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蹂躏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晋王府,残破斑驳的冷院。 一名青衣的老妇人正在为澡盆里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女擦澡,她掠起清水润湿女孩干黄的长发,指尖笨拙却慈爱的在她发间游走,脸上布满温和而沧桑的微笑,“小姐,今天是您及笄的日子,一晃十五年,老奴老了,小姐却长成大人了!” 少女却没有答话,空洞无神的双眸直直的盯着水里一双纤瘦苍白的手,那双手曾捧过世间最温暖的东西,可有人却在一年前将它变成了世间最残忍的东西。 去年的今天,她十四岁生辰,礼物却是爹和娘两颗血淋淋的头颅。 她的仇人将她带回自己的府邸,养在了这座冷院里,自此粗茶淡饭让她苟活于世。 仇人对她说,如果你想寻死,便将你这唯一的下人给杀了。 背后却又对她的下人说,如果你想寻死,便将你家小姐杀了。 于是,一老一少,都为了要保护对方而活下来。 只是,她的身子从小孱弱,不知能苟活到几时? 只是,她已是风烛残年渐入黄土,又能陪伴小姐到何年? 澡盆里的水渐渐透出凉意,老妇人将她扶出澡盆,为她罩了件洗得发白的纤薄寝袍,便送在床上躺着,“小姐,老奴为你熬碗补药来。” 少女用干巾搓揉着湿润的发丝,轻轻点头,目送她缓缓走出门外。 夜凉风冷,小窗忘了关,风,吹熄了桌前的残烛。 幸好有月色如洗,隐隐光影摇曳在床前轻纱帐上,搅动时光如故。 阖上丹凤双目,眼角一行清泪中,睡意隐约,只有在梦里,才有她思念的爹娘。 迷糊之中,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跃然于床前,将她面前的月光隔断。 她幽幽开口道,“奶娘,你回来了。” 声音稚嫩而孱弱,如那摇摇欲坠的落叶一般,忘不到底。 却没有得到回应,只感觉到原本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突然间被人掀开,深秋的凉意顿时袭来,她悠然惊醒,目光在看到来人后变得一片苍白,身体僵在那里,无法动弹,爹和娘那血淋淋的脑袋又开始在她的脑海里翻江倒海。 “一年不见,你还是这幅要死不活的丑模样。”来人在床榻上坐下来,冰凉的指尖按上她消瘦却白皙的脚踝,一路游曳而上,只感觉到她的身体不停的颤抖,恐惧、绝望、无助各种感情一涌而上,可她却连挣扎都做不到。 “今天,是你那叛徒爹娘的死忌,好像也是你的及笄之日,你说,本王是不是应该送点礼物给你才好?”冰冷的手指已经赫然停留在她的大腿,再顺着单薄的寝袍继续往里,当手指触碰到一个敏感部位时,他的唇角勾起森冷的笑意,在月光的阴影下散着一股致命的魅惑,他凑近她的耳畔道,“去年的礼物你可喜欢?” 两颗血淋淋的头颅随着他的这句话迎面飞来,“啊――!”少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只叫了一半,另一半则被一只厚实宽大的手掌给捂住了,连呜呜的叫声也发不出。 “今年,本王会送你一样更好的礼物。”他的声音像是积蓄了千年的怨恨一般,幽怨凛冽,如剑剑刀锋剐身,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能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痕。 这还是那个世间万人景仰的男人吗?不,他已经变成了修罗。又或许他从来都是,只是世人没有看清楚罢了。 她身上的寝袍被粗鲁的扯掉,一个厚重的身体顿时欺压上来。 “啊……”瘦小的少女赤、身、裸、体被欺压在身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她被来人恣意蹂/躏着身体,满目热泪,满身惊恐,满心疼痛,陈旧的床榻上只见得男人猛烈律动的身影,她却动弹不得,仿佛未得盛开便已枯萎的花朵一般,此刻更是丝丝缕缕寸寸凋落。 浪潮一波一波在男人体内涌射,而她的身体只有撕心裂肺的疼痛,某个部位好像正被利剑斩开,犹如一年前爹和娘的脑袋一样,血淋淋的从脖子上断落。 呼吸缓缓微弱,呆滞的目光渐渐泛散,泪,已流干,魂魄,将远离。 杀手穿越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杀手穿越 青歌被一阵苍老的哭声给扰醒,她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一名青衣老妇人正坐在床头掩面哭泣,她的头发花白,手背皱纹丛生,身子一抖一抖的,看样子哭得极为痛心。 她转眼看向周围,斑驳的床棱,打了补丁的青色纱帐,失色的绣花棉被,这是一张陌生的床。 将脑袋微微偏向外侧,灰褐色的旧木桌上正放着一盏铁锈斑驳的莲花形烛台,上面燃了一支白蜡烛,烛泪冉冉流淌。借着蜡烛的光朝四周打量,是一间有别于现代的木头房子,仅看那似乎是用油纸糊住的雕花门窗,便知道这里已年代久远。 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那被一刀又一刀刺进胸口里的疼痛即使变成鬼也无法忘掉,因为举刀的人正是她山盟海誓要远走高飞的恋人,却不料,一切都是她昔日仇家布下的陷阱。 可恨又可气,恨的是自己辗转特工生涯十年却愚蠢的动了情,气的是自己死到临头却放弃了与叛徒同归于尽的机会。 终究,她还是个女人。 “小姐……”老妇人察觉到她醒来,眼里的泪流的更是厉害,“小姐,要不是老奴去熬药,也便不会让那畜生……” 却再也说不下去,泣不成声,一顷之间,仿佛又老了十岁。 小姐…老奴…不是现代的用语,她再次仔细打量老妇人的装扮,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梳了个椎子的形状,灰色上衣,像是现代的开襟浴袍一样,在胸前交叉叠起,又在腰间系了根粗宽的腰带,下衣,似乎是褶皱的裙子,整体看来,颇像古装电影里的老妇打扮。 她有一个叫小苏的队友兼好友,就特别的喜欢看古装电影或电视剧,总喜欢满世界的收集古人衣物,每每总要在半夜穿出来吓人,尤其最喜欢吓她。 她试着抬了抬左手,将手指慢慢伸到眼前,白皙却又瘦小,像是自己十四五岁那年的模样。不,那时她的手早已布满老茧,而这只手,却是柔弱的、纤细的、未经风雨的。 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一如她知道自己早就死了一般。 只是不知为何,阴差阳错,她却在这具身体里醒来,她的灵魂带着生前的记忆来到了这个世界。 不是转世,不是投胎,只怕是借尸还魂。 她身为特工,当然会接触到一些神秘的文化,所以,她对于现在的状况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只是,这个老妇人以小姐相称,难道自己又要作为一个女人而活着吗? 重重叹了口气,气流蕴动下才发现身体的某个部位传来隐隐的疼痛,像是曾被什么东西强行撑开一样,涩涩的辣辣的,有一种难言的苦痛。她生前二十五年,虽没经过人事,却也明里暗里的听人说过初夜的事迹,这副躯体这般弱小,是什么样的禽兽才能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来? 暗中将气息收敛,将力气凝聚于上半身,就算身体不是她的,十年的铁血训练,十年枪林弹雨的特工生涯,也早已让她对身体的掌控轻车熟路,只是,这具身体还真是有点弱 身子不行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身子不行 青歌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老妇人见状连忙将她一把抱住,“小姐,对不起,都是老奴的错。” 她反而抬起手,安抚的轻拍着老妇人因岁月而弓曲的脊背,“别哭了,没事的。” 脱口而出的声音稚嫩无比,正应该是天真无邪花开般的年纪。 老妇人愈加哭得厉害,嘴里喃喃道,“都怪老奴,都怪老奴,要是不去熬药,小姐也就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但是一老一幼,又怎能抵挡得住烈禽猛兽? 越说老妇人便越会自责,她转移话题道,“我饿了,想吃东西。” 老妇人依依不舍松开她,对她颔首,忙说,“有,有,有…不过是晚上的剩饭剩菜,老奴先放进暖壶里给热一热。” 看来这里人际凄凉,是个备受冷落与欺负的地方。 她掀开被子打量起这具身体,被糟蹋的痕迹似乎已经被老妇人擦洗干净,身上的衣服也穿戴整齐,由脚底至头顶目测不过一米五几的个头,肤色白皙,很瘦,体重大概不会超过七十斤,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只不过,不知道这张脸会是什么样子?她伸出脑袋往房间里望了望,没有发现一样可以当做镜子用的东西,也罢,有机会再看。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将这具身体养好。 要说什么大病,她倒是感觉不到,只不过营养不良以及缺乏运动这两点是肯定的。 老妇人端来饭菜,青菜和一些零星的肉末盖在一碗有些发黄的米饭上,这么差的伙食,难怪会长得这么弱小。 她叫青歌,碧海青天的青,夜夜笙歌的歌。Miss杨将她从孤儿院领出来的时候正好是朗朗碧空,孤儿院的广播里响起了送别歌,便给她取了这个名字,那时她才五岁。 五岁的她被送往一个封闭的训练场,那里有着无数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她们可以住公主一样的房间,可以吃山珍海味,可以要漂亮的衣服,可以玩昂贵的玩具,却无一例外的要进行各种各样非人的训练,扛不住的就要挨打,过不了关的也要挨打,除非死,否则训练便永无止尽。 十年后,从那个训练场里出来的人不过十个,青歌便是其中一个。 因为她在孤儿院里窜来窜去像猴子一般的轻盈与灵动,Miss杨才选中了她,果然,她没有辜负期望。 从十五岁开始接手大大小小的任务,二十岁便成为顶级特工,一直到她二十五岁死去,仅仅失手过两件任务,在队伍里排位第三,也算是风云人物。 只可惜,这样的她却死在一个‘情’字上……不想也罢,往事不堪回首,回首已是惘然。 “小姐,你怎么爬到屋顶上去了?快下来快下来……”奶娘提着食盒走进院子,一抬眼便被屋顶上坐着的青歌吓得三魂七魄都要飞走了。 青歌抿唇一笑,慢慢的从屋侧一架木梯子上攀下来,这是为了应付奶娘而特意摆着的。经过这几天的磨合,她渐渐熟悉了这具身体,每次乘奶娘不在的时候,她都要在院子里跳来跳去,爬上爬下,虽然身体生疏,技能却很熟练,只要稍加时日加以练习,要回到她生前特工的本事只是迟早的事。 要知道,她做特工时最拿手的便是搏斗和刀剑,她的速度与敏捷度是所有特工里数一数二的,队友给她取了个别名叫‘闪电’,这也是她在二十岁那年荣升为顶级特工的关键所在。 身世可悲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身世可悲 “小姐,你猜今天吃什么?”奶娘在数落了青歌一通之后,便被她异于往常的微笑所打动不再追究,只见她神神秘秘的捧起食盒,眼神略带欣喜的让青歌猜。 青歌回想起这些天来的伙食,青菜、肉末、时而好时而坏的米饭,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但见奶娘这般表情,想必是有了不同的菜肴?便随口道,“鸡腿?” 奶娘大喜,随即像献宝一般的从食盒里端出一碗东西,“小姐真聪明,一猜即中!” 青歌伸着脖子一看,只见一只肥腻的鸡腿正跃然放在白花花的米饭之上,垂眼又见奶娘青色的裙子上,约莫膝盖的部位,有两处在地上搓擦过的灰土痕迹,比以前的更为着重,以至于虽然被她拍打清理过,却依旧很明显,奶娘每次从膳食房回来,身上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痕迹,以至于青歌不得不顿起疑心,目中有丝丝酸涩。 她将鸡腿上的肉撕下,给奶娘分了一半,奶娘却赶紧装起牙疼,忙道,“奶娘的牙齿不好,嚼不动肉。” 青歌只将鸡肉硬塞在她碗里,生气的瞪了她一眼,便径自低头吃起饭来。吃着吃着,鸡肉又回到她碗里,听得奶娘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小姐,你这几日气色好多了,赶紧多吃一点,奶娘老了,吃什么也补不上。” 太阳快落山时,奶娘又去膳食房去取晚餐,这回,青歌远远的跟在了身后。 索性,她所住的这座小院子很是僻静,似乎除了她和奶娘,便无人来往。 走了约莫一刻钟,奶娘七弯八拐走进了一条小巷子,最后在一间朱门红墙的院子前停了下来,却并不走正门,只迈着小步绕到另一侧的一扇小门前,颤手推门走了进去。 青歌躲在门口,从微微敞开的门缝里望了进去。 “老乞丐,又来要饭了!”最开始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褐衣的小厮。 奶娘没有接话,只是对他鞠了一躬,便缓步走向取饭的窗格。 却不料坐在地上的一个佩刀的大汉突地伸出一脚,奶娘便被绊倒在地,旁边又一个佩刀的小伙子狂笑道,“大哥,你看这老乞丐每天摔都不长记性,真是老不死的!” 院子里传来哄堂大笑,奶娘却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又对这大汉鞠了一躬,作为道歉。 一个绿衣丫鬟笑得声音最大,她举着筷子扬了扬夹起的两片肥肉,道,“老妈子,我特地给你留了两块肉呢,待会可记得要给我磕两个头!” 另一个绿衣丫鬟接口道,“今天的鸡腿我也留给你,待会做马时可要爬得快点呀!” 只听得门边有一个老者的声音黯然叹息,“这个老姐姐,以前来拿饭菜都要受不少气,现在为了几片肉更是被人欺负的不成样子,真是可怜,真是可怜!” 旁边又一个老者接了话,“可惜咱俩都是个扫地的,人微言轻,也帮不得她什么忙!” 满院欢声笑语,只有这两位老者为她扼腕叹息。 青歌收回脚步,仰面朝天,却制不住眼角的泪水。 仅仅为了让她吃好一点,奶娘便要受这么多委屈与折磨,她的头发已经花白,她的腰背已经褴褛,她却为了她而对别的下人下跪祈求,被人当做马骑,被人故意绊倒还要道歉,这叫她如何不悲伤。 但是,她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缓缓走了回去。 忍耐,是作为特工的必要条件之一。 她竖起手掌朝路旁的一棵硬币大小的小树砍去,树身却只是剧烈的摇晃了几下,要是她原本的那副身体,这棵树早就被劈断了。 凤芒初露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凤芒初露 又是一个阳光大好的天气,奶娘洗了衣裳正晾晒在院子里的竹竿上,青歌则在腿上绑了两块石头走路,因为穿的是裙子,所以奶娘并没有发现。 这些日子,她几乎都是这样走路的,而且,找来的石头一块比一块重,练武的人,都会知道这样做的好处。 前几天晚上,乘奶娘睡着的时候,她试着挂在院子里的竹竿上练习倒挂金钩,居然一次性就成功了,看来那十年训练出来的习惯真是了不得,很多动作她几乎闭着眼睛就可以做出来,只是缺少了力道与速度,只要再给她两个月时间,她便一定能做回特工青歌。 忽然,一道刺耳的尖锐女声传来,“刘若兰,王妃要传见你。” 刘若兰,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叫这个名字,还真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名字呢!青歌回头一看,只见一道绿衣身影远远站在了一百米远处的路口,像是怕惹上晦气似的,一步也不想靠近。 奶娘手里的木盆‘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她对府里头几个侍妾的事早就有所耳闻,只是,小姐不过是所谓的叛贼之女,也不是王爷的侍妾,这王妃要传见她,到底有何用意?难道是那天夜里的事…… 倒是青歌并不惊慌,只让奶娘先进去替她准备一套最好的衣服,便蹲下身子卸下腿上的石头,再起步时,顿时有一种身轻如燕、奔走于飞的感觉,说明这半个月以来训练的效果很显著。 作为小姐的刘若兰并没有多少好衣裳,最好的一套,便是一件粉红的纱裙,青歌不喜欢,便挑了一套白色镶蓝花边的衣服,中长上衣,下身是百褶长裙,她就地让奶娘将裙子往中间用针线一缝,改装成了一条大腿裤,奶娘的速度不是盖的,不过十来分钟时间,便做好了。 奶娘要给她盘发,她却一如既往的只扎了个高马尾,这副样子,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正是她青歌的风格。 出得门,那绿衣丫鬟早已等得不耐烦,神情怪异的打量了青歌一眼,嘀嘀咕咕一阵低骂,青歌只当做没听到,奶娘见她没当回事便也松了口气。 小姐,是真的变了,本以为她会紧张、害怕、怯懦,甚至逃避不去,可是,她却昂首阔步,抬头挺胸。 来到凤阳院,正是晋王府王妃凤阳郡主凤笙的住处,她自两个月前嫁入晋王府之后,便将晋王府来了个彻底的大扫荡,先是把一切府务都揽在自己手中,下人的去留升贬也由她一并决定,然后便着手整治晋王的五个侍妾,一个一个的背地里找茬,一个一个当着晋王的面除掉,面子上说是逐出王府,实际上却是被送到青楼为妓,谁让你们好死不活的非要是他的女人! 只要是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她都要摧毁殆尽,谁让他要请旨赐婚!谁让他要娶她为妃! 她是皇帝亲封的凤阳郡主,她的母亲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昭仪公主,她的父亲是当权凤家的家主,也是朝中掌管半壁朝堂的左丞相,她天生金枝玉叶,生来富贵荣华。更何况,她生有花容月貌之姿,是天下公认的第一美人。 而他,不过一介草莽,不仅出身寒微,且一世功名都靠别人的鲜血换来,即使他年轻有为,即使他俊逸非凡,即使他呼风唤雨,即使他气吞河山,在她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暴发户。 而她要嫁的,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而这最好,莫过于君临天下,威慑九州的天子。当今太子,便是她的首选,可却因为他的一个请旨,她在这十八年来的努力全部成灰。 晋王――景晔,你误我一生,我便要折磨你一世。 大胆贱人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大胆贱人 入得凤阳院,桂花浅黄,枝叶飘香,是个香气缭绕的好地方。 青歌跟在绿衣丫鬟身后进了绿暖阁,奶娘则一脸愁苦不得不在厅外侯着。 绿暖阁里如若仙境,红纱帐,锦绣台,镶金的窗棱,银玉的器具,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富贵与荣华,一路看来,与青歌现今住的地方简直是天壤之别。 阁内一个美丽的女子遥遥侧卧在鸳鸯锦榻上,身上披盖着一条金丝绣成的孔雀展屏薄裘,她一手撑在一个四方的小枕上,一手在丫鬟跪奉着的果盘里捡着葡萄吃,神情惬意,满目高贵。 她是凤家第七女,她是凤阳郡主,她是晋王妃,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她便是不可一世的凤笙。 “禀王妃,叛贼之贱女刘若兰带到。”绿衣丫鬟朝她屈膝拜了一拜,声音很是恭敬,言语间皆是贬低与侮辱。 而凤笙听了却十分高兴,她吐了缕葡萄皮在丫鬟手里,红唇轻启道,“赏十两银子。” 绿衣丫鬟赶忙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奴婢谢过王妃,王妃万岁万万岁。” 凤笙仿佛习惯了这等游戏似的,咯咯笑了起来,红唇白齿,巧笑倩兮,满屋华彩瞬间失色。 她身旁的丫鬟见青歌不跪,遂厉声喝道,“大胆贱人,见到王妃还不下跪!” 青歌不动,她这一生可以流血可以流泪,却从不愿向人下跪。 膝盖,是人的尊严所在。 凤笙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瞟向绿衣丫鬟,绿衣丫鬟恍然大悟,遂飞快起身三两步跨到青歌身后,满面得意,抬起右脚就朝青歌的小腿踢去。 哪知青歌比她速度更快,乘机抬脚将她单立的左脚用力一勾,绿衣丫鬟便仓惶跌倒在地上,门牙都被磕掉了。 凤笙眸中一惊,随即又被笑意给无声掩盖,她捏起一颗葡萄玩弄于指尖,笑道,“都说叛贼之女刘若兰柔弱不堪,常年卧病在床,没想到却是这般的生龙活虎,看来这些下人的探报有误啊!” 说最后一句时,眼色却笃然阴狠,“将那几个误报的下人各赐三十大板,谁敢哼一声就再多加一板。”转眼间风云变色,身旁的几个丫鬟也吓得颤了颤身子。 凤笙见绿衣丫鬟捂着受伤的嘴,恨意灼灼瞪着青歌,心中立马有了主意,便对绿衣丫鬟道,“本宫看这刘若兰就交给你处置,如何?” 绿衣丫鬟两眼放光,感恩戴德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谢王妃成全,奴婢一定让这个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 话还未说完,却被青歌一脚踩倒在地上,她的嘴角勾起轻蔑的笑意,“一口一个贱人,你这副做狗的样子也比贱人强不到哪里去。”她故意将声音压得低沉,将原本的稚嫩摈弃。 “贱人,你快放开我!”绿衣丫鬟被她狠狠踩住胸背,四肢只能像青蛙一般无端挣扎。 青歌则蹲下身子,伸出五指将她的头发拽住,冷笑道,“让我的奶娘给你做马骑,你好威风啊!” 绿衣丫鬟身子一颤,头皮被她抓得生痛,只得奋力抬起脑袋随着她的力道,面孔已隐隐有些龇牙咧嘴,“谁让老妈子要吃肉,你们原本就只配吃屎!” 手起刀落,绿暖阁里一抹幽魂归天。 “杀人啦!杀人啦!”绿暖阁里传来凄厉的叫喊声。 晋王现身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晋王现身 晋王府,青枫院,书房。 一名黑衣男子正低头奋笔疾书,他身材高大,身形挺拔修长,随地一站,便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一眼便知其肯定是军人出生。 随侍周青敲门而入,神情恭敬禀道,“王爷,凤阳院里出事了。” 黑衣男子正好写完,两行龙飞凤舞的大字跃然纸上,字字潇洒却又笔笔狂傲。 景晔收了笔,抬头,双眸如剑光一般锋利无比,声音却是淡淡的,“能出什么事。” 周青低头道,“前几日有下人向王妃提及叛贼之女刘若兰的事情,王妃今日便传见了刘若兰,这会才进去没半个时辰的功夫,里边的下人就说刘若兰杀人了。” 刘若兰?景晔想不起她的模样,依稀只记得她的身体像一只小白兔,娇弱、稚嫩、紧涩、惊恐,不过,却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与激情。 他缓步走到窗前,修长的手指抚上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花,突然食指按上花苞顶端,再用力往花心里一戳,抽出来时,满指嫩黄的花粉,放入舌尖一尝,有微微的甜意。 “你说刘若兰杀人了?”他转过身子复问,冷峻刚毅的俊脸上有隐隐的笑意。 “是,杀了个在凤阳院外头伺候的丫头。”周青回道,面无波色,他从来不对府里的任何事情作任何评价,只要做好自己职责之内的事情便可,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一直长随在晋王景晔身边的原因之一。 “去看看。”景晔拿起一旁的披风,大步迈了出去,周青紧随其后。 秋风乍起,时而一阵时而一缕,吹起桌面上那张白纸悠悠: ‘万里河山谁执手,千顷江陵与谁同!’ 凤阳院,秋桂飘香的院子里。一众小厮和佩刀侍卫将一个白衣女子和青衣老妇团团围住。 廊台上,王妃凤笙正坐在一张软椅上,身边四个丫鬟热茶点心伺候着。 这四个丫鬟与府里头其他的丫鬟不同,都是着了昂贵的丝质黄衣,是凤笙从凤家带过来的,分别赐予春、夏、秋、冬四季的名字。 “王爷还没来么?”凤笙捧了一盏白璧的茶杯在手,俏声问道。 春儿踮起脚尖朝门口望了两眼,低声回道,“应该也快了。” 秋儿接道,语气娇纵,“咱们郡主有请,他敢不来么!” 凤笙抿唇一笑,他不敢不来!既是他求的婚,自然是仰慕、爱慕于她,瞧他每次那讨好的模样,真是可笑至极。 前几日偶然听见丫鬟们嚼舌根,才发现府里头还有刘若兰这等人物。这刘若兰本就是叛贼的女儿,他却将她养在府里头,虽然不闻不问,但只怕也是别有居心。 今天,她本来只是想先见一见传说中的刘若兰,好制定个对策,没想到这个刘若兰却出乎传说之外,当真是让她好一番惊喜。 这个女人连她都不放在眼里,若是对上鼎鼎大名的晋王景晔呢? 想必会有一场好戏可看! 远远的,听到院子外边看热闹的下人们的请安声,他,来了。 凤笙将茶杯递给春儿,从袖子里拉了根富贵紫的丝帕出来,掩面而有怯意,美丽的大眼睛里溢出几滴晶莹的泪水来。 “怎么回事?”周青挡在景晔身前,一马当先走入院内,下人们见得王爷大驾光临,赶忙跪了一地。 让我来对付他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让我来对付他 景晔一眼便见到院子里傲然站立的白衣女子和青衣老妇,以及蜷缩在椅子上佯装害怕的新晋王妃凤笙,论演戏,这个凤笙倒是一流的。 他从周青身后走了出来,对上凤笙水灵灵的美丽眸子,赔笑道,“本王来迟,让王妃你受惊了。” 凤笙看了看他,又瞧了瞧中间笔直立着的青歌,只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好像连话也说不出来。 景晔眸光一转,眉峰一利,对上白衣女子漠然的眼睛道,“刘若兰,你还记得你爹娘是怎么死的吗?” 奶娘冲上前一步接话道,“畜生,一年前你杀光刘家大小二十五口人,将他们割头示众,这样的血海深仇,我们怎么可能会忘!” 奶娘忽然明白了,原来小姐这些天的变化是为了要报仇啊,杀亲灭家之仇,糟蹋凌辱之仇,如果小姐这样选择,那么她即使拼上这身老骨头,也要跟随小姐左右。 “畜生?”景晔挑眉冷笑,“一个连畜生也会背叛的人,岂不是连畜生也不如!” 奶娘噎住,只恨恨的攒紧拳头,青歌一手将她拦在身后,一边微微笑道,“就是因为这个畜生连畜生也不如,所以才要背叛。” 景晔神色不动,只顺着她的脸一寸一寸往下望去,依然是这个高度,依然是这个身材,依然是白皙的肤色,依然是那双瘦小的手,可是,那小手中却坚定的握着一把沾了血色的水果刀。 她略微干黄的长发利落的束在头顶,白底蓝边的中长衣袍,下身的裙子似乎改成了一条裤子,鞋子是一双褪了色的灰靴子,的确不是那个刘若兰了。 记得一年前血洗刘家时,她还哭得死去活来,连站也站不稳,连自己寻死也做不到,最后只得任由他将她带回府邸。 记得那天晚上,是血洗刘家的忌日,他在月下喝酒时,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便想起了府里头还有这么一个女人。那天,应该是她十五岁的及笄之礼,血洗刘家的前一天,叛徒刘羽还曾给他发来了一张请帖。 他独自去了冷院,她正闭目靠在枕头上,齐腰的长发干黄而湿润,显然是刚沐浴不久,她的脸上,是一片死寂,在月色下尤其显得惨白,他忽然想起了四个字,‘行尸走肉’。 他此生最不喜欢的便是这样自甘堕落、自暴自弃,甘愿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 所以,他将她狠狠的撕裂,他要让她刻骨铭心的记住,疼痛的感觉,痛苦的感觉,绝望的感觉。 今天看来,似乎起了点效果,不过好像有点过了,居然敢拿刀杀人!还这么大义凛然,还这么昂头挺胸。 的确,不是那个刘若兰。 他抬起步子朝她走去,周青紧紧跟在身后,一把银剑横背在腰后,他的右手紧紧按着剑柄,随时出鞘随时回鞘,刀光只在眨眼间。 奶娘顿时激动,就要冲上前去与景晔拼命,青歌断然伸出一手,将她死死拦在身后,“奶娘,你退后。” 你不死我死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你不死我死 复而对上景晔的眼,那是一双比任何刀剑都要锋利的眼,仿佛从修罗的地狱里打捞出来一般,散发着鲜血的邪魅与嗜狂,看得青歌心里一紧,做为特工的她也是杀人无数,浑身鲜血累累,对上他,她忽然间有种卑微的感觉。 可青歌并不害怕,这世上没有比死亡更为可怕的东西,何况她已经死过一次。 景晔停在她三步远处,她却淡淡一笑,主动向前走了两步,距离一步之差,她扬起眉头挑衅道,“三步,我替你走了两步,剩下的一步,还要我帮忙吗?” 景晔眸光微微一动,薄唇轻勾,他先迈出右脚,停在她左脚脚尖前,再提起左脚跟上,与她面对面,身子贴着身子,只不过,她显然矮了他一大截,勉强只能到他的肩头,而她的身材,瘦弱的只够他的一半,让他不由的有种想象,如若将她喂得跟猪一般,不知会长成什么模样? 青歌举起右手的水果刀,缓缓掠到两人的视线之间,一个俯视,一个仰视,明晃晃的刀身上,是微微凝固的血痕,一缕腥气欣然游走于两人的鼻尖。 “你杀不了我。”景晔将目光凝视在她秀气的小脸上,仔细一看,长得也还不错。 她当然杀不了他,这一点青歌非常清楚。单就那位如影随形跟在他身后的青衣侍卫,看起来长得文质彬彬,但是他的那只手一旦握上了剑柄,便是浑身的杀气排山倒海,只有专职的杀手才有那种异于常人的杀气,她们特工,杀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杀手,便只有杀人。 现在的她只怕连青衣侍卫的一只手也敌不过,更别说是这位将自身气息隐藏得很好的王爷。 依今天的情形来看,她身体的前任主人刘若兰的家人背叛了这位王爷,而这位王爷将她的家人杀光之后却单独留下了她,并将她带进府里养着,照这样分析,只怕是这个刘若兰还有可利用价值,所以才会留了她这条命。 再看将她请上门来的这位高高在上的且极会演戏的王妃,根据奶娘所提供的处理侍妾的事情来看,要不是就嫉妒心作祟要么就是由爱生恨,才要将这位王爷身边的所有女人都赶尽杀绝。而且,刚才杀死绿衣丫鬟的时候,那个女人连眼睛都没有眨,更别说惊恐或是害怕了,这样的女人极度危险,就如一条毒蛇一般,猛不防的就会咬你一口,一口便足以致命。虽说她青歌本人也不是善类,但是遇见这样的女人,还是绕道而行的比较好。 两者权衡之下,青歌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她抬起头,好笑的看着他,“谁说我要杀你了?” 说话间,手中的刀锋一转,毫不犹豫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鲜血如烟火绚烂绽放,一股锥心的疼痛从胸口传来,她眉心一紧,身体像飘零的落叶一般缓缓倒地,却被一只刚劲有力的手臂接住,随后只听得奶娘悲痛的呼喊声,便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无耻之徒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无耻之徒 青歌当然不会蠢到要真的自杀,好不容易捡来的一条命,又如何会轻易舍弃。 只是一柄普通的水果刀,而且又并未对准心脏的位置,所以,青歌在傍晚时分醒来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惊讶。 房间里隐隐有几个男声在说话,只听得一个年老的声音道,“姑娘的伤势没有大碍,最多不过明天早上就能转醒。” 跟着有道目光朝床上望过来,随后才听得一个年轻的声音,“身体怎么样?” 老者道,“用上好的药材,半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年轻的声音有些不悦,“本王指的是行房。” 老者声音微颤起来,“只要伤口止了血,对行房之事没有妨碍。” “几天?”年轻的声音还是不悦。 老者赶忙道,“大概要六七天。” “不行!”只听得手掌狠劲拍上桌子的声音,“本王给你三天时间。” 老者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遵命,小的遵命。” 不过一会,有一行脚步声缓缓撤去,青歌却不敢睁开眼睛,她听得一个稳健的步子朝床边走来,似乎正是刚才那个年轻的声音,自称本王,正是晋王景晔。 他走到床前,弯腰,看到床上女子的睫毛正微微颤动着,遂伸手揭开盖在她身上的被衾,又顺着她光滑的脖颈挑开她贴身底衣的领口,他的手指与她的肌肤相触间,只感得她的身子一颤,丹凤双眸立即圆瞪开来,“把你的脏手拿开!” 说来却是有气无力,软绵绵的,像是女子欲拒还迎的娇嗔。 景晔收回手指,脸上似笑非笑,“那日在我身下承欢时,怎么不让我把身体拿开?” 果然,那日对刘若兰做出禽兽之事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青歌飞起眸中的恨意朝他瞪去,恨恨骂道,“无耻!” 骂声刚落音,便见景晔飞起一掌朝她脸上甩来,顿时左脸上**的一片刺疼。 他摊开掌心,举到她眼前,嘴角有隐隐的笑意,“有只蚊子。” 青歌定睛一看,果真有只蚊子,顿时无语。 憋了一会实在气不过,便想扬起手掌给他一拳,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铁链呈大字型捆绑在床上,她不敢用力,怕加深身上的伤口,只厉声喝问,“你想干什么?” 景晔已走下床榻,只见得他背影如山,“本来以为抓了一只兔子,没想到兔子却变成了猫。” 话中意犹未尽,他快步走出房间,只剩得青歌一人在床上,上不得,下不得,正是所谓的骑虎难下。 不过,既然选择,便要既来之则安之。 特工的每一步都在生死之间,所以,只要是自己做的选择或是判断,都绝不后悔。这也是作为特工最重要的信仰之一。 但是,比起她自己,此刻她更加担心另一个人,不知奶娘怎么样了? 她很明白他们不会杀掉奶娘,既然她有利用价值,奶娘自当是要被利用来威胁她,所以,奶娘的性命之忧肯定是没有,就怕他们不会善待她。 上天保佑,保佑奶娘一切安好。 这个世界,她第一个见到、认识的人就是奶娘,每当一想起她为了她而对别人卑躬屈膝的模样,心里就禁不住一阵心酸,所以,她才狠下手杀了那个绿衣丫鬟。 奶娘,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在那个世界没有得到的亲人的爱,没想到却在这里捡到了 强迫吃下去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强迫吃下去 半夜,青歌又冷又饿,那个该死的男人掀了她的被子,走的时候却没给她盖上,而且自此后没有半个人来这个房间,连一只脚步声也听不到。 秋夜,凉得令人发指。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一位老者才领着一个丫头姗姗来迟。 老者一看到床上冷得僵硬的青歌,脸色立马刷白,伸手将她的额头一探,不好,发烧了。再探她的手心,浑身冰凉。 这对于本来就带了伤势的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老者试着低声唤了唤她,早已经昏迷过去。 这下,可真不是三天便能解决的事了。 突然,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老者把握着分寸替青歌盖回被子。 只听得来人问道,“你在干什么!” 老者回身,弯腰施礼拜道,“参见王爷,小的见姑娘的被子似乎没有盖稳,想这秋夜冷寒,便替她重新盖上。” 景晔眉心一动,想起了昨天的事,便快步走了过来,一边问道,“好些了没有?” 老者只得实话实说,“姑娘染了风寒,恐怕是伤上加伤。” 景晔移步上了床阶,看了看青歌惨白的脸色,回头对上老者,道,“你看着办。” 时间肯定只有三天。 老者唯唯诺诺答应一声,说是去药房再取风寒的药回来,便吩咐丫头先给青歌喂药。 丫头只十二三岁的年纪,她小心翼翼想扶起昏昏惨惨的青歌,却始终因为青歌被绑的姿势而不得要领,又不能轻易挪动她受伤的上半身,再加上景晔在一旁看着,一时间竟然急得满头大汗。 “下去吧。”景晔皱了眉头道,一手已经端起桌上的药碗。 丫头惊恐的看他一眼,退了几步,跪在地上磕了磕头才慌忙跑出去。 景晔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撩开衣摆在床头上坐了下来,待坐定后,左手搬起青歌的脑袋,右手端着药碗便往她嘴里灌去,却不想青歌是真的昏迷了,灌下的几口药水全部从嘴角溢了出来,弄得脖颈上都是药渍。 “周青。”景晔随口叫道,周青神出鬼没一般出现在他身后。 他将药碗递给周青,道,“你给她喂。” 周青没有丝毫犹豫,接过药碗就仰头喝了一口,便俯身往青歌嘴里送去。 景晔的手指动了一动,鬼使神差喊住周青,“慢着。” 周青在距离青歌嘴唇的三厘米处停了下来,嘴里还含着药,无辜的望着景晔。 “你,还是下去吧。”景晔又将药碗拿了过来,神色略有些不自然的挥了挥手,话音落,周青消失。 景晔的胸口突然重重起伏,才皱眉喝下一口药,俯身往青歌嘴里送去。 他死死封住她柔软的唇,一直到她将药汁全部咽下。 如此反复了将近半个时辰,半碗药终于喝完,她却依然沉睡。 再摸她的手,她的身,冰凉冰凉。 他开口吩咐道,“周青,别让任何人靠近。” 随后,他解开绑在她身上的束缚,人工喂药之后,还得人工取暖。 不过,跟她本身的价值比起来,功过相抵吧。 新仇旧恨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新仇旧恨 青歌醒来时,不知何年何夜,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趴在床沿上睡着了,再看自己的手脚,依然被铁链绑着,不过身体好像轻松了许多,只是…… “小姑娘,小姑娘……”青歌才叫一两声,丫头便醒了,她快速挪到床头来,看着青歌,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并不能说话。 “我想去洗手间。”青歌道。 丫头歪头看着她,小眼睛眨了几眨,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青歌想了一想,洗手间这个词也许太现代了,便改成“厕所?” 厕所?丫头还是不明白,一边摇头,一边呜呜的说些什么。 青歌无语,只得费劲脑汁想,想了好一会,终于有了点眉目,便再次对丫头说道,“人有三急,内急,性急,心急,我现在内急。” 丫头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从床底下给拖了个银制的小盆出来,青歌一见就猛烈的摇头,表情很悲伤。 丫头见她不愿,只好面色焦急的在比划着什么,青歌看不懂,只对着她摇头。 两人正僵持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丫头赶忙跪在地上请安,青歌则瞪着他满面悲愤。 景晔瞧见了丫头手里的银盆,又瞧了瞧她眉间隐忍的难色,不禁莞尔一笑,遣了丫头下去。 他走到床边坐下,一只手悄然从被衾下溜了进去,抚上她的小腹间,轻轻按压着,笑谑道,“求我!不然可是要尿床的!” 青歌咬紧牙根,硬是一声也不吭。 只感觉到他的手指又渐渐的向下而去,那里……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见他俯下身,呼吸近在咫尺,他的眼睛突然如魔鬼一般邪狂,“我景晔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快,求我吧,否则……”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到自己脸上蓦地一湿,这个女人,竟敢用口水啐他? “我觉得你很可怜。”青歌扬起眉头,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真正的强者是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去征服别人,而不是武力。只懂得用武力的家伙,跟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景晔用力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脏物,死死盯着她,眸子里跳跃着一股莫名的躁动。 待青歌说完,他邪魅一笑,将手中的帕子塞入青歌口中,高大如山一般的身影随之欺压上去。 房间里传来铁链挣扎的响声,鲜血的味道隐隐飘散开来。 看来不论是兔子还是猫,叛徒的女儿就是叛徒的女儿。 刘羽犯下的过错就是死上全家也不能弥补,那可是两万将士的命,那可是两万冤死的忠魂,出卖他一个人不要紧,但他出卖的却是那两万人,那是他亲口承诺要给他们一片天空的将士,那是他亲口承诺要给他们一片土地的子民。刘羽,他曾经的好兄弟好战友好部下,却亲手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刘若兰,你就父债子偿,好好替我景晔卖命至死吧。 最终,青歌接受了在床上如厕的命运,她满脸泪痕,手心被指甲戳出了血迹,胸口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满身的痛苦与疲惫,可是,她的心里却燃烧起熊熊烈火。 景晔,我一定要杀了你。 夜宴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夜宴 青歌伤后第四天,她被精心梳妆打扮后带上一辆马车。 胸口的伤势只能让她安静的坐着,手脚上各有一处箍痕,虽然被解开了束缚,但是却什么也做不到。 奶娘被景晔下了药,关在牢房里掩着胸口痛不欲生,青歌只远远看了她一眼便被带走,为了奶娘,为了她自己,她不得不暂时听命于景晔。 景晔说,此次去是要引诱一个男人。 丫头为她梳妆时,青歌从镜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隐隐有着自己在现代时的影子,高挑的柳眉,俏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只是由于年纪小以及营养不良,并没有完全舒展开来,所以才一脸柔弱的模样。 她不由的疑惑起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意外、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如果是命中注定,她又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 怎么想,也是惘然,按自己的意愿活下去就好。 马车疾驰了两个小时后,在一栋豪华的庭院前停了下来,景晔牵着青歌的手,缓步走入。 一路上下人争相行礼拜见,无不笑脸相迎。 青歌却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动物园里的猴子,四处无不是打量审视的目光。 怎么看,景晔都有一种拐卖**少女的模样,而那些女人的眼睛里,不知为何却闪烁着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复杂感觉。 今天是洛陵王韩起阔别一年之久再次回到皇城盛京,很多昔日旧好都纷纷前来拜见,景晔的到来用洛陵王韩起的话来说,简直是蓬荜生辉,比天子驾临他府上也少不了几分荣耀。 洛陵王约莫四十五六的模样,长相斯文,说话也儒雅,但在看到满脸委屈的青歌时,脸色很明显的怔住了。 景晔则从容拉着青歌与他闲聊几句,便被请进了一个很大的厅里,那里,已经绵延开了好几席酒宴,已然下座的十几人见得景晔进来赶忙离席行礼,虽然他们都戴着官帽穿着官服,却无一不对景晔恭恭敬敬。 景晔坐了上座,青歌小心翼翼蜷缩在他身旁,景晔说,她今天要装足了一副被欺凌的小模样,否则鱼儿是无法上钩的。 酒席是边开边吃,边吃边开,跟现代的自助餐差不多,只不过这里则是有无数着了美丽纱裙的妙龄女子穿梭服侍。 洛陵王也回到了席间,就坐在景晔右边。而青歌,则夹在两人中间,如此近的距离,她不得不使劲蹩着眉,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贤弟今日大驾光临,为兄先敬你一杯。”洛陵王侧过身来,向着景晔举杯敬酒道。 景晔杯中已空,遂让青歌为他斟酒,青歌依命,只是拿起酒壶的手却抖得厉害,一下子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洛陵王见状,一手接过青歌手中的酒壶,一边亲自替景晔斟酒,笑道,“我虽为兄长,但是今日贤弟是客,这酒理当是为兄来倒。” 景晔也不拒绝,只冷冷瞪了青歌一眼,青歌吓得身子不由得往后挪了去,脸色惶恐不安。 席间又恢复正常,一众人等轮流向景晔和韩起敬酒,来的时候就已是黄昏,这酒,便一直喝到了半夜。 阴谋环绕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阴谋环绕 回到府中月已中天,此时正圆的美满。 可青歌今天的任务还没结束,房间里,传来青歌悲愤的挣扎声。 景晔乘着酒意像一头猛兽般将青歌压在身下,房间里红烛摇曳,替人垂泪。 月色将淡,景晔从房间里出来时,周青忽然冒了出来,回禀道,“刚才偷窥的人已经回到了洛陵王府。” 景晔抬头望月,嘴角浮起森冷一笑,韩起,该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南朝,李氏天下,治世三百四十年,历来门阀争斗严重。 起初,以盛京凤氏,江南萧氏为大,东北王氏其次,中原董氏最末。 皇历三百三十年,东、西、南、北四边疆藩王不满李氏的专裁与欺压,遂联手向李氏发难,各自划地为王,顿时战火弥漫,硝烟四起,民不聊生。 战争结束于皇历三百三十八年,南朝历经八年**,终于在一名横空出世的布衣将军的浴血奋战下,再次一统天下。 与此同时,四大门阀在这八年时间里也进行了大洗牌,东北王氏踢掉江南萧氏一跃而成为与盛京凤氏并肩而驱的门阀,从此开始了双雄割据的局面,江南萧氏与中原董氏则渐渐没落,几乎退出政治舞台。 前面所说的布衣将军,正是晋王景晔,他出生寒微,却自小聪慧好学,四处拜师学艺,学得一身文韬武略,于十五岁时应征入伍,十七岁时一战成名,由此步步高升,八年藩乱时他正在南疆为副将,主将无能,于是向裕帝李锦请旨让贤,仅半年时间,景晔就一马当先平复了南疆,此举有如一颗重型炸弹,顿时激起朝堂千层浪,要知道,此时距离四疆**已四年时间,朝廷里的能人能将都已派上战场,连武将名门的洛陵王韩家也后出无能,拼死守了北疆还是丢了两个城池。 所以,裕帝李锦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当即决定命景晔为护国大将军,着其平定其他三疆之乱。 景晔一边游刃有余的参与战事,一边步步为营掌握各种军政实权,至战事结束时,他已经是名满天下、手握重兵的晋王了,同时也是南朝历史上第一个被封为王侯的平民百姓。 但是景晔成名后,却发生了一件严重有辱他名声以及军纪的事件,此事件正是导致了后来刘羽全家被灭,而其女刘若兰则暗中被带回府,就是为了等待洛陵王韩起的回来,只因,追根究底后,洛陵王韩起正是策划那起事件的主谋。 洛陵王韩家,武将名门,世袭爵位。但是随着年代的久远,也出现了一代不如一代的现象,到第五代洛陵王韩起时,本以为可以安稳度过,却遇上了南朝近代八年的**时期,又加上才华横溢的景晔横空出世,韩家在朝中的武职便形同虚设,所以,他便收买了景晔的部下刘羽意欲扳倒景晔,而两人之间的媒介便是刘羽的妻子云清。 云清,当年的江南一枝花,在嫁给刘羽之前,曾是洛陵王韩起最深爱的女人,而且,在她离开韩起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所以,景晔留下刘若兰的目的显而易见,又何况,她跟她的母亲云清长得那么相像。 沉默中灭亡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沉默中灭亡 此后,青歌一直在府内养伤,每天只有老者和丫头来照料她,景晔偶尔也会来看她是死是活,待伤势好的七七八八时,已然又过了七八天。 她现在住的地方,位于景晔的青枫院里的某个小苑,所以,当她觉得自己可以生龙活虎时,便不顾老者和丫头的阻拦,径自在青枫院里溜达起来,丫头只得徐徐跟在身后。 青枫院的布置朴素而大方,与王妃凤笙的凤阳院截然相反。青歌一手拿了根树枝,一边漫不经心的四处打量,暗地里却将院子的地形图一一记在心里。 她早就发过誓,再也不要被任何人控制,再也不要成为任何人的工具。 她要,自由! 当走到一间最大的主屋门前时,丫头拼死的拉住她不让她进去,青歌看她害怕的神色,猜测这里估计就是景晔的住处,便将丫头一起拉了进去。 大厅里,正有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青歌止住脚步,对丫头做了个‘嘘’的动作,便扒在门外附耳偷听。 听得那女声娇声道,“王爷,臣妾只是想借她为臣妾梳梳头,整整衣裳而已。” 这个女声应该就是王妃凤笙,而与她说话的男子,肯定是景晔无疑。 景晔面带微笑,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拿着茶盖轻拂,“王妃院子里的婢女可有十个,难道还不够?” 凤笙慵懒靠在椅子上,盛装红颜下是非常撩人的姿势,“难道在王爷心里,凤笙是任何人都可以代替的么?” 景晔凝眸看她一眼,继而摇头。 凤笙笑道,“所以,她在臣妾的心里也没人可以代替,既然她杀死了我一个丫头,敢情也要把自己赔给我才是。” 景晔婉拒道,“府里还有那么多丫头,王妃可随意挑选。” 说这话时,一抹锋利的目光已经瞟向门侧。 凤笙脑子转得很快,脸上隐隐有了愠色,“听王爷的意思,那刘若兰倒金贵的很!” 景晔不紧不慢喝了口茶,却突然眉心皱起,将茶水吐了出来,厉声喝道,“刘若兰,你泡的什么茶?太苦了!换一杯!” 青歌在门外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早已被他察觉,略微思量几秒钟之后,她面色坦然走了进去。 也不行礼,也不拜见,直接端了景晔手旁的茶杯就出门。 却不想凤笙早已起身拦住她,乘她刚转身时一个耳光就甩了过来,青歌脸上挨了一掌,手中的茶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只怪刚才取茶杯时她太过于关注与景晔之间的动向,以至于忽略了凤笙的举动。 “大胆的奴才,见到王爷居然抬头挺胸,连跪礼也不行,真是太无法无天了!”凤笙大概有一米七的个头,此时正高高在上,傲然凌立在青歌面前。 青歌只静静的蹲下去拾起茶杯的碎片,她要忍,她必须要忍。 养病的这些日子,她仔细回想过自己在人前的一举一动,并没有过度的暴露自己的身手。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要爆发,就必须得一飞冲天,远走高飞才行。 所以,连景晔她都能忍受,何况是凤笙这一巴掌。 终究还是吻了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终究还是吻了 凤笙却不再找茬,只抬脚跨过青歌正在捡拾碎片的手,冉冉跃到景晔面前,美丽的眸子里像是要开出花来一般,“臣妾想知道这个丫头跟王爷你是什么关系?” 景晔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这是极为名贵的一种熏香,每日在房间里点上一支,三天之内都可余香绕梁,香味有些刺鼻,他却稳稳的坐着身子,看着凤笙美丽的脸庞在他的视界里放大,眼里浮起一丝慌乱之意,“王妃这是何意?” 凤笙微微笑着,一手撑上他的肩头,一边已经朝他腿上坐去,将她的红唇妖媚的凑在他的耳根,柔柔呼气,“如果以臣妾的身子来换取这个丫头,王爷意下如何?” 说罢紧紧追着景晔的目光,不放过他目中任何一丝情绪,却见他惊喜非常的一把抱住她,道,“王妃终于愿意跟本王洞房了么?” 他的唇已经朝她的唇寻来,凤笙眉心一紧,一手已经推开了他的脸,娇嗔道,“王爷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景晔眸中却显着急切,“王妃,本王现在就想与你洞房。” 凤笙从他身上跳开,扬起眉头道,“王爷的心意臣妾已经知道,刘若兰的事就改日再谈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她紧着美丽的脸庞,步子飞快,得赶紧回去洗澡更衣。 这个男人,给他一点颜色就可以开染坊了么! 景晔却撤掉眸中的假意,淡淡看向收拾完毕的青歌,道,“过来。” 青歌捧着碎片,转过身,朝他走去,右脸红的一片炙热,这两个狗男女,一个打她左脸,一个打她右脸,还真是默契。 景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面无表情命令道,“坐下。” 听着他像是命令自家的宠物狗一般,青歌拿着茶杯碎片的手指不由得紧了几紧,只傲然望着他,脚尖停在他两步远处,再也不动。 景晔长手一伸,将她往怀里一拉,碎片四处飞溢,她的人也如一片枯叶般飘在了他身上,只见他眉头抖了抖,眸子里流过一丝愠色,却伸手抚摸着她的右脸,柔声问道,“疼吗?” 青歌像是触电一般的竖起身子,被他这突然柔得似水的声音给吓住了,只感觉他的唇在自己脸上深深浅浅的亲吻着,她撑在他腿上的手指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走出大厅,丫头还呆在门边等着,她见青歌安全的出来,不禁面色高兴,却见她一只手上沾着血迹,慌忙比划起来。 青歌掏出怀里一根帕子擦拭给她看,心情甚好道,“不是我的血,放心吧。” 不是她的血,就必然是王爷的血,要是伤了王爷,那可真不得了。丫头更慌了,青歌只揽着她的肩头往回走,“没事没事,一条狗而已,不打紧的。” 景晔从自己的大腿里拔出一根锋利的瓷片,眸中是凉凉的笑意,自言自语道,“倒是挺会见缝插针,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太嫩了。周青!” 周青出现在身后,“王爷。” “洛陵王有动静了没有?”景晔接过周青递过来的药粉,撒在自己还在冒血的伤口上。 周青摇头,“他们已经与三四个杀手组织联系过,却没有人敢接这桩生意。” 景晔唇边冷笑,“他倒是不准备动用自己的死士。” 周青点头,“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想亲自动手。” 景晔暗下眸子,“那便给他一个万不得已。” 被迫承欢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被迫承欢 景晔走进房间时,青歌还在床上蒙头大睡,都已经日上三竿,她却睡得沉醉。 白天睡觉晚上当夜猫子,她当他是瞎子聋子么?不过,他倒是想看一看,她究竟能有多大的能耐。 他一手掀开她的被子,“刘若兰,起来。” 青歌迷迷糊糊中不记得自己是刘若兰,只顺着暖意又挪到了被子下捂着。 景晔见状,眼睛瞥见了架子上准备的一盘清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梦里头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冷得身体不停的寒战,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才发现站在一边的景晔,青歌又悲又愤,一手扯了帐幔一边恼恨的瞪着他。 “你想干什么?” 景晔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叫你起床。” 青歌无语的下了床,身上**的得赶紧换套衣服,她的身体再不能出什么毛病,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景晔看着她转入屏风后,只道,“穿好衣服后来找我。”便大步走了出去。 这个男人反复无常,有变态的倾向,青歌做出准确的评价后,挂着眼袋去了上次的那间屋子。 第二次去到洛陵王府,景晔带了一份皇帝赏赐的一尊红珊瑚,道是前日在朝堂时皇帝赏了两尊,吩咐他送一尊来给洛陵王府上。 景晔说,今日你乖乖的听话,回去后就让你和奶娘见上一面,而且会减轻她的痛苦。 青歌神情忧郁的跟在景晔身边,战战兢兢的被他牵着手,战战兢兢的替他斟酒,战战兢兢的替他擦嘴角的酒渍,战战兢兢的靠在他身上。 洛陵王坐在景晔对面,见两人如此亲密,打趣道,“贤弟,敢问这是哪家的女子,这么得贤弟你的宠爱?” 景晔漫不经心道,“路上捡的,我看着模样还不错,就收做了小妾。” 洛陵王尴尬笑道,“贤弟真是好福气,家里有个天下第一美人,如今怀里还抱着软香嫩玉。” 景晔一只手滑入青歌纤细的腰间,一边得意笑道,“说是嫩玉,的确不为过。韩兄可知道,这丫头虽然只有十五岁,可在床上却能让人**。” 不知不觉间浑然说起了男人间的私话。 洛陵王脸色一僵,赔笑道,“贤弟真是好福气。” 却听得景晔道,“要不,我将这丫头借给韩兄你尝一尝?” 洛陵王大惊,连忙推却,“贤弟又不是不知道,为兄多年清心寡欲,早已不问红尘事。” 景晔笑道,“我开玩笑的。” 说罢挑起青歌的下巴,**的凝视着她道,“这么水嫩的人儿,我怎舍得!” 青歌忧伤的别过头,一看便知她是被逼无奈。 酒过几旬,景晔颇有醉意,连站起都似乎有些困难。 青歌扶着景晔,跟着洛陵王来到一间摆设豪华的客房里休息。 洛陵王刚走,景晔就迫不及待的抱着青歌滚在床上,他早已察觉到这间客房里有几个机关,似乎正是上演一场活色生香的春宫秀的时候。 而他身下的女人,不用他交代也肯定会拼命挣扎,但她注定赢不了他。 将帐幔放下,挡住一床强行欢好的春光。 “刘若兰,你永远也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本王要让那个叛徒看看,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在仇人身下婉转承欢的淫-荡模样。” 隔壁房间里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若兰,果真是你。 出卖身体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出卖身体 晋王府,王妃凤笙早已怒气冲冲堵在大门口。 景晔刚下得马车,凤笙便指着他身后的青歌醋意满天道,“王爷几次出门见客,何以带着个罪女前行?” 景晔正满脸不悦,宵小便是宵小,送上门了还是不敢有一点风吹草动。 “王爷,您可别说这个罪女现在是您的丫鬟?”凤笙步步逼近,涂抹得鲜红的指甲在黄昏的夕阳下显得无比的艳丽。 景晔见着这抹突兀的红色,心里升起几许烦闷,此刻突然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便一手提了青歌在前,俯身吻住她的唇,在场的众人愕然。 景晔道,“这是我的女人。” 便打横抱着青歌傲然走了进去。 剩下凤笙怔怔望着他,一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猛烈跳动的心口。 她只觉得天地间的一切都忽而黯然失色,只剩下景晔高大英挺的背影在她的视线里渐渐远去。 这不正是她梦想中顶天立地的男子吗? 今夜月儿偷懒,凤笙一身素衣倚靠在窗前,感受着秋夜的阵阵寒风,此时的他,是不是正与那个女人**缱绻? 她抚着自己的心口,不禁嘲笑自己,仅仅一个瞬间,自己的心思却已翻转。 如若一开始,他就用他的真面目来对她,她也不必费下这么多的周折,又或许早已为他倾倒。 她要的男子,是要君临天下,震慑九州的世间最好的男儿。 当他决然而去的那个背影间,她似乎看到了她要的那个人的影子。 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她的的确确感受到了那股直沁心脏的凛冽气魄。 她再次回想起,他俯身吻上那个娇小的女子,强势、霸道、毫无任何拒绝的余地,然后,他将那个女子抱在手上,语气坚决,态度不可一世的宣布道,“这是我的女人。” 那一刻,她多想化身为他手中的那个女人,听着他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他景晔的女人。 她的心里渐渐浮现出他的脸,锋利的剑眉,星耀的凤眸,俊挺的鼻梁,**的嘴唇,虽不是惊天动地的美男子,却也算得上是人中龙凤。 这样的男人,她却带着面具错过了几个月的时光。 同样的景致,也有一个着了月白寝衣的身影伫立在窗前,她紧紧握着拳头,满目怒火,却又不得不咬着牙根忍住。 这个景晔,居然不遵守诺言,不让她见奶娘一面,只说已经派人将半颗解药送了去。 这样的话,她怎么能够相信。 要不是为了奶娘,要不是自己还没有完全恢复本领,岂能任凭他来摆布自己? 她恨恨回过头,大床上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正睡得酣然,桌上就放着他的剑,她却无法拔出来一刀砍了他。 忍耐,忍耐,百忍成坚,总有一天,她要逃出他的手掌心!总有一天,她要亲手杀了他! 她的身体,他要是喜欢,尽管拿去好了,反正归根结底又不是她的。 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与机会,这也是特工手册里很重要的一条,只不过她生前不是很认同罢了。 但是现在,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得派上用场,包括出卖身体。 作者有话说:十三初来乍到,在小说阅读网安家,以后希望大家多多照顾,求推荐,求收藏,求包养。 是妾还是妃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是妾还是妃 就这样,青歌以景晔的女人的身份住在了青枫院里,一时间王府里暗潮汹涌,几欲翻江倒海。 景晔没说她到底是小妾或是侧妃还是其他,所以府里头的下人都以姑娘相称。 吃过早饭,丫头就端来了一碗汤药,青歌正在桌上拿了根削尖的树枝蘸着墨画着什么东西,见是丫头,便也没有藏着,那是整个青枫院的三维立体地形图,丫头当然看不懂她到底在画什么东西,而且,多天的相处已经让她对青歌很是青睐,所以,除了她的爷爷以外,最亲的人便要归青歌莫属。 丫头没有名字,是老者捡来的孩子,老者一直都是丫头丫头的叫,便把这两个字当成了她的名字。 老者姓孙,是晋王景晔的专职大夫,也住在青枫院里,于是,一老一少便被派来伺候青歌,从另一方面来看,倒是可以显示出景晔对他们两人的信任。 当然了,青枫院里的下人不同于府内其他地方的下人,都是景晔一手栽培的忠心耿耿的左右手,如若没有他的命令,谁也别想在这个院子里乱来。 青歌现在就是一只被囚禁的金丝雀,走到哪里哪里都有一双眼睛盯着她,所以她多半时候便呆在房间里,密谋筹划着自己的事。 首要的便是要调理好身体,她接过汤药一口气喝了下去,顺便朝丫头道谢。 这是老者特地给她补身体的药,所以今时今日的青歌,绝对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身体的感觉与协调性也变得越来越好,随手劈断一颗小树已经完全不成问题。 她已经跟着景晔去了两次洛陵王府,也不知道鱼儿到底有没有上钩。 景晔说,只要协助他杀了洛陵王韩起,便会放过她和奶娘,但是,他是如此反复无常的男人,又有几句话是真?相信他,还不如相信自己。 丫头指着桌上的纸笔,对青歌比划起来。 青歌猜到她的意思,便拉她在椅子上坐下,教她握笔写字的姿势,丫头兴奋不已,被青歌握住的小手不停的抖动着。 青歌写下自己的名字,告诉她,读‘青歌’。 于是,丫头便反复照着青歌写的这两个字,一笔一划的练习起来。 青歌眼里一涩,只怜惜的抚摸着她黝黑的发丝。 老者在门口敲门,青歌不免责怪道,“孙老爹,早就说过不用这么客气。” 老者让她称呼他做孙老爹,她也不再客气,每次看着他对景晔那颤颤巍巍的模样,心里都会忍不住替他担忧起来,都是六十好几的年纪了,还要被一个年轻人唬得慌张,真不知道他当初来这个晋王府的契机,又或是他们也是被景晔强行抓来? 孙老爹端了一盘葡萄在手,呵呵笑道,“姑娘,这可是冰镇过的新鲜葡萄,快来尝尝!” 冰镇?青歌接过他手里的盘子,捡起一颗丢进嘴里,果然是冰凉冰凉的,难道古代就有冰箱了? 孙老爹已经走到了丫头身后,看她在白纸上写画,倒是非常聪慧,才写了十几遍,便能将青歌两个字写得端端正正了,功劳便在于她的那支树枝笔以及握笔的姿势。 最大的弱点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最大的弱点 孙老爹有些讶异,说道,“这样写字的确方便不少。” 青歌让他坐下,也叫丫头先停笔,这冰镇过的葡萄果然味道很鲜,几人围坐在桌上吃起葡萄来。 青歌便给他们说起了现代的钢笔,如何的设计,如何的灌上墨水,又是如何的写字,听得孙老爹和丫头像是听天书一样,但也显得很兴奋,直叹青歌见多识广。 三人说说笑笑,大有一副天伦之乐的景象,青歌想,如果奶娘也在,那该有多好! 景晔老远就听见了说笑声,嘴角浮起冷冷的笑意,这就是你最大的弱点之一。 总是不知不觉就跟周围的人建立起关系,可怜他们、同情他们、关心他们,可是总有一天,他们便会变成你的负担,你越是重视,这个负担便会越重。 这也是,我为何会派他们来照顾你的原因。 见景晔进来,孙老爹和丫头连忙告退,青歌见不得这卑微的姿态,只别过脑袋不待见他。 不愿卑躬屈膝,这便是她最大的弱点之二。可惜,这就是一个等级至上的世界,身份卑微的人就得跟身份高贵的人磕头行礼,这是千古以来的历史规则,任谁也无法改变。 而且,她死活都不肯为这一点而屈服,简直就不像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他在她旁边坐下,瞥见了纸上的‘青歌’二字,便随口叫道,“青歌。” “嗯?”青歌条件反射性的答应道,转了头望着他,第一次,有人叫出青歌这个名字,有一种久违的怀念,不过她随即反应过来,只道,“这是我的小名。” 景晔无所谓的‘哦’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道,“以后就叫青歌吧。” 刘若兰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弱小之辈,他一直都不喜欢。 他淡目瞧着她,这些天养着,气色倒是越来越好,身体也丰润不少,看来孙老爹和丫头两人将她照顾得过了头,猫最厉害的便是它锋利的爪子,一旦爪子长好,便要开始挠人了。 可是,那条鱼上了勾,却迟迟拉不起来,如果先动手,那便是犯规,所以,再不甘也只得等待。 不过,乘这段时间,将小猫的爪子引出来也未尝不可,他真的很好奇,它的爪子到底会有多厉害。 “青歌,我想吃葡萄。”景晔撑着脑袋靠在桌子上,俊脸上笑意非凡,略有些撒娇的韵味,听得青歌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青歌这个名字比起刘若兰,听起来要顺耳顺心多了。 青歌拈起一颗葡萄送进他嘴里,却听得景晔道,“你忘了昨夜是怎么喂我喝酒了?” 青歌指尖一抖,葡萄便捏烂了,这个小人,除了威胁,还是威胁,还能有别的伎俩么? 景晔伸着脑袋等着,青歌只好又捡起一颗,将葡萄咬在自己嘴里,送上前去。 白里透红的雪白肌肤,清秀英灵的倔强小脸,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看起来幼稚却实则暗里藏刀,他的唇上,还留有昨天被她咬破的痕迹,不过,最后她也得到了狠狠的惩罚。 她变得不再挣扎,不再抗拒,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来求得奶娘的安全。 所以,一个人一旦有了自己在乎的人,便会失去飞翔的翅膀。 他景晔此生,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果然,他的唇角又溢出血来,看来,猫的獠牙也不可小视。 可笑的借口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可笑的借口 皇历三百四十年十月十日,三年一度的赏灯大会在盛京不胜繁华的夜幕下轰轰烈烈开始了。 上至皇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不分老幼,不分尊卑,不分家世,不分身份,只要你融入这万千人群涌动的人潮里,你是谁都变得不再重要。 这也是整个南朝,唯一一次军民如水的时刻。 但是,赏灯大会中倒也有一个专门为贵族准备的舞台,那便是各掌半壁朝堂的凤家和王家所共同承办的皇家赏灯大宴,其中更有皇亲国戚参加,皇帝有兴致时,也会前来一看。 皇家赏灯大宴,在盛京街头热闹的最深处,有一处大型的水榭亭台,建造在十里青湖上。 当景晔牵着青歌的手来到此处时,青歌只觉得眼前百花缭乱,仿若进了一个仙境,一路看过去,脑海中却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眼前的盛景。 而两人的身后,则跟着一脸莫测的凤笙,鼎鼎大名的晋王景晔,居然将自己亲自挑选的美如天仙的王妃撩在后头,而手把手的牵了自己姿色一般的小妾走在前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说前两次去洛陵王府,也是带了这个小妾,很多到场的官员权贵不由得纷纷交头接耳起来,那些打扮的富贵的阔太太正夫人们则是一脸同情的望着天下第一美女凤笙,嘴角的笑意里难免会藏了几许嘲笑。 青歌感觉自己身上忽而有如针扎一般,放眼一望,原来又是这些探究的目光,手里不免一紧。 景晔感觉到她的不悦,倒是不禁对她另眼相待,往往这种时候的女人,不是因为害怕而恐惧就是因为荣耀而膨胀,可她,却是不屑,那双淡然望向名门贵胄的眼睛里没有丝毫伪装。 只不过,当万人跪首时,她还能一如往常的笔直挺立吗? 高台上,分为五方,中间的位置金光闪闪,一看便知是龙椅凤位,今天,不知他是否有兴致来参加? 左边一方,便是凤氏家族的当家左丞相凤城与其夫人昭仪公主。右边一方,则是王氏家族最年轻的当家王牧之及其就任右丞相的叔叔王孑。 景晔一行三人的出现,已经从后至前引起轩然**。 不过,因为是赏灯大会,便早已有规定不必行礼拜见,当然,皇帝莅临除外。 景晔拉着青歌大大方方走到岳父岳母面前,只微微颔首拜见。 昭仪公主见着自己的女儿在大庭广众被弃之身后,面上顿起恼色,但是,知道内情的她却不好给景晔难看,在女儿凤笙的心里,是景晔亲自向皇上请婚,而实际上,则是作为爹娘的她和夫君凤城有求于景晔,毕竟,王氏风头一日比一日盛,再不拉拢这位军事宠臣的晋王为伍的话,凤家便会岌岌可危。 而且,自家女儿的性格她是再清楚不过,据晋王府的眼线来报,她的女儿凤笙可是明着暗着都看不上景晔,至今都拒绝与其同房,所以,让区区小妾爬在头上也是情有可原。 只不过,再怎么样,景晔也太过分了,这不是明摆着在天下人面前要出她女儿的丑吗? 今日来的,不是皇亲便是国戚,不是名门便是贵胄,她昭仪公主的脸,以后要往哪儿放? “贤婿,这是哪家的小姐?”昭仪公主缓缓走下台来,景晔身为晋王不用给她行礼,而在这位无名无辈的女人面前,她可是昭仪公主,真正的万金之躯 皇上驾到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皇上驾到 景晔淡然看着他所谓的岳母昭仪公主一步一步前来,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昭仪公主也不在意,走到跟前上下打量正大胆回望她的青歌一眼,连连笑着,“模样儿还真不错。” 一边非常顺手的拉住青歌的另一只手,道,“本宫看着喜欢,贤婿,可否让这位小姐陪本宫坐一会?” 景晔微微颔首,遂放开青歌。 面前的昭仪公主富丽堂皇,四十多岁的模样,却依旧是风韵犹存,尤其是她眉间的一点梅花红,更是增加了几分风情。 她越过青歌看向自己的女儿凤笙,笑道,“笙儿,你也陪娘一起坐吧!” 凤笙低头答应,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意,别人的目光,又不能用来吃饭,一路上她只觉得好笑,只不过,景晔,你真的太过分了。 母女俩四目相对时,瞬间便了解了各自的心意。 碍眼的人,光明正大解决掉不就行了。 在这光芒四射的舞台上,一个无名无分的卑贱丫头,简直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青歌跟着昭仪公主和凤笙走上台,她不知这个世界的规矩,便不觉得这台上的可怕之处。 背后,是景晔深邃如寒潭的目光,这个女人,不是刘若兰。 但是,明明又是刘若兰,同样的身体,同样的容貌,唯独不同的便是那性格!不过,与其说是性格,不如说是灵魂来得更为恰当。 现在的她,让他匪夷所思,却漠然看着她笔挺的背脊,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深渊。 只是,她傲然侧立在一位公主和一位郡主身旁的身影,即使穿着朴素,即使打扮寒酸,却显得那么从容淡定,坦然自若,真像曾经的他! 曾经的他,也曾天不怕地不怕,曾经的他,也曾直来直去毫无保留,可是,现实却让他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他走上左边的高台,在其中一处位置上孤身坐下,这个偌大的亭台早已经是灯的天下,五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他也是第一次,参加皇室的灯会。 算来他来盛京,还不到两年时间,这种五颜六色的生活,他还是没有习惯,看来是自己身为草民的劣根性并没有根除。 眼看着昭仪公主拉着青歌与自己坐在了同一张椅子上,而她的女儿凤阳郡主凤笙也只是在略微靠后的一张椅子上坐着,景晔的唇边掠起浅笑,抬手为自己斟上一杯美酒,比起无趣的灯会,他倒是想看看这几个女人到底想演一场什么戏码。 如花的歌女们挥着彩袖鱼贯而入,正准备轻歌曼舞开场时,却见一个着了紫衣的锦袍男子领着两个青衣的下人从容而入,两个青衣下人的手中,赫然拿着羽白的拂尘。 那紫袍男子约莫五十左右,见众人有慌忙起立行礼之态,遂抬起手里的扇子将众人压了下去,“今日是与民同乐的好日子,众爱卿就不要多礼了。”来人正是当今皇帝李锦,号称裕帝,他的声音如洪钟一般清亮,隐隐有了五六分的威严在里边,看他今天一身便装打扮,知情人便猜测他肯定是去了民间的灯会,不知今年,可否有哪家小姐入他的龙眼呢? 昭仪公主早已迎了下去,一手挽了亲哥哥裕帝的手臂,两人一起迈步走上高台,昭仪公主笑得温婉贤淑,“臣妹还以为皇兄今晚不会来呢!” 奸计得逞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奸计得逞 裕帝一手被她挽着,一手摇开了扇子,笑道,“听说笙儿今天会跳‘盛世舞’,朕若不来,岂不是辜负了一场绝世盛宴!” 昭仪公主道,“皇兄谬赞了,臣妹只盼笙儿能跳得有梅贵妃的一半好就不错了。” 梅贵妃,是裕帝最为宠爱的一个妃子,她容貌秀美,身轻如燕,静若秋水,动若拂柳,尤其是舞姿无人能比,其自创的‘盛世舞’便是她跳给裕帝的最后一支舞,此后由于生病去世。 听得梅贵妃三字勾起裕帝的无数伤心事,他面有不愉,叹息一声,便问,“笙儿呢?” 昭仪公主竖起纤纤指尖往青歌的方向一指,裕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公主的主位上突兀的坐了一个卑微的娇小女子,又见盛装的凤笙还在她的位列之后,龙颜顿时不悦,“皇妹,这是怎么回事?” 昭仪公主将他扶在龙椅上坐定,依旧笑意盈盈,“这位姑娘是臣妹贤婿的一个小妾,今日贤婿将她和小女笙儿一起带了来,臣妹见她模样挺好,心生欢喜,便让她跟我一处坐了。” 此话说的至情至理,温和慈爱,裕帝却起了怒意,“堂堂的皇室公主,怎能与一个区区的卑贱之人同坐,再者,这等卑贱身份的妾侍,又如何能带上大雅之堂!” 裕帝一怒,众人皆跪礼在地,景晔也不例外,不过他是武将,只需单膝跪地便可。 两个青衣下人将拂尘一甩,高声传令,“来人,将这个贱女拖下去斩了。” 贱女?青歌抖了抖眉头,心情更加不爽,放眼四望,场内人人卑躬屈膝,只有那紫袍男子凛然坐在龙椅之上,传说中的天子,九五之尊,也只是个常人,没有三头六臂,没有龙头龙尾,仅仅一个生了些许白发的暮年老人罢了。 而这样一个老人,却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俯首下跪,连一向狂傲的景晔也不例外。 青歌想起现代社会,讲究的是人人平等,即使见了国家元首,也没有要下跪行礼的规矩。而这个世界,却是只要有上下链的关系,便动不动就要下跪。仆人要对主子下跪,主子要对更大的主子下跪,以此类推,好像只有下跪才能表示对人的敬仰与尊崇。 但是,人的膝盖一旦屈下,便会矮人一截,而这矮下去的,不仅仅是身高,而是尊严与气势。 她冷眼鄙夷着这个无趣的世界,依然不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所在。 裕帝仿佛被她吓住了,这个看似卑贱的女人,何以这般理直气壮的坐着,眼不乱面不慌,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即使他下令要将她斩首,可她却充耳不闻,仿佛他们都是演戏的猴子,而她则是场外看戏的人一般。 他作为帝王的这一生阅过天下无数女人,更有三千后宫悠然在抱,却从没有见过拥有这种眼神的女人。 场内,不知为何寂静无声。 突然,一个年轻的声音淡淡响了起来,“启禀皇上,今日乃是万民同乐的大好日子,不宜见血,依微臣之愚见,还是先将这名女子关押,待后处置为好。” 说话的正是王氏最年轻的当家王牧之,接任时年仅十八岁,便在七位兄弟中脱颖而出,接下生病的父亲的重担,挑起王氏大梁。而且,自他接任后至今四年时间,王氏在他的带领下俨然超越凤家,不然凤家也不会想到与晋王景晔联姻。 裕帝从愕然中回过神来,想到他此话有道理,便点头应允,“此事就交由爱卿你去办吧。” 王牧之打了个响指,便有王家侍卫冲进来将青歌押走。 妖娆美男子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妖娆美男子 青歌却被带到了门庭耀目的王氏府邸,在一个漆黑的暗室里被关了四五个时辰后,终于来人将她放了出来。 进得一间香气缭绕的房间,里面有一个白衣男子悠然在座,正是在水榭里向裕帝进言的那一位。他约莫二十一二的年纪,如果说景晔长得俊逸,那这位白衣男子当得上是俊美,尤其是那张优美薄唇,居然如女子一般的樱红,像是涂了某种口红一般,妖媚无比。 “姑娘,请坐。”王牧之手中拿着一柄短小的纸扇,撑开来,只见满面鲜花盛开,姹紫嫣红,他将扇面遮住自己的下巴,樱红的薄唇便与扇上的鲜花遥相呼应,更显魅惑。 可在青歌看来,总有种男不男女不女的感觉,在现代的话,应该叫做人妖。 青歌从容在他对面坐下,手边立马有下人端了热茶来,她捧了茶杯在手,却并不打算喝。 第一次独自面对晋王府以外的陌生人,她直截了当的开口道,“这位先生,你不是要杀我吗?” “先生?”王牧之用扇子拂了拂下巴,目露疑惑,“我可不教书,也不年老,当不起先生这一词。” 青歌晃了晃茶杯,晋王府里她总共也没有接触几个人,平日里跟人说话也没有用过什么正式的称谓,在现代初次见面时都称小姐先生,原来古代不同,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牧之抿唇一笑,真是个大胆的女人,跟那个男人一样狂傲! “我叫王牧之。” 青歌颔首,“王牧之,你不是要杀我吗?” 屋里立着的两个下人立马脸色铁青,这可是堂堂的王家之主,连身为叔叔的右丞相王孑都得对他言听计从,而这个要被皇帝处死的女人,却叫他的名字? 仿佛已经有许久没有听过别人叫他的名字,此时被一个尽量压低声带的女声说出来,心里忽而起了虫蚁,在细细密密的爬着。 他将扇子合拢,抵在下巴处,目光灼灼看着青歌,道,“要杀你的是皇上,并不是我。” 青歌被他看得发麻,将身子往后挪了挪,“那你想怎样?” 王牧之却又不再答话,只盈盈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渐落的圆月,沉默了许久。 忽而道,“今天的‘盛世舞’跳得可真好。” 青歌只默默看着他的侧影,今晚那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管他什么皇帝什么公主什么舞,她都没有兴趣。 “可惜你没眼福看到,不如我为你跳一支吧?”王牧之妖娆转过脸,吓得青歌差点就从椅子上掉了下来,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人妖,她的胃里,已经开始倒腾了,跟这样的人相处,简直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瞧你吓的,我开开玩笑罢了!”王牧之摇着扇子走过来,他看着青歌脸上显而易见的表情,眼睛里突然漆黑的可怕,“难道你也想说我长得不像男人?” 青歌放下茶杯连忙摆手,“你长得很帅。” “帅?”王牧之继续靠近,危险的气息也越来越近,但是青歌感觉到他并不会武功,倒是门外的侍卫还有点斤两,不过,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并不是件困难的事。 “就是长得好看。”青歌尴尬的解释道。 “那你的晋王长得如何?”王牧之停在她的脚尖处,身子微微弯了下来。 浓烈的香水味直往青歌鼻尖里窜来,她尽量忍住鼻子里要打喷嚏的冲动,道,“他长得很丑。” “哈哈……”王牧之退后几步,笑得前俯后仰,青歌乘机站起身来,不动声色远离他。 生世之谜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生世之谜 王牧之突然收住笑,随之一个响指,有十几个侍卫持刀而入,“给我杀了这个女人!” 侍卫们一拥而上,青歌将眼睛一闭,唇边轻叹一声,本来还想练练手的呢! 只觉窗外一阵冷风拂来,几个黑衣人破窗而入,将正准备束手就擒的青歌纳入保护圈内,刀光剑影间,青歌在黑衣人的保护下踏着鲜血闯出了房间,没跑出几十米,便被更多的侍卫包围住,纵然黑衣人的本事再高,敌众我寡的境况下还是非常不妙的。 王牧之站在侍卫中间,又开始笑起来,“我早就料到会有人来劫狱,所以一早就将府里的侍卫全部集中在这里,就凭你们几条小虫子,想要在我王牧之的手掌心里撒野?” 其中一个黑衣人发出一声冷笑,嘴里悠然吹了声口哨,便见三四十名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仅十来分钟便护着青歌从右边冲出重围,但最后带着青歌逃走的仅有两人,其他人则继续与侍卫们厮杀,为青歌三人的逃走争取时间。 从一处矮墙上出了王府,外边已经有几辆马车在接应,马车在东方渐白的天色下分道扬镳,其中一辆朝着盛京北面疾驰而去,约莫两三个时辰后,停在了洛陵王府的后门。 青歌总算明白了景晔的用意,今天带她出来时,他还是那句‘乖乖听话’的老话,所以,她乖乖出尽风头,又乖乖的被公主带上高台,然后乖乖的坐在那惹怒皇帝,再乖乖的被王牧之带回府,最后便乖乖的来到了猎杀目标的府上。 一切,都是乖乖的,所以她才能那么泰然处之。 想不到,景晔的每一步都计算的这么精确,霎时间,她还真有点佩服他。 只不过,这洛陵王为什么会来救她? “若兰,终于见到你了!”洛陵王神色激动,两手握住青歌的手,声音里有些微的颤抖。 青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让他握住手,景晔没有交代这种情况下她该怎么办,所以,不说话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洛陵王缓缓顺势将她拥入怀里,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青歌还是不说话,洛陵王又道,“放心吧,我会带你走的,走了之后,便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青歌只无语的靠在他怀里,心里却忐忑起来,她想起了上次景晔在酒席间的话,不会真要把她送给这个洛陵王吧? 让她引诱他,然后再杀了他? 一想到这,青歌立马从洛陵王怀里弹跳开来,警戒的望着他。 洛陵王脸色若有所失,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圆形的玉佩递给青歌,道,“这是我与你娘的信物,一人一块,你应该认识吧?” 青歌自然不认识,但也不好做出什么反应。 洛陵王上前一步,将玉佩放到她手上,微微笑道,“你娘难道没告诉你,你的亲爹是谁吗?” 青歌似乎有些明白了,便摇头。 洛陵王再次将她温柔的拥入怀里,“我便是你的亲爹爹,若兰,你便是我的亲生女儿。” 培养感情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培养感情 青歌被洛陵王安排在了最隐秘的一个小院子里,一连几天,他都留在这里陪着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培养父女之间的感情。 今日阳光极好,两人在院子里吃午饭,比较清淡的几样小菜,一瓶小酒,洛陵王便给她说一些陈年往事。 他和刘若兰的娘亲云清是在一个避雨亭里认识的,那时候,他的父亲老洛陵王还在,他还只是一个公子哥。他喜欢吹笛子,云清喜欢弹筝,两人一见钟情,可惜他当时已有家族安排的正室,云清不得不委曲求全而做了他的妾。 自古以来嫡与妾的关系就和婆与媳的关系一样水火不容,而云清又是心性极高,其才情与美貌更是被奉为江南一枝花,曾经有多少青年才俊都为她仰慕倾倒,所以,每每面对正室的为难便也堂而皇之的应战,两人你来我往争风吃醋,搅得家里是鸡犬不宁。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突然有一天,云清便不辞而别了,他差点将整个江南都翻了过来,却连她的影子也没有找到,她留下的,没有只言片语。 于是,他开始天南地北的寻找她,却不巧边疆**,爆发了战争,他不得不回到他的家族,临危受命担起家族的重任。但是,他本来就不是将才,家族在他的带领下只能越来越衰败,战事结束后,他的家族成为了一具只有头衔的空壳。 他再次见到她,是在别人的庆功宴上,已经是相隔十二年以后,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那个男人叫刘羽,是晋王景晔的部下。 两人相见后,他从她的眼里看到她依然还爱着他,两人情难自禁,再次走到一起,可是,却被刘羽发现了。 刘羽,其实是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他一直都因为晋王景晔对他的忽视而心生不满,所以便提出条件,让他助他一臂之力扳倒景晔,他便将云清还给他。 刘羽还告诉他,云清当年嫁给他时已经怀有身孕,所以他们的女儿刘若兰并不是他刘羽的亲骨肉。 关于这一点云清早已告诉他,所以他不想再次失去云清和女儿,遂答应联手与刘羽对付景晔。怎么说景晔也间接造成了他们韩家的败落,男人嘛,总有一两个对手与仇家,在有生之年不去搏一搏,也有辱男子汉的颜面。 没想到,景晔福大命大逃出生天,计划失败,景晔追根究底查到幕后黑手,将刘羽连带云清一起全部杀掉,而其女儿刘若兰却不知所踪。 而他,懦弱的逃掉了,也由于一开始在设下陷阱时就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所以,景晔一时间并没有查到他头上。 不久前,他得到消息,说是刘若兰有可能在晋王府,他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来了盛京。 没想到,景晔却大大方方带着刘若兰来见他,他便知道,景晔肯定查到了当年的蛛丝马迹,不然也不会这样公然挑衅。 所以,他一直犹犹豫豫的不敢动手,却没想到景晔会利用她来对付凤家,在那次灯会上,凤家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而他,也终于有机会将她救出来。 传世之宝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传世之宝 青歌将洛陵王口中的线索稍微整理了一下,浓缩成一句话便是:景晔设下陷阱引诱洛陵王前来营救女儿,再乘此机会将前仇一网打尽。这样看来,似乎也包括她在内。 但是,仅凭洛陵王的一面之词当然是不可信的,而且,她现在毕竟是青歌,完全不是他们口中的刘若兰,所以对洛陵王自称父亲自然是没有多大的感觉,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个人在一起时,青歌为了避免露出马脚,尽量不会说话,洛陵王也很默契的不追问她的过往,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说刘若兰的母亲云清,两人的相遇,两人的相知,两人的相处,处处都是回忆,件件都是温馨,有时候说着说着,洛陵王还会潸然泪下,仿佛那段爱情用尽了生命一般的珍贵。 青歌在王家被劫这件事情似乎只是湖面上起的一个小泡沫一般在王家内部自行消化了,毕竟,谁也不会在意一个无名小辈的卑微女子的生死,皇帝说要杀头那八成肯定活不了。 洛陵王离京的日子定在十月二十五号,这几日,府里头的下人们也在领了赏银后而各自另谋生路,盛京的洛陵王府,真的要一去不复返了,就如没落的萧家和董家一样。 “若兰,爹送你一样东西。”洛陵王捧着一个被擦拭过的长盒子敲了敲青歌的房门,此时她正倒挂在房梁上屏息凝神,听得声响,赶忙顺着墙壁滑下来,飞檐走壁在她的眼里那是神话,翻墙爬梁倒是可以实现。 虽然洛陵王自称为爹,但青歌却并没有对他如此称呼,言语间也只是一如平常,她打开门,对他微微笑了笑。 洛陵王将长盒子放在桌子上,示意她打开,青歌伸手掰开几乎有点生锈的锁扣,只见盒子里躺了一柄通体浑黑的剑,剑柄和剑鞘上都雕刻着流云的花纹,听洛陵王道,“这柄‘流光’是我们韩家世代相传的宝剑,曾经伴着韩家的祖先上阵杀敌,立下汗马功劳。” 一边说着,一边将宝剑拿起举至眼前,“可是,到了你爷爷那一代时却由于太平盛世而逐渐冷藏,而我又只爱吟诗作乐,总以为天下会永远太平,所以,这柄宝剑被雪藏了两代,我至今也没有抽开它的勇气。” 他依然没有将宝剑抽开,只转手赠给青歌,“女孩子,还是学点武艺防身的好,这次回去,爹就多请几个师傅教你。” 青歌双手接过剑,只觉得洛陵王的眼中似乎有着无尽的惆怅,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那么他,也背负了整个家族败落的罪孽,所以,才连一把祖传的剑也没有勇气拔开。 洛陵王将手搭在青歌肩上,意味深长道,“我韩起此生只有你一个女儿,爹希望你无论怎样都要活下去。” 青歌记得,他说过他的正室并没有为他生儿育女,两人自云清出走后便冷战了几十年,甚至如今,都从不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这柄剑,曾经是我洛陵王韩家呼风唤雨的标识,可现在却仅仅只是一柄剑,爹也只希望它能作为一柄剑而来保护你,保护你的性命以及你作为韩家后代的尊严。” 青歌缓缓抽出宝剑,只觉眼前一晃,锋利的剑光犹如月光一般倾泻而出,凉风吹来几根发丝撞在剑刃上,却悄然而断,好剑! 欺君之罪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欺君之罪 十月二十五日,洛陵王在前日上朝告辞裕帝后便开始启程回江南老家洛陵城,队伍不算庞大,仅仅一百多人,青歌女扮男装扮成了一个小厮混在队伍里,别看随行的一百多人全部都是下仆打扮,但是青歌知道这些人与那日救她的黑衣人有着同样的气息,看来都是用以保护洛陵王的安全,她想起洛陵王此前跟她说的一些话,也许他自己也知道景晔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青歌则更是知道,今天肯定有大事要发生,而她,还是一枚棋子。 无论是哪种情况,只要对手是景晔,她都有危险。青歌紧紧握着手里用布包住的宝剑,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好身手只有配上好武器才能相得益彰,她做特工时最拿手的便是搏斗和刀剑,再加上异于常人的速度与敏捷,便有‘闪电’一称。由此想来,好像是专门为了来到这个世界而做的准备,因缘际遇下,事事都显得那么凑巧。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盛京南城门,一路顺风顺水,没有遇到半点查问与阻拦,其中有人重重松了口气,深知底细的青歌却越来越不安,在这条路的某个前方,一定埋伏着景晔的人。 官道十里处,一面黑底金边的‘景’字大旗傲然竖立在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之中,为首的男子,一身漆黑战袍,手执青色长剑端坐在一匹通体纯黑的战马之上,身形笔挺如剑。 洛陵王由马车里出来,一身儒雅蓝袍,他竖手一挥,徐徐而行的队伍便立时驻足,俨然军纪一般。 该来的始终都要来,洛陵王站在马车台上,望着对面黑压压的千人大军,面色忽而泰然。 百米之距,洛陵王大声问道,“贤弟这是来给为兄送行吗?” 景晔唇角冷冷勾起,厉声答,“韩兄此去,非我送行不可。” 洛陵王跳下马车,将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已经开始给后边的随从分配任务,他不动声色道,“贤弟带了这么多兵马,是想将为兄送到哪里?” “当然是送到黄泉!”景晔驱马向前,身后的军队依序而行,步伐划一,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两个仆人暗中靠近青歌,低声道,“小姐,待会跟紧我们,什么也不要管,只管逃。” 青歌挑眉问道,“王爷怎么办?” 仆人恭敬答道,“一切以小姐为重。” 青歌不再言语,只跟着他们缓缓移到队伍后面,静观前面的变化。 “黄泉?”洛陵王朗声笑了起来,“为兄所犯何事,需要下到黄泉这么严重?” 景晔执剑一指,于百人中笔直指向乔装的青歌,“私带皇上金口赐死的罪女出城,可是欺君之罪。” 青歌亮剑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一惊,为何他一眼就认出她来? 听得洛陵王道,“为兄不知道贤弟所指何事?” 景晔冷笑,“本王接到密报,秉公办理而已,洛陵王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与本王无关。” 洛陵王道,“晋王想如何秉公办理?” 景晔将剑举向空中,凛然大喝,声音铿锵有致,“洛陵王韩起身犯欺君之罪,现根据南朝律例将其抓捕,如若拒捕,全部,杀无赦。” 说罢身后的千人大军汹涌而来,洛陵王坚定的一扬手,上百下人扯掉衣袍露出里面的夜行衣,便是那天救出青歌的黑衣人,称为死士。他们从行礼上抽出武器,只身迎了上去。 他远远对着保护青歌的两个死士挥了挥手,两个死士便要带着青歌上马就逃,以一敌百,为他们争取逃回盛京的时间,那里,他已经安排好了第二条路。 他韩起懦弱一世,也该为自己勇敢一回。 景晔,你杀我妻子,侮辱我的女儿,我若再逃,岂不是无颜再去见云清。 青歌却突然挥开下人,全部?杀无赦? 果然是应了她最坏的打算,他认识她是青歌,可他的军队不认识,杀无赦便是要连她一起杀了,看来洛陵王所说的故事不假,她抚上腰间藏着的一块腰牌,那是今日启程时洛陵王交给她的,说是韩家继承人的掌令,为了以防万一,先让她代为保管。所以死士才说,一切都以小姐为重。 这种情况下,怎么逃得掉,景晔会打无准备的帐么? 将宝剑上的布匹扯掉,数百年的宝剑‘流光’,我青歌今日倒想看一看你有多厉害! “小姐!”两个死士见小姐推开他们,遂焦急的举手一拉,却扑了一空,人呢? 景晔的千人大军将洛陵王的百人小队包围起来,耳边厮杀声不绝于耳,青歌悄无声息潜行在刀光剑影中,一道寒光闪过,原先包围着洛陵王的七八个铁甲侍卫呛然倒地,腹部的铁质铠甲被利器划开,鲜血四溢,果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在洛陵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周身五十米以内的铁甲侍卫全都扑倒在地,原本与之搏斗的死士也愕然呆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青歌举着剑悄然回到洛陵王身边,剑上,鲜血淋漓,这个速度,还是比在现代时慢了一点。 在现代,有红外线、感应器、摄像头等等高科技,还有瞬发瞬中的各种军火,比起这里真刀实剑的搏斗,明显要残酷许多倍。 洛陵王气喘吁吁拿着一把普通的剑怔怔看着青歌以及她手中的剑,但他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若兰,不是让你逃走的吗?” 青歌嫣然一笑,“你不是说要用这把剑来捍卫韩家的尊严?” 洛陵王眼眶一红,“若兰,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爹了?” 有更多的铁甲侍卫朝青歌和洛陵王的方向冲来,远处,是景晔那双高深莫测的眸子,紧紧跟随着青歌的一举一动。 这个女人,简直太让他刮目相看了! 她而今呈现在他面前的身手,完全是一流的高手才有的身手,亏她还隐忍了那么久,任他摆布,任他欺负,如若不是为了奶娘,她恐怕早已飞出了晋王府。 他早说过,一个人若是在乎另一个人,便会失去飞翔的翅膀。 再赌一次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洛陵王的第二个反应才是,“若兰,你怎么会武……” 话未落音,又不见了青歌的身影,只听得一个坚定的声音传来,“爹,可别丢了韩家的脸,要死,也要拉着敌人一起陪葬!” 她叫他爹?洛陵王抚额一笑,她终于叫他爹了,再抬首时,是满眼的锐气,对,要死,也要拉着敌人一起死。 他挥起手中的剑,主动朝敌人迎了上去,他不能再躲在死士的保护网下。活着时不像个将军,死去时也要像个将军一样,他才有脸面对韩家的列祖列宗。 而且,洛陵王韩家终于后继有人了。 他的眼睛里浮现出青歌威风凛凛驰骋于千军万马之中的模样,南朝历史上第一个女性的洛陵王,又该会写出怎样的一段历史? 他韩起,死而无憾。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青歌深知这个道理,便挥剑直捣景晔的所在地。而且,她的体力不适合打持久战,宝剑再厉害速度再快,要对付千余人的大军肯定是做不到的,到最后只有浴血而死的份,还不如乘此赌一把。 没有人能看清她的踪迹,只知道不知为什么自己便倒下了,一条尸体铺就的血路赫然出现在景晔的战马之前,累累尸体上,是青歌执剑而立。 景晔制住正要包围住青歌的铁甲侍卫,他纵身跳下马,身姿笔挺款款走向她,面带微微笑意。 “这么快就将军了?” 青歌以脚尖踩在一具尸体的头盔上,笑道,“虾兵蟹将不适合我。” 景晔以剑抵地,剑尖划起灰尘滚滚,森寒的杀气扑面而来,“你就不担心你们的将军会被我的兵士吃掉吗?” 青歌笑意更狂,傲然宣布道,“我才是将军!” 景晔高大的身影猛然一怔,刹那间似乎又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这个女人,到底要给他多少个惊喜? 一个失神,青歌的剑刃已经直逼景晔的小腹,身高与体型的差距不得不让她先下手为强,眼见着景晔就要轻巧避过,她早已闪身朝他的后背直刺过去,声东击西这是搏斗时常用的伎俩,只要速度够快,就不信打不到敌人。 但是景晔也不是省油的灯,多年的战场生涯已经让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具有了危机意识,青歌剑尖即将触碰到他时,他瞬间转身以手中的剑身切开了她的攻击,剑刃相击下,迸射出 银白的火花,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顿时纠缠在一起,只见一片刀光剑影。 另一面,是绝对性的包围,上百人的死士在铁甲侍卫压倒性的攻击下,只剩得了三四十人团团保护着洛陵王,不过铁甲侍卫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即使盔甲坚韧,武器锋利,也比不了将性命置之度外的死士,此时也只剩下了六七百人。 秋风萧瑟,初冬的冷气缭绕在血腥的官道上,这里,早就被禁严,只为了在今日将这里变成无人打扰的战场。 洛陵王早已是一个虚爵,是死是活对南朝已经毫无意义。 一个时辰后,洛陵王寡不敌众,却又拒不投降,最后挥刀自刎。 至此时,青歌依然和景晔打得不分上下,洛陵王韩起面带微笑的永远闭上了眼睛。 铁甲侍卫发出得胜的呐吼声,青歌眼中一涩,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任由景晔的剑刺向她。 再赌一次吧。 赌到床上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这一赌,便赌在了景晔的床上。 青色的帐幔,软绵绵的青花被衾,散着清香的药枕,还有一股熟悉的男人味道。 青歌从冰冷的梦中迷迷糊糊醒来,朦朦胧胧睁开眼,只见两块健美的胸肌正紧紧贴在她的脸上,遂条件反射性的举掌一推,某具正在睡梦中的尸体便滚下了床。 “三更半夜的你想干什么?”景晔半眯着眼睛,低哑着声音从地上爬起,松松垮垮的寝袍下那修长健美的男性身躯正展露着若隐若现的诱惑。 他纵身一跃跳回床上,床榻‘吱呀’晃了几声,青歌早已一个飞踢直劈向他的下体,哪料景晔的反应比她更快,伸手一抓就将她纤细好看的脚踝握在手里,她却以手撑床旋起另一只脚再度朝他袭击,他眉头一扬,两手抓着她的两只脚踝将她整个人倒提过来。 “还打吗?”景晔嘴角邪邪一笑,笑意还未散开便感觉到自己小腿肚上一阵疼痛,直击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 青歌紧紧抱着他的右腿,死死咬住他结实的小腿肚子,大有同归于尽的态势。 “你是不是咬错地方了?”景晔面色僵硬的将嘴角的笑意拉开,只觉得她的牙齿越来越利,仿佛要把自己的那块肉给咬掉一般。 青歌的嘴没有空,当然不会回答他的话。 小腿上的痛觉越来越重,感觉到她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景晔将头一低,遂以牙还牙张口咬住了她白皙的脚背。 青歌吃痛的一惊,乘她微微松口的瞬间,景晔两手往外一甩,青歌失去重力仰面摔在床上,随之而来的,是景晔如山倒一般的躯体。 他刚劲有力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臂向下滑去进而与她十指两扣,两条修长的腿也将她正欲挣扎的双腿制住得服服帖帖,在床上,男女的力量就是这么的悬殊。 “我赦免你一死,还为你洗澡替你穿衣,你却要恩将仇报么?”景晔小腿上一圈深深的牙印,伤口处正往外溢血,他却只好笑的看着她,这点伤,就跟被猫抓了一样。 景晔的气息扑面而来,淡淡的清香,正是他们睡的枕头的味道,那是孙老爹为他特制的药枕, 说是对人体有调和气血以及祛病延年的作用,而且,景晔曾常年征战在外,餐风露宿是常有的事,所以身体难免会有一些隐疾缠身。 青歌恼怒的盯着他,挑衅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虽然她又一次的证明了,他不会杀她。 景晔伸出舌头在她鼻尖上轻轻舔了一下,笑道,“别心急,我会慢慢杀了你的。” 说罢凑在她微微抖着的唇上,用力吻下去,猫的獠牙再锋利,能斗得过老虎吗? 房间里的红烛端端正正燃着,门窗紧闭,即使窗外有凉风寒瑟,屋内却温暖如春。 昨天,远远听得洛陵王最后唤她的名字,她便垂下了手里的剑,闭上眼睛任由景晔处置,洛陵王死了,死士也全军覆灭,她的挣扎本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她想再赌一次,赌景晔不会杀她。从一个柔弱不堪的刘若兰到武艺精进的高手,她想他不会不感兴趣,而且,由他种种行为来看,他本身就是一个喜欢在危险边缘游走的人。 她赌赢了,景晔没有杀她,那一剑改为了刀背,将她打晕在地。 随后,他高声宣布洛陵王和罪人已经畏罪自杀,而她,则由周青秘密带回晋王府,一直昏睡到现在才醒来。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要咬就咬这里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日上三竿,周青在屋外敲门,说是王妃正在厅里求见。 景晔正撑着脑袋望着床上秀美的睡颜望得出神,被周青一扰,眉头不悦的扬起,“让她等着。” 青歌被他的声音惊醒,一抬眼,只见他身上多处轻重不一的牙印,有些还结了细小的血块,不由笑得灿烂。 强扭的瓜总要受点折磨,出卖身体也总要讨点公平回来才行。 她从软绵绵的被衾里撑起身子,笑得不可抑制,笑着笑着,不知为何眼角竟然溢出泪来。 洛陵王,她这具身体的父亲,虽然仅仅相处半月,虽然依旧记不清他的脸,但是他说的那些年轻的、无奈的、悲伤的故事的声音总是时不时的回荡在她的耳边,她不是他的女儿,可他却在那短短的半个月里将她当成了女儿,吃饭、散步、聊天、关怀、慈爱,尽量做着一个父亲的职责。 而今,她却为了活着,和杀死他的仇人同床共枕。 可笑,可悲,还是自己太过于在意? 本来,她只是青歌,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而束缚了自己的翅膀,最后落得作茧自缚。 慈霭可亲的奶娘,若她不是刘若兰的面貌,她还会不会那般护着她? 谨小慎微的孙老爹和丫头,如若没有景晔的命令,还会不会对她这么好? 还有儒雅的洛陵王,他要是知道她女儿的身体被另一个陌生的女人给夺走,又会作何感想? 一切,都因为她是刘若兰,可即使这样…… 她想起了奶娘粗糙的布满皱纹的老手温柔的抚摸她的头顶,她想起了丫头跟在她身后又急又慌的模样,她想起了孙老爹一得了好吃的东西就敲门送进来时的拘谨的笑,她想起了洛陵王一边陪她吃饭一边回忆当年的黯然声音……记忆少得其实很可怜,可她是真的很喜欢那种被人群包围着的温暖,那是她在生前从未体会到的。 五岁以前是空有热闹的孤儿院,五岁以后是冰冷的训练场以及血腥的屠场,直到她二十五岁死去,唯一经历过两件温馨的事,一件是她的队友兼好友的小苏,两人在顶级特工队伍里相遇,交好四年,小苏却早她一年在一次任务中死去。第二件事情便是直接导致她死因的那个有着温软浅笑的男子,两人仅相遇三个月,她便陷进他锲而不舍的执着与无微不至的关怀里,现在想来,自己当时喜欢的也许只是被人爱的感觉罢了。 想着想着,泪水更加抑制不住,视线模糊中看到一张俊脸赫然拉近,眼睛贴上一个温热的物体,像是要把她的泪水都吸走一样,亲着亲着,便吻住了她的唇。 淡淡的清香顿时缠绕上来,她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抓住了,就像是在濒死的时刻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不想抗拒,不想挣扎,便顺着这根稻草向着光亮的地方爬去。 周青再次敲门时,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景晔从床上起身时才发觉自己右小腿上的伤口已经红肿不堪,遂俯身到面色潮红还微微喘气的青歌眼前,指着自己的嘴唇笑谑道,“以后要咬就咬这里!” 青歌猛地拉住被子往头上一盖,“滚出去!” 房间里传来景晔轻快的低笑声,穿戴整齐后,他轻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又把房门轻轻的阖上。转身,笑意顿消,不紧不慢往大厅走去。 待他一走,青歌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满心满脑的后悔与懊恼,自己刚才怎么就…怎么就… 果然冲动是魔鬼。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心跳很快 望月伤情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心跳很快望月伤情 待景晔回来时,青歌已经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在房间里折腾了。 “你找什么?”青歌正弯腰在书桌底下的一个柜子里翻完,一起身,便撞上了景晔在身后似笑非笑。 青歌拂了拂衣裙,是她一向很喜欢的青色,清爽又简单。她的头发,依然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干黄的发丝因为体质的提高而终于有了光泽。 她不太耐烦的推开景晔,白里透红的脸蛋因为刚才的折腾而更加显得水嫩,“我找我的剑和腰牌,你知道放在哪里了吗?” 走了两步却被人扯住了马尾辫,景晔将她拉了回来,一只手已经揽住她的腰,笑问道,“你找它们干嘛?” 青歌侧头仰望他,她的头顶刚好抵在他的肩头,身高的差距很明显的是一个头加脖子的距离,如若再长个两三年,应该就能到他的下巴处了。 “我的奶娘好像被人关起来了,我要去救她。” 景晔见她抿着小嘴装腔作势,随手在她脸上一掐,道,“你的奶娘已经放出来了,现在和丫头他们在一处。” 青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听他又道,“不过你不能去见她。” “为什么?”青歌使劲掰开他的手,没想到他却将她箍得更紧。 景晔将下巴抵在她头顶摩擦着,“如果她看到你和我现在的样子,你觉得她能接受吗?” “我和你又没有……”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景晔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胸口,青歌挥起手肘就朝他的肚子捅去,乘机跳开他的魔爪。 景晔假装吃痛的揉了揉被她揍的地方,脸上笑意更甚,“你刚才的心跳很快。” 青歌立马板下脸,回到刚才的话题道,“我要亲眼见证一下你说的是真是假。” 是夜,青歌来到此前住的那座小苑,她爬到一间还亮着灯的房间的屋顶上,揭开瓦片往下看,丫头端着药碗正给床上躺着的一个老妇人喂药,那个老妇人正是奶娘,她的气色比那次在牢房里看起来要稍微好了一些,但是,瘦了很多。 不过,有丫头的照顾,青歌的心里顿时安心不少。 将瓦片放好,青歌干脆在屋顶躺了下来。 天边,正挂着一轮千古不变的圆月,疏疏淡淡的光影飘飘摇摇洒在整个天地间,她想起了曾经和小苏一起在帝国大厦的天台上看月,那是唯一的两人一起执行的一次任务。 小苏特别喜欢古代的东西,无论衣服,或是历史,或是文化等等,所以她总是能够出口成章,吟上几句诗,做几个对子,对她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她记得在天台上,小苏还无限感叹的念了一首诗,但她隐隐只记得其中一两句,好像是这样写的: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如今于她,恰好相反,今人却见古时月,今月照了未来人。 不过,无论怎样,明月长,人生短,在亘古如斯的明月面前,人类就如同一粒沙子般渺小。 小苏,要是也在这里那该有多好! 还记得,小苏重伤在她怀里奄奄一息时,她哭得一塌糊涂,小苏却笑着安慰她说,青歌,不要伤心,我现在要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去了,我会在那里活得好好的,所以,不要伤心,不要哭…… 这辈子你只能呆在我身边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这辈子你只能呆在我身边 青歌回到房间时景晔已经悠然的躺在床上,她尴尬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就是不愿意上床睡觉。 景晔只笑笑的,看她到底会怎么办。 两人僵持了将近半个时辰,景晔败下阵来,他从床上起身,寝袍穿得整整齐齐,缓步走到青歌身后,忽而表情认真的看着她,柔声喊道,“青歌。” 青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警惕的转过身,“干嘛?” 景晔举起右手,做发誓的姿势,“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强迫你。” 青歌狐疑的眨了眨眼睛,脚步往后退了几步。 “我会等你,直到你心甘情愿为止。”景晔又道,语气诚恳,表情认真,眼睛里透漏着无比真挚的情意。 心脏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突然跳得飞快,青歌怔怔看了他几眼,才满含希望的问道,“意思是要放我走吗?” 景晔拉下脸,坚决拒绝,“不要!” 青歌失望的白了他一眼,却听得他又非常霸气的说道,“这辈子,你都只能呆在我身边。” 这一夜,景晔规规矩矩的,两人中间隔了一个枕头,各自安睡。 自此以后两人相敬如宾,青歌也在青枫院里秘密的活了下来,除了青枫院里的人,便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日子,过得悠闲又有几丝不安。 忽而有一天,天还没亮,景晔就神神秘秘的将她带出府,周青已经赶了辆马车在青枫院门口等着。 景晔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马车随着破晓的黎明向着盛京的北城门而去,初冬的寒气已经悄然侵袭了整个大地。 青歌裹着一件厚厚的披风也难掩寒意,但她还是揭开窗帘,饶有兴趣的望着窗外,第一次,能够安心的、仔细的打量古代的房屋、道路、街市、草木、赶早出行的百姓……一切,陌生而又理所当然,她不禁有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放下窗帘,回头看到景晔已经靠在软垫上浅浅睡去,似乎昨晚睡得并不好,青歌鬼使神差的拿起一旁的毯子替他盖上,遂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他。 马车随风呼啸而过,光线从帘子里一阵一阵的透进来,时而明亮时而阴暗,她静静的目光里,是一张俊朗刚毅的脸,如刀剑一般锋利的眉,细长浓密的睫毛,俊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再结合那高大修长的身材,一股凛冽的霸气油然而生,她想起那日他威风凛凛骑在战马上的英姿飒爽,那绝对是一个王者的身姿。 这样的他,却说愿意等她,直到她心甘情愿为止。 他还说,这辈子,她只能呆在他的身边。 这些话,让她的心跳笃然间失去控制,自己明明发过誓,要逃离他,要杀了他。 难道女人的心真的会跟着身体一起失去吗? ‘咳咳…’马车外传来一阵咳嗽声,惊醒兀自沉思的青歌,她这才想起了驾车的周青,似乎穿得很单薄,她拿起挂在车内的厚披风,撩开车帘走出去,一阵寒风猛然迎来,马车迎着逐渐升起的朝阳渐跑渐快,此时已经出了北城门,上了一条宽阔的大路。 周青闻得声响,头也没回,只专注的驱马,却感觉到背后一暖,一件厚厚的披风已经套在了他的身上,他腾出手将领口的系带一拉,披风便稳稳当当披在身上了。 “你以前是杀手吧?”青歌在他旁边坐下来,将披风裹得紧紧的,看着天边火红却并不温暖的太阳忽而问道。 景晔的试探 银针验毒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景晔的试探银针验毒 周青没有回答,只将车速缓缓降了下来,寒风吹起他略显阴郁的脸,眼睛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寒潭。 他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青歌,好像并没有因为得不到回应而显得失落,她正孩子般的往手里哈着轻微的雾气,红彤彤的脸蛋更加衬得皮肤的白皙与细嫩。 十五岁的年纪,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可惜,却开错了枝头。 “我叫青歌,你叫什么名字?”青歌感觉到他的视线,随即转头一笑,嫣然如花。 她知道他是景晔的随身侍卫,总是形影不离,总是神出鬼没,却从不知道他的名字。 周青一愣,连忙收回目光,阴郁的脸上更加阴郁,却开口答道,“周青。” “周青?”青歌一字一字念道,“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青字。” 周青不再答话,扬起手中的鞭子加快马速,青歌撑着身子往后一倾,便钻进了马车内。 景晔被她的动作惊醒,睡眼蓬松的从软榻上撑起身子,无语的看着她。 青歌瞪了他一眼,将脑袋一歪,又扒着车窗看向外边。 明明都已经活了二十五个春秋,有时候却依然像个孩子一样,只因为,这都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快到正午时,马车在路边的一处茶棚里停了下来。茶棚里的生意很好,十几张桌子只空了两三张在外,景晔三人在最外边的一张空桌子上坐下,叫小二上了几碗茶,又点了几样小菜,午饭便在这里解决了。 由于三人的衣着以及外形都很打眼,尤其是景晔那满脸的肃气,惹得整个茶棚里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三人身上,隐隐还听得有几个妇人凑在一起小声八卦他们三人的关系。 青歌捧起茶碗凑在鼻尖闻了闻,好香的茶,便张口就要喝,却被景晔一手拦住,只见一道细小的银光飞快的从茶碗里掠过,景晔这才将茶碗递了回去,“喝吧。” 青歌看了看碗里残留的一圈涟漪,如果她看得没错,景晔刚才拿着的是一根极细的银针,难道古代真的能用银针验毒?而且,那么细长的银针他又是放在哪里的? 她匪夷所思的望着景晔,连茶也忘了喝,景晔见她疑惑的模样,暗惊她眼快的同时不免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还对她微微笑了笑。 青歌眼底一慌,赶忙低下头,捧着碗将茶一干而尽。 小二将菜上齐后,周青付了几锭银子给他,指了指套着马车的两匹马,小二立马明白,赶紧吹着口哨去侍候马儿去了。 依照同样的方法检验过饭菜后,几人吃的寂静无声,茶棚里的人也许碍于景晔的气势,都不敢大声说话。 远远的,驶来两三辆马车,前后各有四名青衣侍卫骑马而行。 他们在距离茶棚二十多步的距离处停下来,一名白发老者自第一辆马车上下来,向着第二辆马车走去,稍稍掀起车帘一角,似乎向里边的人请示着什么,得到回应后,便招呼一众侍卫下马先朝茶棚里走了过来,让店老板为他们增加桌椅。 周青的眉忽而皱起,一只手已经握上了剑柄。 远处,有汹涌的马蹄声传来。 半路打劫 没事找死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不要多事。”景晔看了一眼周青,压低声音道。 周青闻言卸下杀气,他一向相信王爷的判断,看来那些人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青衣侍卫也不是泛泛之辈,很快他们也听到了动静,嚯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抽出手上的佩刀冲向他们的马车前护住,其中一个领头的侍卫好心疏散茶棚里的人群,“各位兄弟姐妹,你们今天的茶钱饭钱都由我们包了,请赶紧撤离此地。” 众人一见他们拿刀动剑的态势,立马吓得收拾东西,店老板对这种事仿佛特别有经验,开始有条不紊的组织人群从后门逃走。 景晔不动,周青亦然,青歌则有点担忧的看着站在马车上微微佝偻的白发老者,那马车里,也许会是个娇弱的小姐之类。 一只大手握了过来,青歌不解的转过头看向景晔,只见他眼睛里满眼的笑意,“快吃饭,吃完了我们还要赶路。” 青歌看了周青一眼,正专心致志的啃着一只鸡腿,也只好拿起碗筷小口吃起来。 店老板见他们三人没有撤走的意思,便也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人物,只将刚才青衣侍卫打赏的银子收进囊中,便和着几个店小二也从后门走了。 马蹄声近得前来,是四五十个扛着大刀,穿着一身短打服饰的大汉,个个高大威猛,满面横肉,一看就像是打家劫舍的强盗。 他们似乎是追着那几辆马车前来,为首的大汉骂着粗话嚷道,“你他妈的跑得还真快,爷爷不是说了要你们留下脑袋的么?” 白发老者一手扶着车棱,身子微微抖了抖,颤巍巍道,“没想到我们几个老弱病残的命,大侠们还真看得起。” 大汉们一阵虚伪的大笑,为首的大汉道,“不是爷爷看得起,是你们的仇家看得起,一个人头就值三万两银子,他们出手可真是大方!” “不过,如果你们肯出双倍的银子,爷爷们说不定心情一好就会放了你们。”为首的大汉话锋一转,贪婪立现。 白发老者摆摆手,叹息道,“我们家不过几个孤儿寡母,要个三百两倒是有,再也没有更多可以孝敬大侠了。” “哼!”为首的大汉脸色顿时难看,鼻尖重重哼了一声,目光四周一扫,突然发现了茶棚里还安安稳稳坐了三个衣着并不普通的人,随即脑袋往这边一伸,口中惊叫道,“哎呦,出来赶几个鸭子还能遇上几只狐狸,此趟真是收获不小!” 其他大汉也嗷嗷叫着起哄,景晔眼里一黑,却只是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对大汉们的话置若罔闻。 青歌暗叹这些人简直是没事找死,一句话还没叹完又听见那大汉对她放话,“还有个小妞,不错不错,爷爷好久都没碰过女人了,这趟可是出来得超值!” 这些人也太不务正业了,青歌‘啪’的一声放下筷子,重重叹了口气。 幸好,大汉的队伍中有人劝道,“大哥,还是先把这边的解决了吧!” 为首的大汉回过神来,粗鲁的摸了摸脑袋,嘿嘿大笑几声,遂举起大刀吼道,“冲啊,兄弟们,杀他个鸡犬不留!”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爱上一个人 便会失去自己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背后,打杀声成片,如果那些青衣侍卫不是草包的话,要对付那几十个大汉应该不成问题。只不过,那些大汉个个高大威猛,且又善于驭马,武器粗重,想来也是一场恶战。 青歌凝神听了背后的动静一会,正感叹居然能打得平分秋色时,景晔和周青吃完饭,用茶水漱了口,便准备动身。 大汉们早已无暇顾及,只得眼睁睁看着景晔三人堂而皇之的驾着马车离去。 与战场擦肩而过时,只见大汉们根本近不了马车一丈以内,而那白发老者,依然立在马车前,鹤鹤白发迎风飞舞,面色甚是从容。 看来是白为他们担心了。 景晔扯下帘子,不许她再看,“有时间操那多余的心,还不如看看我。” 闻到他的气息忽地靠近,青歌侧下身子一挪,又将他远离了开,可马车也不过是两米多宽,挪来挪去两人的距离还是不会很远。 景晔使了个声东击西计,捉住青歌,用披风将她拥在怀里,附在她耳边道,“这下就暖和了。” 青歌脸一红,只伏在他怀里不说话,一手不经意搭在他心脏的位置,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却是没有轻重缓急,只是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平稳的跳动着,她在暗影里勾唇一笑,那笑容里有着失望,也有着一开始就疑惑着的了然。 背叛她的那个男人拥抱她的时候,心跳也跟此时的景晔一样,毫无起伏,毫无波澜。 至死的教训她怎么会不铭记在心,只是……听景晔说得赶上两三天的路才能到他说的那个地方,还是先睡一觉吧。 乘青歌睡着的时候,景晔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放在她鼻尖嗅了嗅,好让她睡得更为深沉,将她小心搁置在软榻上,他撩开帘子走了出去,周青赶紧勒停马车。 两人跳下马车,周青自腰间取下一个葫芦样的小玩意放在嘴边一吹,不一会便有一匹快马赶来,来人不必下马,便听得景晔吩咐要密切关注那几辆马车的动向,随时来报。 来人领命,一溜烟又去了。 景晔问道,“那些劫匪你可认识?” 周青道,“一个三四流的杀手帮会,不接大买卖,做点小打小闹的生意。” 景晔听后冷笑一声,“让他们从江湖上消失。” 周青早有此意,脸上更显阴郁,“这趟回来就去办。” 顿了顿又问,“王爷可是知道那些青衣人的来历?” “不知道。”景晔大步迈上马车,“不过,南方的人却偏要从北道上进京,还被人追杀,看来这盛京里又该热闹了。” 南方,很怀念的两个字。周青眼里微微露出一点暖意,跟着上了马车,驱马前行,此去可在一个小镇上歇息一晚,待明日一早再赶路。 景晔坐在一旁,无声打量着沉睡的青歌,不久前还对他恨之入骨的女人,现在却像只小绵羊一般的窝在他身旁,毫无戒心。 爱上一个人,便会失去自己。 他的眼里有如寒风凛冽一般掠过一股冷意,此时完全可以杀了她,可是,有比杀了她更好玩的事情。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青歌入浴 邪火上涌 它不可信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醒来时,听得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起床一看,似乎已经在某家客栈住下。 屏风上搭着景晔的衣服,想来他正在屏风后洗澡,桌上留着温热的饭菜,青歌不饿,便推开窗往外看去。 这是一家很小的客栈,仅仅两层楼,像个四合院子一般,估摸着只有十几间客房。那些客房里的灯火忽明忽暗,像是夏夜里的萤火虫一般。 一阵冷风吹来,她关上窗子,暗想这个客栈真的太过于安静,几乎听不到人声喧哗。 风里,隐隐飘着一些铁器的味道。 才回头走了几步,便听到敲门声,青歌也不顾景晔还在洗澡,打开门一看,是一个极其秀美的女子,端着一些点心,女子道,“夫人,这是你家相公定做的。” 青歌忙道,“我不是夫人。” 女子笑道,“都住一个房间,不是夫人是什么?” 女子边说边掠过她身侧走进房间,将两三碟点心一一放在桌上。 这时,景晔边穿衣服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青歌眼疾手快,扯下身上的披风就朝他半裸的身上摔去,女子则掩嘴一笑,“夫人,现在就给您准备热水吗?” 景晔将衣服穿好,替她答道,“现在就准备。” 女子又低低笑了声,退了下去,接着就有两个伙计先将景晔的洗澡水给倒掉,后来又相继提了几桶热水过来,将水倒进澡盆里。 一切准备就绪,青歌一手指着门外,对着正准备躺去床上的景晔道,“我要洗澡,请你出去。” 景晔扬着眉头揶揄道,“就你那身材,有什么不可见人的。” “是吗?”青歌侧头一笑,做起了入浴的准备。 散下一头略黄的长发,蓬松披在脑后,再以纤纤素手缓缓解开自己的衣襟,一边走向行礼箱,从里边找了套青色裙袍出来,婷婷袅袅走向屏风后,满地罗衫,看得景晔喉间发紧,一股原始的**已经冲到了小腹下。 竖起耳朵听着屏风后的水声与惬意的舒叹声,一边又要硬生生的将身体里的蠢动给压下,小不忍则乱大谋,生理可以自然反应,心里却是清冷如冰。 只不过,这个女人太轻易就能挑动他的极限,与以往的那些女人们截然不同。 所以,危险的东西都要毁掉。 只不过,能不弄脏自己手的时候就绝对不会自己出手,这是他景晔一向的原则。 青歌舒服的靠在澡盆里,脑袋里却在回想刚才那几人的动作,几桶满当当的热水进进出出,却是一滴也不漏,要么就是这几个伙计的功夫太好,要么就是这其中大有猫腻。 也不敢多做停留,便出浴着好衣装,再将她自制的一个匕首套绑在大腿上,外侧插了两把七八寸长的匕首,放下裙摆后,一切如常。 “看什么?”青歌出来后,景晔见她全副武装只觉得好笑,嘴角邪邪的勾起。 听得她这一问,景晔特意将一个枕头横在床中间,笑道,“我就那么不可信?” 青歌摇摇头,爬上床,朝他小腹以下的位置轻轻一捏,认真道,“它不可信。”说完自顾自的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躺好。 只听见背后一阵微重的喘气声,隐约有点咬牙切齿,她笑着闭上眼睛,夜,还长着。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有刺客 跟紧我 担忧他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窗外无月,除了灯火映照处,都是漆黑一片。 数不清的暗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房间里的蜡烛早已燃尽,青歌平稳着呼吸数着流窜而来的脚步声,而景晔,也在此时猛然惊醒,他叫醒装作迷糊的她,一边火速穿戴衣装。 青歌跟着他的步伐跳下床,穿好长靴,慌张道,“怎么了?” 却感觉景晔从背后搂了过来,床头上立着的宝剑已被他拿在手中。 一个黑影裹着无尽的杀气推门而入,“王爷,有刺客,快走。”是周青的声音。 景晔当机立断带着她从后窗跃了出去,只听见房间四分五裂的声音,朦胧的灯影下,周青已经与破屋而入的黑衣人打成一片。 景晔抱着青歌跳在后院里,刚落脚,便有黑压压的一片杀气冲过来。 “跟紧我!”景晔拔剑应战,声音不容置疑。 “嗯。”青歌紧随在他身后,以她的速度做到形影不离根本不是问题。 但是此次袭击的黑衣人并不是省油的灯,加之数量庞大,青歌才跟了数十步便不得不自行应战,她两手插入早已做了改装的裙摆侧面的开口处,两柄匕首俨然握在手中。 见她似乎是一个弱智女流,仅两个黑衣人朝她攻来,却见她身影一闪,黑衣人只感觉到脖子上忽地一冷,便喷血倒地而亡。匕首可是近身战最适合的武器之一,基本击法有刺、扎、挑、抹、割、格等十几种用法,也是她最为得心应手的一门武器。 青歌摆出进攻的姿势正要打入黑衣人之中的时候,景晔一只手绕来,将她护在身前,“你没事吧?” 青歌扬起从黑衣人手中夺过的长剑,对他柳眉一竖,“你也太小看我了!” 景晔的剑下,已倒下了一圈的黑衣人,此时,两方都是跃跃欲试,“我们从西边打出去。” 青歌赞同的点头,两人一起挥剑朝西边突围而去,远远的,还能看到周青正与层层涌出的黑衣人奋战,无论武功再好,在人数优势面前,也只能是好自为之了,又或是…… 景晔在前方开路,她含笑尾随其后,两人速度均是极快,西边是一处马厩,景晔先行上马,随后拉上正与黑衣人纠缠的青歌,马匹跃出客栈,但是黑衣人也随之策马追来。 这个小镇只有两条出口,向南的出口隐隐见得一众火把敞亮,景晔只得驱马向北,她从背后紧紧抱着他,这是她第一次骑马,不由得一颗心忐忑不安。 黑衣人紧追不放,双方始终保持着不出50米的距离,而且,对方的马蹄声越来越多。 忽然,空气中滑来一阵利风,无数支羽箭射来,她察觉时已经来不及避让,只得对景晔大喊,“快跳马。” 却见景晔猛地一抽鞭子,马匹受惊发狂朝前跑去,景晔则从马上飞身迎箭,命令道,“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青歌慌乱中两手抓住缰绳,像是坐过山车一般在马上颠来簸去,只得两腿紧紧夹着马肚子,甚至连头也不敢回。 追兵渐渐慢下来,想必是景晔为她的逃跑争取了时间,她的心里不自觉的有一丝隐隐的担心。 不论这敌人是谁,真刀真枪的打斗肯定是没错。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你家相公 我倒是很中意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却逃入了一个死胡同,只有一座悬崖峭壁,下端,漆黑一片。 “怎么不逃了?”丛林里忽然窜起几十个火把,火光下,一个美丽的女子悠然走出,是客栈里送点心的那个女子。 青歌满头是汗,勒住缰绳的手也已隐隐做疼,幸好敌人出现了,不然她早就与这坐下的马儿一起落入悬崖。 “你想干什么?”青歌跳下马,双腿已微微有些颤抖,要是可以,她真不愿意再次骑马了。 美丽女子妩媚一笑,“对你我可没兴趣,不过你家相公,我倒是很中意。” 青歌舒了一口气,干脆坐在地上揉起小腿来,“我早说过了,他不是我家相公,你要的话就拿去吧。” 美丽女子纤长的手指挽上胸前的一络长发,笑道,“我看你家相公可紧张你。” 青歌道,“那你肯定是看错了。” 美丽女子逐渐逼近,乘着火光打量青歌,“美则美矣,不过比起咱家主子来,你还是差得远了。” 青歌两手揉上大腿处,青色的裙摆拖曳在地上摊开,隐隐的,只露出一双墨色的长皮靴。 “那便请你回去看你家主子去吧。”青歌一笑,对上美丽女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双手已经移动到匕首处,她并不想向景晔展露她的这一手,所以之前才拾了黑衣人的长剑与他一起杀出重围,让他知道她的不可小觑,但是也要有所保留,否则,被一个人看透了,那便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美丽女子对她不卑不亢的态度有些恼火,遂道,“我家主子现在估计正跟一个老不死的老妈子玩游戏呢!” 老妈子?青歌脑海里浮现奶娘的脸,眉头一皱,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家主子是谁?” 见她终于有了一丝慌张,美丽女子得意起来,“我家主子,哼,你连替她提鞋都不配!” 青歌在脑海里搜索起来,她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唯一起过冲突的女子就是景晔的王妃凤笙,莫非是她?但是,她是被景晔秘密带回来的,除了青枫院里的人便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不过,那么大个活人,想要不露一点风声应该是不可能的。 根据奶娘以前说的王妃凤笙对于景晔侍妾的处置,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和景晔的关系,那势必会对自己下手,这样看来,有危险的仅仅只是她一个人而已,便不再担心景晔的处境,为今之计,只看自己要如如何对付眼前这二三十个敌人。 “你家主子根本就没穿鞋,我哪来的鞋可提!”青歌一手撑地,不动声色做好了攻击的姿势。 美丽女子怔了一怔,显然是不太明白青歌此话的含义,但她好歹也是习武多年,见青歌姿势不对便朝后退了几步,冷声道,“不要想玩什么花招,这座林子里可是埋了几车火药,必要的情况下,咱们同归于尽也是可以的。” 青歌嗖的站起身,凛眉道,“直截了当的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美丽女子拍手鼓掌,“看你那柔弱的样子,还挺爽快的。我家主子说,只要你愿意去死,便放过你。”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苏幕遮 似曾相识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冷哼一声,看来无论怎样都是要置她于死地了,便道,“同归于尽也不错,黄泉上有这么多伴我也乐得开心。” 美丽女子手掌一扬,周围的黑衣人便蜂拥而上,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埋火药。 但是,他们是凤家专门负责暗杀的侍卫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百般考验,又岂能同那些泛泛之辈相比,这个女人,未免也太看扁他们了。 果然,这里的敌人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要棘手,仿佛真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重头戏,在她身上,青歌手里一紧,双手握着匕首飞快的迎了上去。 刹那间只看得人影颤动,分不清谁是谁。 一个时辰后,青歌挥刀割掉满是鲜血的裙摆,她身上也大大小小受了十几处伤,好歹只是皮肉上的,并未伤及筋骨。此时的对手,只剩下对面依然微笑的美丽女子。 “身手的确不错,我家主子还说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随便一个男人两刀就砍了,看来,你真的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啊。”美丽女子再次鼓掌,眼眸里蠢动着的却是满眼杀气。 青歌一脚踩上一具尸体,一个时辰,解决了二十五个中级高手,自己身体的受伤程度20%,也不算是丢脸,如果此时她有洛陵王所赠的宝剑在的话,这场仗不到二十分钟就可以解决,毕竟,那可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只可惜却被景晔藏起来了。 她将两柄匕首冷冷横在眼前,笑道,“别浪费时间了,要上就快点。” 美丽女子哼了一声,从腰带里抽出一根银色的长鞭随地一甩,顿起了两三厘米左右的沟痕,青歌顿感不妙,以她手中不过七八寸长的匕首对付这将近一两米长的软兵器实在有点困难,见她拿鞭握鞭的姿势与气流都是非常的熟练无比,挥洒起来更是犹如行云流水,而且力度与强度都很大,这下,麻烦了。 不过,只要能想办法靠近她,胜算还是有几成。 ‘啪啪啪……’美丽女子原地甩出长鞭,如一道流星一般滑过微有火光的夜空,林子里,已经有几处地方因为火把落地而燃烧起来,秋草枯,树叶黄,正是个可以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季节。 “我这人有个习惯,在决斗前一定要互报姓名才能安心的打。”美丽女子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手中的鞭子只优哉游哉的甩着,像是玩杂耍一般,“你叫刘若兰是吧?” 青歌缓缓移动脚步,全神贯注盯着她手中飞快运转的鞭子,一点也不想答她的话。 “我叫苏幕遮,请你记住了,免得来生不知道找谁算账!”美丽女子朝着青歌嫣然一笑,话音未落间已经借着鞭力朝青歌快步奔来,她整整研究了这个女人一个时辰的打斗,早已将她的招数、技能一一记在心上,她的优势,她的弱点,她通通都已经知道。 青歌赶忙朝后退去,暂时只能先防守,她飞步在林间雀跃躲避,而苏幕遮却能游刃有余的紧紧跟上,再怎么样,一个时辰消耗的体力也够她受的了,何况她身上还有伤,也罢,看你是个女人还有如此本事的份上,就先陪你玩一玩吧。 只是,心里为何会突然涌起一种久违的感觉呢?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猫捉老鼠 同归于尽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喂,猫捉老鼠的游戏还要玩多久?”两人僵持了近十来分钟,苏幕遮追的不耐烦了,干脆停下步子。 林中的火烧得越来越旺,前面是悬崖,后面是敌军,三条路,每条路都不轻松。 青歌靠在树的阴暗里歇气,身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奔跑而加剧,血流得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打也没打便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景晔和周青没有寻来,看来是被牵制住了。 深深吸了几口气,满鼻的烟火味,青歌目中一亮,随即从树后走了出来,只见她身影一闪,便朝着火势迅猛的地方跑去,一路上,用利刃斩断无数林木,横七竖八顷刻倒下。 “哈哈!你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还是乖乖就擒吧!”苏幕遮随之跟上,鞭子如戏耍一般舞得飞快,扫落被青歌斩断的那些残木断枝,一路追去。 窈窕的火光中,青歌的身影像萤火虫一般,忽闪忽闪,一会明,一会暗,她跟到一片燃得最烈的火海时,烈焰逼得她不得不退避几米,炙热的火光照的她身上发烫,眸中也被这片强光所笼罩,青歌的身影已经不知去向。 原来如此,想隐身在暗处搞偷袭?哼!她可是苏幕遮,不是阿猫阿狗,她的双脚轻轻落在层层叠叠倒落的树枝上,婀娜的身影也随着树枝一弹一弹的在火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飘逸,“刘若兰,你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再不出来决一死战姐姐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噼啪噼啪……只有树木枯草燃烧的声音夹着烟火恣意传来,苏幕遮暗叹这个女人还挺聪明,故意将她引到这么大堆火海前,混淆她的视听,即使现在全神贯注也无法感受到她的存在,噼啪噼啪……全部都是燃烧的声音。 想着不免心内恼火,她最不喜欢磨磨蹭蹭的杀人了,扬起右手,‘唰唰’又是几鞭,往火海劈去,与此同时,却突然从脚底下升起一股寒意,紧接着,脚底一空,树枝碎落,落叶缤纷,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条蛇缠住了一般,只听见‘哧哧哧……’的一片响声,自己的小腿乃至大腿上都有剧痛传来,她眸光一辣,挥起鞭子毫不犹豫的朝自己身上劈来,同归于尽,她可是最喜欢这种玩法了! 鞭子落下来时,却见一道黑影早已预料一般的纵身跃开,并扬起一只包裹了几层布料的手臂反手缠住鞭子,顿时与她一人执了鞭子的一头,变成了拉锯战。 但是,苏幕遮脸上却浮起了微笑,尽管她的双腿上正鲜血汨汨,却依然笑得迷人,这个女人真以为她的武器是鞭子么? “不错,真有本事。”苏幕遮扬起左手拂了拂耳边散乱的发丝,真心赞许道。 青歌右手死死拉住她的鞭子,左手两柄匕首闪着血光,只待对面的苏幕遮一有动静,她手中的匕首便会变为两柄飞刀,此情此景,80%的命中率还是有的。 苏幕遮的话刚落音,便见她的左手忽而划出一道银光,与此同时,青歌手里的两柄匕首也已经脱手而出,就像是两个对手面对面开枪一样,完全看平时的枪法准不准了。 “小心!”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闯进火海,朝青歌扑去,以宽厚的胸膛为她挡住了对面飞来的银镖。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拥抱跳崖 景晔中毒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景晔?”青歌被他扑倒在地,手中的鞭子也松掉了。 景晔凝望她道,眸中是深深的歉意,“我来迟了。” 不待他们说更多的话,苏幕遮肩上中了青歌的一把匕首,却依然对疼痛无动于衷,她扬起鞭子朝两人挥来,脸上是变形的狰狞,“郎情妾意,真是甜蜜!” 却被一道寒光将鞭子劈成两半,“王爷,快走。” 满身鲜血的周青及时赶到,不远处,轰隆隆的一阵马蹄声,敌人的追兵似乎越来越多。 景晔沉重的看了一眼周青,咬牙让青歌将他身上的飞镖拔出,便拉着她朝更深处走去。 “那里是悬崖,也是死路。”青歌被他拉着,步履蹒跚的在大小火堆里穿梭,身体经过刚才的一番打斗,似乎已经快到极限。 景晔很敏锐的察觉到了,没跑几步便转过身来将她打横抱在手里,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已经渐渐开始乌青,“追兵少说也有五六百,与其战斗而死,还不如另寻生机。” 青歌默然,由他抱着,却见他额上豆大的汗不停的往下滴,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嘴唇渐渐发乌,他跑得飞快,她找不到再次说话的机会,只双手攀着他的脖子靠着他。 他们来到悬崖边,景晔将她放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借着远处的火光朝下望了一望,一团漆黑,不见底。 景晔调整了呼吸,站在她身后,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你相信我吗?” 青歌转身,越过他望了望身后,万丈火海,夹杂着鼎沸的马蹄声,也只能赌一把了。 便伸出双手拥住他,轻声道,“我相信你。” 景晔身子一倒,抱着她往悬崖下倒去。 两人紧紧相拥,往崖下堕去,耳边只有呼呼的狂风声,任惯力也冲不散他们拥抱的身影。 之后,便是一片黑暗。 幽谷鸟鸣,潺潺水声,青歌从冰冷的梦里醒来,浑身都快要散架了似的,周围却不见景晔。 她咬牙从地上爬起,一条长河悠然趟过,四周是青葱的草地与漫野白色的小花,在整个萧条的秋天里,这里俨然保留着春天的绿色,不过旁边的树林子却是秋天的颜色。 “景晔,景晔……”在旁边不远处发现了景晔,一瘸一拐的奔了上去,将他扶起来一看,浑身冰凉,呈青紫色,这是中毒的迹象,再探他的鼻息,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活着。 但是,她对毒物了解甚少,在现代,也用不着使毒,对于现在的状况,她也是素手无策,唯一的办法也只有等景晔醒来。 她抱着他唤了几十声,景晔却毫无反应,她只有先将他拖到河边,再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料给他清洗伤口,幸好这会是午时,阳光很暖。 可能苏幕遮使的毒是慢性的,又加上景晔的体质很好,所以他才能撑到现在。 他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也有几十处,但都不是重伤,最致命的莫过于胸口中镖的那道伤口,血肉已经呈现黑色,正散发着一种腐烂的味道。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情愫悄然滋生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她俯身允吸他的伤口,一口一口的将那黑色的汁液给吸出来,曾经在训练时学过,中了蛇毒的处理方法,可以先用口吸出来以缓轻伤者的伤势,想来这中了毒也可以用一样的方法来试试。 只不过,这中毒的时辰已久,不知道会不会有所作用。 给景晔简单处理完毕,已是两三个时辰之后,青歌累得随身躺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强忍着自己身上各处的伤痛,一手摸着他迟缓的心跳,一手握着他的手,嘴里喃喃念着他的名字,意识渐渐模糊。 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周身都暖哄哄的,睁眼一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一处洞穴里,身边是熊熊燃烧的一团火堆。 “你醒了!”景晔正坐在火堆边烤着什么东西,看他的脸色,似乎好了很多。 青歌撑起身来,发觉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都敷上了草药,她挪到他旁边,上下打量他,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景晔正用一根粗大的棍子烤着一只肥大的野兔,火里散发着阵阵肉香。 “被某人哭醒的。”他将野兔翻了个边,侧头对她笑道。 青歌瞪了他一眼,自己已经记不起来了,便转移了话题,“你的伤口不要紧了吗?” 景晔将脸凑过来,嘴角依旧笑笑的,“已经好多了,好像有人为我把毒水给吸出来了!” “那就好。”她微微颔首,将脑袋搁在膝盖上,只怔怔望着火堆,“现在什么时候了?” 景晔一边熟练的烧烤着食物,一边侧头看她,答道,“晚上了。” 两人吃完东西,便相互靠在火堆旁睡着了,不管怎样,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没死已经是奇迹,现在,把伤养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睡着睡着,景晔便将她抱在怀里,紧紧贴着,让温暖多一点。 橙红的火光下,她的脸被映照得通红,身体却是透着凉意,她将身上的衣服撕掉给他包扎伤口,现在仅仅只穿了两件单薄的袍子,女人,可真傻。 但是,他却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用他宽厚的躯体包住娇小的她,蜷缩在他身上,热度,渐渐升温。 悬崖里唯一的出路只有沿着那条一望无边际的河流而走,可是现在的他们身上都有伤,也只有待伤口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能出发。 白天,景晔带着她去采集药草、抓捕食物、捡拾柴火,晚上,两人相互偎依着睡觉,没有过多的话语,他不会说他的故事,她也不说她的故事,除了几句简单的就事论事的交谈,便像是老夫老妻一般的默默无语却又一切自然而然。 景晔对草药颇有研究,七八天下来,两人身上的伤口已经治疗得七七八八,便打算这几日就动身。 青歌穿了件单薄的长袍,坐在一旁用干草铺就的地毯上,乘今日阳光正好,身上的伤口也无大碍,她和景晔一致决定轮流洗澡洗衣,岸边高低的岩石上,正铺着他们的几件衣裳,此时也已晾晒的差不多干了。 景晔披散着一头墨发从水里光溜溜的走上岸来,青歌将视线一转,看向一边的白色小花朵上。 他却笔直走向她,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疤,新的旧的交织成线,他的嘴角含笑,道,“你的脸怎么又红了?”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爱情 不过是一场游戏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一番**后,青歌躺在景晔身上,用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喃喃道,“景晔,你到底想把我怎么办?” 她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他。 景晔一手抚着她的长发,一手放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凤眸微微闭着,嘴角浅浅笑着。 天为被,地为床,在这个无人的幽谷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相依相偎,缠绵悱恻,这便是无数人梦想中的爱情。 他早就说过,凡是他想要的东西,便一定会得到,怀中的女人便是最好的证明。 爱情,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听她这样一问,他的心里涌起丝丝凉意,这就向他讨要名分和承诺了么? 果然,女人仅仅只是女人罢了。 “我想把你吃了。”他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身体里的**再次袭来。 当她掉进狼窝时,她还能为他守身如玉吗? 如果她也跟那些侍妾们一样,为了活命而妥协,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何况,她本来就是叛臣的女儿。 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要让她记住他,记住他的味道,记住他的身体,记住他是景晔。 天公作美,朗朗晴日,风和气暖,一对璧人缠绵不止,羡煞那采花的蜂蝶。 远处的远处,河水的终点,已有两支不同的人马在相互僵持着等待。 景晔和青歌沿着河堤走了两天两夜,抵达终点时,只见两面黑红旗交相辉映,迎风猎猎飘扬。 一面是黑底金边的‘景’字大旗,一面是黄底红字的‘凤’字大旗,领头的人一个是周青,一个赫然是王妃凤笙。 见到景晔,所有人都下马行礼,凤笙穿着一身鹅黄的袅袅长裙,飘然若仙一般朝他们走来,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挂着甜甜的微笑,她停在十步远处,微微曲下膝盖,请安道,“臣妾参见王爷。” 景晔冷冷道,“王妃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凤笙再度欠了欠身子,才起身,依旧是微笑道,声音悦耳动听,“王爷久久不归,臣妾担心王爷,便跟着周侍卫一起来了。” 景晔越过她望向身后的队伍,周青带的人马仅几十人,而凤笙却带了两百多人,暗叹这个女人还真配合,每一步都按照他的预料给准备的天衣无缝,但是,聪明过头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多谢王妃劳心,我们回府吧。”景晔上前几步,原本被他挡在身后的青歌暴露无遗。 凤笙笔直看向青歌,像是不认识她一样,陌生的对景晔问道,“王爷,这位姑娘是谁?” 景晔头也没回,大步朝队伍走去,“她是本王新纳的侍妾,王妃以后还要多关照关照她。” 凤笙微微颔首,“有王爷发话,臣妾自当是好好照顾这位新来的妹妹了。” 遂走上前来,拉住青歌的手,笑道,“妹妹,咱们回府吧。” 青歌僵硬的动了动嘴角,却无话可说,只由她牵着,缓缓步向马车。 侍妾,他亲口说她是侍妾,那么,从现在开始,她便要步入他曾经的那些侍妾们的归路了么? 先是王妃凤笙寻事生非,然后被她赶出家门,之后再被送进青楼,绕来绕去,自己还是要走上这一条路,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已死之人,已经没有任何风浪可以令她害怕。 景晔和凤笙,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这样的两个人,才是天作之合。 青歌回头看了看来路,这世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聪明如她,已经不需要再去分辨了。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自当是与王爷共生死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一路快马加鞭,回到晋王府已经是第三天凌晨,青歌被安置在以前侍妾们住的莺歌院里,并指派了数十个牛高马大的丫鬟来伺候。 刚落坐,周青就奉命端来了一碗汤药给她,青歌想也不想端起碗就一口气喝完,再将碗递给周青,让他回去复命。 这是什么药,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每一次与景晔发生关系后,她都会得到这一碗赏赐,不过今天的药味比较重,大概是因为隔了三四天,所以才加重了药量。 这便是古代的避孕药,如果没有它,也许她早就怀上了景晔的孩子也说不定。 所以,这碗药对于她来说并不是悲哀,也不是失望,反而是一件幸事,是她的救星。 只因,她从未爱过他,也从未信任过他,一切,都只是生存的需要。 房间里立了十根柱子一般的丫鬟,个个虎视眈眈,但听她们的脚步声,便知道她们都有一定的武功底子,看模样,凤笙并不知道她更多的底细,不然这个莺歌院早已是重兵包围。 事已至此,自当是快刀斩乱麻,越拖下去越是对她不利。 是夜,她乘丫鬟们熟睡时将她们打晕,以她的速度,一切都是轻而易举。 来到凤阳院,凤笙不在,只有两个丫鬟坐在厅里头聊天。 一个丫鬟道,“春儿,你说王爷今天会不会留下王妃?” 被称为春儿的丫鬟啧了啧嘴巴,摇头道,“不知道,今天王爷回来时仿佛挺不高兴的。” 那丫鬟点头同意,“想必又是为了那个刘若兰。” 话还没落音,便被春儿捂住了嘴,“别瞎说,刘若兰早就死了,今天带回来的是王爷新纳的小妾。” 丫鬟被她捂得出不了气,只得狠命点头。 春儿松了手,两人一时无话。 青歌搜查完整个凤阳院,都不见奶娘的踪迹,难道苏幕遮是在骗她? 那次开打前她曾经说过凤笙正与一个老妈子玩游戏,想必是凤笙乘景晔和她都不在时闯进了青枫院,将奶娘带走,可惜这里却没有奶娘的踪影。 而青枫院里有周青在,她不敢轻易闯进去,以免打草惊蛇。 回到莺歌院,丫鬟们还在熟睡中,她轻手轻脚爬上床睡下,阖上眼,便是冰冷的梦魇。 对面屋顶上,一个青色的身影疏疏淡淡坐在月影下,举杯独酌。 屋顶下,景晔的房间里,凤笙正在替身边高大的男子斟酒,男子脸上面无表情,只是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 “王爷,何以眉头紧皱?”凤笙端着笑脸柔声问道,一身轻纱让她诱人的酮体若隐若现,更显魅惑,可她身边的男子,为何目不斜视,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景晔接过她手中的酒,冷冷道,“天色已晚,王妃还是请回吧。” 凤笙的身子僵了一僵,却起身从背后抱住他,娇声道,“臣妾想留下来陪着王爷,哪怕只是陪王爷喝喝酒,说说话,也心满意足了。” 景晔嗤笑道,“前些日子本王被人袭击、追杀时,王妃要是在场的话,会怎么做呢?” 凤笙不惊不慌,只将唇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呼气,“自当是与王爷共生死。”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尔虞我诈 爱之深 恨之切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好一句共生死,但据本王查得,那刺客的腰牌可都是写着天底下备显尊贵的一个‘凤’字。”景晔送酒入喉,任凭凤笙趴在他的背后,硕大的两团柔软紧紧隔着衣料磨蹭他的肌肤,这条鱼儿也上钩了。 凤笙在他耳边轻轻喘气,听他这话忽而怒斥道,“这定是我凤家的仇敌佯装,王爷是我凤笙的夫婿,是凤家的女婿,我凤家自是与王爷一体同心,又怎会做出这些违逆王爷的事情呢!” 她理直气壮的撒谎,本来她要针对的不过是刘若兰那个女人。她买通青枫院里的一个下人,打探得知刘若兰不仅没死,还被景晔带回府里金屋藏娇,两人同吃同睡如若夫妻,叫她这个正室情何以堪,所以当她知道景晔会带刘若兰出门的消息时,便生出一计,派出凤家暗杀队务必要清除刘若兰。 那个小镇上,全部都是她安排的人手,兵分三路,将他们三人分开,然后便让负责此次任务的暗杀队长苏幕遮亲手将刘若兰结果了,可最后她却下落不明,景晔和刘若兰以及周青三人也不见踪影。 凤家军在事发现场搜索了很久都没有蛛丝马迹,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掉进悬崖了,可是那悬崖深不见底,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但她相信他不会有事。 事发几天之后,周青突然回来,还带走了几十名府内侍卫,她便跟踪他一道前来,两队人马 在终点相遇,僵持了半天,便见景晔与刘若兰的身影翩翩走来。 还好,他还活着。 尽管他还宣布那个女人是他的侍妾,可是,他忘了曾经那些侍妾们的下场了吗? 她是王妃,别说是侍妾了,就算是侧妃她也可以随心处置,何况她有王牌在手。 一抹得意悠然晃在嘴角,景晔却笃然起身,她的身子被他抛开,踉跄后退几步,景晔道,“有王妃这话,本王就安心了。” 她绝美的容颜上滑过一丝愠怒,却只是缓缓整好衣装,看来刘若兰的事得尽早做个了段,不然这个男人是不会回心转意的,遂告辞道,“王爷早点休息,臣妾告退。” 转身走出门,满脸恨色,若君一早如初见,又何来诸多恩怨。 爱之深,恨之切,女人,天生就是感情的俘虏。 景晔褪下外袍,弃之于地,冷声唤道,“周青,那队人马有消息了没?” 周青从窗外飘了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却被房间里原本的酒味给盖住了,“没有消息来,跟踪的那三个人联系不上,恐怕是暴露踪迹遭了毒手。” “那就别查了,既然来了盛京就自然会有所动静。”景晔坐在床台上脱下长靴,眉凛目浓, “卫墨有信传来吗?” 周青立于一侧,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有,前几日收到的飞鸽传书。” 景晔接过一看,面色大怒,将纸条丢给周青,骂道,“慕容这个老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居然还敢在本王的地盘上动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青接过纸条淡扫几眼,听得景晔很快便做了决定,“周青,准备回西南。” 周青颔首答道,“是。”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宠爱不分真假 有宠就会有爱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第二日,莺歌院,青歌洗漱完毕正在吃早点,便见凤笙袅袅前来,一身白衣胜雪,肌若凝脂,仿然是日光下沐浴的仙子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她的美,便是沉鱼落雁之色,闭月羞花之姿。 “妹妹,昨日睡得可好?”凤笙亲昵的坐到青歌旁边,盈盈笑道。 青歌面色淡淡,“我睡得很好,谢王妃关心。” 凤笙对于她的目无尊卑并不生气,只挥手让丫鬟们退下,笑言,“妹妹长得真是愈发标致了,想必日日承恩秉露,王爷的宠爱果然非比寻常。” 言语间,尽是酸意。 青歌拾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再端起一旁的茶水漱口,渐渐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古人的生活方式。 听着凤笙酸酸的语气,她不由得喟叹道,“难道王妃觉得一个叛贼的女儿会得到真心的宠爱?” 凤笙淡笑,“自古以来宠爱不分真假,有宠就会有爱。” 青歌起身,低目看她,绝美的脸上看似平静,“如果在宠爱和爱之间做出选择,王妃会选哪一个?” 宠爱和爱?凤笙听后微微怔住,宠爱并不一定是爱,但爱肯定是爱,要怎么选择? 当然是要爱,谁不想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谁不想拥有一个两情相悦的人? “如果对象是我爱的人,他愿意给什么我就要什么。”她沉思片刻,这样回答道。 青歌道,“原来王妃这么痴情。” 凤笙也起了身,望着她笑意盈盈,“所以,妹妹是不是应该成全一下姐姐的痴情?” 院子外有刻意压低的重重脚步声,该来的总是来的这么快。 青歌不准备抵抗,只问道,“我的奶娘她怎么样了?” 凤笙道,“放心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青歌眉头一紧,“这么说来,奶娘果然在你手里。” 凤笙点头,“你跟王爷一去那么久,奶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没人照顾,我便好心将她接了过来照顾,妹妹应当感谢我才对!” “你想怎么样?”青歌低声道,眼看着黑压压的一堆凤家军冲进院子里,意料之中的事。 是否是景晔指使都已不重要,自从他那天宣布她是他的侍妾的那一刻,便已经决定了她此时的命运。 凤笙道,“我刚才说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不会亏待她。” 青歌冷笑,“是要把我驱逐出府,然后再送进青楼?” 凤笙赞许的抛了个媚眼给她,娓娓道,“妹妹真是聪明,看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合欢楼最近生意不好,他们那的妈妈前些日子来求我,让我给送些新鲜货色去,这不,我看着妹妹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便给妹妹谋了这个好差事。” 青歌道,“如果我说只要你肯放了我,我便永远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也不会放过我的对吗?” 凤笙纵笑起来,“妹妹你真是太聪明了,蛊惑我凤笙夫君的女人,个个都不应该有好下场!” 青歌摇头一叹,只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将那些无辜的女子推入坟场的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贱买贱卖 合欢楼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被押上了一辆马车,前呼后拥上百人押送,俨然出嫁一般的排场,仿佛生怕世人不知道晋王府又有一个小妾被送入青楼。 这样做,于晋王的名声也是一大损害,而景晔却满不在乎。 充分证明了在这样的古代,女人如衣服,贱买贱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是侍妾这样卑微的女子,又有谁会在乎她们的喜怒哀乐。 幸运的,青歌一路平安抵达合欢楼,并没有受到过多的虐待,也许正是因为她的这份自觉,所以才免去了很多罪受。 到了合欢楼,她被丢在一间地下室里,手脚都被上了镣铐,之后便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陪伴她。开锁对于特工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已,她轻而易举就打开了手脚上的束缚,随之探测起周围的环境。 封闭的石室,只有一个出口。 不一会儿,传来一窜沉重的脚步声,青歌赶忙在地上坐好,将铁链摊在手脚之上,做出如常的姿势。 进来的是四个粗壮的男子,一看便是打手级别的。 为首的扫了青歌几眼,阴笑道,“这妞不错,就是太小了点。” 其中一个上前几步,蹲下,仔细瞅了青歌的脸,口里臭气熏天,“大哥,这身板小也有身板小的好处,关键的那个地方肯定很紧,老子玩了那么多女人,都一个个松巴巴的,大哥,这个女人让我头一个来吧!” 另一个走上前一脚踹开他,怒道,“上一个就让你抢先了,你他妈的还想独占啊!” 最后的一个大汉劝道,“这女人又不是黄花闺女,先后不都一样吗?兄弟几个,还争什么争!” 青歌冷冷听着他们说话,唇角一阵寒笑,忽而纵身跃起,身影一闪,手上的铁链勒住了其中两人的脖子,两个粗壮的身影被突来的力道一拉,便栽倒在地上,那两人莫名其妙的只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断气了,呆滞了几十秒后才发觉自己身上发生的状况。 “不许喊叫,不然我杀了他们。”青歌一手拉着铁链,一脚踩在一人的胸膛之上,目中刀光剑影,锋芒毕露,与刚才柔弱瘫倒在地的女子判若两人。 另两人看得呆住了,根本就忘了喊叫,青歌道,“经过你们这一关之后,接下来是做什么?” 为首的大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这真的是一个女人吗?他定睛看了几眼,真的是女人,而且年纪不大,身材也很娇小,可这一身武艺真是了不得!跟他们这种靠着蛮力吃饭的人简直是天壤之别,顿时钦佩如斯,便如实答道,“接下来便会被妈妈派去接客。” 青歌冷笑,“那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吗?” 大汉为难道,“姑娘你的身份特殊,如果被你逃走,妈妈会迁怒我们,到时候,我们哥几个也是死路一条。” 青歌见状松开那两人,道,“我不会逃的,只要你们当做已经完成了任务便好。” 大汉见她放了他的兄弟,心想这姑娘也是一个仁义之人,便点头道,“姑娘说话算话,我们兄弟几个也会遵守诺言。” “姑娘,好身手!”满口臭气的大汉从地上爬起身来,揉捏着脖子,竟然凸起了一条血痕,不过,他向来愿赌服输,“俺叫李庄,是老三。”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青歌收入 马首是瞻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为首的男子紧跟着介绍道,“我是老大,叫吴越。” 又指着身后的两个人说,“这是老二,叫张大山。这是老四,是老二的亲兄弟,叫张小山。” 青歌一时不解,他们怎么突然自我介绍起来了。 吴越四十五六,是四人中个头最高大的,目测有一米八左右,体重起码也有两百斤左右,这也是刚才青歌不敢轻易选择他下手的原因之一,他剔了个光头,在昏暗的灯光下油光油亮。 吴越见她面露不解,遂抱拳道,“姑娘,我们兄弟几个佩服你的武艺,想跟你拜把子!” “拜把子?”青歌把玩着手中的铁链,继续不解。 老二张大山道,“就是做我们的老五,成不?” 做他们的老五?青歌柳眉高挑,“你们觉得你们能打过我吗?” 老四张小山道,“姑娘这是何意?” 老三李庄摆出打架的姿势,被吴越挥手一拦,“你们都误会了,我吴越是想拜这位姑娘为老大。” 老二、老三、老四都傻眼了,一齐看向吴越,“大哥,你脑袋发烧了?” 吴越招手让他们坐下,对青歌娓娓道来他们的身世,“我们哥几个本来是北方人,无奈几年前的战事摧毁了我们的家乡,父母妻儿全部都死于战乱中,幸好我们几个身强力壮,历经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过上了四处流浪的生活。” 张大山接话道,“像我们这种人,没有才干也没有手艺,纯粹靠着一身蛮力吃饭,而且长得也实在是不太见得人,我们一路从北寻来,也曾试着找了很多活干,可没人愿意要,最后,就为人做起了打手。” 吴越叹道,“我们并非生来就是大恶之辈,只是想要讨一口饭吃而已,所以,也做了不少昧着良心的事,时间久了,便也麻木了。” 李庄道,“再说了,这种事你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俺是这么想的,不过,心底总是没底,半夜醒来总是看到好多人头在屋里晃来晃去。” 吴越一掌拍上他的脑袋,“你那是见鬼了!” 几人哈哈大笑,青歌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来他们是相反,原本以为他们是穷凶极恶之人,可一番话谈下来,才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就像她一样,为了活命而与景晔虚与委蛇,跟他演戏,出卖身体,想来,也要自嘲自己一番。 吴越道,“姑娘,我吴越佩服你的武艺和胆色,如果姑娘不嫌弃我们哥几个以前做的孽,我们哥几个从今往后愿意任由姑娘差遣。” 青歌心里一惊,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虽是满脸粗鲁与俗鄙,言语间却都是性情豪爽之人,没想到此行还有意外的收获,便道,“你们要是跟着我,可不会再允许你们做这种害人的事。” 吴越一拍大腿站起了来,“求之不得!要是我们再继续干坏事,日后下了黄泉也再没有颜面见祖宗了!” 另外三人也点头同意,跟着起来,“还望姑娘不要嫌弃我们。” 青歌眸光一凛,“好,我答应你们!不过,我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毁了这合欢楼,你们敢不敢?” 四人一惊,却立马答应,“任由姑娘差遣。” 十三的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1:15和下午17:00,加更会在20:00,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全文完结,十三会加快马力发完的,后面故事精彩,觉得不会让大家失望。 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约莫一两个时辰后,青歌故意衣衫不整的跟着吴越他们出了密室,被带到一个光鲜亮丽香气缭绕的房间里,一个四十上下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吧嗒吧嗒抽着一根烟杆,她姿态高傲,眸光轻蔑,身旁立着两个怯怯的婀娜女子,她们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走进门的青歌看,眼睛里,分明是经历过同等痛苦的同情与怜惜。 “抬起头来!”中年女人将烟杆往桌上一磕,身旁的女子吓得身子抖了几抖。 青歌走上前,抬起头,锋利的眸光定定看向她,嘴角含笑。 中年女人一愣,随即大发脾气,“你这个贱货,什么态度!赶紧给我掌嘴!” 说完将右边的女子往前一推,“你们都是一样的贱货,快给我打!” 女子眼里溢出泪来,求道,“妈妈,她刚来,还不懂规矩,您先饶了她这一回吧。” 中年女人越发大怒,“暗香,别以为你赚得钱多就得瑟,说来说去,还不是一条母狗。” “妈妈……”另一边的女子正待说话,却被中年女人粗鲁的打断,“余影,你以为你又强到哪儿去,还不都是一样的贱货!哼!口口声声爱晋王想晋王,还不是怕死的乖乖听话!” 暗香和余影瑟瑟的不敢说话,低头退后,中年女人忽而道,“也罢,待会自有男人会收拾你们。” 她朝地上呸了一口,“待会来的贵客你们三个给我伺候好了,要是有个什么不满意,小心我废了你们。” 又叽叽咕咕一阵谩骂,走得时候还特意瞪了青歌几眼,见青歌狠狠瞪着她,便也不敢太过于嚣张,人,都有欺软怕硬的倾向。 房门重重关上,吴越四人守在门外,青歌将衣衫整好,冷静的拉了张椅子坐下,向着余影和暗香两人开门见山问道,“你们想逃走吗?” 逃走?两人赫然睁大眼睛,怔怔看向她,这个女子,从她抬头的第一眼便昭显着与她们五人的截然不同,那样不卑不亢的气势,那样不屑一顾的眼神,虽然遭遇了侮辱,却依然可以抬头挺胸。想到当时的她们,哪个不是哭得死去活来,低头求饶。 逃走,她们何尝不曾想过千万遍,可是这座合欢楼是凤家的地盘,岂是任人来去的地方。 见她们面露疑色,青歌道,“如果想,就听我的话,如果不想,我也不会勉强。” 暗香和余影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暗香走到青歌面前,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来救我们的?” 青歌点头,余影高兴道,“是王爷让你来救我们的吗?” 青歌摇头,都已经身处这种环境,她们怎么还抱有这样幼稚的想法,她冷冷笑着,反问道,“你们觉得他是这种人吗?” 显然不是,不然也不会任由她们堕落红尘,两人黯然,暗香问,“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同是天涯沦落人。”青歌借用了小苏经常说的这句话,那是来形容两人之间的友谊,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妃本红妆》将会在11月6号起快速更新,至少日更万字,全文已完结,亲们放心收藏阅读。 PS:求收藏、推荐和评论!!各种求!!谢谢亲们!! 姑娘 我们又见面了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余影喃喃接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暗香随之凄然一笑,“想当初在王府,我们几个还争宠争得死去活来,到最后,还不是落得同样的下场。” 余影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以前的事就别提了,经过这件事之后,我们不都变成了生死不弃的姐妹了吗?说来也是因祸得福,你说是不是?” 暗香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两人默默相视,目光里都是怜惜。 青歌打断她们的自顾自怜,“走还是不走?” 两人转过头,坚定的点点头,又道,“我们得去通知其他的三位姐妹。” 青歌摆手,“不用了,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了。” 正说着,房门被打开,三个打扮艳丽的女子被张小山带了进来,他对青歌道,“老大,尽量长话短说。” 青歌点头,让他们继续把风。 五个女子凑在一团讶异的看着她,那四个打手怎么会对她毕恭毕敬惟命是从? “那么,我重新问你们一遍,你们想不想离开这里?”青歌也懒得在意她们的目光,只凛然问道。 暗香对其他姐妹道,“这位姑娘是来救我们的。” 余影也点头,“她跟我们一样,是今日被凤笙送进来的。”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青歌也来不及等她们弄清楚来龙去脉,道,“想离开这里就得听我的,什么也不要问,按照我说的去做。” 余影走了出来,面向四人道,“我相信她,我想离开这里,我想报仇。” 暗香跟着走了出来,“我们忍辱偷生活了下来,不就是为了想亲眼看到他们的下场吗?” 三人见她们俩如此笃定的信心,便伸出手握住两人的手,“我们姐妹五人共生死,同进退!” 余影回身朝青歌伸出手,“现在应该是六个人。” 青歌叹一声,伸出手握住了,如此可怜可惜的几个女子,个个都是如花似玉,可却遇上了那样的男人。 青歌俯身对她们小声交待一番,说完后六人再次击掌为誓。 个把时辰之后,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嘈杂声,暗香道,“怕是客人来了。” 余影有些害怕的躲在青歌身后,小声道,“千万不要是变态。” “放心吧,有我在,你们被欺负的日子,从今天开始就结束了。”青歌保证道。 暗香点头,感激的看着她,她们没有尊严的忍耐真的等来了这一天。 青歌心里有了眉目,便让二人伸过脑袋来,对她们耳语一番,两人连连点头。 门打开了,看到来人时,青歌身子一怔,来人却并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来人手中拿着一柄短小的纸扇,撑开来,只见满面鲜花盛开,姹紫嫣红,他将扇面遮住自己的下巴,樱红的薄唇便与扇上的鲜花遥相呼应,更显魅惑,这便是那日被青歌判定为人妖的王牧之,掌管半壁朝堂的王氏最年轻的当家。 青歌收拾好神色,心想他来的正好,便叫出他的名字,“王牧之。” 《妃本红妆》将会在11月6号起快速更新,至少日更万字,全文已完结,亲们放心收藏阅读。 PS:求收藏、推荐和评论!!各种求!!谢谢亲们!! 残花败柳 吻人妖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王牧之打了个响指,随后而来的侍卫将房门关上,一字排开站在外边守卫,有二十来人之多。 “多谢姑娘费心,居然还记得我王某的名字。” 青歌微微一笑,不再答话,此时最好不要惹怒他,以免打草惊蛇。 王牧之也不在意,余光瞟见她身后的暗香和余影二人,笑道,“王某第一次来,没想到妈妈准备的排场还挺大,居然让三个姑娘来作陪。” 暗香和余影没料到这个客人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王牧之,而且看情形这位姑娘与他还是旧时,顿觉她果真不是一般的人,难怪有胆量来救她们。 两人对视一眼,走上前去,便要为他宽衣解带,他却挥扇制止她们,朝青歌走来,“自那日与姑娘分别后,王某甚是想念,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面,而且,还可以与姑娘一尽鱼水之欢,王某真是三生有幸。” 青歌道,“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落到这个境地。” 王牧之合拢扇子,用扇子将她的下巴挑起来,“姑娘真得越看越美。” 青歌以手挥开他,“多谢。” 暗香从王牧之身后缠过来,娇声道,“公子,妈妈吩咐我们姐妹三人来伺候您,您可不要厚此薄彼呀!” 余影也绕到他身前蹲下,青葱般的十指抚上他的下体,委屈问道,“公子,难道我们就不美?” 王牧之哈哈大笑,“晋王的女人果真不一样,争相邀宠献媚,本公子喜欢!” 又对青歌道,“你不来吗?” 青歌斜睨了他一眼,“你可真有以一挑三的能力?” 王牧之听她这么一说,俊美的脸庞顿时拉了下来,立马将暗香和余影甩开,一手揽住青歌的腰,暧昧道,“你也未免太小瞧本公子了!” 青歌不动声色,任由他搂住,又问道,“你当真不嫌弃我们这些残花败柳?” 王牧之眉头一抖,笑道,“能够与鼎鼎大名的晋王的女人风流,这天下的男人都只有以此为荣的份!” 青歌抑制住心内的恶心,踮起脚尖,双手攀住他的脖子道,“那就如你所愿。” 说罢将小嘴凑向他樱红的薄唇,没想到他却浑身一颤,惊恐的就要往后推开,青歌一使力,将他拉向自己,用唇封住他正要惊喊出来的声音,几秒钟之后,王牧之瘫倒在地,脖子后一块淤青,青歌朝暗香和余影做了个手势,两人随即装作娇喘呻吟,三人一起把王牧之抬上床,绑住手脚,缚住口舌,只等着夜幕降临。 房间里燃起红烛,暗香和余影依然在卖力的演出,而吴越他们还没有消息传来,青歌早已决定了要相信他们,便只管耐心的等待。 王牧之的身体突然动了几动,暗香吓得拉了拉青歌,青歌早有准备,待王牧之一睁眼,一柄白晃晃的短刀便亮在了他美丽的眸子前,“要命的话就不要声张,哼也不要哼一声,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冰冷的刀尖贴在他俊美的脸庞上,他立马就认清了形势,便放弃了挣扎,只莫测的盯着她看,看着看着,美眸里涌起笑意。 青歌浑身一麻,被他看得一阵鸡皮疙瘩。 人妖,她真的接受无能。 《妃本红妆》将会在11月6号起快速更新,至少日更万字,全文已完结,亲们放心收藏阅读。 PS:求收藏、推荐和评论!!各种求!!谢谢亲们!! 王牧之被绑 火烧合欢院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后窗终于传来了声响,余影推窗一看,是张小山,他传话说一切都准备就绪。 青歌让暗香和余影先行出去,跟其他三人汇合,而她,则留下来缠住王牧之。 两人打开门走出去,立马被侍卫问话,两人嬉笑答应几声,一个侍卫便探头进来打量一眼,朦胧的纱帐中,只见两个人还在继续缠绵,便不再留意,赶忙替他们关好门。 青歌吁了口气,从床上跳下来,对着王牧之灿然一笑,就要将他打横抱起来,“公子,借我一用。” 抱了一下,才发现抱不动,王牧之笑得浑身发抖,青歌屈膝朝他小腹上一踢,便将他拖下床往窗口走去,王牧之不挣扎也不吭声,任由她折腾,最后,两个身影从窗口笔直坠了下去,幸好张小山在院子里接应,王牧之才不至于摔成伤残。 合欢楼的东面,已经窜起一丈多高的大火,一时间人声鼎沸。 张小山擦燃打火石,往角落里的猛火油上丢去,‘嗖’的一声,猛火油沿线烧起来,两人挟持着王牧之往西面跑去。 “你们办事真利索。”青歌迁就他的速度跑着,合欢楼在几分钟之内变成一片火海,人群慌乱,四面八方逃散,都得益于他们兄弟四人。 一方面他们是打手队的领头,自然不会引起怀疑,一方面是他们的果敢与勇气,居然相信一个陌生人,而且说干就干。 张小山得意道,“我们兄弟几个好歹也混了七八年,没有两手还怎么在道上混!” 迎面跑来一队打手,张小山急忙道,“姑娘,手下留情。” 只见得身边一空,眨眼间数十个打手应声倒地,抱着腿脚哀嚎。 “快走!”青歌的声音在前头远远传来,张小山一愣,彻底佩服的五体投地,赶忙跟上。 张小山熟悉地形,捡了最偏僻的路走,十分钟后,两人到达西边一个半人高的狗洞前,张小山将王牧之一脚踢了出去,他也随后钻出,青歌随地一滚也跟了出来。 吴越几人架着两辆马车已经等在外边,暗香等五名女子也悉数穿上了小厮的男装,安然无恙等着。 马车飞奔而去,剩下华丽的合欢楼在火海里苦苦挣扎。 事发事终都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盛京里最大的青楼就轰然倒塌。 盛京里的城门门禁很严,每到晚上七点钟时便悉数关门,除非有特殊的令牌才可以随意进出。所以,吴越便将他们带到城东一处破落的民宅,那里曾是他们哥几个落脚的地方。不过,也并非是个久留之地。 暗香几人倒是感觉特别刺激与新鲜,却又不愿意与吴越他们四人呆在一起,毕竟,他们曾经虐待过她们,这四个大男人,也只好摸着脑袋悔不当初。 青歌吩咐道,“吴越,你们对这里熟悉,先弄点吃的东西。” 吴越几人点头答应,随后走了出去。 青歌转身对五名女子劝道,“明天我们肯定会分散走,所以,要跟吴越他们好好相处,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们也有改过之心。” 余影点头,道,“我们知道了。”以此看来她在五人中算是说话最有分量的。 暗香则拉了其他三人一一给青歌介绍,三人身高都差不多,而且身材都非常的丰满,长相也颇为秀丽,皮肤较白的叫秋月,脸上有两个小酒窝的叫芳菲,江小红则在耳垂上有一颗小痔。 几人认识完毕,都一一望向青歌。 《妃本红妆》将会在11月6号起快速更新,至少日更万字,全文已完结,亲们放心收藏阅读。 PS:求收藏、推荐和评论!!各种求!!谢谢亲们!! 笑意盎然 卸下面具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看了窝在地上的王牧之一眼,那双一直追随着她身影的眼睛里始终是那莫名的笑意,便道,“跟着吴越他们叫吧。” “老大?”江小红是五人里边最为活泼的,她咯咯笑了起来。 青歌也对她一笑,“不管是不是你们的老大,我保证会把你们安全送出盛京。” 暗香急忙上前道,“我们不能跟着你吗?” 余影一叹,“我们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天下之大也不知道去哪里。” 青歌道,“你们自己选择,跟着我,就要有不怕死的心,不然,就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安安静静的活下去。” 秋月走上来拉住她的手,眼睛弯弯如月,“你会找那个女人报仇吗?” 青歌反问道,“难道你可以放过那个男人吗?” 江小红接话道,“不能!我真想有一天能够昂首挺胸出现在他们面前!” 青歌道,“我说了,只要你们不怕死,就跟着我。” 五姐妹一一对视,最后一起朝青歌屈膝跪下,却被青歌眼疾手快一一拦起,肃然斥道,“膝盖是父母给的,上不跪天,下不跪地,除了父母,谁也不能跪。” 暗香最先抱了过来,泪腺发达的随时都能哭得出来,其他几个女子也将青歌团团抱住,屋子里一片哭声,可怜青歌是个头最小的,差点就被她们几人搂得喘不过气来。 年龄最大的余影也不过二十岁,最小的江小红也只有十八岁。 如花似玉的年纪,不过是一群小女孩罢了。 人墙的缝隙里,青歌又扫到那双莫名笑意的眼睛,从合欢楼到这里,他一直都盯着她,不屈不饶,却又深不可测。 吴越四人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些蔬果和米粮,余影和暗香自告奋勇跟着他们去厨房里做饭去了,芳菲三人则跟着青歌的指示将带来的珠宝首饰分成很多份一一装好。 青歌将王牧之从地上扶起来,给他松绑,在这种地方,他怎么叫喊也是没用的。而且,她们逃出盛京城,也需要他的帮忙。 “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只要你帮助我们逃出盛京就行。反之,大家就一块死吧。” 王牧之拂了拂身上的尘土,又整了整衣装,俊美的脸上轻松一笑,“没问题,就算你们想去外藩我王某也送。” 青歌狐疑的看了他几眼,他却道,“可以打盆水给我洗脸吗?” 青歌以防万一,只能对他寸步不离,吩咐江小红道,“小红,打盆冷水来。” 江小红瞪了王牧之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才跑进厨房,不一会就用一个木瓢端了水出来,正想恶作剧的朝王牧之脸上泼去,青歌手快拦住了,将木瓢接过来递给王牧之,“将就一下吧!” 王牧之不介意,从怀里拿出一根帕子,用水沾湿之后擦脸,擦完脸之后,青歌淡扫几眼,嘀咕道,“这下像个人样了。” 卸下满脸的妖艳与魅惑,是一张清俊美型的帅到掉渣的脸,由此看来他的确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无疑。 王牧之淡然一笑,指着她道,“我把我的面具卸下了,你的呢?” 《妃本红妆》将会在11月6号起快速更新,至少日更万字,全文已完结,亲们放心收藏阅读。 PS:求收藏、推荐和评论!!各种求!!谢谢亲们!! 不近女色 终于开窍了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懒得理他,这个人变幻莫测,还是少说话为妙。 不一会,吴越等人端了一桌黑漆漆的饭菜上来,他们的脸上,身上,都被柴火熏得黑不溜秋,一屋子人哈哈大笑,王牧之眸中一动,有些微的不可思议。 一行人吃了一顿极为难吃的饭菜,各自安顿着睡了,唯一的床被王牧之占去,青歌则守在床踏上,看着房间里随地睡在干草上的九人,仅仅认识不到几个小时的人,最后却上了同一条船,这九个人,她真的能保护好他们吗? 又或者,只是自己在追寻存在的价值? 唉,黑暗中青歌轻轻一叹,月光从破败的房顶打进来,王牧之在床上翻了个身,低声道,“我要如厕。” 青歌回头瞪了他一眼,“憋着。” 一晚上已经去了三四趟,为了万无一失,都是她亲自作陪,眼看着天都快亮了。 王牧之委屈道,“那我尿床了。” 青歌道,“随你。” 随后便听到王牧之悉悉索索的脱衣声,青歌皱着眉头站起来,“怕了你,走吧。” 两人借着月光一路蹑手蹑脚走出屋子,王牧之在一边解决,青歌笔挺立在他身后,生怕他有一丝不轨的行动,幸好,他乖乖的,像一只待宰的小绵羊,一改第一次见他的狂妄样,青歌直叹看不懂他这个人。 “反正你也睡不着,我们看会月亮可好?”王牧之不肯进屋,涎着脸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仰头望向天上的月,那感觉特别酸,青歌无语,只站在一边,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他却一直仰着头看月亮,看着看着,天就亮了。 青歌将脸浸在冷水里狠狠清醒了一把,对于王牧之,她彻底的不想再跟他说任何一句话。 十人分成两批走,青歌、暗香和张小山领着王牧之,其余人则由吴越和余影领着,几人约好了见面的信号和地方,便分开行事。 青歌一行在王府门口下了马车,她牵着王牧之的手走进王府,张小山和暗香跟随其后。 王府里的人正愁了一晚上,几乎出动了整个王府的人来寻找他们的主子,这会主子却自个回来了,不仅满面素容,还甚是亲昵的带了小丫头,但是一见他满脸的素颜,便立马心照不宣的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不过,主子既然没表态,便按兵不动。 “少主,你没事吧?”王府的老管家迎了上来,颇为奇怪的打量着主子和与他牵手的小丫头,主子一向不近女色,终于开窍了? 王牧之摇头表示没事,只道,“我待会要出城一趟。” 管家跟在身后,回道,“昨天合欢楼出了事,现在出城恐怕不安全。” 青歌紧了紧手里的力道,王牧之道,“我有急事。” 管家点头,即使城门禁严,他王家的人还是可以自由进出,“少主,那您稍作休息,我这就去准备。” 王牧之又道,“多叫一些侍卫跟着,再给我准备几套侍卫服。” 管家狐疑的瞅了他一眼,默默下去了。 青歌依然牵住他的手,这里是他家的地盘,不得不万分小心。 有下人端了茶上来,王牧之在椅子上坐下,伸出一只手品茶,“宝贝,你这样我不方便喝茶,坐到我腿上来如何?” 青歌浑身汗毛倒立,狠狠瞪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能牵着你就已经很幸福了。” 张小山在一边噗嗤笑出声,王牧之哀怨的看他一眼,“宝贝,你家的下人也太没规矩了!” 《妃本红妆》将会在11月6号起快速更新,至少日更万字,全文已完结,亲们放心收藏阅读。 PS:求收藏、推荐和评论!!各种求!!谢谢亲们!! 宝贝,你好凶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恨不得把他的嘴给缝起来,满心满肺的火气。 待老管家一切准备就绪,王牧之和青歌上了王府的马车,张小山和暗香则拿了东西驾着来时的马车先行去找吴越他们,待他们换好王府侍卫的衣装后半途插队进来。 马车里,王牧之瞅着两人紧紧交握着的手发傻痴笑,青歌一脚踢向他的小腿肚,“你有完没完?” 王牧之‘哎呦’叫了一声,又恢复原状,青歌咬牙切齿道,“你简直变态。” 王牧之不满的瞟她一眼,“我哪里变态了?” 青歌道,“心理变态,人品变态,哪里都变态。” 王牧之笑得前俯后仰,“对,两个变态手牵手。” 青歌沉下脸,面对他,她只有无语。 王牧之正色道,“明明可以一个人逃之夭夭,为何偏偏要救她们?” 青歌不回答,他指着她笑道,“所以你也是变态。” 也许是吧,青歌不否认。 “要不将他们送走后,你就跟了我吧?”王牧之将脑袋靠了过来,却遭到青歌‘啪’的一掌推回去。 王牧之委屈道,“你看你跟我在一起时多开心多活泼,再说了我也不嫌弃你的身子!” 话一说完,一把明晃晃的刀尖再次抵在他白皙俊美的脸上,“再说话就把你的舌头割了。” 王牧之装作害怕的缩了身子回去,美眸委屈的快要滴出水来,“宝贝,你好凶!” 紧跟着,一声被闷住的惨叫,青歌将他的嘴捂住,狠狠挥拳打了他几下,这个男人,让人不想打他都不行! 被狠狠揍了几拳的王牧之安静下来,一手捂着胸口撅了眉头忍住疼痛,一手继续在青歌的控制之下。 中途经过一个小客栈,王牧之停下队伍,待吴越等人飞快的插队进来后才又开始启程,缓缓向南城门而去,那里,曾是洛陵王带着她穿越过一次的城门,此次,她决定去他口中那个莺歌燕舞春风十里的地方。 城门禁严,守卫见是王牧之的人马,随即放行。 这次也很轻易的出了城门,一路向南,上了那条曾经断送一百死士和洛陵王韩起性命的官道。 王府守卫个个严阵以待,而王牧之却只吩咐他们让出马车和几匹快马。 青歌让吴越带着他们先走,她随后就来,吴越不同意,硬要留下与她一道,青歌也不同意,两人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听了青歌的话,吴越没办法,只好说一路留下记号,好让她随时赶上。 等了三四个时辰,待吴越他们走远后,青歌转而对王牧之道,“我在盛京还有一件事情未办,你是不是要好人做到底?” 王牧之笑笑的看她,心想这个女人还真聪明,以自己来换取吴越等人的绝对安全,看来她早就看穿了他的一举一动,便点头道,“任凭差遣。” 青歌道,“我要去晋王府取几样东西,你只要将景晔和他的那个青衣侍卫牵制住即可。” 王牧之道,“缠住晋王不难,可一个小小的侍卫,我能管得上么?” 青歌挑眉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王牧之思索了一会,道,“那得回王府请个人来。” 青歌应允,王牧之便派了一个侍卫回府,一行人才磨磨蹭蹭的回了盛京城,此时夕阳西下, 马车里,青歌并不再禁锢王牧之,此时横竖只有她一个人,行动起来要方便多了。 “你难道不担心?”王牧之忽而问道。 “担心什么?”青歌不解。 王牧之一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花似玉的五个姑娘,又加上那么多金银珠宝,你说应该担心什么?” 青歌心里一沉,道,“我相信他们。” 王牧之摇摇头,不再说话。 《妃本红妆》将会在11月6号起快速更新,至少日更万字,全文已完结,亲们放心收藏阅读。 PS:求收藏、推荐和评论!!各种求!!谢谢亲们!! 奶娘走了 心乱如麻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半夜,王牧之突然拜访晋王府,景晔披着袍子在王府的前厅里接待,一张脸拉得老长。 而且,周青赫然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只因王牧之身后,也跟了两个与众不同的侍卫,能够把持半壁朝堂的王家,又怎会没有暗中的实力! 青歌乘机潜入青枫院,找来找去,连孙老爹和丫头也找不到了,奶娘依旧不见踪迹。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为强烈,再次来到凤阳院,也是一无所获。 看来只好用强,她溜进一间丫鬟的房间里,打晕了两个丫鬟,将最后一个丫鬟提起来问话,夜色太黑,根本就看不清是谁,小丫鬟以为见鬼了,挣扎了很久,青歌死死捂住她的嘴,狠狠在她背上拍了两巴掌,压低声线道,“再吵就杀了你。” 见是人说话的声音,那小丫鬟才慢慢安静下来,青歌道,“你知道刘若兰的奶娘在哪?” 小丫鬟连连点头,青歌松开手,却掐住了她的喉咙,小丫鬟战战兢兢道,“她已经死了。” “死了?”青歌手中一紧,小丫鬟呼吸急促咳了起来,她赶忙松了下来,“怎么死的?尸体呢?” 小丫鬟道,“自杀死的,王妃命人随便丢了。” 青歌心脏猛跳,声音更加森寒,“她怎么会自杀?” 小丫鬟已经哭了起来,“王妃告诉她说刘若兰死了,她就自杀了。” 青歌心里一沉,眼眶一热,虽然这个结果她暗自猜测过,却没想到真的如此发展,在景晔手里她还抱有希望,但自从苏幕遮说了那句话之后,她便开始担心,因为她嗅得上凤笙这个女人身上的危险,果然…… 将小丫鬟打晕后,青歌在黑暗里深深呼吸了很多次,才闪身出了房间。 混回王府的侍卫里,房间里有一男一女谈笑风生,是王牧之和凤笙的声音,而景晔,似乎一句话也没有开口说。 王府侍卫敲门提醒道,“少主,天色不早,该回了。” 王牧之正与凤笙谈着盛京里的一些趣事,景晔在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茶,听得门外侍卫的提醒,他掩手打了个哈欠,惊道,“居然这么晚了,真是不好意思,打扰王爷和王妃的清梦了!” 凤笙略微有些无趣的起身,礼节性的笑着起身,“难得少主前来,何来打扰一说!” 王牧之起身,向二人告辞道,“打扰了,王某告辞。” 景晔不客气道,“恕不远送。”说罢径自退了下去。 凤笙送他到门口,笑意盈盈与他话别,“少主慢走。” 从晋王府出来,青歌便不见了踪影,王牧之站在马车边独自立了很久,随即哑然失笑,摇头上了马车,“回府吧。” 天下那么大,却又那么小,我们总有再见的那天。 奶娘不在了,宝剑和腰牌也没有找到,青歌走在昏暗的小道上,一时心乱如麻。 或许,她真的只是在为自己寻找活下去的理由吧!冥冥中她猜测着奶娘可能会遇到不幸,所以,她才想救出暗香她们,收下吴越四人,给自己一个航标,给自己一个方向。 又或许,她只是太过于孤单了。 茫茫人海,苍苍大地,这个世界,却不是她的世界。 《妃本红妆》将会在11月6号起快速更新,至少日更万字,全文已完结,亲们放心收藏阅读。 PS:求收藏、推荐和评论!!各种求!!谢谢亲们!! VIP7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路到一半,一个青衣身影突然飘至身前。 “周青?”青歌做出迎战的姿势,却见他并无杀气,手中捧着一个黑布包裹的长形物体。 周青将东西丢过来,青歌接住,打开一看,是洛陵王给的那把宝剑,腰牌也在,她将东西收下,问道,“为什么?” 周青忽而笑了,阴郁的脸上阳光灿烂,他抖了抖背后的披风,是那天在马车上青歌给他披上的那件。 他诚挚道,“希望有活着再见的时候。” 青歌怔怔点头,见他转身要走,赶紧问道,“你私自将东西还给我,那你怎么交代?” 周青面露憾色,“他交给我处理,但是,一个家族几百年的心血,我无法毁掉。” 青歌道,“谢谢。” 谢字未落音,周青便消失不见。 她将宝剑重新包好,却又掉出了几锭银子和一叠银票,心弦似乎被什么拨动,眼泪忽而流得一发不可收拾。 天边微微泛白,青歌从一户人家院子里顺了一套男装穿在身上,隐身在南城门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只等着来往城门边人流最大的时候混过去。 一直等到中午时分,城门下都无人进出,还在禁严中,老百姓也很自觉的连城门边也不靠拢。 青歌靠在一根柱子后,眼巴巴望着来往的人群,心里不禁祈祷起来。 可等了一天,还是没有人,她不甘心,在附近的小铺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又继续回到原地去等。 终于,一直到半夜,驶来三辆马车,前后各有四名青衣侍卫骑马而行,青歌一见这熟悉的情景便想起了那天在茶棚里遇上的那群人,看来他们成功战胜了山贼,而且没少一人一物。 眼看着他们朝城门的方向而去,青歌赶紧飞步奔去,闪进了最后一辆马车里,据常识来推测,最后一辆马车里往往装的是行礼,她没猜错,确实只有一些箱子之类的东西。 听得后边的一个青衣侍卫道,“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另一人接话道,“好像一阵风。” “褐色的风。”又一人接道。 青歌心里一惊,她确实是穿着褐色的衣服,想不到他们的眼睛倒挺尖的,这些人,的确不是泛泛之辈。 之后便没有了动静,马车笔直朝城门驶去。 到了城门下,被守卫拦住了几分钟左右,最后还是打开城门,放了行。 听得背后城门重重关上的声音,青歌松了口气,终于彻底的离开了这个城市。 马车行了一两里路,后头的侍卫忽而大叫停下,青歌知道躲不过,便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刚下马车,几把亮闪闪的刀已经指向了青歌,这些人果真不一般。 青歌解释道,“我只是借你们的马车出城,并没有其他的恶意。” 那天的白发老者走上前来,细看了她两眼,和蔼问道,“那日在茶棚里的是姑娘你吗?” 青歌笑道,“是,老先生你看得很仔细。” 白发老者呵呵一笑,招呼侍卫们收起刀剑,“姑娘是要到哪里?” 青歌道,“只要出城就好,谢谢你们。” 说罢告辞,走了几步,却又转过身,在路边朝着盛京的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 奶娘,对不起。 VIP8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姑娘,要是顺路的话,我们可以捎你一程。”白发老者见她神色悲伤,开口道。 青歌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摇头道,“谢谢,你们先走吧。” 这里大概就是昨天与吴越他们分别的地方,一路上,他们应该会留有记号。 “不过,可以卖我一个火把吗?”青歌又道,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者。 老者伸手一推,示意侍卫将手中的火把递给她,又送了两个备用的给她,叮嘱道,“姑娘,那你一路小心。” 马车呼啸而去,漆黑的大道上,寡淡的月光,只剩下青歌独自一人,她背着宝剑,手执火把,一路找着吴越所说的刻在树上的十字形刻印,却见她的脚步越走越快,脸色也越来越沉,幸好,走了约莫一里多地,终于在一棵大树上找见了那个记号,她重重松了口气,靠在树下休息。 突然,她懊恼的跳起来,那次跟洛陵王一起走过官道十里,都是一条笔直的路,她还看什么记号?真是脑袋进水了!刚才就不应该拒绝那个老者的好意。 正想着,前方有马匹踏来,停在她面前,是其中一个青衣侍卫,“姑娘,你还是跟我们一道走吧!” 不待青歌答话,他又道,“梁伯担心你,特意让我跑回来接你,你就别拒绝了。” 青歌大喜,却还是假装考虑了一下,道,“那麻烦你们了。” 青衣侍卫将她拉上马,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梁伯说了,相遇就是缘。” 才十几分钟,便赶上队伍,梁伯将她安置在第一辆马车里,与他同坐,梁伯正是那位老者,她一落座就睡了过去,一连折腾了三天没合眼,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醒来时是真正的日上三竿,一问梁伯,已经行了三四十里路,刚好停在茶州与洛州交界处,侍卫们已经坐在外头吃着干娘,青歌慌忙跳下马车,在道旁的树干上查探起来,吴越往洛州的方向去了。 青歌高兴的跑回来,问梁伯道,“梁伯,你们走哪条道?” 梁伯递了块饼给她,笑道,“我们走洛州。” 青歌道,“我也去洛州,看来还得再麻烦你们一阵子了。” 梁伯正待答话,就听见第二辆马车上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甚是好听,“爷爷,过来一下。” 原来是梁伯的孙女,青歌循声看去,却不见掀起帘子,心想这姑娘倒挺神秘的,也不再太多关注,只想着尽快赶上吴越他们就好。 休息了二十几分钟,队伍出发时青歌特意坐在了马车外边,以方便查看吴越他们的行踪。 却一路走到了晚上,遇上了一个小村子,路口正好有一家农户开的客栈,梁伯决定在此歇息一晚,刚迈进院子,便见张小山靠在一根木桩上伸着脖子往外望,两人视线一对上,张小山便高兴的朝右侧的一间房里大喊,“大伙快出来,老大回来了!”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一阵脚步声,七八个人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个个兴高采烈,吴越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赶上,看来我们是等对了。” 青歌伸出手与他一击掌,突然想起王牧之那天在马车上说过的话,自嘲一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便是这个道理,既然选择,就一定要相信。 VIP9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让他们先回屋,她这才有空与梁伯一行道别,再三多谢之后,才回了屋。 暗香从老板那要了一点剩饭过来,青歌就着热茶将就着吃,两天不见,他们相处的似乎更加和谐了。 “老大,下一站我们去哪?”江小红将头靠在秋月身上,眼睛眨啊眨的问道。 “江南。”青歌也不在意形象,大口扒完碗里的饭菜,一杯热茶下肚后,感觉浑身都暖了起来。 李庄道,“俺听人说江南是个好地方,那里养的鸡都比别地的鸡长得好看!” 众人扑哧一笑,芳菲旋着两个酒窝一指戳向他,“这四兄弟里边,就你这个老三不靠谱!” 青歌也笑了,看他们相处的这么好,她也放心不少。 笑过之后,暗香黯然道,“去了那么远,我们还怎么报仇?” 青歌明白她的心思,只说了四个字,“养精蓄锐。” 余影立马明白,她知道各个姐妹都有这样的心思,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得把这座青山养肥了,才能卷土重来。” 秋月接道,“影姐说得对,就凭现在的我们,什么也做不到!” 几个姑娘七嘴八舌说起来,吴越对青歌使了个眼色,两人相继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有两个青衣侍卫在巡逻,见到青歌出来,还笑笑的跟她打了个招呼。 两人走到一边,吴越道,“我觉得这个村子不太正常。” 青歌问道,“你们住的这几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吴越摇头,“就是感觉,总感觉那些人怪怪的。” 青歌四周打量了一眼,道,“其他人不知道吧?” 吴越道,“我怕引起慌乱,就没跟他们说。” 青歌转身走进屋,“我们马上走。” 她联想起上次梁伯他们被人追杀的事件,看来还是跟他们分道扬镳的比较好。 吴越跟着进去,示意大家安静,青歌道,“今天月色好,你们精神也不错,要不咱们边赏月边上路?” 江小红第一个赞同,“太好了,我今天肯定睡不着。 芳菲也点头,“这倒是很新鲜,应该很好玩。” 其余人也一一表态,于是,吴越叫来老板,结了帐,按照青歌的指示又多给了很多小费,一行人收拾了行礼准备出发。 青歌本想跟院子里的青衣侍卫打声招呼,但见客栈老板就站在院子里送客,只好打消念头,让队伍出发了。 村子不大,却是通往前路的必经之道,吴越白天出门探过,再走上二十里左右,便能进入洛州城。 月儿高挂在天上,几个丫头争相挤坐在马车外边,一路哼着小调一路嘻嘻哈哈,吴越三人骑了马匹,一前一后护着马车,李庄充当车夫,青歌则蜷缩在马车里边睡觉。 村子里三三两两亮着灯,却隐隐飘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快到村子出口时,青歌突然大叫停下,然后将几个小妮子推进马车里,命令她们不许做声也不许出来。 吴越也感觉到危机,几人从马车底下抽出几柄大刀,那还是从王府侍卫手上夺来的。 VIP10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明亮的月色下,一排绿衣人堵在路口,看来也不打算放过他们。 最中间的一个绿衣人迈步走出来笑道,“你们的主子都没走,你们怎么就着急走了?” 李庄道,“你放什么屁,俺的主子就在俺的面前。” 看来绿衣人以为他们跟梁伯是一伙的,青歌挥手止住李庄,上前几步,对绿衣人道,“你们误会了,我们只是过路的。” “误会?”绿衣人翘起了兰花指,“你不是跟他们一道来的吗?” 青歌道,“我只是搭个顺风车而已。” 绿衣人笑,“管你什么东西,只要与他们有染,一律杀无赦。” 杀无赦?很官方的词语,景晔也说过这三个字,她回头对吴越道,“你们保护好马车。” 绿衣人一扬手,十几个打手一起冲了上来,青歌叹一声,正准备移动身形时,却见吴越四人突然冲了上去,传来张小山的声音,“老大,你也得磨练磨练我们哪!” 青歌闻言有道理,便停在原地,马车上几个丫头也跑了下来为四个男人摇旗呐喊,江小红叫得最厉害,青歌拿她们没办法,只能是摇头。 这样一看,还真不像是曾经被景晔宠爱,又被无情打入青楼的女人,倒像是天真无邪的少女一般。 又或者,她们只是在尽力掩饰自己的脆弱罢了。 吴越四人虽然只有蛮力,但看他们舞刀舞枪的还挺像回事,再加上他们过人的蛮力,倒也无需太过担心。 毕竟,对手只是泛泛之辈。 打了半个小时,绿衣人悉数倒下哀嚎,吴越四人并没有要他们的命,青歌暗自惭愧,要是刚才她出手的话这些人恐怕早已去了黄泉。 论起善心,她真不如这四个声称要改邪归正的男人,她的理念,只要对手想至她于死地,那么她也会毫不手软。 “老大,俺们咋样?”李庄扛着大刀回来,讨个表扬。 青歌伸出大拇指,“不错!” 吴越则一掌拍向李庄,“得瑟啥呀,赶紧上路吧。” 经过这场血战,并没有影响一行人的心情,倒是几个丫头,对这四个男人又多了几分崇敬。 人,总是要相处才能互相相知。 出了村子,吴越加快马速,一路疾驰,几个丫头也安分的坐进了马车里。 青歌靠在最里边躺着睡觉,过了好一会,几个丫头以为她睡着了,不知谁先起了头,居然说起了在晋王府时的往事。 “你们想他吗?”最先开口的依然是暗香,几人里边,她是情绪最容易波动的一个。 马车里寂静无声,过了一两分钟,秋月才开了口,声音低低的,“如果没有他,我们早就死掉了。” 芳菲道,“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也给了我们几年的安宁日子。” 江小红有些怨气道,“但是他不要我们了。” 芳菲嘲笑道,“难道你不是心甘情愿要以身相许的吗?” 马车里又寂静无声。 “上次的那个问题你们都还没回答呢?”江小红又开了口。 VIP11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听得余影清了清嗓子,“晚了,都睡吧。” 江小红不依不饶,“我都向你们坦白了,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守信用!难道是次数比我还少?” 芳菲不乐意了,“别拿我们跟你那可怜的一次相比。” 江小红道,“一次怎么了,一次也是他的女人!” 芳菲掐了下她的脸颊道,“说起来你还理直气壮了,明明那次就是你搭了我的顺风车!” 几人一阵低笑,江小红满脸赧色,又不好意思大闹。 听得芳菲低沉道,“我跟了王爷两年,算起来也不过三次而已。” 秋月淡道,“我跟你一样,每次都是在他醉酒以后。” 暗香嘤嘤哭泣起来,“我只有两次,还是我主动。” 几人同时瞄向其中跟着时间最久的余影,余影叹道,“虽然我跟了三年,时间最久,但是,一只手也能数得清。” 江小红突然道,“王爷是不是有病?” 他有神经病!青歌听得脸上发烫,在心里接话道,她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所以便不由自主顺着她们的话回想起了和景晔在一起的日子,脑海里的记忆忽然像放电影一般,清晰的冒了出来,她赶紧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痛觉令脑袋猛然清醒,将那个高大修长的身影从脑海里抹掉。 突然,青歌感觉到背后一道刺人的目光,江小红道,“不知道老大有几次?” 青歌心里一惊,听得余影道,“老大能将我们从合欢楼里救出来,这么强势的性格,跟我们这种一心想承欢的女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马车里再次安静下来,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青歌也松了口气,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夜,却梦见了悬崖下的山谷。 第二天上午,进了洛州城,余影将一些首饰拿去当铺里当了银子出来,分出一半让吴越新置了两辆马车,再挑了几匹好马一路跟着,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队伍了。 其余的,则是购置了很多物品和冬衣,几个丫头也换回了女装,青歌不愿,依旧着了男装。 从客栈里沐浴更衣出来,青歌一身崭新的青色衣袍,后面披了件棉绒的青色披风,脚下是一双青色的结实皮靴,发丝被秋月用买来的一枚白玉冠束好,唇红齿白的,俨然一个富家小公子哥的形象,江小红当场就抱着她啃了一口,说她要是男人的话就一定要嫁给她。 被五个丫头前呼后拥下了楼,青歌便是公子的形象,几个丫头是侍女,吴越四人则是护卫。 青歌自称是“青公子”,一身上下都是青一色,叫做‘青公子’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开了两桌饭菜,一行人低调的吃了起来,青歌交代过,人多处不能太抢眼了,几人倒是都很听话,对青歌惟命是从。 不一会,几个身着同样黑衣的男子急匆匆走了进来,丢了银子给小二,让他随便上点什么饭菜,似乎着急赶路。 他们在青歌附近那一桌坐下,待小二上了菜,几人也不说话,专心吃饭,不一会儿,满桌子饭菜都一扫而空。 VIP12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盛京地处中原偏北部,一路南下至江南须跨越五个省,最近的路线也要经历八座城池,其间乡野小道、官道夹杂,粗略推算也要走上三个月左右才能到达江南最内的洛陵城。 青歌他们现在位于洛州,往下走便有三条路,一条通往西南方向的归宁城,一条是通往昌许直接下江南,这其中还有一条水路,左可上昌许,右可上归宁,仅仅只需两天路程便可抵达。而要是走陆路的话,只怕得走一个星期左右。 几番商议下,青歌决定先在洛州休息一天,第二天再走水路去昌许。 哪料当晚就下起了大雨,也只好待雨停后再出发,毕竟,他们不是去救火,也不是去赶亲,多的是时间走走停停,用吴越的话讲,正好行遍大江南北,他们从合欢楼走时,除了几个丫头自己的金银珠宝外,他们也顺手捞了不少,一路游玩到江南根本不成问题。 青歌这几天也倍感轻松,没有了束缚,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身边还有这么多值得信任的伙伴,她坐在客栈楼下喝茶,夜深了,却不想睡,对面坐着吴越,跟她说起在战乱中病死的小儿子的一些趣事,说着说着,一米八的大块头居然泪眼朦胧。 正说着,客栈外边传来敲门声,留守的小二赶忙跑去开门,两个青衣身影率先闯了进来,青歌扭头一看,其中一个人朝她打招呼道,“又见面了!” 青歌无奈的叹了一声,起身朝他们走去,身后的吴越也皱起了眉头,自从上一次经验后,他也知道了,遇上这一群人肯定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但是这么大的雨,也不好上路。 “梁伯,真巧,又遇见了。”青歌站在梁伯面前,梁伯微微笑着,回道,“看来这缘分是怎么也甩不掉了。” 梁伯的身后,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像是道观里的打扮,头发用一根木簪子挽起,后边还披着一截白纱,看起来清雅端庄,脸上总是淡淡笑着,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一般的女子,吴越也看得有些痴了,只觉得这女子像是从月亮上走下来似的,不食人间烟火,事后他是这样对其他人形容的,惹得江小红等小女子不服气了,第二天便也换了一套白色衣服与人家拼美。 白衣女子挽着一个比她高出一截的青衣男子,却是在头上戴了一个斗篷,青纱遮住了他的脸,但见他身形消瘦,露出的手指修长却有些惨白。 梁伯指着白衣女子介绍道,“这个是我的孙女,叫蓉儿。” 蓉儿对着青歌微微低了低头,谦和有礼。 梁伯又指着青衣男子道,“这是我的孙女婿玉彻,因为常年患病,不便出示面目见人,还请公子谅解。” 梁伯见她这身正式的男装打扮,便改了口,不再以姑娘相称。 吴越走上前来,对着梁伯不客气的说道,“老先生,你们这次没带什么尾巴来吧?” 梁伯呵呵一笑,道歉道,“上次真对不起,这样吧,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天一亮就去另外找家客栈,这位兄弟,你看行不?” 吴越看向青歌,青歌摆手道,“不必这么麻烦,梁伯你们随意。明天要是停雨了,我们马上就会走了。” 又再寒酸了几句,青歌和吴越便告辞回房了。 VIP13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翻来覆去睡不着,依然走下楼喝茶,窗外的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屋子里点了三四根蜡烛,通亮的很,小二忙活完梁伯一家后又继续趴在柜台上睡觉。 世界,安静的只剩下雨声。 看来这雨,明天也不会停。 曾经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她都喜欢一个人喝茶,也不是非要想一些什么,就是闻着那股茶香便能稍微安心。 这几天没事的时候便旁敲侧击听吴越讲一些这个世界的事,她对这个世界终于有了最初步的认识与了解。 南朝,皇帝是李锦,统治三百四十年。 十年前发生了战乱,历经八年结束于被百姓称为横空出世、才华横溢的布衣将军景晔的手上,他因此被封为王侯,成为南朝历史上第一个受封的平民百姓。 吴越说,其实他们兄弟几个以前很崇拜他,但是自从暗香这几个丫头被送到青楼来的时候,他们便对这个人嗤之以鼻,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女人,根本就不配称之为男人。 现在朝中掌权的是两个家族,王牧之的王氏家族和凤笙的凤氏家族,而景晔,则是游走在他们之间的一匹黑马,但是由于今年与凤家的结亲,便被纳入了凤氏的势力范围内。 而青歌特意问起的洛陵王韩家,则早已在这场战乱中没落,听说不久前,洛陵王韩起在回乡的途中暴毙而亡,但乡野传闻却是被人逼得自杀的,这暴毙想必是朝廷编出来的混话唬弄民众的。 青歌约莫坐了一两个时辰,三更钟鼓已过,楼道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只顾喝自己的茶。 脚步声下得楼来,是梁伯,青歌第一次仔细的打量了他,六十上下,穿一袭灰里泛白的布袍,衣服虽然不起眼,但那双眼睛如火炬一样炯炯有神,面色虽柔和却是非常的精干利落,听他的脚步声虽不像学武的人,却从他的气息里可以感觉到他浑身的精气神,绝非一般的老人。 “公子,好兴致,这么凉的夜还来喝茶。”梁伯在她对面坐下,青歌则起身从柜台上取了个茶杯来,也给他斟上了一杯。 “梁伯,你也睡不着?” 梁伯反起手捶了捶自己的腰部,笑道,“人老了,就常常失眠,这客栈里的床板太软,老朽也睡不惯,就想着下来坐一坐。” 青歌笑了一笑,“这茶喝起来不怎么样,闻起来倒是挺香。” 梁伯就着热气嗅了嗅,赞同道,“挺香。” 两人坐了一会,梁伯忽而问道,“你们是准备走水路去昌许吗?” 青歌也没想着隐瞒,便点头,“我们要去江南。” 梁伯笑了,“看来我们这缘分是结定了。” 青歌听他这话,便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也是江南,笑道,“缘分这东西真是不可思议。” 梁伯颔首,“想起第一次相遇时,也只是擦肩而过,谁曾会想到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 一老一少相视而笑,青歌想了想还是自我介绍道,“我叫青歌,碧海青天的青,夜夜笙歌的歌。” “青-歌-”梁伯慢慢思量起这两个字来,“听起来会让人想起头顶的蓝天,悠远辽阔,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青歌很想。 VIP14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第二天,雨还在下,梁伯还是固执的一清早就转移了客栈,弄得吴越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又过了两天,天气才转晴,一场雨,足足下了一个星期。 青歌特意等了一天才动身,没想到来到宁水码头时,还是碰见了梁伯一行。 这回,倒是吴越主动开口了,“老大,这果真是孽缘,看来上哪都能碰见他们,不如干脆就结伴而行吧!” 青歌也有此意,但还是征求了每一个人的意见,才去与梁伯商议,梁伯倒是乐得同意。 于是,两队人马租了两艘最大的船,一船人,一船车马,吴越和李庄以及另外两个青衣侍卫留在了后边的船上负责看守。 宁水河宽足有四百余米,来往的船只很多,虽然是独家包下的船只,青衣侍卫们也一直都站在船舱外守卫,以保持随时警惕。 青歌与梁伯在船内的一个客座上闲话,余影则领着其他姐妹在旁边的小舱看着河里来往的船只唧唧喳喳,备显兴奋。 一天无事,第二天天还没亮,青歌还在睡梦里,便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出来一看,船已经往去向归宁的道上靠去。 “梁伯,怎么回事?” 梁伯正站在船头上远眺,见青歌出来,便顺手指向昌许方向,只见滚滚浓烟起。 “前方遇上了水盗!” 青歌顺着方向看去,只见江面上也有很多星星点点的火亮,想必是很多船都遭了劫。 “看来得多走一段路了。”青歌说道,遇到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只能庆幸他们还好能够侥幸躲过。 梁伯点头,“从归宁往下走一个城,中间有一条道可以横插入昌许,快马加鞭也得多走五六天的路程。” 余影和暗香睡得浅,也着衣跑了出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青歌将她们推回去,道,“没事,继续睡吧。” 两人倒也睡不着,只指着远处的动静细细说着话。 天光亮的时候,两队人马上了岸,付了船家工钱后,稍微休整车队便启程了。 一行人的心态都很好,遇上这种飞来横祸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一路上有说有笑,两队人马很快融和起来,不过,梁伯的孙女蓉儿和她的夫婿玉彻倒是很少露面,仿佛他们的世界里就只有他们俩一样,看得暗香满心羡慕,说这样才是爱情。 中午时分,经过几处茶棚,梁伯决定在此吃顿饭,顺便打探打探路,因为他们也从未走过这条道。 茶棚里的生意很好,大概是因为宁水河突然遭了水盗的原因,很多旅客便选择了陆路。 正吃着饭,之前在客栈里遇见的那几个黑衣人又出现了,依然碰巧的到了青歌他们这个茶棚买了几碗茶喝,喝完茶便拉着马站在道边等着什么人。 吴越疑惑道,“老大,我们这趟出行还真是有趣,尽遇熟人!” 李庄接道,“说明俺们人缘好!” 青歌的眼皮跳的厉害,从上了岸开始就一直在跳,心里隐隐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既然选择了跟梁伯他们一道,便早已预见了会发生这样的事。 VIP15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可是,半个时辰后,遇到麻烦却是青歌。 那几个黑衣人等的,俨然是一面黑底金边的‘景’字大旗,黑压压的五百黑衣骑兵,为首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个一身黑色锦衣,领口处镶着哑黄的华边,他身形高大修长,身姿笔挺如剑。另一个男子则是一身青衣,满脸阴郁。他们早在茶棚二十几米远处就已经勒马停止前进,那几个等着的黑衣人立马跑上前去,加入队伍中。 因为来势汹汹,动静很大,茶棚里的人几乎都跑出来观看,只听得有人惊呼,“是晋王!” 有人接道,“晋王来了!” 然后,人群开始拥挤欢呼起来。 待青歌回过神,桌上的五个丫头已经不见了三个,只剩得余影和秋月还在。 吴越四人知道内情,却避无可避,一条笔直的大路,几个木板搭的茶棚,此时再走,已经来不及了。 “吴越,你们混到人群中去,见机行事,千万不要让那几个丫头干傻事。”青歌定了定心神,吩咐道。 吴越点头答应,领着其他三人闪进人群中。 与此同时,却传来了暗香的声音,她跑进道中,展开双手,对着景晔队伍的方向跪下来,哭喊道,“王爷……” 江小红和芳菲本来也呆住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们心心念念的男人,这会见暗香此举,心里的思念忽而抑制不住,也跟着暗香跑了出去,吴越他们晚了一步,只好按兵不动。 人群被这三个美丽且大胆的女子吸引住,她们居然敢拦截晋王的队伍? 景晔派了一个属下过来,大声宣告道,“各位兄弟姐妹,王爷想在此休息片刻,你们今天的饭钱茶钱都由王爷请了,还劳烦各位即刻上路,各位意下如何?” 人群静默了几秒钟,连连道谢,赶忙收拾东西。 那属下走进青歌所在的茶棚,一剑遥遥指向青歌和梁伯等人,“你们几个留下。” 青歌向吴越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驾着马车先走,吴越领命,兄弟四人成功撤退。 人群散去,只剩下跪在地下的暗香三人,以及茶棚里的青歌和梁伯等人。 熟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青歌侧面以对,心里却卷起了惊涛骇浪。 她最不愿意与最不想见到的人,却以这种滑稽的方式再度相见。 景晔下得马,目光却一丝一毫都未射向暗香三人,径自朝着青歌的方向,一步一步的,嘴角勾着莫测的浅笑。 余影和秋月条件反射性的跪下,梁伯一行也屈膝于地,这是平民百姓见到王侯的礼节。 景晔落座在青歌旁边,见她依旧是倔强的模样,端正坐在椅子上,还微微向里侧着身子,像是极不愿意见到他一样。 “我来接你了。”他开口道,声音里有着微微的热度。 青歌当他是空气,不动声色喝着杯里的茶。 由此看来不难想象路上遇到的那几个黑衣人是派来跟踪她的,只是,她想不通,她对于他还有什么意义? VIP16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沉默的空气里散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景晔独有的,青歌很熟悉的味道。 “王爷!”暗香的声音打破了满地寂静,她从地上爬起,跑进了茶棚,又在景晔的身侧跪下,拉着他的衣角,脸上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江小红和芳菲也随她一起,似乎所有的委屈与屈辱都抵不过见上她们心爱的男人一面。 几人嘤嘤切切,一阵低泣,余影和秋月只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景晔的眼中却只有青歌一人,他一直在看她,可她却连一分一毫的视线也不给予。 一别半个多月,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他忽而觉得很无趣,便设计了这一场相遇的戏码。 而且,他以侍妾的身份将她交给凤笙处置,她却如此淡定,悬崖下的那些日子,他以为她动了爱情,直到她摧毁合欢楼,一路潜逃而去,他才发觉,原来演戏的并不是只有他。 好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是他景晔的女人,不管他爱不爱,也不管她爱不爱,她都是他的人。 “跟我走,或是这些人的命,你自己选择!”他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硬扳过她的脸,逼迫她对上自己的视线,她的眼睛里清明如水,却在听到他的这一句话之后怒火直冒。 很好,他就是喜欢看她这个模样,淡定从容,却又顽劣固执。 ‘啪’的一声,青歌狠狠挥开他的手,冷冷骂道,“卑鄙!” 景晔颔首,好笑的看着她,接话道,“还很无耻!” 紧绷的空气忽而舒缓开来,他们的对话,像是一对情人的打情骂俏,景晔站起身,将手伸向她,这次的筹码,稍微大了一点,他的余光瞟向地上戴着斗篷遮住面容的玉彻,一抹寒意割破空气直逼对方。 就在这个瞬间,只见青歌身影一闪,离她最近的一个青衣侍卫腰上的佩刀一空,一道银光直接劈向景晔,她早就料到或许会有一场打斗,为了不连累周青,她特意让吴越他们驾走马车,她的宝剑正是藏身在马车里。 周青的影子一动,景晔的左手却先他一步架住了青歌的剑刃,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剑尖,锋利的刃口割裂他的肌肤,有鲜血从指缝间溢出。 他的唇边依然挂着笑,眉头也不皱一下,“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你应该很清楚,你是赢不了我的!” 几滴鲜血顺着剑尖滑落到剑柄上,血的味道扑入青歌的鼻尖,她目中一凛,冷冷瞪着他,旋即加重手中的力道,只听得血肉与剑刃碰触的声音,景晔的手中血如泉涌。 周青眉头一皱,遂上前一步,伸出两指夹住剑中,轻轻一折,青歌手中的剑一分为二。 “王爷,该启程了!” 景晔松开手中的断剑,却依然将手伸向青歌,血淋淋的,不忍看。 周青只此一招,便令青歌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将手伸向景晔,握住他的手,却不禁颤抖起来,透过她的手心,她能感觉到他手掌中汨汨而流的鲜血,还有皲裂疼痛的伤口。 VIP17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手心里虽疼痛无比,却依然能紧紧握住她伸过来的娇俏小手,景晔轻轻一拉,便将她打横抱起,目光再次看向玉彻,道,“萧少主,后会有期。” 梁伯的身子很明显的一震,几个青衣侍卫身上也散出阵阵杀气,周青上前一步,一手握住剑柄,一股异于常人的杀气排山倒海扑来,镇住面前几个蠢蠢欲动的侍卫。 景晔唇边一笑,转身走出茶棚,衣角却被暗香拉住,“王爷,带我走吧!” 虽然一切都很明显,王爷只是为了他怀中的女子而来,心里不甘、嫉妒、悲哀、绝望等等情绪一涌而上,却依旧想留在他身边,“王爷,暗香只愿做一个丫鬟伺候王爷就好,还请王爷成全。” “王爷,小红也一样,求你带走小红吧!” “王爷,王爷……”几个女子相继求道,只有余影默不作声。 景晔看了一眼周青,周青竖起手刀,掌风所到处,暗香手里抓住的只有一小片衣角,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大步离去。 “为什么?”青歌冷眼瞪着他,浑身姿势僵硬,身后各种目光如针刺一般射向她,她的心丝丝冰冷。 景晔停住脚步,目光深深浅浅,却说,“我也不知道。” 这是一句真心话。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她,却并不杀她。 他费尽心思想要折磨她,却总是放任她。 最后他想让她远走高飞,却发现线还握在自己手里。 他摇头轻笑,纵身跃上马,依然将她抱在胸前,举手示令,队伍整装待发,嘶嘶马鸣后,坐骑飞一般的疾驰而去,只留下滚滚灰尘。 马速如闪电一般奔驰,凛冽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掠得脸上一阵麻木,青歌不由自主的紧紧抓住景晔胸前的衣服,害怕骑马的本性立显无疑。 景晔感受着怀里一团娇小的温暖,心里有某个地方不知不觉变得柔软起来,他张开身体,将她更紧的包裹住,像是害怕失去一般,用力的、紧紧的、忘怀的、什么也不想,此刻,只有他和她,一如悬崖下的那段日子,一如那段日子里的那场缠绵。 第二天夜幕时分,抵达归宁城的一处行馆。 周青送晚饭进来时,青歌正替景晔包扎手上的伤口,可见她那个样子,根本就不是包扎,纯粹是给景晔加重伤势而已。 景晔叹口气,一把推开她,“你勒错地方了,哪有勒手勒死人的!” 青歌霍地站起,怒目而视,“不是你让我包扎吗?” 景晔伸出惨不忍睹的手道,“你这是包扎吗?” 青歌轻蔑的瞟了一眼,“没断就不错了。” 周青摆好饭菜,默默退了下去,这两个人,怎么说,在某个地方还挺相似。 “行了,吃饭吧。”景晔败下阵来,开始自己包扎,却是非常熟练的麻利的,一会就包扎的有模有样。 青歌白了他一眼,骂道,“有病!” 惹得景晔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皮痒了!一句话不惹他就心里不舒服似的。 两人对面吃饭,景晔单着一只右手,来往于碗筷之间,看得青歌止不住大笑,明明应该严肃的,悲哀的,恼恨的,她却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VIP18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吃完饭,景晔要求青歌给他洗澡,理由是手受伤了不方便。 青歌有些恼火的答应了,只要有周青在,她想逃走肯定是连门也没有。 而那次之所以被凤笙派出的凤家军给逼入绝路,肯定是景晔的计策无疑,不然,他们俩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为何会毫发无伤?能做到的,只有周青,单看他刚才两根手指就捏断剑身,那实在不是一般的功力。 景晔想让她心甘情愿的献身,她便马马虎虎演了场戏,可是,为何他还不放过自己? 越想越乱,青歌缓缓跟在他身后,一边打量行馆里的地形,现在已经到了归宁境内,不知梁伯他们怎么样了?不,她更担心的是余影几人,她们对她……简直不敢想象。 澡堂设在后院里,推开门,铺面而来的袅袅雾气,浴池四四方方,跟现代的游泳池一样,只不过,这里的设计很特别。左右一共有两排虎头形状的木管,供冷热水流进浴池,而池底,也有一排细密的出水口,所以,浴池里的水是无限流动的,而且保持着新鲜干净。 虽然雾气缠绕,却在五步之内还能看得清清楚楚。 青歌踮着脚替他解开领口的扣子,与他贴得很近,近到他能看清楚她长长的睫毛上的雾水珠,以及她被雾气烘得愈来愈诱人的樱唇,水水嫩嫩如樱桃一般,他伸出食指抚摸上去,却被对方张口狠命一咬,却愈发引起他身体里的某种蠢动。 他相信她是真心想将他的手指咬断,可是,这个动作却充满了调戏一般的诱惑。 “你再碰我一下就跟你同归于尽!”青歌用从他身上脱下的衣服擦了下嘴角的鲜血,那是刚才被她咬伤的证明。 景晔将流血的食指放在自己唇边吹了吹,笑道,“我上次不是说过吗?要咬就咬这里!” 看他这个动作,青歌赶忙往后退去,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一轻,衣服上的腰带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拉开了,顺着腰带拉走的,还有她上身的外套,“我再警告你一次,你再碰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景晔打断,“你说凤家如果得知了纵火犯以及几个头牌的行踪,他们会怎么办?” 青歌一惊,“你到底想怎么样?” 景晔定定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只想要你。” 想要我?青歌冷笑一声,“我不是叛贼的女儿吗?” 景晔点头答道,“是。” 青歌问,“你不是一直都在利用我,算计我吗?” 景晔也点头,“是。” “那你现在说想要我是什么意思?”青歌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无名怒火一触即发。 景晔上前走近她,声调平静,“想要就是想要,没有别的意思。” 青歌被他逼得步步后退,手里拳头紧握,干脆豁出去了,“你爱我吗?” 景晔的脚步怔了一怔,随即又向她逼近,他神色坚定的答道,“不爱!” 青歌眉心撅了起来,再问道,“你喜欢我吗?” 景晔瞟见了她的拳头,以及她往后退去便要掉入的水池,再次坚定答道,“不喜欢!” “那你想个屁啊!”青歌忍无可忍,第一次破天荒的说了句粗话,与此同时,她往后踩去的右脚一空,只听得‘扑通’又‘扑通’一声,浴池里卷起惊涛骇浪。 VIP19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被一双大手从水里捞出来,突来的意外让她猛喝了几口热水,难受的伏在某人身上直咳嗽。 景晔一手抱着她,一手替她抚背,戏谑道,“看吧,这就是你骂人的报应!” “咳咳……”青歌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也无暇顾及他的话。 景晔慢慢拖着她往池台上靠去,一边惊奇她居然是个旱鸭子,连游泳也不会。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青歌才发现自己正亲昵的趴在景晔身上,赶紧一个健步就从池台向岸上跨去。 走了一步,衣服被人扯住了,只听得那声音道,“你害怕了?” 青歌顿住脚步,浑身上下水淋淋的,“害怕什么?” 景晔笑道,“害怕会对我的身体生出非分之想。” 这一招对付倔强的女人历来奏效,没过一分钟,青歌就拿着搓澡布乖乖的替他非常耐心的、细致的清洗着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 他不想打破她如此认真的态度,便安安静静的像一个孩子。 朦胧的雾气婷婷袅袅如三月的柳絮一般,拂动着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只是突然觉得,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也是这样朦胧的澡房里,爹在一边替他加热水,娘则温柔的替他搓背,一边心疼他背上的伤痕一边责怪他又跟哪个公子哥打架,爹却笑着说这才是男子汉的热血。 热血?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包裹着伤口的白纱上早已渗透着血迹,这样的血也能称之为热血吗? 身边的人儿微微吁了口气,看来终于完成了任务,他从水里站起来,朝岸上走去,丢下一句,“把自己洗干净点!” 便裹了件袍子坐在岸上等她,两人距离了十步之遥,只见得一个影子在水里小心翼翼的撩动着温热的池水,稀里哗啦的,不过几个眨眼就看着她合着湿哒哒的衣服爬上了岸,他顺手丢给她一件袍子,领头打开门走出去。 一路上无人,回到房间时,景晔丢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青歌,虽然知道会大得出奇,可见她穿上后还是忍不住大笑,她那样子,就像个唱戏的,娇小的身材更加明显了。 青歌没有理他,正准备爬上床,却见景晔丢了床被子给她,命令道,“睡地上。” 她将被子丢回去,径自爬上床,抬手将刚刚穿上的衣服缓缓褪下,道,“继续之前的话题吧。” “什么话题?”他挑眉问道,看着她手里的动作心里隐隐不快。 她一件一件褪光身上的衣服,目光逼向他,“你要的不就是我的身体吗?” 他冷冷一笑,“我景晔要多少女人没有?更何况你这副贫瘠的身体要什么没什么!” 既不是爱,也不是喜欢,更不是**的需要,“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几乎咆哮起来,将手边的衣服狠狠朝他脸上砸去!为什么她要遇上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他想要什么?他的目光怔住了,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像她问的那个为什么一样,他真的不知道答案。 “你放过我吧!”只见她的眼眶逐渐泛红,无助的哭了起来,“要不就杀了我!” VIP20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空气变得凝重,景晔没有说话,只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是她在他面前第二次流泪。 心里的弦,被轻轻的触动着,记得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哭的时候,他只觉得她楚楚可怜,心里的征服欲顿起,乘机以安慰的形式占有她。 而这一次,很奇怪的,他却只想伸出手掌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又拾起衣服为她披上。 四目相对,僵持良久,最后,他说了三个字,声音沉闷的像秋天里的落叶,“你走吧!” 然后,看着她有片刻的惊讶,却迅速穿好衣服,毫无留恋、头也不回的走掉。 夜色苍茫,无星无月,她的身影飞快的消失在暗夜里。 深邃的凤眼里的眸光渐渐变得悠远,他想起了那次在凤阳院里的相遇,那是他将青歌与刘若兰化作两个女子的分界线,回忆从那一幕开始,固执的、倔强的、微笑的、哭泣的、伤悲的、桀骜的、疏远的、亲密的……一幕一幕缓缓倾泻,又一幕一幕被黑暗的夜所埋没。 寒风从门外吹进来,吹得人身上一阵发冷,周青从门外走进来,问道,“要不要派人跟踪?” “通知下去,立刻启程。”景晔笃然站起身,收回随她远去的目光。 周青在心里叹了一声,点头道,“是。” 青歌并没有立即离开行馆,而是悄悄潜入了几个房间,顺了几件厚实的外套和一些碎银子。 景晔的队伍离开时,她正躲在行馆的侧门处远远望着他离开,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现在的夜很冷,想不到冬天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了。 在入归宁的城门附近找了家客栈,按照梁伯他们的步伐,应该要三天后才能赶到这里。 她拥被坐在床上,望着桌上的烛火,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了暗香看向她的眼神,复杂的她不敢想象。 如果几天后再见,她要如何面对那五个即使受尽屈辱却依然褪不去心里爱意的女子? 景晔此举,无形的在她和她们之间竖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对于男女情爱之事,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已经再也不可能去相信了。 生命的代价,一刀又一刀刺入胸口的疼痛,教她怎么能忘? 第五天,天空惨淡,阴云密布,萧瑟的西风吹起了绵绵的干涩,想下雨却总飘不下来。 站在无人看守的城头上抬首仰望,空中有排成字形的南飞雁,它们在皑皑暮色里心无旁骛的朝着自己向往的方向飞去。 对于她,云水渺渺,南北难辨,只能空增迷茫罢了。 但是,她要活下去,把上辈子没活够的份,全部都活下去。 “老大!”远远的一声呐喊,让她从无尽的遐思里回过神来。 一个一米八的大块头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对她挥手示意,后边是一长溜的马车队,终于等来了。 青歌抿唇一笑,待他们走进时,才沿着城壁滑了下去,站在他们面前。 李庄飞快的跳下马,高兴道,“俺就说了老大不会丢下我们!” 张小山也走上前来,“我也是这样想的,以老大的身手肯定能逃出魔爪。” 不待青歌说话,暗香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冷冰冰盯着她道,“你为什么回来了?” 青歌笑道,“这是我的队伍,当然要回来!” VIP21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暗香眼神里抹过几丝复杂,她跨下马车,步伐坚定走向青歌,对她稳稳鞠了三个躬,说道,“谢谢你将我救出来,也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但是从这里开始,我已经无法和你同行。” 青歌从她的眼里看出她的坚决,笑着点头,“我尊重你的决定。” 江小红随后跟了出来,表情怯怯道,“老大,我想跟着暗香一起去找王爷。” 青歌也点头,随后,芳菲,秋月也一一向她告别。 只有余影,默默的看着她们四人,她的理智告诉她留下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离王爷最近的人,不是她们五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眼前这个一心想从他身边逃开的女子。 她劝服不了她们,便只有祝愿她们一路走好。 既然选择,便要承担,无论后路如何,希望你们都能坚强的走下去。 吴越分了一辆马车给她们四人,又将车上百分之九十的金银珠宝都分给她们,还丢了几样武器,在路上,他就知道了她们的想法,他诚心劝过几次,却没有任何效果。 她们都是很好的女子,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希望,一路顺风。 马车远去之后,梁伯才过来打招呼,看着青歌的目光依然如常,却听得她开口道,“梁伯,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梁伯慈霭一笑,想必她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不待他开口,她又道,“我们先走一步,这些日子,多谢了。” 她不知道景晔会不会说话算话,最好,还是不要连累别人的好。 吴越立马明白,跟兄弟几个一齐向梁伯辞行,不由分说便开始启程。 十人的队伍一下子只剩下了六人,马车里,青歌和吴越研究路线图,余影则坐在一旁盘点着盘缠。 几人在闹市区里稍微停顿了一会,卖掉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又添置了一些必需品,如果走得快,在天黑前应该能到达归宁外的一个小镇子,在那里歇息一晚,再朝东边走,上那条插向昌许的山道,虽然传说有山贼,但这也是唯一的道路了。 整顿行装后,三人一组各自驾了一辆马车,轻装出行,一前一后朝着小镇的方向驶去。 一行人在天黑时抵达小镇,随便找了家便宜的客栈住下。 晚上,青歌睡不着,便披了件袍子出门,没想到余影也跟着出来了。 “是在担心她们吗?”余影靠在回廊的栏杆上,问道。 青歌苦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余影不解道,“为什么这样说?” 青歌道,“她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我既然将你们带出来,就应该要负责到底不是吗?” 余影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想她们也经过了慎重的考虑。而且,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们只怕永远都活在耻辱里,更别说有机会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你无须自责,这些都不是你的责任。” 正说着,吴越和张大山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李庄和张小山也跟着出来,吴越笑道,“看来大伙都睡不着!” 李庄道,“要不我去拿几壶酒来,咱们喝几杯?” 余影道,“我陪你一起去。” 待他俩取来酒,几人来到青歌和余影住的房间,团团围坐在桌前,玩起了青楼里经常玩的赌酒的游戏,青歌一来不会喝酒,二来也不会猜拳,便在一旁看热闹,顺带着给他们斟酒。 吵吵闹闹两三个时辰,除了青歌以外,都醉得不醒人事,她找来被子为他们盖好,自己也靠在一侧睡着了。 VIP22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因为醉酒,第二天一直拖到中午才出发。 辗转两天后,经过一个村子,便上了通向昌许的山道,青歌向村里的人打听了这条山道的大概情况,村里的人都劝他们最好多等一些队伍再走,近两年来,这里的山贼人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为猖狂,路过的旅客,十有**都会遭到他们的打劫,除非请一些厉害的镖局和护卫。 不过,对于青歌和吴越几人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要花上三天三夜的路程,这路,还是有点长,而且到处山林,他们地形也不熟,便决定在村子里等等看,有没有熟悉地形的人路过。 等了一天,他们很幸运的等来了一行押送布匹的镖局,这个镖局经常来往于归宁和昌许之间,对这一带的地形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而且他们押送的东西并不值钱,所以,山贼们也懒得对他们下手,手头紧的时候就象征性的拦住收点保护费罢了。 镖头是一个四十来岁姓许的大汉,跟吴越两人一见投缘,两人在前头有说有笑,天南地北的海聊。 因为是山路,为了让马匹轻松点,青歌等人都下了马车步行,时不时的还帮着镖局推一下车,余影在镇上就已经换了男装,虽然明显看得出来她走得力不从心,却咬牙坚持走着,不喊一声苦,对于这一点,连吴越都很佩服她。 她跟青歌并肩走,一路断断续续讲着她的过去。 余影出生于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家庭,她十六岁那年,父母为她定了一家亲事,对象是附近一个穷秀才,虽然家贫人品却很好,于是两家定在第二年春天成亲,却不料在成亲当天,被一伙早就盯上她的匪徒抢亲,不仅杀了她的家人,连秀才一家也没有放过,然后,绑着她上猛虎山当压寨夫人。途中,幸运的遇上了晋王景晔,将她救下,开始了她三年的侍妾生涯,她也对这个救命恩人一见钟情。 她说着那次相遇时,目中华光流转,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相遇的那一刻,该有多好! 正道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晚上,一行人选了一个较为平坦的林子里休息,由于多的是男人干活,所以青歌和余影便乐享其成,青歌从来不说自己的事,余影也聪明的不问,两人倒也相处的很好。 大大小小升了七八堆火,许镖头说这山里的豺狼虎豹很多,火少了吓不走它们,晚上还得派出一半的人来守夜。 青歌睡不着,主动要求守夜,她将宝剑抱在手里,靠在树干上听许镖头和吴越聊天下大事。 许镖头不定时的朝火堆里丢着柴火,两人聊起多年前四大门阀的旧事,正说到王氏家族是如何撅起的以及王牧之其人。 许镖头道,“据说这王牧之可真是权术奇才,年仅十八岁时便将朝廷中那些老家伙玩得团团转,使得皇帝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吴越想起了那次他被青歌劫持的模样,不禁笑了,却也不敢把这个事迹说出来。 “不过,他倒是有个趣闻!”许镖头道。 “不会是个断袖吧?”吴越见过他画过妆的那张妖艳的脸,随口胡掐道。 许镖头对他竖起大拇指,“兄弟真是一猜就中,不过街坊流传的是他不近女色,从来不碰女人一根手指头,所以,不喜欢女人那就肯定是喜欢男人了,哈哈!” 吴越也大笑起来,看来这街坊的传闻果真不可靠,青歌也笑了,她想起了那日跟王牧之相处的情形,说起来倒是对他稍微有所改观。 VIP23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平安度过了一夜,青歌后来靠着树干睡着了,醒来时身上还盖着一件厚披风,不过头上倒是起了一层雾珠。 山里的空气很好,泥土的清新,草木的芬芳,让人很想放声大喊一番。许镖头领头唱起了山歌,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调子倒是很通俗易学。 余影递了干粮和水给她,一边走一边吃,李庄跑上前来跟余影搭话,说一些有的没的,最近,李庄这家伙倒是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早在归宁城里时就买了很多牙粉,每日必定要漱口,口气顿时清新不少。 青歌被张小山拉着走到了后头,神神叨叨的说她不会察言观色,她被说的一头雾水,只好求助于张大山,张大山指了指李庄的背影,也并不说穿。 正午时分,迎头遇上了一趟官镖,所谓官镖,就是为官府押送东西的镖局,隶属于官府。 许镖头一看大叫不妙,这官镖十有**肯定是会被劫的,还来不及躲避,便被一众山贼团团包围,足有一百来人,前七十人持刀持剑,后三十人弯弓搭箭。而且,今日领头的山贼是传说中的三当家,是山贼里头最难缠也是最无情的,只要有东西他便劫,管你什么保护费什么交情,在他眼里都无一例外。 只不过,那些山贼里赫然有一些老人和小孩子。 一个小喽啰出来叫喊了,“把女人和东西留下,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许镖头道,“我们这没有女人!” 青歌和余影都是男装,却掩不住她们姣好的面容和秀气的身材,小喽啰道,“你当我们是瞎子,你身后那两个女的就挺标致的嘛!” 说完哈哈大笑,一干山贼也跟着大笑,那高头大马上执着一杆足有两米来长的红缨长枪的三当家却不笑,只面无表情的盯着被包围的猎物,眼里闪动着血色的光芒。 这个人不是这些镖局的人所能对付的,青歌立马做了决定,她靠近吴越低声道,“你们四个保护好余影。” 吴越仿佛也看出来了,眼神示意兄弟四人退后到余影身边,许镖头和对面官镖的镖头交换了眼色,看来只能合伙干上一架了。 却见青歌走上前,大言不惭的对那三当家喊话道,“领头的,看小喽啰打架没什么意思,要不咱们来打上一场,一局定输赢如何?” 虽然是好听的女声,却非常坚定、有力、字字掷地有声,唬得在场的人愣了几秒钟,最后一阵哄堂大笑。 三当家略微惊讶的看向这个穿着男装的娇小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居然这么大的口气,想跟他打一场?她可知道他是谁?他扬了扬手里的红缨枪道,“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对我放话?” 青歌笑道,“是不是黄毛丫头,那可不是你说了算!” 三当家哼了一声,拒绝道,“我从不跟女人打架。” 青歌道,“很不巧,我今天很想打架。”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如果一个人能搞定的事,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白白送命。 话音未落,青歌身影一闪,众人还来不及眨眼便见到一刀白光劈向马上的三当家,但是三当家反应得也很快,不然连人带马都要被砍成两半了。之后,只见得两道身影晃来晃去,刀枪交锋的声音不绝于耳,不过十分钟,青歌的刀便架到了三当家的脖子上,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把从某个山贼手中夺过来的普通大刀,直到这时,那人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刀不见了。 VIP25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三当家手中的红缨枪掉落在地,整个人也被踢倒在地上制住,脖子上,架着明晃晃的大刀,青歌居高临下道,“服不服?” 三当家不做声,眼里还写着几许愕然,他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打败了?镖队里有人起哄,“杀了他!杀了他!” 青歌却扔掉刀,她想起那次与绿衣人一战吴越四人的手下留情,她不想明明喊着要让他们改邪归正,自己却是个杀人的魔头,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愿赌服输,放我们过去。” “小心!”背后传来吴越急切的声音,与他的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几支羽箭急剧划破空气的细微声响。 箭头接触身体的刹那,青歌顺势拔出背后的宝剑,侧身横切,铁质的箭头断在毫厘之间。 剑光如一道月光一般映亮了三当家的眼睛,他从地上弹起身,喝止住手下,“住手!” 算你识相!青歌收剑入鞘,包裹着剑身的黑布因为刚才的出鞘而剥落,露出的,是一柄通体浑黑的剑,剑柄和剑鞘上都雕刻着流云的花纹,正是洛陵王韩起送给她这个所谓的女儿的宝剑―‘流光’,它是韩家世代相传的宝剑,曾经伴着韩家的祖先上阵杀敌,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 “这把剑你是从哪里来的?”三当家的目光紧紧落在青歌手中的宝剑上,面色严肃问道。 青歌见他神色有异,只道,“与你无关。” “有关!”三当家断然道,上前一步逼近她。 他无比认真道,“如果你是偷来抢来的,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把它夺过来。” 听他这话,青歌微微诧异,难道他认识洛陵王? “快说!”他的脸色更加严肃,像是被侵犯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青歌神色也肃然起来,不卑不亢道,“不偷不抢,正大光明。” 三当家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玉的腰牌,往青歌眼前一晃,“你见过吗?” 只一眼,青歌便认出来他手中的白玉腰牌正与洛陵王交给她的腰牌一模一样,只不过大小和颜色不太一样而已。 青歌点头,说了五个字,“烈火烧凤凰。”那是她身上那块腰牌的图案。 三当家一听大惊,立马朝她单膝跪下,“在下宋光,愿从此刻起追随左右。” 青歌愣住了,其他人也莫名其妙的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只见宋光起身,慎重捡起自己的红缨枪,上下一扭,两米来长的枪便恢复到一杆普通刀剑的长度,锋利的枪头上一缕红缨飘摇,他往自己腰带上一插,回身对山贼们喊道,“你们回去替我转告大当家,我宋光走了,多谢他这几年的照顾。” 又对许镖头和吴越等人行了一礼道,“刚才多有得罪。” 李庄反应过来道,“你这是要跟俺们抢老大?” 宋光严肃道,“我们是主从关系。” 青歌回过神来,这个宋光居然懂她所说的那五个字的意思,她回想起洛陵王跟她说过的一些往事,莫非他是韩家的家将?但是又为何会落草为寇? 正踌躇间碰上宋光诚挚且期盼的目光,想着这山路还有一天多的路程,在此期间弄清楚情况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便默许了他跟随在后。 李庄正要说话,却被吴越拦住了,他看出了宋光与他们的不一样,他们是为了改变命运而选择追随比他们强大的青歌,而宋光,行为举止间都透着一种盛衰与否,生死都会相随的使命感,那是一种绝对的忠诚。 VIP26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一行人沉默的向前方前进,宋光与青歌始终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一前一后,极为尊敬。 夜幕后,宋光并没有自作主张为他们选择栖息地,而是由许镖头做主,在一处山洞里休息。 吴越四人似乎有些排斥宋光,宋光便一直呆在山洞外边,不曾进去一步。 最后,青歌包了几个干烙饼出来递给他,他双手接过放在一旁,方方正正走到青歌面前三步远处,满脸正色的从怀中又掏出那块白玉腰牌双手呈上,再次单膝跪地,正式拜见道,“白旗第五代首领宋光参见少主。” 青歌想阻止他跪下也来不及了,只道,“起来,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宋光道,“少主应该将总令牌拿出来与属下手中的这块分令牌相对应。” 青歌见他固执,只好拿出身上的令牌,她所拥有的是一块六边形的赤色令牌,上面的图案正是熊熊烈火下一只七彩凤凰,令牌中间,空了一个小六边形,正好与宋光所持有的令牌大小吻合。 青歌将手中合二为一的令牌举到他面前,“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宋光点头,“谢少主。” “少主?”青歌面露疑惑。 宋光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解释道,“能够同时持有总令牌和流光宝剑的人只有韩家的嫡亲后代,如果只拥有其中一样的话,属下也不会贸然相认,而且,总令牌事关重大,除了韩家当主和六旗首领见过之外便无人知晓,前几个月第五代当主被朝廷宣布暴毙,属下还担心这两样东西会落入歹人之手,没想到上天开眼,居然让属下阴差阳错遇上了少主。” 青歌将令牌拆下,还给他,问道,“你还没有问过我是谁。” 宋光道,“属下曾听过小道消息,当主有一个女儿。” 青歌如实道,“总令牌和流光剑这两样东西确实是洛陵王亲手交给我的,但是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宋光道,“既然当主交给你,那就无须怀疑。” 青歌无奈一笑,即使这具身体是,可灵魂真的不是。 听得宋光又道,“流光剑是韩家的标志,总令牌则是号令六旗的兵符,如今韩家后继有人,属下想应该是重振我们洛陵王一族辉煌的时候了!” 青歌正想叹一声,宋光继续说道,“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当主被害的真相,属下并不相信他会暴毙而亡。” 洛陵王当然不是暴毙而亡,她再清楚不过,可是,有两个字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沉思了一会,看着宋光说道,“当务之急不是报仇,而是要养精蓄锐。” 即使她将那个人的名字说了出来,没落的韩家也是以卵击石,也许连他的边都没沾上便被抹杀了。 宋光表情诧异,青歌接着说道,“你身为白旗首领,却在这里落草为寇,那其他的人又是如何?” 宋光自知有过,便要跪下请罪,却被青歌一只手坚定的拦住了,“不是只有跪下才能表示尊重!” 宋光一愣,表情微微松了下来,“少主果然不同。” VIP27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之后,青歌正式向吴越四人以及余影介绍宋光,说他是她失散已久的家仆的后代,今后将与他们一路同行。 一行人进入昌许境内后便与许镖头分道扬镳,但是由于宋光一板一眼以及严肃的性格,他始终与另外几个男人格格不入,倒是余影还会偶尔跟他说几句话,不过也因为他问一句答一句的冷漠而不敢多和他接近。 宋光三十出头,且长相也属于中上等,虽然脸上多半面无表情,但与吴越四人站在一起时还是显得尤为出众,所以,余影与青歌闲聊时分析说这几个男人多半是嫉妒心理作祟,才会这般别扭。 再加上宋光熟悉地形与路线,一路上的大小事务都由他一手包办,而且对于青歌的生活起居,他显得非常的严格与谨慎,便令吴越兄弟几个更加看不惯,尤其是李庄和张小山。 所以,几个人在昌许城的客栈里为下一步应该走哪一条路而两两僵持,在青歌看来,两条路线都是差不多的距离,无论选择哪一条都可以抵达下一个城市。 见两方争执不下,余影默默从行礼箱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搁在桌上一层一层拆开来看,只剩下二三十锭银子的现实摆在众人面前,“这点银子最多能撑到下一个城市,我们还是先想想盘缠怎么办吧。” 宋光马上有了主意,起身道,“主子,交给我来办。” 李庄鄙夷道,“不会又去干老本行吧?” 宋光没做声,径自走了出去。 青歌决定在昌许停留几天,各自想办法凑点银子,原则是不偷不抢不盗。 当晚,宋光悄悄离开客栈,他停留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围墙外,正准备翻墙入室时,青歌悄无声息出现拦住了他。 宋光并不惊慌,只道,“少主,昌许城里有一个腰缠万贯的大贪官,专门搜刮民脂民膏,而且以抢夺良家妇女为乐,属下前两次差点就杀了他,这次一去江南无回期,所以便想在走之前再做个了断,为民除掉这一害。” 原来如此,听得宋光又道,“山贼并不是生来就是山贼,他们中的很多人也是生存所迫才走上了这条路。” 青歌想起许镖头说的话,一直存有疑问,便问道,“传说你是见人就抢,见物就夺?” 宋光反问,“少主觉得宋光是这等无良的人吗?” 青歌打趣道,“板着脸的时候像。” 宋光笑道,“未免动武,还是要装装样子吓唬人!我宋光做山贼的这两年,死在我手上的绝对是穷凶极恶该死的人。” 青歌放下心来,开玩笑道,“要不咱们这一路就做个劫富济贫为民除害的侠盗如何?正好也解决了盘缠的问题!” 宋光赞同,立马联想到韩家崛起的政治策略,“凭借少主这一身本事,也许正好作为光复我洛陵王一族的跳板也不错。” 青歌一路上也了解了不少这个世界的规律,便道,“这不是暗中与朝廷作对吗?” 宋光皱眉道,“这样腐朽的朝廷不要也罢。” VIP28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第二天,青歌一行的马车默默穿过昌许城百姓的一片欢呼声而渐渐远去,昨天晚上,城里最大的贪官被人一剑封喉而死,城郊的贫民窟里则多了很多金银财宝。 被李庄请到后面的马车里,吴越正色道,“虽然我们兄弟四人本事不高,但也是这个队伍里的一份子,我们不想不劳而获,更不想吃闲饭,所以请不要将我们排除在外。” 青歌解释道,“吴越,你们误会了,昨天事出突然,我也是临时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李庄道,“俺们知道跟班和家仆的区别,但是俺们兄弟四人是真心想跟着老大你的。” 青歌连忙更正,“你们并不是跟班,我一直都把你们当做朋友。” 吴越道,“老大就是老大,我们都服你,所以尽量差遣我们,不管做什么我们都无怨无悔。” 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青歌只好答应道,“我知道了,以后会公平分配任务。” 吴越几人这才脸色松弛下来,青歌则在一边暗感头疼不已,特工向来独来独往,团队协作或是领队的时候很少,所以,碰到这种问题的时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突然,马车往路边上停靠下来,只听得张大山道,“老大,你们快出来看!” 青歌撩起帘子,路上一片绿油油的大队人马,足有三四百人之多,吴越压低声音道,“好像是上次跟我们交过手的那伙绿衣人的同伙。” 李庄肯定道,“不错,衣服都是一样的。” 绿衣人是顺着他们的方向走的,据宋光说,前方三十里处,有一道两面夹山的峡谷,且人烟稀少,青歌道,“看来梁伯他们这次有大麻烦了。” 吴越道,“梁伯他们不一定会走这条路。” 青歌跳下马车,暗暗想道,如果另外一条道被堵住了,那梁伯他们也只有这一条道可走。 张大山看着那庞大的绿衣队伍顿时有些懊恼道,“要是听宋光的不走这条道就好了。” 宋光说过这条道荒无人烟,怕会遇到什么不测,所以他坚持走另外一条路,可吴越几人不干,非要走这一条,青歌只好发挥民主精神,最后少数服从多数,投票表决。 李庄听张大山这么一说立马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他几句时宋光走了过来,问道,“主子,咱们要不要回城里避几天再动身?” 宋光在人前叫她为主子,在私下里才称她为少主,这两个词听起来意思差不多,但是少主这个词却是只有历代王侯将相家族的年轻继承人才能以此称呼,不过前提条件是当代家主在世,比如王氏家族的王牧之,因为其父因病退隐,所以外人也只称他为少主,其父去世后,他才能被称为当主。 而宋光之所以这么称呼青歌,那是因为她还没有回到洛陵王家族认祖归宗,只有等一切手续齐全后,才能改口称她为当主或是家主。 而主子这个词则很普遍很通常,只要有丫鬟有仆人便可以做这样的称呼。 青歌并不在意他对自己的叫法,点头道,“依现在的情形看,只怕这两条路都会被设埋伏,自是都不可取,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正好等一等梁伯他们,好将此事告知,毕竟这么庞大的队伍仅靠那八个青衣侍卫未免太勉强了。 当下,待绿衣队伍远去之后,青歌决定打道回府,再次回到了昌许城,并让吴越四人打听梁伯等人的行踪。 昨晚的凶案做得干净利落,而昌许外来流动人口居多,所以官府一时半会肯定是查不到蛛丝马迹。 VIP29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一连两天都没有等到梁伯一行人,第三天晚上,青歌和宋光在城门处守夜。 寒风阵阵,宋光卸下自己的披风给青歌,道,“这北面就是比南方冷,我们洛陵,恐怕还在开桂花。” 青歌感激的道了声谢,之后的这些天因为要考虑到吴越四人而一直没有太多的机会与他聊天,乘此机会问道,“你离开洛陵几年了?” 宋光笑道,“四年多,大江南北的飘了两年,之后便感于大当家的知遇之恩而做了山贼。” 不待青歌问,他说道,“那几年,六旗都陆陆续续离开洛陵,一方面是韩家的衰败与当主的懦弱无能,一方面也是六旗之首的红旗首领有先见之明,他看出当时的政局,建议大家分散和保留实力,以免被今后的政治大洗牌而全部葬送。” 青歌叹道,“看来这世上真有诸葛孔明。” 宋光疑惑道,“这是什么人?” 青歌也是听小苏说的,因为这是她最为崇拜的历史人物,说此人神机妙算,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她当时还说,她要是能够遇到这样的男子,即使倒追八百年也要将他追到手。 想起小苏,不免神色黯然,但还是笑道,“是一个神机妙算的人。” 说到神机妙算,宋光倒想起一个人来,“少主,你听过萧珏此人吗?” “萧珏?”青歌摇头。 宋光道,“此人当真是神机妙算,红旗那个老匹夫软磨硬泡了三年才得以拜他为师,他口中那些天下大势也多半是从萧珏口中探来的!” 如此听来那萧珏也是个朽木矣矣的老头了,青歌对政事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只淡淡听他说完,他又道,“可惜他不出山,不然就没有王氏王牧之的少年得意了。” 王牧之,现在算来也有二十二三左右,听说他十八岁出名,如若在现代,应该早就被国家的秘密机关给选走了。 两人正说着,一队马车从城外遥遥驶来,很标志性的前四后四护卫中三辆马车的队形,青歌精神一震,“来了。” 宋光随在身后打量几眼断定道,“不像普通的人家。” 青歌颔首,单看他们来回南北之间,且一路被人追杀却至今安然无恙,便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队伍近得眼前,青歌上前挡住去路,青衣侍卫停住马车,笑着喊道,“又见面了!” 梁伯掀开帘子走出来,见没有外人便道,“姑娘是特意在此等我们?” 青歌道,“正是,我有要事相告。” 随后便将绿衣人的事情以及他们的推测一一告知梁伯,他听了也只是小小诧异了一下,很快便恢复神色,“多谢姑娘。” 见到她身后神气凛然的宋光以及他腰上缩短的红缨枪,恭喜道,“看来姑娘又收了一员猛将。” 青歌淡淡一笑,告辞道,“那我们先走了,梁伯你们自己多加保重。” 既然将情况告知,他们自然会有应对之法,结合两方的情形来看,都各自有各自的麻烦,还是分开走的比较好。 VIP30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梁伯再次多谢,看着青歌和宋光的身影走远。 一名青衣侍卫道,“梁伯,我好像在哪见过此人。” 梁伯捋了捋胡子,但笑道,“给你们讲个传说,长长见识。远古相传有保护天地安稳的四大神兽,东青龙,西白虎,北玄武,南朱雀。今天说说南神朱雀,此乃涅槃重生之神鸟,而守护这只神鸟的,一共有七方星宿,分别是鬼、星、柳、井、翼、轸、张。” 青衣侍卫不解道,“这有何关联?” 梁伯道,“我朝立国时,开国元老四大武家你可知道?” 另一名青衣侍卫接道,“北陈南韩,东纳兰西慕容。” 梁伯点头,“太祖皇帝开朝时便以四大神兽来命名这四大武家,意喻着守护四方太平,可这世间万物盛极必衰,反之也亦然。至近代,唯有剩得了南神朱雀韩家一脉,其余三大家早就淹没在历史的洪流里。” 见一众人继续不解,梁伯只好说明白道,“韩家为朱雀,朱雀属火为赤红色,于是自立一旗,其部下分为六旗,分别冠以白、黑、绿、黄、紫、蓝六种颜色,合起来七色,这七种颜色分别与我刚才所说的守护朱雀的七方星宿相对应。其中白旗姓宋,其家传武器为可伸可缩的两米红缨枪,南朝天下,只此一家。” 这下都明白了,有人惊呼道,“刚才那男人便是白旗宋家。” 有人接道,“可见他对那位姑娘言听计从,神色极为恭敬,那位姑娘的身份?” 梁伯不再答话,只在心内叹道,凡星陨落奇星归来,**重生,凤凰涅槃,乃风云变色之兆也。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老朽真是三生有幸,居然在有生之年能够见识到一场旷古未闻的乾坤相斗,阴阳相违之战。 叹罢,回头看向第二辆马车,当然,这其中也有变数。 是仁是暴?是取是舍?是顺从还是抗争? 文才与武略,是擦肩而过,还是至此相濡以沫? 又或许……天机难测,天机难测也! 只不过,这颗异世奇星还需要经历百般磨难,才能破茧成蝶,成功必要与痛苦相伴。 “少主,你说过他们也往江南走吧?”宋光皱眉跟在身后,似乎正在回忆什么。 “嗯。”青歌点头,所以一路才会遇上很多次。 “属下觉得这个梁伯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宋光拍了拍脑袋,一副懊恼的模样。 青歌停住脚步,“我这样走掉是不是不够情义?” 宋光顿住,道,“少主不是说我们也有麻烦追身吗?” 但就现阶段来看,景晔似乎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如果他就此放过自己,她倒真的会感谢他,至少现在会感谢他。 而奶娘和洛陵王的死,却不得不归结于他,虽然她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亡魂,可这两个人都曾待她极好,最后却直接或间接因为她而死,她不是真正的刘若兰,但她至少获得过他们的慈爱与温柔。 她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景晔,这具身体曾属于你,可这里没有。 “少主,你怎么了?”宋光见她神色不好,关心的问道。 她摇摇头,“没事,走吧。” 宋光道,“虽然少主是女人,属下还是要提醒少主,做为洛陵王的继承者,必须舍弃这个弱者的身份。” 她淡淡一笑,如果没有这份觉悟,她是不可能接纳宋光作为随从的,她想起了洛陵王没有勇气打开的流光剑,想起了他满脸的惆怅与愧疚,如果可以,她想以半个女儿的身份来弥补他的这些遗憾。 而且,前生的特工生涯已经决定了,没有目标的人生她是无法活下去的。 VIP31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第二天起来,青歌召集所有人商讨是否帮助梁伯等人,让大家都提提看法与建议。 宋光始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自古以来,没有哪家的将领会如此征求每一个下属的意见,少主说这样才民主,他不知道什么是民主,但是看到那几人如此尊重与佩服少主,他也乐于见到这种情形。 “我同意,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吴越第一个表态。 “老大说什么俺们就做什么,干啥还要一个一个的问俺们!”李庄讨好的为余影倒了一杯茶,说道。 “就是!”张大山两兄弟也同意李庄的说法。 青歌语重心长道,“我希望你们都能做出自己的判断与选择,你们不是我的附属物,你们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战友。如果哪天派你们出去干大事,难道你们还得千里迢迢跑回来问我不成!” 第一次见她如此认真的态度,几人愣住了,过了一会,张小山道,“我同意去,与其耗下去,还不如主动出击来得好!” 李庄和张大山也随即同意,余影笑道,“这一路缘分不断,只怕是天意如此。” 青歌看向宋光,宋光也点头,他心中有着更深层次的考虑,如果那些人身份不一般,那么这也是一次机会。 更何况,区区三四百人,根本就不在他宋光的眼里。 几人决定完毕,吴越和李庄出去探寻梁伯的落脚点,其他人等则迅速整理行装。 午后时分,吴越和李庄急匆匆回来,说到处都找过了,根本就不见他们的行踪。 青歌和宋光对视一眼,难道他们昨天离开后就直接上路了? “吴越,你们在客栈里等消息,我和宋光再去打探打探。”青歌拿上剑就走,宋光跟随其后。 吴越却转身交代张大山,随后他也跟着走了出来,青歌正欲阻止,宋光道,“万一遇上什么事,吴越可以回来报信。” 三人两马朝着城门而去,青歌不会骑马便与宋光共骑一乘,在城门守卫处打听了,昨日晚上倒是有一队车马朝着右手的方向而去,那正是青歌他们之前曾走过的路。他们应该是知道了无论走哪一条路都会有危险,才随意选了一条路。 青歌让吴越回去客栈领着其余人等赶来,她和宋光先行前去。 三人分别后,一路快马加鞭,青歌担心梁伯等人已经遭了埋伏,宋光却道不用担心,既然他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一定会有对策。 夜幕时,离峡谷十里处,赶上梁伯一行,见青歌两人急匆匆而来。 梁伯笑道,“终于等来了贵人。” 青歌心有余悸从马上下来,宋光诧异她居然不会骑马,好像还很害怕似的,看来以后还得多加训练。 “怎么这么说?”青歌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宋光道,“看来老先生神机妙算,一早就猜到我们会来。” 梁伯笑道,“叫我梁伯就行了。” 一旁已经燃起了几堆篝火,蓉儿和两个侍卫正煮着东西,其他六人不见踪影,梁伯道马车里有肉,让宋光帮忙取下来烧烤。 青歌无所事事的在附近走来走去,忽然,她听见几声重重的叹息声,随之警觉的望向不远处一座凸起的小山坡,她紧了紧手中的剑,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你是谁?”青歌一脚踩住人影的胸腔,一剑指向他的喉咙,冷冷问道。 VIP32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没有月亮的夜晚,却有满天繁星相伴。 青歌的影子投射在仰面躺着的人影身上,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忽而感觉哪有刺客会摆出这种埋伏的姿势,就好像只是躺着看星星一般。 “咳咳!”低沉沙哑的咳嗽声响起,一只纤瘦的手推在青歌凛然踩着他胸膛的靴子上。 “我是玉彻。”声音轻缓而温柔,如暖风一般拂过这微冷的夜。 青歌一惊,立马收回攻势,慌忙道歉,“对不起。” 玉彻撑起身子似乎要起来,却忽然捂住胸口倒了下去,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青歌见状赶忙蹲下,一边想把他扶起来,一边想起梁伯曾说过他这个孙女婿身体孱弱,刚才那一脚她还是用了一些力道的,所以一时之间慌张得只好继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将他半扶起来,青歌再次问道,“你没事吧?” 却感觉到他的头往她臂弯里一歪,标准的断气的姿势。 这下惨了!青歌心里猛地一沉,几乎快沉到了地狱,玉彻不会就这样被她给踩死了吧? 她压抑住即将跳出喉咙的尖叫声,一边颤抖的伸出手朝他的鼻尖探去,一边祈求道,千万别死…千万别死…千万别死… 鼻尖却没有了呼吸,玉彻,死了! 她颓然坐在地上,手上一松,玉彻的身体便僵硬的滚到一边,天哪,她居然杀了他! 心脏像是打鼓一般的猛烈跳动起来,她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牙齿也咯咯作响,前世今生死在她手上的人无数,却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他是梁伯的孙女婿,他是蓉儿的丈夫,他是一个孱弱的病号,她却意外的杀了他!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她埋首哽咽的哭了起来,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 此时,一万匹马也拉不走她心里的无助,本来她是想帮助他们打退敌人,倒过来却将他们的人给杀了。 “呜…呜……呜呜…”婉转低吟的哭声深深浅浅飘散在这片繁华却寂寞的星空下。 忽而,一阵低低的笑声缠绕而入,与这哭声交织和鸣,气氛笃然转向欢乐。 青歌止住抽噎,闻声抬起头,她的眼里还挂着泪珠,长长的睫毛湿湿的粘在一起。 迎着星光,只见刚才死去的某人正好端端的坐在一旁捧腹而笑,随风而飘的墨发掠过他苍白却清俊的脸庞,一双明亮的眸子如天上的星耀一般,灼灼其华却又悠远莫测。 他看着她,又不像是在看她,唇边的笑意温软,笑罢,他道,“刚才是骗你的!” 青歌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他站起身,伸出消瘦苍白的手递向她,“你好。” “哦…你好。”青歌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握住,冰凉如雪,一股寒意在她手心里蔓延开来,这是只有死人才有的温度。 她惊悚的收回手,伸着脖子望了望他身后,斜长的影子正被星光映射在地面上。 这才反应过来,她从地上一跃而起,愤怒的吼道,“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内疚得都快要自杀了!” 他淡淡笑着,弯腰拂了拂身上的尘土,道,“一个人的心跳是不会伪装的,呼吸却可以。” VIP33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该死!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却忘了,青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是她太大意了。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板着脸训道,“你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万一我真的自杀了怎么办!” 玉彻侧过身,目光在她脸上闪烁,笑着转移话题,“你不觉得自己活得太僵硬了吗?” 青歌不解的看向他,他四周望了一望,从一旁捡过几根棍子在地上摆出一个正方形,对她道,“你站进去。” 他的表情很认真,语调柔和却不容拒绝,青歌依言站了进去,他指挥道,“在这个圈里走一走。” 青歌想看看他到底要玩什么把戏,便走了几圈,一边缩小脚步一边注意不踩出线,她不想在这样的小游戏上输了她的智商。 停住脚步时,玉彻莫测的目光笔直看进她的眼睛里,说道,“这便是现在的你。” 说罢又将棍子拿掉,让她自由走了几步,道,“这是原本的你。” 话,无须太多,点到即止。他淡淡一笑,转身走了回去。 迎面走来她忠心耿耿的随从,宋光虽然听到了青歌的声音,却不动声色,只遥遥看到玉彻的身影走出来之后,这才举步前来。 两人擦肩而过时,神色碰触间,如劲风扫尽浮云,浮云却悠然自得。 但听得玉彻仿佛自言自语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凡事强极则辱,人也亦然。” 宋光顿住脚步,回头时玉彻早已走远,这样的神秘,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一语见地,莫非他是?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站在他旁边,问道,“宋光,怎么了?” 宋光见是青歌,忙道,“晚饭准备好了,梁伯让属下过来叫你。” 青歌将剑丢给宋光,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回去,“好香!是烤了羊肉吧?” “是。”宋光将剑拿好,看着她娇小却坚强的背影,想起了刚才玉彻的话,强极则辱,物极必反,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越是强大的人便越有着不为人知的脆弱,于少主这个半途出家的人更是。 而且,少主在作为少主之前,首先的确是一个女人,其次她此前的人生都是作为另一个人的女儿而生,这其中又有多少前尘往事,但看她从那场灭门之灾中悄然存活下来,以及此次洛陵王的死,便能猜到其中的纠葛曲折。 不过,既然洛陵王相信她,那么他也无需怀疑。 为人臣子,只需一片忠心即可,他宋家一门自古以来就追随韩家,无论是兴是衰,守护韩家都是他们不变的使命。 这次,要不是洛陵王瞒着他们六旗擅自行事,也不会落到死的下场,但是,万幸的是他以自己的命换来了一个更为适合洛陵王韩家继承人的人选,也算是弥补了自己致使韩家沦落的过失,韩起,你已有了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只愿你在天能保佑韩家东山再起,声名重来。 只是,要进韩家的大门,路途还很遥远。他宋光在六旗里地位最低,他只能作为一个引路人,后面,还有另外五旗以及韩家正旗在,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光靠卓越的武力是远远不够的。 更何况,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女人可以当皇后,却不能当皇帝。 但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世界,所以,赌上一局又如何? VIP34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梁伯一行昨日在遇见青歌之后就出了城,特意停在这十里处驻扎。然后又派人前去刺探消息,得知绿衣人果真在峡谷处埋伏,而且尽设机关,最多的便是山上的滚石和四方八方的弓箭手,但是峡谷的风很大,对射箭的精准度有很大的影响,最难对付的便是自高而下砸来的滚石,这绿衣人出动了三四百之众,俨然要大打一场似的。既然敌人准备守株待兔,梁伯便打算主动出击,于是派出六个青衣侍卫前去周旋,乘着夜色采用轮番突袭战术,而每次只需要达到惊动敌人的效果便见好就收,这样一来,敌人在成为惊弓之鸟的同时总会弹尽粮绝,迫不得已时肯定会离开峡谷回来找他们,此举是让敌人失去地势之利。 而青歌与宋光赶来,更是为他们增加了几分胜算。 只不过,绿衣人做了两手准备,在另一条道上埋伏的同伙得知这边有异之后肯定会尽快赶来,梁伯将此情况告知青歌,推测呆会只怕是有一场硬战。 几人吃完东西后,便原地休息积蓄体力,只等着敌人的到来。 玉彻的身体不好的确是真的,吃东西时也只能吃上小小的一碗,比青歌和蓉儿吃得还要少得多,而且,吃过饭半个小时后,还要喝上两种不同的汤药,之后便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被蓉儿扶上了马车歇息。 可青歌一想起方才的情景,那戏弄与教谕她的模样丝毫不像是这般柔弱的人,心里对他便没有多少怜惜。 寒风吹来,青歌紧了紧身上的袍子,与宋光站在前方,刚才梁伯私下里交代了,如果万一情况不对劲,还希望他们两人能够以保护玉彻为优先,所以,玉彻的身份不言而喻并非如梁伯先前介绍一般。 宋光忽而倒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凝神听了几秒钟,全身戒备起来,“少主,有大批人马正在靠近。” 青歌也随之警惕起来,问道,“距离多远?” 宋光道,“大概两百人,还有两三里左右,是城门方向而来。”这也算是他的一个特长,附耳贴地便能听见三里之内的动静,只要是上百的人马,他都能准确无误的听出来。 青歌佩服的朝他点了点头,如果是马马虎虎的水平,两百人数倒也不算多。 只是,她隐隐担心起吴越几人,按道理这会也在前来的路上,可千万不要与绿衣人的队伍生出什么事来。 越是这样希望,结果便越会失望,当两百绿衣骑兵押着被打伤的吴越五人威风凛凛站在他们面前时,青歌愤怒的就要出手,却被宋光拉在身后,用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 队伍中赫然有两个厉害的旧仇,难怪能制住吴越等人,宋光的目光对上他们时,他们也明显的吃了一惊。 领头的绿衣人,曾经被吴越四人亲手放过一命,所以在半道遇上时便认出了他们,随后将其打伤绑架。 “老先生,别来无恙?”领头人翘起兰花指,洋洋得意道。 VIP35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应该出手杀了他们!青歌恨得牙痒痒,却也明白宋光的用意。 上次对峙时她没有露出她的本事,而此刻,她站在几个大男人之后,敌人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她,所以,她隐忍下心里的怒火,静静等待着时机,只不过,敌人的队伍中似乎多了几个厉害的人物,必须得小心行事。 梁伯领头走出列,肃然道,“看来诸位兄台是无论如何也不记性了,老朽三番两次放过你们,你们却不生感激,反而愈发咄咄逼人!这好人是无法做了!” 领头人道,“你不杀我那是你的事!可我收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干一行也有这行的行规不是!” 梁伯道,“说得不错!是老朽愚昧了!” 不待领头人答话,他又道,“既然这是诸位与老朽之间的私事,请将我那五个朋友放走如何?” 领头人看了一眼吴越几人,笑道,“放走可以,把你家主子交出来就行,也省得我们耗兵费马。” 梁伯早知他会如此说,讥诮道,“诸位前后五六百人马,难道还怕了我们区区十几人不成?” 领头人侧头一想也是,反正他也打够了,待会再一齐杀掉就好,便令人将吴越五人丢了过来。 李庄为了护住余影伤势最严重,张大山和张小山还能勉强站起来,吴越虽多处伤口却还保留了一多半的体力。 梁伯唤了蓉儿出来,让她替李庄等人治伤,青歌也乘机跟了过去帮忙,如此一来,那些人便更加不会留意她了。 “老大,旁边的那两个人很厉害!”吴越对青歌低声交代道,“左边那个使暗器,右边的喜欢耍阴,大山两兄弟身上不知被他撒了什么东西,使不出一点力气。” 青歌暗暗点头,心疼的打量他们几眼,一边留意着宋光的手势。 只听得领头人道,“老先生,这人我放了,咱们这场仗也该开始了吧,再耗下去天可就要亮了。” 梁伯却道,“素闻绿林会总舵主独爱兵法,行为处事都以兵书为要,敢问他座下的弟子可有学得他的一二成?” 领头人得意道,“前方的峡谷里不是打得正欢吗?那可都是我马超的主意!” 梁伯见他如此得意,便乘势吹了吹他,“马兄弟果然不同凡响,看来是甚得总舵主的喜爱,不如咱们以兵家对阵的形式来了结此事如何?” 马超更为得意,“这有何不可,咱们就双方各派出三人对阵,一局定输赢!” 反正他们人多,就先陪这老家伙玩玩呗,无论输赢,以十几人对五六百人除非是天将神兵,而且他花重金请来的两人可是江湖上狠辣的角色,岂能被他那几个小小的侍卫给打倒。 便将他旁边的两厉害仁兄派了出来,外加一个最强小弟。 青歌这边自然是两名青衣侍卫和宋光,可敌方两位仁兄却避开宋光直接与青衣侍卫对战,她走到梁伯身侧,默默打量着三对三的战场,不过十来分钟,宋光三人不知为何处于劣势,连连败退,使得马超得意忘形的扶在马背上哈哈大笑。 见时机成熟,青歌一手按上剑柄,身影飞快朝马超掠去,只留下一缕细风拂动着梁伯的白胡须。 马超的小弟们还在全神贯注为他们的胜利而摇旗呐喊,突然间只见得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袭来,队伍最前面本来还在狂笑中的马超赫然间没有了头,而座下的马匹却似乎受到了什么惊讶猛烈颠簸,随后疾驰而去。 马超的尸体摔在地上,触目惊心的惊悚。 VIP36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啊!”是男人也会尖叫,绿衣骑兵中一阵**,原本打得火热的三队人马也停了下来。 青歌提着手中的剑,指向地上的尸体冷笑道,“老大都死了,你们还要打吗?” 这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娇小女子,她个头不高,身形很瘦,清秀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可手中却拿了一把与她的外形很不相称的剑,剑刃上还残留着一缕鲜血,没有人能够看清她是怎么杀了马超的,但是马超的的确确被杀了,身首异处,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队伍中有人害怕了,绷着缰绳令马匹往后退去,但也有人对马超忠心耿耿,略微的呆滞过后随即有五六人策马挥刀朝青歌砍来。 有时候,忠心也是一件害人害己的事。青歌右手一转,将剑刃朝向五人五马,鲜血崩裂间,人马俱裂,绿衣骑兵的队伍彻底乱了,很多小弟转头疾驰而去。 不到万不得已,她真不想这样杀人,最起码,是会留个全尸的。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将会有更多的人前赴后继来表忠心。 背后,宋光忽而与被吴越称为很厉害的两人打了起来,而且招招毙命,似乎有着什么前仇旧恨似的,青衣侍卫则很轻易的就将那个最强的小弟给解决了。 刚才他们三人假装处于下风,好使得那马超得意忘形,给青歌制造杀他的机会,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是最快最省事的置敌方式。 “姑娘,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青歌正想上前帮忙,却被梁伯拦住了。 青歌不解,梁伯道,“如果他需要帮忙自会求助于你。” “姑娘,我们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你的功夫可真了不得!”两个青衣侍卫走了过来,钦佩的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道,“如果他们有你们这样的身手,我是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得逞的。” 两个青衣侍卫看着她一笑,其中一人请求道,“以后有机会的话还要敢请姑娘与我们指导一番。” “指导不敢当,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交流交流。”青歌笑着回道,一边紧张的关注着宋光那边的打斗。 “不用担心,姑娘的那位随从武功好得很,不可能会输的!”青衣侍卫见状安慰道,宋光那两米长枪到现在还没有展开,可见他还是保留了一些实力的。 青歌当然知道,不过那次与他交手时,他虽然拥有很快的反应能力,也能很快的接招,可是判断和敏锐不够,加上此前吴越说过的那两人擅于暗器和阴招,而宋光又是如此磊落的一个人,所以,她的担心肯定不是多余的。 “你们马车里有弓箭没有?”青歌转头问道,此时宋光似乎招架不住,急速的展开了长枪。 青衣侍卫刚开始说没有,后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领着她往玉彻休息的那辆马车上走去,青衣侍卫敲了敲窗子,道,“少爷,您醒了吗?” “什么事?”马车里传来有些慵懒却淡然的声音,仿佛刚才的惊涛骇浪从没发生过一样。 青衣侍卫道,“姑娘想借弓箭用一下。” 顿了三十秒,一把白玉的弓箭组合被一只消瘦苍白的手给递了出来,一看,便是他专用的。 用玉做成的弓箭,好像有点奢侈,青歌接过弓箭,上下用手感觉一番,便对青衣侍卫道了谢,随后寻了一个特别好的发射点,目光紧紧跟上宋光三人。 只要那两个人一使诈,她便一箭结果了他们。她的箭术,可是真正的百步穿杨。 所以,她不得不再次感叹,自己在现代的所学果然是为了来到这个世界而做的准备吗? VIP37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嗖嗖”两箭,正准备对宋光使阴的两人应声倒地,两支白羽穿胸而过,青衣侍卫站在青歌身后一阵唏嘘。 宋光收回兵器,在那两人身上翻找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东西,便走了回来。 青歌道,“对不起,没事先征求你的同意。” 宋光面露感激,“属下技不如人,多谢。” 心里却隐隐担心起来,杀了这两个人,怕是日后会引起一些麻烦,不过,他们能死在少主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天亮时分,六名青衣侍卫急匆匆从峡谷回来,神色疲惫,身上也受了伤,道是敌人已经被引出峡谷,正往这边追来。 梁伯一早就有先见之明,安排几人打点好行装,待六人一到,便快马加鞭往归宁方向赶,然后再经西南绕道回江南。 因为西南自过了归宁以后,便不再是绿林会的地盘,他们即使想下手也不能随心所欲,各江湖帮派之间也有必须遵守的规则与界限。 青歌本来有些犹豫,但是考虑到队伍里有这么多伤员在,而敌人人数多,势力范围广,要是一路被大规模伏击的话,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便同意了。 宋光对地形很熟,他特意挑选人多且宽的大道走,一是道路通畅有助于马车的行驶,二是绿林会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 但一路上还是遇到几次伏击,都因为敌人实力不济而失败,后来听梁伯讲,所谓的绿林会在江湖上也不过三流角色,专干卖凶杀人的勾当,其中帮会中的弟子也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辈。 果然,出了归宁以后,绿林会的人便消失了。只因西南有一个令江湖人都闻风丧胆的神秘组织,凡是敢在它地盘上放肆的帮会最后都会被灭掉。 一路上青歌都显得心神不宁,但也没有忘记一路打听暗香等人的消息。 而晋王景晔,据官方消息已经确定抵达他在西南的驻地宜州,因为西南地区的百姓都在津津乐道他居然丢下自己新婚没几个月的王妃,而独自回到宜州的府邸。而他宜州的府邸里,据说藏有一位能够与倾国倾城的王妃媲美的绝世美人,晋王不在宜州的时候,一切事务都是由她打理,可见晋王对她的宠爱和信任。 在客栈里听着这些八卦传闻时,余影眉间有隐忍的悲色,一旁的李庄则吹胡子瞪眼,正准备起哄时被吴越一把拉下。 “跟你又没关系,少生事。” 李庄不悦的坐下,余影察觉到自己的失常,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看向另一桌上的青歌,俨然与梁伯几人低声说笑,仿佛没事人一般,不禁心里苦笑,世间就是那么的无奈,有些人苦苦追求的东西反而却是别人苦苦舍弃的东西。 “影儿,你别在乎那些人的胡说八道,来,吃点这个,味道很好。”李庄殷勤的为她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 李庄的心思,余影心里很明白,她被绑到青楼后的第一个男人便是他,那场生不如死的往事已经不想再去回忆,如今峰回路转,再次以这种特别的方式相遇后,李庄是内疚的,又或许也有喜欢的成分在内,所以一路讨好,一路照顾,还用身体护住她不被绿林会的人打,自己却重伤在身。 可是,她无法回应。 她的心,在那个昭阳小道上早就丢失,再也找不回来。 VIP38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平安行了半个多月,此时已经正式进入西南地界,一路上马匹、马车都已经有所损坏,便在一个叫做桑植的地方停了下来,而此地向来风景优美,四季如春,很多文人墨客风流侠士都喜欢在此停留。 青歌在余影的带动下换了套女装,本身她也不是要遮遮掩掩,只是男装相对于女装来说要方便多了。 一身深蓝软绸,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只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在纤腰上束住,三千青丝全部梳至脑后绾成鬓,斜插一只梅花白玉簪,脸上不施粉黛,却是白里透红的娇嫩无比,如一朵白雪里的傲梅,素淡清雅又与众不同。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忽而有些脸红,她从不曾被这样打扮过,即使在晋王府里那段平和的日子,她也只和孙老爹和丫头相处,无心打扮的同时也不需要打扮,如今见到这样的自己,像是见到了一个新奇玩意一样,整个人都快趴到了镜子上,这样陌生又熟悉的自己,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如果再高一点就好了,她在现代也有一米六八的身高,而今,目测一米六也不到,不过,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还可以再长几年。 “老大,可以走了吗?”余影挽着蓉儿出现在门口,梁伯说,难得来到这么美的地方,特意让她们三个一起出门游玩一番,长长见识。 蓉儿是个少话的女子,脸上从来都是挂着笑意,一路上如果露宿在野外,众人的吃喝都是由她备好,如若在现代,那便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子。而她与玉彻,在容貌上来说也是金童玉女,虽然在后来,隐约看出他们的身份并非梁伯之前介绍的那样,至少,蓉儿在玉彻面前的行为举止,都是极为恭敬的。 “走吧。”青歌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一把匕首插入靴子里。 余影笑道,“我们又不是去打架的!” 蓉儿也在一边点头微笑,青歌扬了扬细长的柳眉,道,“削削水果也可以。” 几人一阵轻笑,便出了门,有青歌在,保护这两个弱女子还是不成问题的,所以梁伯才如此放心,只是宋光不同意,便暗中跟在了身后,青歌知道,也只随他。 余影着了一件粉色莲裙,明亮妩媚,而蓉儿则依旧是一身素白长裙,打扮一如既往,却在素白的脸上被余影涂抹了一些淡淡的粉彩,更添几分光彩。 三人并列而走,各具千秋,一路所过处,皆有路人评论手足,青歌被人群的目光看得不耐烦,板着小脸走得极快。 而余影则是习惯了,在青楼里她什么样的目光没见过,这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只有蓉儿,始终如常,不食人间烟火,只淡淡笑着。这一幕,落入了流水里一艘游船上的某个目光里。 桑植是一个典型的水乡之城,隔三差五而流的河水简直就是这里的灵魂一般,那河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便如灵魂里的歌声一般。如烟的柳色,彩绘的桥梁,挡风的帘子,翠绿的帷幕,楼阁高高低低临水而建,茂密如云的树木环绕着条条碧水,青歌虽然对周围的目光不满,却也没有遗忘这些难得的自然景色。 几人走到一座小桥上,下面正经过一条富丽堂皇的彩色大船,忽然,船顶出现一个紫袍男子,他甩出手中的一根白色绸带往蓉儿腰上缠去,只听得余影一声尖叫,青歌本在另一边看风景,跑来一看却是一个紫袍男子将蓉儿给掳去了船顶,两岸的人群看热闹的一阵起哄喝彩。 VIP39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混账!”青歌怒骂一句,纵身跳了下去。 蓉儿被紫袍男子打横抱在手上,正准备跳下船顶,却不料一个蓝色身影从天而将,听得对方冷声道,“光天化日之下劫色,难不成是找疯狗借了个胆子?” 此句铿锵有声,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传到岸上的人群耳中,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紫衣男子将蓉儿放下,一只手制住她的手臂,好事虽被打扰,却更添几分情趣,他向对面的蓝衣女子凝眸一笑,说道,“姑娘怎不早说?不然我便一线系两头,将你们姐妹俩一起抱入怀中,又哪能麻烦姑娘你亲自追随而来!” 青歌瞪他一眼,道,“无耻之徒。” 此处人多眼杂,不便露出真本事,只有与他实在的比划一下了。 “快放开我姐姐,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青歌大步上前,虽然她不会游泳,但也不会晕船,所以,只要不落入水中,怎么着都行。 紫袍男子笑得更媚,朝青歌伸出一只手来,“姑娘不留情我留情,不如我们三人一道下去船里喝酒行乐如何?” 见他遥遥伸过一只手,青歌忽而笑了笑,走到他面前一把握住,“我倒是知道一个比这里更好的地方。” 紫袍男子握着她娇嫩柔软的小手不禁心猿意马,刚才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现在就变成小绵羊了,果然女人都是虚荣的动物,光见他这艘彩船便足以彰显他的富贵了。 他用食指在她手背上画着圈,暧昧问道,“姑娘说来听听。” 青歌又挨近一步,看着他那副欠扁的模样笃然阴沉下小脸,狠狠说了两个字,“黄泉!” 与此同时,她反手一抓,随便一个擒拿手便将本已失去戒心的紫袍男子撂倒,一手已经将蓉儿拉了过来,“姑娘我今天心情好,你要是再敢放肆可不是摔一跤就能完事的了。” 只不过这船在河中央,她又没有飞天的武功,该如何回到岸上? 远处,是余影和宋光急忙追随而来的身影。 紫袍男子风度翩翩的爬了起来,抬手捋了捋腰间一块明黄的玉佩,笑道,“放肆的也许是姑娘你。” 一句话落音便听得船板上一阵声响,十几个黑衣的侍卫来势汹汹掠上船顶,将青歌和蓉儿包围住,蓉儿小声道,“暂且不要动手。” 青歌点头,只把蓉儿护在身后,问紫袍男子道,“你想怎么样?” 紫袍男子却对侍卫道,“将她们带下来。”便跳了下去。 被侍卫押进船舱,紫袍男子已经悠闲在坐,桌上摆满了酒菜。 “两位美人,请坐。” 蓉儿拉着青歌在他对面坐下,面色淡淡,不慌不忙,不气不恼,紫袍男子是越看越满意,这样泰然自若的女人,他还真没有见过。不过,旁边那个满脸阴郁恨不得将他暴打一顿的女子也挺有趣。 “美人,请用。”紫袍男子为两人各自斟了一杯酒,递给她们。 蓉儿淡然接过,青歌也不接,只一心盘算着这船上的人,如果她的感觉没错,这船上应该有一个厉害角色。 紫袍男子见她们不接,顿觉扫兴,便将酒杯放在她们面前,回头往另一个舱里喊道,“小妖精,快出来陪我喝酒。” VIP40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 (文学度 www.wenxuedu.com) ( ) 出来的是一个妖娆妩媚的美丽女子,青歌心脏猛跳,正欲有所行动时却被蓉儿握住了手。 “这世界真小!”美丽女子将裙摆一提,婀娜步姿往紫袍男子大腿上坐去,眼睛却笔直看向青歌。 青歌被蓉儿握住手,情绪缓缓冷静下来,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道,“苏幕遮,别来无恙?” 坐在紫袍男子身上的美丽女子的确是苏幕遮,看来那天周青并未与她多纠缠,而是在景晔跳崖之后就跟着跳了下来,不然以周青的武功,不会打不过这个苏幕遮,何况她那时还受了伤。 苏幕遮一手端起酒杯,一边掩住嘴角笑道,“姑娘直呼我的名字,是不是想让我也念一念你那个名字?” 说完仰头喝了一口酒,往紫袍男子嘴里送去。 看得青歌浑身一震,目色如雷劈了一般呆住,这个动作,这个情形,何其熟悉。 她的脑海里没来由得飘起了一个人的影子,她也曾这样坐在那个人身上,她也曾这样喂那个人喝酒,不同的是,她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不是他的各种胁迫,她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丢人的动作。 但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她还是想起了他。 她这才发现,无论恨也好,爱也罢,这个人的的确确在她的回忆里活过。 “宝贝,你都有我了,为什么还要抓这些女人?”苏幕遮喂完酒,两手撑在紫袍男子胸膛上娇嗔道。 宝贝?一听到这个词她就想起王牧之,也曾这样叫她,当时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青歌皱着眉头受不了,怎么到哪都能遇上这种变态的人。 只是,苏幕遮为何会在这里?她不是凤笙的手下吗? 紫袍男子安慰道,“正是为了让你吃醋呀!” 苏幕遮红唇轻轻在他唇上一啄,抛了个媚眼给他道,“你真坏!” 紫袍男子在她腰间一捏,话锋一转却道,“相公我怕你累坏了,给你多找几个姐妹不好么?”话中尽显无赖好色的本态。 苏幕遮唇边浅笑,目中却滑过一丝锋利,“宝贝,你真的很坏!” 紫袍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搂着她又亲又摸,道,“小妖精,这两个美人有点调皮,你作为姐姐的代替相公我先去****如何?” 苏幕遮目光顺着他滑向青歌和蓉儿,突然一改常态,面露难色叹了一声道,“宝贝,你这回可是抓错人了。” 紫袍男子不解道,“为什么?” 苏幕遮一指点了他鼻尖道,“如此可人的可人儿,怎会没有男人?” “不妨!相公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人敢不让!”紫袍男子大言不惭道, “那我倒要看看宝贝你要如何抱得美人归!”苏幕遮软软伏在他身上,眉目含笑,笑得灿然。 男人但凡有点资本,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于平民百姓是,于皇孙贵族也是。 “公子,前面有个男人摆船拦住了去路。”侍卫跑进来禀报道。 紫袍男子从窗口伸出头一看,只见八只小船一溜排开,中间站着一名手执红缨短枪的男子,威风凛凛挡住了去路。 “撞过去!”紫袍男子收回身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文学度 www.wenxuedu.com VIP41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船速突然加快,笔直朝小船上的人撞去,而青歌却忽而站了起来,看向苏幕遮道,“你不会多事吧?” 苏幕遮眨了眨眼睛,一手抚摸着紫袍男子的下巴道,“我的宝贝你可不能动!” 言下之意是只要不对这个男人下手,其他的请便,想必她也不愿意再多几个女人来分宠。 青歌拉着蓉儿走出座位,刚落脚到走道上,只见黑衣侍卫已经包围上来,她却不动,只透过纱窗看向前方的宋光,暗暗计算着距离与速度。 如此情况下,走为上策,就当是被石头绊了一脚,不过,回去之后得立马启程,有苏幕遮在的地方,肯定也有凤家的势力在,而今与她当面碰上,她肯定会通知凤家军,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紫袍男子并不在意她们俩说的话,只道,“那个就是你们的男人?” 青歌不理他,只暗暗提气,冷目面对侍卫的包围。 在大船即将撞上小船的时刻,宋光从小船上跳了上来,与此同时,青歌猛然一弯腰,扯出靴子里的匕首,侍卫一分为二,分别对付他们两人,蓉儿则非常伶俐的乘机跑到船板上跳入水中。 “小妖精,你干嘛?”紫袍男子被苏幕遮压得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蓉儿逃走,眼睁睁看着青歌和宋光将自己的侍卫打倒。 苏幕遮附在他耳边道,“我可是在救你。” 紫袍男子使不出任何力气,却也有点忌惮她说的话,问道,“什么意思?” 苏幕遮道,“如果想继续呆在这里安全无忧的风流下去,便再也不要打她们的主意,尤其是那个蓝衣女子。” 紫袍男子似懂非懂,道,“我主要是看上了那个白衣的女人。” 苏幕遮道,“只要是蓝衣女子身边的人,都不可以,不然就等着被赶出西南吧!” 紫袍男子眉间一动,“有这么严重?” 苏幕遮从他身上跳下来,脸色肃然道,“难道殿下不相信我苏幕遮?” 紫袍男子忙点头,又将她拉入怀里,“相信相信,你是我的救星,我怎会不相信呢!” 两人在刀光剑影中浑然不觉的亲密起来。 随行的二十几个侍卫都被打倒,宋光带着青歌跳入小船里,一路蜻蜓点水似的飞奔上岸,青歌第一次体会到轻功这件事,只觉得脚下生风一般,心想有机会一定要学会。 这轻功与她的超速度不是一回事,轻功是脚离了地,而她速度再快,脚步还是踏在地上的。 蓉儿已经游到了岸边,被余影和几个好心的人从水里拉上岸来。 “蓉儿,你没事吧?”青歌上前扶住她,宋光则赶紧脱下身上的外袍给她披上。 蓉儿摇头笑了笑,“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自见到那紫袍男子身上的明黄玉佩后,她便知道这艘船上的人断不可惹,得赶紧离开此地。 四人赶忙回了客栈,只见蓉儿对着梁伯耳语几句之后,还不待青歌开口,梁伯便立马决定要赶紧启程,正好,省得青歌找理由。 可惜了这么好的风景。 晚上在野外宿营时,蓉儿因为白天的落水而感冒得厉害,因为怕传染给玉彻,便挪到了余影和青歌的马车里。 余影有条不紊的准备晚饭,她在家时也多少做过一些家务,所以便也得心应手。 青歌则蹲在另一边手忙脚乱的帮忙熬药,一旁指导的玉彻笑得很真心。 VIP42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我在为你服务,请你尊重一下我好不好!”青歌两手漆黑,弄得脸上也是脏兮兮的,熬药这个细致活还真不是她能干的,但是要准备那么多人的晚饭,她更是做不来,只能选择这个小事来帮忙了。 这是第二次与玉彻离得如此之近,自那天被他戏弄以后,青歌便非常有意的远离他,好在玉彻也一如既往并无多少变化,每天躲在马车里深居简出,依旧遮着脸,只在晚上的时候会摘下来透透气,以至于两人并没有多少交集。 “服务是什么?”玉彻拾起一根棍子拨了拨炉子下的火灰,火势才渐渐大起来。 原来是下面堵住了,难怪这火怎么也燃不起来!青歌恍然大悟,之后便学着玉彻的样子来。 “是为我做事的意思吗?”见青歌不理他,玉彻自己解释道。 青歌不耐烦道,“走开,别打扰我!待会熬出毒来可别怪我!” 见她还在为上一次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他叹了一声,只好道歉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们和好吧?” 青歌斜眼睨了下他,“这是道歉?” 玉彻双手合十做了个求饶的姿势,“对不起,上次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装死来吓你。” 这还差不多,青歌缓和下脸色,“看在蓉儿的面子上就饶你一回。” 玉彻只笑,安静的蹲在她身边看她熬药。 最后,熬出来的药不知为何特别苦,玉彻喝得直皱眉头,这回轮到青歌笑得前俯后仰。 梁伯被她的笑声吸引过来,见到她的大花脸先是笑了一阵,才道,“姑娘,何以如此开心?” 青歌笑罢,道,“梁伯,可别再让我熬药了。” 梁伯看了那药炉子,又嗅了嗅,道,“炉子都被烧糊了,不苦才怪。” 玉彻好不容易喝完,僵硬笑道,“良药苦口,越苦药效越好。” 梁伯淡淡一笑,对青歌道,“蓉儿这几天生病,就麻烦你照顾一下玉彻了。” 青歌连忙摆手,“还是换余影来吧,我粗手粗脚的只怕照顾不好。” 梁伯道,“今天着急启程的原因我想姑娘也能大概猜到,我们只怕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老朽怕夜长梦多出什么变故,要是有姑娘在在玉彻身边,老朽也安心不少。” 见梁伯表情坚决,青歌也不再说了。 跟随玉彻进了马车,只见壁上挂了一颗发光的小珠子,足以将马车里头照亮,而且,马车里很温暖,不知是不是这颗珠子的功劳。 马车里有一张很宽的软榻,刚好可以供一人睡下,还有各种保暖的被子毯子之类,青歌想起了玉彻冰凉的手,乘他褪下靴子往软榻上躺去时,她用手指轻轻的碰了下他的背,赫然冰冷一片。 简直像个冰人一样,天哪,他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先睡了,旁边有被子,就委屈你睡下面了。”玉彻由于喝了药,此时已经是昏昏欲睡,才说完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青歌打好地铺,抱着剑也逐渐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只听得一阵压抑且痛苦的喘息声,玉彻捂着胸口在软榻上翻来覆去。 青歌坐起身子,一见他这熟悉的姿势,便鄙视的以为他是在演戏,这个小鬼,又想骗她么? 玉彻才十七岁,论身体的年龄是比她大了两岁,但若论起灵魂,她可是比他大了整整八岁。 VIP43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可当玉彻满面青紫的脸转向她时,她吓了一跳的同时也判定他并不是在装模作样。 “你怎么了?”青歌赶紧凑近去问,却见玉彻又痛苦的翻了过去,两手紧紧捂着胸口,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不已。 不行,得赶紧叫梁伯他们,青歌正想起身,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衣角,玉彻侧过脸极力说了几个字,“老毛病,过一会就好了。” “那有药没有?是不是要吃什么药止痛?”青歌见他眼神笃定,便又重新坐了下来。 可他又在软榻上翻来覆去,揪着胸口疼痛不已,青歌自作主张在马车里翻腾起来,却并没有找到什么药丸之类。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玉彻果真好转,整个人就像是死过一次一样的有一种颓然的轻松感,脸色逐渐恢复,胸口的疼痛也消失了,只是满头大汗,青歌拿起一边的毛巾替他擦汗。 “每天晚上都这样吗?”青歌有些怜惜的问道,十七八岁的少年,居然要受这种折磨。 玉彻有气无力的点头,青歌又问,“难道没看过医生?” 说罢又想起时代的区别,赶忙道,“没看过大夫吗?” 玉彻惆怅的笑了笑,怎么会没看过,但是他的病看遍天下名医也无法医治,只能一日一日的受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吃药,只能稍微缓解疼痛而已。 “我想喝点水。”玉彻慢慢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青歌拿了台子上的一个暖水壶,倒了杯热水给他,他却颤抖的有点拿不住,她只好坐到软榻上捧着杯子喂他喝。 两人一时睡不着,便都拥被靠着说话。 青歌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身上那么冷也是因为这个病的原因吗?” 玉彻侧过头来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是冷的?” 青歌瞪了他一眼,不屑于回答。 玉彻将手伸出来,道,“可以借你的手用一下吗?” 青歌戒备的看他一眼,“干嘛?” 玉彻正色道,“小时候有个高僧说过,只要有人能将我的手握暖,我这病便有得治。” 青歌见他说得很认真,便将目光看向他苍白纤瘦的手指,手腕上还带了一串沉香木所制的佛珠,只见那佛珠颗粒饱满圆润,透着琥珀般的色泽,上刻朵朵莲花图案,就着光看去,像是飘浮在佛珠上一样栩栩如生,隐隐散发出一层雾白的华光,看起来极为珍贵。 她突然想起了在现代时也曾遇见过一个高僧,也曾送了她一串佛珠,她本不想要,无奈那高僧坚持要赠,还让她一定要随身戴着,可保她一世平安。 她只好接过,稍微戴了几天便取下来了,之后便不知被她放去了哪里。只记得在她死去前几天,她收拾行李时却无意间找了出来,一时兴起戴在手上,最后也随着她与敌人打斗时而断落满地,珠断人亡。 保一世平安?玩笑而已!不然她又为何会死! “你信吗?”她反问道。 VIP44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玉彻轻笑,“你不会让我这失败的人生连最后的一点希望也不能拥有吧?” 青歌无语,摇头道,“那你应该每见到一个人就跟他们握手,而不是成天躲在马车里。”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玉彻恍然大悟,随后自责,“我怎么从来就没有想到过!” 青歌好笑的看向他,在人前是一副淡然清冷的模样,实际相处起来却很喜欢开玩笑。他此时穿着的是一件月白的袍子,正衬上他那苍白的肤色,更加显得他的消瘦,如果他没有这种怪病,也许也跟王牧之一样,少年得意,风流轻狂吧! 手里闲着没事,她抬手把玩着那颗发光的小珠子,突然自我介绍道,“我叫青歌。” 玉彻一愣,随即笑看向她,“碧海青天,夜夜笙歌,是这样的意思吗?” 发光的小珠子碧绿碧绿的,却发着明黄色的光,要是猜得没错,应该是一颗夜明珠,她干脆将它从壁上的白纱布袋里拿出来,一边把玩一边观赏,“梁伯应该跟你说过。” “不,这是我自己理解的。”玉彻小孩子气的撇开关系,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智商很好。 见她好像很中意这棵小夜明珠,便伸手拿起软榻上的一个靠枕打开,从里面摸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布袋递过来,“送给你。” 黑色的布袋很厚,但也隐隐散着光芒,她伸手接过,笑问,“夜明珠?” 玉彻点头,“正好有一个闲着,你喜欢就拿去吧。” 青歌将夜明珠拿了出来,与之前的凑在一起,却在车壁上显现出一副鸳鸯戏水的影子,不禁小声惊呼了一声。 “这是一对,别人送的。”玉彻淡定道,虽然这样的夜明珠确实很少见。 青歌一听连忙推却,“既是一对,那肯定是送给你和蓉儿,哪能随便送人!” 玉彻遗憾道,“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 青歌掂了掂珠子,看着他,不解。 “难道你不曾怀疑我的身份?”玉彻问道。 青歌一笑,“你不是也没有问过我的身份吗?” 两人相视而笑,互相道,“彼此彼此。” 玉彻道,“送给你就收下吧,这珠子不仅能发光,而且很暖身,有伤在身时还可减轻疼痛,很适合你这种打打杀杀的人。” 青歌重重点头,既然他说到这个份上,也便不再客气,将小夜明珠装好塞入腰间的一个衣兜里,她现在所有的衣服都经过了加工,怎么方便怎么改装,她甚至想,等她哪一天安定下来之后,一定要做出现代的衣服来,因为古人的衣袍一层一层穿起来实在是太累赘太麻烦。 “谢谢。”青歌因为收到这个礼物而开心不已,睡意更无。 玉彻见她高兴,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但面色也只是淡淡的笑着,过了一会,他对她说道,“玉彻是我的小字。” 小字?青歌听不懂,眼里画满问号,玉彻并不疑惑她的表情,解释道,“和小名差不多。” 原来是这样,青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听他继续说道,“我姓萧。” 萧?青歌想起了景晔带走她的那日,似乎对玉彻说了句什么话来着,但是她当时的心思全部都在景晔身上,即使说话的人近在咫尺,她也并没有听进去。 VIP45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萧玉彻?”青歌自作聪明猜到。 玉彻无奈道,“刚才还告诉你玉彻是小字。” 被他一句话堵回来,青歌暗中吐了吐舌头,跟他说话还真有点需要怀疑下自己的智商了。 “那你叫什么?” “你猜!”玉彻却故意捉弄她。 青歌撇了撇嘴,“算了,我不想知道,玉彻也挺好听。” 玉彻真的不再说,一时间无话,再安静的坐了一会,他便躺下睡了。 青歌得意的抚着腰间的小夜明珠,各种开心溢于言表,以后走夜路有了帮手,寒冷时也不怕,受伤了还能缓解伤痛,真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物。 只不过,要是再有个报时的功能就好了,直到现在为止她都无法准确的辨别时辰,对于一向争分夺秒的特工生涯来说,还是很不方便。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青歌也开始哈欠连连,正昏昏欲睡时被一股肃杀之气惊醒,随即轻巧跃出马车,青衣侍卫和宋光已经跟刺客拔剑打斗起来,粗略一数,也有二十人之多,见宋光一开始就展出了两米红缨枪,可见刺客个个武功了得,并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角色。 有几个刺客已经向马车这边快速奔来,青歌拔剑出鞘,以更快的速度迎了上去,刀光剑影间,她一人单独对挑四人,在笃然切断一个刺客剑身的同时砍掉他的半支手臂后,其他三人进而意识到她手中宝剑的威力,出招收招间尽量避免与她的刀剑相碰撞,只一味与她周旋。 没想到这些刺客这么厉害,顷刻间便对她的攻击进行了调整,这样的敌人,除了景晔和周青两人以及苏幕遮以外,算是她至今为止所遇到的敌人里最为强大的,绿林会的人在他们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青歌背后受了两剑,心下一怒,举剑只管朝其中一人劈去,那人瞬间身首异处,而她自己,手侧和腰侧也各自受了几刀,孤注一掷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还好,她凭借感觉避开了要害。 另两名刺客身上也多少受了伤,见状不敢再轻易动手,只警惕的包围着她,以争取时间做出更好的对策,很明显的,眼前这小丫头手中的剑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最起码,他们不用分心来防范她这把削铁如泥的剑。 远处,青衣侍卫和宋光九人敌对十六人,平均一人对打两人,渐渐的,都有些吃不消了,而吴越几人,根本就上不了场,所以早知他们底细的梁伯一早就拦住了他们,乘青歌等人拖延时间的同时已经果断的带着他们驾车往东南方向逃去。 “哈!”青歌深深呼吸了几声,双手握住剑柄,她知道他们的目光现在已经对准了她的剑,遂心生一计,她不着痕迹挪动着脚步,故意幅度很大,将袍子侧面的开口扯得更大,大腿外侧的匕首套上还有她最后也是最得心应手的武器,她暗叹幸好在出发时换回了男装。 举剑又与两名刺客战斗了几个回合,忽而,她故意让手臂上中了一剑,一声惊呼之后手中的宝剑便被两名刺客合力用刀背打飞,要知道,越是锋刃便越容易被切断,所以,这两个刺客还是相当有头脑的。 VIP46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 ( ) 与此同时,青歌假装朝宝剑掉落的地方扑去,两名刺客看出她的意图立马飞身去拦,乘此机会青歌却笃然移回脚步,身子一倾,双手抽出两把匕首直接朝刺客后颈甩去,无论怎样,她的速度绝对是要比刺客快的。 百发百中,却并没有一刀毙命,青歌迅速拾起地上的宝剑为他们补上致命的一剑。 远处,已经有两名青衣侍卫被砍倒在地,宋光也被两名刺客围攻的只有挨打的份,青歌见状立马挥剑上前替他解围,好让他有歇口气的机会。 刺客尚剩十人,而我方还有八人,就受伤情况来看明显是我方比较明显。要是再拖下去,最好的结果也只能鱼死网破,一定要快点想办法,一定要快点想办法…… 青歌越打越急,眼看着一名青衣侍卫又倒了下去,而宋光重新加入战斗后也已经力不从心,只能勉强拖住,尽量多为梁伯他们争取时间。 但是,他们逃走了,他的少主若是在此送了命,那还有何意义? 想到此,本已身体疲惫的宋光又为之一振起来,大骂道,“你们这些宵小,拥有一身好武功还要半夜偷袭,还是不是条汉子!” 刺客自然不会答话,宋光却忽而打得激动起来,一支长枪舞动如飞挡开正与青歌纠缠的两个刺客,使得刺客几乎都近不了他的身,“主子,快走!” 哪怕是一时半刻,他也要为少主争取到逃跑的机会。 青歌却顺着他制造的空间奋力朝刺客**扑去,她很清楚的知道她要是走了,那他们便连最后一丝机会也没有了,并不是她有多自大,而是依照现在的战况来看,她是受伤程度最小的一个人。 宋光立马明白了她的用意,目露感动的同时更加卖力与青歌打起配合战,一长一短,一虚一实,上下配合,左右开弓,再加上两人的速度,不消五分钟,一名刺客原本要被青歌的宝剑砍中,最后却是一杆红缨长枪的枪头刺入胸膛而死。 此计可行!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开始了下一轮攻击。 远远的听到山野的鸡叫,天似乎快亮了,青歌不知道这场仗到底打了多久,只知道砍下最后一名刺客的脑袋时,她已经浑身无力,也无法顾及其他人的死活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之后依然是冰冷的梦境,一片黑暗,黑暗的连自己的身体也找不到。 但是,她知道自己会醒来,可等到醒来时,却不知此身在何处。 颠簸、窒闷、笃笃马蹄声,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浑身酥软乃至无法动弹,这应该是被人下了药的症状,她用力睁开眼,却只能微微睁开一半,恍然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也罢,既然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没过多久,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身上的伤口给疼醒的,朦胧睁开眼,仿佛有个人影正在为自己包扎伤口,动作很轻很柔,却还是**了她,毕竟是血肉的身躯,哪有不疼的道理。 VIP47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你…是谁?”似乎被封闭了很久,她的视线一时间难以清晰,只觉得那个人影有些熟悉。 闻见她孱弱的声音,那人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随即略一用力按住她的伤口,使得她吃痛的尖叫出声,神智也笃然清醒。 “景晔?”青歌整个人都吓住了,随之怒骂道,“你又想干什么?” “那些刺客是你派来的吧!要是想找我想杀我的话只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连那些无辜的人也要牵扯进来?你不是放我走了吗?你不是不再追踪我了吗?为什么又突然出现?你到底想干什么?……”一口气骂了足足三分钟,直到她口吐一口鲜血出来才善罢甘休,随后又一头气晕了过去。 彻底的醒来已是三天后,恶声恶气的问了伺候的丫鬟今天的日子,掐指一算,自那天到现在起已经过了整整十天,天哪,十天时间!青歌惊讶得从床上一弹而起,却又因全身的伤势而仰头倒下,这下,原本愈合的差不多的伤口又裂开了。 “小姐,你不要乱动啊!”丫鬟慌张冲了上来,一手扒住她的手臂急切道,“小姐,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叫景晔那个混蛋给我滚来!”青歌毫不客气的推开她,咬牙忍住身上的疼痛。 丫鬟跌在床榻上,唯唯诺诺道,“小姐,那是王爷,你应该叫王爷。” 青歌依旧发着脾气,“他就是个混蛋,王八蛋!” 屋外有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异香,真正的人未到,香先闻。 “瑶儿,怎么了?”是一个声音极其动听的女声,细腻的如一阵春风一般。 被称为瑶儿的丫鬟从床榻上爬起,有些害怕的跑到来人身旁,小声道,“小姐她要找王爷。” 青歌侧过眼看去,却不由自主的惊呆了,脑海里瞬间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这世间能与天下第一美人凤笙媲美的女子天上地下也只有一个,那便是藏在晋王宜州府邸里的绝世美人,看来百姓中的八卦传闻也有可靠的。 “青歌姑娘,王爷出门办事了,得晚上才能回来,你要是有急事的话可以先跟我说。”绝美的女子一袭鲜色紫衣,如仙如眷缓缓走上前来,目光清澈,嘴角含笑。 青歌收回神色,道,“你能放我走吗?” 女子摇头,“姑娘的伤势未好,出去也不安全,不如先养好伤吧。” 青歌道,“那麻烦你等那个混蛋回来以后转告他一声,叫他做好放我走的准备。” 女子轻声笑了一下,颔首道,“我会转告的。” 随即告辞,嘱咐瑶儿好好照顾青歌。 半夜,瑶儿睡在外面的隔间里,已经发出了微微的鼾声,青歌悄悄撑着身子下了床,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身体的恢复情况还算不错,便蹑手蹑脚开门走了出去。 夜深便寒,青歌裹着一件单薄的袍子在这座院子里四处乱走起来。 简朴乃至简约的风格,比在盛京里的晋王府还要显得清贫,唯一更多的便是花草树木,俨然一座园林一样,屋宇楼阁都藏身在这草木林中,若是夏天,想必是阴凉无比。 VIP48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一路上并无守卫,青歌七弯八拐出了这座院子,又一脚踏进了另一座,一边骂着这破结构的同时一边裹紧身子瑟瑟发抖。 此处宜州隔了桑植没有五千也有四千里,用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也要走上五天,而平常的马匹则需要一二十天左右,如此想来,她又要与宋光他们分别很久了,不,她现在连宋光等人的生死也无法得知。 这叫她如何不急? 这座院子里也没有守卫,只有一间房里还亮着灯,青歌尽量放轻脚步,从中间的花园里朝另一端的出口走去,弯腰掠过那间亮灯的房间,正要转出这座院子时,背后却传来了很轻的开门声。 青歌机警的回头,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便没有过多的惊讶。 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正姿势优雅的靠在房间门口,笑意盎然看着她,还对她无耻的勾了勾食指,伴着他的这一系列动作,一股异香从房间里飘了出来,正是白天来看望她的那个女子所携带的香味,原来他们住在一起! 青歌冷哼一声,知道前路已经被人堵住了,便折身走回去,只觉得这样的寒夜真的很冷。 景晔见她非常识时务的往回走,便不再逗她,只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之后才走回房间。 “少清,怎么了?”房间内浮着渺渺异香,一个绝美的紫衣女子正在翻阅文书,她见景晔无缘无故的开门站了一小许,又莫无声息的关门回来,嘴角带着的是久不常见的笑意,虽心知肚明,还是禁不住问道。 景晔,字少清,她一直都是这样叫他,他也从来都没有异议,又或许是根本就不在意,从最初唤他景哥哥,到后来的景晔,再到少清,他一直都没有半点反应,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没事,你继续说下去。”景晔收住笑,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神情恢复如常。 她却起身,笑道,“夜深了,我泡杯茶,你许久不碰触这些琐事,也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理得清的。” 她的紫衣,正衬着如画的面容与身姿,与凤笙一样的倾国倾城,更多了几份从容睿智,可映在景晔的眼里却没有半分涟漪,只是怜惜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她悠然一笑,捧着茶杯的双手不免微微晃漾,“难道你在盛京的这些日子过得很轻松?” 他摇头接过茶杯,“不若在这里轻松,有你,有卫墨。” 心下一动,纤纤十指按上他的肩头,替他深深浅浅的按压起来,他没有拒绝,看来心情甚好,也是,自那位青歌姑娘来到这里之后,他,便不一样了。 也许他自己不知道,但她是再清楚不过。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是这个道理。 “少清,不如让青歌姑娘搬来这个院子住吧。”她温热的指尖娴熟且舒适的继续替他按摩,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这样接近他了,不知他累的时候,都是怎样过的呢! 景晔捧着茶杯闭目享受,心想哪天要是那个女人也能这么温柔便好了。 抬头不见低头见,搬来这个院子,倒是件好事!便道,“你安排吧!” VIP49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第二天一早,瑶儿领着两个丫头端来了两个人的早餐,品种虽多却都是一些平常百姓吃的食物,白米粥、包子馒头、酸菜之类。 “小姐,请你等一等,王爷说他要过来用膳。”瑶儿见她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动,着急的拦住了。 “放开!”青歌横了她一眼,瑶儿吓得赶忙松开手,心想这个小姐真的很凶。 门口传来景晔声音,“只知道欺负一个小丫头,这么久没见你倒是刁蛮不少!” 他依然是一身黑袍,却微微洗得有些发白了,他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墨发也只随意在发尾束起,跟他平时一丝不苟的形象稍微有些区别。 “对付动物就只有用动物的方法。”青歌经过半夜的思考,承认那女子说的不错,现在最主要的是养好伤,以前能忍,为何现在就不能忍了呢!只是,心里有股火气,忍不住要向人发出来才甘心。 景晔挥下瑶儿等人,客厅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俩。 他不想接她这种无聊的话题,只在她旁边坐下,淡定的用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子递到她嘴边。 她却用手一挥,连筷子一起摔到了地上。 “那你喂我吧?”他飞快的抓住了她的这只手,将她的掌心凑到自己唇边轻轻一吻。 手心里传来熟悉而柔软的触感,青歌浑身颤栗,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她将手用力的抽回,此时不宜与他动武,避而远之才是上上之策。 想罢,飞快的起身走开,纤腰却被一只刚劲有力的手臂给抱住了,随后一堵温热的肉墙抵在了她背后,硬硬的下巴轻轻在她头顶摩挲着,“你不想我吗?” 景晔的声音忽而低低的,哑哑的,手中抱着她的力道也缓缓加重。 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突然传来,虽然淡,青歌一闻便知是那个女子的,心里莫名一沉,只道,“当然想了,每天想,每夜想,时时刻刻,分分钟钟都在想。” “是吗?”虽然知道她是在说反话,他的嘴角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青歌话锋一转,狠狠道,“我在想如何才能把你杀死!” 将她的身子强硬扳过来,抬起她的下巴笔直看进她的眼睛里,“你这么想杀了我?” “不容置疑。”青歌倔强的抬起头,冷冷道。 “好,我给你一个机会。”景晔笑道,松开她,缓缓道,“再强的男人也有一个最致命的时刻,那便是男女欢好达到**时,只要女方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便有机会将那个男人毫无防备的杀死。” 青歌一个巴掌甩过去,“无耻之徒。” 手却再次被景晔抓住,“你敢赌吗?” “我不会中你这种愚蠢的圈套的。”青歌一听这个赌字,顿时冷静下来,面色也逐渐平复。 “随你!”景晔再次放开她,笑笑的正想离开。 青歌叫住了他,惴惴不安的开口问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其他人?”景晔凤眸不悦的瞪来,“你觉得我有那个闲心跑那么远去找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本想好好吃一顿早餐的,没想到一口也吃不成。 是啊,如果他要抓她,上次就不会放她走了。 可如果不是景晔,那又是谁? 如果是凤家军的话应该会把她抹杀殆尽,又为何会将她送给景晔? 但是除了这两股势力以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是她得罪过的。 VIP50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越想越糊涂,青歌只好借茶消愁,又彷徨过了两日,身上的伤口因为用药好也好得很快,又加上玉彻送的那颗夜明珠的作用,走几步跳几步都不成问题。 这夜明珠,起初是不在她身上的,后来问了瑶儿,才知道是当初替她更衣时给取下来了,见青歌想要,瑶儿便从柜子里找出来给她,这东西,并没有引起景晔的注意。 “小姐,你要去哪里?”瑶儿紧紧跟随着青歌,生怕她一个不好便消失了。 青歌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只是一味的在这些一座一座相连的院子里转来转去,走多了,才知道这里居然像是迷宫一样,怎么走也走不到她想要的出口。 但是却有八处地方,都有人看守,这八个地方她是无法靠近的,所以她猜想这些地方里就有出口。 于是,她一遍又一遍的来回记着路线,同时也想再找找破绽。 “参见王爷。”瑶儿突然在后面向人行礼,青歌一听只好乖乖的转过身来,这两天没见他还以为他失踪了。 “你还是一样,总喜欢做一些无用功。”景晔举步朝她走来,瑶儿见状赶忙下去了。 青歌道,“总要为自己寻找一点希望吧。” 景晔逐渐逼近,见她不躲不闪,两只小手迅速握成拳头状,看来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在我这里寻找希望不是更好?” “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没有任何信用可言。”青歌等着他逼近,身体里则暗暗积蓄力量。 “要不要我告诉你那些人的下落?”景晔却使出了杀手锏,青歌一下子就软下来了,连忙追问。 还是一样没变,稍微用别人来威胁一下便没有自己的主见了。景晔暗暗想着的同时双手已经抱了过去,只觉得她的身体僵硬的像是一根木桩,看来这么久没见,她对他已经开始陌生了。 “闭上眼睛。”景晔命令道。 青歌不依,“快告诉我他们怎么样了?” 景晔得意的笑了笑,诱惑她道,“一个吻换取一个消息。”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愤怒,“你有两大绝世美人在怀,为什么还要对我这种无名小辈做出这些事情?” 景晔愈发笑得开心,“原来你是在吃醋。” 吃醋?青歌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在说话之前请你先去照照镜子。” 景晔无奈摇头,这只小野猫的牙齿还是一样厉害,只道,“这桩生意你到底做不做?要不我先讲一个,给你看看价值如何。有八个人往东南方向逃去,两女六男,对不对?” 青歌暗暗将当日的情形一对应,梁伯带着玉彻和吴越几人先行逃走,的确如此,便问,“他们现在安全吗?” 景晔俯下身子,凑近她的脸道,“这算是一个问题!来,乖,闭上眼睛。” 却感觉左脸上掌风飘来,他抬手迎上去,刚好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已经紧紧扣住她的腰侧,以绝对的男人的优势将她娇小的身躯压倒,“你再不听话,我可是要生气了。” VIP51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既然生气就把我杀了。”她被他倾倒的身体压得后腰都快断了,只得一手抓住他的衣领。 景晔笑了笑,一张俊脸无限制的在她面前放大,“你不正是因为不想死才屡屡出卖自己吗?为何以前可以,而现在不行呢?” 在这些分离的日子,他慢慢的猜透了她的伪装,对于活着,她有一股很执着的无论怎样都要活下去的愿望。 是啊,为何以前可以而现在不行?这种赤果果的嘲笑却是事实,看来自己,早就被人当做了一个笑柄。 也罢,女人的武器里有一项便是身体,这是她从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开始一路领悟过来的。 她抬起头,缓缓闭上眼,屈服在他最后一句话下。 等来的却是某人在她额头上一吻,打趣道,“谁说我要跟你亲嘴了!” 竟敢耍她?不过这样不是最好的结果了吗?她忍下飙升的怒火,淡然处之,再次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很安全,现在蜀州城。”景晔见她神色转换的飞快,自以为做的很好的模样,不免觉得更加好笑。 “跟我一起留下来的那些人,还有多少活着?”她问了第二个问题,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这次事件的主谋并不是景晔,就像他说的,他根本就没有闲心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将她绑来,不然他当初就不会放她走了。 而且,她相信他的关系网,要查几个人的动向并不难。 问完后,她便闭上眼睛,景晔还是照样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规矩答道,“很幸运,连你在内一共六人。” “手持红缨枪的人活着吗?”反正只是被亲一亲额头,再问得细致一点也没什么大碍,她继续问道。 额头间又是一吻,“活着,正一个人四处打听你的消息。” 宋光还活着,她顿时安心不少,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件事的主谋是谁?” 嗯,这个问题似乎很重要,景晔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只见她淡定的仰着头,小嘴微微张着,兵不厌诈这个道理她难道不懂吗? 笑罢,低头吻了上去,半声惊呼被吞没在嘴里,她还来不及挣扎便被他紧紧纠缠。 梧桐树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参差交映,黑的似一头洪水猛兽,白的则弱得像风中拂柳。 铺天盖地的一阵天旋地转,她只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快要麻木了,他才意犹未尽的将她放开,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起了剧烈的反应,此时正对她进行着某项赤果果的骚扰。 “你骗我!”她的斥责声有气无力,浑身发软的靠在他怀里重重喘气。 “你不是也在骗我吗?”他将头伏在她耳边低吟道,声音已经渐渐发哑,压抑已久的**正在身体里逐渐升级。他们都在演戏,明明知道对方也在演戏而演戏,演得都快要分不出到底是在戏里还是戏外了。 察觉到他身体的异常,她连忙反手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连呼吸都快要被掐断一样。 “你不想我吗?”他又问了这句话。 VIP52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她灵机一动,一只手朝他的**握去,一边娇声道,“我不想你,但是却很想它。” 盎然的性趣被她一句话给浇灭了,他面带恼色的放开她,想他的身体不想他的人?这个该死的女人! “滚!”他咬牙骂了一句,拂袖而去。 果然,中了情毒的男人都是傻瓜,一个绝美的身影隐藏在花丛之后,神色莫测的打量着刚才这好笑又幼稚的一幕。 “小姐,你回来了,我刚好从膳房拿了点心过来,还热乎乎的,你快……”瑶儿含笑的讨好还没说完,便被青歌一手推开了。 “我要睡觉,别打扰我。”说完便朝里间走去,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性格这么粗暴的女子王爷为何会喜欢呢?瑶儿看着她桀骜的背影实在是想不通。 大白天的,自然是睡不着觉,青歌靠在床上把玩着夜明珠,暖暖的,一如与他们相处的时光,而今,她在这里安然无恙,可是他们呢? 暗香四人久寻不到踪影,吴越几人跟着梁伯一行,而宋光则独自一人,四个青衣侍卫魂归西天,如果没有她,是不是他们都不会死? 想着想着,便思绪浑浊,浅浅睡了过去。 不一会,就有丫鬟来通传消息,说是晚膳时务必带着小姐去王爷院里,瑶儿一听就慌了,小姐刚才似乎跟王爷吵完架回来,待会又让她去见面,这怎么想也会是一件艰难的任务,无奈专门伺候小姐的丫头也就她一个,连个商量对策的人都没有。 她轻轻走进里间,看小姐正睡得香沉,便一个人靠在床边直叹气。 小姐的美虽及不上府里头的那位,却是很特别的,一眼就能在人群里认出她来。细长的柳眉在尾部有如剑锋,显得英气十足,长而浓密的睫毛、美挺的俏鼻,以及那小巧而樱红的唇,更重要的是她白里透红的脸色,生起气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粉嘟嘟的小孩子,让人忍不住就要搂住亲上几口,如果她的脾气不这么暴躁与粗鲁,那该是多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女孩子! 晚霞的柔光从窗外射进来,青歌从床上起身,才发现瑶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床榻上睡着了。 见她那弱小的睡颜,不过十三四岁左右,却每天要受自己的气,想来自己是做的太过分了!青歌从床上拿了一床薄毯轻轻覆盖在她身上,便伸着懒腰走了出去,身体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听瑶儿暗地里说过景晔给她用的药都是非常昂贵的,真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小姐,王爷有请。” 青歌刚踏出院子门口,便有一个小丫鬟急匆匆来请。 “不去!”青歌断然拒绝道,谁知道他又想耍什么把戏。 “小姐,请别让奴婢为难。”小丫鬟见她要走,遂上前拦住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哭也没用,不去就是不去。”青歌瞪着她,却见这小丫鬟真的哭了出来,泪珠像落雨一样。 小丫鬟哭道,“小姐,你不去奴婢会挨打的…呜呜…呜呜。” 青歌心一软,无奈道,“别哭了,我去就是。” 小丫鬟立马兴高采烈,跟在她屁股后头却朝她做了个鬼脸,王爷教的这一招可真管用。 VIP53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刚跨入景晔住的院子,便见花厅下已有两个人影在坐,一个自然是景晔,另一个则是那日来看她的那个紫衣美人。 橙彩的霞光打在木制的花厅板上,夹杂着幽绿的青藤,座下又是两个极为出彩的人,一位英俊挺拔霸气外漏,一个倾国倾城傲气悠然,这已经是一副极美的画面,不知为何她想起了镜子中自己的容貌,不由的停住脚步转身就要往回走,却被身后的小丫鬟推住了,“小姐,你要说话算话呀!” 花厅里的人听闻门口小丫鬟的声音,都一致望来,青歌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青歌姑娘,请这边坐。”紫衣女子让她坐在自己身侧,与景晔面对面。 青歌摆出微笑的脸坐下,却是皮笑肉不笑,听得紫衣女子介绍自己道,“我叫卫君。” 青歌对她点头一笑,她想她刚才都直呼她的名字,应该就不用再介绍自己了。 卫君对一旁的丫鬟点了点头,不一会,就有五六个丫鬟端了饭菜上来,摆上桌,五菜一汤,很普通的菜式,而且素菜还要占据三分之二,卫君道,“最近府里有些拮据,便只有这些清汤寡水来招待姑娘了。” 青歌笑道,“想来是为我用了最好的伤药吗?” 卫君很诚实的点头,“不错,姑娘再怎么强大也是女人的身体,不快些恢复怕是会留下后遗症。” “多谢。”青歌感激道,对这件事她是真心的。 景晔看她们寒酸的差不多,举筷道,“吃饭吧。” 可是六个菜里就有三个青歌不喜欢吃的菜,胡萝卜、芹菜、香菜都是她的大忌,于是一双筷子便只往一个碗里夹菜,几口饭菜吃得浑然无味。 景晔很快便发现了她这个规律,在这西南最多最新鲜的便是这几样菜,在盛京里也难得吃到,但她好像不爱吃,而且神情有些嫌弃。 于是,他飞快的夹起一筷子香菜就往她碗里送,却被她警觉的用筷子挡住,“多谢王爷,还是自己吃自己的吧。” 他眉梢一挑,以筷为剑与她对战,此举因为征战时经常与兄弟们赌酒便信手拈来,而青歌虽然速度快力道也够可却缺乏技巧,一看便是没玩过这种游戏的人,斗了十来手,青歌的筷子被他死死按在盘子里,可她却在桌子底下飞起一脚准确无误的朝他小腿上踢去,景晔的手指一抖,青歌便抽筷出来,她得意的看着他,这便是声东击西。 “王爷,你这回算是遇上对手了。”卫君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分出胜负后盈盈笑道。 景晔不屑道,“这种小人做做垫脚石也就罢了。” 青歌鄙视了他一眼,三下五除二吃完碗里的饭,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先走了。” “青歌姑娘,等一等。”卫君连忙止住她,遂放下碗筷,神色诚恳道,“姑娘以后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了,不用先走。” 青歌道,“为什么?” 景晔冷声反问道,“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VIP54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没有。”青歌老实答道,随即站起身来做了个很潇洒的告辞动作,“那我回房休息了,二位请便。” 有两个丫鬟将她带到靠右的一间房间里,家具摆设也很简单,不过看起来好像被重新布置了一番,床单被套以及一些贴身用具都是新的。 丫鬟打开柜子,里面放了十来套素淡的衣服,也都是为她准备的,虽然并不是上好的料子,但是做工很精细。 “小姐,现在准备热水沐浴更衣吗?”青歌在窗下的一张软椅上靠着眯了一会,瑶儿又被分过来伺候她了,与她一起的还有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鬟,瑶儿叫她小猫。 窗外天色已暗,夜晚的凉意正一丝丝浸染而来。 她点了点头,起身关好窗子,不知为何,她又过上了这般表面宁静安详的日子。 洗完澡后,两个丫头特意点了安神的熏香,她在床上躺了没一会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只感觉床上越来越暖和,便睡得更加踏实。于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正好今天日头又大,小猫和瑶儿以为她没醒,只听得小猫捏着嗓子逗趣道,“小姐,太阳都晒屁股啦!还不起来就要天黑啦!” “小猫,不能这样,万一被小姐听到了……”瑶儿在一旁慌张劝道,她是没有见过小姐的恐怖,要是见到之后恐怕就不会这般放肆了。 小猫则毫不在乎道,“我觉得小姐人很好,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恐怖。” “嘘!”瑶儿赶紧捂住她的嘴,怨念道,“早知道就不跟你一块了。” 床上的被子动了动,小猫见她似乎醒了,一下子便举身扑了上来,“小姐,早餐都冷了,你快起来吧!” “啊!”眼见着小猫就要压上青歌,最后却突然形势倒转,一把被青歌反手按在被子里。 青歌板起脸怒声怒气道,“一大早的吵什么吵,再吵就割掉你的舌头!” “呜哇…呜哇…小姐欺负丫鬟…小姐欺负丫鬟啦!”小猫却将就着她的气势大喊大叫兼大哭起来,惹得刚巧路过的一些仆人都纷纷凑到门口来看。 瑶儿赶紧替小猫道歉,支支吾吾道,“小姐,小猫她…她不是故意的,她是…她是…” “看什么!”屋外传来一个肃然的声音,仆人们立马四下分撒。 小猫见机立马悲哀的喊道,“王爷救命啊!王爷救命啦!小姐要杀我……” 瑶儿则两手交握作起揖来,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终于来了救星。 “你还小吗?跟一个丫鬟闹什么闹!”景晔大步走进来,压抑住心底的笑意,板着脸呵斥道。 青歌手劲一松,小猫便灵活的钻了下去,躲在景晔背后哇哇大哭,甚是伤心。 听闻小猫那么大的哭声,青歌难免心里浮起一阵内疚,这小猫比瑶儿还要小,她一个大人跟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况且,她只是听了她们俩的对话想要吓吓她罢了。 “你们俩下去吧!”景晔发话道。 瑶儿赶紧扶着小猫走了出去,临走时,小猫却随手飞快的将房门带上,出来后,她捂着嘴笑得一阵颤抖,紧接着又大声哭喊起来,看得瑶儿忽然觉得相交甚好的姐妹这会怎么看怎么恐怖。 VIP55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景晔走到床边坐下,继续呵斥,“你多大了?还跟一个小孩子开玩笑,人家被你吓成这样子,还指不定要哭上几天。” “对不起。”青歌低了头小声道,莫名其妙的顺着他的气势矮了下来。 景晔硬气道,“跟我说有什么用!” “哦。”青歌依旧小声的哦了一声,屋外边小猫哭喊的声音还在惊天动地,昭示着她好像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见她如此乖顺,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忽然柔声道,“待会去跟人家道歉。” “嗯。”她被这种犯错的氛围牵着走了,依旧乖巧着低声答道。 景晔抑制不住的露出笑意,“乖,先起床吧!” 说罢将她从床上抱起,放在床榻上站着,拾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衣服,体贴的替她更衣。 柔手褪下外面的一层袍子,薄如蝉翼的里衣此时正无比显山露水的透出她玲珑的娇小身材,看得他喉间一紧,连吞几声口水,手掌也情不自禁的不安分起来,他一手抚着她丰满挺翘的臀部,一手已经解到她寝衣领口的第三粒扣子,身体上猛然多了两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青歌这才惊醒,一把将衣服夺了过来闪身跑到屏风后。 屏风后传来有些恼怒的声音,“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景晔朗声大笑,忍了很久的笑意一股脑儿全部冲了出来,对面的房间里,一抹绝美的紫色身影正握笔疾书,听得那毫不做作的爽朗笑声,眸中顿时黯然,一抹雾色涌了上来。 她的目光里,出现一个年轻的男孩,然后再一年一年的长大,她始终都在注视着他,这一看就是多少年,看他的一举一动,看他的喜怒悲欢,看他从一个稚气的男孩变成一个威武的男人,看他从血气方刚变得内敛深沉,这一看就是八年有余。 光阴在变,她的目光始终未变,很多年以后一如很多年以前。 但是,他却一直在变,唯一未变的便是从未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是他好兄弟的妹妹,也是他的好妹妹,从一开始到现在,便再也没有改变过。 正想搁下笔,却有侍卫传来八百里加急情报,拆开一看,脸色顿时沉下,挥手让侍卫退去,她拈着信急急朝对面走去,刚好走到院子里的一颗梧桐树下,便见得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破门而出,兴起一阵眼花缭乱的打斗,只见得两团影子你来我往毫不相让,她心里起了小小的疑惑,刚才不是还笑声阵阵? “君总管,你说王爷和小姐谁会打赢?”小猫本来还在装哭,见到这番场景后立马双眼冒花,小姐居然能跟王爷打成平手?简直是太厉害了!在她的心目中,王爷可是天下无敌的勇士!当然了,万能的周青必须要排除在外。 君总管,这是知情人对她的称呼,而坊间百姓流传的她却是他最爱的宠妾。 还好,无论怎样,幸运的是他一如既往的信任自己,几乎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她,小的她做决断,大的先经过她的手之后再与他商议,她是军师的位置,她的哥哥卫墨是将军的位置,而他,则是他们中的王者。 VIP56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君总管,你想什么呢?”小猫见卫君痴痴看着那一团乱斗的身影,灵动的眼珠里闪过很多怜惜,如果她是男人,她一定不会让这么好的女子独自悲伤,即使假装,也要给她想要的爱。 卫君淡然收回神色,断定道,“应该是平手!” “瑶儿,你说呢?”小猫又转向一旁瑟瑟的瑶儿。 瑶儿小声道,“肯定是王爷赢。” 两人大约纠缠了半个小时之久,最后以一个互掐的姿势结束了这场战斗。 “好男不跟女斗,这次就放你一马。”景晔首先收回手,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流下来。 “死鸭子嘴硬!”青歌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久没有跟人这样切磋过了,印象中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她二十岁那年与教官切磋,两局三胜,最后她赢了,后来才得知组织里的人们下了很高的赌注赌教官输,而教官自己则是幕后最大的买家。 经过这番激烈的运动之后,她的脸色更显白皙红润,在阳光的照耀下甚至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她斜着身子靠在一根木桩上,嘴里大口喘着气,一边还用袖子不停的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 能够毫不掩饰的拿衣袖擦汗的女子,这世上怕是很难找到,景晔看着看着,似乎有些明白了。 闻得轻盈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只见卫君执着一张纸朝他走来,“君儿,怎么了?” 没错,他亲昵的唤她君儿,却仅仅只是妹妹的意味。 她有些小性子的看向后面靠着歇气的女子,面色和眼神并没有因为他这声亲昵的呼唤而有丝毫的异常,随之怅然,难道,这世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是会让人牵肠挂肚? “这是盛京来的急报。”卫君将信递给他,见到他满额的汗水,禁不住掏出帕子替他擦拭,他却早一步用袖子挥了挥,她倒忘了,他一直都不习惯用帕子,虽然她总是让丫鬟们给他放在衣服里,却从未见他用过。 景晔将信看完,面色很淡,又还给卫君,“你看着办吧。” 卫君为难道,“这么大的事我也拿不了主意。” 景晔无所谓道,“那就到时候再说。” “这……”卫君正欲说什么,却见他转身走开,大步迈向阳光下的那个女子,忽然间她才看清自己,原来一直都是站在阴暗的地方,所以他才看不到自己啊! 她听到他用温软的声音说,“青歌,带你去个地方。”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唇边的微笑。 景晔自从盛京回来以后,脸色变得跟周青一般的阴郁,虽然慕容家的事情令他很恼火,却也不至于会沉闷成这样,而且,向来不喜欢酗酒的他居然一连喝了两个晚上的酒,以至于后来的每个晚上,都要小喝上一瓶。 事情的转机源自于半个月前的一个月夜,一向游曳在景晔羽翼之下的皇四子李唐快马加急送来一个一人多长的红漆盒子,说是送给景晔的礼物,务必要亲自拆开来看。 VIP57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景晔本是无所谓的令人打开,却在看到盒子里的物品时大惊失色,盒子里装的人正是青歌,她浑身伤痕累累,血液都在衣服上凝成了结,幸好这皇四子用极其尊贵的药物替她保存了性命,不然以景晔当时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模样,定然会连夜赶去将皇四子杀了都有可能。 他将她安排在相对较安静的院子里,衣不解带的一连照顾了两天两夜,最后前方传来紧急军情才罢休。但是,从那天开始,他阴郁的面上渐渐有了色彩,无论是深沉、淡定、易怒或是难测的他都一一回来,而且,嘴角也有意无意的挂着一丝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微笑。 他叫她青歌,她从一个亲信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她才知道他自以为是在玩的一场游戏,实则已经到了连自己也分不清的境地。 同时,她也明白了,只有如烈火一般燃烧的女子才能够走入他的世界,他的心门是铜墙铁壁,它可以挡住烈火的进入却难以挡住烈火留在它上面的温度,火烧的越久温度便越高,待温度高得他自己受不了时,他便会自动打开门,请火入室。 “不去!”一声果断的拒绝打断了卫君的遐思,她抬眼看去,只见那个对幸福浑然不觉的女子正任性的拒绝面前已经不知鼓起了多大勇气的男人,随之惋叹一声,转身走回属于她的角落。 青歌也转身走回房间,“我累了,想睡觉。”她看着他在阳光下对她淡淡微笑的脸色,目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几丝恍惚,以往的种种好像都已消失殆尽,仅剩下的,便是他现在的这张笑脸,甚至让她有了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而他那一声轻车熟路的‘君儿’,则让她心里无来由的一阵沉闷。 才走了两步,手却被拉住了,听得他的声音又对卫君道,“君儿,今天天气甚好,你也一起吧!” 卫君停住脚步,嫣然回首,答应道,“好,我去换身方便的衣服。” 看着卫君轻快的跑进房间,青歌一边挣扎一边怒道,“我不去,放开我!” 景晔不答话,只不依不挠的握住她的手,任凭她在一边胡搅蛮缠,就像一只被链子拴住了的野猫,再怎么张牙舞爪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待卫君换完衣服出来,一身轻便的紫色短袍,白色皮靴,身后一件紫色披风,颜色有些发旧,却愈发有一种怀旧的美丽,她略显羞涩的看了看景晔和青歌,轻声问道,“好看吗?” 景晔笑笑的点头,青歌也不由自主的点头,两人紧紧牵着的手落在卫君眼里只是一抹无奈的苦笑。 领了一小队侍卫,景晔三人坐着马车离开了王府。 马车内,青歌有些气结的趴在车窗上看风景,身后的景晔和卫君两人闲闲的说着一些话,听来两人仿佛相识已久,寒风飕飕的扑面而来,把她俏挺的鼻尖吹得通红,她只目光呆滞的看着远方,手指藏在披风下抚上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以前的自己,分明不是这样! VIP58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个把时辰之后,来到了宜州西区的一处骑马场,见着马厩里那一匹匹趾高气昂的高头大马,青歌缩着身子走在最后,可在她之后还有两个非同寻常的黑衣侍卫紧身跟着,想要逃走根本就没有机会。 景晔牵了匹白马给卫君,道,“君儿,听说这一年多里你的马技又精进不少,今天倒要与你一较高下。” 卫君接过马匹,宠溺的拍了拍马头,“好,输得人可要受惩罚。” 说完又转头对青歌邀请道,“青歌姑娘,一起吧!” 青歌赶忙摆手,“你们去吧,我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自己腰间一紧,随即脚下一空,被某人一把提上了一匹黑色的骏马上,“夹住马肚子,抓紧缰绳。” 将恐惧的惊呼扼杀在肚子里,青歌两手颤抖的握紧缰绳,整个身子直得都可以做标尺了。 景晔则上了另外一匹棕色的马,对她笑道,“你不会连骑马也不会吧?” 卫君策马走上前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和她坐下那匹黑马,对景晔道,“少清,还是与青歌姑娘换一匹马吧?” 一个口口少清,一个声声君儿,这样亲昵的两个人干嘛要扯上她!青歌在心里嘀咕道,但心里的恐惧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脑海里浮现出那次被凤家军追杀的那一幕,第一次骑马就差点骑到悬崖下去了,幸好当时被苏幕遮给无意拦住。骑马的要领在那次逃跑中也稍微掌握了一点,可一想到在马上的起起伏伏,心里便无来由的一阵恐惧。 就像在现代,她从来不敢在游乐场里玩耍一样。 “不用换,这匹‘清霜’正适合她。”景晔一扬马鞭,却挥在了青歌的坐骑屁股上,只听得一声压抑的尖叫,青歌白衣飘飘的身影如箭一般向远方飚去。 “青歌姑娘!”卫君看得心惊肉跳,赶紧策马追去。 这匹名叫清霜的黑马可是景晔的专骑,任何人都近不得它的身,连她也不能幸免,一旦有人强行骑上去之后,清霜刚开始会装乖,待马上的人放松警惕之后再一个突袭将人摔掉,有一次哥哥卫墨不信邪,结果被摔得一条腿骨折,怎么看,这清霜的脾性跟景晔的某些地方还真相像。 背后传来景晔哈哈大笑的声音,卫君在马上无奈的摇摇头,男人有时候顽皮起来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可令他像个小孩子的女人却并不是她。 他的清霜,可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是在几年前的战场上捕获的,体高就有一米六左右,那么娇小的一个人儿,要对峙这么一匹跟她差不多高大的马匹,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又或者,她实在是受不住,会开口求他救她呢!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刺得眼睛都不敢睁开,青歌只好俯下身子趴在马背上,两条腿紧紧夹着马肚子,该死的景晔,连马鞍都没有放就让她骑了上来!马速这么快,跳又不能跳,停又不会停,一时间竟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清霜,清霜……”无助中她只好对坐下的马儿喊话,“清霜,你快停下来。” 清霜不是人,当然听不懂她的话,只管跑自己的,还故意跑着蛇形的道,左摇右摆的作势要把马背上的陌生人给甩下来。 VIP59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清霜是千里马,卫君策马怎么跑也赶不上,只得遥遥看着清霜雀跃的马影远去,冲向那一望无垠的草原。 景晔停在她旁边,如沐春风一般,俊朗的脸上笑意盎然,“清霜玩得好像挺高兴。” 卫君无奈看他一眼,轻轻道,“青歌姑娘可就惨了!” 景晔的视线紧紧追随着那一黑一白的身影,他知道她怕骑马,但是天下都是在马背上打来的,所以她不能害怕骑马,学会骑马对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不过,他更期望她能向他求救,那样就能占点便宜了,哈哈…… “君儿,你在这里等着,我前去看看。”话还没落音,身旁的黑影就冲了出去。 卫君并没有听话,也策马跟了上去,冲他大喊道,“看我们谁先追上青歌姑娘!” 他们俩的马匹都是普通的马匹,正好用来比赛,她不懂武功,但是唯有骑马每每都能胜他。 清霜虽然调皮,但是很认路,绝对不会把人往危险的地方带,所以景晔并没有太多的担心,而且以青歌的身手,还不至于从马背上摔下来。 可也正因为这一点,青歌死死扒着清霜的马身,任凭怎么甩都甩不掉,跑到一处断坡时,清霜开始原地打转,前俯后仰的折腾起来,势必要将身上的物体甩下去。 随后追来的景晔暗觉不好,连忙吹口哨发命令,这会的清霜马心早恼了,哪还管你什么口哨,一心只想将身上的物体甩下来,而身上的那个物体居然不屈不挠的死死扒着它,马脖子都快被她勒断了。 “少清,青歌姑娘快被甩下来了。”随后赶来的卫君急切的跳下马,停在正在想办法的景晔身边。 清霜是他多年来的坐骑,他自然不想伤它,可它现在却反抗得如此激烈,看来它真的被这个女人给惹恼了,想着,不知为何笑了出来。 “少清!”卫君拉了拉他的袖子,看他笑得莫名其妙,不免也跟着莫名其妙。 “没事,等摔下来再说。”景晔淡定的看着面前的人马大战,清霜和青歌,到底谁会坚持到最后? ‘啊!’随着青歌的一声惊呼,一个白影笔直朝断坡下飞去,那里,二十几米的高度,下面是一汪湖水,这下,她生平最怕的两样东西,终于无比巧合的凑在一起了。 认命的闭上眼,再次遗憾自己早应该向宋光学会轻功的,就可以真正的飞檐走壁了。 身体笔直垂落的瞬间,手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给握住了,“抓紧了,别松手。” 是景晔的声音,她有些怨恨的睁开眼,明明是他把她陷入这种境地,现在又来救她,这种玩弄别人于鼓掌中的把戏他还没有玩腻吗? 景晔单膝跪在地上,一手用剑撑着地面,一手向下拉住青歌的手,他并没有立刻使力将她拉上来,只好玩的打趣道,“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没有!”她仰头答道,心里权衡了一下,被他握住的手指力道一松,身体便要笔直坠下去。 这个女人居然情愿掉下去?他的身子往下微微一倾,瞬间再次抓住她的手腕,这手,不是她想放就能放的! “青歌姑娘!”身后赶来的卫君看见这一幕,也在景晔身旁蹲了下来,附手伸向青歌,“青歌姑娘,把那只手给我!” 卫君的表情并不像是虚情假意,目中的焦急也是真心,青歌看她几眼,叹息一声,将另一只手伸了过去。 VIP60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两只纤巧白皙的手即将碰触到时,卫君一脚踩着的土块一松,“啊!”一个紫色的身影也朝断坡下坠去。 “君儿!”景晔眉心一皱,赶紧一把抓住了卫君的手,这两个女人,哪一个都不让人省心!不过,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他的目光隐隐扫过青歌有些黯然的脸。 一白一紫两个身影吊在断壁上,风掠过她们的裙摆飘飘,上面,是一个男人奋力拉住她们的坚挺身影。 “以后少吃点。”他有些抱怨的瞪向左手上的青歌,其实相比之下她要轻多了,只不过他就是想逗她。 “放手!”青歌的脸皮没有厚到他会放弃卫君而来救她,听他如此一说便开始挣扎,另一只手使劲要掰开握住她的那只大手。 卫君看了看青歌,对景晔喊道,“少清,我比较重,你快放开我。” 景晔摇头,坚定道,“我不会放手的。” “那就放开我!”青歌的手指都已经泛红,却实在掰不开他握住的手,因为他的大手正好将她的手腕包裹住,五指如钳一般紧紧扣住。 景晔没有答话,可握紧她的手也没松开。 卫君欣慰的望了望景晔,又侧首看了看青歌,世上最美好的事情当然是有一个男人至死也不会放开你的手,可遗憾的是那个男人的手里还紧紧抓着另一个女人。 景晔脚下的土块松了些土屑掉下来,卫君焦切的叫道,“少清,放开我吧,再不放手我们三个都要掉下去。” 青歌则重重的在他手背上拍打起来,咬牙切齿骂道,“放开我!” 景晔的额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个女人,安分一点会死啊! 手中两个女人的体重加起来也有一百大几,又处在这种自由落体的极度境界里,这时,他都有些后悔玩心大起了。 “少清,我会水,放我下去吧。”卫君再次请求道,目光对上景晔隐隐在忧心的眸子。 看着两人你来我去一往情深的模样,青歌缓和了下心境,平静的对景晔喊道,“你放开她,救我上去吧!” 时间空白了十秒钟,“好!”景晔答应得很干脆,大手一松,任凭一道白影飘摇坠落。 落水之前,青歌早已预料这样的结果,却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忽而一片空白,那一个干脆利落的‘好’字,像被复读一般充盈在耳边缠绕不去。 ‘嘭!’青白的水花从眼前滴滴浮过,迷蒙的目光中,一黑一紫两个身影遥远的映在碧蓝的天空上,是那般的耀眼,那般的夺目,再芳华不过。 可忽然间,那黑色的身影却随她而来。 难怪她总坚信着只要有他在,她便不会死,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一个铁律。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于她来说,在洛陵王没死之前,她认为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而洛陵王死之后,她便糊涂了。 也许这只是一种变态的信任罢了。 昔日的梦,不再黑漆漆一片,忽而漫天纷杂的落叶。 醒来时,已经躺在非常暖和的床上了,房间里蜡烛已燃尽,黑暗一片,只剩熏香袅袅。 触手间,是一堵炙热的肉墙,她想翻个身,无奈被抱得死紧,只好又枕着那股熟悉的味道而沉沉睡去。 VIP61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姑娘,这两天身子好些了吗?”卫君端着一盘点心走向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青歌。 自那日骑马场已经过了两三天,青歌由于落水而稍微有些发烧,这两天吃了药,再加上晚上还有一个不请自来的秘密暖身器具,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 而卫君径自与她熟络起来,每天吃饭时一起,闲暇时也会过来找她说说话,大有一种将她作为朋友的感觉。 “谢谢,我没事。”青歌客气的微微笑了笑,虽然卫君从来没有露出恶意,但是不知为何无法对她热情。 卫君将盘子放在一旁的木桌上,道,“这是膳房里刚做好的糕点,趁热尝尝。” 晶莹剔透的白色方丸,冒着诱人的香气,可青歌不想吃,日子一日一日的流逝,安然的只有她罢了,如若不认识吴越他们,也许她现在可以无牵无挂,可偏偏,他们已经进入了她的记忆里。 又或许,她应该狠心一点,只管谋算自己,可,她并不是无情之人。 “青歌姑娘好像有很多心事。”卫君在她对面坐下,用手指拂了拂裙摆。 而对面的青歌,则双膝蜷缩在椅子上,没有半点仪态可言,却让人觉得楚楚可怜,但那眉间的冷俊又让人顿生畏惧。这是一个能够轻易看透却又不得不怀疑那被看透的不过是一种伪装的复杂女人, 青歌侧头,淡然道,“君姑娘不是一样也有很多心事吗?” 卫君笑道,“是,一个人如若没有心事,那便是一具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也挺好,没有喜也没有愁。”青歌拿起盘子里的一根银钗,挑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软软滑滑的,甜而不腻,美味无极。 卫君也吃了一块,赞扬道,“少清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咳’青歌刚咽下第二块,就被卫君这句话给呛到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是景晔做的? 卫君却接了上一个话题道,“青歌姑娘觉得没有喜悲的日子比较好?” 青歌用手指顺了顺胸口,过了一会才道,“我喜欢阴天。” 正说着,一个黑衣身影走进院子里,身上还微微沾了点火灰,卫君很快起身迎了上去,“少清,你再不来,我们都快要吃完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身上的丝帕替他拂拍身上的落灰,俨若老夫老妻的恩爱,景晔没有在意,只问,“味道如何?” 青歌将下巴放在屈起的膝盖上,不咸不淡的看着他们俩,为什么古代的男人都要三妻四妾? “你问问青歌姑娘?”卫君替他整理好衣裳,笑着与他一起走了过来。 青歌则起身站起来,“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了。”不用得到他们的允许,便径自走回了房间,留下背后面色莫测的两个人。 不一会,景晔跟了进来,青歌靠在窗下的木榻上,不想看他。 “还在怪我放开你的手?”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我不是陪你跳了下去吗?还免费做了你几个晚上的暖炉,还要我怎么补偿?” 她一掌挥开他的手,明明是他不要脸的半夜溜进来强要陪睡,“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吃醋了?”他却又黏了过来,贼笑着将她挤到墙角里,“我视卫君为妹妹,你不要想太多。” VIP62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被景晔挤到角落里,娇小的身子被他俯身挡得密不透风,她只好定定看向他,一字一字说得清晰明了,“景晔,我们是仇人!我的家族背叛你,而你也杀了我的家人,我们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他的唇边划起一笑,狭小的空间里,语气不由自主的暧昧,“但我们不是什么也做了吗?” “这种事情和其他的男人做也没有分别。”她知道他意有所指,一句话便也说得风轻云淡,在现代,男女平等,男人可以玩,女人也可以玩,谁又规定了谁要为谁守身?况且是她这一个不相信爱的人,所以才能那样无耻的出卖这具身体吧! “你敢!”,他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凤眸遽然变得可怕,将他和别的男人相提并论?她还想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也不问问他景晔是什么人! “我为什么不敢?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不可以三心二意?要么都玩,要么就一心一意。再说了,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她咬牙切齿反驳道,双目汹汹瞪着他,一张小脸也微微涨红,也不知道为何话题会从仇人跳到这个上面来。 见她这副模样,他怔了几秒钟,很快便悠然笑了,故意将鼻子凑到她唇边闻了闻,轻声道,“好酸的味道,还说没吃醋,我看你是连醋缸都吃下去了。” “我没有!我是说我们是仇人,是不应该这样……”她继续反驳。 他打断她苍白的反驳,道,“你的意思如果我们不是仇人,我们就可以……” 她也打断他的话,“不可能,我们是仇人,永远的……” 他一指按上她的唇瓣,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转而将她拉入怀中,拥抱。 却被她一掌推开,为何他每次都要这么莫名其妙? “我们是仇人!”她大声说道,即使她不是刘若兰,奶娘、洛陵王都是活生生死在她面前的人。如果她无情一点,完全可以不把他们的债往自己身上背负,可她越是希望自己无情便越是难以无情。 她想起了宋光,想起了韩家,想起了总令牌和流光剑,神情更加激动,“我们是仇人,总有一天会有一方死在另一方的剑下!” 他从木榻上起身,看着她逃到他的三丈以外,黯然道,“如果有那一天,你会杀了我?” “会!”她答得毫不犹豫,“我会杀了你!” 于她充满恨意又有些复杂的目光中,他也定定地望着她,看着看着,眸光忽而渐渐深邃。 良久,他笑了,道,“很好。” 便转身走出房间,留下最后半步时停了下来,“你随时都可以走,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等等!”青歌叫住他,“绑架我的主谋是谁?” “一个你惹不起的人。”景晔背向她,一只脚还停留在房间里。 “告诉我!”她坚持道,那几位青衣侍卫不能白死,虽然她连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但是一路相伴的情意却是无人可以比拟的。 “皇四子,李唐。”景晔简洁道。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又问道。 景晔侧头回眸,看得青歌心里一紧,这一双眼睛,一如初见,那是一双比任何刀剑都要锋利的眼,仿佛从修罗的地狱里打捞出来一般,散发着鲜血的邪魅与嗜狂,但是,却又隐隐的有些不同,总觉得那抹狠戾里,有着无比压抑的悲痛抑或是其他。 “你去问他!”只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VIP63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午后,淅沥沥下起了雨。 小猫和瑶儿撑着伞在雨里看下雨,说是最近一直天高气爽,已经将近一个月都没有下雨了,青歌靠在门后,只听得她们俩在雨中细细说着话。 “小猫,下这么大的雨,你说王爷到底会去哪儿?”瑶儿的声音里充满担心。 小猫语调也烦闷道,“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诉君总管了,还至于派出那么多人马去找吗!” 瑶儿小心翼翼看了看房间里头,压低声音道,“为什么小姐总要惹王爷生气呢!” 小猫却忽而世故起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有时候笑着的人并不一定开心,哭着的人也不一定伤心。” 瑶儿不明白,只迷茫的看着她。 青歌明白,只轻步走回了里间,她和景晔的谈话不欢而散,他头也不回的走掉,之后不久,天空便飘起了雨。 不知这雨,到底是为了谁而下? 回想起他那回眸一眼,她不自觉的抱紧了身子,一股复杂的心绪在心里弯弯绕绕盘旋起来,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要尽快逃走。 她身上应该带着韩家的总令牌以及流光宝剑,可是醒来后却只有那颗夜明珠,想来定是被景晔收起来了,如果景晔知道了,那么周青…… 想到这里她才发觉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周青的身影,难道是他私自将东西还给她的事情被景晔知道了,所以景晔便把他给。。。。。。不,景晔是打不过周青的,只要周青想走,定然能够安然的走掉。 心里一阵乱想,但是总归一句,周青不在,是件好事。 虽然她知道府内肯定也有很多高手,但是都没有达到周青的级别,所以,还是值得孤注一掷的。 眼前,正好乘景晔不在,而府里头又上下紧张的时候,去搜索下腰牌和宝剑的下落,这是韩家数百年的遗物,万不可在她手中毁掉。 她进屋换了一件暗色的衣服,身形几闪便从小猫和瑶儿眼皮底下进了正中间的景晔的房间。 他的房间,依然飘着那股淡淡的药香味,使得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孙老爹和丫头,不知道她们如今怎么样了? 她小心翼翼在各处翻找着,最后来到书桌处,她直接翻找着抽屉,一无所获时站起来,才瞥见桌上的几张画着人像的白纸,目光触到时就已经惊讶了,她伸手拾起一张来看,虽不是栩栩如生,却能一眼就知道那画上的人是谁,一连几张,都是同样一张脸。 正看着,门口来了人,青歌四周一望,飞身往床底下钻去,头却碰到了一个铁盒子,顿时吃痛,心里却随着那几张画像而忍不住的心潮澎湃。 听脚步声应该是两个丫鬟,她们好赖不赖的正往床边走来,随后听得一阵折叠东西的声音。 其中一个丫鬟忍不住沉默,小声道,“那个小姐哪里好了,比我们家君总管差得十万八千里去了!” 另一个丫鬟道,“男人哪,新鲜劲一过就没事了,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回来。” “那是,咱们君总管可等了王爷八年,风风雨雨一起走来的感情怎可与外边那些野花相比。”前面那丫鬟不禁有些得意道。 “是啊,就连王妃被绑架了王爷也不理会。”后面的丫鬟接口道。 VIP64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话还没说完,两个丫鬟就干完活,边说边走了。 凤笙被绑架?这可是条好新闻,奶娘正是被她害死,要是有机会见到她,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她什么人没杀过,何况是一个害了奶娘又害了余影几人的恶毒女人。 心里涌起一股报仇的冲动,她窝在床底下细细思量起来,吴越几人暂时跟着梁伯和玉彻应该没有问题,而宋光独自一人也能行,她很快的做了决定,正准备从床底下钻出来时又碰到了那个铁盒子,随即探手打开,伸手进去一摸,立即欣喜若狂,她的腰牌和宝剑正被藏在里面。 但是她并没有立即拿走,只是光着手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换好衣物,瑶儿和小猫便准备晚膳了,一晃眼,已经天黑。 景晔还没有回来,出去寻找的人马也没有回来。 一直将近半夜,青歌正昏昏欲睡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她起身一看,瑶儿和小猫都不在房间里,随之无奈一笑,这个府里的人,似乎都很尊敬和喜爱景晔。 辗转叹了几声,她起身将窗子打开,才重新回到床上,伴着冷雨声入眠。 良久,有人轻声敲门,随后传来一个极其动听的声音,“青歌姑娘,我是卫君。” 一连说了三声,青歌才起身答应,卫君推开门,面色有一些小小的焦虑,“这么晚还要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青歌礼貌一笑,“没关系,请问有什么事?” 门外有冷风夹雨飘进来,卫君见她只披了件单薄的袍子,便细心的将门关上。 “我希望你去看一看少清,他喝了太多酒,又淋了雨,怕是会生病。”卫君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卫君的手有一些凉,还沾着微微的雨水,青歌不着痕迹的抽出手,道,“君姑娘应该给他找大夫才是。” 卫君摇头道,“他不见,一到房间便锁了门,不让任何人进出。” 她又诚挚的请求道,“我想请姑娘去劝一劝他。” 青歌摇头一笑,“你都劝不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卫君直直望着她,“姑娘如此聪明的人,难道还不明白吗?” 青歌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是阶下囚,正被我的仇人囚禁,仅此而已。” 卫君轻叹一声,“要真是仇人,为何却偏偏不杀你!” 青歌紧了紧袍子,抬步走到窗前,冷风夹冷雨,脸上一会便被吹凉,“那是他的事。” 卫君道,“姑娘不想去吗?” 青歌拒绝道,“对不起,我想休息了。” 卫君见她神情坚决,也不再说,只道,“那打扰姑娘你了。” 青歌微微一笑,眼见她转身离去,随即关上门,又躺回了床上。 听着窗外的雨声,院子里来来去去下人的声音还是络绎不绝,远远的,还能听到卫君和几个丫鬟在外边劝解的声音。 辗转反侧,雨声和人声两面夹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时得浮现那几张画像,层层叠叠在她脑海中参差交错。 房间里的蜡烛缓缓见底,忽而,她竖起掌风吹灭了房间里的蜡烛,顿时陷入一片漆黑里。 VIP65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第二天,景晔的房间里传来深深浅浅的咳嗽声,一众下人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 小猫和瑶儿将洗漱用品和早点准备好之后就不见人影,青歌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吃早餐,怎么吃,也食不甘味。 走出房间,雨还在淅沥沥的下,只好又退了回来。 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是闲不下,便披了件厚的裘衣,撑伞走出了院子。 一个人在雨里兜兜转转,一一走近那八个不可靠近的地段,不见守卫,却有肃杀森严的气息,看来无论景晔如何,他们的守卫并没有丝毫的松懈。 不过,好歹也要探一探底。 她向朱漆的红门走去,却在十步远处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铠甲侍卫拦住,“小姐,请回。” 青歌眸光一转,侍卫的面前忽而只剩下了一把青伞,他伸手接住,眼看着青歌就要打开门。 “小姐,请回。”青歌的手指还在门栓上,铠甲侍卫已经将伞举到她的头顶。 果然,他们虽比不上周青,却几乎可以与她相伯仲,就刚才的速度,她便已经输了,因为那侍卫穿着的是十几斤重的铠甲,而她则是一身轻装。 敌强我弱,敌众我寡,不知为何,只要对手是景晔,她一身的本事都仿佛没有了用武之地。 有本事就自己逃走!明明已经布下这么重的守卫,还让她逃走,说笑话也要说得好听一点。 她笑着对侍卫说了声谢谢,撑伞走了回去,心里不知为何却松了口气。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三更时分,青歌终于下定决心摸黑从后窗跳了出去,她沿着屋后的廊檐摸进景晔的房间,里间的卧室没有人看守,也没有点灯,只在屋子中间燃了两个炭火炉子,而卧室外间,隐隐投射出两个丫鬟悄悄说话的影子。 她进来时已经将靴子脱在屋外,此时赤脚踩在地板上,寂静无声,如果加快速度,肯定会被守卫或者景晔发现,因为速度会带动气流,速度越快气流便越强,便更容易被人察觉。 所以,只要像是一般的小偷小摸就好。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撩开帐幔一闪身便翻了进去,手中的匕首已经抵住了床上之人的脖子,床上的男人睡得死沉,就连冰冷的刀尖即将划破他的肌肤他也没有一点反应。 借着微弱的火光,她看到他苍白清冷的脸,眉头皱成了川字形,眼睛紧紧闭着,嘴唇还有微微的干涩,呼吸也跟平常不同,粗重而难受。 她紧了紧手里的匕首,想用力划下去,但是手却无由的抖起来。 良久,她叹了一声,将匕首收起,罢了,乘人之危不是君子作风。 临走时,她却鬼使神差的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好像已经退了热,看样子并不像她们说的那么严重,随即放下心来,转而又替他将被子掖好。 她侧头看了看外间的人影,丝毫也没有注意到里边的动静,便起身走开。 刚转身的瞬间,只见床上躺着的身影突然坐起,长手一伸便将她揽上床,一声惊呼,外间两个丫头听得动响立马推门跑进来,却只见帐幔摇曳中,王爷在床上翻了个身。 VIP66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可能是听错了!两个丫头见没什么异常,只重新添加了一些炭火,便走了出去,关好门,又坐在外边七七八八的聊起天来。 青歌惊魂未定的被景晔捂住嘴压在身下,待她看清情势冷静之后才松开捂住她嘴角的手,无论她是什么动机,自然是不能再发出喊叫。 他锋利的眸子满含笑意的在她脸上扫射,刚才的病容也一扫而空,她这才知道他刚才一直都在装睡,依他的性格,怎会留给别人可乘之机! “放开我!”她以唇形说道。 “刚才为什么不下手?”他也以唇语问道,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她避开他的眼睛,说出了一个很君子的理由,“我不想乘人之危。” 他唇边一笑,道,“那为何要摸我的额头,要替我盖好被子?” 她沉默了,什么理由都无法解释她刚才的举止,只好装失忆,“我没有。” “没有?”他好笑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她赶紧牙关紧咬,目光凶狠的瞪着他。 他便挑逗似的轻咬她的唇瓣,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无奈她的手脚都被缚住,挣扎不开。 景晔靠着刚才的突袭,早就将她死死制住。她的两只手被他一手按在头顶,双腿也被他强硬分开,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她,她不敢动,怕会适得其反。 她与他有过欢爱,不管愿不愿意,自是知道他身体的敏感以及反应,他的身体正逐渐炙热,某个部位也已经慢慢崛起,他想要她,她再明白不过。 只是,身边有卫君那样痴情又绝色的女子,她不明白他为何还要对她做这些事?抑或是就如那两个丫鬟说的一时新鲜而已。 唉!她想叹上一声,却被他深入的吻而淹没。 正在关键时刻,只听得外面有人进来,似乎是卫君的声音,听得她向两个丫鬟询问着什么,脚步已经朝门边走了过来。 该死!景晔眉心痛苦的皱起,他本已箭在弦上,正要长驱直入时却来了不速之客,他快速让青歌趴在自己身上,拉上被子将两人盖好,又拉了个枕头靠坐着,形成一个拱桥的曲线,再加上青歌本身娇小,这下便被藏得天衣无缝。 她的衣服都被脱光了,比起光着身子冒险跳窗出去,便只能藏起来了。 “少清,你醒了?”卫君推开门,便见他已经起身半坐在床上,顿时安下心来。 身后的丫鬟刚要端了灯盏进来,景晔赶忙道,“别拿进来,太刺眼了。” 丫鬟哦了一声,才退了下去,屋内,依旧是微弱的炭火光芒,隐隐的,隔远了便看不清神色。 卫君遥遥站在床前,隔了一米左右的距离,景晔紧了紧刚才胡乱裹在上身的袍子,面色抑郁却又尽量淡定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卫君微微笑道,毫不避讳她的关心,“我很担心,睡不着,便想过来看看你好些了没有。” 景晔听后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动,只道,“我没事,你回去吧。” 却听见她有些落寞的说道,“我们聊聊好吗?” 要在这个时候聊天?可现在似乎不太方便!乔装的被子下还有一个光溜溜的软绵绵的某物体正暖呼呼的趴在他身上,而他身上的某个部位,还依然昂首挺立。 VIP67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太晚了,明天再说吧。”他拒绝道。 卫君坚持道,“其实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理想,不要忘了当初的誓言,不要忘了我们大家的期待。” “此话怎讲?”景晔挑起眉头,语气有些不悦。 卫君痛心的看着他,“从前的少清不会这样作践自己,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失魂落魄。” 景晔不说话,只沉着脸看她。 “哥哥来信说过几天就回来,青歌姑娘的事情我从未对哥哥提起过,你也知道哥哥的性格,所以,我希望你能想好应对之策。” 卫君说完,见他依旧沉默,便转身走了。 “你们两个下去休息吧。”良久,景晔开口对外间守着的两个丫鬟命令道,两个丫鬟得令下去,房间里,只剩下了他和她。 刚才炙热的一切都已渐渐冷却,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青歌从被子里爬出来,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刚才差点就被憋死了,她想起卫君的话,不免嘲笑起来,“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晋王也有害怕的人?” 听得她的嘲笑,他不置可否,淡淡说道,“我并不是害怕。” 他并不害怕卫墨,却害怕卫墨对刘羽和韩起的恨意。 “随便怎样,但是,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得做决定了,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青歌从被子里拉出衣服穿上,面上得意的笑着,心里却隐隐有一种复杂的感觉,像是吃了什么东西,想咽又咽不下,想吞又吞不了。 景晔唇边一笑,打掉她手里的衣服,想杀她的话早就杀了,何必兜兜转转等到现在? “事情还没做完,你怎么就想跑了?”他将她拉入怀中,好不容易没人打扰,再浪费天可就要亮了。 她却挣扎起来,他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一字一字坚定道,“你拒绝不了我!” 他定定看着她的眼睛,有一句话想说了很久,他想认认真真的对她说一次,“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拒绝我。” 本来应该是淡定从容的,心脏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快速移开视线,眼里浮起一抹嘲弄,“余影,暗香,江小红,芳菲,秋月,远则有凤笙,近则有卫君,她们不都是你的女人吗?” 一个一个记得还真清楚!他将她搂得更紧,笑道,“嗯,女人是有点多,你吃醋也是应该的。” 唉,她轻轻叹道,对于现在的景晔她有点不知所谓,自从这次见面以后,从前那个狂傲阴狠又谋于心计的景晔已经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现在时而幼稚时而冲动又时而温柔的景晔,他的面具到底有多少个? “景晔,我们不要再演戏了,这样猜来猜去真的没有意思,还不如大家清清楚楚的摊开,要杀要剐,是生是死,都来一个痛快的了结岂不是更好?” 他靠在她肩上轻笑起来,答应道,“好。” 却捉住她的左手,往他的胸口放去,那里跳动着的是永远也无法骗人的心脏,“你,明白吗?” 她的小脸一会红一会白,神色交替间,似乎有万种情绪蜂拥而上。 玉彻说过,心跳是不可以骗人的。 VIP68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夕阳西下,万丈霞光普射,一辆载着厚实草垛的马车快速行驶在乡间小道上,驾马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农夫和他那七八岁的儿子,两人唱着不知名的山歌,一路欢歌笑语,朝着宜州往西的方向驶去。 他们载的是上好的草,要送到城里的有钱人家,那家的小姐喜欢喂养动物,这些草便是给那些动物做窝的。 忽然,那个小男孩扒着农夫的肩站起来,朝那一丈来高的草垛上叫道,“姐姐,你要不要喝水?” 不待答应,小男孩便将腰上挂的水壶往上丢去。 ‘磅’的一声,青歌仰面躺在草垛上,伸手稳稳接过,大声对那小男孩道,“谢谢。” 却并没有喝,只抓在手里把玩着,她的左侧,放着一柄被黑布包裹着的剑,正是洛陵王韩家的流光。 而她怀里,韩家的总令牌也藏身在内。 没错,依现在的结果看,景晔不仅放走她,还将东西一一归还。 只不过,她扬起左手看了看,正戴着一个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晶莹碧绿的玉镯,那碧透的绿色里还缠绕着丝丝缕缕的嫣红细线,看起来普通却也特别。 她再次尝试着想把它取下,却依然无可奈何,镯子太小,戴上去的时候还疼了一会,更别说是取出来了,但好在还有一点空间,否则非被勒出印子来不可。 时间回到今天凌晨。 为她戴上这个玉镯的男人一边让她感受他几乎快要跳将出来的心跳,一边对她轻吻慢抚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事业。 春风几度,痴狂成癫,不知为何她着了魔,一阵抵死缠绵之后,他为她戴上玉镯,告诉她女子的三从四德。 说得好像痴男怨女之间的山盟海誓一样,说得好像跟真的一样。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甜甜的傻笑,无论他做什么,她都羞涩的回应。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演戏,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只要顺着他的心思,她一定可以重获自由。 所以,她最后主动吻了他,还鬼使神差的说,你也要为我守身如玉,不然我就到处水性杨花。 这句话果然受用,他欣喜若狂,不停的亲她、吻她,高兴的像个小孩子。 那亲密的一幕又一幕冉冉从脑海里飘过,仿佛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想着想着,小脸便一寸一寸的涨得通红,她不得不承认,无论怎样,她都无法拒绝他。 心里隐隐的,有一种莫名的欣喜。但,越是欣喜便越是会伴着一股不安。 “在想什么?”一只大手从身侧抱了过来,睡了一下午,躺在她右侧的景晔终于悠悠转醒,只怪那会他太过卖力,又加上受了伤寒在身,此时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无比沙哑。 真不知道他在床上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怎么现在反倒像怏了的茄子,她推开他的手,从装着药物的包袱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据景晔自己说是可以抑制病情的,她将水壶递给他,道,“该吃药了。” 天色已不早,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进城。 今日不知明日事,在有限的日子里,得过且过吧。 VIP69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宜州往西八百里的慕州,是开朝元老有着西白虎之称的慕容世家的地盘,但是其在南朝建国一百多年以后就已经开始没落,到了近代便只是一个稍有名气的从商家族,仅仅只是在慕州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但是,一向安于现状的慕容家族却在琅琊族的暗中鼓动下妄图东山再起,并在八年四藩之乱时帮助战败的西藩琅琊族王室遁逃回西域。 因为慕州是通往西域的唯一要道,不然便是茫茫戈壁,滚滚沙漠的死地。 此事是在战事结束之后才被景晔查出来的,但是,他与慕容家尚有一些渊源,便只提出警告。没想到战乱安定不过两年,不久前就接到卫墨的密报,琅琊族又开始秘密的集结队伍,而慕容家则提供金钱资助,并在近几个月开始哄抬西南的物价,还暗地里花重金招兵买卖。 更甚者,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王妃凤笙绑架至慕州,那天的加急快报是从盛京传来的,但现在估计凤笙已经被绑来了慕州。 青歌和景晔此去的目的地便是慕州。 天黑了个把时辰之后,马车才驶进城里。两人找了一家较偏的客栈,吃过晚饭后,景晔先上楼休息,青歌则借客栈的厨房替他熬药。 最终,景晔决定营救凤笙,政治婚姻就必定有着政治婚姻的用途。 他留书一封,一方面命令卫墨回来后组织营救凤笙,一方面不允许任何人追查他的行踪。 就这样,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悄然离去。 至于她为何要跟他来,一是她早在得知凤笙被绑架时就已经有了要借机报仇的盘算,二是正好乘此机会离开晋王府。 但是,她没想到景晔居然会单枪匹马独自行动,这让她多少生了很多犹豫。 “夫人,您的药好像煎好了。”店老板来拿东西,见青歌坐在药炉前发呆,好心提醒道。 青歌这才回过神,赶忙说了声谢谢,便将药端回房间。 景晔已经靠在床上昏昏睡了过去,她将药放在床头上,伸手拍拍他的脸,轻声道,“起来喝药了。” 一连叫了三声都不醒,她也懒得理他,喜欢装就尽管装吧。 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警惕心,他此前作为一个南征北战的将军,自然更是深有体会。 “你去哪儿?”她站起身正要走开时,景晔不装了,一只手拉住她的衣角。 青歌挥开他的手,大步迈了出去,“把药喝了。” 远远的,他听见她让小二准备洗澡水的声音,顿时神情兴奋起来,起身将药一口而尽,喝完后,却皱出了一张苦瓜脸,这药,真难喝。 青歌转身回来看见他这副模样就慌了,药材是从府里带出来的,药也是她刚才亲自熬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景晔,你怎么了?” 看她眉目间隐隐的焦急,这药再苦便也不苦了,只不过,他心生恶作剧,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好让她尝尝所谓的同甘共苦。 VIP70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 ( ) 小二提水进来时,青歌正皱着眉猛喝水,景晔则在一旁偷笑。 “公子,您让我打听的事我都打听好了。”小二将水倒满后,走到景晔跟前堆笑说道。 景晔从包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他,他笑嘻嘻的接住了,才道,“明天午后南面的市集里有个贩盐的商队要去慕州,正好有辆带客的马车里有空位,不过每人要一百两银子,说是此去要经过一条山路,里面盗匪横行,每次过去都得要孝敬好几百两银子。” 景晔颔首,“银子不是问题,主要是安全,我这夫人刚怀上月子,怕颠簸怕受惊。” 小二连忙道,“公子还请放心,这商队来往慕州十几年了,在这一带都是很有名声的,就是里边的人贪钱了点。” 景晔也不多说,只让小二明早带他们去,说完又给了小二一锭银子。 “上次吃饭时说府内拮据,怎么现在打发银子这么大方?”青歌拿了套单衣往屏风后走去,一连又要奔波四五天的路程,怕是没有机会洗澡了。 景晔也随后跟了过去,“有钱能使鬼推磨,出门在外,有银子才有忠心。” 青歌见他自顾自的脱起衣服来,柳眉一瞪,“你干嘛?” “洗澡!”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青歌看清他的意图,便又拿着衣服走了回去,“那好,你先洗。” “一起洗!”他一把将她抱了回来。 她指着他的鼻子,语气坚决,“不--行!” 怕他用强,她随后解释道,“这客栈人来人往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住过,所以,你洗的时间不要太久了。还有,这几天请你规规矩矩的,不要动什么歪脑筋。” “好。”他听话的答应了,随即放开她,乖乖的一个人洗澡。 青歌很纳闷他怎么突然间转性了,但见他规规矩矩的便也不再留意,只又麻烦小二准备一盆洗澡水,简单洗完,她一边系单衣的腰带一边走了出来,却见景晔笔直站在前方,含笑看着她,“我抱你上床吧。” 青歌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径自朝床边走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景晔不依不饶,快步堵在前方,眼神执着。 如此堵了几回,青歌只好伸手让他抱,不然两人非要僵持到天亮不可。 他将她搂在怀里,挥一挥衣袖,便将桌上的蜡烛熄灭了,屋里顿时漆黑一片。 “你干什么?”青歌用力拍了下他的胸膛,对于他来说却是小猫挠痒一般。 他低头附在她耳边,悄悄道,“我想要你。” “不行!”她生气的想要推开他,却抵不过他的力道,“刚才你都答应了,怎么说话不算话!你还是不是君子!” 他笑了,一只手已经开始了行动,“君子是做给别人看的,在你面前我就要做小人!” 以他现在的一言一行来看,简直就跟以前的景晔判若两人,真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刚才说过,这客栈里不干净,会有很多细菌,会感染疾病。”她也坚持,他的病还没好,还要赶几天路,这一路还不知道有机会熬药喝没有,万一病情严重了,又或是暴露身份,她可没有把握能保护好他。 虽然不知道细菌是什么东西,不过,如果是担心清洁问题的话,他倒是知道怎么解决。 他启唇咬住她敏感的耳垂道,“又不是只有在床上才可以要你。” 说完后连他自己也纳闷自己为何在遇上她之后就变成了**! VIP71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第二天一早,小二准时来敲门,青歌一早就整理好行装,只等着景晔醒来。 “怎么不叫我?”景晔快速利落的穿好衣服,一边埋怨道,他的气色比昨天要好了一些,并没有因为昨夜的‘运动’而加重病情。 早知道今天就早点起来给他熬药了,看来这一日一顿的药还是不能少。想到此,她花了几两银子将客栈里的药炉子买下,景晔则含情脉脉盯着她,目光都能掐出水来。 小二带着他们找到那个商队,交付了银子之后安排他们坐在倒数第二辆马车里,这时里面已经坐了四个人,虽然马车够宽,但景晔高大的身影一进去还是给马车里造成一种明显的压迫感,青歌从包袱里拿了披风出来,让他披着靠外边坐下,马车里的气氛这才稍有好转。 马车里的四人,其中三名女子一看就是小姐和丫鬟,另一名则是个长相显老的公子,看起来文绉绉的,不过他的手里也拿了一本书。 没坐一会,商队便开始启程了,车轮轰隆隆的声音一响起,那公子便乘机打破马车里的尴尬,自我介绍道,“在下柳三,归宁人氏,以教书为生,今日有幸与各位一起乘车,真是幸会幸会。” 那小姐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丫鬟们见小姐不说也自是不会说话。 柳三看向青歌和景晔,两人的手自上了马车后便再没分开过,而且,两人皆是俊男美女,便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景晔并没有顺着他的话题,只淡淡看了两眼他手中的书,缓声道,“柳兄喜欢看兵书?” 柳三立马两眼放光,“在下一直都在研究孙子兵法,日念夜念,此当真是一本奇书,百看不厌哪。” 景晔道,“柳兄不妨说说,也让我等长长见识。” 柳三见他似乎很感兴趣,便连忙坐来了景晔对面,滔滔不绝的说起来,“那在下就小小的献丑一番,说说这其中我最为赞同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不知兄台听过这句话没有?” 却不待景晔回答,又滔滔不绝起来,“孙子的开篇便是‘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军事关乎国家存亡,关乎百姓生死,所以是一个国家最大的大事。无论小战、大战,都会劳民伤财,所以,孙子提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全胜思想,攻城克隘、血流漂杵、把敌军杀得片甲不留,这只是两方的百姓、人民在自相残杀而已,而真正的胜利却是不发动战争便能够使敌人降服……” ‘哈!’青歌听得脑袋昏沉,终于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景晔则饶有兴趣的听着柳三讲长篇大论,一边细心的察觉到青歌的睡意,便用披风将她裹进怀里睡觉,没过一会就见她睡得香甜,脸上,似乎很安心。 青歌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柳三还在讲,景晔竟也听了这么久。 商队在途中一家饭庄里停下来,道是中午休息一个时辰,有干粮的便吃干粮,没干粮的可以去饭庄里吃饭。 “柳兄,不介意就跟我们一起吃饭吧!”景晔主动邀请道。 柳三摇手道,“多谢,不过在下带了干粮,兄台和夫人请便。” 景晔也不再说,只牵着青歌下了马车,青歌道,“看不出你还挺热情。” 景晔目露欣赏却又遗憾道,“这柳三倒是个人才,可惜流于形式,多半纸上谈兵罢了。” VIP72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饭庄里吃饭的人多,景晔和青歌正好和马车里的那位小姐三人拼坐在一起。 景晔自从上了马车一直到现在,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那三人一眼。 青歌奇怪,乘那三人点菜时附耳悄悄问他,他却邪邪一笑,“我的眼里只有你,装不下别的人了。” 她不相信的白了他一眼,话里挑刺道,“那柳公子你可是看了一上午!” “你怎么连男人的醋也吃?”他忍不住伸手掐了下她水嫩的脸蛋,这张脸,怎么越看越看不厌。 ‘咳咳’对面的丫鬟故意提醒,她们家小姐可是未出阁的姑娘,看到他们这般亲昵自是不好意思。 “对不起。”青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顺便把景晔的手给送回去。 那小姐说话了,脸低低的有些红,“不,是我家下人唐突了,该道歉的是我。” 吃罢饭,几人又一起上了马车,这下算是有些熟络了,那小姐也逐渐的开始说起话来。 柳三依旧滔滔不绝,景晔也不厌烦的听着,时不时请教一些问题,柳三倒是一一对答如流。 晚上,商队落在一个小镇的客栈里。 他们熟悉地形,便一路控制着时间,保证有饭吃有店住,当然了,他们也会向店家抽取一些佣金。 走到第三天,真走上了一条山路,领队的老板一早就打好了招呼,让大家遇到劫匪后不要惊慌,他们到时候按规矩交点银子就行了。 走到中午时,四周都是丛林,只有中间一条泥土路,一路上,众人都屏气凝神的,沉默至极。 听那老板的话,这条路肯定是有山贼了。 “嗓子好些了吗?”这几天都住了客栈,景晔便每晚都按时喝了药,据他自己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嗓子还有点疼。 青歌递过水壶给他,一边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都问了几遍了?”景晔表情无语,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脸一红,低了头不说话,仔细一想,好像已经问过好几遍了。 忽而,商队停了下来,柳三下车瞄了瞄情况之后便急急跑回来,“这…这真有打劫啊!” 他还没登上马车,便有人马将车队后面的四辆马车都包围起来,这四两马车都是载客的。 那商队老板哭丧着脸被两个劫匪押过来,领头的劫匪对着马车里的乘客道,“爷最近手气有点背,只要各位将身上的银两捐献出来,咱们便大路朝天各走两边,不然的话,要不爷去黄泉,要不各位去黄泉。” 柳三神情激愤道,“这什么世道?动不动就打劫,在下这一路已经遇了两次了!幸好路上有亲戚,才能勉强凑了点车费。” 景晔面色淡然问道,“这马车,柳兄花了多少银子?” 柳三竖起一根手指头,“十两啊!都够我吃半个月米饭了!” 十两?景晔和青歌对视一眼,心里顿时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现在这跑出来打劫的,估计也跟商队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行商十几年,来来去去,应该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快下车!快下车!”马车外的劫匪粗鲁的催促道。 VIP73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四辆马车,大概有二十几名乘客,男女老少都有。 待他们下了马车之后,几个劫匪又上车查探一遍,将一些没有拿下来的东西楸了下来。 “各位都乖乖的把自己的包裹打开,把值钱的都丢出来。”领头的劫匪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手里的包袱,最后落在其中姿色最佳的那位小姐身上,又起色心。 青歌站在景晔身后,几乎完全被他的身影遮住了,所以并没有得到领头劫匪的关注。 青歌暗暗目测一周后,判定刚才说话之人正是劫匪的头目,又见商队的老板看起来畏畏缩缩,实则眼珠子鼠窜,而那些押运盐车的大汉都像是看惯了这种戏码,满脸索然无味。 只要稍加联想,便可知劫匪和商队是一丘之貉。 “敢问这是哪家的小姐,居然长得如此标志!”头目欺身上前,余光又瞟到景晔身后的青歌,“哟,这里还藏了一位美人儿!” 景晔眉心里有隐忍的暴怒,他这么大个男人站在这里,这鼠辈居然目中无视,还敢调戏他的女人?真是胆大包天! “哈哈……两个美人儿!今日收获可……” 头目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却突然一头栽倒下去,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大大的,手下的人赶忙跑过去一看,连呼吸也没有了。 “是谁?刚才是谁?”劫匪们见老大无端的死掉,顿时都慌了,个个拔刀相向。 乘客都瑟瑟的后退,心里高兴却不敢表露出来。 “我怕!”青歌从背后抱着景晔,装出一副非常害怕的样子。 景晔只手搂住她,柔声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在。” 柳三则不要命的走了上去,仰天哈哈大笑,“这是报应,这是报应,谁让你们尽干些缺德事!” “不许骂!”一个劫匪既害怕又愤怒的挥刀砍向柳三,刀还没扬起,却又无缘无故的倒了下去。 劫匪更加慌乱,有一些已经往后撤了。 “是谁干的?快给老子出来,不然…不然…”又一个不怕死的劫匪叫嚣了一半,也倒地身亡。 这下,但凡想活命的劫匪们都跑光了,那商队老板也吓得有点呆,过了半响才道,“死得好死得好,咱们赶紧上路吧!”说完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飘去了队伍前边。 柳三上前踢了那尸体几脚解恨,“活该!整天作威作福的为害苍生,现在遭了报应吧!” 上了马车之后,柳三惋叹道,“要是国泰民安,要是律法严明,又哪来这么多事端!” 景晔还在一边安慰瑟瑟发抖的青歌,“我在,别怕。” “兄台和夫人第一次见到死人?”柳三问道。 景晔点头,“我夫人从没出过远门,又才怀上月子,难免会怕事一些。” 柳三一听,拱手笑道,“那在下在此恭喜二位了。” 说完,又说回了刚才的话题,“八年**真是个劫数,咱们南朝可是元气大损,如若没有横空出世的晋王,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VIP74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柳三拍了拍大腿,“说到晋王,在下可真是佩服,不仅文武双全,用兵如神,而且重情重义,听说跟着他的兄弟都是死心塌地的!如若哪一天在下能为他效命,那这辈子可就来值得了!” 他又道,“只不过,在下倒是觉得他有一点做得不好。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的才华应该要分给下属,在磨炼他们武略的时候也要培养文韬,要将木头得只会听命的士兵变成会思考的士兵,不然哪天出了急事,天高皇帝远,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时候,那就只有你看我我看你的份了!” 一席话说得景晔直点头,心下有了主意,便旁敲侧击打听到他的情况,柳三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几乎将自己的祖宗八代都报了出来。 第五天半夜时商队安全到达慕州城,景晔熟门熟路的将青歌兜兜转转带入一家偏僻的客栈里,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瘸子老头,对待客人很冷淡,还摆脸色看,青歌暗想难怪他这家的生意不好,住客只三三两两。 两人只简单洗漱一番便睡了,不知睡了多久,听到一声重物移动的声音,青歌警惕的从床上跃起却被景晔懒腰抱住了,他小声道,“自己人。” 她定睛一看,只见房间里的一个柜子被移开,瘸子老头正笑盈盈的站在密道口,对他们俩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景晔对他点点头,他便一瘸一拐的先走了。 随后景晔和青歌也穿好衣服跟了过去。 一个点着灯的密室,另一边还有一道出口,不知通向何处。 “见过王爷。”老头就要给景晔行礼却被景晔给拦住了,扶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喻伯,这是青歌。”景晔回到青歌身边对喻伯介绍道,她有些紧张的抿着嘴笑了笑,被喻伯一阵打量得很不自在。 喻伯呵呵一笑,连忙道,“恭喜王爷,总算是找到了。” 青歌不解,景晔则与他默契一笑,然后,喻伯便将近日来慕州城里的情况一一告知景晔,青歌这才明白原来喻伯是景晔在慕州的眼线,难怪他敢单枪匹马前来,两人细细说了很久,青歌不知不觉趴在一边睡着了,之后是被景晔亲醒的。 她睁眼一看才知又回到了房间,“你们谈完了?” 景晔‘嗯’的答应了一声,开始动手剥她的衣服,嘴角邪邪一笑,“现在该我们谈了。” “你干什么?怎么又来了!”青歌阻止住他手里的动作,有些无语道。 他却涎着脸吻了上来,“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去外面吹风。”她侧头躲开他的攻击,自从那日劫匪事件以后,商队就再也没有停留,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慕州,她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以至于刚才很不礼貌的当着喻伯的面睡着了。 “不要!吹风哪有跟你睡觉好!”他耍起了赖皮,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哪有脱了却不占便宜的道理。 她更加无语,只道,“怎么以前没发现,你居然是个大**!” “我只对你色!”他在她的脖子上细细吻着,他从没这么色过,一切都只因为这个小丫头。 “痛!”她一掌拍了过去,手指抚上刚才被他允吸的地方,“不准再这样了,我明天还怎么出去见人。” “有本事你也咬我!”他激怒道,不一会,房间里就传来一声惨烈而压抑的叫声,他不是让她真咬,这丫头怎么听话的! VIP75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第二日,两人在客栈里休息,青歌特意用一块布做成围巾的模样围住了脖子,景晔则不时的按揉肩头上被她咬伤的地方。 据喻伯的消息,琅琊族已经有大批人马混进了慕州城,而慕容家族也一直用重金在招兵买马,建立了秘密军营,如果推断没错,凤笙被关押的地点应该就在秘密军营里,因为慕容家是不会将这种事摆在台面上的,所以肯定不会将她藏在慕容府里。 “我这样好不好看?”景晔正将一戳胡子黏在嘴唇周边,又戴了顶慕州人常见的大帽子,衣服也是最普通的土灰色,确实改了几分形态,站在人群中也应该没那么显眼了。 这是刚才喻伯拿来的,景晔也曾说过自己和慕州有点渊源,所以改装是必要的。 青歌在铜镜前化妆,古代的胭脂水粉和现代的也差不多,将就着用了一下,青歌也将自己改装成一个肤色蜡黄两眼无神的普通女子,她回头时正好遇见景晔询问她,景晔一见她的模样便做了个被吓倒的姿势。 青歌抬眼狠狠瞪他,“人老珠黄你就不要了?变丑了你就不要了?” 景晔方知她的目的,赶忙上前哄道,“谁说不要了!即使哪天你变成皱巴巴的老太婆我也要!” 她却一指指向他的鼻尖,还要微微踮着脚尖,生气道,“从现在开始不许碰我!” 景晔正待回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喻伯。 他说马车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上路。 景晔说在开始行动前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他们上了马车,走了约莫三四个时辰,慕州往南的乡野小道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而马车则等在大路口。 “还在生气?”景晔快步从后面追上她,无奈小道很小,他只能紧紧跟在后边。 青歌不理他,只在手里提了个小篮子,里边装着香火供品,一看便知是祭拜先人。 这丫头已经赌了一路的气,硬是半句话也不肯跟他说,他这才知道女人生起气来真的很可怕,不过,她越是生气他便越是开心,虽然她从来不跟他说半句喜欢之类的话,但是如果不在乎,又怎会跟他生气耍脾气? 话说回来,他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那样的话,不是不想说,只是每次话到嘴边又羞于说出口,喜欢和爱这样的字眼从来没有在他的嘴里出现过,他一边渴求着爱却一直以为自己不会爱,于是便不停的折磨她又放任她,总是对自己说这只是一场游戏,总是对自己说自己是在演戏,可离开后却发现满心满脑都是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悄悄住进了他的心里。 ‘万里河山谁执手,千顷江陵与谁同!’喻伯说得对,他总算找到了这个人。 哪天站在万丈高楼时,如果身边有她,那该有多好! 正想着,面前却出现了一条岔路,她贸贸然向左走了,他则不自觉的踏上了右边的道,走了几步才发现两人不在同一个道上。 “青歌,走这边。”他向她喊道。 她却抬眼看了看前方,不理他,继续朝前走去。 心里忽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再看她时,已经走出了很远。 两条路都可以上山,山脚下有一条相连的路。 幸好,幸好。 VIP76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两人在山脚下重逢,青歌不知道上山的路,便站着等他。 待他来了,依旧冷着面孔不理他,没想到他却抱上她就啃。 啃完后,还满脸沉重的说,“以后要好好跟着我走,不许再乱跑了。” 她看他满脸严肃和认真,眼里还水水的写着忧伤,又经过他柔唇软舌的缠绵,便也不好再生气了,只一手拉住他的衣角望着山路问道,“从哪上去?” 他的手就在旁边干嘛还要牵他的衣角?他好笑的反拉过她的手,往右边走去,一边道,“想牵手的时候就直接牵,扭扭捏捏一点也不像你的作风。” 她却甩开他的手,站着不动,貌似是在撒娇,“我走不动了。” 第一次听见她这样的语气,景晔立马殷勤的蹲下身子,洞悉了她的阴谋,宠溺道,“上来吧!” 青歌抿嘴一笑,飞快的爬到他背上,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提着篮子晃荡,心情甚好,还哼起了不知名的歌曲。 两人爬到半山腰时,景晔牵着她在一片坟墓堆里找到了一个旧坟。 墓碑上刻着慕容难三个字,景晔烧完香火后,拉着青歌一起跪下磕头。 “师傅,少清来看你了,旁边这位是青歌,我的妻子。”景晔双手合十,认真对着墓碑说道。 妻子?青歌被这两个字震得呆住了,然后,脑海里便只有这两个字在无限复读。 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或是爱她,现在却说是他的妻子? “你傻笑什么?”景晔对着师傅说了一大段话,侧头才看见青歌不知为何正两眼失神的傻笑中,遂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好让她回神。 青歌慌忙用手遮住涨红的脸,“没…没什么。” 他猜到了,却不说穿,看见她的反应后心里反而比她更高兴。 “你所说的跟慕容家的渊源就是指这位师傅吗?”青歌赶紧岔开话题问道。 景晔板起脸道,“是师傅,不是这位师傅,夫唱妇随你不懂啊?” “不懂!”青歌干脆答道。 “那天教你的三从四德呢?”景晔又道。 “我说过你要是三心二意,我就水性杨花!在我的世界里,男女平等!”青歌理直气壮道。 景晔遂回头对着墓碑叹道,“师傅,看来徒弟是找了只母老虎做妻子。” 话刚说完便遭到青歌的连番掐势,两人闹了一阵后,又再拜了拜师傅,才相继下了山。 景晔告诉他,慕容难是他最后一个老师,犹爱兵法,孙子兵法便是他最推崇的兵书,所以他见到柳三便有所感概,才陪他畅谈了那么久。 所以,他才在发现慕容家的叛变之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一马,只是没想到慕容家却将他的仁慈当做放任,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两人下山之后,这回走的是同一条路了,上了马车,又兜兜转转三四个时辰,回到客栈时天已微微黑了。 吃过饭洗过澡,景晔又开始例行公事,青歌却说什么也不干了,严刑逼问之下,她才吞吞吐吐说起了一直以来都担心的一个问题,“这…这么经常…万一…万一有…有了怎么办?” “你是我的妻子,当然要为我生孩子了!”原来她在担心这个,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理所当然道。 “但是你以前却让我喝药。”她将心里的那根刺问了出来。 景晔听后黯然,吻了吻她的额头,内疚道,“对不起。” 要是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意,又何须后来的千回百转。 VIP77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一大清早,青歌和景晔两人乔装从后门离开了客栈,装作一对平凡的外来夫妻在慕州城里四处游荡,在慕容府附近时,正好看到几队押运布匹的商队进入府中,但看那马车的压痕,却并非布匹的重量所能如此。 此时已到午时,两人找了家小面摊吃面,故意点了最便宜的面条。 那店老板见他俩穿着寒酸,且面相很生,便开始搭起话来。 “两位客官打哪来呀?”店老板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问道。 景晔故意压低声音,且带了点粗俗的语调,“从归宁来投奔亲戚的。” “亲戚找到没?”店老板一听有戏,连忙关切的问道,心里却明白要是找着了亲戚也不至于来他这寒酸小摊上吃面。 景晔一脸愁苦的摇头,青歌颤声骂道,“叫你不要来这里你偏要来,还说什么嫡亲的表弟,看吧,人家连认也不认你!早知道就去码头上干点苦力活,还用得着跑这么远吗?” 被青歌一阵骂,景晔头又低得更低,满脸内疚。 店老板上下打量着景晔,个头、身高都很不错,便继续关心道,“两位可别吵!两口子嘛何必伤了和气!不过这年头亲戚不可靠,越远的越淡。” 青歌点头赞同,“这原本说是有个护院的活给我男人干,可我们夫妻俩千辛万苦跑了来,他却说没了,随便打发了我们几两银子就走!我们夫妻俩可是卖了家产凑盘缠才来到这里的,这下可是把我们逼上了绝路。” 说罢又一掌怨恨的拍向景晔,“我说了不要来不要来吧,你偏不听!现在可好,就等着死在哪儿吧!” 景晔被她拍的一筷子面条都撒了,气得拍起了桌子,“你有完没完啊!我不是说了待会就去找活做嘛?” “哎呀!你还对我凶!”青歌也站了起来,大有要跟他干一场的架势。 店老板立马站起来拉住他们,“两位别吵两位别吵,这位大哥说的对,去找活干不就行了吗?” 见两人还是僵持,店老板又道,“这样吧,两位来我这吃面也算是我们的缘分,我给大哥介绍个赚钱的活咋样?” 青歌立马凑了上来,欣喜道,“真的?” 店老板拍着**道,“当真,我好歹也在慕州混了几十年,多少也有点人脉。” 青歌谄媚笑道,“那能赚多少银子?” 店老板伸出五根手指头,青歌道,“五十两?” 店老板摇头,青歌又道,“五百两?” 店老板也摇头,这才神秘兮兮的说道,“五千两!” 五千两!青歌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景晔则捂着脸鄙视她实在表演得太过于夸张。 “两位,咱们到后堂来说!”店老板见他俩如此大的反应,立马就要说悄悄话了。 两人对视一眼,半信半疑的跟着店老板走去了小摊后面的弄堂里。 “大哥,当兵你干不干?” 景晔吓到,“当兵?我可不会武功!” 青歌也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当兵可是会死人的。” 店老板劝道,“大嫂,你看你家男人这么健壮,这上了战场必定是如猛虎出山,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博得几个功名呢!” VIP78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经过店老板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解,又将青歌作为做饭的厨娘一并带进去为条件,景晔终于点头答应了,当下,店老板又给了两人二十两银子作为定心丸,并约好今夜三更在此见面。 景晔和青歌欢欢喜喜的回去了,店老板只在后头笑得奸佞,拉一个人可得两百两银子,这区区二十两又算什么! 可他却料不到这正是景晔和青歌的目的所在,他们根据喻伯的消息而上演了这场戏码,没想到这么快就上钩了,看来慕容家很快便会开始行动,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招兵买马。 回到客栈后,喻伯已经等在密室里了。 “喻伯,你这消息真可靠。”景晔心情甚好,一边撤下伪装一边高兴道。 喻伯道,“我能够安安稳稳呆在这里开着这个破店,还不都是托王爷的福,总得要做点事情才能报答王爷。” 景晔推却道,“喻伯你多虑了,景晔当时救你并不是因为需要你的报答。” 转而一想又笑道,“不过最终还是经常麻烦你。” 喻伯也笑了,道,“老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能够为王爷效力,是我的福气。” 青歌故作老练插嘴道,“一切都是缘分使然。” 惹得景晔横扫了她一眼,喻伯却突然担心道,“王爷,你们此去一定要小心,尤其是青歌姑娘,这招兵一向是男人,他们现在却允许女人也进去,其中一定有蹊跷。” 景晔自然熟悉军中的事情,只点头,“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喻伯见他如此也便不再多说,只拿出了一个铁盒子递给景晔。 打开一看,是一捆银针和两只锋利的匕首,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药丸。 青歌将两只匕首拿在手上掂了掂,大小重量很合适,而且刀口很尖很锋利,非常适合做飞镖运动。 而银针自然是给景晔准备的,他们此去不方便带大型武器,便只能选择自己最常用的小型兵器来防身了。 回到房间,两人各自收拾,青歌的包袱里更多的则是胭脂水粉,这以后每天都要化妆,可真麻烦,要真是去做饭,到时候就直接摸点锅底灰得了。 收拾完后,两人靠在床上说话,景晔突然道,“你还是别去了吧。” 青歌知道他担心什么,他说过,能够呆在军队里的女人只有一种,那便是军妓。 “说老实话,你以前是不是碰过?”青歌却岔开话题,这种私下里的招兵买马不一定跟正常的军队一样,或许还准许女人去打仗也说不定! 景晔正经的摇头,“没有。” 提到这个话题就想起了另外的人,青歌暗道真是自寻烦恼,便转过背躺下不说话了,脑袋里一阵乱七八糟的乱想,想得整张脸都快绿了。 幸好某人及时察觉到她的心思,一只手从背后温柔的抱了过来,将头压在她肩头上暖暖道,“青歌,我是你的,从身体到灵魂都是你一个人的,以前的故事只能怪我没有早一点遇见你,但是自从有了你以后,我的身心便从此只属于你。” 青歌转过脸来,笑着看他,“谁让你说这些话了?” 看到她眼角的泪,他先是一惊,随后便细细吻掉她的泪,深情道,“青歌,我爱你。” 她却没有回答,只怔怔的看了他几许,才一手勾下他的脖子主动吻上去。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VIP79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 ( ) 三更时分,当青歌和景晔赶到时,已经有二十几人在等了,其中也有女人。 店老板隔了半个时辰才来,身后还带了十几个人,不一会,便等来了八辆马车,一上马车,便闻到一股熏香的味道,还没坐两分钟,马车里的人就一个一个的倒下了,青歌和景晔因为一早预料到而准备了解药,只随着众人装睡,等那些押车的车夫检查过之后,马车才开始缓缓启程。 马车里没有窗口,青歌便用匕首在马车下侧划了几道不起眼的口子,景晔则借着微弱的月光趴在地板上查看,青歌则躺在他身上脑袋朝外为他把风,一边把风一边邪恶的感叹人肉垫子的感觉真好。 马车出了慕州城门之后向西走了十来个时辰左右,才听得车夫下马叫醒他们,景晔下车后一边揉背,一边哀怨的看着青歌,她却得意的用她那张难看的脸笑了起来。 这是建立在戈壁上的军营,难怪没有被人发现,滚滚黄沙,漫漫风尘,除了砖砌的围墙和屋顶,便是一望无垠的荒芜。 军营是室内的,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将店老板和青歌他们领入一座大营里,那里是专门收编兵士的地方,美其名曰结缘营。 营长亲自点了下人数,然后又和店老板耳语一番,店老板笑嘻嘻的走了。 青歌胡乱的猜想没错,这里的女人可以当兵,不愿意的话就当军妓,女人们都是跟着自己的丈夫来的,自然是不想当军妓,可拿刀打仗,她们也不会呀,其中有两个就哭了。 这时营长就每人发了一袋银子,稍微一数,百两之多,说是只要每天拿拿武器练习练习就行了,反正一番劝解之后,众人见到那么多银子的份上也都不再闹了。 景晔被分在男子六十八营,青歌则分在女子二十一营,每营一百人,估略算起来这个军营里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万人之多。 一个难舍的拥抱之后,青歌和景晔两人被带往不同的营区,开始了各自的潜伏生活。 说是营,不如说是一个大帐篷,像是一个临时搭建的难民营,里面凌乱的放着一些铺盖和用具,还有一股隐隐的臭味。 女营都尚且如此,更别说是男营了。 女管事丢了几床被子给青歌以及其他四个女人一人一床被子,让她们自己找空地方睡觉,说今天让她们先休息,明天再开始正式训练。 那四个人很快就打成了片,青歌不想合群,便独自一人在里边找了个空位置铺床睡了。 晚饭时,青歌也没去,只在晚上**点时,一群女人揪着新来的四个女人哈哈大笑的走进来。 其中一个道,“快,拜大姐!” 另一个道,“然后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以后大姐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听明白没有!” 那四个女人哭哭啼啼起来,一个个软趴趴的跪去了地上,一边求饶道,“别打我们别打我们……” 随后一阵得意的笑声,穿透这简陋的帐营里。 突然,一人发现了还在被子里躺着的青歌,大嚷道,“大姐,这边还有一个人。” “抓过来!”一声浑厚的声音深沉道,听起来应该是大姐了。 青歌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不耐烦道,“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 VIP80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只见她身材娇小,面色蜡黄,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枯草一般,一众女人哄堂大笑,其中知情的人便叹这个女人今天可要倒霉了。 这每个营都会有一个大姐,要是不拜或是不尊敬,这以后铁定是没有好日子过,说不定哪天突然死了都找不到仇人。 青歌所在的二十一营的大姐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看她那样子似乎还有两手,难怪被选为大姐,这样的世界,便是强者为王,于男人如此,于女人也是如此。 “你们过去把她给我抓来!”大姐向地上的四个女人发话了,四个女人为了保命立马跑来抓青歌,所以青歌才讨厌弱者。 “你们要抓我?”青歌笑吟吟看向四个跃跃欲试的女人,关键是青歌笑得太自然了,而且还主动走上前来,这四人忽而就害怕了。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到底要站在谁那一边?”青歌又道,脚步一步一步的朝那位众星拱月的大姐走去。 四个女人只连步后退,后面就有十几个女人冲了上来,怒气冲冲的一把将那四人推倒在地,还骂道,“叫你们抓个人也不敢,蠢材!” 骂完便朝青歌一拥而上,青歌忽地一拍掌,她们吓了一跳,一时立住,便听青歌继续说道,“我以前是杀猪的,一天杀上十头都不成问题,有一次喝醉酒了错把一个人当成了一头猪,后来发现,杀人的滋味比杀猪要开心多了,尤其是将人的肠子一截一截的抽出来时,那感觉,简直比跟男人睡觉还要爽!” 众人被她一说,面色一阵恶心,围住她的十几人连忙退了回去,都一一看向大姐。 大姐道,“大家一起上。”说完自己却不动。 “来吧,我的手已经痒了好久了。”青歌变态一笑,离大姐还有十步的距离。 要是平常,她早就跑过去一把将她掀翻在地了,可惜现在只能智斗。 众人见她这般变态的模样,只哀哀的看向大姐,大姐凝眉想了一会,站起身道,“不早了,都睡吧。” 青歌将手一摊,“真可惜!” 说罢袅袅走回自己的铺盖,不知景晔那边如何。 第二天天还没亮,军营里号角声阵阵,青歌跟着她们一起出了帐篷,先是去百米外的食堂拿馒头,然后边吃边走去到训练场,黄沙铺地的训练场,左边是女人,右边是男人,各自为阵,各自为营,她们的总教头是一个四十上下的大汉,有点吴越的感觉。 训练台上,挂着几具尸体,听说是违反了军纪。 青歌踮起脚尖在人海里寻找着景晔,没找几眼,便见他那一顶土黄色的大帽子站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心里顿时一阵欣喜,不知是不是有心灵感应,他也朝她的方向看来,视线穿过茫茫人海两两相遇,随之安心一笑。 训练对于青歌来说很简单,无非是挥舞挥舞刀剑,她学着前面一个人的样子,游刃有余的糊弄过去,可晚上的训练快要结束时,每天一场的比武开始了,需要每个小营里选一个人出来,两两进行比武,直到比出最后一个优胜者为止,胜者则可以随意提一个在合理范围之内的要求。 但是,比武的生死自负。 VIP81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当青歌拿着一把刀站在众目睽睽下的比武场时,她才知道昨天那所谓的大姐为何会不再纠缠,因为比武的人选是由每个营的大姐决定的。 “去死吧!”背后有人幸灾乐祸的唾弃道。 青歌唇边冷笑,等本小姐赢了看我怎么整治你们!身落虎穴而不自知,还为虎作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 半个小时后,青歌仅凭着一个固定的招式便莅临上位,成为今天的获胜者。 教头颇为欣赏的看着她,问道,“你以前干什么的?” 青歌道,“杀猪的。” 坐下哄堂大笑,教头也笑了,“难怪你来来去去只会一招,不过身体倒很灵活。” 青歌说的跟真的似的,“因为猪会跑啊,所以我得去抓它。” 教头哈哈大笑,“你叫什么名字?” 青歌道,“我叫朱小妹。” 教头见她这般豪爽,更是欣赏,就问,“刚才我宣布了,优胜者可以有一个要求,比如去会自家男人,比如可以吃一顿好吃的之类?” 第一个条件倒是蛮诱惑她的,青歌摇了摇头,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教头,我要做她们的老大,两个大营长归我管,二十一个小营长也归我管,所有人都归我管。” “哈哈!”教头大笑起来,坐下却是鸦雀无声了,一个个在心里嫌恶道,这小丫头是谁,口气怎么这么大,还想管这里的所有人。 教头笑完,神色一厉道,“这里都归你管了,那我管什么?” “你管我呀!”青歌说得理所当然,“我昨天才来,今天便被人欺负得送上刑场,我不想受人欺负,所以我要做老大。” “哈哈哈哈……”教头狂笑起来,他第一次遇见这么坦荡荡的丫头,真是好玩!好玩! 便道,“好,我同意了。” 遂对下面的人宣布道,“从现在开始,朱小妹就是你们的老大,你们都要听她的吩咐,要是有不听的,朱小妹可以直接处置,不用上报给我。” 坐下一片静默,青歌又得寸进尺道,“教头,我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那只敢杀鸡的男人。” 教头又被她逗笑了,便爽快的答应。 自此,青歌在女营里独大,人人看了她就弯腰下背,恭敬逢迎,她也搬进了教头们住的地方,生活条件一下子就提高了。 当晚,青歌在训练场后一座隐蔽的房子里见到景晔,这座房子被隔成了很多小间,专供获得批准的夫妻或男女约会。 所以,慕容家的手段的确高明,一方面以金钱诱惑,一方面又以怀柔攻势,使得这些多人聚集在这里。 “啊…啊…嗯…啊…”隔壁的很多隔壁,一片此起彼伏的**声,景晔和青歌却只凑在一起秘密私语,两人将各自所探的信息一一对照分析,很快就将军营的地形给拼凑起来。 约会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两人商量完之后只剩下了几分钟,匆匆吻别后便各自按照计划行事。 回到房间后,教头过来请她喝酒聊天。 教头姓王,四十有五,有一个跟青歌一样年纪的女儿,以前是某大家的护院,后来那家人败落了,他便开了家武馆,做了几年都赔钱,正好这里秘密招兵,他便凭借一身武艺被聘请做了教头。 VIP82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王教头絮絮叨叨的念叨了大半夜,凌晨一两点时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青歌待他走后,立马从后窗出去将整座院子查探个遍,都没有找到凤笙的踪迹,而且,这座军营里并没有高手云集,有的只是人多势众的守卫,以及被金钱和蜜糖收服的男男女女。 不过三四天,青歌和王教头混的滚熟,旁敲侧击的探听到这座军营后方五里处还有一座小军营,不过不是南朝的人,说到这里时,王教头也不再多说了,只说有些事,咱小老百姓想管也管不了。 是夜,青歌摸到景晔的营帐,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她将这个情况告知后,景晔只说要等,在这段等的时间里,他们需要将这座军营以及路径摸透,为摧毁这里做好准备。 五天后,在慕州方向燃起大型焰火,景晔说时机已到,青歌便在当晚将教头院里住的几位教头一应制服,而景晔则负责军营里所有管事,两人各自完成任务汇合时,青歌才发现景晔已经在短短时间内拥有了一大批跟随的人马,而她虽做了别人的老大却只为自己捞到好处。 景晔将跟随他的一百多人分成两拨,一部分人将军营里能烧的东西全部烧了,一部分人则负责组织大家往慕州的方向逃散。而他跟青歌,则带了武器朝王教头说过的那座小军营潜行而去。 五里黄沙地,两人一马,马匹跑了一里地便不肯跑了,景晔只好牵着青歌,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等到达那座如城堡一般的小军营时,已是两小时之后,军营方向涌来滚滚浓烟,一看便知道出事了。 城堡外并无守军,进去之后,也只有寥寥几十名奇装异服的守卫,他们见到突然有人闯进来顿时方寸大乱,还没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景晔和青歌一一斩杀,两人搜遍所有的房间,终于在一个小黑屋里找到凤笙,此时的凤笙,再也不是那个华服高照的郡主,她穿着一身破烂的泛着臭味的囚服,脸色惨白如纸,脖颈处还能隐隐看出多道鞭伤,她只无力的趴在地上,却是一见景晔就认出了他,哑声哭道,“王爷,你终于来了。” 景晔回头看了青歌一眼,青歌笑笑,做了个默许的眼神。 景晔解开凤笙身上的枷锁,将她扶起,她却连站也站不住,无奈之下只好将她打横抱起,便与青歌一起走出了城堡。 此时天已渐亮,青歌在城堡里找了些食物和水壶,却找不到马匹和可以代步的工具,三人只好徒步上路。 一路上,青歌在前走着,景晔抱着凤笙跟在后面,凤笙一路断断续续讲述着此路的经过,各种心酸各种委屈,总结起来是琅琊族想找景晔报仇,便在他离开盛京后谋划绑走凤笙,然后引他至慕州以西的戈壁地带,再联合慕容家族一起对付他。 但是却不想卫墨一边大张旗鼓打着景晔的名义前来慕州时,景晔本人却已摸到了戈壁上的秘密军营,并毫不费力的将军营摧毁,这一招便是声东击西。 如此简单的道理,慕容家族和琅琊族却没有想到,又或者,景晔早已有了更深层次的准备和谋算,只是青歌不知道罢了。 VIP83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三人走了一天,过了大军营很久,还是没有走出黄沙地,只好在一处风很小的地方稍作歇息。 青歌将玉彻送的小夜明珠掉在腰带上,顿时四周如白昼。 凤笙始终都没有看青歌一眼,青歌也懒得看她,要不是因为景晔,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命活在这里。 所以,她从他决定营救凤笙起就一直催眠自己,这仇迟早是报,早一天晚一天都没有关系。 景晔将食物和水分了一半给凤笙,让她赶紧吃下,说明天估计就能走出这里,他的人马也应该在前方接应了。 凤笙只柔弱的靠着他,身体实在是没有一点力气,失去支柱便只有倒在黄沙地里。 但是,她非常享受这样的感觉,在她的眼里,青歌是透明的,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和景晔。 莫名其妙的被绑架,一路被虐待被鞭打,甚至为了守身而差点自尽身亡,这一切,在他赶来的时候就已经值得了,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救自己,但看到如今遍体鳞伤的她,他依然会铁石心肠吗? 青歌看着对面偎靠的两人,面色平淡如水。她没有告诉过景晔她想杀凤笙,所以他便只担心她会吃醋,所以才一直抱歉的盯着她看。 如果她现在跑去一刀杀了凤笙,他又会如何? 心念辗转中,景晔已经准备启程了,照这样走下去,第二天中午之前应该可以走出黄沙里,去往通向慕州的大道。 凤笙在他怀里安稳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三人终于走了出来,看见满地枯草时,青歌也异常的高兴,她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这片黄沙地了。 就地吃完了最后的食物喝完了最后的水,青歌揉了揉生疼的小腿,便去到路边一条浅浅的河沟里捧水洗脸,这才发现自己满身的沙尘,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黄人,遂捏着鼻子将整个头都塞到水里清醒再清醒,却始终都甩不开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将头发都淋湿了,这样会生病的。”景晔见她久久都不上来,便下到河边来找她,却见她这副失神的模样,心里既高兴又心疼,高兴她果然在乎他,心疼她会如此伤心。 听着他若有些宠溺的声音,她只在心里苦笑,她看着水里他的倒影道,“蹲下,我帮你洗洗,整个人就像是个泥娃娃一样的。” 景晔听话的蹲下,他的胡子伪装和帽子伪装早就丢掉了,此时也是满头满脸的黄沙,她替他狠狠拂了拂头上的沙子,随后便撕掉自己的一截衣角,蘸了水在他脸上细细擦着,目光专注,从他的额头一直到他的下巴,缓缓的、轻柔的、细致的、不舍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希望,如果时光就停留在此刻那该有多好! 她一直都让自己谨记前世的教训,一直都告诉自己只是在出卖自己,可事到如今,她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或许还是只能用那句话来解释,女人的心是跟着女人的身体走的,这句话,是最好的借口。 是啊,她是被这具身体摆布了,这样想,便能很容易的离开。 VIP84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当青歌和景晔从河里走上来时,便听见滚滚而来的马蹄声,景晔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却不放开。 一马当先的是一名威猛彪悍的男人,看起来要比景晔大上两三岁,身后只带了一百骑兵和一辆马车,其余的都留在慕州城里压制慕容家族。 那男人皱着眉头下马,对着景晔单膝一跪,“卫墨参见王爷。” 景晔挽住了他的手,阻止他跪下去,“我没事,人已经救出来了。” 卫墨又走过去恭恭敬敬对着凤笙行了一礼,“参见王妃。” 景晔的眉头瞬间皱起,手里力道更紧,青歌侧头看他,他的眼里是满满的失望。 卫墨,卫君的哥哥,青歌想起了那天晚上卫君说的话,再联想到景晔此次顺利的单独行动,心下顿时明白,在杀了她和放了她之间,他做出了第三个选择来赌一赌。 一边是他出生入死荣辱与共的兄弟,一边是他千回百转才明白早已爱上的女人,他贪心的两者都不想失去。 可此时卫墨对凤笙恭敬的行为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景晔,即使他和他手中的女子联手摧毁敌方军营,即使他们平安救出凤笙,他也不能接受这个女子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旧日的血海深仇又怎能忘却?即使仇人已死去,但是这个女子身上流着仇人的血,要是哪一天背叛的因子再次复苏,他们难道还要再受一次绝望吗? 凤笙颤颤起身,勉强露出微笑,“卫将军不必多礼。” 卫墨吩咐手下将王妃扶进马车里以后,才再次转身对向景晔和青歌。 “王爷,慕容一家被我制住,但是琅琊人却跑掉了,我们得立马赶回去。”卫墨的脸像一堵冰冷的铁墙,没有一点点温度。 景晔低沉道,“我知道。” 却不迈步,也不放开青歌。 卫墨的目光缓缓移到青歌身上,遽然一寸一寸变得阴狠无比,那目中腾地就燃起了熊熊怒火,看得青歌脊背发凉。 “卫墨!”景晔闪身挡在青歌面前,制住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戮之气,“你非要逼我做出选择吗?” 卫墨也看向他,“如果你还当自己是晋王,就应该做出选择,如果你还是我们的少清,就更应该做出选择。” 寒风从他们之间吹过,却吹不开浓烈的僵持气氛。 忽而,青歌从景晔背后走出来,笑道,“我可以自己做出选择吗?” 景晔和卫墨齐齐看向她,她将她和景晔紧紧牵着的手举到眼前,道,“手握得越紧便会越痛,不如松开的好!” “我不允许!”景晔坚决道。 青歌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覆在他微微颤抖的手指上,“我们又回到了最初的选择,是要杀了我,还是要放了我?” “我都不要!”景晔说的决然,却又深深的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无可奈何。 青歌转向卫墨,“又或者是只有杀了我这一个选择?” 卫墨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对于我来说,只有这一个选择。” VIP85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卫墨!”景晔有些绝望的喊道。 卫墨却无动于衷,“王爷,赶紧启程吧。” 景晔摇头,只将青歌护在自己身旁,“我不会让你杀她的。” 卫墨道,“难道你要重蹈覆辙,再受一次背叛吗?” 景晔说的无比坚定,“她不会。” 卫墨则道,“她骨子里流的是刘羽那贼子的血。” “但她不是刘羽。”景晔非常庆幸他并没有将青歌真正的身世告诉除周青以外的人,这是他觉得自己有史以来做的最为正确的一件决策,虽然当时并不是做的这般考虑。 两人怒目而视,却又有着无数复杂的情绪从眼中一闪而过。 忽然,一百骑兵从马上下来,单膝跪下齐声道,“请王爷启程。” 整齐浩荡、威严气势,骑兵口中连绵不绝的喊道,遮住了他们背后荡荡而来的一队杂色人马,远远的,能看到一根铜色的长枪,上头飘着一缕再熟悉不过的红缨。 青歌目中一惊,却也来不及多想,她乘景晔和卫墨对峙时突然拔出身上藏着的匕首往景晔背后一刺,再一脚将他踢向卫墨,随后身形几闪,便朝红缨的方向狂奔而去。 背后,是卫墨大声呼喊的声音,“王爷,王爷,王爷……” 景晔,景晔,景晔……呼呼的风声里,她的身影渐渐远走,心里却不停的在呼喊着这个名字,虽然她很轻的刺了下去,虽然她很轻的将他推倒,但此时心里的疼痛并不亚于他。 虽然她更加知道,他是故意让她逃走的,只有这样,她才有生路。 “少主!”三四百米处,宋光在马上侧身伸出一只手,向对面拼尽力气而来的青歌拉去,还不待她坐稳,便紧急策马回去,身后跟着的二十几人则笔直朝卫墨的方向冲去,好为他们争取时间。 一口气跑出慕州城,马匹累得一头栽倒在地上,宋光和青歌也蹲在路旁直喘气,过了一会,宋光从马鞍上取下一个长包裹,打开来看,是流光剑和总令牌,“这是一个青衣人交给我的。” 青歌一看就立马明白了,眼里涌起暖暖的酸意,“也是那个人告诉你我在这里吗?” 宋光有些明白却又有些疑惑,只道,“我已经查到了梁伯和吴越他们的路线,我们这就一并往南追去。” 青歌黯然点头,回头看向景晔的方向,景晔,你这又是何必?白白做这么一番努力,最后还不是只有这样的选择? 而这样的选择,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但是,她的心里却自此多了一样挥之不去的东西。 此去一别,世事茫茫难料,景晔,保重。 宋光牵起马匹,对青歌道,“少主,走吧。” 她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跟宋光向前走去,路,又回到了起点,江南,是她不得不去的地方。 夜晚,两人借住在一家民宅里,用的银子也是那青衣人给的,说到在景晔身边的青衣人,她只能想到是周青,但是周青似乎已有很久不在景晔身边了,两次归还剑和令牌,都是周青,这样看来,第一次周青还给她的时候还撒了谎,他是不可能不在景晔的允许下就私自行动的。 “小姐,热水都倒好了,衣服放旁边的椅子上了。”借住的民妇准备好一切后叫醒了正在沉思的青歌。 青歌连忙答应一声便将她送了出去,关上门,走到屏风后准备脱衣洗澡,却发现从怀里掉出了一根手帕,上面用血色写了两个字:等我。 VIP86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半夜三更时,宋光慌忙敲门而入,“少主,赶紧走,有追兵来了。” 因为他睡在柴房的地上,便能隐隐听见马蹄声,正是从他们来的方向,此时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 青歌根本就没有睡着,听他这样一说立马拿了东西就走,也来不及给主人打招呼。 两人没还没走出一里的路程,马匹一连累再累,再也不肯动一步,便只好快速向前跑去。 这里是一个村庄,出了村子便只有一条大路,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 人的速度终究比不过马匹,马蹄声越来越近,就在青歌停下来准备殊死一战时,她的脑后突然挨了重重一击,回头一看,却是宋光正手举着红缨枪,他的背后,站着两个依稀熟悉的身影,再想看清楚时,宋光又是一击,她便重重的倒了下去,不醒人事。 “少主就拜托你了!”宋光抱起青歌,对着他身后的身影说道。 昏昏沉沉醒来时,青歌发现自己正在一辆急速行驶的马车上,驾车的人赫然是周青。 “周青,我怎么会在这里?”青歌一手扶在车棱上,一边有些记忆模糊的问道。 周青早就听见了她醒来的动静,只道,“马车里有吃的东西。” 青歌将车帘撩起来,靠在车门上努力回想着一切,她记得她跟宋光拼命逃出了慕州,然后走的是乡野小道,再然后就是寄宿在一家民宅里,睡到半夜时宋光说有追兵,两人便骑马就跑,没跑出多远,马儿不干了,两人只好徒步奔跑,再然后……她记得隐隐都能见到追兵的影子了,然后,宋光他……他拿着他的红缨枪打了自己,一下、两下,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青,宋光他怎么了?”她全部都想了起来,却是非常不好的预感。 周青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刘若兰这次是真的死了。” 青歌不明白,只焦切的问道,“我问的是宋光他怎么样了?” 周青侧目看了她一眼,“为自己的主子而死,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什么意思?”青歌一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衣领,悲声问道。 周青却泰然自若的解释道,“宋光带人去救你,断后的人全部战死,卫墨不顾王爷的阻拦派人前来追杀你们,如果不见到宋光和你的尸首,卫墨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会紧咬不放,所以,我用一个死囚易容成你的模样,将真的你调换走。” “为什么不救他?”宋光死了?仅仅是为了救她?她有些不敢相信的一边摇头一边垂泪。 “对不起,我能力有限。”周青说的是实话,要天衣无缝、悄无声息的救走一个人是绝对没有问题,但两个人他就无能为力了。 “那为什么要叫他来救我?”青歌不甘的问道,回想起宋光说过的话,一且都是有人诱导他如此做的,不然那么隐秘的行踪,他怎么可能知道! 周青叹道,“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你在晋王府的一切,你跟王爷的关系,甚至很多很多,他都猜得**不离十。” 因为她?因为她和景晔的关系?便断送了他的性命? VIP87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为什么?”她仍旧不敢相信,但是脑海里来来去去好像就只能问这一句话,语尽词竭。 为什么?问他他也不知道,但是,早已经有了理由让他去说,他将车速缓缓降了下来,似乎有些愤然的质问道,“你不想重新开始吗?你想永远都活在家族之仇的阴影下吗?你想永远都当刘若兰吗?” “我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并不想建立在别人的性命之上。”青歌失神的仰头看着天空,居然细密的下起了小雨,这雨,是为了谁而下? 周青叹了一口气,“难道你以为自己的手干净吗?仇人的性命也是性命,坏蛋的性命也是性命,我们不允许别人来杀我们,难道别人就允许我们去杀他们吗?一个人跟你关系好你便在乎他的生死,你要是不认识那个人就可以毫无怜惜的杀掉,就好比那些侍卫,他们也只是听从主子的命令混口饭吃而已,即使这样,你还是觉得自己没有杀错人?你还是觉得那些人应该杀吗?” 青歌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怔怔看着他,听他继续说道,“所以,无论谁生谁死,都是命中的定数,没有必要在意。” 周青一向少话,今天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只因他的任务是从此以后保护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等到王爷来接她的那一天。所以,他不仅得保护她的身体健康,更要保护她的心理健康。 良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路向南,依旧朝着青歌最初的目的地。 洛陵王韩家隐藏的势力,只怕会在日后成为最大的阻力,所以,他一早就说过,花儿一旦开错了枝头,便会结出畸形的果。 即使是真爱,也常常会带有附属品。 “都是景晔的吩咐吗?”马车里传来孱弱的声音,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周青没有回答,这世间能这般谋略的男人,除了晋王景晔还能有谁? 否则他那么耀眼的名号又是从何而来? “驾!”他忽地站起,大喝一声,马匹飞快的朝前路驶去。 与此同时,路旁飞出一个红衣身影,重重的撞上马车,几滴血从窗口溅到青歌脸上。 周青赶忙勒住马车,四周却立马有刺客包围过来,青歌闻得动静,跳下马车一看,除了四周的刺客以外,马车附近还躺着一名奄奄一息的重伤女子,那额头上的伤,估计是刚才被马车撞的。 苏幕遮,我们又见面了。 周青去解决刺客,青歌则蹲在地上看向半睁着眼睛的红衣女子苏幕遮。 “想杀就杀。”苏幕遮咬牙说出了四个字,眉心已经被身体上的疼痛拧成了一团。 青歌却笑了,从身上掏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出来塞进她嘴里,那是喻伯当日留给她和景晔的药丸,白色的可缓解疼痛,还有止血的功效。 刚喂完药,周青就已经将十几个刺客解决完毕,“你要救她?” 青歌笑道,“你杀了刺客便已经救了她。” 周青摇头,“我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我们。” “那你刚才跟我说的长篇大论又有什么意思?”青歌不解,甚至有点嘲讽。 周青不说话,只遵照她的意思将苏幕遮抱上了马车,救下。 青歌、周青、连同莫名其妙出现的苏幕遮,一起朝着江南,洛陵城的方向驶去。 VIP88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万水千山,如苍狗浮云般瞬逝而过,一眨眼,春天便已来到。 一路上,坊间传言,民间八卦,无论想听和不想听,都是关于晋王景晔的。 ……说是晋王微服私访时偶遇慕容家三小姐,然后在她大义灭亲的帮助下,一举将秘密谋反的慕容家族摧毁,断了西藩琅琊族的进路,又将所缴钱财全部散给平民万户。 ……说是晋王请了一个草民军师,还开始收编女军,说是女子也可以巾帼,也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捐躯,这支女军取名叫做‘青云骑’。 ……说是晋王面对凤笙和卫君两大绝世美人,却不知为何成天郁郁寡欢。 ……还有一个是关于四个女子的,说是死在离宜州不远的一个小城里,自此后那个小城里日日闹鬼,每天半夜都能听见有女子幽怨的叫喊‘王爷,王爷…’的声音,所以,现在那个小城被改了名,直接叫做鬼城。 一个热闹的茶楼里,台上的说书人正说得唾沫横飞,从晋王景晔的发家史开始八卦,一直说到如今的万民景仰,台下的人也听得有滋有味,待说到他手下最信任的将领之一刘羽背叛他那一段时,更是义愤填膺,仅仅因为误传一个消息,便害了足足两万人。 起因是晋王在北疆战役之时,其中属于北藩拓跋王手下的纳兰族人不忍常年被拓跋王压迫而投靠晋王,帮助晋王一起打败拓跋王。 战争刚刚结束,纳兰族两万热血兵士愿追随晋王继续征战天下,却在清峻山下被当成拓跋王的残军而遭到晋王军队的突袭,最终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纳兰族人得知此消息后,举族外迁出南朝疆土,并立誓与晋王势不两立,势必要回来报此血海深仇。 虽然事后查出是晋王的部下刘羽故意误传消息,但两万人的死却已成事实,晋王在南朝百姓眼里是无辜,可在纳兰族人眼里却依旧不改其背叛者的事实。 所以,他才如此的恨刘羽和洛陵王韩起,非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不可,青歌心中一叹,淡淡喝了口茶,两万军人,是个多么庞大的数字,他们的死去,又代表着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妻离子散,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此一想,的确,刘羽一家和韩起的性命根本就还不起这个债。 “青云骑?那是以你的名字而取的吗?”对面一个笑得冷傲的红衣女子伸出俏白的手指在青歌面前的桌上敲了敲,不屑的问道。 青歌淡扫她一眼,并不答话,虽然她知道‘青云’那两个字的意义,景晔说,将来他们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叫这个名字,‘青云’,青天里的白云,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有他的姓,有她的名,说这话时还是在一个月之前,两人在客栈里缠绵时。而今,他们已经天南地北各一方,想见也不能见。 一路听着传言,一路握着他写的‘等我’两字,却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奔波,也许宿命如此,可冥冥中却有一根线,无论她飞到哪里,他总是能顺着线将她找回来。 “哼!想不到那个男人居然会这么痴情!不过,当心别被人卖了还在那替人数钱!”红衣女子继续冷嘲热讽道。 VIP89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看向另一边的青衣男子,依旧满脸阴郁,“周青,我吃饱了,动身吧。” 周青微微颔首,起身叫来小二结账。 “喂!”红衣女子见他们两人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顿起怒火,一掌拍在桌上,惹得店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角落里也有一声更加巨大的响声传来,人群的视线又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宽大灰白相间长袍的年轻公子一掌劈断了一张桌子,对着那台上的说书人怒目而视,他身边的两个灰衣随从赶忙拉住他,却是拉不住,只见他飞走如奔一般飘上了台,将说书人一把掀翻在地狠狠踢了两脚,“臭老头,以后不准再说这个故事,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人群见这公子面相凶恶,很快都退避三舍,事不关己便要高高挂起。 “公子,一个卖艺为生的老人你也下手,是不是太缺教养了点?” 年轻公子踢完骂完还不解气,又准备再踢几脚时,一个青衣身影侧起一脚挡住了他的攻势,开口说话的却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白衣女子,正是青歌,自从与景晔在一起之后,她便喜欢上了白色,只因他说喜欢看她穿这样的颜色,像是碧空上飘浮的云朵一般。 谁也没有看清楚这两人是如何上台的,但看那气势便是厉害之人,人群中有人嘀咕这下有好戏看了。 年轻公子被逼退了两三步,有些许错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人,青衣的男子浑身阴郁得如阴雨天气一般,仿佛再惹他就会杀了你一般。 而那白衣女子,嘴角虽挂着淡淡的笑意,眉眼间的冷俊却并非一般的普通女子,她的面貌并非倾城,可看进眼里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灵韵,彷如雪中欣然绽放的寒梅傲然挺立,那傲气里又杂着一抹花开的温柔。 年轻公子看了一忽,忽然脸红了,便什么也不再说就跳下了台,伙着两个随从匆忙走出了茶楼。 “小老儿谢谢两位恩人。”说书的老头就要磕头谢恩,周青将他拦住,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给他,让他去看看伤势,便飞快的跟着青歌一起走出了茶楼。 红衣女子却将他们拦在门口,青歌漠然看着她,淡淡道,“苏幕遮,是你自己要跟着我们的,请弄清楚你的处境。” 红衣女子正是途中被他们所救的苏幕遮,本来伤好后,就打算给她一笔盘缠各走各的路,可她却如阴魂不散一般的缠上了他们,虽然态度一直恶劣,却是一副非跟不可的态势。 苏幕遮生就一张美艳的脸,唇红齿白,此时这一拦又重新引起众人的注意,两女一男,众人纷纷猜测起他们的身份来。 “你就那么不愿意跟我说话吗?”苏幕遮挑着眉头责问道。 青歌绕开她,“我跟你无话可说。” 说完径自和周青离开,两人上了马车便自顾自走了,留下苏幕遮一人怔怔的站在茶楼门口。 这一路上,这种吵闹的情形已经不知发生过多少次,每每最后,苏幕遮便自会追来,又会厚着脸皮跳上马车,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青歌和周青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VIP90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可今天追来的却是另一辆马车,远远的在后头跟着,看那驾马的车夫的衣着,像是茶楼里惹事的公子的随从,如果料得没错,苏幕遮肯定是装模作样赖在了那辆马车里,她别的不会,演戏倒是一等一的好。 苏幕遮,此前是凤笙的属下,差点就杀了青歌,后来又与皇四子李唐混在一处,青歌则被绑架送给景晔,而今青歌好心救了她,她便死缠烂打要跟着走,却绝口不提以往的种种因由,所以青歌对她冷淡也是自然。 马车行了几里路,青歌让周青停下歇息,后头的马车便乘机跟了上来。 果然是那灰白衣袍的年轻公子,他跳下马车,笔直朝青歌走来,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副乖巧模样的苏幕遮。 “小姐,在下姓安。”年轻公子对着青歌拱手一礼,淡淡又有些腼腆的笑着。 青歌微微颔首,道,“安公子,你好。” 她与周青正席地而坐,面前的一小块竹垫上放着一小壶酒和几个刚在附近的树丛里采摘的野果。 南方的春天来得早,遍地青草生得盎然,随风掠来阵阵泥土香气。 安公子又风度翩翩的对周青施了个礼,一改在茶楼里的恶劣形象。 他将苏幕遮推至跟前,道,“两位刚才似乎走得太急,把这位丫鬟给落下了,在下见她可怜,便一路跟着将她送来,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青歌却道,“如果安公子不嫌弃,就将我这丫鬟送你如何?” 安公子连忙推脱,“在下不收女随从,请姑娘见谅。” 青歌起身拉过苏幕遮,说道,“我开玩笑的。” 转而对苏幕遮道,“小苏,还不谢过公子。” 小苏?听着青歌脱口而出的这两个字,苏幕遮面色一怔,呆呆的望向青歌。 “你不是自称我的丫鬟吗?”青歌盈盈笑了,苏幕遮三个字很难念,还不如叫小苏的好,这样,她还可以借此怀念在那个世界的小苏。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全名,所有的人都只小苏小苏的叫,就像小苏也只知道她叫青歌,根本不知道她姓什么,她们是好友,除了基本功以外,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真正身手,这便是特工队里的规定,因为恐怕会有奉命互相残杀的那一天。 即使是共同行动,也是各干各的,所以,她们对于彼此的了解甚少,在一起聊天时也都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比如小苏就喜欢说她所向往的古代,而她,能说的话题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作为一个忠实听众。 安公子却摆摆手,示意不需言谢,问青歌道,“姑娘这是打算去莲雾吗?” 青歌点头,不愿再与他多话。 周青托江湖朋友打听到,吴越几人正是落脚在莲雾,莲雾往南,便是洛陵城。 莲雾是通往洛陵城的唯一陆路,所以他们便等在了那里,青歌对他们所说的目的地便是莲雾。 而梁伯一行人却是不知所踪,只好待见到吴越之后再行打听,那几个青衣侍卫因为她而死,而今她对景晔又是那般心境,心里便越是内疚的紧。 VIP91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姑娘,在下也是去莲雾,不如一路同行吧?”安公子虽然看见了青歌脸上那层难以接近的淡漠,却还是沉下脸皮来问道。 他此前一直不相信世上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可今天自打在茶楼里遇见她,他便信了。 他看着她的马车远去,看着她丢下她这个并不像丫鬟却自称丫鬟的女子,便找了这样一个借口跟随她而来,虽然与他的目的地相反,不过,物有所值。 青歌见他靠近,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礼貌又不失冰冷道,“公子请便。” 这个安公子一前一后两幅德行,善恶难辨,这样复杂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不过,一个欺负老弱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估计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罢了。 “小姐,可以上路了吧?”周青面色阴郁隔开正欲接近青歌的安公子,低沉问道。 虽然青歌不愿意与他有上下之分,但是为了出行方便,也只得随他叫了。 青歌点点头,转头吩咐苏幕遮道,“把东西收拾一下。” 苏幕遮一反常态的听话了,安安静静收拾起地上的东西来,没过一会,青歌三人的马车就出发了,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公子,真要跟着他们吗?”灰衣随从打断安公子遥望着青歌的马车远去的视线。 “当然要跟。”安公子拂袖往马车走去,嘴边旋起一抹失落的笑意,“不过,本公子好像被讨厌了。” “是,在茶楼的时候,公子太冲动了。”随从跟在身后老实道。 安公子停住脚步,细看他的衣服,便会发现领边处都绣着细小的兰花,只因那兰花的白与衣服的白相同,便更容易忽视那样不起眼的绣花。 “哼!那样颠倒黑白的说书人,死不足惜!”安公子忽而脸色狰狞,将他原本还有几分儒雅的脸皱得变了形,“什么晋王,什么英雄,我看就是一条忘恩负义的白眼狗!” “是,还请公子忍耐。”随从也随之变脸,又禀报道,“公子,那个说书的臭老头已经派人去处理,他再也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干得好!”安公子鼓掌道,随后转身拍了拍随从的肩,夸赞道,“许卓,还是你了解我。” 名叫许卓的随从立马下跪,恭敬道,“能为王子效力是属下一生的荣幸,属下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安公子大悦,笑道,“我纳兰王族有你们这样忠心的部下,何忧大仇不得报!” 纳兰安,纳兰族唯一的王子,纳兰王唯一的继承人,年方二十四,为人心狠手辣不折手段,但面对稍有好感的女性时便会性情大变。 他受父命乔装潜入南朝已一年之久,一直在北疆至南疆一带活动,也曾百花丛中过,也曾沉鱼落雁看遍,可却没有一个能让他有现在这样的感觉,仅仅看上那一眼,便可沉沦万年,仅仅分开一秒,便仿若隔世。 而从来,能够令他看得羞红了脸的女人,仅她一个。 也许,这便是巫师常说的宿命,他不由得有点开始信了。 这个女人,便是他纳兰族的第十一代王妃。 VIP92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夜晚,在一处林子里歇息,待明日一早赶路,再走个两三天的路程,便能抵达莲雾与吴越汇合了。 “我去附近打点野味。”周青升好火之后对青歌说道,虽有干粮,却是野味最新鲜最好吃。 青歌点点头,让他放心的去,对付苏幕遮,她还不至于占了下风的。 待周青走后不久,纳兰安的马车便赶到了。 他带着随从径自坐来了火堆边,又吩咐他们摆上食物,邀请青歌一起享用。 他左右晃了两眼,没有见到周青,心下一喜,假装问道,“姑娘,你家那个厉害的侍卫怎么没见着?” 青歌用棍子拨了拨火,连一眼的目光也吝啬于投给他,只道,“他在附近,一会就回来。” 她说话的态度很不好,纳兰安却并不懊恼,反而生起更大的兴趣,想来他纳兰安相貌堂堂,从外表看也是一风流倜傥的公子,居然有女人对他不屑一顾,生平也难以遇上几回,心里升起一股征服欲,他不依不饶道,“在下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姓朱,名小妹。”青歌不愿他多纠缠,将自己在那秘密军营的名字用来,一想到那会儿的趣事,眼里忍不住有几分笑意。 朱小妹?纳兰安明显的噎了一下口水,这样特别的女子肯定是不会用这样俗气的名字,看来自己还真的是被她讨厌了,便只得依旧称她为‘姑娘’。 “姑娘家可是住在莲雾?”他将随从递过来的一盒糕点转呈给青歌,青歌不接,也不再愿意答他的话。 纳兰安尴尬的咳了两声,说道,“姑娘,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跟姑娘你做个朋友,希望姑娘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才好。” 青歌依旧不答话,见他准备走近,便站起身到马车里取东西。 纳兰安只好转而对安静坐在一旁的苏幕遮道,“你家小姐向来如此对人吗?” 苏幕遮悠悠看了他两眼,不点头也不摇头,现出一幅柔弱的模样。 纳兰安对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不动声色转回马车,从马车里拿了个香炉出来,用火引燃,放在一边的暗处,冉冉飘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纳兰安解释道,“这香可以驱赶蚊虫野兽,今夜大家可以安静的睡了。” 便再不说话,只把目光依旧追随着青歌,一行一止,一颦一笑,都让人流连忘返。 不一会,周青提了两只野兔回来,纳兰安和几个随从已经正烤着从市集上买来的羊肉,香气阵阵,他撕了块羊肉给青歌,青歌不接,他也只笑笑的又缩了回来。倒是苏幕遮,已经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待周青烤好野兔,青歌才吃了一半,便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心想这段时间太急着赶路,许是太累了,只好先行走回马车里休息。 而周青,吃完东西后则在马车旁边又升了一堆火,人便靠着马车休息,不知不觉间,竟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他阖上双眼的瞬间,心里却涌起惊涛骇浪,他周青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被人暗中下了迷药居然都不知道,这次真是太大意了,可惜已经来不及。 “哈哈……”纳兰安狂笑起来,这可是纳兰族秘传的天下第一**散,味道跟普通的熏香无异,但毒性却很厉害,辐射范围在五百米以内。中毒之人只感觉像是要睡去,并无其他的异常,如若不是内功修为很高的人,在睡去之前也肯定不会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 而且,刚才有烤肉的香气遮掩,任是再厉害的人物也察觉不出。 VIP93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纳兰安将昏睡的青歌从马车里抱了出来,对坐在火堆旁不吭一声的苏幕遮道,“你要跟我走吗?” **散的解药正是那羊肉,因为苏幕遮没有忌讳的接受他的好意吃了,所以她才能安然无恙。 苏幕遮看了一眼他怀里的青歌,问道,“你看上了这个女人?” 纳兰安道,“当然,不然我何必这般厚脸皮。” 苏幕遮冷笑道,“只怕你要不起。” 纳兰安低下头闻了闻青歌发间的香味,不免一脸陶醉,“这世间从没有我要不起的女人。” “是吗?”苏幕遮站起身,右手往腰间的腰带上按了按,语气忽而妖媚道,“安公子,我叫苏幕遮。” 纳兰安神情不解,“你叫什么与我无关。” 苏幕遮甜甜笑了,“当然有关,每一个被我杀死的人都需要知道杀他的人是谁!” “你?”纳兰安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见她从腰带里抽出一根银色的长鞭随地一甩,顿起几厘米深的沟痕,可见其力道并非一般,这个女人居然会武功?只怪她之前装可怜装得太好了。 “你不是说她对你不好吗?为何还要救她?”纳兰安后退几步,几个随从挥刀上前。 苏幕遮嫣然一笑,“我没打算救她,只不过,我想杀人了,仅此而已。” “公子,你先走,我们随后就来。”几名随从将他护向马车,苏幕遮则只是缓步紧逼过来,手中的长鞭悠悠甩着,像是玩耍一般。 纳兰安将青歌抱入马车内,许卓赶紧挥鞭策马,朝着来的方向而去。 “你们的主子还真怕死,居然留下你们当垫背的!”苏幕遮鄙夷的叹道。 随从们却并不跟她废话,四个人一起挥刀而上。 疾驰的马车上,纳兰安怀里抱着温香软玉,不由得一阵心神荡漾,手指正要不安分的解开青歌的衣袍时,马车却被一股突来的力道拉住了,听得许卓惊叫道,“那个女人……”话还没说完便没有了下文。 “安公子,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苏幕遮的声音甜甜的响起在马车外边。 这个臭女人!纳兰安将青歌轻柔的放在软椅上,自己则取了马车内的一柄剑出来。 夜黑的宁静,朦胧的月高挂在路边的树枝头,月色下,只见那名红衣女子如火一般烧得猛烈,她银色的长鞭上滴答着新鲜的鲜血,许卓正一动也不动的躺在不远处的地上,估计是死了吧。 “苏姑娘,我们做笔生意如何?”纳兰安话是如此说,可剑也拔了出来。 “万一我打不过你,只要你放了我,我便应承你一件事,无论多难都会替你办到。” 苏幕遮扬了扬鞭子,笑道,“这倒是新鲜,好,我答应你。” 半个时辰后,纳兰安被打倒在地,苏幕遮用他的剑指着他的鼻尖,神情更加妖媚,“安公子,如何?” 纳兰安看着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她,眼里写满惊艳,这世间居然还有这么像魔鬼一般的女人,可真是难得!他纳兰安何其幸也,一连遇上两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安公子,你说我到底要不要杀你呢?”苏幕遮执着剑尖在他胸腔上游走,大有一个不好便要刺进心脏的态势。 VIP94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纳兰安收回神思,从容道,“苏姑娘,我们不是有言在先么?” 苏幕遮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手将剑扔了,却是从他身上摸出了一块兰花形状的令牌,道,“安公子身上仅此一物,想必是非常重要的东西,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不行!”纳兰安厉声喝道,伸手就要夺过来,却被苏幕遮屈膝一压,又被按回了地上,动弹不得。 苏幕遮冷笑道,“你是情愿死了?” 纳兰安败下阵来,无奈道,“若是苏姑娘以后有事,只要递上这块令牌,无论何事我都会替你办到。” “好。”苏幕遮也不多纠缠,起身从车内抱走青歌,缓步而去,独留下纳兰安怅然坐在地上的背影。 天光大亮时,周青猛然惊醒,第一反应便是跳上马车,看到青歌安好的睡在马车上,他长长的松了口气,再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还好,一切无恙。 转身看到一反常态正在收拾东西的苏幕遮,他心里不免沉了下来,武功如他都睡到这时才醒,而她为何却安然无恙? “安公子他们呢?”周青沉声问道。 “他们早就走了。”苏幕遮淡淡道。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周青又问。 “什么也没发生。”苏幕遮摇头,将收拾好的东西一一搬上马车放好。 周青自然不信,一把拉住她,五指捏得她的手腕顿起五条红痕,他冷冷质问道,“为什么你没有中毒?” 苏幕遮用力甩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她死不承认的这副态度,周青也不再问,只道,“不想死的话,就别再跟着我们。” “你想杀我?”苏幕遮冷笑道。 “如果她不救你,你早已死在我的剑下。”周青也冷道。 “好!那你现在就杀了我!”苏幕遮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扯开自己的上衣,露出一片雪白的春光,“来,杀了我,一剑刺向我的心脏!” 周青有些怔住了,这个女人的身体,似乎散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脑海中迅速将昨夜的蛛丝马迹连成线,半响才道,“你也救了我们一次,已经两不相欠。” 他猜到了?苏幕遮失神的冷笑起来,再不说话,身体忽然有些冷。 周青也不再说,两人僵持许久,青歌才抚着额头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这一觉睡得好像太长了点。 周青见她没事,这才完全放下心来,给马喂了一些干草,准备启程。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青歌稍微舒展了下筋骨便上了马车,见苏幕遮直直的站着不动,只道是她又在甩哪门子的脾气,便没好气的叫道。 苏幕遮一听,这才上了马车,马车驶出没多远,她便捂着大腿倒下,浑身冷汗。 青歌见情况不对,连忙蹲了下来,掀开她的裙子一看,右腿上的里裤被划破,露出一寸来长的青黑色伤口,“你中毒了?” 苏幕遮心里一惊,她本以为只是普通的伤口来的,昨夜打斗时中了暗器,没想到这暗器上居然涂了慢性毒药,以至于现在才开始发作。 青歌将夜明珠放在她手中握住以为她减轻疼痛,又利落的撕开伤口旁边的布料,毫不犹豫的俯身为她吸毒。 VIP95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身上带的伤药全部都在上一次救苏幕遮时用完了,现在也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先将毒气吸出来,等到了城里再去找大夫。 苏幕遮紧紧握着那颗夜明珠,迷蒙的眼里泛起了微微的笑意,这样的温暖,她怎舍得放手! 即使对她横眉冷眼,即使对她警惕戒备,却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救她。 更何况,每每面对她时,那种熟悉的感觉总是萦绕在心,久久不散。 “好些了吗?”青歌替她包扎好伤口,将她搀扶到软榻上躺下,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苏幕遮却撒娇道,“我冷,可不可以像上次那样抱着我?” 青歌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半响无语,最后还是无奈的躺在她身侧,像母亲抱着孩子一般,陪她入睡。 受伤后的苏幕遮,脆弱的像一个小孩。 不过,她这是在哪里受的伤? 后来问周青,他也说不知道。 因为苏幕遮的伤势,他们只好一路披星戴月的快马加鞭赶到莲雾城,一连找了好几家大夫,都说没有遇见过这种毒,不知如何下手。 最后还是周青不知从哪里抓了一个灰头灰脑的糟老头来,在他手中长剑的威逼下,糟老头才不情不愿的替苏幕遮诊断起来。 “哟!大侠你中彩了!”糟老头大惊小怪的冲着周青叫起来,“哈哈!这下你可麻烦了!哈哈!” 周青冷眼扫去,目如利剑一般剐在糟老头脸上,“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别别别,看大侠一脸不高兴的,老头我开开玩笑也不成啊!”糟老头赶忙收了气焰,却又神秘道,“大侠,这可是纳兰族的毒物。” “纳兰族?”周青眼眸一亮,随即敛住了神色,只道,“开药方吧,治不好就用你的脑袋喂狗。” “是是是,老头谨遵大侠教诲。”说罢挥手写了一张药方,说幸好及时将毒吸了一多半出来,只要静心调养十天半月便可痊愈,这种毒,在擅长使毒的纳兰族里已经算是最为低级的了,要是再复杂个几倍,便是他这江湖游医也治不了。 “周青,大夫怎么说?”青歌从外面进来时,周青正准备出去抓药,糟老头已经不知所踪。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周青轻描淡写道,并没有将纳兰族的事情告诉她,“我去抓药。” 青歌点点头,交代他早点回来,这才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房间,苏幕遮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昏迷不醒,也只能喂一些汤之类的东西。 不过,既然周青说没事的话,那就一定没事。 也许那晚上确实发生了什么事,不然那缠着他们的安公子一行又怎么全然无踪了。 青歌将苏幕遮扶起,一勺一勺耐心的给她喂着汤汁,她与苏幕遮,也不过是两面之缘,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不知是敌是友,不知是好是坏。 人与人的关系其实很奇妙,上一秒还刀锋相对,下一秒却可以在同一个饭桌上吃饭。 敌人可以变成朋友,朋友也可以变成敌人。 世界,总是喜欢捉弄人。 VIP96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周青,往南就是洛陵城了吧?”青歌和周青两人坐在雅间里喝茶,她望着窗外雾雾蒙蒙的天空,看不穿来路,望不着去路,犹如她的人生一般。 她并没有着急去联络吴越,一是因了苏幕遮的伤,二是她还没有做出最终的决定。 周青心里一叹,这么多天来,她终于肯说出她的想法了,只是,又有什么用呢!无论是什么样的决定,到最后她还是只有一条路可走,对于这一点他是再清楚不过,可惜他却无能为力,只道,“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青歌感激一笑,虽然他是奉命行事,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已欣慰不少。 至少从始至终,周青都是对她好的。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铺在桌上展开,那是景晔的承诺。又将桌上的一个长铁盒移了过来,两样东西并排放在一起,左看右看的瞅了好一会,才像是自言自语道,“还是这根手帕比较轻,携带方便。” 一路千思百虑,虽早已做出决定,却总也找不到更能说服自己的理由,这样一说便轻松多了。 “周青,我想等我们与吴越汇合后,就去别的地方,过一种新的生活。” 她将铁盒推到一边,里面装着的是洛陵王韩家两样至宝,她想起了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那些誓言,奶娘和洛陵王的仇,最终都沦陷在了景晔的温柔里。 果然,誓言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所以,有时候,她真的很讨厌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痛,这大概都是人的通病吧。 只希望,景晔,你不要让我失望。 周青点头,“好。”心里却涌起一股悲伤,目光苒苒看着她,看着看着,眸子便黯淡下来。 如果他的主人不是对他恩重如山的晋王景晔,那该有多好! “在走之前,我想将这两样东西还给韩家。”青歌打开铁盒子,看着盒子内两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东西,只能连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她要做原本就无牵无挂的青歌。 周青道,“那我明天去一趟洛陵城。” 青歌点头,“嗯,也好。”以周青的武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归还给韩家,也省了很多麻烦。 这样一来便海阔天空了!她高兴的站起身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之后朝周青伸出了一只手,“周青,谢谢你。” 周青不知道她要干嘛,只淡淡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要谢的人不是我。” “无论怎样,反正谢谢你就对了。”青歌的手固执的伸着。 周青伸出自己的手上下看了看,也学着她的样子伸过去,便被青歌一把握住了,“握手。” “握手?”周青不懂,疑惑的看着她。 青歌笑道,“握握手,我们是朋友。” 正说着,店小二前来敲门,“姑娘,楼下有人找。” 青歌与周青对视一眼,难道是吴越? 她跟着店小二下了楼,便见两个青衣侍卫等在楼下,虽是陌生的脸孔,衣着却很是熟悉,其中一个上前来递给她一个黑布袋子,恭敬道,“姑娘,我们公子有请。” 青歌不必打开便知道那是玉彻的夜明珠,她将东西握在手里,虽然惊讶为何玉彻会知道她已经到了这里?但是在离开之前,能再见一见他们也总是好的。 也不愿多想,便随着青衣侍卫去了。 周青站在窗口望着青色的轿子渐渐远去,低声叹息道,“对不起。” VIP97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轿子落在一个叫萧园的地方,这里的雾气比外边更浓,梁伯早已站在门口迎接。 “姑娘,终于见面了。”雾气缭绕中,梁伯更加显得神清气爽。 “梁伯……”青歌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在心里为那几位青衣侍卫的死说上 一声对不起。 “来,不必多礼,快请进。”梁伯热情的将她带进园内,视线朦胧中尽是姹紫嫣红的一片春色,青歌只觉得像是进入了仙境一般,莫非这里就是世外桃源么? 梁伯见她满脸惊色,道,“里边还有更美的,不过你可要跟紧老朽,千万不要走丢了。” 青歌有些不解,但见梁伯已经穿过花丛而去,她赶紧一脚跟上,却觉得脚下的地面有如浮萍,顿时心生警惕,不动声色的提升速度随着梁伯七弯八拐穿梭来去,待到目的地时,她已然出了一身猛汗,回头看刚才的来路,已然不在。 “姑娘果然是好身手!”梁伯拍掌叫好,未免她误会又赶忙解释道,“姑娘刚才与老朽走的乃是‘**阵’,这是进入萧园的规矩,老朽失礼了,还请姑娘见谅。” 青歌长长吁了口气,笑道,“有梁伯你带路,就不算是失礼。” 梁伯呵呵一笑,抬手推开一面原色的木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迈脚入内,却豁然开朗,举头是碧空万里,白云悠悠;低头是青草茵茵,百花齐放,鸟语花香,更有笛音悠悠扬扬传出。 循着声音,青歌的目光寻到一棵花树下,一个白得如白玉挺立的身影正矗立于树下,横笛于唇,双眸微闭,如行云流水般的笛音正涓涓溢出,微风拂起他散在脑后的墨发,如蝴蝶翩飞一般轻舞飞扬。 青歌的眼睛再也离不开,像是被吸走了一般,此情此景,忽而有了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明明交情甚浅,却在这样的境界里找到了几许异样的熟悉感。 “玉彻。”她不由自主的轻轻唤了一声。 笛声止住,对面那苍白而清俊的面庞上一双璨如星芒的眸子缓缓睁开,深深浅浅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嘴唇微动,似有千言万语,终只是轻轻一叹,清声道,“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她以前来过吗?她疑惑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他的目光太过于清澈,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透一般。 而她又有太多不想让人看到的地方,被人看到了,便会心虚,便会胆怯,便会摇摆不定。 “过来喝杯茶吧。”玉彻并不介意她的闪躲,微微一摆手,地面忽闪,一套桌椅便悠然出现在草地上。 整个萧园都布满了阵法,这种移花接木的雕虫小技更是信手拈来。 青歌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轻手轻脚在他对面坐下,依旧不敢看他,只端起面前的茶盏装模作样的喝。 “为什么不敢看我?”玉彻抿了一口茶,淡笑着问道。 “我会自卑的。”青歌无奈苦笑,都是身穿白衣,玉彻却像白璧一般洁白无瑕,而她,早已颜色尽染。 VIP98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两人坐了一会,玉彻是云淡风轻,青歌是忐忑不安,一杯茶已见底,她准备开口辞行。 “玉彻,这次来……” “这么美的风景,不静心享受岂不是可惜?”玉彻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并未让她说下去,缓声打断她的话。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玉彻又道。 青歌小心理解道,“是说要珍惜现在么?” 玉彻反问道,“过去已经过去,未来还未到来,人能够把握的不是只有现在吗?” 青歌微微一笑,这才将心底的事放了下来,问道,“你的病有没有好一些?” 玉彻淡淡笑道,“还是老样子。” 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苦痛对于他来说已如家常便饭。 青歌想起他曾说的那个玩笑话,想着即将要离开,便将手伸了过去,“来,最后一点希望。” “你想好了?”玉彻的目光清澈如水,淡淡飘进她的眼底。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青歌挑眉道。 玉彻却闭目琢磨了一会,这才将他那双苍白的手伸了过来,两手交握,将她的手捧在中间。 瞬间一阵寒气从手心手背上直达胸肺,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为何他,会是这样的冷? “青歌,你是否相信轮回?”玉彻突然问道,他的眉心有微微的皱起,嘴角的微笑却没有散开,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做出这样的表情来? “轮回?”青歌抬眼看他,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想她都能够借尸还魂来到这个时代,想必轮回也应该是有的。 思考间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紧,手指都快被他的冷气侵袭得没有知觉了。 玉彻缓声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说我们这一次握手,到底修了多少年。” 见他神情有些异样,青歌佯装嬉笑起来,“十年只能一起坐船,那握个手,起码也要修个三四十年吧。” 玉彻重重吁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才怅然放开,幽幽道,“也许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青歌喃喃复念道,这样的话语总觉得太过于悲伤,她将收回来的手用另一只手给搓热,那样的冰冷,又怎能握得暖?想必那高僧也不过是留个希望给玉彻罢了。 玉彻站起身,像是喃喃自语道,“下次,再久一点便好了。” “你说什么?”青歌知道是要走了,便也跟着站起来,却听不明白他刚才说的话。 玉彻摇摇头,并不再说,只挥了挥衣袖,面前的桌椅又消失无踪。 简直像变魔术一般,青歌这回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了,想她都能奇迹般的来到这个时空,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发生呢! “玉彻,这个还你。”青歌将刚才青衣侍卫给她的夜明珠拿出来还给玉彻。 “你留着吧。”玉彻推了回去,“于我来说只是照照明而已。” 见青歌又要推却,便坚持道,“不许推迟。” 说完,便领着她朝风景的更深处走去,脚步却极慢,像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风景一般。 VIP75 不能再爱了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凤笙?听到这两个字,青歌顿时警觉起来,答道,“我不知道。” 一边暗想,凤笙被绑架的事情难道他不知道吗?但是,慕容家的事情在百姓里头都传得沸沸扬扬,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又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话来? 王牧之的脸上失望之情顿起,眼神黯然一沉,叹了一声,正经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求我?”青歌自嘲道,“我如今都是笼子里待宰的羊,又有什么能力帮你!” 王牧之摇摇头,定定看着她,“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青歌笑道,“那你说说看,我就当玩笑听听也不错。” 王牧之惆怅一笑,“这不是玩笑,这是我王牧之此生唯一一次不像王牧之的请求。” 青歌解道,“意思就是与你王家无关,纯粹是你个人的请求?” 王牧之点点头,说道,“我爱凤笙。” 惊得青歌一口茶差点又吐了出来。 王牧之不介意她的失礼,继续说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青歌摇头,王牧之笑着道,“我相信,所以我相信纳兰王子对你的情意是真。我对凤笙便是一见钟情,从此百花都是枯草。” 又连忙叹道,“如果能早一点遇上你便好了。” 青歌白了他一眼,“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牧之指了指自己的心,“我这里装了三个女人,我娘第一,凤笙第二,你第三,如果早遇见你,你就会排在第二了。” 青歌笑道,“干脆再早个几十年遇见我,我就可以当你娘,排名第一了。” 王牧之严肃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青歌越是见他一本正经越是想笑,“我也没说假话。” “唉!”王牧之叹道,“好好的气氛又被你给搅了。” 青歌收住笑,说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王牧之突然用扇子遮住了半边脸,略带些委屈的说道,“我的初吻被你夺去了,我的第一次牵手也被你占了,所以这件事,你必须得答应我。” 啊?青歌瞪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初吻?第一次牵手?还是用夺的,占的,她什么时候对他做过了? 王牧之就知道她不承认,便一一替她回忆起来,“你忘了那次在合欢楼,你为了打晕我,故意投怀送抱引诱,你可别不承认你没有亲到我!” 又道,“至于牵手,那可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我王府一府的人都可以作证。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原来是这样!经过他的‘善意’提醒,青歌一幕一幕的回想了起来,只觉得好笑至极,“所以我就要答应你的请求?” 王牧之委屈的点点头,“当然,哪有占了别人便宜不付出点代价的道理?” 青歌仰头一叹,“看来这代价很重。” “不重!”王牧之解释道,“对于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说吧,王少主,要拐弯抹角到什么时候?”青歌无奈说道,她和王牧之,估计前世有着什么孽缘,才这般似敌非敌,似友非友。 王牧之见她答应,神色一喜,想了几想才说道,“如果有一天凤笙落入绝境,我希望你能出手救她。” “救她?她是昭仪公主的女儿,她是凤阳郡主,她是晋王的王妃,怎么会需要我来救?”青歌挑了眉头冷笑,为了景晔,她早已经放过她一次。 王牧之将她的神色看进眼里,心知她与凤笙必然有着过节,只叹道,“如果那时你能救她,便请你将她救下,与此同时,我许诺你三件事,只要是我王牧之能做到的,无论是坏事还是好事,我都会替你办到。” 青歌听后不语,过了一会才缓声道,“她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 王牧之重重点头,叹道,“她再厉害再风光也不过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罢了,不过是天底下的一介可怜人。” 再可怜,也无需将余影几人丢进青楼,再可怜也不能将一个暮暮之年的老人逼死!青歌想到朝中的势力,想到景晔,想到王牧之承诺的三件事,几度权衡,终于点头,“好吧,我答应你,前提条件是如果我在场的话。” “我答应你的三件事也绝不失言。”王牧之举起右手,“我们击掌为誓!” 又道,“除此之外,如果你有性命危险,我王牧之也一样会倾尽全力去救你。” 青歌心头微微一暖,伸了手过去,笑问,“为什么?” 王牧之笑道,“好歹也是夺走了我几个第一次的女人,我怎能见死不救!” 房间里,传来清脆的击掌声。 击完掌后,王牧之又双手将她的手握住,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别有一番忧伤道,“从此我再不能对你有爱情了,就让我们做个天涯知己可好?” 青歌将手抽回,顺势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现在就一点也不像王牧之。” 王牧之吃痛的摸着脑袋,笑道,“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具,谁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 王牧之走时,青歌对他提出了第一个要求,“我不想嫁给纳兰安,所以,万一有什么变故,不管是谁动手,可否请你们王家以及王家的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VIP76 景晔的野心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王牧之笑道,“你不用说我也会这样做的,虽然纳兰王子对你的情意是真,但是说不定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幕。” 青歌讲价道,“那这个就不算了!” 王牧之摆了摆手指,指着一堵墙让她看。 青歌不解,纳闷的看着他,他哈哈大笑,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傻瓜,没门啊!”说完一边笑一边大步走了。 心情不错的送走王牧之,夜幕已经铺了下来,王府里燃起百盏宫灯,如今她是和亲的郡主,府里头比原先还要豪华几倍。 只不过,原先在府里头的下人们一个都不剩,全部都是从宫里或是别处调来的。 而徐归以及洛陵军则成了御命的王府守卫,保卫郡主的安全。 回到房间,丫鬟们已经将晚膳按照她的吩咐摆了上来,山珍海味满桌,看得人眼花缭乱,忽然,她很想念宜州晋王府的那一桌小菜。 随意吃了几口,吩咐丫鬟们以后不用准备这么多,两三样就可以了。 吃完饭,稍事休息,便有丫鬟侍候着去浴房沐浴,她这才知道,王府里有些地方都已经被改造了,比如这浴房,以前就没有。 舒心畅意泡在喷香的热水里,青歌无聊的把玩着手上的那个玉镯。 这世上有许多人羡慕者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为何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回到房间里,关门阖窗,上床睡觉,床上多了一个人,她如今是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了。 “这个府里头,你到底安插了多少人?”青歌自主的为他宽衣解带,再主动投怀送抱上门。 景晔捉住她使坏的手,笑道,“当然是足以让我来去自如,不然怎能夜会佳人?” 青歌不乐意,撅嘴道,“说得好像我跟你在偷情一样!” 景晔搂着她亲了几口,“谁说的!这么大的妻子二字写在脸上看不见吗?” 青歌笑抡了他几拳,忽而窝在他怀里黯然道,“周青受了重伤,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醒过来。” 景晔停了一会没说话,青歌自责道,“都怪我,让他一个人承担了太多的责任。” 听她自责的声音,景晔出声安慰道,“没事,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停了停才问道,“你们在洛陵受了很多苦吧?” 受苦?也不算吧,她没有受过伤也没有流过血,虽有坎坷最后也都顺利渡过,便摇了摇头,简单道,“我很好,只是见不到你。” 景晔低首靠着她的发,听到她的回答,半喜半忧,凤眸里有什么波光在流动,她没有说出自己的经历,也只字不提洛陵的事,难道她对自己还有所保留吗? 但是他也不能直言问出,她太敏感太容易警觉,好不容易住进她的心里,又岂能被她赶出来! 他吻了吻她的发,“傻瓜,我现在不是来补偿你了。” “那我能天天见到你吗?”她抬头看向他,眼里满满的都是希望。 接收到她满满的心意,他却捉弄她道,“天天见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撅起眉头不解,他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傻瓜。” 随后将身体压向她,“当然是天天洞房。” 这样的代价,似乎有点…… 之后,在这个布满了景晔人手的洛陵王府里,除了要经常应付纳兰安以及偶尔来的王牧之以外,青歌和景晔过起了神仙眷侣一般的夫妻生活,而徐归等人,居然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察觉到,可见景晔的厉害之处。 七月一日,皇宫里几十年未响过的殇钟突然响起靡靡之音,裕帝李锦驾崩,传位诏书不知所踪,二皇子和四皇子剑拔弩张,三皇子和襄亲王正从封地赶回来。 景晔看完下人送来的一张小纸条,只漠然的笑了一声,青歌接过来一看,也没有多大的感觉,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对皇帝驾崩的消息产生不了共鸣,就跟死了一个普通人没两样。 不过,盛京怕是太平不了几天了。 “景晔,二皇子和四皇子,你到底是支持哪一方?”她将纸条烧掉,化成烟灰飘走,有些好奇的问道。 景晔背对着她,正在临窗而望,窗外,一树夏花开得灿烂无比。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花的目光忽而望向天际,“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整个天下,你会站在我身边吗?” 景晔,你……青歌有些惊愕的看向他,高大修长的背影,背手负立在窗前,有一种说不出的伟岸与挺拔,他虽站在窗前,却像是立在千军万马之中,这一刻,她想起了他的身份,他是名满天下,震慑九州的铁骑英雄啊。 她怎么把这一点也忘记了呢。 景晔见她半响没有回答,有些失望的转过身来,再次问道,“回答我,你会一直都站在我的身边吗?” 背叛天下?岂不就是要改朝换代? 景晔他,想做皇帝? 青歌想起了皇极殿里的龙椅,想起了那万万人之上的高位,一时间脑袋竟然有点转不过来了,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连景晔越来越失望的脸色都没有注意到,连他第二次的问话也没有听到。 等她回过神来时,景晔已经不在了。 她找遍了前院后院,都不见他的人影,她已经想好了答案,正要回答他,他人就不见了。 她是他的女人,她是他的妻子,岂有不站在他身边的道理? VIP77 我们的孩子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天长地久,偕老白首。 这才是她所说的那八个字的涵义。 半夜,景晔带着酒气回来,青歌已经睡得很沉。 小窗没有关,半束月光打进来,正好映在她熟睡的脸庞。 他褪掉外衣坐在床沿上,伸手抚摸她的唇,满眼含忧,为何你不回答我?于千千万万人之中,我最想听到的只有你的答案啊。 难道你的心还没有全部给我?难道你的信任里还没有我的位置? 不然为何从来不说你爱我?不然为何只字不提洛陵的事? 想着,心里惆怅的生疼,眼里的爱也夹杂着恨,酒意在心里渐渐扩散,瞳孔里燃起野兽的炙热。 他撕开她的衣服,粗鲁的撞入她的身体,毫无怜惜。 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爱上的女人,他不允许她拒绝他,也不允许她背叛他,更不允许她的爱没有他的多。 所谓,爱之深恨之则切,越爱便越容易生恨。 “痛……”青歌从疼痛中醒来,满脸惊愕,“景晔,你干什么?” 景晔的神智被酒意侵占,只一味的埋头发泄他的**,对她的醒来置若罔闻。 “景晔,你怎么了?”她试图用手推开他,哪知他却更加用力,整张床都快要支撑不住一般的剧烈摇晃起来。 她闻见了他的酒气,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怕是听不进去,只能任由他一番疯狂。 痛楚的激情过去,她的身体似散了架一般的不能动弹,体下是**辣的刺痛,而景晔,已经趴在身旁疲惫的睡去,像是一个贪玩的孩子,玩累了便睡了,丝毫不管此前的玩具是什么模样。 她慢慢的挪动身体,贴着他睡下,这些日日夜夜,她已经习惯了有他的夜晚。 “景晔,我爱你。”她将唇贴在他的胸膛上对着他的心说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爱。” 景晔的心,你可听见了? 她含着微笑睡去,却昏着脑袋醒来,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的黄昏。 景晔正吹着一碗滚烫的汤药,两个心腹丫鬟的脸上都是喜滋滋的。 “景…景晔。”她软绵绵的叫道,用力撑起软得发酸的身子。 景晔忙将药碗放下,上前扶她,欣喜道,“你终于醒了。” 她满心满脑都是疑惑,她怎么会睡了这么久?还有面前这几个人脸上的喜气是怎么回事? “这…这是怎么了?” 对于景晔突然对她小心翼翼,生怕将她磕着碰着的态度,她脑子里的问号越来越多。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笑嘻嘻的下去了。 景晔先是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满脸内疚,“昨晚喝多了,对不起。” 青歌虽然纳闷,但总不好拂了他的心意,便配合道,“嗯,态度不错。那就老实交代,昨天为什么喝酒?” 景晔自然是乖乖的回答,“我伤心了。” 青歌问,“为什么伤心?” 景晔委屈道,“你对我的问题表示沉默。” 原来是为了这个!简直跟个小孩子一样,青歌笑道,“我正准备回答你,你却不见了人影,还反过来怪我!你就那点耐性吗?” 听她这样一说,景晔立马来了精神,“现在回答我。” 青歌一手捏了他的脸颊,笑道,“这哪里还有一点晋王爷的模样?” 景晔则握住她的手,深情的骂道,“傻瓜!” 在她的面前,他仅仅只是她的男人而已,难道她连这一点还不明白吗?” “快回答我!”他催促道。 她微微一笑,与他十指相扣,“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天长地久,偕老白首。” 他喃喃复念道,“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天长地久,偕老白首。” 两人相视而笑,又和声念道,“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天长地久,偕老白首。” 他又道,“还要加两句。” 她问,“加什么?” 他道,“千秋万世,至死不渝。” “千秋万世,至死不渝。”她复念。 “对。”他坚定的说道,“千秋万世,至死不渝。” “千秋万世,至死不渝。”她又念道,念完便一头栽倒在他怀里。 他大惊失色,慌道,“你怎么了?你怎么……” 她却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猛笑,“原来幸福的晕掉是这种感觉!” 如果时光可以停驻,她愿意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这里有他们的誓言与承诺,这里有他们的柔情与爱意,世事与他们无关,人情与他们无关,他们可以相依相偎,他们可以相亲相爱,两厢厮守直到时光的尽头。 景晔轻轻拍了下她的脸,“别吓我!我现在可经不起吓!” 她取笑道,“你倒是变脆弱了!” 他却将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腹部,在上面轻轻柔柔的摩挲着,“不是我脆弱,是他。” “他?”青歌顺着他的手看去,她的腹部有什么可脆弱的? 见她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他简直哭笑不得,“我们的孩子。” “孩子?”她吓得从他怀里掉出来,又被他快手快脚的接住了。 “你不希望吗?”他有些受伤的看着她呆呆的表情。 VIP78 天下大势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不…不是这个意思。”她怕他误会,赶忙撇清,“只是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他松了口气,笑道,“我们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怎么还没有心理准备?” 她飞红了脸,不再理他,可手指却不自觉的摸向了小腹,这具还不到十六岁的身体怀孕了? 这么小就可以生孩子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突然生起一股害怕,身体不是她的,孩子也不是她的,她所有的仅仅只是一个灵魂罢了。 她是刘若兰?还是青歌?又或是韩青歌? 她到底是谁? 她越想越害怕,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青歌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好多张人脸,每一个都在问她是谁?它们一个一个的排着队,一个一个的问着那句‘你是谁?’ 满头大汗被吓醒,景晔依然衣不解带的陪在她身边,她扯着他的领子问道,“景晔,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我,你还会爱我吗?” 她不是她?他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就像他知道她明明是刘若兰,他却觉得她就是青歌,在他的心里,刘若兰是刘若兰,青歌是青歌,他将她们自动的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人。 她怕他不明白,将问题简化了问,情绪却异常激动,“你爱的是刘若兰?还是青歌?还是韩青歌?” 他伸手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抚,“我爱的是你。” “那我是谁?”她急得快要哭出来。 “你是青歌,碧海青天夜夜笙歌的青歌。”他说。 “原来我是青歌啊。”听他这样一说,她重重的松了口气,情绪缓缓的平复下来。 景晔喂她喝了安胎的补药,又哄着说了一会话,才又慢慢的睡着了。 替她捋了捋额前的发,掖好被子,他站在床前叹了一口气,选择在这个时候让她怀孕,便是他所说的给了她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背叛的理由,却即逢乱世,战火四起,硝烟弥漫,他能够策马天下的同时又保护好她们母子吗?而她,又能够理解他对她的利用而坚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身边吗? 门外有人轻敲窗扉,他开窗接过一张纸条,看毕,挥笔写下两个字,又递还给窗外的人。 乱世,从他的手中开始,也从他的手中结束。 十年磨一剑,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嘴角,泛起傲然的笑意,他关上窗,将世界关在屋外。 回身躺去床上,没有丝毫睡意,只含情脉脉的看着身边熟睡的人儿,在心里抱歉道:对不起,今后恐怕要让你为难了!待一切尘埃落定以后,我便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天天宠着你,天天爱着你。 第二天,景晔说要回西南,关于和亲一事让她无须轻举易动,到时候自会有人安排。 然后,又是那句‘等我’二字,等到时候,他一定会来接她。 青歌没有哭没有闹,只叮嘱他要好好保重,又发誓自己一定会保护好她和他们的孩子,等着他来接她。 天下局势已乱,他要走是必然的,只希望他们这次的分别不要太久。 他,和自己,和孩子,他们三人,一定都要平平安安的再次相见。 七月十五,四皇子领兵进入盛京界内,被凤氏大军挡在城门外,王牧之的兵马则在皇城内部与二皇子持有的禁卫军僵持,满朝文武,没有朝上便无聊的寻找传位诏书。 此时,东疆百姓举起反旗,控诉朝廷接受纳兰族的请求,纳兰军损我五万将士,伤我十万百姓,岂能就此草草了事。 相继的,各地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兴起一股起义潮,各处三教九流之辈接二连三竖起。 八年**的创伤本来就没有平复,这下便如破罐子破摔一样,又加上今年天降异雪,民间纷纷传说的要变天了,便是真的要变天了。 南朝朝廷,内有皇子争权,外有百姓起义,江山,摇摇欲坠。 但对于纳兰族和亲一事二皇子和四皇子两派人马都一致同意按照原来的计划启程,这样便少了纳兰族的外扰,不然南朝可就真的是内忧外患了。 八月初十。洛陵郡主的和亲队伍从盛京出发,依旧由洛陵军护送,和亲对象纳兰王子纳兰安同行。 和亲队伍刚出盛京两天,二皇子便称找到了传位遗诏,恭请四皇子进宫一同拆阅。 四皇子要求领兵入城,二皇子欣然同意,由此,二十万兵力全部集中到了盛京。 四皇子这一去,便是有去无回,由于他悲痛欲绝,爱父心切,得了失心疯,自己跳下楼台追随父皇而仙去。 青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只觉得一阵凄凉,虽说她对四皇子李唐并无好印象,但那次若不是他将她送到景晔身边,她和景晔如今也不会发展到如今的相许相爱。但是,他又杀了玉彻家的那几个如朋友一般的青衣侍卫,算是功过参半吧。 只不过,编出这样破烂的理由,朝廷是把天下都当傻子捉弄么? 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紫衣身影,未免感慨人生无常,再多几声叹息罢了。 四皇子仙去,能够继承皇位的,便只有二皇子了,且遗诏上写的也是二皇子继位。 可还在路上的襄亲王却说,传位遗诏在他手上。他这消息一传,原本也在路上赶来的三皇子李缘却半途折回去,连父亲和四弟的丧也不送了,他知道他这一去,估计又会落得个怎么病怎么死的编排,便明哲保命,又回去享受他逍遥自在的生活了。 VIP79 凭什么?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王牧之家族失去四皇子,便开始静观其变,既不承认二皇子也不否认他。 在此时机,各地的起义越演越烈,两端不稳的朝廷便下了一道命令晋王景晔出兵铲除暴民的公文,因为没有皇帝,便无人可下圣旨。 一边是无辜的百姓,一边是惶乱的朝廷,晋王景晔犹豫了,迟迟没有复命。 “王妃,这花漂亮吗?”和亲队伍停在野外,草地上,烂漫山花开遍,纳兰安俯身摘了很多枝捧来给青歌,映得他的脸上也是满面春色。 此次和亲路,北地太偏太寒,纳兰安怕苦了青歌,便选择了走东北的方向。 一路上,他规矩守礼,而且青歌让他向东他绝对不会向西。 青歌缓步走在草地上,身上披着一件大的斗篷,将她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又幸好她的孕期没有很大的反应,自此,这个秘密只有她和两个照顾她的丫鬟知道,那两个丫鬟,是景晔的人,能文能武,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凡是青歌需要的,她们俩都能做。 她伸手接过纳兰安递过来的花,他对她万般的好,时间久了便生起了一些负疚感,不论前因后果如何,可眼前的好却是存在的。 “王妃,把花插在马车里,也好解闷。”纳兰安又建议道。 他们这一路走走停停,走马观花一样,倒是看遍了一路上的风景。 都走了半个月,景晔说的安排却依旧没有来,她也不担心,只管一路好吃好喝好心情,她相信他。 在外边兜了一圈风,刚上得马车,徐归便偷偷摸摸送来了一个小纸条,上写在前面的城市里停住两天时间。 如今纳兰安对她言听计从,要停两天又有何难。 前方的城市叫未央,有一条水路直通南北。 和亲队伍一来,城里的人都出了门来看热闹,都想见一见那传闻中的洛陵郡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也! 待见到了,只是一个不修边幅的素颜女子,不涂脂抹粉,不穿金戴银,一件宽松的暗粉色带帽长斗篷将她脖子以下的身体遮得密不透风,一头略显棕黄色的长发未盘起,迎风飞舞在脑后。 但是细看她的面容,却是极为清秀雅丽,眉宇间英气逼人,眼神时而凌厉时而柔软,即使沐浴爱河,有些本质的东西还是不会变的。 选了一家叫做‘蒹葭’的客栈住宿,青歌说这里风景好,纳兰安立马便说在这里多住几日。 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他的王妃,他还怕她跑了不成! 是夜,纳兰安的房间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苏姑娘,是你?”纳兰安惊喜道,他一直都没敢向青歌问起她的下落,如今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苏幕遮则二话不说一把扯着他往床上走去,一路落裳满地。 “苏姑娘,你干……”纳兰安被她突然来的举动吓得有些懵了,一不注意就被她扑上了床。 一句话还没问完,苏幕遮的唇便缠了上来,她的手也开始了满是技巧的挑逗,不到一分钟时间,纳兰安身体里的**被燎得火燃,顿时变被动为主动,将他曾经从百花丛中学来的东西尽数用上,两人以强对强,开始一夜酣畅淋漓的大战。 天边泛白,苏幕遮还神采奕奕的骑坐在他身上娇喘连连,而他,也终于知道了这世间最为极致的情爱原来是这般的让人**,三魂七魄差点就飘走了。 激情在天边升起的红日里被迫褪去,趴在他身上的那个美人儿此时显得更加妖媚无比,他满足的用手抚着她光洁的背部一直以下,感慨道,“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女人,如若此生能经常与你这样尽欢,那该多好!” 不知,青歌的滋味,又是如何? 她是他一见钟情的女人,自是与别的女人不同,他想与她日日尽欢,他想让她为他生一群孩子,这是他游历花丛这么多年,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愿望。 不过,他看了看怀中的女子,这样的女人,是不是也考虑让她为他生孩子呢? “纳兰安,你的玉牌在我手上。”苏幕遮突然说道。 纳兰安惊道,“你不是给了她吗?” “纳兰安,我上次放你一命时你说的誓言可还算数?”苏幕遮并不回答他的问题,问道。 “你想干什么?”纳兰安顿时警觉起来。 “你只能娶我。”苏幕遮说道,“我是洛陵郡主,我是你纳兰安的王妃。” 纳兰安一把掀开她,坐起身子,压低声音骂道,“你疯了?” 苏幕遮冷笑道,“刚才在我身上疯了的可是你。” 纳兰安道,“我可以封你为我的侧妃。” 苏幕遮不屑的扭了扭身子,“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我才是洛陵郡主,我才是你要娶的王妃。” “凭什么?”纳兰安也不屑的问道,原来这个女人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她就这么想要权利富贵吗?又或是她知道青歌的不愿,又要来救她? “凭什么?”苏幕遮好笑的黏了过去,两团柔软抵在他的胸膛上,“你以为没有我的药,你真能够跟我欢好一夜?” “药?什么药?”纳兰安脸色忽变,在心里暗暗对比起自己的战绩,确实,这一夜都没停歇过,几乎是曾经的两倍之多。 苏幕遮道,“如果你不照我说的话去做,那么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玩女人了。” 纳兰安面色一沉,“你当真?” VIP80 代替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苏幕遮道,“再真不过。” 纳兰安问道,“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苏幕遮笑道,“你只可以对她一见钟情,难道我就不能对你一见钟情吗?” 纳兰安冷笑,“你那时不是还要杀我?” 苏幕遮道,“但我不是没有舍得杀你吗?” 纳兰安不语,苏幕遮又道,“你若是不相信,你呆会就出去随便找一个女人,看你能不能够跟她风流!”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药?”纳兰安心里挣扎起来,要是一辈子不能玩女人,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看着他纠结的表情,苏幕遮笑得愈发诡异,说道,“一种只有我才有的解药。” 说完,又对准他的唇吻了上去,纳兰安喉间一紧,便觉得有颗圆溜溜的东西滑了进去,身体里的火,再度窜升上来。 “我纳兰安还不需要这种药!”他狠狠的推开她,就要爬下床,无奈身体早已被苏幕遮控制,又是几度翻云覆雨,欲罢不能,他感觉自己都快要死在床上了。 午后,青歌正在客栈的花园里晒太阳,纳兰安轻飘飘的出现在身后,满脸憔悴,将她吓了一跳。 “青歌。”纳兰安无力的唤了她一声。 “你怎么了?”她问道,“哪里不舒服?” 纳兰安眼里一酸,她终于会关心自己了! 他身子一斜,青歌赶忙扶上去,他却乘机抱住了她,紧紧的,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青歌恼了,就要出手教训他,不料他却在她耳边说道,“青歌,我放你走。” 她没听错吧?他要放她走?她小心翼翼问道,“你说什么?” “我放你走,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纳兰安重复道,“但是,可不可以让我多抱一会?从此天涯海角,我们怕是再也见不着面了。” “你说的是真的?”她再次确认道。 纳兰安将她抱得更紧,深情道,“请你记住,我爱你。” 今生只此一次,用他的放手换来她一个离别的拥抱,片刻的温存,一世的回忆。 如果时光能够停留,他愿意用尽此生的温柔,只为了将怀中的女人抱紧。 他纳兰安,千狠万狠,却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在未央停留的第三日,和亲队伍再度启程,浩浩荡荡往前而去。 只是,那洛陵郡主蒙了面纱,再让人看不到。 而南北相通的水道上,青歌站在船头上遥遥目送和亲队伍远去,身后是一身淡蓝长袍的周秋阳。 这便是景晔所说的自然会有人安排?只是,救她的人却是洛陵韩家的人。 而那个代替她去做纳兰王妃的女子,又是谁? 与此同时,八月二十日,襄亲王抵达盛京,拿出一封写着自己名字的传位诏书,与二皇子正式开战。 盛京,以及附近三城,成为金戈铁马的战场。 可他的对手,却是突然出现的洛陵军,军师为江南萧氏的萧珏,仅仅十天,便以谋反之罪将襄亲王打得落花流水,襄亲王被活捉,囚禁在皇陵。 同时,各地相继爆发的起义中,逐渐汇聚成两股力量,一股集中在东疆,一股集中在西北,领头的都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人物,所以百姓们才一呼百应。 晋王景晔依旧没有动静,倒是两地起义军的领袖鉴于他平民的出身,都修书说要拥立他为领袖,推翻这腐朽的朝廷。 在青歌与玉彻汇合的时候,朝廷一连向景晔下了十道公文,催促他出兵西北镇压起义,而洛陵韩家则奔赴东疆镇压。 所以,当青歌又站在东疆的土地上时,她的心,浮浮沉沉的像落叶一般。 一晃眼,又是多少个日夜,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宽松的斗篷下,她轻柔的抚摸着腹中仅仅两个月的胎儿,实际上,现在的腹部只有微微一丁点儿的隆起,而她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所以行动起来还是一如往常,只是比以往要多了几分小心谨慎。 青歌现在正在赶往离州的路上,玉彻以及洛陵军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东疆的起义军已经将之前战火燃烧的香、许、苏三州都占据了,官府此前的边疆将军曹轩已无疆可守,又不忍与百姓作对,便修书一封向朝廷请辞,归了东北老家,而副将云骑却参加了起义军。 南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苦的莫过于百姓。一路上,流民四起,八面逃散,战争使得他们惶惶不安。 马车停在路边,青歌下车透透气,可刚走没几步,便被一对衣着褴褛的母子拦住了去路,“小姐,行行好,给我们点吃的吧。” 青歌叹一声,令识春和归冬将车里的吃食分给她们。 她们俩便是景晔派给她的丫鬟,她只说是在盛京时的心腹,周秋阳也没有多问,就将他们一起带着了。 母子俩高高兴兴将一盒饼捧了回去,归冬又塞了她们一些银两,可是,救得了一时又岂能救得了一世。 “少主,你要再这么分下去,我们恐怕得乞讨去离州了。”周秋阳走来身后笑着说道。 青歌问,“我们还有几天路程?” 周秋阳道,“三天。” 青歌又问,“玉彻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周秋阳道,“再不快点赶到离州城就要丢了,这些起义军比纳兰人还要厉害,简直不像是民间的组织。” VIP81 一切,都是局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这话说的青歌心里咯噔一响,她想起了窗前那个心怀天下的背影,他说的那句话至今还清晰的停留在脑海里。 周秋阳又道,“估计我们在离州会有一场苦战。” 青歌小心试探道,“听说起义军不烧不抢,不掠不夺,深得百姓的拥护,这仗我们打得了吗?” 周秋阳叹息一声,“韩家乃本朝开朝元老,又岂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道理?” 他说的都是她早已猜到的结果,只叹自己为何每每都身不由己!本以为纳兰安放了自己,她便悄悄回去景晔身边,不料周秋阳早已等着她,又将她带回了洛陵韩家。 命运,为什么总是身不由己? 离州已被起义军包围了三分之二,周秋阳带着青歌从暗道折回城里。 再见玉彻等人,仿若隔世一般。 去时一番心境,来时又是另一番心境。去的时候心还飘飘忽忽,对于景晔总不是那般肯定,可现在,却与他山盟海誓,腹中还有了他的骨肉。心里,顿时沉甸甸的,像是秋天的果实,静等着收获时的喜悦。 几人稍叙了一番闲话,就有侍卫来报,说起义军送了封信过来,拆开一看,却是起义军劝降以及结盟的言辞。 洛天最后一个看完信,顺手就烧了,骂道,“谋反就谋反,还美其名曰为民除害,真不要脸!” 四旗首领此时只有三旗在,洛天、王钟以及周秋阳,而徐归依然在洛陵郡主的送亲队伍里,以防引起别人的怀疑。 梁伯瞅着地图道,“起义军在当地百姓的帮助下已经占得四个城池,据说军员也扩充到了五万之多。” 王钟道,“我们洛陵军乃正规军,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周秋阳笑道,“乌合之众能一路势如破竹?以我之见,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梁伯点头认同,“如今天下大乱,朝纲不稳,有人趁火打劫也不足以为奇。只是可怜了天下百姓!” 周秋阳叹道,“这仗想不打也难!现在只有东疆和西南,如若发展成全面的战争,那受苦的百姓可就更多了。” 王钟豪气道,“所以咱们就速战速决吧,将东疆的起义军一网打尽!”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青歌表面上淡然平静,心里却有些支撑不住,借口赶路有些乏,让他们先行商议,便退回了房间休息。 待青歌走后,玉彻才开口说了话,“几位,今晚不如小喝一桌如何?” 众人都表示同意,随后,叫人摆来酒菜,几人在花园里晒着月光喝酒行令。 酒过三巡,玉彻起身恭敬的向洛天几人敬酒,“一直以来,多谢各位的配合,玉彻定将铭记于心。” 洛天三人赶忙起身回敬,“只要是为了韩家为了这南朝江山,我们兄弟几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三人相视一笑,并不是当初几乎自相残杀的模样。 一切,都是局。 一杯喝完,玉彻再一个一个相敬,首先是王钟,“王兄力大无穷,能以一挡十,八年之乱的南疆战场上得了个‘鬼见愁’的绰号。” 再次是洛天,“洛兄调兵如神,韩家隐退时神出鬼没将十万大军尽数潜行回洛陵,而世人却无从知晓,军中都称你为‘赛神仙’。两位都乃当世英雄,实在是可敬可仰,在此再次谢谢你们如此信任我萧珏。” 洛天笑道,“萧家与我韩家世代交好,岂有你我之分?要是没有萧少主的帮忙,我韩家又哪能迎回少主!” 三人喝毕,周秋阳笑道,“你们这是要把我给丢在一边?” 王钟拍了拍他的肩头,“兄弟,要说也是说你爹了,你没赶上我们那会打仗的时候,怎么给你分个英雄的名号?” 几人哈哈大笑,又喝了几回才散去。 梁伯扶着玉彻回房,蓉儿闻见满身酒气,怪道,“怎么能喝酒!” 梁伯则吩咐道,“蓉儿,下去熬点热汤来。” 蓉儿担忧的应声下去了。 玉彻靠在椅子上,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可是,这酒却非喝不可。 “梁伯,今天又忘了跟你喝酒。”玉彻笑得苍白无比。 梁伯叹道,“少主是得了什么天机吗?” 天机?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只有无尽的讽刺,这世上有什么比明明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却不能去阻止它来得更为痛苦吗? 梁伯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劝道,“少主,生死有命,何须太过挂牵。你生在萧家,从小知人世,晓天意,是这举世间唯一清明的人,你该更加看淡才是!” 玉彻摇头苦笑,他没有温度,却有心,有心的人,便是逃不开喜怒哀乐,但,幸好有喜怒哀乐在,才能弥补他满身的冰冷。 “谢谢你,梁伯。” 梁伯走过来握住他的手,“我已入暮年,无牵无挂,除了你之外,便是蓉儿那丫头。” 稍带犹豫,还是问了出来,“蓉儿她,会怎么样?” 玉彻缓字吐出,“蓉儿她,会一生安康。” 梁伯满足的笑了,如此足矣,如此足矣。 第三天,起义军朝离州城发起攻击,王钟率两万洛陵军被迫还击,使用了玉彻教授的阵法,起义军伤兵两千即退,立马撤回阵营,当日不再来。 是夜,王钟房里传来一声惨叫,他裸死在床上,房间里一个**瑟瑟发抖,连声说着她什么也不知道,经梁伯的鉴定,他因服用了过度的**,亢奋而死。 VIP82 背叛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王钟的好色有目共睹,他经常悄悄的招妓,众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却闹出了这样的下场! 洛天不认同,王钟虽然好色,却并非是非不分的人,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去招妓。可质问那**,却是神志不清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青歌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的,如今的她很嗜睡,一般的动静根本就吵她不醒,听得消息后她捂着身子颤抖了好一会,才匆匆赶了过来,王钟已然被穿戴整齐收捡完毕,这样的乱世,也只能将他葬在异乡。 可起义军并没有给他们去悲伤的时间,浩浩大军又打了过来,而且是三路大军一起发动攻势,洛天和周秋阳各领八千出城应付左右的起义军,梁伯则接替王钟的位置指挥布阵死守城门。 而青歌,她只能听着不绝于耳的厮杀声,远远望着天际束手无策。 “归冬,识春去哪了?”一早上就不见了识春,青歌一直还没来得及问。 “她去后街上买茶叶去了。”归冬在房间里一边折叠衣服,一边答道。 城外虽是战火宣天,可城里百姓的日子还是要过的,而且这起义军进城后从不烧杀抢夺,百姓们自然是无须担心,又经过上一次纳兰族的事情,百姓们也都不愿意再撤来撤去了,便一如往常的过起了日子。 有玉彻在,青歌对战事一点也不用操心,她总以为有他在,便一切都没有问题。 可这次她错了。城门外开战才一个小时,洛陵军不知为何乱了阵脚,起义军乘虚而入,阵法被破,双方开始了硬碰硬的肉搏。 午后,又传来洛天阵亡、周秋阳不知所踪的消息,而领去的兵马也全军覆没。 听到这样的消息时,青歌再也坐不住,提了剑就来找玉彻,玉彻和蓉儿却一早就收拾好了东西,静静等着什么。 “玉彻,这是干什么?”青歌不解的问道,她身后的归冬则面色忽暗。 玉彻淡淡道,“离州守不住了,我们得赶紧撤退。” 离州守不住了?可他不是轻易的就擒获了襄亲王吗?她略抱希望的问道,“为什么?梁伯还在城门外苦战呢!” 玉彻叹道,“梁伯不死,阵法便不会破,既然阵法已破,说明梁伯已经不在人世。” 梁伯死了?他为何如此笃定?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却一无所获,玉彻还是那个云淡风轻的玉彻。 王钟死了,梁伯死了,洛天死了,周秋阳失踪了,为什么短短一天之内,大家全部都不在了? 青歌不明白,却又有些明白,但是她又不愿意去细想那份明白。 身后传来拔刀的声音,一个熟悉的声音漠然说道,“小姐,请你让开。” 果然如此吗?今天早上在得知王钟死的时候,她曾想过那一瞬间的可能性!后来,识春不在了,接着便是梁伯死,洛天死,周秋阳失踪。 这两天,她曾无数次的想起那个窗前的背影,以及他说过的那句话。 但是,她不愿意那样去想。 而今,因为她的不愿意,却酿就了现在的惨剧。 “归冬,你想干什么?”青歌猛然回头,将玉彻和蓉儿挡在身后,看来她拿上流光剑是明智之举。 归冬举起长剑指向青歌,一改往日的谦卑,冷笑道,“小姐,你那么聪明,还用我来说明吗?” 果然如此!青歌心里一沉,哀声道,“已经够了。” 景晔知道玉彻和洛陵军无论如何都会将她从纳兰安的手里救走,便在她身边安插了两个得力助手识春和归冬,明着是丫鬟,暗地里是卧底,他知道她会为了孩子的安全必然将识春和归冬带在身边,也不舍得她们跟去遥远的纳兰,于是,识春和归冬堂而皇之的进入了洛陵军的势力范围,便有了这一连串的杀戮。 归冬知道她的身手,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以言语拖延,等着识春带人归来,“萧珏是王爷的心腹大患,此次必须除掉。” 又问,“是小姐你亲自下手,还是我来代劳?” 心里如万蚁锥心一般难受,青歌再说不出话来,却依然挡在面前,手里的剑也跃跃欲拔。 他这是在利用她吗? 归冬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同情,“小姐,其他的人都死了,就只剩下萧珏,此时不杀要待何时?” “整个院子都被我们的人包围了,你不杀我不杀,还有更多的人等着杀,还不如小姐你亲自动手的好!”门口响起了识春的声音,归冬见她回来,立即喜上眉头,人也逐渐朝青歌逼近。 随着识春而来的,是大批人马将屋子前后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直没有言语的玉彻发话了,淡笑着问道,“在我死之前,可否让我推论几句?” 归冬轻蔑答道,“说吧,过会便是一具尸体了。” 玉彻缓缓道,“第一,王钟是被你们两个诱惑至死。第二,你们以青歌为借口闯入阵中杀害梁伯,又以同样的伎俩杀害洛天和周秋阳。我说的没有错吧?” 识春暗惊他怎么会知道他她们的手段,不过也无须追究,反正都要成死人了,“没错,谁叫他们一听见她出事就慌了神。” 玉彻笑道,“好,我已无话可说了。” 青歌也无话可说,都是她的错,这里所有人的死,都是她的错。 可眼泪就是流不下来,她这才知道,原来站在他的身边是这般的痛苦! 他要背叛天下人,她便要背叛天下人,与他山盟海誓时,她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呢? VIP83 心魔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最终,景晔和洛陵韩家之间的恩仇,还是要做一个了断,而这了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她,要如何选择? 蓉儿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笑道,“不论你怎样选择,我们都不会怪你。人总要走上那一条路的,迟去早去都没有区别。” 归冬冷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先送你上路吧!” 说完便挥剑朝蓉儿刺来,目中则关注着青歌的动向,却是眨眼的时间,她手中的剑便断成了两截,一股杀气迫得她后退几步。 “小姐,你这是要与我们作对了?”识春笑笑的问道。 青歌举剑悲道,“不许杀他们!” 识春笑道,“既然小姐这样决定,那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说完击掌,屋外的人顿时闯进屋里来,将青歌三人团团包围住。 识春道,“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全部杀掉?一个不留?连她,连他们的孩子都不留? 这八个字,令她全身上下无一不在颤抖,“这是…这是他的命令吗?” 识春道,“上边的命令,如果小姐不合作,便杀无赦。我们也只是执行者,小姐若是变了鬼可千万别来找我们!” 说完一挥手势,众人蜂拥而上。 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这三个字如鬼魅一般回想在她的脑海里,他居然要对她杀无赦? 刀光剑影里,招招狠绝,血色乱飞,一切都被染红。 景晔,难道我们的爱都是假的吗?难道我们的山盟海誓都是胡说的吗? 我说的一生一世、天长地久,你说的千秋万世、至死不渝,都是骗人的鬼话吗? 你总说我不说我爱你,可是我对你的心说了啊。 景晔,你在哪里?景晔,你亲自来告诉我?景晔,你不是说要来接我的吗? 心成了魔,刀尖便疯了,见人就杀,见人就砍,地上断肢残体、血肉模糊,直到一个冰冷的身体从背后死死抱住她,又听得一个失而复得的声音在耳畔焦急的响起,“少主!少主!快住手!人都死了!” 之后只觉得脑后一痛,便混混沉沉不醒人事。 一队残军护着一辆青色马车穿越七弯八拐的暗道远离离州而去,那是早就准备好的逃生之道。 次日清晨,离州城破,被起义军占领,城楼上飘起了黑色的旗帜。 洛陵军残军不过数千,皆四处逃散,而有一股势力,却紧紧追着他们不放,一路追踪暗杀,势必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青色马车行了一天,在一个小镇上停了两个小时,另外又置办了四辆马车,队伍分成了五队,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而去。 身后的追兵仅仅隔了五个小时就找来,他们找镇上的人问了大概情况,便朝其中两个方向追去,向着那两个方向去的,分别都载了一男一女,那便是他们的目标所在。 小镇郊区一座普通民宅的后院里,初秋的叶已经开始了偶尔的凋落,铺在院子里的地面上,主人却懒得去扫,任由它做了垫脚的路。 “公子,这是你要的草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婶端着一个篮子进来,走向正坐在阳光里捣药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很瘦,身上的白袍被轻风吹起,便像是要随风飘去一样。他的皮肤很白,却是病态的惨白,唯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亮如星辰。 他将药篮子接过来,微笑道谢。 大婶从屋檐下搬了个小凳子出来陪坐在他旁边,关切的问道,“公子,你夫人还没醒吗?” 白衣男子回头望了望屋里,说道,“快醒了。” 大婶也随他望了进去,叹气道,“都睡了大半个月了,也该醒了,不然你这每天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你这身子也承受不了,哪天她醒了又该是你病倒了!” 白衣男子笑笑,没有接话。 大婶又叹道,“你们还年轻,孩子要多少就能生多少,这次的事你们也不要总挂在心上。” 白衣男子点点头,又向她道谢。 大婶再坐了一会便走了,说是过两天给他们送点新鲜的野菜来。 送走大婶,白衣男子又坐回原地继续埋头干起手里的活来,快到正午时,他从屋子里搬了一张靠椅出来,再在上面铺了一层软软的被衾,然后从里屋的床上抱了一个沉睡着的娇小女子出来,他将她轻轻放在椅子上,又替她盖上一床薄毯。 暖暖的阳光,沐沐的清风,院子里唯一的一棵秋海棠开得如痴如醉。 白衣男子将她安置好,便进了偏房里倒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他拉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用勺子搅动着热气,又时不时用嘴吹一吹,尝一尝,待不烫了,便舀起半勺往女子口中送去。 汤药依然从嘴角流了出来,他赶忙拾起帕子替她擦掉,无奈的浅笑道,“你到底还要睡多久?” 说完一叹,喝了口药在嘴里,俯身往她嘴里送去,一口又一口,直到她全部喝下。 在这座院子之外,早已翻天覆地。 盛京。二皇子虽没有登基为帝,却终于取得王、凤二家的联手支持,得到朝廷的实际控制权。 第一件事,便是针对晋王景晔,他因拒不讨伐起义军而被朝廷定为同谋,削官削爵,贬为一介草民,此举顿时激起民愤与军愤,要知道,在天下人的眼中,那可是传说中的英雄,要不是有他,四藩之乱早已灭掉了南朝,哪还有他李氏的天下! VIP84 天外飞仙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而景晔的官职虽被罢免,可他手中的兵权依然纹风不动,军队上下一致唯他的命令是从。 远在盛京里的被四皇子借去的五万兵马得知此消息后立即在盛京里发起示威游行,被王、凤联军十万一举镇压,领头的几个首领被斩首示众,五万士兵则被分批剿杀,仅有万余残军突破包围圈向西南逃去。 由此,景晔正式举起反旗,加入起义,成为西南、东疆两股起义军的领袖,誓言推翻南朝。 起义军由此被命名为“争天骑”,意喻争夺天下,骑乘九州之意。 不知何年何月,不知哪世哪代,青歌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句话,她望着陈旧的屋顶发了很久的呆,才转眼看向四周。 已是夜晚,没有烛火,却有月光映照着纸糊的门壁和窗户,浅黄浅黄的透射进来,房间里便满是华光。 而华光聚集最多的地方,那里摆着一张小床,床上是一个掉了半床被子未盖的白衣男子,他将脸朝向她的方向,睡得眉心皱起,惨白的脸在华光的映照下闪耀着一种不似人世的光华,如世外桃源里的风景一般,恰恰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玉彻,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这个似天外飞仙一般的男子。他会笑会沉默,会忧愁会担忧,可在这些喜怒哀乐里,总是飘着一股笃定的淡然。 看了许久,她偏过头来,再次闭上眼睛。 被子里,她将手指缓缓移动到小腹,平平的空空的,如梦一般的来,又如梦一般的去。 翌日,青歌在床上赖了半天,由此也知道她每天都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 一早起来,玉彻先是打扫屋子,然后烧了热水替她擦脸擦手,再给她喂温热的水喝。 之后便不知去了哪儿,摘回几枝野花,用一个小瓶子养在她的床头。又替她理了理头发,嘴里喃喃说今天似乎得洗头了。 然后,他便去了院子里鼓捣东西,一阵阵草药的清香不时传来。 不一会,隔壁的偏房里传来烧火的声响,似乎是开始熬药了。 过了一两个时辰,有一个大婶兴冲冲的闯了进来,估计是给了他很多菜之类的,只听见玉彻连声道谢,两人又再说了些闲话,大婶走时让玉彻对他昏迷中的‘夫人’问好。 快到中午时,她被抱了出来放在院子里晒太阳,阳光暖得人心里快要发芽。 玉彻端来药,吹温了给她一口一口的喂,喂过之后,烧来热水替她洗头,他的手依然冰冷,可水是热的,便也不觉得冷了。 洗着洗着,玉彻突然自言自语道,“太阳不错,也该洗洗澡了。” 听他这么一说,青歌再也装不住了,便开口问道,“你帮我洗?”声音干干的,哑哑的,太久没有说话了的缘故。 玉彻一点也不惊讶,笑道,“当然。” 她笑得生涩,“那岂不是被你看光了?” 他贫嘴道,“到时候再让你看回来好了。” 她低低笑起来,取笑他道,“你瘦得跟一只筷子似的,有什么好看!” 洗完头,玉彻细细柔柔替她擦干,问道,“饿了吗?” 她点头,一连说了三次,“很饿,很饿,很饿啊。” 玉彻道,“好,好,好,待会就替你做一桌山珍海味。” 不出半个时辰,小木桌上便摆了三道菜,都是些没见过的,玉彻说是大婶送来的野菜,美味至极。 青歌尝了一口,皱着眉头咽下去,问道,“你是不是把盐罐子打破了?” 玉彻也尝了一口,眉头皱得比她还要深,道,“好像放错了,本来是想放点糖的。” “放糖?”青歌诧异的叫道,青菜里放糖,她可是头一次听说。 玉彻委屈道,“大婶说这菜会有一点苦,所以我就想着应该放点糖。” “嗯,这道理好像没错。”青歌认同的点点头,大口大口将饭菜都消灭掉。 青歌可以在院子里窜来窜去给玉彻捣乱了。 她将草药都混在一起,玉彻只好又细细的分开,她将落叶洒满房间,玉彻拿着扫把跟在她脚步后清扫。她将院子里的草都扒光,又一棵一棵的栽上,待第二天枯死了便将全部罪过推在玉彻身上。她又将海棠花摘下来放在水里喝,玉彻追着赶着不让她喝…… 日子,回到了那次雪地里的童年,快乐、单纯、美好,她的天地只有这方宁静祥和的小院子。 快乐时哼哼随口掐的小调,悲伤了便数那地上的蚂蚁,满足时看着天空发呆,寂寞了玉彻吹笛子给她听,如果这便是世外桃源,她宁愿就这样过成一辈子,哪怕她身边的人只是玉彻。 她不问世事,不问方圆,每天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与玉彻打打闹闹,仿佛一生来便住在这里似的。 唯一的,玉彻每晚的病痛依旧,且比以前更为厉害,而这个时候,她能做的便是隔着被衾紧紧抱住他,免得他翻来覆去的痛苦。 这样的日子,一晃便是落叶满地。 十月底的一天,玉彻在房间里默默收拾包袱,只有几件换洗的衣裳,以及他用那些草药制成的药丸换来的碎银子,便戴上一幅厚手套,牵着青歌的手出了门。 一路上风轻云淡,一路上欢歌笑语,踩着田埂小道,踏着黄草岌岌,悠悠向南而去。 有银子的时候两人奢侈的坐坐马车,没银子时玉彻便去街上写写字画卖钱,睡不了客栈便去民宅借宿,没有饭吃便随意几个馒头,高兴的时候和百姓们聊聊天,不高兴了和玉彻吵吵架,一路走得优哉游哉,却又兴致盎然。 VIP85 利用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即使路上经常遇见飘着黑色或明黄色旗帜的军队来来去去,有时候还不免走在战火的边缘,却是谁都无动于衷,仿佛这一切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一个过路的普通百姓,只是想要到那遥远的地方去而已。 可是,那战火烧及的地方,遍地狼藉,烧毁的村庄、堆积的尸体,哭喊的孩子,失散的亲人,流离失所的难民,四处乞讨的流民,到处破破烂烂,到处断壁残桓,当那嗷嗷待哺的婴儿失去饿死的母亲时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当那白发的老人看着自己的儿女死在面前时的相随而去,当那军队的战马战车碾过满地无人收尸的尸体时,当两军只顾着拼命却不顾旁边被祸及的百姓生命时……看进眼里,才觉得自己本身的爱和恨在这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他们一边赶路一边力所能及的帮助能帮助的人,做能做的事,她对玉彻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自身活着更有意义的事情,她现在终于明白了。 她问玉彻,“心怀天下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玉彻道,“当是‘心忧天下,胸藏百姓’,不为一己私欲而陷天下于水深火热,不为恩怨情仇而置百姓于生死边缘。” 但是,也有人为了未来的天下,而置现在的天下于死地,这到底是功还是过呢? 她又问,“那一心想要得到天下的人,他得到天下之后,天下会如何?” 玉彻道,“天下不会改变,只是将朝代改个姓,换个名而已。” 她道,“这个天下,依然是人对人下跪,人对人俯首吗?” 玉彻道,“几千年如此,也当如此。” 她道,“这样周而复始,始而复周,天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天下,百姓还是一如既往的百姓。” 玉彻问,“你希望这样的天下改变吗?” 她道,“至少,人能够抬首挺胸走在路上。” 当青歌和玉彻站在那满是雾气缭绕的城市时,萧园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没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们。 既然萧园已成废墟,洛陵城又岂能幸免,阔别大半年,城里的道路萧条成灰,路上行人两两,说是荒城也不为过。 洛陵王府只是一堆废土,曾经的金镶玉也化作灰尘。 远处人影一闪,青歌并不在意,对玉彻叹道,“我终于明白了过眼云烟这四个字。” 玉彻从土堆里翻出了一个残破的‘洛’字,接话道,“这世上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你是,我也是,爱是,恨也是。” 爱和恨也是吗?于她,仿佛是,又仿佛不是。 “少主!”背后一声悲呛的喊声,像是终于等到了黎明一般。 青歌转身一笑,原来是红玉,只不过,她的左手空荡荡的,“红玉,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 红玉依然蒙着面,露出那双坚韧却又沧桑的双眼,“只要少主回来就好。” 说完看向玉彻,点头示意,“少主,萧少主,请跟我来。” 青歌和玉彻跟随她转过一条小巷子,便有一辆马车在等着,半个小时候到了韩家宗庙,那里,葬着韩家世代祖宗。 如今又多了几个新牌子,青歌一个一个抚摸过去,元媚,韩非,韩楚,司棋,紫英,这五个似亲非亲的人,一个不剩的,全部都进了这里。 而六旗首领的牌位,也被列放在这里,洛天、王钟、周秋阳、宋荣、陈绪岚,只有远去纳兰的徐归幸免于难。 红玉说,他们在离州时,洛陵这边便潜进了大批人马,而一直昏睡着的周青也突然醒来,将韩楚三人以及宋荣、陈绪岚全部杀害,她也被打成重伤,还丢了一只手,幸好莫老来救得及时。 与此同时,六旗残余的两万兵力被分批围杀,当时的洛陵一片血海,之后,那批人马便走了,好像他们并不知道红旗势力的存在,只以为洛陵军的兵马仅仅五六万而已。 临走之前,青歌跪在地上,对着那一排排沾满鲜血的灵位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一切,都是她做的孽,也该由她来偿还。 景晔啊景晔,你利用得我好苦!从一开始,你的目的便是这满堂冤魂吧! 此刻,她多么希望刘若兰依旧是刘若兰,即使被送到青楼受尽凌辱,也只是一个人受罪,便不会连累整个韩家以及六旗,引出如今这出肝肠寸断了! 至于她青歌,就在现代死去吧,那样的话她背负的也只有她自己的恨意,万不如现在这般有千万条命来怨她。 马车向东奔驰而去,洛陵,已是过往。 东南。 新州,世州,界州,简称新世界,是红旗势力的根据地,亦是萧家暗中经营了数十年的地方。 此处农业发达,百姓安居乐业,是第二块没有被战火染及的地方,此处没有朝廷官衙,也没有富贵权豪,有的只是种田耕地的百姓。所以,起义军没有理由打来这里,否则,便失了民心。 第一块没有战火的地方便是东北,北郡王李缘虽说贪图安逸,胆小怕事,却是将东北经营的头头是道,受万民爱戴。即使不时有人在那里发动骚乱,却都军民一心,很快便会镇压下来。 如今,南朝被一分为二。 起义军全部编入景晔的正规军,汇入西北西南,占据南朝半壁江山,号‘争天骑’。 另有一支名为‘青云骑’的女军,队伍也逐渐扩充到两万人,成为战场上一道亮丽的风景,而且她们比男人们更狠更绝,所以也绰号‘毒蝎’。 VIP86 自由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而朝廷的军队,只能死守盛京以及以北的地带,再加上北郡王的东北,如今也只剩得半壁江山的一半。 另一半,则在这无人管辖的东南地带。 新州,十里乡。 众人挽着袖子扎着裤腰在稻田里割稻,见着远远的马车来,都喜出望外的停下动作,为首的洛开大叫起来,“红玉,红玉。” 红玉回来,便代表着少主回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等来了少主。 马车停下,红玉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青歌也随后而下,触目处,一片金色的海洋,稻香泥香,水香汗香,是这世间最伟大的香气,也是最伟大的地方。 “参见少主。”为首的洛开就要跪下去,被青歌一手拦住,两手将他扶起,沉声道,“请不要下跪。” 她的目光又触向身后早已跪成一片的人们,他们穿了粗衣便是农民,穿了戎装便是军人。 “请大家都站起来。”她面色严肃的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疑惑着不敢动。 “请大家都站起来。”她再一次说道,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 可千百年来的礼制,早已深深刻印在人们心中,又岂会轻易被说动。 见众人还是不动,她又加重声音说道,“请大家都站起来,这是我的命令。”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都站了起来。 她欣慰一笑,让身后的红玉和玉彻也站到对面去。 “我青歌在此谢谢大家承认我这个愚蠢的人做你们的少主。”她退后三步,对着众人深深的鞠躬三次。 不是刘若兰,也不是韩青歌,她是青歌,那个不跪天不跪地视膝盖为尊严的青歌。 “我自做了你们的少主以来,从无做过一件好事,从未认真的看过你们,关心过你们,考虑过你们,总是做着一己私欲的事情,这是我的过错,这是我的愚蠢,在此,请你们谅解。” 这是她的忏悔,也是她的誓言,她不再纠结自己是谁,因为在这些人面前,她就是他们的少主,他们的目光所在! “玉彻对我说了八个字,而我在韩家宗庙里也看到那八个大字,‘心忧天下,胸藏百姓’,从今天开始,我将恪守这八个大字,不为名利不为权贵,不为爱恨不为情仇,只为了每一个人都能获得自由。” “少主,自由是什么?”有人问道。 “问得好!”她微笑鼓掌。 “自由是什么?”她复念出这句疑问,然后又肯定的回答道,“自由就是自己做自己的主人!自己做自己的皇帝!” 众人惊愕、哗然,只有玉彻欣慰点头,这样的话,只有来自现代的她才能够说出,这样的思想,只有深深体会过那个社会的她才会有,他微笑着看她,这个经历了至爱至恨的小女子,终于能够破茧成蝶,将她心中对弱小怜悯的小爱升华为大爱,将她的爱与恨都转化为仁义,将她的理想与目标都放眼为他人。 他听着她继续说道,“人不是任何人的奴隶,也不是为了做奴隶而生,所以,请抬起头,挺起胸,做一个不屈不畏的人!”她登上马车,站在高高的地方看着这些拥护她的人们,字字掷地有声。 “从今以后,废除跪礼,如有违者,开除军籍。” 金色的海洋里一片沉默,秋风吹着那沉甸甸的谷穗,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它在炫耀着它的果实,也在催促人们赶紧将它收割。 它被人们赋予生命,而人们也被它赋予生命,两者相辅相成,同声共气。 不知道是谁带头欢喝了一声,“为自由而战!” 随后呼声遍野,一浪高过一浪,人们的眼神,随着高举的拳头,雄心勃勃望向那一望无垠的天际。 青歌也抬起头,眼眸里布上一层朦胧,在那望不到尽头的遥远碧空里,飘浮着几朵白云,青天里的白云,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是为‘青云’。 请原谅我!在这些大义凛然的背后,她还有一点私心无法说出口。 是,她很容易同情弱小,也容易与人产生羁绊,但是,当初她在凤阳院里杀了那个本不应该至死的绿衣丫鬟时,便凸显了她骨子里的嗜血,特工十年,杀人无数,她的身上早已是鲜血染染。 背负着鲜血的罪孽的人,是无法轻易放下至爱与至恨的,所以,景晔,下次遇见时,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如果杀不了就同归于尽,让所有的恩恩怨怨以你我的性命做个了结吧。 怀仁堂,建在一座隐蔽的山坳里,是洛陵军的根据地,相当于现代的军事基地。 莫老已经等在门口了,“乖徒孙,你终于回来了。” 青歌对他恭敬鞠了一躬道,“师爷爷,辛苦你了。” 蓉儿走了出来,看着她和玉彻的模样不由得泪眼朦胧,一路风尘仆仆,着了百家衣,吃着百家饭,身上的形象早已不似昔日的光鲜了。 青歌不经意瞥见她有些微微隆起的肚子,有些疑惑的问道,“蓉儿,这是……” 蓉儿本怕提及她的伤心事,但见她主动问起,也只好答道,“我跟周首领在逃亡的途中,他怕以防万一,说是想为周家留下后代,所以……”说着,脸上微微一红。 VIP87 唯一的净土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洛开在身后鄙夷道,“这个周秋阳,人都死了还要害人家姑娘。” “洛开!”红玉呵斥道,制住了他的胡说八道,看蓉儿这副模样,要是不愿意也不会答应周秋阳了。 青歌上前一步抱住蓉儿,轻声道,“要保护好他呢!” 蓉儿点点头,自从有了腹中的小生命之后,她便再也不是那个风轻云淡的蓉儿了。 进入议事堂,已经有一个满脸严肃的中年男子在等候,他一见玉彻,却是脸色变得亲切无比,“少主,终于盼到你了。” 他没有下跪也没有俯首参见,但举止极为恭敬,恭敬中又带着亲热。青歌这才想起来,好像玉彻身边的人都未对他施过繁重的礼节,最多只是低头或是弯腰做个拱手礼。难怪他不对自己今天发出的那些超时代的言论感到奇怪和惊讶。 宋荣说他神机妙算,他会不会猜测到她的来历?而要是对他说出她的秘密,他是不是很容易就接受? 可要说神机妙算,却依然有了离州之劫,依然死了那么多的人,如果他神机妙算的话,便不会如此了吧! “萧慎,家里一切都好吗?”玉彻笑笑的问道。 “好,好,家里的一切都好,只是都盼着你能早点回去。”中年男子叫萧慎,他扶了玉彻去椅子上坐下。 “这次麻烦你了。”玉彻有些抱歉的对他说道。 萧慎道,“哪里哪里,就是好久没有带兵打仗了,不知道这副骨头还能不能跑得动呢!” 玉彻指着青歌道,“这是韩少主,今后你就听她的吩咐吧。” 萧慎毫不怀疑他们少主说的话,朝玉彻点点头,便向青歌走来,对她抱拳一礼道,“在下萧慎,领萧家四万军马随时候命,任凭差遣。” 青歌伸手扶住他的手,笑道,“萧韩已是一家,又何来差遣一说,再说了我的军师可是你们少主,在战场杀敌的时候我可以做主,在谋略上可要靠他了。” 莫老接话道,“你们不就正好一文一武吗?当真是绝配!绝配!” 屋里一阵大笑,莫老道,“虽然你们今天刚到,但是情势已经刻不容缓,所以你们怕是无法休息了。” 青歌点点头,跟随莫老走到一旁摆放着的南朝地形图上,其他几人也一起围了过来。 “曾经的晋王景晔如今号称‘景王’,统领三十万兵马,其中正规军二十万,起义军十万,现已占据半壁江山,他在根据地西南留兵五万,其余二十五万则分成三支军队对盛京以及东北形成包围形势,第一支军队五万布在东疆一带,第二支军队五万布在中部,第三支十万则由景晔亲自带领,与盛京里的王军进行对抗,而还有五万以及那两万女军却不知去向。” 青歌道,“他应该已经察觉到了这里。” 莫老点头,“不错,在当今乱世,唯有这一块净土,时间久了总会引起怀疑。” 以景晔之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青歌问,“那我军现有多少?” 红玉答道,“红旗四万,本地可征兵两万。” 萧慎答道,“萧家军有四万,如此便可有十万大军。” 洛开有些遗憾的说道,“要是不失去六旗,咱们现在可比朝廷的王军还要强大!” 红玉瞪了他一眼,又悄悄看了眼青歌,只见她面上并无别的神态,看来她比起之前要成熟稳重多了。 不知她是否值得他们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呢?想着又望向玉彻和莫老,但愿她红玉在有生之年能看见他们二人所憧憬的那个世界! 青歌对于洛开提及六旗的事情并非没有触动,只是她早已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已经知道再如何悲伤也挽不回六旗六万人的性命。 六万人的性命,全部都是她的罪过,要是哪天她死了,该是要下到地狱受尽永生永世的罪罚吧。 “师傅,你看景晔那七万军队如今在何处?”莫老问向一旁静坐的玉彻,如果是他,就一定会知道。 玉彻起身,伸出苍白消瘦的食指朝新世界附近的两个地方一指,说道,“青歌和莫老领红旗五千精兵在湘山设伏,而萧慎和红玉则各领两万等在芙蓉镇守株待兔,今天晚上出发,速战速决,三天之内结束战事。” “那我呢?”洛开一听没有他的安排,顿时不高兴了。 玉彻笑道,“俗话说虎父无犬子,你爹调兵如神,想必你也承得他几分。” 洛开不服气道,“你们没听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我爹在我面前也得甘拜下风!” 莫老朝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这混小子,你爹叱咤风云时你还在被窝里尿床呢!” 玉彻道,“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便有个任务交给你。” 洛开一听来了神,赶忙蹭到他身旁,玉彻道,“给你一万兵马,潜入宜州。” “好!小菜一碟!”洛开高兴答道。 红玉横了他一眼,“宜州是景晔的老根据地,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让你得逞?” 洛开拍拍胸脯表示胸有成竹,“就是让我潜入皇宫,也不成问题!只是……” 他顿了一顿,两眼瞅向红玉道,“我也得去哪儿找个女人为我洛家传宗接代就好了!” “你这个死崽子,想打我徒儿的主意,门都没有!”莫老立马给了他两拳,洛开便飞出了窗子。 VIP88 王星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红玉则压根就不在意,转回正题道,“如今既然是萧韩两家兵马合并,我想洛陵军这个名号已经不适合当今的形式了,在军纪军律方面都应该都所调整才是。” 红玉这番话原是为了不委屈萧家而说,萧慎明白她的心思,一手拍向她的肩膀道,“红玉妹子,洛陵军就是洛陵军,它与南朝一起诞生,是开朝元老,是护国英雄,在百姓的心目中自然是根深蒂固,在我萧家眼中也是一样,所以,我们是心甘情愿作为你们的左臂右膀。” 玉彻笑了笑,“军队不在于形式,而在于领导它的人是谁。” 莫老从一旁的柜子里摸了个酒壶出来,这回正经了太久,身子都僵硬了,他一边灌酒一边爬到桌子上,将一面七色彩旗插在东南的地标上,大笑道,“我们‘洛陵王’的大旗也该堂堂正正的挂出去了!” 萧慎建议道,“从今天开始我们也是正规军,所有称号也以正规军为标准才是。” 玉彻点头,“青歌为将军,红玉萧慎为副将,旗下各职由你们自行选拔任命,莫老是江湖人还是逍遥自在的好。” “是”几人齐声答道。 商计完毕,红玉转向萧慎道,“萧大哥,我们现在就去准备吧!” 萧慎点点头,两人告辞走了出去,莫老自言自语道,“这萧慎倒是不错!” 青歌笑问,“师爷爷,你什么时候变成月老了?” 莫老却叹了口气,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生有限,该爱时爱该恨时恨,这才算圆满。” 爱完恨完又能如何?青歌转向玉彻说道,“我和师爷爷要对付的是青云骑吧?” 玉彻微微颔首,“军师是一个叫做柳三的人,领军的叫做慕容芳,大义灭掉慕容家的三小姐。” 青歌暗想,慕容芳?传说中也归了景晔的女人吗?但那次去慕州时并没有接触过什么小姐之类,景晔是如何与她连上线的? 柳三她倒是知道,曾经一起坐过马车,那个滔滔不绝说着兵法长相显老的公子,原来景晔将他收做靡下了,怪不得那次他会追问柳三的籍贯住所。 “青歌,你听过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句话吧?”玉彻问道。 青歌点头,那是柳三的口头禅,玉彻又道,“所以我只让你们带五千人马前去。” 说到此,玉彻也不再说,青歌若有所思,似乎有些明白,莫老则酒瘾大犯,一壶接一壶的喝。 第二天晚上,青歌和莫老抵达湘山,并在山上设伏,五千人马在莫老的分配下仿若千军万马一般。 湘山在世州边境以外,此处人烟稀少,多山陵丘地,是进入世州的一条暗道。 月夜嘹亮,星辰满布,这样的夜色却要用来杀人,青歌一边拭剑一边感叹,莫老走了过来,见到她手中的剑时眼色略显诧异,问道,“为何不用流光剑?” 青歌道,“只有弱者才会仗恃强物,我想和大家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莫老拿过她手中的剑,放在月光里瞧了几瞧,“可那毕竟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在战斗时可谓以一挡十。” 青歌起身,披散的长发迎风飘扬,“师爷爷,我现在明白了一个人是什么也做不到的。” 如果不是有玉彻陪伴她,如果不是有这么一群人等待着她,如今的她,或许早已被仇恨所淹没,又或是绝望而死,无论再怎么强大的人,他的身边如果空空如也,便如那流光剑一般,即使削铁如泥,却是遇坚则摧,没有相敌的对手,没有相惜的朋友,那样的寂寞,仿佛这个又回到了自己经常做的那个梦,漆黑的,冷冰冰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 “师爷爷,你说将士们是喜欢看着自己的首领独耍威风,还是希望他们的首领和他们一起挥热汗,洒热血呢?” “哈哈!不愧是我的乖徒孙!”听完她的话后,莫老哈哈大笑。 下一秒,莫老凝起双眉沉声道,“来了。”说完便把剑丢还给青歌。 青歌知道他在说什么,接过剑,两人对视一眼,便按照计划各自行动。 远远的,慕容芳和柳三率领的两万青云骑浩浩荡荡朝两山夹道行来,戎装英亮,步伐整齐,即使两万都是骑兵,行动却小心翼翼,发出的声响不过周遭一里可探,难怪能够悄无声息潜入东南,到达此地。 他们一路昼休夜行,每处的着脚点都是事先打探过的无人之地,所以便很少暴露行踪。 柳三骑马观星,忽而笑道,“慕容将军,今夜的星星很漂亮啊!” 慕容芳随他抬头望去,这样的星光一路上见过不少,没有什么可奇之处。 柳三指着一颗最近最亮的星星说道,“这颗便是这片天空里的王星,你看,如今离我们可是近得很呢!” “柳先生真是好眼光!”一个女声接住了柳三的话头,循声望去,只见道旁的一块大石上正站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她一身青色戎装,身披同色披风,身后背剑,再也不是当日执着于穿着白衣的少女,眉眼间的英气已经变成了不可动摇的霸气。 “你……”慕容芳神色一动,认出了青歌。 青歌侧眼看向她,眼里也有一丝动容,原来她就是慕容芳,是那日马车上那位柔弱不堪的小姐,看来他们三个还真是有缘。 VIP89 万般皆是缘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在下柳三,青云骑的军师。”柳三惊讶过后很快恢复正常,开口重新自我介绍道。 两军交战,岂有不报姓名的道理!慕容芳接着道,“慕容芳,青云骑领军。” 报完之后,竖手一扬,旗下的女军全都举起了武器,严正以待。 “看来我也得礼尚往来才是!”青歌微微一笑,举手拍了三下,顿时,漫山遍野的火把照亮了整片湘山,天上的星辰也被映得黯然失色。 慕容芳一惊,举目望去全是火光,看来人数要在他们的青云骑之上。 柳三则道,“姑娘还差一礼。” 青歌从石头上跳下,慢慢走到道中央,风吹起她的长发和披风,与她头顶的那颗王星遥相对应,“我是洛陵王,洛陵军的主帅,我叫青歌。” 慕容芳更惊,“你之前不是还和……” 青歌打断她的话,“想必慕容将军和我都是同样的立场吧!” 什么?慕容芳身子一怔,神色随之沉浸下来,满眼幽潭审视着青歌,“洛陵王,似乎很久没有出现在舞台上了,不知其实力到底如何呢?” 青歌笑道,“如果慕容将军想看,我乐意奉陪!” 说罢,周身顿时风起,卷起地上的尘灰向青云骑扑去,转眼间只听得一阵女子的尖叫声,尘浪平息时,只见青歌身后的地上赫然多了五十名惊慌失措的女子,被十名青色戎装士兵用刀尖指着。 “怎么样?慕容将军是希望和你的两万女军一起葬身于此还是?”青歌指了指身后的景象。 慕容芳凝眉,沉声道,“还有第二条路走吗?” 青歌道,“当然,只要将你手中那面黑色大旗换成七色彩旗。” 慕容芳看向柳三,柳三问道,“洛陵王不怕引狼入室吗?” 青歌笑道,“我的室内可有老虎和狮子,倒是怕你们会害怕。” 慕容芳再次打量了一眼四周,悠悠叹了一声,问道,“为什么?” 青歌道,“我刚才不是说过吗?我们是一样的立场。” 慕容芳跳下马,笔直朝她走过来,“我慕容家被灭族,此乃不共戴天之仇。” 青歌朝她伸出手,“洛陵城已是一片废墟,宗庙里都是牌位。” 两只纤瘦的手指交握,四目对视时,无须再多的言语。 慕容芳转身对身后的两万青云骑喊道,“全体慕家军听令,从今往后,我们与洛陵军同进退,共生死。” 说罢拔出刀往自己小腹上一刺,顿时鲜血汨汨。 “小姐!”柳三大惊失色,从马上滚下来,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慕容芳!”青歌眼疾手快将她抱住,她的嘴角却泛出欣慰的微笑,“他想以孩子来套住我,可惜他错了,我甚至不惜亲手杀掉我的家人,那正是因为早已知道慕容家在劫难逃,只想留住自己这一片青山,待有朝一日复那血海深仇。” 孩子?青歌心里一惊,看向她那早已隆起很高的腹部,因为被披风裹住了,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在意,那到底,是多久以前的事? “师爷爷,快救人!”青歌流着眼泪大喊道。 这眼泪,不知是为了谁而流!原来曾经的山盟海誓,再一次崩溃于眼前,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虚情假意啊! 慕容芳,你真傻!青歌,你也很傻! 慕容芳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而她,只是自己的私情罢了,相比之下,她较之于慕容芳,实在是差得太远,一时间又羞又愧,她再一次的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经过莫老的治疗,慕容芳在第三天就醒了过来,即将出世的孩子没了,她今后也再不能生育,可她没有半丝后悔。 她领着青云骑跟随青歌回到新州,正式归降洛陵军,成为旗下一只军队。 与此同时,红玉和萧慎大获全胜,五万争天骑,无一人漏网,全部都葬身在芙蓉镇后的渺渺青山里,那里,鸟语花香,无人打扰,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芳儿,那时完全看不出你居然是慕容家的女将军。”青歌与慕容芳以及柳三坐在房里饮酒,想起当时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姐,万万不能与现在这个刚毅坚强的女子联系起来。 柳三随之一笑,“在下那时也没料到居然是被慕容家所请,又料不到今日我们会以那样的方式重逢,再以这样的方式举桌同饮。” 慕容芳起身对柳三敬酒道,“幸好与柳公子相遇,幸好有你的出谋划策,我才能步步为营走到今天,你的大恩大德,我慕容芳没齿难忘。” 柳三推让道,“万般皆是缘,能为小姐效力,是我柳三的福气。” 柳三的眼中,自是有千般爱意在,慕容芳,如此决绝而又坚毅的女子,任人也会动心。 她不会被温颜所惑,不会被甜言所骗,即使离经叛道,即使被人唾弃,她从不后悔自己所选的路,只要能到达终点,即使刀山火海也要去。 “对了,青歌,我总感觉这里的气氛与众不同。”慕容芳想起了一路进来时无一人对这个洛陵王跪地行礼,最多只是抱了拳头,微微弯腰或是颔首点头,有的还笑嘻嘻的和她挥手打招呼。 “是吗?”青歌饮了口茶,淡淡道,“这里只有职位的区别,没有高低上下之分,这样的地方很奇怪吗?” VIP90 爱之深 痛之切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只有职位的分别,没有等级之分?”柳三接话道,“意思就是人与人之间平等?” 青歌道,“难道人与人之间不应该平等吗?” 对面的慕容芳和柳三都有些懵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青歌就知道他们两人会出现这样的反应,解释道,“人人都是父母生父母养,都要从小到长大,都要经历生老病死,都要吃喝拉撒,家庭虽有贫富之别,生命却无贵贱之分。我跟我的将士们说,人不是生来就是另一个人的奴隶,也不是生来就得向别人低首磕头,所以,我对他们承诺,要让他们做一个自由的人,自己做自己的主人,自己做自己的皇帝!” “自由?”慕容芳和柳三对视一眼,都被她的这一席话镇住了。 “所以,我的目标好像远远不只你们所说的复仇那么简单容易,你们可还愿意助我一臂之力?”青歌起身,再次朝他们伸出手,在复仇的同时,也顺便力所能及的改改这个奴性的社会好了。 “人人平等,听起来似乎很有趣!”柳三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慕容芳也握了过来,“这样,便没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变态规矩了。” “是!”青歌紧紧握住他们两人的手,笃定的答道。 “接下来,我们该怎样行动?”慕容芳问道。 青歌牵着两人的手往议事堂走去,“接下来要去开会。” “开会?”两人不懂。 “就是商议。”青歌解释道。 自昨晚到达后,他们还没有见过玉彻等人呢。 议事堂内,玉彻、萧慎、红玉已经等在堂内,莫老为救慕容芳花了些他所说的真气还是什么东西,回江湖里疗养去了。 青歌向众人各自介绍后,一一落座,玉彻一如既往的直接吩咐起众人,“红玉领两万人马留守东南,萧慎和我领两万直接去往东疆,而青歌,和慕容芳则带领其他的人马去宜州,再从宜州一路北上。” 萧慎瞅了瞅青歌和慕容芳,有些担忧的说道,“两个女人去不会有问题吧?” 玉彻侧眼看向柳三,“一切都有柳先生在。” 柳三有些受宠若惊,“想不到能得到大名鼎鼎萧家少主萧珏的称赞,柳三真是没有白活这一世。” 玉彻道,“柳先生阅百家兵书,又能观天象测时势,乃是名副其实的将师。” 柳三低首行礼道,“柳三一定不辱使命。” 慕容芳指着地图上的东疆之地,有些不明白的问道,“为何军师要和萧副将去东疆?那里可是起义军的地盘,且驻兵五万,你们才带两万去,恐怕……” 她看向玉彻,只从容在东疆之上插了一面七色彩旗,说道,“徐归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对了,玉彻,代我嫁给纳兰安的人到底是谁?”青歌见他提及徐归,想起了那件事,便问了出来。 玉彻则将另一面彩旗插在中部,“我们在中部汇合,那里,你会见到她。” 是吗?青歌听后也不再问,也许只是他们随意派去的一个女子吧。而那个时不时就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红衣女子---苏幕遮,据周秋阳说是又悄悄的离开了,天大地大,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比起她一直信赖的周青,比起归冬和识春,她反而更加的怀念起苏幕遮来,虽然经常冷言冷语,虽然经常横眉冷对,可自从她救了她之后,再也没有危害过她半分。 整兵出发前夜,青歌来到玉彻房间外站了许久,一直都没有进去,直到蓉儿出来看见她,“怎么不进去?” 她尴尬的叹了声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蓉儿近前来将她的手一握,笑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还需要想?” 蓉儿的微笑饱含温度,已不似曾经那般的冷清,腹中的生命,简直就像奇迹一样。所以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不是恨,而是爱。 但,爱到极致就是恨,恨到极致便是爱,爱与恨,就像快乐和悲伤一样,一个在面前一个在身后,永远伴随在人的左右。如果哪天失去了,生命便没有了色彩。 “也是!”青歌目送她离开,才缓步迈步进去,此处一别,硝烟烽火,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她想起了在小镇以及旅途中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恐怕,是她这一生中最为轻松快乐的日子,这是玉彻给的,她一直都存于心内。 轻手阖上门,玉彻已散了墨发,正着手褪下有些宽松的外袍,他的身体一日一日消瘦,脸色已惨白如纸,在稀薄的灯光下一照,形如鬼魅,别有一番吓人。 见青歌进来,他又取了衣服准备套上,青歌道,“你就这样睡下吧,又不是没有穿衣服。” “你呀,都快分别了,还不忘打趣我!”玉彻斜靠在床上,青歌却将他往里边赶,“睡过去一点。” 玉彻惨白的脸上微微抱怨,“你不会想借宿吧?” 青歌已爬上床,戏谑他道,“今晚还会痛得打滚吧?这些天没有我的怀抱是不是很寂寞啊?” 说完将他扯下来躺好,说道,“别担心,我今天穿了棉衣。” 玉彻无奈抬手敲了敲他的头道,“天气似乎还没完全冷下来!” 她双手抱住他,喃喃道,“我是夏天,你是冬天,我们中和一下,就是春天了。” 中和一下,便是春天吗?听起来似乎很美!玉彻叹了口气,任由她,今生最后一次相聚,今生最后一次离别,便只有这个夜晚了。 VIP91 永别了,青歌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如果可以,黎明,请你不要来。 “玉彻,为什么我总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青歌不安的将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玉彻的身体,越来越冷了。 玉彻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想了一想才说道,“也许是你晚上吃多了。” “你的意思是我吃饱了没事干?”她仰起头不满的问道。 “是。”他答得很干脆。 本想一拳抡过去,又怕一拳过去他就会散架,她只好忍住,承认道,“是,我是吃多了。” 可,那种感觉实在太过于强烈,以至于她越是靠近玉彻便越是不安,总感觉不抱紧他,他便会随风而去一般。 “玉彻,你一定要保重,一定要来见我。”她像是一个小孩子般的央求道,她不敢想象这个连玉彻也不在了的世界,那段日子,是她的救命稻草,玉彻,是那个在她落下悬崖时抓住她双手的人。 “嗯。”他嘴上虽然这样答应,心里却明白这是今生无论如何都不再可能的事情了。待南朝两分天下时,他便只是一个旁观者,与他有关的仅仅只是这一个轮回的结果,是终于成功还是一如既往失败? 如果失败,一切便会重新开始,他会再一次和她相遇,继续为他们的命运而斗争。 如果成功,他便烟消云散,永生永世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有人说这个世上没有神,可要是没有神,他又何须因为一个誓言而跨越千年的时光。 如果有可能,真想跟她说一说他们第一次相遇时,那个一眼初见便如万年的故事。 他缓缓闭上眼睛,心便掉进了时光的洪流里,那里住着他和她的每一个梦,炙热如火,所以他的身体才会这般冰冷。 青歌听着他太过淡然的回答,眼里不知何时竟然流出了眼泪。 从来没有过,如此悲伤的感觉,玉彻就像种在她心里的一棵树,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阴晴**,总是落叶纷纷。 明明是茵绿的叶子,却无可奈何的凋零。就如他的病痛,就如他的冰冷,也如他的调皮,也如他的温柔,总是透着一种遥远的落寞。 “玉彻,能不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她的手触在他的心跳处,从不多一份也不少一份,素淡如水。 “嗯。”玉彻依旧淡淡的应了一声,虽然他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 仅仅一个字,已胜却千言万语。她感激的朝他笑了笑,才坐起身子,深深呼吸了几个来回,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玉彻,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的,我在那个世界被人杀死了,灵魂便来到了这里,进入了一个叫做刘若兰的女孩的身体里……” 娓娓道来的,仿佛是别人的故事一般。她看着别人在故事里风起云涌,起伏跌宕,也看着别人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一切,都是别人的。 她,只是一个异世的灵魂而已,可为何要让她感受到那感同身受的疼痛呢! 故事说完,不过一两个时辰的事,于她,却几乎是两载的岁月。 泪,又不知不觉的从眼角落了下来,似乎要将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在这里流尽。 “对不起,我应该再早一点遇到你。”玉彻沉默良久,忽而说道。 她认同的向他抱怨,扯着他的衣袖擦泪,“对啊,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找到我?” “下次,如果有下次,我一定会第一个找到你。”玉彻安慰道,又像是某种誓约。 她狠狠点头,“下次,下次,一定要先找到我。” “好。”他柔声答应,星眸望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即使看过千万遍,依然难以从心头抹去。 他从手上摘下那串沉香木佛珠,递给她,道,“借给你用,等见面的那一天再还给我。” 虽然已永无再见之日,只希望这串珠子能替他陪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守护她。 “真小气!”她口中鄙夷,却接过珠子顺手滑入右手腕上,好像有点大,玉彻见状拿过她的手,替她将佛珠上的带子调小。 “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她发誓道,玉彻,我一定会活着再见到你,你,也要好好的,等着我来见你。 此去千里,人又生死无常,她怕这一离别便是永远,她已经失去了一回,这一次,她要紧紧的抓住了。 凡事都讲究礼尚往来,她笑着对玉彻道,“玉彻,你闭上眼睛,我也送你一样东西。” 玉彻听话的闭上眼,不一会,他的眉头惊得高高扬起,良久,才缓缓的放了下去。 夜已半,玉彻的病痛如约袭来,青歌紧紧抱住他,免他翻来覆去的苦痛,可他的身体却似那风中的折柳,摇摇欲坠,稍重即断。 迷离的苦痛中,此生心愿已足。 永别了,青歌。 人生,说相逢便相逢,说离别便离别。 青歌站在止水河边远眺,只见落日如盘,红似熊火,归巢的夜鸟飞在漫天彩霞里,多美的景色,不知在玉彻的眼里,又是什么样子?有时候,她真想变成玉彻,能用他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在他的眼里,这片景色会有什么不同呢? “青歌,在想什么?”慕容芳从篝火边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席披风,“天冷了,可不能生病。” 她感激的谢过,将披风系上,一晃眼,又是一个冬天。 “此处据宜州只有三四天的路程了吧?”她拾起地上的几颗石子往河里投去,打碎那一潭波光粼粼的金。 VIP92 人生如梦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慕容芳笑看那一许一许激荡的水纹,说道,“再赶四个夜工就到了。” 再过四天,也便要开战了,她的复仇,终于开始了第一步。她本以为,还需要等待很久很久,没料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她双手沾染了亲人的鲜血,也承载了他们深沉的仇恨,如果她不想办法活下来,慕容家便永生永世沦为冤死鬼,就这样消失在尘埃里,她不要,她的家族也不要。 于是,她听取柳三的建议利用路上的一遇之缘,向他示好,向他求爱,她将整个家族都交了出来,让他不费一兵一卒便摧毁了慕容家,连慕容家所有的财富也全部奉送,而她,则得到了他假意的爱,也得到了腹中的孩子。 又因为他对柳三的赏识,便有了青云骑的出现,原本属于慕容家的慕容女军,分批分队不露痕迹的纷纷加入青云骑,光明正大的在他的眼前存活下来,并以在战场上的狠绝被他所信任。 慕容女军,是叔爷爷慕容难留下的一支秘器,或许,他早已有先见之明的预料到了慕容家的今天,而柳三,正是他在外游历时收的弟子,柳三的到来,也正是因为叔爷爷的吩咐,看来,这世间真有先知。 她慕容芳,在外柔弱,在内是家族的武器,为了家族,她愿意变成利剑,即使两败俱伤,也要将敌人打倒。 反正她的命,都是用鲜血换来。 “芳儿,在想什么?”青歌一只手搭在愣了许久的慕容芳肩上,笑道,“这次该我来问你了。” 慕容芳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人生如梦。” 人生如梦,人生如戏,什么也留不住,什么也带不走,一个人来,一个人去。这就是由生到死的过程。 “人生如梦?”青歌抿抿唇,又望向那漫天彩霞,“即使跟做梦一样,还是必须经历眼前的时光。” 慕容芳侧头看她,白皙的脸庞被霞光映照得浮满红晕,却遮掩不了她神色里的一丝落寞,如落叶缤纷一般的落寞,她曾说她们的立场一样,可她和她还是不一样的,爱与恨不一样,喜与怒不一样,青歌是青歌,慕容芳是慕容芳,所以她们的结局,也必定不会一样。 “你爱他吗?”她脱口问了出来。 慕容芳这一问,青歌的目光在天际晃了一晃,随即失慕容芳有些失控的大叫道,“我的方向就是为慕容家报仇,我的未来就是杀了他。” “可是,”青歌将手中的剑拔开,“当他站在你面前时,你真的能杀了他吗?” 慕容芳的眸子里泛起朦胧,重重点头,“能,我一定能杀了他。” “真的能吗?”青歌问道。 “能,一定能。”慕容芳答道。 “真的能吗?”青歌重复问道。 “能,能…”慕容芳再次答道,可眼里却有莹洁的泪水滴落下来。 笑出声,肯定答道,“爱,爱到一生都想跟他走的程度。” “最后却被他利用。”慕容芳接话道,果然她们是不同的,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被他利用,像一只蚂蚁一般潜伏在他的身边,即使欢爱,也只是出卖而已。 青歌摇摇头,“其实一开始,是我在利用他。为了活下去,出卖自己。” 原来她们的初衷都是一样的,“可后来,为什么……” 青歌看向慕容芳,在她的眼中,她看到了曾经的找着借口的自己,这样的自己,是多么的可怜又是多么的可气。 她将手指触向慕容芳的小腹,轻声问道,“其实很心疼吧?” “咦?”慕容芳身子一怔,向后退了一步,“不,一点也不,这个孩子是罪孽,是仇恨的证据。” 青歌笑着逼近,“这个男人有一种会让人不知不觉爱上他的魔法,我所见过的他身边的女人,似乎没有一个能逃得过。” 慕容芳脸色愠怒,“不,我不会,绝对不会。” “不会?”青歌挑眉笑道,“既然不会,又为何希望从我这里找到你存在的理由?” “我…我没有。”慕容芳否认道,“我只是跟你随口聊天罢了。” 青歌竖起食指按在她唇上,目光从她的眸子里一点一滴的看进去,“我爱上他,所以才葬送了自己的家族。而你,是忍辱负重,是为了家族的大义,我之于你,是愚昧至极,你之于我,是高雅圣洁。” 慕容芳又后退几步,脸上慌张起来,“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没有这样想过。” 青歌不再逼近,有些嘲弄道,“可惜啊可惜,你跟我一样也爱上了他,却找着各种理由借口来否认这个事实。” 慕容芳狠狠摇头否认,“不,我不爱他。” 见她否认的这么坚决,青歌脸色沉沦如秋,往往越是坚决便越是深种,“芳儿,现在的你就是曾经的我。那时的我,总想逃离他,总想避开他,和他打架,和他冷战,却情不自禁的贪念他的怀抱,享受他的温柔,一边爱着,一边恨着,心里明明知道,嘴里却始终不愿承认。可现在却觉得,只有让心中的爱与恨明了,才能看得见前面的方向,如若没有方向,我们是无法找到未来的。” 慕容芳有些失控的大叫道,“我的方向就是为慕容家报仇,我的未来就是杀了他。” “可是,”青歌将手中的剑拔开,“当他站在你面前时,你真的能杀了他吗?” 慕容芳的眸子里泛起朦胧,重重点头,“能,我一定能杀了他。” VIP93 因为我爱他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真的能吗?”青歌问道。 “能,一定能。”慕容芳答道。 “真的能吗?”青歌重复问道。 “能,能…”慕容芳再次答道,可眼里却有莹洁的泪水滴落下来。 “现在的你连自己的心也辨别不了,又如何能杀得了他!”青歌将剑收回鞘,说道,“不要再勉强自己了,想哭就哭,想叫就叫,看得见的爱和恨,才能帮你看清楚方向。” 说完,她转身朝营帐走回去,有时候,需要一个人。 “你…你能杀得了他吗?”听得慕容芳在身后小声问道。 她的嘴角弯起好看的微笑,这样的微笑,是打心底里溜出来的。 她转身回头,笑得嫣然如花,“我会杀了他。” 现在的她,一定能够将他杀掉。 “不是爱他吗?”慕容芳被她眼中的坚定所慑,不敢置信的问道。 青歌笑道,“正因为爱他,所以才要杀了他。” 慕容芳的脸上挂起眼泪的沟痕,即使战马戎装,她还化着红妆,至于为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话说起来那么轻盈,却又让人觉得坚如磐石一般的不可转移? 青歌肯定答道,“因为我爱他。” 爱了他整整一个曾经。 四天后抵达宜州城郊,即使昼休夜行,即使轻车熟路,宜州城里也在几天前得知了消息,此时已是全城戎甲严阵以待,城里的百姓也武装起来共同御敌,不得不说,景晔在民心方面做的还是不错,不然也不会反叛天下也没有被天下人唾骂。 只是,他建立的朝廷也一定是换汤不换药,人还是人的奴隶,人还是人的俘虏。 所以,如玉彻所说,她想试一试,由她这个天外来客来试一试改变这个社会。 否则,上天又为何让她降生于此? 宜州十里外的军营里,柳三正在地图上分析形势,眉头有些许的皱起,“宜州争天骑五万,而我们有七万,从兵力上讲要多出两万,可是宜州城里的几十万百姓都被动员起来,民力不可测啊!” 青歌插了一面彩旗进宜州城,说道,“别忘了我们还有一支暗兵。” “暗兵?”柳三惊讶问道,慕容芳也不解的望着她。 青歌点头,“早在与你们对峙前,我们就已经派了一万人马潜入宜州城。” “咦?”慕容芳大惊,“一万?宜州城可是固若金汤,是景晔的大本营,怎么会……” 青歌挥手制住她的话头,“我不是说过吗?我的队伍里可是有猛虎和雄狮哦!” 柳三道,“这样就好,我们可以里应外合,百姓虽可用武,却无军纪军律,一旦出了什么骚乱,大多都会惊慌失措,只是,要看咱们的暗兵是否跟我们心有灵犀了。” 青歌则道,“信任是生存之道,他们在城里更加清楚现在的情势,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的,我们只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静等他们的消息。” 柳三笑起来,“其实军师的话说错了,他放心的是你啊,正因为是你,所以才放心让你领军前来。” 青歌摇头,“不,柳先生和芳儿都是我军中必不可少的一份子,如果没有你们,我也不会如此坦然的站在这里。” 几人相视一笑,都伸出手来相互握住,时间的长短是无法衡量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缘的人,一眼便是朋友,无缘的人,始终都是陌路。 夜深,慕容芳和柳三回营休息,青歌则拿起笔在宜州的详细地图里来回游走,这个城市,好像她熟悉的也仅有一座晋王府,问慕容芳,她也只多认识了一座军营罢了,而那些地方,全部都在城里头,有重兵把守。 光有洛开在城内接应还是不够,虽然宜州只剩下卫君把守,可这个女人,一直以来都是景晔的得力助手,所有军务大事都经由她的手,所以,必须再多几条路可走。 可笔端走来走去,还是不知该如何走,干脆出了帐外,站在一桌小山岗上,一眼望去,七万大军的灯火如星辰一般点缀在这十里地面上,七万人,七万条性命,她要如何才能尽量保住? 身后传来一声马鸣,一匹棕色的骏马缓缓朝她走来,“夕晖,是你呀!” 青歌走过去摸摸它的脑袋,它兴奋的踏了踏前蹄,以显示它对新任主人的喜欢,夕晖是红玉的马,在走之前送给了她。 夕晖,夕阳下的余晖,美丽而又哀愁。她想起了红玉那条断掉的手臂,又想起似乎还未看过红玉的脸,不由的感叹人总是喜欢在不知不觉中对别人付出感情,所以,一个人是什么也做不到的。 幸好,有你们。幸好! 突然,青歌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那是在失望的深渊里,天空里却映照着一黑一紫两个耀眼的身影,虽然下一秒,那黑色的身影已经迎着她而堕下,那一刻,心脏猛跳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清霜,那真是一匹固执得古董的马儿呢!一个清霜,一个夕晖,为何偏偏对应得这么好? 对了,那里,那个跑马场,不正在宜州的西边吗?那里只有少量牧马的士兵看守,而且也离晋王府只有个把时辰的距离,如若快马加鞭突刺过去,半个小时也可搞定。 “芳儿,柳先生。”青歌欣喜的朝他们的营帐走去,一边大喊道。 两人似乎也没睡,连忙迎了出来,“想到什么了吗?” 青歌点头,“你们跟我来。” VIP94 龙凤斗 天下倾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说完进了营帐将跑马场所在的位置指给他们看,“从这里到西边只需三个时辰,估摸着天亮就能达到,我和芳儿领一万女军前去,柳先生则领着所有兵马向宜州城门靠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速度不可快,只缓慢前行,做出佯攻的样子,然后在三里的地方等待我们的消息,以三次烟火为信,一接到消息,立马攻城。” 慕容芳和柳三点点头,“好,那我们分头行事,你和小姐两人都要小心。” 待二人将走时,柳三又问,“为何你能如此相信我们?”为何如此坦然的将这剩下的大军都交给他一个不久前还是敌人的人? 青歌笑道,“我这个人有个原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信任别人,并不是以让别人信任我为目的,我的信任是我的事,别人怎么对我那是他的事。” 慕容芳叹着揽住她的肩头,“这样的话也只有你才能说得出,说实话,刚才柳先生问的正是我和他二人一直都心存疑虑的事情,看来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柳三抱拳对她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请见谅。” 青歌蹩眉道,“我们是朋友,也是战友,已是共甘苦同生死,何来这些见外的话!” 慕容芳点头,坚定道,“我慕容芳这一生,都交给你了,上穷碧落下黄泉都跟定你了!” “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青歌笑着跑出了营帐,慕容芳随后追来,两人打闹一番才点兵出发。 柳三抬头观天,头顶的那颗王星,已经越来越亮了。 师父,我见到您的师父了,没想到他会如此年轻,只不过,他的生命似乎已经灯枯油尽。 但值得欣慰的是,这颗王星或许真的值得期待,她已在烈火中重生,如凤凰涅槃一般,散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龙与凤,本该双双呈祥。可如今,却要二分天下,彼此对阵,到底,会是谁胜谁负? 这副天下的棋局,又该走向何方? 想着,不免心内激起浓云密雨,这样的棋局,他能作为一颗棋子,实在是太过幸运了。 师父,你无法看到的世界,徒儿替你来看吧! 看那风云变化,看那斗转星移,看那物是人非,看那沧海桑田。 龙凤斗,天下倾!阴阳违,万物重生。 **兵驰骋在冬夜的月光下朝宜州西边而去,可城里的注意力都被正面而来的大部队所吸引,卫君站在城门上默默看着远处的烟尘,看来派去东南的人马全军覆没了,连一人一马都不曾回来。 那个女人,还没有死吗? 明明她已经下了绝杀令,明明她因此而被少清痛恨,可是为了他心心念念的天下,她不得不这样做。 又或者,即使她不这样做,那个女人又能原谅他? 不可能的,这天下又有几个女人能够像那个慕容芳一样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放弃家族,何况是那样与众不同的女子。 “将军,敌人已经逼近。”一个副将上前询问卫君,景晔走的时候就已经将宜州的军权交给了她,所以,在王府里她是君总管,而在外,她便是手握生死的将军。 卫君依旧望着那远处,问道“从百姓里征来的人马有多少?” 副将道,“三万。” 卫君道,“再征。” 宜州是她必须守住的地方,这里是少清的家,必须有一盏灯等着他回来,她担心他会迷路,她担心他会找不到她。 她在,城便在,城亡,她便死。 只是,少清,都这么多年了,为何你还是不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呢? 我多想!我多想!只有一次,只有一夜也好,我已经有了卫墨这个哥哥,不想再做你的妹妹啊。 用手遮了遮朦胧的眼眸,紫色的衣袖在月光下越发显得清寒,“通令下去,准备开战。” 片刻,城门上燃起烽火,硝烟弥漫中战鼓擂擂,不知这是为谁谱写的一曲葬歌呢! 少清,这一盏灯火,我一定会替你留住。 卫君双手合十,朝着他在的北方深念祈祷,脑海中他的笑容那般温暖,那般美好,如若人生,都能停留在初见的那一刻又该有多好,缠绕的情思,便不会遍地丛生。 天亮时分,正面的敌军却停在了三里远处按兵不动了,甚至还升起了袅袅炊烟。 糟糕!中计了!卫君如此想着的时候,宜州城的西面和北面相继爆**乱,宜州城里,突然多出了敌人的两万兵马,其中一万,赫然是按推断已经全军覆没的青云骑,慕容芳啊慕容芳,你可真是出人意料! “副将,调一万争天骑前去应对,将骚乱控制在西面和北面。”卫君下令道,他们宜州的争天骑可不是草包。 晋王府,青歌并没有按照慕容芳的意愿进行屠杀,只将所有人都赶进大殿里关着,而府里的高手,据慕容芳说都跟在卫君的身边。 曾经伺候过她的瑶儿和小猫,一开始并没有认出青歌来,如今的她,正是一身戎装,头发高束,一柄长剑背在身后,英气十足,凌厉而又锋利,个头也比先前高了不少,尤其是那双眸子里的不可动摇的某种东西,此时已经可以毫不犹豫的动手杀了她们。 而她的身旁,正是与她们相处得更久的慕容芳,瑶儿颤声道,“慕容小姐,你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慕容芳冷笑道,“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在骗你们!” VIP95 爱的到底是谁?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打断他们的对话,凝眉道,“芳儿,很快就会有兵马前来,拨出五百人守住这里,我前去应敌。” 慕容芳恨恨道,“不如将这里一把火烧了。” “烧了?”青歌放眼看向这座熟悉的宅院,烧与不烧,回忆还在那里,又有什么区别。 “哈哈!”被俘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大笑声,只见一个着了大红衣服的美丽女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烧了?你们舍得吗?” “凤笙!”慕容芳拔剑就朝她刺去,在这座王府里,她可是受了她不少的冷嘲热讽。 青歌身影一动,将慕容芳挡了回去,“不能杀她。” 慕容芳恨意浓烈,不解道,“为什么不能杀她?我可是听她亲口说过她对你做的那些事!” 青歌抿嘴笑了笑,“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如果她有一朝落入我的手里,我便要救她。” “谁?”凤笙的眼里浮起满满的希冀,她急切的穿过人群来到青歌面前问道。 青歌的目光不经意瞟向她的衣袖,随即又靠近她几分,笑道,“很抱歉,并非你日日期待的那个男人。” “不是他,那还有谁?”凤笙也朝前迈了几步,两人便只有一步之隔了。 “那个人叫王牧之,他说他爱你,所以要我救你。”青歌依旧笑着,脚步又近了半步。 可是王牧之这三个字听进凤笙的耳中却没有引起丝毫波澜,她所要的男人是景晔,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哈哈!”凤笙大笑起来,乘机挥起袖中暗藏的匕首朝青歌刺去,即使景晔不爱她,她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她爱他,所以连他的残忍也一起爱。 “啪!”凤笙捂着脸摔在地上,手中的匕首也随之断落。 青歌收回有些火辣的手掌,本来她没想将以前受过凤笙的那一巴掌还回去的,可惜她不珍惜她给她的机会,“看来你是宁愿死了?” “你们真可怜!你们真可怜!”凤笙捂着通红的脸庞又笑又哭,“你们以为跟他上了床就能得到他的爱吗?错!错!大错特错!” 她朝青歌爬过来,泪珠一路滴过来,“他最珍爱的女人,他是舍不得碰触的,他能跟所有的女人上床,却不会跟那个女人上床,你们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你们知道吗?我也跟你们一样了,我也是他的女人了,可是,他爱的不是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你们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的敌人是那个该死的刘若兰,后来又是什么青歌,但是我后来发现,什么青歌,什么凤笙,什么慕容三小姐,都是狗屁!都是狗屁!” 她抱着青歌的腿歇斯底里的狂哭起来,“卫君,卫君,可恶的卫君,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青歌眉头一皱,竖起手刀将她打晕在地,转眼看向呆住的慕容芳,“芳儿,走吧!” 北面,亮起了一簇烟火,看来洛开已经控制了北面,转头还是吩咐五百人守住王府,青歌令五千人马守住西区各要道做后方支援,慕容芳带领五千兵马在最前方等候敌军前来。 这样,宜州的西与北已经被他们占得两方,那么城里的争天骑必须拨出一半的兵力来对付他们,便能减轻柳三那边的负担。 宜州城里连发三炮烟火,柳三见势立马下令军队全速前进,开始攻城准备。 于是,在卫君派来的争天骑还未抵达之前,西区布防完毕,青歌只身朝北面与洛开汇合。 他在城内活动这么久,应该不只等到今天干这么点事吧! “少主!”洛开从屋顶跳了下来,一段时间没见,这小子怎么混得黑不溜秋的! 青歌没有下马,闻着空气里的灰尘味道,说道,“有大批人马朝这边过来了。” 洛开哈哈大笑起来,“来十万我也不怕!” “正经点!”青歌一掌拍了他的脑袋,“告诉我,你还干了些什么丰功伟绩?”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喜欢打我的头啊!”洛开揉着脑袋不满道,“明明比我还小!” 青歌学着红玉瞪了他一眼,立马变正经了,“我在这座城里埋下足以将它炸到天上去的炸药,只要少主一声令下,我立马就可以启动开关!” “笨死了!”青歌又拍了他一下,“你想同归于尽也别把我们搭上!” 心里却对这小子极为赞赏,没想到他还真有一套,连这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也想好了。 “洛开,你带来的人呢?是不是又在执行更加伟大的任务?”青歌闻着越来越近的尘土味道,心情甚好。 洛开狂点头,“少主真是我的知己啊!我让他们全部散到百姓军队中去了。” 青歌问道,“百姓军队?是从百姓里征来的人马?” 洛开答道,“是,似乎征集了三四万,不过里面有一万可都是我们的人,哈哈!” 这小子又得意的笑起来,害得青歌又情不自禁的朝他头上拍了过去。 “那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拿什么与别人的大军战斗?” 洛开胸有成竹的捏了捏下巴,“很简单,把西区和北区都炸掉!” 青歌调转马头,没好气道,“我埋伏了一万人马在西区。” 又道,“上来,咱们去城门上谈判吧!” 洛开立马明白,赶紧一跃而上,指挥青歌一路钻着小巷偏道往南而去,中途与前来镇压的争天骑擦肩而过也没引起注意,看来洛开确实有此天赋。 临到城门下,青歌用披风掩住一身戎装,扮作平民百姓朝城门走去。 几个守军拦住她,问了她几句之后便有一个急急朝城楼里的指挥所跑去。 一个紫衣身影走下来的同时,青歌已被三百人执剑相向。 “卫君姑娘,别来无恙!”青歌微笑着向她打招呼。 卫君淡淡一笑,“青歌姑娘倒是活得比以前更精神了!我和少清还想着要不要去庙里烧点纸钱给你呢!” 青歌笑道,“托你们的福,我活得很好!” 卫君细细打量她,她的脸没有因为她的话语而生起丝毫情绪,眼里也平静如水,可给人的感觉,比起曾经更像是一把剑,一把毫不犹豫就会刺向任何人的剑,“你去过王府了?” “嗯,很让人怀念。”青歌肯定答道,语气不容置疑的真诚无比。 只是物是人非,看花已不是花,看雾也不是雾。 卫君倒是被她坦诚的回答给怔住了,没想到此去经年,她真的已不再是曾经的青歌,可现在的她却更为危险。 “既然青歌姑娘敢只身前来,想必已胸有成竹,请问我可以做些什么?” 青歌含笑朝卫君走去,身边的守卫没有卫君的命令也只能随着她的脚步而后退。 “如果卫君姑娘顾念全城几十万百姓的性命而缴械投降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卫君眼色一惊,随即用笑意掩饰,“青歌姑娘好大的口气,全城的百姓?你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青歌见她不信,随即高高举起右手,“那便请卫君姑娘等上两分钟。” 卫君不等,眼色示意守卫动手,可其中却有十人突然掉头持刀截住卫君,“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青歌道,“我不是说了等两分钟吗?卫君姑娘何时变得这么莽撞了?” 目光淡淡扫过其他守卫,“可别乱动哦!不然你们卫将军的头可就有危险了!一军无主将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吧!” 如约的两分钟,北城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即滚滚浓烟染透整个宜州的天空。 青歌脚下的地面也被震得晃了几晃,洛开那小子,真没说假话,此时的北区,应该已经成了灰烬吧。 四分之一的宜州城,就此毁于一旦,甚至连一声哀嚎都尚未发出。 那里,应该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 “你们…你们…”卫君惊得说不出话来,什么时候,竟然在她的眼皮底下,做出了这样的埋伏来?而这些对自己倒戈相向的守卫,又是何时被敌人混了进来? 此时,柳三已经率军来到了城门外,第一轮的攻城已经准备好,他正挥舞旗帜发动攻城的命令,却听见了城里震天的爆炸声,随即释然一笑,看来可以免了一场血战了。 青歌所说的那支暗兵,还真是不可小觑,听闻是那个‘赛神仙’洛天的儿子,看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用在他身上是无错的了。 随后,柳三令全军后退一千米,静观其变。 “卫君姑娘,这笔生意如何?”青歌走到卫君面前,微微笑着,一直的一直,她的神态没有任何变化。 卫君瘫倒在地,眼角流出清泪,“我输了。” 青歌叹道,“你没有输,你是为了黎明百姓,这座城里的所有人,都会感激你的。” “传我的命令,悬挂白旗,打开城门,让外边的兵马进城。”卫君一边擦拭眼泪一边痛心吩咐道。 青歌冷笑一声,“命令争天骑出城,百姓征兵全部散掉,你真以为百姓能敌得过天天在刀尖上过活的战士吗?” 想引他们入城同归于尽,门都没有! 卫君的心机被看破,她站起身,冉冉笑道,“青歌姑娘果真今非昔比。” 青歌朝城楼走去,“彼此彼此!” 卫君按照青歌所言吩咐下去,也随她一起去了城楼。 宜州的城楼,的确威严英武,就像他的背影一样,青歌又想起了景晔在窗前的背影,陌生而又遥远,不知他为何,要争夺天下?也许,会是一个很辛酸痛苦的故事吧! “青歌姑娘,你是来报仇的吗?”卫君问道,两人站在城楼上,看着那黑旗一面面换成白旗,心中各是感概万千。 “报仇?”青歌失笑出声,“我只是想见他而已。” 卫君指尖抚上护栏上的铁锈,笑道,“想见他,便要领着千军万马来吗?” 青歌拂了拂耳边松散的发髻,“我开玩笑而已!” 她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天际,丝毫不畏惧身后几名虎视眈眈的副将,她的样子肯定不是轻易能够得手的模样,否则他们又何必等待,她笑道,“卫君姑娘,报仇这两个字早已不适合我!” 身后兵马阵阵,宜州城的四万守军已经悉数听令出城,即使看到那城楼上的白旗也没有乱了方寸。 VIP96 如果有来生,请爱上我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而城内,慕容芳已经与洛开的人马汇合,在西区的战役中,我方牺牲两千,敌方五千,而北区的五千敌军则因为爆炸全数丢命,为此,宜州城里我方兵马共一万八,加上柳三的人马六万,依然将近八万的兵力,兵力是敌方的两倍,何况城里又埋伏有炸弹,卫君的投降是最明智的举动。 城门外,浩浩荡荡十万人马,放眼望去都是黑漆漆一片。 卫君听完她的回答忽而大笑,“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也想争夺天下?” 青歌转头看了她一眼,曾经还要稍微昂着视线看她,如今是再也不用了,自己的模样,不知不觉中已经蜕变成为了十足的现代的自己,连身高也是,“卫君姑娘,咱们下去走走如何?” 卫君收住笑,点头答应,待青歌转身时,她却撑住护栏从城楼上跳了下去,一抹紫色飘散在空气里,如烟雾一般轻撩。 一边是百姓,一边是景晔,百姓没有少清能活,可少清不能没有百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为了百姓她不得不投降,所以少清,她愿意用她的生命来告诫这座城里所有的百姓、所有的将士,她是为了他们而死,今日的仇恨,需要铭记在心。 当然,她是含着私心的,一如那日的悬崖。其实她向着青歌伸出去的那只手,是故意的,而摔下去,也是故意的,她想知道,在生死的边缘,少清会选择谁。 当少清松开青歌的手,将她拉上去的时候,她的心里,百花齐放,感觉自己的人生里似乎只剩下了春天。可当她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散开,少清他却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朝着那个叫青歌的女子追去,你是想要与她一起同生共死么? 少清啊少清,这比你不救我还要令我伤心哪! 事后,她昏迷几天,你便陪她几天,夜夜拥着她,暖着她,可我的心,已是冰天雪地,你却连问也不问一声,以为你选择了救我,我便会高兴吗? 我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我宁愿那个掉下去的人是我!如果那个掉下去的人是我,你也会义无反顾的追下去吗? 卫君闭上眼,嘴角泛起绝美的笑容来,青歌啊青歌,虽然少清爱的人是你,可是当他知道你将我逼死之后,你们之间便再没有可能。 因为,我是他最为疼爱与珍惜的妹妹,我是卫君,我是一个默默陪伴了他八年时光的人。 这样,便能稍微的弥补我此生的遗憾了。 少清,永别了。 如果有来生,请你爱上我。 当卫君跃过护栏坠下时,城外所有迎面站着的士兵都发出一声惊呼。 而当那抹紫色坠落时,一抹青色的身影也随之跃下,稳稳的朝那抹紫色抓去,士兵们又发出一声惊呼,十万人的目光都被这两抹颜色的壮丽吸引住了,屏气凝神像是升旗仪式一般,默默看着她们下坠。 卫君,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青歌着了戎装,自然比卫君要重,只是眨眼间的事,卫君已经被她一手搂住,待落地时,下面已经有几十人组成的肉墙接住了她们。 “少主,你干什么蠢事!”洛开恼火的将她丢在地上,一跤跌得青歌屁股生疼。 卫君则有些不知所措的被慕容芳以及手下制住,她的目光茫然看着青歌,一时间脑海里空白一片。 青歌满脸阴郁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向正欲逃跑的洛开发起了河东狮吼,“臭小子,你给我滚过来!” 当着十万人的面,将她堂堂一军的主帅摔到地上,他这个没名没份的小兵还想不想活了? 洛开一听自然是拔腿就跑,青歌咬咬牙,稳住屁股的疼痛,身形几闪几闪,便将洛开踩在脚下,正是落入了争天骑的阵仗中。 青歌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势头,洛开只有挥舞着手脚挣扎的份,他一边嚎叫一边假哭,把周遭争天骑的士兵们都给逗乐了。 一阵阵爽朗的大笑传进卫君的耳中,她忽而惊觉,原来,他们也会笑得这么开心啊!每日严苦的训练已经将他们的脸雕刻成了冰山冷俊的模样,她便以为他们生来就是这样。 “笑什么!”卫君身边的一个副将举起刀大喝一声,士兵们这才惊觉失错,立马闭嘴。 青歌提着洛开的衣领,将他顺着地面拖了回来。 卫君恢复心神,目光灼灼问道,“你早就看透我了?” 青歌自嘲道,“我还没有那猜心的本事。” 说完指了指洛开和慕容芳等人,“我只是相信这些家伙罢了!我相信,如果我有难,他们一定会拼了全力来救我!” 卫君整个身子一怔,她举目望向旁边的几位副将,又望向那浩浩四万争天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他们刚好在城楼下。”青歌又补充一句,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冷眼看向慕容芳和洛开二人,“不是让你们在城里守着吗?怎么跑出来了?” 洛开低头道歉,“对不起,我想看看十万人的热闹场面。芳姐姐是被我拖来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慕容芳面有愧色,也跟着垂头道歉,“对不起。” 两人笔直着身子,只将脑袋微微低下,卫君看进眼里是一阵嘲笑,“你这个主帅做的可真失败,下属居然连敬语也不用,也不用行礼的么?” “是吗?”青歌轻笑,忽而道,“卫君姑娘,请你对争天骑所有将士施令,我便会告诉你我到底想干什么?” VIP97 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卫君对副将递了个眼色,副将赶紧上前喝令,争天骑四万将士齐齐跪下,伏首听令。 “芳儿,去通知柳先生。”青歌吩咐道,慕容芳策马朝着对面的洛陵军奔去。 不一会,洛陵军全体上前,离争天骑只有百米之距,青歌打了个手势,柳三开始发号施令。 六万洛陵军齐刷刷站得笔直整齐,抬头挺胸,器宇轩昂,口中呼号呐喊,气势震天,结束时还举起右手敬了个现代的军礼。 低首伏地的争天骑和抬头挺胸的洛陵军,刹那间高低立现。 四万争天骑,个个瞠目结舌,他们低微的跪在地上,而对面的洛陵军则傲然挺立,一时间,难以名状的情绪激荡在胸口,好像他们这边的天空硬是矮了别人一截,空气都似乎不够用了。 慕容芳领着几名手下一起走向争天骑,“我是青云骑的慕容芳,我们曾经一起浴血奋战,也曾一起喝酒谈笑,但是,我慕容芳以及青云骑下两万将士全部都归降于洛陵王,还帮助他们一起打进宜州城,成为你们的敌人,你们一定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慕容芳字字铿锵有力,有如铁块一般敲击着很多人的心,她的目光一一扫向跪在地上的争天骑,“因为洛陵王这样告诉我,她说,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不是生下来就要做丫鬟仆人,也不是生下来就要俯首下跪,面对喜欢的人可以大声说喜欢,面对讨厌的人可以掉头就走,不为权贵而低头,不为欺压而屈服,自己做自己的主人,自己统治自己!” 她顿了一顿,目光再次扫过一张张讶色的脸庞,像是在等待众人消化一般,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即使你是我的下属,但并不代表你比我低贱,我是你的将领,也并不代表我比你高贵,我们只是职位不同而已,家庭有富贵之分,生命没有贵贱之别。我们谁都是父母生父母养,同样要吃喝拉撒,同样要生老病死,为何我们要生活在别人的鼻尖之下?为何我们要对别人俯首下跪?” 慕容芳说得激动处,不由得声高八倍,一只拳头高举过头顶,“同样都是驰骋沙场的战士,别人可以抬头挺胸昂首阔步,难道你们宁愿趴在地上鼻尖点地吗?” “不愿意!”人群中不知有谁叫了出来,随即有三三两两的附和声,随即附和的人越来越多,附和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慕容芳见势喊道,“为自由而战!” 身后的六万洛陵军齐声应答,“为自由而战!” 对面的争天骑也受了感染,相继附和起这场声势盛大的宣誓声。 “为自由而战!为自由而战!……”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声音从十万人口中传了出来,驱散了上空密布的层云,露出碧蓝碧蓝的天空,崭新崭新的,一望无垠。 青歌含笑望着慕容芳,眼里心里全是赞赏,芳儿真是一个人才,想不到她还拥有如此的口才以及魄力,将拉拢的目标转向敌对的争天骑,这一点,她自问并没有想过。 之后,争天骑当即有至少一万人自愿加入洛陵军,不愿加入的人则卸下盔甲武器恢复自由。 晋王府,青歌独自坐在昔日住的那间屋子里,夜色从窗口照射进来,回忆起往事,仿佛还在昨天似的。 “青歌,原来你在这里。”慕容芳找了过来。 刚好回忆已完,青歌回头看着她有些微红的眼睛道,“你也去了曾经住的地方吧。” 慕容芳点点头,做了几个深呼吸,缓声道,“你说的对,承认自己的心意之后才能看得见远方。我现在,很轻松。” 青歌握住她的手,“面对自己的丑陋也是一种勇气。” “嗯。”慕容芳握紧她的手,“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宜州被降服,西南便再无争端之地。 三天之后,青歌安排慕容芳领兵五万留守宜州,稳定西南局势,她和柳三、洛开则继续北上与玉彻汇合。 队伍还未出发,原本争天骑的两位副将前来请求青歌,说余下的三万争天骑愿意加入洛陵军,跟随他们北上。 青歌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只给自己留下了一百人,便吩咐柳三和洛开按着原计划先行,她则领着这新得的洛陵军随后就来。 这一随后,便晚了整整一周的时间,而柳三和洛开的队伍也失去了踪迹与联络。 “将军,我们走得这么慢不会误事吧?”副将连意三十左右,总喜欢将眼睛眯成一条缝。 “对啊!景王已经将盛京打下,朝廷被逼到东北去了!我们再不快点,就全部被景王占去了!”副将江枫二十上下,满口景王。 青歌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微风轻轻吹,马蹄缓缓踏,此情此景,再舒畅不过。只是,身边的这两个男人实在是太烦了。 这么明显的诈降,连猪都明白,为何他们还装得如此乐此不疲? 不过,这也是她一时心软换来的结果。一来她不愿意再来个大屠杀,埋在芙蓉镇山后的五万争天骑已经受够了。二来若是留他们在宜州,便会对慕容芳造成威胁。思来想去,便由她亲自来带领这群没安好心的黄鼠狼吧! 她挑选的一百人,私下里有个名字叫做‘百鬼队’,是红玉说过的最强大的亲卫队,无论多大的阵容,都能从敌阵中突围。可惜那次韩起并未把他们带去,不然怎样也会保住一条性命回来。 “连意,你的眼睛从小就那么小吗?”青歌将身子从自己的马上突然偏到连意的马上,吓得他差点就落了马。 “将军,请你慎重一点!”连意惊魂未定的说道,越相处便越觉得这个人很奇怪,那般英冷的脸,有时候却会做出一些孩子气的举动。 但是,真的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有时候他不由得会想,像她这样的人,到底会创造出什么样的朝代? VIP98 不利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宜州城里西区的爆炸,其实早已将百姓们驱逐的差不多了,所以整体的伤亡人数加上五千争天骑还不过一万。 明明阵前有六万大军,城里还有两万暗兵,却没有展开大屠杀,而是采取诱降政策。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和江枫是佯降,她却问也不问便将他们收在旗下,而且竟敢大胆的将自己只身置身于他们之中。 她叫所有的人名字,无论你是大将还是小兵,只要是接触过的她都会一一记住他们的名字。 她的吃住全部跟普通的士兵没什么两样,每次休息时总喜欢在士兵中穿梭来去,聊聊家常问问理想,为此,很得士兵们的喜欢。 行军途中,她尽量挑拣无人地带通行,遇上一些不得不过的村庄或城镇,便会派人事先前去通知一声,待他们大军行到时,百姓大多已提前回避,万一有士兵不小心碰烂了百姓的什么东西,也一定会照价赔偿。而当百姓需要帮助时,她也会命令士兵们尽量帮忙,比如,他们这一路才走上五六天便修了三座房子,开了两条水渠,于是,洛陵军那七色彩旗渐渐在民间流传起来。她说,所谓的‘军民如水’便是这个样子。 ……这一切如果说她是在做戏,为何她会做得如此自然? 夜了,连意和江枫正对坐在营帐里喝酒,外面的雨下得稀里哗啦,看来要在这里多呆几天了。 “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江枫皱着眉头问道,仰头喝下一碗酒。 见连意没有答话,他又问道,“现在离宜州还不远,我们可以翻回去再将宜州城夺回来。” “唉!”连意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们还能回去吗?” 只怕是前有虎后有狼,既然她敢接下他们,也便说明了她有十足的把握将他们控制住。 或许她作为一军之将的才能还远远不够,但是她有一群如狼似虎的部下,她对他们的绝对信任导致了他们的绝对忠诚,而且他们是自由的,可以自主行事,就如柳三所带领的先行部队,即使失去踪迹了她也绝不询问半句,而柳三等人也不会向她这个主帅报告,但是,一旦有需要时,他想他们一定会突然出现,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以保护她为前提。拥有这样的主帅和这样的军队,想不胜也难。 反观他们,一切都唯主上命令是从,让他们往东便往东,往西便往西,以至于前去洛陵的争天骑和青云骑消失了半个多月都没有消息,他们没有得到上头的命令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待洛陵大军打进来时,才惊觉到这样的失误,但也悔之晚矣。 “大哥,只要把她……”江枫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那派你去杀了她如何?”连意见他依旧不明白,笑问道。 江枫犹豫了,“这恐怕……” 连意道,“现在全军上下恐怕没有一个人想杀她吧!对一个军队来说,这样的领导者的确是独具魅力的,她的做法仁义兼具,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江枫道,“难道我们只能什么也不做吗?” “不。”连意道,“我们虽然也向往她口中的自由,但是我们要以忠义为先,我们对景王宣誓过,要一生效力于他。” “嗯。”江枫重重点头。 连意起身道,“跟着她北上也没什么不好,到时候再找机会与景王汇合。” 江枫道,“我们现在得想办法和景王取得联系。” 连意点头,想了一会才道,“待会你找个借口拖住她,我去找卫君将军商议。” “我?”江枫连连摆手,脸色有些不自然,“还是你去吧,我…我去跟卫君将军商量好了。” 卫君和凤笙都在队伍中,两人被分开安排,由青歌的百鬼队看守,但是一旦休息时,青歌则会将卫君带到自己的帐篷。 如果不带走卫君,同样不利于慕容芳对西南的控制,而凤笙,则是要交给王牧之的,她早已安排柳三派人去联络他,他还欠她两件事呢! 如今,朝廷仅仅守着东北偏安一隅,而盛京早已落入景晔之手,他在皇宫里指点江山时,却万万没想到他派到东南的大军全军覆没,西南也落入青歌之手,他的江山,落了半壁在青歌手里。 “将军,我有事想跟你商议,能否去我的营帐中?”连意打着伞来请,青歌正埋首坐在火炉旁,卫君早已合衣睡下。 一入连意的营帐,满是酒气,青歌捂着鼻子问道,“你们喝酒了?” 连意点点头,将帐内的火炉生得更大,转头则看见青歌就着他的杯子喝起酒来,她的酒量也在不知不觉中涨了许多,稍微喝上个两壶已不成问题。 “将军,天气愈寒,必须快速行军,不然将士们的身体可受不住。”连意在她对面坐下劝诫道。 “嗯,你安排吧。”青歌答应得干脆,又是一碗酒落肚,“这酒味道不错。” “我安排?”连意对于她突然的答应有些不知所措,明明之前怎么说都不听劝,还有,这酒的后劲可烈着,并不是她一个女人能喝的。 “将军,你不能再喝了。”连意想抢过她手里的酒壶,却又被另外一种思绪所推动,如果她真的喝醉了,他离得这么近,如果做同归于尽的选择,会不会就能…… 于是,劝归劝,他静静看着她将剩下的半壶酒全部喝完,烛光中她的脸已被灼得通红,眸子里渐渐泛起迷光。 “没事的话,我…我走了。”青歌摇摇晃晃站起身,一边不雅的打着酒嗝。 VIP99 下不了手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连意赶忙起身,“那…我送你。”他赶忙大步向她走了过去,手指则按上腰间悬挂的匕首。 不料青歌一个不稳便朝地上跌去,本能的,连意伸手将她拉了回来,看着她通红的小脸靠在自己胸膛上时,他握着匕首的手怎么也动不起来。 不过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却能领着千军万马,这其中,又该有多少沧海桑田的故事。 他暗叹一声,将她抱去床上躺下,又拉上被子为她盖上,自己坐在火炉边,看着腰间的匕首发呆,如果他不是身为副将,如果不是跟随景王多年的情意,他也会跟那一万争天骑一样,随她而去,去看一看她所说的那个自由的世界。 不多时,江枫回来了,看着趴在他们床上呼呼大睡的青歌,着实吓了一跳,“大哥,她怎么……” 连意简短答道,“喝醉了。” 喝醉了?江枫咬了咬牙,手中的剑正要拔出,被连意阻止了,他瞟了一眼帐外,悄声道,“要是能下手的话我早下手了。” “卫君将军怎么说?”连意问道。 江枫摇摇头,“她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连意道,“意思就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也是,柳三所领的军队行踪不明,或许正在他们附近也说不定。 “今晚我俩挤挤吧。”营帐内只有两张床,一张被青歌占了,连意和江枫也只好挤一张床了。 “不,我去跟其他人凑凑好了。”这种简易的小木床,两个人哪挤得下,江枫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却久久流连在青歌的帐外。 连意躺在床上,隔着炉子里袅袅火光,遥遥望向青歌熟睡的脸庞,为何会如此不设防? 刚才并没有百鬼队的人在,也没有什么高手潜伏,要杀她,是完全可以的事,但他,不仅阻止了自己,也阻止了江枫。 青歌在床上翻了个身,被子也被打掉了一半,连意无奈起身替她掖好,深深叹了口气。 却未发现青歌也轻叹了一声,心里道,幸好,幸好,你们没有对我下手,不然身首异处的可是你们。即使没有百鬼队,对付你们两个我还是绰绰有余。 两天之后,雨停日晴,全军全速前进,往中部的和州城而去。 和州境外三十里,一面黑色锦旗拦住了青歌的去路,黑压压寒如冰峰的铁卫迎面而立,青色铁甲,银色佩刀,以及那闪着寒光的锋利双眸,这无疑是景王景晔最强大的亲卫队,一千人的方阵,人人都可以一挡十,相当于一支一万人的军队。 随着他们的出现,一个身形高大修长,身姿笔挺如剑的黑衣男子从队伍最后缓缓策马上前,他身后跟着一如既往的青衣男子。他们从千军中走进青歌淡然的视线里,也映照在三万争天骑惊喜的眼睛里。 侧面吹来的寒风拂乱青歌头上披散的发丝,时不时便会将她的视线遮掩,可她的目光,却一丝一毫也未将对面那个人的任何眼神放过,同样的,那个人也在看她。 当目光遇上时,便如胶漆一般再也无法移开半分,她看着他,他也在看她,似有千言万语,又似千愁万绪,终化作一片虚无扩散在各自的瞳孔里。 心已是无底洞,再怎么看,也无法看穿。情已物是人非,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触摸到。 一个自封的景王,一个世袭的洛陵王,一个叛军,一个打着朝廷旗帜的正义军队,明明分离之前还是浓情蜜意的一对神仙眷侣,一旦转身后再相逢,却已是兵刃相向的敌人。其中多少世事变迁,其中多少沧海桑田,也只有各自心里清楚。 一眼,便是万年。一瞬,便已了然。 各自的选择,各自的道路,各自的人生,从此背道而驰却又两两相对,从此形同陌路却又兵刃相见。 日思夜念的重逢,全部淹没在这一瞬间的对视里,他们的距离,在千米之外,再也无法靠近。 青歌最先移开目光,她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她身后的连意和江枫,微微笑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战场上见。” 连意愕然,她蓬乱的未经梳理的悠长发丝随风拂过他风霜的面庞,明明是冬日的冷风,他却觉得温度非常。难道她早已知晓一切?所以才会如此从容!这是多么强大的一个女子。 青歌,碧海青天,夜夜笙歌。他想起她这样介绍自己,那时笑面如花,素颜如玉,这样的女子,穷其一生,也难以遇上,他连意,何其幸也! 连意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无法说出,他回首看了看身后的三万争天骑,各种表情皆有,看来这将近一个月左右的行军生涯都给他们留下了某些难以忘怀的东西,以至于惊喜之余更多的是不知如何是从。 一旦走过去,再回头时,便只能是敌人了。 “卫君将军,景王来救我们了。”江枫跑到看押卫君的马车前,百鬼队已经全部护卫在了青歌周围布阵,所以这边已经无人看守了。 “是吗?”卫君在马车里淡声答应着。 “是!景王来了,我们回去吧!”江枫未敢擅自上车,只喜悦的应声道。 “是啊,我该回去了。”卫君依旧淡声答应着,随之,马车里传来‘咚’的一声响,一股血腥的味道涌了出来。 “卫君将军!卫君将军!”江枫心知不妙,急忙跃上马车,掀开帘子一看。 VIP100 卫君,再见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江枫的脸色被吓得惨白,卫君双手握着一柄匕首,而那匕首正不偏不倚插进她的胸腔,血如雨骤,染落那满身艳紫,一朵紫莲盈盈绽放,“少清,我没有脸见你。少清,不能忘了我们的理想。少清……少清……” 最后的遗言,如风一样飘散在空气里,明明她的身子还是热的,却再也不会说话。 早知道,他便不为她找来这柄匕首了,马车内传来江枫的狂吼,“卫君将军!卫君将军!” 声音传到青歌耳里,也只是一叹,想死的,终究会想尽各种办法去死。 连意闻得声音赶紧驱马过去,只见江枫已经抱着浑身是血的卫君走了出来,形同木偶一般。 “少主,待我们发起攻势时,你只管朝东面跑去。”百鬼队长红帩在她旁边轻声说道,此刻出击,当是最好的时机。 青歌举手制止,“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我命令。” 她不想做这种独善其身的事,而且景晔的亲卫队非比寻常,最后两排全部都是精准的弓箭手,在她将争天骑带往和州时,她早已料到了会有今天这一幕。 于万道目光中,江枫将卫君抱向对面,景晔的表情也随着他们的慢慢接近而渐渐凝固。 卫君的血,滴做一条血线,一点一滴将青歌和景晔连接起来,却是一条刀光剑影的血路。 “景王,卫君将军她…她…”跪在地上的江枫悲不自已,热泪低落在卫君脸上,唯一的一次接触,却是生离死别。 景晔握住缰绳的手指有些微微的发抖,倒是周青,飞身下马将卫君接了过来,伸手探向她的鼻息与心脏,便对有些恍惚的景晔摇了摇头。 而看她的伤势,自然是自杀而死。 “她说了什么?”周青代替景晔问道。 江枫哽咽道,“她说没有脸见景王,她…她说不要忘了理想…她一直都叫着景王的名字…啊——” 江枫有些发狂的起身飞奔向青歌的方向,都是她!都是她!要是她不来宜州,卫君便不会死了! “红帩!”青歌喊住见势就要迎上去对付江枫的红帩,反而从马上跳了下来,笔直面向冲上来的江枫。 “我要杀了你!”江枫挥刀对准一动不动等着他刺来的青歌,剑锋却从她的肩头擦了过去,砍在铁质的肩甲上。 他知道的,如果她想杀卫君,她又何必千辛万苦命人看守。 是卫君她,早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一剑未成,江枫又起一剑,稳稳朝青歌的心脏刺去,剑尖透过软甲划破里边的布料,似乎已经贴近了那热乎的肌肤,“你为什么不还手?” 江枫不甘心的抽出剑,剑尖上滴下一滴鲜红的血迹,青歌面不改色道,“对于一个一心寻死的人,我没有还手的兴趣。” 知他者,为何是这个敌人? 江枫的剑抹向自己的脖子,卫君已死,他也再无眷恋。 他的脑海里回响起慕容芳说的那句话,面对喜欢的人可以大声说喜欢,可是,他无法说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而已,见到她的时候,甚至还要跪倒在她的脚下,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和权利说喜欢两个字。 刀锋似乎割破肌肤,鲜血的味道冲进鼻尖,卫君,我们黄泉下相见吧。 “蠢货!”青歌乘刀锋割裂的毫厘间出手打掉他的剑,又一脚将他踹倒踩在地上,骂道,“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你!”江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是割破了皮肉而已,简直就是闪电般的速度,将他从死的边缘拉了回来。 “从现在开始,江枫已经死了。”青歌将脚尖移到他的胸口,认真道,“你的这条命现在是我的了,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疯子’如何?” 江枫的脸皱了又皱,眉头跳了又跳,胸口上又突然受了青歌两脚,“记住了,你的命是我的!” “少主!”红帩拔剑出鞘,百鬼队的阵法开始流动。 青歌随她看去,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连意突然命令争天骑将他们团团围住,“兄弟们,为卫君将军报仇!” 连意这样喊道,几千名争天骑蜂拥而上,将青歌等人向东面逼去。 在与连意对视的瞬间,青歌霎时明白了他的用意,“红帩,吩咐下去不要夺取他们的性命。” 战场越来越往东,最东面是一处丛林,半个时辰后,青歌与百鬼队早已穿过丛林向东逃去。 而几千名争天骑则伤兵遍地,谢谢你,连意,谢谢你们,争天骑的兄弟们。 最后一次策马回眸,于千万人的目光中,一眼就望见了那个人的目光。如果没有他的默许,她是无法这样轻易脱逃的。 景晔,下次再见,就是我们真正的战场了。 我将三万争天骑还给了你,也将我的信念以及决心通通告诉了你,你的半壁江山,我已经拿走了,另外的一半,我们一决雌雄吧! 眼里泛起迷雾,嘴角却笑得欢颜,景晔,我又来到了你的身边,只不过,是对面。 你怀中抱着的那个女子,是你最爱的女人吧!我已经竭力保护她了,我已经尽力让你见到她了,可现在所发生的,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也帮不上什么了,而这,也算是我爱你一场,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吧! 寒风拂过猎猎跳动的黑色锦旗,景晔紧紧抱着身子冷却的卫君,目光却不屈不饶的望向东方,那是她绝尘离去的方向。 VIP101 也罢,也罢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她,依稀不是曾经的模样了,着了戎装,穿了战靴,身背军剑,嘴角含笑却又英气淋漓,目光柔和却又锋凌毕现,这样的她,熟悉而又陌生。 他无法说出并不是我下的命令这样解释的话语,因为对她下手的,的确是他的人。 他也无法问出她腹中的孩子为何会没有了的话,无论是意外又或是她的意愿,他都无法责怪。 他更无法问她为何会成为洛陵王?为何会让他派去东南的五万争天骑全军覆没?又为何会让慕容芳背叛他?更甚至是突然派兵攻打宜州城? 其实当他收到宜州陷落的消息时,他反而轻松的笑了出来,在那一瞬间,他忽而觉得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事比起她还活着这件事来得更为重要了。 他好想走过去抱一抱她,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再说一声‘我爱你’。 可是,他看向怀中的卫君,惨白的脸上还挂着风干的泪痕,这个如同亲妹妹一般的女子,这个他一直尊重与珍惜的女子,这个陪伴了他八年如一日的女子,竟然以自己的死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一口气跑了百里,后无追兵追来,青歌终于松了口气,停下脚步让众人歇息。 一行一百零二人,一个不少一个不多,百鬼队一百人,她,以及被赐名‘疯子’的江枫,人数虽多,却都身无分文,刚才逃得及,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又,全队只有她和红帩两个女人,但她们二人又从来不佩戴首饰,即使前面就是桐城,也无东西可当。而马匹是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自然是不能卖掉。 柳三的军队并没有像连意的猜想一般跟随在他们身后,而是确确实实的去了江都与玉彻汇合。从此地去江都,快马加鞭也要十天的路程,这一路上的吃喝住可怎么办?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概就是这样的境界。 一行人愁眉苦脸的进入桐城,一百人的吃喝,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红帩,你们在这里等我。”路经一家当铺时,青歌只身走了进去。她忽然想起了她有一样东西可当。 “老板,你看这镯子值多少钱?”青歌举起左手给那当铺的老板展示她手上的玉镯,那是景晔亲手为她戴上的,如今,爱已不在,东西又有何用。而这里是当铺,自然有办法将它取下来。 当铺老板凑上前来,捏起那镯子左看右看,眼睛转了几转,说道,“二十两吧。” 二十两?吃一顿饭都不够,原来这个镯子这么廉价?他到底是从哪个地摊上捡来的? “老板,坑人也要有个限度!”江枫抱着剑出现在身后,一脸杀气。 当铺老板身子抖了几抖,“好说好说,我刚才说错,说错了,是两百两!两百两!” “两百两够吗?”青歌问向江枫。 “五百两!”江枫伸出五根指头,其实他也是瞎喊的。 当铺老板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里骂道,这两个草包!这个玉镯可是罕见的血凤凰,每只价值十万两呢! “掌柜的,过来一下。”一个小二从当铺里边走了出来,将那老板拉了进去。 青歌和江枫只得傻傻等在外边,不一会,老板拿了几张银票和一大包银子出来,满脸愧疚道,“两位对不起,小的不识货,我们大掌柜说这个镯子价值五千两,这些银子和银票还请收好。” 青歌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银子,又有两个小二出来替她取下玉镯,谨慎的放进一个锦盒里装好。 从当铺里出来,青歌高兴的包下一座酒楼,让众人吃了个饱,接着又找了一家高级客栈休息。 午夜,房间里的窗户不知为何开了,一袅青烟飘了进来,青歌趴在床上愈发睡得死沉。 待了半个时辰,一个黑色身影才从淡淡的月色里跃了进来,他走到床前,将床上的人儿抱起拥入怀中,无比贪念的想要多闻一闻她发间的香味,可是,这香味却早已不是他所熟悉的了。 是什么改变了她的味道?抑或是什么改变了他的味觉? 他轻手抬起她的脸,依稀是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看上去却怎么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明明分开还不到半年,明明山盟海誓都还盘旋在脑海里! 你说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天长地久,偕老白首。 我说的,千秋万世,至死不渝。 我一直都记得,一直都记得你说幸福的快要晕掉的模样,一直都记得你腹中那个叫青云的孩子,我记得很多很多,比你想像的还要多的多。 他缓缓将她放下躺好,将白天她卖掉的那只镯子重新戴回她的左手上,却怎么也戴不进去了。 黯然收回镯子,悠悠叹上一声,也罢,也罢。 一觉醒来,头晕得不像是自己一般,青歌抬手捂住额头,侧面的窗户,正被晨风微微晃漾着。 原来是窗户没有关,难怪越睡越冷。 她起身关了窗,不紧不慢穿戴梳洗,再转身将床上的被子折好,收拾完毕,走出来时不知为何又回头看了一眼这间房,好像与昨天住进来时有一些异样,却也找不出缘由。 红帩和江枫已经等在楼下,其他人已吃了早饭准备出发。红帩指着桌上丰盛的早餐道,“少主,快坐下来吃吧。” 青歌摇摇头,只两手拿了两个大包子,问道,“你们吃了吗?” 红帩和江枫点点头,“那就走吧!”青歌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 “暴殄天物!”江枫一边抱怨一边将所有食物打包,才不过一天的时间,他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个集体,也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江枫的身份。 VIP102 欺负我!欺负我!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队伍开始出发,百人骑马招摇过市,一路惹得百姓们议论纷纷,尤其是青歌这个领头的,正优哉游哉的举着两个大包子,吃得津津有味。 从没有见过她会有这般自在的神色,就如那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一般。景晔在楼阁上目送她一步步远去,嘴角泛起温柔的浅笑,也许,这是靠近你的最后一次了! “景王,走吧,不然就赶不上大部队了。”周青在一旁提醒道,目光不经意的从远处收了回来。 景晔转过身,忽而问道,“周青,如果我现在让你去杀了她,你会去吗?” “会。”周青答得很干脆。 景晔点头笑了笑,目光淡淡流过周青的脸上,满意的背着手走了出去。他庆幸,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周青紧步跟在身后,手心却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如果真有那一天,他,能杀了她吗? 那只拳头,摊开来便是曾经与她握过手的手掌,他还记得她当时说过,握握手,我们是朋友。 他此生唯一的一个朋友,却是一个想救又不能救的人。 而他的手,沾满了她亲人的鲜血,早已肮脏不堪。想必,再也不能像那次一样握手了。 手心里似乎有温软的感觉传来,他一直都铭记于心,握握手,我们是朋友。 “对了,昨天试图劫走凤笙的人你看清楚了没有?”走了几步,途径一幕红色的珠帘,景晔这才想起昨天的疑问。 “如果我看得没错,应该是很久之前王牧之拜访王府时所带的那两个人。”周青答道。 昨天混战时,那两人本想趁乱将一直被人忽视的凤笙劫走,却不料昨日景晔带来的高手并不只周青一人,那两人被四个人一起围攻,最终放弃了营救凤笙,仓惶逃走。 “王牧之?”景晔惊道,居然是王牧之?他和北郡王李缘可是支撑南朝的最后一根柱子,连凤家都不得不唯他们的马首是瞻。所以,他本已对这个女人无所谓,如今看来似乎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周青,今晚,凤笙。”景晔简短说了六个字,周青眸光一淡,低头应了一声。 “对不起,让你做这种事。”景晔听出他声音里的不愿,诚恳的道歉道。 十天后,中部最大最繁华的城市江都,城楼上迎风飘扬的是洛陵军的七色彩旗以及洛开使劲挥舞的双手。 青歌嘴角的笑意还来不及散开,便发现了随着洛开的手臂一起挥舞的一条黑色挽袖,那是只有重要的人死去的时候才会戴上的东西。 她的目光随着那抹黑色来来去去,心脏猛烈跳动起来,随之一声大喝,策马朝城里驰去。 “将军。”萧慎和柳三等在门口,洛开则紧紧跟在青歌身后,生怕她做出什么失常的举动。 青歌循声望去,只有萧慎和柳三两人,含笑问道,“玉彻去哪了?” 笑容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她将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顽强的支撑着自己。 萧慎也不拐弯抹角,沉声答道,“少主在行军途中病逝,在临走之前留下一句话给你,他说他很想看一看自由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哦。”她淡淡应了一声,依旧含笑问道,“葬在路上了吗?” “是,青山脚下。”萧慎答道。 她点点头,木然朝屋里走去,“那就好,那就好。” “少主!”洛开担心的跟了上来。 她停住脚步,说道,“我没事,只是一路奔波得太累了,想睡一觉。” 洛开被柳三拉了回去,听得她有条不紊的吩咐道,“红帩他们也累了,让他们好好休息。还有一起来的那个江枫,你们也好好待他。” 说完,她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说道,“那个黑色的挽袖,也给我做上一个。” “是。”三人在背后轻声答道,看着她举步维艰的背影,只能相顾无言。 故人已去,世间最无可奈何的事情,也只能由自己想开了。 走到随便的一间房,青歌将门窗关得死紧,然后连鞋也不脱就爬上床睡觉。 睡着睡着,头下的枕头都湿透了,手心里全是冷汗,身体也冷得直发抖,她想爬起来再加一床被子,却发现全身上下无法动弹,力气都被眼泪给流走了。 “玉彻,你是个骗子!你是个大骗子!”她闷着脑袋在被子里大喊。 窗外下起了雨,仿佛是觉得她还不够惨烈,要给她滴滴答答伴奏一般。 突然而至的阴雨,惹来冬雪,先是细细的珠子,再是纷纷的花瓣,一层又一层的,所有的污垢都被掩埋,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 青歌从房间里出来,高兴的扑进这片冰冷而又怀念的雪地里,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一坨大的雪球朝她脸上砸来,她刚刚爬起来的身子又倒进了雪地里。 “我还以为你要在屋里躲一辈子!”江枫又握了几团雪,唰唰唰的一个劲猛丢。 青歌被他砸得万分恼火,这男人怎么跟洛开那小子一个样,好歹也要怜香惜玉一点。 “啊!你们在玩什么?我也来一个!”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洛开一见态势立马就窜了进来,加入了江枫的同盟队。 青歌还来不及爬起来,又被他们两人一阵猛攻,头上、脸上、身上都是雪,活生生成了一个雪人。 这两小子,绝对是故意的!青歌咬起牙根想来个鲤鱼打挺,无奈三天以来都不吃不喝的事实出卖了她,她如三岁小孩一般放声大哭起来,“你们欺负我!你们欺负我!……” VIP103 天天想你!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江枫和洛开相视而笑,哭了便好了,就像雨后总有彩虹出现一样。 洛开先走一步去叫人准备中饭,江枫则走上前去扶她起来,见她眼泪鼻涕一大把,从未有如此失态过,一边取了手帕替她擦拭,一边揶揄道,“天下女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一场雪下得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当暖阳第一次照射在院子里新开的红梅花上时,又是四五天过去,这几天,她不问时势,不问军事,只一心玩乐。倒是柳三等人也不责怪她,让她尽情的任性个够。 “将军,柳先生请你到厅里议事。”青歌正在院子里拨那树枝上的残雪,萧慎前来禀报。 一听将军二字,她便知道她玩乐的生涯应该要结束了。而且,今天的左眼皮总是跳得离奇,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跟随萧慎进了厅里,还没来得及站稳便被一个异族华服男子拥了上来,“青歌,终于见到你了。” 青歌闪身避过,对他低头行了一礼,“纳兰王子。” 却立即被一个熟悉的女声给打断,“他现在是王上。” 一个同样异族华服的女子走上前来,将满脸喜滋滋的纳兰安给一把拉了回去,“我是纳兰王后韩青歌,没想到我们的名字居然相同。” 青歌抬眸看向说话的女子,目光被她熟悉的面容所凝聚,“苏幕遮。”她将她的名字脱口而出,却招来对面女子的冷眼,“看来将军的记性不好,我刚才明明说了我叫韩青歌。” 是谁又有什么关系?青歌抑或是韩青歌这个名字,对于天下大势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意义。 远嫁去纳兰的韩青歌,是洛陵王韩家第五代当主的嫡亲女儿,后被封为洛陵郡主,现在则是纳兰王后。 而青歌,只是洛陵军重新拥立的一个少主罢了,为了纪念他们远嫁的少主,所以才为这个新的少主取了同样的名字,这样的借口,对于天下人来说,便已足够。 青歌退后一步,含笑道,“见过纳兰王后。” 苏幕遮这才满意,抓着纳兰安坐了回去。 “徐归,你也回来了。”青歌看向一旁立了许久的教书先生打扮的男子,正是绿旗首领徐归,六旗首领中唯一侥幸的存在。 “将军。”徐归上前一步,对她低首行礼,一别半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青歌双手握住他的手,有着些微的颤抖,她点头应了声“嗯”。 一行人在屋内坐下,萧慎随手阖上门,房间里的炭火噼里啪啦照得人暖烘烘的。 “将军,纳兰王和王后带领五万大军前来助我们一臂之力,东疆的起义军被驱逐往北,也是多亏了他们的帮助。”萧慎将纳兰安和苏幕遮的来意说明。 纳兰安偷偷瞟着青歌,接话道,“只要是打景晔,我纳兰军都会义不容辞。” “多谢王上。”青歌含笑道谢,转头对柳三说道,“既然军师已去,那么柳先生也该改为柳军师了。” 听闻此话,苏幕遮脸上明显一僵,一对秀眉不知不觉的撅起,低头陷入沉思。 柳三也不推迟,将地图在桌上铺展开来,用笔将南朝划出了三个领域,一个是洛陵军的区域,一个是争天骑的区域,另一个则是南朝李氏区域,“如今李氏已被争天骑逼入死胡同,要不是碍于东北地势的屏障,南朝早已覆灭。不过,争天骑并没有放弃进攻,依我看南朝的灭亡也就十天半月的事。” 青歌点头,“十天半月之后,便是争天骑与我洛陵之争了,只是我军一直打着朝廷的名号,要是不对朝廷施以援手的话,会不会被天下人所唾?” 柳三摆手笑道,“现在半边天下都只知道洛陵王和洛陵军,我们的七色彩旗早已飞舞在半壁江土之上,又何惧之有?” 唉!半壁江山说得轻松,可其中的代价,却是土地的荒芜,百姓的流离失所。 青歌道,“既然如此,那我军需要尽快进入备战状态,争天骑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我们。” 柳三颔首,“或许早已将刀尖对准我们,只待时机了。我军在西南有慕容芳,东南则有红玉,而我们的主力则处在中部位置,争天骑现今全部集中在盛京以及东北,我军共有兵力十六万,而争天骑也仅仅剩得十八万,所以在兵力上并没有多大悬殊,如果有可能,一战便能决出胜负。” 一战决胜负?以景晔的性格,是万万不会这么做的。为了毁掉洛陵韩家,他兜兜转转设计了那么多,最终不费一兵一卒如愿以偿,只是他并没有想到韩家隐藏更深,又与萧家结盟,所以才失算了一招。而现在,事情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他是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的。 思至此,青歌起身道,“今天先到这里,其他的事情由柳先生和萧慎你们做主吧。” 柳三和萧慎点点头,听她对纳兰安和苏幕遮邀请道,“两位是否愿意和我叙叙旧?” 纳兰安赶忙喜极的答应,一旁的苏幕遮则沉着脸,最后还是跟随他们俩走了出去。 在纳兰他们是尊敬的王上和王妃,可在青歌这支人人平等的队伍里,他们只是盟友罢了。 青歌将他们带到自己的房间,红帩沏了壶茶端进来,青歌双手接过来并对她道谢,亲手给纳兰安和苏幕遮倒茶。 “两位过得可好?”青歌坐在他们对面,手里也捧着一杯热茶,含笑问道。 纳兰安委屈了脸色,毫不避讳说道,“不好,天天想你。” 青歌瞟了旁边的苏幕遮一眼,听到纳兰安的话居然没有一点反应,这两个人,貌合神离的也太明显了。 VIP104 一个人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你给我出去。”苏幕遮虽然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却是嫌他碍眼。 纳兰安立起一族之主的威严瞪了她一眼,“你在跟谁说话!” 话音还未落便被苏幕遮一把抓住衣领扯了出去,只听得隔壁房间一阵噼里啪啦,又一阵悉悉索索,又一阵暧昧呻吟,最后则是纳兰安欲求不满的呐喊与哀求……却听得苏幕遮大步流星走出来的声音,她理了理脑后散掉的发丝重新坐了下来,说道,“其实你是想和我叙叙旧吧?” 青歌看着她说道,“不错。想问问你当初为何会代替我去纳兰。” 苏幕遮一如往日,冷笑一声,“我想做王妃而已。” 青歌摇头笑道,“那你之前死皮赖脸缠着玉彻又算什么?” 苏幕遮道,“那是因为后来我发现纳兰安更有前途,更能给我荣华富贵。” 青歌继续摇头,“不像,不像,你不是这样的人。” 苏幕遮肯定道,“我就是这样的人,信与不信,在于你。” 青歌又问,“那你们亲自领军前来,真的只是想对景王报仇吗?” 苏幕遮更加肯定,“当然。” 见她句句如此肯定,青歌心知再也问不出什么,也不再提及这些事。 两人默默喝了一会茶,青歌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途径隔壁房间时,只见床上隐约一个赤身被绑住手脚的男子在嘤嘤悲鸣。 三月初,初春的嫩芽乍现在枝头,景王终于推倒了南朝最后一根柱梁,而这次的功臣则是王氏家族,此战胜利后,听说景王将天下第一美人凤笙赐给了王家少主王牧之,王家正式成为景王的家臣。 青歌得知消息时暗笑自己倒是替人做了嫁衣裳,不过那次逃走时确实来不及顾上凤笙,只是那么执烈爱着景晔的女子,如今却被他作为一件物品赏赐给了王牧之,她的心里,又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不由的,可怜起这个女人来,不过,好在王牧之对她一片深情,也许正是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女人,总是为情所累,而男人,又都太绝情。 如她,若不是站在这被众人的期待所堆砌的高楼上,也许便不会这么坦然的与他敌对了。 景晔始终按兵不动,只寂然站在江山的对岸,像是飓风暴雨里的钢铁雕塑,一动也不动。 青歌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柳三毕竟不是玉彻,并不能满是信心的指着某处,说这里派多少人去打,那里又派多少人去打,所以也只能耐心等待对方出手了。 四月天,山花开始烂漫,景晔终于耐不住,兵分三路浩浩荡荡朝江都包围而来,留给他们的出路,只有南面。 接到线报时,争天骑离江都还有半个月的距离,但是因为青歌一早就做好了备战准备,也并不惊慌。 “你好像一点也不慌。”江枫有些气喘吁吁的出现在身后时,青歌正在望天阁上远眺,望天阁,顾名思义,是望天的地方,所以她一连爬了三十几个回旋楼梯才到得顶楼,要是此处有电梯就好了。 望天阁,既能望天,当然也能望地,望着近处的屋宇楼阁,车水马龙,远处则是翠绿一片,生机勃勃。 江枫也随她看向远处,慢吞吞说道,“这绿也绿不了几天了,战火一来,一切都毁了。” 青歌收回目光,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江枫摇摇头,“没什么想说的,只是觉得自从跟你来了之后,觉得人生好像突然宁静下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可以安心的吃饭睡觉,可以无忧无虑的四处玩乐,那个叫江枫的人不知不觉就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只是你把他藏起来了而已,青歌道,“安逸使人颓废,你没听说过吗?” 江枫笑道,“这样的颓废也不错。” 语意停顿几许,他有些隐约的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是故意留在你身边的卧底?” “卧底?”她侧头看他,嘴角揶着笑意,眼底却升起一丝不易擦觉的波动,“又不是没被背叛过,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区别。” 江枫心底一沉,看来她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怀疑,只是,为何她能将她所有的行动都曝露于他面前呢?怎样排兵布阵,怎样设防埋伏,怎样调兵遣将,全部都摆在他的眼前,这一切,看起来是何其的信任。 但是他知道,百鬼队的人日日夜夜都在暗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即使不是她授意,她的属下自然也想得到,只是不忍明着拂逆她的意愿罢了。 只不过,江枫已死,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叫‘疯子’的人罢了。 “疯子,你冷不冷?”青歌突然问道。 江枫不明所以,规矩答道,“现在是初春,还是有些冷的。” 青歌道,“你不觉得这里更冷吗?” “这里?”江枫莫名的看向她,面上若有所思,眼神也变得飘渺起来,不一瞬她又兀自笑道,“高处不胜寒,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原来她指的是这个,江枫靠近栏边,低头望了望地面的渺小,“确实,要冷多了。” 地面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而此处,若不是他跟着上来,便只剩她一个人。 一个人,站在这么高的地方,时间久了,当真会升起一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孤独与寂寥。 VIP105 最终战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疯子,我站不了这么高的地方。”青歌在他身后说道,如今她的身边,也只有江枫是洛陵的局外人,无法对别人说出口的事情,也只有对他说了。 江枫没有过多的搭话,只轻轻‘嗯’了一声,从她说这句话开始,他便不再怀疑她对自己的态度,这样的话,是无法对不信任的人说的。 “动刀舞枪我可以,带兵打仗也没问题,但是,这万里江山,这黎民百姓,于我却是难于上青天。”这几天她都喜欢在这座望天阁上停留,呆得久了,便想通了一些事。 “其实,我的愿望是希望每个人都能获得自由,但是,获得自由以后,我并没有想过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如果她赢了,柳三等人势必要拥立她,难不成,她要做个女皇帝不成?但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野心,也没有这样的治世之才能。 怪只怪,她只想了开头,却没有想过结尾。凡事,都是有始有终,她为何,到现在才开始想明白? 所以,为着这一个结尾,她烦恼至久。 “只可惜,箭已经在弦上了,不得不发。”她的身后站着十几万洛陵军,站着十几万人的希望,手中的箭,再如何迟钝,也要射向敌人的胸膛。 江枫又‘嗯’了一声,仍低头看了下面,转眼时青歌已经开始下楼了。 “青…青歌”江枫结巴叫出她的名字,青歌回头,眨了眨眼,并没有拒绝,“一切等交战的结果出来之后再想不迟,现在想再多也无济于事。万一赢了的话,你又不想做,逃掉不就行了,世界这么大,他们总会找到一个适合的人。” 青歌拍着脑袋显得恍然大悟,叹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没想到你这时倒不疯了。” 江枫拉了拉脸,“我本来就不疯。倒是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样简单的道理也想不明白吗?” 不是想不明白,正是因为想得太明白了所以到最后便越来越不明白。江枫的话犹如一盏明灯照亮了青歌心里的方向,连日来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争天骑兵分三路,如今已探得两路的踪迹,萧慎和洛开已经各率一支人马前去设伏应敌,估计在江都百里以外的地方就会开战。而另一支争天骑,却是怎样也没探到消息,因为前两只争天骑各是三万,估计重兵便在另一支行踪不明的争天骑里了。据说,争天骑此次一共出兵十二万,令六万留守盛京,那么最后一支争天骑应该有六万人马。 它,到底会从哪里出现? 四月底,江都东面以及北面,争天骑和洛陵军交火,双方势均力敌,青歌和纳兰安夫妇则各自领军守着西面以及南面,以防第三支争天骑的突然出现。 战局,从青歌决定不主动出击时便成了被动方,但是被动并不一定代表就会输。 东面和北面的战局维持了八天,争天骑被击退十里,不再轻举妄动,第三支争天骑,依然没有出现。 双方又僵持了十天,青歌都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第三支争天骑时,西南传来战报,第三支争天骑在西南起事,慕容芳举兵出了宜州前去应战。 听到这个消息时,青歌躲在没人的地方暗暗叹了口气。 东面和北面的争天骑又开始进攻了,青歌决定集中所有兵力速战速决去对付争天骑。 当他们前脚离开,后脚便神出鬼没的出现了另外两支争天骑,从西面和南面攻入江都,而且东面和北面又有争天骑前来增援,洛陵军前后左右同时受敌,包围江都的争天骑,经探子探后来报居然有十八万之众,看来景晔选择了背水一战,将所有兵力都调了出来,而且准备报此前东南五万争天骑与宜州被偷袭之仇。你洛陵军有调兵如神的人,他景晔的军队也未必就不能做到,之前的疏忽纯粹是因为少估了你们的实力罢了。 只是,派去西南与慕容芳交战的又是谁?青歌思来想去只能想到王牧之,他已归降景晔,他王家的军队自然也为景晔所用,唉,她又叹了一声。 战火烧得如火如荼,染红了江都的半边碧天,两军伤亡平均,各损兵两万,交战第三天,洛陵军被四面八方的争天骑逼进江都城里,只能死守四面的城门。 江都城里共有五万洛陵军,加上纳兰安的五万军队一共十万,可在与争天骑的战役里已损了四万,虽然争天骑的伤亡也接近这个数字,但是,原本争天骑的人数就比洛陵军几乎多了一倍,唉,青歌又是一叹。 却又有探子来报,昨晚又有争天骑从四面八方朝江都涌来,具体数字未探得。 柳三大惊,“争天骑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的兵马?” 青歌见怪不怪,“他一直按兵不动,想必就是暗地里招兵买马了,而且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萧慎接话道,“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争天骑会出现得这么突然这么快了。” 唉,不愧是景晔。青歌转眼看向纳兰安和苏幕遮,“你们还要继续吗?如果要撤的话,倒是有一条暗道可以逃走。”每守一处城,都要事先找好一条瞒天过海的后路,这是玉彻教的。 纳兰安没有说话,本来他再次来南朝就是被苏幕遮给逼的,他可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即使对象是青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便是他的原则,只不过,就一次失足,便完全的败在了苏幕遮手上。 VIP106 四面楚歌,再见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纳兰安有些愕然,青歌则道,“你们一起走,但是纳兰士兵估计是无法带回去了。” 苏幕遮不理她,只走到纳兰安身后,让他附耳过来,纳兰安乖乖的照做,不料苏幕遮却扬起手将他打晕,又喂了颗药丸给他,便叫了几个纳兰的亲卫进来,“你们和王上一起回纳兰,我和其他纳兰将士一起留在这里。” 亲卫们知道现在的情势,都不反驳,青歌收回眼中的愕然,便吩咐洛开处理此事。 江都四面楚歌,青歌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四面烧起的堆堆篝火,星云密布一般在江都周围铺展开来,仿佛江都正是那篝火中烧烤的羊肉,只等着落入敌人的腹中了。 如儿戏一般的战争,如儿戏一般的人生,她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青歌。”苏幕遮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悠悠喊道。 青歌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始终看着四面的火光,真是众星拱月的感觉。 “刘若兰,韩青歌,青歌,这三个人中,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苏幕遮今日有些奇怪,语气出其的好。 青歌有些诧异的看向她,这样的问题,好像是自己曾问过自己的那个,但是,她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无论是刘若兰,还是韩青歌,这两个人都是青歌的一部分,没有她们,便不会有现在的青歌,所以她的回答是,“三个合起来,就是我。” 仿佛料到了她会这样回答,苏幕遮的嘴角浮起浅浅的笑,“你以前叫我的那个名字,其实很好听,又简单又方便。” “你是说小苏?”青歌问道。 苏幕遮点点头,“你再叫一次看看。” 青歌狐疑的看了她几眼,直觉她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小苏。” “嗯。”苏幕遮轻轻答应了一声。 一声小苏,万千离思都飘了出来,她说道,“小苏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后来她不在了。” 有她这句话,足矣!苏幕遮敛起眸中的欣慰之色,淡淡笑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有相聚便会有离别,人之常情而已。” 青歌又看了她几眼,说道,“你今天很奇怪。” 苏幕遮则又恢复了原本的神态,冷哼一声道,“只是见你四面楚歌可怜罢了。” 青歌对她反复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只道,“既然可怜我,就应该跟纳兰安一起走。” 苏幕遮凌厉一笑,“我要是走了,这剩下的几万纳兰将士怎么办?既然不能让他们逃离,也只好与他们同生死了,不然他以后要怎么竖立一族之主的威严!” 说得蛮在理,青歌道,“没想到你这么在乎纳兰安,看来你是去对了。” 苏幕遮哼了一声,转身离开,手指摸向掩藏在袖间的一个圆形物体,暖暖的热热的,一如她现在的心情。这是她被青歌所救时借给她止痛养伤的,这一借,便一直借到了现在,又恐怕,会是永远。 莫高的城楼上除了守兵,又只剩下青歌一人。 她抬起右手,晃了晃手上的那串佛珠,“玉彻,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说话的恍惚间,数声重叠,依稀都是她的声音,依稀都是说着这句话,明明是第一次说,却觉得早已说过很多次一样。 她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将这种瞬间冒出来的不真实感甩了出去,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黑布袋,将一棵夜明珠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城门上一团光亮笼罩,如黎明一般。远处的夜色里,便有一双眼睛笔直望了过来。 她却将珠子捂在胸口,缓缓的走下城楼。 回到房间时,江枫正端了两碗热腾腾的红豆粥过来,“吃点吧,暖暖身子。”在这里江枫是一个闲人,整天无所事事是,这些天便迷上了厨艺,每天都要逼着青歌做试验品,好在手艺都还不错。 他端了一碗放在青歌面前,说道,“疯子出品,必有保障。” 这句话,他是跟青歌学来的。 青歌瘪瘪嘴,端起粥尝了一口,香甜可口,一口气便喝完了,转眼看向江枫面前的那碗,江枫赶紧抢了过去,说道,“这碗是我的,没你的份。” 他哪抵得上青歌的速度,转眼间粥已入了青歌的喉咙,害得江枫满脸怨气的走了。 青歌吃饱喝足,满心惬意的上床睡觉,嘴角还残留着汤汁没有擦掉。 不一会,苏幕遮提了酒壶敲门进去,再开门时,满屋酒气,青歌叫来守卫去通知江枫和洛开。 床上睡着苏幕遮,喝醉了酒,睡得不醒人事。 “洛开,将纳兰王妃也送走吧,找几个纳兰的亲卫护送。”青歌吩咐道,“虽然她与我不合,但是也代我嫁去纳兰,也算有恩情在。” 洛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答应。 青歌又对江枫道,“你不是我们的人,这场战事也与你无关,你跟着一起走吧。” “我……”江枫欲言又止,青歌举手打断他的话,对洛开道,“洛开,现在就上路,今夜就将他们送出去。” “是。”洛开正要上前抱起苏幕遮,江枫上前一步道,“还是我来吧!” 明显的,江枫要比洛开高大强壮很多,洛开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 青歌目送他们离去,才有些怅然的瘫倒在床上,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夜明珠的光华瞬间便铺满了整个房间,又暖又亮,她看着看着,眼里忽而泛起朦胧。 她将夜明珠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嘴里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再见。” VIP107 景晔登基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六月初十,洛陵军偷袭北面的争天骑失败。第二日,争天骑全军向江都发起猛攻。 六月二十八,争天骑攻破城门,副将萧慎和洛开阵亡,柳三在院子里朝西南拜了几拜,小姐慕容芳战败,自刎身亡,他,也该随她去了。 没想到不久前他还雄心勃勃的想要创造新的世界,今日却败得如此惨烈,师傅,徒儿无用。 又或许,他是看破了那颗王星背后的黯然,便一切随了大流吧。 不然以她的智慧,怎么可能……思绪未完,肚中的毒药便已发作。 城西,望天阁燃起熊熊大火,百米内都靠近不得半分,一名青衣女子站在最顶层的阁楼上,衣袂飘飘。 下面的人,想救也无缘。 闻讯赶到的黑衣男子,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就要冲进火里,却被一名青衣男子死死扣住了。 “我去救她!”青衣男子如此说道,一句话的余音还缠绕在耳边,便见他闪身冲进火海,紧接着,楼阁缓缓轰然倒塌,一层一层连续坠入火里,火势越烧越大,围观的人不得不再次后退百米。 黑衣男子双手攥拳,眼睛一动也不动的望着那名在火势里摇摇欲坠的青衣女子,如今,又多了另外一个,一双眼睛,如何能看得住两个人。 模糊中,只觉得有一个影子从上往下坠落,却在半途中被另一个着了火的影子接住,两人相拥着堕入火海,再无影踪。 大火烧了四天四夜,一片灰烬也随风四处飘散。 这,算是自由吗? 同年八月,景王景晔于盛京皇宫登基即位,是为景帝。他大赦天下,改国号为‘青’,意喻新的朝廷如春天的颜色一般生机勃勃,新意盎然,充满希望。 自登基以后,景晔将身心全部投入治国礼政上,日理万机,夜阅百奏,成为近代以来最勤勉的君王,文武百官深感欣慰,可掌管后宫的内务官却急了,因为景帝至今为止都不曾踏入后宫一步,也不问后宫事务,皇后、妃嫔之位都是虚设,至今后宫里重新纳选的一千秀女都还在储秀宫里等着呢,而且景帝身边伺候着的全部都是太监,连一个宫女也不要。 “小李子,皇上今日心情如何?”内务总管宋怀手臂上搭着拂尘,他来到乾坤殿门前,探头探脑一番后,才问向门口伺候着的小李子。 小李子低头回忆了一下他所见过的皇上所有的面部神态,牛头不对马嘴答道,“皇上从来没有笑过。” 宋怀一巴掌拍向他的脑袋,“蠢材,本总管是问你皇上的心情如何?” 小李子吃痛的揉着脑袋,委屈的撅着嘴道,“皇上是没有笑过嘛。”皇上总是板着个脸,谁知道他心情好还是不好! 宋怀又要打他,小李子赶紧躲了身子,一溜烟跑了进去通传,“皇上,宋总管求见。” 景晔正提笔披阅奏折,见得小李子又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随之皱了眉头,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李青,朕跟你说的话又抛到脑后去了?” 李青收住奔跑的前后腿姿势,立马跪了地上磕头,“奴才没忘,奴才没忘。” 景晔搁住笔,微微叹了一口气,“让他进来吧。” 李青立马眉开眼笑,“是,皇上。” 说完爬起来就往外跑去,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景晔看着他那没心没肺撒欢的背影只能无奈摇头,若不是他的名字里有他怀念的那个字眼,这小子哪能每天优哉游哉的在他面前晃! “奴才叩见皇上。”宋怀轻步走了进来,这是他自皇上登基半年以来的第一十八次交涉了,仅仅只为了后宫那一堆无人问津的女人,这还真是开了历史之先河了,他宋怀,只怕也要载入史册。 景晔挑了眉头看他,顿了一会才道,“起来吧!”这个内务总管还真是不怕死,屡谏屡败,屡败屡谏,都五十岁的老头了,倔强的跟一头蛮牛似的,不过倒是为他沉闷的皇宫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宋怀从地上起身,恭敬的站离了他十步远处,低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道,“启禀皇上,奴才今儿来是想告诉您御花园里的桂花开了,您是否要去赏上一赏? “哦?”景晔貌似有些兴趣,“只有桂花吗?” 宋怀眉眼一喜,答道,“其他的花也有。” 景晔貌似好奇的问道,“都有些什么花?” 宋怀更喜,答道,“皇上想要什么花就有什么花?” “好。”景晔满口答应,“你现在就去准备,朕更衣之后就来。” 一听他这话,宋怀眉头一凉,说道,“皇上,奴才一切都已备好,还是奴才伺候您更衣了,陪您一起去吧。”曾经的一十七次里,诸如此种情况,皇上答应过三次,可三次都被他放鸽子,他宋怀早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这世上,当真还有怕女人的男人?可惜,这男人好像也不是喜欢男人哪!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难道喜欢不男不女?宋怀每次想到这里都冷汗直滴,因为他们的皇上的确整天被太监给包围着!不行不行,得尽快纠正皇上的性取向,不然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后继无人哪! 景晔脸色一沉,“你这是不相信朕?” 宋怀忐忑却又肯定答道,“皇上圣明,奴才的确不相信皇上。” 说罢跪了地上,“皇上都已经放了奴才三次鸽子了,奴才已经没有鸽子可以给皇上您放了,所以,这次还请皇上跟奴才走吧,百花开得正艳呢!” VIP108 寻她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大胆!”景晔一掌拍了桌子,地上的宋怀便抖了几抖,不过这相较于他在朝堂上厉声严骂百官之时只能算是小儿科了,所以宋怀依然百折不挠,“皇上,午后的阳光好,花香正盛。” 景晔起身背了手,走到宋怀面前转了转,声音更沉,“宋怀啊宋怀,你的胆子果真愈来愈大,看来不治是不行了。” 宋怀却满口答道,“皇上圣明,奴才确实已病入膏肓,但是这病皇上您能治,皇上只手便能治理万里河山,奴才这病只需要皇上抬抬眼皮就行了,皇上,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大发慈悲救救奴才吧,奴才在此千恩万谢了。” 远远的,传来李青在门口偷笑的声音,景晔眼锋一扫,门口的李青打了个寒颤,不过,他们的皇上虽然整天板着脸,虽然从来不笑,但是,其实私下里还是很温柔的,不然这宋总管的人头早就被狗叼走了。 “李青,摆驾御花园。”一刻钟之后,传来景晔似乎想通了的声音,惹得一边跪着的宋怀老泪纵横,一个劲的说以后再多养几只鸽子给皇上放。 后宫,御花园,香气熏天。 李青小心翼翼跟在景晔身后,却止不住的猛打喷嚏,这香气,实在是煞人哪。他旁边跟着的小德子则一副陶醉模样,后宫,就是香呀。 “皇上,请坐。”御花园里最好的观景位置,一张白玉桌台上早已放了许多新鲜的瓜果以及美酒,宋怀引景晔坐下,随即击掌三下,笑道,“皇上,请赏百花。” 然后,丝丝声乐,袅袅衣袂,一群身着各色丽服的美丽女子鱼贯而入,参差在淡黄飘香的桂花树间,一片姹紫嫣红之象。原来宋怀所谓的百花,便是这些艳如花美如玉的女子。 “第一位,牡丹花上前。”宋怀捧着名册喊道,翻着册子的老手都有几分颤抖。 被比作牡丹花的女子婀娜上前,被冠以牡丹之称,当然是此中最为出色的女子了。 “秀女暮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虽喻作牡丹,她却是一身米白长衫琉纱裙,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牡丹簪绾住,身姿曼妙,步履生莲,看来对于皇上的习性,宋怀还是下了苦工的,这园中的女子虽着了五颜六色,却恰到好处,并不艳俗。 闻得那娇声如莺啼,景晔却只淡扫一眼,问向一旁的宋怀,“宋怀,你让朕赏的百花就是这个?”他语气阴沉,调露不满,吓得下面一方女子都低死了头,半许目光也不敢望来。 宋怀理直气壮答道,“回禀皇上,有语云‘貌美如花’,奴才以为美丽的女子就是美丽的花。” 李青‘扑哧’一笑,在背后接话道,“女人可以侍寝,花也可以侍寝么?” 宋怀一个冷眼瞪过去,李青赶紧猫去了小德子身后,能在圣面前如此插嘴说话的皇宫上下恐怕也只有李青一人了,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却没心没肺的像个三岁孩子似的。 见景晔面色愈加不好,宋怀又一头跪了下来,“皇上,延续龙子龙孙乃皇家大事,奴才自作主张,还请皇上见谅。” 景晔左手一抬,李青赶忙送上一盏酒杯,这小子的机灵可是无人能比的,他将酒杯搁在唇间抿了抿,四周一片默然,只有桂花阵阵飘香。 一杯酒尽,李青又为他满上一杯,景晔晃了晃杯里纯香的酒液,说道,“这些秀女是谁吩咐你选的?” 宋怀答道,“禀皇上,是相爷和大将军吩咐奴才的。” 万事只要抬出这两个人,基本上就减掉了半条命的风险,这是他这半年以来暗自观察的结果。 相爷乃前朝的王氏当家王牧之,少年英才也,而大将军自然就是与皇上一起出生入死骁勇善战的卫墨是也。这两人一文一武,将朝廷上下拢得一团和气,的确为皇上省心不少。 宋怀继续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皇上自即位以来每天日理万机,奴才几次三番奏请皇上都没有回复,正好有一日遇上了相爷和大将军,他们二人就吩咐着奴才去办了。至今千名秀女已抵达后宫数月之久,只等皇上的恩宠了。” 见景晔的脸更黑,宋怀干脆豁出去了,“皇上,有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上帐中无一妃一嫔,膝下无一子一女,此乃大大的不孝!又,更为了景氏江山后继有人,恳请皇上三思。” 景晔眉头跳了跳,猛地起身将酒杯掷之于地,吓得一园子人的赶紧伏地磕头。紧接着便是一阵离去的脚步声,宋怀贴着地重叹几声,立朝半年,江山渐稳,皇上的后宫也该热闹起来了。 走了不多远,李青听得一声无奈的叹息从景晔口中传来,他小心翼翼问道,“皇上,您没事吧?” 景晔停住脚步,站了半响才道,“回去告诉宋怀,后宫的事让他看着办吧。” 李青大喜,“谢天谢地,皇上,您终于开窍啦!”说完顿觉不妥,给小德子使了个眼色之后,拔腿便溜。 夜。偌大的乾坤殿里依旧灯火通明,黄昏时起了风,现在便下起了细雨,更和了些微风吹送那未关的窗子。 李青和小德子守在外殿的桌子上下棋,平民皇帝就是好,能够体会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痛苦,所以如今的皇宫里,需要遵守的礼制更改了不少,要换做以前,李青和小德子须站成木桩守着,哪还能如此悠闲的下棋。 景晔不入后宫,便把处理政务的乾坤殿当成了寝宫,此时他早已办完公务,却依然不肯回后殿里休息,只有些木然的坐在椅子上,目光痴痴盯着桌上的一副画像,那是他刚才动笔画下的,熟悉而又陌生,陌生却又熟悉的人儿。 犹记得,那悬崖下的春色三分,她的唇间浅笑,她的手指掠上他的胸口,“你到底想把我怎么办?” 犹记得,归宁的行馆里,她对他怒目而视,她对他大吼大叫,“你到底想怎么样?” 犹记得,她伤痕累累的被当成礼物送来宜州王府,她醒来之后又是怒气冲冲,“你又想干什么?” …… 如果那时,他告诉她,他想要她留在他的身边,她,会不会答应? 想到此,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即使她答应,他还是会把她送走吧! 因为她是打开洛陵势力的唯一一颗棋子,更因为他景晔是一个大骗子。 如今,他连曾经许下的承诺也无法做到了,成了君王,便更加的身不由己。 “你要是不守身如玉,我就水性杨花。”她的这句狠话时不时便会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所以,自她以后,他再没有碰过其他的任何女人,至于凤笙和慕容芳,他只能对周青说一声对不起,逼迫他去做了他不喜欢做的事情,但是,能够忠心不二,而且能够神出鬼没替换的人,除了周青便再无其他。 如今,两道青色都成为了他心中的痛,每每午夜梦回时,总会有一种莫名的酸涩似乎要将他给吞没,所以他的乾坤殿,夜夜灯火通明。 他变得,不知该如何面对黑暗。 窗外的雨更浓了一些,风也更劲,乘他失神的瞬间便吹走了桌上那张画像。 不一会,李青见时辰不早,走了进来劝道,“皇上,该休息了。” 蓦地见着地上的那面画像,随手捡了起来,口无遮拦问道,“皇上,这是您画的么?” 景晔回过神来,看着李青手中那张单薄的被风掠动的纸张,神情有些不悦。 李青立马将画像双手奉还回去,嘴里又开始目无尊长了,“皇上,这位姑娘好俊,比起那株牡丹花,奴才喜欢看这样的。” 可他这句马屁没拍到点子上,景晔将画像一把夺回,冷冷道,“自己把眼珠挖出来!” 便将画像叠了收进衣服里,大步走回了后殿,身后传来李青鬼哭狼嚎的声音,他不过是尽职尽责捡了地上的一副画像,稍加评论了一句话而已,为何皇上要挖他的眼珠啊!而且那画像上的女子穿了衣服啊,他又没有亵渎她! “皇上,饶命啊!您不能不要小青子了啊!”乾坤殿,传了半夜李青的嚎叫声,当然,他最后还是没挖眼珠,因为他们的皇上,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青朝皇历第二年六月,后宫设四妃八嫔,其余人等愿为女官者可继续留在宫内,不愿者可出宫返乡。 四妃分别赐名为梅、兰、竹、菊,其位份相同,待遇相同。而八嫔则取其名姓为号,位处于四妃之下。后宫,终于有了些风起云涌。 后宫朝阳殿,皇帝的寝宫,里面的摆设虽按照景晔的要求一应从简,可入目来的还是满眼奢华,景晔边走边指示李青将需要撤下的东西一一记下,这样的繁华,他反而愈发不喜欢。 宋怀等在内殿外,对他行了礼后,撩起帘子请他进去,“皇上,今个伺候的是兰妃。” 景晔缓步踱了进去,最先入目的是几盏莲花台,上有红烛欢喜垂泪,发出暖融融的橙光,映得内殿里暖如春日。 明黄的龙床上,外侧放着一个用锦被包裹的长形物体,隐约在床头上露出一些青黑的发丝。后宫里的女人,都是被当成了一件搬来搬去的东西,如果是她,又会变成什么样的情况呢? 还记得当初,他次次强迫她,她次次都会反抗,明明知道会输,还是要做无畏的挣扎,当真是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所以,宋怀的脑袋才能保留这么久。 他伫立在床前,伸出两指从头将那锦被掀开一点,只见一个素颜如玉的女子紧闭着双眼,额头上还沁了些细汗出来。 如果是她,肯定是倔傲的睁大眼睛瞪他,万一他放松警惕,也许她那一口利牙就胡乱咬了过来。 不行,还是不行,每次看到别的女人,他的脑海里便自动冒出她的影子,他不愿意把别人当成她,也不愿意别人来替代她,她,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除了她,谁也不行。 “李青!”他又将那张脸蒙上,大声喊道。 “奴才在!”李青立马撩开帘子闯进来,因为早从两天前他就已经深霭此道,才能这般胆大的跑进皇帝的闺房。 景晔摆摆手,李青身兼重任的重重点头,跑出朝阳殿外对等着的宋怀禀道,“宋总管,皇上说这个也不行。” 宋怀大感头疼,“怎么又不行?” 李青理直气壮道,“皇上说不行,奴才也没办法。” 宋怀继续追问,“那到底是哪不行?” 李青泪眼朦胧道,“奴才没做过男人,不知道什么叫做不行。” 宋怀猛拍了几下他的脑袋,“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李青回嘴道,“难道宋总管你做过?” 宋怀老脸一红,“居然敢开本总管的玩笑,看我哪天不扒了你的皮!” 李青朝他吐了吐舌头,才对他身后的四个小太监道,“把兰妃抬走吧!” 宋怀差点就要哭了出来,梅妃、菊妃、现在又是兰妃,已经三个了,三个都不行吗? 但是,皇上的不行到底是指哪里不行?他宋怀自小就进了宫,也未做过男人,自然也不知道做男人的滋味。不过他以前伺候前朝皇帝时,倒是知道男人经常会吃些药以弥补体力的不足,难道现在的这个皇上也需要吃药? 又一个夜晚,宋怀送来祥嫔的同时还有一碗汤药,可一刻钟之后,李青还是出来禀告说皇上不行,从此,‘皇上不行’四个字成了后宫里的口头禅,那十二位嫔妃都暗叹自己倒霉,为何当初偏偏被留了下来呢!看来得独守空闺一辈子了! 只有李青知道,‘皇上不行’背后的故事,便是皇上经常画下的那名女子,自从那次被李青看到之后,皇上就将收藏画像的任务交给他,前提条件是不得让任何人看见,否则就自己提着脑袋来请罪。要自己提着脑袋,这似乎很有难度,于是,李青为了这些画像,当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时光苒苒,却豪不留情的流逝,景晔的头上起了白发,下巴也有了懒散的胡渣,一晃眼,又过了三年。 三月的一天,一个鬓面男子风尘仆仆的进了乾坤殿,“臣连意,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晔手中的笔瞬间滑落,激起几滴墨色在他明黄的龙袍上,“连意,你回来了。”他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颤抖,像那秋风里即将枯朽的落叶,摇摇欲坠。 连意再不是之前的那个连意,活像了一个稍微富裕点的乞丐,“皇上,臣回来了。” 说完,竟然掉了几滴泪,嘴角含着的却是无尽的喜悦。 景晔赶忙上前将他扶起,“连意,告诉朕,她……” 连意连连点头,非常珍视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摊开来,是一个笑靥如花,麻布钗裙的散发女子,“臣,幸不辱使命,浪迹四年,终于得上天垂怜,让臣找到了。” 景晔接过画像,看向那像上的每一笔每一划,与他每天画下的那一笔一划是多么的相似,他的手指抚上那敞怀而笑的唇瓣,熟悉又陌生,陌生而熟悉,他日思夜念的人儿! “连意,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相信,朕早已……”说着,他转过身,再也说不下去。 连意也在背后哽咽难声,他从醉酒的卫墨嘴里得知了皇上与她的故事,才知晓为什么她会留下争天骑的命继而将他们送到皇上的手上,也知晓了为什么在和州时皇上会纵容他们放走她,两个明明有情有义的人,却偏偏阴差阳错而兵刃相向。 他连意不相信,不相信那么爱戴她的将士会让她死去。 他连意不相信,不相信傲气如她会站在高阁上**而去,要死也会死在战场上。 百尺高阁隔云端,即使青衣鬓影,长发飘飞,或许,那人并不是她呢! 所以,他自请游历民间,找寻着他心目中自以为是的那一许希望。四年,一千多个日夜,他来回大江南北,他踏遍千山万水,他学了那一手精湛的画技,便是等着寻到她的那一瞬间,就将她画在纸上,刻进心里。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相信没有白费,上天,将他的脚步带到了她面前。 可是…… 将心里激起的惊涛骇浪压进心底,景晔控制好情绪,回身问道,“她在哪里?” 马蹄踏踏,尘烟四起。披星戴月,朝风露雨。 桑植,依旧四季如春。百花开遍处,便是那青山环绕,密林葱郁,层层碧色耸入云端,正谓人间仙境,不过是鲜少有人居,无人打扰罢了。 远望去,隐约有几户人家,却都隔得很远,似乎并不能随意相互照顾。 最近的一户人家,两间的木头房子,右边还有一个茅草搭盖的偏屋,院子则用一排小树充当了篱笆。偏屋顶上的烟囱正冒出袅袅的烟雾,遥遥升向天际,欲与那天上的白云比试高低。 偏屋只有三面围了木板,从院子里走进来便能从正面将里边的情况一览无余,此时恰好黄昏,一个粗布麻衣的修长女子正埋首切菜,蓬乱滑下的发丝正好遮住了她的侧面,她也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缓缓朝她走来,只专心的切着菜,听那刀锋碰撞木头砧板的声音,似乎手法并不熟练,以至于需要如此一心一意的切菜。 突然,她扔下手里的菜和刀,慌忙向里边的一个土灶跑去,那铁锅里正蒸着米饭,此时正飘着一股糊了的香味,只见她用一只铁钳将灶膛里还在熊熊燃烧的木棒都给拉出来,一不小心便被上头未烧尽的烟头给呛着了,又捂着嘴一阵咳嗽。 黑色的身影已经走到了她方才切菜的地方,就着旁边的一盆清水洗了手,便信手拿起菜刀,熟练的刀法在半根白萝卜上飞舞起来,只听得一片‘噔噔’的声音,女子被声音吸引过来,一时间竟然忘了咳嗽,只怔怔得看着这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随之瞥向他的手指以及那半根瞬间就被摆平,而且摆平的漂漂亮亮的白萝卜上,“你是神仙吗?”她起身走过来,歪着脑袋好奇的问道,她的眼睛一片清澈,一如她家门前那弯清河,透得看见水底的石头和小鱼。 “莫非是妖怪?”不待黑色的身影回答,她又接着问道,嘴角已隐约挂起些许笑意,一根手指也跃跃欲试的想要戳向他的后背。 哪料黑色的身影猛然转过身来,她的一根手指正好停在他心跳的位置,如战鼓擂擂,如疾风骤雨,她被吓得脸色苍白,飞快的往后退了几步,声音也开始结巴,“你…你到底是什么?” 她惊慌的看向那张男人的脸,风华清俊,却又隐隐落寞,犹如正开好的花,一边灿烂一边凋零,他微微干涸的唇瓣微启,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却斩钉截铁稳稳说出了六个字,“我是你的夫君。” 夫君?女子的瞳孔遽然放大,过了一会又急忙摇头,“我没有夫君。” 看着她害怕的模样,他提气深深呼吸了几口,将唇角的微笑缓缓绽开,声音放得轻柔起来,“你有。” “我没有。”女子否认道。 “我证明给你看。”他迈开步子靠近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捉弄她的时候。 女子皱起眉头,生气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不需要你证明。” 还是一样的倔脾气,他微微松了口气,笑道,“不行,我必须得证明,你也必须为你曾经的行为负责。” “曾经?”女子显然有些慌了,她又往后退了几步,背已经抵在木板上,好像无路可逃了,“我…我曾经怎…怎么了?” 他继续逼近,“别以为你什么都忘了就可以逃避责任,人做事天在看,不负责任的人是要遭到报应的!” “不…不会的,我…我是好人!”女子逞强道。 “好人?”他挑了眉头质问,“好人难道会抛夫弃子一个人躲在这深山老林里逍遥自在?” 弃子?刚才这个男人说他是她的夫君也就罢了,怎么突然又跑出了一个孩子来?女子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她皱着小脸努力回想,再努力回想,还是只记得在这个地方醒来之后的事,大概有四年多了吧,她的曾经一片空白,连一丝隐隐约约也没有。 “不对,疯子大哥说我从小就住在这里,只是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失去记忆而已!”她蓦地想起了住在下游的疯子大哥说过的话,她真蠢,怎么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的话而怀疑自己呢! “他骗你的!”他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她面上的恐惧却使得这距离笃然遥远,咫尺天涯,便是这种滋味吧。 女子凤目圆瞪,眼里浮起隐隐的怒气,“你才是骗子!”说罢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抽出来,一把锅铲挥向他的脑袋,发出‘嗙’的一声脆响,乘他吃痛的瞬间,她猫着腰绕过他,飞快的朝外边跑去。 他无奈的揉着脑袋,虽然早已觉察了她的小动作,但是他早已决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做一个绝世的好男人。 女子奔出院子,沿着清流朝下游的方向跑去,那是离她最近的房子了。 跑了几百米,她不放心的回头去看,没有人影追上来?那男人被她打死了吗? 死了就更不得了了,不行,还是得赶紧去找疯子大哥! 转身回头,就撞上了一堵墙,入眼处一片黑色,她缓缓抬起头,只见他那刚毅的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渣,再一抬头,便是薄美却干裂的唇瓣,那里正缓缓朝她吐着气,那气流掠过他的唇瓣,悠悠窜入她的鼻尖,淡淡的,药草的香气。 “终于不用弯腰了!”他笑着看她,曾经只及他的肩膀,现在已经跃过了肩头,傲然贴近他的脖颈,时光,真是不等人,她一天一天长大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 咦?她还来不及回味这句话的意思,便感觉腰间一紧,唇上一热,那药草的香气便萦绕在口里,辗转缠绵,久久不去。 她的唇凉如水,她的身体僵硬生涩,但是他一眼就知道她是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她,是任何人也无法替代的她。 他乘她愕然的瞬间抱紧她,吻向他渴望已久的柔软,将长久的思念化作这瞬间的温柔,融在这片刻的缠绵里,只愿此刻就是天荒地老。 待她终于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的吻已经霸道的夺取了她的身体,令她半丝挣扎也使不出。 春风拂过清浅的河岸,掠过野草葱葱,卷起层层春浪,浮着一片姹紫嫣红的野花,良辰美景未虚设,天时地利与人和。 终于,他放开她,修长的手指抚向她被吻得湿润而深红的唇,“再来一次,好不好?”他柔声祈求道,他想念千万遍的吻,仅此一次,还远远不够。 回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以及一句毫不留情的怒骂,“我讨厌你!” 随即,她断然跑开,朝着那下游的方向跑去,一边喊道,“疯子大哥,救我!疯子大哥,快来救我!” 她跑向了另一个男人,而将他,尴尬的留在原地。但是,从得知她失忆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必然会有今天的状况,所以,他早已做好了强大的心理准备。 他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看着她慌张的背影急切的奔向那座茅草屋,冲进去没一会便又冲了出来,绕着那屋子前后转了一圈,似乎没有人在,她朝他的方向看了看,果断向着屋后的茫茫青山跑去。 青山里有猛兽,但是她觉得这个男人比猛兽还要可怕,都这么晚了,疯子大哥到底会去哪呢! 如此天色,她还敢进山?真是不要命了!他叹了口气,黑色的身影闪烁在冉冉黯然的彩霞里。 不一会,便追上了她,他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背后,看她吃力的攀着树枝往上爬,这条并不是平常的上山路,似乎只是想抄近道,抑或是让他知难而退。 VIP109 吸毒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山上有老虎,你不怕吗?”他幽幽开口道。 “啊!”她被吓得惊声尖叫,明明看他还离得很远,怎么眨眼间就到她身后了,“不要你管,你走开!” 他勾起嘴角笑道,“你是我的妻,我不管你谁管!” 她一边努力借着树枝往山上攀去,一边无情骂道,“不要脸!” 他细心留意她的动作,配合的挪动他的脚步,做好万全的保护准备,嘴里还是没忘了跟她搭腔,“对,我这个夫君的脸都被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妻给丢尽了,当然没有脸面。” 她继续骂道,“谁是你的妻,不要自作多情了!我可有喜欢的人!” 说罢得意的瞅向他,只见他身子一颤,立马就僵在了那里,眼睛也一动不动了。 哼!看来这招管用!她得意的想着,右手一抬,便错抓了一根断枝,随之脚下一空,朝一旁的深草丛里滚去。 “啊!”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这才把几乎石化的他从冰封时代拉了回来。 “怎么了?”他飞身奔了过去,拨开草丛一看,只见她右胸的柔软上正兹兹冒着血迹,“蛇…蛇…”她口齿不清的哭着喊道,她身平最怕的动物,没想到今天终于遇上了。 “别怕,有我在。”他将她抱离草丛,飞身奔向河水边,就要将她上身的衣服撕下,却被她用手死死护住。 他捉住她的手,威胁道,“要是不把毒吸出来,你就会死掉的。” 虽然流出来的血证明了咬她的那条蛇并无毒性,但是如此的好机会他又怎能放过,蛇啊蛇,祝你早日得道升仙! 她被他的话吓住了,虽然讨厌被他救,但是她并不想死,她认命的放下手,喃喃道,“我不想死。” 他一本正经的点头,“不想死就乖乖听话。” 她重重点头,咬紧牙根,紧闭双眼,做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害他差点就笑出了声。 他将她揽抱在怀里,轻手解开她的衣裳,露出一片姣好的春光,他埋首下去,允吸她芬芳柔软上的殷红伤口,这不能怪他,只能怪时机恰好,天公作美!虽然还是会心疼伤口给她带来的疼痛,但是……。 “你…你要…到什么时候?”感觉到他温热的唇瓣好像在逐渐转移位置,她气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爆炸了,一个骨碌便从他怀里滚了出来,脸上早已羞得通红,幸好被暮色给遮住了。 “骗子!变态!”她朝他大吼,倌起衣裳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跑去,疯子大哥不在家,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唯一的,也只好回自己的家了。 她一边跑一边祈求苍天,别再让这个变态跟过来了。这个变态不仅夺了她的吻,更是将她……虽然他是为了吸毒没错,可后来怎么可以……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她苏眉一世的清白都被他毁了,以后,还让她怎么嫁人! 苏眉,疯子大哥说她叫苏眉,舒展眉头,一世无忧无愁。 夜虽黑,但有漫天星月,身在这荒山旷野里,也并不觉得寂寞。 景晔悠然举步迈向她的小屋,青歌,终于见到你了,可是你,却把我给忘掉。难道你恨我,恨到了想要忘记所有的程度吗? 连意说你如今叫苏眉,舒展眉头,忘记忧愁,可你忘记的是我,就连我吻你,就连我碰触到你的身体,你却依然对我陌生,陌生的好像从未认识过一样。 但是,冥冥中他又希望她忘记,因为忘掉也许是一件好事,忘了曾经的仇恨,忘了曾经的风雨,忘了曾经的缠绵,也忘了曾经的心爱,也许只有这样,便能够重新开始。 屋子里没有点灯,隐隐的有哭泣声传来,如受了欺负的小猫一般,曾经的她,并不像这般容易哭。 他伸手推了推门,锁得死死的,再绕到后窗,也是一样,他只好闻着那抽泣声,坐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靠着门壁沉默。突然,屋里响起一阵极不和谐的‘咕咕’声,他这才想起他似乎打扰了她的晚饭,现在恐怕是空着肚子。 借着月光在偏屋里找到火折子,他轻车熟路的准备起饭菜,这种事情,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做得滚瓜烂熟,家庭的贫寒使得他并不以家务为耻。 一碗萝卜汤,一碗青菜,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素菜却被他炒得香气四溢,很快就将屋里那只又饿又好奇的小猫给吸引了过来。 他对她猫在墙边的脑袋招招手,“过来吃吧。” 她谨慎的瞄他几眼,眼角还挂着清泪,“你下没下毒?” 他忍住笑,没好气的说道,“如果我想下毒的话,刚才你被蛇咬的时候,我就不替你吸毒了。”刚才他一时情迷,才乱了些许分寸,于是乘此机会赶紧强调清楚。 “姑且相信你吧。”她抵不住饥肠辘辘的肚子,佯装强势的走上前来,她的一日三餐早已形成了良好的规律,完全达到了一餐不吃就会饿得慌的程度。 “柜子下面有碗筷。”吃了几口饭,她被对面那个笔直的视线盯得不安,因为平时都是她一个人吃饭,所以外面便只摆了一双碗筷。 他有些惊喜的问道,“我可以吃?” 她赶紧用筷子将菜碗里的菜分成一多一少两半,并指着那一少半说道,“这是你的,多的就没有。” VIP110 齿痕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他无奈摇头,从柜里拿了碗筷用水清洗了一下,才盛饭过来坐下,“你比以前吃得要多多了。” 她拿起筷子在桌上敲了敲,严厉警告道,“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你要是再打什么歪主意我可就不客气了。”明明她一不会文二不会武,此时只好打肿了脸充胖子。 唉,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只能使出杀手锏了,“你的右腿上有一块半寸左右的伤疤,在大腿根部以下三公分处。” 啊!她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他怎么知道? 反应不错!他继续说道,“你的小腹左侧有一个小小的灰点,之下也有一块小伤痕。” 连这个他也知道?她使劲往喉咙里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看,为什么他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偷看我洗澡?”她做出了一个弱智的推断。 他顿时无语,“你刚才洗澡了吗?” 她赶忙摇头,说起来刚才快天黑时才认识他的,之后便是一连串的事故,她也没时间洗澡。 “你的背后……你的耳后……你的下……”他一个一个的数出她身体上所有算得上是特征的地方,听得她的小脸一瞬红一瞬白一瞬黑一瞬绿,却是哑口无言。 他又乘热打铁质问道,“你说这世界上能有谁会把你的身体看光,还能看得这么仔细?” 她茫然的摇摇头,他继续追问,“你会给你的疯子大哥看你的身体吗?” 她坚决的摇头。 “那你会给其他认识的人看吗?” 她也坚决的摇头。 “那你会给陌生的人看吗?” 她更是坚决的摇头。 目的已达到,他反问道,“如果是你的夫君,是不是就可以看了?” 她抿着嘴不说话。 “所以,”他语重心长道,“我真的是你的夫君。” 说这话时他已经迈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并乘势一把将她拥住,“我们是在你十五岁那年成的亲,那时的你个子比现在要矮,也比现在要瘦,每次亲你时还要弯下腰,但是抱你上床却很轻松。” 她的身子抖了一下,却并没有推开他,听他继续说道,“你很喜欢咬人,也喜欢跟我打架,我身上的很多伤痕不是被你咬伤就是被你打伤。如果你不信的话,现在就咬我一口,再跟我身上以前的伤痕比较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你咬的了。” 这个提议似乎不错,她从他怀里抬头来,磨了磨牙齿,双眼冒光。 但哪比得上他目中的精光闪烁,“那我们去你房间吧,多点几盏灯,不然怕看不清楚。” 理由充分,动机充分,她单纯的一点也没有怀疑,看来这一失忆,连智商也低了不少,他半忧半喜的跟她走进了房间,看她忙碌的在房间各处点燃蜡烛,一时间光亮冲天,几乎想将屋顶都给掀开。 待她忙完时,他已经将自己脱得光光的躺去了床上,不过还是很含蓄的趴着,免得她见了他的春光又骂他变态。 “来吧,要找有齿痕的地方。”他一本正经的说道,脸色严肃得不能再严肃。 哪知她一眼晃到他居然光溜溜的没穿衣服,早就捂住双眼躲在了木柜后面,“变态!快把衣服穿上!” “我穿上了衣服你就找不到了。”他理直气壮答道。 “那…那你把下面的衣服…穿…穿上!”她口齿不清、支支吾吾,脸上的绯红窜到了耳根上。 “好吧,我拉了被子盖上,不过我下面的伤痕好像最多,也最好找。”他掖住嘴角的笑,拉了一半被子盖住腰部以下,她的床上满是阳光的味道,松松的,软软的。 许是回头瞄到了他的动作,她这才站了出来,见他侧着脸看她,又立马命令道,“把脸转过去。” 他听话的转过脸,便听到有如蜗牛一般的脚步声轻轻传来,之后,蹑手蹑脚爬上床,不一会便感觉到温热的鼻息触摸着他的背部,紧接着还有几根微凉的指尖在上面划来划去。 “你身上好多伤,都是那个…打的?”她诧异于他背后纵横交错的伤痕,心里起了一些怜惜,不忍的问道。 “有一些是你在床上留下的,还有一些是在战场上留下的。”明摆着是瞎说,他却说得特别的理所当然。 “你…你是当兵的?”她故意忽视掉他的前半句话,只问了后半句。 “嗯,你以前喜欢穿好看的衣服,喜欢买漂亮的珠宝,我只好拼了命去赚钱。”他继续胡说八道。 她轻声‘啊’了一下,不再问了,对于这样的女人她一向是厌恶的。 “你找到了没有?”他出声提醒道。 “哦,就找。”她的语气小了一些,“如果证明不是一样的话,你就会离开这里吧?” “嗯,我马上就走,再也不来烦你了。”他说得信誓旦旦。 “那,一言为定。”她继续保持小声调,仔细在他背后找寻起来,一刻钟之后,她说道,“背后好像没有。” “那我翻个身吧。”他收住嘴角的笑,正儿八经的转过身来,却是将眼睛闭上了。 见他如此,她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千万别睁眼。” “嗯。”他轻声答道。 他的身前也有很多伤痕,感觉像是从万剑丛中走过一般,她不敢看他的脸,只睁着眼睛在他身体上的每一处细细打量,终于,在他左手臂上发现了一个老旧的齿痕。 “我找到了!”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欣喜,立马又黯淡下来,“好像不是很清晰。” “下面还有。”他轻声说道。 VIP111 青歌 苏眉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下…下面?”她的舌头又开始打结了。 “如果你不想我再继续纠缠你,就速战速决,赶紧证明才是,这样婆婆妈妈的反倒累了你自己。”他微微睁了眼,看她的面色又想打退堂鼓了,便赶紧下上一剂猛药。 “说…说得也是,那我…我就不客气了。”她被他再次激起斗志,决心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全部掀了。 于是,他身体上早已激情澎湃的某样地方一下子便穿了帮,正傲然挺拔的立在她惊愕的视线里,她狠狠的眨了眨眼,鬼使神差的伸了一根指头去戳那根东西,又鬼使神差的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他忍住身体里的悸动,装作淡然道,“此物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恕我不能告诉你。” “小气!”她一掌挥了过去,正打在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物体上,惹得他双目都快喷出火来,却只能硬生生的忍住。 “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他小心翼翼的诱导着,“除非……” “除非什么?”她果然很轻易的上钩,从某一方面来说,他还真喜欢她这样的智商。 “这得你配合才行。”他睁了一只眼看她。 “怎么配合?”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身体,不免显得非常好奇。 鱼儿上钩了!他缓缓坐起身子,严肃说道,“把你的双手给我。” 她便真的伸出了双手,但见他也将手指伸了过来,与她十指相扣,掌心相应,他又说道,“闭上眼睛。” 她便闭上了眼睛,却闻得他的气息突然靠近,将她压至身下,惊呼之际又被他夺去了唇瓣,唇与唇相触,舌与舌纠缠,比之前更狂更猛,几乎都快令她无法呼吸。 有了前车之鉴,她很快就清醒过来,无奈双手被他扣住,双腿也被他压得死死的,无法反抗的她只好怒着眼睛流泪。 这个骗子,又骗了她! 待他吻够,她张嘴就咬向他的唇瓣,瞬间鲜血滴落,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皙白的脖子上。 “是你自己说要配合我的,怎么就反悔了?”他用带血的唇瓣心疼的吻向她眼角的泪痕,没想到又弄哭她了。 “你这个大骗子!”她哭着骂道。 他垂着眼睛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有跟你解释清楚。但是我怕直接告诉你那个东西怎么用会吓到你,所以才一步一步来的。” 他景晔英明一世,没想到今日居然要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唉,道行都被这丫头给毁了。 一步一步?最先就是要亲她,那之后的情况又怎敢再想象!她恼怒的开始挣扎起来,“你这个变态,快放――” 一瞬间,似乎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反抗的她,他的眸子一热,低首吻了上去。这是却是轻轻地、柔柔的、带了些许血腥的味道。 “你以前叫青歌,碧海青天的青,夜夜笙歌的歌。”他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不待她说话,他再次吻了上去,却被她闭紧牙关,不让他进入,他便亲着她的唇瓣,“青歌,我好想你。” 说完又亲,“青歌,我爱你。” 说完再亲,“我找了你四年,等了你四年,担心了你四年,终于见到你了。” 他停止亲她,朦胧的眸光望进她有些错愕的眼睛里,声音也渐起了哽咽,“但是,你怎么能不记得我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把我给忘了?” 说话时,几滴热泪盈眶而下,滴进她的眼里,淌进了她的心里,男人也会哭吗?她好像是第一次看见男人哭,而且这么近,近的就在她的呼吸之间,这眼泪,是为了她而流? 不知不觉,她抽出与他十指相扣的手,抚上他微微湿润的面庞,“你,真的是我夫君吗?” 他重重点头,双手也抚上她的脸颊,目光对上她的目光,同样的泪眼朦胧,“千真万确,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 她轻轻咬着嘴唇,忽而笑了,“原来是这样啊。” 看她笑起来,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一直都是这样。” “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了。”她忽而收住笑意,就跟刚才展开笑意时一样突然。 他心疼的说道,“不记得没有关系,我会帮你想。即使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她对他摇了摇头,目色黯然如夜,“不记得的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是凭空捏造的一样,你要我如何能接受?” 她推开他,理了理衣服,下床开窗,几颗星光便映进了窗口里,“也许你说的一切都曾经真实的发生过,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了,对于你的情意,现在的我无法回应。” 不待他回答,她继续说道,“我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与世无忧,于己无愁。它让我觉得即使想不起从前的事也没有关系,即使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也没有关系。” 她叹了口气,望向那漫天遥远的星辰,“所以,请你离开。” 一瞬间,她又似乎换了个人样的,如此的冷静如此的冷漠,他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在假装失忆,正如此想着,她似乎料到了他的想法,接着说道,“你不用怀疑我的失忆,没有人喜欢天天演戏。但是,我的心底总有个声音告诉我,它让我就安安静静的在这里过一辈子,这样便是最好的选择了。所以,请你离开。不过天色晚了,你就在这里睡吧,我去偏屋里。” “慢着。”他从床上起身,扯了件袍子披上,“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没有。”她答得很干脆。 VIP112 定数已到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那为何你没有拼死反抗我?”他不甘心的问道。 “因为我不想死。”她背对着他,窗外阵阵山风与草香,四年多的时间,她早已习惯了这里,和日而起,落日而息,每天鸟语花香,每夜星辰虫鸣,吃自己种的食物,穿自己做的衣服,物质的贫乏却获得了精神的富足,没事了去疯子大哥家窜窜门,再去远处几家隐居者的家里转转,如此,足矣。 “如果换做别的男人,你也会一样妥协?”他的拳头不知不觉的攥紧,手背上青筋暴出。 她的眼神一怔,她无法立刻做出回答。为何她不拼死捍卫自己?她也想这样质问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应该要拼了命来保护自己才对,但是,她却没有这样做。她喜欢他吗?不,她一点儿也记不起他是谁。她讨厌他吗?好像是讨厌的,因为他总是在欺负她。可是她为何会在他的欺负里常常失神? 猛地摇了摇脑袋,不能再想了!她提了提嗓子,说道,“虽然没有遇见过第二个像你这样的男人,但我是个怕死的人,说不定就会妥协了。” 她竟然敢这样回答?心里的怒火一窜而起,他插到她和窗口之间,挡住漫天繁星,“你说过我要是不为你守身,你就到处水性杨花。我等你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碰过别的女人,而你,居然给我这样的回答!” 他的身影遮住了星光,她的眼前又是一片黑色,她只得连连后退,“对不起,对于曾经的或许是我做过的事,我向你道歉。” “我不要你的抱歉。”他有些恶狠狠的说道,之前他发誓任她打骂,可现在的情形,仿佛并不乐观。 “那你要什么?”她害怕的用双臂抱住身子,他此时的眼神很可怕,比她之前在山上遇见的一只老虎还要可怕得多。 “我要你。”他不由分说的抬起她的下巴,不让她有任何躲藏。 要她?是指她的身体吗?如果能以她的身体换来他的离去,这也无妨,她咬咬牙,答应道,“好!” 他面色一喜,她答应了?她肯跟自己走了吗? 紧接着,却见她颤颤巍巍褪下身上的衣袍,“你…你是要这样吧?如果这样可以的话,那么之后…请你离开,再也别来了。” 她弯腰脱下里裤的时候,只听得房门‘嘭’的一声撞上,面前的男人,如一头愤怒的雄狮一般冲出了屋子,床上还放着他未穿完的衣服。 远远的,听到河水噗通的声音,他不会想不开,跳河自杀了?心口有什么东西被提了起来,但是,河水那么浅,哪能淹死人!她将衣服又一件一件的穿了回去,回头把他的衣服叠好,丢在院子里的绿树篱笆上,关门、阖窗,一觉睡到大天亮。 就当它是一场恶梦吧!明天太阳升起时,她苏眉依旧是开开心心的苏眉。 院子里的晨鸟开始唧唧咋咋的叫唤,日光也从板壁的缝隙里溜了进来,苏眉睡眼朦胧的伸着懒腰打开门,满院清新扑面,泥土的香气,花草树木的香气,青山的香气,河水的香气,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今天肯定又是一个好天气。 这样的地方,谁不愿意生活一辈子呢! 目光不经意的扫向绿篱笆上,已经空无一物,他走了吗? 走了好,走了好。 胸前的伤口又生起几丝疼,她捂着胸口朝院子外走去,河边的野菜似乎可以摘了。 走到院子门口,她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住了好几年的小院子,忽而鼻头一酸,总感觉即使离开一小会也舍不得似的。 一道黑影悠然出现在她身后,缓缓扬起的右手终于狠心一拍,她便颓然倒入他的怀中,眼睛里的不舍也渐渐落幕。 他将她打横抱起,嘴里喃喃说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拒绝我。” 前方的路口上出现一队黑骑,其中一匹无人的黑色骏马已昂首阔步的朝着他们飞驰过来。 “清霜,这是你的女主人,以后可不许将她甩下了。”他将她的脸凑到马头前,马儿居然听话的舔了舔她的脸蛋,这才上了马,朝着黑骑队伍驶去,几年的岁月渐渐被甩在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待他们走后,不远处的山岗上出现了一个灰布麻衣的身影,他远远眺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队伍,目中复杂难言,“苏眉,不是疯子大哥不来救你,而是你的定数已到,是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说罢哈哈大笑,却又哽咽难言,他们相互陪伴了四年多的时光,突然有一方不在了,怕是会寂寞吧!他抚着脚下的一双布鞋,那是她花了一年时间才做出来送给他的,他们在山月下义结金兰,他是大哥,她是小妹,可他如今却连送上一送也不成! 唉,世事难料,岁月苍茫。 回首处,是当年的江都之战时。 “江枫,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三更半夜,异族华服的女人来找他,开门见山便是这句话。 “纳兰王妃居然有事想拜托我?”来的女人正是纳兰王妃韩青歌,与青歌只有一姓之差的女子,他那时正翘着二郎腿在房里喝酒,眼睁睁瞧着这个女人居然从后窗里轻盈跃了进来。 “这是一包烈性迷药,可致人昏迷三个月之久,请你想办法下在青歌的饭菜里。”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又将这小瓷瓶递给他。 VIP113 皇后人选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他诧异得差点就摔了酒壶,她却只手轻盈接住,安然交回他的手上,“江都这一战肯定是输定了,如果是她,定然会与将士们同生共死。但是,我不希望她死。” 他来不及问为什么,她已摆手制住他说话,“我会化成她的模样,与所有的人一起共进退,而她,将变成我的模样,由你护着她逃出去。我这里有一份地图和一张地址,你沿着指示带她去那里,反正你也没有地方可去,就在那里陪着她吧。但是,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来带走她,你便放她去。从此海阔天空任鸟飞,她去寻找她的幸福,你也该得到你的自由了。” 他被她的一番话给惊呆了,却还是解不开疑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不怕自己会死吗?” 她回眸一笑,“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他重复道,“命中注定?” “对,命中注定。”她肯定的点点头,“我听了一个故事,我爱上了讲故事的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却说穿了我的命,我的命是要为她用的,我不后悔,也没有抱怨,因为她是我的好姐妹,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是我最好的姐妹,为了她而死,我心甘情愿。” 他听不懂她的话,却能感觉到她那坚决的守护之心,便没有半分怀疑,同意了她的请求。 她走的时候,她说她还有一个名字,“我叫苏幕遮,你可以叫我小苏。” 他怔怔的点头,送她出了后面的窗子,她走了几步,又转回身来递给他另一个小瓶子,“把这个也放进去吧,我希望她能够获得新生,过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如果她想不起她的名字,你便叫她苏眉,舒展眉头,无忧无愁。” 最后那一笑,凄然却又艳芳,如那午夜的昙花,美得令人心疼。 卫君,青歌,苏幕遮,他江枫的一生中能遇上这样三个奇女子,也算值了。 他掂了掂壶里的酒,边喝边唱边往山坡下走,“捉半两清风,摘几颗星月,掺上山腰的果,和上水底的泥,酿一壶好酒!酿一壶好酒!看一世沧桑,背半生荒凉,拢来别离的情,散掉心底的恨,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好人!……” 而在更远的山峰上,则隐隐飘着一抹白色,它荡漾在群山之中,成为了那丛翠青中唯一的异色,与头顶碧天上挂着的悠悠白云遥相呼应。 遥远的时光啊,为何你总能让人牵肠挂肚。 盛京,皇宫。 乾坤殿里,王牧之和卫墨正等在外殿面圣,而皇上却迟迟没有来。 “相爷,你说皇上这病了半个月的事,是不是有些奇怪?”卫墨若有所思的在殿里踱来踱去。 王牧之笑道,“大将军,这有什么奇怪的,皇上自登基以来日以继夜的理政,不病倒才奇怪。” 卫墨点点头,“说得也在理,只是他从未这般病过,也不许探望,有些担心罢了。” 王牧之道,“不愧是和皇上出生入死的兄弟,大将军这番心意,想必不去看望皇上,皇上也必然能感觉到。” 正说着,景晔自殿外走了进来,二人赶忙行礼叩拜。 景晔背着他们咳了两声,才说道,“二位爱卿平身。” 三人坐定,景晔看向卫墨仍然有些担心的面色,欣慰道,“卫爱卿,让你担心了,朕的病已经没什么大碍。” 卫墨心头一热,“皇上没事就好。”虽然言语上称了敬语,但两人之间并没有君臣的芥蒂。 景晔道,“找你们来是因为后宫的事情。” 卫墨诧异道,“后宫?莫非皇上想扩充后宫?早知道那些秀女就别遣回去了。” 景晔摇摇头,“朕想废黜后宫。” “少清,你又来了!”卫墨一急,脱口而出,“这是皇家大事,你把女人都赶走了,我青朝江山的后继怎么办?” 王牧之则很冷静,“大将军,请听皇上说完也未可。” 卫墨自知失礼,垂了脑袋,“臣失礼了。” 景晔但看了他二人一眼,缓缓道,“虽废黜后宫,但留皇后一位。” 王牧之道,“皇上,身为帝王,专宠椒房是大忌。” 卫墨也道,“皇上此举,史无前例,臣以为不可。” 景晔叹息一声,凤眼扫了一眼王牧之,王牧之神色一动,禀道,“皇上刚才说只留皇后一位,莫非皇上已有皇后的合适人选?” 卫墨也惊道,“原来如此!但是皇上这几年不都是…。”他还是不敢说出‘皇上不行’这四个字的传言,但是这几年来后宫没有哪一个妃子怀有子嗣过,所以,‘皇上不行’这个传言还是有可信度的。只是,皇上并不是不行的人,他的心结,他卫墨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景晔道,“既然朕无法宠幸她们,还不如放任她们自由。” 王牧之道,“皇上,依微臣之见,先把皇后一位的事情定好了再商议此事也未尝不可。” 卫墨道,“皇上登基将近五年,至今后位空虚,后宫也无子嗣出,这文武百官早就议论纷纷,只是碍于您朝堂上的威严不敢直接上谏。” 王牧之接道,“臣跟大将军可是接不了不少这样的折子,如今江山稳固,皇上但以子嗣为重才是。” 景晔叹道,“朕知道了,此事稍后再议吧。这段时间的奏折朕都看了,王爱卿,关于西北的旱灾,从国库里拨银一百万两,其余的事情交由你处理。卫爱卿,西南边疆的事情,你要多加防范。” VIP114 色狼加无赖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两人应声答应了,相继走了出来,卫墨叹道,“看了他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 王牧之叹息道,“好像是这样。” 卫墨突然停住脚步,“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这天下还真有男人傻到为一个女人钟情么?” 王牧之笑道,“大将军跟随皇上多年,想必是了解他的性子。” “唉。”卫墨又叹一声,“所以才难以强迫他。” 王牧之凝眉想了一会,说道,“大将军,我倒有个办法。” 卫墨看向他,“什么办法?” 王牧之道,“去找几个长得像的女人,即使再有抵抗力,也难免会有所牵动,日子久了,情也有了。” 卫墨喜道,“果然是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到!我们分头去办,分头去办。”说罢急匆匆的走了。 王牧之看着他的背影暗笑,笑完又望了望头顶的碧天,还活着啊,活着就好。 回到相府,早有一名红衣女子等在门口,对他,依旧没有好脸色。 “他的病没有大碍了么?”也依旧张口闭口必然是那个男人。 王牧之伸手拉了她的手,柔声道,“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她挥开他的手,转身就走。王牧之则好脾气的跟了上去,“笙儿,妩儿和潇儿今天乖不乖?” “跟你有什么干系!”她依旧恶语相向。 他从背后抱住她,“两个都是我们的孩子,没有我的贡献,你哪能生出她!” “无耻!”她咬牙骂道,身体却挣脱不了这个男人的钳制。 他嘻嘻笑道,“我们继续努力,再给他们生个小弟弟好不好?” “休想!”她抬起脚后跟狠狠踩了他一脚,乘他吃痛的瞬间往东厢房里逃去。 她气喘吁吁的将房门关上,抚着胸口惊魂未定,一转身,便撞进一个怀抱里。 “笙儿好乖,居然会投怀送抱了。”他将她拦腰抱起,笑吟吟朝床上走去。 “你…你放开我!”她手舞足蹈的拼命挣扎,几年的‘折磨’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利齿。 他却笑得愈发开心,“笙儿的记性好差,明明昨天还跟我**几度。” 她眸中委屈重重,“你那是强奸。” 他将她放在床上,随即举身将她压住,俊美的脸上笑得邪魅至极,“说什么傻话,妩儿都快四岁,潇儿也有两岁了。来吧,咱们再生一个将军营。”说罢不由分说吻了过去。 她天下第一美人凤笙的男人,居然是这么一个色狼加无赖,何其不幸也! 却又何其有幸,失去了最爱的男人,而得到了最爱她的男人。 好暖和,暖和的就像春日里的阳光一样,苏眉贪念的紧紧抱住这团温暖,生怕它一溜烟就跑掉。 可苦了被她抱住的这团温暖!景晔皱着眉头由她像一只八爪鱼一般的黏在他身上,一动也不敢动,尽管身体里的某把火已经忍耐了几年之久,但他此时并不想乘人之危。 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用来等待。 不多一会,怀中的女子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居然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开心的啃起来。 “臭丫头,你存心挑逗我是不是?”他无奈的一手推开她的脑袋,她却又顺势啃起他的手来,兴许是做了吃什么美味佳肴的梦。 他心里顿起玩意,将自己的唇触了上去…… 虽然不想乘人之危,但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不要就太可惜了。 绫罗锦缎的龙床上,顿起春色,激起莲台上的烛光荡漾。 “啪!”朝阳殿的内殿里响起一记光亮的耳光声,惊得在外头守着的李青和小德子身子一颤,你推我我推你,却都不敢前去询问。 “你――”苏眉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手捂着自己半泄春色的胸口一手指着景晔的鼻尖,怒目而视却又泪水连连。 景晔无奈的捂着自己的左脸,佯装生气道,“请你看清楚情况再动手好不好?” 这个混蛋还让她看清楚?她都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了,还需要看什么!苏眉又一个耳光甩过来,骂道,“你这个变态,又想对我干什么?” 景晔伸手挡住,“应该是你想对我干什么才对,你看看你在哪,我又在哪?”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好像正以十分不雅的姿势坐在他的小腹之上,而他的衣服,有一半正缠绕在她的小腿之上,这…… 景晔继续大义凛然道,“明明是你想把我怎么样,你还恶人先告状,女人与小人果真难养也。” 说完一把掀开她,起身将衣服理好,正准备下床时却被她伸手扯住了衣角。 “这里是哪里?”她另一半冷静的思维并没有被他插科打诨的蒙混过去,她转眼看向四周陌生的一切,莫名的恐惧一下子便升了起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的沉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说道,“这是我们的家。” “你……”果然,睡梦中的不安原来如此。她回想起了那在自己的目光中缓缓落幕的小木屋,难怪那天那么的舍不得,难怪那天要再回头看一眼。 他居然,他居然强行将自己带走!她明明告诉过他,她不愿意,她不喜欢,她也不要跟他一起!为何,他还要这么一意孤行?为何,他还要如此强势霸道? VIP115 姑娘又晕了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送我回去。”她要求道,抓着他衣角的手抖得厉害。 “不可能。”他转过身,眸子里疼痛得只剩下冰冷,语气里是坚不可摧的坚决。 她拿起手旁的玉枕就朝他砸来,“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接二连三的,扔掉所有能扔的东西,砸向那像雕塑一般笔直挺立的身影,他的额角有血迹流下,他也丝毫不在意,只是紧紧盯着极尽疯了一样的她,这样的反应,他也早已料到。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内殿里一片狼藉,他踩过满地碎裂,静静走了出去。 满地破碎,一如她的心,沈沈的泪光中,是那方世外桃源,宁静安详,一如她这几年的心情,平平淡淡却自有淡然的幸福所在。 虽然在意那失去的记忆,虽然不安于遗忘的曾经,但是,她获得了新的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可以任性的自己,可以自在的自己。 所以,她不愿打破梦境一般的现在,每每午夜梦回时那些模糊斑驳的身影,她不想去弄明白,也不想去追究,时光停留在宁和的此刻,便是最好。 但是,他的出现,却像一束光,突然而又莽撞的打碎她世界里的平静。 他的怀抱,他的吻,他的碰触,好似一点一点的想要掀开她午夜梦回里那些暗影的面纱,但是她从来都觉得那一切肯定都是恶梦,所以,她只要现在的她就好。 但是,为什么上天连她这么小的要求也不愿意满足?难道她以前做过什么罪孽的事需要她来还债吗? 李青领着两个宫女进来默默收拾,看也不敢抬眼去看龙床上抱膝而哭的人,他可不想自己挖自己的眼珠子。只是,他想起了皇上一日一画的那些画像,心里不免替他难过起来。 两个宫女也只顾低首收拾,她们都是李青一手提拔上来的,品行忠心都无可挑剔才当此重任,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她们不会妄作任何评断,也不会胡做任何想象。 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龙床上的女子似乎止住了哭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青谨慎回道,“回姑娘,这里是朝阳殿。” 朝阳殿?她捂了额头,按压住里面隐隐跳起的头疼,“朝阳殿是在哪里?” 李青将脑袋低了一低,答道,“皇宫。” 皇宫?她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神情又开始激动,“这里是皇宫?” 李青和两个宫女被她吓了一跳,看她上前,都赶忙后退几步,“回姑娘,这里是皇宫。” “是皇帝住的地方?”她的声音愈加激动。 李青暗叫不好,使了个眼色给其中一个宫女,只见那宫女赶忙一溜烟的跑出了内殿。 “回姑娘,是。” 她在皇宫?她在皇帝住的地方?他说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家是皇宫? 她赤脚逼近李青,脸上凶光毕露,“那个男人是谁?” 李青自然知道她问的是谁,听皇上说这位姑娘好像是失去了记忆,他一矮身子,跪在了地上,“他是当今皇上。” 话才落音,便见一个影子朝他压了下来,他接也不是,躲开也不是,完了!这回全身上下都得自个剁下来了! 幸好一旁的小怜接得快,“公公,姑娘晕了。” 李青捂住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也,“将她扶到床上去吧,我去外边看看皇上来了没有。” 他眯着眼睛走到内殿门口,便猛地撞上了一堵墙,“李青,她怎么了?”冷冷的声音传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李青慌忙磕头道歉,才禀报道,“姑娘又晕了。” “还不传太医来。”景晔并不在意他冒冒失失的冒犯,只冷声吩咐道。 五月栀子白如霜,池边也有小荷才露尖尖角。 朝阳殿的后花园里,一个素衣女子正蹲在花坛里拔草,宫女小怜来报,“姑娘,皇上来了。” “不见。”女子头也没抬,挥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小怜劝道,“姑娘,你就见一见吧,皇上他…也挺可怜。”每天早晚都要来一趟,却都被她拒之门外,自从她来了之后,皇上又搬回了乾坤殿里。 “不见。”女子依然口气坚决,“除非他放我走。” 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小怜暗叹一声,“姑娘,那奴婢如实禀报皇上了。” 起初皇上还可以强制性的来见她,但是她又哭又闹,整个朝阳殿都被弄得鸡飞狗跳,一两次之后,皇上也只好放弃,不再强迫她。这世上,还真有不屑于皇者之爱的女人。 “姑娘,这些花够了吗?”另一名伺候的宫女小月从园子的另一边提了一篮子的栀子花走过来,送到她面前问道。 “嗯,好香,可以炒一盘了。”女子用沾满泥尘的手伸手接过花篮,放在鼻尖闻了闻,开怀的笑靥映在洁白的花朵上,却丝毫也不逊色,反而黯淡了花朵的颜色。她舒展的眉头好看的弯在两汪碧潭之上,一如她的名字,苏眉。 小月笑着在她旁边蹲下,问道,“姑娘,这花可以吃吗?” 苏眉肯定的点头,“待会我做给你们吃。” 自从她来以后,朝阳殿里多了一个小厨房,也多了一块菜地,小怜和小月与其说是照顾她,不如说是跟她一起在过田园生活,悠闲惬意,返璞归真,倒也别有一番生趣在,何况皇上也吩咐过,一切随她高兴就好。 VIP116 想要的只是你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姑娘,还是奴婢来做吧。”小怜回了话回来,接过话头,虽说姑娘对做饭的兴趣很大,但是她们早已领教过她的功力,“姑娘除草也累了,便将做的方法告诉奴婢,可好?” 苏眉摇摇头,“不行,这几天都是你们做饭,今天也该轮到我了。” 小怜和小月相视苦笑,“那奴婢们先下去准备。” 两人相携退下,花园里只剩了苏眉一人,周围,顿时空旷起来,连呼出一口气,都仿佛有了回音似的。 她垂下双手抬起头,四周都是楼宇高阁,她能看见的,只有一块小小的天空,像一只井底之蛙一般。 她被囚禁了,被囚在这深宫内院里,被禁在这狭小寂寞的井底。 此时此刻,她多想变成一只小鸟,展开翅膀就能远走高飞。 慢吞吞的走向专门为她搭建的厨房,小怜和小月正淘米洗菜,这两个丫头也算是善解人意。 三人做好饭菜,抬了桌子去后花园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吃,刚吃了几口,小怜和小月就忍不住的端起水壶直灌,明明她们还在一旁看着提点,怎么到头来还是这么咸。 “不好吃吗?”苏眉虽吃得眉头直皱,却也不能驳了自己的面子,只得若无其事的吃着。 两个丫头连连点头,又慌忙摇头,纷纷扬言已经吃饱了。 遣了她们下去,苏眉一筷子夹向一盘白萝卜,却迟疑了很多许。 荷花正艳的时候,池里便多了一叶小舟,可以畅然在花叶丛中来去自由。 桂花飘香的时候,院子里多了很多纳凉台,还做了几架秋千,可以看到更远处的天空。 景晔依然每天都来,每天都要在朝阳殿门口站上一会,才又缓缓回到乾坤殿。 后宫里的四妃八嫔不知不觉都被撤掉了,本来她们就是没有任何官势背景的女子,所以也不会对朝政产生什么影响,只有宋怀每天站在御花园里唉声叹气。 朝阳殿里那位脾气盛大的女子,有如投进深海里的小石头,一丁点儿水波也没有荡起。 “咳咳……”秋露重,夜里着了凉,苏眉头昏脑胀的躺在床上,小怜和小月伺候完汤药,便被她遣下去休息了。 她摇摇晃晃的勉强起身,想替自己倒杯水,脚尖还未触及床榻,便有一杯水递到了她的唇边。 “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疲惫的声音传来,在床沿上坐下。 她转过头不看他,也不接那杯水,“你走。” 他叹了一声,“喂你喝完水,我就走。” “放在床边,我自己会……”她的话还没说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只大手伸过来,将她揽进自己宽厚的怀抱里,“乖,喝点热水。” 她垂下眸子,耐不住喉咙里干裂的疼痛,身上又没有力气,便就着杯子喝了起来。 喂她喝完水,他就势将她环抱住,只愿将自己的温暖多分一点给她,“我去叫太医来看看好不好?” 她摇摇头,“不要,一点小寒而已。” 又试图挣脱他,下了逐客令,“你走吧。” 他不放手,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已经有五个月零七天没有见到你了,让我多看你一会好不好?” 她推开他的手无力的放下来,“宫里的那些女人,你为什么要赶走?” “我想要的只有你。”他轻声却又肯定的答道,“无论多久,我会一直等下去。” 等了一会,她没有回答,低头一看,已经睡着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拉上被子为两人盖上,等了这么久,今夜,似乎可以拥着佳人入眠了。 不知道醒来以后,会不会又被当成乘人之危的变态。 醒来时,景晔已经不在,被子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淡淡的药香味,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小怜笑嘻嘻的进来看她醒了没有,见她已经在床上坐起,便问,“姑娘,好些了没有?” 她点点头,“好多了。” 见小怜一个劲儿的捂嘴偷笑,她知道肯定是昨晚的事惹得,也只好当做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怜道,“快午时了。” 她的目光扫向微微开了一条缝隙的窗子,居然都这个时辰了!但是,为什么他的气息还是那么浓烈? “姑娘,快起床梳洗吧,待会可以吃午饭了。”小怜从柜子里拿了一套素色的衣服出来,小月则端了洗漱用物进来。 梳洗完毕,两人扶着她去了后花园,一棵桂花树下,桌上已是饭菜飘香,还坐了一个温软浅笑的黑衣男子,即使做了皇帝,他还是更喜欢穿黑色的衣服。 小怜和小月知趣的退了下去,只留下她和他两个人。 “吃饭吧。”他将碗筷递给她,手上还沾了一些油烟味。 她抬手接过,又用筷子将盘子里的菜划成两半,指着较少的一半说道,“这是你的。” 他笑着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那一份菜夹向她碗里,“快吃吧,冷了就不好了。” 她的目光顿了顿,便大口吃了起来,毫无形象毫无仪态,一如从前的她,总是在他面前表现着她的不羁与叛逆。 他做的饭菜,不知为何,总是特别好吃。第一次醒来的梦里,便是在吃他做的饭菜,以至于不知不觉就对他投怀送抱了。此时吃到,别有一番感叹在心头。 饭吃到一半,李青进来传话,说是卫墨有急事禀报,正在乾坤殿等候。 VIP117 熟悉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他抱歉道,“对不起,我有事需要处理,待会再过来陪你。” 李青看得眼睛一酸,这哪还像个皇帝的样子啊!又是做饭又是道歉,低声下气到如此程度,跟他在朝堂上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这会子,他都觉得他比皇上要幸福多了。 “不用。”那苏眉连头也不抬,只淡淡的答了这两个字,李青的泪珠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极尽同情的泪眼汪汪的看着皇上,心里道,皇上真可怜,我李青以后一定少惹你生气。 来到乾坤殿之后,待景晔和卫墨谈话的空档,李青偷偷跑到一个暗间里抱了一个大锦盒出来,对在外边守着的小德子交代几句之后,便匆匆往朝阳殿里走去。 “公公,什么事这么急?”小怜看他抱着盒子气喘吁吁,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姑娘午休了没有?”李青紧紧抱着盒子,生怕被别人夺去似的。 小怜道,“还没,在后花园里缝衣服呢。” “好,好,你叫上小月一起在殿外边守着,谁也不许进来。”李青交代道,“如果皇上来了就咳一声,明白没有?” 小怜点点头,李青这才放心的往后花园里去。 苏眉正对着光点穿针引线,膝盖上铺着几块非常普通的衣料。 “奴才李青见过姑娘,请问可以打扰你一会吗?”李青将锦盒往旁边的石凳上一放,顿时大松了几口气,几年来的宝贝,全部都在那里了,说重的话又还能搬动,说不重的话却又似有千斤。 苏眉疑惑的看向他,李青将锦盒的钥匙打开,说道,“姑娘,请。” “那是什么?”她不解的问道。 李青道,“姑娘看了就知道了。”说罢退去一旁。 她略微狐疑的打量了李青几眼,见他正经得不得了的模样,也只好站起身,将手里的东西搁置一旁,打开了那个锦盒。 一股墨香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的画像,她伸手拿出最上层的几张,举目细看,其中一张是一个愤怒的摔着花瓶的女子,一张是满面梨花哭得伤心的女子,一张是倚着栏杆远眺的女子…… 她又拿起另外几张,是一个满脸烟熏而愕然的女子,是一个被蛇咬了而慌得怕死的女子,还是一个站在窗口冷漠的背影…… 每一张,都是那个女子,而那个女子,她最为熟悉不过,不是她,还会是谁呢! 他画得那般像,画得那般入木三分,就像是将活生生的她给临摹下来一样。如果不是看得那般细致,又怎会画得这般刻骨! 她看向锦盒里,还有厚厚的三叠,最上面的几张,一张是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飒飒的戎装女子,一张是于千万人中的一个不经意回眸,还有一张是百尺高阁上的衣袂飘飘……这个女子,像她又不像她,不像她却又偏偏像极了她。 她不敢再看下去,只将拿出的画像又匆匆塞了回去,“李青,我看完了,你拿走吧。” 李青在她背后问道,“就…就看完了?” “嗯,看完了。”她点点头答应。 “那…那有没有…”李青想问也只能问成这样。 “拿走吧。”她侧过身子向园子里边走去,从前方的花坛里扶起了一棵歪倒的花苗。 李青黯然摇头,哭丧着脸又将锦盒抱了回去。这姑娘的心是石头做的么?再怎么失忆也不会没有一点触动吧? 怎么会没有触动呢!花苗的嫩叶上,忽而落起雨,那么多画像,都是他一张一张画下来的么? 那么多的她,都是他一遍又一遍的记忆么? 他如此执着,如此等待的情意,他们的曾经,又该有多么的刻骨铭心!而越是刻骨铭心又会不会越是痛彻心扉?所以她才将他忘得这么彻底?所以她才总不愿意回想起过去? 夜,第一次辗转难眠,那一张张画总是在她脑海里飘来飘去的阴魂不散,她的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来来回回。 一个脚步声轻轻的走了进来,“怎么还没睡?” 她侧头望过去,能够进来这里的男人也只有他---景晔一人而已。 只见他满脸疲惫,却依然笑得温浅,语气有如花朵一般的柔软。 这样卑微到尘埃里的男子,居然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居然是坐拥天下的江山之王! 想着,眼里有禁不住的酸涩,只将头又偏了回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背后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我今天可以留下吗?” 她没有回答,听得他又连忙解释道,“我怕你晚上要起来喝水,如果我在的话,会方便一些。” 她依旧没有答话,他先是一阵失落,忽而又转为欣喜,缓步迈到床边,说道,“那,我就留下了。” 不说话,应该就是默许吧。 他褪掉外袍,着了寝衣睡在她身边,慢慢的,慢慢的一步一步靠近她,最后,伸手从背后将她拥住,她却没有反抗,过了半响,他偷偷地望了望她的脸,似乎已经睡得很香了。 如此,便已足矣。他的嘴角划出好看的弧线,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笑得如此轻松。 自此以后,他获得了朝阳殿的留宿权。李青得知此事后暗中奖励了自己一顿酒菜,看来他搬过去的那箱子东西还是起了作用。皇上,他终于苦尽甘来。真是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 VIP118 她的夫君,他的妻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金秋十月,卫墨三十六岁生辰,景晔亲自去府上道贺,酒足饭饱后,卫墨将他神神秘秘的拉到了一个厢房里,只见五六个神似的女子一字排开,对着他们笑得嫣然。 景晔只扫了一眼,便摇了摇头,说了‘不像’二字,就走了出去。 卫墨醉眼朦胧的对着下人大发脾气,让他们继续去找。王牧之则站在一边笑得意味深长。 回宫时已过半夜,景晔沐浴更衣后来到内殿,却发现苏眉还没有睡,正在灯下绣着一个什么东西。 “你在做什么?”他笑着走过去,小心的不让自己的身影遮住她的视线。 “叫我苏眉,我现在是苏眉。”他一直,都没有叫过她的名字,她发觉了这一点,主动开口。 “苏…眉。”他轻声念道,语气有一些僵硬,对于这个名字,他未免有一些生疏与不习惯。 她正着手绣着一双鞋垫,像是女子用的,是一副花鸟的图案,“这是给谁做的?”他伸出手指捏了捏那垫子问道,似乎不是给她自己,因为她的脚要更小一些。 “小怜和小月。”她答道。 他无法斥责她为了区区两个丫鬟做东西,因为这正是她的可爱之处。 “天晚了,我们早点休息。”他动手帮她收拾,她也没有反对,两人相继上了床,她又靠着里边睡了,而没过多久,他便会将身体靠过来,拥她入眠。 突然,她转过身子,惊得他松了手,她却说道,“把灯灭了吧。” 他松了口气,起身吹灭床台上的蜡烛,顿时一片黑暗。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愈加显得真切,他探手过去,却发现她并没有再转过身背朝他,心里蓦地升起一阵狂喜,揽住她腰身的手也不免微微颤抖起来。 “眉儿。”他这样唤她,语声低哑温柔,“我们错过了五年的时光。” 她不言语,被他拥紧的身体也不敢动弹,只觉得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胸口的心脏似乎都要跳了出来一样。 “眉儿。”他又唤了一声,便有温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一点一点的沿着脸颊细细吻了下来,落在她的唇上,先是试探性的轻吻,觉得她并没有反抗,才转为喜悦的深吻。 唇舌缠绵中,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叶扁舟,在一片温暖的潮水里忽起忽落,徜徉荡漾。双层寝衣被缓缓解开,温热的吻又沿着她光裸的颈项一路顺流直下,激起她身体里的阵阵酥麻之感,继而口舌干燥,身体在他温柔的撩拨之下变得滚烫。 她忍不住喘息出声,脱口轻唤他的名字,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有什么画面忽然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也是这样的身体,也是这样的炙热,也是这样的相亲……情到极致,他的炙热进入她的身体,虽有轻微的疼痛,却是那般的……那般的熟悉!那般的令人怀念! 黑暗里的她不知为何泪流满面,一丝一缕的开始沉沦在他蚀骨的柔情里,渐渐地无法自拔。 他是她的夫君,她是他的妻,好像,的确如此,她再不能怀疑这句话。 即使她仍然想不起从前。 几天后,听说相爷王牧之给皇上进献了一个美女,皇上看后喜欢得不得了,并让其住进朝阳殿,这是前所未有的天大喜讯,皇上终于‘行’了。 这名女子叫苏眉,虽是一介平民百姓,但当今皇上也是平民出身,所以并没有引起百官非议,反而争相上书说要立其为皇后。 刚下朝,景晔朝服还没褪下就回了朝阳殿,苏眉正在外殿里跟小怜说话,见他进来,小怜赶紧识趣的退了下去。 “外面下雨了么?”苏眉见他袍子上有些润湿,头发上也沾了些水珠,顺手递了手里一条帕子给他。 景晔却低下头,撒娇道,“你替我擦。” 苏眉细细替他擦拭,一边笑道,“昨天你训李青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幅态度!” 他两手环住她的腰身,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因为我爱你。”与她和好后,他再不吝啬说这句话,等待已久的幸福来得太幸福,他便生起了几丝害怕,生怕有一天又会突然离他而去。 她含笑捶了他几下,“大白天的也不怕人笑话。” “我倒看看有谁敢嘲笑我们!”他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往内殿里走去,他在她的面前从来不以朕自居,他怕生分,他怕芥蒂,他怕所有会阻隔他和她的东西,所以只愿像一个平凡的丈夫和妻子一样。 她被他突然抱起,又是朝内殿里去,立马飞红了脸,“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他笑嘻嘻道,“我要将以前的全部补上,不勤快点怎么行!” 说毕已经到了龙床上,“现在可是白天。”她娇羞的指着窗口露出来的天色,小脸上白里透红的愈加诱人。 他点点头,开始脱她的衣服,“当然是白天和晚上都要利用,不然怎么补得回来!” 她躲开他不安分的手指,“你这个……” “色狼?”他替她说了出来,便举身朝她扑去,“好吧,我承认我是色狼!” 她的力气很小,也不会武功,只得认输的被他压在身下,却又不甘心的一口咬上他的脖子。 这臭丫头,上次咬了他的脖子弄出痕迹,幸好发现的早,不然在朝堂上就要被百官看笑话了。 既然她想咬,就陪他咬个够好了,他也低头附上她的颈项,一口一口允吸起来。 “啊!不要---”她马上松了她的小口,脖子上一阵阵细微的涩痛。 VIP119 爱的烙印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他哪肯听她的话,左边允完又转去右边,她只得无力的抱着他的脑袋,微微喘息。 她闭着眼睛任由自己堕落在他的气息里,这样的时光……这样的时光,就像做梦一样。但是梦醒之后,她依然怀念她的那座小木屋,那里的青山绿水,那里的自由自在,那里的悠闲惬意。 她总觉得,那里有一种她怎么也舍不开的东西,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即使一辈子都留在那里,她也是非常愿意的。 衣服不知何时被他全部解开,他在她的身体尽数烙上红樱,嘴里喃喃道,“这里是我的……这里也是我的……”他几乎想吻遍她的每一寸肌肤,想在每一寸都烙上属于他的印记。 “唔……”他吻到了她的敏感地带,将她从遥远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她睁了眸子看向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又看向自己布满红莓的身体,顿时哭笑不得。 “景晔。”她这样叫他。 他抬起头,看进她含笑的眼睛里,“叫我晔。” 晔?她张了张口,有些难以启齿。 他爬上前来,惯用的撒娇姿态,那满脸的刚毅与俊朗都被软化成了阳春白雪,“快点,我想听。” 她尴尬的往里缩了缩,视线左右晃动,叫出来的还是‘景晔’二字。 “我想听。”他孜孜不倦的跟过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就像一个倔强的小孩。 她无奈,想了一个办法,便在心里说了一个‘景’字,再将他那个‘晔’字说出声来。 “晔……”她的声音细小如蝇,他却高兴的将她抱起,在床上大转三圈。 随后两人摔入锦被中,便是一阵耳鬓厮磨的亲密之举,窗外秋叶重重,窗内春色漾漾。 他就像是一匹饿了几个世纪的饿狼,总是一遍一遍的怎么也不够,直到她累得连腰也直不起,他还是紧密的贴着她,幸而停止了继续卖力的动作,否则她真担心她会就此瘫痪在床上。 “眉儿,做我的皇后好不好?”有些汗润的身体相互搂抱着,他突然开口说道。 听见皇后二字,她不由的怔住视线,抬首看向他,他正含笑看着自己。 “虽然我们已是夫妻,但是我如今身为皇帝,自然要封你做皇后,但是做为皇后,得经过很多礼节,所以,我要先问一问你。”他怕她想歪,赶紧补充道。 她收回视线,将头又埋进他的怀里,小声说道,“不做可不可以?” 他料到了她的回答,便道,“我的妻子就是我的皇后,我的皇后就是我的妻子,你说不做行不行?” 她沉默良久,才说道,“晔,我就想这样跟着你,不行吗?” 他叹息一声,说出了一句自己也不想说的话语,“眉儿,我现在是皇帝。” 是啊!他是皇帝!她的唇边旋起苦笑,“这个以后再说行吗?” 在皇宫里呆了这么久,她早已知道皇后二字所代表的意义,母仪天下这样的事情,她苏眉无能为力。 “眉儿,一生一世都留在我身边,答应我。”他感受到她语气里的落寞,将她搂得更紧,他想要她的承诺,虽然承诺也只是从口里说出来的一句话。 她却不答话,装作昏昏的睡了过去。 一生一世,或许她做不到,脑海里又冒出青山绿水,闲云野鹤,不知为何,心开始疼痛起来。 转瞬间他又开始了对她的掠夺,这回是带着狂野的、愠恼的,爱到深处,恨也无从恨。她已无力推开,只能再次随波逐流在他极致的温柔里。 连他也无法让她肯定的留下吗?那便只能制造出让她再也无法舍弃的东西。 青云,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没有那场意外,现在都能满地追着跑着跟爹娘玩耍了吧! 眉儿,我们再生一个叫青云的孩子好不好? 才十一月的当口,就下起了雪,北方的冬,有时来得更早。 一大早,苏眉被小怜和小月盛装打扮,再由李青带去了乾坤殿,一路上,宫女太监都纷纷探头来看这位得到皇上盛宠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内务总管宋怀只在远处抹眼泪,青朝的江山,终于后继有人了。 进了乾坤殿,早有王牧之和卫墨等在殿内,景晔亲自起身将她从外边迎了进来。 卫墨偷偷对王牧之感慨道,“王兄,你哪里找来这么像的?” 王牧之神秘的笑笑,“天机不可泄露也!” 见得两人进来,王牧之赶紧上前行礼,卫墨也随之。 虽不是跪礼,却是弯了半腰的大礼,苏眉被吓得躲去景晔身后,因为朝阳殿里的人在她面前都是不用行礼的。 “行了,都起来吧。”景晔将苏眉拉到御座上坐好,让李青奉了茶上来。 卫墨抑制不住好奇,眼巴巴的盯着苏眉打量起来,“太像了,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虽然他也只见过她一次,但是印象却极为深刻。不过,面像虽很像,神态却不尽然,她那时像一柄会杀人的剑,而现在却只是一朵任由观赏的花。 果然,不是同一个人。 卫君她,九泉之下也应该可以瞑目了。作为她的哥哥,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从遇见少清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对他牵肠挂肚,可少清从一开始就只当她是妹妹,可以像妹妹一样的疼爱却不能像女人一样去爱。所以,当她知道他已经彻底爱上了一份女人的时候,她的心便死了,当她丢掉宜州时,她便找到了一个最好的理由来给予自己解脱。同时也私心的想用自己的死来散掉少清对那个女人的爱,才让少清下定决心千方百计赢了江都之战,真正握上这万里江山。 VIP120 我们的孩子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而今,他只是找了那个女人的替代品,所以,妹妹,你就安息吧。 景晔指着卫墨道,“眉儿,这位是卫墨,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现在的护国大将军。” 卫墨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幸好的幸好,少清从来没有忘记他们的兄弟之谊,也没有忘记他们曾经的出生入死,更不像别的帝王一样忌惮他的军功,所以,他早在三年前就将兵权坚决的交了出去,现在的护国大将军,只是个整天游手好闲的闲人罢了,但是,他毫不后悔。 “卫将军。”苏眉对他点点头,笑了笑,声音柔柔弱弱。 景晔又指着王牧之道,“这个就是送你进宫的王牧之,本朝宰相,就是这两个人,天天吵着要见你。” 苏眉又对着王牧之笑了笑,看着他素净的俊脸,脑海里却不由得浮现出了另一张妖艳的脸庞。 又是一瞬间的记忆,她有些迷茫的轻轻摇了摇头,再看他,依然是素净的脸庞。 “王爱卿,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哪。”景晔扫到苏眉望着王牧之痴痴的眼神,凤眼里立马浮起不悦,言语中闪出几许警告。 王牧之赶紧撑开手中的花扇子,半挡住自己的脸,又有什么东西流进了苏眉的脑海里,她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一大群人围着自己,吵吵闹闹的热闹至极。 真切的醒来时,已是晚上,殿里的烛台上亮着蜡烛,景晔则在身边睡得轻熟。 她抬手轻抚他的脸颊,手指落在他的唇瓣上,只觉得柔软好玩,便细细按压起来。 他悠然睁开眼,哑着声音道,“想要我了?” 不待她回答,他却遗憾的摇了摇头,“现在恐怕是不行了,娘子你就忍忍吧。” 她懒得理他,翻了个身背朝他睡,却感觉到他的一只手摸向她的小腹之处,“眉儿,我们的孩子就叫青云好不好?” “孩子?”她诧异的坐起身来,他的手依旧牢牢的贴在她的小腹之上,甚至将脑袋也凑了过来。 “我们的孩子,已经一个多月了,你这个小傻瓜,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他宠溺的双手圈住她的腰,将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之上,像是在听着什么动静。 孩子?她呆住了,脑海中又有什么画面一幕一幕的闪过,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却又异常的熟悉。 “晔,吻我。”她不愿再想,对他央求道。 他抬起头来,看她面色有些慌张,担忧的问道,“眉儿,你怎么了?” 话才落音,她的唇便主动吻了过来,有些仓惶,有些失措,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一样。 “眉儿,太医说你脉象不稳,必须静养,所以,我现在无法碰你。”他温柔的推开她的吻,将太医说的话转述给她,“但是,你别误会,其实我也很想要你。”最后又将自己的心情也如实告诉她。 她却埋首在他怀里嘤嘤哭泣起来,断断续续说了两个字,“傻瓜。”不知是说她自己,还是在说他。 孕期的日子,像是被捧去了天上,举宫上下的人都怕她磕着碰着,精心全意伺候着,朝阳殿里还配了两名太医日日陪护。 她依然没有答应做皇后,事情便一拖再拖,只是肚子却是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便暂时的抛下所有,什么也不想,只专心的护好肚子里的孩子以及每天与景晔甜蜜恩爱。 快乐的日子,总是来得短暂,眨眼又是荷花满池的季节,朝阳殿里如火如荼的尽是窜来窜去的宫女太监。甚至连天上的云彩也赶来凑热闹,浮在那头顶的天空上挥之不去。 内殿里传来凄厉痛苦的喊叫声,景晔急得在门外转来转去几次三番都想冲进去,却被李青和小德子死死拉住,最后的时候终于再也拉不住,景晔一头冲了进去,握着她的手眼泪直流,将她满身心的痛苦一一刻进心里,发誓他爱她直到永生永世。 却没有发现伴随着她撕裂一般的痛苦而来的还有一种更为深层的痛苦,那是前尘往事一一流过心头的颤栗,那是昔日爱恨情仇一齐涌向脑海的破碎。 “哇……”一声啼哭响彻整个朝阳殿,接生嬷嬷将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递给景晔,喜笑道,“小太子呀,跟皇上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话才说完,便有另一个嬷嬷急叫道,“哎呀,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哇……”一声更为响亮的啼哭再次传进众人的耳朵里,“恭喜皇上,这回是个小公主,是对龙凤胎,真乃龙凤呈祥啊。” 景晔一手抱着一个胖小子,将他们的小脸蛋凑给他们的母亲看,“眉儿,我们的孩子。” 苏眉满眼泪花,她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他,便将手指抚上他的脸颊,轻声唤道,“景晔。” 青朝皇历七年八月三日,平民女子苏眉在朝阳殿产下一对龙凤胎,男孩取名青澈,被封为太子。女孩取名青云,被封为唯平公主,而其母也终于被册封为皇后,因为尚在月子期间,便免去了诸多礼仪,所以至今也有一大半百官都只闻其名,未见其貌。 “皇上吉祥。”朝阳殿一路走来两列宫女相继行礼,此处是唯一的后宫,必然是最为荣盛之处,景晔刚下了朝,便像一只归巢的鸟儿迫不及待的赶来与妻女团聚。 VIP121 为夫需要你安慰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皇上,娘娘和小太子小公主正在后花园里晒太阳呢。”小怜将他一路往花园里领去,送到路口,便带着一边伺候着的宫女嬷嬷们站远了候命。 奢华舒适的摇篮里,两个模样极其相似的白胖娃娃正努力对着一旁逗弄他们的母亲讨好似的欢笑,一边发出模模糊糊似乎想说话的语音,转眼,都快一岁了。 “澈儿,云儿,爹爹来喽。”忽而,两个娃娃的旁边多了一张酷似他们的脸,虽然蓄起了青青的胡渣忘了刮,却依然那般清朗俊逸,只是朝政的繁重又在他的脸上多添了几份风霜与沧桑。他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去做一个好皇帝,每每与妻儿甜蜜之后便是秉烛夜勤,身体也没以前硬朗了。以前在盛京的晋王府伺候过的孙老爹和丫头也进了太医院,依旧负责照料景晔的健康,这几天,景晔身上的药香味显然比以前更加重了一些。 两个娃娃见着父亲来,神情比刚才更为兴奋了,显然也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跟自己长得更像,便都伸出小手抢着要他抱。 “好好好,都别急,爹爹一手抱一个,都有份!”景晔将他们熟练的抱在臂弯中,一边逗着一边看向依旧素装的女子,“眉儿,你也来吧!” 苏眉笑嗔他一眼,“哪里还有地方给我!”转过的眉眼有一丝不着痕迹的愁绪。 景晔正准备答话,右手臂弯里的澈儿用小手拍了他的脸颊一巴掌,清脆的啪啪直响,以示他对这个父亲的喜爱,左边的云儿却没跟着学,只用小嘴在他这边的脸颊上亲了一亲,好像是安慰来着。 景晔哈哈大笑,“这两个鬼精灵,一会鞭子一会蜜糖的,跟我的眉儿如出一辙。” 苏眉没理会他,走上前去对着澈儿道,“澈儿,过来,让娘抱着你好不好?”那几巴掌打在景晔的脸上,她忽而还是有一些心疼,转眼,已经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从来,都只有他的好,甚至将她看得比自己还要更重许多,如此细密的温情,包裹得她几乎有些透不过气来。 澈儿一扭身子,将头更贴着景晔的脖子了,苏眉叹气道,“这俩孩子,都是见了爹就不要娘,真没良心。” 景晔见她颇有些神伤,便用两个孩子将她夹在了中间,让她用手抱住他的腰身,“没事,有我要你。”说罢对她丢了个媚眼,惹得她脸上飞的一红,忙松了手,转身去理那摇篮里的东西。 玩了一会,景晔给小怜使了个眼色,她立马会意,领着奶娘过来抱了小太子和公主去殿内休息,景晔则死死拉住了正想跟着她们一起逃走的苏眉,走进了花园更深处。 “你干什么?”她被他拉得莫名其妙,又有些心戚戚然,“我还要照看澈儿和云儿呢。” “花开好了,带你去看。”他笑嘻嘻道,转眼将她拉到了一个阳光最满的角落,密密葱葱的花树将此处遮得严严实实,一片紫色的花海里只放了一张软椅。 她被这片突然出现的花海给吸引了过去,正想低身下去采一朵时却身子一轻,继而落在了一个温热的物体上。 “景晔!”她及时抑制住了自己即将尖叫的声音,抬眸看向将她一把抱坐在软椅上的男人。 男人已经开始用嘴叼开她衣领口的丝带,露出光洁如玉的颈项,即使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她的身材恢复的极好,以至于每次见着了都要被她所诱惑,只是偏偏多了两个小魔头,硬生生将他男人的乐趣剥削了百分之九十,也只好见缝插针了。 “娘子,为夫需要你的安慰。”他吻上她的细滑的肌肤,轻轻啃咬着。 “光天化日的,也不怕人看见。”她微微皱了眉头,用手推开他,却不想他的两只大手顺着剥开的领口往里边一滑,两层外衣便被他剥得干净,只剩一件贴身的胸衣,紧跟着胸前一凉,胸衣也掉了,露出两团姣好的柔软。 “好香!好美!”他说着便凑了过去,像小孩子一般允吸起来,惹得她神经一下子便紧俏起来。 “景晔,别这样,我们去看看澈儿和云儿好不好?”他吸得紧,她只好双手抱着他的头,软声提议道。 “眉儿,你都逃了一个月。”他抬起头抗议,眼睛看进她的眼底,惊得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她低了眸子浅浅答道,“当然不是,是最近澈儿和云儿吵得厉害,我抽不开身。” 他故意板起脸,“你说谎。” 她身子一怔,把头低得更低,“我没有。” 话音还没落便被他的唇给堵住,凉凉的,软软的,却又非常温柔。 “你刚吃完药?”她挣开他,嘴里有一丝苦涩的味道。 “嗯。”他沿着她的颈项吻下去,不经意的答道。 “你最近吃得更勤了,药味也加重了,身体是不是……太医们怎么说?”她颇为担心的问道,一时间竟然忽略掉了他的挑逗,也没注意她的裙子和里裤也被解开。 “景晔,快告诉我,太医们怎么说?你的身体要不要紧?”她急得抓了他的头发,“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没事。”他轻描淡写道,可他越是这样说她便越是担心,他总是什么也不说。 她叫道,“景晔……唔……”才叫出他的名字,嘴唇又被他吻住,狂野如风。 不知不觉间,只觉得自己已经跨坐在他身上,他解开衣袍将她光裸的身体包裹进来,使得两人在一片狭小的空间里裸裎相对。 VIP122 对不起,景晔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眉儿,我想要你,非常想要你,特别想要你。”他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唉,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她还能拿他怎么办?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就好了。 她主动吻住他,身体也一阵阵酥软,随着他的炙热而涌起泉泉热意,他哑着声音暧昧说道,“眉儿,这次好像只能你出力了。”说罢只手抬起她的臀部往他的那柱火热送去,当身体无比契合的结合在一起时,两人都低低的吟了出来,幸好所有的人早已避开,园子里又深得很,除了头顶的蓝天白云,周围的花草丛林,便只有那无处不在的温暖的阳光了。 一晃眼,日头正渐渐西落,远处传来两个孩子寻找爹娘的娇哭声。 “都怪你!”苏眉一掌拍在他胸膛上,可她的腰身还被景晔控制在手里,身体里的春意还在涌动。 他咬住她的耳垂,托住她腰间的双手还在有规律的运动着,“谁叫你逃了一个月,我不一次性补回来岂能干休!” “我错了!我认错!”她无奈的道歉道,听着两个娃娃的哭声心里一阵愧疚,“你听,澈儿和云儿在找我们,我们快回去吧!” “那你以后还逃不逃了?”他逼问道。 “不,不逃了。”她羞着脸答应道。 “一言为定。”他低低笑了,又坏笑着在她耳边道,“刚才娘子辛苦了,现在该换为夫来出力了。”说罢起身抱着她一阵猛刺,直到两人都满足的摊在彼此身上,身心合一,大抵如此吧。 但是,还是出了岔子,苏眉又怀孕了,景晔则奸喜交加,乘她睡着的当儿笑得像个傻子,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她留在身边。当他看到她日赶夜赶为两个孩子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衣裳鞋子时,心里便层层跌落,他知道她经常望着天空,他知道她经常对着远处发呆,他便忐忑、不安,只想重新找上一个让自己安心的理由,对不起,我不能失去你。 有了上一次怀孕的经验,苏媚这次怀得更加顺当,只在无人时默默失神,不知不觉,她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有乖巧的儿女,有疼爱自己的丈夫,可是,她依旧牵挂着宫墙外的世界,仿佛那里有着什么东西在召唤她一样,不,确实是有一样东西在召唤着她,每每深夜的梦里,都在向她遥遥的挥着手。 她抬起自己的左手,景晔在虏她回来时便重新为她戴上的那个被她当掉的凤血镯子,戴得久了,颜色也变得暖了。而她的右手则是一串佛珠,是已死去的玉彻送的。两个人一左一右,就像她的左手右手一般,陪着她,护着她。 是,她是青歌,早在生产澈儿和云儿时,所有的记忆便借由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涌了回来,但她没有告诉景晔,还当自己是那个一无所知的苏媚,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坦然接受景晔的温柔。 她本想待澈儿和云儿周岁之后就……没想到这肚子里又来了一个,唉,景晔啊景晔,难道你知道我的心么? 青朝皇历九年七月二十八,皇后苏媚再次产下一子,唤青风,而在青风出生后三个月,后宫里的女主人却失去了踪迹,只留下了短短几个字:不用找我。落款是青歌。 当景晔看着那落款时,倒是一片平静,只吩咐宫里知情的人死守了嘴,对外则宣称皇后得了染疾,暂时不能见人。 小怜和小月哄着澈儿和云儿睡觉,而景晔则抱着嗷嗷直哭的青风来回踱步,一夕之间,他仿佛老了十岁。憔悴的双眸里满是心碎,眉儿,你就这样抛下我和孩子们吗?我无法留下你,难道孩子们也无法让你留下吗? 眉儿,你还是要做回青歌吗? 当澈儿和云儿来到这个世界时,她抚着他的脸叫他景晔,那样的眼神,那样的音调,他便知道他的青歌回来了,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说。 她不说,他便不问,他以为他曾经的等待以及现在补偿给她的爱便能够抚平她心底的伤和痛,没想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又或许,他对于她来说早已成为了不可触摸的过去。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天长地久,偕老百首。千秋万世,至死不渝。 这样刻骨铮铮的誓言,已经化为了岁月里的流沙么? 不过,原本就是他错在先,若不是命运的阴差阳错,那在望天阁的大火里死去的便是真的她,而凶手却是他。 所以,他没有脸面将她再追回来。她留下这些孩子,是可怜他么?抑或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爱他? “公子,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宿?”桑植城里,店小二将一位青衣公子迎了进来。 青衣公子轻轻弹了弹衣摆上的灰尘,面色清冷,说道,“吃饭和住宿都要。” 他找了一个靠里的位置,随便点了几样小菜,又向小二打听了一下马市的情况,便安静的等着上菜。 隔壁第二桌坐了一对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正被他爹抱着吃饭,对面的妻子则抱了一个才两三月大的婴儿正在喂奶,此举看得青衣公子的眼里一涩,瞬间便蒙了一层水雾,胸部传来隐隐的胀痛,她的青风,连奶都没有断,也只好忍痛交给宫里的奶娘了。 她怕再晚一点出来,说不定景晔又会处心积虑让她怀上一个,这样下去,便会没完没了。 对不起,孩子们。对不起,景晔。心虽如刀割,却不得不作出选择。 VIP123 她却活着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这扮作青衣公子的人正是青歌,也是当今的皇后苏眉。但是,她现在只是青歌,她要做青歌应该做的事,她要做完青歌还没有做完的事。 青歌,青歌,碧海青天,夜夜笙歌。 我青歌,回到这个世界里来了。 吃了饭,青歌上楼休息,待明天一早去一趟马市,买上一匹快马,好去那荒无人烟的仙境之地,不知道她的木房子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那个疯子怎么样了? 可上了楼,时间却很早,午时刚过,开窗见着对面的茶馆很热闹,远远见着一群人围着一个说书的老头说笑起哄,便动了心思,她想知道一些旧事,可这些景晔断断不会告诉她的,因为他不知道她恢复了记忆,而宫里的人也对青朝以外的过去几乎闭口不谈。 进入茶馆,老头儿正在编排一些散口的笑话。青歌挤进人群,递了锭银子给他,“老先生,烦你讲讲本朝开朝之前的那场江都之战。” 老头儿喜极的接了银子,便毫不迟疑的滔滔不绝开讲起来,不得不叹这说书人真是博古通今。 话说当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阴阳两分天下,一半是当今皇上率领的争天骑,一半是第六代洛陵王率领的洛陵军,而这第六代洛陵王却是个女的,而且是个替身,因为真正的第六代洛陵王已经远嫁去了纳兰,所以洛陵一族便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一个女人,赐予她第六代洛陵王的名字,唤作‘青歌’二字。 这女洛陵王提出了一个‘人人平等’的口号,使得旗下追随者重重,都想去追她那方理想世界。但皇上那时早已名满天下,而且深得民心,这世间百姓千百年来都是过着被皇朝统治的生活,劣根深种,所以追寻自由者,也不过是一小部分人罢了。所以这场对峙,在一开始便已注定了结果,只是一场押上运气的赌局而已。这老头儿在说书的时候不免要添加上自己的观点。 又,洛陵王在名义上还隶属于南朝的兵马,因为当时起义军四起,而起义者都是平民百姓, 所以,洛陵王背了人心,这是一大败笔。 又,洛陵王的援兵居然是纳兰人,纳兰人侵犯东疆,残杀我疆百姓的血恨还是热的,而他们居然是盟友,所以,更是一大败笔。 所以,最后皇上包围江都时,为何会突然多出那么多的兵马,那都是民心哪,会打仗的不会打仗的,都凑在一起,在人数上就有绝对的压倒性优势,数倍的差别,此仗不败才怪。 青歌听得无奈,她可不是来听这些分析的,只好开口问道,“老先生,那洛陵王败了之后是何状况?” 老头儿停止自我陶醉,毕竟给钱的就是大爷,“洛陵军的军师自杀而死,几个副将全部都战死了,而那洛陵王则爬上了望天阁**而死。听说当时皇上还派了自己身边的一个青衣侍卫去救,可惜没救上,那青衣侍卫和那洛陵王一起堕入火中死了,有人说皇上那刻不知为何还哭了。” 旁边有人答道,“自古英雄都怜香惜玉,这洛陵王又是这么位英烈的女子,自然会博得咱们皇上的同情。” 也有人叹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而这流泪的还是堂堂天子,我猜他肯定是跟那洛陵王有过什么故事。” 又有人起哄道,“是啊,老头儿,有没有咱皇上和洛陵女王的野史可讲啊。” 老头儿将眉眼一瞪,明显的保皇派,“咱们皇上仁慈,允许我们坊间言论自由,你们这些个小子就不知深浅了。老朽正史可讲,歪史不论!” “老先生,当时西南不是有一支慕容军吗?也是一名女子领军的吧?”青歌又问道。 老头儿道,“也死了,兵败之后自刎的。” 青歌没心情再听,赶紧一钻身子溜了出来。 才一出门,便下起了雨,仿佛要掩盖她脸上的泪痕一样。 慕容芳、柳三,萧慎、洛开……还有那千千万万的洛陵军,他们都死了,都死在了那场战斗里。 可是,为什么她却活着,还过了那么多年快活的日子? 那望天阁上替自己而死的女子是谁?那闯进去救她的青衣侍卫是不是周青? 这些问题,天天缠绕在心里,所以她才要离开,否则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生。 大家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幸福,这样的事情,她无法做到。 一连下了两天小雨,第三天一晴,青歌便去了马市,因为从宫里带出来的银子充足,便 也无须担忧,买了一匹上好的马,就朝桑植西面而去。 那里有一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那便是陪了她四年多的疯子,也就是江枫。 她为什么会逃出来?又为什么会失去记忆?而那个代替她死去的女子又是谁?想必也只有他能知道了。 自从恢复记忆后,身手也便回来了,此时骑着马背奔驰,别有一种想哭的怀念之感。 当她牵着马站在自己的小屋前,入目处早已荒草亦亦,小木屋在一片草色之中显得岌岌可危。她将马匹放任在四周吃草,用手中的剑挥出一条路来,深步迈进去,只觉得满目凄凉,蜘蛛网,尘灰,青苔,沧锈……她打开柜子,衣物早已被虫蚁馋食,在柜子的角落里翻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依然温暖明亮,是玉彻送她的第二颗夜明珠,难道他当时就知道自己将第一颗转手给了苏幕遮吗? VIP124 一路走好,青歌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想及苏幕遮,那说书人说军师和副将都死了,那苏幕遮也怕是凶多吉少。待到时再打探打探纳兰的情况。 黑色布袋的底层还放了一张有些泛黄的布料,她拿出来一看,只见两个‘等我’的血字,已然变成了褐黑色,却依然笔画清晰,现在再看这两个字,已过十年之久,而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 从木屋里转了一圈出来,马儿已经兀自跑去了河边饮水,河水依稀清浅,而河边的菜地一如所料的野草丛丛,她牵着马儿走向江枫住的地方,远远望去也是荒芜一片,他,走了吗? 她只得苦笑,其实已经猜到一些,只是心底并不愿意相信罢了。 只是,她这满腹的疑问,要找谁问去? 在江枫住的地方坐了良久,她才回到自己的木屋中,先在此休息几天吧。 天大地大,她要去的地方,还有很多。 梦里面,却爬满了三个孩子的身影,还有那个一夕忽老的男人,醒来时她泪流满面。原来,她真的已经成为了母亲,原来,她真的已经是景晔的妻子了。 夜才过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信步走了出来,睡在偏房里的马儿也被她惊醒,朝她嘶嘶哼着,她便倚着马儿坐下,这几天以来的相处,她们一人一马早已相依为命了。 许是有了依靠的东西,不知不觉中她竟然靠着马儿睡着了。 辰星疏,月更明,冬风吹缕缕,夜虫鸣许许。 一抹白影飘来,痴看成伤。 修长的手指柔柔抚上她的脸,下一个轮回,再相见吧。 我一定会,最先找到你。 在木屋里住了两天,也没有去附近隐居的人家打扰,便又默默的牵着马儿走了。对于一个突然消失又突然回来还要继续消失的人,她怕唐突了别人, 走了很远,再回首看,青峰渺渺,白云如烟,一如她在此那段失忆的时光,早已模糊,早已远去,只是,为何泪眼无限? 又回到桑植城,找了个南去的商队搭伙,要五天后才动身。 她走了那次和蓉儿以及余影三人一起走过的道路,水商依然繁华,翩翩富贵游船,却再不会有一个紫衣男子跑出来劫人,她的身边也没有了蓉儿和余影,不知她们,又如何了? 洛陵军兵败亦会如山倒,到底有没有波及到红玉她们呢?蓉儿怀了周秋阳的孩子,现在恐怕也有将近十来岁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而经由她一手带出盛京的余影和吴越五人,她却不负责任的将他们半途撂下,并数十年都没有踪影,他们一定恨透她了吧!萧城只毁了萧家,其他的地方并没有受到波及,他们是否还在萧城?他们又是否还安好? “你这个臭乞丐,装什么出家人!滚一边去!” 前方传来骚乱,大概是一个乞丐被人欺负,然后一大群人围着看热闹,她本准备绕开,但听那人骂的话越来越难听,她不免走了过去,挤进了人群里,确实是一个富家少爷,还有一个满头蓬发破布烂衣的乞丐。 “这位公子,不知发生何事?”她上前一步问道。 那公子见她平常模样,眉眼高挑的像个皇帝,“这臭乞丐说自己是出家的和尚,硬逼着我捐香油钱。” 青歌打量那公子几眼,笑道,“不就是几文香油钱吗?公子仪表堂堂,满身富贵,怕是出个几十两也是不在话下。” 那公子被捧得高兴,说道,“不错,几千几百公子我也有,可是我最恨人家撒谎了,乞丐就是乞丐,和尚就是和尚。” 青歌道,“公子此言差矣,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不定这位师傅是世外高人也说不定。”说罢从行李包里拿出两锭银子,蹲下身子送给那跌坐在地上的人,“师父,在下愿捐点香油钱。” 那师父也不抬头,径自用那脏兮兮的手接了,周围也有几个人受了触动,纷纷捐了点碎银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几位施主。” 青歌笑了笑,起身时那公子已经走了,她正准备走开时,裤脚被那人拉住了,“施主,既然有缘,和尚送你几句话。” 青歌道,“师父,请讲。” 那师父道,“山中日月容易过,世上真情最难寻。前尘往事任它去,不如惜取眼前人。” 青歌心中一动,对他合掌作了个揖,“多谢师父。” 远远走开时,听得那师父口里哼着什么歌,隐约听得后几句……看一世沧桑,背半生荒凉,拢来别离的情,散掉心底的恨,做一个好人!…… 还有一声似乎天外来音一般的叹息,“一路走好,青歌。”这细微的声音却明亮的传进了她的心里。 她回过身去看,只见人海茫茫,不知处。 搭伙的商队做的是茶叶生意,老板人很好,并没有收她的银子,反而邀她坐上马车,同行的还有一个鬓须大汉,一顶大帽子遮住了脸,只见冗杂的鬓须外扬,穿得像个乞丐,老板只叫他大胡子,别人也便跟着叫大胡子,跟她一样是搭了顺风车往南方去的。 商队有五十来人,运了五辆货车,一路上走得不急,沿途的风景便慢了下来。 “苏公子可会武艺?”那老板见青歌手里拿了剑,故而问道。 天下都知洛陵王叫青歌,青歌也不敢贸然报出自己的实名,只好用了苏姓。 VIP125 寻人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青歌谦虚道,“略懂一点,应付几个小毛贼问题应该不大。” 老板笑道,“那一路上的安全还要仰仗苏公子你了。” 青歌道,“王老板如此帮忙,在下当然是有力出力。” 马车里只有她跟王老板的谈话声,那大胡子整个窝在里边的座椅上睡觉,一句话也不想搭。 商队白天赶路,晚上则遇上客栈就住客栈,遇不上则搭帐篷野营,今个夜里便是住在野外,烧了几堆篝火,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起来,听说北方都已经下雪了。 “大胡子,吃饼。”青歌从王老板那分来几张烙饼,便给他送了两块。 大胡子接过,也不道谢,依然埋着脑袋,任是谁也不看一眼,完全一副排外倾向,青歌也不勉强,只在对面坐下来,见火势渐小便加了几根柴进去。 莹莹的火光中,是景晔拥着她站在窗前看雪,屋里有暖融融的火炉,摇篮里还有两个睡得香沉的婴孩。这一路上的回忆,似乎都被这个臭男人和那几个宝贝给占据了,她无言的轻笑一声,她离开,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还爱不爱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在乎他?看来答案显而易见。 只是,右手上的佛珠却隐隐在刺痛自己的某个地方,玉彻在她心里种下的那棵树,还飘着无穷无尽的纷纷落叶。 坐了不一会,王老板也过来这边,几日相处下来,他尤其喜欢与青歌聊天,大抵是找到了一个愿意滔滔不绝听他说话的人吧。 “王老板,你可与江湖上的人有过接触?”青歌想起了莫老,那时他治好了慕容芳的病之后,便说去了江湖,如果能找到他,也许便能了解到什么。 王老板凝了眉头,想了想道,“我们城里的那些帮会算不算江湖上的人?” 青歌摇头,莫老的级别只怕算是江湖上的超级高手了,“那是否知道哪里有可以打探消息的地方?” 王老板问道,“苏公子要找人?” 青歌点头,却不想对面的大胡子突然搭话了,“给我一千两银子,无论是谁都保管替你找到。” 青歌诧异的看向他,王老板也被他吓了一跳,惊讶的问道,“大胡子,原来你会说话呀!” 青歌盘算了下自己身上带的钱财,一千两根本不是问题,因为她在宫里拿了很多值钱的东西出来,“银子不是问题,不过你得给我个使我相信的证据。” 大胡子依旧盖着大帽子,“你说你要找谁。” 青歌道,“莫老。” 大胡子道,“这不是本名。” 青歌想起了莫老的特征,“喜欢喝酒,喜欢穿红衣,一个乱七八糟的老头儿。” 大胡子顿了一会才说话,“莫非你说的是莫癫子?” 癫子?也就是疯子的意思吧,那莫老不正经的时候跟疯子也差不多,青歌想了想道,“也许是。” 大胡子又顿了一会,“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在雪山,明天也许就去了大漠,要找他难。” 这样的神出鬼没,应该是莫老没错,青歌道,“不是说保管谁都能找到吗?” 大胡子伸出两根手指头,“加一千两。” 青歌道,“银子不是问题。” 大胡子伸出一只手,“先付二百两的定金,而且你得跟着我走,这莫癫子从不肯听人使唤,找到之后我可请不动他。还有,旅途中的一切费用你出。” 青歌掏出一张银票给他,“这是五百两。” 王老板在一旁笑道,“苏公子真是性情中人,豪爽如斯啊。” 青歌暗自笑一声,她只是钱多了点罢了,“大胡子,我得先去江南办点事,咱们也可以先看看他是不是在江南。” 大胡子没接话,扭过头睡了。 王老板将她拉到一边好心道,“苏公子,万一那大胡子骗你怎么办?而且还狮子大开口,要两千两银子!” 青歌压低了声音,笑道,“王老板放心,我哪有那么多银子,那银票是假的,待他要是真替我办好了事,我才带他回家去取银子的。” 王老板这才放心,“那就好,那就好。” 大胡子成了青歌的雇佣兵,但也很少跟她说话,偶尔会从队伍中消失几天时间,有时候想来她真觉得自己许是做了一件多余的事,难道和大胡子做成这笔生意只是旅途太过于寂寞了吗? 想着想着便到了江南,这一路走了有一个半月之久,与王老板告别后。青歌带着大胡子到了萧城,萧城已不再有雾,处处清明一片。 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青歌在房间里做了简单易容才出门打听吴越几人的情况,十年前分别时他们在另一家客栈里自食其力,不知现在可还打听得到? 那家客栈早已是新漆的装修,青歌叫了几份酒菜,静静打量着堂内所有的小二及杂役,都没有那几个人的身影,也是,都十年了,十年,多么遥远的时光,足以将江山易主,又何况是几个平凡人。 有小二过来换茶,青歌乘机问道,“小二哥,你们店里的伙计都在这里了吗?” 小二道,“都在了,还有几个小子在厨房里干活的。” 青歌问,“你们店里有没有年纪大点的?” 小二道,“我们老板倒是年纪大的,其他干活的都是年轻人。” 青歌又问,“那你来这有多久了?” VIP126 她来了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小二道,“小的才来一两年呢。” 青歌道,“那你们店里可否有干了七八年或者更久的?” 小二摇头,见他起了些狐疑,青歌赶紧让他退下,也没心思吃饭,只做了样子,便走了。 客栈楼上,一间居家的房间里,闹哄哄一片。 几个女人正围着各自的孩子说些闲言八卦,而旁边的一桌则是男人们喝酒谈天。 “大哥,咱们这生意眼瞅着越来越好啊!”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是啊,年底分了红老子再娶两房老婆去。”又一个男人接话道。 那被称为大哥的人则轻声叹息,“又是一年了啊。” “大哥是又想起她来了吗?”有人问道。 “都已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使她还在这世上,也许早将咱们这群人给忘了吧。”另一人接话道,“故人已去,咱们何必再执着。” 那大哥叹道,“我们几人拼命赚钱,盘下了这家店,不就是为了等她么?” “是,不然为何要叫‘等你来’这么俗气的名字!”四个男人正说着,从女人堆里走了一个女人出来,接下那大哥的话。 那大哥只手牵过那女人,说道,“影儿,一个年头又快过去,今年估计是等不到了。” 那被换做影儿的女人点头道,“估计是等不到了。” 青歌回到客栈,大胡子已经出去打听莫老的行踪了,既然他那么厉害,呆会就拜托他去打听吴越几人的情况好了。但是她早已决定了不去见他们,否则也不会乔装打扮。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自己总是要走的,相见还不如不见。 她绕道去看了一趟萧园,早已修建成了别的府邸,是一家姓夏的人家,据邻居说是住着一家书香门第,那家的少爷还娶了一个漂亮的少奶奶,恩爱的不得了。 夜晚时,大胡子才回来,说暂时还得不到莫老的消息。青歌则将吴越几人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给他一天的时间打听,后天再启程去洛陵。 大胡子用了半天的时间,便办完了此事。 他说那家叫“等你来”的客栈,有四个老板,那四个老板正是她要找的五个人中的四个,至于另一个女人,则是嫁给了四个人中的老大为妻,还替他生了两个孩子,而其他三个男人,也各自娶了妻妾。客栈的生意一年比一年好,几兄弟的日子也越过越好。听说他们辛苦攒钱盘下这家客栈,还改名为“等你来”,是为了等一个人。 大胡子说完就走了,留下青歌一人捧着茶杯沉思,原来那家客栈的老板是他们啊,如此听来他们过得甚好,这几个傻瓜,干什么还要等她呢! 她想起了最初的相遇,以及一路的相伴,那么多回忆那么多片段,想着想着便泪流满面,看来年纪大了就是不好,动不动就要哭。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青歌跟大胡子策马往洛陵赶去。 ‘等你来’客栈里,吴越和余影相携着下楼,一个小二忽然出声道,“大掌柜的,昨天店里来了几个可疑的人,咱们这几天可能要小心点。” 吴越凝眉问道,“怎么了?” 小二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几个人来店里打听咱们店以前的事。” 吴越和余影对视一眼,问那小二道,“怎么打听的?” “前一个人问有没有年纪老一点、时间干得长一点的人,后面……” 小二还没说完,就有一个人找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请问哪位是吴越吴老板?” 吴越上前,不解道,“这是?” “这是有人托我交给你的。”那人将锦盒递了过来。 吴越接过盒子,问道,“送东西的人呢?” 那人道,“早就走了。” 吴越打开盒子,只见是一尊流光溢彩的酒杯,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再看里边,连只言片语也没有。 余影拿过杯子细细打量,问道,“这位兄弟,那送东西的人可有话留下?” 那人一笑,“要是没有话,我何必还站这呢!” 笑罢才道,“那位公子说您这客栈该改个名字了。” 吴越浑身一惊,“还有别的吗?” 那人摇摇头,“没了。”便告辞走了。 余影在心里笑道,是她,她来了。 她又看看那酒杯,但恐怕再也不会来了。 这酒杯,一看便知是宫中之物,那凤临天下的女子,就是她吗?传说当今皇上无三宫六院,后宫空虚四五年,才从民间寻了一位皇后回来,能值得一介九五之尊这般浓情等候的女子,不是她还有谁?不过,二皇子这才出生没几个月,她怎么会在这里? 正想着时,吴越已经追了出去。唉,这傻子,她要是想见他们,又何必来这一招呢! 此地一别,便已绝了此生,只望各自保重,将来百年后或许还能在黄泉下相见吧。 青歌和大胡子赶到洛陵时已是第四天晚上,但是此处早已夷为田地,那么大一座城池,全部都种了庄稼,中有万家灯火,却陌生而茫然。仿佛在告诉世人,世事早已变迁,还守着曾经的过往干什么? 两人找了一家农户借宿,青歌向那大婶打听以前的事,却一无所获,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后面迁入的。 VIP127 大结局 - 妃本红妆 - 十三妖 看来只能去‘新世界’那条地带去打听了,她也只笑笑,“寻访几个故人罢了。” “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大胡子问道,看青歌点头,大胡子却说,“过得好与不好都是各自的命,你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不论好与坏,都应该由自己来承担。” 一番话说得青歌很是惊讶,这大胡子说话从来都不会超过两句,今儿是怎么了?她的思绪还没想完,那大胡子又说道,“他们过得好,你就心安了吗?他们过得不好,你就要惭愧吗?敢情你只是为了找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理由?哼,你这人真是无聊!,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不要把别人的人生牵扯到自己身上,也不要让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所干扰。” 大胡子说完,就径自骑着马儿走了。那一瞬间,青歌忽而觉得这大胡子还有点世外高人的味道。 不过,他说得似乎有些道理。 青歌虽然承认大胡子说的话有道理,却依然要打听红玉和蓉儿的下落,便给大胡子加了些银子。 两人在新州一个小镇里住下,大胡子说大抵需要三四天的时间,便背着包袱走了。 大胡子走的第二天,便下起了雪,镇上的人家都在准备年关,一片热闹喜庆,而她,看来要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一晃眼,便是三个多月,宫里的事她相信景晔会处理得很好,只是三个孩子……一想到他们那胖嘟嘟的小脸,眼里便有止不住的泪,她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她是一个自私的母亲,但她又不得不回到这个世界里来,否则她便只有半个灵魂,还有半个则被往事牵扯,所以她得将这些绳索一一解开,只有这样她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大胡子一去便是一个星期,他回来时只凝重的摇头,说半点消息也探不到,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也只好作罢,既然这样,就说明他们应该在某个隐秘的地方好好的活着,这样便已足够。 大胡子说得对,她是在找寻让自己心安的理由,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活在幸福里,对于曾经同生共死的伙伴们来说,只有她一个人幸福,她怎么能够心安呢! “你打听到莫老的消息了吗?”莫老是现在剩下的唯一一条线索,也只能将目标聚焦向他了。 大胡子道,“在我们到的前几天往北边去了,据说是参加一个什么酒仙大会。” “酒仙大会?”的确是那老头的爱好所在,青歌问道,“酒仙大会在哪举办?” 大胡子说了两个字,“盛京。” 盛京?青歌手里的饭碗差点就掉了,“那酒会有几天?” 大胡子道,“一个月。” 青歌稳住神色,说道,“即使酒会有一个月,我们也来不及赶去了,可有打听到他的下一站是哪里?” 大胡子摇头道,“现在还查不到,起码也得等酒会结束的时候才能有消息。” 过了一会,大胡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那癫子曾在江湖上宣言自己要去皇宫,说是天下的好酒好食都在御膳房里。我想他多半会在盛京多停留一些日子,毕竟皇宫也并不是那么好进的。” 提到皇宫,青歌手里的碗不得不掉了,倾出了半碗在桌上,而大胡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只皱着眉头说,“公子,你要是想去盛京去皇宫的话我可就不陪你了,我一个江湖人,不想与那种地方扯上关系。” 青歌忙点头,“这我自然知道,不会勉强你的。” 大胡子道,“那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吧。” 青歌叹一声,也不强留,“至少吃完这顿饭吧。” 大胡子匆匆吃了饭,青歌将余下的银子都给了他,他也不拒绝,接了就走,倒真是个做生意的江湖人,做了一段路的陪同,再探回几道消息,银子便到手了,不过好歹也解了她一段时间的寂寞。 只是,江湖人都是这般无情吗?说走就走了,半分迟疑也没有,她一路上都将他当了朋友看待,唉,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 雪停了之后,青歌才开始动身,准备沿着东疆一带往盛京走,顺道看看玉彻,此前萧慎说将他葬在了青山脚下,真后悔当时没有细问,现在也只能误打误撞了。 只是,在这天南地北的转了一遭之后,她找到了心里的答案,此时当真有一些归心似箭。只希望能赶上莫老,将剩下的事做一个了结吧。 可才出新州地界,便传言说潜伏已久的琅琊族在西北边疆挑事,企图在边疆烧起战火。这是自青朝建立以来的第一出风波,听说皇上龙颜大怒,说是要御驾亲征,这几日正风风火火的点兵点将呢。 事情严峻到需要御驾亲征的地步吗?青歌骑马站在十字路口不免犹豫起来,她本是要去往盛京找寻莫老,问那前尘往事,可如果景晔要去战场,她却是无法放下,他的身体比以往差了许多,又加上她这次任性的出走,想必也生了些气。可是莫老的行踪难寻,那大胡子又早走了,她若是失去这一次机会,只怕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马蹄都快将附近的土块给踏碎了,她才下定决心朝西北而去,那和尚的话又浮现在她耳中。‘山中日月容易过,世上真情最难寻。前尘往事任它去,不如惜取眼前人。’景晔是她的眼前人,是她心底的答案。 青朝皇历十年三月,景晔亲自率了十万大军前来,琅琊族也集齐了六万大军,准备前仇旧恨一起来个彻底了断。琅琊不比纳兰,他们被驱逐的地方是一片荒漠荒原,生活艰苦,气候恶劣,所以他们一直都想方设法要回来,却又不愿意俯首称降。 景晔率大军抵达的第二天晚上,便有一个小兵乘人不备溜进了帅营里。 营帐内没有点灯,但有天边的月光淡淡的罩着,仔细看还是能看得清人影。景晔已合衣躺在床上睡着,连进来了人都不知道,只见来人轻手褪下盔甲,着了里衣就往床上爬去。 “谁?”景晔这才被惊醒,只见一个朦胧的人影正紧紧扒在他身上。 “采花大盗。”那人嘻嘻笑着,故意变了声音。 景晔重重舒了口气,嘴角冉冉浮起微笑,眸子里却是奸计得逞的得意,“女侠今天怎么舍得来我这?” “江湖传闻公子你味道不错,本侠女就慕名前来了。”那人的手指轻轻在他脸颊上划着,两人离得很近,近得呼吸早已开始了缠绕。 “青歌,不要再离开我了。”景晔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肩窝处,沉声说道,那声音里满是疲惫与伤心。 她却狠狠掐了他的脸颊一把,“小气,我还没走几个月!” “可是我一天也离不开你。”他理直气壮的温柔答道,“澈儿、云儿、风儿他们都离不开你,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子,他们也离不开你。” 都三个了,他还要?她气道,“你把我当成母猪了么?我的人生就专门给你生孩子?” 他握住她打过来的手,笑道,“孩子是我们爱的结晶,越多越好!” “你这么喜欢生就自己去生好了!”她不依了,翻过身钻进了被子里,背对着他睡。 他只手揽了过来,“除非你答应再也不离开我!” 她不耐烦的推开他的手,“答应你就是了,你这个臭男人真烦。” 他神色一喜,反而将她拉了起来,幼稚道,“咱们去对着月亮发誓!” 这个男人几个月不见怎么变弱智了?青歌没好气的将他按回床上,乖巧的窝进他怀里睡着,“景晔,我再不会离开你了。” 景晔满意的笑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紧紧相拥,微笑着进入了梦乡,只有这个人,才能让她/他如此安心,如此温暖。他们的心里,同时这样想着,就是这个人了!这一生就是这个人了!哪怕是来生,也要是这个人!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天长地久,偕老白首。乃至千秋万世,至死不渝。只要是跟这个人在一起,便什么也不用在乎了。 天还没亮,景晔便催促青歌起床,让她从哪个队伍里来就回哪里去。他的皇后如今还在深宫里养病,怎么可以出现在这个战场之上,而且还有卫墨在,只是交代她要小心点。不过,如今她既然已经是青歌,其实是不需要担心的了。 青歌穿戴整齐,对他吐了吐舌头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又急冲冲的跑了回来,抱着景晔亲了个嘴才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剩下景晔一个人捂住嘴唇失神,这是在抗议他昨晚的不作为么? “头儿,这仗怎么还没开始打?”青歌窜到领军面前,有些焦急的问道。 领军横了她一眼,“这是你该问的吗?” 青歌反驳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军队存亡,小兵也有责任,我怎么就不能问了。” 领军继续横着她,“话是没错,可你真的希望打仗么?” 青歌看出他的心思,“那倒不是,如果能和平解决便是最好。” 人人都希望太平的日子能够久一点,百姓一样,军人也一样。 只是,大军都停兵三天了,这几天她也没有机会溜过去找景晔,据说每晚都跟几个将军在那里秉烛夜谈,而琅琊人也僵持在边境外,并没有举兵进犯。 又过了五天,上边下了撤兵的命令,十万大军又开始整装待回。 两军僵持的第六天,琅琊举了白旗投降,景晔欣然接受,当即封琅琊首领为西北大将军,据守西北边疆,琅琊族人则迁入西北居住。 这一仗,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琅琊不想打,他也不想打,他不过是想借此将那个女人闭回来罢了,思前想后,他还是不允许她离开他,所以正好琅琊族有了一点动静,他便在这火星上浇了一把油,火便烧起来了。景晔躺在马车的软榻上惬意的翘着二郎腿,自从那一面之后,他便四处设置阻碍,不让她来见他,如今,她正夹在浩浩荡荡的队伍里,明明近在咫尺,却就是见不着他,这便是擅自离家出走的惩罚! 夏花烂漫,满园玉香,久病的皇后终于可以出来见人了。 殿内的锦垫上,一个男人和三个小孩玩得不亦乐乎,一个女人只得尴尬的立在一旁,怎么看,都好像没有她可以插入的地方,明明那三个小屁孩都是她生的,可为什么现在却像是那个男人生了他们一样,明明她也才离开半年左右,才半年,连娘也不认了吗?肯定是被这个男人教坏了!女人越想越气,狠狠地、死死地瞪着那个男人。 可男人根本就像没有发现她的视线一般,只顾着和孩子们玩耍。她回宫都四五天了,这个男人居然将她赶到侧殿里睡,自己则和三个孩子其乐融融睡大床,仿佛她就是一个多余的! 孩子们不要她了?他也不要她了么?看来她的选择果然是错的,当初干嘛要担心他?还千里迢迢跑去军营里找他,结果就见了一面便再也见不到了。 她越想越气,便一头冲了出去。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宫里转来转去,宫里的人见了都赶紧避让,因为她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的可以杀人。 午后,孩子们都睡了,她才慢吞吞踱了回来,景晔却早已去了乾坤殿处理公事。 她支开小怜和小月,爬上床看着那三个没良心的死小孩,真想一巴掌拍醒他们,可是却舍不得。她将最小的风儿抱进怀里,这家伙明明长得最像她,却见了她就鬼哭狼嚎,对她恨意绵绵有如江河之水。 突然,小家伙的肥手朝她胸部抓过来,她灵机一动,是不是用这个就可以收买这小子了呢?便将衣裳解松,虽然早已没了奶水,但她好歹也喂过他两个月,总该有那么一点回忆在吧。 “你在干什么?”背后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吓得她差点就将孩子给丢了。 “没…没干什么。”她赶忙将衣裳拉好,幸好,幸好。 “风儿已经断奶了。”那声音蓦地靠近,将她手里的孩子接过去,依然放在床上躺好。 她嘿嘿干笑两声,“景晔,你不是去乾坤殿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说着身体已经朝他凑过去,他却装作不经意的一个转身,便将她毫无形象的摔在了床上,“我忘了拿东西。”说罢径自走到里边的案台上拿了一本册子,无意的挥了挥衣袖,潇洒的走了出去。 这个臭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她揉着差点就被扭伤的腰身,一头歪倒在几个小家伙旁边,骂骂咧咧一会后也睡起了午觉。 床上的睡颜一溜排开,那皱着的眉头都是那么的相似。 正睡得香甜,忽而有人抓了她的头发,又有人在啃她的鼻子,还有人直往她衣服里钻,还伴着一阵奶声奶气的嘻嘻哈哈之声,简直像是交响乐团一般,将她从香沉的梦里硬生生拉了出来。 这几个死小孩,将她当成了玩具么? 于是,她没大没小的翻身把歌唱,殿里传来一片哭笑打闹声,小怜和小月跑进来一看,对眼前的场景顿时无语。 “还是等皇上回来再去收拾吧。”小怜叹息一声,小月则笑道,“看来娘娘已经成功收复第一片领土了。” 待景晔回来时,青歌已经满身满心的狼狈,她从三个孩子的纠缠中可怜兮兮的朝他伸出手,“晔,快来救救我!” 景晔却不屑一顾,只将缠她最紧的风儿一把提起,撅着眉头问道,“这就是你给风儿换的尿布?” 她满眼委屈的点点头,虚心的瞟向风儿屁股上歪扭不成形状的尿布,出去转悠了一圈,技术好像变差了。 景晔非常不屑的白了她一眼,三下两下便将风儿整理得人模人样,而澈儿和云儿,一见他来便赶紧的黏了过去,纷纷哇哇大哭起来,好像是在控诉他们被欺负了一般。 “唉,我走我走,你们父子尽享天伦之乐吧。”青歌无语的下床。 景晔却将风儿塞给她,“你抱风儿吧,该去洗澡了。” 她顿时一喜,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走了。景晔无疑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父亲,孩子们的衣食住行,只要他有时间,几乎都是他亲手料理,丝毫也没有一个皇帝的样子,简直比一个普通男人还要男人,所以宫里的人都对他崇敬得不得了,被许多小宫女们当做了未来丈夫的标榜,当然也有一些想爬上枝头做凤凰的,可皇上向来不对皇后以外的女人多看,又加上有李青那小子每日闲来无事便在宫里头扼杀有些苗头的女人,所以后宫里天天是太平天下。 而青歌这皇后当的实在是轻松自在,完全没有从小苏那里听来的勾心斗角争锋相对,她只需要搞定那三个小魔头以及景晔这个大魔头便够了,但是她心里很明白,是景晔,替她挡了一切的风风雨雨,才有她宁静的碧海蓝天。 她抚着他的发,青丝缠雪,明明还四十不到,却已是花白了头发,脸上的风霜也愈发浓厚,这座来之不易的江山,费尽了他的心血,而她,也让他担忧伤心了吧! “晔……”她轻声唤道,嘴唇吻上他的脸颊,今天好不容易说服他将孩子们放在奶娘处带着,他却直喊累,倒床就睡! 这个臭男人,肯定是故意的!她恨恨的咬上他的嘴唇,他却闭紧了牙关,难道她今天得霸王硬上弓不成? 挑逗了半天,那男人还在装睡,可是他那只可体会不可言传的地方早已出卖了他,哼!霸王硬上弓就硬上弓吧!反正他是她的男人,便任由她折腾好了! 第二天醒来,腰都快断了,那臭男人笑得春风荡漾,揶揄道,“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继续道,“梦里不知从哪来了一只妖精,居然扒光了我的衣服,要跟我干那苟且之事。” 她眼里冒火,却笑着问道,“然后呢?” 他面色含了委屈,“我想挣开来着,可是那妖精太没脸没皮了,硬要霸王硬上弓。” 她继续问道,“然后呢?” 他笑道,“然后就把我给吃干抹净了,那小嘴上的油水到现在还没擦干净呢!” 说着伸手探上她的唇,“一大早就对着我流口水,昨夜那个小妖精原来是你么?” 她柳眉倒竖,“难道你还想招惹别的妖精!” 说罢又扑去他身上,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唉,这妖精好生厉害,我就从了你吧!” 青朝皇历十年十月,纳兰王亲自前来盛京,表示愿意像琅琊一般归降青朝,俯首称臣。景晔也答应了,让他们依然回到北疆的故土,由此,青朝的两大外患都消除了。 “娘娘,这是纳兰王带来的贡品,皇上命奴才特地送来。”小青子领来几个宫女太监,人人手上都捧了很多锦盒,无非是些奇珍异宝之类。 “随便放吧。”青歌懒懒答应道,好不容易哄了三个孩子睡觉,她这才安静一会。 “娘娘,晚上皇上要宴请百官,为纳兰王接风洗尘,他嘱咐您也一并参加,礼服装扮都命奴才们准备好了,奴才到点了再来接您。”小青子又道,便有两个宫女将衣服捧给小怜和小月。 纳兰安吗?倒是想见上一见,只是,听说他又立了新的王后,是他们族里的人,那么苏幕遮……也许他应该知道一点吧。 唉,到头来她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也不知道是如何失去了记忆。 夜宴,虽然景晔并不喜铺张,却依旧奢华。 当她和景晔携手迈入殿堂时,只听得耳边一片万岁千岁之声,头上的凤冠将她压得抬不起头来,只见得自己盛红的裙摆以及身旁明黄的龙袍衣摆。 自己千推万拒不想委屈自己的膝盖,而今却让她以这种方式做到了,她可以不向任何人下跪,但是任何人却都要向她下跪,当然,景晔除外。 百官席上,由王牧之和卫墨坐首,纳兰安和其王后坐在贵宾席位上。纳兰族不仅得以回归故土,景晔还允许他们保留了习俗,依旧以王族的形式存在。 这是封后以来青歌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她只好僵着微笑任由众人打量,虽然是盛装出席,但她脸上依旧薄施粉黛,只见一片清丽之色,并没有多么的倾国倾城,但她的那股朴质俨然迎合了皇上的素朴,难怪能得皇上一心恩爱,甘愿弃掉三宫六院只与她一人相守。 酒席间无非觥筹交错,无非你方唱罢我上场,青歌只觉一堆一堆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敬酒的喝酒的劝酒的不绝于耳,她正百无聊奈时,忽而一阵浓香拢来,“皇后娘娘,微臣敬你一杯。” 青歌侧目一看,原来是王牧之,她浅浅微笑,示意他在旁边坐下,“相爷,请。”便端起酒杯一干而净,她苏眉的身份,还是王牧之给的,他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身份的人。 王牧之与凤笙如今也算是双宿双栖了,听说两人经常打闹,孩子却是一个又一个的生,所谓欢喜冤家是也。 “娘娘,请。”王牧之也端起酒杯,随之饮尽。 酒喝完,王牧之又靠近她几分,凑在她耳边说道,“我还欠你两件事,现在也还有效。” “相爷所说何事?”她装作莫名其妙。 王牧之看了一眼正不时瞟向这边的景晔,笑道,“我们三击掌的誓言呀!比如说你现在想逃走抑或是想如何,我还是可以帮忙的!”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相爷想必是喝醉了,胡言乱语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王牧之却大笑起来,又低声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说实话,你男人真是世上少有的痴情种,不要就太可惜了。” 一旁传来景晔警告的咳嗽声,王牧之赶紧坐开了一些,嘴里嘟囔道,“才说几句话就吃醋,自古帝王里也就他最小气!” 惹得青歌一阵低笑,两人正喝着,纳兰安和他的王妃也一起过来敬酒,纳兰安初见她时还有那么几丝心跳非常,但是宴席过了这么久,心态也自我调理的差不多了,人人都说这皇后叫苏眉,即使她特意改变了一些妆容,但他一眼就知道她是青歌,依着君臣之礼敬了酒,他也挨着王牧之坐下,他的王妃温婉可人,也温柔的随在一旁倒酒。 “臣祝娘娘福寿安康,幸福快乐。”纳兰安温软举杯,笑如春风,看在他的王妃眼里满是惊讶,他,从不曾这般笑过。 她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如曾经的颜色,却只能举杯相祝,“也祝福纳兰王和王妃,以及纳兰的族人们。” 两人相视一笑,仰头干尽。 “来来来,纳兰不是有个礼仪吗?”王牧之突然将他们两人的手拉到一处握住,“握一握手,幸福便不会溜走!” 青歌愕然,纳兰安也愕然,王牧之嘻嘻笑着又将王妃的手拉过来,四人的手交织在一起。纳兰安朝王牧之投去感激一笑,时隔多年,只是能碰一碰她的手,他也便知足了。 “皇后,你跟纳兰王和相爷几人倒是玩得愉快啊!”身后蓦地一冷,青歌转头迎上景晔几乎喷火的目光,王牧之几人则赶忙松开手,恭敬的行了点头礼。 “景…皇上,您不是在那边跟大将军喝酒吗?”青歌干笑两声,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心里的醋坛子估计又打翻了。 景晔在她身旁坐下,狠狠瞪了王牧之两眼,王牧之则转着脑袋左右摇晃,他们这个皇帝不仅是个痴情种,还是个醋坛子,明明在朝堂上却是个雷厉风行的狠角色,既然被他逮到机会,自然要好好耍弄一番。 “王爱卿,要不要将王夫人接到宫中来住几天?”景晔就着青歌的酒杯喝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对王牧之说道。 王牧之一听脸色顿变,“皇上,卫大将军叫我喝酒呢!对了,纳兰王和王妃,我带两位也去认识认识吧!”说罢,连忙扯着两人走开。 青歌则不乐意了,“人家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都是皇上了,怎么连一粒沙子也容不得?” 他却将她的手握住,凑在她耳边柔声道,“因为我满身心都是你,当然容不下别人了!” “你还肉麻当有趣了!”她没好气的用指甲在他手心里掐了一下。 他佯装疼痛的皱起眉头,低声道,“现在由得你嚣张,待会看我怎么惩罚你!” 她昂着脑袋笑道,“我等着!” 出江都之后,她又下了命令将苏幕遮也送出来,可是出了密道没几天,苏幕遮和那名同行的叫做江枫的人便不见了,只留下一张便条给那几个侍卫,让他们自行回纳兰。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青歌一下子便知道了那个在望天阁上代替自己而死的女子是谁,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是代替自己嫁给纳兰安,后来又代替了自己的性命,这,到底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那次她救了他?可是,她并不需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来还给她啊。 江都的战败一早就在她的意料之内,所以她也做好了与将士们共存亡的准备,可……她的记忆只到喝了江枫那两碗粥,之后便是生下澈儿和云儿的时候,才恢复记忆。 苏幕遮和江枫,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的两个人,怎么会想要联手将她救出来?当然也不可能是景晔的安排,否则也不会过了那么久才来找她。 “在想什么?”夜风习习,她独自站在风口上,身后忽而多了一件袍子。 转身,是景晔,刚从乾坤殿回来,一路找来了花园里。 “景晔,我为什么还活着?”她转身拥住他,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上,这些想不透的问题,是不是都可以交给他? “傻丫头,当然是因为我需要你。”他双手环住她,近处是花影丛丛,远处是月明星稀,“你要做我的妻子,你要为我生孩子,你要陪在我身边一辈子,你有这么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老天爷怎么舍得收走你!” “油嘴滑舌!”她笑着捶了他一下,“你知道那望天阁上死掉的人是谁么?”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也跟着摇了摇头,笑中含泪道,“我也不知道。” 他将她搂得更紧,“不知道的事情就让它不知道吧,人生总要留下些遗憾。” “嗯。”她轻轻答了一声。 他听出她声音里的难过,也想起了那个莽撞冲进火堆里的青色身影,那一瞬间,他恍若丢了魂似的的泪如雨下,才知道这两个人在自己的生命中是那般的重要,如果说卫墨和卫君是他的左臂右膀,那她和周青则无疑是他的灵魂。 目光里漾出微微的酸涩,但,幸好她还在。 听她突然问道,“景晔,最近宫里头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新鲜事?他扬起眉头想了一想,这宫里头很多被他隔绝的事对于她来说都应该算是新鲜的吧。不过宫里最近倒是流行一个故事,“新鲜事倒没有,但有一个神乎其神的故事,还是李青说的。” “故事?”她抬起眸子,正看见他光溜溜的下巴,那还是她逼着他剃掉的,这样,便能掩住他头上的几许白发吧。 他点点头,“说的是一个男人为了他心爱女人的梦想,而变成一缕幽魂沦落在时光里漂泊……” 说到幽魂,他眼前不就有一个吗?她吃吃的笑了出声,打断他的话语,问道,“那你信不信我的身体里也住了一缕幽魂?” 他装作惊讶的低下头,借着月光看她,“在哪?在哪?让为夫好好瞧瞧!” 她指着自己说道,“就是我呀!” “是吗?”他坏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不过这里太暗了看不清楚,咱们还是回房间,为夫一定会仔仔细细一寸不落的将你看得明明白白!” “坏蛋!你又来了!”她岂能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随即,他将她拦腰抱起,向殿内走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她不依,羞赧的看了一眼殿外伫立着的几个侍卫和宫女。 “不要,我舍不得。”他又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深情道。 “舍不得?舍不得什么?”她不解的问道。 “舍不得辛苦你走路。”他理所当然说道。 她不自觉得痴笑出声,柔柔骂了一声,“傻瓜!” 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那个神乎其神的故事,在不经意中被岔开,唯一的一次真相,就此错过了。 遥远的时光里,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下一个轮回,我们再相见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