很难过，妈妈一定会尽其所有补偿你的！希望你能原谅妈妈一次……” “你住嘴！”凌昊的情绪十分激动，一脸厌恶的说，“是真是假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来就不认识你，这里也不欢迎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开！” 阿彪上前一步，目露寒芒，警告道：“小子，总裁夫人好心提携你，你可别不识抬举！胆敢这样对总裁夫人说话，我看你是……” “放肆！”王淑芬气质冷艳，犹如女王驾临，“从现在起，凌昊就是穆家的大少爷，你们以后要把他当主子一样看待，谁再敢藐视少主子，我叫他生不如死！” 阿彪面露惊惧之色，立刻退下，低眉顺眼道：“请夫人、大少爷恕罪，阿彪再也不敢了。” 王淑芬接着说：“小昊，乐乐呢？我想见一见我的宝贝孙女。妈妈要把你们都接过去，从此让你们过上富豪般的生活，再也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凌昊冷笑道：“妈妈？你丫也配！我吃过你一口奶吗？你给我做过一顿饭吗？给我买过一件衣服吗？陪我逛过一次游乐园吗？上学放学接送过我一次吗？我被村里人骂‘私孩子’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同学嘲笑欺辱的时候，你在哪里！因为没有妈妈，我甚至连好好谈一次恋爱的资格都没有！在我心里，你早就是个死人了，那你就永远当个死人好了，干嘛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搅乱我的世界！难道你还嫌害我害得不够惨吗？！当年你抛弃我和爸爸，投入富豪的怀抱，一定过得相当逍遥快活吧？怎么，玩腻啦？厌倦啦？你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吗？你以为你现在是个富婆，我就会跪下来哭着喊着叫你一声‘妈妈’吗？为什么你们有钱人都那么自以为是，觉得在这世上只要有钱就能买来一切，不管犯了多么大的罪孽，都能用钱洗白了。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一个贱人不配做我妈妈！” 王淑芬呆愣了有五六秒钟，才渐渐回过神来。仿佛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大男孩不是她亲生的，而是一个外星人。 尽管在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想到过儿子会对自己恨之入骨，但她没想到儿子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这已经超出了她心理承受的底线。 她终于流下了眼泪，眼神之中透出一丝哀怨，或许还隐藏着一丝忏悔。 阿龙掏出一块手帕递给王淑芬，王淑芬接过去擦了擦泪水。 “收起你假惺惺的眼泪，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很恶心！”凌昊揶揄道。 “小昊，”王淑芬收起柔情的一面，马上换了一副强硬的姿态，“不管你接不接受，你都是我儿子。那个男人……他终究只是你的继父，龙城首富穆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要为你的前途早作打算，所以你必须认祖归宗！这样对乐乐的成长也大有好处，以你目前的条件怎么能带好孩子。只要你现在跟我回去见你爸爸一面，你会分到几十亿的股份，你是个聪明人……” “够了，”凌昊有点不耐烦了，红着眼睛说，“我没有继父，只有爸爸！是爸爸一口饭一勺水将我辛苦拉拔长大，养育之恩，此生难报！你和那个姓穆的奸商做过什么！有钱就可以私闯民宅吗？我现在请你们立刻滚出去！” 王淑芬眉头微蹙，心想这件事要慢慢来，心急只会把关系搞得越来越僵。她向阿龙递了个眼色，阿龙马上会意，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 “妈妈知道你在外面欠下了高利贷，这个或许你能用得着。卡里有一百万，就算是我这个当奶奶的送给乐乐的一点见面礼吧。到现在乐乐也不露个面，真是太遗憾了。你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把密码告诉你。小昊，二十三年前，妈妈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老天爷开眼，让妈妈在有生之年还能与你重逢……妈妈永远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 王淑芬越是表现出悔意，凌昊就越觉得她虚伪。凌昊把名片和亲子鉴定书撕碎了，连同那张银行卡一起扔到王淑芬脸上。 阿龙和阿彪都看傻了，他们跟随夫人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有谁敢这样对夫人不敬。但他们也学乖了，连夫人都承认凌昊是穆家的大少爷，自然不好再插手人家的家事。 他们就那样恭敬地站在王淑芬左右两侧，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王淑芬与凌昊对视了十几秒后，居然没发火，还蹲下去捡起那张银行卡，又放在桌上了。 “小昊，妈妈还会回来找你的，跟乐乐说一声，奶奶很想她。” 说完，王淑芬在阿龙和阿彪的护卫下走了出去。 刚走到院子里，凌昊朝他们的背影喊道：“哎，姓王的，如果你那个儿子穆鑫不是赛车时出了事故，死了，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找我！” 王淑芬好像被电流瞬间击中了似的，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有转过身去，而是仰起脸，努力不让泪水滑落。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给了她致命一击。 是啊，如果穆鑫还活着，她真的会与凌昊相认吗？她有那个勇气吗？ 沉默，也许沉默就是此刻最好的问答。 出了大门，王淑芬冷冷地说道：“今天的事要是透露出去一个字，尤其是让大小姐打探到了点什么，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全割了。” 阿龙慌忙说道：“夫人放心，我们绝对会守口如瓶！” 一行人上车，绝尘而去。 …… 余馨牵着乐乐的小手从西厢房里出来。 “昊哥哥，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原来你还有个富婆老妈，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你看，你一遇到我，就时来运转了，这说明我是你的幸运星啊！这样吧，卡里的钱分我一半，现在就陪我去商场疯狂购物。密码多少，快点告诉我啦！” 说着，余馨从地上捡起那张银行卡，揣进自己兜里。 “喂，你别这么没心没肺好不好。”凌昊哭笑不得地说，“我跟那个女人没有半毛钱关系，她的脏钱我是一分都不会动的，我劝你也不要花她的钱。” 余馨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凌昊，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外星人。她摸了摸乐乐的小脑袋，俏皮地说：“乐乐，天上掉钱你爸爸都不捡，你说他是不是个大傻瓜呀？你爸爸什么眼光啊，给你买了一身这么老土的衣服，这种款式的童装在大城市早就淘汰了。姐姐现在就带你去买漂亮衣服好不好？女孩子就应该从小学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长大了才能成为男神收割机。还有啊，从今天开始你得把头发留长了，到时候姐姐给你找最好的发型设计师替你设计一个独一无二的发型。昊哥哥，你也真是的，哪有你这样当爸爸的，你就不想着给乐乐梳梳头，扎个小辫什么的，头发理的这么短，都快成光头了，你这是要把女儿当男孩子一样养吗？” 凌昊的脸顿时有点烧，本来就因为王淑芬的突然造访，生了一肚子气，现在余馨又往枪口上撞，他就更加恼火了。 “闺女是我的，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要你管！” 余馨柳眉一挑，白了凌昊一眼，娇嗔道：“本小……本大小姐才懒得管你的闲事，我要带乐乐购物去喽！” 言毕，余馨抱起乐乐，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逗得乐乐咯咯的笑个不停。凌昊见了心里也感到特别欣慰，哪怕自己再苦再累，只要小天使一个笑容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他们一起出门，上了车后，余馨说：“你这破车是从哪个废品收购站捡来的，单身狗开面包，一辈子没得女人搞！明天就去换辆新的，最次也得买辆宝马X5才行啊！” 凌昊瞅了她一眼，点上一支“将军”，吸了一口，将烟雾喷在她脸上。 “姐姐，你说话这么有水平，我猜你没失忆之前肯定是个情感专家。就算我在你眼里是个辣鸡，难道我就没有资格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吗？！” 余馨被呛得连连咳嗽，她一边用手扇着烟雾，一边说：“我最讨厌抽烟的男人，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一个烟鬼。你……咳咳，能不能别抽了，带着个孩子还抽烟，也是没谁了。” 凌昊哈哈一笑，将抽剩下的半截香烟从车窗弹飞出去…… 凌昊知道自己囊中羞涩，所以他带着余馨和乐乐先去了镇上的超市购物。但是逛了一圈，没有一件东西是余馨能看上眼的，于是她又吵着去城里。 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城——天上人间购物中心，那里面专卖高档奢侈品。 余馨牵着乐乐的手，她们像两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游荡其间，一会儿看看这双高跟鞋，一会儿又试穿一下那件连衣裙，一会儿又跑去珠宝柜台。 逛了一大圈，余馨也没决定买什么，凌昊的腿都有点酸了。 最后，余馨看上了一个钻石项链和一个翡翠手镯，她笑眯眯的说：“昊哥哥，本来这种货色我也是不大看得上眼的，看你现在经济紧张，我就随便买两件拿回去玩玩吧。” 凌昊瞄了一眼价格，两样珠宝加起来，打完折扣也要八万多软妹币。凌昊菊花一紧，心说这小妮子还真把老子当大款了。 这时，余馨从兜里摸出那张银行卡交给营业员去刷POS机，她转头对凌昊就说了两个字：“密码。” 凌昊神色有点慌乱，压低声音说：“那个女人没告诉我密码，真不骗你！” 余馨当场愣在原地，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玩具货架那边又传来一阵骚动。凌昊循声望去，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乐乐偷偷跑到那边去了，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遥控玩具车，就是不撒手，哭得很伤心。 一个长得一脸刻薄相的女营业员要把玩具车拿回去，重新摆放到货架上。 “小孩，叫你爸爸妈妈过来付钱，你才能拿走。” 凌昊刚要走到乐乐那边去，那个画着浓重眼影，戴着假睫毛的卖珠宝的营业员一脸不悦道：“你们到底买不买？” “不好意思，我……我忘记银行卡密码了，我们先不买了。”凌昊赧然道。 “买不起早说啊，耽误本姑娘这么多宝贵时间！还以为是个土豪故意穿得这么老土，原来是个穷屌丝。这位小姐，你可别被他骗财又骗色哦。” 余馨撂下项链和手镯，冷哼一声，说：“你说谁是小姐？你才是小姐！我像是那种买不起东西的人吗？把你们经理叫来，就这些破玩意儿，我才不稀罕呢，我要投诉你！” “算了，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乐乐还在那边，我们快过去吧。” 余馨一把从营业员手里夺过银行卡，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凌昊走到玩具货架那边去了。 看到余馨走了，营业员嘀咕道：“贱人就是矫情！” “乐乐不哭，乐乐最乖了，不就是一个玩具车嘛，姐姐给你买就是了。” 余馨用眼神示意凌昊赶快掏钱，凌昊注意到标签上的价格是659元，而他就连这么点钱也拿不出来了。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感觉做人是那样失败，连女儿喜欢的玩具都买不起，根本不配做一个爸爸！ 周围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他身上，但他只能狠下心来，拉起乐乐就走，也不管乐乐哭得多么伤心。 这一幕让他脑海里立刻浮现一部电影《长江七号》，他原以为剧里星爷和儿子的遭遇只是编剧的一个构思而已。没想到今天竟然在他和女儿身上重演，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生活，真是造化弄人。 那个卖玩具的女营业员讥讽道：“连个玩具都买不起，还想买珠宝，别出来丢人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