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另一个结局(一) 美国,宾西法利亚。 车水马龙的马路,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名车,一飞冲天玻璃高楼大厦,整座城市仿若一座巍峨壮观的钢铁森林。 戴着古驰最新款太阳墨镜的韩美琳,对着路虎车的前视镜涂脂抹粉。出门匆忙,居然连香奈儿化妆包都忘了带,包里可装满了她的不少宝贝,如各种顶极品牌的奢侈化妆品,还有一面跟随她多年的精致小镜子。如今没了小镜子,便只能对着路虎的前视镜涂涂抹抹。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了,她一只手接着涂蜜粉,另一只手勉强从旁边车座上的范思哲黑色手提包里捞出响个不停的手机。 看到手机屏幕出现的名字,她愣了一下,双手取下古驰墨镜,以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手机显示屏上赫然出现的是——李欣然。 一个她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名字,竟然再次出现在她的手机液晶屏幕上。 “喂!”接通的那一刹那,她还在猜测可能有人盗用了李欣然的手机号,可没想到手机里竟真的传来李欣然平缓冷静的声音,“是我。” “我的天啊,”她夸张地叫了起来,手中的粉饼掉落到膝盖,“李欣然,真的是你啊?” “是我。” “你是怎么回来的?”她大惊失色,右手从范思哲黑色手提包里又捞出了一个精巧的银色平板电脑,迅速按下几行数据,嘀嘀嗒嗒几声响后,上面出现的一连串数据让她惊得睁大眼睛,并连连叹气。 手机另一端的声音仍在继续,语气平静无波,“我回来了,借用体内三分之一七彩灵心的力量。” “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 “哪个家啊?”是她妈妈的家还是她在美国某州约克镇上的房子。 “我醒来后回到了自己过去在小镇上的房子,那里早已换了新的房主,不过我回来时房子是空的,房主全家外出旅游了,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那你现在还在那里?” “是的。不过你到了后最好午夜时过来,把车停远一点,步行过来,以免被周围邻居看到。” “好。” 午夜两点,被绿色藤蔓环绕的两层高美式房屋内,李欣然独自坐在窗前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部银色笔记本电脑,这是她刚从网上订购的。韩美琳曾经送给她的那张无限额黑金信用卡被她走前放在衣柜夹层里,居然一直没有被新的房主发现。 她在网上试着购物,没想到居然成功了,看来韩美琳她们一直在给这张卡支付服务年费。 她正随意浏览网页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她穿着刚买的绿色拖鞋起身去开门,宛若一阵风一般,穿着紫色风衣的韩美琳迅速进了屋内,直接坐倒在沙发上,叫嚷着:“欣然,你的命运也未免太曲折了吧。” 她从她的仪器上已经看到了欣然在异界遭遇的一切,咂舌不已。 欣然却只是笑笑,走到开放式厨房,从咖啡机里倒了一杯刚煮好的咖啡,缓缓而来,递到她的手中。 两人各捧着一杯咖啡,如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彻夜长谈。 “没有人是完美的,异界里的那个部族公主也一样,”韩美琳喝了口热咖啡才道,“再过五年,亚伦德就会明白。” 她笑笑,回应道:“我也不是完美的。” 韩美琳拿出精美的银色计算仪,按了几下,嘀嘀嗒嗒,出现了一连串的数据,“我计算过了,那位部族公主与亚伦德的缘分指数非常高,如果没有你的出现,她会成为他的王后,成为他终身相伴的女人。” 说到这里,韩美琳叹口气,“说到底,这其实是我们的错,若非为了一己私利,我们将你派去探索情感,间接寻找七彩灵心与深海夜明珠,才会扰乱了异界的正常运转。” “你们当初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亚伦德在那里自会遇到他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孩,只是时间上略晚一点?” 韩美琳无奈地道:“这也不能怪我们,因为任何人都没有提前预知的能力,我们只是提前预算结果,而结果还不一定百分百准确。有时各种缘分还会因各种机缘而改变。我们确实没能算出亚伦德居然会在他过六十三岁生日后会遇上他在异界真正的缘分女子。照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你的出现改变了亚伦德的缘分气场,他不可能再爱上别人。” “可是,他还是爱上了,”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说明这个世界自有它的运转法则,既使有我们这样的外力干涉,可是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就算暂时不会发生,可是多年以后它仍然会以迂回的方式巧妙地发生,让一切事物或人都回到应有的轨道。” “有可能。”韩美琳安慰道,“可是,欣然,你不也经历了一段美妙的爱情吗?至少亚伦德曾经对你是真的全心全意的,并还花了极大的代价来到你的世界带你回去,他是真心爱过你的。你要求一个男人永远爱你至死不变,真的是太难了,能够曾经爱你那么长一段时间已经很难得了。” “是啊,太难了,”她从沙发上站起,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真的是太难了。或许人的欲望是会膨胀的,当你接受了一个男人后,总会希望他能全心全意对你,永远不会改变。现在想来,竟是我错了。怎么可能呢?人性是软弱的,是有缺点的,我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也许他以后会来找你呢。我在总部和其他同事算了一下,五年后,他和部族公主的矛盾会越来越大。部族公主与你不一样,她内心对权利与物欲的渴望极大,像极亚伦德,但也正因为此,亚伦德与她的距离会越来越远,因为每个个体本身都是自私的,都容不得自己的权益受到一点侵犯。” “那又如何呢,”她微笑着道,“就算会这样又如何?我已厌倦做后备。我在那边的年龄已近五十岁,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过去的故事。我不会再过去。” 韩美琳看着她仅三十五岁左右的年轻面容,不由得暗暗感慨。由于那三分之一七彩灵心的力量,她的面容一直没有改变,且回到现代世界后,异界的痕迹会从她身上消失,也就是当她重回后,她的年龄仍然停留在她离去之前的那个时间段上,也就是她四十岁生日时的那一天。 只是她的心智与情感,也很难超越她的年龄获得飞跃……曾经,他们一帮同事讨论过七彩灵心的副作用。 “那倒是,青春不老确实是一大收获。” 韩美琳看了看挂在客厅墙上的钟,“快四点了,你先睡会儿吧,我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聊。” “等一下,”她拦住刚起身的她,“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在韩美琳惊讶的目光中,她对着楼上喊道:“爱格伯特,你可以下来了。” 一个高大修长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了二楼楼梯上。他俊美雅致的五官,深琥珀色的美丽眼睛,高挺的坚硬线条鼻梁,绝美线条的下巴,这是不属于现代世界的英俊与出色。 他身上虽然只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T恤衫,一条蓝色牛仔裤,可是天生的皇族气质令他仍然俊美非凡,梦幻唯美,特别是他深如大海的琥珀色眼瞳,与柔软得惊人的美丽紫色短发,简直令人就要为之疯狂。 韩美琳几近看呆,良久,才说了一句特俗的话,“有了这样的儿子,欣然,就算没有我们,你也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钱。” 她笑了起来,“我一直为拥有这样出色的儿子而骄傲。当我被部族公主一剑狠狠刺穿胸膛的时候,他奋不顾身地挡在了我面前,那一剑同时刺穿了我和他的胸口。正在这时,我感觉到了体内的七彩灵心正在发挥力量,突发其想地吻住了他,以一种天生的直觉力量将七彩灵心分了一半给他。然后,我醒来后发觉他正躺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欣喜若狂。一直以来,他都厌倦皇族的各种争斗,希望能随我来到这里,只是他无法在这边生存,所以我没办法答应。没想到在机缘巧合之下,七彩灵心改变了他的体质,使他能适应这里的生存条件。” 韩美琳啧啧称奇,“这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也是万万没有算到的,这世上的许多事情实在是太神奇了。” 爱格伯特缓步而优雅地走下楼梯,走到自己母亲的身边,安静地站立着。 “爱格伯特,你做我老公好不好?”看着如此出众的英俊美男,韩美琳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她皱了下眉头,挡在他面前,如母鸡护雏一般,“别胡说八道了,我儿子哪里配得上你。” 韩美琳耸了耸肩,笑道:“只是开个玩笑。” 第二章 另一个结局(二) 一个月后,在韩美琳的帮助下,她买下了这幢曾经居住多年的房子,以一个比较高的价格,让原房主乐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她把这幢房子恢复成了她多年前居住时的模样,又新购置了一些品牌家具,整幢房子可以说是焕然一新。 她还请了附近远近有名的园丁重新打理了一下花园,买下不少珍贵花种,只待春天时百花绽放。 她亲自教爱格伯特开车,教他如何使用电脑及网络,还教他这里的文字与语言。爱格伯特的学习能力惊人,仅用一年就掌握了这里的文字与语言,并在更早以前就学会了开车与上网。 但在超市购物与买衣服方面,她却没能教他几次。原因很简单,当她带着爱格伯特出现在超市或大型购物中心时,总能引起大大小小的轰动。 爱格伯特拥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惊人美丽,那张异常精致的英俊的脸,几乎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当他出现时,总能听到起伏不断的惊叹与尖叫声。他们的身后总能围绕着不少男人女人,他们不知疲倦地跟着他俩,他俩走到哪儿,这群人就跟在哪儿。 甚至当她拿出信用卡付款时,还会有不少人跳出来抢着要代替她买单,她不肯,那些人却不依不饶,非要代她付钱不可。 最后,她什么也没有买,带着儿子匆忙离开。 她开车回家,明明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被她开了三个多小时,中途甩掉无数的跟踪者。 两三次下来后,她再也不敢带儿子出门。 她教会儿子网上购物,这样可以避开出门后的大小是非。 可是在小镇上住了一年后,爱格伯特的名声开始传开,经常有些无聊的男女躲在他们的房子附近拿着相机或手机偷拍,甚至还爬到树上躲着要拍爱格伯特换衣服,她不堪其扰,不得不卖掉房子,带着爱格伯特偷偷搬去了欧洲,连花园里刚种下的珍贵花种子都不要了。 就在他们搬家前,还有好几个星探和娱乐圈经济人找上门,要求要与爱格伯特签约,保证把他捧为炙手可热的明星,全被她拿着扫帚凶悍地赶出了门。 一个月后,他们搬到了瑞典首都的市中心。那里是瑞典的经济中心、文化中心、时尚中心,平日里经常可以看到不少帅哥美女,再加上欧洲人种的立体线条与爱格伯特的有些类似,他的英俊似乎也显得不是那么过于突兀。但他仍然是人群中的焦点,不管走到哪儿,总能吸引到一大片目光。 那独特优雅的贵族气质,美丽深邃的眼神,举手投足间的高贵皇族风范,甚至偶尔淡淡的微笑,都能迷倒不少男男女女。 为了安全起见,她平日几乎不让他出门,还专门找了不少关于凶杀事件、变态事件的负面社会新闻给他看,让他了解这边现代世界的残酷。 偶尔不得不出门时,她为给他戴上墨镜,戴上帽子,穿上最普通的最不值钱的衣服,几乎全副武装地出门。他不由得埋怨,“母亲,我不是三岁小孩了。”他已经近三十岁了好不好? “我知道,可你不知道这社会有多凶险。” 之后,她甚至不得不求助韩美琳,请韩美琳帮忙想办法消除他身上不属于现代世界的美。韩美琳那一帮人还专门为此开了个会,后决定帮助消除爱格伯特身上过于浓郁的精灵的美妙气质。 经过一番努力后,居然成功了。爱格伯特虽然仍然俊美无敌,但那种精灵的致命吸引力的气质减少了极大的一部分,使他看起来与许多欧洲大帅哥无二,走在街上,虽然也不时有人侧目,但再也没有种令人疯狂的回头率了。 她慢慢放下心来,允许爱格伯特进入本地大学美术系学习绘画与设计。 日子这才开始平静下来。在韩美琳的资助下,她开了一间小小的服装设计室,为一些小服装店设计衣服,也接个人订单。平日里只有她一个人忙碌,偶尔爱格伯特也会回来帮忙,两个人的生活倒过得有滋有味。 **************************************************************************************************** 偌大的城堡内一片静谧,亚斯兰再次进入冰寒彻骨的冬季。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花覆盖在城堡尖尖的屋顶上一层又一层。 石彻长廊上安静得惊人,只有悬挂在斑驳墙壁上的火光发出嗞嗞的燃烧声。 索妮雅带着一众侍女安静地穿过长廊,长长的裙角滑过青石板铺成的光泽闪亮的走道,绕过两个转角后,她们来到了本层最大的房间前。 索妮雅拿出了金制钥匙,打开了金制宽大房门。房门从两边推开,侍女们鱼贯而入,开始在索妮雅的指挥下打扫房间。 这是亚斯兰失踪多年的王后住过的睡房,现在已成为国君经常前来静默的地方,所以仍会每天打扫。 侍女们细心地打扫着,有的跳上窗台抹窗户,有的正在换床单,还有的侍女跪在地上抹着地毯,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灰尘。 整座房间里,只有一个靠窗的地毯角落很难清洗,那里曾被前王后及大王子遇刺时胸口飞溅出来的鲜血所浸染,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原本要换掉整个房间的地毯,可是国君不让,只得留着这片血痕污迹。 索妮雅静静注视着正在打扫的侍女们,看着她们分别忙碌,神思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 在很久以前,大概近十年前吧,国君与王后原本很恩爱的,两人虽不时争争吵吵,但亚伦德王对王后的心意从未改变过,直到,有一天,一个绝顶美貌、绝顶聪明的部族小公主出现改变了一切。 那位气质优雅的小公主名字叫普莉玛,年仅十五岁,却已生得美貌非凡,超尘脱俗,而且聪慧可人,情商极高,既使从小生活在动荡不安、人心极其复杂的部族里,也从未真正吃过几次亏。 她与国君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亚斯兰的烟火盛典上,所有亚斯兰领土内的小国及部族都前来觐见君王。 当她从红地毯上款款步行而来,仿佛如初升的太阳一般,照亮了整座城堡的金色大殿,连高高天花板上方的绚美极致的燃着几百根蜡烛的庞大水晶灯也仿佛黯然失色。 亚伦德那一刻便被这个气质超然脱俗,美丽绝伦的盛装打扮的年轻女孩所吸引,目光深邃而幽暗,久久没有移开。而当时,王后因感冒没有出席这次盛典。 当她优雅而来,脱下红色披肩就坐席位上,金色大殿时再次出现纷纷的抽气惊叹声。她的身材竟是极为罕见的火辣,前凸后翘外,黄金比例的迷人身段比例令人疯狂,所有人的呼吸,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几乎就要停顿,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甚至还有一些华装盛服的男人冲出去找个角落忍不住自我安慰一番,才能克制对这个绝世美女的各种暧昧冲动。 原本,亚伦德王克制住了对这位部族公主的好感,在随后的庆典上,他不再看向她,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各所属小国或部族的年终汇报上。 中途休息几次时,他还专门谴人去问王后的感冒怎么样了。 到了晚上,晚宴正式开始时,部族小公主主动来到国君的王座前,向他倾诉内心对他的爱慕与敬仰,在那一刻,亚伦德王被她美丽动人的眼神所打动,但他突然想起了生病在床的王后,没有回应一个字,甚至连一个眼神暗示都没有。 午夜,晚宴逐渐散场,当被大批侍卫簇拥着亚伦德王离开大殿,行至走廊时,美丽非凡的部族小公主在走廊上拦住了他,流着泪说希望能与王在一起,哪怕什么名份也没有。她当时的眼神在月光下那么迷人,神情那么楚楚可怜,几乎所有的侍卫都被她的美丽所震惊。可亚伦德王再次拒绝了她,可绝望中的部族小公主突然脱掉了衣服,长长的裙子从她美丽无比的胴体脱落,她哭着上前,光着身子抱住了他。 那一刻,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刻意收拢的情潮再也按捺不住地释放。所有的侍众刹那全都退下。 终于,在寂静冷清的长廊里,暧昧温柔的月光之下,两人的身体纠缠在了一起,热烈的呼息和炽热的喘息传遍了整座长廊,那面红耳赤的声音令所能听到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情动。 他们一直做到了天亮,甚至到了天亮都不愿意停止。 那天早上,君王破天荒地没有去晨议会,而是抱着这个绝色年轻公主进了城堡内的书房,与她再次缠绵了整整一天。 或许自那一天起,君王便爱上了她,甚至没能控制自己在王后面前掩饰对她的爱。 为了她,他甚至跪在生病在床的王后的床下,恳求王后能接纳她为他的王妃。靠在床头的王后气得浑身发抖,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当即表示拒绝,还要求他从此与这个年轻女孩断绝关系。 他没有就此放弃,而是继续在王后的床前跪着。他对王后说,当他看到她的眼睛时,心里突然就涌起了一种克制不住的冲动与爱,当她的气息环绕住他时,他发现他根本离不开她。 第三章 另一个结局(三) 这时王后寝宫外忽然传来了那个部族公主的哭声,她远远地跪在门外,哭泣着说她不需要君王这样低三下四地为她求情,她宁可不要任何名份,只要与君王在一起就已心满意足。 不知为何,索妮雅觉得这句话触动了王后的逆鳞,使王后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因为王后当即就尖锐地大笑回应道:“好,是你自己说的不要任何名份,那就不要任何名份。” 是的,王后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所遭遇的那段婚姻,一个小三哭着对她的父亲说,她不要名份,只要与他在一起就已心满意足。 随后王后几乎是指着君王的鼻子怒道:“你给我听好了,裴斯纳亚伦德,若你要封她为妃,就要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向来高高在上的君王那一刻委屈得像个无辜的孩子,面对王后的怒骂,连头都不敢抬。 自此以后,那位部族公主便以情人的身份待在亚伦德王的身边,而王后的妒妇恶名也在各国间传开。 王后恨极这个部族公主,下令让人城堡所有侍女不得与她说话,还公开宣称,若哪位贵族权臣的夫人或贵女与部族小公主来往,就是公开与王后作对。 从此没有人敢与这位部族公主亲近。谁都知道,亚伦德王宠爱王后,而且王后还给王生过五个孩子,地位早已稳固,万一触怒王后,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对于这一切,部族小公主全都默默承受,甚至对表示内疚的亚伦德王说,她也是女人,理解王后所说所做的一切,并请亚伦德王不要为此生王后的气,因为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而非王后的错。 亚伦德王听后,自然更是宠爱她。 索妮雅曾暗暗劝过王后,对付这种极有手腕的女人,王后从前的那套强硬作派是行不通的,这个方法可以用来对付那些普通美女,但是对这种部族公主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可王后不听,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在公开场合痛骂亚伦德王背弃了当初的誓言,不像个男人。此话传开后,令亚伦德王颜面无光。 王后从此也没与亚伦德王同房,她禁止亚伦德王踏入她的寝宫一步。此举或许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却将亚伦德王彻底推给了那位部族公主。 索妮雅曾为此跪在王后面前痛哭不止,大胆痛斥王后完全不适合在宫廷生活,也不适合当王后,她只配与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在一起,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索妮雅原以为王后会把她打入死牢,但没想到王后却突然抱着她哭了起来,并说她说得对,说她自己真的只配与一个普通男人在一起,因为她一旦爱上一个男人,便再也容不下这个男人一丝一毫的背叛。 索妮雅流着泪对她说:“殿下,不如您再逃吧,逃离这里吧。” 也许那时起,索妮雅的心里就有一种不祥预感,觉得王后若再不离开,结局必然凄惨。那位部族公主除了美貌过人外,还极为聪明,情商也高,恐怕王后不是她的对手。她经常在许多王国事务上为亚伦德王出谋划策,提出有见地的思考,使君王不禁为她的才智倾心,认为她的智慧甚至赛过某些王国的女王。 这才是一个真正在外貌、才智与心智上配得上君王的女人。不能怪君王爱上她,而是因为她实在太出色,是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错过的绝佳伴侣。 索妮雅明白,这个部族公主已经真正走进了亚伦德王的心里,恐怕王后未来的命运难测。 不知为何,那时索妮雅想起了卡美德琳,塔尔特国希斯诺王曾经的王后,妖灵之林的女王,那也是极厉害的一个美女,可是希斯诺王的心里仍然只有他们的欣然王后。 但是,索妮雅不敢保证,如果希斯诺王真的得到了欣然王后的心,再遇卡美德琳的话,是否能够斩断与卡美德琳的情缘,一心只向着欣然王后呢? 答案是模糊的。 男人站在自己没有真正得到的女人的面前,似乎总能抵御不少诱惑,可是在已经得到的女人的面前呢,那种抵御能力也许就会弱上很多很多。 再后来,当亚斯兰的夏天来临时,偶然有一次,王后在花园里看到亚伦德王深情注视部族小公主的神情,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的神情当时是那么专注,那么自然,从心底流露出的爱意是那么火热而炽烈,一如当年他对王后的那样。 出于内心的巨大恐惧,几乎不怎么与国君说话的王后当晚便来到国君的书房,要求国君立即将部族公主的族人们全都从亚斯兰国驱逐,至于部族公主,他也绝对不可以专宠。 对于王后的到来,国君十分惊喜,但听完王后的要求后,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说他可以不专宠部族公主,但是能否请王后开恩不要将部族公主的族人全都赶出亚斯兰。 王后异常地坚定,仍坚持这个决定,半步都不肯退让。国君仍然深爱着王后,在她的逼迫下不得不答应了这个要求。 正是这个决定,导致后来发生的部族小公主行刺事件。 索妮雅记得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阴暗午后,部族小公主在精心策划之后,带着一部分族人闯入了王后的寝宫。她先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苦苦哀求,请王后收回成命,甚至还表示以后再也不会每天纠缠着国君,还会劝国君经常来王后的寝宫。 王后听了只是冷笑,冷冷回应,让她搞清楚,不是国君不想踏入她的寝宫,而是她禁止国君踏入她的寝宫一步。 部族小公主听完后,连脸色都未变,依旧哭得更厉害,说自己错了,彻底错了,请王后原谅她爱上了国君,也谅解国君不顾一切地爱上了她。 她泪流满面,痛哭不已,“殿下,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此时已有侍女及卫兵匆匆去禀报国君。 部族小公主吵闹不休,一直跪在地上不停地哭,后算准了时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柄精巧的匕首,暗念几句咒语后,匕首化为了长剑,在任何人都还没有回过神的情况下,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了王后。 说得迟,那时快,正好今日例行请安的大王子爱格伯特从门外看到,见此扑向了自己的母亲,想为她挡上那致命的一剑,可不料那剑直接穿过了他们两人的胸口,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七彩光芒突然出现,光芒绚丽刺眼,隐约间,有人似乎看到了王后蓦然吻住挡在她身前的大王子,似乎喂他吃下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两人就在强光中消失了。 就在下一秒,国君已经赶到,而部族公主立刻将剑刺向了自己,时间掐得刚刚好,她刺向自己的胸口时,国君正好看到。她将自己刺得很深很深,鲜血流了满地,满室飘荡着恐怖难闻的血腥味。 部族公主受伤很重,命悬一线,几乎死去,也正因为此,国君才原谅了她。只是在部族公主痊愈后,国君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找她,也禁止她来见他。大概一年后,部族公主用重金买通国君身边侍卫,才在花园里“巧遇”了国君。 两人从此再次走在一起,部族公主夜夜专宠,其部族也受到了亚斯兰国前所未有的厚待,实力比起以前膨胀了几十倍。 国君已经失去了深爱着的王后,不愿再失去他同样深爱着的部族公主。他是真的原谅了她,而且从此后只专宠她一个,其他的王妃或情人,再也没入他的眼。 第四章 另一个结局(四) 侍女们打扫得差不多了,索妮雅在宽阔华美房间里转了几圈,自觉打扫得差不多了,便挥了挥手,收队。 将金制房门轻轻关上后,索妮雅带着一众侍女走在燃着火光的走廊里,神思依然有些飘忽。 亚伦德王后来将部族公主封为了王妃,自此以后,普莉玛王妃成为整个亚斯兰国最受宠的女人。 普莉玛王妃为亚伦德王生下了两子一女,深得亚伦德王的宠爱。欣然王后留在城堡内的三位王子和一位公主,从此受到了并非刻意的冷落。 亚伦德王虽然也时时召见他们,但比起对普莉玛王妃生下的两子一女要冷落得多。王的精力是有限的,在给了宠妃和其子女后,很难再分给其他人。 在欣然王后的四个子女中,数安东尼奥王子最为出色。他不但拥有极佳的外形,还勇武有力、才智卓绝,像极当年年轻的亚伦德伯爵。他主动承担起长兄的责任,保护尚未成年的弟弟和妹妹。在皇族里,他和亚斯兰国位高权重的德里尔苏德蒙公爵的关系最为密切,苏德蒙公爵因欣然王后的关系,视安东尼奥王子如己出,不但安排秘密暗卫保护王子,还暗中请了不少优秀老师帮助王子成长。 普莉玛王妃曾多次想暗害欣然王后留下的三子一女,却屡次失败,不得不说是因为有苏德蒙公爵的干涉力量在其中。 普莉玛王妃的手腕虽厉害,其部族力量也日渐强大,可苏德蒙公爵的实力与背景更为强大。他曾经随父德里尔老公爵远征十多年,既见识过最残酷的恶灵,也亲身涉足过大大小小的王国和部落动乱,是一个从腥风血雨中过来的人物,他还曾历经亚斯兰皇廷的多次政变与内乱,是一个胸中极有城府、极有见识的实力型公爵,此外德里尔家族还是亚斯兰国最知名的家族之一,其家底非一般的部族所能相比。 除了苏德蒙公爵外,亚斯兰城的城主兼一品大臣吉恩也是心向安东尼奥王子。因为吉恩是看着安东尼奥王子从小长大,与王子的关系非同一般,还因为吉恩能有现在的幸福也是亏了欣然王后的相助,若非欣然王后为他找回了城主夫人,他现在仍生活在求爱不得的痛苦中。 所以,普莉玛王妃想除掉欣然王后的三子一女绝非易事。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普莉玛王妃野心渐渐显露出来,她想扶持自己的长子登上皇太子之位,便开始处处针对安东尼奥王子。 从小到大都在阴谋与动乱中长大的亚伦德王早已察觉普莉玛王妃的野心和对权力的渴望,但因为深爱她的缘故,便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普莉玛王妃与安东尼奥王子之间的斗争日趋白热化。 ************************************************************************************************* 炎热的夏天,艳阳高照,知了在枝头叫个不停,没有一丝风,泊油沥青马路似乎都要被高照的太阳烤化。 比起室外,室内显然要凉爽得多,空调的温度刚刚好,让人的心情颇为愉快。 仅着一件长款睡衣的欣然正伏在桌上赶制最后一张图纸,这是一家知名服装店的晚宴礼服订单,明日是截止日期。 半年前,她将异界的礼服特点与现代世界的礼服特点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设计的独具高贵气质的礼服受到了一些服装店的欢迎,也就是从那时起,偶有知名服装店开始向她的私人工作室下订单。 爱格伯特经常来工作室帮忙,为她在设计上出谋划策,甚至也开始亲自设计衣服,并能融入一些很有见地的想法。 她对此大感意外。爱格伯特学习美术仅两年,后转到服装设计学院也才半年,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进步。 对于这些,她是备感欣喜的。 只是爱格伯特平日忙于学业,一个月最多回来两三次,回来后与她的交流也不多,让她颇有点失落。 可是儿子大了,总有自己的世界与想法,她也不好多加干涉。 抬首看向了落地窗外,太阳还是这么大,近期的平均气温在三十五度以上,估计儿子近期不会回来。 可不料,刚想到这里,门铃就响了。她放下画笔,穿着拖鞋去开门。从猫眼里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英俊无比的高大帅哥,她顿时开心地笑起来,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回来了。 爱格伯特拿着一卷图纸信步而入,“母亲,你看下,这是我刚设计好的图纸,想起你这边有晚宴礼服订单,你看是否用得着。” 她小心翼翼地放桌上打开,一张极漂亮的礼服设计图出现在她眼前,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么漂亮,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可以直接拿来用了。” 爱格伯特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没想到会获得母亲的高度赞扬,虽是他的意料之中,但他的心底仍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了喜悦。 只是,给母亲看设计图纸并非是他今日来的目的。 “母亲……” “嗯,”她拿着图纸,目不转睛地看着,惊叹着,“简直是太神了,爱格伯特,我真为你感到骄傲,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服装设计师。” “安东尼奥昨晚来找我。” “安东尼奥来找你做什么,”她突然回过神,手中仍拿着图纸,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安东尼奥昨晚来找你?” “是的,母亲,安东尼奥昨晚来找我,他出现在我的梦里。”他的神色依然镇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他现在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能与他联系上?”她惊得震住,似是不可思议。 “他是来向我求助的。昨晚我梦见他专门来找我,恳求我帮助他。他能找到我,我也很惊讶。据他说,是月琳夫人将她的一枚珍珠耳环交给了他,说这是一种媒介物,将它放在枕头下,也许有可能与这边的缘分人联系上。然后,他就找到了我。” “他为什么会向你求助?发生什么事了?”她的声音在颤抖。 “他……”爱格伯特停顿了一下,似乎犹豫着什么,但还是直接说了,“他与父王的宠妃斗得厉害,最近,他得知父王有意把皇太子之位赐给普莉玛王妃的长子后,不顾一切地发起了动乱,意图直接斩杀宠妃长子,不料被身边亲信出卖,普莉玛王妃将计就计,引他入了圈套。动乱失败后,他被父王关入了死牢。” 她深深叹息着,说道:“既然失败,那就在死牢里待上一段时间吧,他也是太冲动了,该吃点教训了。” 爱格伯特的目光闪烁,“您不怕父王将他送上绞刑架吗?” 她失笑出声,“怎么可能?就为了这事把他送上绞刑架?他的宠妃砍死了我们之后也没被送上绞刑架啊。” “那不一样,母亲,”爱格伯特说道,“当时普莉玛正得宠,父王狠不下心对她下狠手,但是安东尼奥不一样。父王向来对子嗣情感淡薄,认为他们将来是他的潜在的弑父杀手,所以从来没给过好脸色。” 她叹道:“就算是这样,安东尼奥也罪不致死啊,更何况那宠妃的长子也没死。” 爱格伯特沉默了,不再说话。一刻钟后,他借口有其他事要忙,匆忙离开。 她独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大树发呆。两个小时后,她拔通了韩美琳的手机。算起来,她们已有一年半没有联系了。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了韩美琳得意的声音,“刚好五年,我就算准了这个数字,看来还真没错。五年后,必有事发生。” “五年?” “对啊,那边刚好过了五年,然后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哈哈,我真是个天才,计算得一点都没错。” 她的心底没由来升上一股恐惧,似乎又有什么事要把她卷入,“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当然,你的聪明漂亮二儿子被你老公关入了死牢嘛,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她怒道,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些,“如果是你儿子,你会笑吗?”韩美琳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能不笑吗?”韩美琳在手机另一端似乎笑得很开心,像看了一场闹剧般地笑,“你的二儿子聪明一时,糊涂一世,以前好像还听过一句什么俗话,儿子再聪明也比不过老子,真是一点错都没有。你老公以前还愿意等上十年,现在连五年都等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 “你现在来我这边一趟吧,你过来就明白了。”说完,韩美琳就挂掉了电话。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图纸,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想起从前的很多事,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她是真的累了。 她不会去韩美琳那边,她很忙,还有很多的设计订单要处理。 第五章 另一个结局(五) 一星期后,天空下起大雨,终结了前一周的烈日炎炎。 清晨六点,门铃响了,她穿着纯白睡衣,打着哈欠去开门。门口站着风尘仆仆赶来的韩美琳,她的头发上还挂着水珠。 “你怎么来了?”她惊奇地看着她,“快进来,外面的雨很大吧。” 韩美琳睨笑着看她,然后走进,换了拖鞋,便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你倒是在家过得休闲安稳啊!” 她走到厨房拿出咖啡粉,准备煮咖啡,“那你想我怎么样呢,每日哭哭啼啼?” “你的二儿子为夺皇太子之位而发起了动乱,昨天刚刚被议政殿公布了处理结果,将被流放到他们这片大陆上最偏远的蛮夷之地,被剥夺王子身份,永世不得重归亚斯兰。” 她将咖啡粉倒入咖啡壶里,似是毫不在意,“就只当是给安东尼奥一次历炼的机会吧,他从小顺风顺水,也没遇到过什么事,这次被流放到蛮夷之地没准能磨练他的心志,他日再杀回来,把他的老子拉下台。” 韩美琳大笑起来,在沙发上笑得前翻后仰,“欣然,我发现你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也笑了起来,插上电插座,看着咖啡壶上的红灯亮起,悠悠地道:“想逼我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她半生与那个男人纠缠不清,到最后还是下场凄惨,她不会再蹈覆辙。 韩美琳倒在沙发上,笑眼看着她,“教你一个办法,你可以把安东尼奥带过来,将你的另一半七彩灵心给他,他便能在我们这边世界里生存。” “安东尼奥和爱格伯特可不一样。安东尼奥一向喜爱权势,且有可能是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不适合在我们这边生活。” “真命天子?”韩美琳好奇笑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一边在水槽里洗咖啡杯,一边淡淡说道:“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我和亚伦德的老妈,还有亚伦德亲眼看到太阳的光芒在当时还是婴儿的他的头上,形成一道金色王冠的光影。按照他们那里神秘的说法,他应该就是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未来的君王。” “难怪你一点都不担心他的死活。”韩美琳恍然,“原来还发生过这一出。” “可是,”韩美琳又说道,“你另外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们都还未成年,尚不能保护自己,你就不担心他们吗?” “这也许是他们的命运呢,”她叹息着站在厨房里,“我这次从那边回来后,思考了很多,真切感受到命运就像一双无形的手,无论我们怎么挑战它、逾越它,似乎都会回到它原先既定的轨道。” “你指是什么?” “比如亚伦德和他的部族公主。他们原本就应该是一对,你们自己也承认,她才是他在妖精异界的另一半,我反倒是无意间的插足者,所以最后被命运弹出局。” 这时咖啡煮好了,咖啡机的红灯自动熄了,她拉掉插头,拿起咖啡壶,看向沙发上的她:“来上一杯吧?” “OK,谢谢!” 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浓浓的香气环绕着整间客厅。 “我好累,真的好累,不想再回去了,”她喝着咖啡,又打了一个哈欠,“我觉得现代世界更适合我,有自己的工作,每天过得很充实。” “那就好。”韩美琳没喝上一口咖啡,而是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要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你来是干吗的?还这么早赶来?”她悠悠地喝着咖啡问。 “哦,没什么,原本是想一开始就对你说的,但听了你说的那些后又改变主意了。” 她哑然失笑,懒懒地问:“还能有什么,是关于安东尼奥的?” “不是,”韩美琳打开了房门,外面仍然倾盆大雨,落在地上,发出唰唰的响声,“你和希斯诺的女儿蔷薇公主刚从神庙逃出来,要秘密召集安东尼奥王子的亲信,准备在其被流放的路上解救他。但我们算过了,她这次行动必败。” “然后呢?”她捧住咖啡杯的手顿住。 “然后,大概会被那宠妃的手下直接杀死吧,发生率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她的脸色刹时变得惨白,咖啡杯怦地一下摔落在地上,褐色液体落了一地。 在韩美琳出门的那一刹那,她尖声叫起来:“韩美琳,你别走,你给我站住!” ************************************************************************************ 春天应该是一个美好的季节,但是亚斯兰的春天比冬天更难熬,不但气温低得可怕,而且连续不断的雨天,那千条线万条线从天空坠落时,只能让人的体温感觉更冷。 这一天,身着被血污浸染的长袍,狼狈不堪的二王子安东尼奥被众卫从死牢押出,走向阴冷潮湿的死牢走廊。昏黄的火光在黑色墙壁上摇晃着,犹如地狱里阴冷的鬼火,有几分凄厉的味道。 当他被押出城堡大铁门时,便看到了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俊美得无与伦比的父亲,和他身边那个一袭粉色王妃长裙的绝色宠妃。 俊美父亲的眼神冰冷得如同亚斯兰的天气,浑身阴戾气息,绝色宠妃倒是浅浅笑着,一如往日温婉可爱的模样。 他们被全身盔甲的卫兵们围绕簇拥在中心,高高在上地看着他。 这时的雨势已小,但天空依然阴沉得可怕。 平日里意气风发、高贵骄傲的安东尼奥此刻一言不发,被卫兵们押上了一辆全黑的旧马车。 透过车窗,他远远看到了城堡铁门角落里躲着的三个紫发小孩子。他们容貌秀雅美丽,衣着华丽,看起来身份高贵,却胆怯地挤在一起,怯生生地看向他的马车的方向。几个保姆站在他们身边,默默地守护着。 他闭上了双眼,这是他的三个还未成年的弟弟与妹妹,没有了他,他们以后的命运实在难测。 马车很快启动了,黑色骏马扬起巨大双翅,飞向高高的阴暗天空。马车的周围,围绕着近百骑着飞马的盔甲兵卫,将马车重重包围。 雨势开始渐渐变大,豆大的雨珠不断落在马车车顶上,唰唰作响。 两个时辰后,进入不同的结界区,黑色马车从空中缓缓飞落,将驶入一个简陋的驿站。 几个卫兵将他从马车上押下,简单地给了点水和食物,并让他去上厕所。厕所门口,自然还有重重卫兵守着。其他卫兵则给马喂水和草料,进行简单的供给。 五分钟后,他再次被押上马车。 可是,在上马车的那一刹那,他顿时惊呆了。一个全身黑色连帽长衣,面容清丽秀美、雅致动人的年轻女子正坐在马车里,静静地看着他。 “母亲!”他喜出望外,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嘘!”她将手指放在唇前,用极低的声音说,“我是来带你走的,连同你的弟弟妹妹,我要把你们一起带回我的世界。” “您的世界?”他面露诧异。很早以前,他就听过一个秘密传言,他的母亲不属于他们的世界,而是来自一个极为神秘的异界,因此多次被迫害都能逃回原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她点点头,“你现在不要说话,等会儿我的帮手们就要到了,你自然知道会怎么做。” 与此同时,亚斯兰高高的尖顶城堡内,原本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响的石彻走廊里突然响起了阵阵焦灼的脚步声,同时还夹杂着一声声凄厉恐惧的哭声。 “不好了,快来人,几位王子和公主突然不见了。”几个保姆奔跑哭泣,惊恐地叫着。 他们凌乱而惊惶的脚步声在空洞的走廊尤为刺耳。 书房内,站在落地窗前的华美黑色长服的亚伦德正在与一袭白袍的苏德蒙公爵说话,苏德蒙公爵仍在为王子求情。 绝美英俊的亚伦德的眼眸仍然是冰冷绝情的,任由对方如何低声下气都不改初衷。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吉罗急促的禀报声音:“王,刚传来消息,艾斯伦王子、伯尼顿王子和安妮公主突然失踪了。保姆们刚将他们带回房间,正在准备茶点时,仅只一个转眼,他们就全都不见了。 亚伦德脸色一变,惊得震住,迅速走向房门,拉开大门,厉声道:“怎么回事?” 苏德蒙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他首先想到的是不是那位宠冠后宫的王妃干下的好事。如果她的王子和公主真出了事,他将来一定无颜再见她。 这时又一阵咚咚的急促脚步声传来,索妮雅带着几个侍女狼狈地奔来,跪在门前,哭道:“陛下,雪妮公主和蔷薇公主也突然失踪了。刚刚,雪妮公主正在床上睡觉,可没想到,侍女再次进来时,发现床上空空的。蔷薇公主所在的神庙刚也来了人,紧急禀报说蔷薇公主原本在花园散步,可一个不留神就不见了踪影,在神庙里四处都没有搜到。” 亚伦德脸上的血色也全部褪去,那一瞬,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瞳猛然一缩,居然出现了巨大的恐惧。他的脸色越发惨白,惨白得几近透明,用犹如声嘶力竭般的声音厉吼道:“立即启动亚斯兰一级戒备,给我搜,除了亚斯兰城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去外,四面的城郊也全都进入紧急状态。” 这下苏德蒙被震住。一级戒备,那是王国在面对重大危险与威胁时启动最高级别警报,其紧急程度不亚于马上要开打一场战争,是什么使得亚伦德王突然启动一级戒备?因为几个同时失踪的王子和公主? 欣然王后的几位王子和公主同时失踪,引起了整个王国的恐慌,所有卫兵几乎将亚斯兰掀了个遍,全力寻找王子和公主,城内的每一户人家都没有放过,连地窖都被全部掀了个底朝天。 第六章 另一个结局(六) 索妮雅安静地站在城堡的最高处,看着城堡内的卫兵们四处搜寻,又看了看远处亚斯兰城内似乎乱七八糟的景象,唇角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欣然王后已经回来了,安东尼奥王子被流放之事逼她不得不回来,只是这一次,王后不打算与国君再续前缘,而是要带着自己所有的孩子远走高飞,从此与这里再无牵扯。 国君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不但移情别恋,还恶意对待她的子女,她已经无法再忍。 可是国君仍对王后有情,不愿她就此离开,便启动了王国的最高级别警戒,誓必要找到她。 可是王后既是有备而来,自是不会被他轻易找到。 索妮雅唇角的笑意越来冰冷,是的,她也参与了这次绑架王子与公主离开的事件。王后提前联系了她,请她帮忙将雪妮公主带到一个僻静之所,到时自有人会来接应。王后对她有生死大恩,她自然无不依从。另外,她还按照王后的要求,秘密收买了神庙的两个侍女,让她们将蔷薇公主引到花园里,然后自有人会将侍女们打晕带走蔷薇公主。 一切出奇地顺利!现在,欣然王后所带的人应该把这些孩子们都带离亚斯兰城了。 “索妮雅女官,”十几个黑色盔甲卫兵不知何时出现了城堡的堡顶,慢慢地围拢了她,将她重重围住。为首的卫兵的眸子里泛着冷光,说道:“国君陛下现在要见您。” 她如今已是城堡内最高级别的女官,他们自然得尊称她为“您”。 她没有回答,冷笑着,理了理被雨水淋湿的长发,便慢慢地走向了楼梯口。 ********************************************************************************************************** 宽阔明亮的金色议事殿内,全身被淋湿的索妮雅跪在光亮可鉴的金色地砖上,弯着身子,半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那个似乎永远高高在上、高贵英俊的黑袍国君在沉默了半晌后,缓缓地道:“索妮雅,若你肯说出王后在哪里,我或可饶你一命。” 索妮雅低着头默默地冷笑,她自是不会说出一个字。 绝美英俊的国君似乎早料到了她的反应,冷冷地盯着她,扬了扬手,一大群低声哭泣着男女被盔甲卫兵带了进来。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刹那,索妮雅整个人呆住,那是她的哥哥,还有嫂子,还有他们的全部孩子,还有嫂子的全家,老的、少的、小的,全都挤在一起,总共有五十来人,齐齐跪在金色地砖后,几乎占满整座议事殿。他们全都吓得面无人色,连哭都不敢太大声,此刻看到索妮雅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眼里流露出祈求的神色。特别是一些衣着简单的小孩子,可怜巴巴的受惊过度的神情,尤为惹人怜爱。 索妮雅不敢再看,伏在地上,长发落了一地,痛苦地哭出了声:“国君,我愿以死来偿还国君的痛苦。” “你的死偿还不了我的痛苦,”国君的眼里满是冷冽冰寒的光,语气透出极端可怖的气息,“你说还是不说?” “我不知道。”她痛苦地哭着回答,“王后只是对我说,要我把雪妮公主带到一个僻静之地,然后再找人将蔷薇公主带到神庙的花园里,到时自会有她的帮手来接应。” “哦?”国君的脸色越发阴森,眼里的戾气仿佛蕴着血腥,“就这些了?” “就这些了。”她痛哭着道。 国君的优美线条唇角勾了勾,却噙着一抹残酷至极的笑意,仅一挥手,就听得一声惨叫,嗤的一声剑响,一个仅四五岁的小孩子连哭都还来不及哭,纤弱的脖子都被割断,鲜红的血就像潮水一般从喉管涌出,那些男男女女见状发出惊恐的哭叫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犹如人间炼狱。 “真的就这些了?”国君的脸上带着残酷阴戾的冷笑,笑着问她。 “真的就这些了。”索妮雅几乎说不出话来,眼泪不断从她脸上滑落,一颗又一颗,模糊了眼睛,落了满面。 这一次,国君都不需扬手,微微侧过脸,便又听得一声钝器插入肉体的声音,随后又响起了凄厉的惨叫,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的喉管被割断,重重倒在了地上,刺目鲜红的血从他身下不断流出。 国君再不说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瑟瑟发抖的索妮雅。 紧接着,随着剑体插入肉体的声音不断响起,一个又一个老中幼男女接连不断地倒在血泊里,痛哭号叫犹如鬼哭狼嚎般响彻了整座大殿。 鲜血迅速染红殿内地砖,一片又一片,不断地扩大浸染面积,原本的金色大殿仿若血色大殿,浓烈的血腥味一阵又一阵地飘来。 索妮雅仍伏在地上,一声不吭,泪流满面。 当一个盔甲卫兵拿着血淋淋的剑正要砍向一个怀抱婴儿的女人时,一个长发男人突然跪倒在了地上,痛哭着,用沙哑的声音对着索妮雅颤声说道:“索妮雅,你就说了吧,我求你了,你的小侄子才出生两天,算是哥哥求你了。” 他不断地朝索妮雅嗑着头,重重地嗑着,额头不断嗑出血,染红了四周的金色地砖。 索妮雅缓缓抬起头,泪水已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根本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可他的哭号声是那么凄厉、那么痛苦,一声又一声地击在她的心上。 她流着眼泪咬紧牙关,痛苦地用力摇了摇头。 正当盔甲卫兵扬起血淋淋的长剑,女子怀中的婴儿突然大哭起来,婴儿脆弱的啼哭声顿时响遍了整座大殿。 听着那哭声,她内心的心防终于崩溃,大哭着尖叫:“我说,我说,王后说她们可能会在莱雅山下集合,到时一起离开。” “哦,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国君的眼里发出冰寒阴狠的光,犹如利剑,能把任何一个说谎的人碎尸万断。 “是真的,”索妮雅大哭,不断落下的泪水将她的衣襟完全浸湿,“王后说那里是一个结界点。” “全部打入死牢。”这个残酷可怕的君王丢下这句话后,飞快离开。 ************************************************************************************************************ 天空交织着密密的雨帘,乌云聚集在一起,将整片天空染成暗红,不时有惊雷与闪电交替响起。 深灰色的莱雅山脉下,一座已被废弃已久的驿站内,浑身淋湿的欣然哭着拥抱了三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她的眼泪浸湿了他们的小脸和头发,抱着他们紧紧不松手。 同样全身淋湿的安东尼奥王子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们。 一身黑色防雨斗篷的韩美琳仿若一个巫师,站在驿站前左右眺望,嘀咕着:“他们怎么还没来?” 远远地,她终于看到了几个黑影,不由得兴奋起来,“来了!” 她闻言,放开了三个小孩子,也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倾盆大雨里,一个短发大眼睛女孩和一个黑发高个少年并肩奔来,黑发少年的手中还抱着一个正在沉睡的长发女子,尽管短发大眼女孩在一旁为他们打着伞,可他们的身体还是湿透。 “雪妮!”欣然喜极而泣,终于又成功了一个,看来这次能把他们全都带走了。 “雪妮有点发烧,不过并不大严重。”黑发高个少年抱着雪妮冲入驿站,“我们给她喂了药,让她睡一会儿。” 雪妮的心智有问题,为避免她惊吓过度,只能暂时让她沉睡。 “现在只差蔷薇了。”欣然的心揪了起来。 “塞原琪,”韩美琳一边摸了摸雪妮的额头,一边对短发大眼睛女孩说道:“你不是随身带了退烧药吗?” “已经给她喂了。”塞原琪道,“否则热度不止只有现在这么一点。” 大雨唰唰地响着,雨帘越发密集,冷风吹得每个人都直哆嗦。欣然觉得额头上也隐隐有些发热,暗叫不好,“塞原琪,你那里还有退烧药吗?” “没有了,你发烧了吗?” “还好。”她忍住不适,回答道。 “母亲,”安东尼奥这时忽然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好像有点发烧了。” “不算太热,”她应道,“支撑一下没有问题。” “母亲,我们真的要离开吗?”安东尼奥蓦然问道。 这句问话吸引了所有人,连正在一旁拔弄银色计算仪的韩美琳的手顿了一下。塞原琪和黑发少年正在照顾刚在草堆上睡着的三个孩子,全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安东尼奥。 第七章 另一个结局(七) 为避免年幼的三个孩子受到不必要的惊吓,也给他们喂了有助睡眠的药,他们短时间内不会醒。 “我知道你的志向,”她温和地道,“但也许你到了那边后,想法就改变了呢。如果你的想法仍然没有改变的话,我会想办法再把你送回来。” 安东尼奥再不说话,再次安静地站在她的身边。 雨下得更大了,驿站前已经积满了水,却迟迟不见去接蔷薇公主的人的到来。韩美琳此时叹了口气,收起膝盖上的银色计算仪,站起身体,说道:“尽管我们经过精心策划进行这次绑架活动,但情况很不妙啊,最新计算结果显示,我们之中只有一部分人能离开。” 她震在原地,久久地,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是不是我会被留在这里?” 韩美琳看着她骤然变色的脸,道:“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就是我们不等蔷薇了,现在就离开,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回到我们的世界。”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神情,韩美琳补充道:“你只有一分钟的考虑的时间,一分钟。三分钟后,变故就会出现。” 她闭上眼,双手缓缓收紧为拳,指节咯得泛白,痛苦不堪地道:“好,我们现在就走。” 塞原琪和黑发少年迅速抱起熟睡的三个孩子,塞原琪抱着一个小王子,黑发少年的左右手则同时抱着王子和公主,安东尼奥主动抱起了仍然沉睡的雪妮,韩美琳则拿出了几根黑色长线,分别挂在他们的耳际,“等会儿,听我的指示。” “大家都准备好,”韩美琳闭上了眼,“脑子里什么都不要想……” 可就在这时,听得嗖的一声响,一道强烈得刺人眼球的锐利白色剑光从天空迅速掠来,长长剑光划过暗沉的天空,犹如一道游龙般的白色闪电,飞快地冲向她们。 韩美琳惊叫起来,“小心!”同时推开他们。 几人分散倒落一旁,听得怦的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爆炸开,他们刚围绕的一张木桌被炸得粉碎,碎片四处飞溅。 她的反应最慢,虽然抱着雪妮的安东尼奥及时带着她躲到一边,但右肩仍被白色剑光击中,一股锐利的疼痛从骨头升起,肩头的肉被炸开一道深深的口子,殷红的鲜血如潮水般迅速涌出,染红她的白色上衣。 安东尼奥连忙放下雪妮,撕下衣袍一角,为她紧紧包扎住伤口。 韩美琳、塞原琪以及那个黑发少年也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但幸而熟睡的三个孩子和雪妮都没事。 转瞬间,一片狼藉的驿站里,出现了十来道高高的黑影,犹如一道道高墙,竖立在他们面前。 为首的那个纯黑华衣长服的俊美超群的男人,个子最高,戾气最重,杀气也最重,他手中的一柄如火焰般的红色长剑,此刻在阴暗欲黑的天色里,刺目的红光仿佛正在熊熊燃烧,散发出惊心动魄的妖艳的美。 他身后有一大群凶神恶煞的黑色盔甲卫兵,全都恭敬地簇拥着他。 狼狈倒地的几人全看向为首的那个英俊得无与伦比的美男,可那个美男却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他手持燃烧般的火红利剑,眼神幽深寒彻,深邃目光从头到尾只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抚着受伤流血的肩头,侧过脸,明显不愿见他的神情。 他慢慢地,一步步地,缓缓地向她走近,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才停住。 一阵可怕的死寂,令所有人都窒息,所有的话语仿佛都堵在胸口与喉管里。此时只有驿站外的瓢泼大雨声唰唰作响。 半晌后,他的神情慢慢缓和放松,忽然极为温柔地、柔和地对她说道:“欣然,我请求你,请随我一起回城堡。” 然后,向坐在草堆上的她伸出了一只修长俊美的手。 他的另一只手,仍握住那柄长长的燃烧般红色利剑,一圈圈火红光芒环绕剑身,杀戮戾气摄人心魄。 但他的眼神变得极为温柔,柔得滴出水,仿佛只是在哄一个调皮的孩子回家。与适才那个满身血腥杀气的阴狠男人判若两人。 众人皆被这种变化惊呆。 坐在草堆上的她却嗤笑一声,转过脸,仍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我请求你,请随我一起回城堡!”他再次请求道,声音低低的,有力的,带着祈求与渴望。 驿站外的雨声唰唰地响着,雨势似乎越来越大,打在屋顶发出咚咚的响声。 韩美琳皱着眉头看着破败的屋顶,有种不妙的感觉,出于职业习惯,原本想拿出计算仪推算一下屋顶是否会塌,可看了一眼正在对恃的两人后,刚伸到怀里的手又拿了出来。 蓦然之间,他半跪在了她的面前,凑近她的面容,小心翼翼地,讨好地说道:“欣然,随我回家好吗?你现在受伤了,又淋了雨,可能又会发烧,再这样下去身体会难受的。” 华丽的声音柔情款款,温柔无限,充满了柔和的爱恋与体贴。 不知怎地,在场的所有人尽管对这个杀煞气环绕的美男惧怕万分,却忽然全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韩美琳和塞原琪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包括她在内,也被这话惹得头皮发麻。 看着他深情款款的模样,她忍不住骂了一句:“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他的唇角勾出一抹摄人心魂的笑,“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只要你仍肯与我说话就好。” 韩美琳和塞原琪还对视了一眼,用唇形说着快要受不了,不住地用手上下摸着手臂。 他往前又近了一步,贴近她的脸,仍然讨好似的说道:“欣然,跟我一起回家吧,我已经等了你好久了。” 她抚着肩上的伤口坐退几步,冷笑道:“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跟你跟你走的。” 他的神色依然温柔,放软语气哄道:“我曾经做错过很多,是个十足十的坏男人,但你是个好女人,何必与我这个坏男人计较呢。” “你是好是坏与我无关,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没有你,我不能活,”他猛然一下拥住了她,把她紧抱在怀里,深深吻住她的湿透长发,“宝贝,跟我回家吧。” “喂,”塞原琪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边叫边摸着手臂,“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啊,我都快要受不了了。” 韩美琳笑倒在草堆上,“一直以来,他大概就是用这种柔情攻势攻下欣然的。” 他置若罔闻,丝毫不在意旁人说什么,而是把脸深深埋在她的秀发里。 她挣扎了几下,却全然无用。 驿站里又静了下来,雨越下越大,仿佛一道密密的雨帘,都看不清前方的路。天色也越来越暗,深灰色乌云几乎密布了整片天空。 驿站里渐渐变黑,几个盔甲卫兵点燃了火折子,才使得室内变亮。 “韩美琳,”她忽然直接对韩美琳说起了话,“我想问下你……” “想问我什么,宝贝?”韩美琳学着那个美男说话,笑嘻嘻地回应。 她的脸色讪讪的,“我问下你,虽然我们现在被包围了,但有没有可能能冲出重围?” 她居然就当着这个男人的面问,韩美琳吐了吐舌头,拿出了怀里的计算仪,放在膝盖上,按着键盘噼里啪啦地计算起来。 他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什么也没说,甚至对她的这句问话也毫无怒气,但却将怀中的她抱得更紧。 随着几声嘀嗒声响起,韩美琳看着屏幕说道,“根据计算结果,你被亚伦德王带走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八以上,之后,大概过一年左右,你怀上他的第六子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六十以上,这一胎是女儿的可能性比较大,再以后,再过一年半,你怀上他的第七子的可能性高达……” “闭嘴,别说了!”她的脸涨得通红,因愤怒而尖叫起来,而一直紧抱住她的他先是一愣,尔后扬声大笑,那笑声甚是悦耳动人。 笑毕,他看向了韩美琳一行,这还是他进入驿站后第一次看向他们,“原本,我是必置你们于死地,现在,倒有点想放过你们了。” 塞原琪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难怪刚才觉得自己的脖颈处凉飕飕的,心中也似乎有什么不妙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她的直觉向来很准,这次应也不例外。 韩美琳从草堆上艰难地站了起来,她的右脚受了点皮外伤,“得,那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呢,都散了吧。” 她不由得惊呼起来,“韩美琳,你不会要丢下我不管了吧?” 韩美琳摊了下手,“我能怎么办,你都可能会为他生七个孩子了,第七胎的发生率已经产生,我还在这里瞎搅和什么呢。” 她急得几乎要哭起来,“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他背弃了自己的誓言,我是决无可能再跟他回去。” 韩美琳叹口气道:“这是你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我真帮不了你。” 眼见韩美琳、塞原琪及那个黑发少年陆续站起身,就要离开,她一时急了,用尽全力就要推开他,但他的手臂仍如铁圈一般,怎么都推不动。 “韩美琳,你告诉他,他的命中注定的那个女人是谁。”她叫道。 韩美琳闻言,不禁又拿出了计算仪,按着上下键盘,噼里啪啦再次计算了一番,听得嘀嗒几声响,液晶显示屏出现了一连串的复杂数字。 第八章 另一个结局(八) “看到了没,”韩美琳拿着计算仪凑了过来,拿给她和他两人一起看,“上面的结果显示,亚伦德王,你在这片大陆上命中注定的爱人是你现在的宠妃普莉玛,你们之间的缘分值高达百分之九十,而且原始分值还很高,超过了百分之六十,也就是说当你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可能会一见钟情,是不是这样子的啊?至于你和欣然,确实是一个意外。” 说到这里,韩美琳还又叹了口气,“当初我们因为一己之私把欣然骗来了这里,也不知道是错是对。她的缘分气场吻合者便是你,虽然原始分值比较高,但也比不过你与宠妃普莉玛的,你与欣然的大约是在百分之四十左右,达不到一见钟情的地步,但会略有好感。我们当时把她放在了离你最近的位置,是希望成功率能高一些。如果她真能和你走在一起,就会获得你的情感能量,我们就能通过她判定谁是七彩灵心的拥有者。刚刚最新的数据显示,你们的缘分值是百分之……” 韩美琳没有说下去,停了一会儿,似是不大愿意说。 “说。”他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他的右手不知何时移到她的右肩伤口,覆住她的手背,帮她按住不断往外溢的鲜血。 “不说了,留一点神秘感,”韩美琳站起了身,叫道,“散了吧,都散了吧。” “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吧,”她淡淡地道,“你真正的爱人应是你的宠妃普莉玛,难怪你们当初会一见钟情,你还不惜为她背弃了对我的誓言,执意要娶她为妃。” “我才不管你们算的什么缘分值呢,”他毫不顾忌地吻住她的脖子,“我只在乎我自己的感受。” 她压住心底怒气,腾出手竭力阻挡,他却又开始亲她柔软的掌心,令她越发怒不可竭,狠狠地瞪了过去,他却对她展露一个温柔无限的宠溺笑容。 这在旁人眼里便是打情骂俏了,塞原琪只觉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又覆了一层,不禁又伸手摸了摸。 这次连安东尼奥都没敢再看下去,尴尬地转过脸,装作看外面的大雨。 此时天空传来了轰隆几声巨响,雷声阵阵,雨变得更大了,同时几道长长的白色闪电划过,照亮了半空中的千条万条雨线。 眼看韩美琳一行就要走出驿站,她慌了,重重踩了他一脚,然后用尽全力推开,居然真的推开了,“韩美琳,你们别走,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韩美琳愣了一下,正要回头说话,说得迟,那时快,蓦然间,又听得一声巨雷响起,轰隆,紧接着又有一道闪电劈过来,啪啦,整个屋顶突然就重重塌了下来。 “妈呀!”韩美琳惊叫一声,紧接着所有人四散奔逃。 这里原本就是一个被废弃多年的驿站,屋顶常年失修,正巧碰上今日雨势极大,正好一道闪电又劈在了屋顶原本就有些脆弱的地方,就那么一下子,整座屋顶便重重地塌了下来。 欣然也慌了,可还来不及往前面爬几步,就已被反应极迅速的他拦腰抱起,飞快离开。 驿站外的雨极大,哗啦哗啦打在人的身体上会有隐隐作痛感,再加上寒风如刀割一般吹拂而过,令她的身体越发难受。 “快,还有几个正在睡觉的孩子,还有雪妮……”倾盆大雨里,伏在他胸前的她,抓住他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快去救!” 他抚过她发烫的额头,“他们没事,吉罗会带他们回来。” “韩美琳他们呢?”她忽然想起,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跳下来,却被他用力按住,“你只要一淋雨就发烧,先顾着自己吧。” 她只是想和韩美琳一起走,用力甩他一巴掌后,她力气用尽,再加上雨势太大,不断打落在她脸上,实在很难受,竟再也说不出话。迷糊中,她感觉自己被他抱上了一辆马车,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失踪多年的欣然王后已回亚斯兰,这个震撼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城堡。 刚刚换上一件新制的薄纱性感长裙的普莉玛的脸色顿时剧变。她捏紧了手中的象牙玉梳,捏得那么紧,几乎就要把这把玉梳给拧断。 “她为什么死不了?”普莉玛的眼睛里射出愤怒的光,“明明一剑刺穿了她的胸膛,居然没有死?” “您那一剑没有刺中关键部位,要是刺中心脏的话,才能一招毙命。”身旁的心腹侍女维答安回答道,“她可能是在亲信的帮助下躲起来养伤了,养好了才杀回来。” “她就算回来又怎么样,”普莉玛紧紧捏着手中的象牙玉梳,“王已经被我牢牢掌握在掌心里,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个。” “是的,”维答安道,“前年曾出现过一两个骚货,还不是被您给灭掉了,王后来虽知道了,但也没说您什么。”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白衣侍女匆匆奔入,“不好了,殿下,听说本应被流放的安东尼奥王子随着欣然王后一道回来了。” 普莉玛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什么?” “殿下,您别急,”维答安连忙安慰道,“可能是看在王后多年前受重伤的份上,王的心里感到内疚,才免除了对安东尼奥王子的处罚。” 普莉玛的眼神深深的,“让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善妒的老女人仍然对王的吸引力。我担心的是,她会对我们的部族出手,重提把我们的族人全都赶出亚斯兰之事。” “王不会答应的。”维答安道。 普莉玛将象牙玉梳重重地扔在梳妆台,满面阴沉,不再说话。 ***************************************************************************************** 亚斯兰的春天雨季终于过去,迎来璀璨日光的夏季。每一片绿叶都闪亮如绿宝石般漂亮,每一朵花都娇妍鲜艳,向着阳光,闪耀着美丽绝伦的色泽。 欣然王后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身体终于好转。 她此刻正靠在床头,眯着眼看向落地窗外的阳光与绿树,貌似注意力放在正四处叽喳飞翔的小鸟身上,但从其略微涣散的眼神来看,神思早已飘得老远。 索妮雅安静地守候在旁,自她醒来后已守了一个时辰了。 “你下去歇会儿吧。”她终于转过脸,看向了这个对她忠心耿耿多年的侍女。 索妮雅踌躇了一下,才说道:“殿下今日还是不见国君陛下吗?” 她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他杀了你家里那么多人,你一点都不恨他吗?” “没有国君和王后的恩赐,我哪里还能有家,我的哥哥更不可能像一个普通男人那样娶妻生子,他要么做男宠,要么只能做最低贱的奴仆,没有娶妻的资格,与女奴繁衍生下的子嗣也只能世代为奴。殿下,我们生来便是奴籍,能有今日的生活,已经是神明的怜悯,应该惜福。” “你倒是想得开。”她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身着浅米色女官长裙的尤妮端着托盘推门而入,“殿下,该喝药了。” 她在尤妮的服侍下皱眉喝下黑色汤药,尤妮递给她一小块蜜糖时,似是不经意地道:“今日普莉玛王妃仍跪在您寝宫外的庭院里。” 她将小块蜜糖放入嘴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尤妮,“亚伦德给了你多少钱,你天天在为他的宠妃说好话?” 尤妮是亚伦德专门派到她身边的女官。原本,她已很久未用过尤妮了,她不喜欢与亚伦德一条心的侍女,所以多年来,她的身边只有索妮雅。可此次带孩私逃事件之后,亚伦德很讨厌索妮雅这种对她过于忠诚的侍女,便硬是将尤妮派到她身边来。 尤妮如今有些怕她,有些胆怯地道:“王可没有给我钱,我只是觉得普莉玛王妃天天跪在那里对殿下的名声有损。” “最多不过是妒妇的名声,”她嚼着蜜糖,满嘴甜意,“损就损吧。”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侍女们惊惶的跪地行礼声,“给陛下请安!” 当衣着华美的亚伦德优雅而入时,索妮雅和尤妮同时行礼退出。 “我似乎没有同意你进来。”她冷着脸看向窗外。 “你好不容易白天是醒着的,我当然得急匆匆赶过来,以免又错过了与你见面的时机。”他微笑着来到她的床头,坐在她身边,抚摸她的脸庞,“又瘦了一圈了。” 她不耐烦地打掉他的手,他的手便又落在她的长发上,轻撩她的微卷发丝。 “你的宠妃为什么会天天跪在我的庭院里?”她厌恶地看着他的手指,又打向撩发丝的那只手,可他却顺势反握她的手。 “她是怕你把她的族人们赶出亚斯兰。” 她笑了起来,“原来是为这事。你告诉她,我不会这么做。我当初这么做只是想把她赶出城堡,省得你真的会爱上她。但是你们既然已经相爱,而我对你也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不会再这么做。” 他的面色微沉,眼神也有过短暂的阴冷,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柔情似水地凝视她,“欣然,我对你的感情一如从前,从来都没有变过。” 她盯着他,一字一顿地,“从前是洛姬雅,还有你的那些爱宠,现在又是你的宠妃,你的感情可以同时分给好几个女人。我很想问你,如果洛姬雅当初不是希斯诺派来的,她现在会不会是你的王妃之一?” “是。”他倒是很实诚地回答,“如果洛姬雅不是身份复杂的话,我会留她在身边,但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不会与她多来往,同寝过夜的话更不可能。” “那普莉玛呢?” “我承认我爱上了她,可她的对权力的欲望让我心生反感,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会仍然与她在一起,但是我永远不可能像爱你那样爱她。” “如果我现在要你置她于死地的话,你会做吗?” “不会,”他很认真地回答,“我不可能让她去死,我需要她好好地活着,因为我也同样需要她。” 原来……如此。 她微笑着看着他,神情温柔,阳光在她的眼睛里熠熠闪亮。这个男人说话虽不如以前中听,但至少没有再骗她。 这是她同他再次相遇后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也是亚伦德印象里她对他最后如此温柔而迷人的微笑,之后的十几年,他再未见过。 第九章 另一个结局(九) 在另一边世界里,韩美琳正在小房间里鼓捣着她的银色计算仪,手指仍在键盘上移动着,听着嘀嗒声不断响起,看着液晶显示屏,吃惊地睁大眼睛,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只隔了一段时间,结果居然变了,欣然的第六子消失了,第七子也消失了,我的天啊!” 原来,所谓的命中注定的结果也是有可能随着机缘与当事人的情态所改变的,看来,人类世界的情感真的是诡谲莫测,连他们用最精确的计算仪有时都无法真正算出正确的结果。 “塞原琪,”她从床上跳下来,冲着楼下客厅喊道,“你快上来一下,出大事了!” 塞原琪的嘴里嚼着面包,手上拿着杯拿铁,匆匆上了楼,“我还在吃中饭呢。” “你快过来,快看!” “啊,欣然和亚伦德的第六子和第七子的数据都消失了。” “是的,全都消失了,看来,他们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可惜了,”塞原琪嚼完了面包,喝着拿铁道,“亚伦德是那么爱她。我敢说欣然在现代世界里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亚伦德这样爱她的男人了。” “可那又如何,”韩美琳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连连感叹,“欣然太爱亚伦德,爱得眼里容不下一粒沙,根本接受不了亚伦德同时也能爱着别的女人。亚伦德虽爱普莉玛,可他最爱的还是欣然。” 塞原琪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再把欣然接回来?” “对。”韩美琳边说边关掉了计算仪,“估计就在这几天了,就算我们不接她回来,她也会采用一些极端手段借着七彩灵心回来,何必让她身体受损呢。说来也是我们的错,不该让她去异界探索情感,结果一头栽在里面再也出不来。亚伦德的感情世界也被我们搅得天翻地覆。” “那亚伦德原本应该拥有怎样的感情世界呢?”塞原琪好奇地问。 “不好说。” “对了,你那天为什么没有说出欣然与亚伦德最后的缘分值是百分之几啊?” “因为根本没有数据,一片空白,计算仪没算出来,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 在欣然王后回到亚斯兰两个月后,再次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她与希斯诺王的女儿雪妮公主和蔷薇公主。 蔷薇公主上次从神庙被绑架,是被亚伦德王的探子及时赶到才救出,没想到这次竟会随着其母一起失踪。传言上次雪妮公主被绑架也是由其母一手策划。 但由于这两个公主是希斯诺王的,而非本国国君的亲生女,所以她们的失踪并未引起皇廷多大的波澜。 欣然王后的再次失踪,让亚伦德王陷入一种诡异的颠狂状态。他白日精神极其亢奋,可以连续不断地处理各种国事,一刻不停,不允许自己休息一下;到了夜里,他携同宠妃普莉玛出席各种皇族夜宴,整夜寻欢作乐,除了与宠妃****外,还与其他貌美贵女或侍女滚床单至天明,而在欣然王后再次失踪之前,他除了只与普莉玛在一起外,多年都未与其他女人在一起过。 这种疯狂作乐可以延续到天色蒙蒙发亮。当夜宴散去,亚伦德王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疲惫,由一众美女伺奉沐浴后,神采奕奕地走向议政殿的方向。 三年后,亚伦德王亲封普莉玛的长子为皇太子,将安东尼奥王子远调亚斯兰国所属的一个小国为摄政王。 而欣然王后的另外两个王子被派跟随吉罗将军远征,只有最小女儿安妮公主留在城堡里长大。 但安妮公主并不受宠,她的父王很少想起她,由着她在城堡里自生自灭,若非索妮雅女官一直跟随在她身边,这位公主一定会过得特别凄惨,毕竟城堡内的仆从惯于捧高踩低、欺上瞒下。后来索妮雅女官向城堡最高级别的女官米塔求情,希望米塔能说服亚伦德王恩准安妮公主能跟随远在偏远小国的安东尼奥王子一起生活。 米塔女官经过一番精心思考后,选择一个合适时机,竟说服了亚伦德王,同意安妮公主在索妮雅的陪伴下前去寻找哥哥。 自此以后,整座城堡基本上是宠妃普莉玛的天下,其子女在亚斯兰的风头无俩,其部族更是前所未有地壮大起来。 ********************************************************************** 三年后,意大利的时尚之都米兰。 金碧辉煌的铺着红地毯的水晶大厅内,一场国际时装发布秀正在举行。流光溢彩的T型台上,衣着时尚光鲜的美男美女款款而来,镁光灯与闪光灯交相辉映,他们身上的各款时装绽放出惊人的美丽,独特视角的设计与别出心裁的剪裁,竟让业内的几个重磅级人物、时尚圈大佬都惊叹不已。 走秀即将结束时,众模特拥着一位高大修长的年轻英俊的设计师走上T台,在他出现的刹那,全场猛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掌声与惊叹声,几乎要把高高的天花板给掀翻。 璀璨的灯光下,这位设计师仅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牛仔裤,却散发出惊人高贵的皇室气质。他幽深的深色眼眸,梦幻般唯美,鼻梁高挺深刻,美得宛若古希腊雕像,唇角线条优雅得不可思议,微笑起来时的唇角弧度迷人诱惑,他不应该是设计师,而应该是横扫国际舞台的世界顶极超模才对。 在阵阵惊叹声、抽气声与掌声中,衣着时尚的主持人拿着话筒上了台,含笑着问道:“爱格伯特?李先生,作为去年在国际时装设计大奖赛中获得第一名的你,能向大家谈谈你是如何仅通过两年美术学院的学习,三年服装设计学院的学习就收获如此大的成果呢?” 他的眼神幽深如那深沉的大海,散发出细碎的星芒,仿佛正在思考什么。三秒钟后,他答道:“我要感谢的便是我的母亲,若没有她,便没有我今天的成就,她为我的成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便投向了观众席的某一个方向,“我之所以被很多人称为天才设计师,那只是因为我有一个天才母亲的缘故。我要在这里,再次感谢我的母亲——李欣然女士。” 流淌的轻盈音乐声中,灯光师将多盏灯光打向了观众席中一个身穿黑色露肩礼服,梳着高贵圆形发髻,戴着珍珠耳环与红宝石项链的年轻女子。 刹那间,所有看清她面容的人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全场因此而有过短暂的宁静。 那是一张年轻的女子面孔,细致的五官里透出一种莹润光泽,修长柔软的长眉似月,漆黑如墨的眼睛明亮若星,透出经过岁月沉淀后的通达与聪慧,粉红的唇瓣犹如最清新的玫瑰,令人过目难忘。 她的五官不算绝顶美,却从内到外透出一股难言的清新气质,清丽雅致,曼妙动人。 在场的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曾在妖精异界待过数年,早已被精灵们的气息浸染已久,使原本普通平凡的她竟拥有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魅力,精灵的气质渗入她的五官与肌肤纹理,焕发出极为美妙的光泽。 有人这时叫了起来:“这不是你的母亲,是你的女朋友吧?” 全场哄笑起来。 流转的璀璨灯光下,她落落大方地从软座上站起,含笑着为他的儿子鼓掌。当话筒递到她身前时,她优雅大方地接过,声线柔和动人:“我只能说,我为我的儿子而骄傲,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男人!” 全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发布秀结束后,会场内仍然一片热闹。爱格伯特被一众人等包围,叽喳嘈杂声中,几乎难以脱身,最后,他不得不说:“各位,如果想与我合作的话,请先联系我的经济人李蔷薇小姐,我的一切事宜已全权交由她负责。” 顺着他目光的指向,众人看到会场某个角落里正站立着一个艳光四射的美女。她的身材火辣,高挑窈窕,深紫色弯曲波浪长发,自然而性感地落了满肩。她身穿一袭香奈儿紧身吊带玫瑰红长裙,普拉达定制款细跟高跟鞋,手腕上还戴着蒂芬尼最新推出的钻石手链。 她的左手拎着最新款的爱马仕提包,右手拿着全款皇室限量款手机,用流利的伦敦腔英文不知正在跟谁通电话。 她全身散发着一种高贵而独特的气质,若是不说她是知名设计师的经济人,还会以为她是来自某个欧洲国家的皇室公主。 呼啦一声响,被她惊艳的众人全朝她涌了过去。 第十章 另一个结局(十) 爱格伯特不由得松了口气,大步向会场门口走去。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原来是他的工作室的投资人,来自欧洲某跨国集团的大股东,神秘而极具成熟男人魅力的艾布特先生。艾布特年过四旬,是个金发碧眼的南美洲人,据说发家与南非钻石有关。 他此时正眯着眼看向被众人团团围住的蔷薇,“老实交代,爱格伯特,她是你女朋友吗?” “不,她是我姐姐。”爱格伯特回答道。 “亲姐姐吗?” “我们是同一个母亲。”爱格伯特微笑道。 艾布特先生爽朗地笑了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我就放心了,可以放心地去追她了,我可不想抢你的女朋友。” 爱格伯特也笑了起来,不过是嘲讽的笑。 蔷薇自来到这边后已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了,不知这个艾布特先生是否HOLD住她。虽然艾布特很出色,身家也不菲,可是蔷薇之前的几个男朋友全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不是社会名流就是豪门巨子,她未必瞧得上艾布特。 一阵叮铃铃的手机音乐响起,他看了眼手机号码,拿起与蔷薇同样的全球限量款手机,礼貌地应道:“你好,母亲。” “爱格伯特,你的首场发布会已经结束了,你这几天会回家吗?我刚问过了蔷薇,她答应后天会回来。”手机里传来母亲柔和的声音。 “不了,我接下来还要去巴黎看一个著名画师的画展。” “好吧。”母亲在另一边无奈地应道,“路上注意安全。” “好,再见。” 他挂断了电话,就要走出会场。可当他刚要迈出会场大门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身穿阿玛尼纯黑休闲衫,戴着迪奥定制款太阳墨镜的瘦削美少年,虽然他的脸大半被墨镜遮住,但仍可以看出他精美绝伦,线条深刻,极具混血特点的五官。 美少年站在会场的圆柱子后已看着他很久了,灼热的目光似乎能透过墨镜,直抵他的全身。 他皱了下眉,这个奇怪的年轻美少年已经跟踪他很久了,从美国到瑞士,从瑞士到威尼斯,从威尼斯又到米兰,难道接下来又要跟着自己去巴黎? 他的唇角透出一抹冷笑,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直接迈出会场大门。 他是从小就受过专业皇家训练的亚斯兰大王子,一般的宵小变态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可当他刚迈出大门时,那个阿玛尼美少年突然冲他跑了过来,拦在他面前,似是、鼓足了所有勇气,大声道:“你好,我叫奥斯顿,今年十八岁,祖籍奥地利,我的曾曾曾曾祖父母都有皇室血统,我的父母也全都出身豪门,现在全为跨国集团的总裁和巨额资金风险投资人,若你能与我约会的话,绝不算辱没了你。” 他的唇角勾了勾,似是不屑一顾,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径直朝外走去。 “爱格伯特,你等等我,等等我,”这个美少年哭着追了上去,“我已经仰慕你很久了,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求你了,就一次,我爱你爱得快要疯掉了!” 可当这个美少年冲出去后,却发现他已不见踪影,顿时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惹得过往行人纷纷驻足停看。 一辆高大黑色路虎停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宽敞舒服驾座上的韩美琳笑得咯咯响,“这个孩子的背景可不一般,不但是豪门巨子,多国混血儿,拥有欧洲皇室血统,伊顿公学毕业,而且还是麻省有名的数学天才少年,和NBA后备的种子选手,不管是学习还是运动,都是拔尖型人物,是他家族的后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现在他疯狂地爱上了你的儿子,真不知对你儿子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一袭黑色露肩礼服的欣然的眼里露出冷然的目光,“只可惜是个男的。” “哎哟,我说你可别太保守了,只要能获得幸福,管他是男是女呢。”韩美琳笑嘻嘻的,“我刚算了一下,他与你儿子的缘分值挺高的,原始分值达到了百分之五十,缘分匹配值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欣然气得浑身发抖,“别说了,我就不信爱格伯特寻寻觅觅这么久,最后会找个男人结婚。” 韩美琳笑得合不拢嘴,“他们还真有可能会结婚,去荷兰或拉斯维加注册,这个孩子会不顾他的高贵家族阻拦,不顾一切与他在一起,还会用生命去守护他,并且专情不二,这样的好男人到哪里去找啊!” 欣然的脸已气得通红,手指尖都在颤抖。 “你何必这么保守呢,反正你还有个女儿可以结婚,能繁衍后代。”韩美琳悠悠地道,“你女儿大概明年或后年就能结婚,嫁给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但是你女儿天性风流不羁,像极他的父亲希斯诺,所以她的老公一直会担心是否能看得住她。不过呢,待你女儿生下一子一女后,情况会改善很多。” 欣然的脸色仍然很差,黑如锅底。 “还在为你儿子担心吗?”韩美琳拿出粉饼,对着小镜子补着粉,“你以为你的儿子就那么完美吗,和那小鬼结婚后,其码会出轨三四次,出轨对象有男也有女,把那小鬼搅得痛不欲生,硬是把他这样一个清纯优秀的天才美少年给活生生逼成了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用铁腕手段来对付你儿子的出轨对象,真是凄惨啊,全部才智都用在了感情上。要是你或我的话,早就离婚了,但那小鬼却偏偏不肯放手,爱你儿子爱进了骨子里。” “别说了,”欣然只觉得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我不想再听下去了。” “要我说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做妈的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让他们对他们自己的生活负责即可。” 欣然抚着胸口,侧脸看向车窗外,“你来找我就是说这些的吗?” “当然不是,”韩美琳放下了粉饼,笑嘻嘻地道,“那边有新消息传来,你想不想听?” 欣然缓缓地,转过侧脸,看向她,“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的。”韩美琳慢慢收敛起开玩笑的神色,“你想听吗?” ************************************************************ 五星级酒店的华丽舒适房间里,欣然合衣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薄被,打了个哈欠,“真要通过梦境的方式吗?” “其实不算梦,而是一段视频,但是不能通过电脑播放,只能插入梦中。”韩美琳道:“我们有人最近去过那边,待了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就顺便录了下来,我觉得可能你看下会好一些。不过让我惊奇的是,你居然愿意看。” “隔了这么久了,确实有点好奇心。” “同时也有点放不下对不对?”韩美琳微笑,一副了然的模样,“你当初离开得那么决绝那么突然,伤透了那个男人的心。” “他也早已伤透我的心,既然无法勉强自己,不如早点离开,对他对我都好。” 韩美琳摇了摇头,“对他并不好。看看吧,至少这个真实的故事总得有一个结局。” 她又打了个哈欠,微微闭上眼,低低地,喃喃地,“是的,总得有一个结局。” 不知不觉中,她的头脑昏沉起来,整个人沉沉欲睡,仿佛落入一个很深很深的梦。 梦里,她再次看到了高高山崖上那座尖顶黑色城堡,那是她第一次进入亚斯兰时看到的尖顶城堡,那时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成为那座城堡的王后,那座城堡的女主人。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啊,平凡且不起眼,这样的女孩怎么可以成为城堡的王后呢? 午夜的狂风暴雨里,黑色城堡里顶层的银色大厅依旧灯火通明。她飘到了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到巨大的燃满烛火的水晶灯下,一群光着身子的男男女女正在大厅中央的圆形温泉池里寻欢作乐,池旁的轻薄长衣的男男女女侍从走来走去,端着盛放酒水的玻璃杯或温热的各色毛巾的托盘。 大厅的圆柱下的华丽软垫上坐着一些仅着薄衣的权贵男人,他们把一丝不挂的美女或美男搂入怀中,肆无忌惮地调笑着,将玻璃酒杯里的各种颜色酒水倒入美人们的头发、胸口、长腿或足裸上。 紧接着,她便看到了高高的银色台阶的宽大王座上的那个近乎全.裸的美男君主,除了关键部位搭着一条薄毯外,其他什么都没遮掩。 他正慵懒地靠在高高靠背上,一个光着身子的红色长发美女正搂住他的脖子,然后从脖子吻到胸口,一直吻到小腹。 他的喘.息随着美女力度的加强而逐渐加大,一直达到顶峰。 当美女的美唇里盛满他的溢流时,他便推开她,站起了身,随手拿起王座上的一件衣袍,披在了身上,径直走向了厅外。 第十一章 另一个结局(十一) 目光又一转,她看到了他的宠妃普莉玛正躺在王座不远处圆柱下的红色软垫上,五六个绝顶美女环绕着她,为她按(摩)全身,其中最美的一个还大胆地吻上了她的唇,顺着唇再吻到她的下巴,她微闭着眼,从喉管里发出极为舒服的声音。 和男人寻//欢是被禁止的,但和女人随意调//情一下还是被允许的。 一个性感美女在她耳边轻轻说着话,似乎在说君王已经离开了,她低笑两声,并不在意,君王经常这样提前离场,随他吧。 她默默地看着她,原来,他真正需要的便是一个可以接受他这样生活的女人,而他也能给这样的女人一定的自由。 她静静地飘荡着,从大厅的这一头飘到那一头,从这一边飘到另一边,仿佛没有止境。 天色慢慢微明,浅蒙灰白的日光透入了大厅,人群渐渐散去。她随着人流一起飘出了大厅,飘啊飘啊,她也不知会飘到哪里,只是随意飘着。 一个转眼,她居然飘到了位于城堡核心楼层的议事殿。他正坐在宽大的金色桌前忙碌,一刻不停地忙碌,不断地有人求见,不断地有人递上奏折,她在这个地方飘荡了很久,从上午飘到了下午,再飘到了傍晚,未见他休息过一刻,说句不雅的话,甚至连厕所都没去过几次。 他很少喝水,很少吃东西,很少停下。 她静静地站在他身旁,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看着他笔下的字迹,还有他偶尔蹙起的眉头。 到了晚上,他又去参加那种香//艳的夜宴,狂欢至天明。 就这样子,一天又一天,周而复始。 她看着他与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看到他与宠妃普莉玛在床上疯狂滚床单,还看到他与普莉玛偶尔出游时,他注视普莉玛时柔情似水的表情。 他其实并不寂寞。 他只是想要更多,既想要白玫瑰,又想要红玫瑰。 是一个极端自私的男人。 就这样子,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她看到普莉玛的长子慢慢长大,在其母的帮助下,坐稳了皇太子的位置,也看到了普莉玛与部族长老秘密部署如何除掉朝中有危险的权臣,比如苏德蒙公爵。因为苏德蒙公爵一直心向欣然王后所出的安东尼奥王子。 普莉玛确实如传言中的那么聪明,她通过反间计、挑拔计、美人计、策反计等不断地削弱德里尔家族的实力,他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因为他也忌惮这个日渐强大的家族,巴不得德里尔家族早日垮台。 可是苏德蒙公爵不是傻子,几次三番吃了亏后开始反击。 世袭公爵家族与君王权势开始明争暗斗。 五年后,德里尔家族失败了,整个家族四分五裂,苏德蒙公爵在远在偏远小国的安东尼奥王子的秘密帮助下,带着一部分人马,败走其他王国。 这时她的小女儿安妮公主刚刚出嫁,嫁给了从小长大的这个偏远小国的一位将军。这位将军是安东尼奥极为器重的一个实力超强下属,为了笼络人心,便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他。安妮公主并不爱这个将军,嫌他是个不懂情趣的粗人,可他却深爱着安妮公主,在娶她以前就已暗恋多年。 他对安妮公主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甚至当安妮公主与近身侍卫出轨后都毫不犹豫地原谅了她。这一切终于慢慢感动了她,使她心中的冰山开始融化,有了接纳他的可能。 难怪韩美琳当初不赞同将安妮公主一起带回,她说安妮公主的缘分在异界,在现代世界里的反而是孽缘,回来的话弊大于利,最好留下。 时间再次流逝,转瞬间,又过了五年。 经过十几年准备的安东尼奥王子开始杀回亚斯兰,他纠集了十万大军,联手同样积聚强大实力的苏德蒙公爵,准备向亚斯兰国进军,发誓要夺回原本就应属于自己的皇太子之位。 他是亚斯兰原配王后的嫡子,而皇太子之位历来只传给血统纯正的王子,他本就应有优先继承权。只是如今亚斯兰妖妃当道,君王被其迷惑,如今他便要清君侧。 这是一场权力与欲望之战,一将功成万骨枯,所有的卫兵与仆从都是权力光环下的牺牲品。 惊天动地的战争,漫天的血腥与沙尘,撒落遍野的白骨与尸首,这一战,便是三年。 三年后,安东尼奥战败,被关进亚斯兰城堡专给一级政治犯准备的死牢,是整座城堡里守卫最严密的地方,有一千多年的岁月的实力积淀。任何强大的魔法或任何才智卓绝的精灵都无法将他救出。 安东尼奥被判叛国罪,将被送上断头台。 苏德蒙公爵亦被活捉,关入二级政治犯死牢,原本同样要被送上断头台,却因考虑到德里尔家族过去几百年来为亚斯兰作出的贡献,只被判为终身监禁。 这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从她的眼前掠过,看得她惊心胆战。 三个月后,曾经风光无限的王后之子将要被送上断头台,终结他三十六岁的生命。 她捂脸哭了起来,纵然她知道在梦里是不可能涌出眼泪的,可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哭泣,虽然只能发出类似嘤嘤的哭声。 然后,又一幅画面静静地飘来。 一个雪花飘舞的深夜,守密森严的一级政治犯死牢的黑色铁栅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长长的黑影倒映在阴冷森寒的石彻走廊,一身华服黑袍的全身泛着杀气与寒气的国君走在黑色方形石砖上。随着刺耳的拉开铁栅栏的锁链声,牢门被打开了,他站立在了狼狈潦倒的安东尼奥王子面前。 阴冷如鬼火般的昏暗光芒下,坐在烂草堆上的安东尼奥王子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既不起身,也不说话,眼神深处还隐隐透出一抹嘲弄与不屑。 君王的眼神冰冷得犹如杀人的厉器,阵阵寒芒射出,似乎于瞬间就能把所有人碎尸万断。 安东尼奥也毫不示弱,也冷冷地盯视着他,没有流露出一丝软弱,一步也没有退让。 两人对恃良久,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始终不说一句话。 这时牢门外有人低声禀报:“陛下,晨议会就要开始了。” 这个冷酷半生,浑身血腥戾气的君王冷笑着转过了身,慢慢地迈出牢门。高大壮硕的身形投射在黑色方形石砖上,仿佛一道永远不老也永远不会倒的坚固无比的巨大城墙。 有谁能想象,此时的君王已七十八岁了。可他的容颜依旧不老,依然如十五岁那年那般俊美绝伦,眼神一如年轻时那么残忍嗜血,就连身形也一如壮年时那样强壮健硕。 精灵的年龄与人类的年龄是不一样的,七八十岁也只能算作人类三四十来岁时的状态。普通精灵的寿终年龄是在一百五十岁以上,皇族精灵因为特殊血缘的缘故,可以活到两百岁以及以上。 当然,意外被夺走生命的皇族精灵不算。 安东尼奥看着君王的身影,脸上的冷笑越发浓郁。 就在这时,君王的脚步蓦地停住,他转过身体,眼睛里细碎冷芒如利剑,杀气与血腥戾气仍然不散。 他突然开了口,语气淡淡地,云淡风轻似的轻描淡写,“其实你也不是非得死,这样吧,若你能把你的母亲带来,并说服她留下,我就把皇太子之位直接赐给你如何?” 安东尼奥在那一刻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残忍的、六亲不认的、血腥的、从来没有发过善心的君王父亲。 短暂的死寂后,安东尼奥狂笑出声,大笑不止,笑得几乎能震动整座死牢。 笑完后,他用力地、一字一顿地、坚定地道:“你做梦,我死也不会让她回来。你欺侮她,背叛她,我怎么会让她回来?在我很小时候我就知道,你为了权势、地位,还有你自己的家族多次抛弃她。她是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让她痛苦,我宁可上断头台也不愿她回来。” 刹那,她的眼泪涌了出来,就像开了闸的水流般,怎么止都止不住。 “看来,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全都顽固不堪。你只是她的儿子。” 言下之意,他一点都不像是他这个君王的儿子。 说罢,这个冷酷至极的残忍君王转身便离开了死牢。 随着君王脚步声消失,整座死牢一片死寂,阴冷死气缓缓环绕着,一圈又一圈,笼罩着依然靠在草堆上的那个倔强身影。 昏黄的火光在斑驳墙壁上燃烧着,火势越来越弱,直至最后蓦地完全熄灭。 第十二章 另一个结局(十二) 她从梦中醒来,哭出了声,睡在枕头上,泪水浸湿了大半。 “你都看到了吧?”韩美琳坐在椅子上看书,见她醒来,淡淡道,“这段视频被带回来后,我们曾一度很为难,不知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最后还是决定让你自己选择。” 她从床上坐起,冲进了卫生间,重重关上了门,痛苦的哭声不断隔着门传来。 “已经四十好几了,可是仍然像年轻时一样易冲动易流泪,”韩美琳感慨,自言自语道,“可能还是因为七彩灵心的力量吧,在外形上既没有变老,就连心智上也没有太大改变,这一点是大大不如这些精灵了,至少他们的心智仍可以不断增长。人类还是要差上一点,不过头儿说这是七彩灵心对人类的副作用,这东西原本就是属于精灵的。” 两个小时后,她从卫生间走出,长发湿漉漉地落在肩上,显然洗过了一个澡。 她的双目红肿,拿起吹风机吹起了头发。 韩美琳正在看着桌上的笔本记电脑,也未多说话。待吹风机的声音停止,才说道:“我在来以前就和塞原琪他们商量过了,劫法场对我们来说并非难事,可以在他被砍的前一天把他救出来。” “可他能回到我们的世界竞选总统吗?”她梳着头发,眼泪再次流出,“他应是天生的王者才对啊。” “天生的王者是你的亚伦德王,不是你的儿子。”韩美琳不由得冷笑了起来,“你对我说了阳光王冠在安东尼奥还是婴儿时显现过后,我就和头儿他们研究过了,反复研究了三年,才确定那顶阳光王冠之所以会出现在你儿子的头上,是暗示他们的家族将要问鼎王位。你们当时可能没有注意到,那顶阳光王冠是出现在婴儿摇篮的上方,那里正好挂着亚伦德的镶着红宝石的黄金匕首,那是公爵饰物的象征品之一。 “精灵世界偶尔会在特殊的日子里出现神秘的异景,就连我们头儿都无法解释是怎么回事。出现阳光王冠的那一天,正好是那里九星连环的那一天,在神秘气场与潮涌的情况下,就可能会出现神秘的预言,通常会在气场极为强大的精灵那里出现,与他的气场联合在一起。” “不可能,我儿子才是……”她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 韩美琳不由得再次冷笑,“如果天生的王者是你的儿子,为何他只是夺个皇太子之位都这么艰难,还准备了十几年都失败?而亚伦德夺位却顺风顺水,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简直就是上天有意要把王位给他。而且说实话,你儿子的实力还真不如亚伦德。 “从成长经历来看,亚伦德在十五岁以前的每一天都是在残杀与血腥中度过,磨练了不同寻常的心智与力量,而你的儿子正在城堡里享尽王子富贵;十五岁以后,亚伦德四处远征,专接最危险的任务,为君王开拓新的疆土和收敛财富,有好几次差点命丧黄泉;你的儿子在十五岁以后仍在接受正统的皇室教育,只处理一些简单的王子事务; “二十五岁以后,亚伦德逐渐权倾亚斯兰,其才智、情商、权谋水平远远超过当时的亚斯兰君王,而你的儿子这时被发派到一个偏远小国当个摄政王,那里的资源缺乏,人力、物力处于一个极低的水平,你的儿子能学到什么东西,又能长什么见识?他的综合能力甚至不如你的小女儿安妮公主的丈夫,这也是他为什么竭力拉拢这个将军一起造反,并把亲妹妹嫁给他的原因。” 她一边流泪一边愤怒,“别胡说八道了,我的儿子才不会这么差。” 韩美琳见她激动起来,声音变得缓和,“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现在说吧,该怎么做。说起来也是我们的错,把你带到那里,让你经历了这么多不堪的事,我们也有责任。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我们都会帮你。” 缓缓地,她止住了眼泪,咬了咬唇,“好,我们就去劫法场。我要把他带过来,也许,他能过得像爱格伯特一样好。” *************************************************************************** 就在亚斯兰帝国的国君即将满八十岁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这件事震惊了整片大陆。 原本被关押在一级政治犯死牢中的安东尼奥王子居然失踪了。当天刚刚亮,第一束日光照射入牢房,十来个全副武装的盔甲卫兵准备押解王子上刑场上,突然发现牢房里空无一人,只有烂草堆中压倒痕迹显示这里曾有一人睡过觉。 能从亚斯兰城堡中的一级政治犯死牢劫走王子,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令整个亚斯兰全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这突显了亚斯兰极大的防护漏洞,也显示了亚斯兰在守卫方面的能力远低于其他王国。消息传开后,一些王国开始质疑亚斯兰帝国的军团实力,甚至考虑找借口向其宣战,这样可以多吞并一些领土。 亚伦德王大为恼火。三天后,他身穿君王黑色绣金纹华美长服,戴着黄金王冠,在亚斯兰主城的市中心进行了公开演讲,站在高高搭起的宽大石阶上,他厉声表示要与一些随意入侵本大陆结界的异精灵战斗到底。 异精灵入侵?这个新的消息引起了一些小王国的恐慌,会有这么厉害的异精灵军团吗?居然能从防守最严密的亚斯兰一级政治犯死牢中劫走王子?他们立刻将原守在自己城堡周围的防守力量增加了一倍以上,以防也被异精灵入侵。 没过多久,亚斯兰城堡开始秘密流传一种说法,负气失踪多年的欣然王后实际是从另一片神秘大陆过来的异精灵,她手中拥有一些不可思议的力量,将其中一些运用到了君王身上,使君王为她着迷。可后来精明的君王发现了她的秘密,决定除掉她,可不料被她发觉,便提前逃脱。此次为了救子,她携同她的异精灵军团,不顾一切地去劫了死牢,把安东尼奥王子带回了她自己的世界。 流言很快从城堡传到亚斯兰城内,又从主城传遍了整个亚斯兰国,紧接着,连带其他王国的精灵们都知道了。一时流言四起,沸沸扬扬,都在传言亚伦德王娶了一个异界来的异精灵做王后,使得他的后宫萧条,子嗣稀少,若不是后来的部族公主的到来,亚伦德王的子嗣还会继续稀少,直至绝嗣。 流言传开后没多久,又传出了亚伦德王怒气冲冲来到宠妃普莉玛的寝宫,不由分说将一杯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到她脸上的事,于是又有好事的精灵在说也许这段流言是由普莉玛王妃编出来的,因为亚伦德王虽宠她,却一直不肯册封她为王后,使她的地位一直在欣然王后之下,出于女人的嫉妒与愤怒,她便不择手段编出流言抵毁失踪多年无法为自己辩解的欣然王后。 两种流言相互碰撞,一时之间,使王国居民们犹如行走云里雾里,不知哪种是真的。 两个月后,又有一件可怕的事发生了,但这件事并未像流言那样流传开,而是被亚斯兰城堡的当权者狠狠压住。 那是一件火烧亲生子的恐怖事件。 第十三章 另一个结局(十三) 欣然王后的两个王子刚回到亚斯兰,便被亚伦德王下令秘密押至城堡内的秘密火刑场,同时被押来的还有从地牢里拖出来的安妮公主。 安妮公主是大哭着被卫兵从地牢里拖出来的,她哭着说她的将军丈夫还在病着,无人照顾,她不能离开他。为首卫兵冷冷道:“公主殿下还是先顾着自己吧。”几个卫兵此时一起冲上,如狼似虎般拖走了尖叫不已的公主。 公主叫得那么凄厉那么恐怖,以至于在被拖出地牢很长时间后,整座地牢似乎仍来回飘荡着凄惨的哭声与撕心裂肺的嚎叫。所有关在地牢的精灵们全都吓得瑟瑟发抖,直尿裤子,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瑟缩一角。 位于城堡西北角的宽阔空地上,被高高的围墙四面围绕,是一处秘密刑场。 两位王子和安妮公主一起被捆绑在高高的火刑柱上,身下堆满木柴,只待一声令下后就会熊熊燃烧。 一身皇室华美黑袍的高大亚伦德王站在火刑台的下面,脸上挂着千年寒冰般的笑容,眼神如同最坚硬最残忍的冰山,全身散发出的寒气远远胜过最恶名昭著的恶精灵身上的恐怖气息。 他眯起眼睛,扬起了手,几个盔甲卫兵立刻拿着火把来到火刑台下,迅速将木柴点燃。 火势很快就起来了,红色的火焰迅猛地在木柴上蔓延,很快燃烧成一大片。 两位王子紧紧闭着眼睛和嘴唇,滚热的火焰烧到了他们的衣角,却强忍着一声不吭,只有安妮公主痛哭流涕,大哭着喊道:“父王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父王,父王……” 远远地,侨装成侍女和侍卫的韩美琳等人看到,从心底都冒出一股寒气,难怪头儿说他们之前劫狱太仓促了,可能会激怒这边的妖精王。 “你们已经干涉太多那边的事了,”头儿对他们说,“要马上收手。虽然我们在技术方面的力量比他们的强,可他们也有比我们厉害的地方,不要轻易惹怒他们,尤其是他们的妖精王,那是他们精英中的精英。” 可事以至此,韩美琳闭上了眼,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前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欣然的三个孩子被活活烧死。 火势越发凶猛,安妮公主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叫,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们会马上被烧死的时候,一群黑衣蒙面人仿佛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突然就出现在了火刑场。他们的身段灵巧,速度极快,卫兵们甚至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他们已直奔到了被绑缚在火刑柱上的王子和公主面前。 盔甲卫兵们这才回过神,正要冲到前方捉拿刺客时,却见君王的眼睛里射出一抹毒辣狠戾的光芒,嘴角挂着一缕阴狠犀利的笑。 他举起手中的红色长剑,一抹被星光环绕的深红色光柱迅速飞向火刑柱,与此同时,扬起左手,从掌心洒出一抹紫红色耀眼的光,刹那向外冲出,在冲向半空的那一刹那,突变为一张密密的紫红色光芒网。 韩美琳等人刚刚解下王子与公主身上的绳索,忽见一抹深红色的长长光柱朝他们袭来,“糟了,快逃,这个相当于炸弹。”韩美琳悚然一惊。 他们分头跳开的瞬间,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整座火刑场彻底被炸开,轰隆!王子和公主的尖叫声同时传来,三人同时被炸飞,连同被捆绑的火刑柱一起被炸飞到半空,捆住他们的绳索这时脱落。他们惊呼着从半空中落下,却被早有准备的一群卫兵们用结实的网接住。 正当韩美琳等人抹着冷汗避开刚才的爆炸时,突然看见一张密密的紫红色光芒网朝他们急速袭来,韩美琳的反应极快,一个侧身跳跃,轻巧地避开,其他人也分散逃开。 那张结得密密的紫红色光芒网扑了个空,可随即又飞起,再次袭向他们。 韩美琳等人飞快向外跑,只要跑出火刑场的范围,奔至花园里,就能有办法逃脱这里。 可当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奔至火刑场的边缘地带时,一群类似狼嚎的叫声传来,此起彼伏。塞原琪抬头看去,惊呼尖叫出声,一大群有两三人高的黑色大狼狗正猛扑而来,目露凶猛恐怖的恶光,露出阴森的尖锐白牙,摇着两三寸长的粗壮尾巴,猛冲而来。 塞原琪平日最怕狗了,更何况是这种长得像恶狼的大狗,当即吓得面无人色。 她掏出银色手枪,飞快对准它们,扣动板机,射出了子弹,怦的一响,射准了一只跑在最前方的凶恶大狼狗,可它似乎毫无反应,甚至没有被麻醉,仍然直冲而来。 她连开几枪,却毫无作用,一大群高大凶悍恶猛的大狼狗直奔而来,她尖叫一声,扔掉了枪,抱头鼠窜。 其他人四散分逃,可是这群凶猛的黑色大狼狗已经追来,并将其中几人扑逃在地,狠命咬下,用力撕扯下肩头上血淋淋的肉。 在他们惊天动地的痛呼声、尖叫声中,那个残酷阴冷的妖精王发出了狂妄的大笑,笑声极为放肆,恶狠狠地喝令:“给我就地正罚。” 大批的盔甲卫兵从四面八方犹如潮水般涌入,将这群入侵者团团围住。 韩美琳一咬牙,没有推开趴在身上的狼狗,强忍肩头被咬的疼痛,从怀里掏出声讯黑线,挂在耳边,凝神静气,就要准备回去,可没想到,之前没有网住他们的那张紫红色光芒网忽然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迅速扩大,越扩越大,猛地,随着呼呼的风声极快地下坠,他们所有的通讯设备受到严重干扰,全部失灵。 韩美琳和其他伙伴无论怎么摇晃长线或仪器都没用,没有一点反应。 巨大的紫红色光芒网带着厉风迅速扑来,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仅用一秒就把他们所有人紧紧网住,而之前扑咬住他们的黑色大狼狗则反应灵敏地跳逃开这张巨网。 那张光芒网仿佛是用火焰制成,被网住后所有人的身体火辣辣的痛,就像被火焰灼伤一般。 “点火!”一道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华丽声线再次落下,犹如寒冷北极千年不化的冰山,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正当数十盔甲卫兵拿着火把飞快奔来,就要点燃光芒网,韩美琳和塞原琪甚至闭上了眼,浑身发抖,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以为他们就要挂了,还有女孩哇的一声哭起来。 最绝望的时候,一道清亮柔和的年轻女子声音仿佛从天而降,“住手!” 那道声音极有威慑力,蕴含着一股自信不会被君王驳倒的力量,使得就要点火的卫兵们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手。 火刑场的尽头处,出现了一个穿着露肩淡黄色底蓝色碎花柔软长裙,优雅银色高跟鞋,长发垂至腰际的年轻女子。她的皮肤细致迷人,透出莹润的光泽,漆黑如墨的眼睛闪亮如星,鼻梁秀挺迷人,粉色嘴唇犹如玫瑰花瓣般清新雅致。 这个年轻的女子站立在一堆正在燃烧的木头旁,注视着他们。 简直是救星啊,塞原琪差点喜极而泣,韩美琳也微微松了口气。 已有在城堡当差多年的卫兵认出她是负气离开多年的欣然王后,立时惊住了。 也有卫兵注意到,当这个女子突然出现后,原本浑身杀气的凶猛君王似乎慢慢放松了下来,唇角那抹残忍冰冷笑意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升起一股莫名的温柔。 他原本凶神恶煞般的眼神也逐渐温和,甚至正在化为他自己也难以控制的惊喜而柔和的笑容。 静静地对她对视十分钟后,他的神色越来越柔和,眼睛里掩饰不住汹涌情潮,她却依旧淡漠,眼神始终淡淡的。 在众人的注目下,这个高高在上的残忍可怕的君王突然飞快走向她,几乎是飞奔跑到她面前,用力把她拥入怀中,低头热烈亲吻着她的长发,还在她的耳际低低诉说着什么,她似乎不愿听下去,身子便动了动,穿着银色高跟鞋的双脚也在后退,但国君强搂住她的腰,不让她离开他的怀抱半步。 众人看着他们,大气也不敢喘。 一刻钟后,国君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国君看向被紫红光芒网罩住的那几个黑衣蒙面刺客,眼神再次变得冰冷阴寒,声音也冒着寒气,“不管男女,先把他们的衣服全都脱光,再关进地牢。” 听到这道命令,她就要开口制止,却见国君对她微微一笑,说了些什么,她便沉默不语了。 这时天空忽然飘起细雨,不过眨眼工夫,雨势开始变大,国君皱起眉,忆起她淋雨就易生病,忙脱下黑色外袍,披在她的身上,几乎把她从头到脚都包住,温柔地拥住她,往王后寝宫的方向走去。 第十四章 另一个结局(十四) 暗红色的天空,带着寒冷的呼呼风声,若不出意外,到了午夜,天空将飘起漫天飞雪,覆盖住整座亚斯兰城,将其打造成一座冰寒彻骨的冰雪之城。 王后归来,寝宫内灯火通明,所有侍女都在忙碌,不但将内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换过了所有窗帘和床单,连十几年来没有换过的染着血污的地毯都换过,重新铺上了全新的紫红色地毯。 由于人手不够,还外借了一些侍女,前后一共两百多位侍女一起忙碌,不过一个时辰,整座寝宫便焕然一新。 当身着奢华皇袍的君王拥着刚刚沐浴后的白衣长裙的王后走进寝宫内的睡房时,寝宫内外已一片宁静。 璀璨得有些刺眼的水晶灯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庞大金制烛台上温柔的火光,在美丽的紫红地毯上洒下金黄色朦胧光晕。六根柱紫红色软床旁的长长床幔已经放下,垂落地毯,散发出柔美的情动之感。 高大深红宫廷壁炉里的火已经燃起,香氛木柴发出轻轻的声音,几乎微不可见,却不断洋溢出温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清香,缓缓环绕着贴着雅丽墙纸的四壁。 她静静地站在庞大的明亮烛台旁,拿起一旁的精巧夹子,正要弄熄几根蜡烛,却被他接过,修长的手指优雅地轻轻一按,一连十来根蜡烛全都熄灭。 “这样可以了吗?”他微笑着体贴地问,眼里依旧闪动着因重逢而来的喜悦。 她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不愿再见到他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我需要休息了。”言下之意,便是请他离开。 “好。”他从她身后温柔地拥住她的腰际,语气柔和,“我帮你换上睡衣如何?” “不用了,你也很忙。” “不,我一点都不忙,除了陪伴你,我无事可做。” “你晚上不用去赴那些皇族夜宴吗?现在时辰已经到了。” 他先是一愣,尔后一笑,将她拥抱得紧,“我不去。” “去吧,别为了我改变你的生活方式,对你也是一种不公平。” “我才不去呢。” “没关系的,”她柔声抚慰他,“我不会介意。” 她当然不会介意,她怎么可能再介意呢,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结束了。 他拥着她的双臂僵了一下,说道:“我是不会去的” 她微叹着转过身,“那你现在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短暂的对恃后,他突然半跪在了她的面前,抱住她的腰际,近乎哀求地看着她,“我的王后,我求你,求你不要放弃我。” 她安静地注视着他,看着他眼睛里哀求的神色,却不说话。 “欣然,我求你,求你不要对我太失望,我是那么爱你,我已经无法承受没有你的任何一天。” 她嗤笑出了声,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没有我的这么多年,我觉得你过得挺滋润的。” “你知道我每天在做些什么,对吗?”他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死不放手,“我的每一天都是在煎熬,你不要再推开我。” 她淡淡地叹气道:“不是我推开你,是你先背弃了你的誓言,我怎么可能还再相信你呢?” “我没有背弃我的誓言,我说过,我会尽力做到只有你一个女人,而不是绝对能做到。我爱普莉玛,但我更爱你。没有普莉玛,我仍可以活得很好,可没有你,我简直无法忍受,我只能通过不断麻痹自己,疯狂忙碌,抽不出一丝一毫时间来想你,才能略微好过一点。”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却平静地道:“我和普莉玛,你只能选择一个。我当年无法容忍洛姬雅,现在也同样无法容忍她。当年她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得了王妃的位置,现在,她是不是应该吐出来呢?” 他慢慢收敛脸上的哀求神色,缓缓地站起身,深沉地注视她,“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不想在城堡里再见到她,更不想与她说一句话,她的族人们也全都统统滚蛋,一个都不许留在亚斯兰。还有,她儿子的皇太子之位,也给我吐出来,她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将我的儿子逼迫到了绝路,是不是也应该付出点代价?” 他的眼神里闪动着深沉复杂的光芒,仿佛深不可测的海洋,深深的,永远都无法探到最深处。 “如果我做到了,你用什么来回报我呢?”过了很久,他才缓慢地开口,眸瞳里光芒深邃莫测,比之刚才越发幽深与难懂。 “你希望我回报什么呢?”她的神色没有一丝退缩。 “既然你这次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你必须以你所有孩子的名义发誓,如果你再敢离开我身边,不管离开多久,哪怕仅仅一天,你所有的孩子都会命运凄惨,终身痛苦不堪,最后死于非命。” 她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隐隐地还蕴含着一抹惊惧。 “他们也是你的孩子。”她竭力保持着平静,身体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是的,可是我可以没有他们,但我不能没有你。” 她的眼睛里隐约笼上一层水汽,淡淡的,浅浅的,几乎微不可见。全身的血管也快要凝固,每根汗毛从里到外都冒着一股寒气,让她冷得直哆嗦。 她不敢发这个毒誓。她并不能保证自己永远永远都留在这里,和这个心思深沉、心机叵测的男人在一起。而且,还是一天都不能离开。 “不,我不能……”她颤抖着,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 “你既然做不到,就不要怪我无法做到。另外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在你的两位王子和一位公主身上分别下了蛊毒,就算他们逃到天涯海角,哪怕逃到你们的世界,我也能轻易操纵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痛苦不堪,每日如同生活在燃烧的烈焰中。” 他的面容俊美无敌,神色却比坚硬的冰山还要寒冷,语气更是冷冽森寒,“所以,你就不要妄想着能带他们逃跑了,不管逃到哪里,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她的眼泪终于被他给逼了出来,一颗又一颗,连续不断,从下巴一直流落到衣襟。 “你怎能这么做,”她一边流眼泪一边骂,“居然对你的孩子下毒手,他们也是你的孩子。” “我是被你逼的,”他直截了当地说道,“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我、抛弃我,我绝不会出此下策。” “你可以再找一个啊,这里又不止我一个女人,”她流着眼泪,愤怒不堪。 “找了好多了,”他的语气软了下来,脸上的阴冷森寒也消散了不少,“你每次一走就是十年八年,短时也有三五年,若不找几个来陪陪我,你要我的日子怎么过啊?” “那你就再接着跟她们过啊……”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叫出来。 “可她们全都比不过你,”他把她再次拥入怀里,声音幽暗低哑,“我不要你再离开我。” 自十五岁那年认识她之后,他所有的感情似乎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无论一开始他是多么地厌恶、排斥、抗拒、讨厌她,比如瞧不上她的非美女面孔,看不起她的低微侍女身份等,可却仍不由自主地被她的落落大方、清丽脱俗、自自然然的亲和力所吸引。他当年深受金色花的反噬,身体不得不承受如同被千刀万剑劈开的剧烈痛苦时,也是她的鲜血奇迹般地缓解了他的痛楚。也许自那时起,她的血便在他的身体里蔓延流动,成为他体内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后来在他与希斯诺之间纠缠。她每一次与希斯诺在一起,他心中的痛苦就会呈百倍千倍的加重。他知道她曾爱过那个男人,并且爱得很深很深,可他也爱她,不可能让她与那个男人在一起。他后来使出浑身解数才得到了她的心,使她从此一直拒绝希斯诺。 他和她走到今天并不容易,他付出了巨大的情感与物质代价,他不可能再失去她。 ********************************************************************* 欣然王后再次回到城堡,给普莉玛王妃再次带来了巨大的恐慌。她化着艳丽绝伦的美丽容妆,梳着优雅精致发髻,换上一件精美细致绣金纹,镶着宝石与珍珠的华美粉色长裙,披上纯透明缀着晶莹剔透宝钻的披肩,带着几位近身侍女,匆匆来到议事殿,请求国君的接见。 “国君日理万机,我专为他采摘了最新鲜的紫莓与玫瑰,希望能为国君分忧。”普莉玛颇有几分讨好地看向正站在议事殿门口的主事女官米塔。 一身纯白色长裙的米塔恭敬地行礼回答:“王妃有心了,只是陛下今日未来议事殿,还请王妃择日再来。” “陛下是不是仍在欣然王后的寝宫?”普莉玛竭力平静地问道。 “陛下的行踪非我所能揣测,还请王妃见谅。”米塔依然恭敬有礼。 普莉玛深深呼吸了一下,转过身,失望地带着众侍女离开。 米塔站在高高的议事殿前的宽大银阶上,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眼里露出一抹不屑与冷笑。 第十五章 另一个结局(十五) 国君确实没有来议事殿,他昨晚是在王后寝宫里的另一间睡房睡下的,这是他十几年来真真正正第一次像样的睡觉。天不亮他就醒来,径直去了王后的睡房。 王后仍然在睡觉,睡得很沉,秀丽的脸庞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长发遮掩了半张脸。他轻轻拉开厚重的床幔,坐在她的床头,安静地凝视她的睡颜。 他已经取消了今早的晨议会,只为了能与她多待一会儿。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气温骤然下降,她身上的被子显然已被侍女们换成较厚的一床,同时也将壁炉里的火烧热了一些。可这样一来,她就会觉得热了,果然,额头已泌出了些许热汗。 他的修长手指轻轻为她拭去,同时忍不住又抚摸了一下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唇。 或许觉得有点痒,她翻了个身,避开了抚弄,鼻息依然均匀,显然没有醒来。 两个时辰后,当她醒来时,他已不在她身边。 她刚坐起身,才发了一会儿呆,门外的几个侍女仿佛立刻能感应似的,轻轻敲过门后,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陌生面孔的侍女恭敬道:“殿下,艾斯伦王子、伯尼顿王子和安妮公主已在餐室等着您一起用早餐。” 她闻言欣喜,匆匆梳洗后赶往了位于偏厅的精致餐室。 刚走入洋溢食物芬芳的餐室,便看到了两个紫发男孩一袭白色皇室长袍,恭敬地站在白色餐桌的左侧,一个紫色发髻女孩身穿浅紫公主长裙,静静地站在餐桌的右侧。 虽然多年未见,她一眼就能认出那个有着天使般容颜的秀雅王子是艾斯伦,与她的气质颇为相像;面容略为硬朗,五官深刻美丽的英挺王子是伯尼顿,与他的父亲略为相似;而那个秀丽端庄,气质曼妙,身形纤瘦的小美女便是她的公主安妮。 她激动地就要拥抱两位王子,可两位王子的面色一变,立刻避开,并恭敬地向她行礼,态度疏离。她怔了一下,想起这里的儿子不便与母亲过于亲近,又去拥抱女儿,谁料女儿也是一避,轻巧地避开她的怀抱,也是疏离有礼。 一抹失落浮现在她的脸上,但她很快微笑,“一起坐下吃早餐吧。” 整个早餐吃得颇为沉闷,无论她怎么打趣说话,两位王子和一位公主却始终一声不吭。早餐结束,她颇有些挫败地靠坐在软椅上,准备与他们道别。 两位王子先行离开,安妮公主走在最后,谁料就在快出大门时,突然折了回来,冲到她面前跪下痛哭起来,“母亲,您这次回来后还要走吗?” 她被她吓了一大跳,慌忙扶起,“你怎么了?” 但安妮公主不肯起来,抱着她的双腿哭道:“母亲,您这次回来了就不要走了,您看我和艾斯伦、伯尼顿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吗?” “你先起来,别哭。” “不,母亲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她痛哭流涕,“母亲,父王很少理我们,只对普莉玛王妃的爱子宠爱有加,要是您这次再离开,我怕我与您两个儿子的命都会保不住。我的丈夫现在还病着呢,却被关在地牢里,也不让请御医。我原本也被关地牢里,只是因为母亲回来才被放了出来。可我怎能忍心丈夫独自在地牢里受苦,要么您把我再关进去与他在一起,要么您就向父王求情把他放出来吧。” 她用力把女儿扶起,说道:“不要跪着,否则我就叫人把你拖出去。” 安妮公主只得哭啼啼地站起。 随着一阵急匆匆脚步声传来,她忽觉一阵冷冷的风掠过面庞,原本离开的艾斯伦王子竟去而复返,他挥退所有侍女,迅速关上餐室大门,“母亲,您不要听安妮的,她的丈夫不能被放出来。” 她闭上了眼睛,又睁开,“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艾斯伦制止了正欲开口的安妮,“母亲,在安东尼奥这次谋划的叛乱中,她的丈夫可是核心关键者,安东尼奥在很多事上都是听他的,您若是向父王求情,只会引起父王暴怒。您刚回来,决不能为此事冒险。” “而且,”艾斯伦看了一眼安妮,冷着脸道:“她的丈夫可是个不简单的精灵,在联合多部族起兵造反方面是个天才,游说能力一流,还策反过苏德蒙公爵。原本苏德蒙公爵不想加入这次叛乱的,是他亲自去了公爵的领地,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才将其说服。您说父王会放他出来吗?” 安妮再次大哭起来,“艾斯伦,你怎能这样说?他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也是我的丈夫,我怎能忍心看他受苦。” 啪的一声响,艾斯伦居然重重给了安妮一巴掌,五个鲜红掌印瞬间出现在她的脸庞。 “你要是再在母亲面前妖言蛊惑,就休怪我无情。” 她惊得震住,盯着震怒的艾斯伦,又看向捂着脸仍痛哭的安妮。 “艾斯伦,向你的妹妹道歉。”她深深呼吸一下后,厉声道。 “母亲……”艾斯伦惊异地看着她,“您要我向她道歉?” “不能吗?你要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无故给她一巴掌,她毕竟是你的妹妹。” 艾斯伦猛然大笑,指着安妮道:“妹妹?母亲您为什么不问问这个好妹妹都做过些什么呢?她暗中干涉我和伯尼顿的婚事,为壮大她丈夫家族的实力,将她丈夫的两个表妹硬塞到我们的床上,逼着我们娶她们为妻。她还暗杀了我最宠爱的一个侍妾,并且为了讨好普莉玛王妃,还帮其杀掉了伯尼顿身边曾得罪过其族人的一个近身心腹。我是看在她是我妹妹的份上才没与她计较,否则她早死过一百次了。” 血色迅速从她的脸上褪尽,猛地站起,身体摇摇晃晃,看向惊惶失措的安妮,“安妮,你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安妮哭着再次跪倒在地,拉着她的长长裙角,痛哭流涕,“母亲,我错了,我错了,我是不得已的,是被逼的,我若不这样做,普莉玛王妃就非要将她的侄女塞到我丈夫身边做侍妾,我怎可能答应?可是我的丈夫只是一个偏远小国的将军而已,他能不听普莉玛王妃的指示吗? “至于我把我丈夫的两个表妹介绍给艾斯伦和伯尼顿,不是为了我丈夫的家族,而是因为她们对我有恩。我与她们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刚到偏远小国时,安东尼奥哥哥当时忙于各种训练和政事,根本不理我,所有的仆从也看不起我,甚至不给我饭吃,这时只有她们帮了我,是她们把我接到她们的家中悉心照顾,否则我早就饿死了、冻死了。所以当我知道她们分别暗恋艾斯伦和伯尼顿时,我才帮了她们。 “母亲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索妮雅,她不是您最信任的侍女吗?您问问她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安妮公主拉着她的长长裙角,哭得泪眼朦胧,泣不成声。 她的脸色越发惨白,越来越近透明的颜色,“我真后悔,后悔当时没能不顾一切地把你们全都带走,尤其是你,安妮。当初我准备把你带走时,身边人劝我你在我那边不一定能生活得很好,所以我才只带走了你的两个姐姐。可现在看来,我真该不顾一切地也把你带走。” “那您现在带我走吧,带我和我的丈夫一起走,我什么都听您的。”安妮的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声音已近沙哑。 “去哪里?谁都不能走!”一道阴冷而华丽的声线徒然出现在半空,犹如平地响起惊雷般。 一袭华贵镶着银色宝石黑袍的俊美君王出现在门口,餐室的大门不知为何时被推开。 俊美君王的眼睛里射出阴戾森寒的厉光,唇角勾起的冰冷笑容摄人心魄。 大惊失色的艾斯伦和安妮连忙跪下行礼请安。 他们之间并不像父子、父女,反而像皇室严肃正统的上下级关系,而且是那种级别相差很大的上下级,大到这两个下级从未想过反抗或抗争。 他们的父亲不仅仅是父亲,还是这个王国高高在上的君主,是他们的天。 可不知为何,在这场混战中一见到他,她居然不争气地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似乎有人能为她处理所有一切。 她简直想打自己的脸。 “你们的母亲刚回来,不要吓着她了。”身着高贵奢华黑袍君王快步来到她面前,伸出手臂拥住她的身体,神色变得温柔,看着她清雅的面庞,“我们去花园走走如何?” 艾斯伦和安妮同时以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这个向来冷酷的君王,当场被震在原地。 他们从不知自己的父王原来也有温情柔和的一面,他们从前只偶尔在宴会上看到父王向普莉玛王妃展现过。 他们的母亲则转脸看向他们,“你们也一起来吧。” 第十六章 另一个结局(十六) 初冬的花园并未见萧瑟,反而春意盎然。细腻的白雪覆在红色玫瑰上,自有一番迷人的风韵。 “你刚才听到他们说的话了,你的想法是怎样的?”走在彩色碎石花园小径上,她淡淡地询问着这个满面微笑的君王。他似乎一点都没将刚才的纷争放在心上。 艾斯伦和安妮各披着一件微厚的白色披肩,低着头,远远地跟走在他们的身后。 “你难得会询问我的意见。”他几乎笑出声,面上竟浮现出得意的神色。 她转过脸,有些不满,但却诚实地道:“我不大会处理你们皇室的这些纠纷。我从小并非在城堡长大,之后也很少住在城堡,确实缺乏经验。”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漆黑长发,含笑着,温柔地,甚至宠溺地,“他们的事只是小事,哪里用得着你来操心,你真有精力的话,不如放在调养自己身体上如何?我记得你们那谁说过,我们不是还有第六子、第七子吗?” 她的面色微沉,拍掉他正玩绕她发丝的手,“你先回答我吧。” 他微笑着又拥住了她的腰身,与她缓缓前行,“安妮的丈夫是不可能放出来了,但看在安妮是你女儿的份上,她的丈夫可以被软禁在城堡里较舒适的房间,也能与安妮待在一起;至于那两个女人爬了我儿子们的床,这事就更小了,直接收作情人即可。不过一个小家族的两个嫡女,能做王子情人都算是恩赐了,只有你那傻女儿在那两个女人利诱怂恿下会去逼王子们娶妻。” “你是不是还有一件事漏了说?”她冷淡地道,“你的宠妃为何要往我女儿的丈夫身边塞女人?” “不是没成功吗?”他含笑着道。 “那是因为……”她还未来得及说出安妮使人杀了伯尼顿心腹一事,他就直接笑出了声,“你女儿也确实是大胆妄为,只是头脑太简单了点,就为一个还没见到影的侍妾得罪了自己弟弟,值得吗?现在姐弟离心,反而正合了普莉玛的心意。” 她呆了一会儿,不由得回头看了眼安妮。安妮见母亲看向自己,吓得把头埋得更低。 “你就没找一个好的女官来教教她吗?”她问。 “你的索妮雅不是在她身边吗?不过听说索妮雅与她并不亲。” “那就把索妮雅调回我身边吧?”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索妮雅虽与你女儿不亲,但她至少能看住你女儿,如果没有她,你女儿只会做出更多的蠢事。” 这个男人一直都不喜欢索妮雅在她身边,这次还不借机把她调离。 “我觉得还是米塔和尤妮比较适合做你的近身侍女,你觉得呢?” “她们是站在你这边的。” “也是站在你这边的,她们希望你亲近我,也是因为这是最符合你利益的事。” “我不想与你再说话。”她蓦地加快了脚步。忽然间,她发觉自己与这个男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无论是心智上还是情商上,他们都已经不在一个等级。 她想起了他打算让她发的誓,又想起了他们的从前,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其实她更适合生活在现代世界,不仅生活简单,还能发挥自己的长处,比如设计衣服等等。如果现在让她处在安妮的位置,她有可能做出更多的蠢事。 两天后,她向亚伦德提出了想见韩美琳等人的要求,被他一口回绝。他不可能让她去见他们,每当他想到她极可能又跟着他们走掉时,他的胸口霎时就涌起一股闷气,隐隐地,还会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巨大痛楚。 她要是再离开,他可能会死掉。就像他曾经从她的异能里看到过的画面那样,在他八十岁以后,他已无法在这片大陆再继续独自生存下去。 可她不依不饶,坚持要见他们,他被她磨得极为烦躁,不得不提出条件,“去见他们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从此以后与我每晚睡同一间寝房。” 他原本以为她会一口拒绝,谁料她立刻就同意了,他微感诧异。 ********************************************************************** 四天后,阴森森的泛着寒气的黑色地牢里,她终于见到了韩美琳等人。 韩美琳、塞原琪以及另外两个女孩子关在同一间牢房,还有两个矮个子男孩单独关在一间。 他们全穿着单薄的囚服,冻得全身发抖。现在还只是亚斯兰的初冬,再过段日子会变得更冷,不用严刑拷打,他们就自动牺牲了。 “欣,能不能跟你老公说说,给我们拿几件厚点的衣服过来啊?”塞原琪一副苦瓜脸,抱着胸前,冷得牙齿直打颤。 她叹着气把身上的黑色羽绒长外衣脱了下来,塞进铁栅栏里递给了她。塞原琪喜极而泣,转头对韩美琳和别外两个女孩说:“我们轮换着穿啊。” 她见状只得又脱了一件黑色长袍,这件长袍要略单薄一点,但总能御寒。 韩美琳这次抢着接过,但却递给了那另外两个女孩子。 “你那天是怎么及时赶来的?”韩美琳抢过了塞原琪身上的长外衣,披在身上。塞原琪呶了呶嘴。 “你们头儿疯狂开着车到了我的工作室,说你们有危险,可能会被炸死或烧死,要我去救你们。我马上同意,还问他要不要穿上防弹衣什么的,但他说不用,直接就把我扔到了沙发上,让我什么都不要想,我就一下子过来了。” “欣然,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韩美琳问。 “我也不知道。”她叹着气把亚伦德要她发的誓说了出来,“但我没同意。” 塞原琪啧啧直叫,“你老公特毒辣了点。” “你们准备怎么回去?”她问道。 “现在恐怕连命都难保,还何谈回去?”韩美琳拉紧了身上的长外套,“我后悔没有听头儿的话。他本就不赞成我们的这次行动,得知我们非要前去时,便对我说,每个世界都有它自己的运转法则,我们强行干涉多次,必会受到它的反噬,结果……我们被捉住时身上的衣服被脱个精光,所有通讯器都被没收,现在就只能在这里吃牢饭了。” “欣,还是你做王后好啊,至少吃喝不用愁,还不用像我们这样挨冻受饿。”塞原琪的语气里有明显的情绪,还有种酸溜溜的感觉。 她不禁笑起来,有些内疚地说道:“我会帮你们的,你们是因为我才会这样。” “你能说服你老公放了我们吗?”韩美琳又脱下了长外套,披在了塞原琪身上。 “我会尽力。”她不自觉地又叹了口气。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是决无可能会放走他们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替他们偷回那些通讯设备。可是这个似乎难度更大,亚伦德会让她轻易偷到吗?万一他发怒,没准就把他们的东西全都烧毁掉。 她站起了身,“我要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欣然,我们这次真的只能靠你了,”韩美琳用极低的声音对她说,“头儿在我们来之前已说过,他不会进入异界帮我们,以免干扰了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当初派上几个女孩去寻找情感,初衷只是让她们谈场恋爱就回来,不要触及太多这里的人与事。但近十年来,我们频繁出入,他已经很不满,所以不会来救我们。” 她没有说话,哀声叹气地离开了。 刚走出地牢门口,正要走入长长的黑色阴冷长廊,一阵阵冰冷的寒风从尽头处袭来,她打了个喷嚏,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一件仍带着他身上气息的黑色外套披到她身上,霎时浓浓的暖意包围了她。 她抬起脸,一张俊美绝艳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倍感诧异,“亚伦德,”拢了拢身上外套,“你在这里多久了?” 是不是她们所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从你一进入开始我就在这里了。”他又脱下穿在里面的一件黑色长袍,裹在她的身上。 “你在偷听我们说话?” “我是光明正大地站在外面听你们说话。”他抿了抿唇,随后又道,“你们的人可真有意思,什么叫作谈场恋爱后就回来,把我们当成什么了,玩完了就想跑吗?” “我不是和你结婚了吗?”她试图抚慰他的怒气。 “那还不够,要永远在一起才行。”说完,他怒气冲冲地居然就覆上了她的嘴唇,她措不及防,竟一下子被他吻上。 他吻得很深很深,极其热烈,极其凶猛,仿佛要把多年来的积怨全都倾泻出来。他的力度过大,使她几乎站不稳,被他吻着连退几步后,终于退到了走廊墙壁的角落里。他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舌头灼热地缠绕在了一起,来回绕圈缱绻,体温迅速地上升,他的呼吸逐渐粗//重,越来越粗//重,直至无法再呼吸。 他猛地抵住她,分开她的两//腿,她顿时低呼,他咬住她的下唇,又堵住她的唇,不让她叫出声,与她用力地热吻在一起。他的吻狂//野而热烈,慢慢地,她就要承受不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脸庞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不得不用双手抵住他的前胸,他顺势把她的手捉住,然后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喘着粗气道:“我们回去。” 第十七章 另一个结局(十七) 他一路把她抱回了寝宫,一路遇上的侍女与仆从远远见到君王抱着王后匆匆行来,全都慌不择路地赶忙避开。 宽阔温暖的睡房里,他直接把她扔到了床上,然后整个人覆了过来,她连忙向侧面翻滚落,试图避开他,但他的身体仍然准确无误地压在了她身上,她的衣物被他撕//裂脱落,秀发落了满枕,纤细匀称的年轻身体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他面前。 他的眼眸刹时变得幽暗深沉,呼吸越来越粗//重。他用力扯开自己的长衣,赤//裸着身体再次覆了上去,与她光洁的胴体相碰的那刹那,仿佛年少年轻时所有的爱恋全都以新的姿态呈现,就像涨潮时抑制不住浪潮以不可阻挡的力量从四面八方纷涌而来,一种从未有过的热烈激//情瞬间将他全部包围。 喉咙里发出连续不断的粗//重呻//吟,他克制不住地重重咬在了她的柔嫩脖子上。 钻心的痛传遍全身,她痛叫出声,想要逃走,却又被他捉了回来,再次狠狠吻了上去。他们的嘴唇再次碰在了一起,炽热再次升起,就像那无数木柴点燃后的红色火焰,热度越升越高,仿佛能把他俩同时热烈地烧死。 她在被吻得昏头转向中已感觉到他的某物已经肿//胀得不可思议,心底仍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果然,当他分开她的两//腿,刚刚进//入的霎那,一股从未有过的钻心痛楚就像开闸的潮水般涌来,迅速蔓延至全身。她痛得大声尖叫,“停下,亚伦德,痛。” 他不肯出来,仍然缓缓行进,在她的耳边柔声安慰,“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我好痛。” “再坚持一下。”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终于,她用尽全身力气,竭尽所能地移动了下身体,避开了一点他的庞然//大//物。他有些恼怒,整个身子又覆盖了过来,她再度惊叫,并哀求道:“你就饶了我吧。” “一会儿就好,宝贝。” 他重重压在她光裸的身体上,仍要继续行进,她的眼泪涟涟,不断用手推开阻止,却毫无作用。 那物已经肿胀得厉害,他根本没办法停下来。 “你摸摸看,我已经无法停止。”他猛然把她的双手放到他的如烧红烙铁一般的硬//物上,她惊恐地发现竟然用两只手都无法完全握住滚烫的它,再次尖叫,天啊,连两只手都握不住!这次叫声几乎就要冲破天花板,他的耳朵也差点被震麻,不禁失声笑起,声音暗哑性感:“有这么恐怖吗?” “不要了,亚伦德,”她连忙哀求,眼泪滚滚下,“不要了,算我求你了……” “我也求你了,宝贝,就给我这一次吧。”他火热地压在她身上,仍深深吻着她的脖颈和胸前的柔软,流连忘返。 “亚伦德……”她抬起脸,大哭着对上方的他道,“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行。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了,自从与你分开后,我从来没有与任何男人接触过,你这样一下子进来,我真的会死的。” 他的身体猛然一震,原本啃咬的动作也停住。他缓缓抬起身,似是不可思议地从上至下地看着她、盯着她、瞪着她。 接着,他不敢相信地试探性地用一根手指抚//摸她身体最柔//软的地方,轻轻地试图进入,可她仍然低低痛呼出了声,“你,不要……” 他也感觉到了明显的障碍,即使有足够的润滑,可也几乎无法进入。 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以后,他再次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光裸身体上,只是这一次,他仅仅只是覆在她的身上。 她惊魂未定,便任由他的脸埋在她胸前的两团柔软中间。 他就这样覆在她身体上一个时辰,一动不动。 她都几乎以为他要睡着了,但她不敢睡,生怕他又会有什么动作,但他什么都没再做。 感觉到他的热情终于慢慢褪去,滚烫感也逐渐消失,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 再次醒来时已近天明。天,她竟从前一天傍晚睡到第二天清晨。极淡极淡的浅白日光已照射在长长的窗帘上。亚伦德已不在房内。她重重松了口气,然后进入换衣间找出一件微厚的白色内裙,又外罩一件浅灰色长外套,戴上外套上的连帽,匆匆出了门。 她直接去地牢找韩美琳等人,她的手上有直接探望她们的黄金通行证。 “我跟你说啊,”她几乎是附在韩美琳的耳朵上,“他那里简直比以前大了两倍,差点没把我吓死,若不是我反应快,现在都不能来见你们了。” 披着她昨天身上穿的黑色外套的韩美琳笑得前翻后仰,笑得无法停止,塞原琪和另外两个女孩看得莫名其妙。 “喂,你们在说什么啊,让我们也笑笑啊。”塞原琪忍不住问道。 她脱下今天的黑色外套,从铁栅栏里递给了塞原琪,“儿童不宜。” “她还儿童?”韩美琳笑得越发开心,“她可是我们中最风流的一个,最喜消费男色,还是东京最知名牛郎夜店的VIP白金客户。” “啊?”她不大相信地看着塞原琪的那张甜美无害的女孩脸,大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小的樱桃唇,比那外国芭比娃娃还要纯情迷人,居然是夜店的白金级贵宾。 “有问题吗?”塞原琪似是不屑一顾,“只让男人消费女色啊?” 韩美琳没理这个风流芭比娃娃,而是直接在她的耳边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精灵的体质与我们的不一样,尤其是皇族精灵的。亚伦德十五岁时的身体相当于你们人类二十岁的,当他到了二十五岁时,体能相当于你们的三十岁,这时身体成长会有一个停滞,二十五岁时的状态能持续到七十五岁,也就是说,他七十五岁时仍能拥有二十五岁的体力与精力;当他到了七十五岁至一百二十岁时,体能能一直保持三十岁时的状态。然后,以此类推。另外当他到了六十五岁时,身体会有一个跃进,也可称之为质的飞跃,各项机能会有一个极大的成长,包括……”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那个地方的成长,会比你以前见到的要膨胀一倍多。” 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她的心底升起,“我的天啊……” 他们看来真的不适合。韩美琳的头儿说的那句话一点都没错,“谈场恋爱就回来。” 走出黑暗阴森的地牢时,一片片雪花飘到她脸上的时候,她仍有些失魂落魄。原来是这样。看来,他的宠妃普莉玛与他还真的是一对……唉!她忽然有些后悔,应该直接在现代世界找个男人结婚的,这样被束缚住后,也许还有可能与亚伦德断了联系。 走在厚厚雪地上,松软的白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寒风阵阵飘来,身后的侍女们连忙为她披上厚厚的外套。 可她还是回去后就病了。额头已有明显的发热,头脑也有些晕沉沉的,吃了药后就躺在床上,陷入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她一直思忖着如何回去,而且是带着孩子们一起回去。不知现代世界的医学有没有办法解她儿女们的体内蛊毒。 可是就算解了蛊毒,她儿女们的妻子和丈夫怎么办,她不大可能把他们全都带走。 真的是进退两难! 要不什么时候再去一趟地牢,问下韩美琳他们的意见?她现在完全没了主意,也是手中信息与资料太少的缘故,所以无法想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第十八章 另一个结局(十八) 半夜,她被重重压在身上的男人弄醒,熟悉而灼热的气息迅速环绕她的身体。壁炉里的昏黄火光照亮他修长性感的光裸身体。 她心中警铃大响,侧脸躲避,慌忙用手推他,生怕他因亲吻过度而又擦枪走火。 他却轻而易举地扣住她双手,也侧着脸吻上她的眼睛和嘴唇。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及至滚烫得让她害怕。她想从他的手掌中挣脱,可努力几次都失败。好不容易从他的唇里逃脱,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断断续续地道:“亚伦德,放开我……不要这样子……” 他不理她,再次堵住她的唇,与她热烈而疯狂的接吻。他的吻是那么狂野、野性,使她也渐渐开始沉沦。她无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勾得紧紧的,让他与自己的身体更贴近些,她的气息紊乱…… ********************************************************** 走廊上的侍女们低头站着,这些暧昧的声音一直未停止过,让她们全都红了脸。 十来个华衣侍卫站在不远处,同时低着头,也全都表情尴尬。他们是来通知君王去议事殿的,可现在离晨议会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们也没敢喊君王前往。 一直到日上高头,室内的滚烫声音仍没有停止。 到了晚上,男人纵欲的声音仍没有停止,女子的声音却已渐渐弱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的声音完全消失,或许是昏过去了,门内传来了君王低低沙哑的声音:“传御医!” 君王与王后在房内翻云覆雨一天一夜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君王为了她是第二次取消晨议会了,亚斯兰后宫的风向似乎就要变了,而属于普莉玛王妃的专宠时代似乎也要结束。艾斯伦王子、伯尼顿王子和安妮公主的住所几乎要被趋炎附势的权臣们踏破。 普莉玛的脸色阴云密布,眼睛里射出恶毒的光,君王是她的,亚斯兰最受宠爱的女人也应该是她,这个女人真该死。 “怎样才能让她死?”她问着心腹侍女,在房间里静静站着。 “您千万要稳住,过去不也出现过几个骚货吗,还不是一样被您给灭掉了。”侍女回答。 “可她不一样,她是王后,那两个不过是三品大臣的女儿。她在国君十五岁时就跟他了,能被一直宠到现在,不是一个普通的对手。” “您别急,我们回头问下族长,他一定有办法的。” 就在这时,有侍女来传议事殿的米塔女官求见。 “普莉玛殿下,国君要求您将后宫所有的令牌、钥匙、名册、契册等物,现全移交由王后保管。”米塔带着大批侍女,站在寝宫外的高大台阶上,平静地说道。 也就是说,王后今后将掌管后宫所有的生杀大权,甚至包括——管她。 普莉玛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也平静地说道:“我要求见国君。” “那就请殿下按照正常程序先递交申请,若陛下同意的话您自然能见他。”米塔说道,“但现在,请您将后宫的所有物全都移交王后。” 普莉玛震在原地,她从前要见君王的话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只用对管事女官说一声,也就是现在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女官,就能轻而易举见到他。可现在,这个女官居然毫不留情地对她说要她先递申请。 米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这个宠冠后宫十多年的宠妃也该下台了,她占了王后的位置,夺了君王的宠,逼走王后十多年,现在,也该全都还回来了。 “若不见到国君,我不会交出。”普莉玛冷静地道。 米塔恭敬地一笑,“既是如此,就不要怪我无礼了,我也只是奉命而为。” 说罢,她微扬手,一群侍女立刻直接冲入寝宫,普莉玛又惊又气,命令宫中侍女们立刻阻拦。不料一批凶神恶煞的侍卫军立刻上前,拦住了这些正欲阻拦的侍女们。 普莉玛不敢相信地看着米塔,米塔站在高高阶上淡淡笑着,一如既往的疏离和礼貌。 **************************************************************** 第十九章 另一个结局(十九) 当欣然从昏迷中醒来时,腰身疼得快要断掉,浑身上下都酸痛难耐。疼得最厉害的是下面,近乎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稍微动一下都会呲牙咧嘴。 侍女们连忙上前,服伺她喝点水,又吃了点茶点,才略微好一点。 她靠在床头,微微转过脸,便看到床下多了好几个精巧的木箱。 “这些是什么?” “恭喜殿下,后宫的掌管权重新回归您的手中。” 侍女这么一说,她便立刻明白了。从前一直在她手中的各种令牌、钥匙、名册等物,原来她走后的这么多年,这些东西全从她的寝宫挪走了,全给了那个绝色宠妃。 一股戾气突然从她的心底升腾而起。当她被那个宠妃刺杀后,他就这么剥夺了她的权利,并给了刺杀她的那个女人,而且在她回来后还未立即还给她,而是在与他睡了一觉后才拿回来。 “拿走,我不要!”她强压住又要夺眶的眼泪,“什么东西,谁稀罕他的。” 她不打算要这个男人了,自她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从头渣到尾。若不是宠妃归还了这些东西,她还不知道这些原来属于她的东西全都给了另一个女人,还给了这么多年。 侍女们却站着一动不动,显然不会听她的。 这是他专门挑选出来的只听从他的命令的侍女们。为首侍女胆战心惊地道:“殿下,这是陛下专门派人送来的,不可以退还的。” 她本欲发怒,可身子酸痛得厉害,若再随着怒动,显然自己并不划算。 想了想,她道:“那就先放在这里吧。” 反正,待她走后,这些东西又会再被送回到那宠妃那里。 午夜,温柔的壁炉火光里,半睡半醒状态的她被身体上的一些动静惊醒。朦胧的淡黄色光芒下,他正在为她身体上的紫红痕迹、破皮伤口擦药,他的神情专注温柔,手指力度极轻,几乎令她感觉不到疼痛。 “我过段日子就要去附近的王城与部落巡视,你与我一起同去吧。”他温和地对说道。 “我的身体不适,你找别人吧。” “我就要找你,”他吻住她的脸,蹭着她的长发,“别老把我推出去好不好?” “我没空。”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一步,”他微笑而坚定,“不管我在哪里,你都得在我身边才行。” 她不再说话,只是靠着床头,闭上眼睛。 她同样是爱他的,很爱很爱,爱到这辈子除了他不可能再爱上另一个男人。但是,她同样无法容忍他能同时爱另一个女人。 他爱普莉玛,深爱的程度大概只比她的略低一点吧,否则,他不会将普莉玛的长子册封为皇太子,也不会大肆赏赐她的部族,让她的部族在十年内的实力膨胀几十倍。 他还原谅了普莉玛曾经刺杀她的一事。他有多爱普莉玛,显而易见。 在她的安静中,他又吻上她的嘴唇,她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便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回吻他。 既然也是爱他的,不如享受现在,把她对他的爱尽数付予对他的热吻里,告诉他,她爱他,一直深爱着他,甚至她的全部生命都只为爱他而存在。 她热烈地放纵自己吻他,释放对他的全部热情与欲望。她还想通过这个灼热的吻告诉他,她在他只有十五岁时候就爱上他了,那时他还是一个流落家族之外的美少年,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孩。她也与他一样,不管如何克制自己的爱,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是那么地爱他,在塔尔特国与他重遇时,她即使在当时深爱希斯诺的情况下,都生怕会伤害到他,还自私地害怕他会因另一个男人而不再爱她。 她曾经为爱而变得疯癫而难懂,是因为她多么希望能独占他的爱,独占他的身体,独占他的吻,独占有关他的所有一切。 现在快到他八十岁了,她依然一如既往地爱着他,甚至这种爱比对十五岁时的他的还要强烈,还要热烈,还要疯狂,还要热情。 她搂着他脖子的手越来越紧,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凌乱,他则爱怜地从她的唇移到她微闭的眼睛,生怕她呼吸就此会顿住。 她却重新移到他的嘴唇,深深地探入舌尖,吻入进去,与他亲密地纠缠,同时将他抱得那么那么紧,就好像他马上要消失一样。 她从未有像这么一刻这么觉得她根本无法失去他。 她是那么爱他,可是若无法彻底地完整地占有他,她一定会死去,或者彻底地消失。 *********************************************************** 十天后,就在君王要带王后外出巡视属地王国及部落时,精灵们突然发现王后不见了,连同之前关押在地牢里的那些奇怪的男女犯人,也全都消失了。仿佛只是一夜之间,他们全都不见。 君王在王后失踪前一天曾在议事殿面见了普莉玛王妃。普莉玛王妃是带着侍女闯进来的,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地上请求君王赐死。她说她是那么爱君王,爱得宁可去死也要见君王。君王多日不来找她,她若不是抱着想再见君王一面的想法,现在已经撞壁死去。 看着她绝美无双的脸庞,看着她哭得泪眼朦胧的眼睛,君王心疼得扶起她,轻柔地为她拭去眼泪。 君王也是爱她的。若没有王后,他只会爱她。可是王后出现了,一切就不一样了。他深深爱着王后,绝不可能放弃,只是他也不愿放弃这个在很多很多年之后才出现的绝色部族公主。 他从第一眼见到部族公主时就爱上了她。他对她一见钟情,她对他也是。 她这时哭着扑进他的怀抱,对他说,她并不稀罕什么后宫的权利,也从不敢想要与王后来争夺他,她只是希望他能偶尔来看看她,不要忘记她就好。 这句话深深打动了他,既使她说的只是违心之言,仍然深深地打动了他。 因为他也爱她,所以她说的哪怕是假话也没关系,只要他们是彼此相爱就好。 这一晚,他没有去王后的寝宫,也是自王后归来后他第一次没有去王后的寝宫过夜,而是去了普莉玛的柔软大床上。 翻云覆雨整整一晚不停歇后,天还没有亮,忽听到门外传来近身侍卫战战兢兢的声音,王后不见了,地牢里关押的那些男女要犯也突然不见。 他光着身子从宠妃的微温臂弯里慌忙起身。今日便是他要带着王后外出巡视的起程日,为此他还硬着心肠在床上几次拒绝宠妃撒娇请求同行的请求。 惊惧交加的他匆匆前往王后的寝宫,所有侍女们全部跪在寝宫外,吓得瑟瑟发抖,仿佛预见了自己将有的结局。 王后的睡房里空无一人,所有的落地窗都开着,冷冽的寒风吹起长长及地的白色窗帘,也吹起了书桌上的一张浅色纸笺,慢悠悠地,飘啊飘,一直飘落到了紫红色地毯上。 近身侍从贴心地拾起这张纸笺递给君王。 上面仅写着一句话,既使君王决意杀掉她的三个子女,她也不会再回,也只会让她更加绝望。再见。 浅色纸笺从他的白皙匀称手指滑落,再次落到了紫红色地毯上。 *********************************************************** 时间再次慢慢地过去,亚斯兰的那位以残酷与血腥而闻名于大陆的君王已经过了八十岁生日了。 他的宠妃普莉玛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无论他身边换过多少女人,她的地位依然屹立不倒,就像当年的欣然王后一样。 他并没有杀掉欣然王后的三个子女,而是从此冷落他们。他们子女原有的地位随着欣然王后的离开而一落千丈。但艾斯伦王子和伯尼顿王子并未自暴自弃,而是勇接不少远征任务,长年奔波在外,既避开了残酷的皇族残杀,又锻炼了自己的心智和体力。安妮公主则是经常痛哭大骂自己的母亲,若不是母亲离开,她和自己的丈夫的地位怎会越来越低,公主的风光也一去不复返,这全都是母亲造成的。 君王又恢复了欣然王后回来之前的生活。白天忙于政事,让自己一刻不停歇,晚上则热衷于各种皇族夜宴,左拥右抱,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又过了十年,君王满九十岁了,这对任何一个皇族嫡系血脉的君王来说,是一个年富盛强的黄金般年龄。 可就在这时,宠妃普莉玛的已经壮大起来的部族联手其他大小部族,以及亚斯兰新派贵族,起兵叛乱,意图逼迫君王让位给皇太子,也就是普莉玛的长子。亚伦德君王已在位太多太多年了,应该下来好好歇一歇了。多年来皇太子只是空有其位,从未掌有实权,而且普莉玛也迟迟未能被封后,这让部族的族长与长老们急了,所谓夜长梦多,他们真怕有一天会有别的王子趁虚而入,取而代之。他们要将皇太子推上君主的位置,才能使部族权贵顺利入主亚斯兰皇族,再册封几个世袭贵族,有了名正言顺的伯爵或公爵的爵位,没准有一天又能将皇太子拉下马,将族长自己的儿子捧上君主之位,就像亚伦德王当年对前任亚斯兰君王做的那样。当然,这些绝不会有人对宠妃普莉玛提及。 第二十章 另一个结局(二十) 部族的这次逼宫行动除了获得亚斯兰新派贵族的支持外,还获得了部分旧派贵族比如苏德蒙公爵所在的德里尔家族的支持。苏德蒙公爵与亚伦德王不合由来以久,再加上亚伦德王多年来一直压制德里尔家族,早就使苏德蒙恨之入骨,所以当部族有秘密使者联络他以后,他便表示会全力支持部族的这次逼宫行动,并说亚斯兰的君主早就该换人了。 这起声势浩大的逼宫让整个亚斯兰大乱。亚伦德王不得不带着亲信及军团暂离亚斯兰。此时普莉玛早已被部族接回秘密看管。女人的心总是软弱的,部族的族长与权贵担心普莉玛会看在与亚伦德王往日的情分上秘密传递消息以至功败垂成,便只得将她软禁。 部族的军团很快占领并控制城堡,并单方面将皇太子宣布为亚斯兰的新任国君,并定下继位典位的日期,大陆上的几大王国如塔尔特国、迪尔国、玫瑰花国等国的国君均收到了黄金请柬。 就在继位典礼的前一天,意外发生了。当所有人都以为亚伦德王时代已经过去的时候,失踪二十多年的安东尼奥王子突然率领秘密军团大肆归来,并已与亚伦德王冰释前嫌,合力反攻。据说安东尼奥王子很早以前就已经蛰伏在这片大陆某处,四处远征秘密收罗财宝,暗暗积聚实力,组合军团,直至时机成熟,再风光而回。 父子联手,展现出惊人的强大力量。重获力量的亚伦德王再次将他多年前远征及逼宫时的狠绝阴厉的手段展示了出来,以惊人的智慧与谋略迅速瓦解部族内部力量,令他们内部先乱。随后与昔日城堡旧人秘密联系,里应外合,骗出皇太子后,随后亲自一剑斩下了自己亲生子的头颅。 当亲生子的脑袋与身子分家的刹那,那殷红鲜血喷洒在了亚斯兰城中心广场的喷泉池里,清澈泉水仿佛瞬间被染红,成为一座血腥泉池,血腥气三天三夜都没散。 他还将普莉玛另外的三子两女绑至亚斯兰最高山脉,放火活活烧死,通天的火焰烧了整整十天十夜都未曾熄灭。 令所闻之人无不噩梦连连,甚至连远在其他王国的君王们都无不胆寒。 一天后,苏德蒙公爵临时倒戈,背叛部族的一位核心长老,将其骗至野外,随后围杀。紧接着,他还出其不意地冲入两位长老在外密藏家眷的小屋里,将长老们的所有妻妾、子女、仆从全都斩杀得一干二净。 随后,部族族长率领曾秘密训练的二十万大军与亚伦德王同样的二十万军团展开了生死搏战。 四个月后,亚伦德王率军大肆进入亚斯兰城,攻进城堡,血流成河,尸首遍地,四处可见断肢残体或被砍成两半的脑袋,自此这场声势浩大的逼宫动乱正式宣告失败。 可谁也没有想到,亚伦德王夺回权力后,所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将安东尼奥王子打入死牢,关在一级政治犯死牢里。帝王之心历来难测,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 亚伦德王所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将仍然活着的宠妃普莉玛彻底软禁,他要让她生不如死,每一天都活在对死亡的恐惧与折磨中。 长达两年的叛乱后,亚斯兰国终于再度恢复平静。亚伦德王从此采取了铁腕治国的方略,身上的戾气与血腥气比以前更重,甚至令另外几国的国君都胆战心寒。塔尔特的希斯诺王就曾表示,如今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亚伦德王,因为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他一剑砍下脑袋。 ********************************************************** 明媚的春天已经来到,枯萎了一个冬季的大树此刻抽出了新的绿芽,满树翠绿,怡人美丽。 高高的深灰色教堂门口,漫天的红色玫瑰花瓣雨里,一对新人正在相拥着接吻,吻得热烈而情深,周围的亲朋好友正在高叫着为他们鼓掌,嘻笑声,祝福声,欢笑声,尽情交融于这样的绚烂美好的春光里。 新娘身穿VERA WANG独家定制款的纯白绝美婚纱,拖地的鱼尾裙边犹如绽放的最美丽花朵,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当她抬起脸凝视着最新款阿玛尼黑色西装的年轻高大的新郎时,眼睛里的柔和目光仿佛最醉人的美酒,新郎不禁被她迷住,再次吻住她的嘴唇,与她深情相拥。周围再次响起热烈的持续不断的掌声。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新娘李欣然小姐谈谈她和新郎认识的经过。”一个拿着话筒的白裙女司仪热情地笑道。 “其实,我们才认识了一年,他是我的工作室的合伙人……”新娘接过话筒,脸上微微泛红晕,“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觉得这个小伙子好帅……” 午夜,他们在五星级豪华的总统套房的宽大软床上激情地翻滚,所有衣物零乱地散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带着微醉暖意的灯光落在他们不着寸缕的身体上,他们拥抱着、亲吻着、呻//吟着、翻滚着,叫喊着彼此的名字,仿佛永远都停不下来。 天色微明,浅浅的白光照耀在长长的窗帘上,形成一道道小小的光圈,落在一片狼藉的软床和地毯上。新娘先醒了,她逗弄着新郎的下巴,又吻住他的鼻子,新郎装作睡着,随后猛地翻身压住新娘,新娘被吓一跳,尖叫笑着就要推开他,却被他吻住她的腋下,她最是怕痒,笑着滚落到了床上,新郎顺势滚落,再次压住她的身体,深深吻住她的美妙嘴唇…… 宽阔奢华的纯美睡房里,“不要——”他猛地怒吼一声,从梦中醒来,坐起半个身,满额都冷汗,胸口不断起伏。 深刻的绞痛从心底一簇一簇地升起,遍至全身。 天还没有亮,窗外一丝光亮都没有,黑暗而幽静。宽阔睡房里的烛台仅亮着五六根蜡烛,光亮柔和而朦胧。 “陛下,您怎么了?”一个一丝不挂的性感美女抱住他的光裸身体,柔情体贴地问道,“是做噩梦了吗?” 另一个光着身子的金发美女连忙下床,迅速倒了一杯温水,“陛下,喝点水吗?” 他不耐地一把将水杯推开,水杯滚落,温热的水四处溅落,也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陛下,有没有烫着?”美女慌忙拿过床头的毛巾,要为他擦拭,却又被他推开。 昏暗的烛火下,两个裸身美女蓦地瞧清他的模样,惊恐万状,刹那捂嘴,低呼出声。 淡黄色光芒下,他的脸色惨白如同透明,绝美眼睛里满满阴戾寒森的红血丝,似是对谁充满无边无际的凶猛恨意,他的完美线条嘴唇紧紧抿着,唇角竟不断有腥红的鲜血不断溢出,一滴一滴,缓缓往下流,一直流到优雅美丽的下巴,染红了宽阔性感的胸膛。 美女们连忙拿起手帕为他拭去唇角血迹,擦掉胸口的刺目红色。 他抿唇冷冷笑着,深邃幽冷的眸子寒彻若冰,衬着眼底杀意腾腾的红血丝,竟犹如那地狱里的恶鬼一般。 推开两个美女,他一言不发地光着身子从床上站起,冷冷地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白色大门从两边推开,一群侍女与侍卫恭敬地走入,他们手中捧着君王的干衣物,小心翼翼地走近,环绕着他,低着头,以最恭顺和谦卑的态度为他穿上里衣、长袍和披肩。 两个光//*****则低头站在床的两侧,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君王整装完毕后,大步离开。 寒冷仿佛要结冰的清晨,第一缕白光照入金碧辉煌的议事殿里,君王正在忙碌。实际上,早在两个时辰之前,他就已在桌前忙碌,至今连一分钟都没有休息过。 “陛下,吉恩大人到了。”衣着华美的侍卫恭敬地禀报,声音低低地,似乎生怕惊忧到了这位勤奋的君王。 “让他进来。” 一袭精美蓝色长服的吉恩踏入殿中,正准备行礼,却见君王直接将一枚珍珠耳环递给了他,声音带着微哑与疲惫,“拿去还给月琳夫人吧。” 君王原想只是试试,看能不能在梦中见到她。可见是见到了,只是这种相见还不如不见。 他不会再使用这枚珍珠耳环。 吉恩有些意外,接过珍珠耳环,本想说些什么,君王却直接道:“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出去吧。”然后翻开卷宗,不再理会他。 吉恩只得闷闷地走了出去。君王这是怎么了,平时虽然与他说话也是淡淡的,但却远没有今日疏离与冷淡。 晚上,灯火通明的夜宴大厅里,衣着性//感薄纱的环肥燕瘦美女,与几乎全光裸着身子的贵族权臣们喝酒调笑,或在鲜艳软垫上翻滚,或在圆柱下拥吻调//情,或干脆在温泉池里打水玩闹,伴着阵阵嘻笑声,整座大厅充溢着欢闹的气氛。 第二十一章 另一个结局(二十一) 宽大的金色王座上,仅腰部裹着白色浴巾的高大修长君王微微闭着眼,五六个裸身美女围绕着他,或吻上他的宽厚胸膛,或吻住他的胯//下,或吻住他的双//腿,还有的为他按//摩双肩,或为他轻柔捏着壮实的手臂,还有美女吻着他的发丝,小心而温柔,深情无限。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双眼,慢慢地环视厅内,目光落在厅内某处圆柱后面的角落时,微微一凝,蹙眉唤来了侍卫,“把她赶出去。” 侍卫顺着目光看去,几乎不着寸缕的安妮公主正抱着一个光着身子的美男调笑,又亲又咬,笑得极为放肆。 侍卫带着两个侍女快步走去,恭敬地请她离开。安妮公主原本有些怨怒,可当听到这是君王的命令时,身子立刻一缩,甚至都不敢往王座上看一眼,立刻灰溜溜地离开了。 君王的眼角余光瞥到安妮公主离去的背影,冷哼着再次闭上眼。 他刚想起了她在梦中说的那句:“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觉得这个小伙子好帅……” 安妮公主与她母亲的眉眼有三分相似,又喜好调戏年少美男,让他看了就有气。 两个时辰后,君王离开晚宴,去了城堡顶层的沐浴间。 浸泡在温热的温泉水里,侍女们为他按揉着双肩与后背,为他的身体温柔涂抹香膏,为他洗净发丝。 泛着白汽的朦胧水雾中,他忽然想起若干年前也有一个这样的女孩,被他骗来做侍女,站在浴池边为他按摩双肩,她说自己是专业按摩,所以收费颇高,是几枚金币他忘了,但却清晰记得她当时狡黠的笑脸。 他还曾经将她绊倒在浴池,然后在水底扯掉她的浴巾,想要借机占有她,却被她像一条鱼一样溜走,似乎,她还朝他的关键部分踢了一脚,还振振有词地说谁让你的小弟弟不听话。 往事历历在目,可那个女孩却早已不在,白茫茫的水汽缓缓凝聚他的脸庞,顺着滑下,凝住他的眼睛,缓缓地,不知是雾水还是泪水流下,一滴一滴,顺着他的俊美绝伦脸庞,慢慢滑落至水池。 他猛地吼叫一声,重重地拍打池水,一股股水注顿时冲天而起,直冲天花板,碰到顶后又唰地一下迅速落入水池。 “啊——”他又猛地厉吼一声。 一声又一声,整座宽大浴池仿佛都在环绕回荡他的吼叫。 所有的侍女都吓坏了,慌乱中,七手八脚地地爬上池岸,忙不迭地作鸟散分别逃离。 浴池完全安静下来,他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沉入水底深处,蓦然失声痛哭,绝美的头发漂浮在水面。他哭得那么痛苦,那么绝望,那么用力,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哭过。 他哭出了他所有的伤心,所有的心痛,所有的思念,以及所有的爱恋。 直到嗓子哭哑,哭得不能再哭,喉咙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才慢慢浮出水面。 此时,已过去了两个小时。 湿湿的头发搭在他光裸的后背,俊美得令人呼吸骤停的脸庞上满是水珠,宽阔厚实的胸膛上也挂满了晶莹的水珠,正一滴滴回落到温热水池里。 刚才的吼叫仿佛只是幻觉。 他这时已完全安静下来,双眼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有熟悉君王日常起居的侍女侍卫们都知道,君王患上了忧郁症。他常常整夜整夜不睡觉,除了参加皇族夜宴外,还常常通宵翻阅各种卷宗。他白天也不睡觉,可以一刻不停地处理各种事务,疯狂地让自己忙碌,不让自己有一刻的停顿。 他在沐浴时陷入颠狂状态,时常怒吼与发脾气,还有侍女偷听到过他痛苦而悲凉的哭声,那么凄厉那么恐怖,仿佛失去了伴侣的雄鸟一样。是的,那位侍女说,在她曾住过的山里,有一种长着彩色羽毛的雄鸟,如果失去了伴侣,就会常在半夜发出可怕的哭声,那是一种喉咙深处发出的哭叫,犹如恶鬼夜泣,听到之人无不惊恐万分。 而君王的沐浴池里夜半的神秘压抑的哭泣声,竟与这种雄鸟的声音惊人的相似。 然并没多少人将这段话当回事,因为这座城堡里经常会传出各种流言。 君王偶尔不参加晚宴时,就会去折磨那个被关黑色水牢里的曾经的宠妃普莉玛。他让人把她的衣服剥光,头皮剥光,身体上的皮也剥光,然后用尖刀刺入她的肉里,一点一点往下滑,从柔软的胸口一直刺到脆弱的足底,看着刺目的鲜血涌出的刹那,看着她痛苦万分、惊恐不已的表情,他的内心就会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爽快,扬声大笑,笑声厚实有力,仿佛穿透整座牢房,能让整个牢顶都塌下来。 君王每个月都有几天会像疯了一样在晚上夜游,游遍整个花园,见到可疑的侍女就杀;有时还会喝得醉醺醺来城堡顶端,若没有侍卫拼死拦住,他可能就直接冲动地往下跳。 有时,他召寝王妃或情人,在她们脱光衣服后,用粗硬的鞭子狠狠抽打她们柔软娇美的身体,打得她们如同惊慌的小鸟满室惊逃。他有时还会狠狠撞入她们的身体,一边全力撞击一边猛扇她们巴掌,把她们的美丽脸庞全都扇得青肿不堪,如果她们哭着求饶,他的巴掌便会落得更快、更猛,扇得她们嘴角溢血不止、头脑发昏,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只有在白天,君王接见权臣或处理事务时,才能勉强维持表面上的正常。让近身侍女或侍卫惊讶的是,尽管他晚上经常处于恶劣状态,但他白天的效率居然特别高,他在谋略、治人和治国上天赋异禀,无论多么复杂的案宗、国事、权力纷争,只要落入他的手中,就能被云淡风轻般地解决,轻而易举地化为空中尘埃。无论面对多么难缠的皇族权臣、政客、贵族,他都能洞悉其软肋,直击其最软弱的地方,使其不得不向他服软、妥协、服首称臣。 时间一天天过去,明明处于黄金年龄的君王,日渐苍白、消瘦、倦怠、痛苦、绝望。他有时会取消晨议会,安静地站立在王后睡房里整整一天,仿佛石刻的雕像般不吃不喝,不说一句话,就这样子站立到天明。 如果有人从王后的落地窗往里看的话,就会觉得异常恐怖。一个华贵奢华黑色长服美男站在那里,明明一张绝世无双的美男脸,却布满阴冷和戾气,眼神里杀气与血腥宛若地狱里的恶鬼煞神,周身环绕的阴森和寒冷更是久久不散。 无人敢再望。王后落地窗前的那片草地,是城堡中精灵们的禁地。 无人知道,他时常站在落地窗前,想起种种往事。 他曾爱过两个女人,一个不念往日旧情,不但绝情地抛弃了他,还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上床;另一个满脑子的权力和欲望,联合自己的部族背叛了他。两个女人都可恶到了顶点,但相比起来他最痛恨的还是前一个女人,她绝情地离开他,无情地抛下他,连孩子都不要了。这个女人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狠,比他这个一国之君还要绝情狠毒。 至于另一个,他早知她满嘴谎言假话,只是佯装不知。她的背叛在他意料之中,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权力与王位的惊人吸引力,而这样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怎能抵挡得了权力的诱惑? 前面一个女人让他感受过最纯粹最纯美的爱情,让他宛若中了最美的情花毒一般不可自拔,无法控制地沉溺;后面一个女人对情欲与权力的热望让他着迷不已,她更像从前的他,让他有点像找到自己的同伴的感觉。 若问更爱谁一点,毫无疑问是前面一个。后面的那个女人在这片大陆上实在太多太多了,可是前面那样的女人,他只遇到过她一个。 她还曾经多年未让男人碰过,让他一度极度震惊。对情欲不可自拔的他,难以想象没有身体接触的日子该如何过。他从未想过她能为他守贞,甚至觉得为一个男人守贞十多年是件特别荒谬的事情。当他得知她多年来没有碰过男人的那一刻,并没有感到多少快乐,而是震惊和痛苦。他心疼她多年来过得这么寂寞,这么孤寂,这么寂寥。 第二十二章 另一个结局(二十二) 凉爽的秋季即将到来,微凉的风吹拂在脸上,丝丝舒爽。但是到了傍晚,一阵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凭添了几分寒意。 晚上十点,终于完成全部工作。欣然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门铃突然响了,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了门,“咦,怎么是你?” “我给你送宵夜来了。”穿着紧身牛仔裤的韩美琳站在门口,拿着一盒巧克力蛋糕。 她不屑地一笑,“半年没见,你会这么好心给我送蛋糕,是有什么事吗?” “你猜对了,”韩美琳笑嘻嘻的,“我这次来是请你帮忙的。” “哦?我还能帮什么忙?” “能帮。我们这边才两年,那边已过十年,哎,我们的时间果然不同步,而且有时还会混乱。” 韩美琳把蛋糕放在桌上,问道:“要吃吗?” “不,”她笑着道,“我正在减肥,虽然我老公说我不胖。” “是那个合伙人?”韩美琳显然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那家伙不错,既受过良好教育,性格也好,在生活上挺适合你的。” “是我挑了好久的结婚对象。” 韩美琳感慨道:“你的状态比刚回来时好多了,那时我真担心你会自杀。” “如果不是当时能回来,我真的会自杀。我要感谢你的头儿,他还是来救你们了,顺带将我一起带回。” “那是因为他不想影响异界的正常运转,他说只有你离开,该发生的才会发生,不能让那个世界乱了套。”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忽然问道:“安东尼奥在那边怎么样了,还被关在牢里吗?” “是的,谁也不知道亚伦德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将帮助过他的儿子关起来?”韩美琳耸了耸肩。 接着,她说了前来的目的:“我们需要一样东西,那东西藏在亚斯兰城的喷泉池底部,是一块灰色的殒石,蕴藏着一种射线,我们需这种射线来研究做最新的麻醉枪,一旦能成功,我们就能节省掉不少开支。原本我们并不知道这块殒石藏在喷泉池的下面,可是当亚斯兰皇太子的血喷射到泉池里,与这块殒石融合的时候,我们这边竟收到了信号。 “这么多年来,我们寻寻觅觅,甚至深入低等精灵的结界都没能找到,没想到藏在这里。” “我是不会去的,你们自己去拿吧。” “不是要你过去,是想借用一下你的黄金通行证。”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怀惴着所有黄金通行证去地牢与他们会合,那枚通行证是进入地牢的凭证。然后,他们一同从地牢离开,通行证自然还在她的身上。 “亚斯兰城的管理现在比以前严格上几百倍,里里外外共加固了四五层结界,我们很难直接进入,只能先从城外进去,但需要通行证。” “一定要借吗?”她有点不大愿意,“这枚不是普通的通行证,是纯金打造的暗藏亚伦德指纹的通行证,能够进入包括城堡最重要的几处位置比如地牢、议事殿、国君寝宫、城堡正门等处的通行证明,你们只是用来入城的话就有点大材小用了。” “要是我们有别的办法就不来找你借了,”韩美琳嘀咕着,“现在亚斯兰城的通行证特别难弄到。一年前已经不再颁发新证了,全部用旧证,而且每张证都需要与持有人的指纹相吻合,同时加上颁发通行证的精灵指纹,两个指纹都是正确时,才能入城。” 韩美琳吃完蛋糕,伸了下懒腰,“借不借随便你,你要是不借我再去想别的办法。” “你们怎么把指纹录入这块通行证里呢?” “我们录不了的,但我们可以伪造你的指纹套在塞原琪的手指上。” 她思忖了一番,便走上二楼木梯,从衣箱底部翻出一块极为精致的长形小黄金板,下楼交给了韩美琳。 “给你吧,反正这个对我已经没用了。” “谢谢,”韩美琳喜不自胜,“再把你的食指伸出来。” 韩美琳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可以了。这张照片拿回去后再做处理,就可以直接粘贴你的指纹。” 夜已经很深了,她送韩美琳到门口。韩美琳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不远处的一辆红色法拉利超跑的灯亮了一下。 “快十二点了,你老公怎么还没回来?”韩美琳随意问了一下。 “他今天去参加一个同学会,会回来得很晚。” “哦。”韩美琳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但却什么都没说,又挥了下手,转过身朝红色法拉利超跑的方向走去。 *********************************************************************** 一晃之间,又是半年过去了。一个慵懒春季的午后,从女儿蔷薇的口中,她听说了爱格伯特与一个欧洲豪门巨子在荷兰注册结婚之事,那个豪门巨子是个相当优秀的天才美少年,才二十来岁。 红色手机从她的手指滑落,怦地一下摔落在地。 “韩美琳说的居然是真的。”她喃喃自语,不可思议地看着落在地毯上的红色手机。 “喂,喂,母亲,你还在吗?”蔷薇的声音仍从手机里传出。 她拾起手机,竭力平静地道:“还在。” “我想问你,我们什么时候为他们庆祝一下,爱格伯特也想介绍他的男友给你认识。” 她简直欲哭无泪,“不,不用了,我这段时间很忙,过段时间再说吧。” “母亲,我说您也别太保守了,只要爱格伯特自己觉得幸福就好。”蔷薇在手机另一端叽喳说道,“对了,MBA课你有按时去上吗?” “都快毕业了。”她的心神不宁,随口回答道。 三年前,她从异界返回,蔷薇竭力推荐了哈佛大学的一个MBA课程给她,并说自己曾经旁听过一段时间的课程,觉得相当不错,除了老师极富经验极有口才外,学生们的素质也很高,不是跨国集团老总就是商业精英,与他们课上交流可以学到不少东西。而且更难得的是,这个时长达三年的课程还有额外的福利,女性学员可以定期或不定期地与某些跨国集团总裁夫人或者全球精英女****流,一起讨论女性在家族事业管理以及婚姻等中会遇到的问题,从中所学的东西远超课堂上所传授的种种。 她生性懒散,不喜太过复杂的东西,偏爱较单纯的艺术领域,比如美术、设计、音乐等领域的东西,自然一口拒绝。可蔷薇却说:“母亲,你可知道,你拒绝提升自己,接受更多的东西,是一种退步吗?当初亚伦德王宠着你,惯着你,让着你,可你不能对自己放低要求。” 她诧异万分,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我的兴趣不在那些管理课程上面。” “可那些东西很实用,将来有天你回亚斯兰时一定用得上。母亲,你大概不知道吧,你这个亚斯兰的王后是个甩手掌柜,除了每日研究你的设计,和偶尔外出逛街游玩外,基本不管后宫的事,全是亚伦德王在为你一力承担。他除了白天忙于君王的各种事务,夜里还要为你处理后宫的各种繁琐之事。你知道吗,他亲自处理后宫的较大纠纷,管理人事档案、人员调动、各种支出开销,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才能让你每日过得逍遥自在,做一个心地善良的纯真王后。” 她当时就被蔷薇的话震住,回想往事,自己确实从未管过后宫各类事宜,而是全由手下人负责。她当时还以为只要有女官们从旁协助,然后向她汇报就够了,没想到…… 之后,她决定去上这个MBA课程,但并非是为了重返亚斯兰,而是她想知道成为一个真正的王后与她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大,同时也想弄明白亚伦德在智商与情商等方面与她的差距究竟有多远,这样,也许,她能够真正看清自己。 现在已近毕业了,她承认自己是学了不少东西,可同时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与亚伦德的差距不止是十万八千里,而且还有越来越远的趋势。 她从前不大明白亚伦德为什么会对一些权臣、世袭家族的处理那么严酷,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城堡内的各种规则说一不二,从没有妥协的可能,直到不同的精英人士真正交流,别人甚至手把手教她后,她才明白一二。 这三年来,尽管她挑灯夜战,努力学习,工作之外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可是学习效果甚微。各门课的考试基本只在C或C plus之间打转,也就是勉强及格,连良好都达不到,还补考过近一半的课程,学得焦头烂额、苦不堪言。或许她的大脑回沟与管理精英们的大脑回沟不是同一种路数,所以哪怕用尽全力也只能拿个及格。 亚伦德并不需要她这样的女人来做王后,她也不需要亚伦德这样的男人做自己的丈夫。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的问题。 “那能顺利毕业吗?”蔷薇在手机另一边小心地问。 “肯定可以,”她连忙对蔷薇开心地说,生怕女儿对自己失望,“我的每门功课都过了C,毕业论文也做得差不多了,也通过了导师的审核,毕业是肯定没问题的。” “你能毕业已在我的意料之外,原本,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学点东西。母亲,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棒得多。” 蔷薇这句话不知道是赞扬还是贬损,她拿着手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要忙了,再见!” “再见!” 挂断了电话,她满脸的挫败,倒在沙发上,根本就不想起来。 当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她都懒得接。可手机响个不停,贝多芬的《月光曲》播放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四遍的时候,她才闭着眼勉强接起。 第二十三章 另一个结局(二十三) “欣然,我们的任务失败了。” 韩美琳的声音略显疲惫,还隐隐透着一种奇怪的焦灼不安。这是半年来,她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那个殒石的任务?” “是的。” “然后呢?” “然后,塞原琪就被抓住了,至今已在亚斯兰城堡里的死牢关了两年。”韩美琳还补充了一下,“他们的时间。” “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呢?我不可能回去救她,我没这个实力,也不想成为你们救人的牺牲品。”她的眼睛依然闭着,心中忽然涌起的痛在提醒她过往的种种,还有临走之前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不用你过去,亚伦德只是想同你说话,如果你同意,塞原琪今日就能少挨三十大鞭。” 她拿着手机的手指颤动着,“说话?” “是的,塞原琪手上有我们的通讯器,但她一直没同意亚伦德王的这个要求。直到今天实在是受不了了,终于要求我们跟你提一下,看你是否能同意。” 良久的安静,大约过了一刻钟,她才勉强应道:“好吧。” “我现在就会通过转换器直接转到你的手机,大概三分钟。” 这个通知来得太过突然,时钟上的分针一点一点地移动,带着她逐渐焦灼的呼吸,她的胸膛上下起伏,过度的紧张使她紧紧闭着眼,根本不敢睁开一下。 手机里传来一声清澈的嘀的一声脆响,提示已经接通。但是,她的手机里仍然只有良久的沉默。 她的指尖不停颤抖,每根手指都不例外,指缝间分泌出的汗浸湿手机边缘,越来越滑,就快要有握不住的倾向。 就当手机快要滑落在地的时刻,手机另一端传来了他微颤而华丽冰冷的声线:“是你吗?” 她深深呼吸着,努力抑制着胸口的起伏,用尽所有力气,才能平静地回复他:“是我。”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信号就断掉了,手机里发出参差不齐的嘟嘟断线声。 她克制不住地流出了眼泪,哭出了声,手机怦的一声掉落在了地毯上。她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哭起来,伏在沙发上,哭得无法自已,无法思考,更无法停止。 三年过去,她已和他人结婚,已扩大自己的工作室,已与子女们和谐相处,所有的事顺风顺水,却独独忘不掉他。 他的一句“是你吗”能瞬间击垮她内心所有的心防。 她仍是那么爱他,从head到heart,从身体到心灵,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的声音仍是世上最美丽的语言,能让她呼吸变快,心跳加速,思维空白,爱他的感觉比起年少时还要汹涌澎湃。 可那又怎样,她当初在离开的时候就明白,包括现在也仍然明白,他们之间的各种差距鸿沟很难跨越,与其彼此痛苦,不如选择离开与遗忘。 *********************************************************** 过了两天,彻夜难眠的午夜,她独自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漫无目的地浏览着网页,突然间,手机设置的铃声——贝多芬的《月光曲》再次响起。 她的心里忽然一阵乱跳,没由来的恐惧使她拒绝接起这个电话。 屏幕上显示的是韩美琳的名字。 《月光曲》重复了三遍后,她颤抖着接起了电话。 “你是否还愿意与他说话?”韩美琳很直接地问,“如果愿意,今日塞原琪可以少挨三十大鞭。” “你们为什么没有救她出来?”她问道。 “我们救过多次,但每次都失败,现在连城堡外围的结界都冲不过去了。他显然是在我们行动之前就做了充分准备。我们经过极为精密的调查,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得知他之前已花费近二十年的时间来研究如何对付我们。他与他的神庙大祭司团队常彻夜长谈,翻阅各种卷宗与典籍,交流各种心得。他还与远征的王子们、将军们时常通信,寻找克制我们的矿石或珍稀宝石,发誓一定要与我们战斗到底。 “我们头儿说,他这次是与我们杠上了,我们虽有先进的科学技术优势,但妖精异界也很不寻常,时常会有奇异功能的宝石或物品出现,真做成武器的话,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再加上精灵也很聪明,甚至有时比我们要聪明得多,所以有时还真斗不过他们。头儿很久以前再三嘱咐过我们不要轻易与他们为敌,也不要过多涉入他们的生活,影响他们世界的正常运转,谁知我们不听,几次三番地深入异界。可是欣然,有好几次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是为了救你,还有你的孩子才进去的。” “这能怪我吗?”她流着眼泪说,“如果不是你们引诱我深入异界探索情感,我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我无法像个普通女人那样结婚生子,无法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哪怕现在结婚了,与老公也过着貌合神离的生活。你半年前都知他有外遇,却没有提示我,让我现在不得不与他斗智斗勇,想办法与他合理分割财产。” “谁让你喜欢的都是这种讨女人喜欢的男人呢?”韩美琳在手机里也不高兴地说道,“这种男人当然受欢迎。要么你就找个长相平平,能力平平,也没有什么大志的男人,这种男人就安全得多。你现在的结婚对象,是你自己找的。” “至于让你探索情感,”韩美琳接着说道,“你当初是愿意的,我们是有交换条件的。后来你也可以抽身而出,但你放不下。亚伦德王来找你回去,也是你愿意跟他回去的。” “是,我知道我也有错……”她刚说了一半的话却被打断,一阵古怪的电流滋滋声充溢了她的耳际,她的心猛然一跳,抬头看向墙上的黑色挂钟,秒针、分针正在一点点移动…… 过了三分钟,嘀的一声响,提示音响起。这一次,亚伦德直接在另一端说话了,他的声音如同上次那般华丽而疲惫,但却毫不掩饰地透出一种柔情,“我很想你。” “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她依然如上次那般平静。 “我没有打扰你的生活,我只是想听下你的声音。”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拿着手机,默然地坐在电脑前。 他也没再说话,似乎正在聆听她的呼吸,听得认真、专注、用心。 过了一会儿,手机自动断线。她保持握着手机的姿势,久久地,一直没有回过神来。 她让自己不断想起他的“坏”。 她想起了她上次离开的那次,那是他第一次自她归来后没有在她的睡房过夜,而是去了宠妃普莉玛的寝宫。他是真心爱着这个女人的,否则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这个女人犯过的错,最严重的两次,一次是刺杀她,另一次是联手自己的部族逼宫。 这个女人在事发后仅仅只是被关起来。要是换作别的女人,早已死了千次万次了。 还有曾经的洛姬雅和那个十三岁的小宠妃。无论她以前多么讨厌她们,他都始终护着她们。若不是洛姬雅是由希斯诺派来的,小宠妃后来独断专行私自处理她,她们今天可能都是他的后宫里风头颇盛的宠妃。 她在亚伦德的心里,一直是一个占据重要位置,但重要得还不足以使他能放弃其他恋人或情人的女人。 她已经不想再一次又一次重复曾有的心伤。 **************************************************************** 但自那两次电话后,她经常接到他的电话,使她备受困扰。而且由于两个世界的不一致,她接到电话的时间也常常是混乱的。 有时接过他的电话才过半小时,就又接到了第二次,显然他那边已过了一天;有时他的电话是在午夜时分打来,她睡意朦胧,只能随意应付两下了事;有时她正好在工作室与助理们开会,只得到僻静处对他解释,她正在开会,没空;有时她正好在开车,不得不让他等会儿再打来,现在路上车多,不安全;有时她正好在洗澡,电话便错过了。 她对他所有的电话基本是应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说,静待手机被自动挂断。 一个月过去了,这个月基本上是在接他的电话中度过的。 这日午后,她正坐在沙发上与她的丈夫,即将成为前夫的这个男人讨论离婚事宜,偏偏他的电话又打来了。 她不得不直接拿着手机避到二楼,严正警告他:“我现在很忙。” “你会比我这个做君王的男人更忙?” “你有什么事吗?快点说。”她不客气地道。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想你了。” “好的,再见!” “等一下,”他的声音无限温柔,蕴含着深邃的柔情与体贴,“我想问下你,你怎样才肯回来?” “我不会回来,你多找几个女人在那边睡吧,我也会在我们这边多找几个男人。” “那你可以试一下,还真没几个男人比得过我。以你的体质来看,你们那边的男人最多也只能比你的好上五六倍,恐怕还是比不过我。” “我不需要你那样的,我们这边的男人很不错。” 蓦然发觉,今天已对他说了太多的话,立刻闭上了嘴。 当她不说话后,他那边会很自然地闭上嘴,特别识趣。 不一会儿,电话自动断掉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脸却见到一身名牌休闲衫的丈夫正站在楼梯转角看着自己。 第二十四章 另一个结局(二十四) “看来,你已经找到后备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里有几分调侃。 “不关你的事。”她冷淡地收起手机,走下楼梯,“你想好了吗?打官司也可以。” “你的这间工作室我的贡献也不小,基本上去年是由我一个人负责所有对外事宜,现在你说一毛钱都不会给我,我怎么可能会同意?” 她睨视着他,冷冷笑着:“出轨男人还想要钱,做梦!” 他的眉尖一挑,也冰凉地笑道:“我是合伙人之一,是有法律文件证明的股东之一,现在就算撤资,现在该拿多少就是多少。” 她逼近他的脸,笑容越发冷酷,“我说过了,你一毛钱都别想拿到。一个结婚不过一年就出轨的男人,没有资格拿到我的钱。” 他是合伙人之一又怎么样,她就是讨厌他,一毛钱都不会给他。 “跟你这种女人是说不下去了,完全意气用事,你回头好好咨询律师吧。”他潇洒地一笑,拿起客厅沙发上的外套,刚刚打开大门,孰料一个带着香奈儿香水味的身穿范思哲定制辣款贴身套裙美女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美女天生丽质,五官异常艳丽,一头紫色波浪卷发,浪漫迷人,难得的是那双深色眼睛勾魂摄魄,仿佛还隐隐透出金色光芒。她此刻正挎着一个爱马仕最新款红色提包,撩着额头乱发,风姿极为优雅性感。 他惊异万分,以最惊艳的神情看着她。他于三年前曾经参加过某跨国集团的年度大会,亲眼目睹过集团最大股东——来自某神秘欧洲小国的公主低调出席,那周身的皇室公主风范与气度让他至今难以忘怀,而眼前的这个顶级美女的气质竟然远远胜过了那位皇室公主。 他看着她,整个人呆住,只觉得呼吸都要窒住。平生见过这样的美女,竟觉得哪怕下一刻就会出意外死去竟也值得。 “蔷薇,你怎么来了?”一道温和且疑惑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母亲,爱格伯特说你可能搞不定离婚,让我来帮你一下,他现在还在度蜜月脱不开身。” 母亲?他不敢相信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客厅里那个即将成为前妻的女人,这个艳光四射,具有皇室公主优雅高贵气质的美女竟是这个女人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他知道这个女人结过一次婚,但不知她的女儿都这么大了,这两人怎么看起来像姐妹? “这样吧,程先生,”蔷薇笑嘻嘻地说着,“你不肖想着我母亲的工作室的钱,我们就不举报你前年曾在R&T公司利用财务制度漏洞,在采购最新品种药物上受贿两百万的事,你觉得如何?” 他猛退十来步,一直退到大门外的台阶下,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个来意不善的绝色美女。 蔷薇从爱马仕里拿出一张薄薄的单子,随手甩了过去,飘飘荡荡,顺着夜风落到了他的脚下。不用拾起单子,只看到单子边缘处的那道特有的朱红色线边和R&T的英文缩写,他就知道这是什么。 “不可能,”他像见鬼似的看着蔷薇,狠狠地瞪着她,“你怎么可能会有这张单子?” 刚才还觉得这女人美得近似公主,现在却觉得像最邪恶的恶魔一般。 “奇怪吗?与你合作行受贿的人总有一些不安感,为求自保不得不秘密收集一些东西留作证据。他们不想死,自然你就得死了。”蔷薇脸上的笑容依然甜蜜,“两百万不过是小钱,我母亲的工作室的那点也是小钱,可你居然连这点小钱都要贪,实是可憎,也就外表装下清纯大方,也就只能骗骗我母亲这样的小女人了。” 他不再看向这个蛇蝎美女,而是转向客厅里那个清雅秀致的一直沉默的女人,“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我你的女儿都有这么大了?” 这个女人终于说话,“你从来就没有问过我!” 蔷薇这时笑得更开心,脸上的两小酒窝清晰可见,更显甜美可人,“你在和人结婚前也不打听打听对方是什么人吗?她一个独身女人开得起国际级别的工作室,背后会没有人资助?我是她的女儿蔷薇?李,我的丈夫是全球多家知名跨国集团的核心风投投资人;她还有一个儿子,如今是时尚圈的顶级设计师,英国皇室御用的时装设计师之一,更别提她儿子的新婚对象,还是欧洲知名的豪门家族的……” “行了,蔷薇,”看着那男人越来越惨白的脸,她打断道,“你把关键的东西告诉他就可以了。” 那男人的眼里喷出怒火,正待说话,可没想到,贝多芬的《月光曲》再次响起,她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韩美琳”,可她知道是他,暗叫不妙,直接掐断手机,“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她看向那个男人,“我女儿刚才说的话你听得很清楚了对吧?你要还是执意拿钱,就等着去坐牢吧。” “那我当初投资入股的怎么办?你居然就这样吞掉我的钱。”男人不甘心,恶狠狠地怒问道。 “你当初从我工作室里捞的外水也不少,去年分红也几乎拿了一半,你还想要多少……”正气愤难当怒斥时,手机再次响起,她直接放在桌上,“你现在想从我这里拿到钱,做梦!一想到你做的那些事,没让你倒赔我的精神损失费算是你运气来了……” 当然,她也是很无赖的。当初这个男人确实真金白银地投资入股了她的工作室,而她现在却一概不认,要把这个男人扫地出门,同时一毛钱都不会给。但是这个男人也并不无辜,私底下不知道接了别人多少红包,把设计交稿的时间提前或者有技巧帮助别人压价,以较便宜的价格同意签约;他还利用采购之便,收受不少红包与多家供货商签长约。 正骂着时,没注意到蔷薇走进客厅,好奇地拿起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喂,哪位啊?” 听到手机里声音一刹那,蔷薇整个人呆住,眼里甚至出现惊恐的神色,这种神色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在她的脸上出现过了。 “我母亲啊……”蔷薇结巴着、慌乱地回答,“正在和她的丈夫谈离婚,两个人吵起来了。” 她的英语转瞬转变为精灵语言。 过了几秒,蔷薇又结巴着说道:“她啊,搞不定的,不是那男人的对手,所以我就来帮忙了……” 蓦地,手中的手机被突然察觉的母亲抢走,蔷薇反射性地夺回,一个不留神,手机怦地一下掉落在地毯上,一道华丽冰冷、浑厚有力、久居上位者的声音可清晰听到,“直接做掉就行了,不用那么多废话。” “哦,好。”蔷薇连忙在地毯上蹲下身,慌慌张张地应承道。 站在手机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和她的脸色顿时惨白,他虽听不懂手机里传来的语言,但凭着一股精明人向来有的直觉,他觉得手机里男人说的话与他有关。男人抹了抹额头突然出现的冷汗,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对母女,他到底是惹上什么人了,又是和一个什么样背景的女人结了婚?手机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仅凭声音就觉得极其不简单? 她则是白着一张脸怒瞪着她的女儿,居然就这样把她的私事兜给了那个男人?她根本不想要那个男人了解她在这边的生活,更不想给那个男人一丝一毫的幻想。 手机自动断掉了。蔷薇拾起手机,抹抹额头的汗,惊魂未定。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声音她还是吓得直发抖,犹如老鼠见到猫,不,比老鼠见到猫还要可怕。 “这不能怪我了啊,原本只是想要你不要缠着要钱的,但现在,”蔷薇把手机拾起放回她的手中,转头对那脸色惨白的男人道,“我母亲的另一个丈夫说了,要把你做掉。我不能不听他的话,他很凶的。” 他的脸色大惊,难道自己和一个有黑社会背景的女人结了婚,所以其前夫一说“做掉”,其女儿就立刻应和,竟视为理所当然一样。 “你现在还和另一个男人有婚约?你同时和两个男人结婚?”他指着她问道,手指一直颤抖。 “早分手了,是他一直缠着我。”她说的是实话。 “他很厉害,除了我父亲外,我最怕他。”蔷薇忍不住说道。 “他不是你的父亲?”他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我的父亲另有其人,他和我母亲举行过婚礼,虽然没有最后完全成功,是不是这样子的啊,母亲?” 听到蔷薇的问话,再想起刚才蔷薇适才在手机里说的话,她几乎要晕倒,看着他不屑地看着自己,一股怒气从心底再次涌起,“滚,滚,你们都滚!” 怦地一声,她甩上了房门,把他们全都关在了门外。 第二十五章 另一个结局(二十五) 第二天早上九点,她打电话给韩美琳,来回在客厅走动,边走动边说:“你们什么时候把塞原琪救出来啊?我现在已在崩溃边缘,无法再接他的电话了。” “我们已尝试过多次了,可老是失败怎么办?”韩美琳在手机另一边磨着手指甲说道,“要不你回去一趟,我们设下一个连环计,假装你回去了,然后把塞原琪救回来,再来解救你。” 她欲哭无泪,“你们这是想让我死,他怎么可能让你们再救走我?” 他能关住塞原琪这么久,必定已有办法对付他们。待她回去,他只会把她看管得更严,她怎么可能羊入虎口? “所以,现在我们陷入了一个困境,进不得,退不得,”韩美琳放下美甲刀,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也很无奈,怎么办?” 她悲愤难耐,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她的手机再次响起,看了看手机屏幕,她闭上了眼,她真的是在崩溃边缘了。 手机的音乐响了两遍后,她不得不接起,一开口便是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找我?我真的快要被你逼疯了。” 手机里传来他依旧温柔深情的声音,“既然你已决定同你那边的男人分开,为何不考虑考虑我?” “我就算同他分开,也并非是要同你在一起。” “欣然,我爱你。” “你还爱你的普莉玛和洛姬雅,还有其他与你翻滚过的女人,不要再来找我,我真的快要被你逼疯了。” “我爱过普莉玛,但我与她已经结束……” “如果她没有联手部族背叛你,你现在会不会仍然爱着她,与她在一起?” 短短的沉默后,他道:“会。” “那就对了,只不过因为她身上肩负更大的责任,所以不得不背叛了你,你应该体谅一下她啊,理解一下她的难处啊,爱一个人不是像你这样子的,容不得一点背叛和错误。你曾经那么爱她,甚至不惜为她背叛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现在就轻易放弃,划算吗?你总得再给一次自己和她机会,一次重来的机会,对不对?” 或许时间到了,手机这时自动断掉了,她握着手机重重松了口气,胸口却不知为何升起一股郁闷之气,堵在胸口,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这天以后,他的电话再没出现过,她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两个月后,她正式与那个男人办理了离婚手续。她曾电话严正警告蔷薇不可以乱来,她还想好好地在这个国家生活下去,不想惹麻烦。蔷薇嘲笑她胆子小,一如继往地胆小和没用,她反驳说那个男人虽可恶,但罪不致死,不至于要走到那一步。更何况,总是夫妻一场,不想分手分得太难看。 最后,那个男人在经历了三次车祸、四次抢劫、五次群殴和一张R&T集团的股权收回信之后,整个人被吓破了胆,眼见报警甚至请律师都毫无用处,便带着浑身的伤,连滚带爬地跑到她房子里,哭着跪倒在地哀求原谅,并表示再也不敢惹她们了。 最后,那个男人净身出户,一毛钱都没敢要,灰溜溜地逃去了另一个欧洲国家。 ************************************************************************** 刚办完离婚手续,她就接到了韩美琳的电话。韩美琳告诉她,前段日子亚伦德不知为何突然将一直囚禁在死牢的普莉玛放了出来,并让整个亚斯兰最好的御医为她治疗,还使用了最好的药物和魔法物品,力求要让普莉玛恢复健康和原来的美貌。 三个月后,普莉玛的状态越来越好,调养得越来越滋润。半年后,竟完全恢复了美貌和健康,并在魔法力量的相助下,变得更加美貌动人。 普莉玛的性情也有了很大的转变,她一改往日的骄纵和任性,收敛起火爆脾性,全心全意地对待亚伦德。她帮助亚伦德处理日常事务,为他分担一部分较不重要的工作,还全力辅助他处理后宫的一些事务。 她变得通情达理,通透智慧,城堡里原本不屑于她、痛恨她、厌恶她,或本欲置她于死地后快的精灵们对她也有了很大的改观,对她的态度开始恭敬、友善,甚至心悦诚服。 她还公开对城堡众精灵表示,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国君之所以恨她,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爱。她做错过很多事,理应受到惩罚。而他爱她越深,便是恨得越深,对她采用的种种手段不过是他对她爱的证明。她现在不敢奢望能获得国君的原谅,只希望能长久留在他身边,每日只要能看到他,便是她现在最大的幸福。 据说国君听说后,表情都有微微动容。 听到这里,她淡淡一笑,“这样子多好,他们才是真正的缘分人。我现在和他各过各的,互不干扰。” 韩美琳悻悻地挂断了电话,原本她希望她能够感受到巨大的可能会失去亚伦德的危机,找个借口回去看看,这样她们也好方便救出塞原琪,谁知她仍然死鸭子嘴硬,半点不肯退让。 韩美琳看着电脑中的资料,连连叹气。她唯一没有告诉她的便是,亚伦德一直没有和普莉玛真正同房。 每当亚伦德与普莉玛在一起时,甚至都已经进去了,可不知为何,只进行了一会儿,他就突然退出,无法再与她继续下去。甚至他还为此努力过好几次,试图坚定地继续下去,可却怎么也无法欺骗自己身体的感觉,他半点兴趣都无,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正在上床的木偶人,完全没办法完成。虽然她的身体比以前更迷人更美丽更性感更令男人迷恋发疯,可他没办法与她真正地结合。 而且,他也无法吻普莉玛的唇。当他重新第一次吻普莉玛的嘴唇时,仅仅只是吻了三秒,就忽然觉得食之无味,甚至还有种想迅速逃离的感觉,遂立刻转身离开。 她的潮湿与美丽,性感与动人,温柔和体贴,能令所有的男人都心动,却唯独无法打动他。虽然他也努力地接受她,可却一直怎么都做不到。若不是他仍能与其他美女寻欢作乐,他都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甚至无法与她说话。当他们单独待在最美丽的房间里时,他的内心没有任何波动与涟漪,与她待上几秒都无趣得近乎麻木。他没有办法与她说上一个字,看着她那张依旧美丽无双的脸,勉强动了动嘴唇,却最终保持了沉默。推门离去后,竟觉得是一种解脱。 ********************************************************************** 强烈的日光照射在巍峨陡峭的巨大灰色山崖上,汹涌澎拜的深色海浪一波又一波击打着嶙峋凶恶的怪石,一波一波,不断击打着,溅起漫天的破碎浪花,然后碎裂的水花向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这里没有精灵能凭借外力爬上,也没有精灵敢从这里直接爬上,曾有无数精灵想偷袭这座山崖上的巨大城堡,无一不从高大而凶险的山崖落下摔死。 山崖顶的这座巨大绵延的黑色城堡群,便是这片大陆上日渐崛起的亚斯兰国的君主所在的皇族城堡。亚斯兰的领土面积比起一百年前扩大了整整两百倍,已经超越曾经领土面积最大的塔尔特国。它并购了远近的大小海洋底部的王国,还有大大小小的岛屿,以及一片又一片的庞大森林与高山。甚至,还有近处的悬浮在天空中的天空之城。 亚斯兰的国力日渐昌盛,所有精灵们只要一提起亚伦德王,无不胆战顾忌。亚伦德王以嗜血铁腕手段治国闻名,其恶精灵般的杀戮与寒冷气质,甚至令远近王国的君王们都纷纷远避,也令深藏在夹层结界里的恶精灵们闻风丧胆,口耳相传其年少与盛年时的种种战绩,根本不敢踏入亚斯兰一步。 亚伦德王的风流韵事也是广为流传。他年少时便拥有过数位情人、妻妾,还曾夺走过塔尔特国差一点就加冕的王后,那位王后在为亚伦德王诞下两子的情况下,仍被希斯诺王宠爱有加,差点被正式册封。 那位王后便是闻名这片大陆的欣然王后,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奇怪女子,曾经是亚伦德王年少时的近身侍女,陪伴亚伦德王多年后晋升为侍妾和正妻,后又为亚伦德王的大业,不得不只能做没有名份的情人。再后来,亚伦德王夺得王位后,曾经册封她为妃,后又被晋为王后。多年来,她一直盛宠不衰,共为亚伦德王诞下五子。 几乎所有精灵都认为她会继续得宠下去,直到数年后这种想法才被现实击溃。一位从天而降的绝顶美丽的聪慧公主抢走了亚伦德王,赶走了这位欣然王后,这位王后的宠爱至此终结。 但没有精灵责怪亚伦德王移情别恋。因为那位公主太美了,美得让所有曾亲眼见过她的精灵们简直无法呼吸、无法说话、无法行走,甚至觉得若没有她的存在,整个亚斯兰该是如何的晦暗。所以,亚伦德王的移情别恋是那么理所当然。 第二十六章 另一个结局(二十六) 再说,欣然王后也被宠了那么多年,也应该够了。 对于一个王者而言,怎可能终生只爱一个女人?就算她陪伴他多年又如何,王能允许她在旁陪伴,应是她的福份才对。 普莉玛王妃受宠多年不衰后,极少有精灵见过这位王后,据说她曾回来过两次,但均因亚伦德王偏爱宠妃而离开。 再以后,便发生了那场著名的叛乱,是由绝色宠妃所在部族发起的一起惊天动地的内乱,几乎将亚伦德王彻底赶下王座,若非亚伦德王后来力挽狂澜,亚斯兰的王座一定会易主。叛乱结束以后,绝色宠妃的宠爱就此停止。然而,正当所有精灵们以为绝色宠妃会在死牢里终此一生时,亚伦德王忽然把她放了出来,不但请最好的良医为她诊治,还用最珍贵的药物与魔法矿石助她疗伤,直到她恢复昔日的美貌与风采。 精灵们不得不感慨外表冷酷血腥亚伦德王居然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不但原谅了她曾经犯下的错,还将她重新推回宠妃的位置,将后宫的诸多事宜交予她打理。没有精灵不佩服亚伦德王的王者大气风范,甚至连其他王国的国君们都钦佩不已。塔尔特的希斯诺王曾在一次宫廷晚宴中无意中笑言,早知如此,他当初应该再争取一下,为欣然王后分析一下亚伦德王在美女上的喜好的话,也许他现在身边的王后仍是他的心上人。 据传当亚伦德王得知希斯诺所言时,曾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这个玩笑不好笑。” 亚伦德王最不喜旁人拿他与欣然王后开玩笑,更容不得欣然王后成为茶余饭后的八卦点。 平日在城堡里,若是谁传出一点半点关于欣然王后的议论,哪怕只是玩笑,便会被遍藏城堡的暗卫队毫不迟疑地一剑削掉脑袋。 三个月以后,塔尔特的边境发生暴乱,地底精灵与王国的卫兵因争夺美女与盐井发生争执,继而引起暴乱。传说这是亚伦德王对希斯诺王那句玩笑的报复。希斯诺王不得不派出最得力的属下出去平息,花费整整四个月,耗费相当的人力物力,才让这场暴乱得以平息。 在暴乱结束一个多月后,亚伦德忽然派使者来到塔尔特,称为庆贺希斯诺王近期再立新后,特地将亚斯兰东南方向的森林与山脉近三千多公里的领土赠送给塔尔特国,祝福希斯诺王能与新后永远幸福。希斯诺王近几十年来连续换了五位王后,身边没有始终如一的女子,即将册封的已是第六位王后了。 由于土地对大陆上的各王国来说都很珍贵,如果之前的暴乱是由亚伦德王为报复希斯诺王那番话而暗中策划的话,现在以三千多公里的领土作为赔礼,仍可以说是塔尔特国赚了。 但希斯诺王收到这份厚礼后却并不开心,尤其是在听到亚伦德王的祝词后,甚至有些恼怒,但碍于王国君主的风度,又不得发作。 于是,他回赠一百位美女,并附赠一张字条,派谴使者送去了亚斯兰。曾有人秘密透露字条上的意思,大致是塔尔特的美女很多,附赠一百只是聊表心意,勿要挂在心上。字条的末尾还有一句让人看后觉得莫名其妙的话:“如有机会,请转告姐姐,我很想她。” 亚伦德王收到美女和字条后,先是撕掉字条,然后将美女全送给了皇族权臣和手下得力的下属。之后,连着发了三天的怒。 **************************************************************** 高高深灰色山崖上的绵延的黑色城堡群,黑色凶猛飞鹰扇动巨大翅膀,落下片片羽毛,一片又一片,在风中打着转,转呀转,一直打转飘到了一个没有玻璃的弧形大窗内。 宽阔的燃着明亮火光的房间里,宽大的华丽安乐椅上,斜靠着一位身穿皇族奢华黑色长袍的俊美得犹如天神般的年轻君王,他的眼神幽深冰冷似冬天冻得结冰的大海,寒冰彻骨,冷若千年不融的冰山,仅望上一眼,就只觉四肢百骸都要被冻结成冰块,浑身血液刹时凝固,就连汗毛都因结冰而动弹不得。 无精灵敢轻易触怒这位以血腥阴戾闻名遐迩的著名君王,他的强硬铁腕作风,他的嗜血凶猛手段,令他们闻风丧胆。 这位君王的年岁有多大了,一百多岁了吧,这在皇族精灵中算作一个年富力强的年龄,但此刻的他却看起来苍白憔悴,疲惫不堪。他的外表一如年轻时一样绝美光华,他的身体一如从前那般强健有力,但他的神色明显露出了超越外表的苍老与倦色,甚至还有些颓靡和沮丧。 刚刚,他用一枚银色的类似耳环的通讯器,与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她通上了电话。是的,他们那里把这个叫通电话。 电话里,他用异常温柔的语调,轻轻地,柔柔地,生怕触怒到她似的,柔情地问道:“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可是,回复他的只有一句冷冷的、平静的、无波无澜的话,“抱歉,早已不爱了。” 他的心中仿佛被千万根绵密的细细针头深深地插入,齐针并进时,排山倒海的疼痛汹涌而来,那掀起的无边浪花,是阵阵痛彻心扉的深刻绞痛。他此生从未如此痛过,痛得流下的眼泪都于瞬间失去了知觉。 很痛,很痛,真的很痛,他很想告诉她,他是那么痛,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那种痛是无形的,无色的,无味的,甚至是无语言的,他没办法对她描述这种痛。 他紧紧捏住掌心的这枚银色耳环,这是他如今与她唯一的联系的东西,可却有种想把它狠狠扔入大海的冲动,狠狠地、用力地扔入,想证明刚才听到的话只是错觉。 可是银色耳环的针尖深深刺入他拇指的肉里,刺出的鲜红血珠和微妙的丝丝麻木感,告诉他这是真的,从耳环另一端传来的话语是真的。 “你知道吗,你这么说,我会死的。”他的声音一如刚才那样极温柔的,柔情的,柔美的,仿佛天鹅绒一般柔软多情,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痛苦和绝望。 “那你就去死吧!”她在另一端毫不留情地回答。 银色耳环的尖刺深深掐入他的肉里,鲜红刺眼的血珠不断溢出来,一滴一滴落在紫红色地毯上。 “好。”他依旧温柔地、体贴地、柔情地回答她, 通话断掉后,他在华丽宽大的安乐椅上静坐了很久很久。莫约两个时辰后,他缓缓地走出了房间。 来到高高的尖形堡顶的平台上,这是这座深灰色山崖上最顶端,是整座城堡最危险的地方,向下远远望去,是咆哮着涌起千层浪的深深灰色大海,距离崖顶是那么远,这片大海看上去就像一个小灰点,就像万丈高楼的顶端与楼底的大海的距离。 关于这片深灰色的大海,没有精灵知道这有多深,只知道一旦跳入,几乎没有生还机会。 他现在已经丧失了继续生存的勇气,多年来,他的孤独,他的寂寥,他的绝望,早已深深渗入他的骨髓,纵然以他的年龄、体力、精力与生命力,还可以再往后延续一百多年的生命,可他已不再想继续独自生存下去了。所有的余下的生命,对他来说毫无意义,每一天,都如同在烈火中苦苦煎熬;每一天,都是空虚的寂寞的痛苦的;每一天,都是痛心的绝望的多余的,他已再无法再忍受下去。 他想起他曾在她的异能中看到的他在年迈时的孤独画面,难道这一切真的会实现,那之后所度过的一刻都只是在铭心蚀骨的绝望之中。 看着山崖下远远的无边无际的大海,寒冷刺骨的海风从他俊美无敌的脸上拂过,他想起很多年以前他在一片危险海域上探险夺取金色花时,曾被睡女王城的僵尸女王胁迫做丈夫的事。 她当时曾天真地问过他,为何就算睡女王不长成那副僵尸模样,他也不会娶她?他当时曾对她戏谑,就不告诉她。而实际上真正的答案是,他其实最想娶一个他真正爱上的女子,不管她长得什么样子,来自哪里,只要她是真正值得他为之付出所有。所以睡女王无论长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娶她。 他从十五岁那年起,至始至终,最爱的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她。 现在,他想用自己余下的一百多年生命向她证明,他是多么爱她,真正地爱她,无论发生过多少事,无论出现过多少个女人,他都从未放弃过她,只想与她永远地在一起。 淡淡带着咸湿味道的海风再次拂过,撩起他美丽的凌乱长发,长长的黑色衣袍也在风中飞舞,成为了一道黑色的浮光掠影。在隐藏暗处的侍女、侍卫与卫兵的惊呼之中,这个绝美得无与伦比,强硬得就像永远无法打败的俊美妖精王居然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向险恶山崖下那广阔无际的深灰色大海。 那一刻,他是那么决绝,那么坚定,那么义无反顾……就像从万丈高楼的顶端跃下那样往下坠,不断地往下坠,下坠,直到,落入深深的永远无边无际的深灰色大海里。 怦地一声,惊天动地的浪花纷涌而起,激起无数白色的水花。 大海仿佛于瞬间知道了这个绝美而强健的亚斯兰历年来最出色的妖精王跃入了海底的最深处,在这一刻再次掀起了惊天的巨浪,那些巨浪犹如一道道巨大的深灰色的墙,惊天彻地之响后,又猛地扑向了海面,刹时,海面再次变得平静。仅隔几秒,再掀起惊人的巨浪,再次变得平静,之后,是周而复始的循环。 大批侍卫、卫兵们迅速齐齐跟随落下,还有十几个侍卫迅速吹起口哨,召来十来只天空凶猛无比的黑色飞鹰,骑坐在上,疾速地冲向海面,寻找妖精王的踪迹。 整座城堡突然大乱,一部分精灵惊恐地冲向了高高堡顶平台,一部分则骑坐骏马飞上了天空,还有一部分已跃下大海,在海底深处急速地搜寻…… 第二十七章 另一个结局(二十七) 冰寒彻骨的冬季的夜晚,整座亚斯兰城几乎成为一座冰冻之城,地上的白雪足足覆了几寸厚,每踩上一步,仿佛就能深深陷入雪堆里。 这样的冰寒之夜,守门卫兵已早早地宵禁关闭城门。 城门的安全防护级别与往常没有区别,因为妖精王跃海一事乃是城堡机密,半丝消息都未透露出去。 午夜时分,城门被轻轻地叩响,在寂静的半夜尤为清晰。 “谁啊?”守门的卫兵没声好气地回答,拉紧了身上的厚厚外套。 没有人回答,但城门的敲叩声仍然在继续。 守门的卫兵突然警觉了起来,叫来了数十同伴,举起火把,警惕万分地爬上城门顶端,看着午夜门外的不速之客。 燃烧明亮得近乎白昼的火光的洁白雪地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羽绒外衣的年轻女子,戴着黑色的长帽,有点看不清她的脸。 当察觉城门顶端有人看着她时,她抬起脸,明亮的火光下,她的五官显得秀雅清丽,眼神里透出沉淀岁月的通达与聪慧,几缕黑发随着寒风掠到她的脸庞,散发出一种雅致动人的曼妙之感。 她的身形虽然清瘦,可是站立在冰寒的午夜的风里,竟有一种屹立不倒的优雅风姿。 凭着一种奇异的直觉,为首的城门卫兵感觉这决非是一个普通的女精灵,必定有着来历不凡的身份。 “请问您是谁?午夜到此有可贵干?”为首的城门卫兵竟客客气气地问道,让他的下属们惊奇万分,头儿平日里可不是一个这么客气说话的家伙。 “抱歉,打扰了,”雪地里的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一种优雅高贵的气质竟展露无遗,“我叫李欣然,特来拜访你们亚斯兰的君王陛下。” 明亮的城墙火把光下,她向他们高扬起手,慢慢摊开掌心,赫然出现一块黄金打造成的黄金通行证。 当初,他送给了她两块黄金通行证,理由是,她为人马马虎虎,给一块只怕会被弄丢,为以防万一,还是多给一块比较好,也许哪天会用上。 李欣然?为首的城门卫兵一时没回过神来,李欣然是谁?这时有两个机灵的卫兵猛然一拍头,立刻小声对他说:“头儿,该不会是欣然王后吗?” 为首的城门卫兵蓦然大悟,猛地抓住一个矮个头的卫兵,“快,快去通知吉罗将军,还有吉恩城主。” 深夜里,原本寂静晦暗的亚斯兰城堡突然灯火通明,离开多年的欣然王后午夜返回,让所有精灵们都忙碌慌乱不已。 坐着吉罗的皇族马车进入城堡后,她直接在侍女们的簇拥下来到了整座城堡最奢华的国君寝宫。 静静的宽阔奢华美丽睡房里,浑身是伤的俊美男人赤身裸体地躺在宽大的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雪白长被,高大贵气的紫红色壁炉里燃烧着半昏半暗的火光,透出一种温暖且苍凉的气息。 她脱下了现代世界带来的黑色羽绒服,仅着一条白色绣金花纹长裙,裙摆的绣花精美动人,仿佛正在绽开的最美花朵。那是她曾在现代世界里亲自做的妖精异界款式长裙。 她静静地来到床边,带着暖意的手指轻抚着他苍白冰凉的绝美面容,抚摸了一下,原本冰冻之感似有变暖的趋向。 “你可真傻,”她的手指又抚上他的美丽头发,轻轻地抚摸着,“我让你去死,你就真的去死吗?” 她缓缓覆上他的半个身体,将自己温暖的脸贴在他冰冷的脸庞,喃喃着:“你不是很聪明的吗?为什么却在这一刻犯傻?” 她从未想过他会真的会去死,并且还是以这样一种决绝的姿态跃入高高山崖之下的深深灰色大海。那山崖之高,绝不亚于他们那边的蹦极选手的选择的最高峰顶,寻常人等大概往下望都会觉得头昏,腿肚子还会吓得直打颤,可他竟以一种决绝的姿态义无返顾地坚定地往下坠落。 她差点被她吓死,事实上,她也是真的晕过去了。 当她看到模糊视频里看到他的绝美长发在海风中飘荡,看到他的黑色衣袍在风中零乱飞舞,不断地下坠,最后整个人沉入大海中消失不见,当场就晕厥昏死过去。 她整整晕迷了两个小时。两小时后,她才悠悠地醒来,经过几天的极度痛苦纠结的思考过后才决定回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多么爱他。 她无法想象他的生命真的终结,她的余生该如何度过? “殿下,王喝药的时间到了。”尤妮不知何时端着托盘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你喂他吧。”她缓缓立起身,离开他的身体。 “王一定希望您能亲自喂他喝药。” 她有点犹豫,担心自己笨手笨脚,可是尤妮却已把药碗小心地递到了她的手中。 她拿起汤匙,轻轻地喂入他的唇内,不断有药汁溢出,不得不经常用手帕拭去。 喂到一半时,他的呼吸开始有点紊乱,她微微一怔,正要唤尤妮传御医,却见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她,眼神有些朦胧天真,仿佛在看多年前那个梦中的影子,多年来,她一直萦绕在他心里,从未离散过。 十几年后,她终于再次归来。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呼吸不稳地,低低地说:“我要你……亲自喂我。” “别傻了,”她温柔地对他微笑,“就这样乖乖地吃药不好吗?” 可当她再次用汤匙喂他时,他却紧抿着嘴唇,死活不肯吃。 她无奈,只得亲喝一口黑色药汁,再吻上他微凉的嘴唇。 当他们唇舌交缠的那一刹那,他猛然攫住她的舌尖不放,纠缠着、缠绵着,努力地吸吮着她唇内的汁液,竭尽所能用力地吻着,要把毕生所有的思念与痛苦、爱恋与快乐,统统都发泄出来。 他是那么爱她,她也是那么爱他,他们深深地彼此相爱着,他们的爱从未有一刻是像这样深邃而深入骨髓。 深深的,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 这一碗药汤喂了很长很长时间,直到快天亮,天际泛起隐约的白光,白色陶瓷药碗才逐渐空荡起来。 喝完药之后,他开始昏昏欲睡起来,但双手仍然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生怕熟睡过后她就会消失不见。 “我爱你,欣然,我是那么地爱你……”喃喃自语中,他渐渐睡去。 她轻轻挣开他的双手,微叹着站起身,缓缓走出房门。尤妮在她身后,忐忑不安地问道:“殿下,您不会又要走了吧?” “不,”她回了一下头,“我只是去看一个被关起来的女犯人。” *********************************************************************** 她手持黄金通行证,自然轻而易举地就到了死牢与塞原琪见面。 她差点就要认不出来塞原琪了。多年来的死牢生涯使她的脸色憔悴得吓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头发已长到腰际,乱蓬蓬的。 她整个人被缚在死牢里的一块木桩上,陷入晕死状态。据说是君王严厉地惩罚她,不许她好好地睡觉,也不许好好地站立,更不许她好好地活着,只让她吃喝拉撒睡全都被绑缚着进行,吃尽了苦头。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塞原琪会受到这种苦,脸上露出深深的愧疚。虽然这种苦是因为他们自己为拿到殒石而引起,可由于君王对她迟迟不归的恨,把很大一部分怒气便发泄到了塞原琪身上。 “赶紧把她放下来,送到我寝宫,传御医为她诊治。” 尤妮只犹豫了一会儿,便立刻传来卫兵,吩咐了王后的命令。卫兵们看到了王后的黄金通行证,不敢违抗。多年来,君王从未将暗藏自己指纹的通行证交给第二个女人,他们不敢轻易忤逆王后的命令。 带着塞原琪回寝宫的路上,天空正飘扬着如飞絮般的雪花,十来个侍女匆匆迎面而来,为首的侍女痛哭着跪在雪地里,泪流满面,“王后您到哪里去了,王刚醒来不见您,大发雷霆,差点要把我们全杀了。” 她蹙了下眉头,这个男人还是老毛病不改。 匆忙回到寝宫,果然里面乱作一团,一大群侍女正痛哭着要被侍卫们凶神恶煞地拖出去,她连忙让侍卫们住手,并让他们都退下。 随行侍女们此时为她推开睡房的大门,她脱下外袍,交给尤妮,迈着快步走入室内。 宽大舒适的华美安乐椅上正坐着一个满面怒容的俊美男人,他身上仅着一袭白色睡袍,连缎带都未系上,若隐若现里面包扎着伤口的光裸身体。 或许因为暴怒的缘故,包好的伤口不断往外溢着刺目的鲜血。 “你怎么起来了?”她连忙上前,来到安乐椅前抚慰他,“你的伤口还没好。” 他一把拥住她,不顾伤口的疼痛,把她整个人横压在安乐椅上,将脸深深覆在她的胸前,沙哑着声音对她说:“我的宝贝,要是你再不告而别,我会让这里血流成河。” 她皱着眉头,“一大早这么血腥干吗?” 他却不再说话,而是深深地热烈地攫住她的嘴唇,吮吸住她的舌尖,狂野的气息顿时环绕了她的全身。 吻住她嘴唇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甜蜜而幸福,这是多年来已消失不见的感觉,他曾以为再也无法获得的美妙感觉。 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再次死去一次都值得,哪怕仅仅只为这片刻的幸福。 他们吻了很久很久,可却始终觉得不够,仿佛能吻到天荒地老,吻到天地变色,吻到沧海桑田,吻到所有的生命全都终止仿佛仍不够。 第二十八章 另一个结局(二十八) 王后归来后,君王迅速振作起来。或许是担心王后在城堡中不能得到他充分的保护,他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得健康而健壮。 他当初从高高的巍峨的凶险山崖上落入广阔无边的灰色大海中,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若不是极富经验的死忠将军与卫兵们竭尽全力地寻找,他恐怕早就葬身鱼腹。 当王后归来的时候,他已躺在床上养伤十来天了,命是保住,可整个人焉焉的,伤口的恢复极慢,但后来因王后回到城堡而飞速愈合。 城堡终于再次恢复往日的平静,一切日常运作终于步入正常的轨道。 亚斯兰城的街道仍然繁华如初,川流不息的马车与人群往来,热闹的市集中心广场,美妙的白色喷泉已凝结成冰,一根根冰柱优雅地竖立在泉池中心,形成一道曼妙的风景。 冬季难得有阳光的一天,地面上覆满厚厚的白雪,却依然阻挡不了外出游玩的精灵们。 亚斯兰城最大的奢侈珠宝名店里,华美精致的温暖室内,衣香鬓影,香气环绕,众多贵妇正在侍女们的环伺下,女店员们的热情介绍下,拖着长长的美丽裙摆,在一柜柜精美的展台上挑选着漂亮珍贵的珠宝。 巨大的磨砂玻璃大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衣着高贵的披着白色天鹅绒外套的年轻沉静的夫人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脱下天鹅绒长外套后,她仅着一条白色棉制镶着红宝石的长裙,装扮既算不上奢华,又算不是朴素,只能说是普通贵妇刚刚好的打扮。 她的墨色柔美长发简单地用金色丝带束在脑后,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显得雅致可人。 她的漆黑眼眸里带着温暖的笑意,周身散发出一种友好善意的气质。 但环绕夫人身边的两个华服梳髻侍女却完全不一样,她们微抬下巴,隐隐从脸上透出一股倨傲和冰冷。 凭着一股直觉,擅长识人辩身份的女店长认为这是一个来历不凡的贵客,笑容满面地迎了过去,正要走近介绍店内最新一款的珠宝时,却被她的一个看起来年轻一些的侍女伸手冰冷地拦住。 “您只能离我们的女主人五步远。” 女店长一愣,再不敢向前。 女主人微笑起来,“菲娜,你不要吓着别人了。” 那名叫菲娜的侍女却恭敬道:“夫人,她真的不能再靠近您了。” 女主人微微皱起眉头,“你让开。” 菲娜一脸委屈,却始终不肯移步让开。女主人身旁的一个年纪较长的侍女劝解道:“夫人,她只是奉命行事,万一有个闪失,她承担不起后果,您就饶了她吧。” 女主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 圆滑处事的女店长见状,立刻笑起来打圆场道:“在哪儿介绍都一样,您跟我来这边看看,这是我们店里最新到的一款紫色宝石项链,您看看,无论是做工、材质还是颜色,都是绝佳上品。这可是刚从边界矿场里挖出来的珍稀宝石,材质特别纯特别美。” 女主人静静凝视着这一款紫色宝石项链,确实非常美,在冬日透过玻璃窗的淡淡阳光照耀下,闪烁着璀璨非凡的娇美光泽,隐隐地还透着一股银色的亮泽,宝石颗颗流光溢彩,光华绚丽,衬得项链越来奢华不凡。 “这条我要了。”一道清澈亮丽的声音刹那出现在她们身后,“蒂丽夫人,给我包起来吧。” 她们不禁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娇艳美丽的性感极年轻的美少女正朝她们骄傲地笑着,“这条项链可真不错。” 她长得极为漂亮,极为精致的五官,长长的银蓝睫毛,冰蓝色的眼珠犹如最美丽的宝石,小小的嘴唇娇嫩性感,令人一看就极易生出好感。 她身穿一身奢华高贵的米色长裙,裙摆的每道褶皱都镶嵌着粉色珍珠,显然身份不凡。 “呀,原来是奥德莉小姐,”显然女店长是认识她的,脸上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慌忙迎上去,殷勤地躬身道,“您能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奥德莉小姐的笑容甚是甜美,抬起下巴道:“包起来吧,我准备戴着参加今冬的皇族舞会。” 可当女店长正准备应声“好”时,突然间注意到适才那位夫人右臂似乎隐隐发光,若隐若现一个奇异小精灵的轮廓,猛然震惊了一下。作为常与上流贵族阶层接触的她自然这意味着什么,整个亚斯兰城如今只有一个女人的手臂才有可能印有这样纹身。 女店长不自觉地抹了下额头冷汗,立刻正色说道:“不好意思,奥德莉小姐,这条项链是这位夫人先看中的,她现在还没有明确说不要。” 奥德莉眯起了眼,似是不相信女店长在说什么。她可是亚斯兰贵不可言的公爵小姐,这个女店长居然当众打她的脸。 身旁的侍女涨红了脸,怒道:“你说什么?你不过一个名品店的店长居然敢这么对我们的奥德莉小姐说话!” 女店长的态度始终恭顺,甚至卑躬屈膝地道:“实在对不住了,奥德莉小姐,确实是这位夫人先看中的。” 即使是斯德尔公爵家的小姐,她也只能得罪了。斯德尔公爵家族是近二十几年来亚斯兰的君王为抗衡德里尔家族竭力扶持起来的家族,现今的斯德尔公爵是亚斯兰最大的家族之一,其地位与荣光已远远胜过德里尔家族。开罪他们无异于找死,可女店长没办法,左也死,右也死,如今两重取其轻,只能开罪公爵家的小姐了。 奥德莉所有的随行侍女都怒了,她们一起团团围住女店长,为首的怒道:“蒂丽夫人,你是什么意思?” 居然一点面子都不能斯德尔家族的小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万一闹开,斯德尔家族的精灵们都无法在亚斯兰抬起头来了。 女店长的脸上立刻堆起奉承的笑容,腰背弯得更加厉害,对着正怒火待发的奥德莉小姐说道:“奥德莉小姐,要不我再给您介绍另外一款,我们店里最近来了不少好货,有一款松绿石镶嵌水晶的项链特别漂亮,您一定会喜欢。” 奥德莉小姐冷冷笑着:“蒂丽夫人,您还是真是左右逢源,我真自愧不如。” 女店长再次恭敬地笑着:“这次真是得罪奥德莉小姐了,改日我会亲自奉上礼物到公爵府赔罪。” “谁稀罕你的赔罪!”为首的侍女脸上尽是嘲弄。 “那条项链我不要了,蒂丽夫人,您给那位小姐包起来吧。”一直沉默的华衣夫人突然开口道。她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蒂丽夫人如释重负,抹了抹头上不断下落的冷汗,“谢谢夫人!” 奥德莉小姐的面色一沉,仿佛瞬间阴云密布。现在所有的店内精灵们都在围拢看着她们,而这家是亚斯兰最知名的名品店,一旦有不利于她的流言传出,她今后还怎么在亚斯兰贵族阶层立足,同时也丢尽了斯德尔家族的颜面。 “好,蒂丽夫人,你现在就把这条项链给我包起来。”奥德莉小姐缓缓地道,语气里有着一种风雨欲来的预兆。 蒂丽夫人再次抹了抹冷汗,只求这些惹不起的煞神快点走,大声吩咐着女店员们,“快点,听到奥德莉小姐的吩咐没有,快把项链包起来,手脚都放麻利点!” 女店员们慌忙地奔来,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从玻璃柜中取出项链,放入一个精美的红色盒子里,然后飞快走到面色阴沉的奥德莉小姐面前,双手举过头顶,恭敬而谄媚地说道:“请奥德莉小姐接过。” 奥德莉小姐的侍女接过了红色盒子,轻轻打开,一条精美璀璨的发着光的紫色宝石项链正放置其中。 奥德莉小姐拿起项链,慢慢走近那位华衣夫人,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这条项链真是漂亮,这位夫人,您说是吗?” 华衣夫人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并不回答,倒是旁边的两位近身侍女的眼中出现了警惕。 奥德莉小姐看着她们,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夫人,此次真是得罪了,这条项链被我抢先了。” “无妨,”华衣夫人忽然回答了她,“我并不是非要这条项链不可。” 店内的高贵女顾客们倏地窃窃私语起来,其中似乎还有暗笑声、嘲弄声以及捂嘴轻嘘声。 你硬是抢了人家的项链,人家还不稀罕呢。 奥德莉的眼神变得越发沉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其实呢,我抢到了夫人的心头之好,我也很内疚的,不如就先借您用用吧,待您用腻了再还给我也行。” 华衣夫人微微蹙眉,没有回答。 然而就在她欲转身时,奥德莉小姐手中的项链突然脱手而出,狠狠地、用力地朝她的脸上打去,就在众精灵们惊呼声、低呼声中,那条项链眼看就要摔在她的脸上,猛然,极其戏剧性地,一道白色的光芒徒然乍现,以极快的速度形成一个透明颜色卫兵的轮廓,卫兵举起长剑,当的一声响,直接将那条袭来的项链挡住,再次当地一声响,这条项链直接掉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项链是由璀璨发亮的紫色宝石串成,虽然美丽得不可方物,却极其脆弱,稍划一下就可能出现痕迹,而当重重摔落在地上时便会摔个粉碎。 在众精灵们急促的呼吸声与惊异声中,那个透明轮廓的卫兵竟然慢慢幻化为了具体的盔甲卫兵形态,与此同时,他们惊恐地发现,在他们四周,也突然出现不少透明卫兵的轮廓,正在慢慢幻化为盔甲卫兵的实像。 第二十九章 另一个结局(二十九) 众精灵们竟被一大批盔甲卫兵团团围住,一股没由来的杀气与阴狠气息正从卫兵们身上散发而出。 同时,奥德莉小姐的脖子被最先出现的卫兵用一柄银色光芒利剑紧紧抵住。奥德莉小姐只觉得连呼吸都喘不上来了,她一个豪门小姐、贵族千金何时受过这种可怕待遇? “他们是影子暗卫!”有识货的贵女叫嚷出声。 “影子暗卫?!”贵女与贵夫人们齐齐惊呼,影子暗卫是亚斯兰皇族的著名的精英暗卫队,所选卫兵均为千挑万选出来的最出色的精灵,平时以透明隐形的身体伴在主人身边,关键时刻拔剑而起,以生命护卫其主。影子暗卫历来只守护皇族最重要的精灵,比如国君,连历届王后的身边都很少安插影子暗卫。 贵女与贵夫人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同样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华衣夫人,她显然并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影子暗卫,看到那些盔甲卫兵手中的刀剑时,额头上竟有泌出的冷汗。 奥德莉小姐的脸上更是苍白得可怕,她的脖子仍被卫兵直直抵住,连动都不敢一动。她的侍女们则缩成一团,挤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 “你是谁?”奥德莉小姐用手指着她,声音在发抖。 最是精明的女店长此时连忙跪在地上,并拉着其女店员也跪了下来,恭敬且颤声说道:“向王后殿下请安!” 王后?她是王后? 所有的贵女与贵夫人不由得大惊,立刻也跪在了地上。 只有奥德莉小姐和她的侍女们仍站在店内,一动不动。她们的身体俱在瑟瑟发抖。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看着大家请安的架势,华衣夫人不禁有些头疼,问向最先跪下来的女店长。 却见女店长望向了自己的右臂,恭敬而有礼地道:“您的右臂上有一个隐约发光的小精灵纹身,而如今整个亚斯兰只有一个高贵女人的手臂上可能有这个纹身,那就是您,尊敬的欣然王后。” 此时女店长无比庆幸她的上任曾将这个如何辩识亚斯兰贵人的方法传授给了她,如今算是救了她一命。她再次抹了抹脸上的冷汗,同时摸了摸脆弱的脖子。 华衣夫人见她这模样,微笑起来,“没事的,你们都起来吧。” 同时华衣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出门之前明明用白布包了起来,没想到光芒还是隐约透了出来。 见众贵女与贵夫人们纷纷站起,她微点了下头,算是向大家打过了招呼,同时对用剑抵着奥德莉小姐的脖子的卫兵说道:“放下剑吧,我看她也吓坏了。” 这个凶神恶煞般的卫兵缓缓地放下剑,然后来到华衣夫人身后,一动不动。 她的一个侍女已为她披上白色天鹅绒长外套,她又向大家友善地微笑一下,带着两个侍女走出了巨大的玻璃店门。 此刻,玻璃门外也有不少精灵们看热闹围拢而来,见那位身穿华贵美丽外套的夫人款款而出,全都纷纷散开,为她让出一条路。 她被侍女和影子暗卫簇拥而出,走上了店门口的一辆华美黑色马车。 “她是欣然王后吗?天哪,我有生之年竟看见了王后。” “她的黑眼睛真漂亮,发出的亮光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没想到我们的君王那么狠戾冷酷,王后却是看起来那么温暖的一个女人。” ………… ************************************************************ 高高山崖上的黑色城堡大铁门前,一袭高贵华丽长袍的高大国君已等待良久。当那辆华丽黑色马车停下来时,国君迫不及待地亲自上车将王后抱了下来,在她耳边灼热低语:“怎么出去这么久?” “还不到两个时辰了,说好了可以外出两个时辰了。” “可我为什么觉得你出去好久了,看来我真是一刻都不能离开你。” 君王的话让她的脸微微泛起红晕,“多大的年纪了,再不许说了。” “我要说,而且还要永远说下去,说上一辈子。” 红晕一直延伸到她的耳际,她揪了揪国君的俊美无敌脸庞,“脸皮真厚!” 他则一下捉住她的手,吻住她的纤美手指,用细腻的舌尖上下舔咬着,咬得她发痒直笑,“喂,亚伦德,不要了!” 可他的舌尖从她的手指一直延续到她的掌心,再然后,移到手腕,她终于羞得无地自容,再死活不让他继续吻下去。 他笑了笑,收回了吻,抱住她走向城堡内的寝宫。 待她午睡以后,他才得知了上午发生在名品店的事,眼神冷下来,脸色犹如乌云密布的天空,一股阴森森的寒气从全身缓缓地升起。 “陛下,”他的近身第一护卫吉罗此时跪地禀报,“斯德尔家的安诺公爵携同女儿奥德莉前来请罪。” “安诺公爵近几年的日子太顺风顺水了,”国君的眼神满是戾气,语气寒冷如冰,“传我的命令下去,即日起达瑞伊家族的爱瑞克伯爵晋升为公爵,赐下公爵庄园。那家名品店,即刻拆除,没有用的东西,居然没能及时保护王后;至于尤妮和菲娜,各扣六个月薪俸;另外,斯德尔家族的奥德莉即日起赐嫁给德里尔家族的最小公子。” 吉罗暗暗咋舌,国君的这几招太狠了。将达瑞伊家族抬起来,无异于给斯德尔家族竖立了一个超强的对手,据说达瑞伊家族的爱瑞克伯爵是一个能力卓越的精灵,是其家族后辈最出色的男人。爱瑞克伯爵一旦荣升公爵,将给斯德尔家族带来巨大的压力;另外斯德尔家族与德里尔家族历来不对盘,现在奥德莉被赐嫁德里尔家族,婚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国君最擅长借刀杀人。 命令传下去后,奥德莉哭天喊地,要求亲自求见国君或王后,要当面道歉或跪地求原谅,但她不可能见到王后,国君是不会让任何人轻易干扰到王后的平静生活。 安诺公爵则是一脸怒容地瞪着女儿,要不是她这么没有眼色,爱瑞克伯爵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升为伯爵?这个女儿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族后辈,就早点死在德里尔家吧。 王后一直睡到快晚餐时间才醒来,国君早已在床边等待。他亲自为她换上漂亮的镶着珍珠的白色长裙,并为她梳过头发,然后并牵着她的手,并肩走在长长的城堡走廊里,“你跟我来,”他温柔地注视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在城堡三层的拐角处的一道拱形粉色大门前停住,他亲自推开了大门,她瞬间惊住。这是一间极为宽阔的白色房间,白色的地毯,白色的壁炉,还有白色的窗帘。令人惊异的是,房间内还有专门用来制图的宽大桌子,精致的缝纫机,各种用来制衣的精美工具,宽大的尺子,精巧的剪刀,还有专门用来制版的长桌。 “这是?”她惊得睁大眼睛,看着明亮的壁炉火光下的房间,惊讶得再说不出话。 “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制衣室,你可以做出你最想做的衣服,也可以给你所喜欢的精灵们做衣服。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 “为什么?”她低低地喃喃着,简直不敢相信。 很久很久的以前,她还是塔尔特的高级制衣师时,他就对此不屑一顾,认为一个伯爵身边的女人实在不该做这方面的事情。他从来没像希斯诺那样支持她的爱好,最多只能勉强同意她为宝娜夫人做设计图纸,是什么使他现在改变了想法? “我知道你在你们那边世界里是从事设计衣服方面的工作,而且做得非常出色,爱格伯特也在你的影响下成为了知名的设计师。我希望你能在这里继续做你最喜欢的事情,这样你才会觉得快乐。” 她本不想哭,可是眼眶红红的,眼泪也在眼眶里直打转。她知道他做到这一切是多么不容易。亚斯兰是一个等级森严,极重尊卑的王国,他自小也是受这种教育长大,现在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实是超出了她的期待。 “谢谢你!”她由衷地说出了谢谢,“你真的很棒!” 他把脸蹭在她的脖子撒娇,柔声道:“是不是应该给一个奖励呢,比如一个吻?” 她破涕为笑,顺势吻住了他的唇,主动撬开他的唇齿,与他的舌头狂野地缠绕在一起,热烈地、深情地、深深地吻在了一起,唇舌交缠间,他们深深地呼吸着、喘息着,紧紧拥抱在一起。 壁炉里的火光轻轻燃烧着,室内一片温暖。他们已褪尽所有衣物,在地毯上光裸着身体翻滚着。他温柔地吻遍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还吻过她的头发、眼睛、嘴唇,热烈而狂野地吻着,仿佛永远都吻不够。 她则伏在他身上,咬住他的下巴,咬住他胸口,直到他受不住痒不禁笑起来,她才轻轻地松开了贝齿。 当他试着进入她的身体时,她发出尖锐的刺痛叫声,尝试多次后,他不敢再入,只得作罢。 第三十章 另一个结局(三十) 清晨,浅灰蒙白的日光刚刚照入厚重的深紫色床幔,她睁开双眼,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转过身问他:“普莉玛现在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名字,他有些不自在,不大愿意回答。 “我都差不多快忘了这个名字了,你提她干吗?” “我听说她被你放出地牢后,被救治得与从前一模一样美丽,而且还能帮助你处理各项事务,但我回来快三个月了,似乎还没有见过她。” “你要见她干吗?”他有些不快地说道,“她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只是好奇。” “我已把她送到一个偏远的部族了,她就去那里继续当她的部族公主吧,那里有个族长仰慕她很久了。” “你还是原谅了她,真是不容易啊!” “你那天说的话我听进去了,也许她只是他们部族的牺牲品,所以我试着原谅她,只是我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爱她,我无法再与她在一起。” “你始终是从前爱过她啊,”她叹息道,“同时爱着两个女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警觉起来,“你还在记恨这件事吗?” “你指的是你移情别恋的事吗?”她说道,“是的,我很介意。我甚至打算永远不会再见你,若非你这次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我不会回来。” “我根本不想再独自活下去,两百多岁的生命对我是一种煎熬,如果没有你,我宁可死。” “那如果部族叛乱的那件事没有发生,你身边一直有普莉玛的陪伴,你还会觉得活着没意思吗?”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你们女人就是小心眼,喜欢记恨着所有一切。你可以去打听一下,与普莉玛在一起时,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以前似乎也知道,我白天一刻不停地处理各种事务,不能停下,否则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你,到了晚上,更是疯狂,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这样的日子我是不想再继续过下去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如果你的身边一直有普莉玛的陪伴,你还会觉得活着没意思吗?” 他覆住她的柔软身体,俊美的脸庞蹭在她的泛着异香的胸口,“我可以诚实地回答你,如果有她的陪伴,我会活着,但我不快乐,永远都不会快乐,因为我失去了另一个更重要的伴侣。” “你的回答真是残酷啊!”她叹息道。 或许爱情本身就没有完美的,一个人一生中不可能只爱一个人,也许就可能有同时爱着两个人的情况发生。她不是什么绝世美女,也绝非才华横溢,怎么可能让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一生中只会爱她一个人呢?但如果普莉玛现在仍然在他身边的话,她不会回来,这一点是绝对的。 她忽然又感到了一丝丝哀伤,因为她是一个后备。是的,后备,只有当前面的一个没有了以后,这个后备的价值才显现了出来。现在这个男人竭力地小心翼翼地讨好她,是因为他无法再失去第二个他深爱的人。 “可不可以,”她突然说道,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有一天就算没有我,你仍然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快乐地活下去。” 他的身体蓦地僵硬,语气也骤然冰冷,“你说什么?” “我不能保证我永远与你在一起,我只是在你现在最需要我的时候在你身边,可是有一天,我也许会离开。我是真的真的无法接受你曾爱上普莉玛这件事,也无法接受我只是你的后备,只有当你失去其中一个女人,无法失去另一个时,你才会不顾一切地想寻回我。” 他闭上了双眼,任由阵阵绞痛从胸口升起,呼吸仿佛同时也被窒住,根本无法再说出半个字。 “亚伦德,你在听我说吗?” 他睁开双眼,深深地注视着她,“你总说我对你太残忍,可你何尝对我不是太残忍。我根本无法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至于普莉玛,早已是过去的事了,我根本不可能再跟她在一起。你总喜欢说,如果部族叛乱之事没有发生会怎样,可是我的宝贝,它已经发生了啊,不可能没有发生,很多东西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越说越激动,近乎发怒地对她说:“欣然,你不要再钻牛角尖了,过去是我的错,我不该爱上别的女人,可是,我至始至终最爱的女人只有你,你就只当是可怜可怜我,留在我身边可好,否则我的下半生只能在孤独中度过。” 她深深叹息着,闭上双眼,再不说话。 他蓦然紧紧抱住了她,抱得那么紧,灼热的呼吸一直在她的耳边。 ************************************************* 君王如今一百多岁,正值精灵的巅峰年龄,对人对事都会看得极为通透,也自是明白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如今已离不开王后了,明眼的人都能看得清。 自王后归来,君王不再参加皇族夜宴,而是夜夜陪伴王后。白日里,他偶尔会歇息,中午还会去王后的寝宫小憩。 王后极少对君王有好脸色,经常埋怨君王将那外来的异精灵鞭打得不成样子。如今那异精灵正在王后的寝宫里疗伤。 王后还常对君王怨怒相对,认为他偏心太过,导致自己的儿子安东尼奥被曾经的宠妃普莉玛陷害得不成样子,如今就算从牢里放出来,那曾经的英勇王子风采也少了一半。 “若不是你偏爱普莉玛,册封她的长子为皇太子,怎么会有后来的事发生?你不是爱我胜过爱普莉玛吗,为什么没将我的儿子封为皇太子? “再说安东尼奥,你从未精心培养过他,有那女人在的一天,你什么时候正眼看过他?若不是我把他带走以后,将他送入美国最好的私立大学学习,主攻国际政治专业,辅修军事方面,你以为他后来会有救你时的聪明才智?” 王后越说越气,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满是愤怒,“你后来遭报应了吧,你的皇太子要夺你的位,你的宠妃也与你倒戈相向,你活该啊,他们怎么不把你拉下王位呢,如果能让你失去所有的一切,我只会拍手称快。” 君王正待说些什么,王后又紧接着道:“当初你得知洛姬雅是希斯诺专门送到你身边时,脸上就像被人狠狠打了几巴掌吧。你活该,你宠她吧,继续宠去,看被人打脸打到何时。” 君王的优雅线条的唇角微微勾起,似是忍住笑,待王后发泄完了后,便温柔地解释道:“我当初册封普莉玛的长子为皇太子,是在生你的气,我气你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不在乎你的儿子们的前程,就这样一走了之,所以我就册封了普莉玛的长子,就是想要气气你,最好能把你气回来,让你来为你儿子找我讨公道。” “至于洛姬雅,我的天,”君王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那女人长什么样子了,你却还清清楚楚记得以前的事。我以前是迷恋过一阵子,可我就算在对她最好的时候,对她的好尚不及对你的十分之一。” “你当初就不该迷恋她,你没看她当初嚣张成什么样子!”王后越说越气,脸庞因气极浮起一阵阵红晕,似是想起过去不少往事。 “她再嚣张,也没能越过你啊,她的地位和身份根本没法与你的相比。你是我求着娶回来的,可她却是一直求着我把她带回去。”君王耐心地哄着,放软语气,柔声道:“我后来吩咐过你身边的侍女与暗卫,绝对不让她靠近你一步。你大概不知道吧,后来有几次她曾专门想来找你,让你能答应她在公爵庄园生下孩子,可每当她快靠近你两百步的距离时,就已被我的暗卫拦住。” 提起生孩子,她的火气腾地上来了,“那你为什么要让她怀上孩子呢,当初还用什么中性堕胎药来糊弄我?你怎么不去死!你和她少睡上几次不行啊!” 君王终于有些头疼了,他无法解释为什么没有少睡上几次,而是立时站立起身,“我下午还要与几个公爵、伯爵们开一个小会,晚点我再来看你。” “滚,快点滚!”她怒道,“最好开会的时候再看上哪家公爵伯爵的小姐,与她们睡上几次。” 赐嫁斯德尔公爵家的奥德莉小姐一事发生后,她偶然从一些小侍女们的八卦中了解到,奥德莉原来与君王在晚宴上也翻滚过几次,奥德莉的处女之身就是被君王给当掉的。听说奥德莉还对君王的床上表现十分痴迷,一度渴望做王妃,这样便能与君王日日相伴,只可惜君王从没有过这个想法。 君王明白她在说什么,忙不迭地向房门口走去,她仍在骂:“你还真舍得赐嫁那位奥德莉小姐啊,你们不是在床上玩得很开心吗?怎么不接着玩下去?” 金色大门被轻轻关上了,君王已溜得不见踪影。 午睡后,暖洋洋的冬阳照射在了柔美的地毯上。她去看望仍躺在舒适软床上的养伤的塞原琪。塞原琪的面色已经出现红润,眼睛也恢复了昔日神采,大概不日就能恢复健康。 “吃饭时就隐约听到你的骂声了,听说你是在与亚伦德王翻旧账?”塞原琪捧着药碗,一口喝了下去,顿时被苦得直咋舌。 “我是越想越气,那个男人太不是东西了,让我忍不住就把所有的愤怒都倒出来了。” “瞧你那副酸样,满嘴的酸味我现在都能闻到,亚伦德王的心里恐怕都要乐死了,你哪里是在骂他,你是在逗他开心。” “你不知道我有多气,我……”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塞原琪打断,“好了,我知道了,你就一醋坛子,一把年纪了也不见能改多少,不过这也是女人的通病,没办法,女人无论多大的年纪都会牢记着自己当初情场失败的耻辱。” 第三十一章 另一个结局(三十一) “你难道就没有情场失败过?”她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哈,”塞原琪笑道,“我向来只管上男人,不管爱男人。上死他们就可以了,至于爱不爱,可没有什么必要,好麻烦的。上不同的男人可以体验不同的滋味,我告诉你,那滋味美妙得很。建议你也多上几个,这里的帅哥很多,我早就注意到了。你多上几个,亚伦德王欠你的那些不就回来了吗?” 她被她惊住,“这……”不愧是东京某知名牛郎夜店的白金客户! “这个,我怕他把我杀了,”她说出自己的理由,“现在我身边的暗卫没有一个是帅哥,连特别年轻的都没有,全在二十六岁以上。他为此还专门对我说,他曾梦见过我在自己的婚礼上说过自己喜欢帅哥,所以他会专门挑一些长得一般的年龄大的男人做我的侍卫。” “这里的男人倒是精得很,”塞原琪嗤笑着,“只准自己快活,却不让女人们多乐一下。” 她上下打量着塞原琪,忽然有点担心塞原琪会在这里闯祸。 ************************************************************** 一个月后,一年一度的亚斯兰冬季舞会节便来到了。这是亚斯兰每年最盛大的节日之一,整个亚斯兰主城里都充满了欢乐的节日的气氛,城堡里的舞会更是一场接着一场,据说要连着开上十场。 塞原琪一听说舞会,心里痒痒的,缠着她也要去参加。她自是拗不过,只能答应,并再三提醒她,别忘了韩美琳以前对她们这些入异世探索情感的孩子重复再三的话:不要轻易与这里的精灵发生任何关系,否则会痛不欲生。 塞原琪咯咯地笑着,说她明白了。 冬季舞会的那天夜晚,漫天洁白飞雪,银装素裹,仿佛给整座亚斯兰城披上一层银色的晚礼服,优雅迷人而动人心弦,在深夜里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美丽银色光泽与魅力。 她一身银紫色吊带曳地晚礼服,梳着雅致的宫廷发髻,戴着金色王冠,露出一截雪白优美的脖颈。 她身穿的这件晚礼服是由她自己亲自设计的,融合了现代时尚风格与精灵传统宫廷晚礼服的风格,胸前细细的吊带,环绕至脖颈,高雅别致,后背V字形裙身,恰恰展露背部线条最美的部分;裙摆仿宫廷古典优美风格,如玫瑰花般柔美绽开,拖曳至地长长的尾裙上镶着晶莹剔透的微颗钻石,颗颗流光璀璨,美丽非凡。 她亲自选的首饰,白色宝石与祖母绿镶金项链,光泽闪烁,秀雅迷人;金色钻石与红色珍珠链接的迷诱镶银手链,以及一对紫色钻石月弯耳环,闪耀着极为动人的光泽,宛若超出凡俗的绝美之光。 当她与君王十指紧扣,并肩而入金壁辉煌的金黄色大殿时,几乎所有精灵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诚然,君王是非常俊美的,那绝美无双的面容,深邃而迷人的幽深眼神,完美优雅线条的嘴唇,和绝艳坚硬的下巴,无一不展露着君王的绝世无双的美丽。 但是,王后的气质更为独特。她的五官清澈秀雅,淡淡出尘,一双眼睛闪动着璀璨而细碎的星芒,雅致迷人。她的嘴唇柔软迷魅,涂上粉色唇膏后呈现一种惊人的美丽,仿佛最美丽花园正在盛开的粉色玫瑰。 当王后穿上那件惊艳全场、光芒四射的银紫色晚礼服,行走在高贵奢华明亮水晶灯下时,全身更是散发出一种美丽超群,流光溢彩的动人魅力。 盛装出席绝美无敌的国君一时竟被她比下去了,大殿的所有目光全在她的身上。 王后的美是胜在她的神秘独特的安静气质,宛若深深的无人知的浩瀚宇宙星空中的一颗最闪亮的星,在夜深无人独自散发出的特立独行的绝艳之光,使人想深深探寻却怎么也探寻不到的宇宙的终极秘密,神秘而悠远。 所有精灵们的呼吸都仿佛同时全因她窒住。 看到大家皆被王后所惊艳,城堡的资深女官米塔和尤妮不禁感叹,王后真的确实越来越美丽了。很多年以前,当她们初次见到王后时,不过是一个随意披着长发,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个任性女孩,如今经过多年的磨砺和成长,竟慢慢蜕下最初的青涩,变得美丽优雅非凡。这种经过岁月沉淀的美丽,逐渐焕发出一种惊人的奇异迷人气质,如今竟远远胜过精灵们深刻美丽的五官。 国君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她脸上、眼睛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与喜爱。他是亲眼看着她如何从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步步成长为一个清雅动人的散发出迷人魅力的王后,看过她的成长与挣扎,痛苦与眼泪,欢笑与喜悦,踌躇与彷徨,忽然间从心底升起一种奇异的冲动,使他想于瞬间将她紧紧拥住,告诉她,他会永远爱她。 他爱她是爱得那么深,深入了骨髓里,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深深烙印上了她的名字—— 欣然,欣然,还是欣然。 他的欣然,他要永远永远与她在一起。 ********************************************************* 明亮灯火的华美金黄色大殿里,身穿皇族奢华绣金王室花纹黑色长袍,戴着金色王冠的国君高高站在王座前,说完短短的年终寄语后,便宣布今年冬季舞会开始。 整座大殿顿时热闹起来,欢乐的音乐声也响起来,半空飘荡着食物与水果的香味,纷走往来的端着托盘的侍女们,华丽盛装的贵族权臣三三两两聚拢交谈,珠光宝气的华美装扮的贵女与贵妇们则各自在席位上饮酒,不时低头窃窃私语。 国君此时已被几位衣着华丽的皇族重臣围绕交谈,他们的手中拿着精美玻璃酒杯,正向国君敬酒奉上明年的祝词。 交谈的间隙,国君无意转脸看向黄金王座,心下一惊,王后不知何时不见了。他的视线迅速四面扫看,可整整看了一圈,每个角落都被他看遍,也未见王后踪影。心底被巨大的惊恐与不安笼罩,甚至顾不得与重臣们交谈,径直走出他们的包围圈,匆匆走向王座前的一个侍女。 “王后呢?”他的声音含着不寒而栗的冰冷,眼神泛着密集的寒气,侍女先是打了一个哆嗦,才抖瑟着回答:“回陛下,王后去了后殿。” 相比起前殿的热闹欢笑,相对冷清后殿的房间里则十分安静。一袭银紫晚礼服的王后正坐在桌前,手指轻轻地在从塞原琪那里借来的平板电脑上移动,计算着这次冬季舞会的各项开销。 这次冬季舞会的各项筹备工作,主要是她与后宫的事务处合作完成的,国君作为总监督,最后会查看各项数据是否正确,各种准备是否齐全。这是她第一次亲自处理后宫的重要事宜,几乎事无俱细,她全都兼顾到了,所有不懂的地方也悉心向资深女官们请教,现在差不多摸清了门道。 她无比感谢曾经学习过的MBA课程,其中受益最大的便是思考模式,让她学会了如何从整体大局去思考与解决问题。 如果把冬季舞会比作一个项目,那么这个项目便需要依赖许多作为小目标的流程来依次完成,而她就相当于一个项目经理,在确定一个大目标后,监督各流程的细节与质量,保证时间,确保按时完成总目标。这个舞会项目的管理与她当初在MBA课程里的某些知识点有异曲同工之妙,比如从具体到抽象的管理,从整体到细节的构思与布置,具体的管理包括如何为舞会组织有效的团队,如何合理安排项目的日程与时间,以及如何为舞会分门别类地采购资源及确认有效供应链等;抽象的管理包括人员管理,团队如何协调合作,以及项目开展过程中突然遇到的各种大小问题。 再说从整体到细节的构思与布置,作为项目经理,一定要在项目开展前就对项目有一个预期,比如说这场舞会需要达到一种怎样的惊艳效果与舒服程度才能算作成功,那么就需要将“惊艳”与“舒服”进行细节化。“惊艳”包括舞会场所的布置等,比如大殿中需要点燃多少盏巨型水晶灯,水晶灯上又需要点上多少根蜡烛才能达到灯光惊艳效果的预期值;“舒服”包含食物酒水是否满意与坐席是否舒服等,不同的精灵有不同的口味,那么需要采购多少酒水与食物才能最大程度地满足不同精灵的需求;而坐席是否舒服,关键是在软垫的颜色与材质的选择上,需要满足这么几点,一是需要与大殿的整体布局颜色相宜彰;二是需要满足大部分精灵们都喜欢的颜色的需求;三是无论是坐下还是躺下,软垫的材质都能满足精灵们的需求。 第三十二章 另一个结局(三十二) 当她与后宫事务处的几位资深女官交谈,初步了解舞会大致需要哪些布置后,便花了五六天的时间写下了长达十几页纸的一个详细的舞会策划案,将整体与细节作了一个归纳,并用列大纲、表格、数据、文字表述等不同的形式清晰地进行了表达,还专门留出空白处准备随时补充有遗漏的地方。 资深女官们看后,十分满意,补充了一些因她没有经验而造成的疏漏之处后,便呈报给了国君。国君得知这是王后的策划案后,也很惊讶,历来不管事的她居然一出手就有模有样,竟对她有了几分刮目相看。 当然,策划案只是这个冬季舞会项目的一小部分,执行是关键,另外还有更复杂的便是财务部分。她让女官们将历年来的冬季舞会的财务报表等都找了出来,亲自核对开支项目与采购数据,并对历年来的财务数据作出一个详细对比,力求将历年开销的各项数据清晰明了。这项庞大的工作并非她一人能完成,她为此临时组建了一个财务小组,要求组员们从厚厚一沓资料中分门别类地列出各项数据做纪录,再进行对比,最后还要开会讨论如何能使今年的冬季舞会最大可能地节省开支。 国君得知后更加讶异了,没想到她还真为此事上了心,在看到一个初步的历年冬季舞会财务数据对比的卷册后,他的唇角不由得牵起一个笑容,原来她身上竟还有这么多未开发的潜力。 她此刻正在后殿的安静房间里忙碌着,正在将手边的今年舞会的采购数据输入电脑,运用EXCEL算出精确的结果。她的数学并不是太好,计算能力一般,幸而有塞原琪的平板电脑帮忙。她还向塞原琪请教了几种EXCEL的计算方式,但显然塞原琪也不大擅长EXCEL,应付了她几句后,便有些心不在焉,直截了当地说现在想去舞会上玩。 看着塞原琪笑嘻嘻地离开,她的心中升起了不妙的预感,立刻将菲娜派去跟着塞原琪,有什么不对的话立刻过来禀报。 不知不觉中,她竟已在平板电脑上完成一份EXCEL表格了,舞会的食物与酒水的采购数据已清晰地罗列出来,同时她还打开另一个写满历年食物与酒水的一个采购数据列表,与今年的进行对比。 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时,一道含着笑意与温暖的声线出现在了她的耳边,“做得不错,我的宝贝。“ 她的身子一惊,被这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你想吓死我啊!” 俊美无双的国君正在她的身后,微笑地注视着她,也不知看她做表格看了多久了。 “你已经忙了很久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吧。”国君体贴地弯下身抱住她。 “还有最后一点,让我再看一下。” 国君微微蹙眉,语气透出些许不满,“你何必挑这个时间忙碌,陪陪我不行吗?” 听出了他的不满,她扭过头冷笑道:“你去找美女们滚床单啊,你历年来在冬季舞会上不都是这样做的吗?待你们的床单滚完了,我这里也就做得差不多了。” 国君闻言,立刻转移了话题,指向她平板上的几行数据道:“这几个地方好像不对。” “是吗?”她的注意力果然成功被转移。 经过一番仔细地再运算,她发现原来是她适才用手指圈定运算范围时多圈了几组数据,难怪结果会有错误。她不由得看了一眼正在看着EXCEL财务表格的他,这个妖精王还真是厉害,仅凭心算就能一下看出哪里的数据可能不对。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她问。 “很明显啊,你这边的计算数据明显与另一边的差距太大,按照这个分类的数据的累积计算,不可能会得出这样的结果。” 他看起来经验还蛮丰富的,不过他是一个工作狂,白日里处理事务几乎未停过,自然经验比她丰富。不过,也许以后她能胜过他呢。 他含笑着看着她,她的进步已经很大了,原先他都没想过她能参与复杂的冬季舞会筹划,更何况其中最复杂的部分——各项令人头晕目眩的财务报表了。便是普莉玛,也无法完成。普莉玛特别聪明,能对许多事情运筹谋划,却偏偏怎么都看不懂财务报表中的各种数据。 但她不但能看懂财务报表,还能亲自做各种财务报表和财务文件,从纷繁杂多的数据中得出有效结论。更难得的是,她还能将历年数据清晰地罗列出来,进行横向、纵向比较,并得出极有意义的结论,提出还能在哪些方面进行节流,以及在哪几个类别的采购中可能存在收受贿情况等。 这种通过各项数据结果进行类比、推理、归纳、演绎的能力,历来只能从精英精灵们的身上看到,从她身上居然也能看到,确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所做的这些确实让他省心了。往年他的各下属部门提交年终各项文件与财务收支状况时,往往是提交一大沓资料,很多东西他还需要另外吩咐下去作一个详细的整理,但由于资料繁多,各项数据混杂,精力与人手有限,下属们往往只对去年与今年的各项情况与数据作整理,很难对历年来比如近十年的数据作一个整体上的概括。 但她别出心裁地采用了小组分工法。每一个小组由五个精灵组成,只对一个年限的财务结果负责,就这样一共分成了十个小组,很快便做出了近十年来的冬季舞会财务报表对比结果。这个方法他们以前也考虑过,但由于财务是涉及机密的东西,所以不大可能让更多的下属参与。但她采用了流水线的计算方法,比如一个精灵只计算一个小范围的数据,对其他数据完全不知,这样即便这个精灵清楚这项数据,但由于缺乏对整体的了解,就很难通过这项数据得出一个有效的认知。有的年限的财务报表比较复杂,一个小组五个人不够用,她便让这五个组员再发展下线,将财务数据再进一步细分。 她的这个办法在做年终总结时很适用,能在限定时间内得出一个整体的结果,使他能通过各项数据了解历年来的各种情况,便于在明年的王国管理上做出更有效的决策。 她此刻正用手指在平板上不断地移动,专注地计算新一组财务数据,忽然感觉半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不禁回过头,发现他居然已经靠在宽大舒适的安乐椅上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胸膛微微起伏,不觉莞尔。 她拿起一条放在房间里的备用薄毯,轻轻地为他覆在身上,刚刚盖好,房门被轻轻地敲响。 她担心吵醒他,踮着脚尖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低垂着头的菲娜,脸上的红晕欲滴,“殿下,”她的声音极轻极细,充满尴尬,“刚才您让我跟着的原琪小姐正与苏德蒙公爵在一起……” 当菲娜从未完全关紧的房门看到苏德蒙公爵时,也惊讶万分,没想到苏德蒙公爵刚从地牢放出来没多久,这么快就找到新情人了。 看着菲娜的满脸红潮,她刹时明白了,气急败坏,轻轻带上门,让菲娜带路,她要赶紧过去阻止。 塞原琪可不能乱来。 ****************************************************************** 话说塞原琪之前溜到舞会上去玩,溜达一圈后没发现什么目标。稍微长得俊俏一点的男人身边就围绕着好几个穿戴性感的美女,原本她也想钻进去凑热闹,可那几个美女太厉害,三下两下就不动声色地把她挤出来了。 一连试了几个俊男,都是这种结果,她不由得挫败地离开了金黄色大殿。 步出大殿后,她无聊地在青石板铺成的布满圆柱的走廊上闲逛,刚拐过了一个弯,就来到了一片宽大的石彻台阶。白色的雪花漫天飞舞,纷纷扬扬,犹如跳舞的小精灵,在夜空飞翔着、舞动着,呈现一种梦幻般的唯美午夜雪景。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气,正要伸个懒腰时,突然间,听得怦地一声响,一个小小的彩色磨方滚落了过来。 她好奇地拾起,在手中把玩,仅用几秒就把每种颜色方块对齐。然后她笑着把这个魔方远远扔出,却不料没听到滚落声,不由得侧脸看过去,走廊左边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华美镶金丝边白色长袍的英俊美男,正好接住了这个魔方。 他先是好奇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手中的魔方,不由得问道:“是你弄的?” 他的声音极为动听,还带着一种奇异吸力的男性浑厚感与磁性。 她眯起了眼,隐约地,眼底深处发出了亮光,犹如野猫一般狡黠而贪食,那是狩猎美男的光。 他看着手中的彩色磨方,淡淡道:“还不错嘛,速度挺快的。” “是你的东西,”她狡黠地笑着,边笑边缓缓地向他走来,“这个很容易的,要不要我教你一下?” “哦?”他的眼睛也慢慢眯了起来,隐隐地,也透出一股异样的光。 她款款而来,走近了他,竟大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娇笑道:“你试试看,先把这一边红色的方格向左移,再将一块红色方格向右移……” 看着他充满趣味而暧昧的眼神,还有他深刻优美线条的高挺鼻梁,以及优雅美丽的下巴,她直咽口水,实在说不下去了,“我的妈呀,这个男人长得也太帅了吧。”她心中狂喜。 她踮起脚尖,再次勾紧了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轻轻吐气如兰,“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把这东西扔到我身边来的?” 第三十四章 另一个结局(三十四) 当王后从昏睡中醒来时,已是第三天的傍晚了,此时冬季舞会的第二场都已经结束了。 她全身上下疼得要死,下面更是传来撕裂的剧痛,顿时只想喊爹骂娘。那夜她多次阻次君王再来一次,可硬是没能成功。君王仿佛素了很久似的,在她身上辗转多次不肯离去,从他额头落下的热汗,甚至多次打湿她的脸庞与胸口,顺流而至柔软洁白的床单。 隐约记得当他们结束时,整张床单已完全浸湿,他们就像躺在水里一般,又潮又闷,难受极了。 “殿下,您醒了。”菲娜和两个侍女快步而来,拉起深紫厚重的床幔。 “快去通知陛下,殿下醒了。”菲娜连忙吩咐其中一个侍女,并对她恭敬说道:“殿下,一会儿陛下会亲自来为您上药,您先忍着点。” 她的脸刹那变得火辣辣的,她当然知道是什么地方会使他一定要亲自上药,绝不假手他人。 “对了,殿下,原琪小姐昨日已经离开了,她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您可能用得着。” 菲娜将银白色的平板电脑递给她,“原琪小姐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说里面装的是高性能电池,最其码可以用一年。” 她拿着平板,回忆起那夜的种种,想起塞原琪一副受了很大打击的模样,“她还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了。” 她当时闯进去的时候,塞原琪应该是与苏德蒙在一起,看房间里凌乱的床单,两人应该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再想起苏德蒙之后对她的表白,以及塞原琪冰冷的表情,她悚然一惊,难道塞原琪仅因这一夜爱上了苏德蒙? 她抹了抹头上的汗,希望这不是真的。 与此同时,现代世界里的韩美琳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着键盘,迅速地计算出一行行数据。 “情况怎么样?”久未在组织里出现的莎琳娜问道。 “除了塞原琪出了点小问题,其他的都还好。” “她怎么了?” 韩美琳靠在了舒适的靠背椅上,嚷道:“谁让她不听话,一时皮痒,居然与异界精灵发生了关系。” “那她可惨了,”莎琳娜有几分同情地道,“少不得一番要死要活。”当初的她爱希斯诺爱得死去活来,结果惨被抛弃,还曾自杀过好几次。现在想想都不寒而栗。 “但愿她能平安度过,”莎琳娜说道,“她现在在哪儿?” “旅游去了,出去疗伤。”韩美琳说道,“我们以前从不让她参加异界情感探索活动,就是因为发现她与她的缘分人的缘分值很浅。她与苏德蒙的原始分值是百分之五十,这是一个比较高的数据了,比欣然与亚伦德的要高,但是她与苏德蒙的最终缘分值只有百分之三十五左右。 “苏德蒙深爱着欣然,这辈子都不会改变。但欣然对苏德蒙的分值只有百分之五十,连及格都没有达到,这也是我们当初把她放在离亚伦德最近位置的原因。因为我们当时考虑到,如果她与苏德蒙的缘分不够的话,就算暂时走在一起,也可能以后会被亚伦德抢走,弄得纠缠不清,我们总得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欣然与亚伦德的最终缘分值没有算出来,但他们的原始分值是百分之四十,是一个比较好的开端,结果虽未知,但还是比不及格有希望。” 莎琳娜这才蓦然醒悟。 “你知道吗,”韩美琳从靠背椅上站起,来回在房内走动着,“虽然很多计算结果都不是绝对的,也随时可能变换,但总的来说,仍然会万变不离其宗,延着既有的发展规律,一步步向前。刚刚,欣然与亚伦德的第六子的发生率再次出现了,第七子也出现了……” ********************************************************************** 当冬季舞会进行到第五场时,欣然王后才再次在舞会上出现。 亚伦德王牵着她的手行至王座,她明显有些不高兴,任凭亚伦德王如何温柔体贴地对她说着话,甚至表情还有些低三下四,但她却僵着一张脸,连眉眼都未动一下。 “下次我再不弄这么久了好不好?别生气了。”他几乎是贴着她的柔软耳朵在说话,呼出的炽烈气息让她脖颈上的汗毛微微颤动,有点痒痒,还有点躁动。 她一直在为他那晚过于疯狂、过于折腾、不肯停下而生气。 “离我远一点说话。”宽大的黄金王座上,她蹙眉推开他一些。他微微一笑,被她推开后又坐拢来,依在她身边,搂住她的腰,“还疼吗?要不等会儿我再给你上点药。” 听得这话,她越发觉得胸口闷得慌,侧过脸,“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吗?”她指着近处圆柱下正摆弄着性感的身段,撩着秀发发丝,正朝君王骚首弄姿的三五美女,说道:“那边有几个美女,” 又指向另一侧正朝君王面带妩媚笑容、挑逗眼神的两个高挑薄纱美女,“那边还有两个,你先去忙一下,过会儿再来找我。” 听着她语气里怎么都藏不住的浓浓酸味,他扬声大笑,笑声浑厚而又具穿透力,使四下的目光纷纷聚拢来。 在任何一个晚宴上,只要有君王出现的地方,那些美女的投怀送抱、自荐枕席实是太寻常不过的事,只是碍于王后在场,她们迟迟不敢过来。 若是王后归来之前的皇族晚宴,君王身边早已被数十位美女环绕,而君王还会最终会选择其中几位留下。 “我去做财务报表了。”听着他放肆的大笑,她怒而起身,却被他再次捞入宽厚的怀抱,他边笑边说:“别走,宝贝,是我错了。” “不,我真的要离开一会儿了,”她眼尖,一下子瞥到了刚随一袭华贵蓝袍吉恩进来的华美蓝色长裙冷月琳。 远远地,她似乎有点不认识冷月琳了,好像长胖了不少,只是隔得有点远,看不大清。 他搂住她的腰不放手,视线顺着她的投了过去,有些慵懒地道:“让他们过来向你请安吧。” “不了,我想过去单独和冷月琳说话。”她不大喜欢她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而冷月琳则是坐在下面的席位,两人似乎隔山隔水地在说话,让别人听到了也不方便。 “随你吧。”他无奈地应了一声,只得松开了手。 她没理他,撩起过长的裙摆,轻轻地起身,迅速走下王座,向冷月琳走去。远远地,吉恩看到她过来,便识趣地离开了。 “我的天啊,你现在怎么长得这么胖了!”璀璨的水晶灯蜡烛火光下,她惊异地看着几乎胖了好几圈的冷月琳,甚至还出现了双下巴,五官与以前没有太大分别,就是整个人看起来圆滚滚的。 “是肚子里面又怀了一个?”她惊疑不定地看向冷月琳的腹部。 “没有,”冷月琳牵着她的手走到一根雕刻王室花纹的圆柱下,“就是吃胖的。” “啊?” 冷月琳气鼓鼓地说:“你一走就是十几年,大概不知我已生了十个孩子了,简直是场噩梦,生完一个又一个,吉恩又不愿让我避孕,说那药还是有点伤身体。生完孩子后,他又担心我的身子不好,便一个劲儿地给我补,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她听着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前翻后仰,怎样都抑止不住。这简直是黑色幽默,过得幸福居然会有这种可怕的烦恼。冷月琳如今的身材完全走样,与以前的仙女似的人物完全就是两个人。看着那袭华贵美丽蓝裙下的圆形身材,她笑道:“你就不怕吉恩会因你的身材变形又去找别人?” “变不变形他都会去找,”提起这个,冷月琳的面色黑如锅底,“我上个礼拜刚去砸了他一个情妇的窝。他们已厮混在一起三个月了,吉恩还为她买房买昂贵珠宝,恨不能把她捧到手心里。你知道吗,她才只有十八岁啊,而吉恩多大了,都快一百岁了,却被她迷得昏头转向。” 听到一百岁时,她看着冷月琳并没有太大变化的面容,倒是忽然想起什么,“月琳,你现在是靠什么维系容貌?” 吉恩不像亚伦德那样有七彩灵心,那么冷月琳是靠什么能拥有与皇族精灵相同的维系青春的能力? “还记得很早以前吉恩强迫喂我吃下的魔法珍珠磨成的珍珠粉吗?这种珍珠粉的力量再加上吉恩另外高价定期向神庙大祭司买的一种什么水吧,使我能勉强维系与他们一样的生命与容貌。不过近年来我明显感到了身体不适,很容易疲倦,没办法带孩子,也没办法主持家族事务,经常只能躺在床上。” 冷月琳说到这里有些感伤,“在夫妻之事上我也没办法让吉恩满意,可能因为这样,他才在外面养情人。但尽管如此,”她的语气振作起来,“我也没办法接受。” 冷月琳没有告诉她,曾经还有一两个青春美貌的情人居然跑到自己家里示威,要求她让出当家主母的位置,让她们上位。她当时冷笑着让几个侍卫出来把她们拎出去,这还不止,她还有史以来做了最残忍的一件事,亲自抓住她们的头发,直接点火,别说头发,就连头皮都被烧得惨不忍睹。她还不解气,在她们的头皮被烧后,亲自用一块坚硬木板扇她们的脸,满脸的鲜血,哭叫声与惨叫声交织,简直恐怖至极。 第三十五章 另一个结局(三十五) 吉恩赶回后,看到庭院里女人们的惨状,用力地狠狠扇了她两个巴掌,她当场就被扇得晕死在地。醒过来后,立刻收拾行装,准备离开。这些年来,她也积攒了一些钱,这些钱是她自己的,不是吉恩的。可当她拎着箱子刚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就看到吉恩低头跪在门口,似乎已经跪了很久很久了。 她没理他,拎着箱子径直往外走。刚走入庭院,突然看到所有的侍女、奴仆、侍卫等竟全都跪在庭院里,哀求主母不要离开。但她仍然没有理会,依旧往外走,这时她的几个孩子哭着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哭着拉她的衣角,或抱住她的大腿,或试图抢走她的箱子,让她不要走。她那时火气大,愤怒难耐,便直接推开所有孩子,连箱子都不要了,迈着步子,就要离开。 眼看她就要走出黑色大铁门,吉恩竟突然冲了出来,比她还要快一步冲出门口,竟直接跪在门口求她原谅。 他们所居住的房子位于皇族居住区内,来来往往的都是达官贵人,而吉恩就这样全然不顾形象地跪在了房子黑色大铁门门前。 不时有豪华马车从门前经过,不时有脑袋从车窗口探出。 短暂的对恃后,她突然发疯般痛哭着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拖进了黑色大铁门,哭着在他的脸上狠狠甩了几个巴掌,又拼命地骂他,什么恶毒的话都骂出去了。但他仍一声不吭,一副逆来顺受、任由她处罚的模样。 就这样子,这场风波才平息了。 过了很久以后,她知道原来那次上门逼宫的两个美女是三品大臣的嫡女,难怪有足够的底气敢上门来闹。她把她们打得满脸是血,也不知吉恩最后是怎么摆平的。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吉恩的那个十八岁小情人的事?”王后的问题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才蓦然意识到自己仍站在冬季舞会的金黄色大殿里。 “吉恩还没有回答我,但他现在迷她迷得厉害,估计短期内断不了。” 王后皱起眉头,很不高兴,“这样子,我干脆还是帮你离婚算了,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可以带着孩子在外面生活,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何必受这种气?” 冷月琳还未回答,就听得一道冰冷且淡漠的男人声音插入进来,“王后殿下,我的家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一袭华贵蓝袍的周身泛着寒气的吉恩神出鬼没般出现在她们身后,同时一把拉过面色微变的冷月琳,带着愠怒说道:“殿下现在还是回到陛下身边去吧,我刚看到一品大臣的嫡女萝雅丽过去请安了。” 她把目光投向远远的王座,果然见到一个身穿玫瑰红薄纱性感长裙的红发梳髻美女正半跪在王座前,微微仰着头,似乎正在与君王说什么。那模样颇为讨好暧昧。 一股没由来的怒火与戾气从脚底慢慢升至胸口。 强忍住心中不适,她慢慢捏紧双手,指节咯得发白,然后转向吉恩,“吉恩大人,我与陛下的事也不需你操心。”又对冷月琳说道:“要是哪天再吵架了,尽管来城堡找我,我这边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冷月琳正待开口,却被吉恩抢先堵住,他的眼睛里泛着冷冷的碎芒,强压着怒火,语气还蕴含明显极不客气的不逊,“殿下,我才是月琳永远的避风港,还请殿下以后说话自重。” 她大怒,正欲开骂,吉恩却一把拉着冷月琳离开了。冷月琳连连回头,想对她解释些什么,满脸无奈与恼怒,却最终没有开口。 她气呼呼地随便在圆柱下找了个席位坐下,什么玩意儿啊,明明自己在外渣得可以,还认为自己有理?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精美金红色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泛着橙红光芒的酒,一饮而尽,口味怪怪的,酸酸的,涩涩的,很辣,还隐约透出一股清香甜味,好像还蛮好喝的。于是,她又给自己斟满一杯,刚喝完,菲娜匆匆而来,看到她桌上的精美金红色酒壶,竟惊惧地捂住嘴,不可思议地问道:“您刚才喝的是这个壶里的酒?” “是啊,怎么了?”她又倒满一杯,不待菲娜阻止,已一仰而尽,“还蛮好喝的嘛。” “我的天啊!”菲娜急忙上前拿走精美金红色酒壶,并递交给一个路过的端着托盘的侍女。 她的头隐隐有些发晕,但全身上下却奇异地放松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与酥麻缓缓传遍身体每一部分。 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眼睛里慢慢笼上一层薄薄的迷雾,带着梦幻般的色彩,只是身上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小虫子正不断地往上爬,爬得她的每根汗毛都会微微地摇摆,摇啊摇,一直摇晃动摇她心底深处的情欲心弦。 “殿下,我扶你回寝宫吧。”菲娜唤来两个侍女,一起把她从软垫上扶起来。 她靠在菲娜的肩上,只觉得全身发软,体温渐渐升高。这是怎么了,明明只喝了三杯酒,却醉成了这样子? 她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可能是好久没有喝酒的缘故了吧。 可行至大殿门口时,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为何身体的热高这么高,且还有一股奇异的酥麻暖流从身体溢出,一点一点地,潺潺地流出。 “我刚才喝的是什么?”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问菲娜。 菲娜犹豫了一下才道:“那是专门给有需要的大人们助兴的酒,女人喝上一杯就已足够。” “啊?”她刹时明白过来,也正在这时,她蓦然被人横空抱起,落入一个温暖熟悉气息的怀抱。 “陛下。”菲娜及两个侍女连忙跪下。 他没看她们,而是直接问怀里的她:“怎么,你喝了那桌上的酒了?” “嗯……” “那太好了!” 瞅见他脸上喜悦而得意的神情,她的脸涨得更红,羞怒交加,一掌扇了过去,却被他轻巧地避开。 “你们为什么给准备这种酒?”她气愤地质问,脸庞却越发潮红,红红的,带着滚烫的热度。 “历来就有这种酒啊,谁让你给喝了,我可没有迫你喝。”他戏谑地回应。 她愤怒难消,怒问:“你们为什么不提醒我?” 他大笑起来,笑声甚是悦耳,“谁会无缘无故提醒你这个?” 又一阵酥酥痒痒的痉挛从足底升起,她微微颤动了一下,想尽力克制渐渐汹涌而来的情潮,却怎么克制不住,仿佛身体至上而下全被暧昧包围。 她不由自主地抚上了他微暖的唇,尔后落到他的坚硬线条的下巴,又缓缓地在他胸膛上下游走着,眼神逐渐迷蒙,那层梦幻般的迷雾渐渐浓烈,焕发一种种不可思议的异域的迷魅的美。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浑身的躁热与焦灼也瞬间提升,血脉贲张,小腹某处更是蠢蠢欲动。菲娜等侍女已惊恐地看到他的衣袍下方已撑起一个坚硬帐篷,且有越来越膨胀的趋势,顿时个个羞得满面通红,飞快散开。 他抱着娇弱无力的她,从大殿门口直接转回殿内,重重一脚踢开转角处的一间空房间,与她一起落入那宽大的柔软大床。 “刚向你请安的那个萝雅丽小姐呢?”她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如烈火般的醋意。 “早走了。”他含笑着抚摸她滚烫的布满红晕的脸庞,“我看到你不对劲,就连忙跟了出来。” “我讨厌她,也讨厌所有向你献媚的女人,你以后能不能不理她们?”她的眼神越发迷蒙,声音也逐渐变得娇软无力。 “能。”他一翻身,便把她覆在了身上,“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会尽我所能做到你要求的一切。” 这一次,他们没有用那个精致朱红色盒子里的特殊物品,或许因为美酒的力量,她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这一刻,呐喊已不足以宣泄他的需求,似乎只能用死去才能凝固这顶峰之巅。 君王与王后整整缠绵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太阳安静地升入高高的天空,美丽的淡黄色日光照入凌乱不堪的床单上时,王后的体力实在支撑不住再次晕睡了过去,君王才不得不遗憾地结束。 第三十六章 另一个结局(三十六) 在冬季舞会结束两个月后,御医正式宣布王后已怀上了第六子,君王惊喜若狂,紧紧抱住了他的王后,随后又紧紧拉住她的手。只有当他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时,才能感觉到些许的温暖与安全。怀上孩子,也许她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轻易离开他。 随后,王后身边的守卫增加了一倍,出门时的随行侍女也增加了多名。为了不引起不避要的误会,王后在城内逛街时会穿上华丽名贵的衣裙,戴上颇为精美昂贵的首饰,这样才不会被一些喜爱踩低的贵女或贵夫人贬低或挑事,或可免去一些不必要的纷争。 当王后带着五六个侍女行走在中心广场时,才得知全城最大的那家名品店被君王给拆掉了,脸色顿时讪讪的。 叹息过后,她拉掉了手臂上原本缠绕的白布,带着这只闪光精灵纹身,优雅大方地走入一些充满魔幻色彩的名店。 一直以来,亚伦德都深知她不大喜欢装扮得嚣张奢华出门,所以为了防止一些不长眼的精灵冒犯她,便偷偷地在她手臂上纹上闪光小精灵,以彰显她的身份。但她深感麻烦,不喜围绕上的那群献殷勤的精灵们,便刻意掩饰闪光小精灵后。但没想到,不管她多么低调,却仍容易在逛名店时受到一些身份高贵女精灵的攻击,而且还极易殃及旁人。为避免不必要麻烦,她只得今后以真实身份见人。 众多女店员们纷涌而上,隔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争先恐后地为她介绍各类名贵新品。店内的诸多贵夫人与贵女们也纷纷上前给王后请安,王后只得礼貌微笑着回应。逛完一家名品店后,王后明显已露出倦态,原本还想逛上两三家店的愿望便落了空。 回城堡的半路上,便遇上了君王的皇室马车。君王等待不及王后回来,便亲自来接。王后懒得挪动,他便上了她的马车,与她拥坐在一起。 闻着她发丝的清香,注视着她的眼睛,慢慢地,他的体内又起了一股躁热,不禁在她的后背上下温柔抚摸着,同时吻上她的玫瑰花般的嘴唇。 吻得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时,她推开了他,喘着气道:“行了,别再亲了。” 他却不依不饶,还想再亲下去。幸而这时已进入城堡一段时间了,马车外传来菲娜的通禀声:“陛下,已经到王后的寝宫了。” 当她被君王抱下奢华白色马车时,天空已被绚烂的火烧云染红了大半,成群的白色天鹅纷扬着漂亮羽毛的翅膀,鸣叫着飞过一片片仿佛燃烧的红云。橙红色的太阳有一半隐没在云层里,金色光芒犹如给层层叠叠的云彩绣上了一条条金边,美得仿若不似天堂的景色。 他将她放了下来,对视微笑,牵起她的手,并肩步入寝宫的金色大门。 一丝丝金色夕阳碎光照在他们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昏黄色光芒。或许幸福便是如此,牵着你的手,一起走过生生世世。 ************************************************************** 当夏季再次来临时,亚斯兰城最大的名品衣饰店开业,据说王后成为其最大的股东,同时兼任主要设计师,会在每一季推出最新款的衣饰。这家名品衣饰品随之成为全城最受贵族们欢迎的名店,如若能得到王后的独家定制款,更是被视为一种极大的荣耀。随着时间的拉长,这家名品衣饰店以高质量的精美衣裙逐渐获得其他王国上层贵族们的青睐,纷纷派谴使者远行前来亚斯兰选购,一时名声大躁。 到了冬季漫天雪飘时,王后的第六子顺利诞生,是一位长得极美丽的小公主。当满月晚宴正式举行时,所有的贵族权臣们无比惊异地看到,一身奢华美丽皇族黑色长袍,戴着黄金王冠的亚伦德王居然亲自抱着小公主,带着盛装打扮的王后,款款步入金黄色大殿。 亚斯兰的男人是不抱孩子的,但为何亚伦德王竟亲自抱起了刚满月的小公主?亚伦德王给出的答案是,王后刚生产,身子比较弱,不适合抱孩子。 一时之间,众女纷纷向王后投去羡慕嫉妒的眼光。在这样尴尬的氛围里,王后仍然泰然自若地随着亚伦德王缓缓走向王座,多年来的风雨经历,已使她的内心慢慢强大,无论什么样的目光,都已无法使她再脆弱分毫。 就在这次小公主的满月晚宴上,亚伦德王宣布册封王后的第二子安东尼奥王子为亚斯兰的皇太子,同时艾斯伦王子被册封为亚斯兰附属第二王国亲王,即日起起程前往封地,伯尼顿王子被册封为亚斯兰附属第三王国亲王,也是即日起程前往封地,另外安妮公主可随其夫返回原属王国。 亚斯兰的附属第二王国与第三王国以领地面积来看只能算作小国,甚至整个王国的领地面积大小还如亚斯兰主城这样一个城的面积大,但胜在拥有一定的矿藏资源与森林资源,算是非常富庶,城内也十分繁华,亲王还可以独立作主,拥有自由管辖的权利。 只是所有附属王国的军团总权仍牢牢掌握在亚斯兰君王手中,没有君王之令,亲王们无法调动任一军团。 安东尼奥王子被封皇太子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安东尼奥王子是王后的亲生子,而王后又如此受宠,被封为皇太子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亚伦德王为何会在前几年将曾经从叛乱中救过他的安东尼奥王子打入死牢呢,现在又将他册封为风光无限的皇太子,实在是有几分意料之外。 亚伦德王对王后说的理由居然有几分孩子气,当时部族的逼宫叛乱弄得他心烦气躁,虽然安东尼奥的兵团暂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但他心中仍有气。一是安东尼奥曾经为了皇太子之位在亚斯兰掀起了严重内乱,弄得亚斯兰国库一度空虚,所以功仍不抵过;二是安东尼奥的母亲让他痛苦十多年,看着安东尼奥与其母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他就来了气,觉得他所有的烦恼与痛苦都是安东尼奥的母亲造成的,包括逼宫也与其母有关。 如果不是安东尼奥的母亲负气出走,他怎会专宠部族公主,并把这个公主的部族一再壮大?如果其母仍在城堡的话,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专宠公主,更不可能壮大其部族了。所以他为什么要对安东尼奥好,他是恨不能置之于后快好不好。虽然安东尼奥在这次逼宫叛乱中带来了兵团,可是没有安东尼奥的兵团他也有办法转危为安啊,他当时已秘密联系外借一两个大国的兵团,其中就包括国力强盛的塔尔特国的第一兵团,就算没有安东尼奥的兵团他也有一定的赢的把握。综合这些因素,他仍在一气之下把安东尼奥打入了死牢。 因为这个回答,王后整整半个月没有理亚伦德王,甚至还对近身资深女官尤妮痛骂:“他哪里像是一个君王啊,完全就是一个赌气的孩子。” 尤妮只是讨好地笑着,“陛下也是深爱着您。” 半个月后,亚伦德王借着看小公主的机会,一步步接近王后,多番示好之后,才取得了王后的原谅。 话说安东尼奥王子经过多年的坎坷经历之后,有了惊人的转变与进步。虽然被囚禁多年,但未憎恨其父,原因很简单,他向来认为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技不如人,就要愿赌服输。所谓恨,不过是弱者的行为。再加上亚伦德王是他的亲父,以他幼时接受的母亲给他的教育的影响,使他认为父亲是他在这世上最亲密的精灵之一,即使他与父亲有不可调和的利益与矛盾也不例外,这种缘分一生只有一次,就算不能为友也绝不能为敌,否则就算赢得了所有的权势地位又如何,也未见得此生有多快乐。 不得不说,安东尼奥王子受其母的影响很大。在其母现有的几个子女中,只有他是唯一一个由母亲亲自带大的。在安东尼奥王子成年以后,那个部族公主才出现。 据说当亚伦德王得知安东尼奥王子的真实想法后,很是震惊。或许安东尼奥王子并非是一个最优秀最聪明的王子,其才智与他有较大的距离,但是安东尼奥的性格与品行却远胜于过他。而且更难得的是,他愿意接纳别人合理的意见,哪怕是他所憎恨的敌人的意见,只要他能从中抽丝出对他有帮助的部分,他甚至会感谢这个敌人。 不知这些这对一个未来的一国之君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另外安东尼奥王子还在其母那边的世界里接受了三年的国际政治与军事教育,也在那边世界扩大了眼界,有了明显不同于其他王国精灵王子的见识与独特角度的思考能力。 亚伦德王即便再宠王后,也是在思考了一段时间后才决定在小公主满月之日上宣布安东尼奥王子成为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