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哥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大虞王朝的开国皇帝熄灭了乱世的烽火,率领九豪斩了动荡元凶的十位大妖,重新让百姓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开创了后来的百年的盛世场景,并延续着。 而在江湖上,随着九豪的相继离世,后世也是人才辈出,谱写着一首首壮丽诗篇,更有斩妖居士江白留给世间的一句狂语:十步斩一妖,千里取妖首。 两百余年间,曾经为祸世间的妖灵几乎销声匿迹,但这世间依旧残留着他们的踪迹,他们像一条毒蛇,蛰伏着,随时给这安乐的世间露出他们的獠牙.... ...... 大虞王朝西南,山岭地中,一个没有名字的村子,有着篝火在空地熊熊燃烧,秋收之后的村民们围聚在一起,载歌载舞。 一个少年也穿着他们当地的服饰,被迫跳了一段舞蹈之后,实在没脸皮继续跳下去,退出了队伍,回到席地而坐的位置上,拿起一盅山泉水酿造的米酒,“咕噜咕噜”地喝着。 “五哥,五哥。”几个小孩光着脚丫子跑了过来,把他们自己烤得有些发黑的烤肉递给少年。 “哇,有进步啊。”被小孩称之为五哥的少年毫不吝啬地夸赞着,一边接过小孩递过来的烤肉,然后塞进嘴巴了,烤肉的样子是有些糟糕,但还是原汁原味。 随后几个肌肉结实的男人走了过来,搂着少年,举着手中的酒盅,与少年一起豪饮着。 明月当空,篝火也萎靡了不少,周围的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好些大男人,或两两相拥就要依偎上去,或一人抱着另一人大腿,冲着那脚丫子囫囵地劝酒着。 少年的酒量很好,但也有点上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对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妇人告了一声,便朝着他自己的屋子走去。 “小五,悠着点,别走错路摔田里去了,明儿我家闺女可不会去拉你。”一个妇人调笑着提醒道。 “婶,你还是担心担心我会不会走错屋子,钻进你家闺女的被窝吧。”少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妇人乐呵地回应道:“那还求之不得呢。” 少年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屋子,来到准备好的一桶清水桶边,一头扎进清凉的水中。 “呼~”少年把头从水桶里抽出来,长长呼吸一口气,原本有些迷离的眼眸,清明了不少。 年轻人来到屋子的四方桌旁,拿来准备好的纸笔,写一封辞别信。 少年提起笔,蘸了蘸墨水,回想起两年来,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有些舍不得,但他知道,他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敬爱的大家.....” 少年提笔落字,字虽然不如书法大家,但也中规中矩,“家”字的一捺刚写完,少年的眉间一皱,一个闪身退到柱子边上,右手已经摸上挂在柱子上的一把直刀刀柄上。 少年刚握上刀柄,一道寒芒已经破墙而入,木制的墙壁形成一个大窟窿,木屑四溅,一道人影持着剑对少年刺了过来。 少年抽出直刀,竖在胸前,刀刃与剑刃相划过,刺啦出一道绚烂的火线。身影与少年错身而过之后,翻转了一个身子之后,踏在门柱上,对着少年再次袭来。 少年不慌不忙,右腿脚步向后撤了一步,拉开架势,当袭击者的剑距离还有三尺的时候,手中的直刀对着袭击者一斩。 刀刃与剑尖碰撞上,直接把剑刃上的剑气给碰碎,剑身被顶得弯曲取来,而那袭击者也露出了讶异的眼神。 一刀横斩而过,袭击者被少年破了一击,扭转身子向上弹起,躲过少年一刀,与此同时,左手对着少年一甩,两把袖剑飞出,对着少年的脑袋飞去。 少年的反应也不慢,也侧翻转了一个身,飞剑几乎贴着少年的脑袋错过,刺穿少年身后的木制地板。躲过袭击者飞剑之后的少年,直接顺势握着刀,轮了一圈,对着袭击者来了一道劈斩过去。 袭击者刚落地,就看到少年的直刀劈开,一手举剑,一手抹着剑身,以剑为盾,挡下少年的一刀。 一刀接下,剑身弯曲,袭击没有料到少年的力道是如此之大,直接被那力道给压得单膝下跪,膝盖顶破了木质地板。 然后他更想不到,少年的力气一增,这使得他地面木板破碎,穿过木制地板,跪在了结实的地面上。 “二重劲!?” 少年可不理会对方的惊疑,拉刀回来,拧动身子蓄势,对着袭击者还露着的小半截身子,一刀刺了过去。 “叮”的一声,刀尖点在剑身之上,剑身贴着袭击者的胸膛。 “咵啦咵啦”一串响声,袭击者被逼退,身体破开地面的木制地板。 “噗!”袭击者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没想到遇到了硬茬子,但此时他不能选择后退,体内源炁暴涌出来。 “你们终究还是找上这里来了。”少年看着袭击者,看着他身上的服饰,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大虞王朝的捉妖人。 “何须多言。”袭击者话音落,一个爆冲,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眨眼间就来到了少年的身边,一剑刺了过去。 少年提刀举起,与那剑刃相交,刺耳的金鸣声伴随着四溅的花火, 两人没有错身而过,倒是双双持着武器互杠着,两人四目相对,没有什么含情脉脉,有的只是掩藏在平静之下的狠色。 双方的气势爆发,都被弹了开来。 少年退了一步,而捉妖人则退了五六步。 捉妖人眼色诧异,这个少年身上并没有源炁气息,也就是说武道境界不如他,怎么会被对方压着打?若是对方能显露比他高的境界,他还觉得理所当然。 少年不在意对方在想什么,压制住后退的趋势后,“嗒嗒”几步上前,欺身至捉妖人的身前,手中的刀斩向对方的身子。 捉妖人手中的剑迎接了上去。 “当”的一声,捉妖人又一次被击退,身体贴着屋子的墙壁,紧接着,少年的转身刀再次劈斩而来。 捉妖人转身避之,少年的刀刃像切豆腐一般划破墙壁。避开之后,捉妖人的剑对着少年就是一顿剑花刺出。 少年扭动着身子,轻描淡写一般地躲开捉妖人的刺剑,等着对方一顿输出之后,剑式转变的间隙,一刀对着捉妖人的腹部刺了过去。 捉妖人虽然做了躲避的动作,但还是被少年刺中了腹部,刀尖从背后穿了出来,危急之下,他的下意识动作,一手握着少年的刀刃。 没有理会受伤的身子,持剑的手腕一扭,剑对着少年的脑袋刺了过去。 少年脑袋一歪,剑刃划过,带走了少年的几缕头发,少年眼神冷漠,抬起一脚,对着捉妖人的腹部就踹了过去。 “嘭”的一声,捉妖人整个被少年给踹飞,撞破村落常见的木屋墙壁,朝着屋子外摔去。 少年没有停止动作,朝着屋子外追了出去,出了屋子,就看到村子此时正受着捉妖人的袭击,好些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五哥,救命!” 一个比少年略小一点的孩子满眼惊恐地从一处跑出来,对少年喊道,此时他身上还有血渍。 “不要!” 少年看着那个孩子,冲了过去,一边喊着,因为他看到一个捉到人对着那孩子出手。 少年终究是晚了一步,那名捉妖人的剑从孩子的背后刺入,在胸前穿出。 “混蛋!” 少年愤怒地劈出一刀,那名捉妖人的剑刚从孩子的身体抽出,来不及格挡,被少年一刀劈中身子,被少年劈飞,砸向地势矮的那间屋子的屋顶,把屋顶砸出一个坑,落入屋子之中。 少年没有追击,一把搂住瘫软下来的孩子,那孩子的眼神满眼的恐惧,鲜血从他的嘴巴里不断涌出,他还艰难的说着:“五,五,五哥,疼。” “不疼,钢子,有五哥在。”少年轻轻放下孩子,撕去衣服的一角,堵在孩子胸口上的伤口。 “冷,冷...”孩子呢喃地说着。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少年有些慌乱,面对对手的时候,他都没有慌乱过。 少年正想扯多一点衣服,但是孩子抓着他的手已经松软下来,少年看向孩子的眼睛,睁开的眼已经没有了生气。 死不瞑目。 少年忍下心中的悲痛,他对着那些在村子里杀戮的捉妖人追击过去。 他知道,现在他说什么都没有用,那些捉妖人是不会停手的,因为这里的人,是妖,捉妖人不是捉妖,而是杀妖。 面对突然出现的捉妖人,村子里的人也奋起反抗,只是篝火宴之后,不少人醉了,那些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再也醒不来了。 “小五!”在少年赶去帮忙的时候,被一个已经浑身浴血的男人喊住,眼中充满祈求的眼神:“帮个忙,带孩子们离开,带得一个也好。” 男人说罢,不等少年答应,朝着一个捉妖人就冲了过去。 少年看着村子里的人一个个倒下,还有慌乱逃窜的妇人被捉妖人追杀着,少年一咬牙,冲进一个房子。 少年破门而入,屋子里凌乱不堪,他来迟了,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倒在了血泊中,从她的姿势来看,即使她害怕着,但危急的时候她还是想着护着自己的孩子,但终究是没能护着。 “啊.....”一个年幼的叫声从屋子外传来。 还有孩子活着! 少年没有犹豫,一个箭步来到屋子的窗上,半蹲着身子踩在窗子的窗沿上,朝着外面下方更低矮的一处房屋看去,一个孩子被人从屋子里抛了出来,声音就是那个孩子发出的。 “萤萤!” 少年看着半空中的孩子,与此同时,还有一捉妖人已经跃至半空中,对着那个只有四五岁大的孩子出手。 “嘭”的一声,少年脚下的窗户爆碎,身影冲了过去,老鹰扑食的速度冲到孩子的身边,一把搂住孩子,扭转的身子突然出刀,与捉妖人的武器碰撞在一起。 “歘”的一声,少年抱着孩子落地,那捉妖人看着半道突然杀出的少年,眼中有些恼怒,对着少年悍然出剑,对小孩子都悍然出手,更何况是一个少年。 少年抱着孩子出刀,一刀斩下,直接把那个人给击退,那人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少年的眼神变得比之前更冷漠,杀意也渐渐浮现,之前在小屋出手的时候,都没有,在看到憨厚老实的村民的惨状,那些捉妖人连小孩都不放过,少年心中很是悲愤。 少年微低着头,低语着:“世道不该是这样!” 第2章 失望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少年怀里的孩子哇哇地哭着,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着了。少年的身子动了,他没有放下手中的孩子,朝着那个被他击退的捉妖人冲了过去。 那位捉妖人面对少年的刀,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之前与人交手,让他耗费了不少力气,身上还有伤,可这不是他退缩的理由,于是乎,他出剑了。 两人一招而过,互换了身位。 “町”的一声脆响,捉妖人手中的剑折断,划出一道弧线,朝远处飞去。 捉妖人惊恐地看着手中的断剑,而少年那边,“歘”的一声,脚步一变,转向了捉妖人,对着捉妖人的后背冲了过去。 此人的实力要比之前遇到的那两个捉妖人要弱很多,但少年不会手下留情,就像对方对一个小孩不会留手一般。 捉妖人转身看着已经出现在身后的少年,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少年的刀就划过他的胸膛,捉妖人没有说遗言的机会,握着手中的断剑跪倒在地,朝着地面趴去。 少年解决掉一人之后,冲进旁边的屋子,怀里的孩子还有个哥哥,他想找出来。 但少年冲进屋子,看着两个男人面向而跪在屋子里,捉妖人的剑刺进了村民的心脏,村民的柴刀劈进了对方的脖子,两人都没有了生机。 少年把怀里孩子的脑袋往自己的胸膛压去,不让孩子看见眼前的景象,随后少年扫视了一下屋子,发现了孩子的哥哥,可也为时已晚。 少年不再逗留,急忙离开屋子,没时间悲伤,他还想着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少年冲出屋子,刚到屋前的空地上,身子猛然地朝一边滚去,与此同时,“嘭”的一声,一杆长枪突然杵在他原先的地面上。 少年翻身起来,看了一眼那长枪,随后一个男子也从远处赶了过来,来到长枪处,把那把长枪从地面上抽出来,没有看一旁地面上的同伴尸体,而是看着抱着孩子的少年。 “你,不是妖?”男子看着少年,俊逸的双眉皱了一下。 少年看着眼前出现的男子,明显感受到此人的实力要比之前的捉妖人要强很多。 “他们有什么错?他们也只是想活着而已。”少年看着男子说道。 “跟妖灵谈对错,这本身就是错的,为了百姓苍生,世道安稳,妖灵本就不该存在。”男子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不等少年继续与他讨论对错的问题,男子提起手中的枪,对着少年,语气冷淡地说道:“既然你为了妖而杀了人,那么你也必须死。” 话音刚落,男子“歘”的一声,对着少年冲了过去,手中的长枪抡了一个半圆,对着少年砸了过去。 少年手腕一转,反握刀柄,以刀挡之。 “嘡”的一声,少年被击飞出去,把那房屋的一角都给撞碎了,被埋没在碎屑之中。 男子看着那堆碎屑,脖子稍微扭动了一下,然后就看到碎屑中,少年站了出来。 少年看着怀里昏厥过去的孩子,把她放到一边,眼神冰冷的看着男子。 “不逃?”男子冷笑了一声,看着少年的架势,就是要与他一决高下的意思。 “我已经想好了,既然我要帮这些人,我就要面对你这样的人,若是一开始,我都不敢面对你们,还谈什么以后?”少年攥紧手中的知道,一个一个字,掷地有声。 “人?”男子笑了,笑得很轻蔑。 少年不在意男子的轻蔑,说道:“是的,他们是人,他们有血有肉,会喜怒哀乐,除了他们体内那与生俱来的妖灵之气,他们与我们没有什么区别。” “呵呵,无可救药。”男子说完,对着少年出手,他不是来这里跟少年说教的,他的任务是铲除这里的妖灵余孽。 男子朝着少年跑去,少年也对着男子冲了过去,两人在中途相遇。 少年的刀刃贴着男子的枪身划过去,刀刃划至半途,长枪抖转起来,少年似乎被枪身粘住一般,随着旋转起来。 随后枪身一震,少年被震退至一边,侧滑的身子还未挺稳,男子就贴了过来,一招大鹏展翅,一枪对着少年砸下。 少年侧过身去,长枪在身边砸落,地面之间被砸出一道裂痕,碎石被震飞起来。少年侧身避开一击之后,拧动身子,手中的刀挥了个半圆,对着男子斩去。 男子提枪一挡,刀刃斩在枪身之上,“当”的一声,男子被击退,倒滑出去。 男子眉头一皱,小瞧了这个少年的实力。 少年把男子击退之后,继续追击而上,一套刀法施展出来,男子也毫不示弱,以枪御之。 骤然间,密集如雨的金鸣声响起,伴随着的还有房屋的破坏声,两人交手的破坏力,把周围的房屋都波及。 不知交手多久,“当”的一声,两人同时倒退出去,暂时摆脱了交缠。 男子以枪杵地,身上的衣服被利刃割出好些刀口,一些还能到鲜血渗透了出来。 男子喘着气看着少年,语气有些惊讶:“伍家刀法,你是伍家的人!” 少年此时也受了伤,与男子相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少年喘了几口气之后,没有理会男子的惊讶,对着男子又冲了过去。 对着男子又是一顿刀法。 男子招架反击着,大开大合的枪法也给少年不小的冲击。 又缠斗了一刻钟,两人都抓住了对方气弱的契机,男子率先一枪捅中了少年的肩膀,穿过了少年的身体,而少年的动作也不慢,下一刻,一刀也刺入了男子的肩头。 两人都同时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抓着对方的武器,四目相对的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在下一刻,同时出脚,两只脚碰撞在一起,那沉闷的撞击声,都能让人头皮发麻。 “歘,歘。” 两人同时后撤那只脚,然后两人都没有停下,立马又抬了起来,对着对方的腹部踹了过去,力道依旧不小,两人同时飞出。 男子撞入一片之前倒塌的房屋废墟中,而少年在退后几丈距离后,稳住了身子,手中还持着他的直刀,斜提着,另一只手还抓着对方的那把枪。 下一刻,少年单膝跪地,刀尖杵着地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少年只是喘息了一口气,然后呲着牙,一声低喝声,抓着枪的那只手一用力,让那把捅在他肩头的枪穿透了身子。 少年没有理会伤口涌出来的鲜血,立马起身,对着男子摔落的方向冲了过去。 此时那个男子刚从废墟中爬了出来,口中吐着鲜血,看着提刀而来的少年,没有了武器的男子,眼神中有一丝决然。 少年对着男人的脖子斩了过去,男子求生的本能,身子拔高了一下,让少年的刀没有斩在脖子,但也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足以让他失去战斗力的伤势。 男子又被击飞出去,撞在一根还没有倒塌的房柱上,靠着柱子坐着,嘴角一口一口的鲜血冒出。 少年朝着男子走去,来到男子身前,揪着他的头发,把他低下的头给揪了起来。 “你,你是,是那个伍家,失踪的,那个天....” 男子的话没有说完,少年的刀就割过男子的脖子,让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这个世道不该这样。”少年又重复了一次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对于杀了捉妖人,他没有高兴,甚至是他不想做的。 他们错了吗?少年不觉得,错的原因不在他们本身。 “头!?” 此时,一个声音在少年的背后响起,少年转身看去,是两个捉妖人,此时,少年耳中的打斗声没有了,似乎,这次争斗结束了。 两个捉刀人也负了伤,看着少年身边死去的同伴,满眼的惊愕,而此时的少年,身姿笔直,手握着刀,看向他们,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浴血修罗。 两个捉刀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立马分头撤离。 少年没有想着这么放任他们离去,对着一个受伤更重的人追了过去。 那人面对着少年的追击,看着少年越来越近,撤离之势骤然一停,与少年缠斗起来,为另一个同伴争取时间。 片刻之后 另一个同伴顺利逃脱了,而那个断后的捉妖人也死在少年的刀下。 少年放下那个人的尸体,没有再追击,他追不上了,索性拖着受伤的身子回到之前的战场,在那个废墟中找到了那个昏厥过去的孩子。 少年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抱上那个孩子,没有第一时间离去,而是在这个已经大火蔓延开来的村子,寻找幸存者。 少年没有找到幸存者,倒是在村子的一角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村长。面对伤势过重的村长,少年无能为力,看着村长嘴巴蠕动的样子,少年单膝跪在他面前。 “小五,伍戈,帮,帮个忙。” 少年看着村长艰难说话的样子,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回应道:“只要我不死,我护她一世周全。” 村长笑了,甚是欣慰:“让她平安度过一生,就好,不要想着报仇,我们这样的,人,欠天下的。” “不,你们不欠,至少,像你们这样的,不欠任何人。”名为伍戈的少年握着村长的手,说道。“这个世道不该这样,你们也有活着的权利,你们没有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因为我们是妖灵,活着,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村长的气息越来越萎靡。 “不,你们是人,只是有些不同罢了。”伍戈说道。 “很高兴你能这么说。”村长露出欣慰的笑容。“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改变不了什么。” “我要试试。”伍戈眼神坚定地说道。“或许我真的改变不了什么,但我也要激起一些水花,你们这样的人,不该被如此对待。” 少年的后半截话,村长没有听到,他已经闭上了眼。 少年缓缓站起身子,再看一眼,转身离去,继续把没有搜寻的地方搜寻一下。 ...... 一个山头上,少年伍戈抱着一个孩子,后背还背着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俩,是这个没有名字的村子,唯二的幸存者。 伍戈看着那边已经熊熊燃烧的村中大火,鞠了一躬,眼神悲凉,而后转身离去。 少年离开的身影有些落寞,正如两年前他刚刚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 那时候,他对自己的人生有些失望。 而现在,他对这个世道有些失望。 那时候,他没想过改变自己。 而现在,他想着试着改变一些有些失望的世道。 第3章 伍戈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山岭一隅,伍戈带着两个孩子走了一夜的路,神情疲惫,他不敢在离村子太近的地方休息,他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波的捉妖人会前往那个村子,现在的他,若是遇上第二波捉妖人,没有任何的胜算。 一条野溪旁的树下,就着刚初升的太阳,伍戈把两个孩子放在一个大树底下,两个孩子都睡得很沉,还在昏迷当中。 来到小溪边,伍戈开始清理身上的伤,肩头处的洞穿伤最为严重,他站在过膝的溪水中,清洗着,血水融入溪水中,变得淡红淡红的,随着溪水流向远处,最后被溪水抹除干净。 伍戈扭头看着树底下的两个孩子,想着以后怎么带着他们,普通人眼中,是区分不了他们的特殊之处,就像昨晚伍戈对捉妖人所说,他们有血有肉,他们本来就是人。 当初伍戈来到那个偏僻的无名村落,最先遇到的就是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那时候的他也没有想过他们是妖灵,直至遇到村中的大人,他发觉到他们的特殊之处。 但他不是捉妖人,而且对于妖灵,说不上太多善恶,当然心中有些芥蒂是真的,那时候他甚至想过,在这个村子无声无息地消失也是一种解脱。 只是后来,他想要的结果没有发生,反而与那里的人相处成了朋友,关系也越来越亲密,心中对自己的介怀也在那段时间里释然了。 那时候他发现,他们根本不是什么为世人所憎恶的妖灵,他们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想着安安稳稳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在那段时间,伍戈没有点破这些人的身份,而那些人也从没有对伍戈表露出厌恶,伍戈感受得到。 “还好,他们还小,若不是特殊手段,还有那些强者,别人还辨别不了他们的身份。”伍戈收回视线,带着两个孩子,问题不是很大,现在最大的困扰是那个逃脱的捉妖人。 昨天夜里,也只有那个捉妖人活着,若不是伍戈这个村子里的变数,或许他们有更多的人能完成任务,然后离开那里。 被捉妖人盯上已经在所难免,幸好没有让他们看见自己与拿枪那人对战的场景,不然自己处境更加危险,还连累了家里人。 伍戈如是想着,随后从小溪中走了出来,用身上的衣服弄成缠伤带裹着身子,最后在树底下盘坐起来。 伍戈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就变得悠远绵长,这是练武之人的呼吸法门,他缓缓的闭上眼睛,体内的一口意气,随着伍戈心中默念的练武法门,在体内大周天小周天的循环着。 树荫下的影子由长变短,然后又被拉长,两个孩子的睡姿也千变万化,最后都不由得朝着少年的位置那里钻去,最终变成一个孩子在少年盘着的双腿上睡觉,另一个则在一旁,紧贴着少年的身体。 黄昏下的秋风拂过,撩动少年额前的秀发,少年缓缓地睁开眼睛,疲惫之色一扫而空,一口浊气缓缓被少年吐出。 伍戈低下头,看着像小奶狗钻在怀里的小孩,没想着她有如此有趣的一面,不知道以前在家里是不是也是这般睡觉。 看着这温馨的场景,昨夜历历在目血色也消散了很多。伍戈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即使以前与别人比斗,也只是没有这样惨烈。 伍戈伸手摸了摸怀里小孩的脑袋,小孩感受到有人动她,扭动了一下,然后抬眼看了看,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哥。” 伍戈轻轻地“嗯”了一声。 伍戈在村子里的时候,被小孩称呼为“五哥”,也有个别喊他“哥”的,这个叫做巫萤的小女孩就是其中之一,或许她的巫姓与伍姓相似,认知不是太清楚的她,把伍戈当做真的哥哥。 此时,另一个小孩也醒了,他爬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看着伍戈,喊了一声:“五哥。” 这个小男孩比小女孩年纪大一点,名为祝回,平日里与其他小孩不太一样,那些小孩都喜欢找伍戈玩,唯独他较为内敛,很少成群。 伍戈看着两个孩子,平日里他很容易就与他们搭上话,可现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这里是哪?我想回家。”巫萤细声地继续说道。“我怕。” “是不是做噩梦了?”伍戈揉着巫萤的脑袋,轻声说道。“不怕,有哥在。” “我想回家。”巫萤又说了一声。 伍戈不知道怎么回应,他能跟他们说说,家没了吗? “五哥。”这时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过的祝回说道。“我们的家是不是没了,爹娘也....” 伍戈没想到祝回比他所想的要成熟很多。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巫萤开始闹起来,似乎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伍戈手足无措,任由巫萤闹腾着,而此时,祝回站起身子,边一边走去。 “你去哪?”伍戈问道。 “回家。”祝回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回头看伍戈。 “回来。”伍戈的语气有些沉重地把祝回喊住。 可祝回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看着祝回不为所动的样子,伍戈的语气也变重了一些,说道:“站住。” “我要回去。”祝回坚定有力地回应着。 “回不去了。”伍戈语气严肃悲凉地说着:“你们的家,没了,而且,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伍戈带着他们两个离开那里的时候,两人已经昏迷过去了,他们怎么知道回去的路,而且伍戈为了远离那里,走了很远,即使他受了重伤,那路程也不是两个孩子能做到的。 “哥,你在说什么?”巫萤疑惑着。“什么家没了,我要找爹娘,哥,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没了,没了,都没了。”伍戈下定决心,即使他们现在理解不了,也要跟他们说,毕竟之后,他要带着他们远走他乡,有些事是藏不住的。“家没了,爹娘也没了,回不去了。” 果然,巫萤是听不懂伍戈在说什么的,或许她认为现在的伍戈要把他们怎么了,又开始闹起来:“不,我要回去,我要爹娘,我不要在这里。” 祝回听着伍戈的话,倒是没有在闹,而是停下脚步,低着头,身子微微抽搐着,伍戈看出,他在哭泣,他听懂了伍戈的话,或许他在昨晚,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在小声抽泣着,这边的巫萤则在大哭大闹着,她的心思要比祝回单纯很多,她就是想家了,想爹娘了,只想着伍戈把她带回家就行。 伍戈不为所动,他是比他们大,但他也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原本找到了一处心安处,现在也被毁了,他不难受吗? 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还怎么安慰别人。 小溪旁的哭闹声更加的响亮,那个沉稳的祝回也抑制不住,躬身趴在地上大声的哭泣着,伍戈怀里的巫萤又哭又闹,还对伍戈拳打脚踢。 伍戈任由他们又哭又闹的,他们都需要一个宣泄。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溪畔的动静也变小了,最后安静下来,两个小孩都哭累了,祝回就在他哭泣的地方侧身睡着了,而巫萤再次像小奶狗一样,蜷缩在伍戈的怀里。 伍戈看着两个孩子沉睡过去,也安心不少,抬头看着星空,还是和在村子里见到的星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星空下,已经是物是人非。 ...... 伍戈昨晚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星空,倚靠着背后的大树睡着了,睡梦之中,他梦到了他离开了那个数落他的地方,来到了村子,他在这里定居下来,甚至后面在这里结婚生子。 这样美好的生活被一道灼眼的阳光照醒,伍戈觉得眼皮火辣辣的,便睁开了眼,梦也消失了。 他又重回现实,伸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阳光,感受到怀里空荡荡的,猛地一下惊醒,发现怀里的巫萤已经不见了,随后又看向另一边,发现昨日祝回睡觉的地方,那里也没有他的影子。 伍戈心头第一个念想便是祝回这个小子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带着巫萤回村子了,毕竟他们才是村子里的人,伍戈才是外人。 伍戈站起身子,举目望去,当他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时,之前的想法也不攻自破。 他们没有离开,他们只是在远处的溪畔,撅着屁股在那里趴着,脑袋都快贴到水面去了,似乎那边的水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伍戈心情放松下来,他倒是不担心两人真的能回到村子,他是担心着两个小不点在这荒郊野岭里乱走,他们这个样子,对于很多野兽来说,就是行走的烤肉,秀色可餐。 伍戈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伤口缠布的血印没有继续扩散,血是止住了,对于他这样的练武之人,恢复能力要比普通人强很多。 既然差不多了,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伍戈开始整理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除了那把直刀,他什么都没有,连刀鞘都没带出来,只用衣服烂布缠着,这就造成了他没有上衣可穿,只有变成缠伤布的烂衣服裹着身子,幸好没有狼狈至连裤子都没有。 这时候,祝回把巫萤留在那边,自己一个人跑到伍戈身前,看着伍戈,说道:“教我武功。” 伍戈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会武功,不然你也不会带着我们离开村子,你以前给他们讲什么江湖故事,你也像你所说的故事中的那些人一样厉害吧。” 伍戈蹲下身子看着祝回,认真地问道:“为什么要学武?” “要保护好巫萤妹妹。”祝回眼神真诚地回答着。 可伍戈在他那真诚之下,看到了仇恨,伍戈能猜到他真实的想法,却也没有点破,他有什么资格去点破?即使他坦率无疑地表达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好。”伍戈没有拒绝,他有着自己的考虑,或者也正如祝回所说,他要保护好巫萤。 “你去把巫萤叫过来,我不仅教你,也要教她。” 伍戈看着祝回跑去找巫萤的背影,想起村长临死之前说的话,不要报仇,但伍戈阻止得了吗?一味地压着那个已经有了仇恨的孩子,只会给让他心中的仇恨快速扩大。 心中的伤痛需要时间来抚平。 心中的仇恨也需要慢慢引导。 伍戈也不打算让祝回抹除心中的仇恨,他想着如何让他认识到,这个仇恨的根本来源。 这时候,两个小孩跑了回来,巫萤还开心地炫耀着她抓到了死鱼烂虾。 “走,我们离开这里,肚子有些饿了,先去找点东西吃,然后在带你们做好玩的事。”伍戈笑了笑,说道。 “什么好玩事?”巫萤眨巴着大眼睛,伍戈不知道祝回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不再想家想爹娘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4章 双虎山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伍戈抱着哭肿眼的巫萤,走在一条商道上,路面的杂草已经高得像向路面弯下了腰,在伍戈身后,不爱说话的祝回拿着伍戈的直刀在挥舞着,让路边的小草遭了殃。 已经十天过去了,巫萤还是没能忘记要回家的念头,现在连祝回都哄不好,索性把这个难题又抛回给了伍戈,伍戈也很是无奈,只能任由她哭,哭饿了就吃,哭累了就睡。 每天就这么行进着,一大半的时间,巫萤都挂在伍戈的身上,只有那祝回没有一句怨言地跟着,即使他走得累得想休息,伍戈都不会等他,只会按照他自己的步子前行,要么跟上,要么被越拉越来。 伍戈可以对巫萤照顾,但对一心想学武的祝回不会,既然是他自己要求学武,伍戈一开始就对他说过,这件事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每天看着祝回那蹩脚的动作,伍戈就想起以前他练武的时候。 他是家里的天才,从抓阄开始,拿了那把小短刀的时候,他就开始踏上了习武的道路。 家里的长辈说着那些苦涩难懂的功法口诀的时候,其他的小辈还以为是念经,只有伍戈听得津津有味,没用多久,还蹒跚学步的时候,伍戈的体内就已经能运转周天。 天赋便是如此。 当其他孩子能学会奔跑玩耍的是时候,伍戈已经开始拿刀学习刀法,眼神羡慕着那些玩耍的兄弟姐弟,那时候他便讨厌习武,只是家中长辈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偷懒,长辈一直到拿着他来做标杆,训斥那些兄弟姐妹的时候,伍戈心中的不好受才好受一点。 随后,伍戈便在这种自豪中一路高歌猛进,直至那件事情发生,让他身上的光环不再,长辈中的眼神也没有了自豪,变得悲悯,一些兄弟姐妹还幸灾乐祸,于是乎,伍戈一声不响的离开了那个家。 “五哥,天快黑了。”祝回的声音把伍戈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人也跑到了伍戈的身边。 “在走一会儿。”伍戈看了看天空,晚霞如炬,这样的天气走夜路也没有什么问题。 祝回心中怨气,重重的呼出一口,他反驳不了,即使他双腿酸麻得厉害,还是得跟紧伍戈的脚步,就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走,撒娇,伍戈也不会等他。 祝回看着在伍戈肩头枕着的那个脑袋,他甚至在揣测着,是不是因为平时没有与他打好关系,而被如此对待。 ...... 走出一条山坳之后,已经是深夜,明晃晃的月亮在天上挂着,三人在一处平坦的地势歇息,祝回坐下之后是一点也起不来了,感觉那双脚已经不算是他的了,虽然每天都如此,但他依旧没有适应。 “若是你以前跟着他们一起在山里头到处跑,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吃力。”伍戈把假装睡着的巫萤放到祝回怀里,在一旁弄起了篝火。 “咕噜噜”,没过一会儿,两个小孩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在等一会儿。”伍戈不咸不淡地说道,篝火升起来以后,开始处理今天在路边偶然穿过,就此被终结的野鸡。 “你们两个,都先给我背一遍功法口诀,要是没有完全背下来,今天就没有得吃。” 祝回连忙把装睡的巫萤弄醒,两人端正的坐在一旁,一个神情庄重,一个委屈巴巴。 虽然累,但祝回是把习武这件事是放在心上的,所以认真对待,但巫萤就不是了,自从被伍戈“拐走”,她就发觉伍戈好像变了一个人,没有以前那么好相处了,那时候经常逗她们的场景消失了。 稚嫩的朗诵声响起,坐在篝火一边的伍戈仔细的听着,同时手中还处理着那只野鸡,每每发觉他们当中有人不用心的时候就让他们从头再来,这一般指的是巫萤。 过了许久,两个孩子才把那拗口的功法口诀背了一遍,其实祝回已经记住了,主要是被巫萤给害了,得时不时帮她纠正错误。 最终两人还是吃上了香喷喷的烤鸡,没有什么味道,却吃得很香。他们一人一半,伍戈只吃了没有什么肉的头脚,也就那屁股有点油水。 两个孩子吃完就睡,伍戈也开始了他的修行。 武道一途,有两个分支,一条是被人视为坦荡大道的武炁流,伍戈原本就是走的那条道路,可现在那条道路被毁了。 现在伍戈只能选择另外一条崎岖的道路,武意流,按结果来说,武意流的“风景”要比武炁流的要好,同等境界下几乎可以说是稳压一筹的,境界越低,差距越大。 当初伍戈就是在同境界之下,武炁流败给了武意流。 武意流虽好,但道路难走,很多人认为那就是一条断头路,在当今天下,就没有一个武意流出名的,伍戈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直到他遇到了那个把他击败的陈天器。 深夜中,两个孩子已经睡着,嘴巴上还沾着没有完全舔干净的油渍,越来越小的篝火让两个小不点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伍戈也因为修行没有顾得上他们。 安静的夜中,伍戈静心修行着,夜间的虫鸣在演奏着,为这枯寂的修行添点乐趣,只是这乐曲中,嘈杂着一点点不和谐的响动。 伍戈的耳朵动了动,那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一群人朝着他这边跑来,步伐凌乱,来人不少。 伍戈一下子警惕起来,一个翻身,来到了两个小孩身边,右手摸向躺在孩子身边的那把刀,拿着刀的手一挥,用刀划过一抔土,掩盖住微弱的篝火。 追来了? 这是伍戈心中的第一个念头,毕竟捉妖人死了这么多,只回去一个人,那边的人不会不重视吧。 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不得不让伍戈担心起来,手中的刀也握紧起来。 没过多久,几个黑影就从伍戈视线不远处的那片林子冲了出来,正当伍戈准备好反击的时候,那群人急忙来了一个刹车。 伍戈看着那群突然出现的人,虽然篝火没有了,但月色当明的情况下,他还是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不是捉妖人。 那群人也没想到,这乌漆嘛黑的地方竟然有人。 “嗯嗯嗯嗯...”那群人当中,一个被扛在肩头的曼妙身影使劲的扭动着,与她一样的还有几个女子。 “啪啪”两声,扛着女子的壮汉给了那女子的翘臀两巴掌,厉声喝道:“给老子消停点。” 壮汉看着眼前猫腰的少年,受伤的身子,还有一旁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开口说道:“既然同行撞见,各有一边,互不相干。” 伍戈听着对方的话,显然是对方认为他也是做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些想笑,若是换做那段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他定会当做看不见。 或许是在那个小村子的时候,与那些小屁孩说多了行侠仗义的事,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就与那些人当做看不见,加上这些天来,好不容易遇上活人,他还想讨要点东西。 “那不行。”伍戈果断拒绝了。 “哼,给脸不要脸,做了他,顺便把那两孩子带走。”壮汉下了命令,随后几个没有扛着人的弟兄,提着大刀就对少年出手。 “爽快。”看着对方这么果断,伍戈也是不墨迹,直接给他们定上匪徒的标签,既然是匪徒,那他要东西也能理直气壮一些。 那几人没有几个壮汉的身材魁梧,甚至说消瘦,手中的那把大刀都得双手提起。 猫着身子的伍戈骤然发力,对着几人就冲了过去,刀刃上的布条都没有解开,以刀背应敌。 一个欺身横斩,打在一个男人身上,男人如受重击,两只眼里都凸了出来,喷出胃水。 转身,跨脚,辗转之间,伍戈又来到另一人身边,一刀劈下,劈在那人的肩头,把那人击跪在地面。 伍戈再次移动身位,手中的每一次挥击,就有一个人应声倒下。 几个扛着女子的壮汉原本让那几人收拾掉那少年,没想到少年片刻功夫就把几人给撩倒了,他们先行一步撤离的行动也被迫停止。 “小兄弟。”壮汉对少年的语气立马变得客气起来。“是小的们大水冲了龙王庙,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冒昧顶撞了您,来日登门道歉。” “那不行。”伍戈站直身子看着那几人。“最近手头紧,连衣服都买不起,像兄弟几个借点。” 壮汉也不含糊,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丢给了少年:“今日冒犯,这点当做赔礼了,弟兄们走!” “等等!”伍戈把几人喊住。 “还有什么指教?”壮汉说着,还时不时回头在观察着他们之前来时方向的情况。 “不够,把你们的身上的都拿出来,再把那几个货色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伍戈一不做二不休,前几日还盘算着怎么弄掉盘缠,一直这么个“山珍海味”也不是办法,既然遇到的不是什么好人,敲诈起来也心安理得。 “劝小兄弟识趣点,我们双虎山也不是大冤种。”几个壮汉放下肩头上的女子,抽出后腰间的大刀。 “没办法,实在是手头拮据,真巧遇上了,以后在登门拜访。”伍戈玩心起。 “敬酒不吃吃罚酒!”壮汉说罢,对着少年就出手,一个大刀劈下,势大力沉。 “当”的一下,下劈的刀势被少年给抵挡着,壮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身材小得多的少年,一脸从容的接下他那一刀,纹丝不动。 “点子硬,撤!”壮汉也是果决之人,立马人也不要了带着弟兄撤离,从哪来撤哪去。 伍戈没有得寸进尺,任由着他们的离去,没过一会儿,他们都撤离了,留下了一个钱袋子,还有几个被绑着手脚的女子。 “糟了,应该让他们留下件衣服的。”伍戈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向那几个女子。 几个女子很是害怕,之前听见他们的谈话,已经意识到,狼不要她们了,但接下来是老虎了。 她们扭动着身子,但被捆着手脚的她们去得哪里?徒劳的挣扎只会让她们更加狼狈。 “都别动了,又不吃你们。”伍戈无奈地捉着一人的双脚,解开她的绳子,然后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你帮她们解开吧。” 女子惊魂未定,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慌乱地给另外几人松绑。 伍戈回到篝火旁,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还可以,然后又重新弄起篝火,一边看向睡得像死猪的两个小孩。 第5章 童谣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篝火重新燃烧起来,驱散了一点点黑暗。几个女子也从困境中解脱出来,眼前这个没穿衣服,缠着缠伤布的少年,在她们心中就是那团篝火。 “谢,谢谢。”那个最先被少年松绑的女子犹豫了一下,因为家教的缘故,还是给敌我不明的少年道了一声谢。 “谢就不用了,最近手头紧,若是有银子的话,我很是笑纳。”伍戈并没有看向那几个女子,也没有掩饰当下很缺钱的窘迫。 伍戈的话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倒是听到她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一个女子听闻少年的需求,竟自己摸起银子来,倒是有点碎银,然后还向旁边一起落难的姐妹讨要,怕给的不够。 过了一会儿,女子收集完所有的碎银,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来到少年不远处,把钱财放下,声音还有些害怕:“就这些了。” “行吧。”伍戈转头看向女子,还可以,大家闺秀的模样,他想不通,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附近有城镇?这匪徒进城掳人,也太张狂了吧?不会把官差引来这里吧? 伍戈想到这里,眉头皱了一下,他还不想与官差打交道,虽然这捉妖人和官差不是一个体系的,谁知道他们其中的关系怎么样。 女子被少年一看,慌张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看着少年陷入沉思的样子,心中暗道不妙:他该不会反悔了吧? “嗯?还不走?”伍戈看着愣在原地的女子,疑惑地问道。 “啊?哦。”女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随后便欲起身,但眼角的余光看着一旁这么大动静都没醒来的孩子,踌躇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向少年提道:“我用贵重的东西跟你换这两个小孩行不行?反正你也是拿他们换钱。” “呵呵。”伍戈轻笑了一下。“你还挺关心他们两的,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我考虑考虑。” 女子毫不犹豫地拔下头上的簪子,放在地上,对少年说道:“这簪子至少二三十两银子,这个足够了吧。” 伍戈看着那并不怎么显眼的簪子,一般人还以为是普通货色,但伍戈出身大家,还是认得一点的,这个女子没有说谎,能用这么好的簪子,家底不错。 女子看着少年犹豫的样子,以为不够,立马说道:“我那几个姐妹那里还有点值钱的,我向她们要来。” “行了行了。”伍戈勉为其难的样子。“簪子留下,那两个孩子你带着吧,还真是一个烂好心。” 女子听着不是在夸她的评价,没有介意,伸手去抱那两个小孩。 睡梦中的巫萤忽然一惊,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吓了一跳,尖叫出来。 女子见状,对小孩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正想着安慰一下,谁想下一刻... “哥。”巫萤手脚并用地爬到伍戈身边,害怕地看着那陌生女子,然后小声地问道:“她是谁呀?” 伍戈得逞地笑了笑,说道:“这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山里头的妖精,别看她漂亮,专门吃小孩子心肝的,我被她的术法给定住了,救你不得。” “啊!”巫萤听着,害怕得钻进伍戈的腋下,紧张地说道:“祝回还在那边呢,怎么办?” 听着一大一小的两人对话,女子羞怒地站起来,指着少年说道:“你耍我!” 女子的愤然起身,把巫萤吓到了,可惜伍戈这里没衣服可蒙住头。 “行了行了,看你们一个个这么惊魂未定的样子,给你们缓解一下气氛。” ... 经过这么一闹,气氛确实好了不少,另外几个女子也都围坐在篝火边,秋季的夜风还是挺凉的,刚才的事情也让她们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还心有余悸着,即使少年没有恶意,也不敢离他太近,对面坐着。 巫萤在伍戈怀里躲着,看着几个漂亮姐姐,作为山里的村妞,她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 伍戈倒是没有兴趣理会她们,闭眼打坐,他知道这几个女子在打什么主意,不只是因为夜深路远,她们在等,等来真正前来救她们的人,或许是官府的人,或许是她们家里的人。 相对无言,只有篝火在噼里啪啦地响着,这样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多久,某一刻,伍戈忽然睁开眼睛,没来得及把怀里那个没有睡意的巫萤放下,快速起身的同时,抓起身边的刀。 起立转身,甩刀而出。 直刀在空中快速旋转着朝半空中飞去,没有飞出多远,“叮”的一声,撞上一把飞过来的阔刀,闪出一朵火花。 “咻咻咻...”直刀又折返回来,被伍戈一手抓住,而那把刀也落回到一个从林子里跳出来的男人手里。 “不错,有两下子。”出现的那个男人把阔刀抗在肩上,看着少年,略微赞赏着。 伍戈看着那个男人没有说话,视线落在他的身后,那里还有一些人,伍戈等着那些人。 几个女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抱作一团,看着那个扛着阔刀的男人,更是脸色苍白。 又过了一会儿,之前那帮绑人的匪徒出现了,同时还有几个刚才没有露面的,伍戈看着那几人,身上都有血渍,而且有些气喘,显然之前经历了一场恶战。 “小兄弟,半路劫道,有点不厚道吧。”此时,又一个匪徒走了出来,来到那个阔刀男人身边。 “是他们自己送上来的,正好缺点银子,岂有不要的道理。”伍戈也匪里匪气地说着,同时心里还盘算着,对方一共十五人,之前的那几个没有任何的威胁,剩下的就是现在赶过来的这六人,伍戈还吃不准,却不胆怯。 他从放任那些人离去,猜到会有后手,他心里期盼着,毕竟习武之人,不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还期盼着各种酣畅淋漓的战斗。 “小兄弟,你也是出来求财的,不如这样,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交个朋友,把人还给我们,若是小兄弟无处落脚,也可以来我们双虎山,一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男人爽快的说道。 “小兄弟面孔生,应该是外地来的吧,我们兄弟二人在道上说一不二,不信的话你以后可以去打听打听,一只耳和一只眼。”阔刀男人挺着胸膛说道。 伍戈看着这两人确实是一个瞎了一只眼,一个没了一只耳,又听他们山头的名号,想起一个跟孩子们说过的童谣。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长得壮,长得壮,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眼睛,真.... “咳咳。”伍戈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飞翔的思绪,对着他们说道:“不如这样,咱们打一场,我输了,人给你们,我赢了,你们把身上的钱财都留下。” 伍戈又打起了众人的主意。 “臭小子,别不知好歹,给你台阶下,你就下。”阔刀男人指着少年喝道。 在他身旁的男人,背着的手做了一个动作,随后,众人对着少年出手,他才不会和少年作什么比试,出手就是狮子搏兔之力。 伍戈一扯刀上的布条,布条还未落地,就对着那些人冲了过去,其实他的目标就只是那六个人。 手中的直刀一划而过,飘逸如风,刀刃划过一人的一只脚,虽然那人的脚有收回的动作,却依旧慢了一步,被直刀的刀刃划伤。 一刀过后,伍戈扭动着身子,一记阔刀斩在身旁落下,而伍戈手上的直刀随着身子辗转,来了一记圆斩,劈向另一人。 那人以刀挡之,只是少年地下劈刀的力气比他所想的要大,直接被击退了好几步。 少年的身子极为灵活,匪徒几人每每以为得手,都是差一点,只是片刻功夫,他们几人的身上都挂了彩,但他们并没有就此停手,对着少年继续出手。 另一边,除了那六人之外,其余的九人朝着那几个女子走过去,让那几个女子又陷入一种莫大的恐惧之中。 巫萤看着那打斗,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她慌慌张张地爬回祝回身边,使劲地摇晃着他:“哥,哥...” “别弄我。”祝回并没被巫萤弄醒,反而囫囵地呢喃着。 几个壮汉又来到了女子身边,刚要出手把几人拿下,一道寒光划过夜空,刺中了一个壮汉,壮汉一脸不相信地看着腹部穿出来的刀刃,嘴巴冒着鲜血跪倒在地。 壮汉的突然死亡,让另外几个匪徒不敢轻举妄动,退后了几步。 几个女子当中,看着壮汉就死在眼前,直接昏迷了两人。 伍戈一拳打在一人的腹部,让那人躬成虾仁,与此同时,夺过他手中的武器,又甩了出去,之前他手中的那把直刀,直接杀了一人,这一次,那些人有了防备,险之又险的躲过,让那把武器飞入黑暗之中。 伍戈放倒一人之后,继续空手追击,一番交手下来,六人当中有两人,没有死,却也失去了战斗力。 伍戈也摸清了对方的底细,也就二境的实力,比那晚的捉妖人好对付多了,拳脚相出,打在匪徒的武器上是“当当”作响。 几个原本要抓女子的匪徒,看着少年一己之力,把他们几个当家的压着打,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个别人的脚步都往后退了几步,一副看情形不对就要跑路了意思。 “还愣着做什么,抓人!”之前还想着拉拢少年的那个男人咆哮着,他知道这个少年的实力强得很,不久前他们几个之前经过一番苦战,耗费不少,根本就压制不住少年。 “当”的一声,伍戈又是一拳打在阔刀男人的大刀上,那巨大的响声就是对那几个想抓女子的匪徒之人的一记警告。 阔刀男人被一击击退,虽然大刀挡住了少年的一拳,但那少年越打,力气就越大的拳头,让他都吐出一大口鲜血。 另外一个男人看着那些人害怕的样子,心中急得想骂娘,想亲自动手吧,又被少年盯上。 伍戈如豹子一般扑向那个男人,手中的拳头已经蓄势好:“那几个女子看来身份不简单。” 男人看着少年来的一拳,也是挥起手中的砍刀对着少年斩去。 伍戈还没有认为自己是铁打的,这样的砍刀,他还不能以肉身硬抗,手中的拳头变为掌,一掌朝着刀身自上而下地拍去,人也在这个时候借力向上翻身腾起。 就在此时,“啾”的一声,一把短小袖剑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伍戈飞去,伍戈注意到了飞剑,腾空的身子拧动了一下,虽然躲过了那把袖剑,但还是被它擦伤了。 伍戈翻身落地,正好落在自己那把直刀杀人的地方,拔出那把直刀。 “袖剑中了,好机会!”偷袭少年的那人惊喜地喊道,那几个同伴听闻,也是一喜,之前的颓势没有了。 “有毒!”伍戈看着他们的表情,心中一惊。 第6章 浅睡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伍戈即使反应过来,体内真意之气在大小周天运转着,习武之人,可以自行解毒,但也得看是什么毒,伍戈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先试着排毒,与此同时,继续对着那些匪徒出手,这一次,他没有朝那六人出手,而是朝着武力最差的几人出手。 眨眼间,就倒了四人,生死不明,剩余的四人,也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现在他们可不在乎事后会怎么样了,当下小命要紧。 伍戈没有追击,因为那主要战力的几人已经从背后对他出手,手中的刀变化了一下,反手握刀,转身迎敌而上。 此时,伍戈已经感受到体内毒素在蔓延,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在暗器所致的伤口处已经有麻痹的感觉,伍戈心中有些焦急,意识到得快速结束战斗,不然情况就很糟糕。 伍戈御敌的经验少,但战斗经验不少,在习武开始就得与家中不同的人战斗,之后又是各种比试。 “叮!”反手一刀,与那阔刀嘭碰上,与此同时,一把大刀在伍戈的身侧划来,身子翻身拧动,大刀划过他的腰间,划拉出一道血痕。 伍戈眉头也不皱一下,拧动的身子,双腿在半空分开,然后一个鞭腿对着阔刀男人的脖子踢去,“咔嚓”一声,阔刀脖子好像被伍戈给踢断了,两只眼睛都快翻白过去。 身形上下颠倒的伍戈,一手撑地,继续拧动身子旋转起来,另一只手,手中的刀在低处旋转起来了,朝着围过来的几人下盘斩去。 几人脚下吃痛,后撤而去,少年的刀锋利,脚上的伤很重,让几个大男人行动力顿时一降,此时的阔刀男人已经昏迷过去。 “该死!”一个男人骂咧咧一句,愤怒地踮着一只脚朝少年挥刀而去,这几个女子他们必须得到,不然就坏大事了。 伍戈翻身回来,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体内的毒素蔓延得非常地快,但此时,敌人的刀已经向他砍了过来,已经出现重影的他,依旧斩出手中的刀。 “咻”的一下,刀刃划过虚影,而敌人的刀划过伍戈的腹部,让他觉得腹部火辣辣的。 男人喜出望外,一击得手,单脚拧动身子,转身就给少年补上一刀,趁他病要他命。 只是这一刀没有得逞,被少年徒手接住。 伍戈面对男人一刀,一手直接握着斩来的刀刃,他都能感受到刀刃抵在了手骨上,钻心的疼痛,让他冷汗都渗了出来,与此同时,他另外的一只手提着刀,对着男人的胸膛刺了过去。 厚实的感觉,让伍戈不用看就知道得手了,没有过多的犹豫,一刀抽出,顺势朝着另一边回击过去。 “叮”的一声,伍戈被击退出去,倒退着身子,他看到一个男人倒下,被另外一个男人搀扶着,还听到那人焦急的声音。 伍戈稳住身势,身子前倾,对着对手又冲了过去,他的时间不多,他要趁着没有因为中毒昏迷过去的时候,解决掉所有的人。 现在剩下的,之前被伍戈打得两人失去了战斗力,阔刀男人生死不知,一人被伍戈刺中心脏一命呜呼,还剩两人。 那两人没有撤退,对着少年继续扑了上来,两人也是杀红了也,顿时,篝火旁的刀光剑影,眼花缭乱。 篝火的另一边,没有昏厥过去的两个女子抱着昏迷的同伴,听着那边的金鸣声,瑟瑟发抖着,看都不看那边一眼。 巫萤抱着祝回缩成一团,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好的回忆充斥着脑海,战斗的声音就像催命符,让她肝胆欲裂,不知何时也昏睡了过去。 随着“噗噗”两声闷响,嘈杂的声音骤然停止,血腥的战斗结束。 伍戈持刀屹立着,身上的鲜血惨不忍睹,有自己的,有敌人的,同时,一把剑还插在他的胸口上,没有命中他的要害。 伍戈的视线越来越迷糊了,重影越来越多,他强忍着身上新伤旧伤的疼痛,把胸口的剑拔了出来,丟至一旁,然后朝着没有完全死透的三人摇摇晃晃地走去。 一刀下去,让生死不知的阔刀男人真的死了。 剩下的两人,一个还在蜷缩在地上,脑袋边还有他之前吐出来的鲜血,看着朝他走来的少年,努力挪动着身子。 那个偷袭少年的男人瘫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去,嘴上还求饶着:“少侠,饶命,这,这是解药,饶小的一命。” 男人后退的同时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丢在地上,面对着这如修罗的少年,他没有了反抗的欲望。 伍戈弯腰去捡解药,手指触碰到瓶子时,身子猛然向前冲,一刀扎进了卸下防备的男人,结束了他的生命,最后来到最后一个男人那,他已经看不清男人恐惧的眼神,也给了他一刀,结束了这场战斗。 伍戈没有一点儿兴奋,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甚至有点后悔插手这件事了,果然是涉世未深,若不是本事高点,估计之前就被干掉了。 果然,英雄救美的事,做不得。 伍戈跪下身子,扒拉着那些人的衣服,身上的伤越来越重了,不赶紧处理一下,会真的死掉。 解药。 伍戈感受着手中的瓶子,他不确定这解药是不是真的,只能赌一把,若是等下他不幸失血过多昏过去,蔓延的毒素都要了他的命,他还指望不了那几个女子会救得了他。 一股脑地吞下,伍戈拿着衣服就往回走,摇摇晃晃,一阵大风就能把他吹倒。 “那,那个,你,你还好吧?”之前与伍戈交易的女子看着浑身是血的少年,说不害怕是假的。 少年没有回答她,她不知道,少年此时耳畔听到的声音是嗡嗡的,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伍戈回到篝火旁边,他想休息一些,让身上的毒素缓解一些,在处理伤口。 就在他要坐下的时候,突然,身上的汗毛直立起来,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充斥着全身,他顾不得这么多,凝聚着全身最后那点力气,转身挥刀。 “叮”的一声,伍戈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击飞,飞出老远的距离。伍戈都没看清谁出的手,只见到了一个身影,然后就.... 伍戈重重地摔在地上,已经失血挺多的他又吐出一口珍贵的琼浆。 而此时,一个身影已经闪现至他上空,手中的三尺青锋闪烁着寒芒,对着少年刺了过去。 “三叔,不要!”女子的声音猛然喊出。 那个身影骤然一停,手中的剑距离少年的脖子只有咫尺之遥。 持剑男人扭头看向那个女子,问道:“他是谁?” “三叔。”女子急忙起身,脸上的欣喜不言而喻,随后又关心地看了少年一眼,向男人解释道:“是他救了我们。” “哦?”男人还是警惕地看着少年,但是手中的剑已经收回剑鞘。 伍戈想骂娘的心都有,差点就死在友军的手里。 ..... “噼里啪啦”的篝火声响着,伍戈身上的伤,已经敷上了药并用缠伤带包扎好,也多亏了那个男人身上带有点急救的药,伍戈的命算是保住了,之前吃的解药也发挥了作用,伍戈身上的毒气也消散了部分。 休息了一会儿的伍戈勉强的坐起身子,不等说话,那个男人就率先为之前的事道歉:“小兄弟,之前事出有因,误伤了你,牧某给你陪个不是。” “无碍,人之常情,能理解。”不用过多解释,伍戈就知道那个男人也是为她侄女的安危担忧。 “那既然如此,牧某就带着她们回去了,她们的家人还担心着。”男人起身,向少年拱手告辞,他没有空闲与这个少年寒暄。 伍戈没有挽留,因为... 几个女子也随着男人的起身,跟随着男人,在她们离开的时候,那个最有勇气的女子转身朝篝火旁坐着的少年说道:“我叫牧水云,若是遇到困难,来云霞州....” 牧水云的话没说完,就被她的三叔沉声打断了。“小云,别磨蹭了,你爹娘担心得紧。” 最终,牧水云被男人拉走,她也没得到少年的回应。 在离开的时候,男人还扭头看了一下在篝火旁发愣的少年,眼神带着一点疑惑。 “嗯?”伍戈回过神了,之前想着事情,没注意到他们道别的话,倒是听见了“牧水云”“云霞州”,他在看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离远,也没有高声回应。 “云霞州?他们来自云霞州?以后还是别碰见了。”伍戈呢喃着,随后强忍着伤势起身,他也要离开这里了,不是因为着急赶路,而是之前他在那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捉妖人身份的玉佩。 那个男人是捉妖人,此地不宜久留,虽然他不认为那个男人会察觉出巫萤祝回的身份,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离开这里为好。 伍戈花了一点功夫收拾好战利品,看着那枚簪子,想着把它扔了,深思之后,连同那几袋钱袋子装进了怀里,用一件大衣把两个孩子裹上,背着就离开了这里。 ...... 男人带着几个女子远去,回去的路上,男人向他的侄女问起:“除了那个少年还有那些匪徒,还遇到了什么人?” “嗯?”牧水云疑惑。“没有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男人没有向侄女说出心中的疑惑:既然没有,那怎么之前感受一点妖灵之气?难道是自己是错觉。 男人自疑着,因为那股妖灵之气很淡很淡。 ..... 翌日清晨,秋露挂在叶尖儿上,摇摇欲坠。 翻动了一下身子的祝回睁开怂拉的眼皮,看着微亮景色,意味着一天的修行又要开始了。 即使疲惫,他依旧爬起身子,看了一眼周围,疑惑的“嗯~”了一声,随后又使劲地揉搓着眼睛,看着周围的景色。 他猛然的站起身子。 “这是哪里?” 没有人回答他,他又看了一下,发现伍戈抱着虚影就在一旁的树根下熟睡着。 祝回自我怀疑着,他明明记得昨晚睡觉的时候,他们不在这里,难道之前的事都是梦? 不不不,这不是梦,他想找伍戈问问情况,而且现在也天亮了,是时候起程了。 “在休息一会儿,别来打扰我,睡不着就自己练马步去。”伍戈没有开眼都知道祝回醒来了,不等他说过,就搪塞起来,他很困,很累,不想跟这个昨晚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醒来的死猪解释。 随后,伍戈便又浅浅睡去。 第7章 流泉镇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巫萤趴在伍戈的后背上,前天晚上的惊心动魄,让她原本开朗的脸上没有了笑容,颓废着。 祝回现在也没明白那天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昨天伍戈醒来之后教训了他一句:要是你以后还睡这么死,被人分尸了都不知道。 秋日的晚霞要比其他季节要绚丽的多,走了差不多半个月的路,三人终于见到一个小镇,两个孩子是第一次见到村子以外的地方。 “我们去吃好吃的。”伍戈背着巫萤,拉着祝回,从祝回的小手之上,伍戈感觉到他有点紧张,他害怕看到陌生人,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伍戈的时候。 小镇位于一座山脚处,三人沿着道路来到小镇前的牌坊,抬头看着顶端,牌匾上写着流泉镇,进出小镇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牌坊前的三人,都误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民。 年夏的时候可没听说哪里发生大涝啊。 伍戈三人的样貌确实不咋样,乌哩担兜的,确实很像要饭的,而且伍戈的衣服也是匪徒那里扒拉下来的,不仅有些破烂还不合身,同时,他身上还掺杂着各种味道,让人避而远之。 伍戈从那些人的反应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有些窘迫。“看来再去吃之前,换一身行头,不然我们都进不去。” 伍戈拍了拍胸前打劫来的银子,满满的踏实感。 被几家客栈拒绝之后的伍戈,终于在小镇的一角找到一家收留他们的小客栈,此时天色都黑了下来,潦草的吃过一点东西之后,伍戈便带着两个孩子去清洗一下,顺便把进入小镇的时候就去买了的新衣服换上。 等伍戈焕然一新之后,回到房间,看见两个小孩已经在床铺上睡去,替他们盖上被子,一个人在房间里踱步,步法奇特,每一脚踩下去,那有段年头的木地板都没有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随后,步子变大,双手也开始活动开来,一步一式,云卷云舒。 ...... 第二天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缓缓地朝着床铺那边挪着过去,那张小床上,一大两小的三人,睡得很是香甜,估计是踏实的床铺让他们都不想起来了。 可惬意的时光终究是要过去,又过了一会儿,三人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这让他们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的客栈。 客栈的位置比较偏僻,出了客栈也没有多少人,不过这也让他们没有被早起的人给吵醒。 焕然一新的他们,没有了刚进小镇时的窘境,伍戈可以放心的带他们去吃一顿好的,顺便让刚走出大山的他们,适应一下山外面的世界。 走在街道上,祝回有些怕那些陌生人,抱着比他还高的直刀,一边扯着伍戈的衣角,贴得近近的。伍戈让巫萤骑在脖子上,一手抓着她的一只脚,一手指着小镇的一些事物,给他们解释着那些他们没见过的物件。 伍戈没有选择那些酒楼饭馆之类,那里的东西要贵,所以选择在了小镇口的一间小铺子。 铺子虽小,生意也挺好的,铺子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忙活煮食,女的收拾桌子,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们很满意当下的生活。 “小兄弟,小娃娃,你们吃点什么?”妇人热情地让三人入座。“看起来面生啊,不是流泉镇的人吧。” “是啊,家中父母不在,带着他们远游,也.....”伍戈话说一半。 妇人也精明,听出了少年的意思,没有继续过问别人的伤心事,就介绍起铺子的美食。 三碗阳春面,很快就被端了上来,伍戈教着两个小孩怎么吃东西,此时铺子里又来了一些客人,在八卦着一些事儿,原本伍戈是不想听的,但他们所聊的事正好与那天晚上的事有关。 一个五短汉子向老板要了一份馄饨之后,就迫不及待地与好友说起:“听说了听说了,前天夜里,在谷阳道,发生了非常恶劣的事,一只镖队还有过往的一只车队受到了匪徒的打劫。” “这有什么奇怪啊,官府最近懒得很,给了那些恶徒们作奸犯科的机会,真是一群尸位裹餐的家伙,最好把动静弄得大一点,惊动京城那边,让皇帝把那些人给换了。”另一人也得到了他的食物,一边吹着热气,一边义愤填膺着。 又有一人笑而不语的摇了摇头,似乎是不赞同那人说的话,那人看着人这副态度,没好气地说道:“别摆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肚子里的墨水估计都没我多呢。” “非也非也,王某只是看透了这官场上的蝇营狗苟罢了,谷阳道这等小事,绝对不会传出白兰州。” “哦,是吗。”提出话题的那个人喝了一口热汤,暖了一下身子,一副你们都想错了的样子,说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莫非那镖队运送了什么要紧的物件?” 那人摇了摇头。“镖队确实有好东西,只是连累了一个挺重要的人,若只是镖队遇袭,顶多就是让官府走些过场,记录记录一下然后在安慰两句,但....” 那人说得有些口干,喝了一口汤继续说道:“你们是不知道,那一起遭了难的过路车队,来历可不小,正是因为他们,那镖队才保下了镖,只是损失了一些人。” “什么大人物?”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那在衙门的大侄子也没说,总之这些天他忙得都没时间跟我喝酒了,一出去就是两三天不在家。” “你说的那个镖队不会是在我们镇西头口休憩的那队吧?” “嗯嗯嗯,是他们,那你应该见到他们的惨状了,这世道,挣钱难啊,不刀上舔血,来钱不快。” “你们说,是不是那妖灵又开始作祟了?”那个猛头干饭的人,趁着他们说话间的功夫,就把一碗馄饨吃完,打了一个饱嗝说道。 “怎么个说法?”另外两人好奇。 “前几日我不是回娘家一趟了吗,我听我那老丈人说的,他经常进山,就前段时间,有一个没有名字的小村子.....那个惨绝人寰,后来听说,是被妖灵袭击了,去了好些捉妖人调查,啧啧啧。” 那人就着这件事,继续说道:“听说,还不止这一个村子,有好几个村子也遇到了同样的事,官府相当的重视。” “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听不到?”一人疑惑着。 “估计快了,上头压着呢,这不是怕引起什么慌乱吗。” 另一头,伍戈已经吃完一碗阳春面,听到了那些人的小声议论,脸上不动声色,扭头看着胃口极好的巫萤,她吃东西的速度也不慢,面都已经吃完了,就剩清汤了,另一边,祝回也把面吃完了,连汤也喝完了。 “我还想再吃一碗。”祝回小声说道。 巫萤也眼神巴巴地看着伍戈,比起往日的颓废,多了几分的神采,伍戈看着她的眼睛,很是欣慰,但也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 “我们换一个地方,还有别的好吃的,都使劲造这个,其他的还吃得下?”伍戈边说着边把铜钱放在桌子上,而后收拾东西。 两个孩子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面碗,在伍戈地拉扯下,离开了铺子。 伍戈没有骗两个小孩,他现在有钱,该花花,该吃吃,让他们尽快知道,大山外头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又在小镇逛了小半天,两个小孩的肚子是真的吃撑了,巫萤骑在伍戈的脖子上,精神头倍儿足,没有了刚进小镇时的颓废。 “哥,那是什么?”巫萤指着一旁的小摊子,问着。 “那是竹蜻蜓,不是吃的,不买。”伍戈不等她后面的话说出口,就直接打断她的念想。 巫萤双手一抱,嘟着个小嘴:“哼,我又没说要。” “等过两天,我给你做一个。” 听着伍戈的话,巫萤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低着身子,脑袋歪到一边:“真的吗?” “你不是说不要吗?” “他们的我不要,但是哥给我的,我就要。”巫萤露出刚长齐的八颗牙齿,晒着秋日的暖阳。 伍戈带着两个小孩逛街的时候,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前两天匪徒劫道一事,都是悄悄议论着,显然是官府那边不让百姓们过多议论,以免引起太大的恐慌。 “走了,该吃的也吃了,该看的也看了,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伍戈在给两个小孩各买了一串糖葫芦之后,说道。 祝回嘴巴鼓鼓的,显然是那糖葫芦有些大,嘟囔着嘴问道:“我们要去哪?” “嗯.....让我想想。”伍戈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下,说道:“听说过西游行这个故事吗?” “听过,听过。”巫萤兴奋的说道,因为这是伍戈以前跟她说过的。“是那个一个小光头带着一只猴子一头猪去求仙的那个故事吗?” 然而祝回并不知道,只是一味地低头不语。 伍戈揉了揉他的脑袋,微笑着:“那故事讲的是他们三个结伴西行的事,他们路上遇见了很多的妖怪,经历了七七四十九难,见到了仙人。” “现在我们就是三个人,和他们是不是很像?我们也学他们,来一场西游行,说不定我们也会遇上妖怪,到时候我们也来个降妖除魔,最后遇到了仙人。” “真的有妖怪吗?”祝回抱着伍戈那把刀,抬头看着伍戈。 “呃......我又不是神仙,不是什么都知道,不过只要我们一直走,就会有答案了。”伍戈解释着。 “那,那,谁是猴子,谁是猪?”巫萤没有在意什么妖怪,倒是想着自己三人中,谁是猴谁是猪。 “我是光头,祝回是小猴,你是小猪。”伍戈给一行三人按上了身份。 “不,我不要做猪。”巫萤揪着伍戈的头发,一脸嫌弃。 “你不是猪是什么,你这么懒,吃了睡,醒了又吃,还赖在我的脖子上,路都不想走,比猪还懒。”伍戈借着由头数落着巫萤。 “不行,我就是不当猪,猪让祝回当。”巫萤在伍戈的脖子上蹦跶着,表示抗议。 对于巫萤的建议,祝回也不反对,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与世无争的态度。 “既然你不当猪,就下来自己走。” “不~” 巫萤看着伍戈伸手抓着自己的脚脖子,立马双脚缠住,不让伍戈把自己拽下来。 “不愿下来,那你就当猪。” “不,你是猪。” “是你。” “你。” “你!” .... 第8章 意外之财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艳阳娇媚,在镇子西头,那青草枯败的空地上,聚集了好些人,之前还闹哄哄的,现在已经消停了一些。 人群中央的空地上,一个七尺高大的男人赤裸着上身,身上厚实的肌肉,即使缠着一些缠伤布,也让围观的一些妇人垂涎着。 男人一边踱步,一边用他那大嗓门喊道:“还有没有感兴趣的,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被男人扫视过的群众,都被他那热情似火的眼神烫得有些不敢直视,只有一些妇人毫无顾忌,甚至还调侃两句。 “你看我行吗,虽然老娘我打架不行,但洗衣做饭还是样样会的,晚上你若是还有精力,老娘我也能陪你耍到三更。” 悍妇的一句好让不少男人哄堂大笑,妇人也是不介意,还高傲挺起那看不到脚尖的风景。 空地中央的男人也不害臊,只是陪笑了一下,又看着周围这些来瞅热闹的人,心中也有了打算:看来是没什么人了,也是,这小地方,真难。 这时候,一个高挑女子走了过来,对男人轻声说道:“陈师兄,也差不多了,我们该起程。” 男人看着营地里那两个刚招进来的新人,叹息着:“罢了,两个就两个吧,不能滥竽充数,不然反成了累赘。” “是啊,得回去了在招人吧,那里比较容易一些,之后的行程应该....” 陈师兄看着女子有些担心的神情,连忙打断她的话,说道:“别乌鸦嘴了,你这嘴可是开了光的,说点好的。” 女子也知道此时不能泄气,立马转换了一副心情,给了陈师兄一个笑脸,说道:“那是,那就祝陈师兄在我们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在给我们镖队增添一名大将。” 说罢,女子就背着手故作轻松的样子离去。 陈师兄看着她的背影,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他心里也很是难受,但这就是镖局的生活。 陈师兄收拾一下心情,继续招揽帮手,这一趟回去的镖,还有一半的路程,前两天损失了一些人,这给后面的路程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而且遇袭的事肯定压不住,若是一些同行和其他人听见了,说不定在之后会下个绊子,让这趟镖走失的话,镖局可就真的被推到悬崖边上。 又是一个下午,也是来了几个人,都没能通过男人的考验,这不由得让男子有些失望,不过倒是咬牙与另外两个人做了交易,不过是多出一点价钱罢了,还能承受,谁让那两人确实有本事,这都是为了这趟镖安全回到家。 “诸位乡亲,感谢各位的热情,今日就到此了,我们也是时候走了。”男人与各位看热闹的小镇乡亲告别,穿好衣服与已经收拾好的大部队起程。 “那个,我能试试吗?” 在男人转身离去的时候,一个声音把男人喊住,男人又转回身子,看着喊出那话的人,此时已经有不少乡亲离去,只有几个走得慢的,不过他们都是离开空地的方向,只有一道身影还驻足着。 这道身影并不出众,脖子上骑着个娃娃,身旁还有个抱着刀的孩子。 男人又确定了一下,真的就只有这个少年说出刚才那句话。 “小兄弟,时候不早了。”男人还是很客气的。“若是还想凑热闹,就等下次吧。” “不需要人了?”少年疑惑地看着男人,有些遗憾的样子。 “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男人看着少年疑惑的神情反问道。 “知道,你们损失了一些人,我就来试试看。”少年看着男人脸色淡然地说着。“还是说你看不上我?觉得我年纪小?” 男人笑了笑,没有嘲讽的意思。“没有,只是我们得起程了,若是小兄弟来早点,我倒是不介意与小兄弟过两招。” 虽然没有嘲讽,但也很委婉地拒绝了少年。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少年依旧淡然的说道。“我赢了,我就跟着你们,不过我有个条件,我可以不要工钱,但我得带着这两个孩子,包我们的伙食就行。” 男人听着少年的语气,好像被对方小瞧了,也不恼怒,说道:“口气不小,这底气,可以,我喜欢,可以陪你过两手。” “陈师兄,可以出发了。”这时,队伍里,那个女子呼唤着。 男人抬了抬手,说道:“等一会,我与这位小兄弟过两手,马上就好。” 男人说话的同时,少年放下脖子上的娃娃,向前走出了几步。 男人拍了拍拳头,然后也不磨叽,对着少年冲了过去,一拳朝着表面的胸膛砸了过去。 “啪。” “嚓” 男人的拳头被少年的双掌给接住,少年右脚后撤半步,稳住了身子。 少年看着男人的面庞,眼神轻松的说道:“这位大哥,我是练过的,不用担心伤着我。” 男人眉毛一挑,嘴巴狞笑,之前那一拳,确实没有全力,但力度也不小,起初他认为这少年就是小镇中某个怀揣江湖梦的懵懂少年,这个力度就能让他知难而退。 “不好意思,之前还以为你是想耍耍而已,既然如此,那就试试你的身手,若是可以,便让你入队又如何。”男人说着,与少年拉开一个身位,一个扫腿,对着少年踢了过去。 少年算准了男人的攻击距离,只是微微后仰了一下身子,就让男人的腿落了空。 男人身材高大,但动作灵活得很,另一只脚就来了一个回旋踢。 少年伸出双手,接住男人的回旋踢,两人就这么定住了,谁也没有得逞。 “陈师兄怎么还有闲情和别人耍起来了!”出发的队伍中,有人疑惑着。 队伍中,之前和男人说话的那个女子伸手打断那个人的话,来了几分兴趣,说道:“不,那个少年有些本事,至少底子要比你强。” 比试的那头,少年挡下男人的扫腿,然后跨步,背身,抱着男人的小腿,把男人一抡。 男人只觉得自己忽然轻飘起来,看着自己高大的身体就这般被少年抡动,也是讶异,少年看着消瘦,却力道惊人。 腾空的男人拧动身子,带动着少年一起旋转,随后,一脚朝着朝着少年踹去。 少年看着男人的一脚,眼神忽然凝重起来,双手交叉护胸。 “嘭”的一声,少年倒飞出去,“歘”的一声,滑出三四丈。 “咕呃”一声,少年喷出一口鲜血,此时男人已经赶了过来,少年正要还手,就听到那个男人焦急的抱歉声:“哎哟,对不住,对不住,小兄弟,你没事吧,刚才兴头一起,没掌握好力度。” “没事,再来。”少年擦去嘴角的鲜血,不介意道。 “不用了,不用了。”男人连忙摆手道。“你可以加入我们,我们不一定要分出胜负,你的实力,我大概了解了,可以入队。” 男人说着,语气还有些愧疚,毕竟那个少年还带着两个孩子,但愧疚归愧疚,有些事还得提醒一下。 “小兄弟,我们这是运镖,有些风险的,你还是想....” “没问题的,他们的安全不用你负责,而且我既然跟你们,自然会尽我的一份力。”少年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就按之前说好的,我不要你们的工钱,有吃的就行。” 男人看着少年不是开玩笑的神情,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拒绝,毕竟他们镖队“明码标价”,人家符合要求,总不能真的把人打趴来拒绝吧,以大欺小,面子过不去。 男人伸出手,说道:“那行,今日开始你们就是镖队的一员了,我是千风镖局的三镖头,陈齐安。” 少年伸出手与陈齐安握在一起,轻声说道:“伍戈,伍长的伍,戈壁的戈。” 陈齐安不介意对方只报出了姓名,估摸着对方是那个门人弟子,出来历练的,只是奇怪,为什么会带着两个小孩。 陈齐安看着伍戈的背影,若有所思,回到了队伍,就听到有人问道:“陈师兄,你下手也重了些吧。” 面对女子的责怪,陈齐安也有些不好意思,悻悻然地夸少年一句:“这小子不错。” 随后众人看着少年带着两个孩子朝着车队这边走来。 “收下他了?” “呃...”男子有些尴尬,也知道同行的人顾虑什么。“他符合要求了,要是真的用全力,有些胜之不武啊。” “这时候还心肠软?”女子瞪了他一眼,然后朝着那个少年走去。 “呃,那个,小兄弟。”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些碎银。“小兄弟,这些银子给你,给你赔个不是,还有,我们镖队也够人了,就不劳烦小兄弟了。” 伍戈看着拦路的女子,听着她话里的意思,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问道:“是觉得我不行?我可以和他再打一架,分出胜负为止。” “不是这个意思,小兄弟还是有实力的,只不过....” 女子的话没说完,队伍里的一个男人就出言嘲讽着:“还听不明白吗?人家当家的嫌弃你拖家带口,别给镖队添累赘了,别以为有点拳脚就以为很牛掰。” 伍戈看着那个男人,知道他也是被刚刚拉进队伍的,说话也不客气:“怎么,觉得你很厉害,要不我们定生死局?” “哟,口气还不小。”男人看着少年嚣张的语气,从马车上跳下来,就要与少年见真章。 女子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事端,把银子塞进少年的手里,急忙说了一句:“实在抱歉,我们得赶路,就此别过。” 说完就回了车队,那个男人也被其他人拦住,那架势,想要把少年吃了一般。 伍戈拿着对方塞过来了碎银,目送着镖队离开了。 “哥,我们不跟他们一起了吗,刚才你不是说让我骑马吗?”巫萤拉着伍戈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大马离她而去。 伍戈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不多,呢喃了一句:“又可以多吃两顿,好事。” 伍戈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懊恼,想与镖队一起同行,也是一时兴起,主要是带着两个孩子,混迹在车队里,要安全很多,而且他现在又有伤,坐在马车上,更好地修养一下。 “人家嫌弃你们两个拖油瓶。”伍戈收好银子,轻拧了一下巫萤的鼻子,然后把她举上脖子上。“不对啊,怎么又骑上来了?下来。” “不,是你自己把我抱上了,不下。”巫萤抱着伍戈的脑袋,抗议着。 于是乎,夕阳下,少年带着两个小孩,悠然地离开了流泉镇。 第9章 山中老观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我累。”巫萤被伍戈撵下脖子,就再也没了之前的舒坦日子,即使走得慢一下,也被伍戈拿着小树条在她们身后鞭笞着。 伍戈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没有心生怜悯,手中的小树条扬了扬:“吃我三鞭子,我就背你。” 巫萤扭过身子,倒退着走,也不怕摔倒,与伍戈据理力争着:“不是一鞭子吗,怎么变成三鞭子了?” 这两天,巫萤是吃过伍戈的鞭子了,虽然隔着衣服,晚上还被伍戈抹上草药水,现在依旧有些隐隐作痛着。 看着伍戈手中那根柔软的小树条,气鼓鼓的巫萤又扭回身子,加快了脚步追上前面的祝回,然后和他说起悄悄话来。 伍戈把小树条别在后腰上,继续一边走路,一边练起拳法。 拳法为练武一途上,武意流的根基,以拳打意,以真意之气运转大小周天,这就是与武炁流以本源之炁运转大小周天的不同。 不论是武炁流还是武意流,大小周天的运转,有着一套通俗的功法,这套功法在江湖上普遍流传的,只要踏入习武修行这一途,都会知道。 有了通俗的功法,就降低了门槛,可也因此它是廉价的,未来成就必然高不了,除非天赋异禀的人,能依靠这样的“廉价”功法闯出名堂,这在浩浩荡荡的历史长河中也不是没有,几百年前就有一位名为姜旧的武者凭借这样“廉价”功法,登顶武道山巅。 当然,这也只是很少很少数的情况,所以,除了人尽皆知的功法之外,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一套功法,这也是他们开宗立派的根本。 伍戈出身练武世家,也有一套家族传承的功法,只是现在的伍戈,已经换了门路,习的是另一套功法,这套武意流的功法是家族先辈收集得来的,只是不适合家族的武道,被束之高阁。 伍戈小时候把它从架子上拿下来看过,功法好不好,伍戈不知道,但被家族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肯定不差。 还好伍戈记性好,没有忘记那本功法的内容,现在才用上了,不然他说不得要回家一趟,但他并不想回家。 “哥,那里有间房子。” 伍戈沉浸在打拳中,巫萤的话又让他分神出来,看着她手指指的方向,确实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看见一处建筑的影子,被许多高大的植被遮挡着,只露出一点点轮廓,若不是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伍戈一个手刀轻轻砍在巫萤的脑袋上,教训道:“能不能专心一点,你还想不想要拳打白骨精,脚踢黄皮怪的本事了?” 巫萤没有回答伍戈的话,她怕心里的话会让伍戈不高兴。 伍戈看了看天色,不早不晚,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上去看看吧。” “好耶!”巫萤兴奋地举了一下双手,就往林子里钻。 伍戈看了一下左右,并没有发现上山的路,只好随着巫萤的背影跟了上去,拿上那把直刀开路。 山里长大的孩子,并不怕这些,而且两个小娃娃的体型小,也好钻得很,之后伍戈寻找到隐约可见的山路,沿着旧路而上,来到了那座建筑外。 建筑还是挺完好的,外墙屹立不倒,攀爬着许多的蔓藤,外墙很高,但是在墙内,几个大树的枝干伸了出来,妩媚得像姑娘拿着手绢的手,向墙外的过客招呼着。 “喂,有人吗?”巫萤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 “这里怎么可能有人。”祝回看着碧绿色的高墙说道。 巫萤瞬间萎靡下来,她还想着吃上大米饭。 “走吧,大门在那边,看这样式,这里应该是一座道观。”伍戈领着两个孩子沿着墙边走向正门方向。 “什么是道观?”巫萤好奇的问道。 伍戈想了想,说道:“就是供奉神仙的地方。” “神仙?”巫萤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拽着伍戈就加快脚步,听伍戈说过这么多故事,真的要看看神仙是什么样子的。 来到正面,伍戈才发现,这道观并没有想象中的完好,通向正门的道路已经完全破坏,那些有象征性的白玉石柱子断成好几节,散乱在地,掩盖在野草下,露出一点点。 正门的石阶梯,已经不像阶梯,只有一个斜坡的样子,伍戈带着两个小孩沿着斜坡朝道观里面走去,里面的景象更是破败。 “哥,这真的是神仙住的地方?”巫萤拉着伍戈的手,莫名地有些害怕。 水池,院子,房子,每一处都充满着被破坏的痕迹,虽然被诸多植被掩盖,但伍戈一眼看出,应该是发生了大规模的战斗,道观的人应该是被灭绝了,所以这里就荒废了,以至于后面都没有人来。 “以前是有的。”伍戈说道。“估计是被哪个大妖怪给打跑了。” “那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巫萤拉着伍戈就往后走,但伍戈没有随她的意。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了。”伍戈说道。 “啊?这里有大妖怪,我不要在这里过夜。”巫萤一百个不同意。 伍戈拉着巫萤继续朝里面走出,祝回一声不吭地跟住。 破败的房子里,除了破土而出的植被,没有什么物件,伍戈还想着或许能有什么东西能捡漏一下,看来是异想天开了。 道观不大,逛了一下之后,三人便来到了正殿,三尊神像就在大殿中央,只是它们都残缺着,一个是没有了脑袋,一个是连胸都没有了,最后一个只剩端坐着的下半身。 三尊神像是被同一剑劈成这样的,切口非常的光滑。 “这就是神仙,还不拜一下?”伍戈把巫萤拎到前面,调侃道。 巫萤抱着伍戈的大腿,紧张地看着四周,对那神像一点儿也不关心,生怕这里躲着什么大妖怪。 “哥,求你了,我们走吧,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过,好好练功。”巫萤恳求着。 伍戈没有理会她,而是吩咐祝回在院子里捡点柴火,便抱起巫萤继续转悠起来。 “神仙怎么会打不过妖怪?”被伍戈抱着的巫萤,心中的安全感满满的,也好奇地问着,在伍戈所讲的故事中,神仙都是无所不能的,这样的神仙都被妖怪打跑了,那得是多可怕的妖怪。 “可能是这里的神仙太小了,被妖怪的爷爷给打跑了。”伍戈一边解释着,一边看向墙壁上的痕迹,伸手触摸,感受着痕迹的深浅,好像置身于当年发生在这里的战斗。 “哥,你在想什么呢?你该不是被妖怪附身了吧?” “傻丫头,你哥我可厉害着呢。” “你比那些神仙厉害吗?” “神仙中也有不厉害的啊,你哥我就比那些小仙厉害。” “那你就把这里的妖怪杀了,替神仙报仇。” “妖怪不一定是坏的,神仙也不一定是好的。”伍戈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忽然意识到,这句话,几岁大的孩子还理解不了,转而说道:“说不定这里的妖怪已经被其他神仙给收拾了。” 伍戈抱着巫萤来到道观的后面,依旧是那般凌乱,在一些屋子里看到被翻搅过的痕迹,时间久远,分不清是道观覆灭时弄的,还是后来人弄的。 “知道那个大鼎子是做什么用的吗?”伍戈指着屋子里倒下的丹炉,问道。 巫萤自然是不懂,使劲地摇了摇头。 “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的吗,那西行三人中的猴子,曾经在仙宫中的老丹炉中修行过,才有了那双分辨妖怪的火眼。” “这就是那老丹炉?”巫萤来了兴趣。 “说不定呢。”伍戈不置可否。 “那哥,你要不要进去修行一下,我在外头帮你烧火。”巫萤童言无忌道。 伍戈听着,惆怅着:“你还真是一个好妹妹,为什么不是你进去呢?你难道不想要吗?” “我还小,等我长大一些先。” 伍戈就是奇怪,这孩子是真不懂还说装不懂,这时候说的话又显得特别的精明。 刚走出一个房间,巫萤就惊呼一声:“妖怪!” 伍戈望去,原来是一座神像,只不过和之前看到的都不同,这是一座牛头人身的神像,伍戈自然知道,这是道观原本的东西,也知道,神仙不全都是人的模样。 “确实,不过不怕,它被神仙定住了。” “它会不会活过来?” “嗯.....”伍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可说不准,神仙的法术是有限制的,说不定半夜的时候,法术变弱了,妖怪就活过来了。” “啊,别说了,别说了,哥,现在天还没黑,我们快点离开这吧。”巫萤揪着伍戈的衣服,害怕着。 伍戈看着她把头埋了起来,脸上笑容灿烂,继续着老观捡漏之行。 另外一边。 祝回拿着伍戈给他的直刀,在前院子中把一些长的枯树枝砍得短一些,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妖怪,至于人们口中说的妖灵,他在伍戈口中知道,不是妖怪,只是人们对另一群人的一种称呼,至于为什么,伍戈没有解释太多。 至于好坏,那天在面铺,祝回听到了那些人的谈话,村子没有了,就是那些妖灵害的。 想到这里,祝回手中的刀砍得更加卖力,把那些枯木当做仇人,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 我要变得更强,我要把那天毁了村子,杀害爹娘的坏人通通杀掉! 沉浸于报仇幻想中祝回,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山中老观又来了“客人”。 一头大青牛从正门处慢悠悠地走了进来,那双充满灵性的大眼睛看着发了疯似的小鬼,嘴巴还咀嚼着反刍的青草。 大青牛定定地站立在原地,看着陌生的小鬼也不害怕,好似在欣赏一件有趣的事。 祝回猛然地一抬头,与那大青牛的眼睛对上,也是惊愣住了。 小鬼双手举着直刀。 大青牛重重地打了一个鼻鼾。 谁家的牛? 这是祝回的第一反应。 不对,这荒山野岭地,哪有其他人,是头野牛。 不对,这不是野牛。 祝回连续两个否定,他的目光看到大青牛的背上有一块垫子,就说明,它不是野牛。 就在祝回愣神的时候,一个身影缓缓的出现,迈着轻盈的脚步,来到大青牛的身旁。 好漂亮!比村里的祝竹姐还要漂亮百倍千倍。 “贫道还想着,这破败几百年的道观,还会有谁来。”现身的女子开口说道,声音清冷。“小孩,你家大人呢?” “你,你是谁?”祝回喉咙有些干涩,一是他本就怕生人,二是刚才又废了好些力气砍柴,三是看到眼前的女子,莫名的有些干涩。 第10章 下流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清冷道姑看着目光灼灼的小鬼,眼中生出一丝厌恶,在凝视了一下,精致的眉宇微微一皱,手中的千丝拂尘一挥,一道看不见的炁劲对着小鬼扑出。 祝回还被那衣着朴素,却宛如村里泥塘中长出的洁净白莲所吸引,完全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在他的头上。 在他如同欣赏白莲为何如此出淤泥而不染地欣赏女子的时候,猛烈的撞击让他瞬间视线恍惚起来,只感觉到自己高高飞起,在即将昏死过去的时候,看见了伍戈的面孔。 伍戈赶忙接住祝回的身子,焦急地把了一下他脖子上的脉门,气息孱弱,心中燃烧一团怒火。 伍戈抽出插在地面上的刀,没有直接和那个忽然出现的道姑对峙,而是把祝回放在主殿前,平坦的廊地上。 “别怕,他只是睡着了,明儿就醒来了。”伍戈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巫萤,让他看着祝回,面向那年轻道姑,朝着她走了一段距离。 “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重的手,寻道人就这番做派?”伍戈平息了一下心中怒火,言语中带着讥讽之意。 这荒郊野地,头戴莲花冠,身穿道人常服,容貌出众的女子孤身一人出现在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娇弱女子,而且之前她只是随手一击,伍戈就能感觉到,她的实力很好,现在的自己,绝不是对方的对手。 “有意思。”年轻道姑语气静如池水。“你是他们什么人?” “寻道人怎么关心起世俗人的户籍来了?”伍戈反问着,心中暗道不妙,这寻道人已经看穿两个小孩的根底。 以伍戈对寻道人的了解,他们和抓妖人有着类似之处,行走在山下世俗间,替百姓降妖除魔,除了自身实力之外,还有一些特别的手段来区分妖灵。 然而接下来,寻道人的举动让伍戈有些不明所以,只见对方从袖子中取出一瓶药,抛了过来。 “刚才小鬼无理,只是略惩小戒,若是你觉得贫道做得过火了,这瓶丹药,便当做补偿。” 伍戈没有接那瓶丹药,刀背用了巧劲把那瓶丹药弹了回去,落回了那位寻道人的手里。 道姑接回瓶子,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伤痕的玉瓶,又放回了袖子中。 “既然如此,那便扯平了,阳关道,独木桥,各走各的。” 道姑说罢,便在这道观中查看起来,而那只青牛跟在道姑附近,辨别着这里的野草,发现对胃口的,便送入口中。 伍戈没有驱赶别人的理由,而且这里是道观遗址,按理说,这个地方与那道姑的关系更加近一些,该走的是他们,只是太阳已经落山,伍戈也憋着一口气,凭什么他就要离开这里,是怕了你不成? 伍戈不理会那个道姑,带着两个小孩在破旧的正殿中,升起一小簇篝火,从行囊中拿出一些干粮,就着水囊吃起来。 “今天没烤肉吗?”巫萤坐在伍戈旁边,看着跳动的篝火,弱弱地问道,不敢高声语,恐惊观中人。 “没有,吃太多肉不好,巫萤变成胖娃娃就不好看了。” 伍戈倒是想给他们弄点肉,但现在离不开,生怕那来路不明的寻道人又做出什么举动来。 天色暗了下来,道观周围响起了夜鸟的声音,伴随着秋夜的风声,有些瘆人。 伍戈给暗下来的篝火添了一些柴,走了一天路的巫萤也连连打着哈欠,今夜没有让她加练,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终于承受不住,倒了下去,枕着伍戈的大腿,眼皮还做着最后的挣扎,深怕一闭上眼,就会有妖怪出来把她抓走。 忽然,“咔咙咙”的声音骤然从远处传来,声音细微,却把巫萤吓了一跳,困意全无,钻进了伍戈的怀里。 “什,什么声音?” 屏息打坐的伍戈缓缓睁开眼:“哪有什么声音,别自己吓自己,累了就赶紧睡去,明儿别走路摇摇晃晃的。” “不可能,我刚才听到了,是妖怪,妖怪来了。”巫萤扯着伍戈的袖子,盖着脸,害怕得紧。 “再胡闹,我可就要让你去那院子里扎马步去了。” 巫萤没有再争论,缩在伍戈的怀里,像极了受惊的小猫。 ..... 年轻的道姑闲庭信步在老观中游览着,像是游览什么名胜古迹,行至老观后面的石平台,已经是满天繁星,将至圆满的月亮就像一个大灯笼在天上挂着。 道姑看了一眼正殿的方向,篝火的亮光照射出来,像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收回视线,道姑在这平台上查看起来,走得很缓慢,遇到疑惑之处,还驻足凝视着几分。 她用脚尖用力踩了一下一块石砖,没有丝毫的反应。 不是这里? 眼中的疑惑又多了几分,但她没有放弃,继续寻找蛛丝马迹。 花了一点功夫走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处,看着之前踩的地方,不由得伸手扣着自己精致的下巴,凝视起来,心中暗自揣测着。 按照古籍的记载,应该是这里了,难道还有什么被我遗漏的? 脑海中浮现着小时候在藏书楼中翻阅的古籍,确实隐晦地记载着这道观中有密室,按照那晦涩得如天书的密文所推算,应该就是这块地砖了。 道姑不死心,这一次,整只脚掌踏在那块石砖上,体内源炁流动,然后如洪水般朝着那只踏在地砖的脚涌去。 “嘭”的一声,地砖上的杂草蔓藤被冲击扫荡干净,地砖也出现了裂痕,但也仅此而已,周围没有任何的异常。 道姑收力,没有任何效果,使得她眉宇更加紧簇,随后眼眸中决意一狠,更加强劲的力道在脚底爆发出来,脚底下的那块石砖粉碎开来,与此同时,一些力道往底下更深处传入。 忽然,极其细微的“咔嚓”声传入道姑的耳朵,让她脸色一喜,随后,在不远处的地方,传来石板摩擦的声音。 一个洞口呈现在黑夜之下。 道姑看了一眼大殿方向,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那个少年寻声出来,便朝着那个洞口走去。 站在洞口上端,一条通向地下的石阶梯,一股奇怪的味道在楼梯的尽头飘了出来。 道姑用衣袖遮挡了一下口鼻,然后朝着石阶梯向下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 伍戈没有在意道观后面发生了什么,但他还警惕那个寻道人,其实,这个时候是他离开道观的最好机会,但他没有选择离开。 不知过了许久,伍戈听着后院那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闭着的眼睁开一线,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寻道人从大殿残缺石像那里绕了出来。 伍戈半睁着眼,看着那道倩影的下半身,眼珠子随着她衣摆之下双脚走动而移动着。 伍戈以为对方就这么离开,不曾想,对方来到篝火的对面,手中的拂尘一挥,清扫出一片干净的空地,然后就盘坐下来。 “年纪不大,倒是会观人风景,那小鬼挨了贫道一击,也是因果报应。”道姑坐下来之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隔空的往篝火里添加了些柴火。 听着这寻道人的话,伍戈大概明白了祝回为什么会被这美如盛开白莲的寻道人教训了,心里也吐了两个字:活该。 伍戈没有接他的话,不懂这个寻道人在搞什么鬼,按照以往对这些人的了解,都挺神秘的,说话云里云雾,让人摸不着头脑。 小时候,家里就请来过一位白发苍苍的寻道人,对家中的小辈摸根骨,然后与大人说了一通话,那时候,伍戈对这些没兴趣,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你还真的沉得住气。” “你是指哪方面?” 道姑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如盛开的白莲花瓣微微动了一下,让伍戈喉咙蠕动一下,视线下垂一些,不敢直视。 “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妖灵,是准备领赏去呢,还是善心大发,承受被反噬的孽果?” “今下人说未来事,庸人自扰。”伍戈反驳了一句。“驱除身上的寒毒就好好驱,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伍戈从她坐下之后,就感受到了她体内散发出来的寒意,太阳未落山的时候,见到她时,还没有这样的感觉,一定是在道观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伍戈心中暗骂着:他奶奶的,这里果然有东西,藏得还真严实,就这样错过了,可恶啊。 道姑听着坐在对面少年的话,如星辰眼眸明亮了一下,她深知体内的寒毒被压制着没有外泄多少,这点微弱的气息都被少年觉察到了,这少年有点意思。 “若是求人东西,就直说,是不好意思还是想威胁什么?”伍戈说着,把身边的水囊扔给了对方,这是他唯一能给对方的,看着对方接下了水囊,就知道,他猜对了。 “受了我的恩惠,那明日之后,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两清。”伍戈趁势提出条件。 道姑犹豫了一下,但是此时体内丹药开始散发,需要以水稀释,不然药力过猛,就会让她坠入虚弱,这就是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这里,与这相差不大的少年博弈。 平日里都是饿食野果,渴饮朝露,没有准备行囊这些,经过这次教训,她不得不改变一下生活方式。 打开水囊塞子,扬起脖子,开口迎接甘露。 伍戈看了一眼对方的脖子,乱了一寸心神,索性闭上了眼睛,免得横生事端。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对方的状况。 过了一会儿,伍戈听到对到把空瘪的行囊扔了回来,才开眼,看到对方撩着衣袖擦嘴角,随后便从袖子中拿出一玉瓶,放在地上。 “你身上有伤,这对你有用,若是不信,扔了便是。”道姑说着便站起身子,此时在大殿外卧着的大青牛也起了身。 没有再说什么,她离开了大殿,坐上了大青牛的背上,缓缓离去。 伍戈看着她彻底消失在夜色中,也是舒缓了一口气。 “她在后面发生了什么?得了什么宝贝,会不会还遗留些什么?” 伍戈心里痒痒的,但看着那寻道人中了寒毒的样子,又有些打退堂鼓,拿起那只水囊,鬼使神差地嗅了嗅水囊的出水口,淡淡的药香味。 “下流!” 伍戈骂了自己一句,又把视线看向那篝火旁的玉瓶,瓶子的材质不错,寻道人擅长炼丹,许多人为各种原因求丹,都求而不得。 “这就是寻道人的丹药?” 伍戈放下熟睡的巫萤,来到篝火的另一边,拿起那瓶丹药,又一次鬼使神差的嗅了嗅玉瓶,这一次,没有嗅到药香味,但是嗅到了另外的香味。 “啪”的一声,伍戈给自己来了一个嘴巴子:“伍戈,你怎么这么下流。” 第11章 红绳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第二天清晨,那漆黑的洞口旁边,两个小不点守候着,巫萤紧紧地搂着祝回的胳膊,脑袋时不时偷瞄着四周。 “祝回,你能保护我吗?”巫萤弱弱地问着。 “不能。”祝回非常老实,老实到都不愿意用善意的谎言来安慰巫萤。 “要不我们也下去?” “五哥说这里才是最安全的,里面更加可怕。” “他都下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刚下去一泡尿的功夫。” “噫,你真恶心。” 两个小孩看着石阶梯尽头的,深邃得让人着迷,是对未知的向往。 伍戈把两小孩扔洞口之外,便独自一人朝着石阶梯而去,他终究是不死心,别人吃肉,应该还剩一点汤吧。 阶梯是螺旋向下的,视线见不着洞口之后,就幽暗无比,正当他想着拿火折子照明的时候,有了一段幽暗的阶梯之后,有亮光出现。 阶梯两旁的墙壁上,油灯闪烁着,前者出密室的时候,并没有把它熄灭,显然是不担心后来者,这让伍戈心头一阵落空,前者这样的举动,显然是密室里没有什么东西了。 可伍戈依旧不死心,或许人家看不呢? 阶梯不是很长,伍戈终于来到密室之中,这里的空间很大,像大户人家居住的房子那么大,几个支撑的石柱以奇怪的方式排列着,四周的峭壁上是镂空出来的壁柜,有着不少书籍。 “还真有宝贝!?”伍戈一愣,那些书籍想都不用想,必定是什么秘籍,他快步走过去,看着整齐摆放的书籍,兴奋的神情消失了。 密室虽然在地底深处,依旧被上面的战斗影响,被水汽渗透了进来,让这些书都腐朽了,伍戈只是随手一翻,书籍便化为粉末。 “可惜啊。” 伍戈小心翼翼地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一本完好的,即使幸存下来的,也只有小半本,里面的记载的内容也模糊不堪。 壁柜除了腐朽的书籍,还有一些小瓶子,里面装着什么,伍戈不用看就知道,只是他对这些不感兴趣,谁知道里面的“仙丹”吃了会让人飞升,还是下地狱,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 密室空荡荡的,没有其他杂物,除了壁柜之外,密室中央,也是柱子的中央,有块玉石台,似乎是天然的,边边圆润不规则,还有寒气冒出。 玉石台中央,有个玉石架子,架子上空无一物,但从细微的痕迹来看,那被托着的物件是被刚刚取走的,应该就是那寻道人的杰作。 不论玉石台,还是玉石架子,看着应该是很值钱的东西,但伍戈不打算把它们弄走,这东西一定有古怪,那寻道人的寒毒一定与这有关,对方“有备而来”,都中了招,伍戈不认为自己能幸运到哪,更何况还想着把它弄走,简直是打着灯笼进茅房,找死。 喝不到汤,伍戈也没了兴趣,索然无味地离开,免得被这里的寒气入体,现在的他,承受不住寒毒。 伍戈离开了,但他没有注意到密室的地板,积尘下,勾勒着的线条,若是他把积尘吹走,定然发现,这是某种符文,说不得,他会把这些符文拓印出去。 但没有机会了,几日后的一场大雨,道观后面的山体发生了滑坡,把这里都给掩埋了,或许之后再也没有人发现这里。 出了密室,两个孩子看着完好无损的伍戈,如释重负,随后连忙地询问着伍戈有没有找到什么宝贝。 “有吧,里面有只被十几条铁链锁着的女鬼,漂亮得很,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两个孩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伍戈,不用言语都能轻易传达出一句话:“我们看着像傻子吗?” ...... 离开道观后,“师徒”三人用了三天时间走出了那片不知名的大山,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巫萤看着远处的一处村落,嘴巴馋道:“哥,我想吃面。” 伍戈没有做声,继续示意着他们继续走。 “啊~”巫萤又耍起性子来。“哥,你说话不算数,这两天我已经听你的话,好好习武了,你说过,到了下一个有人的地方,你就让我们吃好吃的。” “你看那。”不等伍戈说话,巫萤就踮起脚尖,小手指指着远处的村落。“我要吃面,我要吃面,你看这天,快下雨了,正好去那边,一边躲雨,一边吃面。” 巫萤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祝回,让他跟自己“示威”。 而祝回没有理会,而是看着脚下泥土路延伸至不远处的丛林口,那里有一个身穿着和之前在道观见里到的那个人穿着差不多服饰的人,正向着他们走来,还笑盈盈的样子。 祝回看着那服饰,心中有些畏惧,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伍戈。 伍戈超过两个孩子,之后也停下了脚步。 脚下这条泥土道路并不宽,只有两三个人的身位,但旁边又不是什么悬崖峭壁,只是草地,要让路还是很方便的。 伍戈停下脚步,对面那人也停下脚步,这一刻,伍戈意识到,对方十有八九是冲自己来的。 又是寻道人,短短三天时间,在这荒山野原就见到两个。伍戈心里嘀咕着。 不管三七二十一,伍戈拉着两个小孩站到路旁,把路让出来,同时还小声叮嘱着巫萤:“别出声,不然没有面吃。” 道路一头的寻道人看着少年把路让开,没有以示尊敬点点头,而是摇了摇头,依旧笑盈盈地看着少年。 “道长,您认识我?”伍戈重新站回路的中央,看着那寻道人,年龄与自己差不多,寻常道服,头戴鱼尾冠,手中没有拂尘,双手自然垂落,衣袖长过手,在其腰间佩戴着一把桃木剑。 寻道人摇了摇头。 “那道长拦路所谓何意?”伍戈问道,只要寻道人没有说他是在拦路,伍戈立马带着两个孩子继续赶路。 “找你。”寻道人开口了。 “既然不认识,何故找在下?” “来帮师姐斩去纷扰红绳。” “不明白道长在说什么。”伍戈有些无语,这都哪跟哪啊,但他听懂了一些,那晚遇到的道姑,应该是这位道长的师姐,至于红绳什么的,伍戈是真的丈二摸不着头脑。 “不用解释,贫道知道你与师姐见过面,你,不该与她见面。”寻道人语气谦逊,却内涵着上位者俯视下位者的姿态。 伍戈心里把他骂了百八十遍:什么不该与她见面,说得好像我在与你师姐幽会似的,真是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她会出现在道观,而且,是我先来的好不好! 当然,这话伍戈没有说出来,那晚上就和那道姑约定了,谁也没见过谁。 “吃丹药吃傻了,一见面就说些让人理解不了的话。” “无需狡辩,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都不会让贫道改变接下来的事。”寻道人淡淡说着。 “要做什么?”伍戈没有一皱,伸出一只手,祝回便把直刀放在伍戈手中。 “之前就说了,斩去师姐与你纠缠上的那根红绳。” 此时的伍戈算是听明白了一些,心中又把这寻道人骂了一遍:你他娘的着魔了吧,还红绳,给人家算姻缘走火入魔了,还真以为会点姻缘术,就自认为月老了? “既然你认定了,我多说也无益,我就好奇,那种不存在的东西,你怎么斩?” “简单,杀了你便是。”寻道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样的话,在你们寻道人口中说出,还真是滑稽。”伍戈哂笑了一下。 “吾辈寻道,尔等俗人,勘破不得。”说罢,寻道人便小跑冲向对方。 “祝回,带着巫萤退下。”说着,伍戈也提刀冲向寻道人。 年轻的寻道人没有拿腰间桃木剑,而是手掌伸出袖口,一掌拍向对方横斩过来的直刀。 “嘭!” 手掌没有碰到对方的刀刃上,有着咫尺的间隔,掌与刃之间,一幅半身大的虚幻八卦图浮现。 伍戈凝视着这八卦图,低吟了一声:“紫灵山的八卦掌。” 寻道人没想到对方认识,讶异了一下:“原来认识啊,但也别想套近乎,没用。” 伍戈已经很不爽了,听着对方的话,更是“啐”了一口:“呸,万年老三的势力。” 听着对方的话语,年轻的寻道人像是被戳中痛点,脸上的笑容减少了一半:“本来想给你一个痛快,贫道改变主意了,贫道要让你成为一个连自食其力都做不到的废人。”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伍戈一用力,弹开了对方。 与此同时,天空的乌云中,闷雷声响起,像是战鼓,在给两人助威着。 寻道人翻身落地,随后耍了一套架势,轻柔无比,但随着架势的展开,周围有风起,旋转着把两人包围着。 “很快,你就会知道,自不量力的是哪一个。”年轻的寻道人说完,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对方的上空,收至胸前的手掌,凝聚着一个巴掌大的虚幻八卦阵,随后,一掌向对手拍下。 伍戈收手提刀奋起反击,刀刃与那一掌相碰。 “嘭”的一声闷响,一瞬间,对方巨大的力道,就让伍戈体内骨头崩断,下一刻,便单膝跪在了地上,地面方圆几丈的范围,崩坏开来。 “云游境!” 此时伍戈脑海中蹦出了这三个字,多么熟悉的三个字。 “可以啊,只有周天境就能抗下贫道一掌,走的是武意流路子吧。”寻道人又一次讶异,没想到自己的一掌,没有把对方拍成烂泥。 “无所谓了,一掌不行,那就再来一掌。”说着,凌空的寻道人转了一个身,另一只手对着跪下的对手伸出。 伍戈此时已经决然,完全不是对手,而且也没有任何逃走的可能。 新的人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真是讽刺。 伍戈压制着体内翻涌的气血,不让其如洪水喷出来,眼神决然地等待着对方的一掌。 年轻的寻道人,一掌没有直接拍向对方的天灵盖,之前说了不会要他性命,不会让他死得这么痛快,所以这一掌,落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巨大的力道让伍戈的另一只脚也跪了下去,此时的伍戈,感觉半边身子的骨头都粉碎了,五脏六腑也可想而知。 “死,也要死得痛快!” 伍戈呐喊了一声,每一个字的吐出,都伴随着一口鲜血,而他执刀手,用出他最后的力气,对着寻道人刺去。 “蚍蜉撼树。” 寻道人不屑着对方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疯狂,手指一弹,就把那刺过来的直刀给弹走。 “贫道说过,不杀你,但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2章 同门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年轻的寻道人落至对手身后,手掌贴在对手后背,温煦的笑容,掌心一摁,对手整个人飞了出去,狼狈的在地上扑腾了好几个圈。 此时,天空开始滴落雨珠,豆子大的雨水滴在人的身上,生疼,却没有一滴,滴落在寻道人的身上。 寻道人朝着那个同龄人走去,看着他在地上挣扎却起不来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才是真的笑意。 “躺在地上装死不就好了,在演一下,说不定贫道真的就信了。” “呵呵,就这点能耐吗?”伍戈颤抖着身子,勉强爬起一点,低着的头,面目狰狞,七窍流血,强忍着那无以言表的疼痛,不让自己再次趴下来。 “傲骨?”年轻的寻道人哂笑了一下,对方依旧坚持,不就是那傲骨支撑吗,可有时候,傲骨能重多少斤两? “要么杀了我,要么你....” 伍戈的话没有说完,寻道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他跟前,一脚踩着伍戈的脑袋,半个脑袋陷入土里。 “要贫道怎么样?”寻道人嘲笑着。“没有实力的挣扎,不过是无能的狂吠,既然是踏上了武道修行,那你就应该知道,大道之争不是过家家。” “贫道无错,你也无错。” 寻道人抬起一只脚,脚底下浮现八卦阵,对着伍戈的手就踩了过去。 “啊!”伍戈抑制不住地呐喊出来,那一脚,不仅踩断了他的手臂,还把其经脉踩断。 此时,一个急促的脚步朝着两人这边跑来,寻道人看都不看一眼来者是谁,抬起脚,对准了身下之人的一条腿。 “浑蛋,我要杀了你!”来人是祝回,此时的他,手中拿着一块顺手摸来的石头,朝着寻道人冲了过去,此时的他没有害怕,他只知道要阻碍那人继续对伍戈摧残。 “过街老鼠,还敢龇牙咧嘴。”寻道人无奈地说了一句,伸出一只手,虚空对着不自量力跑过来的小鬼,一道八卦阵陡然出现在小鬼身前,拍向小鬼,把他击飞出老远。 “有什么事冲我来,啊!” 寻道一脚踩下,伍戈又疼得尖叫起来。 “放心,贫道不是嗜杀之人,杀人有度,若是该死之人,即使是刚出生的婴儿,贫道也不会手软,那小鬼还没到该死的年纪。” 寻道人一边说着,一边又踩下一脚。 雨越下越大,如同瀑布一般倾泻下来。 “也是结束了,若是觉得不服气,尽管来紫灵山找贫道。”寻道人踩下最后一脚,此时,地上的那人已经没有了呼喊声,只有不受控制的颤抖。 做完这一切,寻道人朝着之前他出来的那片林子里走去,很快,身影就消失在雨幕之中。 “哇啊~”雨幕之下,巫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发声了什么事她不清楚,她只看到伍戈倒在了血泊之中。 祝回吐了几口鲜血,挣扎地爬起来,这一次,他没有迷迷糊糊的昏死过去。他艰难地抓起大哭的巫萤,朝着伍戈倒下的方向过去。 伍戈睁着眼看着两个跪在他面前的娃娃,此时的他,已经控制不了身子,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连昏死过去的权利都没有。 “别,别怕。”伍戈用着仅存的力气说着。“你们两个,认真,听我说。” “祝回,你带着巫萤,去之前看到的那个村子,就说你们被大人抛弃了,扔进,深山,求他们收留你们。” “他们,要是,问什么,你们什么也不知道,记住了吗,祝回。” 伍戈叮嘱着,他知道,这些话,巫萤听不懂,但祝回一定能听懂。 “不要。”祝回没有接受伍戈的提议。 “哥。”巫萤带着哭腔在一旁哀嚎着:“我们回家,我们不走了,我也不练武了,我要回家。” “祝回,你得听我的。”伍戈此时没有心思理会巫萤的哭嚎。“我不能继续带着你们了,不为你自己想,也为巫萤想想,为你们村子想想。” 祝回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哥,回家,你起来,带我回家。”巫萤大哭着去拉伍戈的手,她不知道,这细小的举动,都让伍戈痛苦不堪。 “乖,巫萤听话,跟着祝回哥哥,他带你去吃面,你不是,一直想吃面吗。”伍戈的气息越来越弱,像是交代完了后事,眼睛慢慢合拢上来。 “我不吃面,我要回家,回家。”巫萤继续大哭大闹着。“哥,你起来,给我起来。” 祝回看着巫萤拽着生死不知的伍戈,心里杂乱的很,那一声声“回家”,向一把把无形的刀,扎在他的身上。 最后,他终于忍受不了巫萤那一声声的“回家”,终于爆发出来,拽着她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巫萤,我们没有家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看着咆哮的祝回,巫萤不知所措,但嘴里还是念叨着:“回家,回家...”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祝回失控了,他摇晃着巫萤的身子,咆哮着。“死了,都死了,你的爹娘死了,我的爹娘也死了,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只剩我们两个了,那些人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 “你骗人,你骗人,爹娘没有死,我要回家。” “啪”的一声,祝回的巴掌落在巫萤的脸上,巫萤承受不住,被扇倒在地。 “巫萤,巫萤!” 巫萤的倒下,让祝回过神来,急忙查看,呼唤着她的名字,都没有看到她睁开眼睛。 祝回瘫坐在地上,脑袋已经混乱成了浆糊,脸色苍白地仰望着天空,任由瓢泼大雨淋在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祝回快被精神折磨得要崩溃过去的时候,远处走来几道身影。 没有了精气神的祝回,无力看去,身影看不清,但是一头大水牛看清了,身体本能地摸过一旁的直刀,静静地等候着。 ..... 雨继续下着,时大时小,却没有停止过,年轻的寻道人撑着一柄油纸伞在一片野塘中,观看着野生的四季荷,雨水把盛开的那几朵荷花摧残得没了样子,让人怜惜。 过了一会儿,野塘的对面,一头大青牛驮着着一个倩影出现,倩影手中拿着不知从哪里摘下的荷叶,撑作雨伞用。 年轻的寻道人看着出现的身影,脸上那因被摧残了的荷花而伤感的面容,重新浮现出笑意。 “余适玉见过师姐。”年轻道人收起手中的油纸伞,恭敬地给青牛背上的女子行了一个礼。 “追迹千里,已经第三个了。”牛背上的道姑清冷地说着。 “前两个师姐都没现身,这一次倒是见到师姐了。”余适玉挺起身子,双手垂立,此时的雨不是很大,雨水打不到他的身上。“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女子开口说道,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这得取决于师姐您了。”余适玉不卑不亢地说着。“师姐,别再一意孤行了,您与我是紫灵山的金童玉女,山里的长辈极为看重。” “如今,我也到了年纪,结发双修也该进行了,山中的长老们都等着呢。” “别为了一己私欲,坏了山门的大业,别忘了,是山门养育了师姐。” 青牛背上的女子缓缓抬起荷叶。视线终于与那年轻寻道人对视上。“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余适玉没有移开视线,直视着这位打自己进山门之后,就心之所向的人。“只是看着师姐越走越远,越陷越深,提醒一下。” “可笑,到底谁越走越远,越陷越深?是你,还有那些长老,甚至是紫灵山。” “师姐,这些话说与师弟听就行了,毕竟以后你我成为道侣,相互包容,若是让长辈们听见,那....” “恶心,特别是你。”女子毫不掩饰对余适玉的态度。 余适玉摇了摇头,说道:“师姐,真的不跟我回去吗?贺师伯可替你挡不了多久了。” 听到贺师伯这三个字,女子眉头紧蹙。 “别担心,贺师伯德高望重,没人敢对她使阴的,不过....” 女子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此次出行,师父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把师姐您带回山门,若是没有办成,他老人家就会把我与您的双修之事放弃。” “如此甚好。”听着,女子从青牛背上下来,因为雨天的关系,没有穿着鞋,赤脚站在河边泥地之上,但污泥并没有侵染到她的脚上。 按照对方的说法,只要将他击败,甚至是杀了他,那被山里长老们定下的契约就作废了,她也就自由了。 与余适玉交手,女子自认还是有比较大的把握,为了撕毁那契约,无论如何,都要试一把。 只是,接下来,余适玉的一番话,让她如坠深渊。 “师姐,您别急着高兴,若是我失败了,我与您之间的事是了结了,但您还有另外的事。” “您贵为紫灵山玉女,山里不会让您这么浪费的,所以,我的师父,会让您成为他的道侣,这件事是经过掌门点头的。” “不,不可能!”女子不相信,但内心想着若是这是真的话,连她师父都兜不住,若还是执意要违抗,那下次来寻她的人就是长老或者余适玉的师尊了。 “师姐,师弟的话,绝无半点虚言,所以此次下山,确确实实是为了师姐好,您也不想...” 余适玉的话没说完,就看到一把剑出现在师姐的手中,玉足踏水而行,朝着他这边冲了过来。 “叮!”女子一剑刺出,余适玉伸出一掌,八卦阵浮现,作盾,挡在了剑尖之前。 “晩霜师姐,您可想好了,师弟我这是在救您。”余适玉脸上的笑容消失,神色凝重地说道。 “呵呵,你们师徒俩都没安什么好心,收起你那副伪善的嘴脸。”名为晩霜的女子寻道人冷声说道。 “师姐,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您的事,在山门里,我也处处为您着想,为何要这样对我?”余适玉不甘心地问道。 “别把你的一厢情愿当做天经地义,原本还能把你当做一个好师弟,现在,不可能了。”晩霜眼现寒霜。 “那我今日也要为自己争取一番。”余适玉向前踏出一步,把晚霜压退一步,让其又站在了水面上。 骤然间,野塘四周,大风起,剑气纵横,翠绿的荷叶被切成碎块,残破的荷花化作粉末,刚刚变小的雨水,再次倾盆而下。 第13章 伤的伤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骤雨初歇,乌云未散,下一场雨,正在酝酿着。林中野塘消失,只剩一潭烂泥,没有了它原本野趣的景色。 晚霜,余适玉两人,各自在烂泥潭两边,一个站着,一个单膝跪着,身上,血与泥混杂着,各自背对着,都看不见对方的神情。 一头大青牛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对着晚霜“哞”了一声。 晚霜没有和余适玉再说上一句话,那如玉的双脚,踩着烂泥,走向青牛那边,把手中的剑插回青牛背上的剑鞘,剑鞘旁除了一把拂尘,还多了一个水囊。 晚霜摸了摸青牛伸过来的脑袋,青牛把脑袋伸到她的脚边,晚霜的脚踩在牛头上,在青牛的帮助下,才勉强爬回青牛背上,成鸭子坐坐着,拍了拍青牛背,青牛便驮着她离开这泥垢之地。 离开了泥潭,却依旧被泥潭困局着。 晚霜离开了,余适玉再也压制不住翻江倒海的气血,一口喷了出来。 “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余适玉狠厉地说着。“师姐,你只属于我余适玉一个人的,别人休想牵扯进来,就连师父,也不....” 余适玉话还没说完,两眼一翻,便昏死过去,倒在了烂泥中。 另一边,晚霜骑在牛背上,脸色苍白得厉害,取过一枚药丸服下以后,也吐出了好些黑色瘀血。 “谁也别想安排我的命途!” 眼神倔强着,就像她小时候被一群师姐摁在地上殴打也不服输的样子。 最后没有解决余适玉,不是因为心慈手软,而是她没有那个能力了,若是继续,余适玉必定会拼死一搏,最后两人同时陨落,活着的时候不想与他结成道侣,死也不能做同穴鸳鸯。 大青牛“哞”叫了一声,在安慰着背上的女子。 晚霜听着青牛的叫声,心中安心不少,疲惫感再也扛不住,缓缓俯身趴在牛背上,沉睡过去。 ...... 雨下了好久,许多小河流里的水,铺出了河道,好在秋收的粮食都收完了,村民看着这噼里啪啦的大雨,悠闲地在屋檐下,抽着旱烟,猜测着这水什么时候停。 此时,几个村里的壮年从外地回来,嘴里还骂咧咧着什么,显然是在抱怨这鬼天气。 “阿木,你们几个怎么现在才回来,都出去好几天了,就算这雨再怎么大,你们也该回来了。”村口一户住户屋檐下,一个老者坐在木凳子上,双手拄着拐杖,看着几个身穿防雨蓑衣的汉子,询问着。 “哎呀,二阿公。”几个汉子来到阿公那处的屋檐下,脱去那完全被浸透的蓑衣,像除去了厚厚的枷锁,他们几个,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那蓑衣完全没有起到防雨的作用。“这都怪这雨,来回两天的路程,硬生生让我们多走了几天的。” “怎么的,这雨还能把路给泡了?”二阿公没好气地说道。 “给泡了就好咯。”汉子愁啊。“那老君山,二阿公你晓得不?” “你二阿公还没老糊涂,当然知道,跟你们孩子这么大的时候,就经常去那里掏山仔仔,那里还有个老观呢,只是没有什么宝贝。”二阿公说着,就回忆起他小时候的情景。 “没咯,没咯,老君山塌咯,别说老观了,就连我们去河阳城的路都给掩埋咯,以后要去,得绕一个大弯,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回来这么晚,还好我们回来的时候迟了点,不然就被埋在那里咯。” 屋檐下的几个老者沉默不语,显然是在感慨着这山河变化来得如此突然。 “二阿公,不和你们聊了,淋了几天的雨,都湿透了,在壮实的身体也拦不住这秋雨,我们几个得回家洗个热水澡,喝点姜汤。”说着,其他几个汉子连连附和。 “还有搂着婆娘温存一下对吧。”二阿公直接戳穿他们的小心思,随后几个汉子给二阿公等村里长辈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 一个村子的延续和壮大,就得看他们这些壮实的男人们努力耕耘。 “对了,阿木啊。”二阿公对着那个叫阿木的男人喊了一声。“你家里有客人,忍耐一下哦。” “啥客人,我家也没什么亲戚来往了啊。” “回去问你家婆娘。” ..... 村子里的一间房屋里,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躺在地上由几块木板拼凑的简易床铺上,已经几天了,少年都没有动弹一下,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屋子的主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死人了。 屋子里头,除了一个少年,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非常害怕这里的人,从来不出屋子,屋子的主人每次看到她,她都是缩在受伤少年的身边,即使那个男孩怎么劝导,都没有用。 但是那个男孩很懂事,虽然对这里的人还有着非常高的警惕,可能碍于形势之下,他不得不接受这里的人的好意。 房子主人曾试探性问过小孩情况,但他们一句话也不肯说,除了给他们吃的,那个小男孩才会说声谢谢。 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妇人,有个十二三岁的女儿,家中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家里的男人外出了,还没有回来。 柴房里的三人是女主人和村里的几个妇人外出干活回来时遇到,那时候看到血泊中的少年,所有人都很害怕,还以为他死了,说什么也不肯伸出援手,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只会给村子里带来麻烦。 那个女主人看着两个孩子,生了恻隐之心,最后还是用牛车把他们带回了家里,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村里的老人还来劝过,只是屋子的女主人是纯良之人,没有大雨天的就把他们扔走,说什么等天晴了,就“送”他们离开。 “娘,爹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柴房那个人太可怕了,我晚上都做噩梦了。”此间房屋的少女,嘟着嘴说道。她也不赞成娘亲的做法,等着爹爹回来,一起劝说娘亲。 “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更何况那也不是鬼,你怕个锤子。”妇人语重心长地说着。 就在少女心念念的时候,家中的顶梁柱回来了,高兴得想去拥抱,只是,看着湿漉漉的爹爹,又放弃了。 “孩子她娘,二阿公说我们家里来客人了,谁啊?”汉子阿木甩着头发上的雨水,好奇地打量着屋子里有谁,却没有看见客人的身影。 “爹,他们不在这里,在柴房。”女儿说道。 “柴房?怎么能让客人待柴房。”阿木那闷着,可不管怎么样,客人都不能待柴房啊。 “爹,不是客人,是....” “没你说话的份,一边玩去。”妇人把女儿支开,拉着男人走向柴房,一边向他解释着。 “喏,就是他们。”两人从窗户空隙看去,只见柴房里,一个小男孩,正拿着袖子,沾着碗里的水,给躺着的少年湿润嘴唇。 男人看了一会之后,拉着妇人回到主屋屋檐下,说道:“我知道你心善,但...” “啊,我知道了,我就是不忍心嘛,你想说的话,村子里好多人都跟我说了,连女儿都埋怨我了,等那个少年醒了,我就让他们离开。”妇人一副已经知道错了的样子。 男人叹了一口气,也是无奈,说道:“他还能醒得来吗,若是他稍有不测,会让别人说三道四的,况且若是他引来什么人,我们更是百口莫辩。” 男人刚才看了一眼那个少年,那伤,他都不认为能活得下来。 “先不管这些了,给我弄点热水,煮些姜汤,雨水冷得入骨了,在不去去寒,你可就要成寡妇了。” “碎什么嘴。”妇人一巴掌拍了拍男人的屁股,啐了一句。 换了一身行头之后,这对夫妇端着一些清淡的吃食来到柴房,柴房里的那个小男孩看着多了一副生面孔,顿时就紧张起来。 妇人放下手中的食物,虚伸着手,让小男孩不要害怕:“别怕,这是我家男人,刚从外地回来,我来让他看看你哥哥,你不想让他快点醒过来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别怕,我们不会害你,要相信我们好吗,你还记得,是我把你们带回来的吧?”妇人继续说道。 这一次,小男孩没有摇头,但也摆着一副不让妇人靠近的面孔。 在妇人与小男孩沟通的时候,男人仔细打量着这里,之前在窗户那里看不清楚。 妇人劝说了好久,小男孩依旧没有放下警惕,正当寻求男人帮助的时候,男人反倒是拉着妇人的手臂,示意就到此为止。 男人露出笑容对小男孩说道:“我看你神情憔悴,想必没有好好休息,听叔叔的话,把东西吃了,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相信叔叔婶婶,我们不会害你们,如果真的要害你们,你也打不过叔叔,是吧?” “记得吃东西,我们就先出去了。” 男人拉着妇人走出柴房,回到了主屋里,神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样子。”妇人焦急地问道。 “他们的身份或许不简单,我还是觉得,尽快地让他们离开村子,不然会给村子招来杀身之祸。”男人低沉的说道。 “什,什么,怎么说得这么严重。”妇人也是一愣。 “你没看少年身边的小瓶子吗,很精贵的,还有那把刀,小男孩不懂遮掩的银子,加上他身上的伤,种种迹象表明,这少年和两个孩子来历不小。” 男人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经常出去,见识过更多,我猜测,他们多半不是被什么匪寇打劫,而且这附近也没什么匪寇。” “他们应该是家族或什么势力,被仇家追杀,那两个小孩应该是什么重要人物,少年是护卫什么的。” “这样的事,我在城里听说过不少,若他们真的如我所说,一旦他们的行踪,被追杀的人发现,寻上门来,我们一定会受到牵连,若是他们的仇家是十恶不赦的人,那我们村子可就遭殃了。” 男人越说越严重,妇人听着脸色发白,即使她在怎么菩萨心肠,听到这样的描述,也是一阵后怕,有些后悔把人带回来。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妇人没有了主见。 “现在赶他们,也赶不了,说不定那个少年一动就死,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处理,埋了?那两个小孩怎么办?”男人陷入了沉思,越想,问题越多。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实在想不到,我就去找村里的其他人商量一下。” “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妇人愧疚地说道。 “这是什么话,又不是你的错,你这是做了对得起良心的事,只是有时候好心不一定能办好事。”男人握着妇人的手安慰着。 第14章 痛的痛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柴房外,屋檐的雨水似珍珠链垂挂着,柴房内,祝回喂了已经丢了魂的巫萤,他自己把剩下的东西吃完,也在伍戈一旁的空位上,蜷缩着休息,他很累,很累,每次休息都不敢睡得太死,一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会惊醒过来。 人教人,百遍记不住,事教人,一次就行,因为这件事,祝回死睡的习惯也被强行扭正过来。 不一会儿,柴房之中,只有三人细微的呼吸声。 伍戈昏睡着,昏迷之中,意识深陷一片虚无之中,没有四面八方之感,虚无之中,有着许多破碎的残片,大如巨木,小似衣裳,各种零碎之间,有着细若蚕丝的丝线,在各个零碎间穿绕纠缠。 伍戈的意识呆滞地看着这副看不懂的景象,生无可恋。 这里是哪?那些又是什么东西?感觉好像自己的一部分。 “咔嚓”一声,这样的声音在这虚无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灵动,目之所向,一个如同参天巨木的东西折成两段,巨木的中心,镂空着,有像液体的东西流淌出来。 不知为何,伍戈看着这东西,感受到无比的苦痛,却又摸不着,似隔靴搔痒般的折磨着,他发出呐喊声,可在这虚无的空间里,却听不到他的呐喊声。 巨木一折为二之后,继续崩碎,伍戈什么也做不了,就这样目睹着,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疼痛,无论他是闭上眼还是挪移视线,眼前的场景都会出现在眼前,这与他的眼睛看不看,看哪,没有一点儿关系。 一根完整的巨木就这样在伍戈的面前崩碎着,越来越多的粘稠液体四散出来,伍戈终于知道,那些细似衣裳的碎片是哪里来的了,巨木碎成了。 在伍戈疼得死去活来之时,那细若蚕丝的东西又分裂着,如触手一般朝着那些碎片,液体缠绕过去,把它们固定着,不让它们肆意飘荡。 ... 这样的场景一直重复着,疼痛也一直伴随着,伍戈快要疯了,这是什么地方?难道人死之后,就是这样的场景吗,时时刻刻承受着这样的折磨,这痛苦,比之十八层地狱都过犹不及吧! 还说这是梦境?但为何如此的真实,即使是梦境,极大的冲击之下,也该醒过来了吧,可为何还有继续承受着,是这点折磨太温柔了? 别来了。 停止吧。 有人吗? ... 爹,娘,我想回家。 ... 二姐,我不捉弄你了,给我开个门。 ... 别打了,别打了,大伯,我这就去练武。 ... 哎呀,别扯我耳朵,这秘籍我不看了还不成,痛,痛,痛。 ... 伍戈,快来,和他比试一下。 ... 伍戈,小叔让你陪他切磋。 ... 伍戈,我们不想跟你玩。 ... 伍戈,你好厉害。 ... 伍戈,你这废物。 ... 伍戈,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 五哥?你为什么叫五哥? ... 五哥,来帮忙一下。 ... 五哥,喝酒吗? ... 五哥,巫罗姐姐怎么样?喜欢她吗? ... 五哥。 ... 伍戈。 ... ... 伍戈缓缓睁开眼睛,耳畔萦绕着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雨水洒落在屋顶青瓦的声音。 朦胧的视线渐渐过渡,呈现在他眼中的是屋顶的房梁,一只老鼠在横梁上穿过,看了一眼底下的人,与那视线对上,之后,“嗖”的一下,逃跑了。 浆糊的思绪渐渐清明,伍戈尝试动了一下身子,就疼得直冒冷汗,疼痛之中,那寻道人践踏他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的面前,历历在目。 该死! 伍戈已经意识到现在什么状况,那个寻道人说到做到,把他的筋骨都弄断了,至于伤残到什么程度,伍戈判断不出,但可以知道,只要动一下,就疼得厉害。 “祝,祝回。”伍戈轻轻地呼唤了一声,细微的声音让睡着的祝回打了一个激灵。 祝回爬起身子,满眼的血丝,看着已经睁开眼的伍戈,疲惫的眼神,透露出兴奋:“五哥,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说着说着,祝回的双眼就流出了泪水,他承受着不适合他年纪的压力,伍戈醒了,主心骨就回来了,压抑着的情绪再也忍不住。 “我,昏迷多少天了。”伍戈问道。 “三天,现在是第三天。” “这里是哪,谁救了我们。” 祝回一股脑把那天之后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伍戈。 “丹药。”伍戈呢喃着两个字,按照祝回的说法,自己一行人被带回村子之后,祝回焦急之下,依葫芦画瓢地给昏迷的自己喂下了那小玉瓶的丹药,还是一股脑的喂完了。 “看来是歪打正着,是你让我还没有死,就是不知道一下子吃那么多丹药,会不会被反噬。”伍戈自嘲了一下,或许现在自己能醒来,是那瓶丹药的功劳,但也可能在之后要了他的命,现在的他或许是药力作用下,回光返照。 “伍戈,你现在怎么样了?”祝回焦急地问道。 “很不好。” “那我们要怎么办?”祝回又问。 “休息,你看你眼睛都红成什么样了,你先休息,我也需要休息。”伍戈说道。 “这里安全吗?” “不安全你又能怎么样,别想这么多,这些事让我来烦恼。”伍戈让祝回别再困扰,按照他所说,这村子暂时是安全的。 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可以的话,伍戈打算把这两个小孩留在这。 休息,睡觉。 可醒来之后,哪里还睡得着,身体内如蚂蚁噬咬的疼痛,更是别想休息什么的。 伍戈也不想着坐以待毙,他还想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坏”到了什么程度,动是动不了了,那就得试试别的方法。 于是乎,体内的真意之气运转周天,可这不运功不要紧,一运功,一种撕裂的疼痛由内而外,一瞬间遍布全身,如同千刀万剐。 “呃啊~!”伍戈控制不住地撕喊出来,把身旁的两个孩子都惊醒过来。 刚刚安心入睡的祝回惊醒,看着伍戈面目狰狞地嘶喊着,嘴巴鼻孔都有血冒出。 “五哥,五哥,你怎么了?”祝回手足无措。 “哥,哥!”巫萤也是惊慌着,她没有想到伍戈醒来会是这般模样。 伍戈嘶喊的声音只是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就被他生生抑制住了,咬紧牙关,浑身颤抖着,豆大的汗水从体内冒出。 又过了一会儿,柴房的门口被人打开,急匆匆地走进几人。 “发生了什么事?”屋子主人阿木听到惊叫声就跑了过来,看着木板上的少年,也是被吓着了,急忙上前查看。 妇人支走跟过来的女儿,不让她看见这么恐怕的场景,之后也上来查看少年的情况。 “孩子,之前发生什么事了?”妇人问小男孩,她生怕是小男孩弄什么出了差错。 祝回听着妇人的询问,只是一个劲的“不知道”,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伍戈的颤动变小了,而后缓缓恢复平静,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声。 “小兄弟。”阿木试着呼唤了一声。 伍戈喘息了好久,才平复下来,顾不得满嘴血渍,虚弱地说道:“吓,吓到你们了,真是,抱歉。” “小兄弟,你还心思说这个。”阿木也佩服这个年轻人,都这样的境地了,还谦卑着。 “我,我没事,只是刚才动了一下身子,没想到牵扯着伤口,会这么疼。” 只是疼吗? 朴实的两口子自然是不信这个少年说的话,单单只是疼,会疼得口鼻流血?可人家都这样说了,那他们两口子还怎么好追问,况且人家说了,他们懂吗?有办法吗? 妇人可怜这个娃娃,心疼地说道:“我们村子没有郎中,帮你看不得,而且这外面的雨也很大,把我们村通去省城的路给堵了,找个大夫也很难。” “大,大婶,不用这么麻烦,我的情况我清楚,不用麻烦你们。”伍戈艰难地说道,他也想坐起来,但是做不到。 “需要我们帮你什么吗?”妇人问道。 “不用了,你们估计也帮不了我什么。”伍戈拒绝着,然后继续说道。“但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们,这两个孩子,我想请你们照顾他们,把他们养大就行。” 两口子还没说话,巫萤就跳出来,直接抱住伍戈,这鲁莽的举动,让伍戈苦不堪言。 “不,哥,你不能把我们卖了。” “巫萤,你弄疼五哥了。”祝回看着伍戈痛苦的样子,急忙把巫萤拉走。 “不要,不要,我要跟哥在一起。”巫萤张牙舞爪着。 “行行行,哥不卖你,你也别来碰我了,乖乖坐在一边去。”伍戈受不了巫萤“失去理智”地在他身上动来动去,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白天的小插曲过后,伍戈把自己带的银子给了这对夫妇,他们没有全部要,只是要了一点,就算作伍戈在此的住宿费。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伍戈看出他们有话想说,但又不好意思张口,伍戈明白了他们的顾虑,只是这种事情,说了一个谎言就会用更多谎言来弥补。 有时候,大家都没开口是最好的选择。 折腾到了晚上,外面的雨还没有停止,只不过是小了一点,白天的运功,让伍戈明白了一件事,他,又被废了? 筋脉尽断,筋脉这是根基,根基都被毁了,楼还在吗?现在的伍戈,又如当初一般被打回了一境,不这一次一境的修为都没有了。上次是炁庙被毁,这次是经脉被毁,虽然说后者严重一些,但结果都差不多。 “他娘的,我是犯了什么天条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伍戈躺在木板上,咬牙切齿着,声音不敢太大,怕影响了那对好心的夫妇。 现在该怎么办?伍戈望着空唠唠的屋顶横梁,有时候,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只是现在的他,不敢轻生,他还带着两个孩子,把他们从鬼门关带出来,然后让他们自生自灭?那想为村子里死去的那些人,做些事都不做了? 可现在武功尽失,骨头都被打碎了,我还能做什么?考取功名?我能行吗? 不对! 伍戈忽然想起什么。 真意之气没有散! 原本以为筋脉寸断之后,真意之气就消散了,这时习武的常理,但今日运功的时候明显感受到真意之气的存在,虽然很稀薄,却无处不在。 无处不在? 不对,不对,这感觉不对。 伍戈否定着,这不符合常理。 我的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伍戈很想再尝试一下,只是现在已经夜晚,村里里静悄悄的,万一又像白天的时候尖叫出来,鬼知道这声音会吓到多少人。 睡觉,睡觉,睡一觉,一切都好了。 第15章 藕断丝连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彻夜难眠,每当闭上眼睛,那深入骨髓的疼痛就让伍戈不得不睁开眼了,只有睁着,似乎才能感觉好受一点。 清晨,妇人送来了滚烫的白粥,加了一点肉沫子,与重伤少年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看着他神情疲惫的样子,也没有多待,自始至终,妇人都没有问起少年的来历。 白粥只吃了几口,伍戈就已经吃不下,没有食欲,也难受,剩下的都交给两个孩子吃。 “你们两个听着,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大呼小叫的,知道吗?”伍戈看着两个喝粥的孩子,叮嘱着。 两个孩子点着头,只要伍戈不丢下他们,他们都是点头答。 伍戈深呼吸一口气,一夜的折磨,伍戈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行!” 内心激励自我地喊了一声,功法运转。 刹那之间,那些非人能承受的痛楚遍布全身,他紧咬着牙关,鲜血依旧从嘴角渗出来。 “对,就是这感觉!” 伍戈此时,痛并快乐着。 停止运功,咬紧牙关的伍戈用鼻孔拼命地呼吸着,好像溺水之人呼吸着新鲜空气。 “哥,你嘴巴流血了。”巫萤提醒道。 “嘘,喝粥,别管,不然五哥要生气了。”祝回在一旁提醒着。 还在,真的还在。 伍戈内心兴奋着,那真意之气果然没有消失,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存在,一种伍戈从没有听说过的方式。 以前,真意之意为一缕,以功法行走周身经脉窍穴,完成大小周天的运转,以达到修行目的。 现在,伍戈周身骨骼经脉窍穴毁了个七七八八,就如同漏风的风箱根本就留不住真意之气,更别说运转。 但是,伍戈惊奇地发现,不,应该说是感觉到,真意之气不再是一缕,而是成了千丝,就如同缠绕毛线的纺锤,毛线散开了。 伍戈运行功法的时候,就感受到化成千丝的真意之气遍布全身,没有任何的规矩,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痛苦的原因。 在真意之气还是一缕的时候,修行出了岔子,也就是真意之气走错了经脉,或进错了窍穴,那便是犯了大忌,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现在伍戈运行功法,那就好比如修行出了偏差,走错了无数路径,进错了所有窍穴,这能好到哪里去。 可伍戈现在开心着,因为这之前证明真意之气还在,那就还有希望,至于为何这样,他不清楚,光是呼吸的片刻时间运行功法,就让他耗费了所有的精神。 路要一步一步地走,饭也一口一口地吃。 “还有没有粥?”伍戈虚弱地问道。 “没,没有了。”巫萤把装粥的盆高高举起,生怕伍戈看不到的样子。 “你们是猪吗,吃得这么快。”伍戈真想骂他们一句,但是没有力气,还有那阵阵余痛。 “是你说不吃了。”巫萤委屈着。 “行了,行了,我休息一会,你们别给我惹事。”说着,伍戈缓缓闭上眼睛,刚才确实耗费了不少精神,趁着疲惫感大过疼痛感,休息一下。 ... 休息的时间不是很长,或许只是眯了一会儿。 伍戈再次醒来,依旧听见细雨敲打青瓦的声音。 视线扫去,看见祝回在屋子里拿着一根细棍,练习这伍戈教给他的刀法,而巫萤这个懒虫,则在伍戈身边,撅着屁股,趴在旁边,看着伍戈身上的伤势。 伍戈趁着有点精神,继续尝试着弄清楚体内出现的变化,他现在没有任何的参考,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 小时候也看过好些武学秘籍,也听大人们说过的一些道理,就没有这样的情况。 伍戈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他没有选择,想要继续他坚信的道理,那只有去尝试,坐以待毙没有结果。 功法运转,又是一番天人之战,他想坚持更久一点,但做不到,用巨大的痛苦,只能换来刹那的感受。 一次。 两次。 三次... 每一次结束,伍戈都会大汗淋漓,那包扎好的伤口也渗透出血渍,看着非常的吓人。 随着每一次的结束,伍戈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为什么会这样?” 伍戈不断地问着自己,完全没有一点头绪,除了折磨,还是折磨,就像一堵大山横在他的眼前,搬不走,推不动,翻不过,绕不了。 “难道是那寻道人搞的鬼?这完全没有意义,他是怕我再次站起来,像他寻仇?” 这仇肯定是要报的,以一个令人发笑的理由让他变成这样,简直是不可理喻。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我没有想起来的?” 屋子没三人各做各的事,屋子外,一个女孩悄悄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的一切,她害怕着那个浑身是伤的人,又好奇着他们在干什么,她偷看了好久,好久,不知何时离去。 ..... 一天下来,来给少年送吃的妇人看着少年越来越虚弱的样子,担心着他快支撑不住,受了这么重的伤,能坚挺到现在,已然实属不易。 妇人实在是看不下去,就与丈夫商量着要不要请一个大夫过来,但很快就被拒绝了,不是丈夫拒绝,是天意。 这样的天气,哪里请得来大夫,即使以往天气好的时候,道路还在,请一个大夫都非常的困难,更何况现在,他们能收留这样的一个人,已经对得起他们的良心了,至于少年的命运,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而此时,关于少年的各种说法也在村子里散播开来,之前他们还认为少年是遇了歹徒,落难于此,可现在却有了新的说法,说是少年抢了某位官人的东西,被人追杀至此,可能用不了多久,官差的人就会追查到这里,到时候发现村子的人包庇了少年,就会受了牵连。 而柴房内的三人并不知道他们成为了村子里的焦点人物。 ... 又是一天过去,伍戈依旧在尝试着翻越那座“大山”,昨晚睡了一个相对于来说的好觉,精神好了一点,所以,今日的第一次尝试,他坚持得比昨天要久一些,但也换来了比昨天更加痛苦的代价。 “哥,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巫萤看着伍戈痛苦的样子,心疼着。 “在想办法好起来。”伍戈喘着气说道。 “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巫萤跪坐在伍戈身边,低垂着脑袋,声音有些颤抖。 此时,在一旁练习刀法的祝回停顿了一下,他预感到了巫萤想要问什么问题。 “你说。” “我爹我娘他们,是不是,死了。” 伍戈听着她的问题,心中叹了一口气,她终究还是知道了。 “是不是?”巫萤追问道。 “是。”伍戈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告诉她答案,至于她怎么接受,伍戈就不知道了。他也想抱抱她,安慰她,可现在的他却做不到。 巫萤没有追问,只是低着头抽泣着,不断抬着手臂,擦着眼泪。 “想哭就哭吧,最好不要太大声,不然可能会被大叔大婶赶出去,到时候我们会更惨。” 说罢,伍戈闭上眼休息起来。 ... 又是一次尝试,伍戈感受着那化作千丝的真意之气,遍布全身,这一次他感受得更加真切一些,千丝附着在身体的每一处,不仅仅是那崩坏的窍穴,破碎的经脉,还有他的肌肉上,断骨中,而且随着他功法的运行,真意之气还在不断的分裂,延伸,好像要把他整个身体给占据了一番。 继续尝试,伍戈又有了新的发现,这发现让他惊讶不已,那虚无缥缈的千丝意气竟然能牵扯体内的东西。 是的,真意之气竟然把体内的某一块碎骨拉动着,虽然很是细微,却仍旧被伍戈感觉到了,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地方格外的疼痛。 怎么会这样,伍戈大汗淋漓地看着屋顶,他被这样的情况震惊着,若是能控制,那是不是说可以让断骨回到原位?虽然不比得手好使,但也是一个疗伤的方法。 每一种可能,伍戈都想要去尝试一下。 想着想着,伍戈就笑了起来,自己怎么就像一根藕,断了还有藕丝连着,藕丝还想着把断藕连接回来。 “哥,你在笑什么?”巫萤抽泣着问道。 “没,没什么。”伍戈知道这时候笑,不合时宜,急忙转移话题。“你还有祝回和我,你不是孤单一个人。” “等哥好起来,咱们就继续西行。” 这时候,屋子外传来了响动的声音,似乎家里来了客人,只听见这所房子的夫妇在喊着什么“阿公,阿公的。” “有人来了,别哭了,被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伍戈借势说道。 伍戈本没有在意来客来做什么,准备休息一下,养好精神继续尝试,但他却听到了他们稀稀疏疏的谈论声,好像就是因为自己三人的事而来的。 内容断断续续,伍戈也听不得真切,只是让祝回和巫萤安静一些,毕竟是他们三人的事。 他们谈论了也有一段时间,伍戈大致听明白了一些,终究是村子里对他们三个身份不明的人有着担忧,或许是他们村里人淳朴,做不得恶人,没有直接把三人赶走,所以应该是在想着怎么委婉一些说明一下。 伍戈在偷听的这段时间,也在思索着对策,他们三人的身份当然不能全盘托出,这样会迎来更大的麻烦,若是编造个理由,他们终究会鉴定一番,若是发现什么不对劲,后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来的那些人商量完事情之后,就走了,而屋子的主人也没有来柴房与伍戈表明意思,这让伍戈更是内疚。 “看来,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了。”伍戈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要离开吗?你能起来了吗?”祝回来到伍戈身边,小声地问道。 “不能,短时间内,我都动不了。”伍戈也正为这点烦恼着,这样的身体,丢出去,与重病之人弃之荒野自生自灭有何区别,也就多了两个小娃娃而已。 两个小孩都不说话,他们哪有什么主见。 “先别想这些了,你们两个,在我们没有被赶走之前,该吃吃,该喝喝,听明白了吗?”伍戈吩咐道,现在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过一天是一天。 说罢,他便闭上眼睛休息起来,躲不掉的事,不用理会,现在要紧的是,趁着还能留在这里,他想再尝试一下,万一有了新的突破,也说不定。 就这样,那位妇人给他们送来食物,也没有提起这些事,又是安然地度过一天。 第16章 彻底疯狂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好难!” 半夜醒来的伍戈就一直尝试着给自己疗伤,所谓的疗伤,就是以残破的身体,来运行功法,现在的他,怀疑是那套功法的原因,因为只有运行功法的时候,那千丝意气才浮现,不然,他们像是不存在一般。 “玉碧龙。”伍戈默念着这个名字,这是他修行功法的名字,名字倒是好听且霸气,却被家里人束之高阁,听家里人说,这秘籍不只一本,有好几本散落江湖,有人高价寻求着。 可珍贵,不一定就是厉害的,比如许多勋贵人家的玉石珠宝,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又是一天下来,也不是没有成就,伍戈在两个小屁孩的帮助下,第一次坐起来,但这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此时,妇人也送来了晚饭,同时,还把之前拿走的银子送了回来。 不等妇人开口,伍戈就抢先一步问道:“村子里有马车吗?” “啊?”妇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少年没有质问为什么退回银子,倒是询问起这个。 回过神来的妇人,说道:“没,没有,我们村子不养马,只养有牛和骡子。” “这样,大婶,我这里的银子买你的骡子,顺便,帮我弄一辆平板车就行,我们三人此行已经耽误行程了,得赶紧与人会合。” “你们要走了,可是现在的你....”妇人讶异着,但心中也很快明了对方为何这么着急,或许只是一个借口。 “我没事,我乃习武之人,身体异于常人,现在已经能坐起来,过几天就能走了。”伍戈用谎言继续解释着。 “那等你能走的时候再走也不迟,况且天已经黑了,雨虽然不大了,但还下着毛毛雨。”妇人有些愧疚。 “谢谢大婶的好意,实在是拖不得了。”说着,伍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祝回,祝回立马把剩下的银子交给妇人。“大婶,帮个忙,感激不尽。” 伍戈恳求着。 妇人再推脱,就把两人心知肚明的一场戏给演砸了,收下银子,立马着手去办。 ... 一辆骡车缓缓地离开村子,妇人一家子相送,看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妇人有种负罪感,可能是那些银子太多了。 “他们是好人。”汉子阿木感叹着,他当然知道少年为何着急离开,定然是知道了村子对他们的态度,为了不添麻烦,选择离开。 都这般境地还为人着想,即使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能说他们是歹人。 “娘,别看了,我们回去吧,晚上的雨也太冷了。”两口子的女儿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是吧,这雨,冷啊,过段时间,会更加的冷。”妇人呢喃着,随后,一家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有家。 他们,没有家。 另一边,祝回熟稔地控制着骡车,毕竟是山里的孩子,这点技能还是会的。 伍戈静静地躺在板车上,一张宽大的蓑衣将他盖得严实,若是大白天看见还以为是哪家出丧了。 祝回和巫萤共披着一件蓑衣,巫萤缩在蓑衣之内,护着那个好心的妇人给他们准备的干粮,祝回顶着蓑帽,赶车。 妇人除了给他们准备干粮外,还准备了一些火把,好让他们赶夜路。 ...... 顺着妇人所说的方向,走了一夜,当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雨停了,远处也翻起了鱼肚皮。 祝回摇摇晃晃地坐着,时不时抽着一鞭子,让偷懒的骡子加快脚步。 “祝回,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伍戈的声音透过蓑衣传了出来。 “啊?哦。” “哥。”巫萤从蓑衣里钻出来,轻轻掀开伍戈身前的蓑衣,高兴地说道。“天晴了。” “是吗。”伍戈疲惫的眼睛张了张,看着雨过天晴的天空,也是欣慰。“天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哥,我们要去哪里。” “往西走,我们去一个叫云霞州的地方。”伍戈终于说出了他们要去的地方,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那里,更适合他们的生存。 “云霞州?”巫萤疑惑着,她对伍戈所说的地方没有一个正确的概念,只是认为那里是和他们生活的村子差不多的一个地方。 祝回寻得一个休息的地方,他真的很累,做好事宜之后,倒头便在板车上睡了过去,他知道,他必须养好精神,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要做好带路人的工作。 伍戈不想睡觉,即使是疲惫,也只是眯一下眼,他要抓着那救命稻草,试图游回岸上。 一天,两天,三四天... 日子悄然地过去,不分时间赶路,没有猎捕手段的两个孩子,看着准备的干粮一天天减少,偶尔发现的野果,也一股脑地摘回来。 伍戈已经几乎不进食,一天当中也就靠些野果子充饥,伤痛的折磨已经让他瘦脱了像,除了两个日夜陪伴的孩子,即使是伍戈的至亲出现,也认不得他。 折磨是痛苦的,伍戈这些日子中,也曾想过放弃的念头,但又心有不甘,他总是安慰着自己,明天,会更好。 某一天里,正在赶路的三人,伍戈忽然在板车上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哭了,没了神采的祝回和巫萤看着一会哭一会笑的伍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已经是他们离开那个收留他们的那个村子的第十八天。 “错了,错了,全都错了,伍戈啊伍戈啊,武家的天才,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你他娘的是个狗屁的天才。”伍戈忽然骂起了自己,让一旁的两个孩子担忧起来。 “哥,你怎么了,别吓我。”巫萤有些害怕道。 “我很好,从未这么好过。”伍戈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声音沙哑着。 “你的伤好了?”祝回弱弱地问道,可他看着伍戈身上的血垢,不相信他好了。 “伤?”伍戈笑着。“不重要了。” “祝回。” “我在呢。” “先不急着赶路,我们好好休息,我太想睡觉了。”伍戈躺在平板车上,看着没有一点云彩的天空,他从没想过,天空是如此的高,如此的蓝。 总有一天我也要翱翔天空。 ...... 这一天,伍戈美美地睡上了一觉,睡了很久,让两个孩子都担心着他会不会再也醒不来。 “我睡了多久?”醒来的伍戈,看着枝头没有几张叶子的枯树,阳光特别的耀眼。 “昨天到现在。” “那就是一天一夜了。”伍戈从祝回表达不清楚的话中,知道了时间。 “我们今天还走吗?”祝回问道。 “不走。”伍戈笑了笑。 “你还要睡吗?” “不睡了。”伍戈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现在精神得很。” “那要干什么?” “把我弄下车。”伍戈睁开眼说道。“我感觉我要和这板车沾在一起了。” 两个小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伍戈弄下板车,让他倚靠着背后的枯树坐着。 “接下来呢?”两个孩子气喘吁吁着。 “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此时的伍戈也被疼痛折磨得筋疲力竭:“别离得太远,走失了,我可不会去找你们。” “我们不去云霞州了吗?” “去,但不是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伍戈背靠着枯树,仰着脑袋,双脚伸直,双手自然地垂搭在身前。“等下若是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惊讶,不要惊慌。” “你又要做什么?”祝回看着伍戈,他类似的话在那间柴房的时候也说过。 “没什么,听我的话就对了。”伍戈没有解释那么多,有些事,一句两句话是解释不清楚的,况且他们两个还是那么小的孩子。 伍戈沉默了一下,又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我醒不来,你们就离开吧。” “祝回,你应该还记得路的,若是我真的醒不过来,你就着巫萤回去找大叔大婶,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赶你们走的。” “我不记得路了。”祝回淡淡地回应着。 “我等你醒来。”巫萤天真地说道。 伍戈也不想多说些什么了,该说的已经说了,只是看着他们一个倔强,一个无邪的样子,展颜一笑,说道:“放心,若是我真的睡着了,你们要把我喊醒,咱们做个约定。” “好。”两个小孩同时应道。 “行了,你们去玩吧,记得别走太远,我休息一下,刚才一阵折腾,太痛了。” 说罢,他缓缓闭上眼睛,嘴巴一张一合着,默念着晦涩难懂的口诀,他在背书,他尝试着完整的把玉碧龙背下来,他不想有任何遗漏。 一遍,两遍。 第三遍开始,功法悄然运转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中断了背诵,但之后,嘴唇颤巍巍地又抖动起来,口诀继续。 “盘穹......碧.....宫...” 口诀断断续续着,额头的汗滚落着。 “抚....辙....湮.....” 伍戈的声音已经扭曲,说出的字已经和本来的意思天差地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原本的意思。 身子抽搐着,身上那没好过的伤口又崩裂,那衣服已经看不出血的颜色,只知道被血水打湿了。 四肢开始扭动,完全不是伍戈的本意,原本靠着树干的身体也朝着一边倾倒下去。 祝回和巫萤看着伍戈倒下,想上去把他扶正起来,却被伍戈怒吼住:“滚!” 伍戈清醒着意识,用最有效的字喝退两人。 “呃啊!” 伍戈抑制不住地呐喊出一声,然后又继续默念着那让人听不懂的口诀,此时他吐出的字已经完全听不清,如同鬼哭狼嚎。 “祝回,哥怎么了,好可怕。”巫萤害怕地抱着祝回的手臂,现在在地上扭动的伍戈,已经不是她认识的伍戈了,就像以前听到的故事中,恶鬼从地狱里爬出来。 祝回咬紧嘴唇,把嘴唇都咬破了,也没意识到口腔中那腥涩的味道。 “哥,你别这样,巫萤怕。”巫萤带着哭腔看着伍戈。 “妖怪,快把我哥还给我!” 当巫萤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正好看到伍戈的脑袋拧转过来,狰狞的面孔看着他们两人。 巫萤被这可怕的面孔吓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哥,你快回来,你别这样,巫萤怕。” “哥,我也后都听你的,绝对不会偷懒了。” “哥。” “哥。” 一边的巫萤害怕着,一边的祝回则双手握拳,站立着,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伍戈,他很想帮忙,却什么也帮不了。 “五哥,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你可以的,我和巫萤等着你。” 第17章 玉碎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越是疼痛越是清醒,但也只是对于疼痛的感知,此时的伍戈,视线模糊,眼前的景象扭作一团,所以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了什么样。 伍戈体内,他看不到的地方,真意之气幻化作千万缕细丝,缠绕在身体内的内一部分,即使是骨头之内的骨髓处,细丝也透过裂口钻进去。 伍戈清醒的时候,之所以开心,是悟到了功法的真谛,功法的按部就班是不对的,虽然也有所成就,但却不是这功法的本意,不然就配不上它原本的价值,之所以这么多人或买或抢或敲诈,都要得到一段功法,或许是他们知道其中蕴含着其他秘密。 至于武家拥有这本功法,只知道它“德不配位”,也研究过,都没有参透其中秘密,像鸡肋一般束之高阁,卖又使不得,自己又参悟不透。 功法真谛,伍戈虽然参透了,但他还不确定,毕竟参透之后,这功法是极其的危险,可未来成就怎么说,伍戈也不清楚,至少可以解释得通功法秘籍里许多解不开的谜题。 碎骨融意。 这是伍戈参透的四个字,玉碧龙本身就是一套极其讲究体魄的功法,以它独特的门路洗筋伐髓煅骨转周天。伍戈这些时间都是按照功法所说修行,时常会遇到别扭的地方,那感觉就像一个人遇到了一条河,河没有桥,但是按照地图解释,此人该在此处过桥。 而现在,伍戈被寻道人毁了筋骨,摧了窍穴,深陷死地的他,却在挣扎中看到了另一番景象,就像那人过无桥的河,突然发现,河水变了样子,变得更大,更浅,一些凸起的河床露出水面,一处又一处,那人突然发现,只要沿着那些露出河面的河床跳跃,就能到达河的对面,这就是地图所说的桥,桥不一定是横跨在河道上的拱桥,也能是此时露出的河床为桥。 伍戈运行功法,真意之气彻底融入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也就是所谓的“到达了河对岸”,之前不论是怎么修炼,都只是河的这边徘徊,久而久之,就把这里当做了目的地,即使未来有所成就,风景依旧不如河对面。 真意之气不断侵袭着伍戈的身体,没了伍戈的约束,也突然没了人的本能约束,“摧残”着主人的身子,至于主人是死是活,已经与它没有任何的关系,真意之气就像获得了本能,不达目的不罢休。 多年之后,伍戈与人谈论起这个过程,称之为“过河”。 露出的河床是凶险的,谁知道下一步踩踏上去,会不会就陷了进去,再也出不来。 伍戈此时就在挣扎着,原本在柴房的时候感受到如丝的真意之气拖动了断骨,都是错觉,所以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想通过这个方法来“愈合”,完全是错的。那只不过是“线丝”缠绕时发生的“触动”。 不知过了多久,伍戈感受到更多的真意之气的细丝朝着双臂伸展过去,那里似乎更加的吸引它们。 在伍戈看不到的现实中,它的身体扭曲着,双臂呈现出极其扭曲怪异的形状,把两个小孩都给吓蒙了,他们认为,伍戈是被那个道人下了什么蛊,变成了妖怪模样,或者伍戈本身就是妖怪,寻道人让他显了形。 寻道人在两个小孩所听说的故事中,就是与妖怪争斗的存在,寻道人的一个符咒,就能让化成人形的妖怪显现出原形。 祝回把直刀握在手上,若是伍戈真的变成妖怪,要吃了他们,手中的刀会毫不犹豫地朝着伍戈砍去。 “祝回,你不能伤害我哥!”巫萤虽然很害怕此时的伍戈,却依旧阻止着祝回的行为,即使伍戈变成什么样,她都坚信伍戈是她的哥哥,绝对不会害她。 “以防万一。” “没有万一,你把刀放下。” 祝回没有听巫萤的,只是拉着她往后退去。 时间一厘一刻的过去,伍戈始终没有离开他的位置,并没有像两个小孩子脑海中想象的那般,变成蜘蛛追击上来。 伍戈七窍流着血,变了形的身体不断扭动着,血渍让他沾了满身的树叶,现在已经分不清是人粘了树叶,还是叶子夺舍了人。 身体内部,真意之气的细丝不在分裂,也不在延伸,此时的细丝已经分裂得极细极细的一条,即使多条合拢在一起,也看不见原样。 伍戈能感受得到,体内的每一寸地方,不论里外,都被细丝过缠绕或覆盖,此时的他,对体内体外的各个地方都格外的敏感,他感受着自己仿佛被好多绳子缠绕着。 某一刻,细丝忽然绷紧,给了伍戈一个措手不及,体内错乱且破碎的骨骼经脉被瞬间拉回了原位,组成一个完整的骨骼,那遗漏出来的骨髓也被扯回骨头之中。 现实之中,两个小不点看着伍戈扭曲的身体突然复原,同时被伍戈的呐喊声震得心神碎裂,以为眼花了,但看伍戈的样子,确实变回了原样。 “妖怪跑了,妖怪跑了!”回过神的巫萤兴奋的喊道。“哥哥又回来了!” 祝回心里也高兴,但没有放松警惕,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伍戈呐喊过后,挣扎的身子恢复了平静,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在身体“紧绷”的那一刻,伍戈就昏迷过去,所以他不知道,在他体内,真意之气化成的细丝,如同符文一般覆盖在身体的每一处,还浮现出似碧玉一般的颜色,这样的场景只持续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悄然退去,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体内中,伍戈的碎骨断骨,没有愈合,只是恢复了原状,所以,伍戈的伤依旧在,只是相对之前,好了很多。 看着一动不动的伍戈,祝回两人都不敢上前,等了好久,看着头顶的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下橘黄色的晚霞,两人终于鼓足勇气朝着伍戈走去。 两人蹲在成了叶子怪的伍戈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指尖戳了戳。 “祝回哥,他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动静了。”巫萤小声的问道。 “不知道,不会是死了吧。”祝回神情茫然。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 巫萤刚说完这句话,橘黄色的天空中恰巧飞过两只乌鸦,“嘎嘎嘎”地叫着,还真是应了那诗:枯藤老树昏鸦,一直在那嘎嘎嘎.... ..... 向阳城,伍家祖宅。 一个清扫武家藏书楼的伍家老人匆忙地从阁楼顶层跑下来,底层的伍家子弟看着老者匆忙的样子,还以为书楼起火了,好在老人虽然匆忙,但也解释了不是起火,具体原因,没有说清楚。 老人沿着回廊,迈着急促的脚步,一点也不像七老八十的人。 穿过庭院,抵达后园,这里有一个小型的练武场,习武人家,不兴花花绿绿,倒是喜欢大大小小的校场,校场上摆着各种木人沙袋。 此时的后园练武场中,一个与匆匆赶来的老人差不多年纪的另外一个老人,在打着养生拳。 “老家主,不好了,不好了。”赶来的老人看着武场中央的老人,焦急地喊道。 “老八,小心点,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么慌慌张张干什么,摔了可就好不了了。”老家主气定神闲地说道。 “老家主啊,别再管我这老骨头了,发生大事了。”老八一边跑向老家主这边,一边焦急着。 老家主看着他这么着急的样子,松缓下动作,立直身子,一点也不像鲐背之年。 “又有人来挑衅了?真以为我家小三儿没了,我们伍家就没有杰出之辈了?”老家主吹胡子瞪眼,自从小三儿落败之后,那些曾经的小三儿败将各个寻上门来,来给伍家难看,而长辈又插手不得。 “不,不是。”老八摇了摇头。“比这更严重的事,不对,不是严重,是高兴。” “老八,你在说什么,老糊涂了?”老家主纳闷着。 “玉碧龙,碎了。” “什么玉碧龙,哪家媳妇的镯子坏了?”老家主一脸茫然,思索着是哪个疼爱的儿媳妇或孙媳妇的首饰坏了。 “老家主啊,你才是糊涂的那个,不是镯子,也不是簪子,是阁楼上的那本秘籍。” “哦,原来是秘籍碎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老家主说着,忽然一惊,松垮的眼睛,瞪得老大。“啥,玉碧龙碎了?!” “哎哟喂,你可算想起来了,赶紧去看看吧。” 这一日清晨,伍家的年轻子弟看见不怎么露脸的老家主匆匆忙忙登上藏书楼。 藏书楼顶层。 只有两个老人,老人看着架子上的那堆碎纸页,凝视了好久,老家主才说道:“不是那个调皮崽子弄的。” “昨天封楼的时候,它还好好的,今早过来,我是第一个上楼的,就看见它碎了。”老八平静说道。“这夜里爬楼偷书的行当,现在没有那个崽子敢动,上一次做这个事的,也就小三儿了。” “也就是说,有人练成了。”老家主眼神凝重着。“那个传言是真的。” “要不要调查一下?或许真的有那个崽子想效仿小三儿的丰功伟绩,然后把这书弄坏了。” 老家主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这里的痕迹我看过了,不是人为的,而且,若是不小心,也不会弄得这么粉碎,藏书楼的规矩,坏书者,抹除姓氏。” “那是谁练成了?看过这本书有很多,除了前段时间,城外偏房的那个叫做伍余正在练之外,没有那个偷偷练了。” “不是伍余,上个月我还见了他一次,他是练了,却不深,而且他后面的都没看,他的为人,我清楚。”老家主说道。 “那还有谁?”老八想不起来。 “你忘了?”老家主说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小三儿五岁的时候就把这秘籍记住了。” “可是小三儿....”听着老家主提到这个小名,老八黯然伤神。 “是,那边确实传来那个小村子被捉妖人屠了,捉妖人也说没有活口,但也只是说而已,捉妖人的话,不能全信。”老家主脑海浮现那个半夜摸进房间剪他胡子的顽劣孩子。“所谓祸害遗千年,这个小祸害果然没有死,他还把这本秘籍习成了,一定是这样的,哈哈哈,祖宗显灵,佑我伍家。” “若是如此,那是不是跟小三儿一家知会一声。” “不。”老家主果断否定了。“小三儿还活着,但他现在都没与我们联系,他或许有自己的打算,毕竟他之前生活的那个小村子是妖灵余孽。” “况且,这都是我的猜测,我不想让小三儿他们家刚走出阴霾又被重新笼罩上。” 第18章 卸磨杀骡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秋风刮过树林,拽下了树梢上最后的枯叶。 “哥,你快醒醒,别睡了。”巫萤坐在伍戈身边,拿掉落在他身上的落叶。 自从那天之后,已经三天了,伍戈一动不动,若不是鼻孔那还有呼吸的动静,两个小孩都准备替他刨坑造坟了。 此时的祝回不在这里,他们的口粮已经吃完了,他得出去找东西吃,还有那头骡子,也得弄点草料,只能把巫萤一人留在原地,陪着没有苏醒的伍戈。 晚秋的野果还有剩余,而且还是熟过头的那种,祝回走了好远的路,寻得了一兜子的野果,而他已经吃得胀胀的,饱了,但不扛饿,总好过肚子空空的。 满载而归。 回到营地,看着伍戈没有醒来,不失落也不伤感,他始终认为,是伍戈太累,想休息一下。 “巫萤,先吃点。”祝回把果子放在巫萤面前,然后拿着一个果子来到伍戈面前,捏碎果子,让汁水滴在他的嘴唇上。 “祝回哥,你让我每天呼唤他,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巫萤垂头丧气地说道。 “继续,他最疼你了,听着你的声音,他一定醒的。” “难道他不疼你吗?” “疼。”祝回回了一个字,只是此疼非彼疼,一路上练武的时候,伍戈没少把他疼的翻身都痛。 “沙沙...”此时传来异响,祝回猛然抬头望去,一个人影朝着他走来。 “哟,这是哪家抛弃的娃娃,还躺着一个。”一个瘦猴男子朝着两个小娃娃走过去,神色有些兴奋。“果然,跟着回来有意外收获。” “别过来。”祝回拿起身边的刀,对着来人,一看这个来者就绝非善类。 “别紧张嘛,是不是饿了好几天了?来,叔叔带你们去吃好吃的。”瘦猴男子并没有因为对方提着刀,就害怕,继续迈动脚步。 “别过来,再过来我哥就打你了。”巫萤看着突然到来的陌生人,也害怕得很。 “哥?”男子“嘿嘿”一笑,说道。“你是指这个拿刀的还是只那个躺在地上的死人?” “呸,我哥没死,他可厉害了,等下就把那揍飞了。”巫萤躲在祝回背后,威赫着。 男子听着小屁孩的话,脚步顿了一下,视线盯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人,目光谨慎。 在深林里遇到孤身小孩,之后尾随而至,远远地就观察过,躺在地上的人没有行动能力,不然也不会让小孩照顾。现在来到又看,这么近的距离,又看,是一个重伤之人,久久地盯着其胸膛,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一个死人,两个小孩不懂事,还守着罢了。 “哎哟,好怕怕哦。”瘦猴男子做作道。“大侠,起来打我撒,倒是起来打我撒。” 说道最后,瘦猴男子不屑地朝着地上躺着那个人吐了一口浓痰。 “小鬼们,是自己跟大爷我走呢,还是大爷我把你们拖走呢,哎哟,还有辆驴车,那就让你们少受一点苦。” 男子驴骡不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两个小孩走去,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拿着银子与姘头热火交战的场景了。 祝回没有坐以待毙,提着刀迎了上去,一招落雁式标准地朝着男子砍了过去,招式虽然好,却力量不许。 男子只是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并捏住了刀背,一脸戏谑地看着瘦小的小男孩:“倒是有模有样,可惜没有用,你要是一开始胡乱扬刀,我还怕你半分。” 说罢,男子一脚揣在小男孩的肚子上,直接把他踢飞,回到已死少年的身边。 “别反抗了,大爷给你们找个好人家,省得在这里吃什么野果子,这玩意儿能饱吗?” 男子已经走到了几人的面前,看着另外一个孩子哭泣着,一边拉起嘴角流着鲜血的孩子,他伸出手,揪着那个孩子,不曾想,那孩子反手就抓着他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还贼有劲。 “王八犊子,敢咬老子!”男子说着,就扬起一只手对着那孩子的脸扇去。 清脆的响声,孩子被扇飞出去,牙齿都被打落几颗。 “混蛋!”祝回眼红地冲向男子。 下一刻,祝回的脖子就被男子遏制住,并拎了起来,手脚乱舞着,想打男子,却够不着。 “行了,大爷也没时间陪你们玩了,姘头还等着我呢,知道什么是姘头吗?哈哈哈,你以后就会懂了。” “噗!”男子刚说完,胸口就挨了一拳,突然袭来的攻击让他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随后,整个人就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枯树上,枯树轰然断裂。 男子趴在地上,嘴里冒着大量的血,他努力地抬着头看向自己之前站的位置,看到一个少年倒在那里,是之前被他认为已经死了的少年。 少年出手太快,快到男子都没看清楚,可以从少年前后位置姿态,就知道,是这少年突然爆起,给了他一拳,然后又摔回地面。 “祝回!”倒在地上的伍戈,声音沉重的喊道。 “咳咳咳,在。”祝回咳嗽了几声,回复着。 “看看巫萤怎么了。” “好,我现在就去。”祝回赶紧来到巫萤身边,把她抱起来,看着她的面庞,都肿了,血流不止,声音都出不了,只顾着眼泪哗啦哗啦地流着。 “肿了,流血,牙齿没了。”祝回简单地回复着。 伍戈知道巫萤没有出事,一只手支撑起身子,抬起头,看着男子倒下的地方,只看见他挣扎着,像一滩烂泥。 此时伍戈的手臂剧痛着,额头的汗唰唰的飙着,他嘴角勾起,邪魅地笑着。 “祝回,拿起刀,宰了他!” 祝回犹豫了一下。 “去啊,还愣着做什么,难道等他爬起来把我们宰了?” “是。”祝回放下巫萤,走到直刀落的地方,捡起刀,朝着男子走去。 男子还在挣扎着,他看着小鬼拿刀走过来,害怕了,他张动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鲜血不断从嘴巴涌出。 少年的一拳,直接把他的五脏六腑给震碎了,他现在没心思去想为何少年这一拳如此惊人,他只想着怎么活下来,即使知道活不了,却本能的求生着。 “挥刀!”伍戈喊着,命令已经走到男子跟前的祝回。“要是一刀解决不了,你以后就别跟着我。” 祝回双手举起刀,他害怕着,真的要他去杀人的时候,他害怕了。 “你在犹豫什么?砍下去,别忘了你曾经是怎么对我说的,这都下不了手,还怎么替你爹娘报仇?” “啊!”祝回想起那夜的场景,不在犹豫,手中的刀落下。 伍戈看着祝回阔刀,翻身躺在地上,看着只有两三片云朵的天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活过来了!” 虽然全身剧痛还在,但伍戈感觉新生了一般。 “巫萤,过来,给哥看看你的猪头好不好看。”伍戈伤口撒盐地呼唤着巫萤。 巫萤踉踉跄跄地爬回伍戈身边,脸上疼得都哭不出声,只是抽泣着看着伍戈。 “不错不错,我就说嘛,三人行,你最适合当猪。”伍戈斜视着巫萤的样子,可劲儿撒盐。 “哇~啊~哇~啊~”巫萤被伍戈数落得一边哭一边疼。 此时祝回也提着刀走了回来,手中的刀颤抖着,看似快要脱手的样子。 伍戈脸色一改,沉声说道:“祝回,你要是敢掉刀,我就打断你的腿,下次若是再被人打得把刀给抹弄落了,我就掰断你的胳膊。” 听着伍戈沉重的语气,祝回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说道做到,手掌一紧,握稳了刀柄。 伍戈知道,那个男子没有祝回的补刀,也是必死无疑,但他要给祝回一个机会,他迟早有这一天,他得接受这样的场景。 “哇啊~”巫萤哭着,因为疼也因为伤心。“你不是我哥,快把我哥还给我。” 巫萤没见过伍戈这么凶,还这么嘲笑她,她不信现在的伍戈是那个喜欢给她讲故事的伍戈。 ...... 三人离开了那片林子,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寻得一条小河,在两个小孩的帮助下,伍戈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 身上的血痂溶解在河里,顺着河道流向远方。 伍戈让两个小孩去上游的地方清洗,自己也好好的泡在水里了,靠着柔软的河岸,伍戈闭上眼睛,随后,功法悄然运行。 疼,继续着,但伍戈却露出了一副享受的样子,此时的伍戈感受着体内有一团火在燃烧着,那感觉就像刚刚踏足武道,在一境根骨境淬炼体魄的时候那个感觉,不同的是,这痛苦要比之前强烈千倍万倍。 “幸好当时没有悟出这本秘籍的真谛,不然家里人一定认为我疯了。”伍戈感叹着,此时此刻,自己几乎确定了功法的正确使用方式,这根本就不是人能练的功法。 怎么能自己骂自己呢? 是他娘哪个疯子想出来的功法,若不是我机缘巧合之下,误打误撞,还真发现不了。 话说回来,还得感谢那狗娘养的寻道人,这个仇,小爷记下了,紫灵山,我一定会去的,既然你这么在意那人,我就当着你的面,抢走! 伍戈恶狠狠地想着,随后他又想起那天在老道观中见到那个道姑,如此心境之下,伍戈确实对那美色有那么点点贪恋,这样的女子会让许多人疯狂。 ... 入夜,三人穿上烘干的衣服,伍戈背靠着一棵树,两个小孩屈膝抱腿,三人成三角,各自想着东西。 没过一会儿,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响起“咕噜~”的声音。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伍戈仰天感叹:“好饿。” “我也饿。”巫萤因为脸疼,说话也小声了很多。 “嗯,明天我再去弄点果子。”祝回说道。 “可现在好饿。”伍戈继续说道,肚子的叫声,如同打鼓,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更何况还经历了这么大的磨难,他真的好想好想吃东西,或许有一坨屎在面前,他都会忍不住闻两下,趁人不注意张开口。 “我去打点水给你,多喝点就饱了。”祝回提议着。 “啊哦啊~”此时,那头骡子也在抗议着,它也要吃东西,吃草,原本好好的待在棚子里,干着累活,好歹有吃的,现在是有了上顿没下顿。 骡子的叫声把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都沉默着,最后还是伍戈开口说道:“祝回,趁着你还有点力气,去宰了他,这样咱们就有肉吃了。” “那你怎么赶路?” “还赶什么了,都快饿死了,把它吃了,说不定我明天就能走了。” “那....”祝回心动了。 “不,你们不能杀它。”巫萤阻止着。 “为什么?”伍戈和祝回异口同声道。 “我不想走路。” “...” “....” 第19章 背剑少年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可怜的小毛骡幸运地躲过一劫,可它还不自知,在藤鞭的挥舞下,还嗷嗷直叫。 “哥,你不是能动了吗?”巫萤脸上的肿胀还没有消失,绿油油的,是伍戈让祝回在路上采摘的,山里人常会用的野草子,跌打肿胀都有效,只是不如特定药材好用。 “回光返照罢了。” “什么是回光返照?” 一个胡乱回答,一个刨根问底。 “小孩子懂那么多干嘛,是不是脸不疼了,又开始麻雀起来了。”伍戈给了巫萤一个白眼。 “哥,你变了。”巫萤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嗯。”伍戈点了点头。“变得不喜欢你了。” 听着伍戈的话,巫萤挥起她小拳拳,捶向伍戈的身体,疼得伍戈的脸皮直抽搐,这两天,伍戈每每气她的时候,巫萤就“欺负”起伍戈来,她知道伍戈不能动,时不时也说点气话气伍戈。 一大一小打闹着,祝回则充当默默无闻的骡夫,这一路上,除了饥肠辘辘,还算可以,就是夜晚时不时要盯一下那头天天抱怨的骡子,望骡止饿。 夜色降临,停车而息,伍戈醒了之后,祝回也重新回到练武的日子。 做着各种招式,回想起那天瘦猴男子对他说的话,祝回终于忍不住问伍戈。“我现在练这个有什么用,都不如我这样这样来了的厉害。” 祝回说着,做着的招式动作就变得乱砍起来,毫无章程。 虽然发泄一通,祝回最后还是恢复到正常的练习之中,伍戈交给他的任务,他不敢松懈,因为伍戈厉害,所以他是对的,祝回想着,若是以后哪天自己比他厉害了,那他就是错的。 “乱拳打死老师傅。”伍戈说道。“确实是,但这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若是真正的高手,你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不懂。”祝回一边动着,一边说道。 “不懂不要紧,你记住就行,我也不期望你懂,毕竟你不是我。”伍戈缓缓说道。“招式,不只是为了好看,更多的是让身体和武器达到一种契合,让身体的力量发挥到更大。” “不懂。” “就像你吃饭,一开始用手方便,筷子不舒服,但是到了后面,就会发现用筷子比用手好。”伍戈比喻着。 “不懂。” “若是遇到上次的情况,你完全不必用出每一招每一式,你只要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就行,然后某一刻灵光一闪,承接一招或一式,就是进步。” “好像懂了。” “懂,就继续练吧,我休息一会,说话太废力气了。”伍戈让祝回继续练习,无奈叹了一口气,教人,他确实不太会,以前习武,就像吃饭一般,很多东西看一遍就懂了,所以他不清楚,其他人练武当中遇到的困难是什么,也很难与他们解释。 伍戈枕着蓑衣,目光看着远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摇曳的火光,让树背后舞动的影子格外吸引人,伍戈把它们当做一副无声的戏剧,欣赏着。 .... 巫萤在伍戈身侧睡去,祝回拿着刀还在殷勤地练习着。 这时候一个人影在伍戈目光所注视的地方出现,朝着伍戈这边走来,突然出现的人让祝回停下手中的动作,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出现之人是一个少年,与伍戈差不多大,背着一个包袱,压着一把未出鞘的剑,颇有一番游侠儿的味道。 背剑少年朝着躺在地上的少年走去,来到篝火旁,隔着篝火相望着。 背剑少年脸上挂着一副淡淡的笑容,朝那一脸淡定地躺在地上的少年问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伍戈一脸茫然的说道。 “在我来的那边,有个林子,那里有个死人,是你打死的吧?”背剑少年又问道。 伍戈依旧一脸茫然,只有在他不远处的祝回,神色变化了一下。 “你这人好奇怪,一上来就问了人家两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伍戈淡淡地说道。 “果然是你们。”背剑少年从那个持刀小孩的反应知晓了答案。 “哇,可别什么都安在我们头上,想去官府邀功,也别祸害无辜之人。” “你看起来可不怎么无辜。”背剑少年说道。 “凡事都要证据啊,你说是我杀了那个人,证据呢?我一个残废之人,别说杀人了,动都动不了。” “残废?”背剑少年冷笑一声,然后一个闪步,冲向躺在地上的少年,以指为剑,剑气萦绕,“刷”的一下,滑向少年的面庞。 伍戈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指剑划破了脸颊。 背剑少年定着出剑之势,另一只手一伸,双指夹中了挥砍过来的一刀。 祝回再次挫败,即使这一次没有使用一招一式,完全凭借本能的砍出一刀,依旧是被对方轻松拿捏着。 “你傻啊,刀用不了,你的手脚不会动啊。”这时,伍戈冷不丁地数落了一句。 祝回也是听话,松开手中的刀,对着背剑少年扑了过去。 然后背剑少年不怎么动,就让祝回摔了一个狗啃屎。祝回摸不着门道,但伍戈却看出了门道。 嘈杂的响动,让刚刚睡着的巫萤醒了,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她抱住了伍戈,顿时让伍戈倒吸了一口凉气。 背剑少年看着躺地少年的反应,这最后一个反应是真实的,之前都是他装的。 背剑少年伸手摸向躺地少年的胸膛,一个呼吸,他就感受到了躺地少年的异常。 背剑少年收回架势,退后了一步,眉头紧锁着,疑惑地呢喃着:“你受了很重的伤,确实没了能力,但是不对啊,我的感觉应该没错,那个死人一定和你有关。” “感觉?”伍戈冷笑一声,戏谑道:“你是姑娘吗,第六感?” “不对不对,你的反应不对,你太镇定了。”背剑少年摇头。 “既然你知道我受伤了,那就知道我反抗不了,不镇定能怎么样?”伍戈撇了撇嘴,心中则有自己的疑惑:他没感觉出来? 背剑少年又退了几步,一屁股坐下,一手托着另一只手手肘,那只手则扣着下巴,显然还疑惑着之前的事。 “喂,干嘛呢,又不说话了,承认自己判断失误很难吗?”伍戈看着他背后包袱,灵机一动,继续说道:“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出手,不应该道歉吗?” “道歉就不用了,带吃的没,交出来,我就原谅你了,不交也行,反正我也不能耐你何。”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这都没死,你果然不简单。”背剑少年继续自言自语着。 “说,你究竟是谁?”背剑少年看着躺地少年。 “给我东西吃,我饿了三天三夜了。”伍戈说道。 背剑少年对躺地少年很是好奇,解下背后的包袱,从里面拿出吃的,放在地上。 “快去拿啊,还愣着干什么。”伍戈催促着两个孩子,现在他眼里只有食物,奈何动不了。 两个小孩手脚并用爬到食物旁,夺了过来,缩回伍戈身边,自顾自地吃起来。 “喂喂喂,你能两个没良心的家伙,喂我一点啊。”伍戈说罢,祝回抓着一把肉干,塞到他的嘴里。 背剑少年听说过饿死鬼,现在是见到饿死鬼,眼前的三人,不就是饿死鬼? 过了一会儿之后,一人伸着舌头舔着嘴唇,两人嗦着手指,完全没吃够的样子。 “说吧,你是什么人?”背剑少年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伍戈反问了一句。 “你要知道,我杀言而无信之徒,不会有一点愧疚。”背剑少年说道。 “我之前有答应过你吗?”伍戈狡黠道。 背剑少年回想之前的对话,对方却是没有承诺过什么。 “偷奸耍滑之辈。”背剑少年冷哼一声,即使这样被耍了,他也没有起杀心,也没有要把对方狠狠揍一顿来出气。 “把你打成重伤的人就应该把你杀了,还留着你这样的人简直是恶心世道,简直是大逆不道。” “对对对,我也这样认为,这样的人也不该活在世上,你去教训他,我告诉你是谁,紫灵山来了的,用的八卦掌,脸上还总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伍戈一股脑地把寻道人的样子形容出来。 “我看起来像傻子吗?”背剑少年冷眼看着这个狡黠之人。 “不像。” “你倒是懂得挺多,想必来历不小,算了,问了也是白问,我这肉干就当是喂了狗了。”背剑少年哂笑了一下。 “不过没想到,紫灵山的寻道人竟然做出把人废了的勾当,看来对你恨意极深,你怎么惹到他了?” “抢了他道侣呗。” “呸。”背剑少年啐了一口。“满嘴胡言乱语,不过我倒是猜到了,就你这副嘴脸,一定调戏了人家道姑,活该。” “不过,你的勇气倒是让我佩服,调戏紫灵山的人,世间少有,就算成了废人,以后也有吹嘘的资本。”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伍戈听着背剑少年的话,视线上抬,看着只有几颗星星的夜空,继续说道:“终于吃上一顿肉了,死也安心了。” “怎么,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们?”背剑少年眉毛一挑。 “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伍戈一点也不慌,从刚才的种种举动,对方要是真的杀心起,现在的他,也无力反抗,若是之前的瘦猴男子,还说能反击,可这背剑少年不是瘦猴男子一个档次。 “睡觉,明天赶路。”背剑少年包袱一甩,脑袋一枕,就躺了下去,随遇而安。 “去哪?”伍戈随口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背剑少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说就不说呗,我就随口问一下。”伍戈才不刨根问底。 “去云霞州。”此时,背剑少年反倒是说了。 “巧了,我也是。” “最好别让我在云霞州碰到你,不然我一剑就把你这嘴脸给削了下来。” “就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呵呵,本事不大,口气不小,在下泸邶州洛破,敢报上大名?”背剑少年洛破哂笑着。 落魄?伍戈心里嘀咕了一下,好奇怪的名字。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伍戈是也。”伍戈也自报名号。 “呸。”洛破啐了一口。“五哥?你怎么不叫大哥呢。” “我倒是想啊,谁让我排行老五呢。”伍戈一脸惆怅的说道。 洛破不在理会这个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人,原本以为发现一个有趣的人,能切磋一二,没想到赔了肉干又折心,索性不在理会,转身便睡。 “哥,他是谁啊?”巫萤弱弱地问道。 “一个怪人,快睡觉,不用理会他。” “那我还要不要...”祝回问道。 “你也睡。” 第20章 云霞州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欢愉城,一座空闲已久的大宅子终于迎来了新的主人,新主子的一行人马,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这里。 宅子空闲着,却有专人打理着,此时宅子里的下人们,在宅子门口的那条名为沐阳巷的巷道两侧,顶着秋日的太阳,端正地站立着。 宅子里的丫鬟和侍女像极了河道两岸的柳树,婀娜多姿,颔首低眉,美如画。 巷子巷头,一个上了点年纪的总管,背着双手,他的背有些佝偻,不知是年轻时累着的,还是习惯养成的。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静静的街道,原本热闹的街道上,此时两旁都站立着腰配侠刀的官兵,清空了街道上行人,就连两旁的商铺都在今日闭起门来不做生意。 不一会儿,一队车马出现在街道的尽头,街道两旁的房屋上,那些被逼无奈营业不了的商户们在他们的小二楼中,一边吃着瓜子,一边看着是谁让他们歇业一天。 “京城里来的哪个大人物啊,能住在云王府旧址?”一座房屋上,有人好奇着,想从今日突然来他店里拜访的故友那打听点消息,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一定知道点内幕。 “这个真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有人来这里,来目睹一下是哪个大人物。”那人也是一脸的不知情。 与他们同样疑惑的还有这一条街的人,他们早上还开门营业来着,还没迎来客人,倒是来了府衙的官兵,直接一纸令下,让他们歇业一天,立马关门。 “嗒嗒嗒”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轮的“吱呀”声,车队一行人,满是风尘,骑马之人与驭着马车的车夫,脸上满是疲惫,他们看着肃清的街道,有种莫名的不安,好像感觉掉进一个圈套中。 或许下一刻,那些街道两旁的官兵突然调转方向,面向车队,抽出那腰间的侠刀,而后道路两旁的房屋上,贸然跳出一群蒙面黑衣人,跳向车队中央。 车队中间的一辆马车上,侧窗的帷布被掀开一角,一双灵动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安静的街道。 这时,一骑马走了过来,马上的男子身姿挺拔,小声的叮嘱着:“小云,我们快到了,注意仪态。” 车子里的女子轻轻地“哦”了一声,放下了帷布,随后,骑马男人轻轻蹬了一下马肚子,加快了脚步,来到队伍前头,在最前面的一辆马车旁跟随着。 车队来到沐阳巷巷口,那位恭候多时的老仆向前一步,本就弯下的腰微微一躬。 “恭迎州牧大人。”老仆的声音不大,可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身后整条巷子的下人都异口同声地恭迎着。 马车上,一个中年男人走出车驾,神情不怒自威,看着恭迎的架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就是王爷给本官的见面礼?”州牧大人看着周围的场景,肃清的街道,恭迎的下人,语气有些不喜。 “算不上礼物,只是州牧大人来云霞州上任,没一个住的地方怎行?之前的州牧府被一把大火给烧了,重建需要点时间,王爷为了不耽搁州牧的事情,就把这座宅子送给州牧大人了,州牧大人您吃苦,可别让家中的女眷也跟着吃苦,听说夫人跟随您走过千山万水,也该享一下福,您说是不?”老人躬身说道。 州牧下了马车之后,看着犹如宫廷仪仗的队伍,淡淡地说道:“王爷这是明目张胆地贿赂本官,就不怕....” 州牧的话没说完,老仆就接着州牧的话说道:“这件事王爷已经把奏折送向京城那边可,想必此时那些言官已经看到那份奏折了。” “王爷这是要干什么,看不得那些言官的清闲?”州牧问道。 “那州牧大人希望言官清闲吗?”老仆反问一句。 “你这老仆倒是凌厉。”州牧冷哼一声。“曾经的王府幕僚,却甘为下人,为的什么?” “清闲。”老仆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怕不是为了监视本官吧?”州牧斜眼看着老仆。 “大人您多虑了,老奴只是看守无人之家,现在大人您来了,这里便交给您了,除了老奴之外,老奴身后的这些人都交给大人了,当然了,若是不喜欢,老奴也可以把这些人都带走,或者您挑选适合的,剩下的老奴带走。” “阿令,你选吧,总不能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州牧对着身边的衣着朴素的妇人说道。 “还是让女儿选吧,我无所谓的,带来的贴身仆妇已经足够了。” 州牧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老仆,说道:“既然王爷都送了一个大礼了,那还有没有准备其他的。” 老仆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您也知道,云霞州可不是什么富饶的地方,即使是王爷,也没有太多的产业,所以,州牧带来的友人....宅子很大,还能住好些人。” “当然了,欢愉城倒是有些人家的房子,州牧大人应该感兴趣。” “本官都没上任,王爷倒是给本官把火点着了。”州牧笑道。“就怕王爷承受不起本官的这把火,把他家给烧着了。” “这倒是不牢州牧大人担心,王府的鱼池很大,倒是州牧大人有闲情的时候可以去玩玩,王爷很喜欢钓鱼。” “巧了,本官也喜欢钓鱼,想必和王爷合得来。” “那恭候州牧大人做客王府。” 话题聊到此就结束了,州牧一行人穿过那条两旁种着风铃木的沐阳巷,没有带走老仆一行奴仆中的一个,而老仆等人,目送着州牧一行人进入宅子后,便也随着老仆离开了这里,没带走一点东西。 ...... 云霞州西北。 千风镖队的车马在赤石谷接受镖物之后起程返回,上一次的押镖,把千风镖局从解散边缘拉了回来,又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回程的路上,又遇到了袭击,当然,在云霞州,这样的情况也见怪不怪,不管是商队还是镖队,或者是什么,能一路平安那才是奇迹。 千风镖局的三镖头陈齐安,杀了最后一个劫镖之人后,手中的长刀在肘窝处一拉,刀身上的血渍被擦得一干二净。 吐了一口血沫子,陈齐安清点人数,这一次倒是没有损失什么人,不过是伤了一些人。 “陈师兄,没有活口。”一个镖局弟子带着挂彩的身子前来汇报。 “一群不成气候的妖灵众。”陈齐安冷哼一声。“出了一趟云霞州回来,这里的妖灵众猖狂了许多。” “是的,这镖局的生意也是越来越难做了。”弟子也对这样的事情慷慨着。“都是那王爷昏庸无能,才让这些妖灵们肆意妄为,仗着是大虞最后一个王爷,就躺在先辈的功劳簿上享乐,对得起他们的先辈吗?” “这你就不懂了,他们的先辈拼命,不只是为了那个名头,难道不也是为了后辈享福的?”陈齐安坐在地上,休息着。 “也亏得陛下不像他们,不然整个大虞就像今日的云霞州。”弟子义愤填膺着。“那王爷血脉快点断绝吧,这样就没有人继承那个世袭的王位,最后一个王爷也就没有了,云霞州就能拨开云雾现天明。” “你还是太天真了。”陈齐安摇了摇头。 “怎么,那一脉单传的世子找到灵丹妙药了?”弟子疑惑着。 陈齐安又摇了摇头。 此时,一个满是血腥的男子走了过来,对陈齐安说道:“三镖头,有几个伤势很重,估计支撑不到我们回到镖局了,我的建议是,给他们点补偿,让他们自生自灭,不然会拖累镖队。” “放屁,他们都是镖局的一份子,一个都不能落下。”弟子愤怒着,这个随陈齐安回到镖局的人,这位弟子非常看不惯此人的做事态度。“要离开的是....” “王兄。”陈齐安打断了弟子后面的话,他也不爽这姓王的做事风格,也很想把他踢出镖局,但他不行。 因为这姓王的和他那兄弟,对镖局有大恩,在流泉镇招收他们之后,那一趟镖在回到云霞州边境的时候,还遭受了一次劫镖,幸好他们在,才保住了镖,让镖局起死回生,镖局的一二当家非常赏识他们,甚至让他们兄弟的一人做了大当家的副手。 所以,陈齐安不能,把眼前的这个姓王的赶走,不然就显得他们千风镖局恩将仇报,况且,此人提出的意见,是站在利益的角度,无可厚非。 “受伤的兄弟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若是一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或是镖物没及时送达,我一个人向大当家解释。” 陈齐安说着,就站了起来,他的身材要比那个男子高大强壮很多。 “还有,你现在还是我的手下,就算你那兄弟是大当家的副手,我这三当家的话语权比他大,知道吗?” “陈镖头,别这么激动。”王姓男子双手虚空推了推,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只是建议,当然,你是镖队的头,一切决定由你定夺,当然了,一切后果也是你扛。”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继续整顿队伍。 “真气人,当初镖头就不应该招收这样的人进来。”弟子气愤地说道。 “那也是没办法,当时只有这个决定,才有了现在的千风镖局,不然你我现在估计都在某条小巷子里喝西北风了。”陈齐安无奈地说道。“好了,别在想这个问题了,我们赶紧出发。” ...... 另一边,在云霞州边境处的一处地霞美景,一个衣着显贵的公子哥和一个头戴莲花冠的女子寻道人沿着一条巨石石脊行走着。 在他们身后,一头大青牛跟着,在大青牛的背后,是一群衣着便衣的江湖打手。 公子哥拿着一个玉瓶把玩着,听着瓶子里的响动,听出里面只有一颗丹药。 “这玩意儿能救命。”公子哥说道。 “不能。”莲花冠道姑如实回答道。 “你可知,欺骗本公子,那可是要丢了性命的。”公子哥收起瓶子。 “贫道也从没承诺过给世子什么。”道姑淡淡地说道。“是世子非得索要,所以贫道只能将最后一颗丹药送给世子。” “是吗?”世子无赖起来。 “是的。”道姑立马就接上了。 “真是可惜,若不是在这里等媳妇,本世子一定把小仙子您,给请回家,帮本世子炼制丹药。” “世子不一定请得动。” “难不成仙子你还能一人战胜本世子身边的这些江湖高手?” “不止贫道一人,在那远处,还有贫道一个师弟,他性格偏执,若是某一异性与贫道多说两句,他便会找其说道说道,之前他就见过几个这样的人,最后那些人都死的死,残的残。” “哦,本世子明白了。”世子恍然大悟然后又拿出之前收好的玉瓶子。“这个价格未免太小了一些。” 女子寻道人闭而不语。 ..... 另一边,云霞州边境地界,一个小男孩持刀边走边练武,一个小女孩拉着骡子的缰绳,跟随着小男孩的步子缓慢的走着,在骡子的背上,一个少年躺在骡背上,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光。 第21章 “里人真”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哥,快看快看,那边有个镇子。” 在一个零星几颗歪脖子树的小土丘上,巫萤指着不远处,那仪仗凹凸不平的地势建立起的房屋。 仰着面躺在骡子背上的伍戈,从骡子上翻身过来,一个趄趔,摔了一个狗啃屎,激起的尘土吃了满嘴。 伍戈爬起身子,看着巫萤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处人烟之处,干裂的嘴唇张开:“祝回,要是以后哪个姑娘跟着你,准被饿死。” 祝回入了魔,整天就知道练拳舞刀,让他留意一下路上遇到的村镇,他都抛到脑后了,伍戈想着,当初若是能像他这般刻苦,或许就不会有如今这样的下场的。 半个时辰后。 三人邋里邋遢的出现在这小镇在,与之前的流泉镇相比,那边是小桥流水人家,这里则是斜坡尘土为家。 木制的牌坊上,挂着木雕大字,里人真。 伍戈皱着眉头看着这小镇奇怪的名字,心想着好独特的名字。 “别看了别看了,我要吃面。”巫萤拽着伍戈的胳膊,把他往镇子里面扯,因为她已经闻到了面的香味。 “吃面,吃面!”伍戈也振臂高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近的选了一个面摊,三人往那一坐,就让那老板娘赶紧地上三大碗垫垫肚子。 小镇不大,而且也不富裕,房屋之间排列得松散,依照着小土包的地势,毫无规律地坐落着。 初入冬,天气还暖和着,一些大汉还穿着短袖在遮阳棚下,慵懒地躺在长凳上。 伍戈都没怎么观察这里的“别致”景色,三碗只有一点肉沫的面就端上来了,肉多不多,不打紧,有油水就行。 老板娘刚转过身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老板娘,再来三碗,有没有更大一点的碗?” 老板娘转身看向三人的桌面,少年面前的碗已经被舔干净,而那两个小孩也把碗立了起来,下一刻就该他们吃干净咯。 老板娘没有继续上面,看着三人如同难民的的样子,略微嫌弃道:“面有,可你们身上带钱了吗?若是没钱,就刚才那三碗面就能要了你们一条胳膊。” “老板娘,你这什么面,这么贵?”伍戈看着那五大三粗的女人,知道她的想法。 “不贵,十文钱一碗,拿得出来,就留你们一条手,拿不出来,那就别怪老娘不客气。” 伍戈听着女人的话,伸手摸向怀里,抓出一把东西,放在桌面上:“这些钱能给我们吃饱?” 老板娘看着桌子上的铜钱碎银,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可以可以,小哥,您等好嘞。” 对于老板娘这势利眼,伍戈不觉得她有什么错,毕竟做生意,也不是开慈善堂的。 面一碗接一碗地端上,桌子上的碗也在一层又一层地叠高。 两个小孩已经把肚子吃得圆鼓鼓的,饱嗝连连打着,桌子上,他们还剩半碗,实在是吃不下。 伍戈喝完自己那碗汤之后,把他们两个剩下的面和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把一旁的老板娘看得,眼角直跳。 额滴乖乖,一个人就干了九碗,最能吃的,我也就看见过干了八碗,可人家的块头比你大多了,你肚子是无底洞吗? 伍戈打了一个饱嗝,本来还想叫一碗,但看着堆积如山的空碗,怕自己带的钱不够,被人真的废了一条胳膊就好玩了。 “吃饱没?”伍戈明知故问。 “饱了饱了,再吃,我怕面条都要从鼻孔钻出来了。”巫萤轻轻地摇了摇头,生怕动作大一点就发生刚才她所说的事。 “那,老板娘结账。”伍戈吆喝了一声。 没等来老板娘的回应,倒是有几个汉子招呼都不打,直接在他们这张桌子坐下。 四方桌,四个汉子,其中三人在伍戈三人旁边坐下,胳膊搂着他们的脖子。 “放开我,你们谁啊。”巫萤抗拒着,但她那小身板怎么能抗拒得了大汉? “别动。”伍戈轻声说了两个字。 “哎~,对咯,还是这位小哥识相。”独自坐在一边的那个汉子,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向桌子上的碎银,但他没有拿那些碎银,而是把其中一把玉簪子拿了起来,端详着。 “这位小哥,我们兄弟几个也饿了,能不能也让我们饱餐一顿,苦行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这么说没错吧。” “对对对,头就是有文化,跟咱们比就是不一样。”一个小弟溜须拍马着,奈何读书少,说不出什么天花乱坠的“屁”。 “可以啊。”伍戈淡然地说道。 “我就跟你们说罢,这位外地的小哥就是上道,看见没?”拿着簪子的那个人看着“劫持人质”的小弟咋呼着。 “是是是,头的眼光就是毒辣。” 拿着簪子的那个人看向少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兄弟几个吃不得这面食,王瞎子的旱鼠好吃,你们外地人吃不惯,这东西我们就拿去王瞎子那换点东西吃。” 说罢,那人对其他几人使了一个眼色,就欲离开。 “别动。”伍戈冷声说着,伸手抓着那个拿簪子的人。 “怎么,舍不得?小哥,奉劝你一句,这云霞州可比不得别的地方,要是不识趣,外面的小土包就有你们一个。” “哦,是吗,就不怕我喊两声,把官府的人喊来?”伍戈冷静地说道。 “噗嗤哈哈哈哈...”几人顿时就笑了出声,眼泪都溢了出来。“官府,你们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拿着抢来的赃物招摇过市,你说说,官府的人信我,还是信你?” “信你。”伍戈说道。 “这就对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还不放手?” 伍戈松开手掌,那几人放声大笑地离去,周围的人看着都摇了摇头。 看着几人离去,伍戈没有动怒,而是朝着老板娘说道:“还不结账,是不是给的钱不够?” “够,当然够。”老板娘没有因为之前的场景就对这落难的三人施与太多的怜悯,但也没有落井下石,只在桌子上拿走了属于她的那份面钱,就畏畏缩缩地离开了。 “走了,别看了。”伍戈站起身子。 “五哥,你就这么让他们离开了?”祝回看着那几个人,即使他年纪小,但也能分得清楚,好人和坏人。 “不然那,人家有背景,有靠山,我们孤苦伶仃的,该忍还是要忍。”伍戈说道。 “他们抢了你的东西。”祝回完全没有听懂伍戈的话。 “抢了抢了呗,反正就是一根簪子,巫萤现在也戴不了。”伍戈双手抱着脑袋走出面摊,示意着他们跟上。“若是我们跟他们发生冲突,等下我们就得被赶出小镇,好不容易进了小镇,怎么的也逛逛吧。” ...... 小镇的民风似乎很彪悍,这里的男人块头都普遍偏大,就连之前遇到的那个面摊老板娘,她也是五大三粗的。 伍戈带着两个孩子行走在这里,倒是有一些目光在偷偷窥视他们,伍戈能感觉得出,可能是因为面摊发生的事,让他们知道,现在的三人就是个穷光蛋,或者还有点碎银,但做事不能“竭泽而渔”。 伍戈倒是期盼他们来“抢劫”,这样他就能知道小镇吃公粮的那些人会容忍这些人到什么态度。 伍戈没等来抢劫的人,倒是等来了其他人。 在一段向上走的小坡道上,几个孩子拿着石子对着祝回和巫萤扔,嘴里还唱着:“小乞儿,赃又赃,两个腚腚没盖盖,贪吃剩饭偷吃菜。” 唱完,还对着祝回他们做鬼脸。 “哥,他们在唱什么?”巫萤扯了扯伍戈的衣服,好奇地问道。 “他们在夸你漂亮。”伍戈敷衍地解释着。 “那我能跟他们玩吗?” 伍戈看了一眼巫萤,又看了下一脸黑线的祝回,祝回知道那些人在嘲笑自己一行人。 “可以啊。”伍戈说道。“把刀给我,免得把人给伤了。” 祝回把刀还给伍戈,然后拿起地上的石子就对那些人扔了过去。 “祝回你为什么要打他们,哥不是说让我们跟他们玩吗?”巫萤疑惑着。 “这就是在跟他们玩啊,很好玩的,来。”祝回把一颗小石子塞到巫萤的手里,让她随着自己一起行动起来。 伍戈稍微远离一下这个“是非之地”,在一块坡上的石头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小镇。 “云霞州多妖,这了有他们的踪迹吗?”伍戈细声地呢喃着。“可惜,现在的境界是一退再退,对妖灵气息的感受也没有了。” 伍戈想知道这个小镇有没有祝回他们的同类,在很久以前,伍戈就知道云霞州的妖灵要多一些,因为云霞州离京城很远,朝廷的手伸不了这么长,幸好有一个王爷坐镇,不然这里会更加的乱。 还有一个原因,云霞州的西南处,有一座很大的岛与云霞州隔海相望,据说,那里是妖灵囚地,大虞王朝一统天下之后,一些妖灵迫于捉妖人的追杀,逃到了那里,不知为何,当时如日中天的大虞王场没有对他们干净杀绝,给了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后来的大虞王场,曾派过几个王爷带人前去剿妖,都把人留在了那里,之后那些王爷后裔把家族败完了,王爷这个称号也越来越少,直至今日,只剩下云霞州云王府。 曾几何时,伍戈也想着在云霞州斩妖除魔,叱咤风云,然后登临那座岛,见一见,那些让人谈之变色的大妖。 只是,后来的很多事,让他的感受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妖真的就是坏的? 人真的就没有错? 伍戈看着县小镇的懒散的样子,陷入自己的沉思,不知为何,越长大越变得烦恼。 “啊哈哈哈~”一阵孩子的哭声传入伍戈的耳朵,打散了他那没来由的思绪,转眼看去,瞧见祝回正在安慰头破血流的巫萤。 而那几个小镇孩子,也是那副凄惨形象,至于祝回,只有他一个人是好好的。 伍戈讶异:这也太生猛了吧,只是不看一下,就弄出这番模样。 “巫萤,过来。”伍戈朝巫萤招了招手,随后祝回便把他带了过来。 “怎么搞的?”伍戈看着巫萤的伤势,只是磕破了点皮。 “他们耍赖,石子越扔越大。”巫萤告状着。 伍戈心里嘟囔着:这是玩上火了。 “然后我和祝回就扔大的,他们打不过,就哭了,他们一哭,我就哭,哼。”巫萤抽泣着道。 “行了,行了,他们耍赖,就不跟他们玩了,我们走。”伍戈看到那些小孩跑回去,肯定是告状去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第22章 一枚铜钱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你看看,让你多动点,你就是不听,你看看人家祝回,一点事没有。”伍戈拉着两个小孩离开是非之地,一边对巫萤说教着。 “祝回他躲得快,那些人就不打他了,专打我,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说我。”巫萤委屈巴巴地说着。 “我要是帮你,那不是欺负你们小孩子吗。”伍戈想了想,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想学武,那以后就读书去吧,文和武总要会一样。” “读书是什么?” “嗯.....等你长大一些你就会知道了。” 在三人悠哉悠哉地行走在忽上忽下的小镇道路的时候,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站住!” 一个光着膀子的精瘦男人从伍戈三人身后追来,同时还拉着一个脸上那点血渍都没洗干净的小孩。 伍戈气定神闲地立在原地,看着找上门来的男人,还没说话,领子就被那人给揪住。 “喂,外乡人,伤了人就想跑?” “这位大哥,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伍戈静静地说道。 “误会?” 伍戈点了点头,说道:“首先,我没有跑,我还在这里慢悠悠的逛着,其次,我也没有伤人。” “还敢狡辩,你看看我家孩子都成什么样了?”男人气愤地说道。 “看到了。”伍戈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我家的孩子也受伤了,也没找你们算账,因为我并没有当回事,也只是教训我家的孩子技不如人。” “当然了,如果你家孩子说是我弄的,我不介意出手教训一下爱撒谎的孩子,只不过若是我出手的话,你家孩子还能不能走路就不好说了。” 男人听着伍戈这般斑斓不惊的话,脸上的怒火也蹭蹭蹭地长了几分,手上的力气也大了一点,把那少年给扯了过来,几乎贴着脸看着少年:“小子,以前在你们那边怎么狂妄都可以,但这里都是云霞州,很多人都是你惹不起的。” “我没有惹是生非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孩子伤了,我孩子也伤了,就此扯平,但若是你要锱铢必较也可以,那就看是谁先错。”伍戈淡淡地说道。 男人脸色阴沉,之前在外面刚回到家,就看着孩子流着血跑来告状,是外乡人打了他,那话说的,就是人家欺负他了。 现在的情况看来,打架是肯定的了,至于谁对谁错还真不好说,他自己的孩子还是了解的。 男人脸色阴晴不定。 就在这时,另一个男人跑了过来,神色慌张焦急:“李卯,老五让人来你家捎话,让你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老五就带人把你家儿媳给接走。” 李卯听着,看着眼前被揪着的少年,冷哼一声,推开少年,没有撂下一句话,就带着孩子和那个来报信的人走了。 伍戈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男人,没有计较对方的行为。 “怂蛋,还好意思叫大人。”祝回看着离去的孩子,不屑地说了一声。 “这也是手段的一种,虽然有点孬。”伍戈不置可否。“以后要是你在外面被欺负了,也可以找帮手。” “你会帮我吗?” “不会,除非别人把你打死,而且是人家有错在先,我会帮你报仇,仅此而已。”伍戈的话有些无情。 “我不会让人有这样的机会。” “不错,有这个心是好的。” ..... 里人真小镇很大,房屋稀疏松散,但人口却没有之前的流泉镇这么多,而且这个小镇看着好像快要完蛋的样子,有生机,但不多,伍戈经过一个衙门的时候,大门敞开,从外面瞄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庭院中还长着些许杂草,若不是看着一个老人在装着样子在打扫,都以为这个衙门是废了的。 除了在镇子头看见过两个衙役之外,伍戈就没遇到另外的衙役,这是他遇到过最不景气的小镇,或许在过个五年十年,这里就成为大虞王朝版图上曾经出现过的标记。 消失的城镇村庄不意味着国力不行,这有很多种因素,或许这里变得不富裕,许多人背井离乡之后就不再回来,又或者这里曾经物产丰富,现在不行了,渐渐地也就散了。 因安而居,因利而聚,里人真一样也不占,倒是看着是一群人“苟延残喘”的地方。 伍戈带着两个小孩来到一处破旧的小镇一隅,不是他想来这里,碰巧要经过这里。 房屋破旧,却有人住,那些人看着陌生的面孔出现,有麻木的,有畏缩的,也有好奇的。 伍戈想起之前遇到的那帮小孩,他们嘴里的歌谣唱的就是这些人, 走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巫萤有些害怕那些躲在阴暗角落的一双双眼眸,只有祝回蠢蠢欲试着。 伍戈看了一眼这里的破败房屋,倒是一个不错的落脚点,身上钱财所剩无几的他们,是住不上什么客栈了,这些房屋还能遮风避雨,至少是一个不错的落脚点。 行了千里路,伍戈想着也是休息一下吧,对于他们三人的现状来说,这个小镇还是不错的,一是比较偏僻,不至于太偏,在进入小镇的时候,伍戈就大概看过地势,这里是一个交汇口,不知道什么原因,落魄了。 无根的浮萍,终究是要停歇,这段时间的变故,让他实在是太累了,有着许多的思绪和事情要整理一下。 “这里怎么样?”伍戈轻声地问道。 “不怎么样。”巫萤很是排斥这里,或许是之前的小孩打闹,让她对这个小镇有了排斥感觉。 “五哥,你不是说带我们去云霞州吗,这里就是了,我们还要去哪?”祝回问道。 “不走了,我好累,想休息一下,我们就在这小住一段时间吧。”伍戈又环顾四周了一下。 “啊?” “啊什么啊,等下回到镇子东头,就把小倔骡牵过来,若是实在没有吃的,就把它吃了。”伍戈打碎了巫萤要离开这里的想法。 “这已经是你第二十七次说要把它吃了,咱们什么时候真的把它吃了?”巫萤嘟着嘴,原本她还不想这么“残忍”,但听着唠叨多了,反倒是巴不得伍戈真的就宰了它。 她没听过望梅止渴,所以她也不知道看骡扛饿。 不一会儿,伍戈就找到了一个破旧的房子,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有谁住在这里,即使试探性朝着那些害怕陌生人的角落之人问了几声,也没有反应。 “就这里了,和你们以前住的房子差不多。”伍戈看着已经被标定第他家的屋子,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了上来,双脚好像灌了铅水一般,不想在西行了。 “好烂。”巫萤总是那般童言无忌。 “那你在屋子外睡觉,我和祝回在里屋睡觉。”伍戈也不惯着他,在惯着,都快惯出毛病了。 巫萤不在出声,随着伍走进屋子。 屋子了什么都没有,连门口也只是剩半边,窗户也被拆成一个框架子。 “这里真的能住人?”祝回问道。 “总比野外的好,现在天还热,等过段时间,北风南下,你就知道,这里有多暖和。”伍戈看着“家徒四壁”的地方,解释着,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继续西行,一是这里已经是云霞州,虽然还不算腹地,但也算到了地方,二,也是最为重要的,身无分文的他们,这荒郊野外的,衣服单薄的两个孩子,冬天肯定扛不住,这里的冬天要比他们以前住的地方要冷很多。 这个小镇还有些人居住,真到活不下去的时候,还能“打家劫舍”一下。 参观完新的住所,伍戈带着两个孩子走出屋子,正准备计划着如何收拾一下这里,就看见破烂的土坯围墙外,站着一个老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三人。 伍戈看着老头,头发蓬松,衣服也有些邋遢,还背着双手,那笑意很纯粹,却让伍戈看得背后莫名的有些发凉。 “那个,老先生...” “诶唷,你这后生仔还挺客气的。”老头没等少年说完,就讶异着他的客气。“好多年没有人叫我老先生了,现在都叫老乞,知道什么意思吗?” 伍戈点了点头,并没有接着他的话,问道:“这是您家?” 老乞摇摇头。 伍戈继续问道:“这有人住了?” 老乞继续摇摇头。 “那我们可以住这里?” 这一次,老乞点了点头。 伍戈知道对方不是来找他麻烦的,也不想在理会这个只知道笑的老头,只是对他感谢感,回了一点善意,便着手布置这里。 “那个,后生仔。”老乞开口了。 “何事?” 伍戈问完,便看到老者背着的双手伸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个缺了一角的破碗。 “有吃的吗,给我整一点。” 伍戈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们也穷得叮当响,唯一值钱的东西在进入小镇的时候,被别人拿走了,您要是有的手艺,可以去试一下。” 伍戈见过的乞丐中,有不少会点顺东西的手段,这是他们求生前段之一。 “你这后生仔年纪小,却诡计多端。”老乞笑道。“虽然我是个老乞,但也做不得坑蒙拐骗的事,而且我这把老骨头,万一失手,还不得被人暴死荒野。” 说罢,老乞转身,手再次背着,离开了这里,还感叹着几句:“又是无米无肉的一天,果然,吃素的能长寿,老天爷都不想让我去死,好饱受这世间的疾苦。” “老乞,这里还剩一枚铜钱,拿着,虽然没什么作用,但也能有一个盼头。”伍戈看着老头离去的背影,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当然了,他不是真的只剩一枚铜钱。 铜钱旋转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精准的落在老乞的破碗里,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老乞没有回头或看碗里的铜钱,只是让手中的破碗多颠动了几下,让那“叮铃”声持久了一下。 听着清脆的“叮铃”声,老乞的心情似乎也变得愉悦了一些,步伐也变得轻快了一些,甚至还哼上了不知名的小曲。 伍戈微眯着眼睛看着老头离开,心中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哥,你在发什么呆呢?干嘛一直看着那个老头?”巫萤拉了拉有些走神的伍戈。 “没什么,赶紧收拾房子,对了,不是让你去把那头倔骡捎回来吗,别让人给顺走了。”伍戈想起那头又瘦又倔的骡子。 “我不去,我怕。” “哎,算了,你们两个收拾这里,我去。” (又是三月三,又是清明,累死,继续更.....) 第23章 抢寡妇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伍戈沿着另一条路朝着东头走去,至前在那个小山丘发呆等着孩子们耍闹的时候,大概把这个小镇的布局看了一遍。 走入这个小镇最为热闹的街道,伍戈是这样认为的,这里有客栈,有商铺,还有酒楼,只是那些楼房都显得有些破旧,客人更是少得可怜。 一路穿行过来,伍戈都没有走进那些铺子看一下,也没有人搭理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宰客的兴趣。 话说这年头还有肥羊来这里? 伍戈找回了那头又瘦又柴的倔骡,它那寒碜样,连这里的地痞都对它失去了兴趣。 伍戈解开拴在马柱上的牵绳,拉着它往回走,伍戈四目地张望着,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 伍戈并没有沿着原路返回,寻了一个没有走过的方向回去。 他要找那个拿了他簪子的人。 伍戈这一圈走下来,对这里的情况大概有一个了解,官府也对此地居民施以一个放养状态,伍戈猜测,还存在的那个衙门,也只是个摆设,把一些无足轻重的人留在这里,或许过不了多久,这里彻底就成为三不管地带。 簪子对伍戈很重要,不是因为那是那个女子送给他的关系,而是这簪子值钱,等在这安定下来,若是没找到养活自己的事,这簪子就是救命的,这里没有典当铺,要是有,伍戈立马兑换了,现在只能等什么时候去其他城镇在兑换了。 天色渐渐暗下,伍戈沿着不知名的道路走了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但对“家”的方向还是知道的。 走着,走着,伍戈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那个夺了自己簪子的那个男人。 伍戈远远地看着,只见那个男人跟着他的伙伴围绕在一个年轻人的身边,那年轻人衣着不俗,与这个小镇格格不入。 几个男人谄媚的样子让人看着想吐,而那个少年却十分的享受。 与此同时,伍戈还看到了另外一个认识的人,就是那个揪着他领子的那个男人。 伍戈顿时来了兴趣,找了一个小斜坡的位置,安静地坐了下来,一副看热闹的心思。 那边。 “老五,我爹现在伯阳镇那边坐稳了,我也给你留了位置,这次,把那小娘子接走,你也跟着我一起走吧。”年轻人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手中的扇子摇晃着道。 “谢谢陈山公子。”老五在迎接到陈山之后,心中就痒痒着这件事,在这位公子离开的时候,就说过若是发达,就带上他,现在终于有了眉目。 老五高兴之余,同时还瞅到兄弟们那晦涩的眼神,笑盈盈且小心翼翼地向陈山询问道:“陈山公子,那我的那几个弟兄....” “莫急莫急。”陈山安慰道。“我身边的位置没有了,你知道的,官家的位置可是很吃紧的,多少人盯着,能给你留一个,已经很好了,可不要贪心哦。” 陈山是解释,也是在告诫:别得寸进尺。 不过嘴上还是说道:“不过你放心,官家位置没有了,但你的那些弟兄离开这里,还是不成问题,我这呢,有另外的活计,虽然不如你这快活,但也是一个好差事,就是吃苦点。” 老五起初听着还有些失落,但听到陈山后面的话,立马又感激涕零起来:“苦还能比这里苦吗?” “行了,你们放心吧,现在才刚起步,熬一下,就能看见曙光了。”陈山鼓励着。“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还是赶紧把正事给办妥了。” 年轻人身边的人立马点头应是。 老五这时候想起什么,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枚簪子,双手递到陈山面前:“陈山公子,这枚簪子漂亮,正好给送给公子,当做在下的一份贺礼。” 陈山起初还不以为意,但是多看了两眼,便瞧出这枚簪子的不普通,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好货色,连娘亲都没有这样的好物。 “这东西哪来的?”陈山询问着,这东西可不是小镇所有。 “从一个流浪到这里的外乡人那里得来的,想必这簪子也是他机缘巧合得到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怀璧其罪,这样的好东西他们拿不了,只有公子这样的人才能驾驭。” 知晓簪子的来历,陈山欣然收下,正巧,母亲的寿辰快到了,发愁着不知道送什么能压过几个兄长的风头,这下好了,有着落了。 陈山心里庆幸着这老五没有识货,不然这簪子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好处,何必还做狗腿子。 这些话,陈山自然不会说出来。 此时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一间屋子前,那里,一个男人和几个兄弟拿着铁棍站在那里,迎接着一行人,周围还有好些凑热闹的人。 “李卯。”陈山笑盈盈地看着眼前几人为首的那人。“我说过了,我会回来的,你看,才一年时间,我就回来了,而你,居然还在这里,别怪我没给时间你们离开这里。” “姓陈的,知道什么是狗急跳墙吗?”李卯眼神凶狠地盯着陈山。 “知道,所以我带着不少人来了。”陈山一点也不惧怕。“你那儿子都死了,也该放人了,她也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这般抓着不放,这不是害了人家。” “当初我就应该让我儿子把你打死,反正你老爹有那么多个儿子,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李卯恶狠狠地说道。 “呵呵。”陈山哂笑一下。“就算回到以前,你们敢吗,说不定你们一家几口,在你家儿子把我打死之前,就死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现在的时间宝贵得很,条件我也让人带话到了,也算念在同一个小镇的人,仁至义尽,别为了一个寡妇,毁了李家,你的小儿子还那么小,别早早夭折,断了香火。” “念画是我家儿媳,就是我老李家女儿,我怂了一辈子,被儿子看不起一辈子,这次我要他知道,他老爹不是怂货。”李柳说完,对着陈山等人出手。 一时之间双方人马混战起来。 周围吃瓜的人害怕伤及鱼池,纷纷退后好些。 李卯这些人都没什么武功可言,算是力气活,倒是陈山这边,会些武功底子,所以他们优势非常大,而且他们的人也多。 打斗很快就结束了,李卯等人全被撂倒在地上,动弹不得,陈山这边,也有些负伤,只是比起李卯等人来说,要好很多。 群架打完,陈山又来到前头,蹲在倒在地上的李卯面前,神情戏谑:“何必呢,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不是勇,而是蠢。” 李卯看着陈山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口中的血水朝着他一口喷了过去。 陈山有所应对,手中的折扇一开,血水被挡在扇子上。 扇子落下,露出陈山那副阴沉的脸:“很好,你已经激怒本公子了。” 说着,陈山手中扇子的扇骨顶端冒出尖刺。 “活路不走,那就给我去死吧!” 扇子在陈山手中一转,凌厉的尖刺对着李卯的脖子划去。 “住手!” 一个声音让陈山停止了动作,差一点点,他就结束了李卯的性命。 陈山抬眼望去,看见一个妙龄女子站在小院门口,泪眼婆娑,楚楚动人。 女子衣着很朴素,模样也朴素得令人多看两眼。 “我跟你走,但你不能伤害他们。”女子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泪,在她身后,也赶来了一个妇人,和一个包着头布的小孩。 陈山看着女子的出现,脸上的阴沉消失,转而笑意盎然:“念画,你终于肯出来了,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就放了他们,你知道,我是不会骗你的。” “我跟你走。”念画站立在门口,双手紧握,她努力着让自己的身体不要那么颤抖。 过了一会儿,她至于迈开一脚。 “娘,我走了,谢谢你们这些年对念画的照顾,也是念画回报您们的时候了。” 院子门口的妇人伸出一只手,想说些什么,但嘴唇蠕动了两下,又抿上了,或许,这就是他们底层人民的无奈,有些事他们反抗不了。 念画继续向前走,走过那些为她出面的长辈,虽然他们是为了爹爹挺身而出的,但她也很感谢他们,至少,有他们在,李家人会好起来的。 念画就这么与李卯错过,她没有把他扶起来,怕他不会放手。 念画来到陈山面前,眼泪忽然止住了,看着陈山喜悦的脸色,淡淡地说道:“走吧,我跟你离开这。” “走!”陈山兴奋地握着念画的手,这一刻他恨不得就回到家中,回到房间,狠狠地蹂躏一番这个在他生命中第一个让他梦游太虚的人。 他对她念念不忘,即使她不是他后来的人生中最美的女人,却也想得到她,弥补心中那份空落落的遗憾,而如今,他已经梦想成真,即使知道这个女人的心里没有他。 他要的,只是弥补那份遗憾。 陈山说道做到,他放过了李卯这些阻拦他的人,这些人在他眼中不过是小镇外的沙子,无足轻重。 李卯看着儿媳被人领走,心中恨,他不恨陈山,只恨着自己的无能,想起儿子以前在家中说他一辈子也做不到出人头地的画面,更是无地自容。 一个妇人来到他身边,抹掉脸上的泪水,把他扶了起来。 “我是不是很无能,我什么也守护不了。”李卯自责着。“以后我该怎么面对死去的儿子?”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怪,就怪这个世道不公平。”妇人安慰着。 天色渐暗,这场抢寡妇的戏也收场了,围观之人,有人可怜他们,也有人幸灾乐祸。 伍戈看着散去的人群,也离开了看热闹的位置,他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向着那抢人的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远远的尾随而去。 “估计有段时间不用饿肚子了。”伍戈心中嘀咕着,之前还愁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现在正好有人送上门来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伍戈不想做坏人,但那些人算不上好人吧。 伍戈心中怀揣着这个念头,跟随着那群人走出了小镇。 .... 天色暗下,屋子中,两个小孩相互依偎在一起。 “祝回,哥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别瞎想。” “那他怎么还不回来,他一定是不要我们了,他之前就想把我们扔下。” “他可能是迷路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找找他?” “别乱动,要是他回来没看见我们,又要骂我们乱跑了。” “哦。” 第24章 一枚簪子引起的血案(1)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陈山的心情倍儿好,后面的大红娇子里坐着他朝思暮想的女人,骑在骏马上,星夜之下,横着小曲,若不是这次随行之人有点多,陈山还想在这星月的见证下,做了那欢愉之事,把积压了几年的心头之欲给泄了。 .... 许多年前,还没现在荒凉的小镇,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出现在同样年纪的陈山面前,对陈山嗤之以鼻:“陈山,怎么,钱没给够?就让那些不入流的泥腿子来找大爷我麻烦?” 陈山看着还能出现在面前的李三七,咬牙切齿,心想着,这都派去第五波人了,还没弄得把他揍得起不来? 少年李三七看着陈山的样子,十分开心,他就喜欢那种奈何不了又愤怒的样子。 “有本事自己来,我知道你跟你家里的那些打手学了些本事,要不咱们俩过过手。” 陈山没有答应,李三七是小镇的孩子王,同龄人,甚至比他大一点的孩子中,论单挑,李三七是碾压式的优势。 “呸,怂货,仗着老爹是县老爷还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陈山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陈山看着李三七的离开,脸色阴晴不定,阴恻恻地低语着:“给我等,迟早有一天会让你趴在我面前求饶。” 随后,陈山摸向怀里,心情变好了一些,因为今天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少女,一个让他日夜思念越来越重的少女,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向母亲询问,那是喜欢的感觉,在母亲的支持下,他要向那个少女道出心中的思念。 陈山哼着小曲,朝着镇子西头走去,那里有一间染坊,是这不景气的小镇仅剩的染坊,经营者是一对母女,家中的男人如今考取功名之后,就把她们给抛弃。 妇人的名字不清楚,但是陈山对那少女的名字“刻苦铭心”,念画,诗一般的名字,也多亏少女那薄情寡义的爹爹给她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陈山一路走着一路在脑海中浮现着少女那如染缸的七彩笑容,嘿嘿傻笑起来,还好这条巷子的人不多,不然还以为县老爷家的小公子傻了呢。 快到那染坊,陈山停着脚步,深呼吸几口,以平复那像小鹿乱撞的心脏,然后从怀里拿出上次去伯阳城买的一枚好看簪子。 鼓足勇气之后,陈山一脚走出巷子,但也只是走出一脚,便没有跨出另一只脚,身子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看向远处的染坊。 染坊门口,一个少女正与一个少年在门口相见,她们有说有笑。 那少女的笑容是陈山从来没有见过的,比之前的还要好看,只是现在的他,并没有心情欣赏,因为那少女的笑容是给那个少年的,那个少年不是自己,而是李三七。 少女此时的一颦一笑,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陈山双手紧握,把手中的簪子给攥断了都不自知。 不知过了多久,那被定住的身子终于又行动起来,他走出巷子,朝着那染坊走了过去。 少年少女注意到了陈山的出现。 李三七看着陈山的阴沉脸色,心想着这小子终于大胆一次,跟着自己来到这里,想必下一刻就要放出狠话。 在距离李三七还有十丈距离的时候,陈山停下脚步,微低着脑袋,没有看向他,阴沉地说道:“三天后,我要和你决斗。” “连正视我的勇气都没有,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确定?”李三七双手抱胸,微抬着头,看着对面的陈山。 “小镇中,有我就没有你李三七,到时候,输的人,离开小镇,永远不得回来,你敢答应吗?” “好,乐意奉陪。”李三七对于陈山此时的举动生出敬佩之意。“三天后见。” ... “来了,来了。” 小镇一隅的校场上,几乎来了小镇的孩子们,他们这几天都知道李三七要和陈山决斗的消息,他们都兴奋着。 小镇的孩子分成两派,一派是以陈山为首的,人很多,他们跟着陈山,吃香的喝辣的。另一派是李三七为首,他们对陈山那种收买的手段嗤之以鼻,人很少。 双方经常有摩擦,打架的事也是屡禁不止。 校场中间,一身武服的陈山在场地中央等着,气势十足。 此时李三七也出现在校场之上,朝着陈山走了过去。 陈山看着李三七的出现,略带嘲讽地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李三七:“还以为你要当逃兵了,不过你这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和哪头母驴在野外滚沙子累着了?” 李三七对陈山的讥讽不以为意,甚至是嗤之以鼻,现在的状态,完全是陈山的阴招。 昨天夜里和几个弟兄畅饮了一宿,是某个兄弟为他今日的决斗而举办的,现在想起来,是那个兄弟背叛了他。 昨晚不仅仅是畅饮了一番,他还被那兄弟下了药,让他成了这副蔫狗样子。 那个兄弟已经不是兄弟了,想必他也不敢出现在今日的校场上。 李三七看着陈山,冷笑道:“你以为用这样的手段就能赢我?”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怎么,是为事后惨败的你而找的借口?”陈山装傻充愣着。 “呵呵,多说无益。”李三七不想跟他狡辩什么。“别忘了那天咱俩定下的赌约。” “当然。”陈山说着,润了润嗓子,把他们放出的赌约说了出来,即使这些天,那个赌约在孩子们中流传开来。“今日我陈山,与李三七决斗,输者,离开小镇,永不得踏入小镇,各位给个见证。” 周围的人爆发出欢呼声,这些都是跟陈山一伙的那些人,好似陈山稳赢了一般。 “来吧,就像你说的,这小镇,有我没你。”李三七拉开拳架。 陈山嘴角一勾,也拉开架势。 顿时,小小的校场之,两人就打了起来。 两人打得很有章法,不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那种,不懂门道的人看个热闹,只觉得打得很好看。 一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 围观之人发现,那个曾经很能打的李李三七,在陈山的攻势下,处于劣势,不少人对陈山开始刮目相看起来,原来陈山不是绣花枕头,以前只是不显山不露水。 甚至有一些人认为,以前陈山用钱来跟他们拉关系只是不想用暴力来“拉帮结派”,还有更好的方式。 十几个回合下来,都没有分出胜负,李三七劣势,但没有被陈山打倒,像一个顽强的小强。 “你也不过这点本事。”陈山越打越兴奋,当他的眼角余光看着场边那个叫做念画的少女在为李三七担心的时候,手中的力道更加的重。 他要当着少女的面,要把李三七狠狠地踩在地上,让他知道,他李三七不过是一个在自己面前,爬都爬不起来的失败者。 陈山的进攻愈发地迅猛,李三七也被揍得遍体鳞伤。 就在众人都以为陈山稳胜的时候,李三七三突然反击,给陈山一个措手不及,这反击也是扭转局面的一击。 这一击过后,攻守互换,被打的一方成了陈山。 “临时抱佛脚可没有用。”李三七知道这两天陈山加练了,配合他那阴招,确实让自己备受压制,可终究只是昙花一现。 李三七摸清陈山的招式之后,打中对方的脉门,让其气血不畅,然后反击。 很快,变化的局势让陈山节节败退,周围的打气声也小了很多。 双方互换一拳,各自被逼退。 李三七虽然扭转了局势,但被使了阴招的他,实力终究不是全盛的时候,不然陈山早就落败了。 感受到身体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李三七憋足了一口气,不给陈山喘息的机会,再次对他进攻。 陈山节节败退,被打得躺在地上,没有了一开始的神气,口吐鲜血。 李三七的拳头落在陈山的面前,近在咫尺,没有真的打下去。 众人看着,也是知道了这场决斗的结果。 “你输了,以后,你的身影就不要出现在小镇上,当然,你是县老爷的公子,说话不算话也行,我也管不着,反正被笑话的也不是我。”李三七看着陈山的面容,冷冷地说道。 “我没输。” 陈山的话音刚落,一道寒芒随着他的手滑动,滑过李三七的脖子。 李三七的反应也是迅速,后撤了一步,但还是感觉脖子一凉。 他伸手抹过脖子,猩红的血液出现在手中。 “卑鄙!” “无耻!” “下流!” 几声形单影薄的呵斥声发出。 “我可没说过决斗的规则不能用刀。”陈山从地上爬起来,握着手中的匕首对着李三七划了过去。 李三七的眼神异常的冷静,没有因为对方的卑劣手段恼怒,冷冷的看着对方的攻击,在对方的手,携带匕首划过胸膛的时候,反制住对方。 一扭,一掰,一扯,一绊,把对方再次放倒在地,随后整个人便骑在对方身上,手中的拳头狠狠地对着陈山的脸砸了过去。 一拳。 两拳。 三拳。 每一拳砸下,血水四溅,把周围的人看得眼皮直跳,他们这一刻看到,李三七是真的要把陈山的命给收了。 陈山被李三七揍得话都说不出,他想认输都做不到。 李三七的第四拳没有落下,反而抄起一旁的匕首,刀尖对着了陈山的脖子刺了过去。 “不要!”念画的惊呼声在一旁响起。 “啊!”众人的惊呼声也响起。 但这些都没让李三七停下手中的动作。 “李三七,你疯了!”这时,一道咆哮声响起,随后一个人影朝着李三七跑了过去。 李三七的动作在那道声音出现之后停止,随后被声音的主人抓住了手腕。 来人正是李三七的爹,李卯。 李卯夺过儿子手中的匕首,丟至一旁,给了李三七一个狠狠的巴掌。 “回家!” 李三七是被他爹带走的,这场差点弄出人命的闹剧也收场了。 自从以后,小镇真的见不着陈山的身影,不是因为那个赌约,而是随着他家人离开的。 李三七也没有被县老爷找麻烦,不是因为那个可笑的承诺,只是那些大人有重要的事做,忘了李三七,忘了李家,忘了小镇。 李三七依旧生活在小镇,还娶了念画,后来,李三七背着一把剑一个包袱离开了小镇,说是去闯荡江湖,做一个声名赫赫的大侠。 不久之后,小镇那些跟他玩得好的人没有听到声名赫赫的李大侠,倒是知晓他身死江湖的消息。 ..... “额哈哈哈,李三七啊李三七,我还没向你报仇,你却先死了,造化弄人,造化弄人。”骑在马上的陈山有些癫狂地笑着。“放心,你的女人就由本公子照顾了,我会让他知道,跟着你是一个错误,跟着本公子,才是飘飘欲仙的生活,哈哈哈哈....” 第25章 一枚簪子引起的血案(2)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大红轿子中,女子念画依旧穿着她那件朴素的外衣,只是此时的头上多了一张红盖头。 盖头之下的念画泪流满面,手脚被捆绑着,在上轿之前还被那贪念成疾的陈山搜索了一番,那是一点意外都不让她弄出来。 “等我,我很快就会成为人尽皆知的大侠,让你过上好日子,一切的不愉快都有我来帮你解决。” 念画想起李三七离开的时候,对她许下的承诺,那天的离开,李三七说过,一年至少回家见她一次,那时候的她,还满怀期待,只是没想到那次的离别成了永别。 “三七,对不起,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来见你,还是那个时候的我,没有变过的我。” 念画心中决然。 忽然,轿子一顿,念画感受到轿子一停,她顿时紧绷起来,她不知道此时的陈山要对她做什么,脑海中慌乱着。 轿子外,“接亲”的一行人看着一个少年拦在道路上。 “啧啧啧。”陈山借着火把的火光看向少年,到少年正好在火光的边缘处,摇曳的光亮使他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这位兄台,是要拦道抢亲吗,这种情节,本公子还只是在话本上看到过,没想到今儿还遇上了。” “不过,就你一人吗,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我来讨件东西,至于你给不给,我不在乎,因为....” 少年的声音落下,身影就冲向人群。 “狂妄之徒!”一个男人立马移动至陈山的马匹面前,拉开拳架,对着突然冲出的少年伸出一拳。 少年看着拦在面前的男人挥拳,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兴奋的笑意,也朴实无华地对男人递出一拳。 “不自量力。”男人看着少年也递出一拳,心中不屑,眼前的少年没有让他感受到一点点的威胁。 双拳相碰。 众人都以为少年,就算没有被男人给击飞,也会被男人的力道砸得龇牙咧嘴,因为他们就体型而言,少年没有任何的优势。 但那样的场景没有发生,只是看着他们一拳对碰之后,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下一刻,他们看到少年的脸庞依旧是那副兴奋愉悦的表情,反观那个男人的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变得有些狰狞。 随后,男人后退一步,抱着自己的手臂嘶喊起来:“浑蛋,你究竟干了什么?!” 少年缓缓的站直身子,握着的拳头在自己面前扭动了几下,似欣赏。 眼看形势不妙,周围的一行人立马与少年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这个少年,此前还对他不屑一顾,现在则是小心翼翼。 陈山被人护在身后,眯着眼睛看着少年,少年的面孔不曾认识,还是那副邋里邋遢的模样。 “这位兄台,你我应该无新仇旧怨,只是说来取件东西,不知是陈某哪里得罪了你,若是有,那也只是误会,你所要的东西,若真的在陈某身上,陈某奉还便是。” 陈山也看出对方有些本事,虽还不惧怕于他,但也客气起来,现在他没有闲情得罪一个身手了得的少年,这样的人,说不定背后有什么人撑腰。 少年看着陈山,那消瘦的脸颊展颜一笑:“嘿嘿,不好意思,我的东西我自己取。” “你这时要破坏陈某的心情?你可知道我是谁?”陈山微怒。 “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年没有说完,身影再次动作,对着陈山一行人出手。 少年的不按套路出牌让一行人倍感难受,但人家既然出手,一行人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也对着少年出手。 少年的动作不快,对方的出手他全部用身体抗下,像是对对方的招式避之不及。 “陈山公子,我知道他是谁了!”就在少年被几人逼退一段距离后,队伍中的老五高声喊道。“那枚簪子,就是从他手上得来的。” 少年正是今日初入小镇的伍戈。 伍戈被人识破身份,也不讶异,一开始他就没打算隐匿。 伍戈活动了一下身子,他没有在意他们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却是在体会着自己这副“重获新生”的身体。 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疼痛依旧存在着,只是那疼痛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已经对他不赞成影响了,伍戈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难受,反而身体的“新生”,让他把这些疼痛给忽略了。 他感受到自己的实力变强了,强到一个有些超乎他认知的水准,同样是一境的体魄,比之前的修行要好太多太多。 只要心意一动,体内那真意之气便显露在全身,体内的每个地方都在欢呼着。 伍戈想不通这样的变化,之前恢复的时候他就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得与众不同,今夜的出手,他确定了那感受是没有错的,他确定,这个境界要比以前的要强。 陈山听着老五的话,忽然感觉怀里的那枚簪子变得滚烫起来,不由得把它给掏了出来,心中有些不舍。 随着这些年的阅历增进,他能一眼看出这枚簪子不是凡品,即使是老爹,都舍不得买下的那种。 握着簪子的手,一紧,陈山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看着少年,冷冷说道:“原来你是为它而来,若是你一开始就说明,本公子还你便是,也当交个朋友。” “但是现在,你的行为让本公子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那么,这朋友不要也罢。” “我说了,你给不给都无所谓,反正我的东西,我自己要回来,当然了。还有一些旧账要清算。”伍戈说着,眼光扫向老五几人。 “呸,少在这装腔作势,弟兄们上!”老五心中打鼓,但此时却想到这是一个表现的机会。 老五率先冲上去,他不是傻子,之前少年一拳就把一人的手臂废了,他就看出少年的厉害,这时他还硬着头皮上,就是想在陈山面前表现,即使被揍得遍体鳞伤都无所谓。 伍戈不明白那个悍不畏死的人这么拼命,只是错开那人的一拳,一个肘击打在其腹部中,那人眼珠子都差点要蹦出来。 伍戈没有停手,趁着那人还没有瘫软下去,抓着他的手臂就抡了起来,几个大回环的攻势,逼退了靠近之人。 随后顺势一甩,那人的身子了出去。 众人看着被抡飞的人,准头差了点,没有砸中还骑在马背上的陈山,但却意外的击中了那大红轿子。 “咵啦”一声,轿子破碎,里面的“新娘子”也意外地摔了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就只带了那把征战花楼的武器吗?”陈山恼怒地喊着。“把他给本公子砍了!” 一群人,抽出武器,对着少年蜂拥而上。 伍戈面对这些乌合之众,并没有放在心上,今日的围观,他就大约摸出这些人的底子,一个“死力气”,在不懂行的眼里,他们会些本事,但对于伍戈这样的山上习武之人,就像看流氓打架,除了力气,就一股狠劲,但这狠,也只是在肤浅的狠。 惨叫声此起彼伏,只是片刻功夫,这些乌合之众就倒下了,在地上苦苦挣扎着。 此时,剩下的最后一人,对少年出手,至少他一直守护在陈山身边,没有任何东西,瞅准少年换气的时机,对少年悍然出手。 那人没有武器,也是一身拳法,双拳与少年相碰。 伍戈正面迎敌,亦是双拳相迎。 “终于舍得出手了,你们这些人当中,就你没让我摸透,还以为你是故作高冷,现在看来,你还是有点本事的,不过,也仅此而已。” “何方人士,敢报上名了。”男人严阵以待地看着眼前少年,他丝毫不敢小觑少年的存在。 “不抱,免得你们把我的名字带下地狱,让索命小鬼来把我给捉了。”伍戈略带风趣地说着。 “有意思。”男人听出了少年的意思。“你有这个本事吗?” “带着少爷走!”男人说着,手中的拳头一变,变得柔软起来,朝着少年的双臂给缠绕过去,与此同时,还让人带着陈山离开,给自己上双保险。 “你们一个也走不掉。”伍戈冷声说道,今夜的事他不想传出去,免得后面带来更多的麻烦。 “先打赢我再说。”男人缠绕少年的手臂一截后,手掌抬起,似王蛇昂头,露出獠牙,朝着手臂扣去。 “缠蛇手。”伍戈低吟了一下对方的招式,虽然不是什么江湖的独角秘技,但不同的人用出不同的效果,若是研究得通透,还能自成一派。 伍戈步伐后撤,他不想与这会使缠蛇手的男人纠缠,不是他怕对方的招式,只是有些嫌弃,被一个男人缠绕着,伍戈心里别扭得很,若是一个女子,伍戈大概不会挣脱。 “刺啦”一声,伍戈手臂上的衣服随着对到的爪子给撕扯了下来,露出光溜溜的手臂。 只是手臂上的衣服被撕裂的时候,伍戈注意到了手臂的皮肤变化了一下,变得晶莹剔透,只是这变化很短,刹那间就消失了。 伍戈没有认为自己眼花,自己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变化。 这个变化,对手也看到了,他还以为眼花了,但下一刻,他又注意到,少年的手臂上没有一点的伤痕。 在以前的对手中,十个有九个吃了他这一招,或多或少,多会留下着伤痕,但这个少年没有,意思都没有。 他疑惑。 少年疑惑。 他疑惑着少年为什么疑惑。 伍戈疑惑了片刻之后,继续出击,抄起身边的一把武器,冲向男人,手中的武器一甩,来了一招声东击西,武器的目标不是男人,而是那准备逃跑的骑马男子。 “咩嘿嘿~”马匹嘶鸣了一声,便倒在地上,让陈山摔了一个狗啃屎。 伍戈对着男人一拳一拳出击,打在对方的手掌和拳头上。 “可别保留力气,尽情的招呼过来。”伍戈不断刺激着对方,他要把对方激怒,他要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不然你们没有一点机会离开这里。” 骤然间,结识的对碰声在这荒野中响起。 第26章 一枚簪子引起的血案(3)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一人战九人,陈山本想着参与到战斗中,可还没插上手,他就被吓得连连后退,少年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超出他的预估。 随行的十个人,此时已经有七人被少年的双拳锤得倒在血泊之中,剩下的三个也负伤很重,与少年对峙着。 此时的少年浑身浴血,喘息也变得沉重起来,但少年却疯癫似的大笑着:“爽快,若是此时有酒,岂不快哉。” 随后,伍戈拿起身边的一把刀,看着还能站着的四人,扭动了一下脖子:“好了,该结束了,我周身疼得厉害,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受伤的三人看着少年那不怕死的神情,已经没有了战意,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们对少年的力量深有体会,更另他们心惊的是,他们在少年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源炁的流动,只是凭借肉体的力量就让他们这些会使用源炁的人束手无策。 “拦住他们!一群废物,枉我这么精心栽培你们,要是连一个少年都搞不定,你们的家人也休想受本公子的蒙荫。” 几个人听着陈山的话,眼神犹豫着,他们之所以跟着陈山,自然是他的地位给予的条件所致,同时也把软肋给对方捏住。 “拦住他,我去般救兵,本公子就不信,我堂堂一个.....”陈山的话没说完,一道寒芒掠过,好在以前跟过一位“高人”学过一点本事,手中的折扇挡出,让那道寒芒没有扎进身体,而是侧身而过。 手臂传来火辣辣的切割感,滚烫的液体流出,顺着手臂汇聚在指尖,然后滴落。 伍戈一刀飞出,脚上踢起另一把刀握在手中,对着三人进攻,腾跃的身子在空中,手中刀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强大的力道直接把一人的武器给斩断,锋利的刀刃在其胸膛之上撕裂出一道口子。 其中两人没有选择逃跑,反倒是鼓足了勇气对少年出手。 身体的疼痛让伍戈动作都没有这么灵敏,想拧转身子已然做不到,只有伸出一只手,空手接白刃,而后握刀的手带着斩刀撩拨着另一把白刃。 那人被伍戈挑飞起来,然后被其一脚踹中腹部,整个人被踢飞出去,塌滑在地上。 现在就只剩一人与少年僵持着,少年怪异的手臂让他肝胆皆碎,那双手臂就像铁铸的一般,都对其造成不了一点伤害。 伍戈将那人踹飞之后,顺势翻转身子,拽着对方的刀,把对方抡了一个圆,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呼哈,呼哈~” 伍戈松开手中的刀刃,提着一把刀朝着只剩孤身一人的陈山走去,步子不快,可每一步,身体的疼痛就让他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着,配合上他那畅意的表情,显得很是怪异。 陈山捂着受伤的手臂,一步步后退,洒落的火把,光亮没有那么的明敞,陈山的表情若隐若现。 他会点功夫,却不精,此时面对像杀神的少年,他没有一点反抗的心思,就像当初看到李三七被自己的手下围殴还能破局,让他害怕地退缩了,若不是因为那个念画的缘故,他或许想着一辈子都不会与李三七对上。 一个人的强大,不单单只是武功,还能是其他,只要自己手下足够多,就不慌对方,这是陈山的道理,就像那文弱的老爹,一些武人见到他也是卑躬屈膝的。 招揽手下可要比习武轻松多了。 陈山离开小镇后,习武的态度就懒散了很多,到后来,也不过是为了不让酒色掏空身子,而迫不得已来学学,以强身健体。 “簪,簪子,还给你。”陈山一边颤巍巍地说着,一边把簪子抛还给少年,簪子虽然精贵,可还远不如自己的小命宝贵。 伍戈伸手接住簪子,揣回怀里,可依旧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 “簪子都还给你了,你还想干什么!”陈山惊慌地说道。 “因为我杀人了。”伍戈毫不遮掩地说道。 “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伍戈冷笑一下:“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吗?而且,打我出现在这里,结局就已经注定,要么我死在这里,要么我一个人离开这里。”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 “你爹是天王老子又如何?”伍戈脚下的步子加快,之前的几步让他稍微缓过一点劲儿,该结束这场战斗了,万一那两个孩子不见他回家,吓跑出来就麻烦了。 伍戈可不想在战斗之后还费心思去找孩子,那太痛苦了。 伍戈前进的步子加快。 陈山后退的步子也加快。 可终究还是被伍戈一步步逼近。 有本事在身,却不能运用自如。 一刀劈下,陈山也只能提扇挡之,强大的力道把他击飞出去,连续朝后面翻滚。 伍戈欺身而上,手起刀落,对着陈山的胸口一刀刺去。陈山绝境之中的求生本能爆发,硬生生的夺偏了一点,避免了要害。 但这样的伤势也让他痛不欲生。 “我爹要是知道我出事了,绝对不会放过你。”陈山挣扎着,做着最后的嘶吼。 “不,他不会知道的,今夜,你们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里。”伍戈用力抽出斩刀,一刀朝着对方的脖子斩了过去。 伍戈看着还有少许片刻才会断气的陈山,喘了几口气说道:“不好意思,拿你们试手,谁让你欺压百姓呢。” “我不是想做什么好人,只是拿你们这样的人练手,我才没有什么罪恶感。” 陈山张着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最后两眼失去神采,没有了生气。 伍戈解决完主使,转头看向那些被他打得跑不了的其他人,他们拼命地朝黑暗处挪去。 伍戈朝着他们走去,求饶之声此起彼伏,但伍戈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即使他们罪不至死,可为了之后的生活能平静一些,只好将他们埋葬于此地。 “啊~” 绝望之声在这片荒野响起,最后回归于平静,伍戈没有急着离去,在清点人数确认无漏之后,开始做起了比较下流的勾当,搜尸。 一段时间之后 怀里踹得鼓鼓的,伍戈甚是满意,这什么公子哥还是挺有钱,未来又可以饱餐一段时间。 伍戈举着一把火把,朝着小镇的方向回去,经过一个山丘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一旁的一团枯草。 枯草之中,两个身影若隐若现。 伍戈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掏出之前就分出的一部分掠夺财物,丢在枯草之旁,淡淡地说道:“收了这笔财物,你我就是同伙,我出事,你们全家也跟着陪葬。” 说罢,伍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知道枯草团里面的是谁,是那个趁乱逃跑的念画,还有尾随那行人而来的念画她娘。 伍戈没有为难她们两人,即使她们把今夜发生的事抖落出去,也不后悔,一个为母则刚,一个逃脱魔爪,也挺可怜的,若是以后要为今夜的可怜买单,他伍戈,也买得起。 伍戈不想纠结此事,他只想赶紧回家,他好累好累,身上的伤都没有好,就又大动干戈起来,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且他真的很想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实力。 说不出,今夜遇到的这些人实力太弱了,但之前可以确定,现在的自己要比普通人强很多,就是这代价有点大。 少年走了,许久之后,枯草团的两人才钻了出来,看着地上散落的财物,犹豫了一下,妇人把它们都收了起来,只是些碎银,即使用了,也不会有人查出这些银子的来历。 而这一举动,也表明她们会把今夜的事烂在肚子里,即使没有这些事,她们也不会说出去。 妇人收好从家里带出来的剪子,看着劫后余生的儿媳,惨然一笑:“念画,没事了,或许那位恩人就是冥冥之中,三七派来的。” 念画抱着妇人颤抖着,她是真的害怕,害怕那些人把自己带走,也害怕那个少年杀死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般。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也回去吧,你爹还等着我们,还有九九在等着我们。” 过了许久,念画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妇人:“我还能回去吗,万一陈山的家里人找过来,发现我还在家,那怎么办?镇子里有好些人知道我已经被陈山带走了。” 妇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安慰道:“先回家再说,大不了我们一家人离开小镇,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 小镇的破旧民房区,伍戈浑身是血的回到家里,看着两个小孩相拥而睡,也安心下来,找了一个角落,靠着墙壁坐下,忍受着身体的疼痛,缓缓睡去。 天上的明月滑动着,准备在另一头落下,镇子里静悄悄的,就连那头倔脾气的骡子在伍戈又抛弃它的地方,睡得死沉死沉,镇子里安静得可怕。 在那片破旧民房区的边缘处,那里也是小镇的边缘,一个年长者坐在一个屋头上,盘腿而坐,身子微微佝偻,看着天边将要沉下去的明月。 这时一个妇人也掠至此处的屋顶,在老者身边坐下。 “你的传人?”妇人平静的声音问道。 “谁?”老人那沧桑的眼眸中浮现出一轮明月,不是天上的明月倒影。 “你见过他了?”妇人又问了一句。 “谁?”老人依旧回答着一个字,此时他眼中出现了笑意。 云里云雾的一问一打,很快就让气氛冷了下来,过了许久,妇人才再次开口:“过不了这个小镇就要消失了吧。” “看似一成不变的山川,在千万年间也不知道变化了多少次,跟何况这个小镇。”老人开口说道。“我也老了,时间,终究是一个难以战胜的东西,说不定哪天,小镇还没有消失,我也离开了。” “该何去何从呢?”妇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夜空的视线忽然下垂,有些伤感。 “总是躲着也不是办法。”老人说道。 “躲着能宁静一些。”妇人悠悠地说道。“只要那些人一直存在,我们就永远得不到安宁,世人的偏见不消失,我们永远见不着光。” “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有人像愚公一般,挖着这座大山,有人则不断往这座大山添石加土。”老人说道。 “听你这些道理让人发困。”妇人起身就要离去,在离去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些铜钱,扔进老人身边的一个破碗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天也快亮了,买点吃的去吧。” “还真是吝啬。”老人嘟囔了一句。 “我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妇人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老人呵呵一笑,道:“你那算一大家子人?那我这算什么?一大大大大大家子?” 妇人没有理会老人,也没有因为他的家境多给一枚铜钱,只是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那是你自找的,关老娘屁事。” 第27章 深井冰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哥,哥,你怎么了?” 一大清早的,巫萤使劲地摇晃着靠着墙角坐下的伍戈,生生地把他从沉睡中摇晃醒来。 “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儿?”伍戈一副睡不够的样子,略带烦躁地说道。 “你流了好多血,昨天你干什么去了,你是不是把那头骡子杀了,自己一个人把他吃了,啊哇哇哇,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巫萤说着说着就泪眼朦胧。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等下就带你们吃大餐去。”伍戈被他烦得不行,睡意全无。 “去哪吃?”巫萤立马止住快要落下的泪水。 “就昨天我们吃面的地方。” “啊,又吃面啊。”巫萤露出不满的表情,显然是昨天吃面吃撑了,那时候是觉得美味,但现在肚子不太饿了,又想吃更好的。 “今天加肉。” “去。”巫萤把另一只手举了起来。 “我也要加肉。”祝回附议着。 “可以,加多多的肉。”伍戈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去找个盛水的东西,打点水回来,让我洗洗,不然这样子出去,那老板娘定然不会让我们吃面。” “你这是怎么弄的?”祝回问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去。”伍戈催促着,此时的身上像覆盖了一层铠甲,是昨晚没来得及清洗的血垢。 两个小孩出去之后,伍戈试着挪动身子,身上的疼痛感消除了很多,昨晚的伤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功法秘籍还这作用!”伍戈独自感叹着,因为此时的身体自愈能力要比以前强很多。 伍戈缓缓闭上眼睛,再次运转功法。 玉碧龙。 秘籍的名字在伍戈脑海里响起,经过昨晚的战斗,伍戈似乎明白为什么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了。 双臂如龙,成玉碧之色。 昨晚的战斗中,伍戈能看到自己的双臂时不时呈现出碧玉的颜色,颜色斑斑点点,零星分布,似鳞片,还坚硬无比,在昨晚的战斗中,伍戈的身上其他地方受伤了,双臂还是完好无损。 这样的异象,伍戈想复现,却做不到,似乎好似不受控制一般。 艰涩难懂的口诀在伍戈的心里默念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口诀突然的变得更加的艰涩,变得好像没以前那么容易了。 可能是越是了解,越是被其中奥妙左右着。 忽然的某一刻,伍戈一直苦苦寻找的意气在体内浮现。意气就是真意之气,武意流的初始,一旦出现,代表着武者正是入门。 就像武炁流的武者,体内能流淌源炁,就是入了门,才有资格继续修行。 不论源炁还是意气,都是武者二境的时候,运转周天的根本。 伍戈此时的境界只有武者最初始的一境,根骨境,之前的修为被打散了,在被那寻道人打败之后,伍戈甚至说不上一境,其根骨都不能算一个正常人的根骨。 可阴差阳错之下,让伍戈领悟了玉碧龙秘籍的真谛,强行改变起根骨,重回了一境。 在许多的宗门势力中,收选弟子最重要的是看起根骨,说的就是这个,天赋异禀的人,根骨与常人有些许的差别,寻常人是分辨不出来了,即使是验尸的仵作,也看不出,开尸验身,他们也只能看出外表的不同,不知道其中更深面的含义。 根骨,不是肉眼区分,只有到达了武道一定的境界,才能感悟出来,而且不同的高人看待同一人的时候,都有自己的判断。 一境根骨境,除了高人眼中的根骨,其中还有着一境的武者是对其体魄的锤炼,变得异于常人,以便承载之后的修行。 在一境之中,除了锤炼气魄,还要修炼出意气或者源炁这是进入二境的钥匙。 冥想之中的陈陌感受着自己的体内意气流动,之前他还摸不住,或许是昨夜的战斗之后,此时的他,已经清晰的感受到意气的在体内的流动,不,不应该说是流动,是遍布全身。 这样的感觉,伍戈很熟悉,就像当初最开始习武的时候,体内出现源炁之后的感觉。 一境修炼出源炁,体内的源炁之感如泡在水中,遍布全身。 武意流与武炁流不同,正常来说,武意流的武人在修炼出意气之后,意气只是一缕,在体内游动,伍戈修行武意流的时候,也是这样。 可现在不同,现在体内的意气不是一缕,而是遍布全身,就像源炁。 若不是他知道源炁与意气的区别,他都以为自己恢复了武炁流的修为。 随着伍戈的冥想越是深入,他感受得越多,也越清晰,他已经感受到了意气的形态,如蛛网遍布全身。 “怎么会这样?这样还怎么在二境的时候以意气运转周天?” 伍戈心里纳闷着,他经历过后面的境界,知道其中门道,但是现在的情况是,那意气如蛛网的缠绕体内,怎么运转,难道还是以往的法子? 伍戈不清楚,因为伍戈没有踏入二境,即使现在有了“钥匙”,可他还没找到“门”。 不管了。 伍戈没有深究这个问题,毕竟他知道,这个门不是说找到就找到了,重在一个“悟”字。 小时候,人生的第一个门,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悟到了,那时候家里人可高兴坏了,那时候的伍戈还小不太懂其中的意义,后来才知道,“悟门”对于很多人来说都要一年以上,甚至更久,一年以内的,已经算得上是武学奇才了,可想而知,三天就“悟门”,是多么大的成就。 据说,武道史上最快的一次一境“悟门”,只用了一个时辰。 伍戈的第二次一境“悟门”,是在无名村子,在那里他走出心病之后,用了一年时间,才“悟门”成功,虽然与之前的相比,显得平庸,到伍戈也能坦然接受。 这一次,伍戈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因为“悟门”这件事,不是看经验的,完全是悟性。 既然“门”没找到,伍戈就想着继续锤炼身子,他想知道,这副身子,能把一境锤炼到什么样的强度。 武道一途上,不是境界高就是实力的象征,世人多被境界误解,也产生了偏差的认知,境界高就一定比境界低的厉害。 在伍戈曾经的生活环境中,见过不少以低胜高的例子,也听老人说过,低境界也能强悍到某一程度。 “燃!” 一个字在伍戈心中响起,骤然间,体内的意气被点燃,伍戈之前恬静的五官瞬间扭曲如来,豆大的汗水从脸颊滑落,即使这样,他都没有睁开眼睛。 若是有武道修为高深的武者看着伍戈此时的场景,就会看到伍戈被一团无形的火焰包裹着。 ...... 祝回拉着巫萤出了屋子,在屋子周围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一个盛水的木桶。伍戈交给他们任务,他们也想着吃上带肉的面,只好离开屋子,继续扩大范围寻找。 可能是肉沫面的巨大吸引,巫萤昨天还对这里有些害怕,此时已经无所谓了,也可能是祝回那挺直的身杆子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这里什么都没有。” 走了几条小巷子的两人,依旧一无所获,也看过不少破旧的屋子,他们看着一些屋子里的人,没有胆子大的询问一下,只是一股脑地闷找。 “在走走,或许等下就会有了。”祝回鼓励着。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地方,在中间位置,有一口井,井边有一颗歪脖子的老树,老树上孤零零地挂着几片将落不落的叶子。 “找到水了。”祝回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拉着巫萤朝着水井那跑去。 两人跑到井边,井沿有些高,也可能是两个孩子严重营养不足的孩子太过于瘦小,他们得趴在井沿边朝着井里看。 井中的冰凉之意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 “什么也看不到。”巫萤脑袋对着井里,一边说着,声音一边在井里回荡着。 “没有水?”祝回疑惑着,凉了半截的心彻底地凉了,之前就没看到有打水的绳桶,现在连水都没有,白高兴一场。 “有水。” 忽然,第三道声音忽然响起,把两人吓了一个激灵。 祝回拉着巫萤离开井口,才发现此时的井边多了一个老头,这个老头他们之前见过,就是昨天他们刚搬去“新屋”的时候,院墙外的那个老头。 祝回不想理会这个老头,也不打个招呼,就拉着巫萤欲要离开这里。 老头看着他们两个小孩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没有介意,只是笑了笑,说道:“这井里真的有水。” 说着,老头在背后拿出一个拴着麻绳的小桶:“我每天都来这里打水。” 祝回看着老头手里的桶,犹豫之色浮现在脸上。 “哥,看,他有桶,我们有肉沫面吃了。”巫萤摇晃着祝回的手臂,显然是让他去跟老头交涉。 老头子听着小女孩的话,耳朵动了动,喉结不禁蠕动了一下。 老头子眼珠子一动,没有再和两个小孩多说什么,把手中的桶扔进了井里,过了片刻之后,井口处传来井下的水花声。 这井挺深。 老头晃动了一下绳子,然后双手把盛有水的木桶给提了上来,满满的一桶水。 老头当着两个小孩的面,大口的灌了一下,发出一声舒畅的“啊哈”声。 “是你把打水的桶给据为己有了,交出来。”祝回冷冷的说道。 老人看着小孩指责的语气,有些诧异:“你可别血口喷人,这桶本来就是我的,是我在几年前在这个井边得到的。” “无耻。” “你这小娃娃,凶巴巴的干嘛,你要是客气点,我就借给你们用一下了,现在嘛,不借了。” “别,我借我借,给我打一桶水,不然我就没肉沫面吃了。”巫萤心直手快地说道。 “哦,嚯,这水能换面吃?我在这这呆了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老头来了兴趣。 “我哥说的,他让我们把水打回去,就让我们吃带有肉沫的面。” “巫萤,管住你的嘴。”祝回在一旁低声制止道。 老人听着小孩的话,“嘿嘿”一笑:“桶借你们,你们给我一碗面,不要肉沫也行。” “我们不要了。”祝回没有答应,拉着巫萤离开。 “要不要在考虑考虑?”老人看着两人的离开有些着急。“要不,半碗面也行。” 最后,祝回在井边拿着桶绳在打水,巫萤和老头在一边看着。 “这井有名字吗,在我家,叫坎儿井。”巫萤趴在井边看着祝回打水,一边问着旁边的老头。 “这井叫深井冰,井水不仅深,还冰凉,就算是夏天,也冰得很。”老头子悠悠地说道。 祝回拽着绳子看了老头一眼,说道:“骗小孩对你有什么好处?” 老头没有在意小孩的质疑,倒是看着他吃力了半天,提不起来的样子,说道:“在加半碗面,我帮你提上来。” “不需要。”祝回回了一句,然后朝巫萤说道:“还看?就不知道来帮忙一下,还想不想吃面了?” 第28章 一食之恩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不知过了许久,伍戈在修行状态退出,脸上一脸疑惑之色:毫无进展?是没找对方法还是已经到头了? 从墙角站起来,伍戈开始活动身子,把身上那如盔甲的衣服脱掉,身上的还带着血渍的伤疤历历在目。 把身上碍事的东西都除掉,只剩一条长裤,于是乎,他光着脚在没有任何东西的家中,拉开步子,手中打拳。 直拳伸出,苍劲有力。 伸出的手臂,虽然消瘦,却棱角分明。 一个姿势定着,目光凝视着手臂,拳头暗自握力,伍戈感受到一个澎湃的力量在手臂中蓄势。 拳法继续,伍戈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慢,因为伍戈以前练刀居多,但拳法也练,按照家中的那位老爷子说,手,也是一把好刀,只是当时伍戈并没有怎么在意。 拳法很简单,只有十八式,一套练习下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但伍戈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小三儿,拳法可千变万化,但这意只有一种,拳有了意,刀便有了意,一意破万法。” “什么是意?” 伍戈练拳中,回想起老爷子对他的教诲,当时的老爷子没有回答伍戈,他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 此意并非真意之气的意。 一遍又一遍,伍戈身上出现了许多的汗水,让那结痂的血渍溶解,弄得浑身是血的样子,但伍戈没有注意到,继续挥动的拳头,拉开步子,眼睛不知在什么时候闭上,完全沉浸在练拳当中。 屋子外的日头从西边的窗户射入,变成了另一头的窗子洒落,随后渐渐消失,最后变成了温柔的月光。 一拳击出,手臂上的汗水随着出拳的方向溅射出去,大汗淋漓的伍戈终于停下了动作。 伍戈缓缓地睁开眼睛,温柔的夜色透过没有扇窗的窗门散落入室内,让这空无一物的室内显得非常静谧。 目光灼灼,伍戈回过神来,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幽夜,此时的空房子内比起白天的时候,在门口处多了一桶清水,却看不到两个小鬼的身影。 伍戈走到窗边,视线瞄向院子,看见两个小鬼背对着他的方向,坐在地上,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伍戈不予理会,还是赶紧清洗黏糊糊的身子,之前不知不觉的练武,让他浑身是汗。 ..... 换掉之前那身又烂又沾满血液的衣服,伍戈来到两个小鬼旁,看着他们俩正盯着一份食物发呆,这份食物旁边,还有一些零碎的骨头,被啃得干干净净,都恨不得要把骨头都吃了那种。 “哪里来的。”伍戈的语气如这夜色这么冷淡。 两个小孩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伍戈吓了一个激灵。 “给,给的。”巫萤没把神拉回来,有些结巴地说道:“喏,这,这个,是我们留给你的。” 食物不大,饭团不像饭团的,一坨。 “给的?”伍戈不信。“是不是偷谁家的东西了?” 伍戈知道他们很饿,但绝对不允许他们去做偷和抢的事,这些事,只能由他背着这两小鬼的时候做。 耳濡目染。 伍戈一路带着他们两,日子虽然过得苦了一点,但一些做人做事还要端正。 “真不是。”祝回解释着。 ... 祝回和巫萤终于在那个油嘴滑舌的老乞那里把水打回来,虽然付出了一丢丢的代价。 回到家中,看着伍戈在屋子打着拳,喊了两声,没见反应,不知道伍戈要干嘛,索性把水桶放在门头,没有进屋子,倒是两人的目光看向角落那堆东西,那里有银子。 他们不知道伍戈是从哪里得来的,也不清楚他原本就有多少银子,只知道这东西能换东西吃。 看着那散落的银子,两人咽了咽口水,最终他们都没有下手,在他们的下意识中,要是真的偷拿了那些银子,伍戈定然会变得非常恐怖。 试图呼唤了几声伍戈,他都没有反应,只顾着在那打拳,那样的拳法,祝回也会,却没有伍戈这么顺滑,都是一样的东西,但是伍戈打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美? “他肯定在给我们下套,我们别上当。”祝回拉着巫萤往外走。 “可是我想吃肉沫面?”巫萤脏脏的手指扣着小嘴,依依不舍。 “快了,快了。”祝回安慰着。“他不是说等他换身衣服就带我们去吃面吗。” 两小儿望日,耀眼却不燥热,看着太阳移动了位置,肚子也叫了好几次,都没等到伍戈从屋子里走出来,带他们去吃好吃的。 日头变得越来越好看,像树梢上的柿子,过不了多久,就要消失在两人的无神的眼眸中。 此时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围墙之外,脑袋正好在红得像柿子的太阳的正前方。 模糊的黑影,一圈圈黑影在那人的脸上浮现,祝回和巫萤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从直视太阳的副作用中缓过劲来。 “你是?”祝回疑惑着。 突然出现的妇人笑了笑,然后沿着院墙来到院子门口处。 祝回看妇人拉着一个小孩来到院子门口,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把巫萤拉至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妇人还有他身边的小男孩。 “别紧张。”妇人的声音很温柔,让人一听就觉得没有什么恶意。“你们吃东西没。” 听着妇人的话,祝回和巫萤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我这有吃的,你们要不要吃点?”妇人抬起手中篮子,篮子上还盖着一块布。 妇人虽然没有恶意,但祝回还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妇人身边的那个小孩,那小孩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结下梁子的小孩中的一个。 “我是他娘。”妇人轻轻地拉了拉身边的小孩,那小孩此时没有了“激战”时的嚣张气焰,也没有了那时候在他爹面前那般大哭大闹,只是唯唯诺诺的样子。“我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小孩子打架,常有的事,他还打输了,找来他爹吓你们,是我们家的错。” “快,还不去道歉?”妇人推搡了一把小孩,小孩被退出一步,又缩了回来,脸上挂着一副倔拗的表情。 “不用了。”祝回也不勉强,他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用,他不认为那个同龄人道歉了,自己心里就好受一点。 妇人没有坚持,而是向着屋子里瞅去,只是在她的那个位置,并没有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 “你是来找我哥的?”祝回问道。“我哥现在没空,你还是回去吧。” 妇人被拒之门外,也没有恼怒,只是把篮子放在愿意门口,没有踏入小院一步,尽显规矩礼仪。 “你们应该好久没吃东西了吧,我们家也不富裕,也只有这些东西,是为你们之间的小误会赔礼了。”妇人缓缓说道,但她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一点,这话也想让屋子里的少年听到。 此时刮来一阵轻风,像一只无形的手,掀开了篮子的那块布,显露出篮子里面的东西。 确实是吃的,而且还有肉,这样两个孩子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但他们也克制住自己,没有像恶狗一般,扑食上去。 “五哥说,不要拿陌生人的东西。”祝回拒绝着,但语气特别的不坚定。 “我是镇西头的柳氏,你们可以叫我柳姨,我们嗯.....算不上陌生人,昨晚我和你们兄长说过话。” “是吗?”祝回依旧警惕着。 “天色也不早了,既然你们兄长忙,我也不打扰了,可也帮柳姨传个话,就说做晚上的事,谢谢了。”柳姨给了两个孩子一个微笑,也不拖泥带水地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了。 “昨晚?” 祝回想起今天早上看到伍戈的场景,心中才想着昨天定然发生了什么。 “哥,怎么办,吃吗,那看起来挺好吃的。”巫萤躲在祝回的身后,自那方布被轻风掀开之后,眼睛就一直盯着篮子里面的食物。 “不吃。”祝回否定着,可终究还是身体的本能让他们大快朵颐着,一篮子食物就这么送入肚子里,好在良心压制着可本能,没有吃掉最后一点点。 ... 伍戈坐在食物的旁边,听着祝回的话,若有所思。 “哥,你吃不吃?”巫萤砸吧着嘴巴,盯着仅剩的一点食物,刚才还好好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 “你吃吧。”伍戈没有要,不是因为食物不好,他也饿,只是比孩子更抗饿一些。 “五哥,昨晚你干什么去了?”祝回没有羡慕巫萤又得到一份食物,反而问起伍戈。 “出去溜达了下。”伍戈囫囵地说着,然后转移话题:“对了,那头倔骡呢?” “我还想问你呢。”祝回没好气的说道。“我们今天按照你所说的,根本没看到它。” “完了,定然是被某个黑心人给顺走了。”伍戈惆怅了一下。 “那要不要去找一找?” “不了,等下带你们去清洗一下。”伍戈摇了摇头。“对了,你们在哪里找到水的。” 伍戈在进入小镇之前,就没看到小溪河流,这个地方看起来是比较缺水的,可既然这里是个小镇,自然有取水的地方。 “我们找到了一口井,水是在那里打的。”说着,伍戈就从祝回那知道他们怎么取水的。 “又是那个老头。”伍戈呢喃了一句,虽然是一个老乞,可怪有规矩的,没有对两个小孩坑蒙拐骗,至于那半碗面,之后遇到的话,就兑现了吧。 伍戈心里如是想着。 “放心,等下有我在,让你能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 温柔的夜色下,伍戈带着两个孩子在那口名为“深井冰”的井口旁,把冰冷的井水打上来,给交给孩子搓洗着,晚上是有点冷的,两个孩子边洗边闹着,欢声笑语着,给着清冷的夜晚注入不一样的热闹。 在周围黑暗的角落里,有着好几道晚上睡不着的目光在打量着这温馨的场景,有羡慕的,有不屑的。 伍戈没让两个孩子洗得太久,这井水是真的冷,而此时的夜晚,也凉得很,若不是伍戈对两个小孩的肮脏程度看不下去,还真不让他呢这么做。 让两个孩子穿上衣服之后,伍戈还接着井口旁的老树,把一个自己弄好的打水桶绑在那里,随后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枯树,老井,新桶绳。 少年,夜色,俩小孩。 第29章 一碗肉沫面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太阳照常升起,伍戈没有食言,天刚亮,就带着两个孩子去到了那家面铺子,不是因为这里的面好吃,而是小镇上仅此一家。 而那条伍戈认为最热闹的街道,那里,他可不敢进,万一被人狠狠宰一刀,难不成要把那里拆了不成,谁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一个避世的屠夫等着闹事之人,好弄点人肉包子。 面摊也是刚刚支棱起遮阳的棚子,已经包浆的四方桌三两张在棚子底下,高矮不一的长凳静静地等待着哪个屁股把它捂热,面摊上的清汤锅已经冒着热气,那个壮硕的妇人已经忙碌起准备着一些小菜,等着一会儿给客人。 伍戈带着祝回和巫萤又坐在了那天刚进入小镇的时候的那个位置,三人,露着三张如初升太阳的笑容,看向老板娘。 “最大份的面,这次放肉沫。”伍戈说着,把一枚碎银放在桌子上。“不够还有。” 老板娘看着这三人一点也不吸取教训的样子,左顾右盼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大婶,不卖面了吗?”伍戈大声的说道。 “卖,等会就好。”面铺子老板娘当然不犹豫,有钱不赚是傻子。 两个孩子高兴地拿着筷子,目光盯着锅头那边,看着老板娘手上的网兜子抄着面。 这时候,又一位客人落在,在伍戈那张四方桌的空位坐下。 “嘿嘿。”那人傻呵呵一笑,指了指手中的钵子,又指了指两个小孩。 伍戈看着老乞坐下,也没有驱赶,从他们三人出门的时候,这个老乞就远远的跟着,似乎守了他们一夜。 “大婶,给这老头同样大份的面,但不加肉。”伍戈盯着老乞浑浊的眼睛,带着恶趣味的神情,看着他。 “上次见面还称我为老先生,这次就变成老头了,看来你和别人也差不多嘛。”老头摇头叹气着。 “老头,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巫萤和祝回此时也发现那个老乞出现在在身边。 “不是你们答应要请我吃半碗面吗?” “你不用一直惦记他们的话,虽然童言无忌,我还是会遵守承诺,还多给你半碗面。”伍戈说道。 “所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老乞虽然生活不堪,但也是老人精,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不会白白多给自己半碗面。 “你能让我得到什么?”伍戈看着他全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还真得不到什么,不过有一点,这个老头年纪大,或许能知道些有用的东西,就比如:“比如我就想在这安家,要注意什么?” 老乞听着少年莫名其妙的话,笑道:“安家就安家呗,还要注意什么,你还别说,这里别的不多,就有许多无人居住的老房子,你想住就住。”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那些房子当中,有些是死过人的,饿死的,病死的,你也看到了,这个小镇这个样子,像我,一个垂暮的老头,过不了不久,最后的生机也没有了。” “不怕,至少能苟活一段时间。”伍戈淡淡的说道。 “苟活?”老乞的语气有些不屑。“年纪轻轻的就这么丧,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朝气满满,云游天下,知道什么是江湖吗?那是一个充满无数好酒美人的地方,比那劳什子官场快意多了。” “那你怎么甘心在这结束人生?”伍戈问了一句。 “你以为我想啊,当年我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知道玉面郎君吗?说的就是在下。” “哦,你就是那个让无数女子为之倾倒的玉面郎君啊,听说过听说过,久仰久仰。”伍戈眼神真挚,他确实听说过,只是..... 两个小孩一脸鄙夷的眼神的看着两人的谈话,却又插不上嘴。 “若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害得我一身修为没有了,不然谁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老乞煞有介事地说着。 听着老头的话,伍戈瞬间没有了继续询问有用东西的心情,这老头满嘴地没有一句正经。 “我是对那快意恩仇的江湖没兴趣了,还是活着要紧,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谈理想。”伍戈说着看了一眼老板娘那个方向,看她煮的面怎么样了,此时妇人已经把面汤好了,正均匀地分在四个大碗之中,不知道这一碗面能挣几个钱。 “不感兴趣,那你来云霞州作甚?”老乞诧异地看着少年。 “难道云霞州只有打打杀杀?就不能四季如画?”面端上来了,伍戈看着热腾腾的面,已经不想和这老乞聊什么江湖了,吃面不积极,生活有问题。 与老乞相比,伍戈三人更像行乞的,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即使是老板娘第二次见到也颇为讶异,与他们三个比起来,那老乞反倒是“眉清目秀”了。 “你们是饿死鬼投胎吗?”老乞半拉着眼睛看着三人。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伍戈囫囵地回了一句。“说了你也不明白。” 老乞有种挫败的感觉,慢悠悠地吃着自己得来不易的面条,一副极其享受的表情,好似食龙须。 “再来一碗,这老头没有。”伍戈三人齐刷刷的举着手,示意着老板娘,两个小鬼的嘴里塞满了面条,鼓囊鼓囊的,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嗯呃嗯”的声音, “放心,老头子我不坑你能,老头我行乞有自己的规矩,你放心,一碗面就一碗面,绝对不会多要你这后生仔一条。”老头子斯条慢理地吃着,其实他也想吃快一点,但是看着他们又来一碗的样子,心思转动一下。“当然了,若是你硬是要给我多一碗,老头子我欣然接受。” “已经多给你半碗了,按照之前的要求,只是给你半碗面。”伍戈才没有顺着老乞的意思。 老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人生艰苦,若不是岁月不饶人,即使被废了武功,还能讨一份活计,去那西北矿场那边砸砸石头,也用不着腆着脸来乞食。” “嘁”伍戈鄙夷了一下。“和那边的蛇头有联系吧,这镇子这么多游手好闲的人,那里有这么好赚钱,他们怎么不去,别跟我说他们嫌累。” 伍戈戳穿老乞的小心思,这样的事伍戈遇到过,看似说着无心的话,其实大有深意。 “你小子年轻轻轻的,就把这世道想得这么险恶,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老乞一边吃这一边说道。“不满你说,以前这个小镇也是因为那个矿场富裕过一段时间,年轻的时候,路过这里一次,那时候还有这里还有纯酿诱人的美酒,还有眼花缭乱的花楼,那些女子火辣妖娆得很。” 伍戈听着老乞的话,也能想象得到这个小镇曾经的风光,因为他看见过那些破败的建筑,那些建筑确实是在当年风光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如这个老头所说的那般繁华。 “这些都过去了,当我回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衰败了,我算是看着这里一点一点的被风沙毁灭,沧海桑田变化,说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了。” “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找个人多的城镇乞讨,不更好生活?”伍戈又吃完一碗,说完话,又让老板娘再来一碗,两个孩子都没吃完,也举手示意。 “你们两个吃完在要,今日你们吃多少都行。” “你们三个是饕餮吗。”老乞看着三人狼吞虎咽的在意,善意的提醒着。“小心吃撑了,我可以帮你们分摊点。” “用不着你老人家担心。”伍戈拒绝了老乞的“善意”。 “这么个吃法,有上顿没下顿。” “这也用不着你担心。” “之前我说的话是真的,那矿场还是有宝贝的,只是现在的人很难找到,你可以去试试,若是真的寻得那宝贝,我帮你们销销赃了,绝对比矿场那些家伙多。” “什么宝贝?” “看来你对这里还真是一无所知。”老头摇了摇头,此时他面前的碗里,面已经吃完了,还剩一口清汤,他不打算把它浪费了。 “以前那矿山盛产烟绯石,知道什么是烟绯石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寻道人炼丹的宝贝。”伍戈嘟囔了一句。 “哟,你还知道这个啊,看来你不是一个愣头青嘛。”老乞眼神有些诧异。“既然你知道,那就好办了。” “但你也只说对了一点,这玩意不仅对寻道人有大作用,对修行之人也有好处。” “那又如何,想必那里已经没有烟绯石了,不然这个小镇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伍戈说道。 “确实,那宝贝已经被挖绝了,本来就没有多少,不然这里不会是这样,因利而聚,因利而散。” 老乞灌完吗口面汤,一滴不剩,还砸吧着嘴回味着。 “其实烟绯石还有,还有很少很少,几年前,我倒是给一个偷摸带回来的人给销赃了,赚了一笔,只是那钱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给偷了,天杀的,不然我现在的日子还是很滋润的。” “销赃?”伍戈疑惑了一下。 “比喻,比喻,这烟绯石不是官家的东西,以前是官家的,现在被一群狠人占领了,谁都可以去那挖石头,不过却不能带出来,只能与那些人交易,那些人太黑心了,但那里也是这个小镇最赚钱的事了,小镇有一些人就在那里砸石头。” “你不信我,也可以去问问别人。” “其实那里除了烟绯石,还有一些奇石,你要是能带出来,我也能替你销赃,价钱绝对比矿场的人高。” “你倒是说得头头是道。”伍戈吃完一碗面,没有在叫。“你什么来路,一个老乞的身份不合适你。” “俗话说,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以前我也是一个走江湖的,自然认识不少东西,只是.....”老乞惆怅地抬头看了看无云的天空,没有继续说下去。 伍戈没有接老乞的话,看了两个也吃撑了的孩子,不在逗留,与老板娘结通账,便起身离开。 离开两步之后,伍戈又多掏出几枚铜钱,给了老板娘,让她给舍不得离开桌面的老乞来一份面,一份加了肉沫的面。 老乞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面上的肉沫,老泪纵横。 “少年,老朽无以为报,我之前的话是真的,要是你能带出来,我多给你一成。” 伍戈远远地摆了摆手。 “哥,刚才你们在聊什么?”巫萤打着饱嗝问道。 “没什么,在想着以后能不能顿顿吃上肉沫面。” “这的可以吗?” “不知道。” 第30章 一口饭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小镇西北处五十里地,那里确实有一座矿山,云霞州树木本来就少,在这座千疮百孔的山头上更是见不到一点绿色。 吃完面的第二日,伍戈把两个孩子安顿在家里后,独自一人前往那个老乞所说的矿山。 矿山不远,出了小镇没多久,伍戈就寻到了,路上遇到了几个小镇的男人,他们都是前往那个矿山的。 老乞的话,十有八九没有骗人。 伍戈想到这点,心中欣喜不少,或许还真能碰到价值不菲的烟绯石,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伍戈对此也只是抱着一丝丝期望,他来矿山的主要目的,是寻找另一样东西,断骨石。 伍戈刚来到山脚下,就有几个光着膀子男子找上了他。 “新面孔,哪里来的?”男子上下打量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年,有些鄙夷,那身材不像是来找砸石头的,倒是来捣乱的。 “里人真。”伍戈淡淡地说了一句。 “什么里人真?”两个男子听着少年的话,愣了一下,随后捧腹大笑起来,就差在地上打滚。 伍戈看着他们大笑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 “原来是里人真来的。”其中一个男子强忍着笑意,说道,“里人真”这三个字还说得特别的重。“还以为是沙石岭或者垌骨窟那边派来的搅屎棍。” 伍戈听着他们的话,有些不明白,但也知道了一些,这小镇周边,有一些江湖势力,连这个矿山在内,有三个,或者更多,虽然这个矿山落寞了,但还有人窥视着。 “两位大哥,我是从外地来的,家里遭了难,来到里人真,听说来这里砸石头能某一条活路,就来试一试。”伍戈怯生生地说道。 一个男子看着少年瘦骨嶙峋的样子,忍不住嘲笑着:“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别说砸石头了,能拎得起大锤吗?” 伍戈使劲地点点头:“可以的,可以了的,好久没吃东西了,饿瘦了,以前练过一些,会些力气。” 两个男子是不信的,但也没有拒绝,在判断少年不是那两个势力的搅屎棍之后,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毕竟这劳动力不好找,山里砸石头的人都来自少年口中的里人真,而小镇的情况他们是知道的,选择来这里砸石头是他们无可奈何的选择。 伍戈跟随着两个男子走在一条山路上,绕了几个弯,豁然开朗,原来这里有一个山谷,山谷中有一个寨子,而来这里谋生砸石头的人就在山谷四周的山上的各种洞穴里干活。 山谷中的寨子,伍戈没有去,只是在一个地方,接过一把旧锤子,就听领路的男子说道:“都看见那些山洞了吧。” 伍戈点点头。 “随便找一个钻进去,既然你找来这里,就知道这里最值钱的石头就是烟绯石了,若是你小子有了狗屎运从里面找到,就带着它来到寨子里兑换银子,别想着私藏,被抓到一次就打断一条腿,你有三次机会,从最短的开始。”男子说完,就不再理会一个瘦不榔槺的少年,搂着旁边的男子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大姐头都出去五天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瞎说什么呢,要是出事,三大山头怎么还像现在如此风平浪静。” 两人渐行渐远,伍戈也没有注意他们的谈话,倒是把目光看向那些山头上的洞穴,每个洞穴口,都有两到三人的值守,定是要对出洞穴的人搜查一番。 伍戈看了一下,自己也估量了一下,诸多洞穴中,越高的地方那里肯定不会有什么货色,稍微动下脑子都知道,只有更深处的地方,才有机会。 但伍戈没有选择那些低处的洞穴,倒是就近选择了一个,不高也不矮,他不想让那些人觉得自己机灵。 “先摸清楚状况先,顺便查看一下,这里是不是真的有断骨石。” 没有任何阻碍地进入洞穴中,幽暗的洞穴内,火把通明,这火把不仅是照明,更是一种提示。 火不亮,人不进。 伍戈触摸着坑坑洼洼的洞壁,一路走来也看不到一个人,只能听到洞穴中有敲打石头的回音。 伍戈拿了一个火把朝着一处深处走去,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了尽头,跳动的火光,照射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一眼望过去,就是普通的石头。 伍戈把火把插在一旁的缝隙之中,丢掉手中那把没用的锤子,对他来说,就是没用的。 伍戈走到尽头的石壁,看着那斑驳的颜色,伸手摸了摸,随后退后半步,缓缓解开自己的上衣,赤着上身。 伍戈看着自己的双臂,深呼吸了一口气,拉开拳架,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倒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 朴实的一拳伸出,一拳头砸在岩壁上,碎小的石子被击落,疼痛感在拳头上传出。 静止不动,等待着拳头上的刺痛感消失,随后伍戈的眼神一凝,奋力使出第二拳。 “嘭”的一声,岩壁上被伍戈砸出一个凹坑,凹坑延伸出来的裂纹没有多长,足以见得这里的岩石很坚硬,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人来这里继续深挖,他们没有这个能力。 伍戈一拳又一拳地朝着岩壁出拳,一拳一拳的力道都非常的凶猛,好似眼前的岩壁是他的仇人一般。 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家族中一些子弟在修行一境的时候,就对着家里的一块厚实的影壁练拳,那块影壁也称拳坑壁,是家里人请人专门打造,很厚很硬。 拳坑的深浅代表着这人的一境的底子怎么样,在伍戈离开那个家的时候,拳坑壁上,最深的一道坑为三尺,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至于当时的伍家骄子伍戈,他的成绩为零,是的,他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一是当时的晋升速度出奇的快,就像吃饭喝水一般,这样的光彩已经让人忽略了他这一点点小瑕疵,毕竟这一境的底子不能决定一切,有些人天生就能以炁证力,当时的伍戈就是那一种。 而且当时的伍戈也瞧不起这样的蛮力,舒舒服服躺在他的天赋所带来的光辉之中。 而现在,在洞穴中,伍戈肆意挥洒着汗水,出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嘭嘭”地砸在岩壁之上,此时的岩壁之上,被伍戈锤踏了很多。 “不够,不够,太脆了,果然,这普通的岩石还是不行,必须找到断骨石。” 伍戈一边说着,一边露着古怪的笑容,在自嘲,在不满,在抒发畅意。 此时的伍戈,拳头上沾满了鲜血,那是皮肤破裂导致的,但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疯狂地砸着。 不知过了多久,深邃的洞穴之内的碎石塌落戛然而止,岩石被敲打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 伍戈靠着岩壁瘫坐在地上,双臂无力地塌在一边,拳头已经血肉模糊,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涌出太多的鲜血。 伍戈喘息了好一会儿,抬起双拳,看着自己的拳,这种有些反常的现象,普通人会诧异,但对于他这样的修行习武之人,这不是值得奇怪的。 那些市井小巷流传出来的飞天遁地的大侠,听着玄乎,但踏足修行之路后,就知道,那样的事情或许不是瞎说的,只是你没到那个境界。 就像井底之蛙,它没跳出井底的时候,会想得到天空要大得多? “时候应该不早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伍戈在旧衣服上扯下几条破布包扎拳头,带上那把锤子,便离开这里。 走出洞穴的时候,落日的余晖令人陶醉,让伍戈微微地眯上了眼睛。 守在洞穴口的那个男子躺在斜坡上,陶醉地看着被染了色的云彩,像在一个婀娜多姿的姑娘,看着从洞穴里走出的那个年轻人,看着手上染红的布条,没心没肺地说道:“还以为死在里面了。” 伍戈疲惫地报以一个惨笑:“谢大哥关心。” “嘁,谁关心你死活了。”那个男子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伍戈正欲离开,似乎想起什么事,弱弱地问道:“敢问大哥一句,这里管饭吗?” “哈?”男子看着瘦弱的少年,被少年的问题弄得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才骂道:“管饭?谁告诉你这里管饭了?啥都没带出来,还想我们管饭?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滚,哪来的回哪去。” 男子说到后面,都有些不耐烦了,驱赶着少年。 “别忘记把锤子留下,锤子是这里的东西,少了或者不见了都让你没好果子吃,别以为能跑掉。” 伍戈听着对方“善意”的提醒,把锤子放在门口附近,便离开了,怂拉的背影,让那个男子以为他精疲力竭了。 当伍戈回到小镇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和那头倔骡玩耍着。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它的?”伍戈以为它不见了。 “不是我们找到它的,是那个给我们送吃的啊娘拉回来的,她说她看见过我们带着这骡子进入小镇,知道这骡子是我们的,就把它带回来了。”巫萤语速伶俐地解释着。 又来了,是因为那件事吗? 伍戈心里寻思着,若是因为那件事,还是有必要提醒对方一下,免得牵扯太多,被人发现异常,既然人找回来了,离开这里个小镇才是最佳的选择,或许他们也身不由己。 那件事过去也有段时间了,估计那人的家里人已经知道出事了,迟早会找来这里,若是那女子的一家子还留在这里,会不会查到自己身上来? 伍戈越是思索,眉头越是皱起来。 又继续流浪? 流浪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那天真的是冲动了一些,为了试一下自己的实力,让现在的处境又变得不好起来,确实有些不值得。 “哥,你在想什么呢?”巫萤的声音把伍戈的思绪拉了回来。“那个啊娘不仅帮我们找到了骡子,还给我们送吃的,我们都吃过了,还给你留了一份。” 伍戈看着巫萤的笑容,好久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这么惬意的笑容了,这一笑,让伍戈把之前所想的通通抛弃了。 是啊,流浪得再久,总归要定居的,况且这里已经是云霞州了,也该给他们一个稳定的生活了,路是人走出来的,家也是慢慢建起来的。 伍戈伸出包裹着布条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巫萤真乖,还知道留一口饭给我。” “真的就只有一口。”这时候,一旁的祝回插嘴一句。 “真的只有一口?” 伍戈此时已经想到那份留给自己的食物有多小了。 第31章 洞内洞外 - 妖灵录 - 别动我黑眼圈 小镇西北处那座矿山,在小镇人的口中为石姬山,这是现在的名号,以前有官名,好些人已经忘了,老人也不愿意提起,生怕犯了石姬山石姬娘娘的忌讳,遭来报复。 伍戈在洞口出眺望着山谷中的那个宅子,能依稀看到宅子中有不少人,寨子周围的空地上有一堆堆矿农从矿洞里搜集来的石头,在那乱石堆上有人正在分拣着那些石头,然后装箱打包,运去不知名的地方。 这是伍戈这几天看到的情况。 “干嘛呢,给老子干活去。”洞口的守卫看着瘦弱少年,催促着,原本以为这个少年不会再见的,却没想到他坚持了四天,每天都看见双手缠着带血的布条从洞穴里走出。 但他没有什么恻隐之心,既然选择这份苦力活,就得承受这份痛苦,想当初,他也是这么熬过来了。 伍戈再次走入洞穴之中,走入那条别人已经放弃的矿洞,这样也就没有人来打扰他,也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那条矿洞的深度,在伍戈的“不懈努力”之下,已经推进了有将近十丈的距离,即使这惊人的掘进速度,依旧是一无所获,全是废石。 “呼~哈~呼~哈” 伍戈停下动作,调整着呼吸,看了可血肉模糊的手中,他感觉不到痛,或者这样的痛,并不能令他痛苦。 四天了,伍戈依旧没有感受到手臂的变化。 “太脆了。” 伍戈坐在地上,看着火光下的碎石,双手枕在膝盖之上,感受着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的双手。 伍戈深呼吸一口气,倒头便躺在地上,缓缓闭上眼睛,功法口诀自然而然的在脑海中响起,真意之气如水流在体内清晰地流动起来,这便是周天运行。 自从上一次被那寻道人打散了境界之后,伍戈又重回二境,这一次虽然用了很短的时间,却让伍戈愿意回想这个如地狱般的过程,如果可以重来,伍戈宁愿选择按部就班,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不过这一次的重回二境,让伍戈有了前所未有的体验,这结果,让他不再介怀这过程的痛苦,但对于那个寻道人,伍戈铭记在心。 既然你送我这么一番造化,那我也要送你一个,来而不往非礼也。 对着那寻道人的“思念”越深,另一个身影越是明显,就是老观遇到的那个女子。 “这就是因果线?”躺在地上的伍戈,嘴里呢喃着,脑海中的那道白莲倩影越是清晰,如刀刻斧凿一般,伍戈很不愿意想起那人,但自己身上的伤都是因为她。 伍戈把这样的感受归咎于寻道人嘴边常说的因果线。 想着想着,伍戈感觉身体有些燥热起来,那女子的模样仿佛就出现在眼前,那原本不透光的道服也变得薄透起来。 一个鲤鱼打挺,伍戈猛然起身,看着眼前幽暗的洞穴,女子寻道人赫然出现在伍戈那双燃烧着烈火的双眸中。 伍戈喉咙鼓动了一下,声音略显沙哑地说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欢迎贫道?” 女子的声音如一缕灵鸟之音飘进伍戈的耳朵,让伍戈的心跳更加剧烈,身上的热气也越来越燥热,想把身上的衣服除之而后快。 “那天就说过了,我不想在见到你。” “是的。”女子寻道人没有否定伍戈的说法,继续说道:“可是现在,你不是很想见到贫道吗?”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伍戈迈出脚步,这不迈还好,一迈,伍戈的视线就被那双踩在碎石上的洁白双足给勾住了,两道红蛇在鼻孔流淌出来。 “不,我没有!”伍戈看着那双洁白双足,咬牙切齿地说道,可他的神情可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双臂也微微地颤动着,十指扭动如枯木。 “违背本心可不是修行之意。”女子寻道人继续朝着伍戈走去,身上的道服也越来越虚幻,女子身体一些部位显露出来,肩头,小腹,小腿。 女子朝伍戈走近,伍戈也迈开脚步,朝着女子而去,双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女子,脑海中充斥着几个字。 撕碎,蹂躏,本性..... 两人越来越近,伍戈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已经迫不及待。 眨眼之间,伍戈的双手就触及了女子的身体。 这一刻,伍戈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伍戈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着前方冲去,穿过了女子的身体。 “嘭”的一声,伍戈一头撞向洞穴尽头的石壁上。 “嘭,嘭,嘭”又是连续几声,伍戈的脑袋就像一个锤子,朝着石壁撞过去,几次下来,就已经头破血流。 不知是血染红了双眼,还是双眼冲了血,狰狞的伍戈仰天长啸一声,似乎把体内那躁动之火宣泄出来。 一声长啸,在洞穴内悠远绵长,如有厉鬼要爬出来一般。 歇斯底里的长啸过后,伍戈没有得到宣泄,扣着石壁的双掌突然一扯,好像把这嶙峋的石壁当做那女子,扯开她那如云雾的衣服。 由掌变拳,伍戈一拳一拳地朝着石壁砸了过去,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伍戈的低鸣声。 “干!干!干!” ... “去你大爷的!” ... “有种就出现在小爷面前,小爷绝对把你扒个干净!” ... “去你娘的寻道人!” ... “去你娘的紫灵山!” ...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我愁你大爷!!!” .... 伍戈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疯狂地用双拳砸着身前的石壁,这个山洞似乎都抖动着,一块块碎石坍塌着,越来越多,激起浓浓的尘埃,让本就昏暗的洞穴没更加看不见东西,就连火把照耀出来的光芒都没灰尘给掩盖住。 ...... 洞穴外,洞口的看守者,两人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头上拿着野草杆子逗弄着地上的蚂蚁,一边聊着着石姬山的未来。 石姬山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忧外患,两个势力对这里虎视眈眈,本就贫瘠的云霞州,每一个有价值,即使是日薄西山的价值,都会被惦记,只在于是被虎豹惦记,还是财狼垂涎。 “大姐头已经离开这么多天了,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事了吧,我就说嘛,单刀赴宴,看似豪气干云,实则愚蠢至极,果然啊,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干嘛?试探我?”另一人听着那人的牢骚,鄙夷地看着他。“就算大姐头不在了,你还能猴子当大王了?” “嘁。”那人撇撇嘴。“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也不怕你把这话原原本本的传到大姐头耳里,反正我打死也不会承认,这里就你我两人,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 “你就不怕我是大姐头的人?” “谁不是大姐头的人?”那人反问了一句。 “就像你刚才说的,这里就你我两人,坏话传不出去,你这表忠心的话也传不出去,更何况你这忠心能称得上斤两?” “扯这些干嘛,有奶便是娘,还是想想,万一大姐头真的出现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该怎么办,你说,在这石姬上待久了,还真舍不得离开。” “还矫情上了?大姐头回不来,你这大当家一派的最高兴了,以后大当家就是真的大当家了。” “你不懂,你也是,目光短浅,大当家也好,二当家也罢,我们还是我们,当然了,最多也就是你吃多一点我吃少一点。” 那人听着此人的话,身子不由得凑近一点,即使附近没有其他人,也压低声音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事情真的如我们所想的那般,我还有一个妙计,到时候我们就比现在好多了,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定还能开开荤。” 说着,这个男人还掏了掏裆部。 “妙计?嘁,你也只是把好的结果想到了,那不好的结果,你没想到吗?到时候,咱们屁股下的石头,就是我们的人头了。” “这也怕那也怕,活该你窝囊一辈子。” “我窝囊,你不也是?你跟我说这么多,不就是想拉我下水,给你壮壮胆吗,得,这样的好事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无福享受,还是现在好,大不了我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说着,说着,两人被远处传来的隐约嘈杂声给吸引住,远处山脚下,又有人闹事起来,这样的闹事,在石姬山上屡见不鲜,因为各种原因都有。 “好像是镇子那边的人,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肯定是他们那里的地盘被别人盯上了。” “是你们大当家的人来抢地盘了,终于忍不住了。” “打吧打吧,关我屁事,打赢了,我喝口汤,打输了,疼的也不是我。” “要是大当家知道他第一次有你这么个窝囊废,定会把你踢走。” “知道又如何,他舍得?现在正是纠集人马的时候,我窝囊,但也是一份子,像我这样的人,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对于不就壮大的,你也为现在的人很好找?” “嗯?什么声音?”说着,此人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的洞穴中。 “怎么了?那帮人的叫喊声都让你疑神疑鬼了?”那人说着,远处还时不时传来叫喊的声音,为接下来的斗殴壮胆。 “不是,是洞穴里传出来的。” 说罢,两人都竖起耳朵朝洞穴里听,都没发现什么反而是山脚处传来的喊声越来越大。 “你听错了,哪有什么声音,开始快看那边吧,好像要打起来了,咱俩下盘,是你大当家的人胜,还是三当家的人胜。” 另一人没有回答,虽然目光看向山脚处,但还是留意着洞穴的声音。 山脚的人终究还是打起来了。 “你听,里面有动静!”那人站起身子。 “听见了,听见了,不就是碎石的声音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不定里面那里坍塌了。”另一人看着山脚下的斗殴,说道。 “里面还有人呢。” “有人就有人被,被埋了也是他运气不好,你该不会是良心发现,想去救人吧?你要去就自己去,可别拉上我,我可不想进去就出不来了。” 那人听着,也只是眉头皱了一下,便舒展开来,这个几乎废弃的洞穴,也只有那新来的愣头青在里面。 “别想了,塌了更好,你我就能换一道矿洞看守,说不定能换到一个肥差也说不定。” 于是乎,两人不在理会矿洞内的动静,津津有味地看着山脚下的斗殴,这比之前斗蚂蚁有趣多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