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夜幕四合,星夜如绸,月色凉沁。 偌大的淳于府别有一番景致,少将军淳于澈双喜临门,出征归来大战告捷,刚被皇上封为龙威将军,又被太后看中,赐婚于最受宠的墨晗公主。 坐北向南满面喜色的淳于老夫人,仙鹤羽毛般雪白的头发,却是少年般红润的脸色。 淳于尧端坐在淳于老夫人的左侧,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深邃的眸色如谷中静潭。 淳于府喜宴的规矩,最后一道汤水要由做菜的厨娘亲自端上来,等主人享用完就可以领到不菲的赏钱。 林厨娘走在雕栏玉砌的长廊里,她手里端着托盘,漆黑的双眸里如覆寒冰,浑身透着凛凛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她的脑海里回忆着十年前惨绝人寰的画面,一群黑衣人冲进府里,将他们全家人悉数灭口,她躲在柴草堆里,亲眼看着刀光剑影中自己的丈夫倒在血泊里,却只得用手拼死堵住女儿的嘴,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厅堂,身上的阴冷戾气迅速收敛,她将莲藕桂花汤心翼翼地放到淳于澈的面前,又悉心盛到青花瓷碗里,脸上挤出牵强的笑容,眼神却死死锁住淳于澈的一举一动。 淳于澈端起面前的汤碗送到嘴边,男人喝汤与女人不同,从来不用勺子也不怕烫,他正要像喝酒似的一饮而尽。 屋子外面猝不及防地飘来了尖锐的喊叫,那语调急促异常,听得出声嘶力竭与万般不安。 “少将军,不要喝,汤里有毒……” 人影都没有看见,声音已经完完整整飘进来,桌子边的两位主人惊慌失措地停止了喝汤的动作。 淳于府的大丫鬟洛妧(yuan)熙面色惨白,踉踉跄跄迈着步子,诚惶诚恐地站在众人面前。 她一身淡蓝色镂空花边长裙,乌黑亮丽的长发披下来,倒挽成偌大的水滴状,清秀精致的脸上嵌着双灵动的杏眼,这时候似乎蒙了层薄雾,秋水无尘愈发楚楚动人。 洛妧(yuan)熙步调还没有站稳,瞥见桌子上的汤盆,又再次重复着刚才那句话,声线颤抖异常,“汤里,汤里有毒……” 淳于澈将洛妧熙的慌张尽收眼底,他的眉头深锁,极其阴郁的脸色似乎要滴下水来,拳头忍不住捏紧。 淳于老夫人寒霜冰冷般的脸色,眼睛瞪得浑圆,每根白色的发丝都要被怒气撩起来。 她狠劲拍着桌子,声音骤然飙高,“这汤是谁做的?妧熙你又是怎么知道汤里有毒的?” 林厨娘的脸色青白交替,她垂眸站着,两只手缓缓地握在一起,袖**接处似乎暗藏利器。 淳于澈的食指与中指不着痕迹地触到桌子上的竹筷,随时都有可能将那支竹筷作为暗器扔出去。 空气里迅速弥漫着令人震慑的杀气,满屋子的人都像是受了惊般鸦雀无声。 洛妧(yuan)熙的脸色变得煞白,当大家的目光都要从四面八方聚焦在林厨娘身上的时候,洛妧熙似乎也瞟见了林厨娘暗藏的利器,她抬眸看了眼她头上的金凤长钗,狠咬着嘴唇,一语惊了所有人。 “老夫人,毒是我下的……” 淳于澈闻言漆黑的瞳眸更加幽暗,眉头不由自主地蹙成“川”字,深深浅浅的沟印与他是极其鲜有的表情,他握着竹筷的手稍一使劲,“啪”的一声竹筷断裂两半。 淳于老夫人颤颤巍巍地撤离了桌子,拄着金虎头长拐亦步亦趋地踱到洛妧熙的身边,像是注视陌生人那样上下打量着她。 淳于老夫人气急之至却淡然哂笑,她跺了两下虎头长杖,不可置信的轻摇着头,掷地有声的语调饱含疑问:“你下毒,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入府已有十年,自问淳于家待你不薄,你是府里的大丫鬟,吃穿用度比有些大户人家的姐都风光。淳于家的丫鬟谁都可以下毒,你不行。你若不清楚有什么理由给尧儿下毒,我定然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洛妧熙的眸色淬冰般寒凉,呼吸粗重不均,她的右手狠狠拧住上衣的边角,错乱纷杂的褶皱却远不如她的心备受煎熬。 虽然淳于澈总是多有刁难,可他憎恨女子的性情也是府里众人皆知的,难道她就因为这个下毒,那就应该放到淳于澈的茶里,而不是放在喜宴的汤里,将对她关爱有加的老夫人也毒死,多少都有些不过去。 洛妧熙低垂的眼睑抬起,余光扫到林厨娘头上的金钗,她抓着衣角的手猛然松开,这个时候她必须有理由,而且满屋子的人都在等她的理由。 这个毒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要在太后赐婚淳于澈与墨晗公主之后,那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就是…… 洛妧熙拼尽全力使自己的情绪缓和起来,淡然的语气冷冷地道:“自然是有理由的,奴婢……奴婢爱慕淳于少将军多年,如今他却要成为墨晗公主的驸马,皇上的乘龙快婿。奴婢知道此事板上钉钉难以更改,内心万念俱灰,爱欲其生恨欲其死,妧熙百般纠结,最终决定下毒谋害。” 淳于澈漆黑的眸子闪着冷芒,唇角却是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玩味的笑意,他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怪异的目光死死锁着她,好像早就看穿了她的戏码。 话音未落,屋子里丫鬟们的唏嘘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 那些细细碎碎的句子在屋子里飘来荡去。 “妧熙平时最是性子柔和,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其实为了少将军,也还真是保不齐。” “少将军那么刁难她,她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你懂什么,这叫爱之深,恨之切。” 丫鬟爱上少将军,却又因爱生恨,这种事情在大梁的官宦人家也算不得奇闻,几个月前大梁还出过丫鬟毒害主子的惨案。 淳于老夫人的脸色铁青,怒火中烧气得浑身哆嗦,她举起金虎头长杖朝着洛妧熙砸过去,还没有来得及落下来,就被屋子里不知道是谁的尖叫声惊得回转过身子。 只见淳于澈端起面前的汤碗一饮而尽,空碗随手掷在桌子上,脸上平静如常,淳于老夫人失控地喊出一声“澈儿”。 洛妧熙心头猛地一颤,像是被人抽去骨骼那样,只觉得脚底发软,无力支撑几欲倒地。 十年前,她与娘亲走失流落街头,是他将饥肠辘辘的她带回家中,发现男子打扮的她竟然是个女孩,他气得怒火中烧,大骂她是不要脸的女骗子,便要将她赶出府里。 可是淳于老夫人初见洛妧熙,便深深喜欢上她可爱伶俐的模样,喃喃自语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孙女,将她收入府里成了贴身丫鬟,却像是淳于府的大姐般照顾关爱。 淳于澈从座位上不露声色的站起来,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扶住淳于老夫人,生怕没有他的借力,她会随时晕倒过去。 林厨娘的眼神里闪着阴毒的光,手里的指甲已经嵌入肉里,内心深处呼喊出这样的声音,鹤红分秒毙命,他怎么可以站这么久都没事。 淳于澈寒彻的眼光拂过洛妧熙俊美的脸颊,他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她,话音却是冲着淳于老夫人。 “奶奶,我想妧熙可能是得了呆傻症,连梦跟现实都分不清了,她或许是午睡的时候做了这样的梦,便急匆匆跑来阻止我喝汤了。她若真给我下了毒,孙儿喝了那碗汤,怎么会半事也没有完整无缺的站在您的面前。” 淳于澈的性子向来冷傲,往日里只要淳于澈几句软话哪怕是一句求情,淳于老夫人都会照单全收,天大的事都能成为过眼云烟。 可是今日之事不同,下毒谋害可不是事,即便想想也应该碎尸万段千刀万剐,而且墨晗公主七日之后下嫁淳于府,稍有差池都有可能牵连淳于家满门。 淳于老夫人不遗余力的推开淳于澈的手,青筋暴跳怒目圆睁,喉咙里冲出几句话恶狠狠地砸向已经跪倒在地的洛妧熙,“你身为丫鬟竟然不自量力对主子怀有这样的心思,还意图谋害,你这般恩将仇报淳于家饶你不得。来人将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关入柴房,明日正午……” 淳于老夫人故意顿了顿,又加重语气昂声道:“沉洛水。” 淳于澈的贴身随从琼山将洛妧熙关入了柴房。 淳于澈素来讨厌女子,所以他的身边没有丫鬟,更别是通房丫头之类,所有的近身事都是琼山上下打理。 琼山带着人离开柴房,洛妧熙将柴草的角落略作收拾,便侧倚着坐了下来。 她双臂抱膝,眼光木然空洞,十年前的一幕幕往事交叠着出现在眼前。 她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姐,模糊的记忆里家中的院子毫不逊色与淳于府,成群的丫鬟众星拱月般围着她,爹与娘举案齐眉恩爱有加,花园的秋千上时而传来欢快的笑声。 可是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家中闯进几十个黑衣人,她的爹被当场刺杀,娘亲跟她躲在了柴草堆里,才逃过一劫。 娘俩知道家里已经不能再呆,两个人更名改姓,决定逃往别处,却正赶上流民进城,母女两人走散。 那年她只有八岁,还是毛头丫头,如今亭亭玉立出落得这般标致,难怪娘亲都没有将她认出来。 可娘亲十年来除了苍老了些并没有太多变化,尤其是头上的金钗,洛妧熙一眼便认出那是爹娘的定情之物。 她的神色轮番交替着,她忍不住自言自语,我明明看见娘亲在汤里下毒,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十年前我们家的祸事与他有关,不可能,十年前少将军才几岁? 突兀的开门声“吱呀”响起,洛妧熙被那声音牵引着撩起眼帘……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02不如我们有了夫妻之实 柴房的地面上出现一抹轮廓分明的修长身影,洛妧熙右手撑地踉跄着缓慢站起身,淳于澈信步走进来,阴沉的脸色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眉梢隐隐藏着玩略的意味,韵律不齐地步子踩着满地杂草,空气瞬间凝滞,逼仄的气息向洛妧熙靠近。 他的身影被烛光拉长,锁住了洛妧熙节节后退的身子,淳于澈好看的眉毛高高挑起,整个人欺身上前。 在没有任何预兆的前提下,疾风骤雨般随手扯掉了洛妧熙脖领处的银丝口,她美丽动人的锁骨在他的面前暴露无遗。 洛妧熙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花容失色,慌乱的捂住领口,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由于过分的紧张与仓皇差跌倒在后面的柴堆上。 好在淳于澈眼疾手快,在她仰过去之前就伸手搂住了她的纤细腰肢,淳于澈的唇角勾起狎然的笑意,就像是鸟主人在逗趣笼中的鸟儿,明知她逃不出手掌心,却还是要欲擒故纵一番。 他的鼻翼几乎是贴上她的,灼热的气息毫不保留的洒到她的脸上颈项上,逼得洛妧熙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他邪佞的声音带着十足的玩味。 “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羞耻之心,直言你爱慕本将军,而你又是将死之人,我就仁慈满足你的愿望,不如让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明日沉到洛水,你也好死得瞑目些。” 淳于澈邪恶的声音在洛妧熙的耳边响起,她惊得心都要跳出来,拼尽力气将他推开,退后几步恐慌又羞赧地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解释:“少将军,奴婢其实没有……” 洛妧熙瞥到淳于澈眼眸里射出的锋利光芒,硬生生将口里含着的话咽了回去。 淳于澈当然清楚她的那个理由是迫不得已之下的无奈之举,而她刚刚吐出口的“没有”两个字像是把利剑割在他的心上,他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阴冷的声调,不温不火地进入正题:“你跟林厨娘什么关系?为什么冒死救她?” 声调极低的一句话却像是惊雷在洛妧熙的耳边炸开,她的脸色苍白如雪,慌不迭地否认,“毒是我下的,跟林厨娘没有关系,少将军,一人做事一人当,千万不要连累无辜。” 淳于澈眉梢一挑,唇角弯出成竹在胸的弧度,确确实实被他抓住把柄的事情,她竟然还想矢口否认,是低估他的智商吗? “无辜?你林厨娘是无辜的?她三番两次贿赂林管家企图进入淳于府,拿出的银子比一年的酬金都高,怎么会不令人怀疑她的居心叵测。自打她头一日进府我就派琼山盯她的稍,我想现在琼山正给她灌那碗下了鹤红的莲藕桂花汤呢?” 淳于澈的眼睛里忽闪而过的快意,却惊得洛妧熙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怪不得他喝了那碗汤却毫发无损,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娘亲的图谋。 洛妧熙不顾一切的跪倒在地,卑微的伏在他的膝下,声线颤抖的连连祈求,“少将军,奴婢不知她为何谋害少将军,不定是一场误会,求求您,您放过林厨娘吧?” 淳于澈屈膝半蹲在地上,俯下身子捏住洛妧熙粉嫩的下巴,桃花眼一勾,波光流转间暧昧无限,“她为什么下毒不重要,你为什么拼死相救才是我所关心的。” 洛妧熙的身子微颤,听了这话不由得怔了怔,她只觉得他的力道在加重,事已至此不得不实话实,“回禀少将军,林厨娘……林厨娘其实是我失散十年的娘亲,她的容貌没有太多变化,而且头上的金钗是与我爹的定情之物,所以奴婢在淳于府一眼就认出了她。奴婢本来想与她母子相认,却偶然发现下毒一事,于是便跑到正厅阻止。少将军,您大人大量,饶过我娘亲吧。” 其实刚才在正厅,淳于澈早已经布置好,随时准备将林厨娘碎尸万段,信号就是他摔汤碗外面的人就会闯进来。 洛妧熙的突然出现将他的计划打乱了,他只得等人群散去,再将试图逃跑的林厨娘抓起来。 现在他已然明白,她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救他的娘亲,不管林厨娘是出于什么目的谋害他,看在洛妧熙的面子上,他都不得不放她一条生路,只是他为她的心思,他的骄傲作祟,却半也不容许她知晓。 他倏然起身,睨了一眼跪倒在地,梨花带雨的洛妧熙,心被揪了起来,嘴里却比心里硬气很多,“明日你沉入洛水,恐怕连尸体都得喂了鱼虾,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你娘亲。” 洛妧熙像是断线木偶般,木讷地盯着地面,她心里十分清楚,谋害少将军,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是不够砍得,只是遗憾自己与娘亲竟然都没有来得及相认。 淳于澈再次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洛妧熙,清冷邪佞的声音再次响起,“想救你娘亲,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故意顿了顿,睫毛轻颤,清澈的眸子变得迷离,夹着重音道:“把衣服脱掉……” 洛妧熙充满恐慌的眼神看着他,他掀了掀眸好像在,他可没有什么耐心。 洛妧熙两行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手颤抖的解开了身上的衣衫,雪白的香肩一览无遗。 淳于澈看着她痛不欲生的表情,他的眉头一蹙,俯身到她的耳畔,薄唇轻启,喉咙间滚出几个重音,“还真以为本将军喜欢你的身体?要什么没什么,连春芳楼的姑娘都不如。” 淳于澈话音未落,就利索地转身离去,洛妧熙双手抱住肩膀,痛哭失声,“少将军,您饶过我娘亲吧。” 如果林厨娘的事情禀报了老夫人那她是必死无疑,淳于澈将事情隐瞒下来,显然是不会置林厨娘与死地。只是关心则乱,洛妧熙没有想到这一层。 淳于府里所有的丫鬟都想能倒在淳于澈的怀里,尤其是虞老夫人房中的二等丫鬟红冉,想尽办法地献媚示好,淳于澈却没有正眼看过她。 靖王府,裴岩凌在百花丛中舞剑,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敌仇血。最后的悬空转身,剑稍削出一枝开的正艳的深红色迎春。 身后传来了阵阵拍手叫好声,裴岩凌回转身子,是副将筱雨,他迈着快步走到裴岩凌的近前,“王爷,丁珏来报淳于澈在家被丫鬟下毒,差中毒而死,那丫鬟不知怎的最后关头又不打自招了。” 裴岩凌俊眉一敛,将剑利索地收入剑鞘,阴凉的声音道:“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恨他,皇上睿智他是龙威将军,我是虎威将军,我倒要看看是谁能笑到最后……”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03洛神娘娘的女儿 翌日正午,艳阳被厚重的乌云遮得完全不见踪影,细细簌簌的春雨若有似无,犹如一根根被拉长的绣花针,前仆后继地扎在地面上。 淳于家大院下人站得密密麻麻,洛妧熙已经被困入竹笼子里,大家的脸色都是不清的同情和悲怆,有几个丫鬟还忍不住低低啜泣,又用丝绢轻拭泪水,生怕被老夫人瞥见。 天空还是鱼肚白的时候,红冉就代老夫人传下庭训,洛妧熙恩将仇报,弑主犯上,心肠歹毒,罪大恶极,众人皆不必为她悲伤,时至今日咎由自取。 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难以掩饰的悲伤,只有一个人她亲手为老夫人撑着绫罗伞,下巴带着嫉恨微扬,唇角挂着阴冷的笑意,她的眸光在洛妧熙的身上瞟来瞟去,如果不是大庭广众,氛围冷峭严肃,她几乎要在院子里得意的跳起舞来。 她就是淳于府的二等丫鬟红冉,为了接近淳于澈,有一次故意装作脚下不稳,要往淳于澈的怀里倒,却被他闪了过去,直接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被一众丫鬟传为笑谈。 淳于老夫人对洛妧熙的与众不同,让她嫉妒不已。 她心头的千般恨意,万种恼意,就可以倾数发泄在今日沉洛水的事情上。 老夫人亲自领着丫鬟与家丁去洛河对洛妧熙执行惩罚,淳于府里除了守门的,几乎连厨房的六爷和剪花坪的刘妈都来了,唯独不见的人却是少将军淳于澈。 雕栏画栋的黑楠木马车上,淳于老夫人不动声色的随口问道:“澈儿呢?怎么没见他来?” 淳于夫人的嘴唇刚动了动,却被红冉抢了先,只听她尖尖的声音气急败坏的道:“老夫人,少将军定然是伤了心的,洛妧熙这贱人做出这样见不光的事情,不知廉耻的高攀也就算了,还意图下毒想坏掉少将军与公主的好事。少将军心里还不恨死她,怎么还会想见到她的样子,恐怕是最后一面也懒得见了。” 洛河虽然在城外,但是离淳于府并没有太远,十几里的道路没有一个时辰便到了。 洛河是城中的官宦人家惩治仆人的重要选择,有的是沉竹笼有的是漂木筏,相传洛河里面有洛神,洛神会将没有罪的人救起来,让他们免受不该有的惩罚。 淳于老夫人神情凝重地走近竹笼里的洛妧熙,金虎头拐杖与地面的石头撞出“咯咯”的声响,“妧熙,你入府十年,与淳于家也算主仆一场,下毒是你自认的,不算冤枉也没有冤情。但我仍然想请洛神来做这个评判,你若是无罪,洛神自然救你出来,你若罪不该赦,到了那边也别怪淳于家心狠。” 洛妧熙的脸色出奇的平静,今早琼山已经传来消息,林厨娘已经逃出去了,洛妧熙觉得自己了无牵挂,只想着来世再报答淳于家的恩情。 “老夫人,妧熙有罪,不敢奢求老夫人宽恕,只希望老夫人以后好好保重身体,长命百岁,福泽绵长。”洛妧熙完便闭上了眼睛,示意她已经准备好受刑,淳于老夫人的脸上突然闪现出丝丝的不忍,却又将金虎头长杖吃力向地上一戳,威严地吼出三个字:“沉洛河。” 几个粗壮的家丁将洛妧熙抬起,吆喝着举了几举扔进了洛河。 洛妧熙在竹笼里挣扎了几下,洛河水从四面八方汹涌的灌了进来,岸上的丫鬟有的再也忍不住,终于哭出了声音,泪水跟蒙蒙细雨混杂在一起,已然分不清是雨是泪。 正在大家忙着进入更加浓重的悲伤的时候,竹笼突然四散炸开,洛妧熙几经挣扎竟然从水里游了回来。 岸上的人群霎时停止了哭泣,个个惊的是目瞪口呆,琼山箭步上前将洛妧熙拉上了岸。 琼山跪在淳于老夫人的面前,唇正腔圆的道:“老夫人,少将军知道您老人家信奉神明,当下正是洛神显灵,让洛妧熙姑娘挣开猪笼逃脱。老夫人英明,应该饶过洛妧熙姑娘。” 回答琼山的并不是淳于老夫人,而是红冉,她气急败坏地指着跪在地上的洛妧熙,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个贱婢,定然是身上藏了刀子将竹笼割开了,还想拿神明来忽悠人,你想都别想,老夫人你可不能被这狐狸精的把戏给骗了。” 丫鬟绮云剜了红冉一眼,竟然并排跪倒在洛妧熙的旁边,语调恳切之至:“老夫人,妧熙入竹笼之前身上别无长物,手又是被捆绑着的,就算她身上藏着刀子,只能将竹笼破口,可怎么将那竹笼全部炸开,这定然是洛神显灵无疑。再者,公主六日后下嫁淳于府,杀生与大婚不利,还请老夫人万以慈悲为怀,饶了妧熙姐姐吧。” 绮云字字得穿心入骨,岸上的所有家丁丫鬟几乎都跪了下来。 琼山也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地道:“老夫人,传言洛神只救自己的女儿,而洛妧熙又恰好姓洛,不定她就是洛神的女儿。” 府里的丫鬟纷纷出声附和,淳于老夫人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好,既然洛神显灵,我淳于家不能背天逆道,洛妧熙毒害主子,实在是活罪可免死罪难逃,重打二十大板,逐出淳于府。从此之后,洛妧熙是死是活,是荣是辱,与淳于家再无半瓜葛。” 琼山对着众家丁使了眼色,洛妧熙被拖到板凳上挨了二十板子,幸亏淳于尧的神机妙算连挨板子的环节都算到了,所以这洛妧熙的板子并没有挨的多重,否则她这样纤细的身子,二十板子打下来连走路都会成问题的。 远处,一棵参天大树耸入云霄,躲在枝叶身后的魁梧身影,那双深邃的眼眸将一切尽收眼底。 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少将军淳于澈,他将一切都安排好,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看到洛妧熙安然无恙他才转身离开。 回到他早先买好的别院,这个院子比淳于府要很多,只是想平心静气的时候他就会来到这里,只有他的心腹琼山知道这个地方。 刚进屋,飞蝗节奏明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飞蝗是淳于澈养了多年的鹦鹉,关键的时候还派上过大用场。 淳于澈只觉得身心疲惫,他看似不经意地捏了捏眉心,沉郁的脸色缓缓地道:“飞蝗,妧熙在京城无依无靠,无亲无故,我现在派人盯着她,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你,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 洛妧熙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淋了雨又被打了二十板子,走在空无人影的街道上,步调明显有些不稳,后面跟踪的人刚想上前扶她,她已经晕倒在陌生男子宽厚的肩膀里……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04最高明的手段是偷心 雕花镂空的红木大床上,淡粉色的梅花纱帐“人”字形挽起,洛妧熙睫毛微颤,双眸缓缓张开,瞳孔聚焦,眼前的情景由模糊变得清晰。 一张足以令天下女子都嫉妒的绝美脸庞映入眼帘,他峨眉入鬓,凤目狭长,勾魂摄魄的眼眸温醉迷人。 洛妧熙环视着周围陌生的摆设,知道是被眼前的陌生男子所救,心翼翼地开口道:“女子洛妧熙,多谢公子相救,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站在裴岩凌身后的筱雨抢先回答道:“姑娘,这里是靖王府,王爷路过十三巷的时候,恰巧碰到姑娘晕倒了,就将姑娘救了回来。” 洛妧熙闻言明显有些惊慌失措,眼前这位英气逼人器宇不凡的男子竟然是最得宠与当今圣上的靖王,他与淳于澈并称为龙虎将军的威名,她是有所耳闻的。 洛妧熙挣扎着起身想要行礼,却只感觉疲累与困顿从脊背蔓延开来,浑身都没有半丝半毫的力气。 裴岩凌的唇边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他满目深情地注视着她,温柔缱绻的声音像是能将人融化,“洛姑娘无须多礼,本王不是拘礼之人,孟太医刚为姑娘诊脉,你已中了风寒,需要好好休养。筱雨,药熬好了吗?” 洛妧熙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如谷中黄鹂嘤嘤转转,见他端着药用唇试了温度想要喂她,她羞赧地慌忙用手去接,才意识到两只手上都缠了厚厚的白色纱带。 如天籁般柔和的嗓音又在她的耳畔响起,“洛姑娘的手受伤了,还是有本王来喂你吧?” 他的语气虽然温柔却不容置喙,话间盛满药的瓷勺已经递到洛妧熙的唇边,筱雨懂事地退了出去,洛妧熙喝着温热的汤药,脸色愈加的绯红。 她在淳于府虽然是大丫鬟,可是大丫鬟也是下人,也是要侍奉主子的,这样被人照顾,还是被身份贵胄,俊美无寿的王爷亲自喂药,她从来不敢想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在淳于府的时候没有男子敢跟她多半句废话,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的淳于澈,凡是与她刻意接近的男子都会被重重的责罚。 在偌大的淳于府里,与她话最多的男子恐怕就是淳于澈,虽然他也有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可是他从来没有对她温柔过,她对他满满的都是恐惧,要不是老夫人经常吩咐送这送那,她才不想见到他,她甚至在院子里走着都想刻意躲开他。 温馨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的,洛妧熙只怪煮的汤药太少了,没有多大的功夫就喂完了。 裴岩凌从桌子边的托盘里捏起一颗嘉应子,递到她的唇边,波光流转间全是暧昧,“洛姑娘,这药很苦,本王吩咐下人准备的嘉应子,你好缓缓口里的涩味。” 这一碗药喂下来,洛妧熙根本就没有尝出味道是苦还是甜,她沉醉在他深邃的瞳眸和绵延不断的深情里,王爷亲自给她喂药,这种感觉幸福的有不真实。 “洛姑娘,你好好休息,本王晚上再来看你。”裴岩凌双手为她扯了扯锦被,洛妧熙清丽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在他刚要起身的时候,缓缓地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虽与王爷初识,却像是认识了很久。” 裴岩凌回到黎云院,筱雨凑到他的跟前,“王爷,丁珏来信事情都打探清楚了,这丫头意图毒害淳于澈,可是淳于澈却请了编竹笼的神手七,在笼子里做了手脚,两只手拔掉系红绳的那根竹条,竹笼就像连环锁那样自动解开。” 裴岩凌漆黑的瞳眸闪过一丝光亮,他握着茶盖的手来回搅动着杯里的热茶,阴凉的语气若有所思得道:“难道本王就这么容易的找到了淳于澈的软肋,可是那个丫头多是个上等货色,算不上什么绝色。只是那一脸无辜的眼神倒是装得楚楚可怜的,还真有意思。” 筱雨扫着裴岩凌脸上少有的笑意,压低着声音试探性的道:“王爷若是喜欢,属下今晚就为王爷安排……” 裴岩凌抿了口茶,漆黑如墨的双眸射出冷芒,寒冷彻刺骨的声音道:“最高明的手段是偷心,你千万不要胡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本王不仅要得到她的身体,还要将他的心偷过来,这才是对付淳于澈的最好的手段。” 别院,淳于澈将桌子上的杯盏全部扫落在地上,琼山远远站着,身体忍不住有些哆嗦。 淳于澈怒目圆睁,呼吸局促不匀,琼山吓得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道:“少将军,属下该死,属下本来想上去扶住洛姑娘的,可是怎么就那么巧靖王爷正好就经过了。等属下再追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抱起洛姑娘上了马车,属下……属下没敢再追……” 其实琼山不追是明智之举,就算追上了,以他的身份怎么能与靖王抗衡。 淳于澈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他的心被揪得生疼,原以为会等着洛妧熙走投无路回来求他,现在倒好靖王竟然将她接入了府里,万一靖王对她动了心思…… 淳于澈寒凉彻骨的声音如来自幽冥地府,他木然呆滞的目光不知道盯着何处,年少时的家逢巨变让他失去双亲,他对天下女子都避之不及恨之入骨,他不允许任何女子近身伺候,却总是对洛妧熙产生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会虐待她,刁难她,想个理由就耍弄她,可是她若真的受伤,他的心也会无来由的纠痛莫名。 他瞥了眼跪在地上惶恐无措的琼山,阴凉的声调再次响了起来,“我看你是要蠢死了,你以为天底下真的会有那么巧的事情,洛妧熙就要晕倒的时候,靖王就这么从天而降了。他是在关注着我们将军府的一举一动呢,皇姑母的皇子安王与他都有争夺皇位的心思,而我又被封了龙威将军,他自然是以我们淳于家为死敌,恨不得抓住我们的把柄置之死地呢?” 琼山的脸色更加恐慌,他抬起眼眸心翼翼地问道:“那靖王爷不会对洛姑娘怎么样吧?” 淳于澈好看的眉毛拧了几拧,手握成拳头发出轻微的响动,吐着重音道:“我本来还想留着我们府上的那颗棋子,如今看来只能用上了……”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05她真的只是普通丫鬟吗 黄昏时分,金光满地,夕阳无限好。 裴岩凌来到洛妧熙的床榻边,可能是汤药的作用她还在熟睡。 他默默注视着她安然的样子,好像仅仅是因为他给她喂了药,她就睡得那样踏实,呼吸匀称迷人,唇畔似乎还挂着满足的笑意。自从陷入皇位之争,他已经很久没有静下来,这样安安稳稳的坐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洛妧熙醒过来看到床榻边坐着的裴岩凌,挣扎着坐起身,有些窃喜地道:“王爷,您……您来了,外面的天都要黑下来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裴岩凌贪婪地欣赏着她俊美的容颜,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晶莹剔透的圆形玉坠,那玉坠中间是镂空的,里面雕琢着金龙金凤,那玉佩的成色很好,看上去价值连城。 裴岩凌唇角挂着柔媚的笑,桃花眼一勾,春光潋滟,“这块玉佩名叫龙凤珏,本王年幼的时候体弱多病,母妃去万寿山上的青云寺求得了空大师开光,自从有了这块玉佩,本王就再也没有患过病,就连灾祸也会躲着本王走。现在,本王将这块龙凤珏送给你。” 洛妧熙的心里荡开了层层涟漪,她的双眸闪出柔亮温婉的光,低眉浅笑温声细语地道:“王爷,这么珍贵的东西,妧熙不能要,妧熙运气好总能逢凶化吉的。” 裴岩凌拉过洛妧熙嫩白的柔夷,满眼的柔情都要溢出来,专注地盯着她缓缓地道:“你难道不明白,我为什么将这块玉佩送给你吗?母妃曾若有一天我能遇上自己心仪的女子,就将这块玉佩送给她。以前看墙头马上的大戏,李千金只是在墙上看了裴少俊一眼,两个人就定了终身,当时只觉得荒谬无稽。今日你倒在本王怀里,我也是只看了你一眼,已经确定你就是这玉佩的主人。” 裴岩凌不由分就将龙凤珏戴在洛妧熙的脖子上,他灼热的呼吸撒在她的颈项上,屋子里的空气迅速变得暧昧起来。 裴岩凌的睫毛几乎要扫到洛妧熙俊美的脸颊上,他低下头正要去吻她粉嫩的唇,筱雨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洛妧熙羞恼难当,倏然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筱雨凑到裴岩凌的耳边低语道:“王爷,淳于少将军来了,有要事来见你。” 裴岩凌不着痕迹地对着洛妧熙温柔一笑,关切的道:“药在厨房熬着呢,一会回来我亲自喂你。” 裴岩凌与筱雨漫步在走廊上,筱雨有些怯生生地问道:“王爷,您将淑贵妃娘娘的龙凤珏送给那丫头,这是不是太贵重了,您可不能假戏真做啊?” 裴岩凌狠狠剜了他一眼,有些口不对心地道:“演戏要演全套,你懂什么?” 靖王府正厅,裴岩凌让下人上了好茶,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坐在淳于澈的身边,阴阳怪气地道:“不知是什么风把淳于少将军给吹来了,您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我这意欲何为啊?” 淳于澈的脸色阴凉,他瞟了裴岩凌一眼,冷冷地道:“末将打扰王爷了,只是我府上有个丫鬟,好像在王爷这,我来把她接走。” 裴岩凌抿了口茶,好像有片刻的停顿,然后皮笑肉不笑地道:“妧熙姑娘,好像已经被淳于老夫人逐出将军府了,也就是她已经不是你府上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来本王这里要人?” 淳于澈的目光无所畏惧地迎上裴岩凌,不避不退斩钉截铁地道:“洛妧熙是我府上的终身丫鬟,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她活着是淳于府的人,死了是淳于府的鬼,还请王爷给淳于澈个薄面,让我带她回去。”其实哪里有什么卖身契,淳于澈实在也想不出更好的词。 裴岩凌好看的眉毛挑了挑,意味深长地道:“本王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见过你这副……这副紧张兮兮的表情,这个洛妧熙应该不只是你的丫鬟这么简单吧?” 淳于澈的眉蹙得很紧,他掀起眸子冷冷地看向裴岩凌,硬生生地道:“不是丫鬟……能是什么?” 裴岩忽然凌欢快地拍了拍手,响声震得屋子里愈发空旷,他唇畔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爽朗的声音道:“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她在你的心里只是个丫鬟,可是本王却看上她了,你也不用兴师问罪般的来要人,本王要她做靖王妃,而且她还答应了……” 淳于澈闻言心里猛然一震,额头上青筋暴跳,他倏然起身靠到裴岩凌的近前,咬牙切齿得道:“你什么?她答应你做靖王妃。” 裴岩凌本来只是揣测和试探,可是看到淳于澈要吃人的神情,他心如明镜了,原来洛妧熙真的是他的软肋。 淳于澈收敛了紧张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激,缓缓坐回到刚才的位置上,玩弄着自己中指上的龙头戒指,慢条斯理地道:“王爷的意思是不打算把这个蠢笨无用的丫鬟还给淳于府了,就是不知道王爷肯不肯付出相应的代价?” 裴岩凌轻笑出声,淡淡地道:“原来少将军前来,是为了跟我要彩礼的?王妃出自将军府,少将军所要代价也应该。” 淳于澈的心里涌上来莫名的痛意,他不知道丁珏的筹码够不够,如果裴岩凌只是拿洛妧熙来威胁他,那用丁珏来交换足矣。 如果裴岩凌真的对洛妧熙动了心思,那么他还会不会在意丁珏的死活。 他要将筹码加的重一些,却只能轻描淡写地道:“洛妧熙被王爷看中,她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可是就不知道丁珏有没有这样好的福气,也能得到王爷的眷顾。王爷如果不让我带洛妧熙回去,那我就只能把丁珏的尸体送来当贺礼了。” 这次轮到裴岩凌不淡定了,他猛地从座位上起身,紧张兮兮地道:“无凭无据,你为什么乱杀无辜?” “无凭无据”淳于澈重音重复着这几个字,他打了个漂亮的手响,琼山带着飞蝗走进来,飞蝗冲着裴岩凌叫道:“告诉王爷。”“丁珏,你要心。” 淳于澈早就发现了丁珏这个细作,只是想留着派上大用场,却为了洛妧熙什么也顾不上了。 “或许你不在意丁珏的命,可是跟他接头的人黎叔把什么都招了,再加上飞蝗,你皇上若是知道了,会不会以为王爷妒心太重不容将臣,不会是掌控天下最合适的人选?”淳于澈字字句句都敲到裴岩凌的心坎上,牢牢抓住了他的把柄。 裴岩凌气的怒目圆睁,他没有想到他会为了洛妧熙这个丫鬟甩出这么大的筹码。 洛妧熙从床榻上下来,对着镜子看着颈项上的龙凤珏,心满意足地将它藏好,可是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时不时地浮现出淳于澈的苦瓜脸和凶神恶煞的样子。 相识了十年,没有他的刁难、戏耍,她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屋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以为是裴岩凌回来了,脸上绽开美丽的笑容,兴致勃勃地回转过身……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06少将军的醋意渐浓 洛妧熙脸上挂着柔美的笑,兴致勃勃地回转身,在目光迎上淳于澈眼神的刹那,她的笑迅速收敛起来,嘴里竟然不经意的吐出这么几个字,“怎么是你?” 语气和表情全是满满的失落,她刚才还在想着终于可以摆脱他那张苦瓜脸,而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重新站在她的面前。 淳于澈犀利的眼神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变化,眉心骤然锁了起来,心里的痛意悄无声息地铺散开来。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到她的近前,她退了退直到身子抵到了床,退无可退只好站稳脚跟。 他的脸色阴沉的像下雨天,凌厉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咬牙切齿得道:“不是我,会是谁?你不会以为是靖王爷吧。你今年几岁啊,竟然还这么天真做靖王妃的美梦,实话告诉你吧,他已经把你卖给我了,猜猜卖了多少钱?” 洛妧熙精致的五官绷得很紧,他的脸离她那么近,近到她都不敢呼吸,他却狎然失笑,“他分文未取,只是卖了个人情给我而已,看看你在他的心里都廉价成什么样子,你要是还有廉耻之心,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淳于澈话音未落,就扣住了她白皙柔嫩的手腕,见她仍然没有想挪步的意思,他加重了力道,手腕传来的痛意让她忍不住喊了出来,“少将军,好痛……” 淳于澈瞬间阖眸,又倏然睁开,她的手有多痛比得过他的心痛吗? 他转过身,一把将洛妧熙拉入怀里,硬生生地道:“别痴心妄想,没有靖王爷的指,本将军也不会知道你在这里,你是想让我打晕你,然后抱着你出去吗?” 洛妧熙的身子怔了怔,在淳于府当了十年的丫鬟,她太了解这位少主子言出必行的风格,要是真的惹怒了他,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她只好不情愿地迈着步子,跟着他走了出去。 走廊里,裴岩凌看着这番场景忍不住上前,却被筱雨及时阻止,“王爷,丁珏曾经为王爷挡过刀,就算王爷不介意他的生死,可不能不在意皇上的想法啊。” 裴岩凌听了这两句话,像是脚底生了根,再也没有办法抬起,目光却随着洛妧熙消失在长廊深处。 马车上,死一般的安静,淳于澈紧紧抓住洛妧熙的手臂,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就像是要将两个人捆绑在一起。 洛妧熙实在觉得压抑的透不过气来,便掀开帘子看向外面,然后有些吃惊的道:“这……这不是去淳于府的路啊?” 淳于澈的眼睛瞪得很圆,恶狠狠地道:“你已经被奶奶赶出来了,哪里还配回淳于府,我要把你卖到春芳楼去。” 洛妧熙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马车就停住了,琼山响亮的声音喊道:“少将军,洛姑娘,我们到了。” 洛妧熙赶紧撩开车帘,外面很幽静,是一处看似不大的别院,哪里是什么**楼。 淳于澈拉着洛妧熙下了马车,一直到别院的正厅,他才放开她的手。 洛妧熙看着自己腕上鲜明的红印,心里直骂淳于澈是个魔鬼。 淳于澈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掀了掀漆黑的眸子,邪气十足地道:“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吗?林厨娘……不,应该是你娘亲还真是不简单,我把她放了之后就派人跟踪她,原来她是青莲盟的人,青莲盟与朝廷作对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有个这么可恶的娘,你是不是应该母债女还?这个地方除了琼山没人知道,我要你给我做贴身丫鬟。” 洛妧熙的瞳孔不自觉得放大了,她没有听错吧,淳于澈在淳于府的时候从来都不用丫鬟伺候的。 十年前,他救她回来的时候,她是被娘亲女扮男装的,当他发现她是女孩的时候,气急败坏地就要将她赶出去,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水性杨花的毒物。 二等丫鬟红冉不自量力地想接近他,三番两次地被他耍,有一次竟然被他推进水里,差淹死,从那以后淳于府的丫鬟再也没有人敢主动接近他。 而现在他竟然要她做贴身丫鬟,洛妧熙的心里纠结万分,她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算盘,像是只受惊的鸟般开口道:“奴婢……” 还没有上整句,淳于澈的脸就突然贴了过来,距离近到他睫毛都可以扫到她的面颊,他伸出手用虎口死死捏住她的下巴,不容置喙的语气,“你也知道你是个奴婢,还做什么靖王妃的春秋大梦,你看着本将军,你爱上靖王了,是不是?” 莫名其妙地被王爷所救,并那么悉心地喂药,洛妧熙对靖王却是有感激加好感的,难道这样就是爱吗?爱是什么,其实她并不是真正理解得那么透彻,她并不确信自己是不是爱上了这个只认识一天还完全不了解的王爷。 她的迟疑,她的没有否认狠狠刺痛了淳于澈的神经,他用力地甩开她,由于力道很大她竟然倒在了地上。 他却依旧不依不饶,怒不可遏的道:“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奴婢,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这个院子一步。” 他转过身要离开,又仿佛想到了什么,淡淡地问道:“你既然知道下毒的是你娘,你出来阻止不是你死,就是她死,为什么还要出来阻止她?” 洛妧熙只觉得浑身都是疼的,从靖王府到这里,两个主子真是冰火两重天,她的语调也不似刚才那样温柔,“哪有为什么?你是老夫人的孙子,是她老人家唯一的亲人,淳于家对我有恩,我不能恩将仇报。” 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面无表情地大跨步离开。 很晚的时候,琼山为洛妧熙送来了晚膳和汤药,洛妧熙心里想着淳于澈的话,她的娘亲在青莲盟,她本来就是打算去找娘亲的,才会在路上遇到裴岩凌。 想来娘亲定然没有把她认出来,所以就没有来找她,那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娘亲的。 洛妧熙睡不着,就披着斗篷在院子里走动。 床榻上,淳于澈大汗淋漓,他的手抓住被单,大声的喊道:“娘,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爹,你不要死,啊……啊……” 淳于澈的声音很大,院子里的洛妧熙听得很清楚,她对淳于澈的感情很复杂,有感激,十年前不是他,她早就饿死街头了。有怨恨,他经常会捉弄他,用尖锐的话刺伤她。有习惯,十年了,他习惯了他那张苦瓜脸,和阴冷寒凉的语气。 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喊叫,她还是忍不住冲了进去,淳于澈有心口疼的毛病,好像是十几年前他父母死后患上的。 洛妧熙将桌子上的红烛燃,淳于澈披散着头发,惊恐地坐在床榻上,右手握着胸口,他意识到自己的样子肯定很狼狈,怒气冲冲地对着洛妧熙嘶喊着:“你怎么会在这,你给我滚出去……” 洛妧熙看到他这个样子,没有走出去反倒朝着床边走了几步,心翼翼地问道:“少将军,你是不是犯病了,要不要找大夫……” 淳于澈突然像是失控地雄狮将洛妧熙拉到怀里,又顺势压在身子下面……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07为了她我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 淳于澈翻身将洛妧熙死死地压住,他的鼻翼几乎是触到她的脸颊,嘴里吐出灼热的气息在她的耳畔弥散开来,“怎么你看上去好紧张啊,你担心我啊?” 洛妧熙被他压在身下,呼吸粗重不匀,她不敢与他对视,断断续续地道:“老夫人对奴婢有恩,您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夫人会担心的……” 淳于澈冷笑一声,唇角全是嘲弄,阴寒刺骨的语气道:“你你这三更半夜的突然闯进我的房里来,奥……我知道了,你是看今天勾引靖王没成,做靖王妃的美梦破灭了,就想跑到我这里来,试图勾起我对你的兴趣是不是?” 洛妧熙低垂的眼眸突然睁开,毫不示弱地迎上淳于澈的目光,一字一句咬着重音道:“奴婢对少将军绝无非分之想。” 自从他们相识,他就想尽办法刁难他,他以为她是有受虐倾向吗? 淳于澈的心仿佛被什么扯了一下,硬生生的疼,他像是被激怒了,一只手压住她的两只手,压到她的头之上,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摸着她的脸颊,故作温柔地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昨天还在我面前脱得精光,今天就这种话,是想故作矜持啊,还是想吊足本将军的胃口。不管怎么样,你既然都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就勉强吞下你这盘菜,聊……胜……于……无。” 淳于澈是习武之人,一只手抓住洛妧熙的两只手,洛妧熙拼尽力气也动弹不得,他另一只手玩味地扯开她脖领的衣扣,那块色泽纯透的龙凤珏闯入了他的眼帘。 淳于澈的瞳眸放大,他撒开了固住洛妧熙的两只手,用力扯掉了她颈项上的龙凤珏,身体也离开了她,他将那块玉佩握在手心,强忍着翻腾的怒气咬着牙道:“这块龙凤珏是淑贵妃给靖王的信物,怎么会在你这?” 洛妧熙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瑟缩着躲到床边,她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只是眼睛紧紧盯着那块玉佩,“是……是王爷赏给奴婢的。” 淳于澈的怒气再也没法控制,他猛然将玉佩扔到地上,洛妧熙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那块玉佩竟然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 淳于澈看着洛妧熙紧张的表情,眉头蹙得很紧,他的心仿佛被撕裂了,她竟然这么在意这块玉佩,这块裴岩凌送她的玉佩。 淳于澈重新坐回到床榻上,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泠泠冷冷的语调道:“你这样的姿色,本将军实在是难以下咽,我要睡觉,你给我滚出去……” 洛妧熙像是获得了大赦般,手里握着龙凤珏逃离了他的卧室。 他注视着洛妧熙离开的身影,走到红烛前将烛火吹灭,黑暗里他终于可以任由自己痛苦的表情露出来,他握紧的拳头打到自己的额头上,痛不欲生地自言自语道:“洛妧熙,你在我身边十年,我只把你放出去一天,你就爱上别人了……” 翌日清晨,洛妧熙收拾好东西,只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她虽然觉得她还没有回报淳于家的恩情,他有责任照顾淳于澈,可是她实在很想与自己的娘亲相认。 整整十年,她都没有听到过娘亲的童谣,也没有吃到过娘亲做的糯米桂花糕。 她蹑手蹑脚地想出去,却被门口两个带着刀的武士拦住,“洛姐,少将军有令,没有他的允许您不能出去。” 天呐,这个魔鬼到底是想干什么,就算她是他的丫鬟,也该有人身自由吧,这岂不成了牢房里的犯人了。 一连几日,都见不到淳于澈的人影,其实她也可以理解,墨晗公主就要下嫁淳于府,淳于澈就要成为当今驸马爷了,恐怕有很多事宜要准备的。 洛妧熙的心里恍然涌上来莫名的担心,喃喃自语道:“少将军自就很讨厌女子,可是墨晗公主虽貌若天仙,聪慧无比,可她也是个女的呀。少将军要是对她有抵触可怎么办呢?万一公主再告诉皇上,那他会不会被杀头啊?” 洛妧熙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纠痛,旋即又释怀道:“他就是个魔鬼,我担心他干什么?他要是被杀了头我就解脱了。” 阴寒的声音在洛妧熙的背后想起来,怪不得只觉得脊背直发凉,“你谁是魔鬼……” 洛妧熙站起身,想着他那天晚上一连串失控的动作,恨不得躲他八丈远,有些惊慌的道:“没有……没有谁……” 他却又突然就凑过来,极低极哑地声音道:“我就是魔鬼,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洛妧熙回到房间里,房门响起了轻轻地叩门声,她的心头一紧,试探性的问道:“是……是谁啊?” 琼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洛姑娘,是我……” 洛妧熙长舒一口气,将房门打开,琼山的脸上愁容满面,语无伦次地道:“洛姑娘,少将军他……他最近,你……” 洛妧熙从来没见过琼山这样的表情,她意识到淳于澈出了事,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琼山,你慢慢,别着急。” 琼山似乎理了理思绪,接着道:“少将军,少将军这几天一直流连春芳楼,就是你从靖王府回来的那天开始的。咱们少将军之前可是从里都没有去逛过青楼啊,你是怎么刺激到他了。这墨晗公主就要进门了,你这事要是传出去,那岂不是要出大乱子啊?” 洛妧熙的脸色非常难看,同样费解地道:“他不是最讨厌女子吗?听春芳楼可都是女子,他是觉得那里的女子会伺候,折磨起来有意思是吗,还是……” 洛妧熙只觉得如鲠在喉,怎么也不下去。 淳于澈面对着窗户站着,琼山战战兢兢地站在旁侧,“少将军,您找我?” 淳于澈像是下了决心般,斩钉截铁地道:“我要跟墨晗公主解除亲事?” 琼山惊得嘴巴都长大了,声线明显发抖地道:“少将军,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08墨晗公主出逃 淳于澈平静的脸色完全看不出喜怒,出的话却像是惊雷在琼山的耳边炸响,他的语气异常坚定,好像是早就筹谋了很久,“你集结京城所有的力量,在军中调遣些圆滑的士兵,散布这样的消息。本将军流连春芳楼,得了花柳病,还要高价悬赏神医为我看病。最重的是,不管花多少钱,这个消息要传到皇宫,传到墨晗公主的耳朵里。” 琼山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愣了半天的神,终于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少将军,您散布……这样的谣言,会……会有损声名的啊。” 旋即他又像是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袋,眉毛拧了拧接着问道:“属下终于明白,这几天您为什么要逛春芳楼了,原来就是为了能跟墨晗公主解除婚约。可是少将军,属下听公主貌若天仙,而且这又是太后赐婚,您……” 淳雨澈漆黑的眼眸霎时如覆寒冰,他蹙紧了眉,没有好气地厉声打断他,“什么时候轮到你做本将军的主了,按我的吩咐去办,这件事要是办不好,你也就别再呆在我的身边了。” 琼山自就跟着淳雨澈,不管遇到什么事,他从来没有对他出过这种话。 琼山慌乱地单膝跪地,唯唯诺诺地道:“少将军,属下定然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琼山放出去的消息果然起到了效果,虽然皇上没有下旨解除婚事,墨晗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后,与宫女换了衣服又被太监装进马车,连夜出逃了。 淳于老夫人气得病倒在床,淳于澈在榻前日夜守护,足足三日,老夫人的病情才有了缓解。 淳于老夫人被洛妧熙伺候惯了,睡梦中还喊着妧熙的名字,淳于澈每当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眉心就忍不住皱上一皱。 洛妧熙虽然心里很惦念淳于老夫人,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回到淳于府,或许回去了老夫人也并不希望见到她。 淳于澈忙于在床边侍奉老夫人,已经有三日没有来到别院了,洛妧熙莫名的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可是她又同时意识到,这是逃离淳于澈手掌心的好机会,他的脾气太过阴晴不定,她可不想像个笼中鸟那样永远被困在这里。 起笼中鸟,她想起了刚刚熟悉起来的飞蝗,这只鹦鹉很是可爱,洛妧熙摆了足够多的鸟食到它的盘子里,温声细语地道:“飞蝗,这些够你吃好几天的,你的主人啊现在顾不上你,我也要去找我的娘亲,你要自求多福,再见喽。” 洛妧熙正要回转身,飞蝗却突然叫道:“没心没肺,没心没肺……” 曾经在暗夜里,淳于澈把烛火熄灭,独自对着飞蝗,“为了她,我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是她这样的没心没肺,应该不懂我的用意吧。她真的就这样没心没肺……” 洛妧熙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琉璃般的眸子带着假愠,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飞蝗,“你啊,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鸟,跟你的主子都学坏了……” 洛妧熙知道门口有人守着,便搬出了桌子放到墙根处,翻墙逃了出去,她抬着脸对着院子外面的太阳,沐浴在这样的温暖里只觉得浑身都是自由又舒服的。 她要去找青莲盟,找到青莲盟就能找到自己的娘亲,以前听出了城,西峡镇好像曾经有过青莲盟的人,洛妧熙就把目标定在了西峡镇。 她一路走着,忽然远处就看到一个身着粉红色衣裙的女子发疯似得迎面跑过来,那女子跑得飞快,像是脚下生了风,却不知是谁在地上摔碎了个鸡蛋,蛋黄蛋清铺了一地,那女子正好踩到,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摔倒在洛妧熙的面前。 洛妧熙赶紧上前扶她,那女子神色慌张,连滚带爬地起身,可能是摔得不轻她竟然跑不动了,期期艾艾地目光看着洛妧熙,“姑娘,姑娘救命啊,我爹赌输了钱,非要把我卖到青楼去。” 这时候不远处似乎想起了喊声,“站住,站住,不要跑……” 洛妧熙拉着那个女子便向胡同跑去,胡同口柴草堆里有个筐篮子,洛妧熙利索地将那个女子扣住,眨眼间一群黑衣人赶到,凶神恶煞地问道:“刚才那穿粉衣服的女子,朝哪个方向跑了……” 洛妧熙随意地指了个方向,一群人便追了上去,她将藏在筐篮子里面的女子拉出来,仔细打量着,那女子好像是个丫鬟的打扮,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衣服的料子看上去很不错。 洛妧熙拉着她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多人追你啊?” 那女子灵动的双眸闪了闪,如墨长发飘在胸前,顾盼回眸间与身着打扮十分不符,她顺手从包袱里掏出个金元宝塞到洛妧熙的手里,兴致勃勃地道:“拿着,本公……啊……本姑娘赏你的。我叫裴墨墨,刚才真是多亏了你啊。” 洛妧熙将金元宝推了回去,心里暗暗思忖到裴姓可是国姓啊,一脸茫然地道:“墨墨姑娘不是你爹赌输了钱,非要把你卖到青楼,那你手里的钱是……” 裴墨墨闻言竟然眼里灌满了泪水,委屈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我爹赌钱死性不改,把我卖到青楼,得了这么多金子,我就趁机把金子偷了过来,有这样的爹我不该让他人财两空吗?你是不是?既然你不要金元宝,明你是个不爱财的淡泊之人,我裴墨墨今天什么也要交你这个朋友。你告诉我京城最大的饭庄在哪儿?” 这话还真是问对人了,虽然洛妧熙没有去过,但是京城但凡有名气的地方她都听过。 她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然后开口道:“最大的应该是岳澜楼了吧。” 裴墨墨拍手称好,拉起洛妧熙兴致勃勃地道:“我这就带你去,咱们好好的大吃一顿。” 洛妧熙为难地推辞道:“裴姑娘,我还要找我娘亲,就不陪你去了……” 裴墨墨满脸的不开心,连拉带拽地道:“你不陪我,我不认识地方啊,给你元宝你不要,带你吃饭你不去,本公……本姑娘可最不喜欢欠人情的,我会日夜都睡不着的。你吧,金元宝跟吃饭你选一个,反正我这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 洛妧熙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她觉得眼前的姑奶活泼可爱,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不如就给她再带个路,索性岳澜楼也不远。 两个人来到岳澜楼,菜了满满一桌子,洛妧熙不停地叫着,好了,好了,我们只有两个人,真的吃不下的。 裴墨墨撩起眼皮,不满的道:“这才哪到哪啊,我在家里的时候,比这多几倍的。什么最大的饭庄啊,味道不过如此……” 洛妧熙皱了皱眉,真奇怪在京城还有人会岳澜楼的饭菜不好吃,裴墨墨知道自己又失言了,只好两手一摊痛快地道:“既然把你当朋友了,就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大户人家的姐,我爹啊,非逼着我嫁给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而且那男的……算了算了不了,我是逃婚出来的……” 两个人兴致勃勃地交流着,却没有留意,裴墨墨放在身边的包袱早就在她拿出元宝的时候被人盯上了,那人靠到裴墨墨的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包袱偷走了……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09身陷青楼 洛妧熙陪着秦墨墨吃完这餐饭,耳边萦绕着裴墨墨连绵不断的抱怨声,洛妧熙却只觉得这是她从未品尝过的山珍海味。 她的眉头微蹙,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裴墨墨,她对裴墨墨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她在淳于府的时候虽然是丫鬟,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这样的菜色将军府都难以匹比,而她竟然能挑出各种毛病,她定是家世极其显赫的出身。 店二陪着笑来结账,当洛妧熙听到这顿饭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时,好看的睫毛不由得颤了几颤,裴墨墨回头拿包袱,却发现自己的包袱不翼而飞。 店二弯着的腰挺直起来,态度也不像刚才那样憨态可掬了,声调里夹杂着冷冷的讽刺,“两位姑娘,不会是来吃白食的吧,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 裴墨墨的包袱丢了,本来就满肚子的气不打一处来,听到这样的话,即刻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地道:“你别在这里狗眼看人低,本公……本姑娘还觉得你这里的东西难以下咽呢?我的包袱是在你这里丢的,你们这个店里应该负责,我的包袱里可不止一百二十两。” 店二的怒气也很盛,声调抬得很高,大声嘶吼着:“别废话,看你这穿着打扮,根本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姐,饭钱拿不出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洛妧熙脸色难堪起来,她赶紧翻着自己的包袱,二十两银子是她的积蓄,她唇边勾起温和的笑,将银子放到店二的手里,客客气气地道:“我们姐的包袱丢了,还请您通融一下,这二十两银子您先收着,剩下的我给您写个借据,会想办法筹给您的。” 店二脸上蕴着的怒气缓慢疏散开,他上下打量着洛妧熙,白净的鹅蛋脸,杏眸弯弯,顾盼回眸间风姿灼灼,虽然是丫鬟打扮,却有着大姐的气质。 他的眼珠子一转,猛然想出了个坏主意,“两位姑娘,我只是个伙计,一百两银子不是数目,二位还是跟着我去我家主子那里明来龙去脉,省得的受责备。” 洛妧熙也觉得这话在理,便劝慰裴墨墨与自己同去,两个人被伙计引着来到一所后院,楼的珠帘后面走出来一位妖娆艳丽的中年女子,那女子长发如墨,朱唇红艳,画着细长的远山,手里来回抓弄着牡丹锦帕。 伙计见到她走出来,赶紧凑到她的面前,一脸恭敬地道:“美娘,这两个您看怎么样?” 这中年女子名为苏美娘,是岳澜楼与春芳楼的老板,黑白两道都有很多人脉,在京城是响当当的人物。 苏美娘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撩起眼皮瞟了两个人一眼,似乎是拉着长音,淡淡地道:“不错,有那么意思。她们欠了多少钱?” 伙计的腰弯的更低,赶紧回道:“她们了很多菜,欠了我们一百两银子。” 苏美娘起身走到两个人的身边,饶有兴味地道:“一百两,还挺能吃的,不过这样的姿色,是我们赚了。” 洛妧熙与裴墨墨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裴墨墨拧着眉头忍不住开口道:“一百两,我们会还给你的,我的包袱在你的店里丢了,你也要负责的。” 苏美娘冷冷一笑,嗓音明显变得粗重起来,恶狠狠地道:“姑娘是外乡人吧,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敢这样跟我话。你们两个自己丢了包袱,凭什么怪到我岳澜楼的身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从现在起你们两个就是我春芳楼的姑娘了。” 洛妧熙踉跄着退后了几步,裴墨墨却不知所以地出声问道:“春芳楼什么地方?” 伙计面露狰狞之色,咬着牙道:“这里是春芳楼的后院,春芳楼是公子少爷们快活的地方。” 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屋子里突然冲进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将洛妧熙与裴墨墨迅速制服。 淳于府,淳于老夫人病到在床榻,淳于澈心急如焚,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 淳于老夫人在睡梦里总是会呼唤洛妧熙,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嗓子里滚出来,“妧熙,我要喝水。” “妧熙,我的……我的胸口有些闷。” “妧熙……”淳于老夫人在胡太医的悉心医治下,病情逐渐好转,意识慢慢清晰起来。 她看到床榻边的淳于澈,眼睛里冒着火光,怒不可遏地道:“你……你这个不孝子,你为什么要去春芳楼那种地方,害的公主出逃,这婚事恐怕都要……” 淳于澈为平息淳于老夫人的怒火,赶紧跪倒在地上,“奶奶息怒,墨晗公主虽然受宠与皇上,可是早就听闻她刁蛮专横,不讲道理,孙儿是不想以后家里的女眷受委屈。还有孙儿的亲事,想要自己做主。” 淳于老夫人眼神聚了聚,若有所思地开口道:“你是不是故意毁掉这桩亲事,你的心里难道是有钟情的女子了,是哪家姐?” 淳于澈的眼前蓦然就浮现出洛妧熙甜美的模样,却又否认道:“孙儿不想成亲,等到有了好中意的人,定然带到奶奶面前。” 淳于老夫人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问道:“我刚才昏迷的时候,是不是叫妧熙来着,这孩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下毒这件事有蹊跷,她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淳于澈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站着,唇角淡淡的笑。 春芳楼后院,裴墨墨拼命的挣扎,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墨晗公主,你们要是敢伤害我跟我的随从,我诛你们九族。” 苏美娘掩面而笑,亦步亦趋地走到裴墨墨身边,阴阳怪气地道:“你是公主,我还是皇后呢……” 她对着满屋子的壮汉吩咐着:“把他们拖下去,好好招待招待,直到她们同意接客为止。” 洛妧熙突然喝止道:“慢着,你们放过我家姐,你们抓我们接客无非是为了赚钱,我有办法让你们赚到更多的钱……”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10舞技高超 苏美娘扬起手示意下人们停下,她掀了掀眸子,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有什么主意,能让我赚更多的钱,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 洛妧熙将自己的胳臂从两个壮汉的手底下抽出来,她双目闪着自信的光彩,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到苏美娘的面前,“春芳楼的名气在京城数一数二,这里的姑娘也都是群芳争艳,我们欠你的银子不过是区区一百两,我三天就能给您赚回来。但是我有个条件,卖艺不卖身,所有的歌曲,所有的舞曲,只要你得上来的,就没有我不会的。” 苏美娘仰天笑了两声,扭着水蛇般的腰肢,上下打量着洛妧熙,嘲弄的语气道:“就算我春芳楼的花魁也不敢这样的大话,你的姿色算得上拔尖,卖艺不卖身我也能够接受,可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们把古筝和琵琶拿上来,让这位姑娘展示展示。” 很快下人们把乐器搬过来,苏美娘了首《春江花月夜》和《送行曲》,洛妧熙演奏的有声有色,两曲尽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沉醉其中。 洛妧熙离开座位,胸有成竹地道:“我擅长的不是弹曲,而是跳舞,不如我即兴为美娘舞一曲。” 苏美娘还没有应声,屋子里就有人叫道:“好,好,舞一曲。” 虽然没有着舞裙,她的舞姿却翩若惊鸿,轻盈多态,几个快速的旋转可见舞蹈功力之深。 苏美娘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半晌才出声问道:“你……你是哪座城的花魁,来京城有何贵干啊?” 看到这样精妙的舞曲,苏美娘坚定地认为洛妧熙是同道中人。 连裴墨墨也低声地啧啧称赞道:“这样的技艺与宫里的舞曲比起来都要略胜一筹,真没看出来她还是个才女呢。” 洛妧熙如此卖力的表演不是为了显示自己是多么的多才多艺,而是为了能够让裴墨墨免于陷入危机之中,洛妧熙选准时机地开口道:“苏美娘,我是姐的贴身丫鬟,你也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贴身丫鬟都是琴棋书画舞样样精通,我们家姐的身份自然非同寻常。我们家姐是逃婚出来的,不想暴露身份,可是如果你真的逼良为娼,相信我们家老爷定然不会与你善罢甘休。何况姐养尊处优惯了,也不屑于学这些东西,我可以代替她为你的客人弹琴舞曲。昔时飞燕可以在掌上起舞,我也可以在半空中起舞,保证你的客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也定然会让你赚的盆满钵满,你意下如何?” 苏美娘只感叹洛妧熙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连连拍手应承道:“好,好,好,有这样的本事何愁没有钱赚,来我春芳楼的公子中也有来找知音的。相信你定然会合他们的口味,你快去准备准备,今夜就要惊艳他们。” 洛妧熙没有移步,而是接着道:“我还有个条件,我们只欠你一百两,我只要赚够这一百两,你就要放我们走,还有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能伤到我们家姐。” 苏美娘阴笑着头,爽快地道:“好,我应下来了。” 洛妧熙当天夜里就在春芳楼表演空中舞技,她轻盈的体态从二楼高处飞身而下,拽着红色的绸子翩跹起舞,不停地洒落着桃色的花瓣,馥馥花香很快充斥了那些公子哥的感官,他们遥遥望着洛妧熙,惊为天人。 洛妧熙进了春芳楼的消息很快传到靖王的耳中,第二天晚上他便亲自来观舞,碰到富家公子酒醉闹事,上前抓住洛妧熙不撒手,东倒西歪醉醺醺地道:“你的舞跳得太好了,不如你陪我一夜,多少银子我都负担得起。” 洛妧熙没有办法挣脱开自己的手臂,眼睛里蕴满了怒意,更加显得娇羞惹人怜爱,裴岩凌上前抓住那个公子哥,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苏美娘怒气冲冲地冲上来,以为是有人闹事,发现站在台上的竟然是裴岩凌,赶紧陪着笑道:“王爷,您可是我们春芳楼的稀客,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你们赶紧把他扔出去。” 一大帮人将那个公子哥拎起来扔了出去。 裴岩剜了眼苏美娘,凌冷冷地开口道:“你开个价,我要赎洛姑娘回去。” 苏美娘皮笑肉不笑,她故意装出为难的表情,没有想到这个洛妧熙竟然会被王爷看中,那她想不放人也不行了,只是要趁机好好捞一笔,“王爷,我本来打算要她做我们春风楼的头牌呢,这银子方面恐怕……” “一千两。”见苏美娘没有出声,裴岩凌继续加码,“两千两。” 怕他还要继续增加银子的数目,洛妧熙挡在他的前面,阻止道:“苏美娘,我们有约在先,只要我赚够一百两你就放过我与姐,你不要出尔反尔。” 苏美娘的脸色明显的一变,辩解道:“你自己挣到一百两是一回事,现在是你没有挣到,却有人要赎你出去,价码自然是不一样的。” 裴岩凌利索地从身上掏出三张银票,抖在苏美娘的面前,厉声道:“三千两,我劝美娘你见好就收,要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美娘眼睛里冒着贪婪的光芒,赶紧伸手将那三张银票揽在怀里,陪着笑道:“王爷看中的人带走便是。” 洛妧熙却将那三千两银票抽了回来,撑着圆眼问道:“那我们家姐呢?” 苏美娘的眼睛只是盯着那几张银票,慌忙地:“一并带走,都带走……” 二楼的走廊里,裴墨墨将这番情景看的真切,她惊慌失措地自语道:“天呐,皇兄……皇兄怎么会来这里,我要赶紧逃命,可不能让他发现我。” 裴墨墨想逃走,两边却全都有盯着的人,她只好重新躲进屋子里。 洛妧熙与裴岩凌上了楼,房间里空无一人,牡丹屏风后面好像有个人影若隐若现,裴岩凌将那屏风拉开……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11你撞了我就是缘分 裴岩凌运着功力,“哗啦”一下子将屏风拉开,裴墨墨闯进了他幽暗的眼眸,只是她的脸上带着跳舞的时候会遮的轻薄面纱,已经完全看不出模样。 洛妧熙看到她这般样子不由得感到奇怪,眨着琉璃般的美眸,有些费解地问道:“裴姑娘,你为什么带着面纱?” 裴墨墨从屏风后面亦步亦趋地走出来,她好像是故意绕开了裴岩凌,结结巴巴地道:“哦……我是大姐,总不能让别人认出来,坏了我家的名声,你……你是不是?” 要这样的话也在理,裴岩凌只觉得眼前人有些熟悉,只不过阅人无数的他认为人有相似,再熟悉也不能把人家脸上的轻纱扯掉。 洛妧熙上前抓住她的手,劝解道:“裴姑娘不用再有所顾虑了,这位是靖王,他已经用三千两银票将我们赎出去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的。” 裴墨墨的眸子里射出希冀的光芒,兴奋地似乎就要蹦起来,也来不及跟靖王道谢,只是跟洛妧熙简单地道了别:“洛妧熙,我会记住你的,我们有缘再见。” 裴墨墨顾及不了礼数就像逃荒似的奔了出去,门口负责看住她们的壮汉也果真不再拦她。 裴岩凌的眉毛挑了挑,他有些出神地看着那抹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道:“刚才那位姑娘倒是很像我皇妹,若不是皇妹久居深宫,我就差认错人了。” 墨晗公主出逃的消息,皇宫已经封锁住,只是淳于皇后暗示给了淳于老夫人,其他人还并不知情。 虽然裴墨墨在情急下出自己是墨晗公主的消息,洛妧熙起疑心,事后裴墨墨却是为了吓唬苏美娘,含糊遮遮掩过去了。 淳于老夫人的身体逐渐好转,淳于澈心里惦念着洛妧熙,便决定赶回别院去。 裴墨墨终于逃出了春芳楼,她走在大街上就犯了难,包袱被人偷走了,可以是身无分文,她堂堂的公主竟然落魄到买个馒头都拿不出银子来的地步。 裴墨墨有些心不在焉地在主道街面上东倒西晃地走着,淳于澈让琼山赶着马车朝着别院驶去,街道的拐弯处,裴墨墨神不守舍没有看清楚迎面而来的马车,琼山在千钧一发之际死死勒住马缰,才让那马蹄子没有踏到裴墨墨的身上,但裴墨墨还是受了不的惊吓倒在地上。 裴墨墨本来想开口怒骂,可是看到华丽的车身,聪慧机灵的她意识到车主不寻常的身份,又知道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马上有个主意蹿了出来。 淳于澈从马车上跳下来,他没有上前扶起她,只是站在不远处,冷冷的腔调淡淡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墨晗公主眼角衔着泪水,假作出一副哭腔,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哎呀我的腿好痛,需要去看大夫的,没有一百两我恐怕是起不来了……” 明显的敲诈,琼山刚要上前些什么,淳于澈却伸手拦住了他,裴墨墨抬起迷离的眼眸在对上淳于澈的俊美容颜时,眼泪似乎在瞬间守住了,她毫无转折性地从地上跳起来,忽然就改变了主意,“这位公子,看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子是外乡人,留恋落魄至此,若蒙公子不弃,我愿意给你做个贴身丫鬟,你意下如何?” 淳于澈倍感无语地阖了下眼眸,平常有人拦住马车,送个香囊送个丝绢什么的,他也就忍了。 今天竟然有人要来做贴身丫鬟,贴身丫鬟四个字,让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得浮现出洛妧熙的名字,于是决定快刀斩乱麻,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扔在裴墨墨的脚下,阴冷的声音如来自幽冥地狱,“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下次,我不保证我的马车会不会踩死你。” 淳于澈跳上马车扬长而去,完全不顾裴墨墨声嘶力竭的叫喊,裴墨墨将两锭银子在耳边撞击出脆生生的响动,歪着脑袋道:“你撞了我就是缘分使然,等父皇消了气,我回了皇宫,挖地三尺也会把你给揪出来的。” 洛妧熙与裴岩凌走在街道上,她知道那日他肯放她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淳于澈的性子她很了解,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裴岩凌拧了拧眉,终于在很长的沉默后开口道:“我有个手下的性命在淳于少将军的手上,所以我不得不放你走。不过我始终相信我们有再见的机会,因为上天不会这么残忍将我们的缘分消减的这样薄。” 洛妧熙的脸颊红霞满天飞,她的耳边似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裴岩凌的声音很柔和就像是三月的春风,让人倍感温暖与舒适。 偶尔经过的路人,看着他们两个不由得啧啧赞叹道:“你看他们两个真般配,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洛妧熙羞赧地埋着头,她随着他的脚步走了一会,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她要去寻找她的娘亲,是没有办法跟他回靖王府的。 裴岩凌刚想与洛妧熙些什么,却见筱雨神色紧张地迎面跑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裴岩凌忍不住大惊失色,惊慌的语调问道:“什么,我皇妹竟然失踪了,淳于澈传出这样的消息,皇妹性子刚烈自然是不肯嫁给他,本来我就极度反对这桩亲事,这样也好我就……” 裴岩凌想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付淳于澈了,可是顾及到洛妧熙在场,所以这句话就吞了回去。 墨晗公主与裴岩凌都是淑贵妃所生,皇上本来觉得裴岩凌与淳于澈争夺威名,想用婚事来缓和两个人的关系,没想到淳于澈传出流连青楼,得了暗病的消息,导致皇上的初衷适得其反。 裴岩凌恍然想起刚才屏风后面的那位姑娘,漆黑的眸子闪过亮光,追问道:“刚才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就是跟你一起陷在春芳楼的姑娘?” 洛妧熙将裴墨墨的名字出来,裴岩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忍不住双手搭到她的双肩上,激动地道:“谢谢你,要不是你她在春芳楼的几日恐怕不能保全,跟我回靖王府,这次我不会在让任何人带你走。” 洛妧熙瞬间明白了那位姑娘就是墨晗公主,怪不得她的行为那样的与众不同。 淳于澈的马车正好经过春芳楼的方向,他无意地掀起车帘子,恰巧就看到了裴岩凌与洛妧熙……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12我宁可毁了你 淳于澈撩起车帘,裴岩凌伸手抚着洛妧熙的长发,这一幕就闯进了淳于澈漆黑如墨的双眸,他的眉心倏然蹙成了“川”字,只觉得心里有团火就要将自己燃了,他喝令琼山停车,利索地跳下来,突然就出现在洛妧熙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条件反射,洛妧熙下意识地缩在裴岩凌的身后,淳于澈反手就扣住了洛妧熙的手腕,声音寒彻凌厉命令的口吻道:“ 谁允许你离开别院的,跟我回去。” 裴岩凌脸色倏然一变,他用力捏住了淳于澈的胳臂,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十足,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洛妧熙像是求救似的把所有的目光都洒向裴岩凌,淳于澈唇角露出邪狞的笑,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竟然松手放开了洛妧熙,这完全不符合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 洛妧熙的恐惧更加的浓烈,他真的肯放过她,就这样轻易地让她离开,淳于澈挑了挑眉,声音极度温柔却让人毛骨悚然,“妧熙,你的好姐妹绮云很想你啊,你若是不跟本将军回去,绮云恐怕会想死你的。还有你娘亲那边,我也有派人照顾,你不会想一辈子也见不到你娘亲了吧。” 洛妧熙的脸色青白交替,这样温柔的语气里全是**裸的威胁,她的手指甲直接嵌入了手背的肉里面,绮云是淳于老夫人房里的丫鬟,是她在淳于府最要好的姐妹。 而娘亲,她是青莲盟的人,相别十年,她还没有来得及与娘亲上过话…… 淳于澈故作潇洒地转身离开,洛妧熙狠狠地拧着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痛得连呼吸都困难,她紧走了几步追上淳于澈的步子,声线明显在发抖,“少将军,我……我跟你回去。” 淳于澈转过身目光如刀般射向裴岩凌,以胜利者的气势压向他,裴岩凌的拳头攥的很紧,他很想一拳头打过去,可是这样的情势他是明显留不住洛妧熙的。 看着洛妧熙恋恋不舍地上了淳于澈的马车,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锐痛,这样的感觉让他深感危险,他本来只是想利用她来对付淳于澈的,可是他竟然把龙凤珏给了她。 他本来只是去春芳楼花些钱将她赎出来,可是见到她之后就毫不犹豫甩出三千两银票也不心疼。 他本来只是想带她回靖王府,可看着她远去,这种痛感超出了他所承受的范围。 马车还没有开动的时候,他喉咙发紧,突然喊出她的名字,“洛妧熙。” 洛妧熙伸手想去掀开窗帘,碰上淳于澈犀利如剑的目光,她像是触了电似的,狠狠的将手缩进了怀里。 马车里突然静谧的令人窒息,他的如谷底深潭的瞳眸,露出锋利的光芒,她只觉得胆战心惊丝毫不敢与他对视。 回到别院,淳于澈死死抓住洛妧熙的手臂,当他松开她的时候,她的手腕上已经红红的一圈鲜明的印记。 淳于澈的双目如覆寒霜,他将桌子上的青花瓷茶杯拿在手里旁若无人的把玩,声音冷得能将水凝成冰,“刚才下人你走了有几天了,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洛妧熙眼珠子在眼睛里打转,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淳于澈就抢先自问自答道:“你是不是在靖王府,跟裴岩凌在一起?” 洛妧熙本能地想反驳,可是转念一想她如果实话实,她在春芳楼呆了几天,而且表演了舞蹈给很多公子哥看,他会不会以为她给淳于府丢了脸,而雷霆大发,既然这样她就默不作声,随便他怎么想好了。 淳于澈的怒意再也控制不住,扬起手将青花瓷的被子摔得粉碎,那些跳起的碎杯渣子像是颗散落的心,惊得洛妧熙步步后退。 淳于澈倏然起身,他逼近洛妧熙,薄唇轻启,咬牙切齿得道:“我一也不喜欢这杯子,可是现在如果有人跟我抢,我宁可毁了它,也不会让它落在其他人的手里。东西是这样,人也是这样,虽然我对你毫无兴趣,可是裴岩凌好像看中了你,我就宁肯毁掉你,也不会让你落在裴岩凌的手上。” 淳于澈眼里的火苗要燃起来了,潜藏的**跃跃欲试,他伸出手虎口用力嵌住洛妧熙的下颚,温热灼然的气息全部撒在她的脸颊上,逼得她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他似乎真的没有让她再逃,霸道地吻上她香甜的唇,他撬开她的唇瓣,一路攻城略地,品尝着她的温润甜腻。 他死死环住她的腰肢,将她箍在自己宽大厚实的怀里,洛妧熙任由他肆无忌惮地索吻,她知道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的。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刺激着她的感官,直到他离开她的唇,她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淳于澈打横将洛妧熙抱起来,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抛到床上,没有任何预兆地压了上来,他伏在她的身上,声音异常的邪佞,“你是不是已经是裴岩凌的人了,他是不是已经对你下手了?” 洛妧熙半阖着眼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她的眉头锁得很紧,她的痛苦与紧张落在他的眼睛里,狠狠刺伤了他。 他瞪圆了双眸,睫毛轻颤扫着她的脸颊,极低极哑的声音从嗓子里面涌出来,“为什么不话,你默认了是不是?既然你不,那好就让我自己来证实一下。” 淳于澈啃咬着洛妧熙的颈项,洛妧熙紧闭双眸,她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淳于澈的唇触到她鬓角的凉沁,像是有东西在心上扎着,难以忍受的痛,将**全部压了下去。 他终于还是没办法在她如此不情愿的前提下占有她。 北方水灾,大量的难民涌入京城,裴岩凌奉旨带领人视察灾情民情,看到途有饿殍,他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控制灾民,而不是如何救助灾民。 他将朝廷的拨款扣了一半到自己的口袋,他要有充足的银钱,才能在夺嫡中占有优势,这些灾民的死活关他何事? 淳于澈的手里并没有朝廷的赈灾款,他却将淳于府的家产拿出来赈济灾民,洛妧熙与淳于澈将做好的包子发给沿路的灾民,可是仍然不能彻底解决灾民的问题。 皇上有两件事都很焦心,除了灾民还有流连在外的墨晗公主……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13困的主人困得住心吗 皇上因为北方水灾大量难民涌入京城而焦头烂额,又担忧墨晗公主陷入混乱的灾民中会有危险,他心急如焚地招来淳于澈与裴岩凌商量对策,淳于澈先来到皇上的坤阳宫,行完礼后,胸有成竹地道:“皇上,此次灾民大量涌入,灾情十分严重,微臣暂时还没有良策,只是墨晗公主的事,倒是想到了很好地解决办法。” 皇上紧皱的眉头有片刻的舒展,他从镂空雕龙红木椅子上走下来,略显紧张地追问道:“你有何良策,可以找到墨晗。” 淳于澈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倏然跪倒在地上,声音干脆坚定,有条有理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势,“请皇上恕罪,墨晗公主出逃,全因微臣而起,如今公主下落不明,更有可能身陷险境。微臣的办法不是将公主找回来,而是……让公主自己回来。” 皇上略弯的腰直了起来,他恍然就明白了淳于澈的用意,蕴着怒气道:“朕明白了,你是想跟公主退婚,然后将消息放出去,墨晗看到皇榜就自然会回来,对不对?” 还没等淳于澈回答,外面就飘来了这样的声音,“父皇,退婚之事万万不可。” 两个人循声望去,正是裴岩凌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与淳于澈对望一眼,同样地跪倒在地上,“父皇,儿臣有了皇妹的消息,大致知道皇妹所处的位置,已经派人四处搜寻,定然能将皇妹找回来的。” 他转而看向淳于澈,“淳于少将军声名响彻京城,怎么就传出了流连青楼得了暗病的消息,害的皇妹不惜离宫出逃,我看都是你自编自演的好戏,你如此欺君罔上,该当何罪啊?” 皇上犀利的目光射向跪在地上的淳于澈,阴冷的声音道:“淳于澈,你是否真的不愿意迎娶墨晗做你的将军夫人,你出这样的主意也不是因为担心公主安慰,而是想解除婚约对不对?” 听到皇上声调里明显的愠怒,淳于澈本来应该低下头请罪的,可是他却挺了挺身子,将头抬的高高的,“请皇上恕罪,微臣心在军营,实在无心成婚,求皇上能收回成命,解除微臣与墨晗公主的婚约。墨晗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自然应该找到真心真意对她的人,请恕微臣无德无能实在难以与墨晗公主匹配。” 皇上重新坐回到金漆红木椅子上,他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自己的身子,略作思忖然后道:“既然你执意拒绝与墨晗的婚事,公主又因为你的原因出逃,强扭的瓜不甜,朕又何苦要这样枉做人。淳于澈,哪日将你看中的姑娘领来,朕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大家闺秀,竟然比得过朕的女儿,能将你的心俘虏。” 皇上的揣测没错,若不是心有所属,他不可能如此的坚定决然,淳于澈闻言将头埋得很低,听到心上人三个字,他的身子微微颤抖。 这么多年他将自己包裹的严实,从来没有给任何女子接近他的机会,他心里住着的人怎么会知道他这份苦心。 裴岩凌明显有些着急,他的声调有些颤抖地道:“父皇,满京城里也没有比淳于府更配得起皇妹的,再皇妹只是一时意气用事,儿臣定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将她找回来的。” 皇上拧了拧眉,颇为费解地道:“凌儿,你原本是极力反对这桩婚事的,现下又如此支持,就是为了跟淳于澈唱反调?朕给你们龙虎将军的称号,是要你们团结和睦,万事以朝廷为重,既然他们两厢不情愿,朕又何必去导致可以预见的悲剧。还是以你皇妹的安危为紧要,今日就将解除婚约的皇榜张贴出去。” 裴岩凌很少忤逆皇上的心意,像今日这样的情况还真是为数不多。 淳于澈深知他的反常是因为洛妧熙,两个人终于从坤阳宫走出来。 淳于澈的唇边衔着骄傲的冷笑与嘲弄,薄唇轻启淡淡地道:“王爷,您毋庸担心,不管墨晗公主有什么样的缺陷,单凭她的身份,她就不会嫁不出去的,您又何必急着将她推给我呢?其实我已经与别的女子有了肌肤之亲,实在是配不上公主。” 裴岩凌的心猛地一缩,像是只发怒的狮子狠狠揪住淳于澈的脖领,咬牙切齿得道:“你这个畜生,你……” 裴岩凌挥起拳头就要朝着淳于澈打下去,却被淳于澈雷厉风行地一把握住了,他深黑色的眸子与他对视,火药味十足,“我是畜生?你将赈灾的银款克扣半数到自己的腰包,却把账目做的滴水不漏,若不是我们淳于家拿出半数家产赈灾,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了多少人?我若是畜生,你就还不如个畜生。” 裴岩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他将手撤了回来,不可一世的道:“我是身份尊贵的王爷,那些贱民的死活管我何事?只是你得到洛妧熙的人又怎么样,你能困住她的人,能困住她的心吗?她的心一直就在本王这,你信不信她早晚会抛下你来到本王这?” 这次处于下风的换成了淳于澈,他是将洛妧熙困在了身边,可是她眼睛里的魂不守舍和心不在焉,实实在在经常触痛到他敏感的神经。 淳于澈从来都是不服输的人,即便是对于没有把握的事,他淡然哂笑,“她留在我身边,日日夜夜的服侍我,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即便她心里的人是你又怎么样。来日方长,我会把你一挤出去的,咱们俩之间的斗争,你好像从来就没有赢过。” 别院,洛妧熙在给飞蝗喂食物,飞蝗突然就叫了起来,“洛妧熙,洛妧熙……” 那声音清脆好听,洛妧熙的手明显的一僵,旋即又释然道:“是不是那日你家主子教训我的时候,恐怖地喊着我的名字被你听到了,你也机灵听一遍就会。怪不得你的主子喜欢你,可是他却没什么空喂你,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不会饿到你的。” 她完全不知道淳于澈会将自己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失神落魄地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的声音是那样低沉又穿心入骨,飞蝗有灵性自然记得真切……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14你是不是以为本将军喜欢你 洛妧熙正在与飞蝗津津有味地对话,房门却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束暖和到极致的阳光猝不及防地散了进来。 飞蝗意识到主人回来了,却还是不停地叫着,“洛妧熙,洛妧熙,洛妧熙……” 洛妧熙的心一惊,手也随着抖动了起来。 淳于澈像是被人揭开了伤疤,看透了痛苦般,瞬间震怒起来,他抓起飞蝗笼子里的食物,狠狠摔在地上。 他漆黑的双眸被怒气染的通红,就像是只随时都会爆发的雄狮,死死锁住洛妧熙的绯红的面颊,咬着重音道:“谁让你进我的房间的,谁让你喂飞蝗的?” 洛妧熙胆怯地退后两步,她来喂飞蝗遭到这样的责怪,如果她不来其他人也不敢进来,飞蝗要是饿死了,她也难逃干系。 淳于澈就是这样蛮不讲理,不分青红皂白的主子,洛妧熙拧着眉头,心翼翼地回答道:“少将军,奴婢听到飞蝗喊奴婢的名字,才进来看看,发现它的食盒里没有了食物,才会想到给他添加些食物,不是有意进到您的房间的。” 淳于澈淡然一笑,似乎带着些嘲讽的意味,他漆黑的双眸射出犀利的光芒,“你飞蝗为什么会喊出你的名字?你是不是以为北将军喜欢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在这里自以为是?” 淳于澈咄咄逼人,他欺身上前,步步逼近她,洛妧熙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她哪里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他为什么想起什么就要牵强附会地讽刺她。 淳于澈唇边勾起冷笑,他像是被扯动了思绪,又缓和着语气开口道:“你猜本将军今天碰到谁了,当今圣上最宠的皇子,救你回过府的裴岩凌。他跟本将军,你的人虽然在我这,心却在他那?他的……是不是真的?” 听到裴岩凌的名字,洛妧熙倏然抬起了头,她的眼神里的胆怯与心似乎在瞬间消失了,这样的动作总是能刺痛淳于澈敏锐的感官。 他的眉蹙成“川”字,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挑着眉喉咙里极低极哑的声音道:“你的心里是不是真的藏着他,回答我?” 他多希望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她没有,可是洛妧熙的脸颊却晕出一片红霞,那样的羞赧让淳于澈的心撕扯般的痛。 “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很多你在乎的人都在我的手上,你若敢偷偷去会他,我定然让你后悔一生。心是看不见的,只要你的人在我这,我就要胜过他裴岩凌,你原本就是我淳于府的奴婢,现在你又是我的胜利品。你我该不该让飞蝗好好记住你的名字呢?” 淳于澈的青筋暴动,漆黑的双眸闪着阴冷的光。 他捏着她的肩膀,洛妧熙感到了突如其来的疼痛,他手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她的脸绷得很紧,胆怯地问道:“少将军,奴婢的娘亲……” 淳于澈的浓眉微皱,她肯留在他的身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的娘亲了,他要好好抓住这一,让她没有再逃离的念头。 “对了,你不提,我都忘了了,你的娘亲还是青莲盟的人物呢,你娘带领着一群人竟然敢跟朝廷作对,还号称什么劫富济贫,声名响得都传到皇上那里了。皇上现在是因为灾民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等到闲下来,把青莲盟纳入重治理的对象,擒贼先擒王,恐怕你娘会死无葬身之地呢?你是不是?” 淳于澈故意的出言恐吓她,洛妧熙跪倒在地上,美若琉璃的双眸里分明有晶莹透亮的东西,“求少将军放过奴婢的娘亲,奴婢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侍奉少将军。” 淳于澈弯下腰,他的唇凑到她的耳边,充满诱惑的声音道:“还真是个孝顺女儿呢?青莲盟里面有朝廷的人,你娘的一举一动都在本将军的眼睛里,你娘毒害本将军,本将军看你还有那么利用价值的份上,放她一马。不过以后的事情就很难了,你娘的命可就全在你的手上呢?” 淳于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低着头的胆怯,胆怯里似乎潜含了温柔,是那么与众不同的侧颜。 洛妧熙拧着眉心,既然她的行为会关系到娘亲的安危,那无论受到大的委屈,受什么样的屈辱,她都要保全娘亲。 思及此,她战战兢兢地道:“少将军放心,奴婢……奴婢定然会全心全意侍奉少将军,奴婢……奴婢去看一下午膳有没有好。” 洛妧熙想逃离屋子里如此压抑的氛围,却被淳于澈反手扣住了手腕,他的力度之大猛然就将她拉入了怀里,距离如此至今,他能听到她慌乱的心跳,只是好像恐惧多与羞赧。 “本将军没心思用膳,午膳不用准备了。”他冰凉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 洛妧熙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又激怒了他,他怎么就突然变了脸。 不过她似乎有感觉到他的惆怅情绪好像是关系朝中之事。 洛妧熙心里想着如果自己能帮着他解开难题,是不是就能更好的保全娘亲呢? 她在淳于府的时候,淳于老夫人对她十分器重,请人教了她琴棋书画,还有诗词歌赋,她的待遇真的比有些大户人家的姐还要好。 平时在淳于府,要是有什么盛大的宴会,或者邀请重要的宾朋,也是她的好子最多。 她开始猜测淳于澈的食不下咽应该是跟朝廷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而最为迫切的应该就是灾民大量涌入的事。 洛妧熙打量着淳于澈困扰又为难的神色,他应该不是担心能否会立功,而是真正为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挂心,其实他也不是他装出来的那么冷血的。 “少将军,您是不是担心大量灾民涌入京城的事情?”洛妧熙心翼翼地开口道。 淳于澈的眉头拢得更深,淡淡地道:“关你什么事,这是你需要关心的吗?” 洛妧熙却唇角勾着醉人的笑,自信卓然,胸有成竹地道:“奴婢有一策,可使当前困境迎刃而解……”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15洛妧熙的绝妙主意 淳于澈不以为然地淡淡哂笑,他专注地打量着她,好像是从未认识似的。 她脸上的自信卓然是他少见的表情,他知道淳于老夫人对她十分宠爱,就像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女般。 她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或许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自信满满的,唯独在面对他的时候,有些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怯懦。 话又回来,淳于府所有的奴婢,哪个不对他唯唯诺诺呢? 他想要靠近她,又怕她看透他的心思,半晌他才将思绪扯回来,冷冷地开口道:“这次灾民涌入,数量众多,皇上与朝中大臣都束手无策。你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洛妧熙的脸上还是挂着抹难以消散的自信,她昂着头好像瞬间就脱离了一个唯唯诺诺没有思想的丫鬟角色,字字吐得清晰,“少将军,您想想灾民在涌入京城之前,皇上本来是忙着长干渠的修建的。可是因为灾民的涌入部分修渠的银两都用于赈灾,导致修渠道的事不得不搁置。如果你能建议朝廷,将修渠道的银两用来雇用灾民,让灾民代替挖渠工匠,这样以来灾民就可以得到部分银钱来解决温饱问题,而朝廷修建水渠的事宜也不至于一再搁置。” 洛妧熙有些陶醉地阐述着自己绝妙的子,当她抬起眼眸对上淳于澈的时候,他灰暗的眼神似乎发出惊喜的亮光,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眉心紧锁的褶皱也舒展开来,声音虽冷却潜含着一丝丝的赞赏,“当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你跟谁学的这样的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洛妧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站着,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老夫人不是给请了先生吗?先生少将军就读喜欢兵书,所以让奴婢学些仁义治国之道,如果有机会能为少将军提个醒而已。其实这样的子叫做以工赈灾,原也不是奴婢能想出来的,只是古代的帝皇曾经用过这样的办法,奴婢想着眼下也正好是要修水渠,所以这个法子应该是可行的。” 淳于老夫人其实动过心思,想着洛妧熙有朝一日可以做她的孙媳妇,正室是做不了的,但是做个妾,照顾他是老夫人一直在打的如意算盘。 只是淳于老夫人没有想到皇上会将墨晗公主嫁给淳于尧,那娶妾的事情就会成为泡影,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洛妧熙会下毒谋害,这边触及了她的肺腑,是无论如何都顾不得多年情谊了,才有了前番重重事端。 淳于澈细细思量着洛妧熙的绝妙子,他的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他走近她的身前,俯下身子凑到她的耳边,邪佞的声音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好军师,这要是你以后嫁了人,不就成了我淳于府的损失。我看你就做好了一辈子也别嫁人的准备,老老实实地准备做个老姑娘吧。你读了那么多书,定然是看过三国的。当年周公瑾为什么非要杀掉诸葛亮,意思就是我得不到的,就要不留后患。所以你还是要管好你自己的心,别动歪了心思,想错了主意,她要是一个劲地想往外跑,本将军就把你的心挖出来,好好看看里面的人。” 洛妧熙深低着头,好看的柳眉锁得很紧,她的眼前倏然就浮现出那么一个人。 那人是这世上第一个抱住她的男子,第一个给她在床榻边喂药的男子,第一个如此温柔对她的男男子,她的眼前似乎浮现出裴岩凌俊眉的容颜,和他如铃声般清脆缱绻的声音。 她知道淳于澈只是在恐吓她而已,可是他的声音他的语气还是让她觉得惶恐不安。 时候,他不接近淳于府里所有的丫鬟,却唯独喜欢欺负她,他用石头练臂力,不用琼山给他拾,却偏偏要洛妧熙费力地抱着石头递到他手心里。 她端着托盘的时候,他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使劲拽一下她的头发,她的手若是发抖托盘里的东西掉出来,他就会大声嘲笑她,真是笨丫头连个东西都拿不住。 他是喜欢欺负她的,只是有一他不允许别的人也同样的欺负她,后来刚进到府里的红冉不了解情况,她以为淳于澈是讨厌洛妧熙的,她要收拾洛妧熙为淳于澈解解气。 却被淳于澈当着众人的面打了板子,他像是被激怒的虎狼,恶狠狠地对着府里的众人道:“洛妧熙是本将军捡回来的丫鬟,本将军想怎么欺负她就怎么欺负她,但是你们要是有人敢伤她半根寒毛,就休怪本将军不讲情面。” 淳于澈的性子极端的古怪又多变,所以洛妧熙是很怕他的,淳于府的奴婢没有人不怕他。 翌日清晨,淳于澈在朝堂将洛妧熙的绝妙子讲了出来,皇上龙颜大悦,他即刻吩咐淳于澈将灾民当中的男子召集起来,去修建长干渠。 皇上还下令赈济灾民的全部事宜都交给淳于澈,修建长干渠就让裴岩凌与淳于澈共同谋划。 淳于澈几乎是与灾民工匠同吃同住,他将这项工程看得很重,还带了琼山和家里的很多下人,他本来是不同意洛妧熙前来的,可是洛妧熙执意要为灾民做些事情。 裴岩凌贵为王爷,自然是没有每日呆在长干渠的必要,只是他也会偶尔前来。 有一次恰好与洛妧熙走了个正对面,在四目相接的刹那,洛妧熙明显地有些走神,竟然全然没有察觉身后有个工匠,歪歪斜斜地推着车。 裴岩凌却是眼疾手快,在车子正要碰上洛妧熙的瞬间,他伸手拉过洛妧熙,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终于站稳了脚根。 裴岩凌的眸子里闪出迷离的温柔,那种温柔是伪装不出来的。 他抱着洛妧熙出神,似乎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而这一幕,偏巧就落在了淳于澈的眼中,洛妧熙眼角的余光扫到淳于澈,心惊地慌忙撤离了裴岩凌的怀抱。 淳于澈脸色漠然地走到他们两个人的面前,猝不及防地将洛妧熙拉到近前,洛妧熙一个趔趄差跌到他的怀里。 “王爷,皇上命我们来监督长干渠修建,怎么?您是看上了我的通房丫头吗?” 洛妧熙倏然抬起头,惊诧地看着淳于澈,裴岩凌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他倒吸了口气,淡淡道:“少将军笑了,洛姑娘刚才差摔倒,本王只是拉了她一把而已。” 裴岩凌完,看似潇洒地转身离去,可是他的俊眉却拧得很厉害,他在听到“通房丫头”四个字的时候,心里莫名的纠痛,他一直以为他的心是很坚强的,除了争夺皇位之事,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触动,这种痛让他感到特别陌生。 洛妧熙默默注视着裴岩凌远去的身影,俊美的五官绷得很紧。 淳于澈将她的肩膀搬过来对着自己,极度寒冷的腔调道:“他要真对你有半情谊,当初就不会轻而易举地让本将军把你带回来,现在就不会走的这样潇洒,本将军奉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墨晗公主在街上慢慢悠悠地闲逛,上次讹的银子已经全部花完,她捂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垂头丧气地挪动着步子。 城门边,很多人围着看皇榜。 从人群里走出来的人们窃窃私语,“其实少将军与墨晗公主挺般配的,听这次的婚事不成,是因为墨晗公主逃婚呢?” “公主逃婚?怎么我听到的道消息,是淳于少将军不肯娶公主,才设计让皇上取消了婚事。” 墨晗公主对那张贴的皇榜,倏然产生了兴趣,她挤进人群。 皇榜大意,灾民至深水深火热,公主为庶民哀思,身体抱恙,故取消少将军与墨晗公主的婚事。 墨晗公主大喜过望,她没想到皇上当真会因为她的出逃而取消了这桩婚事。 墨晗公主回到皇宫,却是对当日那个撞了她还施舍了她银两的俊美公子念念不忘。 回到皇宫半月有余,这日墨晗公主让自己的贴身婢女若儿拿来了先皇曾赐予的笔墨纸砚。 “公主今日这是怎么了,这套文房四宝,公主向来十分珍重,从不拿出来用的?” 若儿清脆爽朗的声音在墨晗公主的耳畔响起。 “本公主要画一个重要的人,所以要用最好的文房四宝。” 墨晗公主心里所思,描画出淳于澈俊美无寿的容貌,她只是与他对视了一样而已,他的样子话的神态已经刻在她的心口之上了。 这男子就在城中,如果她将这男子的画像挂出去,重赏之下定然能将他找出来。 只是他就会得知她公主的身份,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平等的爱情,因为她知道这个人是要陪伴他一生,来不得半勉强,她要自己去寻他。 皇上来到墨晗公主的颜瑜殿,公主对着皇上行完礼后,皇上注意到桌案上被手帕遮住了头部的画像,伸手便要将那画像拿起来……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16不堪回首的昔年 皇上无意中瞥见了桌案上的文房四宝,那是先帝在世时,当时的徽州知府进奉的。 先帝对墨晗公主十分宠爱,墨晗公主自就冰雪聪颖,又生得玲珑可爱,在公主十岁生辰之时,先帝将最为珍爱的笔墨赠予了墨晗公主。 公主与先帝感情甚笃,这文房四宝向来是她视若瑰宝之物,极少拿出来示人。 皇上伸手要去掀开那盖在桌案画纸上的丝绢,墨晗却是慌乱地轻按住那绣着紫萼的丝绢,脸上绯红地道:“父皇,这画儿臣还没有做完呢?等到这画有了眉目,儿臣亲自拿给父皇可好?” 皇上淡淡笑着,他的目光落在那丝绢上绣的栩栩如生的紫萼,这样美的花朵,怕是放在御花园里都能够吸引来蝴蝶的。 皇上忍不住有感而发。 “玉簪落地无人拾,化作江南第一花。相传王母娘娘的女儿,将自己头上的玉簪花扔到凡间,让玉簪花代替自己去民间游历。王母娘娘管教女儿严苛,朕却与她有着不同的心境。皇家婚配讲究的就是门第相当,朕本来以为自己的眼光不错,挑中了淳于家的少将军。不过既然晗儿如此不中意,朕要你的欢喜为先,晗儿倒不如与朕实言相告,此次出宫可是遇到了什么人,若不是画中人意义特殊,你又怎会将先皇赐给你的笔墨都拿出来作画?” 皇上虽然没有掀开那丝绢下面的画像,但是却敏锐地觉察出那画像定然是墨晗公主在外面的际遇,他深知墨晗公主正值情窦初开的芳华,也了解女儿执拗的性子,她所钟情之人他若执意阻止,只怕会适得其反。 墨晗公主将一沓宣纸耐心地卷藏好,有些黯然地道:“儿臣思及下个月就是皇祖父的生祭,儿臣心里思念皇祖父,所以……才将这笔墨拿出来作画,只是这画只是做了一半,儿臣思念之心太重,竟然就作不下去了。” 皇上宠溺的目光打量着墨晗公主,唇边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墨晗孝顺,对先皇之心竟甚于朕。” 禄公公从外面匆匆忙忙得进来禀报,脸上却挂着难以掩藏的喜色,“启禀皇上,靖王爷与淳于少将军回来了,是长干渠已经修好,灾情也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 皇上龙颜大悦,声调里满满的全是欣慰。 “淳于澈果然没有令朕失望,他想出了如此绝妙的好子,又将此事办的漂漂亮亮,朕真是应该好好赏赐与他。” 墨晗公主瞬间就变了脸色,刚才的羞赧全部收敛起来,似乎有些愠怒地道:“父皇怎么如此偏心,上次封将军就将皇兄封为虎威将军,那个淳于澈却成了龙威将军。可是这次灾民之事,儿臣听皇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可是立下了不的功劳,父皇怎么一开口就将这功劳全部归给那个淳于澈了。” 皇上心知裴岩凌与墨晗都为淑贵妃所出,兄妹情极深,也难怪她为自己的皇兄打抱不平。 “你皇兄当然也是功不可没,他也的确是朕众皇子中最能干的一个。只是晗儿对淳于澈有所误会,孔夫子曾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是口口相传,以讹传讹呢?眼下你皇兄与淳于澈正在御书房等候,晗儿何不随父皇前去,晗儿还从未见过淳于澈呢?” 墨晗公主上前偎在皇上的身边,发着嗲音的声调撒娇地道:“父皇,儿臣已经与那淳于澈解除了婚约,此事昭告天下人尽皆知。儿臣若是再与他见面,岂不是徒增尴尬,这见与不见,结局已定,儿臣何必去自讨没趣。” 皇上伸手扶着墨晗公主如墨般长发,爱怜地道:“朕只想将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儿与你匹配,只是朕也明白只有晗儿自己觉得好的,才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儿。既然不想见,也确实是没必要勉强。” 皇上又瞟了眼那桌案上的画,唇畔漾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皇上离开颜瑜殿,墨晗公主将绣着紫萼的丝绢揭开,刀刻斧削般俊逸的容颜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将那幅画捧在手上,满目柔情地反复打量,脸上绽开如花般的笑靥。 随后又有些失落地自言自语道:“皇祖父,他便是墨晗一见倾心之人,只是有些滑稽的是,墨晗不知道他的身世,不知道他的身份,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我心里清楚得很,真正的缘分是看上一眼就明了了,不管前路如何漫长,我都要亲寻到他。” 墨晗公主坚定地将那幅画像摁在胸口,若儿远远地看着,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只觉得画中男子是万千幸运的。 皇上对修建长干渠赈济灾民的事情张出皇榜褒奖裴岩凌与淳于澈,两个人的威望在贫民百姓之中日盛一日。 青莲盟,林厨娘原本是副盟主,她的真名是白若瑶。 十年前,她原本是宫中最享有盛名的太医萧紫玉的夫人,却不知为何家中遭遇了横祸,全家被一群闯进院子里的黑衣人杀戮,只是她与女儿藏在柴草后面才幸免灾难。 后来,她与女儿改名换姓出逃,女儿改名为洛妧熙,她改名为林舒语。 萧紫玉的管家,原是萧家的近亲,他的远方兄弟萧腾。 只是他的命大,惨案当日他出去给同城的官宦之家送贺礼,回来后才看到已经气息奄奄的萧紫玉。 萧紫玉染着鲜血的双手握住萧腾,断断续续地道:“事情已经败露,你要想办法保住……保住她们两个人的性命,刺杀我之人是淳于将军,不要……不要为我报仇。” 白若瑶再次从床榻惊醒,她大汗淋漓,嘴里喃喃地道:“紫玉,紫玉你放心,淳于南翊虽然死了,可是他儿子还在,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将那个淳于澈至于死地。你安心地走,你这样夜夜给我托梦,可知我的心有多痛。” 突兀的敲门声倏然响起,萧腾走了进来,他的衣着十分简朴,看上去满脸的沧桑,却步调沉稳坚定。 “夫人又做噩梦了,是萧腾的错。夫人十年如一日苦苦寻找谋害老爷的凶手,我实在是不想夫人受到这样的折磨,才将事情的真相告知您。没错,当日谋害老爷的确实是淳于将军府的人,可是我还有一事没有告知夫人。” 萧腾脸色沉郁,谨慎地道:“老爷在临死之前,抓着我的手,曾经嘱托过不许我们替他报仇,原因就是老爷早就想过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而且他不许我们报仇,也是为着夫人和姐的心思。如今,姐已经找到,淳于府阴差阳错地养了她十年,也是对当日之事的稍许弥补。” 萧腾深知冤冤相报何时了,也深知人死不能复生,最要紧的是让活在当下的人能够不受所累。 白若瑶却是唇边挂着冷笑,她在回忆自己被琼山放出来的情景。 洛妧熙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下毒,她已经认出了洛妧熙就是自己的女儿,可是她没有算到的是淳于澈竟然会为了她的女儿而放过她。 青莲盟是萧腾的心血,原本与朝廷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是近几年白若瑶身居副盟主之位,却劫持了官粮与官银,与朝廷自然有了嫌隙。 淳于澈没有深究此事,只是以为他曾经带兵剿灭过青莲盟的人,所以将军府与青莲盟结下了仇怨,却并不知道深层次的原因。 虽然白若瑶是青莲盟的副盟主,却被萧腾处处礼遇,因着萧紫玉的关系,萧腾对她十分敬重。 “萧盟主的意思是我夫君惨死的大仇,不报了。你可知道我日日被噩梦惊醒,我存活的意义就是报这不共戴天之仇。” 白若瑶咬牙切齿地道。 “夫人,淳于南翊已经死了多年,所谓罪不及妻儿。夫人何必如此执拗,如此自苦?” 萧腾苦口婆心,淳于澈颇富声望,他心里清楚他是不可多得的将才,青莲盟要与将军府作对,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更为担忧的是白若瑶会因此丢了性命。 上次白若瑶在淳于府下毒,为防不测萧腾已经在府外派人接应,只是十几个功夫不错的盟中兄弟都被淳于澈抓了起来,可见他的心思缜密,并不是好对付的人。 萧腾本打算不惜一切相救的时候,白若瑶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虽然在淳于府我没能毒死淳于澈,不过倒是发现了件极其有趣的事情,这淳于澈对妧熙好像是有那么意思。他能放过我实在是不在情理之中,如今他又搞出什么以工赈灾,假模假样的哗众取宠。人在洋洋得意的时候,最会疏于防范,我要抓住这样的好机会。” 萧腾无可奈何,只得吸了口气道:“夫人再要行动,我定要相随,守在夫人的身边。” 淳于澈、琼山和几名手下骑着马在去往军营的路上,路旁草丛中,白若瑶带着几十名手下埋伏其中。 马蹄声原来越近,如雨般越来越急促,白若瑶缓缓抬起手臂……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17你为谁苦学棋艺 白若瑶高高伸出手划出锋利的杀意,猛然从高处落下,埋伏在周遭的黑衣杀手蜂拥而起。 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冲到了淳于澈与琼山的跟前,琼山受惊不,紧拉马缰差就从马上摔下来。 淳于澈是见惯厮杀场面的人,一个飞身从坐骑上悬空而下,与青莲盟的黑衣人陷入了厮杀。 淳于澈的功力远远超过青莲盟的杀手,何况他整日里整顿军队,身经百战,有以一挡百的本事。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些黑衣杀手厮杀大半,萧腾与白若瑶围着淳于澈两面夹击。 淳于澈在应对两人之间,又有第三人从背后砍到他的右臂,汩汩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琼山赶紧过来解围,冲着白若瑶展开了厮杀,淳于澈将那个砍他的黑衣人回手一刀便捅到致命之处。 淳于澈的功力在萧腾之上,虽然费了番周折,却也将近把萧腾逼在绝境,若不是他们人多,萧腾定然会葬身在淳于澈的手中。 白若瑶原本是深宅妇人,为了给夫君报仇,苦学了十年的功力,可是她报仇心切,不得其法。自然不会是琼山的对手,十几招过后,琼山已经要将她置于死地。 白若瑶跌倒在地上,琼山的长刀正要对准她的胸口刺下去,淳于澈却声嘶力竭地大喊道:“琼山刀下留人,她是林厨娘。” 琼山有片刻的怔愣,他悬在半空正要刺下去的长刀顿住了,淳于澈的双眸如鹰隼,竟能看出这面具下的人是林厨娘。 白若瑶虽然带的人很多,却在厮杀中死伤大半,明显处于败阵劣势。 萧腾慌忙冲到白若瑶跟前,仓皇地将她搀扶起来,带着幸存的少许杀手节节溃退。 青莲盟的人眼看刺杀意图不能得逞,只得护送着白若瑶与萧腾离开是非之地。 众杀手褪去,琼山瞥见淳于澈还在渗着鲜血的手臂,利索地撕掉自己的一缕裙袍,为淳于澈悉心包扎好。 “少将军,这伤口有些深,回去要上药包扎起来。少将军肯三番两次地放过这个林厨娘,是不是洛姑娘的原因……” 琼山问得心翼翼,他明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他在淳于澈的身边多年,自然对他的心事了如指掌。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的是,少将军在背后默默做得这些事,他从来不会告诉洛妧熙,而洛妧熙对他除了畏惧,好像看不出其他的感情。 淳于澈冷冷地扫了琼山一眼,似乎在警示他这句话本不该问出口,琼山心领神会地抿起了嘴唇。 淳于澈犀利的眼眸忽然闪过一丝疑虑,他侧身上马却使劲勒住马缰,转身对着琼山道:“之前林厨娘下毒刺杀,我命你去查清此事端倪,你却只查出是偷劫官粮、官银之事,若是当真因为此事他们又怎么会如此不遗余力地刺杀本将军。尤其是那个林厨娘,她的眼睛里的恨意似乎是要将本将军活烹生剥了般,我敢断言她对我如此嫉恨,定然不是因为前番伤了几个手下这么简单,你要不遗余力地给我查清此事,务必要查个清清楚楚。” 淳于澈回到别院,洛妧熙正在院子里的石雕棋盘上自娱自乐,只是她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极其认真,好像棋盘的对面真的有人在与她对弈。 她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裙,裙摆漫在地上,如墨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宛若从天而降的仙子。 淳于澈迈着轻缓的步子悄悄接近她,就像是孩童在雪地里靠近一只白兔那样心翼翼。 洛妧熙始终没有发现淳于澈的靠近,直到她伸手将一颗圆润的黑色棋子放在自己的左边,才恍然注意到旁侧站着人,惊得她徒然掉出了手中另外的棋子。 她慌乱地站起身,支支吾吾地道:“少……少将军,奴婢不知道您回来了,这就去给您烹茶。” 淳于澈的感觉是惊到了雪地里孤芳自赏的白兔,她见了他总是找个借口想逃的,他却不想让她逃,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 他受伤的手臂抓着她雪白的手腕,洛妧熙蹙紧了眉,低着头想挣开,却始终明白自己的力气根本就不够。 “你在淳于府侍奉老夫人的时候,都是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来往的宾客都觉得你都快成了淳于府的少主人令人,怎么在本将军面前你就这样畏畏缩缩的,你怕什么?怕本将军吃了你吗?” 淳于澈的声音低哑暗沉,这么多年她在面对他的时候,始终都是白兔对大灰狼的表情,唯恐避之不及,他屡屡看到她的这种表情,都会胸口浮起难以言喻的酸楚。 洛妧熙是真的很恐惧他,她怕他没有章法地折磨她,而这种折磨又算不得真正的折磨,就像现在这样,他会将她拉进怀里,这本来应该是属于情人的动作,可是她对他没有情意,他对她也只是聊胜于无。所以这样的折磨,让她心生畏惧,她想逃却无处可逃,她想避却避无可避。 “本将军再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话?”淳于澈不知道怎么就被激怒了,声调有些飙高,连带着手腕的力度也有些加重。 洛妧熙咬着牙感受着手腕传来的深切的痛意,俗话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她拼尽全力终于挣开了淳于澈那只受伤的手,抬起头鼓着勇气迎上了他寒彻的双眸,“少将军,男女授受不亲,您总是三番两次地调侃奴婢,实在非君子所为。奴婢虽然身份低微,却也应该有应有的尊重。奴婢深知少将军厌恶女子,就请少将军能放过奴婢,让奴婢可以去寻自己的娘亲。” 淳于澈淡淡冷笑,唇畔是不可一世的嘲弄,“十年前,若不是本将军将你救回府里,你就会饿死在街边了,而且当时你女扮男装骗了本将军,要不然本将军怎么会救你回来。你这条命都是本将军的,还想要什么尊重。” 洛妧熙却一改往日的性情,她骨子里本来就不是只会委曲求全的人,原本以为退让会让他有所收敛,没想到她的算盘落空了。 “少将军此言差矣,奴婢当初是被你所救,自然是感恩戴德。只是奴婢这么多年在淳于府尽心竭力侍奉,也算白报的少将军的恩情。有些东西可以用来还人情债,有些东西却不能,少将军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奴婢所指。” 这是十年来,洛妧熙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撞他,在这些话的时候,洛妧熙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身影,那个给她悉心喂药的人,那个在长干渠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的人。 淳于澈有些自苦地冷笑,眼前的女子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虽然这么多年无论他怎么为难她,她总是没有正面与他撞,但是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质和每当他接近她时,她的身体条件反射似的抵触,已经表明了一切。 “你今天胆敢撞本将军,实在是出人意料了。这十年来,我无数次的为难你,你也不曾像今日这样气恼,今日种种是不是因为忘不了那日在长干渠抱着你的人,你可真行人家对你那样的不屑一顾,你还敢做什么靖王妃的美梦。还有……这棋艺,本将军记得琴棋书画舞这几门功课,你最不喜欢的就是下棋,当初为了此事你还特意请奶奶辞了儒生,是下棋要论输赢,算计起来很费脑子,不学也罢。如今你这番痴迷,是不是也是因为裴岩凌酷爱棋艺的缘故。” 淳于澈的恼怒不是无来由的,他在疑心洛妧熙突然地学起来下棋,全然是因为裴岩凌的缘故。 洛妧熙有些心虚地低垂着眼帘,她只想着他去军营,不到日落西山,不可能回到别院,于是她便要自学棋艺。 却没想到他出去没有多久的功夫,就折回来了,淳于澈须臾间明白了她的神情,原来他的猜测竟然是事实,她竟然真的是为了裴岩凌在这里苦学棋艺,那样认真的表情,他是从未见过的。 淳于澈只觉得怒火攻心,似乎有团东西堵在胸口,他挥手将石盘上黑白相间的棋子全部大落在地上,竟然完全没有顾及到伤口还在渗着血。 洛妧熙注视着洒落满地的棋子,她俯下身子将那些棋子一颗一颗捡到棋罐子里。 “不许捡,我不许你捡,你听到了没有。”淳于澈嘶吼着。 洛妧熙只觉得他是如此的不可理喻,面色冷静的道:“早先是奴婢愚笨,竟然没有悟出棋艺中的大智慧,只觉得输赢总会有人不悦。今日读棋经才发现昔日之愚笨,此事与王爷无关,还请少将军不要妄自揣测。” 淳于澈手臂上的鲜血已经渗了出来,站在旁边的琼山,原本大气也不敢喘,却怎么也忍不住地提醒道:“洛姑娘,您还是不要再与少将撞了,少将军受了伤,刀口挺深的,您快去给他上些药吧。” 洛妧熙这才从满地的棋子,淳于澈冷傲蛮横的表情中把眼神撤回来,果然发现淳于澈的右手臂有斑斑的血迹……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18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洛妧熙听到琼山焦急万分的声音,这才留意到淳于澈的右手臂被一缕衣袍包着,血迹渗出来连成片像是红色蔷薇绽放。 洛妧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淳于澈的武功盖世,能将他伤到的定然是更加非同寻常的人,或者是遭遇了什么事情,她的话锋瞬间收敛了起来,连带着语调也是软了下来,“奴婢不知少将军负伤,奴婢这就去拿来药箱为少将军上药。” 淳于澈的脸色却是铁青到极,对于她的示弱,他半也不领情,撕扯着声音道:“哼,本将军站在你面前这么久,你满眼里竟然都是这些黑白棋子,真是好笑。看来本将军在你的心里还不如这些撒在地上的棋子呢?本将军用不着你给上药,你若再让本将军看到你研究棋艺,本将军就将这些棋子碾成齑粉。” 淳于澈迈着大步与洛妧熙擦肩而过,他没用什么气力却几乎要将身材翩跹的洛妧熙撞倒。 晚膳时分,琼山来到洛妧熙的房间,脸上挂着为难的表情,想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洛妧熙心里惦记淳于澈的伤势,只是她心里清楚他正在气头上,她可不想再自取其辱,还是躲着的好。 可是见到琼山如此为难的样子,洛妧熙又觉得于心不忍,只得蹙着眉头开口道:“少将军……少将军的伤怎么样了?” “姑娘可是问出这句话了,少将军他不肯上药,连晚膳都没有用,我可是急坏了,姑娘还是去一趟,这也只有姑娘能劝得动少将军了。” 琼山的语气极其低沉,洛妧熙听了却是惊得从座位上倏然起身,她的心瞬间被揪了起来,她只是想着他当时正在气头上,不许自己给上药,可是总会允许琼山给上药的,真是没有想到他会因为生自己的气而到这样的地步。 “这事你怎么不早来跟我呢,少将军是因为生我的气,竟然一整天都没有包扎伤口,这伤口恐怕是要被感染了。原也是我不该与他争论,主子就是主子,又岂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能招惹的,到头来自讨苦吃的还是我们自己。” 洛妧熙着就要往外走,琼山却意味深长地接着话茬道:“洛姑娘在少将军的心里可不是普通奴婢。” 洛妧熙折返回来拿着自己的药箱,完全没有领会到琼山的意思。 淳于澈不喜欢灯盏,尤其是在心情极其低落的时候,他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脸色煞白双眸木然,他在感受着黑暗中的孤寂。 琼山带着洛妧熙推门而入,琼山习惯性地将那桌案上的灯盏亮,淳于澈像是不习惯突然的光明,瞬间眯了下俊美的双眸。 琼山适合时机的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淳于澈与洛妧熙。 洛妧熙将药箱轻轻搁放在桌子上,屈身行礼道:“奴婢有错,今日竟然撞了少将军,少将军要以身体为重,万不能因为生气,而伤了自己的身子。刀伤整整一日不处理,伤口恐怕已经感染,少将军还是……” 洛妧熙的话还没有完,只觉得淳于澈已经站在她的近前,距离那样近,近到她都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你是在担心本将军吗?”他已经显得有些面色苍白,声音却依然是十足的邪狞与玩味。 “奴婢自然是万分担心少将军的。奴婢受淳于老夫人多年教导,少将军若是有何不妥,老夫人定然会食不知味夜不安寝。奴婢的衣食住行也是全部依仗少将军,担心少将军也是担心奴婢自己。” 洛妧熙退后了两步,刻意拉开了与淳于澈的距离。 “既然这样,本将军用不着你上药,你……滚出去吧。”淳于澈因失了血,又因为怒急攻心,心内郁结,竟然踉跄着几步差跌倒。 洛妧熙上前扶住他,却察觉到那伤口好像愈加严重,染红了大片的衣襟。 洛妧熙想上前扯掉那包裹着伤口的一缕白色锦袍,却被淳于澈顺势推开,他强忍着痛咬着牙道:“你走开,本将军用不着你管。” 洛妧熙知道如果再与淳于澈这样斗气下去,他的伤定然会损害到身体,她双膝跪地,诚恳地道:“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少将军伤了身体,耽误的恐怕是军中将士。奴婢的话都是实话,少将军若是不喜欢听,那将军喜欢什么奴婢什么便是。只是一,少将军因为生奴婢的气而不肯上药,奴婢实在是罪无可恕,如果少将军不能原谅奴婢,奴婢只能长跪不起了。” 淳于澈坐回到床榻边,洛妧熙垂眸跪着,像是真的认了自己的错,样子看上去楚楚可怜。 屋子里的空气紧滞起来,隆冬天气洛妧熙跪在地上,只觉寒气逼人。 僵持了片刻,淳于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假装愠怒地开口道:“你再跪下去,本将军就会流血而死了。” 洛妧熙起身来到床榻边,将那已经浸透了血水的白色锦袍扯掉,却没想到伤口竟然泛起了紫色。 洛妧熙大惊失色,怪不得淳于澈的脸色会这般差,原来砍他的刀上是淬了毒的,只是淳于澈的功力高深,所以才能撑到现在还没有倒下。 洛妧熙在淳于府的时候,精通诗书,连医书都看了个遍。 素日里,淳于老夫人有个头痛脑热,她都能给治好。 她迅速地从自己的医药箱子里抽出银针,刺入了关键的穴位,将毒素封存。 又从白色的药瓶里取出红色的药丸,递到淳于澈的手中,让他服下。 淳于澈习武多年,自然知道刀口发出紫黑色是中毒的预兆,洛妧熙只觉得他的气性也太大了,只是被她撞了几句,就要拿性命来赌气吗? “少将军,请恕奴婢多嘴,你这刀口……是被何人所伤?”洛妧熙心翼翼地问道,刀伤淬毒分明是想置人于死地,好在这毒并不是什么奇毒,不是轻易不可解的。 淳于澈的眉心一蹙,旋即释怀道:“过充岭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劫匪,没想到他们的武功了得,本将军一时大意受了伤。” 洛妧熙的眉毛拧了又拧,有些疑惑于淳于澈这样轻描淡写的解释,继续追问道:“劫匪应该是只劫财不索命的,可这刀上淬毒分明是要取人性命,若不是少将军功力深厚,将毒素逼出了些许,恐怕真就是性命攸关了。奴婢敢断定,这样的伤应该更像是帮派部族的作为。” 洛妧熙一下子便联想到自己的娘亲在家宴上下毒之事,难道淳于澈现在的伤也是……也是她所为。 洛妧熙不觉得脊背阵阵发凉,如果真的是娘亲,那他们正面交手了,刀剑无眼他受了刀伤,那娘亲呢?娘亲到底是什么理由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洛妧熙还要继续地刨根问底,却被淳于澈下了逐客令。 洛妧熙收拾了药箱子心事重重地走了出来,她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回就径直去了琼山的房间。 一见到琼山,她整颗心都觉得悬在嗓子眼里,心急如焚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少将军到底是被什么人伤得,怎么刀上还淬了毒?” 琼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焦急地追问着:“什么,他们竟然在刀上淬毒,那少将军……” 洛妧熙缓缓吸了口气,淡淡地道:“你放心,刀上淬毒并不厉害,少将军服了药并没有大碍,只是你口中的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琼山的神情很是为难,淳于澈已经遭到了白若瑶的两次毒手,却为了洛妧熙全部隐忍下来,而且不让琼山透露实情。 “是不是我娘亲,就是上次下毒的林厨娘?”洛妧熙试探性地开口询问,看到琼山惊诧异常的脸色,她知道自己已经猜中了。 洛妧熙有些失控地抓住琼山的胳臂,嗓音也在瞬间提高,“那我娘怎么样,既然少将军受伤了,你们肯定是交手了,我娘她……” 琼山看着洛妧熙已经猜中了事情原委,他再隐瞒也是让她更加担忧不如就事情相告,“少将军有令,这件事不准对姑娘透露半句,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就实话实了。林厨娘其实是青莲盟的副盟主白若瑶,她带着很多杀手劫杀少将军,还砍伤了少将军。我本来有机会将她置于死地的,只是少将军手下留情,所以你娘安然无恙,少将军那一刀算是白挨了。” 洛妧熙捂着自己的胸口,退后了两步,惊诧地道:“他竟然肯放过我娘亲……” 琼山有些心痛的摇摇头,忍不住急道:“少将军为你做的事,何止这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琼山看得清楚,少将军对你是真心的。” 洛妧熙的脸微微有些红,他确实为她做了很多事,两次放过她的娘亲,在洛河猪笼里做手脚,只是她不知道的远比他知道的多。 淳于澈每年都会亲自选淳于府丫鬟的服饰,他虽然从来不让洛妧熙来试穿试戴,脑子里却想象着洛妧熙穿着的样子。 他会站在她的窗边远远看她熟睡的样子,看她浇花的样子,看她读书的样子。 为了她,他不要声名,解除了与公主的婚约,只是这样的情,他却从来不让她知道。 琼山看着她出神的样子,响起淳于澈的吩咐,要查清楚白若瑶非要将他置于死地的原因,于是开口询问道:“洛姑娘,你年少的时候家中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你的娘亲非要置少将军于死地。” 洛妧熙想将实情讲出,却突然想起娘亲在十年前过的话……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19不共戴天之仇,刻骨铭心之爱 洛妧熙原本要将十年前家逢巨变的惨案和盘托出,因为在她的心里淳于家的人也是她的家人,琼山对她处处维护,还救过她的性命,她应该据实以告。 可是她的耳畔响起了十年前白若瑶在与她走失前过的话,“妧熙,你要记住,你以后不再姓萧,我们只是逃难来的。你爹定然是得罪了朝中甚至是皇宫里有权势的人,才会落得今日的灾祸。你跟娘亲要活命,就得先藏好了自己的身份,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我跟娘亲是逃难才来到城中的,我们原本是涿州人,是赶上了旱灾,流离失所才会逃到京城中来,后来我与娘亲在城中走散。不过少将军过,娘亲他是青莲盟的人,她执意刺杀少将军,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江湖帮派与朝廷的纷争吧。” 洛妧熙仿佛在心翼翼地揣测,其实她心里清楚这定然不是切中要害的原因。 可是十年前的灭门之灾,少将军才有多大,他怎么也不可能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然而她的心里总是隐隐察觉此事与淳于家脱不了干系。 翌日晌午,洛妧熙简单收拾了东西,趁着淳于澈在午睡,她决定要离开别院,心中疑虑重重,总要去找寻娘亲问个清楚明白。 洛妧熙出了别院,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恍然若失,如今青莲盟的行踪飘忽不定,连朝廷都难以找寻,她是去哪里才能找到娘亲问个清楚呢? 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昨日琼山过的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少将军是真的在意你。 繁华热闹的街上,两个童子正在争夺着什么东西,一个一身紫色衣服,另一个一身白色衣衫,洛妧熙走进了才发现紫衣童子怀里抱着个竹笼子,那笼子里似乎藏着只蝈蝈。 白衣童子伸手要强那蝈蝈,嘴里还不服地嚷嚷着,“我喜欢,我喜欢,你给我。” 紫衣童子将那蝈蝈死死窝在怀里,好像是用尽了毕生力气,扬着声音道:“你喜欢,我还喜欢呢?就不给你,我不给你。” 白衣童子似乎是力气要大些,眼见着就要将那只蝈蝈抢了过来,紫衣童子也是急了,大声喊道:“我捉到的,就是我的,你凭什么来抢。” 紫衣童子也是憋得满脸通红,大声嚷嚷着:“是我先看到的,要不是你跑得快,这蝈蝈本来是我的。” 洛妧熙看着两个童子争抢的热闹,正要上前去劝阻,却不成想那个怀里抱着竹笼子的紫衣童子,突然将手伸进去,将蝈蝈掏出来扔在地上,狠狠踩上去,嘴里还恶狠狠地道:“我将它弄回来的,就是我的,死了也是我的。” 这场景让洛妧熙忍不住有些心寒,同时她又觉得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似的。 淳于澈也曾经狰狞着表情,掐着洛妧熙的下颚,咬牙启齿地道:“你是本将军从外面捡回来的,就算是死了,也是本将军的人。” 琼山所的在意可能就是童子对蝈蝈的喜欢,她是他捡回来的,就像是一个喜欢的物件,仿佛她是没有生命的东西。 或许这就是他所谓的在意,所谓的喜欢,真正的爱应该是以尊重为前提的,可是他何尝真的尊重过她呢? 她只是他的奴婢而已,就像是蝈蝈只是童子喜欢的物件。 这尘世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你高估了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位置,洛妧熙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有个虎头虎脑穿着却简朴的孩童突然出现在洛妧熙的视线里,他的声音十分清脆地问道:“你可是洛妧熙姐姐吗?” 洛妧熙的思绪扯了回来,她上下打量着这个可爱的孩童,她并不认识他,可是这孩子却能叫出他的名字。 “嗯,我是洛妧熙,朋友你是谁?” 那孩童将手里精致的紫色盒子递到洛妧熙的手中,转身蹦蹦跳跳地跑掉了。 洛妧熙有些怔愣,好奇地将那盒子打开,里面安稳地卧着那只凤凰金钗,她认得出那是爹和娘的定情之物,娘亲视若瑰宝,从不离身。 她细心地留意到盒子里金钗下面有张纸条,她将纸条抽出来,上面一行娟秀字,她离开娘亲的时候虽然还,却能准确地认出那是娘亲的笔迹。 “陆源客栈,天字一号房。”洛妧熙盯着那熟悉的笔迹,霎时的热泪盈眶,她在寻找娘亲,娘亲也在寻找她,好在是找到了。 洛妧熙来到陆源客栈,天字一号房的门外,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将门推开,那抹熟悉的背影忽然映入了她的眼帘,真的是娘亲。 洛妧熙缓慢地走近那个在她梦里徘徊过多次的身影,白若瑶回转过身,看到眼眶里饱含着泪水的洛妧熙,激动地道:“妧熙,这么多年,娘亲没有陪在你身边,你……你受苦了。” 洛妧熙严厉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扑到白若瑶的怀里,哽咽着道:“娘亲,您是去了哪里,妧熙很想您,您无数次地出现在妧熙的梦中。我已经没有了爹,不能再失去您,以后的每一天,妧熙都要跟娘亲在一起。” 白若瑶拉开了与洛妧熙的距离,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语重心长地道:“当年,娘亲伤心欲绝与你走失,直到前些日子才知道你在淳于府为奴婢,这些年你吃苦了。” 洛妧熙慌不迭地道:“不苦,淳于老夫人待我就像是亲孙女,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只是娘亲定然是在外面风餐露宿。” 洛妧熙的话一顿,她猛然想到了最为紧要的问题,面带难色地问道:“娘亲,我们到底与淳于家有什么恩怨,您为什么要打扮成厨娘,给淳于少将军下毒?” 白若瑶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她拉开了与洛妧熙的距离,字字重音地道:“淳于家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可知道十年前杀害你爹,和我们全家二十七口的人是谁?” 洛妧熙蹙紧了眉头,追问道:“不管是谁?怎么也不可能是淳于少将军,他那个时候才有几岁?” 白若瑶脸色极其阴郁地道:“是他爹,淳于南翊。” 洛妧熙倒退了两步,在最短的时间稳住心神,消化了这个消息片刻后,接着道:“可是娘亲,淳于南翊已经死去多年了,我进入淳于府后都没见过他。” 白若瑶一拳头捶在桌案上,咬着牙道:“他杀了我们全家没有多久,就被他发妻杀死了,这就是报应,是报应你知道吗?” 洛妧熙眼眸发暗,喋喋地道:“淳于南翊是被他夫人杀死的,也就是淳于少将军的娘杀了他的爹,怎么会这样?怪不得他的性格这样的怪异,淳于府上下也不准提及他的爹娘,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白若瑶怒目圆睁,依然是咬着牙道:“淳于南翊杀了我们全家那么多人,难道是他一个人的性命可以抵偿的吗?既然他死了,那父债子偿,淳于澈就该替他爹偿还,他必须死。” 洛妧熙不赞同地摇摇头,劝慰道:“娘亲,既然淳于南翊已经死了多年,他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俗话祸不及妻儿,我们怎么能把他造的孽算到淳于少将军头上呢?” 白若瑶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洛妧熙,十分激动的道:“妧熙,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忘了你爹死的时候的惨状,还有前些时日那个老巫婆还要将你沉洛水呢?娘亲本来是想救你的,可是你造化大,自己化解了危机。” 洛妧熙解释道:“娘,不是孩儿造化大,是淳于少将军使得计策,我才能死里逃生,而且前番你已经将他砍伤,他已经放过你两次,你又何必这样执拗与仇恨呢?冤冤相报何时了。” 白若瑶的脸色迅速难堪起来,声调也是颤抖的,“妧熙,你是被淳于家养了多年,但是他们给你的恩惠,怎么能弥补这不共戴天之仇。那个淳于澈为什么对你这样特别,你跟他莫不是……” 洛妧熙无奈地摇摇头,安抚着娘亲道:“您到哪里去了,少将军又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奴婢。不过既然淳于家与我们有如此的血海深仇,我定然是不能再去淳于家侍奉了。妧熙只想以后能好好地留在娘亲身边,好好地对娘亲尽孝。” 白若瑶的双眸却闪过幽暗的光,斩钉截铁地道:“不,你的回去侍奉。娘亲不是瞎子,那个淳于澈分明就是对你有意思,我看得一清二楚。娘亲活着就是为了报仇,要不然早就随你爹去了。” 洛妧熙琉璃般的眼眸也是含着泪水,强忍着泪水喊着:“娘亲……” 白若瑶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交到洛妧熙的手中,狰狞的道:“前番你阻止淳于澈喝下那汤,我就知道你们或许是主仆情深,可是你如今明白了我们两家是何等的深仇大恨。如今娘的生死就攥在你的手心里,这是西域奇毒你想办法放到淳于澈的食物中,他若是不死,娘就去死,你自己选……”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20即便有毒也要饮下 洛妧熙的脸色霎时的青白交替,手指甲几乎是要嵌进手背的肉里,她震惊地摇摇头,带着哭腔开口问道:“娘亲,你什么?” 白若瑶两排牙齿咬得咯吱响,斩钉截铁地道:“今天晚膳,你娘就在外面埋伏,若是那淳于澈中毒身亡,就砍下他的头颅祭祀你爹。若是他没有中毒,我就吃下这毒药。这是西域奇毒,只有我的手里有解药,城中无人可解,只要他中了此毒,就必死无疑。” 洛妧熙寒颤着后退了两步,凄凉的声调道:“娘亲,淳于家养育我十年,淳于少将军是老夫人唯一的亲人,他若暴毙,老夫人怎么还能存活?” 白若瑶瞪圆了眼睛,眼珠子似乎要从眼眶里出来,恶狠狠地道:“若是没有淳于家,你就有爹有娘,不用给人家当丫鬟,而是当你的大姐。娘亲没时间跟你争论,是要你的仇人活,还是要娘亲活,你自己选。” 洛妧熙哽咽着道:“娘亲……” 白若瑶坐回到身边的红木凳子上,别过头去。 洛妧熙只得攥着那包毒药,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门。 客房的凤穿牡丹屏风后面,萧腾走了出来,叹了口气道:“夫人当真要如此,不定大姐真的与淳于澈有情,这样一来,岂不是将大姐逼入绝境。” 白若瑶不以为然地道:“什么大姐,要不是她,我们笑家能遭到这样的劫难。哼,她欠我们的,总是要还的。” 萧腾却是有些为难地道:“夫人,可是老爷临走之前有吩咐,是要好好照顾大姐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爷是重信守诺之人,我们不能辜负了老爷临终嘱托啊。” 白若瑶却突然抓住萧腾的衣袖,有些激动地道:“老爷要好好照顾她,可是这十年我都没有照顾他,你老爷会不会……会不会怪我。还有当初,当初我……你老爷他……” 萧腾摇了摇头,劝慰道:“夫人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给老爷报大仇,老爷生前留话不许报仇,也是怕夫人与大姐自陷困境。若是今晚大姐真的动手,别院虽然将士护院很少,她若想逃出来也并非易事。” 白若瑶却胸有成竹地道:“你放心,老爷既然是要好好照顾她,我就不会让那丫头死的,只要她动了手,我定然会派人从外面接应,保她万全。” 萧腾拧着眉,接着道:“淳于澈的身份尊贵,他若一死,朝廷必定视我们青莲盟为眼中钉,到时候恐怕盟中的兄弟也会受到牵连。” 白若瑶冷冷笑着,带着怒气问道:“怎么,舍不得你辛苦打下来的基业,舍不得你这青莲盟盟主的身份?” 萧腾却忽然地跪倒在地,诚恳地道:“夫人,萧腾不管是何种身份,永远都是萧家的奴才,老爷生前对我有救命大恩,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既然夫人执意如此,就依了夫人便是。” 洛妧熙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像是丢了魂般,她手里紧紧握着那个淡黄色的包着毒药的纸袋,眼前忍不住回忆起这十年来在淳于府的滴滴。 老夫人聪明睿智,即便那日在洛水她逃得升天,也是老夫人的有意成全。 如果老夫人真得要置她与死地,完全可以毒酒、匕首、白绫或者用火烧死,这几样是怎么也逃脱不了的。 可是老夫人偏偏选择沉洛水,分明是给足了淳于澈做手脚的时间,她在心里感念老夫人。 何况这十年来,老夫人一直厚待她,吃穿用度都与别人不同。 淳于澈虽平时是凶了些,对她也算是刻薄了些,可是细想起来他却也没有真得做过令她恨之入骨的事情。 娘亲那边又怎么办,她了解娘亲的性格,言必出行必果,他若不动手杀掉淳于澈,死的人就会是他的娘亲。 她没有选择,她必须在晚膳的时候动手。 洛妧熙回到别院的时候,琼山正在到处寻她,见到琼山着急忙慌的表情,她慌乱地将毒药藏在自己的袖子里。 “洛姑娘,你这是去哪里了,少将军的药该换了,刀口处都发炎了,你快赶紧的吧。” 琼山是个细心的人,他看着洛妧熙红润的眼圈,关切地问道:“洛姑娘,你没事吧,怎么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 洛妧熙慌忙地掩饰道:“没事,可能是刚才出去的时候风沙大,让风给吹着了,没什么事的。” 洛妧熙在淳于澈的房间里给他换药,那刀口确实伤得很深,想来这西域奇毒应该是刚到娘亲的手里,要不然若在刀上淬上这种毒,恐怕淳于澈就没有命挨到现在了。 “琼山好像找了你半日,这么长的时间,你去哪里了?”淳于澈看似随口一问,洛妧熙的手却是一抖,瞬间就勒疼了伤口。 “额,少将军前几日岳澜楼的光明虾炙味道绝佳,奴婢寻思着左右也是无事,就去了岳澜楼找红姑娘讨教厨艺。少将军也知道,在淳于府的时候,红姑娘被请到府里好几次,一来二去也就熟了,所以她也没有怕这手艺外传,就交给奴婢了,晚膳的时候,奴婢就做给少将军尝尝。” 洛妧熙向来是玲珑剔透,这样的话给哪个主子都会让人感动。 偏偏淳于澈的城府很深,好像有些质疑地开口问道:“原来你出去了这么久,只是为了给本将军做道可口的菜,这心思当真是让人感动。” 话音未落,他却阴寒着声调道:“本将军还以为……你见了别的什么人呢?” 洛妧熙对上淳于澈那双似乎能洞察一切的双眸,瞬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是能倒流似的,只是她之前的畏惧已经全然消失,因为她心里清楚的很,在他面前畏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越是白兔,他就越像大灰狼。 “这光明虾炙的做法非常麻烦,奴婢要亲自去选上好的食材,晚膳的时候,少将军要多吃些。” 洛妧熙着就退了出去。 洛妧熙刚退出去,就进来个身量虽,却目光锐利的下人,这人名叫丁虎,也算是淳于澈的得力手下。 “少将军,奴才看得很清楚,洛姑娘出去见得那几个人是青莲盟的人。”丁虎的声音低沉,却字字吐得清楚。 “你确定……”淳于澈的声音更加低沉,却又夹杂着质疑与愠怒。 “少将军,那几个人刚跟我们交过手,所以奴才断不会将他们认错。”丁虎坚定地道。 “好,你出去,此事不得张扬。”淳于澈双眸漆黑,如不见底的谷中深潭。 厨房里,洛妧熙从怀里拿出那包毒药,颤抖的手打开,没有将药倒进去又合上。 她内心翻山倒海地翻腾,纠结、犹豫又疼痛不已。 灶上炖着的汤已经沸了出来,几乎将黑褐色的砂锅盖子掀了起来。 声音原来越响,将洛妧熙的思绪扯了回来,她赶紧将那盖子揭开,却因为慌乱将手烫的通红。 她的眉头越粗越紧,最终还是将怀里的那包西域奇毒拿出来,倒进了壶里的酒中。 晚膳时分,洛妧熙将一桌子菜端上来,不光有光明虾炙,还有红烧鹿筋、清蒸鳜鱼、虎骨汤,光是这色泽看上去,就足以让人垂涎欲滴。 洛妧熙最后才将那壶毒酒,双手有些微抖地放到饭桌上。 淳于澈眼神犀利,一眼便瞥见了她烫得红肿的手背,心里忍不住揪了一下。 “怎么,在给本将军做饭的时候心猿意马,是不是想着什么别的人呢?才会这么不心地烫着了自己?” 他话锋锐利,声调冷到刺骨。 “奴婢在做菜的时候,忘了灶上煲的汤,所以才会不心烫着自己,这桌子饭菜是奴婢近期所学,还请少将军可以给些意见。” 淳于澈唇边勾起不怀好意的笑,意味深长地道:“就本将军一人,你做这么一大桌子如此丰盛的饭菜干什么?弄得像是……断头饭似的?” 洛妧熙的心猛地一惊,像是被人戳中痛处,也不知道为何,她这晚膳越做越多,好像能稍稍弥补她的愧疚与惊慌似的。 淳于澈起身,将原本在桌子另一端的酒壶拿过来,洛妧熙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他刚想给自己倒酒,洛妧熙却阻止道:“少将军,空腹饮酒对身体十分不利,还是先吃些饭菜吧。” 淳于澈没有理会她,甚至没有抬眼看她,只是将酒壶里的酒倒入面前的酒杯之中。 他将那只盛满酒的银杯在手里来回把玩,低下头刚要喝,洛妧熙却忽然喊了一句:“少将军……” 淳于澈终于抬起眼眸看向她,清冷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洛妧熙的耳边忽然就想起了娘亲的话,日落西山之前,淳于澈要是不死,我就死给你看。 洛妧熙咬了咬牙,她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扩张起来,她要阻止,却又不能阻止。 只得含着眼泪道:“酒多伤身,少将军勿要多饮。” 淳于澈却不以为然地道:“如此香甜美酒,即使是有毒我也要饮下……”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21如果她恨我到死,我活着也没有意义 听到“有毒”这两个字,洛妧熙的心里更是“咯噔”一下,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出她今天的异常,他已经意识到手中银杯里是毒酒,又怎么可能再喝下。 或者他已经派人查清了她的行踪,或许他早已洞察了一切,或许他正在试探她…… 淳于澈将手里的银杯拉近自己,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几乎要凝滞,他有短暂的停顿,似乎在期待什么,只是这停顿短暂到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终于将那杯毒酒一饮而尽,洛妧熙惊得瞳孔放大,他不是在试探她吗?怎么真的将那杯毒酒喝下去了? 洛妧熙只觉得头脑中的思绪纷杂难解,她首先意识到的是将桌子上的酒壶抢过来,然后有些失控地喊道:“少将军,这酒……这酒有毒你快吐出来,你把酒吐出来……” 淳于澈寒彻的目光看着她,他的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额头慢慢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洛妧熙眼见他中毒加深,忽然间耳边又想起娘亲的话,他们淳于家害得我们全家,就让他痛痛快快的死太便宜他了,所以这西域奇毒就像是蛊虫上身,让他生不如死后才了结他的性命。 淳于澈好像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痛苦,外面的琼山听到响动,猛然冲了进来,见到眼前的情形瞬间慌了神,跑到淳于澈的面前,抖着声音问道:“少将军,少将军你是怎么了?” 见淳于澈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再讲话,他只得将头转向站在旁边的洛妧熙,急切地追问道:“洛姑娘,少将军这是怎么了?你……你不会是真的……” 这个时候,淳于澈却拼尽力气抓住了琼山的手臂,断断续续地道:“一切,照我的吩咐……吩咐去做……你……听到没有……照我的吩咐去做。” 洛妧熙听到这样的话,更加确定他已经知道了银杯事先有毒,而且已经知道是她下的毒,那他为什么还要饮下那杯毒酒。 淳于澈用尽功力,似乎是想将这毒素排出来,但他却不知这毒越用功,毒素越是深邃。 眼见着淳于澈气息奄奄,转眼间已经昏迷过去。 洛妧熙只觉得刺心的痛楚涌了上来,像是涨潮时的海水,瞬间就将她淹没,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痛,直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少将军不能死,他是大梁国的栋梁之才,他是老夫人唯一的孙子,他若真的死了……” 只是她的痛楚并不仅仅是因为愧疚,只是这个时候的洛妧熙完全没有意识到。 看着琼山声嘶力竭的叫喊,她知道时间已经不容拖延,她伸手将桌边的毒酒拿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倒进自己的嘴里。 五脏六腑仿佛被人用刀子划开,深切的肌肤之痛席卷而来。 琼山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赶紧放开了少将军,抱住了脸色青白的洛妧熙,六神无主地道:“洛姑娘,洛姑娘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喝这毒酒啊,少将军还要将你送走呢?你要是死了,我可该怎么办啊……” 洛妧熙伸手紧紧抓住琼山的衣角,有气无力地道:“快……去把门外埋伏的人叫进来,他们……他们有解药……” 听到解药两个字,琼山什么也顾及不了了,飞快地窜了出去。 白若瑶与萧腾带着一众黑衣人闯了进来,萧腾看到眼前的情景,赶紧上前抱住洛妧熙,十分紧张的道:“妧熙,妧熙你怎么了?” 虽然一别十年,洛妧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儿时那个最疼爱自己,让自己骑在背上的萧管家,她断断续续地道:“萧……萧伯伯,娘亲,毒酒少将军喝下了,我也……喝下了。妧熙不孝,不能侍奉在娘亲的身边,只是淳于家对我有大恩,少将军要是有何不测,妧熙定然……定然生死相随……” 白若瑶瞥了眼自己的女儿,又瞧见中毒已深的淳于澈,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老爷,若瑶算是给你报仇了,女儿,你立了大功,到了地下……地下,你爹也会感到欣慰的。” 她的表情好像并不在乎洛妧熙的死活,这个时候院子里面已经围满了人,琼山恶狠狠地道:“你们赶紧将解药拿出来,要不然谁也活不了。” 白若瑶走到淳于澈的身边,看着他发紫的脸色,张狂的发笑,“就算有解药,他也来不及了,用功抵抗只有死路一条。哈哈哈。” 萧腾有些心急的道:“夫人,您赶紧将解药拿出来,救救大姐啊。” 洛妧熙却拼尽力气,坚定卓然地道:“不……不,少将军要是不服下解药,妧熙绝不……绝不……” 萧腾眼见白若瑶没有拿出解药的意思,只得放开了洛妧熙,走到白若瑶的身边猝不及防地将她击倒,并从她的怀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瓶子。 洛妧熙担忧地喊了声“娘亲”,萧腾将解药放到洛妧熙的唇边,洛妧熙却挣扎着抢过来,似乎要爬到淳于澈的身边。 她边用力边冲着琼山喊道:“解药,快,快给少将军服下。” 琼山将解药接过来,放入了淳于澈的口中。 萧腾只得从那只瓶子再倒出一颗,放到洛妧熙的嘴里,仰着头道:“老爷,你临走时吩咐,要照顾好大姐与夫人,今日场景老奴这样做,你可否怪罪。” 淳于澈服下解药,依然昏迷不醒,倒是洛妧熙瞬间就觉得撕心裂肺之痛悉数褪去。 洛妧熙恳求琼山放过青莲盟众人,琼山面色苍冷,“洛姑娘,少将军脱离危险之前,他们谁也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半步,少将军是过要善待与你,可是没过要放过这些始作俑者。” 洛妧熙又恳求萧腾,不要与琼山发生正面冲突,她确保有办法能将少将军救回来,而且与琼山道:“琼山,你现在不放过他们不要紧,你可否答应我,只要我能救得了少将军,少将军苏醒,就将他们全部放了。” 琼山头道:“好。” 洛妧熙自的医术就受到了林紫玉的耳濡目染,林家出事那年她就已经看遍了林家医书。 最好的际遇是她得到过青云寺的了空师太的真传,想来也是一段难以言喻的缘分,三年前的一日,她随着淳于老夫人却青云寺上香,那了空师太见了她就与她有缘分。 了空师太是出了名的禅师,深得淳于老夫人的敬重,可是淳于老夫人总舍不得将洛妧熙留在青云寺出家做尼姑。 了空师太让洛妧熙认她做师父,平日里都在淳于府侍奉,每月的初一十五前去看望她。 只是了空过,洛妧熙这声师父不能白叫,要真真的传她些好本事,读经书解释签文,这些都是皮毛。 最令人称道的是了空师太有着举世无双的好医术,而且最擅长制药与解毒,将毕生的绝学都传给了她。 洛妧熙来到琼山安置淳于澈的房间里,刚一进屋,飞蝗就叫了起来,“有毒,活着没意义了,有毒,活着没意义了……” 飞蝗虽然有灵性,但是她毕竟是只鹦鹉,她所的话都是学舌,也就是这样的话,淳于澈是曾经过的。 淳于澈已经让琼山打探了洛妧熙的身世,他已经料想到当年那场灭门惨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父亲淳于南翊所为,只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十年前的事情,总是没有那么容易就查明白的。 他派人盯着洛妧熙的行踪,已经知道她在客栈里见了什么人,并且事先叮嘱好了琼山,不管他发生任何不测,都要好好善待洛妧熙,将她送出城去,保护好她的安全。 琼山离开后,淳于澈独自面对着飞蝗,他有些黯然地站在飞蝗的面前,身影被召进窗子里面的阳光拉得修长。 他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会下毒吗?如果这世上我最爱的人想让我去死,那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有毒,是我的宿命,或许我早就中毒了。如果我死,她能在仇恨里释然,我可以成全她,飞蝗你是不是?” 飞蝗的话让洛妧熙忍不住联想,可是她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时间顾及飞蝗,而是径直走到淳于澈的床榻边。 她利索地拿出银针,试图将到处流窜的毒血全部封住,她的手搭在淳于澈的脉搏上,那脉搏极其微弱。 洛妧熙的眉头皱得很紧,揪心地道:“此毒十分怪异,因为少将军运功反而成了引狼入室,毒素蔓延的更加快速,若不是他的功力深厚,想必早就没有办法了。虽然眼下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师父有个好法子,当年竟然解了鹤红之毒,我必须试上一试。” 她转身眼神犀利地对着琼山道:“我写下二十一味药材,你立刻去最近的药铺买下来,还有准备大木盆,盆里全部放上热水,药材买回来要……算了,药材买回来后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快去准备。” 泡药蒸毒,洛妧熙吩咐下人将淳于澈的衣服都脱光,放到大木盆里,然后她要亲自站在木盆旁边,每隔段时间调整一下放入的药量,盆中的热水不停在换,只怕失了药性……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22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也甘之如饴 屋子里蒸汽沸腾,隐隐绰绰中淳于澈的脸色紫黑的吓人,洛妧熙悬着颗心守在大木盆的旁边,掐算着时辰,每隔一个时辰就给他换水换药。 整整一夜的时间,洛妧熙毫无困倦之意,琼山更是心急地追问道:“洛姑娘,少将军的毒……” 洛妧熙调了新的芨芨草与龙骨子放到大木盆里,面无表情地道:“若是到天明,少将军还不醒,就是无力回天了。” 她的神色突然黯淡起来,挺直了腰身,紧紧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恍然若失地道:“少将军要是有何不测,我定会随他同去。” 令人窒息的痛楚排山倒海地向她涌过来,几乎要将她全部淹没。 整个心仿佛被人攥在手心里揉捏,已经碎得不成形状。 只是她将这所有的痛楚归咎与愧疚,是她恩将仇报,是她枉顾了淳于家十年的养育之恩。 上一代的恩怨为什么要波及到他们的身上,可是娘亲那边又怎么办,她已经没有了爹,又怎么可以再丢失刚刚相认的娘亲。 外面的天已经泛起了淡蓝色,洛妧熙只觉得时间在身边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天际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淳于澈青紫的脸色明显好转,逐渐恢复了红润,洛妧熙吩咐最后一次换热水与配好的药草。 洛妧熙目不转睛地盯着淳于澈的变化,他的脸色已经销匿了病色,睫毛微微抖动。 “少将军,少将军……”洛妧熙声线有些发抖地唤着淳于澈,似乎她只要这样声声不停地唤着,就真的能将她唤醒般。 直到多年以后,淳于澈还经常回忆起那日的清晨,那样焦急紧张又脆生好听的声音。 淳于澈缓缓张开了双眸,原本犀利俊美的眸子,似乎变得沉郁黯然,他只感觉浑身上下都是阵阵酸麻,却也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一丝不挂的被泡在木药盆里。 洛妧熙琉璃般的双眸被水光洗得透亮,激动地叫道:“少将军,少将军你终于醒了。” 淳于澈唇角撩起丝丝冷意,依旧是冰冷刺骨的声调问道:“既然要杀我,何必要救我,你是要用我证明你的医术有多高明吗?” 洛妧熙像是犯错的孩子,什么话也答不出来。 见她不回答,淳于澈接着道:“你要给本将军穿衣服吗?” 淳于澈虽然是将军府的少主人,却从来不用奴婢服侍,近身事都是琼山一人全权料理。 洛妧熙这才意识到他**裸的身子,她的脸色瞬间有些绯红,了尘师太曾经过医者父母心,在医者面前似乎连男女之别都没有了。 现下淳于澈身上的毒素已经被蒸掉,洛妧熙神情慌乱地对着琼山道:“给少将军穿上衣服,穿好后立刻通知我,我就在门外,虽然毒素已经清除差不多,为了不留后患,我还要为少将军立刻施针。” 洛妧熙低垂着眼帘,有些慌不择路地退了出去。 琼山给淳于澈穿好衣服,将他安置在床榻上,却并没有立即将洛妧熙叫进来,他深知淳于澈对洛妧熙的感情,思量了下还是开口道:“少将军,刚才您运功过度就昏厥过去了,您没看见洛姑娘是受人威胁逼不得已才给您下毒的。而且她为了救您,自己差……差就连性命都丢了……” 淳于澈能想到洛妧熙下毒,定然是受了白若瑶的指使,却没想到白若瑶会以命威胁。 “她……会为了我丢命,她这样没心没肺的女子会为了我丢命吗?”淳于澈唇边勾起讥诮的弧度,似乎是在嘲讽自己。 “少将军您有所不知,您能醒过来是服了解药的。”琼山焦急地道。 “她给我下了毒,又给我喂了解药?”淳于澈还是不解,或许不是不解,是要清清楚楚。 “那毒药是青莲盟的人逼迫洛姑娘下的,洛姑娘当着青莲盟的人的面也喝下了毒酒,并且以性命要挟,要给您先解毒,她才会服下解药。”琼山终于道出了实情。 “你什么,她也中了毒,她也喝了那毒酒……”淳于澈只觉得心里翻山倒海,再多的痛意与误解仿佛就在瞬间烟消云散了。 琼山使劲了头,补充道:“洛姑娘也中了毒,可是却强撑了一整夜,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淳于澈的唇角微微动了动,想什么却始终没有出来,外面响起了突兀地敲门声,“琼山,你给少将军穿好衣服了吗?” 琼山开门让洛妧熙进来,淳于澈注意到她的脸色已经煞白如雪,却将银针袋子抱在胸口,心翼翼地道:“少将军,你躺好,奴婢要再给你施针,毒素如果清除不彻底,终究会伤了功力。” 淳于澈斜睨着专心致志给他施针的洛妧熙,她的样子一丝不苟,清秀醉人的侧颜更加使人痴醉。 洛妧熙施完最后一针,她稍稍欣慰地站起身,却只觉得眼前眩晕不止,眼见着就要倒下去。 幸亏琼山眼疾手快,在她要倒下去的刹那,伸手扶住了她。 “妧熙,妧熙……”淳于澈不顾身上的银针,挣扎着起身,对着琼山大声吩咐道:“快去请大夫,快去。” 淳于澈将身上的银针全部拔掉,双手死死抓住洛妧熙的一只手,真切的痛意撕扯着她。 洛妧熙并无大碍,只是因为中毒后整夜未眠,没有休息导致的疲累昏厥。 淳于澈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三日后,清晨的风还是有些许的凉意,淳于澈站在院子里石刻棋盘的面前。 琼山将纯银色披风拿给淳于澈,关切地道:“少将军的身体刚好些,这么清冷的天气在这里站着,很容易着凉的,还是进屋子里去吧。” 淳于澈仍然站着未动,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抚着上面的棋盘,那沟沟壑壑似乎通过她的手指到了他的心里。 “她苦练棋艺,是想有一天跟那个人对弈呢?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都甘之如饴,我是时候放开她了。” 淳于澈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琼山商议。 “少将军,其实,洛姑娘还是很在意您的。”琼山怯生生地出自己的意想法。 “她对我的在意只是想报恩还情,始终都只是主仆之情罢了。”淳于澈撑开的手掌不自觉得捏成了拳头。 晚膳过后,洛妧熙来到淳于澈的房间,飞蝗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叫着:“离开,离开,离开……” 淳于澈先于洛妧熙出了她想听的话,“你敢毒害主子,本来我是应该将你送到牢房里好好反省的,可是看在你服侍了老夫人十年的份上,我饶过你这条命,只是以后不想再看见你,你可以永远离开淳于家了。你我主仆之情尽毁,若是再让本将军碰到青莲盟的人意图不轨,定然不会再放过。” 洛妧熙本来是想告诉他,他想离开淳于家,好好照顾她失散十年的娘亲。原本以为脱离了他的刁难,她会欣喜若狂,可是此时此刻心情却极为复杂,竟然有丝丝不舍。 她跪倒在地上,有些动容地道:“多谢少将军成全,十年前的恩情,妧熙至死不忘,望少将军以后擅自珍重。” 淳于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刺入了喉咙,艰难地道:“若是他日再见,你不用再自称奴婢,从今日起你我再也不是主仆。” 这么多年,每当他听到她奴婢这两个字的时候,总是觉得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从未介意与她身份的悬殊,可是她却将这两个字看成是保护自己的盔甲。 任何她对他的关切都是奴婢对主子,她似乎也时时在用这两个字来提醒他,她从未对他有过痴心妄想。 洛妧熙退出了淳于澈的房间,淳于澈觉得自己绷得很紧的弦忽然间就断掉了,他用双手按在床榻上,似乎连自己的上身都支撑不住了。 洛妧熙离开别院三日内,淳于澈水米未进,却依然强撑着身子给飞蝗喂鸟粮。 琼山看到桌上的筷子还是原模原样地摆着,淳于澈连碰都没有碰。 “少将军,你吃些东西吧,这几日您连淳于府都没有回去过,老夫人要知道您伤心至此,定然会责怪奴才没有照顾好你的。”别院离着军营距离近,淳于澈就以此为借口,在这里收留了洛妧熙,如今洛妧熙离去,他只觉得这里的景致都不如从前了。 这时候,外面来人禀报,是淳于府老夫人的丫鬟红冉来了。 红冉穿着鲜艳的红衣,头上插着的蝴蝶衔珠的金钗,很明显就是用心打扮的。 她双目灼灼地望着淳于澈,有些发嗲的声音道:“少将军,您多日没有回将军府,老夫人体谅您是军中事务繁忙,可老夫人她对您十分思念,特意吩咐奴婢安排了晚宴。” “知道了。”淳于澈不耐烦的声音,“回禀奶奶,我晚上过去。” “少将军,奴婢看你都有些消瘦了,您是大梁国的栋梁,可得好好的……” “奶奶还有别的吩咐吗?没有你可以回去了。”淳于澈的声音极尽不耐烦。 红冉只得识趣地退下。 洛妧熙跟随白若瑶与萧腾来到青莲寨,白若瑶闭门不出,洛妧熙只得找到萧腾,“萧叔叔,娘亲身陷仇恨,妧熙不孝,不能杀了少将军为娘亲分忧。可是当初,淳于南翊到底是为何要杀我萧家二十七口?”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23扑朔迷离 萧腾的眉头倏然间皱得很紧,唇边挂着不自然的笑意,淡淡地道:“大姐,其实事情的来龙去脉,您应该去问问夫人的。事关重大,我实在是不好多什么。” 洛妧熙思忖片刻,站起身道:“萧叔叔,这件事我问过娘亲,娘亲却是闭口不言,如今您也三缄其口。作为爹的女儿,我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既然你们都不告诉我,那就容得妧熙大胆猜测,爹在生前是宫中御医,却突然隐姓埋名去了远离京城的偏僻之地,应该是得罪了朝中权贵。可是御医是给宫中贵人诊病,又怎么会与淳于家结下如此深的仇恨,所以爹开罪的与可能是宫中极有权势之人,或者是牵扯在皇家隐秘之中。” 萧腾的神情变来变去,没想到洛妧熙在淳于家只是做个丫鬟,却如此聪慧,他有些震惊地道:“大姐聪明睿智,确实中了事情的要害。当年老爷因为探错病症,受到淑贵妃的责难,老爷隐姓埋名逃离皇宫,却没想到淑贵妃穷追不舍,竟然派淳于南翊杀了萧家二十七口。可是萧贵妃深居后宫,你娘亲就将所有仇恨都记在淳于南翊的头上。” 洛妧熙只觉得萧腾的解释有些不妥,一时半会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妥,这样的原因未免太过简单。“淑贵妃,也就是当今靖王爷的生母,她竟然如此毒辣,将人命视为草芥,淳于家是行事者,而她才是罪魁祸首。前番听娘亲劫夺朝廷的贡品,应该也是嫉恨淑贵妃的缘故。只是萧叔叔,这大仇想报,难比登天,最怕我们伤不到淑贵妃分毫,却会伤了青莲盟的心脉。如今娘亲因为淳于将军的事怪罪于我,还请萧叔叔劝解娘亲,让妧熙能够在她身边尽孝。” 萧腾微笑地头,“大姐深明事理,又有孝心,老爷在天有灵,定然会心里宽慰。” 萧腾来到白若瑶的房间,神色凝重地道:“夫人,妧熙是个好孩子,她对你十分关切,你对她如此冷淡难道不怕她起疑吗?她已经猜测到当年之事牵扯皇宫纷争,如果她有何三长两短,我们岂不是有负老爷重托?” 白若瑶明显一愣,追问道:“你什么?她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世?” 萧腾摇了摇头,“这到没有,我骗她是当年老爷给淑贵妃诊错病症,才会引来的杀身之祸。若是她日后问及夫人,我们可不能出不同的答案。其实妧熙这孩子很可怜的,她把夫人当做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夫人不能对她太过冷淡。” 白若瑶的唇边勾起冷冷的笑意,她神色黯然地道:“其实十年前,是我故意将她丢在京城的,没想到她福大命大,竟然被淳于澈捡走了。萧家遭到如此灾难,话回来却是因她而起,她可怜,也是她的命该如此。” 萧腾的脸色瞬间紧张起来,惊慌失措地道:“夫人,您怎么可以这样做,照顾好大姐是老爷生前的嘱托,您若真的在意老爷,就应该尊崇他的心意。当年之事,是后宫争斗的结果,十年前大姐还是个孩子呢?她有何错处,老爷在天有灵,若知道夫人如此行事,定然会心痛不已。” 提及萧紫玉,白若瑶像是被雷劈中了般,她忍不住倒退了两步,失魂落魄地道:“你的意思是……老爷……老爷他会怪罪我,他会怪我这样对妧熙。或许你的有道理,她只是个孩子,当年的事情怎么也怪罪不到一个孩子身上。只是我心里好恨,淳于南翊的报应来得太快,他杀了我们全家之后不久就身亡了,淑贵妃那个贱人又深居后宫,难道我此生都不能为老爷报仇雪恨了吗?” 萧腾语重心长地道:“报仇的方式很多种,眼下淑贵妃与皇后不合,靖王爷与安王爷陷入皇位之争,不定我们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让淑贵妃得到应有的报应。” 晚膳过后,洛妧熙端着银耳莲子羹来到白若瑶的房间,“妧熙记得娘亲最爱喝银耳莲子羹,只是与娘亲分开的时候,我还年幼并不会做。如今妧熙已经学会了做这羹汤,娘亲尝尝。” 白若瑶看了那碗银耳莲子羹,淡淡地道:“其实我一都不爱喝这羹,尤其是莲子的苦味最让我受不了。可是这么多年我却总是做这羹汤,你知道为什么吗?” 洛妧熙低头沉思了会,倏然明白了娘亲的用意,“我记得爹生前总是莲子清心养目,可以做成做好的药膳,娘亲是思及爹,所以才会经常喝这汤羹的。” 白若瑶将托盘里的银耳莲子羹端起来,用勺子盛了送到嘴里,“你很细心,知道用冰糖折掉莲子的苦味,冰糖的量又恰到好处。当初我对你爹都没有这份细心,难为你这孩子不记恨娘亲对你的冷漠无情。” 白若瑶着将碗里的银耳莲子粥一勺勺喝光了,然后冲着洛妧熙淡淡笑着:“娘亲给你讲个故事吧。大约在二十年前,京城边的镇上,有个穷人家的女儿,被恶病缠身,她的爹娘倾尽所有家财,找遍了京城名医都没有让这姑娘的病情有半好转。恰巧当时全京城都在盛传,是皇宫的新晋御医,将太后几十年的顽疾都治好了。她的娘亲爱女心切,就跑到这个御医每天从皇宫回家的路上,拦住他的轿子,跪地苦苦哀求。没想到那御医心地很善,二话没就就跟着姑娘的娘亲回到了她的家中。病榻上的姑娘,脸色极度苍白,见到他进来的时候,感觉整个屋子的光线都亮堂了。御医的医术果然非常高明,他为那个姑娘开药施针,病情很快地好转,没出个月竟然全部康复了。御医去了姑娘家三次,却没有收取任何的钱财,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就对这个御医芳心暗许了。她的病情好转之后,再也见不到那御医,她像是得了相思病,每夜都辗转难眠。她实在受不了这种相思之苦,就在御医回家的路上拦住他的轿子,将她自己绣得莲花荷包送给他。当时那御医名满京城,很多城里的大姐都倾慕他,姑娘也明白自己是痴心妄想,跟那御医根本就不能匹配。可是出乎预料的是,没过几日那御医竟然派人上门提亲了,姑娘得偿所愿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 白若瑶回忆着往事,仿佛二十年前的事情就像是昨天发生的那样,她陶醉在美好的往昔之中。 洛妧熙唇边勾起笑意,她温柔地拉过白若瑶的手,感动地道:“没想到爹跟娘还有这样感人至深的故事,怪不得娘亲对爹的情意如此深厚。爹他仁心仁术,悬壶济世,实在不该枉死。只是冤有头债有主,萧叔叔当年灭门惨案的幕后真凶是淑贵妃,那当年爹到底是如何得罪了淑贵妃?” 白若瑶紧抿着嘴唇,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娘亲也就不瞒你了,是因为你爹疏忽为淑贵妃诊断错了病症,惹得淑贵妃盛怒,即便我们逃到了很远很偏僻的地方,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听到白若瑶与萧腾的口径一致,洛妧熙不免放下了心中疑虑。 突兀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洛妧熙将门打来,是萧腾站在屋门外面。 他的神色有些紧张,连走几步到白若瑶的跟前,“夫人,有件事要与你们相商。淑贵妃要在宫中庆贺寿辰,江宁进奉了羊脂玉千手观音,淑贵妃对这件事极为重视,竟然派自己的儿子靖王爷裴岩凌前来护送。而这行走路线正好在我们青莲盟的控制范围之内,如果我们拦截了这价值连城的贡品,不仅能让兄弟们多吃几年的饱饭,而且也算是为老爷出了口气。” 白若瑶却没有听见去贡品的事,而是紧张地追问道:“你护送贡品的人,可是淑贵妃的儿子裴岩凌。” 萧腾头,白若瑶发狂地笑了两声,“这可真是天助我也,千手观音有什么好劫的,有她的儿子重要吗?靖王与安王正在内斗,如果我们能将靖王杀死,那淑贵妃也会随之失势,不定到时候皇后就会为我们报仇雪恨了……” 洛妧熙张了张嘴,想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裴岩凌对她有恩,她对裴岩凌有情,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劝阻自己的娘亲,只好静观其变了。 裴岩凌的功力在淳于澈之下,护送千手观音他所带的随从却不多,因为这是朝廷的贡品,如果劫持是诛九族的大罪,他相信不会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这样的心思。 白若瑶与萧腾埋伏了大量的人马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两股力量很快陷入了厮杀,眼见裴岩凌所带的人寡不敌众。 千手观音轻而易举地落入了青莲盟的手里,裴岩凌受了重伤,骑着快马沿路跑去,后面青莲盟的人紧追不舍……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24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裴岩凌受了不轻的伤,胸口和手臂都在流血,他骑着马歪歪斜斜,摇摇欲坠,终于有些神志不清地摔了下来。 繁茂的树林里,恍惚间钻出了一个人,裴岩凌强撑着自己,在看清楚那个人容貌的时候,心头不由得震惊。 他用尽力气对她道:“洛姑娘,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妧熙冲上前来将他扶起,慌忙地道:“王爷你随我前来,这附近有个山洞十分隐蔽,我们先躲一下。” 在青莲寨住的这段时间,洛妧熙没少下山,机缘巧合就发现了这个山洞,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那匹马还是疯狂地向着前方跑去,轻而易举地就引开了后面追来的人。 洛妧熙身上背着药袋子,似乎对这一切早有准备。 她认真地为他上药,然后心翼翼地用白纱布给他包好。 裴岩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睛里的柔情似乎都要溢出来,缱绻悱恻地道:“你衣角绣着的莲花很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什么花果然要配什么人才妥当。” 洛妧熙的脸一红,低低的声音道:“王爷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裴岩凌唇角勾起迷人的笑意,脸色却是有些许的黯然,“洛姑娘离开将军府,为什么不来找本王,而是明珠暗投,去了青莲盟这种胆敢与朝廷作对的江湖帮派。” 洛妧熙明显得一愣,反问道:“王爷怎知,我是青莲盟的人。” 裴岩凌略一低头,信心十足地道:“你若不是青莲盟的人,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及时,又怎么会知道我可能受伤,所以身上背着医袋,又怎么会知道这个隐蔽的山洞?你是身家清白的姑娘,为什么要来这污秽之所?” 洛妧熙知道她的出现定然是瞒不住身份,也不打算狡辩什么,实言相告道:“王爷,我是青莲盟的大姐,青莲盟的副盟主是我失散了十年的娘亲。他们……他们拦截千手观音的计划被我知晓,所以我才能赶得及救下王爷。” 裴岩凌没想到洛妧熙与青莲盟竟然是这样的关系,消化了这个消息片刻,唇边勾起了讥诮的弧度,“那么……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暧昧又柔情的目光撒在她的脸颊,洛妧熙低头浅笑,“王爷曾经在妧熙为难之时将我救回到靖王府医治,此恩此情我应该报答。” 裴岩凌强忍着伤痛站起身,靠近到洛妧熙的身边,逼仄的柔情迅速向着洛妧熙袭来,将她包裹起来。 他的声音温柔中夹杂着挑逗,“仅仅是因为这些,你对我就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这话已经问得十分露骨,洛妧熙的脸颊忍不住绯红一片。 裴岩凌捧起她的脸颊,俯下头去几乎是要吻上她迷人温软的唇瓣,洛妧熙却是慌乱地后退几步,她的内心十分矛盾,站在面前的人是淑贵妃的亲儿子,就是自己仇人的儿子,就算她心里能过得去这道坎,娘亲又怎么可能接受。 裴岩凌不知是因为失去了精神支撑,还是却是伤得厉害,竟然差倒下,洛妧熙赶紧扶住他,两个人的距离倏然间又拉得很近。 洛妧熙有些担忧地道:“王爷快坐下,心伤口。” 裴岩凌却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柔声道:“是我不好,唐突了洛姑娘。你是不是还因那日离开靖王府的事情而怪我?” 其实这件事确实是洛妧熙心里的结,只不过眼下她顾及不了感情的事,不是因为纠结过往,而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白若瑶与萧腾。 裴岩凌解释道:“那日我并没有打算让你离开,只是淳于澈劫持了我靖王府的人来要挟我。我实在是出于无奈,才会让他将你带走。我看得出来淳于澈对你可不像是对普通的丫鬟,他对你动了真情。” 最后这几个字,裴岩凌咬着重音,吐得十分真切。 洛妧熙的脑袋有些短路,淳于澈既然对她情真,为何没有过半句柔情的话,连她走还是他亲口提出来的。 “王爷……王爷误会了,其实我与少将军并无任何牵扯,那日在长干渠,他……他……”洛妧熙有些不出口,裴岩凌见她如此为难,唇角撩起诱人的笑,接了她的下半句话,“他你是她的通房丫头,其实也是子虚乌有的事,对不对?” 洛妧熙的脸像是三月红透的桃子,她忍不住将头埋得更低。 裴岩凌对此事了然于胸,他已经知道眼前女子对自己的心意,见她如此害羞,就将话题引到今日之事,“洛姑娘,你娘亲派人抢夺千手观音,母妃的性情向来有些急躁,若是她知道真相,定然不会轻易放过青莲盟,你可否劝阻你的娘亲,让她还回千手观音,此事我看在你的份上,不会追究。” 洛妧熙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她不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只得解释道:“娘亲十分喜爱千手观音,看她的样子是志在必得,不惜与朝廷作对。我能将你救下,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想要拿回千手观音恐怕是不可能的。青莲盟依仗清莲山天险,易守难攻,娘亲在抢夺千手观音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还请王爷能够想个办法,避免青莲盟与朝廷的正面冲突。” 裴岩凌的脸色严肃忧郁,缓缓地道:“朝廷若想对付青莲盟有的是办法,只是边境各国近些年蠢蠢欲动,父皇不想内耗。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定然会劝阻父皇母妃,就怕此事不好就此了结。” 外面突然想起了韵律整齐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中将士的声音。 洛妧熙警觉地起身,洞门口闯进来的竟然是淳于澈,洛妧熙与他四目相接,只是几日不见,他竟然明显看出了消瘦,洛妧熙只感觉心口微微动了下。 淳于澈眼见他们二人竟然在一起,心里撕扯般的痛,却在面上掩饰的极好。 淳于澈的怔愣是很短暂的,短暂到令人不易察觉,他似乎是忽视掉洛妧熙的存在。 径直走到裴岩凌的身边,拱手道:“末将奉命来保护王爷安危,千手观音之事皇上已然知晓,王爷伤势可严重。” 裴岩凌眼神温情地看向洛妧熙,有些意味深长地道:“本王得意保全性命,多谢洛姑娘相救。” 两名将士走过去将裴岩凌扶起来,裴岩凌却示意走到洛妧熙的身边,他看着她脖子里隐约的紫色绳子,从怀里掏出一串金光闪闪的项链。 “自从那日你离开王府,我将龙凤珏送给你,总觉得这条紫色绳子太过简单,没有办法与这块玉相匹配。所以我在天缀阁挑了条金项链,也算是应了金玉良缘的好兆头,只是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送给你。” 裴岩凌将那条金项链递到洛妧熙的面前,当时洞里并不只是裴岩凌,还站着淳于澈与几十个将士。 淳于澈的双眸像是能射出刀子,狠狠地刺向洛妧熙。 洛妧熙有些迟疑,却心里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能驳了王爷的面子。 她伸出双手,将那条金项链捧在手心里,深情地道:“王爷有心了,多谢王爷美意。” 裴岩凌接着道:“这件事父皇应该不会轻易罢休,只怕覆巢之下没有完卵,不如你随本王回王府。” 淳于澈就在旁边站着,只感觉心如千万根针次进来,痛到不能呼吸,却依然面色平静地看着洛妧熙。 洛妧熙淡定地道:“王爷,我与娘亲刚刚相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能再离开她,若是真有兵戎相见的一日,还请王爷要手下留情。” 淳于澈走在裴岩凌的后面,正要离开山洞,洛妧熙却猛然叫住他,“少将军,多多保重。” 淳于澈的心被扯了一下,她是看出了他为了她而折磨自己,还是要这样的话来讥诮她。 他回转过身,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阴冷的语调道:“贵妃娘娘的贡品你们也敢劫持,不自求多福还有心管别人的闲事,你我已经不是主仆,毫无瓜葛,本将军用不着你挂碍。” 他总是喜欢用最锐利的语言刺伤她,她的问候原本并无丝毫恶意。 靖王府,裴岩凌神色黯淡的半倚在床榻上,筱雨端了汤药来到他的面前。 裴岩凌似乎也察觉不出那药苦涩的味道,虎口撑着碗一饮而尽。 “王爷,奴才能不能多句嘴?”筱雨问得心翼翼,却是有什么话不得不。 裴岩凌淡淡地道:“有什么话就直。” 筱雨低垂着头,担忧地道:“当时我们在街上救下洛姑娘是为了对 付安王爷,可是王爷您将淑贵妃送给您的龙凤珏都给了她。奴才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妥,如果我们再不行动,这颗棋子恐怕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了。王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裴岩凌神色幽暗地道:“筱雨,你觉得她真的很像那个人吗?” 筱雨用力的头,“何止是像,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25仙逝的安王妃 筱雨紧绷着五官,压低着声音道:“王爷,有了江山何愁没有美人,眼下洛妧熙是能将安王爷置之死地的最好棋子。不定我们还能坐山观虎斗,奴才看得出淳于少将军似乎对洛姑娘用情更深。” 裴岩凌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利器划过,让她放弃洛妧熙,那种感觉疼痛不堪。 “妧熙聪慧机智,又心底纯良,这样的女子天下间哪个男子不喜欢。只是淳于澈这个傻瓜,竟然肯丢了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可是真让本王将她推到安王爷那里,我又怕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万一皇上没有怪罪安王,反而接纳了妧熙,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裴岩凌很犹豫,这步棋走不好,就会满盘皆输。 “王爷,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即便安王对洛姑娘再有心思,只要洛姑娘的心在你这,任凭谁也是夺不去的。还有那淳于澈断然不会坐视不理,眼下王爷要做的是将洛妧熙的心握在手心里。就像是放风筝,天空广阔认她飞翔,只要现在手里,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筱雨自跟随着裴岩凌,处处为他布局周详,因为淑贵妃看中他的忠心和机敏,只要他随着裴岩凌出入皇宫觐见,总是会厚待礼遇,并嘱托他关键时刻要在靖王身边进言,这筱雨倒是从来没有让淑贵妃失望过。 安庆宫暗室,安王爷裴岩璋脸上长满了胡须,他半卧在地上,慵懒地举起紫玉酒壶,怎么也倒不出酒来,就将那酒壶猛地朝一遍扔去。 这一下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将栩栩如生的石雕像磕掉了裙裾的衣角,裴岩璋像是受了刺激,连滚带爬地捡起那碎掉的石膏,伤心地道:“天舒,本王不是故意的,这是你最喜欢的裙子,本王这就请最好的工匠给你做好,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裴岩璋故去的王妃楚天舒,是楚国公之女,相貌与洛妧熙十分神似,裴岩凌是见过安王妃的,所以那日在街上遇到洛妧熙,才会不假思索的出手相救。 裴岩璋的精神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他环视着满屋子几十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石膏雕像,他会忽然上前去将其中一个抱在怀里,嘴里忍不住喃喃地道:“天舒,你头上的这个金钗是你最喜欢的,你还记不记得本王第一次带你见母后的时候,你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母后的金钗看,母后竟然在本王的央求下肯割爱将那支金钗给你。你爱不释手,恨不得日日佩戴在身边。” 裴岩璋又忽然放开了怀里的石雕像,跑到另一尊雕像的面前,神色恍惚地喃喃自语道:“天舒,你记不记得这件舞裙是你最喜欢的,前年父皇要宫中赛舞,你的舞姿连最好的舞娘都自叹不如,父皇高兴就将这件金丝舞裙赐给了你。那摊晚上你穿着这件裙子,可知道有多迷人,我就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裴岩璋边边伸手如痴如醉地抚摸着石膏雕刻的裙摆,仿佛那个石膏像真的是活人。 裴岩璋吃睡都在暗室里,那些石膏像就是他的一切,这天偶然出去了一下,回来之后发现满屋子的石膏像碎成齑粉。 他只觉得心痛到五脏六腑,跪在地上捧起那些石膏粉痛哭流涕。 神情稍稍稳定后,他只觉得喉咙发紧,撕扯着嗓音道:“元子,你给本王滚进来。” 慌慌张张进来个眉清目秀的太监,脸上的表情恐惧紧张,“王爷……王爷有何吩咐?” 裴岩璋伸手指着太监,竭嘶底里地吼道:“王妃是谁砸碎的,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保护不好王妃本王要灭你九族。你快告诉本王,到底是谁,把王妃害死的?” 元子跪在地上,深深埋着脑袋,“王爷,您醒醒吧,王妃她早就过世了,即便您再伤心也于事无补了。” 裴岩璋的声调猛然发抖,飙高着声音道:“谁毁了本王的王妃,你从实招来,本王要杀了他,要杀了他……” “你的王妃是本宫杀的,怎么你要杀了母后吗?”一道阴凉刺骨的声音蓦然在头炸响,刺入了裴岩璋的五脏六腑。 皇后的脸色威严,在众人的护拥下出现在暗室的门口,裴岩璋双眸闪着黯淡的光芒,他的脑海里有片刻的空白,醒悟过来之后,屈膝跪倒在皇后的面前。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裴岩璋的声音很低沉,似乎膝盖撑不住身子,歪歪斜斜几欲倒地。 “哼,万福金安,你这个样子让母后怎么安心。你们都退下,本宫有话要单独与王爷。”一众宫人和元子应声退下,暗室里只剩下了皇后与裴岩璋。 皇后昂着头踩在那些碎成齑粉的石膏沫上,阴寒彻骨的声音盖在裴岩璋的头,“王妃已经故去半年,你不但没有从伤痛中走出来,反而更加低沉颓废,你可知道你这个样子多令父皇与母后失望。朝中的皇子大多都分封在外,只留下你与靖王,你如今这般样子,是要将太子的位置拱手相让吗?天舒生前曾经与母后过,盼望你有天能够登上大位,造福天下黎民苍生,她在天上看到你如此这般样子,会跟母后这般日日不得心安。逝者已逝,生者折磨自己也是于事无补,母后现在就是要告诉你,楚天舒已经离开这个尘世,你再造出更多的石像也是自欺欺人。” 裴岩璋脑子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仿佛也断掉了,他瘫坐在地上,深邃的双眸被水光洗得透亮。 “回不来了,天舒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喃喃自语。 “对,她永远都回不来了,而你还要继续在这个尘世存活,你若能受封太子,有朝一日登上大位,这天下就是你的,也算是没有辜负天舒对你的期许。你不要忘了,你除了天舒之外,你还有母后,还有父皇,还有唾手可得的大梁国江山。” 皇后得字字铿锵有力,裴岩璋没有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竟也有些触动心弦。 “元子,派人将这间暗室打扫干净,王妃的旧物全部挪到这间暗室里来。给王爷梳洗,换身干净衣服。” 她又转过身对着裴岩璋道:“你已经有多少时日没有去给你父皇请安,今日定要与我同去。你若再这样颓废下去,本宫就将你这里的奴婢全部杖毙,你若再有差池,他们统统难逃干系。” 裴岩璋素日里善待宫中诸人,在宫里就有“仁德”王爷的美誉。只是在安王妃去世后,因为受了刺激才会显得性情大变。 裴岩璋起身低垂着眼帘,恍惚地吐出个“是”字。 一番梳洗打扮,裴岩璋真可谓是貌若潘安,飘然俊逸的身量,双眸炯炯有神,长眉入鬓,鼻梁高挺,最与年轻时候的皇上神似。 青莲寨,洛妧熙跪倒在白若瑶与萧腾的面前,空气似乎都是凝滞的,只能听到粗重不匀的喘息声。 “妧熙,有人看到是你救了靖王爷,你可知道你救了他,我们青莲盟可就大祸临头了?” 白若瑶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娘亲,我要是不救他,青莲盟才会真的大祸临头。靖王爷是皇上看中的皇子,他若是死了,皇上拼尽全力也会置我们于死地。现下,朝廷或许还不至于为了千手观音而穷兵黩武。妧熙想过了,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害死爹的罪魁祸首是淑贵妃,我们就不要连累别人。淑贵妃她滥杀无辜,我们可以想办法将当年真相告知皇上,光明正大地平反岂不是要比不明不白的暗杀报仇要强。” 洛妧熙的振振有词,白若瑶与萧腾却是脸色大变,慌乱地道:“此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洛妧熙不依不饶的追问。 “大姐,你想想,这淑贵妃身份贵胄,皇上怎么可能为了我们萧家而跟贵妃翻脸呢?我们若是与她正面冲突,定然是没有半获胜的把握。”萧腾分析道。 “可是萧叔叔,我记得当年是一群黑衣人闯进我们萧家的,若是她无所畏惧,为什么那些人都蒙着脸。兴许这里面还有什么更大的秘密,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或许根本就不是因为爹诊断错了病症。爹她向来谨慎,医术又高明,怎么会犯这样糊涂的错误。我们重要闹清楚当年的真相,才能报的此仇。” 洛妧熙拧着眉思索着,白若瑶却是不以为然,“淑贵妃跋扈多年,皇上何尝不知道她做事的毒辣,只是一双儿女大的战功赫赫,的是皇宫里唯一的公主,即便皇上知道她以前的所作所为,会真的降罪于他吗?你救下裴岩凌,恐怕是必有原因?” 白若瑶走到洛妧熙的近前,伸手便在她的颈项出拽出那块龙凤珏,“这么好的成色,应该是宫中之物,原来……你与裴岩凌已经私定终身。” 白若瑶着使劲将那枚龙凤珏扯下,紧紧握在手中……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26宁愿我死,不想她伤 白若瑶将那块玲珑剔透的龙凤珏握在手心,犀利的眼神似乎要洞穿洛妧熙的内心,洛妧熙抬起头迎上她的双眸,决然地道:“娘亲,我是钟情靖王爷,但是请您相信我,我救他也是为了我们青莲盟免受朝廷的责难。” “淳于澈对你有恩,裴岩凌对你有情,妧熙啊妧熙,你可真是娘亲的好女儿。” 白若瑶将那块龙凤珏递到洛妧熙的面前,唇边噙着令人难以捉摸的苦笑,阴阳怪气地道:“也不定是件好事,若是那靖王真的中意你,不定你就是以后的靖王妃,再不好还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当娘的不该阻拦。” 洛妧熙以为白若瑶是气坏了,并没有领会这里面的深层次的关系,倒是萧腾忍不住火冒三丈,疾言厉色地道:“大姐,这全天下的男人你都能钟情,只有这个裴岩凌可是万万不可啊。你跟他……夫人……” 白若瑶狠狠剜了萧腾一眼,萧腾顿时感觉到自己失言,慌忙掩饰道:“你跟他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你……” 洛妧熙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坚定地道:“娘亲,萧叔叔,你们放心,爹的仇恨,妧熙不敢忘也不能忘。此生,妧熙只想在娘亲的跟前尽孝,大仇未报沉冤未雪之前,我绝不考虑感情之事。” 洛妧熙手指摩挲着那块龙凤珏,或许她与靖王爷的缘分就要淹没在上一辈的血海深仇之中。 白若瑶示意洛妧熙出去,萧腾却急切地道:“夫人,您定然要想办法断了大姐的念头。” 白若瑶唇边撩起死死苦笑,咬牙切齿得道:“裴岩凌竟然将这么贵重的玉佩送给妧熙,你是不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这就是淑贵妃那个贱人的报应。” “夫人,此事断然不可,妧熙是无辜的。要不,我们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妧熙,好让她及时的悬崖勒马,不能在此事上泥足深陷。” 萧腾的表情紧张异常,仿佛是半边天要塌下来似的。 “你急什么?妧熙的身世少一个人知道,她就少一分危险。淑贵妃要是知道她尚在人世,会轻易放过她吗?还不是将她送到了死路上。既然事情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我们就没有告诉她真相的必要。不过老天还真是公平的,她要是真敢与那靖王动情,不顾及紫玉的血海深仇,那她跟淑贵妃的儿子就会得到应有的报应。萧腾,你不觉得这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吗?” 白若瑶得津津有味,萧腾却是无奈地摇摇头,“夫人,大姐是性情纯良之人,她对您孝顺体贴,您断不可以将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你我心知肚明,我哪有这样的好福气,有她这样尊贵的女儿。” 白若瑶抿着嘴唇,恨恨地道。 淳于府,淳于澈在床榻上不停地甩动这头发,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的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娘,我不是故意的,爹,你不要跳下去,不要……” 琼山听到屋里的动静,慌慌张张地进了内屋,淳于澈已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少将军,您又做噩梦了。宫里派人传了话,是皇上要您进宫商议要事。”琼山轻缓的声音禀明来意。 “青莲盟恐怕要大祸临头了,淑贵妃心胸狭隘,向来是睚眦必报,千手观音被劫持事,伤及裴岩凌,恐怕皇上都是怒意难平。” 淳于澈的猜测没错,皇上果然是商量剿灭青莲盟之事。 “青莲盟三番四次与朝廷作对,此次又伤了靖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朕已经决定要军中将士合力剿灭青莲盟,靖王已经负伤。淳于澈,这件事就交托给你处理怎么样,希望这次你不要令朕失望。” 裴岩凌虽然受了伤,却依然强撑着来到御书房,听到皇上有意将剿灭青莲盟的差事交给淳于澈,眉头微蹙出着主意道:“父皇,淳于少将军曾经与青莲盟有过几次交接,都没有占上上风。儿臣听皇兄前几日已经去给父皇请安,明他已经从失去安王妃的伤痛之中走了出来。父皇何不给皇兄次机会,让他立下功劳,来重拾以往的信心呢?” 淳于澈拧了拧眉,裴岩璋与裴岩凌曾经因为太子之位争得不可调和,在后宫之中,皇后也算是与淑贵妃分庭抗礼,两个人怎么也是敌对方,靖王怎么会出主意帮助安王呢? “这个主意不错,你皇兄似乎已经从过往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是该到了为大梁王朝建功立业的时候。好,这次剿灭青莲盟之事,就由安王与淳于爱卿共同前往,若能擒得匪首,拿回千手观音,朕定当重重有赏。”裴岩凌的唇角露出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王爷,您终于肯出手了。”筱雨站在裴岩凌的身侧,低低沉沉的声音道。 “青莲盟有青莲山为天险,根本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何况洛妧熙在青莲寨中。安王要是能见到她,定然会将一切都抛诸脑后,到时候淳于澈若是醋意大发,我看他能如何收场。安王优柔寡断,只顾得儿女情长,他怎么配与本王争夺江山。” 裴岩凌暗暗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为了夺得江山,他终于走出了这一步,将洛妧熙这颗棋子抛出来,相信安王见了她定然会忘记所有。 淳于澈与裴岩璋来到青莲山脚下,清莲山上杂草丛生,而且山坡陡立占据天险,易守难攻。 裴岩璋下令攻山,却是几番上去,都被山上如密雨般的箭逼退了回来,等到再次攻上去,山上又开始滚巨石,将士们死伤大半。 青莲寨中,白若瑶稳如泰山地品着茶,悠悠然然没有半惧意,洛妧熙却感觉心如刀绞,这样的激战定然会有伤了一方,不管是伤了淳于澈还是伤了青莲寨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娘亲,我们这样明目张胆地与朝廷作对,如果长时间地耗下去,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不如我们将千手观音还给他们,千手观音再贵重也比不得兄弟们的性命重要。” 白若瑶却是不以为然地把弄着手里的茶杯,她慵懒地起身,神色自若地道:“我在山上囤积了半年的粮草,足以与朝廷抗衡,再我们青莲寨占据天险,他们哪次能得了上风,也让朝廷知道知道我青莲寨的厉害。不过娘亲想弄明白,你是为我们青莲寨担心呢?还是为淳于澈担心呢?” 洛妧熙知道是没有办法劝动白若瑶的,若是能将千手观音还给朝廷,她不定能劝阻淳于澈退兵,淳于澈远没有看上去那样冰冷。 白若瑶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冷地道:“你别想着再动千手观音的心思,千手观音已经被我运走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你就是将青莲寨翻过来也是于事无补。” 安王与淳于澈已经在清莲山下安营扎寨,安王其实并没有战争经验,对眼下的情势只是感到束手无策。 军营之外,安王爷与淳于澈在照看军中受伤的将士,安王爷素来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虽然他的武功还算不错,也是熟读兵书。 只是在实战经验方面很是匮乏,眼下的情景明显处于劣势,即便再有一倍的兵马也是很难攻上去的。 黑夜里,安王爷与淳于澈迎风而站,安王爷苦笑着,淡淡地道:“我这个好弟弟还真是会给我出难题,青莲寨易守难攻,如果打持久战我们的损耗又过大,如今我们是奇虎难下,淳于少将军可有什么好主意吗?” 淳于澈斜视着身边颤颤巍巍走过去的受伤将士,想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半晌,才终于开口道:“末将无能,不能为王爷分忧。” 淳于澈神色黯然地回到军帐中,琼山将热茶水端到淳于澈的面前,将他面前的茶杯倒满,茶香四溢。 “军中受伤的将士已经在医治,我们损伤惨重,少将军是否在犹豫对青莲寨下死手,怕投鼠忌器,伤了洛姑娘。” 橘黄色柔和的烛光剪出淳于澈俊美的轮廓,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来回摇着茶杯里的茶水,一副颠倒众生的沉郁模样。 “皇命不可为,如果拿不下青莲寨,安王与本将军都是罪无可恕。最关键的是,我军中将士死伤过半,这仇不得不报。眼下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办法定然会伤到洛妧熙。” 提到妧熙的名字,淳于澈心里暗暗低语道:“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想她死。” “看上去眼下败局已定,但是琼山心里明白,少将军定然有起死回生的办法。” 琼山的眼眸里全是肯定与期许,淳于澈虽然年岁不大,却是盖世英才,历经数战,曾将大梁边界蛮夷收拾的服服帖帖。 青莲寨再怎么占据天险,也有弱势缩在。 “当年诸葛亮火烧新野,全因那里的植被茂盛,如今青莲寨虽然占据天险,山上的杂草干裂,若是山底放火,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之时,顺风势而上,定然能将青莲寨付之一炬。只是怕……” 淳于澈有些不去,却听到账外有人拍手称赞,“果真是个好主意……”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27她关心我与关心别人不一样 淳于澈的心头猛然一惊,琼山也循声朝着帐篷处望去,安王迈着矫健的步子走了进来,他与淳于澈四目相接的刹那,淳于澈有些心虚地将头低了下去。 “少将军既然有这样的好主意,为何刚才本王在问你的时候,你不替本王分忧呢?你到底是在顾及什么呢?” 安王爷的语气明显是在诘问,夹杂着些许的不满与质疑。 淳于澈的脑子飞快的转动,他总不能将洛妧熙的存在当做辞,“王爷,火烧青莲山是件极其残忍之事,不定山上的老老,包括不是匪患的人也会受到牵连。所以末将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这个主意告知王爷。” 确实,淳于澈这样,也曾经出于过这样的考虑,有些匪徒的家人其实并没什么罪过,如果大火纵起,必然是覆巢之下没有完卵。 安王爷的眉头倏然皱成了“川”字,他思虑着坐在淳于澈的身侧,琼山赶紧将他桌边的茶杯倒上茶水,安王神色严肃地道:“是啊,一旦纵火,这山上的人恐怕无一幸免,不知道会伤及多少老弱妇孺。你有这样的担心是对的,可是眼下情势,抛开父皇的圣命不,我军中将士损伤惨重,如果我们不用火攻,那么这场战再持久下去,受到更多损害的定然是我们大梁军队。我们梁军将士是用来护国安邦的,如果连匪患都难以剿灭,还有何颜面给大梁百姓安居乐业的信心。任何战争都要有牺牲,古人云:两害相较取其轻。本王会找人看好风向,除了火攻别无他法。” 淳于澈似乎还要些什么,却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他的心里狠狠地拧着,不停地在盘算如何能将洛妧熙解救出来。 “此事事关重大,千万不可走漏风声,否则前功尽弃。” 安王起身严肃地道。 淳于澈将安王送出大帐,回到帐中却怎么也坐不住,他心急如焚地在营帐之中反复踱步,琼山看着他的样子大气也不敢喘。 他突然加快了脚步,走到帐中间,随手将挂着的长剑取了下来,还没有步出大帐,就被琼山挡在了帐门口。 “少将军,您要去干什么?” 琼山已经猜到了淳于澈的意图,这样的语气似乎是什么也顾及不到了。 “我不能让妧熙死在山上,当初我从街上救她回来,不是让他今日赴死的。或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喜欢下棋就让他下棋好了,我不该那么轻易的就放开她,让她跑到了青莲寨。” 淳于澈的双眸有些失神,像是在自责。 琼山却是万分震惊的,少将军向来冷静倨傲,却肯出他有错处这样的话,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他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失落中带着些许的绝望。 “少将军,您万万不可以去青莲寨。您是三军副帅,身系多少将士的性命。您孤身深入敌人腹地,万一有何不测,军中将士必然士气更弱,让奴才又如何与老夫人交代。而且少将军要是前去,恐怕还不能动洛姑娘下山,到时候洛姑娘要是劝您与王爷退兵,您是如何应答?” 淳于老夫人将琼山放在淳于澈的身边,就是看中他机智伶俐,关键的时候分析的头头是道。 淳于澈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手背上爆出来青筋,有些逼于无奈地道:“你我若不去,还有什么办法能将妧熙救出来,我不能让她死,绝对不能。” “少将军,奴才可以代您去。而且奴才还想好了理由,就少将军上次中毒发作,急需洛姑娘医治,洛姑娘心地纯良定然会顾及以往的主仆情分,主动随着奴才前来。” 淳于澈将手中的长剑放在石桌上,吸了口气道:“好,你去也好,只是我想上山,也不全是为了洛妧熙的缘故。你要想办法查探清楚,山上到底有多少老弱妇孺,若是人数众多,我极力劝阻安王不能行烧山之计。毕竟她们也是我大梁无辜百姓,不同与蛮夷部落,边疆异族。” 琼山的功力自然是在淳于澈之下,却也是随着淳于澈在宫中训练多年,参加过几场大大的战争,混入青莲寨中不在话下。 洛妧熙既担心青莲寨的安危,又挂念山下的旧主,难以成眠于是就在山头的巨石上坐着。 远远地,她借着幽若的灯光,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串动。 洛妧熙迅速召集了几个人将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围了起来,琼山见身份暴露,只得想办法速战速决,力求能逃下山去。 可是转念一想,他若失败,淳于澈必然会前来,他就是拼了命也得将洛妧熙骗下山去。 于是他对着打斗中的人大声喊道:“我要见你们大姐,我是她的故人,我要见你们大姐……” 不远处,洛妧熙隐隐约约听到了这句话,踱步到近处竟然觉得这打斗中的身影越来越熟悉。 洛妧熙赶紧制止住这场打斗,几步走到琼山的身侧,面色慌张地问道:“琼山,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少将军出了什么事?” 尽管他已经不再是主,她也不再是仆,她还是没有来由地关心他,可能是在淳于府的时候,侍奉他是她的职责所在,即便她现在已经是青莲盟的大姐,这份担忧却更胜从前。 细想之下,他对她的不好只是表面,他对她的好又让她有些猜不出头绪,这份情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琼山不是戏子,却深知他的这场戏事关重大,关系着眼前人的性命,淳于澈的性命,甚至是军中将士的性命。 “洛姑娘,不好了,少将军上次中的西域奇毒发作了,现在军医都治不了,生命危在旦夕。我不得不冒死前来,求你看在以前淳于府养育你十年的份上,你什么也要救救少将军。” 洛妧熙的脸色倏然紧张起来,紧蹙着眉头,急切地道:“不应该啊,他当时已经服下解药,我又用沸水去毒之法去除了他体内毒素。为了完全去除他体内的毒素,还用银针去了残毒,他怎么还会毒发作呢?” 琼山更加慌乱地道:“洛姑娘有所不知,当时你施完针就晕倒了,少将军就将身上的银针全部拔掉了,所以当时残毒根本就没有祛除。” “你什么?他当时……” 洛妧熙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他是她的主子,会因为担心她这个奴婢,而将身上的银针全部拔掉。 “那日,少将军一直守在你的身边,直到你醒过来,他才离开。只是这些事少将军不让我。还有墨晗公主的婚事,也是少将军自己想办法解除的?” 琼山为了能让洛妧熙下山,准备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她。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洛妧熙追问道。 “当然是为了你,少将军只是嘴上不,其实他心里是十分在意洛姑娘你的。” 琼山急切地道。 洛妧熙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倏然间唇角就撩起自嘲的笑意,淡淡地道:“我只是淳于府的奴婢,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你想让我去救他,也实在没必要编出这么多的谎话。” 洛妧熙转身吩咐道:“今夜之事,你们万不可告诉盟主和 副盟主。” 洛妧熙转身离开,琼山惊慌的声音道:“洛姑娘……” “你放心,主仆一场,我不会见死不救。你在这等着,我去拿医袋……” 洛妧熙随着琼山来到青莲山下,琼山先将她安置在一个帐篷之中,洛妧熙立刻警觉到不太对劲,“不是少将军危在旦夕,你还不待我去见他?” “洛姑娘,你稍等片刻,很快就会见到少将军的。”琼山对着帐篷外面的将士吩咐道:“这位姑娘事关重大,她要是离开大帐,你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洛妧熙只觉得情势不对,她要走出军帐,却被看守的将士两把长剑,摆出“叉”形拦住,她两只手狠狠交缠在一起,心也随之纠结起来。 “少将军不用担心,洛姑娘已经被奴才安置在北角偏帐之中,那间帐篷比较隐蔽不会被别人发现。奴才已经打探清楚,原来青莲寨在劫持千手观音之后,山上的老弱妇孺就已经全部下山了,好像是青莲盟的盟主萧腾,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与朝廷兵戎相见的情形。” 淳于澈深深吸了口气,“看来这火攻之计,安王是非用不可了。” “少将军,刚才奴才跟洛姑娘你身上的毒素复发,奴才看得出她还是很关心您的。” 琼山低着头道。 “自从她进入淳于府,呆在奶奶身边的那日起,她就很关心我。只是她对我的关心跟对别人的关心终究是不同的,她只是把我当做主子而已。奴婢要是不侍奉好主子,又怎么会有好的回报呢?” 淳于澈在这些话的时候,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洛妧熙在军中大帐,突然高喊道:“我的心口,好痛啊……” 守卫的将士慌乱地跑了进来,洛妧熙双手抱着腹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哀哀祈求道:“两位军哥,我有心口疼的毛病,要是……要是发作的厉害,会要人命的……”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28还不如军妓有情趣 两个士兵有些傻眼,其中一个慌忙地道:“你快去禀报少将军,琼山副将特意吩咐过,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洛妧熙的手慢慢摸索着石桌上的砚台,这个时候大帐外面突兀的响起了曾经萦绕在耳边十年的熟悉音节,“怎么本将军都不知道,你还有心口疼的毛病?” 大帐内的光线通明,淳于澈迈步进来的时候,洛妧熙却感觉视线瞬间黯淡了下来。 洛妧熙知道计谋失败,看来是没有办法逃出去,便垂下了捂着胸口的右手,挺直了身量,毫无惧意地与他四目相接。 两个士兵看明白了情势,迅速退了出去。 “少将军不是命在旦夕,这么快就可以神采奕奕了,你苦心孤诣将我骗到这里,意欲何为?” 他已经过再见面她不是他的奴婢,这种可以挺直了身子话的感觉让她显得自信灼灼。 只是语气里明显带着不满与怒意,朝廷与青莲寨在厮杀,他将她劫持来不会是絮叨主仆情义的。 淳于澈很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冷静又自信完全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淳于府丫鬟。 他步步走近她,脚步声合着她的心跳,直到他们的距离薄的几乎为零。 他灼热的呼吸全部撒在她的脖颈上,带着余温的声音从喉结里滚出来,低沉缱绻却震着她的耳鼓,“这次剿灭青莲盟,时间仓促没有安排军妓,本将军不由得就想到了你。” 洛妧熙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他轻轻咬住了耳背,一股触电般的感觉瞬间向她袭来。 等她下意识地别过头想躲闪,却正好被他猜中她的意图,他浅浅地一低头,不偏不倚贴上她温热的唇瓣。 洛妧熙用掌心抵着淳于澈的胸膛,她的挣扎和气力在他眼里完全构不成威胁,他撬开她香甜柔软的唇瓣一路攻城略地,不停地吮吸着她甜腻的温度。 她终于难以忍受他的霸道,决定奋力反抗,却换来他更加狂略的动作。 他抓着她不安分的手背到身后,撑着她的后颈越吻越烈,账外掀起了狂风,连带着大帐里面也起了丝丝凉意。 她瞪着如半月的双眸,傻傻承受着他的吻,他却是微眯着眼睛,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才终于肯离开她的唇,如墨般冷澈的双眸专注地看着他,温温凉凉地让人觉得那好像是汪深不见底的古潭。 “远不如军中的军妓风骚,好歹也是个女人,聊胜于无吧。”他玩味地捏着她的下巴,语气里全是邪狞与调侃。 她已经不是他的奴婢,心里却还是对他有些发憷,只是她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他总是会用最尖利的语言刺伤她。 十年来都是如此,他对她从来没有温柔过。 他箍着她的力道撤开,洛妧熙像是被释放的笼中鸟,急不可耐地拉开与他的距离。 她努力再努力地去平复急促的呼吸,眼下她已经完全顾及不了他的邪狞与调侃,心里想的全是他骗他前来的目的。 或许他有很多机会将她变成他的女人,可是每次他靠近她的时候,她总是异常的抵触,没有半迎合,他始终不愿意真的强迫,也不愿意告诉她,他从来没有过任何女人,包括军妓、甚至是春芳楼的姑娘。 洛妧熙撤出半丈远的距离,直接进入正题地问道:“少将军将我骗到这里,不会是为了调侃我吧?” 淳于澈潇洒地撩起战袍,指尖流出的线条更显得优美动人,他侧身坐在石凳上,手里把玩着青花瓷的茶杯,低低沉沉地声音道:“你还不如军妓有情趣,我将你弄到这里,当真是有些后悔。” “青莲盟正在与朝廷交战,少将军是想挟持我为质吗?”洛妧熙思忖了半天,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她现在是青莲盟的大姐,他却将她骗到青莲山下,这种揣测怎么想都成立。 淳于澈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全身震了震,原来她会这么想,在她的心里他不是费尽心思地为她,而是处心积虑地算计她。 心尖生疼,如墨般的双眸更加晦暗,他握着青花瓷茶杯的手指轻微地颤抖,脸上的表情却收敛地很好,看不出喜亦看不出怒。 “真是个好主意,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你在我的手里确实是个很好的棋子。”淳于澈的薄唇勾了勾,隐藏着嘲弄与讽刺。 “不过我听,你那个十年也没有寻过你的娘亲似乎并不是那么在意你,也不知道你在她的心中有没有千手观音那尊死物重要?” 他的话向来都是能够刺痛她的,朝着她心里最柔最软最在意的地方刺去,听他的语气好像并不是想以她为要挟,那还有什么原因。 “少将军已经放我走了,也曾经过再见面都不是主仆,也不必在意主仆情分。在淳于府十年,向来知道少将军君子一诺,驷马难追的作为。如今是要为我这个女子食言吗?” 洛妧熙揣摩不透他的心思,更看不出他深邃的眸子里到底隐藏着些什么。 淳于澈慵懒地起身,难道眼前的女子真的猜测不出来,是朝廷要与青莲盟大战,所以觉得她在山下是最安全的吗? 或许她不是猜不出,而是不该有这样自不量力的猜测。 “别到处跑,也不要试图出这个帐篷,呆在这里最安全。”他原本硬冷如冰的声音好像软了下来,这话像是吩咐、嘱托,又像是命令。 其实只要他要娶亲,京城的妙龄女子可以从城头排到城尾,有的时候,淳于澈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偏偏喜欢自己为难自己,他能管得住天下将士,却唯独管不住自己的心。 洛妧熙琉璃般美丽的双眸盯着淳于澈落寞的背影,她似乎在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青莲盟再强大也没有办法与朝廷抗衡,如果朝廷加强攻势,增加兵力,青莲盟总会有抵挡不住的一天,只是这一天是迟早的事。 洛妧熙再想出去就是难上加难了,帐篷外面增加了两名将士,四个人守着帐篷,就算她的身体再不适,也没有办法支走一个,打伤一个,更何况一计不可二用。 翌日深夜,一天一夜的时间,洛妧熙水米未进。 琼山进来送晚膳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没有动筷子的饭菜,眉头拧得厉害,“洛姑娘……” 洛妧熙瞥了她一眼,怒气未消地道:“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她气他骗了她,早就知道他的鬼灵精怪,不定这个病入膏肓危在旦夕的鬼主意也是他出的。 “洛姐姐……”他的称呼改了,改得洛妧熙的心瞬间一软。 “洛姐姐,在淳于府的日子,琼山好几次要受到老夫人的责罚,都是你给求情。只是知道你是老夫人跟少将军心里与众不同的人,琼山只是个下人,所以一直不敢叫你姐姐,但是你相信我,在琼山的心里,一直视你为亲人,弟弟是不会害姐姐的。” 琼山字字吐着重音,那样的言辞恳切,让洛妧熙瞬间觉得温暖起来。 洛妧熙长吸了口气,抬起好看的眸子望向他,琼山的脸颊透着稚气,骨子里却是个成熟稳重的男子了。 在淳于府的日子,他尊她像姐姐,她也确实照顾他像弟弟。 “那弟弟应该骗姐姐吗?”洛妧熙的声调虽然缓和了起来,但是诘问的语气还是带着些许的愠怒。 见琼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低垂着眼帘站着不好出声。 洛妧熙却是心急如焚,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势,一边是她的骨肉至亲,一边是曾经相救的旧主,她像是一粒掉在碾盘里的豆子,两边的力量几乎让她粉身碎骨。 她只能抱着些许渺茫的希望,在琼山的口里能探听出什么消息。 “既然,你喊我一声姐姐,咱们前事不计。我现下又被你们困在大帐之中,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少将军非要将我骗到这里来?” 洛妧熙的双眸里含着些许的期望与请求,她至少应该知道琼山冒死将她骗来的原因。 琼山紧紧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五官绷得很紧,僵持片刻之后,终于开口道:“洛姐姐,少将军这样做是为了保全你,青莲寨很快就要被朝廷灭杀,少将军是怕你会受到牵连。” 果然是最坏的可能性,洛妧熙的眸子有些潮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追问:“少将军的爹已经杀害了我的家人,如今他又要杀害我娘,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洛姐姐,少将军何尝不想保全你的家人,可是军中主帅是安王爷,有些事情少将军也奈何不了。他已经三番两次地放过你娘亲,可是她不但不知收敛,还公然与朝廷作对,伤了王爷与皇上的颜面,所以现在摆在青莲寨面前的没有活路,都是死路……” 洛妧熙表情木然,她的心狠狠抽搐着,声音却是冷静下来,淡淡地道:“那么他们是想用什么办法拿下青莲寨?” 外面突然想起来集合的军号声,洛妧熙想冲到帐篷外,却被琼山拦住……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29火烧青莲山 琼山的脸色更加晦暗阴沉,他若告诉洛妧熙梁军决定火烧青莲山,她怎么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十年再相认的唯一亲人又要离她而去。 洛妧熙俊美的脸颊青白交替,她两只手攥住琼山的衣角,惊慌失措地道:“安王跟少将军要偷袭青莲山?” 琼山低垂着眼帘仍然是默不作声,洛妧熙暗自盘算,如果只是偷袭,青莲寨向来夜间哨兵最密集,尤其是当前的形势,偷袭不一定会成功。 她快走几步,撩开帐帘,见着严阵以待的士兵个个手里举着火把,一阵风袭来将她的鬓角发丝吹乱。 “东风。”洛妧熙仿佛意识到什么,猛然间就想起那句有名的诗,“东风不与周郎便。” 她的瞳孔忍不住放大,不由分就要冲出去,却被琼山死死拦住。 “洛姐姐,外面这正要开战,少将军特意吩咐要护你周全,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你出去的。” 琼山的额上青筋暴跳,用尽气力地拦住要冲出去的洛妧熙。 “他们……他们是要火烧青莲山?是不是?”洛妧熙依然猜中了梁军的计谋,东风盛起,山上的植被是天然柴草,大火若燃起,定然无一幸免。 琼山知道洛妧熙的聪慧,这条计策是瞒不住了,只得无奈地了头。 “安王爷已经下令,此事覆水难收,洛姐姐,就连少将军也是无可奈何的。” 洛妧熙像是被人抽去了骨架,仿佛瞬间没有了任何支撑,就要倒下去。 琼山赶紧将她扶住,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军营外面,安王吩咐军士将成百上千成捆的柴草堆,全部铺在青莲山山底,将士们将手中的火把全部投向山间,漫天大火在眨眼间窜起。 丈高的火焰,通天的红光,映得帐篷里光亮异常。 洛妧熙两只拳头攥得很紧,虎口处深深浅浅的沟壑泛着青紫,她被困在这里,即使冲出去又怎么样呢?她只是一介女流,难道能阻止梁军与青莲盟交战吗? “娘亲,萧叔叔……”她低低地唤着,无助到极,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冲出了眼眶。 大帐外面,淳于澈惴惴不安的眼神望向帐篷的方向,他虽然不敢面对她,却能想象她泫然泪下的凄楚模样,心里泛起了浓浓的痛意。 “少将军,如果有其他的办法,本王也不愿意火烧青莲山。”安王明显看出了淳于澈脸上的阴郁,纵火烧山他也是于心不忍,毕竟山上的人全是大梁百姓。 “王爷英明决断,火烧青莲山也是逼于无奈之举,眼下我们不能长时间的耗战,再不返朝不仅皇上怪罪,恐怕朝臣也会嘲笑我辈无能。”淳于澈并不是阿谀奉承之辈,他素来听闻安王爷仁德待人,胸怀天下,只是因为安王妃之事,低迷了很长时日,如今重新得到皇上的重用和信任,剿灭青莲盟对他的意义非同寻常。 青莲山,哨兵来报,山下失火。 白若瑶正在悠然自得的品茶,听到这个消息手一抖,茶杯咣当掉在地上,满地的碎瓷片,茶水四溅。 “副盟主,好像是梁军故意纵火,火光冲天眼见就要烧到山了。”报信的哨兵声调急促。 白若瑶霎时的神皇意乱,猛然站起身两只手不知要放在何处,“这下可怎么办,他们真阴毒,打不过我们就要用火攻。快,快去请盟主前来,召集青莲寨所有的兄弟灭火,争取将火势控制住。” 火烧眉睫,萧腾走进来的时候,却是极其沉稳的脸色,脚步丝毫不见凌乱。 “夫人莫慌,这件事我有解决的办法,但是夫人定然要答应我几个条件。”萧腾面色严肃,不紧不慢地道。 “萧兄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在这里谈条件?”白若瑶的声音如针尖般尖锐,焦躁到声线也忍不住发抖。 “夫人,您要答应我,千手观音不能带走,朝廷责难全因此事而起,我们将千手观音留下,就当是向朝廷示弱。” 白若瑶哪里还顾及的到千手观音,大火很快就要蔓延上来,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好,我答应,萧兄弟有什么灭火之法?”白若瑶飙高了声调道。 “第二,报仇的事我们要从长计议,切不可再这样轻易与朝廷为敌。”萧腾得慢条斯理,仿佛外面几乎要照进来的通天火光并不影响他。 “我看这火势是不可控制了,即便你的所有条件,我都答应又怎么样?”白若瑶突然大声道:“紫玉,若瑶就要下来陪你了,可是你的大仇未报,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 “夫人,努力要有机遇,行事要靠时机的,我的存在是为了保全你,这是老爷的临终遗愿,我不能看着你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萧腾着走到一副墙画的面前,将那副竹叶图掀开,按动里面的机关,屋子正中的一堵墙竟然自动向后退开。 白若瑶大吃一惊,几步跑到萧腾跟前探看,拧着眉道:“我的屋里怎么……怎么会有机关?” “夫人,萧某建青莲盟十年,定然做好了各种打算。青莲山靠天险易守难攻,唯一的破绽就是火攻。而这样的时令又是天干物燥,最容易起火的季节。所以在三年前,我就挖通了两条通往山下的隧道,现下大部分兄弟已经从主隧道撤退,夫人也快走吧。” 白若瑶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她刚要钻进隧道,却发现萧腾没有要走的意思,急切的问道:“这大火就要蔓延上来了,你不跟我同走吗?” “刚才我经过大姐房中,发现大姐并不屋里,夫人先走,我要找到大姐。”萧腾的心里始终记得萧紫玉最后的那句话,照顾夫人跟大姐。 他照顾了白若瑶十年,才终于找到洛妧熙,在他的心里,始终对洛妧熙怀有愧疚之情。 “妧熙不在屋里,这大火连天的,她是去了哪里?”白若瑶也蹙起了眉,尽管自从萧紫玉死后她不再喜欢洛妧熙,可是这段时日的相处,妧熙是把她当成娘亲来孝敬的,这个时候她不见了踪迹,多少也是让她有些挂心。 屋外跑来了萧腾的心腹手下丁龙,他努力平息了局促不稳的呼吸,禀告道:“盟主,兄弟们都撤掉了,大姐……大姐她……” 萧腾眉头一紧,走到丁龙的近前,厉声道:“大姐怎么了,快……” 丁虎只得实言相告,“昨天半夜时分,哨兵发现有陌生人上了青莲山,好像是淳于澈的副将琼山,他不知道跟大姐了什么,将大姐骗到山下去了。” “什么?”萧腾不可置信地将声调太高,心急如焚地斥责道:“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不早来通报,大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担当得起吗?” 萧腾的脸拧巴着,漾满了愠怒,可是转念一想,事情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梁军已经打算火烧青莲山,置青莲盟与死地,就算他们将大姐骗下山又要来威胁谁?难道他们是事先知道我们有暗道,所以做了两手准备。” 萧腾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双眸看向白若瑶。 白若瑶却是冷冷哂笑,唇角撩起的弧度让人瘆的慌,阴凉无比的声音道:“盟主有所不知,这个淳于澈对妧熙用情至深,他将妧熙骗下山是想保全她,不让她葬身大火之中,只是想取我等姓名罢了。不如就让妧熙留在军中,我们离开青莲山屏障,她跟着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结果,还不如就跟在淳于澈的身边,不定以后还能对我们有所裨益。” 这个解释也在情理之中,萧腾看着屋子外面通天的火光,便与白若瑶、丁虎一同进入了机关后的暗道。 大火烧到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火势有渐弱的趋势,等到大火逐渐熄灭,青莲山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灰烬与将灭的星火,像是生机勃勃的少年瞬间变成了垂暮老人。 大梁将士冲到了山,安王与淳于澈都有些心存疑虑,人若是被烧死应该是哭喊声撕心裂肺,可这大火蔓延整整一夜,却并没有听到叫喊声。 青莲山已经被烧地光秃秃的,却是没有见到一具尸体,安王蹙了蹙眉,疑惑地道:“难道这青莲山有通往山下的暗道,费了这样大的周折,竟然没有伤到他们分毫。” 淳于澈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果遍地焦尸,他终是会于心不忍,战场杀伐死的都是敌人,青莲盟的人再可恶,却是大梁百姓。 白若瑶没有死在他的手上,或许他与她还有余地。 “王爷,青莲盟的人丢了青莲山,就是丢掉了倚靠的屏障,他们只能四处逃窜,再也难有立足之地,我们回去禀告皇上,也算是为淑贵妃娘娘收回些脸面。” 淳于澈在劝阻安王爷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穷寇莫追。 “千手观音没有找回来,青莲盟的人也没有抓到,这件事怎么也不算办的圆满。”安王爷的语气里全是惴惴不安。 淳于澈犀利的眼眸突然看向远处,灰烬之中似乎隐隐有着亮光……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30她泪眼婆娑,他心尖生疼 淳于澈犀利的双眸,猛然扫到隐藏在灰烬里的淡淡金光,他箭步上前,埋在废墟堆里的金箔螺纹锦盒虽然蒙了灰,却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淳于澈利索地用长袖将锦盒上的灰烬掸去,这盒子蹊跷精致,用金丝织就难怪这样大的火都不曾被烧坏,那里面装着的物件更是要比这盒子珍奇百倍。 “难道是……”淳于澈的心里猛然有了答案,将那盒子打开,虽然是白日,那盒子里依然泛起了柔和的白光,证实了他的揣测。 “王爷,千手观音,进奉淑贵妃娘娘的千手观音。”淳于澈的语调急促,分明含了些欣喜与宽慰。 裴岩璋将那金丝螺纹锦盒接过来,里面的千手观音像栩栩如生,上好的羊脂玉价值连城。 “有了它,我们就好与父皇交代,尽管没有灭掉青莲盟,也算是捣毁了他们的立足之地。这尊千手观音,定然是他们仓皇逃窜,只顾保命,将这宝物遗留在这里。” 裴岩璋手指肚触摸着温滑的观音像表面,却又丝丝酸楚地低声接着道:“其实母后也是很信奉菩萨的。” 淑贵妃自从入宫,圣眷优渥,皇后虽然贵为中宫,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却是比不得淑贵妃的。 淳于澈看出裴岩璋的些许失落,聪明地转移话题道:“王爷,大火昨晚开始绵延,烧到青莲山山是需要时间的,在这段时间里,青莲盟的人是可以将千手观音转移走的。可是这尊观音像却完好无损的摆在显眼的位置,这明显是青莲盟在与朝廷示弱,我们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有道理,赶回去复命重要,回去吩咐军中将士,安抚好伤兵,明早启程回去复命。” 裴岩璋倏然将盒子扣上,吩咐道。 中军大帐,琼山将洛妧熙绝食不肯用膳的消息告知淳于澈,如果大火真的将白若瑶烧成灰烬,他或许会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 淳于澈亲自端了餐盘来到偏角的大帐,洛妧熙琉璃般美丽的双眸被水光洗得透亮,外面烧焦的味道时不时地飘进来,她有了最坏的预料,最坏的打算,也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不定娘亲与萧腾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看到她端着餐盘走进来,心里猛然一震,在她的记忆力,他只是给淳于老夫人送过夜宵。 然而这种情势,即便他端的是山珍海味,飞禽珍馐,她也没有半胃口。 洛妧熙木然空洞的目光看着他步步走近,将那托盘轻放在她身边的石桌上,他看着她伤痛欲绝又困顿无助的样子,只觉得一阵痛意袭上心头。 他修长的指尖看似无意地敲打着桌边,冷冷泠泠的声音听不出任何韵律,“想知道你娘亲是死是活,先把饭吃了。” 洛妧熙浑身震了震,他的话不容置喙,像是在命令她。 她木然的眼神转向他,两个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有短暂的失神与怔愣,她像是猛然醒悟过来,迅速地捧起面前的米饭,埋着头拼命地往嘴里送,没有动碟子里的菜,只是狠狠扒着碗里的饭,来不及咀嚼就下咽。 淳于澈脸色更加沉郁,只觉得心尖生疼,为什么他所有的为她,所有的关切都变成桎梏与伤害。 她无助到极,不得不服从的样子,落在他的眼里,生生地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经,让他的心在瞬间破碎的不成样子。 “白若瑶没事,青莲盟的人全部都逃脱了。”他干涩的喉咙滚了滚,极低极哑的声音在她的头瞟着,他不愿意看到她这样吃饭的模样,起身离开了刚才的座位。 洛妧熙的筷子顿在半空,努力将嘴里的米饭咽下去,手里的碗缓缓放在石桌上。 她努力消化着这个消息,蹙了蹙好看的柳眉,心存疑惑地道:“大火连天,火势自下而上,他们如何能逃脱?” 淳于澈转过身,挑了挑眉,阴冷的声音道:“青莲盟诡计多端,早就做好了防备,青莲山有两处暗道,直接通到山下,大火还没有窜上去,他们就逃走了。” 洛妧熙捂着胸口退后了两步,畅然地舒了口气,讷讷得自言自语道:“娘亲没事就好,幸好没事。” 她努力平息着自己纷乱的心绪,终于回过神来面对自己的处境,“少将军已经将我在这里困了三日,现下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什么时候我能离开这里。” 淳于澈掀了掀俊眸,明显不悦的口气道:“青莲盟的人已经成了朝廷的通缉犯,你若是离开本将军也会是通缉犯。以前我放你走,是想让你们母女团聚,现在想来你还是留在淳于府比较好。” “淳于府?”洛妧熙有些吃惊地道,她是被逐出淳于府,差沉到洛水淹死的人,还能找出什么缘由回去。 淳于澈仿佛看出了她的犹豫,淡淡地道:“奶奶许久没有见你,心里十分挂念,奶奶虽老却并不糊涂,当初沉洛水要不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你真的能活到现在吗?” 提及淳于老夫人,洛妧熙的鼻尖忍不住泛起酸意,离开了淳于府那么多时日,她也确实是想念老夫人的,眼下短时间内,她也不可能找到青莲盟众人的下落,她又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看她仍然有些犹豫不决,淳于澈接着道:“前些时日奶奶病重,睡梦中还将红冉唤成你的名字,可见奶奶对你是真的挂心,你回到淳于府是客不是仆,也不会有人阻止你找寻你的娘亲。” 洛妧熙只觉得胸口泛起暖意,眼前的人似乎变得与往昔不同,尽管脸依然冷酷、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硬,却让她觉察出浓浓的关切。 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是借口,他,只是不想她再度陷入困顿。 淳于澈回到中军大帐,他用胳臂撑着头,时不时捏着眉心。 琼山走到淳于澈的近前,“事情已经解决了,少将军也不用再左右为难,应该是不用愁了。” “琼山。”他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感觉喊着些极其复杂的东西。 “我总觉得裴岩凌力荐皇上让安王前来,是别有目的之举。” 淳于澈拧着眉头道。 “他当然是别有意图,皇后与淑贵妃不合,安王与靖王争夺太子之位,靖王是想通过青莲盟的事情,让皇上看清楚安王的能力不如他。却没想到少将军想到了火攻之策,不但找回了千手观音,还将青莲盟烧的落荒而逃。” 琼山得神采飞扬,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 淳于澈的眉毛蹙成“川”字,更加局促不安地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好像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淳于澈将洛妧熙藏在军中之事,除了琼山与几个心腹,并没有其他人知晓。 靖王府,筱雨来到裴岩凌的书房,脸上的神情紧张焦灼,“王爷,王爷不好了……” 裴岩凌正在练字,潇洒的狂草,书写着天下的“天”字,见到筱雨慌慌张,他并没有应声,而是将最后一笔专心地写好,才将那狼毫笔放在砚台上。 “你跟我这么多时日,怎么越来越不沉稳了,出了什么事值得这样大惊怪的?” 裴岩凌没有好气地瞥了筱雨一眼,重新坐回到红木椅子上。 “王爷,安王将千手观音找回来了,是明日就启程回来。还有青莲山……” 筱雨有些不下去,他知道裴岩凌还是很在意洛妧熙的。 “青莲山怎么了,就算是他们收拾了青莲盟,也会因为洛妧熙鹬蚌相争,只要妧熙的心思在本王这,本王就等着渔翁得利好了。” 裴岩凌嘴角翘起,勾出寡淡的弧度,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安王与淳于澈火烧了青莲山,洛姑娘……生死未卜……” 筱雨终于将这句话了出来,裴岩凌只觉得眼前突然黑了下来,他狠命拍着桌子,力度之大几欲将那桌子劈成两半。 “你什么……他们将青莲山烧了,那……青莲盟的人……都被……” 裴岩凌双眸猩红,将刚刚写好的字,连同桌子上的砚台全部打落在地下。 “淳于澈不是很爱她吗?他不是为了她连死都不怕吗?怎么会忍心烧死她?” 裴岩凌觉得全身血液上涌,不知何时起洛妧熙在他的心中竟然有了这么重要的位置,像是嵌在心间的一根刺,难以清除。 “王爷,或许淳于澈是做不了安王的主,安王为了跟皇上邀功,自然是要速战速决,也是淳于澈所不能左右的。” 筱雨的话不无道理。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妧熙本来就不该是棋子。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你去继续打探消息,本王就不信淳于澈会真的忍心烧死妧熙。” 男人看男人最准,先不淳于府下毒的传闻,单凭上次淳于澈来靖王府要人,裴岩凌就看出了端倪。 翌日,淳于澈出了军帐,看到雕花楠木纯黑马车,视线霎时顿住。 安王言笑晏晏从马车后面出来,“此次之事,少将军功不可没,不过听少将军一举两得,还抱得了美人归,这事瞒得住别人可是瞒不住本王的?” 淳于澈也不否认,大方得道:“末将失礼,这就请妧熙出来拜见……”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31无所不用其极 裴岩璋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浅笑,淡淡地道:“少将军将人藏在军中,自然有不与外人见的理由。本王只是羡慕少将军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有珍惜眼前人的机会。若是他日这姑娘成了将军夫人,本王在喝喜酒之余,定然是要见上一见的,眼下不急于一时。回朝路上沿途颠簸,总不能让人家骑马,本王吩咐下人准备了马车。” 淳于澈拱手施礼,感激地道:“多谢王爷体恤,王爷宽仁倍善,定然会再遇佳人的。” 淳于澈也听过安王与王妃在三月桃花园中一见钟情的感人故事,只可惜王妃体弱多病,竟然早早离开了尘世,只是淳于澈与安王妃素昧蒙面,也不知道安王妃与洛妧熙相貌神似。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管再遇到谁,终究都不会再是天舒了。” 安王爷神色淡然,话音未落便转身离开。 裴岩璋与淳于澈回到朝中,将千手观音奉到皇上面前,皇上龙颜大悦,遣下人们将皇后与淑贵妃请来共同观赏。 安王爷争得了脸面,凯旋而归,皇后自然是笑逐颜开。 虽然这千手观音弥足珍贵,可是眼下她宁可没有这样宝物,也不想别人的儿子将自己的儿子比下去。 “皇上,璋儿为皇上平定了青莲盟的叛乱。臣妾听闻大军火烧了青莲山,朝中大臣都夸赞此举助涨了三军士气,臣妾觉得此功要胜过得了这尊千手观音。” 皇后神采奕奕,脸色里是藏不住的喜气。 “皇上错爱臣妾,这样的好玉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臣妾定然会日日供奉,将皇上的情义铭记在心。” 淑贵妃嘴上客气着,气势上却并不示弱。 皇上的兴致很高,扫了眼站在台下的裴岩璋与淳于澈,昂神道:“你们两个,功不可没。皇后得对,这火烧青莲寨的功劳,要远胜过将这羊脂白玉取回来,朕要重重地赏你们,,想要些什么赏赐。” 裴岩璋不想自己的母后在淑贵妃面前丢了面子,施礼道:“父皇,儿臣之前沉迷与儿女私情,幸得母后提,才能幡然醒悟。所以该赏的应该是母后,而不是儿臣。” 皇上了头,龙颜大悦之下,只觉得什么都是言之有理。 “那璋儿,要赏赐些什么给皇后呢?” “父皇垂问,儿臣只好直言。母后也是爱玉之人,父皇可舍得将心爱之物相赠母后呢?” 皇上明白裴岩璋所指,是他腰间的白玉环。 皇上将那白玉环摘下,放到皇后的手中,“此环是世间极品之玉,朕从不离身,不过朕与你夫妻本为一体,在你这跟在朕这也没什么区别。” 羊脂玉千手观音已经是玉中极品,而皇后手里的白玉环更是极品中的极品,皇后受宠若惊地起身谢恩,母凭子贵,皇上喜欢裴岩璋连带着也处处留足了面子给皇后。 淑贵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郁结于心,一时间却又不好发作。 “淳于澈,你想要什么,告诉朕。不过朕的贴身之物,只有这个白玉环与玉扳指,璋儿替他母后要走了白玉环,你可不能再要朕的玉扳指?” 皇上像是在玩笑,大殿里严肃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淳于澈淡然笑着,禀明道:“微臣不敢,微臣此去剿灭青莲盟,都是王爷指挥有方,微臣断不敢居功自傲,更不敢所要赏赐。” “是朕执意要赏你,想要什么直言便是。”皇上话已到此,淳于澈不好推脱。 “皇上,眼下微臣一无所缺,可不可以将这份赏赐先记下,若是来日有了想要的,再禀明皇上。” 淳于澈诚恳地道。 “也好,朕会记得欠你一份赏赐。朕看你与璋儿配合默契,私下里你们也可以多走动走动,文治武功都可以互相探讨。” 皇上的眼神明显对裴岩璋寄予厚望,这样的言辞刺在淑贵妃的心头,让她更加如坐针毡。 淑贵妃回到和祥宫,贴身丫鬟萍儿赶紧送上了热茶,淑贵妃将那杯茶端在唇边,又猛然掷在桌子上,声线禁不住发抖地道:“凌儿是庶出,比不上安王是嫡出,身份是到底是有差别,都怪本宫这个母妃不中用。皇后压着本宫一头,连带着安王也要压凌儿一头,皇上这哪里是要给本宫过生辰,这分明是要打本宫的脸呢?本以为楚天舒死了,安王能颓废下去,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缓过来了,害得我们白白费了番心思。” “娘娘……”萍儿低低的声音显得很是心翼翼,好像是在刻意提醒淑贵妃。 淑贵妃却是更加无所顾忌,咬牙切齿地道:“本宫在自己宫里,怕什么……” “岳家有女初长成,岳侯爷与云婉公主的女儿生的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云婉公主是皇上最为敬重的长姐,岳侯爷也是朝堂之上的重臣,若是给凌儿配的这桩好姻缘,来日在皇上面前,公主定然会拼尽全力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公主。” 淑贵妃为了巩固靖王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当真是有些无所不用其极。 “娘娘,任郡主再怎么沉鱼落雁,与王爷相配,也是他们高攀。奴婢这就想办法安排此事,想那云婉公主定然会喜不自胜。”萍儿甜甜的声音对着淑贵妃。 裴岩璋与淳于澈从殿前台阶上走下来,裴岩璋略带感激地道:“少将军机智多谋,多亏少将军的主意才能让母后颜面有光。” 原来索要白玉环为赏的主意,是淳于澈给裴岩璋出的,淑贵妃在后宫猖狂跋扈多年,甚至有的时候连皇后也不放在眼中,淳于澈虽在朝廷却也听闻过她的狠辣。 “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不然什么好主意也是派不上用场的。”淳于澈勾了勾薄唇,谦谨地道。 洛妧熙回到淳于府,还没走进大门,负责看守的刘伯远远地就迎了上来。 “洛姑娘,你可回来了,听老夫人你要回来,大家都盼着呢,我这就去禀报老夫人。”刘伯完,便急匆匆地向内阁院走去。 洛妧熙走进院子,正巧碰到绮云,绮云三两步迎了上来,泪眼汪汪地道:“妧熙,你回来了,在外面这么久,可是吃了不少苦吧,这眼瞅着就消瘦了。” 绮云拉过洛妧熙的双手,激动地眼泪夺眶而出,在淳于府她是她最好的姐妹。 “差沉了洛水,还有脸回来,真是恬不知耻。”洛妧熙与绮云的目光被这句阴凉寒彻的话扯了过来,站在远处的是趾高气扬的红冉。 红冉是淳于老夫人的远房亲戚,老夫人看在故人的面子上,将她升为了一等丫鬟。 “老夫人都妧熙是洛神娘娘的女儿,你凭什么在这里三道四的。”绮云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洛神娘娘,哼。我看她是回来勾引少将军的吧,还是不要打着挂念老夫人的幌子。”红冉依旧甩出恶毒的语言。 “论起勾引少将军,谁也不如你当年硬要往少将军的怀里倒,结果摔了个狗吃屎,你这段光辉的历史,我看谁都没办法匹敌。” 绮云伶牙俐齿,丝毫也不逊色。 “你……你……你给我等着,今晚就睡地上吧。”红冉气急败坏地道。 “你何必为了我招惹她,这些时日是吃了不少苦吧。”洛妧熙揽过绮云的手臂,关切地道。 “别人怕她,我可不怕她,我就见不得她这样恶毒,她若不招惹人,我们怎么会去招惹她。” 绮云恨恨地道。 话的功夫,刘伯已经回来了,“洛姑娘,老夫人在祥瑞阁等你呢。” 洛妧熙来到祥瑞阁,淳于老夫人依然神采奕奕,拄着虎头长拐,只是前段时日闹了场大病,面色看上去不如从前。 “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跟妧熙。”淳于老夫人拜拜手,屋里众人悉数褪去。 洛妧熙行大礼跪倒在地上,言辞恳切地道:“妧熙叩拜老夫人,一别多日听老夫人身体抱恙,妧熙没能侍奉在侧,还请老夫人恕罪。” 淳于老夫人淡淡地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柔和的声音道:“来,坐到我身边来。” 她还是那样慈祥,一如当年她被淳于澈初带进府里的时候,她也是得这句话。 “淳于家与你们萧家的恩怨,澈儿已经跟我清楚了。当年之事,淳于家也是奉命行事,而你呢又阴差阳错被澈儿捡了回来。如今青莲盟被朝廷剿灭,我不忍心你流连在外。这段时间,你不在府上,只觉得哪哪都冷清了许多。我虽然老了,眼睛也花了,可是心不糊涂。澈儿想尽办法与墨晗公主解除婚约,到底还是你的缘故。知道我这次让你回来的目的吗?” 淳于老夫人得知洛妧熙并不是当日下毒之人,对她在淳于府里的种种好处更是怀恋。 “妧熙不知,老夫人有什么话尽管吩咐。”洛妧熙浅浅的声音柔和地道。 “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想你能替我照顾澈儿,做淳于府的少夫人……”淳于老夫人直言道,眼神里充满了期许。 洛妧熙却是受惊不少,径自站起身来,门外魁岸的身影蓦然映上窗纸……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32她是他的谁?有什么资格吃醋 洛妧熙的瞳孔放大,她倏然起身,淳于老夫人的话像是道惊雷在她的耳边炸响。 淳于澈的凛然倨傲在她的脑海里反复盘旋,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为他的终身奴婢,她也从不相信他对她生硬的态度是男女情爱。 她宁可妄自菲薄,也不能自作多情。 “妧熙与少将军云泥之别,实在是难以匹配,老夫人要为少将军娶妻自然要寻找足以与上将军匹配的大家闺秀。妧熙虞少将军……”洛妧熙的唇边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提醒着什么,“老夫人是否有所误会?” 淳于老夫人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她对洛妧熙这样的反应感到奇怪,寻常人家的丫鬟若是能匹配少爷,自然是千恩万谢,顿时得美到天上去。 不过洛妧熙始终不是寻常丫鬟,倾城倾国的容貌,读遍天下奇书的好头脑,还有一身的好医术,名义上虽然是淳于府的大丫鬟,实际上却比有些大户人家的姐还要受宠爱。 “我自己的孙子自己清楚,你自也在淳于府长大,脾气秉性我自然也清楚。这匹配不匹配倒是其次,我总要以澈儿的平安喜乐为先,既然墨晗公主他都不能接受,其他的女子取回来他也不会情深,只是难道你不中意澈儿吗?” 淳于老夫人开门见山的问道,双眸中充满了期待。 门外窗子上映出的魁岸身影,轮廓清晰,听了最后这句问句,呼吸却是不由自主的一滞。 “老夫人,妧熙与少将军实在是不匹配,妧熙不敢对少将军怀有非分之想。”洛妧熙缓缓按住自己的胸口,却是不心触及衣服里面潜藏的龙凤珏。 “我是你就是你,匹配不配只要我与澈儿觉得好,就是最好的。”淳于老夫人柔和的目光扫向洛妧熙,见她的脸上并不是女儿家的娇羞喜悦,而是局促不安,心里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接着问道:“离开淳于府这段时日,妧熙是不是遇到心仪之人了。” 这句话生生地敲进门外身影的心坎里,窗子将那清晰的轮廓裁剪的更加冷峭。 洛妧熙没有作声,像是在默认。 “少将军在门外站着,怎们不见去看老夫人。”红冉嗲嗲的声音在屋子外面突兀的响起来,她看着站在门口的淳于澈,像是冰冻了的雕像,浑身散发着逼仄的凉气。 屋子里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洛妧熙走出来将房门打开,却只看到淳于澈将要消失在长廊尽头的落寞背影。 红冉不服气的眼神如刀子般射向洛妧熙,故意用肩膀擦过她的身边,忿忿不平地进了屋子。 洛妧熙的心头涌上了阵阵莫名其妙的感觉,夹杂着局促不安,有些不知所谓。 洛妧熙决定快刀斩乱麻,老夫人既然出这样的话,她却婉言谢绝,无论淳于澈对她怀有什么样的心思,再见面都是徒增尴尬。 “老夫人,妧熙这次前来只是想来探望老夫人的,如今看到老夫的气色大好,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妧熙想明日离开淳于府,老夫人放心妧熙还会回来看您的。” 红冉正在给老夫人倒茶,听到洛妧熙的话,手忍不住一顿。 腹诽道:“她会这样轻易离开,难道她就真的不喜欢少将军。” 淳于老夫人刚才的话,红冉半句也没有听到。 “我这把老骨头当真是不收人待见了。”淳于老夫人握了握身边的虎头长杖,低低沉沉的语气里明显透露出不悦的韵味。 “老夫人……”洛妧熙低垂着头,她是真的不想留在淳于府中,她的心里惦念着逃身江湖的白若瑶与萧腾,隐隐的又想起裴岩凌,确实是没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安安分分地带在淳于府里。 “还有七日就是我的寿辰,年年的寿辰都是你料理,妧熙是想让我这个七十大寿留下什么遗憾吗?除了澈儿,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淳于老夫人言辞恳切感人,得洛妧熙霎时羞愧起来。 淳于老夫人疼爱她多年,她竟然完全忘却了老夫人的寿辰,还有七日就是农历的五月十五。 “老夫人恕罪,这么重要的日子却让妧熙给混忘了,今年的寿宴还是有妧熙给老夫人安排,定然让老夫人过得比往年更加开心喜乐。”洛妧熙因为心里愧疚,想也没想就答应留下来住上七日。 寿宴当日,洛妧熙将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淳于府上下张灯结彩,洋溢着喜气与祥和。 送走诸位亲朋好友,按照惯例,对自己府里的丫鬟下人要逐一赏红包的。 淳于老夫人满屋子脸上漾着浓浓笑意的丫鬟,都能着能捞到个大红包做赏钱,当然谁也没有洛妧熙手里的赏赐多。 淳于澈进到淳于老夫人的祥瑞阁,跪地行大礼道:“孙儿恭祝奶奶,松鹤延年,福寿双全。” 淳于老夫人将手里的红包递到淳于澈手里,开怀道:“若是奶奶闭上眼睛前能够四世同堂,就算是心满意足了。” “大喜的日子,奶奶怎么要这样犯忌讳的话,亏着奶奶信奉菩萨,菩萨保佑百无禁忌。”淳于澈哄着淳于老夫人,眼眸落在旁侧的洛妧熙身上,只觉得洛妧熙在刻意回避着他的目光,似乎是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奶奶,澈儿已经到了弱冠之年,理应担起为淳于家绵延子嗣的责任。澈儿看中了奶奶身边的丫鬟,想要在今晚双喜临门。” 淳于澈眸子的余光,有意无意地瞟向洛妧熙,出的话却不像是开玩笑,神情严肃一本正经。 “澈儿什么糊涂话,就算是你看中了,也要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六礼缺一不可,不能因为是奶奶身边的丫鬟,你就随随便便娶了,淳于家是大户人家,万万不可失了规矩。” 淳于老夫人喋喋不休地解释道。 淳于澈薄唇勾起浅笑,不以为然地道:“迎亲当然是这样的规矩,如果只是个通房丫头,没名没分的应该就不用这样的规矩了吧?” 满屋子的丫鬟都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就算是有根银针落在地上,这个时候都能听到清脆的响动。 淳于老夫人将目光看向洛妧熙,意味深长地道:“你就算是要明媒正娶,也要人家同意的,我们淳于家总不能强迫人家姑娘,你是不是?” 洛妧熙脸上晕起了红晕,她以为淳于澈口中的通房丫头是她,他惯用这样的伎俩羞辱她,满屋子的丫鬟也以为淳于澈口中的丫鬟是洛妧熙。 红冉有些咬牙切齿,通房丫头虽然没有名分,可是能成为少将军的女人即使是没有名分,淳于府的丫鬟们都不会拒绝,除了洛妧熙。 “奶奶都没有帮我问,怎么就知道人家肯不肯,不如奶奶就帮我问问红冉愿不愿意给我做通房丫头?” 此话一出,洛妧熙只觉得心头像是被扯住了,不受控制地疼了一下,她很惊诧自己的这种感觉,淳于澈口中的人不是她,她难道不应该如释重负吗?怎么会这样硬生生的疼?她是怎么了,她是在吃醋吗?她是他的什么人,她有什么理由吃醋?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的以讹传讹,他想要的人是红冉。 红冉猛地吃了一惊,手里握着的红包还没来得及揣进怀里,就徒然掉到地上,她似乎是消化不了这样的消息,惊诧的不知打作何反应。 她曾经想尽一切办法要做他身边的女人,哪怕就是个通房丫头也是令人羡煞的,因为京城里不成文的规矩,名门望族的成年男子都会有通房丫头,日后娶了门当户对的正方姐,以前的通房丫头可以做妾氏。 见红冉惊喜到不知作何反应,淳于澈带着磁性的阴郁嗓音淡淡地唤着她的名字,“红冉……” 红冉略低着头,如果不是众人在场,恨不得此刻就扑到淳于澈的怀中,娇滴滴地道:“奴婢……奴婢愿意。” 淳于澈竟然走到红冉的身边,伸出手臂挽起了红冉的手,颇为温柔的声调道:“走吧,陪本将军回凌云阁。” 淳于澈携着红冉故意从洛妧熙的身边走过,她不敢看他,琉璃般的眸子里全是凌然,他的步子不快,却带着阵清风,凉凉地吹进了洛妧熙的心里。 淳于老夫人看明白了这出戏码,将屋子里的众人都褪去,对着洛妧熙道:“原来是我会错了意,澈儿竟然是对红冉有意,我这就命人准备一壶好酒,待会你亲自给澈儿送去。” 淳于老夫人笑得古里古怪,有些为老不尊的味道。 没过多大功夫,绮云端着酒壶出来,淳于老夫人缓缓地道:“有了这酒,没情也会变得有情,妧熙你去给澈儿送去。” 绮云皱着眉头,想些什么,却又知道老夫人的命令向来不容置喙。 “老夫人,妧熙今日有些劳累,可不可以让绮云代劳。” 洛妧熙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干涩的不出话来。 “怎么才离开淳于府几日,再回来我就指使不动你了,澈儿的事别人办我不放心。” 洛妧熙只得将那酒壶接过来,绮云的眼神生生的酸楚。 洛妧熙来到凌云阁,淳于澈的房门微掩,她缓缓走进来,眼前的一切让她只感觉血液倒流……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33心不动则不痛 洛妧熙忐忑不安地推开似掩非掩的房门,那房门似乎是特意为她的到来而呈现出虚掩的状态。 而眼前的一幕却让她血液倒流,床榻之上,淳于澈半躺着将红冉揽在怀里,红冉听到了洛妧熙进来的声音,本能的想起身,却被淳于澈霸道地拉回来,圈在怀里。 淳于澈阴冷的眸光锁着洛妧熙,让她避无可避,如果刚才在淳于老夫人的房中,她的感觉是模棱两可的局促不安,现下她却真切地听到了自己破碎的心跳声,那种扯着心的痛意让她清醒却又极力地掩藏。 淳于澈读不出她脸上的喜怒,三个人僵持了片刻,其实只是很短的时间,他便对着怀里的红冉吻了下去。 红冉柔软无骨地跌落在淳于澈的怀中,纤纤玉手环上他的颈项,两个人似乎就要这样天荒地老地吻下去。 谁也没有什么,洛妧熙甚至忘了她进来的意图,整个屋子里的空气瞬间紧滞起来。 洛妧熙脚上像是生了根,大脑却忍不住发出赶紧逃离的命令,她连手里的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放下,夺门而出。 淳于澈的余光扫着洛妧熙逐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倏然就放开了怀里的美人,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推开,生硬的口气像是在命令,“今夜你不许出这个屋子。” 红冉只觉得原本灼热的呼吸瞬间掉进了冰窖般寒凉,她随着他站起身,仍然有些不死心地追问道:“少将军,你去哪里……” 淳于澈的房中是有暗室的,他随手开床边的机关,一堵墙便自动凹了进去。 红冉仍然不甘心,起身飞快地追过去,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和竭斯底里的叫喊声,那堵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了起来。 红冉皓齿咬着下唇,深深的齿印几乎要渗出血丝,她的容貌算不上绝色却也绝非等闲女子可比,她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不如洛妧熙。 “洛妧熙……”她的喉咙里艰难地滚出三个字,充斥着浓浓的恨意。 祥瑞阁,绮云脸色拧巴地厉害,在屋子里也显得局促不安。 “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淳于老夫人微眯着眼睛,直言不讳地看穿了绮云。 绮云的性子开朗直爽,心思纯良,却是半心事藏不住,都在虽称不上美艳却也清丽的脸上挂着。 “老夫人,您不是一直都喜欢妧熙的吗?前段时间您再病中,睡梦里都是喊着妧熙的名子,怎么现下……反而要撮合少将军与红冉?”绮云终于将憋了半天的话问了出来,顿时心里畅快了不少。 “刚才你又不是没在屋子里,哪里是我撮合的,分明是澈儿自己提出来要红冉做通房丫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怎么驳他。”淳于老夫人微眯着的双眸倏然睁开,意味深长地看向绮云。 绮云焦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不解地喃喃自语道:“少将军怎么会喜欢红冉呢?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嘛。” 淳于老夫人的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她将桌边的红茶端起来,淡淡的茶香萦绕鼻端,抿了口道:“澈儿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让妧熙去送的酒也不是什么暖情酒,只不过是想让着孩子看清楚自己的心思。古人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妧熙是当局者,难免会有看不清自己心意的时候。只是心是骗不了人的,心痛了情就藏不住了。” 绮云瞬间明白了淳于老夫人的心意,可还是有着其他的担心,“若是少将军为了气妧熙假戏真做,妧熙就算看清楚自己的心意所属,恐怕也是没有什么用了。” 洛妧熙回到自己的房中,刚要将门掩上,绮云却钻了进来。 “我问你,老夫人是不是想让你做少将军夫人,你脑子里进水了吧,为什么不同意?”绮云气急败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扬着纯澈的眸子质问道。 “你快别胡了,我的身份哪里配得上少将军,再少将军喜欢的是红冉,刚才……我都看到了。”洛妧熙的心有些刺痛,酸酸地着些言不由衷的话。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少将军喜欢的是你,少将军若是喜欢真心喜欢红冉,怎么会让她做通房丫头,刚才你看到了什么?他们不会真的……”绮云心急如焚,却欲言又止。 “少将军英明神武,气度不凡,红冉她就是个只会算计别人的人,她哪里配得上少将军?”绮云气得直跺脚,清丽如水的眼眸藏着暗淡的颜色。 “你这样的反应,终归是会让人误会的,我们虽然是奴婢,可还是矜持好。”洛妧熙只觉得绮云的反应着实有些过激,她红润的眼眶似乎不只是在替洛妧熙打抱不平。 “没错,我就是不矜持,我就是喜欢少将军,怎么了?我知道少将军不喜欢我,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要是砸在我头上,我会去接住,哪里像你硬生生地就让机会溜走了,以后红冉在府里还不得横着走了。”绮云一心思慕淳于澈,只是不像红冉那样用尽心思的投怀送抱。 “什么?你喜欢少将军?”洛妧熙愕然,绮云是她在淳于府最好的姐妹,她原本以为她对男女之事不开窍的,却没想到她也对淳于澈怀有这样的心思,真是哪个女人不怀春呢?淳于府里的丫鬟个个都喜欢淳于澈这样的男子吧,只是事到如今她也逼着自己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到底爱不爱他,她到底爱谁? “我敢于面对自己,即便知道不可能,也不像你,关键的时候把机会拱手让人。”绮云的语气满满的都是责备,若他选的是洛妧熙,她无话可,可是他选了红冉,她心痛不已。 洛妧熙看着绮云气鼓鼓夺门而去的背影,心头浮起了丝丝不安。 她的思绪不由得又回到刚才那个问题,她竟然连自己到底爱谁都不清楚,这是糊涂到了什么地步。 洛妧熙将胸前的龙凤珏摘下,她慢慢地回忆着她与裴岩凌的相识,他是第一个给她喂药的人,还曾经在长干渠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他带给她的感觉是温暖如春风沐浴,可是这种温暖却又那么的不真切。 或许她从来没有被人喂过药,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那样柔声细语地温声话,只是迷恋那种从未有过的暖意,或许被任何一个男人那样目光灼灼地深情注视,那样无微不至地照拂都会让她的心里漾出层层涟漪。 但是,如果他要娶王妃她会心痛吗? 或许并不会。 她开始回忆与淳于澈的过往,像夏日涨水的池塘,满满的都要溢出来。 十年前,他第一次将她领会淳于府,就向府里诸人宣誓,她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也不喜欢任何人靠近她,仿佛她就是他的专有物品。 梳洗打扮之后,他知道她是女子,勃然大怒直骂她是骗子,却也没有舍得将她再送回到街上去。 三年后的冬日,他着了风寒,几乎命丧黄泉。他再也不能欺负她,她却不希望他有什么闪失,苦读医术,又有了尘大师的指引,学了一身好医术。 五年后的秋日,淳于府全家出游,在山野草地她被毒蛇咬伤,他不顾一切地为她吸出毒液,她感激地言谢,他却只是冷冷地道,即便是路人他也会相救。 七年后的夏日,他练剑时锋利的剑刃将她辛苦多日培育的千日红砍断,他不以为意地潇洒离开,却躲在大树后面看到她失落至极的表情,心里愧疚到极。费尽周折,重新寻来了千日红的花种,却只是嘴硬着是老夫人的主意。 十年后的春日,他只是放开了她几日,她就遇到了裴岩凌,他便经常关起房门,与飞蝗自言自语,飞蝗却不到完整的话,零零散散地让她糊里糊涂。 心不动则不痛,她只觉得此刻心痛得厉害。 和祥宫,云婉长公主的女儿岳然郡主身着浅蓝色金丝螺纹长裙觐见淑贵妃,岳然郡主眉目俊俏,眸光旋转间透露着傲气。 “然儿,听你悬空舞跳得极好,塞得过掌上舞,本宫特意将生辰时波斯国进奉的银丝缀宝石舞裙送给你,也可谓是物尽其用了。” 淑贵妃着,命人将装着舞裙的盒子递到岳然眼前。 裴岩凌进入和祥宫,当他看到岳然郡主在场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母妃的用意。 岳然也被暗示过进宫的目的,眼下见到裴岩凌比几年前更加魁岸挺拔,俊逸飘然,忍不住心生爱慕之意。 “娘娘一番心意,然儿不敢辜负,想着此群为娘娘和王爷献舞一曲,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淑贵妃期许的目光看向裴岩凌,“然儿要跳舞给你看,凌儿你是有眼福了。” 人靠衣装,岳然换了舞裙,更加美艳动人,伸出一双雪白的柔夷,那舞姿当真勾人心魄。 然而裴岩凌只顾着桌前的茶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筱雨从外面急匆匆进来,伏在裴岩凌的耳边,“王爷,洛姑娘有消息了。” 筱雨与淑贵妃各自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接着道……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34我在你面前,可知我爱你 裴岩凌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桌案上的银龙酒樽,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极其低郁的声音道:“她……她到底怎么样了?” 淑贵妃再次递过来示意的眼色,筱雨心领神会,终于开口道:“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洛姑娘被青莲山的大火……烧死了……” 银龙酒樽“啪”的一声掉在桌案上,酒水溅起细碎的水花,“烧死了”最后的三个字在裴岩凌的耳边不停地循环,台下岳然公主的悬空舞已经到了**,那舞翩若惊鸿,极其曼妙,就连宫里最出色的舞女都跳不得这般动人柔婉。 裴岩凌没半欣赏的心思,他的魂魄像是被人勾走了,整个人就是个空壳子坐在那里,悲痛如涨潮的海水不可抑制地席卷而来,这样的场合之下却要极力隐忍不能发作。 一曲舞毕,淑贵妃笑逐颜开,柔和的声调赞美道:“宫中的舞女即便功力再深,也比不得然儿这般气质动人,此舞在本宫眼中登峰造极,前无古人。凌儿,你觉得如何?” 岳然期许地眸光扫向裴岩凌,裴岩凌陷入极度的痛苦,哪里还听得到淑贵妃的话,看得到郡主的倾心之舞? “凌儿”淑贵妃看得出裴岩凌的失神,提高声调又喊了一遍,裴岩凌还是没有缓过思绪,幸好筱雨及时在身侧提醒:“王爷,娘娘问你郡主的舞跳得怎么样呢?” 裴岩凌眼眶有些潮湿,却极力地掩藏胸中的巨大悲痛,违心地道:“郡主舞姿曼妙,宫中无人能及。” “然儿,你可听到了,凌儿与本宫母子同心,本宫喜欢的,凌儿定然也喜欢。”淑贵妃意味深长的声调,唇边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婚配之事,淑贵妃已经禀明了皇上,皇上征询云婉长公主的意见,却不知是从哪里听裴岩凌曾经在街上抱着陌生女子回府,还与那女子有段纠葛不清的情史,裴岩凌没进宫之前,岳然郡主竟然暗示此事。 淑贵妃也从筱雨的嘴里问出了原委,才会让筱雨为了大局,出言欺瞒裴岩凌。 淑贵妃的贴身宫女萍儿将一株开得正艳的深红色紫薇花摆在桌案上,淑贵妃掐了一朵,故意放在自己的鼻端嗅着,别有意味地道:“然儿,本宫最喜欢的花就是紫薇花,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岳然郡主皱着眉思忖片刻,摇摇头道:“娘娘心思缜密,定然不只是欣赏紫薇花艳丽妖娆的姿态,岳然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淑贵妃从座位上起身,将手里的紫薇花插入岳然的如墨般的鬓发之中,啧啧称赞道:“真是人比花娇。” 她上下打量着岳然郡主,接着道:“谁言花无百日好,紫薇常开半年花。本宫喜欢紫薇花,是爱她常开常在,总能在御花园独占春色,终会是最后的赢家。昙花纵使再美艳,却只有短短几个时辰的展现,然儿觉得紫薇是不是要比昙花强上百倍呢?” 淑贵妃的言下之意,裴岩凌过去的心意只是昙花一现,谁是最终的靖王妃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岳然郡主莞尔一笑,心领神会地道:“娘娘所言极是,看这御花园的紫薇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刚才来的匆忙不得观赏,回去的时候定是要细细赏看,以领略娘娘的赏花心得。” “本宫会让凌儿陪你同去,花开似锦总要配上佳偶天成才不算辜负。”见裴岩凌依然在失神,筱雨又一次的低声提醒。 裴岩凌在御花园送走岳然郡主,回到淑贵妃的和祥宫。 “凌儿应该明白,母妃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你的将来,岳然公主是云婉长公主与岳侯爷的女儿,若是有长公主倾力相助,你就有夺得皇位的希望,眼下的形式,你丝毫不占优势。”淑贵妃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可是……我并不钟情与岳然郡主,又怎么会跟她琴瑟和谐,再儿臣没有娶妃的打算。”裴岩凌的声调极端低沉,在淑贵妃的印象里他还没有这样跟她这样过话。 “凌儿不可糊涂,有了天下,你钟情谁都可以。江山握在手中,何愁没有美人,岳然郡主之事,就有母妃为你做主了,良辰吉日内务府已经在甄选,你回到王府要做好筹备。” 洛妧熙被火烧死,裴岩凌只觉得万念俱灰,既然他不可能娶到毕生所爱,又有什么理由再与母妃执拗到底呢? 他如牵线木偶般,机械地了头。 淳于府,洛妧熙正在收拾包裹,淳于老夫人的寿宴办完了,她也没有继呆下去的理由,难道要看着淳于澈与红冉日日恩爱吗? 再心动,再心痛,终究是晚了。 房门被倏然推开,逼仄的雄性气息带着风闯进来,淳于澈的脸色阴郁的能滴出水来,泠泠冷冷的声音道:“要去哪?”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他就接着道:“要去靖王府?” 洛妧熙的心像是被戳了一下,她被他言中了,她确实是想去靖王府,将胸前价值连城的龙凤珏还给他。 她心惊的样子落在他的眸底,加上昨夜他抱着红冉她都是不以为然的,一股难以克制的戾气涌上心头,他伸手扯过她玉藕般的手臂,“你跟他才见了几面,就不停地做起了王妃梦,本将军见过自不量力的,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自不量力的?” 洛妧熙心中情绪复杂难解,她用力挣扎着要抽出自己的手臂,他却霸道地加重了力道,将她的手腕勾起一圈浅红色印痕。 “我本来只是探望淳于老夫人,住到今日也是为了给老夫人过寿,少将军过我已经不是淳于府的奴婢,难道少将军要失信女子吗?” 洛妧熙只觉得昨晚的一幕不停地在眼前呈现,心中的痛意连绵不断,语调里夹杂怒气,她的双眸迎上他,理直气壮到毫无惧意。 只是无论如何挣扎,她都逃脱不开他的桎梏,徒惹来他更加加重的力道。 他将她倏然拽进怀里,铜墙铁壁般的手臂圈着她,灼热的气息撒在她的颈项上,空气瞬间就变得稀薄起来。 “本将军就是要耍赖了,你以后不许离开淳于府,当年若不是本将军救你,你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你的命本来就是属于淳于府的。”他的声音很冷,从干涩的喉结里滚出来。 洛妧熙知道挣脱不开,也不白费力气,只是明显蕴着怒气道:“少将军觉得怎么样才能一次报的少将军的恩情呢?是不是像红冉那样给少将军做通房丫头?” 淳于澈伸手掐住洛妧熙的下颚,强硬着逼着将她的头抬起来,他的鼻翼几乎是贴上她的,邪恶又轻佻的语气道:“怎么?本将军昨晚宠幸了红冉,你吃醋了?那昨晚为什么不阻止?” “我有什么立场阻止少将军,少将军有了枕边人,也是淳于府的喜事,来日淳于老夫人抱上重孙,定会福寿绵长,寿与天齐。”洛妧熙强忍着内心的痛楚,对着他暗沉的双眸着违心的话,他知道怎样的话能刺伤她,如今她已经不是他的奴婢,她不再唯唯诺诺,她有了还击之力。 仿佛互相刺痛,才能证明在彼此心中的与众不同。 淳于澈突然放开她,转身朝着门口的方面走了几步,却又突然转过身来,薄唇勾起清浅的笑意,拧着的“川”字眉也舒展开来,“对了,本将军差忘了来你这里的用意,告诉你个好消息今日早朝后,皇上已经在拟旨,将云婉长公主的岳然郡主嫁与靖王爷为妃。” “听闻岳然郡主国色天香,舞技天下无双,能够匹配靖王爷,也算是天赐良缘。皇子立妃,有利国本,对天下人来都应该是好消息,不光是对我,少将军是不是?” 洛妧熙的表情没有任何缓冲,也看不出纠结心痛之意,淳于澈一时有些糊涂,她是太擅长隐藏自己了吗? 没有喜没有怒,将自己包裹的那样好。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心里到底是在想着些什么?”他的语气突然温软下来,这样柔婉的语调夹杂着极度的深情缱绻与痛意绵长,像一阵风吹开了洛妧熙的心门。 他在问她的心里到底爱着谁,她却只能在心里呐喊,尘世间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我就站在你的眼前,你却并不知道我爱你。 洛妧熙将手里的包裹放下,淡淡地转移话题道:“我可以留下来做淳于府的奴婢,可是即便是奴婢也应该有出府的权利吧。今日奴婢要休沐,还请少将军允准……” 洛妧熙绕过淳于澈夺门而出,她走出府邸的时候,紧绷的思绪才开始缓解。 裴岩凌要大婚,她应该前去贺一贺,更应该将自己胸前的龙凤珏还给他。 几面之缘,即使曾有心动,如今却不曾心痛。 洛妧熙来到靖王府外,守护的门人进去通报,裴岩凌并不知道洛妧熙尚在人世,看门人是认识洛妧熙的,急匆匆地走在假山后面的路上……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35念旧者情长 守门的仆人名为屈禄,他急匆匆地绕过假山的路就要去禀报裴岩凌,却恰巧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筱雨,筱雨的双眸犀利如鹰隼,上下打量着屈禄慌张的表情,开口问道:“不好好守门,是出了什么事情要跑到内院来?” 屈禄刹住了脚步,趔趄两步,差将自己跌倒,恭顺地道:“大管家,外面洛姑娘要求见王爷。” 筱雨怒目圆睁,伸手便是一掌狠狠闪了过去,屈禄被打的火冒金星,却不知道自己何辜。 筱雨撕扯着嗓音,不留余地地训斥道:“糊涂不长眼的东西,你的脑子是用来贴春联的吗?王爷择日就要迎娶岳然郡主为王妃,怎么会见这种不相关的人,圣旨已下若是因为你的通报,婚事出了岔子,心贵妃娘娘割了你的脑袋。” 靖王府大事情都是筱雨料理,屈禄自然对他唯命是从。 他本想去回绝了洛妧熙,却被筱雨拦住,“我要亲自去回绝洛姑娘,她才能死心。” 筱雨从靖王府门口走出来,径自来到洛妧熙的面前,口气傲慢地道:“王爷想问问洛姑娘是没有看到张出的皇榜吗?怎么还会有心思找到靖王府死缠烂打。天下间倾慕我们王爷的女子很多,与我们王爷有过关系的也不少,不过像洛姑娘这样,事到如今还要送上门来自取其辱的女子还是少之又少的。” 筱雨夹枪带棒的语气充满了羞辱,洛妧熙的唇角勾起自嘲的笑意,原来这世间最悲惨的就是你高估了你在别人心中的位置,洛妧熙的心中泛起丝丝的凉意,却是输人不输阵,抬了抬好看的眸子,灼灼其然地道:“昔日听闻狗仗人势,今日得见才终于明白是何等场景。向来靖王都不似你这般狂傲,喜欢肆意**别人,只不过你好像都忘了问清楚我的来意,就胡乱揣测倒是给自己摆了乌龙。” 洛妧熙随手将胸前的龙凤珏扯下,递到筱雨的跟前,“当日王爷执意将此物相赠,后来我才知这是价值连城的玉石雕刻而成,洛妧熙人微言轻,于此物并不匹配,也不稀罕这样奢华无度的饰物,就麻烦你帮我还给王爷。” 筱雨将那块龙凤珏接过来,他没有想到洛妧熙来找裴岩凌是为了将玉佩相还,这样的容貌气质却是不像普通的丫鬟,怪不得裴岩凌对她念念不忘。 洛妧熙潇洒地转身离去,还回龙凤珏,一切都觉得那么释然。 灵王府上林阁,自从得知洛妧熙的死讯,淳于澈已经几日的水米未进,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他以为安王爷会碰到洛妧熙,会因为洛妧熙跟淳于澈反目为敌,却没有想到一念之差竟然让洛妧熙身葬火海。 自责、悔恨、痛苦不堪,他用绝食来惩罚自己。 只是随着铜壶滴露在极其安静环境下的敲击声响起,那声音虽然轻缓,却敲打着他的思绪,让他产生了疑虑。 怎么会这么巧合,淑贵妃在撮合他与岳然郡主的时候,就突然得知了洛妧熙的死讯,筱雨是淑贵妃遣来照顾他的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始终都不相信淳于澈会真的动手烧死洛妧熙,一个人的眼神是最骗不了人的,他从淳于澈的眼眸里看到过洛妧熙的影子。 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筱雨亲自推开了房门,将餐盘放在淳于澈面前的桌案上。 “王爷,您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就算身体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啊。若是娘娘知道您此番光景,定然会忧心之极的。” 筱雨的眼神黯淡无光,焦虑的声调急促地道。 裴岩凌寒彻的目光像是把把利剑射向他,让筱雨顿时觉得浑身不自然,却又有些心虚地埋下头。 “妧熙她并没有死,你是为了配合母妃,让本王迎娶岳然郡主是不是?”裴岩凌底气十足地出他的揣测,他多么希望筱雨给出肯定的答案。 然而筱雨自在皇宫长大,什么样的腥风血雨没有经历过,他奉为箴言的话是不到最后绝不认输。 虽然心里七上八下地已经敲起了边鼓,但是脸上的神色却丝毫没有表现,他什么也要让裴岩凌死了这条心,这是淑贵妃交给他的任务。 “王爷,奴才一直不敢告诉王爷,怕您太过伤心,不过事已至此,还是要告诉王爷的。大火起火之时,洛姑娘正在青莲寨的库房清账目,可是那库房烦琐怎么也撬不开,那些江湖草莽之人眼见自身难保,都疲于奔命,没有人顾及到洛姑娘。等发现洛姑娘时,她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奴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尸体上取下了这个。” 筱雨着将手里的龙凤珏递了过去,龙凤珏不但玲珑剔透,价值连城,而且不怕水不怕火,大火侵蚀也不见损坏。 筱雨的故事编的天衣无缝,龙凤珏作证由不得裴岩凌不相信。 他修长的手指颤抖着将那块龙凤珏接过来,攥的很紧贴到自己的胸口,他仿佛是要通过龙凤珏来感知洛妧熙的温度。 “王爷,容奴才句您不爱听的话,如果洛姑娘没有出事,眼下的情势所迫您都不得不去岳然郡主。贵妃娘娘的没错,有了天下何愁没有美人呢?现下洛姑娘已经走了,不定就是为了让王爷您释怀,人要向前看,前面岳然公主正在等着您呢?” 筱雨蝶蝶补休地唠叨,就像是女版的淑贵妃。 裴岩凌痛苦地阖上双目,略显突兀地道:“本王想喝银耳莲子粥。” 筱雨应声赶忙出去准备,裴岩凌的眼前却浮现出曾经的情景,洛妧熙曾经过在莲子粥里加上些糖,是苦中作乐的意味。 他现在的心里全是苦意,只有与她相关,才会找到丝丝乐趣吧。 有的时候,明明是不相关,却也要拐几个弯想到洛妧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在意她,只可惜为时已晚。 洛妧熙决定暂时留在淳于府中,忙忙人海,江湖纵横,她很难找到自己的娘亲与萧腾,却可以将自己的位置摆的显著些,等着他们可以来找到她。 还有她对淳于澈,没有奢求,也从来不敢奢求,只是能远远看到就好。 皇宫奉先殿,裴岩璋暗自伤神地站在楚天舒的灵位旁,他举起手里的酒壶缓缓撒在地上。 “天舒,今天是你的生祭,记得每年生辰,你都是要在晚膳的时候,要元子将岳澜楼的鸿雁糕买回来。你总岳澜楼做出的味道与宫里不同,不是更好,而是更熟悉。在未嫁给我之前,你就常去岳澜楼吧,所以那里是你怀恋的味道。念旧者情长,你我都是情长之人。” 裴岩璋带着元子出宫,他要亲自去岳澜楼买楚天舒生前最爱吃的鸿雁糕,在夜色降临之前,端到她的灵位面前。 洛妧熙在街上购置淳于府的用品,路过岳澜楼的时候,响起前几日淳于老夫人念叨着想吃这里的鸿雁糕,便走了进去。 裴岩璋打算走进岳澜楼的时候,正巧洛妧熙从里面出来,他的心情极端的沉重,所以这一路走来几乎都是低垂着头,唯独迈入岳澜楼的时候,将头抬了起来。 幽暗的眸底倏然映入了洛妧熙的容貌,裴岩璋只觉得瞳孔放大,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踟蹰不前。 “天舒,是天舒……”他喃喃地自言自语,竟然不顾一切地转身追了过去,却碰巧有个挑豆腐担子的,与他撞了个满怀。 洛妧熙的倩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裴岩璋却是依然不死心地朝着他料想的方向追赶,终于还是没有追到。 “元子,你有没有看到天舒,真的是天舒……”裴岩璋的神情有些恍惚不安,元子刚才并没有看到洛妧熙,以为是自己的主子心痛过度而失常,只好狠狠地敲醒他,“王爷,王妃已经离世半年多了,怎么可能还在街上走动呢?” “像……是在是太像了……”裴岩璋双目失神,像是整个身体都被别人掏空了般。 安庆宫,裴岩璋正在作画,他将白日里遇到的洛妧熙当成了已经离世的楚天舒。 他提起狼毫笔,笔尖处似乎都流露着浓浓的情义,那种刻骨铭心的爱似乎都被笔墨描绘出来。 裴岩璋出宫之前在御花园里撞到了墨晗公主,公主请他带些稀罕玩意进宫,他欣然应允。 因为撞到了洛妧熙,心不在焉之下,便将答应了墨晗公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墨晗公主来到安庆宫,走到近前发现裴岩璋正在作画,她是没见过楚天舒的。 半年多之前,太后突然发病,要去远在千里之外的故土静养。 她最宠溺的墨晗公主侍奉在侧,太后前不久病逝,墨晗公主才回到皇宫,而又恰逢安王妃离世,所以她与楚天舒素昧蒙面。 她静静托着下巴,坐在旁边欣赏着裴岩璋的画,却惊奇地发现清晰的轮廓越来越……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36最遥远的的距离 墨晗公主蹙着柳眉起身,眼见着裴岩凌的画已经完成了十之**,俊美清丽的轮廓让她倍感熟悉。 她骤然起身,凑到裴岩璋的身边,目不转睛地仔细看着那幅画。 “这……这不是跟我在春芳楼跳……”墨晗公主喉咙里的话没有全出来,就硬硬地吞了回去。 春芳楼是京城出了名的第一妓院,她堂堂公主曾经拒婚出逃,要是让人知道她还沦落妓院,自己倒是没什么,皇上与淑贵妃的脸面何存呢? 裴岩璋的画笔顿住,抬起锁着的眉,希冀的目光看向她,追问道:“你见过这个姑娘,在春芳楼?你是什么时候去的春芳楼?” 墨晗公主琉璃般美丽的眸子张了张,慌忙掩饰道:“我哪里去过春芳楼,就是在春芳楼路过的时候,见到过这位姑娘而已。” 裴岩璋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低低的声音道:“你在春芳楼见过她,那这姑娘很可能是妓女,或者是舞女?” 墨晗公主的脑海里飞快地盘算着,画中的女子曾经对她有解救之恩,可是她却没有来得及问清楚这姑娘的姓名来历。 “皇兄是怎么认识画中女子的?”墨晗公主好奇地问道。 “皇兄画得是过世的王妃,不过如果你在春芳楼见过她,就明这世上确实有个女子长得极像王妃。”裴岩凌淡淡地道,纷繁错综的思绪在脑海里不断盘旋,他抿了抿干涩的唇,心里暗暗地下着决心,本王一定要找到她。 “原来有个女子很像王妃。”墨晗公主回忆着洛妧熙那日的打扮,衣裙并不入眼,像是个丫鬟的打扮,却又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丫鬟。 墨晗公主回到颜瑜殿,将自己藏在床榻上的画像取出来,暗自神伤地呐呐自语道:“你到底是谁呢?我好羡慕皇兄,想要找什么样的女子都能出去寻,而我连出宫的自由都没有。不如让二皇兄帮我找你,可是二皇兄正在忙于迎娶岳然郡主,还是再等等吧,总能让本公主找到你的。” 裴岩璋吩咐元子,两个人乔装打扮成普通人的样子,出宫去了春芳楼。 元子准备民间衣服的时候,正巧被淑贵妃的贴身丫鬟萍儿撞见,萍儿心思缜密,顿时就起了疑心。 春芳楼里,裴岩璋刚迈步进来,就引起了苏美娘的注意。 苏美娘妖娆的扭了几步,满身的脂粉香让裴岩璋忍不住要掩住鼻端,苏美娘亮开了柔媚的嗓音,“哎呦,这位公子风度翩翩,气质不凡,只是……眼见着有些面生啊,我们这的姑娘个个柔情似水,貌若天仙,翠兰、留醉、青竹……” 苏美娘手绢一抖,就要喊姑娘,虽然裴岩璋是普通公子的打扮,可是这贵公子的气质是丝毫也藏不住的。 “把你们这的姑娘全部叫出来。”裴岩璋生硬的音调似乎是在命令。 “这位公子胃口也太大了,想要我们这所有的姑娘任你挑,这……”苏美娘捻了捻手指,示意要银子,万一眼前的人只是个潦倒的公子哥呢? 元子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苏美娘的手上,扬着声音道:“你肯这些可够啊……” 苏美娘眼睛本来是长在头上的,可是低头的瞬间,看到银票上的数目,登时就张大了嘴巴,夸张到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公子可别见怪,美娘有眼不识金镶玉,姑娘们都出来,都出来,这位公子要包场子。” 两排姑娘从头站到尾,裴岩璋站在他们面前,有的用手绢在胸前不停地晃动,有的抛着眉眼,有的恨不得前进两步贴上来,可没有一人长得与楚天舒相像。 裴岩璋的心情瞬间复杂起来,失落惆怅夹杂着欣喜激动。失落的是并没有找到那日在街上遇到的姑娘,欣喜的是那位姑娘并不是春芳楼的人。 他本不想将怀里的画拿出来,因为在那张宣纸上的人不是洛妧熙,而是他仙逝的安王妃楚天舒,在这样的地方拿出她的画像,是一种令他难以接受的亵渎。 可是眼下这张画像是找到那位姑娘的唯一线索,他短暂的蹙眉纠葛,终于还是将那幅画拿出来,递到苏美娘的面前,低低沉沉的语调道:“你可见过画中女子?” 苏美娘将那幅画接过来,忽然眼前一亮,尖尖的声音道:“这位姑娘啊,确实来过我们春芳楼,只不过就跳了支舞,还没接客呢?就被人看中了,赎出去了。” “赎出去了?是谁赎的她?这姑娘叫什么名字?”裴岩璋紧张地追问道。 “哎呦,公子不懂规矩啊,我们这里的姑娘哪有用真名的道理,我不知道这姑娘的名字,至于是谁赎出去的,我看公子可是没必要知道了,免得惹祸上身。”苏美娘的语气里又开始夹杂着傲气,因为裴岩璋居住在宫外的靖王府,结交很多京中权贵,所以京城有很多人认识他。 裴岩璋久居皇宫,也没有混迹过风月场所,所以苏美娘并不知道眼前的就是当今皇上的大皇子。 “这世上还没有我们公子不敢招惹的人,你尽管直。”元子本是谦谨之人,看到苏美娘多变的脸,忍不住想教训她两句。 苏美娘无奈地吸了口气,眼神在两个人身上瞟来瞟去,神气地道:“你们可站稳了,赎她的是当今皇上的二皇子,靖王爷裴岩凌。” 京中达官贵人她见得多,也有过为了争姑娘,大打出手的场景,就看谁的地位高过谁而已,她报出裴岩凌的名字,原以为面前的两个人会吓得落荒而逃,却没想到裴岩璋站立原处,岿然不动,只是淡淡地道:“我是谁呢?原来是他。” 凌云阁,洛妧熙推门而入,淳于澈坐红木桌子旁侧,手里握着灰色的短布擦拭着随身的佩剑,听到她迈步进来的声音,他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停止,也没有抬起头看她,只是淡淡的口气在发号施令,“三日后,靖王迎娶岳然郡主,宫中大喜,普天同庆。皇上宫里许久没有这样的喜事,让百官沿路迎贺,你陪本将军同去。” 迎贺新人是大梁国的老习俗,凡是皇家贵胄的婚事,百官要沿路站立朝贺,只是淳于澈这样的身份,可以直接去府中恭贺,免掉迎贺之礼,他却执意要前去,不是因为多么的谦虚恭敬,而是让洛妧熙认清眼前的事实,他想看清楚她的心里到底还没有裴岩凌这个人。 “迎贺是重要的礼节,按规矩少将军只能带着夫人同去,眼下少将军虽然没有迎娶将军夫人,却也可以带着红冉姑娘同去,才能算得上符合礼数。”洛妧熙的也是实情,迎贺若要带着女子,定然是发妻,带其他人前去终归是不合礼数的。 淳于澈将手里的长剑放下,手里的灰布随手一扔,扑面而来的雄性气息让洛妧熙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他却是习惯性地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掐着她粉嫩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低沉阴郁的声调道:“你今天晚上留宿在本将军这里,不就符合礼数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红冉会服侍男人,不过女人在本将军这里不是必需品,不管多好的功夫,时间长了也就腻了。” 红冉做了七天的通房丫头,然后淳于澈就再也不允许她进他的房间,本来通房丫头就是妾的前一步,要是能生下一男半女就会立刻成为妾,极少有做了通房丫头又被退回来的,会成为全府的笑柄。 淳于澈当然知道红冉素日喜欢欺负丫鬟的德行,就连洛妧熙与她平起平坐,她也总还是话里话外的挤兑她,淳于澈是在为洛妧熙打抱不平,府里人都看得明白,谁才是淳于澈心尖上的人。 淳于澈的话终究还是刺激到了洛妧熙,他趁着他看她时候有些失神,奋力推开他的胸膛,逃脱了他的禁锢,平缓着自己不均匀的呼吸,求和的语气道:“少将军既然执意要奴婢相随,奴婢去便是。” “本将军带你去还有别的原因,靖王爷与你怎么也算是老熟人,你不应该去贺上一贺吗?要是不能亲眼看到靖王爷迎娶郡主,就怕你这个王妃梦还要继续做下去。” 淳于澈深不见底的双眸寒彻凛冽,两个人僵持片刻,洛妧熙干涩的唇角翕合,想什么却欲言又止。 她的心底突然有些抽痛,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她想将自己心里的话出来,可是她怕他还是这样玩世不恭的态度。 他何尝不想出他的爱意,可是自到大他都没有被拒绝过,他最怕她的心里冰封着别人。 她不言,他不语,时间仿佛要天长地久地僵持下去。 三日后,裴岩凌身着红袍,亲自迎娶岳然郡主,百官沿途迎贺。 当裴岩凌的余光落在洛妧熙的身上的时候,他的身子猛然一震,差就从马上跌下来……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37本将军也要做新郎 裴岩凌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他抬手便示意跟随的人都停下,想也没想利索地翻身下马。 洛妧熙还活着,他的眸子里充满了激动与喜悦,他没有顾及所有人的目光,径直向着洛妧熙的方向走去。 筱雨却是斗着胆子横在他的面前,压制着极低的声音道:“王爷……郡主就在轿子里,您要是走过去,郡主岂不是被全天下人耻笑,淑贵妃娘娘那里要如何交代……” 在淳于澈的眼睛里,裴岩凌唯利是图,为了夺取江山皇位无所不用其极。 他没有想到他在看到洛妧熙的时候,会翻身下马,忍不住醋意渐起。 他伸手便揽过洛妧熙的肩膀,暗示她是他的。 裴岩凌浑身震了震,眸子深情地对着洛妧熙望去,洛妧熙微蹙着眉头,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要走过来,那当初为何都不出来见她,眼神瞟到背对着她的筱雨,她顿时有些恍然大悟。 裴岩凌接下来的话似乎是从嗓子里蹦出来的,他看也没看筱雨,极其生硬的口吻道:“你给本王让开,本王今日就是不要这天下,也不能错失了她。” 眼见筱雨是拦不住裴岩凌,这个时候远处响起了通报声,“圣旨到,贵妃娘娘驾到。” 站立着迎贺的官员与百姓全部跪倒在地,淑贵妃从轿撵上走了几步下来,那步态雍容华贵,落在洛妧熙的眼中却是深深的刺痛,“眼前的人,正是害死自己爹的罪魁祸首。” 洛妧熙头脑中顿时煞白一片,她想走上前去,看清楚自己仇人的模样,却被淳于澈以为是要走过去找裴岩凌,而蕴着怒气狠狠地将她拉了回来。 淑贵妃宣读圣旨,大意是皇上为了庆贺靖王爷迎娶岳然郡主,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淑贵妃将圣旨放在裴岩凌的手上,意味深长地道:“凌儿,皇上对你给予厚望,这样的殊荣可是从未有过的,你要懂得进退有度,与然儿琴瑟和谐,好好珍惜你父皇的这份恩情。” 裴岩凌只觉得如鲠在喉,有些话多痛都不能,有些话不想却必须要:“儿臣谢过父皇母妃,定然不辜负父皇母妃的厚望。” 人群中,白若瑶想冲到前面,却被萧腾死死地拉住,“夫人,护卫众多,我们没有准备,占不得上风,知道大姐在淳于府我们就放心了,来人方长一定还有机会的。” “想来母子是有心里感应的,凌儿知道母妃会来传圣旨就提前下马迎接,不过大喜的日子,新郎官的脚是不好占地的。筱雨,快扶你们家王爷上马。” 裴岩凌痛不欲生的眸色看向洛妧熙,眼下这种情势他不能再冲过去,只好艰难地迈着步子,翻身上马。 迎亲的队伍在洛妧熙的身侧走过去,裴岩凌深邃的眸子里明显有隐约的潮湿,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咫尺天涯。 淳于澈始终用手将洛妧熙箍在自己的怀里,车队渐行渐远,他凑到她的耳边,魅惑的声音淡淡地道:“你看你多可恶,差把人家的婚事给毁了。” 回来的路上,淳于澈一言不发,可是他的脚步有些快,洛妧熙紧追慢赶都有些赶不上,他的步子在彰显他真的生气了。 凌云阁,淳于澈刚刚坐稳,洛妧熙便倒了杯茶在他的面前,关切地道:“少将军走得这么快,应该渴了吧,喝杯茶吧。” 淳于澈怒气未消地将茶杯大落在地上,“腾”地一下子起身,抓起洛妧熙的手腕,喘着粗气道:“刚才若不是我拦着你,你是不是想过去抢新郎啊?” 对于这种误会,洛妧熙没得解释,她总不能告诉他,其实淑贵妃才是她真正的仇人,当年就是淑贵妃派淳于南翊将她全家杀害,事关机密之事她不能轻言。 淳于澈将她的沉默不语当成了默认,他拽着她几步走到床榻边,用力将她甩到床上,洛妧熙有些惊恐地想护住自己的身子,他却像座山那样压了过来。 淳于澈的眸子里有猩红的血丝,此时的他像是发了怒的豹子,面对着一只毫无还击之力的绵羊,“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就像是永远养不熟的狼,不懂得感恩图报。” 淳于澈着话,雨般的吻迅速落了下来,洛妧熙心头一惊,不顾一切地反抗与挣扎,“少将军……少将军……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的挣扎在淳于澈的面前太过柔软无力,他只是随手一扯,她胸前的大片春光就在他面前一览无遗,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压制着**问道:“那龙凤珏呢?就是靖王爷送给你的那块?” “此物太过贵重,奴婢已经还给王爷了。”洛妧熙被她压在身下,只觉得浑身紧绷绷的,出的每个字都心翼翼。 “什么时候,你偷偷去见过他,是不是?”淳于澈好像涌上来新一波的怒意,扣着洛妧的手腕加重了力道。 “没有,只是给了他的手下。”被她这样钳制,她的脸涨得通红,却还要谨慎微地回答他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靖王爷今晚就是新郎官了,本将军与他龙虎齐名,也不能委屈了自己,我现在就要做新郎官。” 淳于澈太害怕失去洛妧熙,他深深压制的情感终于打败了理智,他要剥掉她的衣服,洛妧熙却是拼命的挣扎,哪个女孩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在这种情势之下呢? “你的身子本将军早就看过了,本将军的身体也被你看过了,还有什么好欲拒还迎的。”他知道她不是在欲拒还迎,可是这种情势之下,他真的有控制不住自己了。 突兀的敲门声将屋子里灼热的气氛骤然降到了冰,外面是丫鬟绿依的声音:“少将军,老夫人有请。” 洛妧熙感到很庆幸,几乎每次都可以逃脱他的困固。 祥瑞阁,淳于老夫人每次见到淳于澈都是喜笑颜开的,“奶奶遣人在岳澜楼买的千层糕,过来尝尝。” 淳于老夫人总是最清楚淳于澈的口味,他虽然不是甚喜欢吃甜食,却对千层糕情有独钟,千层糕是洛妧熙最喜欢吃的糕,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爱屋及乌。 “澈儿,听今日你与妧熙去迎贺靖王爷?”淳于老夫人看似无意的问句,却让淳于澈捏着糕的手顿在半空中,关于她的话题他一向敏感。 “澈儿,奶奶虽然老了,可是奶奶也是女人,而且奶奶曾经也年轻过。人的身份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是感情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管你暗地里对人家多好,自己偷偷地下了多少工夫,都是一个人的自娱自乐罢了。你若想得到她的心,就要跟她表明你的心意……” 淳于老夫人正在对淳于澈谆谆教导,感情的事年轻人总是容易迷茫。 淳于澈的眉头拧了拧,艰难地咽下去嘴里的东西,将手里剩余的千层糕重新放回了托盘里。 “奶奶,妧熙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的心意,只是她心里装着别人罢了。” 淳于澈有些心痛的道。 “女人在感情上都是愚钝的,你若不将话挑明,她只会觉得你是在戏弄她,她虽然只是淳于家的奴婢,可是骨子里却是有傲气的。她的身世和此番下毒之事,终究是我们淳于家曾经对不起她,你要好好待她才是。” 淳于老夫人的一番话,淳于澈听了进去,只是他如此傲气的人,最怕的就是丢面子,让他直言对她爱,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会接受他,不过,他是应该先得到她的心,在得到她的人。 靖王府,裴岩凌喝得酩酊大醉,却执意不去新房,而是去了书房。 筱雨来到书房,还没半句话,就被他一耳光甩得原地转了个圈,“你这个胆大妄为的东西,你给我滚,要不是看在母妃的面子上,本王千刀万剐了你。” 筱雨却是倏然跪倒在裴岩凌的面前,委屈的眼眶里噙着泪水,“王爷,奴才的所作所为都是奉了淑贵妃娘娘的旨意,娘娘是为了王爷能够得到大梁天下,才不能不步步算计啊。” “天下,本王宁可不要了,本王……本王不要天下了,妧熙,洛……妧……熙……”裴岩凌痛心到极,歪歪扭扭地做回到座位上,“你给本王滚出去,本王不想见到你。” “王爷,您若是不能得到皇位,必然是会让安王夺走,皇后与贵妃娘娘不睦已久,他若得势您与贵妃娘娘都不能有立足之地。您难道只在意一己之身,完全不顾及贵妃娘娘吗?而且您若是有了天下,到时候想要谁没有呢?” 这话还真是戳进了裴岩凌的心窝子里,没错,他应该先夺得天下。 新房里,盖头下极美的容颜发出喑哑愠怒的声音,“瑶儿,查清楚王爷今日到底是为了谁而下马驻足。” “是,郡主,您吃东西吧……”陪嫁丫头宸瑶想端些东西送到盖头下面。 “不要叫郡主,我与岩凌三拜大礼,如今我已经是王妃了。本王妃就不信了,这尘世间还有比本王妃更适合王爷的女子。找出那个狐媚子,本王妃要将她碎尸万段……”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38洛妧熙救下鸾凤 新婚之夜,裴岩凌酩酊大醉在书房熟睡,被靖王妃视为奇耻大辱。 新房的规矩,若是新人没有被揭起盖头,是要在床榻上坐等一整夜的。 靖王妃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没到夜深就自己扯下盖头躺下了,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翌日晌午,宸瑶来到靖王妃的上林阁,压着嗓音道:“王妃,您安排奴婢调查的事情,奴婢都已经调查清楚了。那日引得王爷驻足下马的女子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而是淳于府的一个丫鬟。” “什么?”靖王妃的声调骤然飙高,她怎么能接受自己堂堂郡主,竟然被个丫鬟比了下去。 “既然是个丫鬟那就好办了,或许王爷只是一时贪新鲜而已,你去淳于府跑一趟,将这个丫鬟买回来便是。”我定然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这恐怕也不妥,那女子名叫洛妧熙,原不是普通的丫鬟。她是淳于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听闻前段时日,她竟然因为少将军要迎娶墨晗公主的事给少将军下毒,可是少将军依然袒护她,沉了洛水之后反她是洛神娘娘的女儿。据传少将军对她情有独钟呢?”宸瑶将打探到的情况一股脑全部了出来。 “看来他并不是普通的丫鬟,既然她如此的与众不同,我就更要好好见识见识。她不能总呆在将军府吧,总是要出来的,到时候……” 靖王妃的语气里全是咬牙切齿的恨意,从到大她的东西还没有人跟她抢,当然也没有人能够抢得过她。 “王妃,此事万万不可。淳于少将军的人遍布京城各地,如果他要找个人挖地三尺也会将她找回来,何况一旦事情暴露,王妃要如何与王爷交代。”宸瑶分析地头头是道,当街绑人确实是下下策。 “那你该怎么办?”靖王妃冷冷地发话。 “奴婢还打听到那个洛妧熙在府里有个叫红冉的死敌,这个红冉是淳于少将军的通房丫头,可是府中却是盛传少将军真正中意的是洛妧熙。所以这个红冉对洛妧熙是恨之入骨,只要我们在中间使力气,她们必定会内斗起来,到时候谁又会怀疑到王妃您的身上。”宸瑶最后几个字咬得很轻,却是真真地传进来靖王妃的耳朵里。 “此事要是办好了,我百宝箱里的首饰任你挑选一件。”靖王妃信誓旦旦地许诺。 宸瑶欣喜地行礼道:“多谢王妃娘娘。” 将军府厨房,洛妧熙正在为淳于老夫人准备药膳,淳于澈的耳边总是回应着老夫人的话,感情的事情人人平等,总是分不出高低贵贱,他一向高傲的姿态,是从没有跟她表明过心意的。 见淳于澈大阔步地走进来,洛妧熙的瞳孔一缩,在她的印象里淳于澈是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因为厨房并不是什么高贵之地,甚至有的人比较忌讳浸出厨房。 他是太饿了来找吃的,还是有什么急切地吩咐呢。 淳于澈吩咐厨房里的伙计都出去,空落落的厨房里就剩下了他与洛妧熙。 “找了你半天,怎么会亲自跑到厨房来,府里有的是伙计,怎么会想起来做菜?”按照惯例,洛妧熙是淳于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这样进出厨房的苦差事是轮不到她的。 淳于澈的语气温柔里带着责备,洛妧熙垂眸站着,淡淡地解释道:“奴婢做得不是普通的饭菜,而是特意为老夫人做的药膳。老夫人最近有些失眠多梦,眼神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奴婢特意做了这道当归炖野鸡,要火慢炖,什么时候放当归也是要看火候的,所以就只能奴婢在这里看着。” 淳于澈的俊眉弯了弯,纯黑色的眸子里藏着温柔的情意,深情缱绻地道:“你对奶奶真是用心,也怪不得府里那么多的丫鬟,奶奶却最喜欢你。” 洛妧熙很少听到淳于澈的夸赞,也极少见到他如此温柔的样子,不知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低声的提醒道:“少将军,您过来找奴婢是有什么吩咐吗?” 淳于澈的脸色有些微红,他这次意识到自己是要找洛妧熙表明心意的,可是要如何开口呢? 他蹙紧了眉,明显有些失神,洛妧熙却叫了他一声,看着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感到很是奇怪。 相识十年,他这样不知所谓的表情她是第一次见到。 “妧熙,我……”剩下的几个字卡在淳于澈的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为什么别的丫鬟都想尽办法得往他身上扑,而她却总是对他引不起兴趣。 如果她能接受他,他会怀疑是她的畏惧与不得不服从。 如果她不接受他,有很大的原因就应该是为了靖王爷裴岩凌。 洛妧熙对他下面的话是有所期待的,可是他却久久不出来,她总不能跟他在厨房天荒地来的等下去,也会觉得这样下去气氛会异常的尴尬。 “少将军,老夫人的当归炖乌鸡已经做好了,这汤是不能搁置的,否则会失了药效,您若是没有什么急切的吩咐,就日后再。”洛妧熙利索地将砂锅里的药膳倒入了白瓷碗盆里,端起餐盘冲着他淡淡微笑着走了过去。 淳于澈闭了双眸,一拳头捶在桌案上。 傍晚时分,厨房里传来了十分嘈杂的声音,洛妧熙经过的时候,绮云慌里慌张地走过来,急切地声调道:“妧熙,快去看看吧,红冉又欺负人了,是鸾凤将老夫人的甜做错了,正在受教训呢。” 洛妧熙走进厨房,厨房是专门为老夫人做心的厨房,平时不做饭菜。 红冉正拿着长尺子,狠狠地扬起落下,已经将鸾凤的手心打地红肿起来,鸾凤却只是龇牙咧嘴地流着眼泪,丝毫也不敢出声。 红冉却是不依不饶,边打边道:“叫你这蹄子做事不当心,老夫人明明要吃莲子糕,你却做成了莲花糕,叫你不当心,叫你不当心……” 红冉似乎在话的同时又加重了力道,鸾凤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低低的声音道:“姑娘确实的是莲花糕,奴婢……奴婢没有听错……” 红冉像是被激怒了,手里的长尺扬起来高过头,还没有打下去,却被人死死握住了,她正想看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动她,迎上洛妧熙凛冽的目光,还是有些发憷的。 “洛妧熙,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个贱蹄子害得我被老夫人责备,我定然是饶不了她的。如今我也是一等丫鬟,你也没有权力阻止我。”红冉字字句句吐得清楚,不可一世的语调确实是令人胆寒。 洛妧熙左手将长尺子夺过来,沉稳的语调道:“老夫人宅心仁厚,极少因为这等事责备奴婢,你有何资格这样高高在上,你有管束的权利,却没有滥用私行的权利。” “滥用私行,我只不过打了她几下,怎么算滥用私行了?”红冉毫不示弱。 洛妧熙将鸾凤的手抓过来,那掌心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你自己看看,都成这样了,还不算滥用私行,你是想废了她这只手吗?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去请示老夫人,看看你的行为能不能得到老夫人的认同。” “鸾凤,来日方长,这次算你走运。”红冉明显有些心虚,狠狠剜了洛妧熙一眼,气鼓鼓地离开。 洛妧熙心疼地看着她的掌心,柔声道:“快随我去屋里上药吧,总不能真的落下毛病。” 洛妧熙将鸾凤带到屋子里上药,鸾凤的泪水夺眶而出,竟然不可抑制地啜泣起来。 “是不是很疼,忍着一会就好了。”洛妧熙安慰着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比自己还要稚嫩很多的可怜孩子。 “多谢洛姑娘,奴婢不是为自己苦,是为娘亲。”鸾凤着话,泪水掉的更加厉害了。 “你娘亲?你娘亲怎么了?”洛妧熙关切地追问。 “奴婢是为了给娘亲治病,才求爹把自己卖到府里来的。可是昨天爹捎了信回来,是家里的钱都花光了,还是没能把娘的病治好。娘现在……”鸾凤似乎抽泣地更加厉害了,洛妧熙将上药的瓶子扣好。 她走到床榻边,拿出四方檀木盒子,递到鸾凤的面前,“这些首饰是以前老夫人赏的,我也很少带出去,你挑几样值钱的变卖了,给你娘治病要紧。” “可是这是老夫人赏赐给你的,奴婢怎么能……”鸾凤想推脱,洛妧熙却自己选了几样塞到鸾凤的手里,“放着也是放着,若能救了你娘的命,这些首饰也算真的有了好用处。” 鸾凤起身跪在洛妧熙的面前,言辞恳切地道:“洛姑娘大恩大德,奴婢至死不忘。” 三日后,淳于老夫人头风发作,洛妧熙施针完,已经明显有了好转。 淳于老夫人遣众人回去休息,洛妧熙走到假山后面的水边,突然有个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地在她的背后伸出了手……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39被人诬陷,百口莫辩 洛妧熙犀利的眼眸斜视着背后的身影,感觉异常的熟悉,在感觉那双大手就要推过来的时候,洛妧熙轻巧地旋转了身体,后面红色的长裙随风画出了美丽的弧度,眨眼的工夫就落入了身后的水池子里。 已近秋日,池水寒凉无比,洛妧熙清清楚楚看到落入水中的正是素日与她不合的红冉。 身后的鸾凤正巧看到这一幕,在洛妧熙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她却大声地叫喊起来:“快来人,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琼山听到了喊叫声,飞身跳入水中,将垂死挣扎的红冉救了上来。 红冉在床榻上昏迷,过了半晌才醒过来,老夫人不顾头风发作,艰难地拄着龙头长拐来到她的床榻边。 满满的屋子里站了很多丫鬟,淳于澈因为军中急训去了军营。 “这夜黑风高的走路难免不心,只要醒过来了就好,以后心些。”淳于老夫人怀疑事情不是简单的落水,但是她心里是希望只是她的不心,就想先用话将事态稳住。 红冉挣扎了两下,想起身似乎没有了气力,眼泪涟涟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洛妧熙见她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想再与她计较什么。 可是没想到红冉却恶人先告状,哽咽着道:“老夫人,并非奴婢不心,而是洛妧熙……洛妧熙她推奴婢下水的。”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妧熙的身上,洛妧熙不惊不慌,只是脸上挤出个无可奈何的笑容,面不改色地为自己申辩道:“老夫人,奴婢没有。奴婢走在水池边的时候,发现背后有人跟踪,便留了个心思,在红冉的手推过来之前,躲了过去,可是她却把自己带进水池里去了。” 见洛妧熙如此沉稳冷静,丝毫也没有惧意,淳于老夫人并不相信她会动谋害红冉的心思。 红冉却是哭得更加厉害,几乎是竭嘶底里地道:“老夫人,奴婢就是被她所害,差丢掉了性命,现下却被她诬陷,奴婢好冤啊。” “老夫人,妧熙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奴婢先离开的老夫人的房间。若是奴婢要推红冉落水,定然要尾随她之后,在红冉离开之后才能离开,否则怎么会知道她要走哪条路?”洛妧熙将事情分析地头头是道,这样缜密的心思,虽然不能是有力的证据,确实也是有服力的。 “老夫人,奴婢与洛妧熙是在水池边遇上的,她妒忌少将军将奴婢收入房中,所以才会起意谋害,老夫人定要为奴婢做主啊。”红冉越发哭得凄楚无状,那样子真像是有极大的冤情。 屋子里的丫鬟们有的开始窃窃私语,红冉素日里飞扬跋扈,行事张狂歹毒,即便落水差被淹死,也没有人对她抱有怜悯之情。 洛妧熙就不同,在将军府里人缘很好,大家都为她捏着把汗。 “既然红冉执意是妧熙推你下水,我就要真的彻查此事,不能伤了你,也不能冤了她。但是可有人在附近,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吗?”老夫人对着满屋子的丫鬟吓人问道。 绮云狠狠地拧着眉头,她在为洛妧熙担心,心里明镜似的,红冉定然是诬陷洛妧熙,她的眸光不由得瞥到了身侧的鸾凤,焦急地出声道:“鸾凤,当时你不是也在场吗?你虽然刚来咱们府里,也是府里的一份子,可不能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府里的很多丫鬟虽然都很恨红冉,却也是丝毫不敢得罪她,省得日后被她打击报复。 淳于老夫人也是将红冉的狠毒当做严苛,她一直认为要是没有她的严苛,偌大的淳于府下人们形形**,也确实不好管理。 鸾凤的身子有些颤抖,低低地深埋着头,两只手掐在一起,像是受伤的白兔那样,紧张地不出话来。 “鸾凤,你倒是话啊,看到了不,你会害死妧熙的。天底下也有你这样没良心的人,你落难的时候,别人是怎么帮你的。”绮云气得理智都要失去了,恨不得指着鸾凤的脑袋开口大骂。 “绮云,不要为难鸾凤,清者自清,老夫人明察秋毫,事事洞若观火,自然看得明白。”洛妧熙看着矮自己半头的鸾凤,还是个胆怕事的孩子,尽管自身难保却不想为难她。 “老夫人……”鸾凤高声喊着,突然就跪倒在地,全身似乎在瑟缩着,颤抖的声调接着道:“奴婢……奴婢确实是看到了……” 淳于老夫人从床榻上缓缓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严肃的声音道:“看到什么就大胆出来,你放心有我在这里,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鸾凤始终深埋着头,绮云微笑着与洛妧熙对视一眼,以为真相就要大白了。 “洛姑娘她……她推了红冉姑娘落水,奴婢当时离得很近,什么都看清楚了,而且洛姑娘她之前……”鸾凤还想继续下去,却被绮云上来一顿暴打,“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你丧尽天良跟别人一块诬陷妧熙,我跟你没完,没完……” 洛妧熙却是慌忙上前阻止绮云,绮云的性子却是太急躁了,半也沉不住气。 老夫人登时就翻了脸,命人将绮云关进了柴房。 “谁要敢造次,我就将她赶出淳于府,鸾凤你接着……”老夫人厉声喝道,明显地火冒三丈,她虽然很相信洛妧熙的人品,但是女人的嫉妒心也是不可觑的。 “洛姑娘她收买奴婢,是要奴婢为她作证,还将老夫人……您赏给她的珠宝给了奴婢。”鸾凤着话,就从自己的怀里将前几日洛妧熙给她的首饰拿了出来。 满屋子的奴婢都是神色各异,难道洛妧熙真的会做出这样离谱出格的事情? “妧熙,你怎么解释?”淳于老夫人将鸾凤手里的珠宝首饰递到洛妧熙的面前,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淳于老夫人再喜欢洛妧熙,也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势之下袒护她。 洛妧熙的眉头深锁,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全身凉透。 顿时就明白了这个鸾凤原来是红冉的人,好一出精彩的苦肉计,她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所以就中计了。 “老夫人,前几日鸾凤对奴婢哭诉,她娘患了重病,急需要银子治病,奴婢见她年纪很是可怜,就将几样首饰赐给她,没想到她当时想在奴婢这里寻觅首饰,原来是为了今日之事。”洛妧熙将实情出,可是眼下的情景,这样的分辨很难让人相信。 “将洛妧熙关入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见她。”淳于老夫人神色严肃地发号施令,满屋子的奴婢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老夫人,还是将事情查清楚吧,洛姑娘心思纯良,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的。” “不管什么原因,我亲自赏赐的首饰她竟然会拿来送人,这就是对我的不尊敬,红冉亲口指正是妧熙所为,又有旁人作证,我看是抵赖不得。来人,即刻将洛妧熙关入柴房。”洛妧熙明白自己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也知道此刻分辩于事无补,便随着护院去了柴房。 “老夫人如此糊涂,竟然相信了红冉和那个鸾凤的鬼话,她们明显就是串通的,她难道看不出来吗?”绮云上前气鼓鼓的问道。 洛妧熙却是什么也没,垫了些柴草就坐到地上,皱着眉思索道:“怎么可以这样老夫人,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可你这性子也太着急了。我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歪,没有做过的事不用害怕,你这样竭斯底里地,当真是我连累了你。” 绮云一屁股坐在洛妧熙的身侧,嘟着嘴道:“咱们俩都做了十年的好姐妹了,怎么还要连累不连累的话。只是红冉她也太可恨了,竟然主使鸾凤诬陷你,亏那日你还好心为她解围。” “红冉不是主使,鸾凤才是这件事情的主使?”洛妧熙波澜不惊地出这句话,惊得绮云瞬间就瞪大了双眸。 “你什么?鸾凤是主使?怎么可能她一个丫鬟……”绮云如坠云雾,不明白洛妧熙得是什么意思。 “红冉虽然刁钻跋扈,但是却不是心思缜密的人。鸾凤先是跟红冉合演了苦肉计,然后鸾凤又以娘亲就要病死为由,在我这里骗取了老夫人赏赐的首饰。是我指使她诬陷红冉,这样精密的圈套和计策,不是红冉能想出来的。想必这个鸾凤是有些来头的,只是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曾与人结仇结怨,是谁这样处心积虑地要诬陷我。” 洛妧熙的话让绮云惊得站了起来,她顿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日他们是在演戏,为了博得你的同情。我就觉得这个鸾凤有些不对劲,可是又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他来我们将军府的日子短,不定是外人派来的细作,不行,我们得想办法将这件事情告诉老夫人。” 绮云着话就急着想冲出去,这个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洛妧熙看到来人,双眸顿时闪出希冀的光芒……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40真相大白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琼山大跨步走进来,洛妧熙的双眸闪出希冀的光芒,连忙掸了掸身上的柴草,从地上起身,“老夫人不是发话,任何人不许进来探视,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何要违拗她老人家的心意?” “洛姐姐,少将军这次军中集训没有将我带在身边,就是因为最近出了很多事,少将军担心没有人能护你周全。眼下这样的情景,恐怕我也无能为力,只有连夜赶到军营,通知少将军回来查清楚此事,免得你承受这不白之冤。”琼山的声调很急促,他生怕洛妧熙又像上次沉洛水那样身陷险境,万一淳于老夫人错了主意,这偌大的淳于府还会有谁能再替洛妧熙做主呢? “刚才你在门口的时候,护院可曾阻拦你进来?”洛妧熙蹙着眉心问道。 “没有,他们没有阻拦?”琼山感到有些奇怪,因为老夫人已经吩咐任何人不能与她见面,门外的护院竟然会轻而易举地放他进来。 “那这件事不要告诉少将军,一来少将军在军营之中操劳的是国家大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惊扰他。二来淳于老夫人既然肯让你见我,就证明事态没有严重到一定的地步,老夫人没有完全相信红冉与鸾凤。琼山,我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洛妧熙神色严肃地道。 琼山头,恳切地道:“洛姐姐尽管吩咐,只要琼山力所能及的。” “这个鸾凤在进府之前的身份,我怀疑是假的。你要彻查她的身世,连她的家人都要查到,不定她的幕后是个大人物。”洛妧熙思索着整件事情的盘枝末节,终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洛姐姐你放心,这件事情不难办,要想查清楚她的身份易如反掌。只是要委屈姐姐在这里多待上几日,我会联络各种关系将这件事情查清楚。”琼山信誓旦旦地保证,当然他也有办好这件事情的能力。 琼山离开柴房后,洛妧熙回过头来迎上绮云意味深长的笑容,绮云的声音终于轻快起来,一扫先前的急躁与不悦,“你听见没有,少将军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将琼山留在府里的,早先我还想少将军怎么会喜欢红冉那样的人,原来他对红冉是逢场作戏,心里真正记挂的是你。只要有少将军的记挂,我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你是不是?” 洛妧熙被她得有些脸红,羞赧地道:“别胡行不行?少将军自然也是更加担心老夫人的安危,才会想着将琼山留下的。” 红冉的房中,鸾凤蹑手蹑脚,推门而入,“你怎么来了,要是被别人看到可不好,会生出事端的?” 红冉明显有些心虚,压着自己的嗓音急急地道。 “姑娘,你的好机会来了。”鸾凤一改稚嫩胆的模样,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眼神犀利的凝视着红冉。 “什么好机会?洛妧熙她压了我这么多年,如今能出这口气,我这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红冉的双眸里隐含着浓浓的恨意,当然也有得意。 “姑娘不要忘了,洛妧熙可不是第一次被关入柴房,之前她涉嫌给少将军下毒,老夫人将她沉洛水都没有死,她又翻身在将军府重新获宠。这次你可要抓住机会,不能让她再回到老夫人身边。”鸾凤坐到红冉的床榻上,眼神里传递着要将洛妧熙置之死地的信息。 “她现在已经关入柴房里了,那我还要在老夫人的面前装得更加凄惨些,让老夫人狠狠治她的罪。”红冉咬牙切齿地道。 “姑娘好糊涂,这样怎么能行。现下少将军不在府里,若是少将军回来,洛妧熙肯定会被放出来的。洛妧熙被关在柴房,是柴房。”最后三个字,鸾凤吐了重音。 “你的意思是……”红冉有些心领神会。 “若是柴房的烛火落在地上,是很容易引起火灾的。奴婢打探过了,夜里没有护院守卫,老夫人不定打心里并不想处置洛妧熙,只是做样子给姑娘你看呢。若是柴房突然起了大火,她们烧死在柴房里,那就是意外,姑娘对不读?”鸾凤出着阴险恶毒的主意,红冉若有所思地头,旋即脸色一片茫然。 “你帮我对付洛妧熙,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要恨她呢?你到底是什么人?”红冉虽然不精明,可也不是傻子,从天而降的鸾凤总是帮她出主意,人前人后截然两幅面孔,怎么会不令人起疑心。 “其实姑娘不需要知道奴婢是谁?奴婢不会害其他人,只是我们两个恰好有洛妧熙,这个共同的敌人而已。”鸾凤唇角阴险的笑容层层漾开,空气里弥散着令人胆怯的寒意。 半夜三更,柴房起火,众人救火不及,眼见着洛妧熙与绮云葬身火海。 远处鸾凤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神气地扬起阴骘的脸庞。 天还未亮,鸾凤在自己的房间收拾着包裹,匆忙地打开门,门口却站着琼山与众护院。 “这么早,鸾凤姑娘是要去哪里?”琼山阴凉的声调带着质疑。 “奥,今日是……是奶奶的忌日,想去拜祭,府里出了大事,所以……所以也没有去劳烦老夫人,还请琼总管代为告知。”鸾凤心慌意乱,脸上却是一幅坦然自若的神色。 “老夫人有急事召你,恐怕你暂时是不能离开了。”琼山不客气地将鸾凤的包袱扯过来,鸾峰知道眼下恐怕是事情暴露,不过不管如何,她在纵火的时候是亲眼看着洛妧熙与绮云在柴房里面的,而且大火烧尽里面的人也没能出来,洛妧熙已经被大火烧死了,她也算是完成了王妃交代的任务。 鸾凤的脑子飞快地盘旋着,却丝毫也没有脱身之策,只能随着琼山来到了老夫人的祥瑞阁。 瑞祥阁里站满了淳于府的众人,淳于老夫人端坐在红木椅子上,神色严肃地道:“鸾凤,不,应该叫你辛月,你的娘亲苏良原本是侯爷府岳然郡主的奶娘,你自在侯爷府长大,跟郡主感情很深。如今郡主成了靖王妃,就迫不及待的让你来将军府做细作。” 靖王府与将军府多年不睦,琼山查出鸾凤的真名叫做辛月,原来是靖王妃身边的人。可是老夫人却不知道洛妧熙与靖王爷是相识的,这样的事情琼山也不便明。 “老夫人误会,奴婢就是鸾凤,爹娘是外县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辛月,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不定是谁认错了人也不一定。”鸾凤年纪,却像是经历了多种历练,如今话更加沉稳,半也看不出惊慌。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这样琼山,将苏大带上来。”淳于老夫人昂声吩咐着。 鸾凤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苏大是她爹,可是个死性不改的赌徒,只要让他去赌钱,就是要了他的命也行。 “闺女,将军府的人正是好人,帮爹还清了赌债,你就不用再去求靖王妃了。人家了,只要你把实情不出来,是不会为难我们的。”琼山对苏大软硬兼施,这个苏大不但是个无可救药的赌徒,还是个怂包,被琼山连哄带吓,就把所有的实情都出来了。 鸾凤眼见是无从抵赖的事情,狂傲的笑了两声,对着苏大恨恨地道:“我没你这种爹,你对得起侯爷对我们的照拂吗?没错,我进入将军府就是为了除掉洛妧熙这个贱人,她只是个丫鬟,有什么资格勾引靖王爷,害得郡主在新婚之夜受到冷落。” “什么……什么……你果真是靖王府的人,老夫人,奴婢是一时糊涂,受了她的蒙蔽,奴婢若是知道她是靖王府的人,是绝对不会跟他同流合污的。”红冉已经吓得神色慌里慌张,跪在地上祈求老夫人的原谅。 “琼山,她的是怎么回事?妧熙怎么会与靖王爷有瓜葛?”淳于老夫人锁着眉头道,她原本以为洛妧熙是不喜欢淳于澈孤傲凌人的姿态,没想到她会有结识别的男子的机会,而这个男子还是与淳于澈多年不睦的靖王爷。 “老夫人,此事是误会,洛姐姐在被沉入洛河之后,在街道上晕倒,曾经被靖王爷所救。靖王爷见洛姐姐容色倾城,因此对洛姐姐起了爱慕之情,洛姐姐并没有勾引王爷,您不要听这贱蹄子胡八道。若是洛姐姐真的属意王爷就不会回来将军府了。”琼山的目光似刀子般飞向鸾凤,帮着洛妧熙与老夫人解释着。 “洛妧熙这个贱人,不管她再怎么狐媚,都已经在柴房变成灰烬了,我的目的已经达成,老夫人要杀要剐,随便你……” 鸾凤明知道自己大祸临头,却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只见淳于老夫人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对着鸾凤扬了扬下巴道:“我淳于府的人,岂是这般容易被算计的……” 祥瑞阁外,响起了一连串熟悉的脚步声……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41微雨燕双飞 祥瑞阁外面响起了连串的脚步声,众人向着门口的方向望去,洛妧熙与绮云神采奕奕地步入正堂,毫发无损。 鸾凤瞳孔狠狠一缩,她惊诧地想起身,却被琼山手下的护院死死按住。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你被烧死的,你根本就没有从柴房出来,怎么会没事?怎么会?”鸾凤像是失去了理智般嘶吼,靖王妃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就算是以死谢罪她也觉得辜负了岳侯府的养育之情。 “少将军醉心机关暗门之术,就连柴房中也是有机关的,只是知道的人不多而已,你是新来将军府的细作,怎么会知道府里的机关暗门。老夫人早就将你的阴谋看得透彻,暗中命琼山关注你的一举一动,才会将你逼得原形毕露。等到少将军回来,定然会与你的主子讨个法。”洛妧熙字斟句酌,鸾凤的行为明白着就是受了靖王妃的指使,祸事的起因应该是那日迎贺之时,裴岩凌下马驻足之事。 鸾凤顿时失去了招架之力,全身像是让人抽去了骨架,瞬间瘫倒在地上。 “老夫人,红冉她联合细作对付妧熙,她罪无可恕。老夫人赏罚分明,不能轻易饶过他。”绮云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红冉,扬着尖锐的声音对着老夫人道。 “老夫人,老夫人恕罪,奴婢是受了她的蒙蔽,奴婢根本就不知道她是细作,要不然奴婢绝对不会与她同流合污的。”红冉泪语涟涟,对着淳于老夫人祈求哭诉。 “将鸾凤关起来,等到澈儿回来,自然要与靖王府讨个法,相信靖王妃难脱干系。至于红冉……妧熙,你要怎么处置呢?”淳于老夫人特意有了停顿,然后将余光扫向垂眸站着的洛妧熙。 “老夫人,奴婢相信红冉是一时糊涂,受了鸾凤的蒙蔽。红冉虽然素日里与奴婢不睦,却也不是杀人放火之辈,奴婢希望老夫人可以念在她素日里对您尽心尽力的份上重新发落。”洛妧熙明白淳于老夫人的用意,红冉是老夫人的远房亲戚,老夫人有意饶过她,却要从洛妧熙的嘴里出来,不能显得老夫人处事太过偏私。 “妧熙,你疯了,竟然这样的话,她推你下水,又差烧死你,你还请求老夫人放过她,老夫人是断然不会放过她的。”绮云怒气冲天,她恨红冉入股,这个红冉应该得到教训。 洛妧熙微微蹙眉,接着道:“红冉是少将军的通房丫头,少将军如今不在府中,若是老夫人就这样处置了她,怕是会让少将军难堪,再者,老夫人睿智有加,妧熙有您的庇护,并没有受到丝毫伤害,所以也没有必要治谁的罪了。” 绮云似乎也忽略了,红冉是淳于澈的通房丫头的事实,她的地位按理只是仅次于淳于府的少夫人,若是她成为妾氏,自然都有随意处置丫鬟的权利。 “妧熙胸怀大度,处处为人着想,不枉我疼爱你这么多年。红冉,既然妧熙不予追究这件事,我就饶过你,不过你记住这次我可以相信你是受人蛊惑,可是日后你若再对妧熙行任何不利之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一等丫鬟的位置你也不要做了,以后府里的一等丫鬟就只有洛妧熙一人。” 正堂里的众丫鬟,全部屈膝施礼,洛妧熙的宽宏大量得到了众人的钦佩。 御书房,裴岩璋掀帘而入,皇上坐在金漆龙椅上,愠怒不已。 裴岩璋屈膝行礼,怯生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上没有示意他起身的意思,僵持了片刻,皇上沉重的声音,厉声道:“你还有脸来给朕请安,朕到希望没有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裴岩璋惊恐地双膝跪地,战战兢兢地道:“儿臣不知所犯何罪,还请父皇明白示下。” “明白示下,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是朕的长子,又是嫡子,朕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是你呢?为了个女人一蹶不振,沉迷在悲痛里半年之久,你这样儿女情长,怎么能成就大事。这就算了,前几天,你竟然出宫去了春芳楼,春芳楼那种地方是你该去的吗?安王妃离世后,朕三番两次为你安排再次选妃,你却推脱不止,既然这样,你去春芳楼做什么?”皇上沉郁的声音对着裴岩璋嘶吼,怒气更盛。 “儿臣……儿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去看看歌舞听听曲子而已,听春芳楼的悬空舞,连宫里的舞女都要逊色几分,心里好奇,所以才会想起看看。儿臣……儿臣绝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裴岩璋应答的琉璃,他思索着不能将那个神似安王妃的女子出来,一来那女子根本就没有寻到,二来苏美娘那女子被裴岩凌赎走了,不知道里面潜藏着什么阴谋。 “回安庆宫闭门思过,禁足七日。以后要谨言慎行,给你的弟妹做出表率,要是再行差踏错,朕必定要重重处罚。”皇上的怒气未减,狠厉地斥责着裴岩璋。 安庆宫,元子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端出里面的排骨栗子汤。“天气渐寒,皇后娘娘给王爷送来的汤,是暖不了心也要暖暖胃。”元子着将那汤勺递到裴岩璋的面前。 “皇后娘娘,这件事是她疏忽了,没有发现淑贵妃派人盯了王爷的稍。其实哪里怪得了娘娘,都是奴才那日陪着王爷走得匆忙,连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咱们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多留心,总有压过他们的时候。”元子心翼翼地安慰着裴岩璋。 裴岩璋轻描淡写地喝了几口汤,这样的形势下就是吃龙肉也没有味道,只是皇后的心意不能辜负,母子一脉,相依相存。 “那个女子的下落查的怎么样了?”裴岩璋突然顿住了手里的汤勺,这个问题问得元子眉头一皱。 “王爷,奴才已经命人守在靖王府了。可是靖王府出出进进的丫鬟那么多,竟然没有一人与那画中女子有半分相似。奴才也暗自查了靖王爷的行踪,实在是没有那女子的下落。是不是还要继续追查下去呢?”元子低声问着裴岩璋的心意。 “本王与裴岩凌因入住安庆殿势成水火,这个画中女子跟他必然有脱不掉的干系。不过京城来往之人众多,也有可能这个女子并不是京城中人,本王不能再辜负母后的重望,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儿女私情上,传令给下面的人不用再跟踪靖王了。他现下是大婚之期,新婚燕尔又怎么可能再去与那画中女子牵连不断呢?”宫中的亲王在年幼的时候都是入住皇宫的,等他们逐渐长大成人,只有一人可以留在宫里的安庆殿中,被封为安王爷,取义安定天下。裴岩凌曾经是裴岩璋的劲敌,不过世事变幻无常,不到最后传召搬旨,大位随时都可能变动,更何况皇上还没有册立太子之意。 靖王府,裴岩凌自那日见到洛妧熙,就开始惶惶不可终日。 他没有洞房,对靖王妃也是极其冷淡,只是这几日的繁文缛节让他丝毫脱不开身去见洛妧熙。 终于可以闲下来,他知道筱雨是听了淑贵妃的命令,一心为他着想,可是他定然要见到洛妧熙,与她解释清楚他的心意。 裴岩凌遣人将龙凤珏与书信送到淳于府洛妧熙的手中,约她在城外的微雨亭相见。 洛妧熙再次收到龙凤珏,心里清楚有些话她很有必要与裴岩凌清楚。 洛妧熙步出淳于府,正巧与淳于澈走了个迎面,她手里握着那封书信,神色有些恍惚,竟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淳于澈。 淳于澈却将她的失常尽收眼底,眸色深处藏了些隐晦的东西,他翻身下马,命令手下将自己的坐骑牵走,紧紧跟随在洛妧熙的身后。 裴岩凌从靖王府走出来,元子来到王府外面守候的下人面前,“安王爷有令,以后不用再跟踪靖王爷,你们可以撤回去了……” 裴岩凌来到微雨亭,洛妧熙已经在等候,“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样美的亭子,应该有你这么美的人。只是本王还不如燕子自由,能与你双宿双飞。” 裴岩凌温情缱绻的声音在洛妧熙的耳畔响起,洛妧熙转身回眸,将手里的龙凤珏与书信重新交到他的手上,“王爷要双宿双飞的人,一直都不是我,过去不是,将来也不是。我对王爷只是敬佩仰慕,并非儿女私情。” “你是不是在生本王的气,气本王迎娶岳然郡主,你相信我,我以为你在青莲山被大火烧死,才会万念俱灰。你等着我,总有一日我会将天下奉到你的面前。”裴岩凌信誓旦旦,上前抓住洛妧熙的手。 洛妧熙挣脱开他的手,淡淡地道:“王爷的确有所误会,我对那日王爷的搭救之恩,有感激之情,也有钦佩欣赏之意。只是我的心里,早就有心爱之人,只是最近才察觉而已……”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42我有多爱你,时光知道 裴岩凌不可置信地扫过洛妧熙脸上的表情,他的喉咙干涩,艰难地滚出几个字:“他是谁?” 洛妧熙略低着头,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她羞愧于自己的身份,这样卑微的存在,她又有喜欢谁的资格,或许淳于澈知道了,会嘲笑她痴心妄想吧。 “王爷应该将心思多放在王妃身上,至于其他的事情,王爷不该多想。妧熙若是以前有什么行为令王爷误会,还请王爷见谅。”洛妧熙没有抬眸看他,声音冷冷泠泠,将龙凤珏放到他的手心,转身要离去。 裴岩凌却是反手将她的皓腕扣住,暗沉的眸底闪着急切的光,极其阴郁地声音问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淳于澈,对不对?” 她所能接触的最多的男子应该就是淳于澈,而能与他裴岩凌所匹敌的男子就只能是淳于澈而已。 洛妧熙俏丽的脸颊泛起红晕,如果没有红冉的事情,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会为了淳于澈心痛不已,她根本就不知道在哪个瞬间,淳于澈已经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她的心里,而她始终都未曾察觉。 见他已经戳中她的心事,洛妧熙不想再隐瞒,更不想因为她,再加深淳于府与靖王府的矛盾,连累其他无辜之人。 她终于扬起了双眸,迎上他充满期待的目光,坚定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没错,我一直爱的都是少将军,只不过我只是淳于府的奴婢,地位低微,所以不得已隐藏自己的感情。” “那你对我呢?你接受我的龙凤珏,你在青莲山山洞救我,你……你对我就没有……”裴岩凌握着洛妧熙的手力道加重,充满期待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洛妧熙手一缩,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我当时接受龙凤珏并不知道它如此贵重,也不知道它的意义所在,此事是妧熙的不妥,还请王爷见谅,至于在青莲山救你,是为了报答你昔日在十三巷搭救之恩。我承认曾经对王爷有倾羡之意,但绝不是爱慕之情。”洛妧熙再三重复着自己的心意,希望与他不要再有瓜葛。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来见我?”裴岩凌仍然不死心,他是王爷,天下间女子都急于投怀送抱,从到大他想要的东西很少有得不到的,他尤其不希望洛妧熙会是例外。 “我想与王爷解释清楚,不想让你误会下去。”洛妧熙斩钉截铁,丝毫没有余地。 裴岩凌的双眸突然变得猩红,加重力道将洛妧熙拉入怀里,死命地拥着她,喋喋不休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相信你不爱本王,我不相信。你给我时间,我会休了岳然郡主,然后明媒正娶你的。” 洛妧熙竭尽全力地挣扎,似乎都无济于事。 这个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洛妧熙从裴岩凌的怀里拉了回来。 洛妧熙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胸口逐渐平息后,才发现解救她的男子竟然是淳于澈。 “少将军……你……”洛妧熙吃惊不,他不是在军营,怎么会赶到这里来了。 “你若真的在意妧熙,就不要再骚扰她,看好你的靖王妃,妧熙差被她害死。若不是奶奶明察秋毫,妧熙就被你的靖王妃烧死了。”淳于澈在军营中听了淳于府发生的事情,便提前赶了回来,却正碰上洛妧熙赴约微雨亭。 裴岩凌如坠云雾,淳于澈接着道:“靖王妃曾经的丫鬟鸾凤,已经被琼山送到你的府上,你好好问问你的靖王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淳于澈的眸子寒光乍现,逼仄的让人心颤。 他拉起洛妧熙的手,转身朝着路走去。 裴岩凌一拳头猛地打在微雨亭的柱子上,牙咬得几乎发出声响,“淳于澈,本王得不到的,你也没有那么容易得到。” 洛妧熙被淳于澈牵着,离开微雨亭很远的距离之后,他似乎仍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她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他堪破心思,反而抓的更紧了。 她只好就被他这样抓着,舒了几口气,反倒坦然了许多。 “奴婢……奴婢刚才的话,少将军是否都听到了?”她终于还是没有他那么能沉得住气,率先打破了僵局。 她若不问,他打算天荒地老地陪她走下去吗? “刚才了很多,你问哪一句?”他轻描淡写的语气,透露着轻松自然,脚步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就是……就……”他知道她在故意刁难她,她刚才得那么清楚,他应该是恰巧听到了,可还装得跟没事人似的。 她现在的情形,就是那个自己最害怕听到的词语,自取其辱。 明知是自取其辱,可还是有些不死心,不甘心,嘴里吐出来的每个字似乎都在纠结。 他的脚步终于停下来,扳过她的肩膀让她对着他,“你这个丫鬟,竟然敢对你的主子怀有这样的心思,你这样自不量力,我要怎么处罚你呢?” 洛妧熙的脸一红,想挣脱他的桎梏,淳于澈逼仄的男性气息倏然靠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毫无预兆地吻上了她的唇。 洛妧熙的双眸撑得浑圆,被他撬开的软唇,无力地接受着他强势霸道地入侵。 她开始享受这甜蜜到令人心醉的感觉,慢慢的,慢慢回应他。 两个人吻得天昏地暗,直到洛妧熙都透不过起来,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以后你就是本将军的女人,在我的面前,不许再自称奴婢,爱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他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在她的耳边吐着温热的气息,“知不知道我爱了你多久,久到我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 洛妧熙依偎淳于澈的肩膀,夕阳西下,金黄的余辉撒在他们身上,洛妧熙露出从未有过的娇艳容颜。 十年前,他第一次将她领回淳于府,她第一次穿着女装的样子就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经历时光考验的爱情才是最纯真的,或许我有多爱你,唯有时光知道了。 靖王府,裴岩凌在正院厉声道:“筱雨,去,把王妃请出来。” 靖王妃听到裴岩凌在院子里等她,高兴地不亦乐乎,以为是要约她共同下棋或者赏花。 当岳然见到裴岩凌的时候,就明显觉察出氛围不对,压低着声音问道:“王爷遣臣妾前来,不知道有何吩咐。” “把鸾凤那个贱人带上来。”裴岩凌大声吼道。 岳然听到鸾凤的名字,顿时知道事情败露,脸色不由得青白交替起来,指甲嵌入了手背里而不自知。 “是不是你,指使你娘家的奴婢,去淳于府试图放火烧死妧熙?”裴岩凌寒彻的声音,步步逼近岳然,丝毫没有考虑到当着下人要留些脸面给这位靖王妃。 “王爷,你不要冤枉王妃,此事与王妃无关,都是奴婢一人所为。王妃早就听闻洛妧熙之事,却执意要嫁给王爷,她对王爷你是真心的,只是奴婢看不惯王妃要受这样的委屈。”鸾凤果然是个忠心的主,年纪也知道感恩报恩,只可惜岳然哪里将她的忠心放在眼里,好不容易她肯自己出来罪,岳然是求之不得。 “请王爷明察,妾身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岳然仰着头,丝毫没有愧疚与惧意。 “她是你娘家的丫鬟,你却此事你不知情,好,既然这样,这个丫鬟自作主张,确实可恶。来人,给本王重大二百棍。”鸾凤听后,忍不住脚下发软,差跌坐在地上。 岳然的眉心也是一紧,她知道裴岩凌动了大气,慌忙求情道:“王爷息怒,鸾凤只是个女子,这二百棍下去,岂不是要将她置于死地。” 筱雨也慌了神,赶紧求情道:“王爷,都是奴才平日里管教下人不严,您这新婚燕尔的,就动用棍棒,实在是不吉利。王爷不如将她先关起来,让她好好反思,日后多做些苦差事。” “筱雨,看来这靖王府里,你要来做本王的主了。给本王恨恨地打,二百棍一下也不能少,本王倒要看看是她的骨头硬,还是棍子硬。”下人们不敢怠慢,举起木棍就向着鸾凤的身上打去,这分明是在打岳然的脸。 鸾凤死咬着牙关,只是挨到一百多下,就已经口角流血,气息十分微弱了。 可是裴岩凌仍然没有叫停的意思,活活将鸾凤杖毙了。 岳然将手里的丝绢死死攥住,牙齿间狠狠咬出“洛妧熙”三个字…… 淳于澈与洛妧熙回到将军府,岳澜楼的楼主已经等候多时,淳于老夫人喜气洋洋地道:“澈儿,岳楼主想迎娶我们将军府的女子为儿媳,我想将府中的婢女收为义女,嫁给岳楼主的儿子,你看选谁合适呢?” 淳于澈与洛妧熙对望一眼,岳楼主是京城首富,总是想与将军府攀上亲戚,即便是娶个丫鬟也心甘情愿,“奶奶,我这里有个人选,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43手掌心的秘密 岳楼主得到淳于澈的应允,喜上眉梢,岳家虽然是京中首富,可若能攀上炙手可热的将军府,即便迎娶的只是个得宠的丫鬟,冠上淳于家的名义,还是要羡煞很多商旅之家的。 “本将军觉得府上的红冉姑娘,貌美无双,端庄贤惠,与令公子年纪相当,最为匹配,不知道岳楼主意下如何?”淳于澈此话一出,洛妧熙与老夫人皆是一愣,哪有将自己的通房丫头赏人的道理,即便被赏的对象是个奴才也是种侮辱。 “澈儿,不得胡言,岳楼主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婚姻大事岂容你儿戏,你万不可信口开河。” 淳于老夫人的话里话外隐含怒意,她知道淳于澈痛恨权钱交易,可是人家既然已经找上门来,总不能让人下不来台,否则外面岂不是会传言将军府自恃清高,肆意羞辱别人。 “奶奶,孙儿没有胡言,红冉与岳家公子定然是再匹配不过的。奶奶素日里最疼爱红冉,连她犯了错处都不忍心责备,岳公子这样的好去处,恐怕人人都要挤破脑袋,是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好福气。” 淳于澈一本正经,好像这红冉根本就不是他的通房丫头,甚至与他没有半关系,淳于老夫人心里明白,他是因为前几日柴房纵火的事情对红冉耿耿于怀,所以才想让她离开淳于府。 岳楼主的脸上是不出的尴尬,当然心中更是隐藏着深深的怒意,却只能陪着笑脸,谨慎地道:“请少将军恕在下直言,在下听闻红冉姑娘已经被少将军收入房中,犬子虽然不才,却也不敢觊觎少将军的女人。” 淳于澈的薄唇上翘,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他接下来的话是对着岳楼主的,眼神却是迎合着洛妧熙的眸光,“岳楼主误会了,本将军有梦魇症,前段时日,日益严重,所以不得不留丫鬟在外房侍奉。至于红冉姑娘,她仍是完璧之身,为证清白,岳楼主可带嬷嬷前来验明。否则这样以讹传讹下去,岂不是要耽误红冉终身,不过此事还要征求岳公子的意见,若是岳公子对她有意,本将军可以将她收为义妹,绝不会辱没了岳家。” 淳于澈的双眸含情注视着洛妧熙,妧熙终于明白他的用心良苦,羞赧地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既然这样,那就多谢少将军美意了。”岳楼主悻悻地道。 红冉与少将军同房多日却没有破身,这样的事传遍淳于府,对她来是奇耻大辱。 少将军要将她嫁给京中首富的儿子,却又是令人羡煞不已的,毕竟以后不愁吃穿,还可以过上使奴唤婢的生活。 只是岳楼主也不是傻子,他们家虽然是京中首富,可是岳公子身高不足五尺,其貌不扬,又自体弱。大家闺秀没有人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取个家碧玉,岳家又觉得门第不当,这才想借着婚事攀上将军府的高枝。 淳于府长廊,红冉步子迈的飞快,要去与老夫人问清楚,却碰巧撞上了淳于澈。 “少将军,奴婢有话要问。”红冉的眸子被洗得透亮,生硬的语气已经完全不像是个奴婢,她在淳于澈的面前一向喜欢伪装,柔情似水温情脉脉,如今却丝毫也顾不得气度了。 淳于澈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着头。 “奴婢自在将军府长大,得老夫人庇佑多年。少将军应该明白,奴婢自就喜欢你,其实奴婢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你嫌弃奴婢的身份地位,那洛妧熙呢?她也是奴婢,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她十年前才进府,她晚了整整十年,为什么她就可以进到少将军的心里,可是奴婢无论做什么,都只能在少将军的身边徘徊。少将军不喜欢奴婢不要紧,还要想法设法将奴婢赶出去,难道奴婢就连守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吗?你不觉得这样对奴婢太残忍吗?”红冉声嘶力竭,泫然泪下。 “妧熙生性纯良,宽容大度,在本将军的心里早就认定了她,而你就只是个奴婢而已。本将军容不得你再兴风作浪,再伤害妧熙分毫。” 淳于澈的声音冰冷寒彻,像是盆凉水将红冉从头浇到脚。 红冉上齿狠狠咬住下唇,心里像是有千万支利剑刺过来,痛不欲生地吐出几个字,“少将军的话,奴婢铭记在心。” 远处,洛妧熙将这情景尽收眼底,淳于澈察觉到身后轻缓的脚步声,不由地回转身。 “其实红冉对你是用了心思的,你又何必要如此伤她呢?她自失了双亲,也是蛮可怜的。” 洛妧熙从不与红冉计较,多半是因为她坎坷的身世,一个孤女六亲无依,她也是从失去了爹,又与娘走失,她与她多少也有些同病相怜。 “你既然这样可怜她,要不我将她取回来做妾算了。”淳于澈的唇角勾起轻浮的笑意,那眼角眉梢的温情,似乎是在挑逗着洛妧熙。 “少将军决定的事情,奴婢怎么敢有意见。”洛妧熙假装生气地转身,却被淳于澈猛然拉入怀里,他性感的薄唇吐着温热的气息,“都了,以后在我的面前,不许再自称奴婢,你不是我的奴婢,是我心爱的女人。” 洛妧熙的脸绯红一片,在他的怀里不安分地挣扎,低低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你放开我,会被人看到的。” “那又怎么样,本将军在自己的府上搂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怕谁看到?”淳于澈着话,仿佛加重了箍着她手臂的力度。 直到有端着茶的丫鬟从他们的身边经过,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左右为难之际,洛妧熙趁机逃离了他温热的怀抱。 “少将军,洛姑娘。”丫鬟深深埋着头,一副我什么也没有看到的可怜样子,惊慌失措地逃离走廊。 “你若顾惜红冉,不定这府里的所有丫鬟都对本将军有意,难道我都要娶回来吗?我对她绝情是让她不要再心存幻想,早死了心。岳楼主的儿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以她的身份也是高攀,对她来嫁到岳家未必是件坏事。”淳于澈有意地安慰着洛妧熙,他不想她为了不值得的人难以心安。 翌日清晨,洛妧熙刚将房门打开,就看到淳于澈站在门外,“少将军在外面站了多久,怎么不敲门进来?” “昨晚听琼山你今日要去南山,我想与你同去,如何?”淳于澈在征询她的意见,这样的情形在洛妧熙的印象里还是极少见的,他对她不再命令,更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刁难。 他温柔起来,还是很让她心醉的。 “了尘师太的性情,你不是不知道,她素日里都是只准我一个人上山的。前段时日出了这么多事,我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她,要是再破了她的规矩,怕她是要将我给逐出师门了。”了尘师太是南山麓云寺的神尼,她的医术与占卜之术被传得神乎其神,淳于老夫人有次与洛妧熙共同去麓云寺进香,了尘师太看中洛妧熙是天生富贵之命,硬要收她为徒,却是只传给她医术,并没有传授占卜之术。 了尘师太曾经过,医术是治病救人,行善积德的,有百利而无一害。占卜之术是投机取巧,窥探天机,有损阳寿的,所以她只会传授洛妧熙医术,而不许她沾染占卜之术。 淳于澈拧不过洛妧熙,只好让她独自一人去了南山。 麓云寺,坐北向南的禅房里,两杯茶盏,七分未满,缕缕清香,沁人心脾。 了尘师太身着深灰色的尼姑袍,手里一串檀木佛珠,双眸微眯着,她听到洛妧熙开门的动静,淡淡地道:“算你有心,还记得为师与你约定的日子。茶热八分,正好为你祛祛身上的寒气。” “八年前的今日,师父曾经过,能够收妧熙为徒,是有特殊原因的。妧熙愚笨,一直没有参透师父的用意,最近又发生了很多事,没有抽出时间来看望师父,还请师父恕罪。”洛妧熙坐在简陋的木桌子旁边,双手捧着香沁的湄江翠片。 “那你记不记得,师父曾经过,八年后的今日,就要告诉你当日收你为徒的原因呢?”了空师太收起念珠,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洛妧熙的近前。 “把手伸出来,你掌心的红色胎记,觉得它像什么?”了空师太突然抻过她的手发问。 洛妧熙手上的红色胎记形状极其不规则,因为长在手心里,极少显露出来,她并没有多在意,其他人也没有多留意。 了尘师太精通占卜术与相术,八年前她在发现洛妧熙掌心的红色胎记之后,执意要收她为徒,淳于老夫人当然求之不得。 了尘师太嘱托淳于老夫人,要悉心培养洛妧熙,她才能得到像大姐一样的待遇。 “师父,到底我的掌心藏着什么秘密,徒儿这么多年都没有参透?”洛妧熙忽闪着透亮的眸子,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44银针防身术 洛妧熙琉璃般的双眸盯着手心不规则的红色胎记,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到底徒儿的手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呢?” 其实这个问题,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发问,每次了尘师太总是敷衍了事,如今她已经过了及笄三年,她应该将全部的秘密告诉她,只是时机未到,有些事情终究是难以言的。 “妧熙,你掌心的红色胎记形状怪异,却是像极了我们大梁国的地图。天时地利人和都会汇集在你的身上,到时候你会母仪天下,你日后的夫君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了尘师太的神情严肃,字斟句酌地对着洛妧熙道。 洛妧熙抿了抿嘴唇,强忍着笑意道:“请师父莫怪,妧熙从不相信占卜相术,周易星象。我最喜欢的古语就是人定胜天,不管上天做了什么安排,都有人会改变他的轨迹。徒儿已经有中意的人,而且这个人不是大梁的皇子,甚至都不姓国姓裴,是没有继位的可能的。徒儿此生除了他,不会再爱任何人,所以师父的占卜术看来是要失灵了。” “无论你以后要嫁的是谁,他都会是大梁国的太子,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了尘师太一字一顿,她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参透洛妧熙是金凤之命,而她离奇的身世,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好时机。 看到了尘师太如此板上钉钉的态度,洛妧熙的心里忍不住画了个疑影,却也没有投入过多的心思去深思。 了尘师太翻过洛妧熙的左袖口,荷花图样上插着三根细的银针,她看似随意的发问:“知道为什么为师要让你在袖口上别上三根银针吗?” 洛妧熙蹙着眉,若有所思得道:“这银针是为了在没有医袋的情况下,遇到病人之时,不至于手足无措。” 了尘师太站起身,眼神木然空洞,她在想着很久之前的往事,“你的师公,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出了名的神医了。有一次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误食了毒野果的农夫,可是当时他的身上并没有带着医袋子。尽管按压了几个穴位,却始终没有将人救活。你师公当时痛心疾首,只要他的手里带着三枚银针,就能封住几个大穴位,阻止毒素的蔓延,就有机会将人救活。他对此事耿耿于怀,从此定下规矩,凡是他门中之人,都要在左袖口别上三枚银针,以备不时之需。” 洛妧熙用手触摸着袖口上的银针,深有感触地道:“没想到这三根银针还有这样的来历,师父的教诲,徒儿不敢忘怀,定然将悬壶济世之道铭记于心。” “你素来宅心仁厚,心思纯良,会将医术融会贯通。只是过犹不及,太过宽恕别人却可能会害了自己。为师让你别这三根银针,并不是完全因为你师公的缘故,为师要教授你防身之术。”了尘师太从怀里掏出一张陈旧的穴位图,铺平在面前的桌子上。 “人体七百二十处穴位,其中一百零八个要害穴,三十六处死穴。你只需要将要害穴与死穴烂熟于心,师父会传授你隔空施针之法,就是在十米之内,就可以刺中对方的要害穴,来防止别人的侵害。” 洛妧熙蹙了蹙眉,有些疑惑地道:“师父,这是不是有些像武功里面的暗器,暗箭伤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银针可以救人,亦可以伤人,杀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师父传授你隔空施针之法,当然可以为病者祛除痛苦,更重要的是让你足以自保。为师见你印堂并不光亮,证明你前段时间定然经历了不少祸事,你不主动出击伤及别人,也断然不能让别人来伤了你。”了尘师太分析地头头是道,洛妧熙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毕竟技多不压身,再师父执意传授,她若再推脱总是会有不敬之意。 和祥宫,淑贵妃亲自打理着面前的紫薇花,裴岩凌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案上,“母妃,王府新来的厨娘,做得桂花藕分糕,儿臣尝着比宫里御膳房的还要好,特意拿来给母妃尝尝。” 淑贵妃没有抬头,继续用手里的花剪修饰着花瓶旁边的残叶。 “你觉得这花好看吗?”淑贵妃慵懒的声音问道。 “能得母妃亲自栽培,自然是这花的福气,艳丽之色要胜过其他花色百倍。”裴岩凌清爽的声音赞道。 “既然你觉得母妃选的花甚美,为何不好好珍惜呢?这紫薇花可以放在花瓶里,能够在御花园,还可以插在发髻之上,凌儿你要明白只有摆正了她的位置,才能物尽其用。母妃不要求你与她鹣鲽情深,举案齐眉,最起码要相敬如宾,至亲至疏夫妻,这分寸若是拿捏不好,就会由至亲变得至疏,就枉费了母妃的一番心思了。” 淑贵妃将瓶里的紫薇花摘下来一朵,在手里反复旋转着,“哪日根基稳住了,不喜欢的自然可以弃如敝屣。” 淑贵妃随手就将手里的紫薇花丢弃在了地上。 “儿臣知罪,让母妃殚精竭虑,儿臣回府之后,定然会善待王妃。”裴岩凌微低着头,他与靖王妃不睦,已经传到了淑贵妃的耳中,尽管他从未爱过岳然,却不得不接受淑贵妃的安排,就像淑贵妃所岳然只是可以利用的物件罢了。 “凌儿,现下有个很好的机会等着你。还有三日就是先皇的生祭,可是安王他竟然会糊涂到跑去青楼鬼混,皇上盛怒之下就将他禁足在安庆宫。昨夜,你父皇前来探望母妃,透露出想让你主持祭祀之事。先皇的生祭这几年都是安王在主持,你出头的时候到了。”淑贵妃唇边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她在后宫费尽心思,终于等来了这样的好机会。 “儿臣定然竭尽全力办好此事,绝不会让父皇母妃失望。”裴岩凌的双眸闪出光亮,他自认为能力不逊色与安王,只是出身要差上一而已。 御书房,皇后坐在旁侧,“皇上,近日批阅奏折定然有伤眼睛,臣妾亲自做的龙眼红杞汤,送来给您尝尝。” 皇上停了朱笔,唇边挂着欣慰的笑意,“你已经贵为中宫,很多事还要这样亲力亲为,难为你这样有心。” 皇上端起来面前的汤碗,像是倏然间想起了什么,抬眸不无感伤地对着皇后道:“朕记得,先皇在世的时候,得了眼疾,太医久治不见奇效。璋儿孝顺,日日亲自熬龙眼红杞汤给先皇,先皇的眼疾竟然慢慢痊愈。先皇临终前曾留下遗言,璋儿最得他的心意,离世之后牌位前也要每年与他相见。” “臣妾研究了很久,却怎么也做不出璋儿做的味道,再有三日就是先皇生祭,可是璋儿不孝,惹皇上生气,恐怕今年的祭祀……”皇后故意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却是期望皇上能因桌子上的龙眼红杞汤而有所感触。 “先皇的生祭,这几年都是璋儿操办,他也是驾轻就熟的。因顾念先皇旧恩,朕便解了他的禁足,望他以后谨言慎行,不要再辜负朕对他的期望。”皇上重新端起面前的汤碗,一勺勺送到自己的嘴里。 皇后脸上漫开喜色,双眸泛出柔亮的光芒,更加谦谨地道:“臣妾代璋儿,多谢皇上开恩。臣妾定会好好劝诫璋儿,不会让他再行差踏错半步。” “嗯,这汤味道不错,应该不是头一次做。”皇上语调里潜含着柔情。 “臣妾原本不擅厨艺,让御膳房的师父教着做了几遍,觉得差不多了,才敢拿来给皇上。”皇后缓缓地道。 “皇后……有心了。”皇上双眸注视着皇后,深情地道。 祥和宫,淑贵妃一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上,震得杯盏发出清脆的响动,她怒气上涌,嘴角微微颤抖着:“本宫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竟然抵不过皇后那个老妇人的一碗汤,她本已经人老珠黄,不得皇上宠爱,却还是费尽心思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安王行为如此不检,逛妓院都能不了了之……” “母妃……母妃安王去了妓院?那妓院的名字是不是叫春芳楼?”裴岩凌突然想起来,洛妧熙曾经沦落春芳楼,不定裴岩璋是听到风声春芳楼里出现过与安王妃神似的女子。 “母妃派人跟踪,正是春芳楼,凌儿怎么知道?不过安王好像并不是去风流,下人回来禀报倒像是去找什么人?”淑贵妃皱着眉头道。 “儿臣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哪里?京城中有个女子容貌神似故去的安王妃,如果儿臣在先皇生祭之时,告知他那女子的所在,他会何去何从呢?”裴岩凌脸色狰狞起来,原本在他手里的机会落空,他的心里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既然洛妧熙的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他得不到的,淳于澈也别想这样轻易得到,还能让安王也栽个跟头,这样一石二鸟的好计谋恐怕是天赐良机。 先皇生祭当日,裴岩璋正要走出安庆宫,却见元子神魂不定来回踱步,安王心中疑虑,追问他缘由。 元子战战兢兢地道:“王爷,今儿清早,奴才听宫里的陈子,……他出去采购的时候,看到有个神似安王妃的女子,心中好奇就跟随在那女子的身后,发现那女子进了将军府……”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045祭祀风波 “你什么,将军府?”裴岩璋的瞳孔不由得放大,三步并做两步地凑到元子的近前。 “你有没有打听出那女子叫什么名字?”裴岩璋急切的语调,紧张的追问。 “奴才打听到了,那女子是淳于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名字叫洛妧熙,据非常得老夫人的宠爱。”元子将打听到的消息全部了出来。 裴岩璋像是被雷劈中,踉跄着后退两步。 “洛妧熙,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难道她是……”他竟然是听过她的名字的,甚至是见过洛妧熙的,在青莲山上,淳于澈曾经过他救下的女子,名字就叫做妧熙。 他甚至还看到过洛妧熙的背影,亲自为她准备了楠木马车。 淳于澈竟然称呼她妧熙,难道她真的是他的情人吗?无论如何他要去将军府,若这世间真的有人与楚天舒生的一模一样,那定然是上天对他的恩赐,是上天太可怜他的相思苦,他不能辜负了这份恩赐。 裴岩璋要离开安庆宫,这个时候却听到外面清脆响亮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带着几个心腹之人,急匆匆地来到了安庆宫,正巧迎上要出宫的裴岩璋。 “璋儿,如此匆忙,是要去哪里?你不会忘记今日是何等重要的日子吧。”皇后双眸死死盯着裴岩璋,一字一顿的道。 “母后,儿臣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宫,为先皇生祭之事,还请母后替儿臣……”裴岩璋还没有将话出来,却被皇后狠狠甩了个耳光,印象中皇后是慈母,这是第一次当众教训他。 皇后本来不是性情急躁之人,只是裴岩璋的行为确实令她震怒。 “你可知母后为了给你争取这个机会,费了多少周折。楚天舒已经死了,你什么时候才能从睡梦里醒过来。本宫已经听了,京城有个神似楚天舒的女子,而且那个女子还是将军府的人。你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这样的消息为何偏偏在先帝生祭之日传出来,分明就是别人对你算计。你若不是被冲昏了头脑,怎么会这样轻易落入别人的圈套之中?”皇后每字每句都触动了裴岩璋的心坎,细思之下他若真的不顾一切地离宫,定然会惹得皇上震怒,后果定然是不堪设想。 “你不顾及你一己之身,难道也不顾及母后与皇上的情义,忍心看着母后被你连累,被你父皇责怪吗?”皇后犀利的双眸,像是能射出把把利刃,痛心疾首地道。 “母后恕罪,儿臣不孝,差连累了母后。儿臣这就去奉先殿准备,定然会办好这次祭祖之事。”裴岩璋见皇后如此动怒,忍不住跪倒在地上,皇后的话确实有道理,不定洛妧熙的事就是淑贵妃为他设下的圈套。 他定然要去将军府问个清楚明白,不过眼下是不能够耽误祭祀先皇之事的。 奉先殿,先祖祭祀的最后是奉祖训,裴岩璋手捧着事先抄录的先皇的遗训,还有几册先皇生前时常翻阅的经书子集。 牌位前面的地面上有几滴看似水珠的东西,因为十分的不起眼,所以并没有人注意。 裴岩璋心里思忖着洛妧熙的事情,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当他猜踩到那几滴水的时候,脚下打滑顺势就摔在地上。 跪在后面的朝奉祭祀之人皆是因眼前的变故吃惊不少,皇上自然也是看出了他的魂不守舍,亲自走上前,将奴才拾起的满地书卷接过来。 皇上并没有看一眼面色极度尴尬的裴岩璋,而是亲自将那些经书奉到先皇的牌位面前。 “先皇生祭之事,你都如此的不当心,朕真是不知你还可堪什么大任。凌儿,安排宫人守跪之事就由你来操办,至于你还是好好回到安庆宫,继续反省,三日之内不得出宫。”皇上显然已经动气,裴岩凌的唇角挂着丝丝得意的笑容。 奉先殿中,裴岩凌以守跪要地面干净为由,命宫人擦了个干净。 皇后疑心这其中的猫腻,却也是再也不可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裴岩璋回到安庆宫,坐立不安,食不知味。 三日后,天刚蒙蒙亮,他便急匆匆带着元子,疾奔将军府。 凌云阁,淳于澈吩咐琼山烹了上好的雨前龙井,恭敬的道:“王爷初次来将军府,令舍下蓬荜生辉。末将不知王爷到来,不曾出迎还请王爷恕罪。” “本王想问下淳于将军,府上是不是有个叫洛妧熙的女子?”裴岩璋被困在宫中的三日如同过了三年般煎熬,他见到淳于澈连寒暄客套的话都省掉了,开门见山地发问。 淳于澈的心“咯噔”一下,洛妧熙三个字永远都是他的软肋,只是他不知道安王爷为何会问其她,安王妃仙逝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也深知安王爷是痴情念旧之人,可是这与妧熙有什么关系呢? “少将军,府上到底有没有此人?”裴岩璋的声音变得有些焦躁不安,不过看淳于澈的表情,他很容易地猜测道,应该是确有其人,而且她在淳于澈的心中不是普通人的分量。 “洛妧熙是末将未来的夫人,不知王爷是怎么认识妧熙的?又因何事要找她?”淳于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对洛妧熙不是一般的感兴趣,所以他要率先宣布洛妧熙是他的人。 “将来的夫人?也就现下还不是你的夫人,那么本王想见见她,她如今的身份只是淳于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吧?本王想知道有没有见这个丫鬟的权利?”裴岩璋话里明显带着刺,他看着淳于澈青白交替的脸色,可以确信洛妧熙对他的分量。 “末将一向敬重王爷坦荡豁达,将王爷视为君子知己。王爷可不可以先明白示下,如何与妧熙相识,又为何非要见妧熙不可?”淳于澈的声音原本的恭敬之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彻刺骨与不卑不亢。 “既然少将军如此,本王就直言了,本王在街上看中一女子,几经巡查之下发现竟然是少将军府中的丫鬟,所以今日才会前来,希望少将军会卖个人情给本王,将那名叫做洛妧熙的女子让本王带走。”裴岩璋话里的意思是在请求,可是语气却是冷冷泠泠的,让人听了寒彻到心底。 “请王爷恕罪,这府里的丫鬟,只要王爷看中的都可以带走,只有洛妧熙不可以,末将刚才已经明她会是末将未来的夫人,是末将毕生最爱之人,君子成人之美,只能求王爷谅解。”淳于澈实在觉得安王今日的行为荒诞无稽,可是这样的事情又很棘手,无论他如何回绝都怕伤了这么多年的情义。 “少将军先不要与本王在这里争执,还是将洛妧熙叫出来,或许她还不是本王要找之人。”裴岩璋挑了挑眉,暗沉的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古潭水渊。 “王爷,妧熙此刻并不在府中,她去探望她的师父,已经离开了几日。王爷可能有所不知,妧熙在很的时候,就已经被买回了我们府里,奶奶也早已经订好,她是要给我做少夫人的。”淳于澈反复重复着洛妧熙的归属问题,对于安王看中了洛妧熙,他的心里是十分恐惧的,他太怕失去洛妧熙,太怕会发生什么变故。 “好,既然此刻洛妧熙不在府中,那么本王还会再来,直到有一天能够见到她为止。”裴岩璋以为淳于澈是故意不让他与洛妧熙相见,所以他此刻争执也没有什么用处,他已经派人在门口守护,难道洛妧熙会永远不出将军府吗? 裴岩璋上了马车,淳于府众人出来相送,淳于老夫人淡淡地道:“安王若是能请下圣旨,你与妧熙空怕是今生无缘了。” 淳于澈所在长袖中的拳头攥出了声响,虎口处撑开了深深浅浅的纹理。 裴岩璋很久没有坐着马车出行,他的心情有些烦躁不安,随手撩起了车床上的紫灰色窗帘。 迎面,洛妧熙已经拜别了了尘师太,从正对面擦过车窗走了过去。 裴岩璋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眼前一片空白,直到马车过去,那个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才回过神来,飙高了嗓音喊道:“停车,快停下。” 元子赶紧勒住马缰子,裴岩璋以最快的速度从车上蹿到了地上。 他沿路追着洛妧熙的身影,终于在街道边追上,他伸手扣住她如藕般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的近前。 洛妧熙被眼前发生的状况吓了一跳,却也在瞬间就发现眼前人与众不同的气场。 “天舒,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找到你,本王有多开心。”裴岩璋激动地眼睛里闪着透亮的水滴。 洛妧熙听到“本王”两个字浑身一震,当今皇上在京城的皇子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她认识,那么眼前的应该就是安王。 “王爷,请放手,您认错人了……”洛妧熙像是祈求,声音却有些强硬。 裴岩璋没有丝毫要放开她的意思,洛妧熙拼尽全力地挣扎,也没能够逃脱他的禁锢,这个时候一双大手扯了过来…… 046你等不及了 那双有力的大手猛然撤开了钳制着洛妧熙的禁锢,洛妧熙踉跄着退后两步,却有些脚下不稳,淳于澈顺势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他宽阔的怀里。 “王爷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女子,实在不是君子所为,要是皇上知道肯定会比春芳楼的事情更加动怒。”淳于澈放开洛妧熙柔软的腰肢,却用整个身子挡在她的面前,修长的身影落在她的眼中更加俊逸伟岸,洛妧熙的心头涌上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你让开,她是本王的女子,她是本王的天舒。是天舒怕本王独留人间孤苦寂寞,所以才会让本王遇上她。这全部都是天舒的意思,你给本王让开。”安王有些失去理智,双眸死死锁住洛妧熙,极其阴郁的嗓音在不停地嘶吼。 淳于澈见到他这幅样子,知道理论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只得严肃地道:“洛妧熙自幼就在将军府,她很快就是末将的妻子,还请王爷自重。” 淳于澈拉起洛妧熙的手,想要快速地逃离,却被安王挡住了去路。 两个人言语不和,争执不下,竟然施展功夫,动起手来。 裴岩璋的武功底子不差,却也比不得淳于澈日日泡在军营之中苦练出来的本事,几个回合下来裴岩璋就已经处于败势。 洛妧熙被眼前的情势惊得如坠云雾,她对着厮打的两个人,紧张地高声疾呼:“少将军,快住手,不要伤了王爷。王爷,奴婢是淳于府的丫鬟,名叫洛妧熙,不是您口中的天舒,王爷认错人了,住手……你们快住手。” 元子与琼山看两个人真的动起手来,赶紧上前将两个人拉开,裴岩璋知道他的功力在淳于澈之下,淳于澈号称大梁的龙威将军,他自然不是他的敌手,只是他完全没有料到平时看起来放荡不羁,什么也不在乎的淳于澈,竟然会为了个婢女而对他大打出手。 “本王不管她是谁,总之她是本王看中的女子,念在昔日的交情,本王给你三日时间,将她送到本王身边,否则……”裴岩璋的双眸里闪出幽蓝的光芒,洛妧熙对他是致命的诱惑,只要她站在那里,只是那张酷似楚天舒的姣好面容就足以令他神魂颠倒。 洛妧熙惊恐地瞪圆了眼睛,安王爷与王妃的事情她也听过,安王爷本来是皇上要立为太子之人,只是因为王妃突然暴毙,而陷入自暴自弃的漩涡,从而使裴岩凌有了争夺太子之位的机会。 淳于澈毫不示弱地迎上裴岩璋的双眸,额上青筋暴跳,斩钉截铁地道:“王爷为何要如此不通人理,强人所难。大丈夫在世最不能容忍就是杀父之仇与夺妻之恨,王爷想要洛妧熙,除非末将……死了。” 淳于澈回转身,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到洛妧熙的身边,牵起她的手快速地离开。 凌云阁,淳于澈面色阴冷地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却似火上爆发前的沉寂。 “你之前有没有见过安王?”淳于澈对裴岩璋的失常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堂堂王爷竟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何况这个王爷素日谦谨仁义。 “少将军是怀疑什么?怀疑我与王爷有私吗?今日在街上妧熙与王爷是初见,安王爷应该是将我错认成了故去的安王妃,所以才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早先听,王爷王妃感情甚笃,王妃去世后,王爷颓废沉迷伤痛长达半年之久。或许,他回去皇宫之后,便会明白过来。尽管他是身份贵胄,却也不能随意抢夺将军府的婢女,如此有伤风化的事情,相信皇上与皇后娘娘是不会允准的。”洛妧熙蹙着眉,宽慰着淳于澈。 这个时候,琼山从屋外急匆匆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副画卷。 “少将军,您要的画像。安王爷思慕死去的王妃,曾经命宫里的画师大量作画,描绘王妃的各种美态,奴才费了些周折才将安王妃的画像弄出来。”琼山将画像递到淳于澈的手中,淳于澈“哗啦”一声将画卷撑开,那画中女子眉眼神情简直与洛妧熙难以分辨出是两个人。 “怪不得安王会如此失去理智,妧熙你的容貌确实与安王妃神似,如果你就是安王妃,不定也会有宫人相似。只是安王妃是楚侯爷之女,你与她并没有半关系,怎么会如此相像?来也正是奇怪极了。” 淳于澈拧了拧好看的眉,旋即起身满脸落寞地道:“看今日的情形,安王爷对你是志在必得了。” 琼山适合时宜地退了出去,淳于澈将洛妧熙死死拥入怀中,似乎要与她合为一体,“不过,你不要怕,无论何时,我都不会放弃你。我这就去禀明奶奶,三日内我们就成亲,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少夫人,相信安王总要顾及宫里的人。” “妧熙今生若能嫁于少将军,恐怕会是这世间最有福气的女子,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只是妧熙不想少将军因此开罪了安王爷,我们在一起,我的身份地位没有办法助力少将军施展宏图之志,若是再连累少将军,实在是于心不安。”洛妧熙俊俏的脸颊阴云密布,字字句句潜藏着淡淡的忧伤。 淳于澈稍微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双手托住她的脸颊,宠溺的声音像是灌了蜜糖,柔情缱绻地道:“今生能娶你为妻,我便别无所求了。天地为证,淳于澈此生只爱洛妧熙一人,无论发生任何事,此情至死不渝。” 他专注的表情,放到天下间女子的面前,都会令人迷醉。 洛妧熙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重新倒入淳于澈的怀中,淳于澈的脸色突然间阴沉下来。 洛妧熙有些紧张地追问道:“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差?” 淳于澈五官紧绷起来,突然又凝视着洛妧熙,思索了片刻,终于轻启薄唇道:“我怀疑安王爷知道你的存在,是中了别人的计谋,包括你与裴岩凌的相识,或许都是他的计谋?” “这……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有人故意设计让我遇到王爷?”洛妧熙听到淳于澈这个令人震惊地揣测,忍不住瞳孔缩了缩,这个设圈套的人会是谁?她不敢想象…… “我没有见过安王妃,所以不知道你与安王妃如此相像,可是有个人他是见过安王妃的,而且他早就知道你的存在,这个人就是裴岩凌。裴岩凌向来冷漠无情,当初怎么会那么好心在十三巷救你,很大的可能就是他发现你与安王妃神似。他并没有直接将你引荐给安王,而是试图挑起我与安王的矛盾,当初在清莲山他执意举荐安王爷剿灭清莲山,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原来关键在这里。还有你在将军府的消息,多半也是裴岩凌透露给安王的,如此可见靖王她一直在利用你而已……”淳于澈终于将过往所有的一切都联系起来,心思极其缜密的他瞬间就拆穿了裴岩凌的计谋。 可是这个计谋却是没有办法破解的,他明明知道是裴岩凌要挑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却也不能因此放弃了洛妧熙,因为在他的心里洛妧熙重过一切。 “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原本还以为靖王爷对我有情义,细想下来确实有些地方是不通的,还好我已经看清楚了自己心里的人到底是谁。”洛妧熙淡淡地对着淳于澈,柔声道。 “或许他对你并非无情,只是在江山美人之间,他是定然会选择江山的,任何牺牲都会不值一提,包括牺牲心爱的人,不顾及兄弟手足之情。靖王的性情,并不适合继承大统。”淳于澈也在过去的几个瞬间看到了裴岩凌的犹豫与闪烁,裴岩凌对洛妧熙并非无情,只是不能与他成为太子的野心相提并论。 晚膳时分,淳于澈将自己的想法与老夫人,淳于老夫人喜上眉梢,直嚷嚷着若是见不到重孙子,恐怕到棺材里是闭不上眼睛的。 夜色渐深,淳于澈已经脱下了外衣,只穿着雪白色的单衣,准备回床榻入睡。 还没有将红烛吹熄灭的时候,门外面想起了突兀的敲门声。 “是谁?”淳于澈有些奇怪地蹙眉,本能地拿起衣服要穿上。 “少将军,是我……”洛妧熙的声音,就算是隔着门,他也轻而易举地听了出来。 淳于澈唇角露出坏坏的笑,随手将扯起来的衣服重新放在了床榻上,极具磁性的雄性声音响起,“进来。” 洛妧熙走进屋内,她只看了他一眼,就羞赧地低下了头,“少将军……打算……就寝了?” 淳于澈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换了新的螺纹碎花裙,薄施粉黛,身上应该用了香粉,散出淡淡桂花香气。 他薄唇浅笑,走到她的近前,凑到她的耳边,狎然地道:“都什么时辰了,当然是要睡了。大晚上的,你打扮成这样到我的房里,还有三天而已,是……等不及了……” 洛妧熙深埋着头,脸颊红成一片,根本就不敢与他对视片刻,声音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我……我总是觉得心里不安,对百日的事情心有余悸,今夜我想……” 047鹬蚌相争谁得利 洛妧熙满脸被红晕染透,那低头间的温柔恰似莲花不胜寒风的娇羞,她被他散发出的温热的男性气息包裹着,浑身上下像是燃起了火苗般。 他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颌,仍然不依不饶地挑逗她道:“你想干什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还是得再明白。” 他离她越来越近,稀薄的空气紧滞起来。 “那算了,我……走了……”洛妧熙知道他在挑逗她,假装愠怒地转身就要离开。 淳于澈一把将她带入怀里,撬开她温软的唇瓣,舌头长驱直入,与她的香舌甜蜜地搅拌在一起,两个人越吻越深,似乎都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洛妧熙闭着双眸,沉醉其中,却被淳于澈倏然放开了紧紧箍着她的手臂,“不行,还有三天而已,我等得起,若是现在,你没名没分,就是我的通房丫头,我不会让你受这样委屈。” 洛妧熙倒在他的怀里,唇角勾起温温浅浅的弧度,缓缓的语调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害怕,好像是很快就要有什么变故似的。对于我来,这样的幸福来得太突然,我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真实的。” 淳于澈伸手捋了捋她额前的长发,深情缱绻地语气道:“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其实你一直都是我的,以后只不过多了个名头而已,少将军夫人。话回来,今日之事,我比你更怕。” 洛妧熙倏然离开淳于澈温软的怀抱,双眸注视着他,有些不相信的语调问道:“堂堂的大梁少将军,被皇上封为龙威将军的淳于澈,还有害怕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害怕这两个字,会从你的嘴里出来。” 淳于澈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在她的额头印上专属于他的吻痕,一字一顿地道:“只有你而已,只有失去你才是最令我害怕的事。” 他曾经为她喝下毒酒,为了她拒绝了墨晗公主的婚事,为了她不强迫,独自在无数的深夜吞噬痛楚。她照顾了他十年,以奴婢关心主子的名义关心着她,她不敢承认自己爱着他的心,直到不得不承认的时候。情深不寿,爱逾生命,他们的爱终于要修成正果,却又潜藏着难以预料的坎坷与波折。 靖王府,筱雨几步走到裴岩凌的面前,阴险的脸色开口道:“王爷,安王与裴岩凌当街动起手来,这局面正是称了王爷的心意,看来王爷此次将洛妧熙这枚棋子运用的很好。若是这样的消息传到皇宫里……” “他们真的打起来了?还是在街上?他们都肯为了妧熙这样付出?”淳于澈的嗓音喑哑黯淡,仿佛藏着许多听不出来的情绪。 “王爷,还是那句话,您要是得到了江山,还愁没有美人吗?现下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将安王这样行为不检的消息,传入皇上的耳中,到时候娘娘定然会为王爷的决断而感怀欣慰的。”筱雨压低着声音道。 “不,不能这样做。上次安王是流连青楼,自然是行为不检,受到父皇的责备。可是此事是因为洛妧熙而起,不定父皇知道事情始末会将罪责降到妧熙的身上,或者会为安王做主,将妧熙许配给他,这两种情况都是有可能的。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本王想看到的结局,本王想要的是他们两个继续斗下去,直到两败俱伤为止。”裴岩凌的眼角露出犀利的光芒,内心深处却是激烈的挣扎,他在犹豫、在纠结、在矛盾,江山与美人他两个都爱,可偏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王爷考虑周全,奴才是万万也想不聊这些的。只是有件事情还是要提醒王爷,洛妧熙只能是王爷的棋子,王爷万万不能对她动真感情,而且这枚棋子该扔的时候,王爷您千万不能舍不得。”筱雨似乎是看透了裴岩凌的心思,可是淳于澈与安王鹬蚌相争的戏码正在精彩的时候,或许后面有更加令人惊喜的好戏上演。 永安宫内,皇后正在诵读经书,贴身的丫鬟流苏忽然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娘娘,出事了……” 皇后将手里的经书放在面前的书桌上,掀了掀慈善的眸子,淡淡地道:“什么事,无需这样慌张,慢慢。” “娘娘,王爷他与淳于少将军在街上动起手来,这事奴婢是从元子那里得知的,好像是为了将军府那个叫洛妧熙的姑娘。”流苏一口气将要的话完,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洛妧熙,璋儿对天舒十分痴情,为了她拒绝任何其他的女子为妃。怎么会这么快,对这个洛妧熙产生了爱慕之情,还跟淳于澈动起了手?”皇后捻着手里的佛珠,她惊诧地自言自语道。 “娘娘,奴婢详细问了元子,原来那个叫洛妧熙的姑娘长得很像死去的安王妃,所以王爷见了她像是着了魔似的,还与少将军三日内要他将那姑娘送到皇宫。”流苏心翼翼地回禀着皇后的话,知道皇后定然会为此事不悦,所以她话的声音越来越。 “怪不得璋儿会这样的反常,原来这个洛妧熙长得很像天舒。淳于澈并不是莽撞冒失的人,他素日里对璋儿很是谦和恭敬,怎么竟然会这样的动起手来,看来这个洛妧熙真是不简单,她不但貌似安王妃,应该还是淳于澈心仪的女子。只是璋儿与淳于澈一向交好,他们两个人的势力联合起来,是足以与靖王抗衡的,如今这般的情形,恐怕靖王最为得意了。”皇后脸色瞬间黯淡起来,声音也是愈发的低沉了。 “娘娘,先前王爷去青楼寻找的女子就是这个楚天舒,而且那日祭祀先皇之时,是有人故意将洛妧熙在淳于府的行踪告知了王爷。如此看来……”流苏将后面的话隐了去,皇后的眉头却是倏然间皱的紧了起来。 “如此看来,这个洛妧熙还想与靖王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司徒王允用貂蝉使用连环计,先是献给董卓,又是献给吕布,最后吕布将董卓杀死。可是既然淳于澈和璋儿都对这个洛妧熙动了心,本宫就得好好地想想办法,不能让他们真的鹬蚌相争起来。洛妧熙……洛妧熙……”皇后的嘴里喃喃地低声念叨着洛妧熙的名字,她是整个事情的核心所在。 “娘娘,这个洛妧熙很是可恶,娘娘要是想解决掉问题,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除掉这个洛妧熙。”流苏的主意虽然狠辣了些,确实是最能解决问题的。 “不可,能让他们两个都动心的女子,绝不是平凡女子,本宫怎可草菅人命。而且这女子本身又没有什么罪过,你怎么能想出这样阴损的主意。”皇后犀利的眼眸似乎要将流苏的心思洞穿,流苏暗暗中意安王许久,听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对洛妧熙嫉妒不已,只是安王却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本宫决不能看着他们两个因为个女子两败俱伤,既然这个洛妧熙是璋儿所中意的,不如这个恶人就由本宫来当,本宫要将洛妧熙招入宫中。她日日惹得璋儿向外跑,不如本宫就将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难道她还能翻出花来不成。传本宫旨意,将洛妧熙招入宫中为婢,明日便要进宫。”皇后想将洛妧熙留在自己的宫里,一来她很好奇这个洛妧熙到底与楚天舒相似到什么程度,二来裴岩璋若是真的与她有缘分,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淳于府,绮云用手抚摸着洛妧熙的喜服,那是青鸾九翟衣,由于婚期实在紧急。二十四个京城最有名的绣娘赶制了两天两宿,才终于将这件衣服做好。 “妧熙,你可真有福气,这么漂亮的衣服,是每个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呢?还有你跟少将军的事情,瞒得这样严实,连我都是刚刚得知,还是好姐妹,要不是看在大喜的日子就要临近,我定然是不饶你的……”绮云假装生气的道。 “以后她就是你的主子了,话还是这样不分场合?”外面传来了淳于老夫人的声音,洛妧熙赶紧从座位上站起身,老夫人拄着虎头拐杖走了进来,绮云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赶紧叫了声“老夫人”。 淳于老夫人打开丫鬟手中的紫色盒子,里面浑圆的夜明珠在白天依然光彩熠熠,“这个是我出嫁时候的嫁妆,一直被我留到现在,大婚那日要镶嵌在这件翟衣上,淳于家娶少夫人,总要与别的人家不同。” “老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妧熙不敢要……”洛妧熙知道那颗珠子是淳于老夫人最珍爱的。 “很快就要改口叫奶奶了,给你什么好东西,我都不心疼,再也不只是为了你一人,还有淳于家的颜面。”淳于老夫人语重心长地道。 “皇后娘娘懿旨到……” 外面突然传来宫里白公公的声音…… 048皇后懿旨 淳于老夫人与洛妧熙皆是一惊,洛妧熙却是率先反应过来,搀扶着老夫人走到院子里。¥℉頂點說,.. 她与早就站立在外面的淳于澈对望一眼,四目相接之时,难以掩藏内心深处的焦虑与不安。 淳于府的喜帖还没有送出去,皇后这个时候下旨,断然不会是恭贺新人的。 淳于府的下人跪了满院子,白公公来得实在有些令人猝不及防,他将圣旨撑开,尖尖的声音念道:“皇后闻淳于府侍女洛妧熙,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敬慎居心。为表淳于家三代忠良,册封洛妧熙为洛郡主,准入宫侍奉。” 淳于澈倏然抬起头,额头上的青筋暴跳起来,他明白这样的旨意,表面是嘉奖淳于府,给足了殊荣,实际上却是为安王爷与洛妧熙制造机会,让洛妧熙进宫也是对安王的钳制。 皇后还不能了解淳于澈与洛妧熙的情义,也没有见过洛妧熙,就冒然封为郡主,就是想将她放在自己的眼下,省得因为一个女子,生出过多的事端。 洛妧熙的眉头拧的很紧,她心里明白淳于澈与安王当街打斗之事已经惊动了皇后,如今皇后下旨,她不得不从。 这个时候,白公公尖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淳于少将军,皇后娘娘特意交代过,这道懿旨要由您来接,少将军请接旨吧。” 皇后册封淳于府侍女,按理应该是淳于老夫人替接旨,但是皇后明白事情的关键取决于淳于澈,淳于澈在消化这个消息,他挺了挺胸膛并没有打算伸手去接旨。 “少将军,奴才提醒你一句,皇后娘娘的懿旨可是得到皇上允准的,公然违抗可是杀头大罪。”白公公尖锐的声音骤然飙高了,淳于府满院子的丫鬟就像秋日的落叶那样,瑟瑟发抖起来。 淳于老夫人转过身,对着自己手边的淳于澈厉声道:“澈儿,接旨,此事要从长计议。” 淳于澈颤抖着双手,百般不情愿地将圣旨接过来,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恐惧感,恐惧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 白公公翘着兰花指,对着淳于老夫人道:“老夫人,皇后娘娘知道您素来心疼妧熙姑娘,特意将她封为郡主,让她入宫侍奉,是别人求几辈子也求不来的殊荣。将军府的侍女都有这等荣宠,岂不是要羡煞很多京中权贵,更是要告诫其他的女婢,淳于府的封赏有多丰厚,她们日后能不好好侍奉。” 淳于老夫人值得勉强地道:“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白公公扫了眼扶着淳于老夫人的洛妧熙,弯腰行了个礼道:“唉吆喂,这位就是洛郡主吧。果然是超凡脱俗,娘娘听闻你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又备受老夫人疼爱,所以给你如此大的恩典。你赶紧收拾准备着,明日老奴就派撵轿接郡主到皇宫,沿街敲锣打鼓,自是一番热闹。” 淳于澈倏然上前,挡住了洛妧熙的视线,阴沉的声音质问道:“你什么?明日?明日就要接妧熙入宫?” 白公公脸上的喜悦之色迅速收敛起来,五官紧绷着道:“少将军,懿旨你已经接到手里了,这进宫是早晚的事,娘娘的意思是越快越好,要是依着老奴那就应该是今日,娘娘体恤洛姑娘要与老夫人话别,所以才定在明日。” 洛妧熙扯了扯淳于澈的衣角,对着白公公行礼,谦谨地道:“妧熙本是孤女,被淳于府收为侍女,低微出身怎能受得如此的抬举,还请公公简而化之。迎接仪式不用繁琐,只是简单的轿子即可。” 白公公脸上重新堆起来笑容,眉角微翘对着洛妧熙道:“郡主如此这番自谦果真不是普通人物,只是郡主的封赏是娘娘给的,若是过于简单岂不是也折损了娘娘的颜面。所以这迎接之礼是万万不能省的,得让天下臣民知道郡主的殊荣。” 洛妧熙只得淡淡地道:“那就一切听凭白公公安排。” 白公公走后,淳于老夫人、淳于澈、洛妧熙三人在凌云阁围坐。 “奶奶,您刚才从长计议,现下可有什么办法不让妧熙入宫?”淳于澈声调里藏着难以掩饰的焦躁,她的新娘子马上就要离他而去,这样的打击真的是晴天霹雳了。 “若是这喜帖已经送出去,你可以去皇上那里求情,妧熙即将是你的少将军夫人,可是现下喜帖并没有送出,而皇后的懿旨已经下来了,你再将喜帖送出去,会被怀疑是有意对抗皇后娘娘。皇上虽然不是最宠皇后,却是最尊敬皇后的,念在淳于家的功劳,或许不能将你我怎样,受责罚的必定会是妧熙。”淳于老夫人分析着当前的形式,他们除了让洛妧熙进宫,别无选择。 “不,我不能让妧熙入宫,不如……不如让妧熙离开淳于府,对,让她暂时离开……”淳于澈的神情有些慌乱,不得不承认从出生到现在,他淳于澈从来没有这样不淡定过。 “胡闹。”淳于老夫人大声训斥道。“懿旨你已经接了,妧熙白公公也见到了,他若突然消失,你以什么理由回禀皇后?你就不怕淳于府上下几百口人跟着一起受牵连,还有妧熙她明天要是躲了,这一辈子都要过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淳于老夫人将事情的严重性摆在面前。 “可是皇后娘娘此举,明明就是在为安王爷制造机会。或许她是想用妧熙钳制安王,总之她封妧熙为郡主,让她入宫就是居心叵测。”淳于澈将心中的疑虑了出来。 “我见过皇后娘娘,也听过皇后娘娘的德行。她若是想简单省事,不让安王再行差踏错,最好的办法不是入宫,是赐死。她之所以让洛妧熙入宫,是对你与安王关系的调解。妧熙进宫是郡主身份不是奴婢,她若是执意不肯与安王结合,相信皇后娘娘也不会强求。你何尝不能将此事当做你们两个之间的考验呢?在奶奶看来,妧熙倒是比你冷静许多……”淳于老夫人将目光扫向洛妧熙,她一直很淡定,没有一丝一缕的慌乱,似乎已经知道了大局已经,即便挣扎也是没有丝毫益处的。 洛妧熙突然跪倒在地上,给淳于老夫人磕了三个头,深情地道:“老夫人对妧熙的恩德,洛妧熙没齿难忘,无论走到哪里,妧熙都是老夫人的奴婢。妧熙愿意进宫,侍奉皇后娘娘,一来是懿旨已经接下,如果公然抗旨定然会有人被此事所累,洛妧熙不愿意因一己之身连累任何人。二来,娘亲曾经与淳于府有恩怨,可是妧熙心里明白杀害我爹的罪魁祸首并不是淳于大将军,而是后宫之人。妧熙虽然笨拙无用,却也想凭借着一己之身,查清当年真相。” “十年前,萧紫玉全家被杀,原是我儿淳于南翊造下的孽。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他很快就离开了尘世,可是我们淳于家与萧家没有任何恩怨,只是奉了宫中密令,如果他不行动,死得就是我们淳于家。至于密令的内容,就连我也是丝毫也不知道的。”淳于老夫人已经查探清楚,当初白若瑶下毒谋害淳于澈的原因,知道白若瑶是萧紫玉的遗孀,而巧合的是洛妧熙是白若瑶与萧紫玉的女儿。 她对当年的灭门之事心怀愧疚,却也知道无论她是有怎样地疼爱洛妧熙也是难以弥补她的丧父之痛。 “妧熙若是能将当年的事情查探清楚,也算是告慰家父在天之灵。”洛妧熙一直想为萧家报仇,只是自己的仇人深居皇宫,她丝毫没有机会,如今可以进宫,就是有接近淑贵妃的机会,所以对进宫之事她内心并不排斥。 事由轻重缓急,她与淳于澈应该是等得起的,她也想考验他们的爱情是否如磐石无转移。 “不行,你孤身一人在皇宫,实在是太危险了。你要对付的是淑贵妃,这就更加危险,要知道她是皇上最宠的妃子,就连皇后有的时候都是不能与她抗衡的。”淳于澈因她的决定提心吊胆,却又知道这似乎是洛妧熙盼望已久的机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妧熙的聪慧才智,若是真能得到皇后的庇护,是足以在皇宫立足的,只是当年之事已经有十年之遥,你要谨慎心万不可让人抓住把柄。”淳于老夫人叮嘱道。 洛妧熙用心了头。 夜幕四合,洛妧熙与淳于澈在屋看了整晚的星星,直到她畏在他的肩膀疲惫地睡着。 翌日清晨,阳光洒下来,将洛妧熙的双眸掀开。 他:“我会等你。” 她:“我会回来。” 进宫的仪式果然很排场,十六人抬的轿撵,金黄纱帘的轿撵上足以平躺着三个人,却是只坐着洛妧熙一人。 沿街的百姓行跪迎之礼,高声呼和着:“洛郡主千岁……” 洛妧熙在两个侍女的跟随下,来到皇后居住的永安宫,当她上前行礼的时候,皇后竟然怔愣当场,低低的声音道:“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像?” 流苏在旁边附和道:“是很像安王妃……” “本宫的不是安王妃,本宫的是楚贵妃……”皇后的声线明显是在发抖,楚贵妃应该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049妧熙初入宫 洛妧熙跪地行礼,眉目流转间风姿绰约,自信灼灼。看上去半分也不像是丫鬟出身的女子,皇后有片刻的怔愣,流苏出言提醒道:“娘娘,洛郡主还跪着呢……” “容貌堪称绝色,举止落落大方,听你琴棋书画舞样样皆通,是出了名的才女?”皇后暂时收起心中的疑虑,她对洛妧熙的第一印象极好,她的容貌太像皇后故去的宫中姐妹。 “承蒙皇后娘娘错爱,妧熙不敢以才女自居。只是会些诗书舞曲,不能与宫中才艺相较,娘娘若是不弃,倒是可以为娘娘排解闲暇的时日。”洛妧熙柔声道,只言片语间还真是有郡主的样子。 “快起来,流苏安排出东偏殿给郡主,先安排郡主歇息,晚膳让御膳房为郡主准备些特色菜。”皇后吩咐流苏为洛妧熙安排打好一切,洛妧熙入宫前,淳于老夫人怕她只身孤单,便让绮云与她共同入宫。 “我的天啊,本来以为咱们淳于府已经够气派了,没想到跟皇宫一比,真是差着档次呢?其实咱们府上的家底也厚实着呢,也未必不能盖成这样的宫殿。”绮云在东偏殿不停地转着圈,看什么都是觉得新奇的。 “可千万别胡,就算淳于府家底再殷实,也不可能盖成宫殿。臣子的府邸都是有规格的,若是超过一定的规格就是僭越,古代就有因为多盖了一所房子就满门抄斩的例子。这样的话以后是也不能得,皇宫可比不得咱们淳于府自由。”洛妧熙知道绮云向来有口无心,口无遮拦并不是合适带入皇宫的人选,可是她心地纯良,不会耍些心机,与她在淳于府多年亲如姐妹。 “是,奴婢知错了,多谢郡主提。”绮云像是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嘟着嘴。 “人前要顾及宫中礼仪,人后你我姐妹不用这般拘礼。”洛妧熙拉过绮云的手,她们两个人在宫里无依无靠,彼此自然是最为贴心的人。 永安宫,皇后陷入深深沉思之中,流苏从东偏殿回来,禀告道:“娘娘,一切都安顿好了。” “怎么会这样?洛妧熙竟然是像极了楚贵妃。二十年前相府家的独女楚语嫣年方十八,端庄貌著,传闻她读遍天下名书,有过目不忘的好本事。太后看中楚家,就让楚语嫣入宫封为妃,楚语嫣入宫后谦和有礼,与本宫感情甚笃,也深得皇上与太后的喜爱。后来,淑贵妃入宫,两个人逐渐有了平分秋色之意。在楚妃身怀八个月身孕的时候,本宫与皇上出宫祭祀,回宫后楚妃竟然因为受了惊吓早产,母子俱亡。”皇后回忆着当年之事,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悲恸之中。 “奴婢也听闻过此事,楚妃死后被追谥为楚贵妃,只是安王妃是楚贵妃的嫡亲侄女,外甥多似舅,侄女像姑母,她们自然是相似的。可是为何这个洛妧熙会像楚贵妃呢?” 流苏也提出了自己的疑虑,她又皱了皱眉,接着道:“洛妧熙是十年前进入淳于府的,据她自己是因为躲避旱灾,她自幼父母双亡。” “楚贵妃死后,当时烜赫一时的太医萧紫玉请辞。为楚贵妃接生的稳婆也不知所踪,当时本宫就怀疑楚贵妃的死因并不是难产那么简单,怎么也与淑贵妃脱不了干系,可是苦于没有任何证据,所以奈何不了任何人。”皇后虽然贵为中宫,却不如淑贵妃受宠,当年淑贵妃以正在病中为由,将楚贵妃的死撇的干干净净。 “娘娘,那会不会楚贵妃当年的孩子并没有死,而是被她身边的人给运出了宫。”流苏蹙眉猜测着。 “十八年前,而这洛妧熙如今恰好十八岁,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当年楚贵妃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那孩子本宫还看过一眼,确实是没有气息的,难道……”皇后陷入极度的疑虑之中,难道当初的婴孩没有死,还被人运出宫,抚养起来长到这么大。 “娘娘,这洛妧熙的身份确实十分可疑,她是孤女,连父母是谁都不清楚,可是看她的气质谈吐,却怎么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流苏久在皇宫,见惯了达官贵人,千金姐,这位丫鬟出身的郡主与他们对比起来,半也是不逊色的。 “她若是故人之女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也可以告慰楚贵妃的在天之灵,可是璋儿因为她的容貌酷似安王妃而对她用情,这是非常棘手的事情。”皇后的眉宇间沟壑很深,眼前的谜团没有解开,若是洛妧熙的身世真有可疑,或者她真的是皇宫遗失的公主,安王的用情要如何自处。 “娘娘,当年楚贵妃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免不了是有人心生嫉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在事情没有查明白之前要保护郡主的人身安全,以免重蹈覆辙。”流苏明白宫中争斗刀光血影,淑贵妃心狠手辣,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的没错,她做的孽太多,多行不义必自毙。本宫早晚要抓住她的痛脚让她原形毕露,你去安排两个会武功的侍女,跟随着郡主的身边护卫。就是本宫的旨意,平时就跟其他的宫女一样随身侍奉,关键时候,要能护得了郡主周全。”皇后手里端着的茶杯,重重放在身边的桌子上,楚贵妃与安王妃都死得蹊跷,可是即便是再怀疑,她的手里总是没有将淑贵妃一击即中的利器。 晚膳,御膳房安排的十分丰富,富贵开花、清蒸蟹饺、红鼎鹿肉、光明虾炙,几十道菜,看上去琳琅满目。 “本宫听闻妧熙是在八岁的时候进的淳于府,那么八岁之前是在何处呢?”皇后心中疑虑,总要亲自探问清楚。 “回娘娘,臣女原本是户人家的女儿,爹娘是普通的农户。十年前,家乡大旱,颗粒无收,爹娘走投无路,带着我来到京城讨生活。可是娘亲又得急症,爹无钱医治,爹娘先后离开了臣女。臣女流落街头,被淳于少将军所救,就成了淳于府的丫鬟。”洛妧熙早就准备好了这套辞,总是要掩盖萧紫玉与白若瑶的身份。 “那你父亲的名讳是什么?祖籍又是何处,如今你贵为郡主,总要给你爹娘些哀荣才是。”皇后执意追根问底,洛妧熙的回答并没有消减她心中的疑虑。 “臣女爹娘离世之时年纪尚幼,而且在十岁的时候,发过一次高热,对爹娘的记忆很是模糊,更记不清楚自己的祖籍家世。臣女在淳于府十年,自身已经与淳于家融为一体,淳于府便是臣女的家。承蒙皇后娘娘错爱,得以入宫侍奉,无功无德却被封为郡主,实在不敢再为爹娘祈求哀荣。”洛妧熙因着皇后的问话想起了萧紫玉,而萧紫玉不知道是牵扯了什么皇宫秘密而被诛杀,她是半也不能透露出风声的。 “三日后便是九月十五,每年的九月十五本宫都要去翊清殿,宫中的老嬷嬷们将毕生都献给了皇宫。所以每年本宫都会亲自送些恩赏,让她们在垂垂暮年不至于太过孤单无依。今年的九月十五,本宫想让你前去,你意下如何?”皇上最是念旧之人,皇后将这样有功德的差事交给洛妧熙,也是为了这个宫外来的郡主能够引起皇上的注意,若是皇上对她有所褒奖,淑贵妃总是要忌惮的。 “这样功德无量的差事,妧熙自然愿意前去,只是妧熙初来皇宫很多事情并不熟悉,还需要娘娘多多提,流苏姑娘多多教诲才是。”洛妧熙在淳于府也算是见过各种场面的,像是探看孤老宫女这样的事情,确实没有什么难,而且还会博得好的名声。 “奴婢不敢,郡主差遣便是。”流苏在皇后身边,行礼道。 三日后,洛郡主代表皇后来到翊清殿探看,宫中的老宫女头发苍白,有许多已经步履阑珊,却是穿戴得整齐,看上去还是不失体统的。 洛妧熙将赏赐的衣服与珠饰全部分发到她们的手中,御膳房新作的糕一盒盒摆放在桌子上。 “可有生病或者不能行动的姑姑,本郡主要亲自前去探望。”洛妧熙对着领头的林姑姑问道。 “这是皇后恩典的好日子,能动不能动的都出来,只是有个人她叫崔惋惜,向来是不出来的。她的性子古怪,总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很少话的,郡主也不必管她。”林姑姑要引着洛妧熙去正殿。 “劳烦林姑姑,可否带我前去探望这位崔姑姑,即便她不肯出来,我也要将这些东西亲自送到她的手中,才算是不违背皇后娘娘的旨意。”洛妧熙淡淡地道。 “好吧,郡主随我来。”林姑姑带着洛妧熙,走到最东边的房间,推开房门,崔惋惜灰白的头发,打理的十分端庄。 她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地剪着窗花,红红的一片,非常精致。 洛妧熙随手捡起一张和合二仙,忍不住赞美道:“这窗花栩栩如生,恐怕连那些年轻的好眼力的宫女都剪不出呢?” 崔惋惜缓慢抬起头,在看到洛妧熙的脸颊时,手里的剪刀“啪”地掉落在地上…… 050重重迷雾 崔惋惜手里握着的剪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颤颤巍巍地扶着面前的桌案起身,瞳孔缩了缩,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頂點說,..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洛妧熙的跟前,两只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突然跪倒在地,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道:“奴婢叩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奴婢终于能再见到娘娘了。” 洛妧熙被眼前的情景惊到,忍不住退后了两步,难道眼前的老姑姑是失心疯吗?她知道自己的容貌酷似安王妃,可是眼前的姑姑为何会称呼她为贵妃呢? 林姑姑赶紧上前将崔惋惜扶起来,带着斥责的腔调道:“崔姑姑,你糊涂了,眼前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洛郡主,你可别胡乱讲话,得罪了郡主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跪在地上的崔惋惜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洛妧熙阻止林姑姑的疾言厉色,温声对着崔惋惜道:“姑姑快起来,我是刚进宫的洛郡主,我扶您起来。” 崔惋惜听到洛妧熙清脆响亮的声音,恍惚的意识到或许真的是自己认错了人,直勾勾的双眼盯着洛妧熙上下打量。 “林姑姑,崔姑姑年岁渐长,记性自然是不如从前。只是认错了人而已,不用这样疾言厉色的,这宫里的姑姑嬷嬷们都是在皇宫侍奉了一辈子,最好的岁月都给了这里。姑姑们所需要的不仅是锦衣玉食,还有其他人的尊敬。”洛妧熙对着自己的随从宫人,也是对着林姑姑嘱托道。 “郡主得对,奴婢记下了。”林姑姑了头,连声道。 “你不是贵妃娘娘,你是洛郡主。是啊,你怎么可能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在十八年前就死了……”崔惋惜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讷讷地自言自语起来。 洛妧熙的眉头蹙得很紧,她回忆起进宫时皇后见到她时的出神,眼前的姑姑反常的表现,难道她的容貌不仅像安王妃,还像哪位皇上的贵妃吗? “奴婢……奴婢有话要与郡主讲,你们……你们都出去……”崔惋惜恍然间敛起了奇怪的表情,神色凝重起来,看上去并不像是精神失常。 “郡主,皇后娘娘有旨,我们都是不可离郡主身的。”话的是流苏特意安排的会武功的女婢采薇。 “娘娘安排你们在我身边是为了防奸佞人,崔姑姑一把年纪,又怎么能伤到我的安危,你们先退出去,守在门口便是。”洛妧熙对着随侍的宫女吩咐道,众人只好应声褪去。 “奴婢刚才失礼,还请郡主见谅,郡主可否将手伸出来,给奴婢看看。”崔惋惜眸子里闪着希冀,那样的温软如玉。 洛妧熙忍不住一愣,她手心的红色印记,只有了尘师太知道,而且师父曾经嘱托,要她可以隐藏这胎记,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而眼前这个陌生的姑姑,竟然知道她手心的与众不同,这怎么可能,难道她的身世会与皇宫有关吗?还是眼前的姑姑认识自己的爹娘,所以知道她的与众不同呢? “既然姑姑知道妧熙手心的胎记,想必是了解我的身世?”洛妧熙将手伸到崔惋惜的面前,那鲜红的印记让她浑身颤了颤。 “你……你爹是不是萧紫玉?”崔惋惜脑子转了转,沉思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 “你不用怕,奴婢曾经被你爹所救,萧紫玉曾经是出了名的神医,奴婢与他是故人,所以就连你手心里的胎记也清楚。真是上天有眼,没想到原来你……你还活着。”崔惋惜激动地道。 “姑姑刚才为何会错将妧熙认作贵妃?”洛妧熙感到很奇怪,她既然是太医的女儿,怎么会跟贵妃长得相像,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蹊跷。 “是因为……因为奴婢之前是侍奉贵妃娘娘的,又许久不见生人,所以会认错,还请郡主不要介怀。”崔惋惜的解释很牵强,洛妧熙的心里画了重重的疑影。 “你出生的时候,奴婢还去贺喜过,所以记得你掌心的印记,奴婢受过你父亲的大恩,却没有找到报恩的机会。”崔惋惜有些惭愧地低垂着头。 “姑姑,妧熙自在淳于府长大,的时候还得过大病,所以并不记得自己的生父。姑姑若是仅凭相貌与胎记就将妧熙认作故人之女,或许会有些出入。” 洛妧熙始终没有提及萧紫玉,因为萧家全家被杀害,这罪魁祸首是淑贵妃。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遍布着仇人的爪牙,即便眼前的老婆婆看上去慈眉善目,她也不能不给自己留些后路。 洛妧熙离开翊清殿,回到永安宫东偏殿。 宫女宁儿回禀道:“郡主,刚才王爷来过了,遣人送来了珠宝玉石,锦衣罗裙,还有上好的茶叶心。” 洛妧熙环视了眼摆的满满的红木托盘,并没有仔细去看里面的东西,而是淡淡地对绮云道:“你将东西都收起来吧,若是有喜欢的就自己留着,没有喜欢的就留着以后赏给别的宫人。” 绮云正在收拾着东西,外面的宫女来报,是安王爷知道她回来了,又来求见。 洛妧熙示意请他进来,裴岩璋身着纯白的衣袍,发髻高束,嫦娥入鬓,眉眼间炯炯有神,也是不可多见的美男子。 洛妧熙行礼道:“妧熙进宫已有三日,还未来得及去安庆宫拜见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郡主不必多礼,原是本王该与你赔不是才对。那日在街上,遇到郡主,倾国之色,惊为天人。有唐突郡主的地方,还请郡主见谅。没想到母后喜爱郡主,本王与郡主竟然有这朝夕相处的缘分。”裴岩璋朝着洛妧熙迈近了两步,洛妧熙却是本能地退后两步。 “妧熙被封为郡主,自是皇家的人,若是按照册封的礼数,应该称呼王爷皇兄才是。朝夕相处本是夫妻才能有的情分,王爷这样不合时宜的话以后还是不必再,否则若是让以后的王妃听了闲言,怕是影响王爷的清誉。”洛妧熙的语气非常冷淡,她很少有这样拒人千里的态度,只是眼前的情势,就算她刻意拉开与安王爷的距离,也似乎有躲不开的危险,有避无可避的险境。 “本王知道你在淳于府长大,对淳于家的人有感情。不过来日方长,既然你已经进了宫,本王等得起。淳于澈,貌若潘安,飘然俊逸,与本王相交多年,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好男儿。不过,本王也不差,不定以后你会发现本王才是更加适合你的人。”裴岩璋俊眉弯了弯,唇角勾出意味深长的浅笑,话语间却是严肃自然,胸有成竹。 “王孙贵胄,妧熙见过很多。王爷风采足以令天下间女子倾倒,但是王爷也应该听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安王妃楚天舒是王爷的巫山,淳于少将军也是妧熙的巫山,王爷应知失去挚爱的痛苦,又怎么忍心让妧熙也承受这样的痛苦呢?淳于少将军与妧熙已有前世之盟,还请王爷成全……”洛妧熙一字一顿,她知道安王的心思,也知道本是仁慈之人,与其这样的打哑谜,还不如将实话出来,希望能用言语打动他。 殿外突然响起了太监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跪地行礼,皇后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扫了眼裴岩璋冷冷地道:“璋儿,你来永安宫,不去母后那里问安,却来到偏殿?” “母后恕罪,儿臣……”裴岩璋自知理亏,羞愧地低下头,也不知该些什么。 “本宫打算将洛郡主收为义女,已经得到你父皇的允准,以后她就是你的皇妹,多加照拂是应该的,走动就免了,省得宫中人多嘴杂,到淑贵妃那里就不知要传出什么闲话。”皇后的声音很犀利,让裴岩璋与洛妧熙如坠云雾。 裴岩璋原本以为皇后的行为是为了撮合安王与洛妧熙,先给洛妧熙一个好的名分,来日成为王妃也算是顺理成章。 洛妧熙赶紧跪地谢礼,“洛妧熙谢娘娘恩典。” “本宫既然将你收为义女,你就要改口称本宫母后,本宫已经与皇上商议过,皇上忙完朝政之事就会见你。”皇后将洛妧熙长相神似楚贵妃的事情告诉了皇上,皇上也感叹故人已逝,同意皇后的主张。 “妧熙叩谢母后。”洛妧熙郑重地跪地拜谢。 “母后,您……”裴岩璋内心郁结,却又不知道如何发作,皇后这样的安排,明显是要切断他与洛妧熙的缘分。 夜幕降临,洛妧熙与绮云听御花园的玉簪花开得十分娇艳惹人,变来到御花园欣赏。 这个时节盛开的花并不多,玉簪花色白如玉,芳香馥馥,真是不可多得的情景。 洛妧熙俯下身去,脸颊被半边花遮住。 这个时候,楚贵妃正从御花园的路旁经过,只是无意地向着这边瞥了一眼,洛妧熙从花丛中起身,淑贵妃吓得踉跄了几步,差倒在地上…… 051御花园之争 淑贵妃差摔倒在地上,幸亏萍儿眼疾手快,在旁边扶了一把,这才使淑贵妃站稳了脚跟。 淑贵妃慌乱地朝着相反的方向折回去,脚上如同踩在浮泥软土上般,脸色已经变得黯淡起来,喋喋自语道:“这么多年,她还是阴魂不散地缠着本宫,这个该死的贱人。” “娘娘什么呢?刚才在玉簪花旁边的正是近日被皇后召进宫的洛郡主,只是她的容貌神似安王妃而已。”萍儿是没有见过楚贵妃的,所以并不知道与安王妃比起来,洛妧熙更像二十年前的楚贵妃。 “你什么?刚才在御花园,那个女子是洛郡主?对啊,那个贱人都死了那么久了,连她那个侄女王妃也死了。本宫还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那个贱人的鬼魂,本宫也不用怕……”淑贵妃倏然止住了脚步,面露狰狞之色。 “回御花园。”淑贵妃字字吐着重音,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哪有人敢与她抗衡,即便是皇后,也要顾及她的出身与荣宠。 御花园里,洛妧熙仍然在赏花,绮云看那些玉簪生得漂亮,忍不住摘了一朵,嬉闹着要别在头上。 洛妧熙深知御花园的花是不能被婢女随意采摘的,刚要出言劝阻她,却见不远处一众人乌压压移过来。 “这是哪宫哪院的婢女,竟然敢肆意采摘御花园的花,如此不懂规矩,合该乱杖打死。”淑贵妃狠厉的语气在洛妧熙的头响起,惊得绮云手里的鲜花徒然落地。 洛妧熙与随身的宫女起身,她看着跟随着淑贵妃的宫女人数,已经有十足的把握推断出她的身份。 “臣女洛妧熙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洛妧熙屈膝行礼,她缓缓抬起头,平静的眼神要将眼前的人刻在脑海里。 “这位就是皇后召进宫的洛郡主,果然是天姿国色,不过本宫听闻你只是丫鬟出身,难怪这样的不懂规矩,见到御花园里的花都要新奇一番。”淑贵妃尖锐的声调暗含着嘲讽,皇后的人本来就是她的冤家对头,更让她不能忍受的@10@10@10@10,<div style="margin:p 0 p 0">是她酷似楚贵妃的容貌。 “妧熙出身寒微,承蒙皇后娘娘不弃,才有幸进宫侍奉。奴婢们更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还请娘娘念在不知者不罪,免于责罚。”洛妧熙的温软的语调像是在恳求,心下却是在打鼓,她早就听闻淑贵妃的狠辣,担心她会借题发挥。 “本宫只是与你闲聊几句,你竟然将皇后娘娘搬出来,难道这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就没有人能够制约的了你了。当然,你是皇后娘娘封的郡主,本宫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她……就行不了。” 淑贵妃伸手指了指头上还别着玉簪花的绮云,怒气冲冲地接着道:“这御花园的鲜花是给宫中的主子观赏的,她一个贱婢,竟然敢肆意糟蹋,本宫要替皇后娘娘好好教训教训她,要不然她以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尽心竭力地侍奉郡主。” 洛妧熙深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慌忙的屈膝下跪,恳切地请求道:“贵妃娘娘,洛妧熙初来乍到,对皇宫的一切礼仪规矩都有不熟知的地方。是臣女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宫人,娘娘若是这要责罚,还是将这罪责将到臣女的身上。” “本宫了要责罚她,就是要责罚她。主子懂不懂规矩都没有错,若是奴才们都坏了规矩,还能免于责罚,恐怕日后宫中人人都要以她的例子做仿照,皇宫重地还有何规矩可言。萍儿给本宫张嘴四十,聊表惩戒……”淑贵妃唇齿间咬着冰凉的字节,这些巴掌看似要打在绮云身上,实际上是要给洛妧熙下马威。 萍儿走近绮云,扬起手就要打下去,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厉声断喝:“住手……” 众人望去,皇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近前,众人慌忙跪地行礼。 “这御花园里好热闹,皇上在前朝忙得夜不能寐,本宫赶着去送碗参汤却碰到淑贵妃要教训下人,这个宫女是犯了何过错?”皇后走到淑贵妃的近前,眉宇间全是不悦。 “娘娘,宫女坏了规矩,随意采摘御花园的花朵。”淑贵妃掀了掀眸子,语气傲慢的道。 “宫中的规矩,奴婢是不得随意采摘御花园的花朵。可是你有没有问清楚,这花朵是洛郡主让她采摘的,还是她自己肆意采摘的呢?”皇后朝着洛妧熙递了个眼色,洛妧熙立刻心领神会。 “贵妃娘娘刚才责罚的匆忙,臣女受惊竟然是一时间忘了回禀。不是绮云要采摘这玉簪花,而是受了臣女的吩咐,臣女素闻玉簪花有传奇故事,又见这花娇艳美丽,很是喜爱。所以还让她戴在头上,若是果真艳美无双,自己也要采下来妆扮。”洛妧熙将面前的僵局打破,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淑贵妃便不出什么其他的。 “洛郡主已经入住永安宫,这绮云也算是本宫的奴婢,本宫的奴婢本宫自己会管教,还是不劳贵妃你费心了。” 皇后的语气尖锐起来,淑贵妃只得悻悻的道:“嫔妾不敢。” “皇上日理万机,后宫帮不上忙,却也不要无事生非,惹到皇上不痛快。”皇后淡淡地道。 淑贵妃受了指责,还在洛妧熙面前丢了颜面,只觉得胸中有口气咽不下,赌气道:“娘娘皇上日理万机确实是不假,不过皇上昨晚抽了时间陪着嫔妾用膳,今晚还要宿在嫔妾的寝宫,眼见天色全黑,嫔妾是要赶回去准备着侍奉皇上了。” “皇上既然喜欢到你那,你就把心思多放在侍奉皇上的身上。”皇后虽然心中愤然,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以一贯的大度示人。 “嫔妾告退。”淑贵妃终于是没能得到上风,狠狠剜了眼洛妧熙,忍不住腹诽道:“宫中时日长着呢,本宫要教训你,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多谢母后。”洛妧熙屈身行礼道。 “宫中规矩多,本宫会让流苏好好教导你的宫人,有本宫护着你,你不用怕。”皇后这话得其实并没有底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淑贵妃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她身边的人,但是暗地里使出什么诡计,却是很难预料的。 “既然皇上总是抽不出空见你,不如你就跟随着本宫去给皇上送碗参汤。”皇后要让洛妧熙得到皇上的庇护,她在暗中查探洛妧熙的身世,洛妧熙与楚贵妃如此相像,这其中必然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皇上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皇后示意洛妧熙将参汤递到皇上的近前,皇上无意地抬头,吃惊地道:“这就是你召进宫的洛郡主,容貌果然酷似当年的楚贵妃。” “臣女洛妧熙叩见皇上。”洛妧熙跪在地上行礼道。 “快起来吧,皇后当年与楚贵妃交好甚密,只可惜天不假年,她年纪轻轻就……”皇上到此处,突然一阵伤心的情绪涌了上来,竟然有些不下去。 皇上本是念旧之人,这么多年来受宠的妃子只有淑贵妃与楚贵妃两个人,楚贵妃端庄秀美,宜室宜家。 至于淑贵妃,就是有故事的,当年皇上骊山游乐遭遇刺杀。还是赵廷尉之女的淑贵妃,关键时刻为皇上挡剑,差命丧黄泉。赵廷尉深知女儿对皇上的情义,所以安排了女眷随行,却不想差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后来赵廷尉也出征战死。多年来,皇上总是感念旧恩。 “洛郡主酷似楚贵妃,臣妾感念故人之情,将她收为义女,规矩上总有不合时宜的地方,还请皇上见谅。只是臣妾最近想起往事,若是当初楚妹妹的孩子没有过世,应该就是妧熙这样的年纪了……”皇后的话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了出来,她怀疑洛妧熙就是皇宫遗失的公主。 皇上的眉头拧了拧,端起面前的参汤,称赞道:“皇后的手艺越发精进了,朕今晚去你那里用膳。” 和祥宫,淑贵妃狠狠拍着面前的桌子,怒不可遏地道:“皇后这个老妇,人老珠黄已经不得皇上宠爱,可总是要生出这么多的事端。那个贱人已经死了多年,她就让她的侄女进宫,日日在本宫的面前恶心本宫。合该楚天舒体弱多病,咱们没有费什么事,她就一命归天了。如今她又弄来一个长相更加酷似楚贵妃的贱婢,还抬举成郡主,这就是摆明了让本宫难堪。” “娘娘,奴婢听闻十八年前,楚贵妃诞下公主离世,母女俱亡。可是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呢?若是当初的公主没有死,是不是应该洛郡主这样的年纪?”萍儿虽然没有见过楚贵妃,却是了解其中缘由的。 “你是那个洛妧熙,是当年那个死去的女婴,皇宫遗失的公主,这怎么可能呢?不过,本宫当初还命人看了那个死婴,她的手心里有块红色的胎记……”淑贵妃眉眼中流露出狠厉之色,咬着牙紧紧盯着远处…… 052掌心印记 “本宫是要看看这洛妧熙的掌心是不是有红色的胎记,可是皇后在宫里处处护着她,本宫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付她。自从安王妃死后,皇上对本宫的宠爱已经大不如从前,不知是不是因为此事起了疑心的缘故。”淑贵妃紧皱着眉头,手里来回摩挲着光洁剔透的玉如意。 “娘娘不要多心,安王妃本来就体弱多病,皇上怎么会疑心到娘娘心上。当下最要紧的是这个洛妧熙,她若真是十八年前皇宫遗失的公主,皇后握着这样的权柄,当年之事怕是要被挖出来。”萍儿担忧地提醒道。 “当年侍奉楚贵妃的宫女差不多已经遣散回乡,多半在途中已经解决掉了。那个胆大包天的萧紫玉也是满门抄斩,就算这洛妧熙是漏网之鱼,也只能是接生稳婆的失误,与本宫没有半瓜葛。不过本宫终究是要要弄明白此事,免得寝食难安。”淑贵妃蹙着眉道。 “娘娘要想看她的手心,其实也很容易,不如就将您手里的玉如意赏给她,她必定会受宠若惊,伸出双手跪地来接。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物件……”萍儿在旁边出着主意。 “皇后收了义女,也是宫中的喜事,本宫理应为她设宴,也省得后宫之人都以为本宫清冷孤傲,不愿与人交好。”淑贵妃冷冷地道。 皇上与皇后要离宫为天下苍生祈福,临行前特意嘱托洛妧熙不要与淑贵妃发生冲突,以免她借题发挥。 淑贵妃与洛妧熙在宫外送别皇上皇后,皇后当着皇上的面叮嘱道:“妧熙初来宫中,本来本宫是诸多不放心的,可是想着有贵妃你在宫中照应,才能安心陪皇上前去。皇上也知道你是周详之人,若是妧熙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你大可等本宫回来告知本宫。” “是,嫔妾自当好好照拂郡主,还请皇上娘娘放心。”淑贵妃明白皇后话里的暗示,她的用意很明显,若是洛妧熙出来差池,罪责就全部在她的身上了。 “当年嫔妾与皇上刚刚离宫,楚妹妹就难产而死,嫔妾每每想起此事,就心中愧疚。如今见妧熙她酷似楚妹妹,愈发觉得仿佛要旧事重现,心中难安。”皇后的话明显暗有所指,只是皇上装作听不明白。 “皇后多虑了,楚贵妃是在孕中受惊,才会不得保全。如今妧熙是你的义女,也就是朕的女儿,是不会出任何差池的,你放心便是。”皇上的语气里有丝丝的不悦,其实皇后已经在宫中做好了万全准备,只是很多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为天下苍生祈祷是大事,皇上只带了皇后一人,皇后怕淑贵妃的毒手残害洛妧熙,但是带上洛妧熙是不合规矩的。 皇上与皇后离宫后半日,淑贵妃便遣萍儿过来邀请洛妧熙,是特意为她安排了盛大的宴席。 “劳烦姑娘回禀贵妃娘娘,妧熙今日身体不适,恐怕是要辜负娘娘的美意了。”洛妧熙知道淑贵妃准备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盛大的夜宴,而是鸿门宴,所以若是能推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郡主,宴席已经让御膳房备下了,除了您受邀请,还有宫中的其他公主郡主,也算是让您与后宫众人相互认识。郡主若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娘娘的盛情。换做别的公主郡主,要是有被贵妃娘娘看中的好福气,就算是抬着也要赶赴宴席的。”萍儿的话语里充满了不悦,语调虽然温婉,不过话里的意思却是,如果洛妧熙不出席,就是驳了淑贵妃的面子,以后在宫中的路也不会好走。 洛妧熙陷入了沉思,淑贵妃邀请众位公主郡主,只等着她这一个主角,在众目睽睽之下,淑贵妃就算对她有所图谋,也不能将她怎么样,她只能看形势随机应变了。 “劳烦姑姑回禀娘娘,我定然准时赴宴。”洛妧熙道。 萍儿应声离开。 “皇后娘娘才离宫,淑贵妃就邀请娘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陷阱,她会有那么好心,将郡主介绍给其他的公主郡主。这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绮云担忧地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她都看出来的事情,洛妧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是萍儿的话已经到此,她不得不去而已。 和祥宫,洛妧熙对着淑贵妃行礼后,还没有来得及落座,对面的墨晗公主就站了起来。 “你……你不就是在宫外救了本公主的那个姑娘,原来你就是母后收为义女的洛郡主啊。天下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母妃,我曾经偷偷跑出宫去,要不是洛郡主救我,就落到贼人的手里了。”墨晗公主伸手拉过洛妧熙,亲昵地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妧熙没有想到你原来就是墨晗公主,当日之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今日又能与公主相见,还真是与公主的缘分。”洛妧熙没有想到当日她无意中所救的女子,竟然会是淑贵妃的女儿墨晗公主,公主性情直爽又不骄矜,与淑贵妃的性情并不相近。 “洛郡主曾经救过你,怎么你从来都没有跟母妃提过,洛郡主是在什么情况下救得你?”淑贵妃饶有兴趣地问道。 墨晗公主竟然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自己是因为身陷春芳楼,所以被会悬空舞的洛妧熙所救,在座的各位会怎么样揣测这件事。 “回禀娘娘,当时正值灾民涌入,公主被抢了银两。正巧遇到妧熙,我见公主谈吐优雅,气质不凡,便知她是落难之人,所以出钱周济。”洛妧熙与墨晗公主四目相接,她知道在这样的场合,是不能提到春芳楼这三个字,更不能起公主为了逃婚,躲避皇上派出的护卫。 “对,对,对,若不是妧熙,儿臣当时身无分文,还真是不知道何去何从呢?”墨晗公主温柔如玉的目光看向淑贵妃,似乎是在撒娇道。 “既然这样,本宫真该赏赐些恩典给洛郡主。本宫为郡主准备了份见面礼,萍儿,将红木镶宝玉如意拿过来。”淑贵妃对着身边的萍儿高声道。 萍儿早就将玉如意放在了紫色的长纸盒中,听到淑贵妃的吩咐,转交到她的手中。 洛妧熙的身子一震,她倏然间就明白了淑贵妃的用意,她在接过玉如意的时候,必然会将双手伸开,这样淑贵妃就会看清楚她手心的红色胎记。 果然是鸿门宴,洛妧熙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屈膝行礼道:“臣女听闻这红木镶宝玉如意是先皇在淑贵妃进宫之时所赠,预示娘娘吉祥如意,平安喜乐。如此珍贵之物,臣女不敢欣然领受。” 淑贵妃本来就疑心洛妧熙的身份,觉得她是来路不明的郡主,见到她如此推脱,心里的疑影更甚。 “洛郡主是皇后娘娘的义女,本宫素来敬重娘娘,若是拿出寻常的物件恐怕都入不了皇后娘娘的眼。再,你在宫外还与晗儿有这样的缘分,本宫理应重赏。怎么,难道郡主是不喜欢本宫的玉如意?” 淑贵妃明显非要赐这贵重的礼物,宴席上的郡主们也是觉得疑窦重重。 后宫素来传言皇后与淑贵妃不合,满以为淑贵妃会趁着皇后不在宫中,对洛妧熙羞辱一番,这样大方的赏赐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娘娘如此看重臣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贵妃娘娘恩典……”洛妧熙几步上前,伸出双手跪倒在地。 淑贵妃并没有急着将手中的紫色盒子交到她的手上,而是扯过了她的双手仔仔细细地端详一番。 那手心洁白无瑕,并没有红色的胎记。 淑贵妃的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称赞道:“郡主手若柔夷,指若飞花,看来也是喜欢保养的人,本宫有秘制的玫瑰汁子露,润手是最好的。等散了宴席,一并赏给你。” 淑贵妃将身边的玉如意盒子递到洛妧熙的手中,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妧熙何德何能,得娘娘如此垂爱,多谢娘娘。”洛妧熙将玉如意拥入怀中,面露喜色。 宴席中有歌舞尽兴,洛妧熙与裴墨晗有有笑,好不热闹。 宴席散尽,墨晗仍然拉着洛妧熙的手,柔声道:“这宫里公主本来就不多,我也是没有合心意的姐妹,今后我们要多走动。明日若是有空,你可来我的颜瑜殿。听闻你琴棋书画舞,样样皆通,这悬空舞我是见识过,不敢与你比较。唯有随手图画还算是擅长些,不定能与你相较。” “公主过谦了,宫中歌舞升平,春芳楼的雕虫技怎么能入了你眼。”洛妧熙谦谨地道。 “本公主十七,不知郡主年方几何?我是该称你姐姐还是妹妹?”裴墨晗道。 “我十八岁,以后就称你晗妹妹。”洛妧熙亲切地道。 洛妧熙回到永安宫,便吩咐绮云关了殿门,帘子后面一抹身影缓缓出来,淡淡地道:“郡主,这下可相信奴婢了吗……” 053美人皮的秘密 幕帘后面,缓缓走出来的身影,竟然是翊清殿的崔姑姑,她掷地有声的语调道:“经历了此番,郡主可否相信了奴婢的话?” “姑姑所言非虚,淑贵妃设下的果然是鸿门宴,她赐给我玉如意,应该就是为了看我掌心的印记。☆→頂☆→☆→☆→,..”洛妧熙拧着眉,或许眼前的人真的是楚贵妃处心积虑要留在宫里的人。 “姑姑请明示,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姑姑是如何知道我手心里的红色胎记的?”在她刚要去和祥宫的时候,崔惋惜适合时宜的出现,使她避开了险境。 “当年,皇上与皇后娘娘离宫,淑贵妃凭借家族势力一手遮天。她买通了宫中的稳婆,让楚贵妃娘娘在长廊跌倒早产。当时,楚贵妃娘娘为了防止有奸细混入,白日里奴婢只是在厨房的柴火丫头,实际上奴婢确是娘娘的心腹之人。娘娘因为早产,母女俱亡,奴婢伤心不已。那死婴被当时的宫中御医萧紫玉抱走的时候,奴婢偷偷看了看,她的手心里有红色的胎记,那形状与郡主手心的一模一样。那日奴婢在翊清殿见到郡主,就知道天可见怜,原来当年的公主并没有死。”崔惋惜双眸泛着泪光,她怔怔地看着洛妧熙。 洛妧熙回忆着自己年少时在萧家的情景,萧紫玉非常疼爱她,却从来都不会斥责她。十年前,萧家全家被灭门之后,在街头白若瑶是要去给她的买吃的,却是一去不复返,她苦苦站在原地一天一夜,直到被淳于澈带回将军府。 原来,是因为她的存在,才会让萧家遇到如此惨绝人寰的灾难。 怪不得在青莲寨的时候,无论她如何想与白若瑶亲近,总是觉得不能再进一步。 思及此,洛妧熙的脚跟有些不稳,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你是我是十八年前,楚贵妃生下的公主?”洛妧熙追问道。 “时间、相貌、胎记,奴婢推断您定然是当年的公主无疑。照奴婢所想应该是萧太医当初救了公主……”崔惋惜眸子里闪出希冀的目光,她在等待着洛妧熙的回答。 “没错,我就是萧太医养大的,只是到了八岁的时候。有人将萧家全家灭门,而且娘亲曾告知我,这个萧家的仇人就是淑贵妃。”所有的线索都找到了,洛妧熙开始相信了眼前之人的话。 “奴婢拜见公主。”崔惋惜浑身一震,激动地跪倒在地上。 “崔姑姑快快起来,虽然有崔姑姑在这,可是当年之事据现在已经十八年。若想向皇上禀明真相,只有姑姑一人作证,恐怕难以成事。”洛妧熙虽然想将淑贵妃当年的恶行揭露出来,但是只有崔姑姑恐怕是孤掌难鸣。 “萧家被灭门,最清楚当年真相的萧紫玉已经惨死。还有一个人,若是我们能找到她,必定可以证明公主的身份,还楚贵妃公道。”崔惋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姑姑所指是何人?”洛妧熙赶紧追问道。 “就是当年为楚贵妃接生的稳婆,宫中规矩稳婆在接生时,要查遍婴孩的全身,她定然是知道公主身上胎记的秘密。只可惜那个稳婆应该是被淑贵妃买通了,她在你出生时做了手脚,害死了贵妃娘娘 ,又差害死了你。后来,她与萧紫玉一起失踪,皇宫之外天下之大,若是找到她谈何容易呢?”崔惋惜蹙了蹙眉,不无伤心地道。 “淑贵妃现下依然是皇上的宠妃,她的母家在朝堂之中也很有势力。若是没有充分的证据,我们是很难将她扳倒的。好在皇后娘娘现在非常疼爱我,认我为义女,封我为郡主,报仇之事我们要从长计议。”洛妧熙陷入思索,对着崔惋惜道。 “公主,皇后娘娘是可以信赖之人,当年她与楚贵妃十分交好,她将楚贵妃的侄女楚天舒许配给自己的儿子安王,就是有对故人的眷思之情。可是后来安王妃却因为身体孱弱而死去,我们可以请皇后娘娘出手,找寻当年的稳婆,扳倒淑贵妃。只是在禀明皇上之前,公主万万不能走露半风声,那淑贵妃心狠手辣,恐怕……”崔惋惜陷入惊惧之中,淑贵妃的狠厉,这么多年在宫中多有见识。 “姑姑也要擅自珍重,等我们抓住淑贵妃的罪证,定然要将她所做之事,禀明皇上。”两个人四手相握,互相坚定地头。 “对了,姑姑,我掌心的印记怎么会融化掉?”洛妧熙看着自己掌心消失的红色印记,充满了疑惑。 淑贵妃设下夜宴,崔姑姑便知道她的用意,在洛妧熙赶赴夜宴之前,就拦截住她,将她掌心的红色胎记去掉。 “这是奴婢家传的绝技,是易容的美人皮,并不是将胎记融化掉。只是这个红色胎记是很危险的东西,为了不让淑贵妃起疑心,公主还是要在手心里带着这层皮。”崔姑姑道。 “若不是姑姑,妧熙恐怕要落入险境,只是在人前人后姑姑还是称呼我郡主,以免出了差池。”洛妧熙拧着眉道。 “是,郡主。”崔姑姑轻声道。 翌日,天海蒙蒙亮的时候,墨晗公主就来到了洛妧熙的寝殿。她的脸上挂满了笑意,兴高采烈地道:“洛姐姐,你快跟我到我的颜瑜殿去,我排练了支舞,这中间需要两个人。却在宫中舞女之中怎么也找不出比姐姐跳得好的,所以想与姐姐对舞。” “好,只要妹妹不嫌弃我舞技拙劣。”洛郡主打量着眼前的墨晗,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活泼开朗,性情爽直,她的身上完全没有她母妃的身影。 洛妧熙与裴墨晗在颜瑜殿对舞,洛妧熙的天赋很高,很快就领会了曲子的要领,与裴墨晗的舞姿相融相和。 两个人对舞的如痴如醉,舞步契合,浑然天成。 淑贵妃让厨房做了些糕,准备让墨晗公主尝尝,在宫殿外听到里面的曲乐声音,便没有让奴婢们禀报。 她在殿门口看着洛妧熙与裴墨晗的舞姿,洛妧熙的舞技很明显要高出裴墨晗许多,她的脸上顿时显露出不悦的神色。 半晌后,洛妧熙与裴墨晗才注意到淑贵妃的到来,两个人行礼后,裴墨晗上前对着淑贵妃撒娇道:“母妃来了,怎么不让奴婢通报一声。” “本宫是不想打扰你们的雅兴,这支曲子是谁编的?”淑贵妃面无表情地问道。 “是儿臣编的,只是怎么也找不到这支曲子的精妙所在,洛姐姐一来,就找到了曲子的关键,所以这支舞又重新编排了。果然是洛姐姐才貌双佳,母妃你是不是?”裴墨晗为有这样的姐妹而感到骄傲,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淑贵妃脸上的微妙变化。 “臣女雕虫技,公主过誉了。”洛妧熙谦谨地道。 “洛郡主不必过谦,本宫刚刚在远处看了,你这舞技果然要比宫中的舞女要高出一筹。这淳于府果然非同凡响,**出的人都是这么多才多艺。”淑贵妃的话听着是夸赞,可是语气却是令人极不舒服的。 淑贵妃回到和祥宫,刚刚端起的茶杯又倏然放到桌边上,极度不悦的语气道:“这宫中公主本来就没几个,本宫的墨晗是独树一帜的。可是皇后偏偏要从淳于府弄来这么个野丫头跟墨晗相较,若是日后她日日晃悠在皇上的面前,岂不是要夺取了墨晗的宠爱?” “娘娘多虑了,再怎么墨晗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这个洛郡主就是再好,也只是皇后的义女,她怎么能与墨晗公主相较呢?”萍儿柔声宽慰道。 “是不能相较,可是这蹄子偏偏容貌像极了那个死去的楚贵妃,而且又有皇后的名头在那,本宫不能什么也不做,让她在宫中如此安分地呆着。”淑贵妃咬牙切齿地道。 “娘娘不可,皇后与皇上离宫之前,明摆着是将这洛郡主的安危交到您的手上。若是她死在宫里,恐怕是不好交代,再还有淳于府那边。”萍儿有些畏惧地道。 “你是糊涂了,出这样的话,她既然不是楚贵妃的女儿,本宫就没有让她死的必要。只是她想在宫里出风头,处处盖过晗儿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你若是她的行为有不检的地方,就像是发情的母猫要去找公猫,丧失了女德,是不是也要赖到本宫的头上呢?”淑贵妃脑子里盘旋着一个坏主意,她阴险得对着萍儿笑了笑,萍儿很快地心领神会。 御膳房为洛妧熙送来了枣泥糕,这枣泥糕是洛妧熙最喜欢吃的糕。 她喜欢枣泥糕,并不是因为她的味道,而是源于童年的记忆。 年少时,萧紫玉在院子里种了棵枣树,总是枣子是很补的东西。让厨房给她做枣泥糕吃,那味道是温馨的甜蜜,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记得那熟悉的味道。 洛妧熙捏起一块枣泥糕刚要放入嘴里,这个时候外面想起了这样的声音…… 054迷情散 “洛姐姐,我让奴才们做了好大只蜈蚣风筝,今日秋高气爽,风劲又足,你就陪我一同去放风筝吧。”墨晗公主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不由分地拉起洛妧熙就要往假山后面的空地走去。 洛妧熙前脚刚离开永安宫,绮云就端着新鲜的红提走了进来,“郡主,你看这……” 她还没有将话完,就发现偏殿里已经没有人了,桌子上还摆着御膳房新送来的枣泥糕。 绮云嘴馋,上前捏起一块便放进了嘴里,入口绵软甜而不腻,忍不住又吃了起来,啧啧称赞道:“这宫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淳于府的厨娘做得就够好吃的,这个比府上的好,比岳澜楼的也要好上许多,不愧是宫中御用心师。” 已近深秋的天气,宫殿里本来是有些秋日的寒凉的,可是绮云吃了这枣泥糕只觉得浑身难受,燥热难忍。 她随手抓着扇子不停地给自己扇风,好像也没有什么用,便以为是殿里太热了,扔了扇子走出去吹风。 凉风习面,绮云却丝毫也没有感到缓解,燥热的情绪愈发厉害。 她走到御花园中,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可是神思好像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不远处,走来了一个文质彬彬,五官秀气的男子,绮云像是深林里的狮子见到猎物一样,不由分就扑了上去,对着那男子上下其手,胡乱亲吻。 那男子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先是怔愣片刻,等醒过神来,才想着将绮云推开,可是绮云像是巴在他身上般,死命地搂着他的脖子,还企图撕扯她的衣服。 远处淑贵妃带着众宫女赶来,看到此番情景,蹙了蹙眉,对着萍儿使了个眼色,下人们迅速将他们两个人分开。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不顾体统,在御花园里拉拉扯扯,做出这样有伤风化的事情。来人,将这个丫头给我扔到静思监去。”静思监是专门惩处犯错宫女的地方,淑贵妃知道枣泥糕应该是被眼前的绮云给误吃了,只觉得气不打一3♂3♂3♂3♂,<div style="margin:p 0 p 0">处来。 “娘娘且慢,这姑娘像是中了迷情散,是药物所致。娘娘可否将这姑娘交给微臣,微臣为她解毒后,总要问清楚原委。”跪在地上的清秀男子是太医院的卞麒麟,虽然年纪尚轻,却是宫中老太医卞夏树的亲侄子,而卞老太医在宫中混迹多年,连淑贵妃也要给些面子。 “卞麒麟,不是本宫不相信你的医术,只是很多宫人都看到这贱婢见到你就把持不住,本宫还怎么放心将她交给你去医治呢?再,这宫中风化之事,半差池也出不得,皇后娘娘如今不在宫中,本宫要是出现了偏颇,岂不是落人口实。卞太医还是好好回太医院吧,要不然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恐怕是对你也不利呢……”淑贵妃的眸子闪着狠厉的光,像是把把射出的利剑对着还在挣扎的绮云。 淑贵妃的心里不停地腹诽道:“这个贱婢,坏了本宫的好事,本宫定然要将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卞麒麟还要争辩些什么,在假山后面的洛妧熙与墨晗公主好像也听到了风声,她们匆匆赶到御花园,洛妧熙见到眼前这番情景,立刻跪地求饶道:“求娘娘开恩,都是臣女教导不严。” “洛郡主,不是本宫要为难你,实在是你这个宫女太不懂规矩。先是随意采摘御花园的鲜花,这又公然地调戏卞太医,本宫不得不教训她,让她去静思监醒醒神。”淑贵妃厉声道。 洛妧熙起身走到绮云的身边,从袖口处掏出银针,直接刺入了绮云的勃颈处的穴位,绮云历时昏厥了过去。 洛妧熙又吩咐采薇两个贴身宫女将绮云接了过来,然后对着淑贵妃严肃地道:“娘娘,绮云叨扰了娘娘的清幽,实在是罪无可恕。治下不严,臣女更加罪过深重,求娘娘大人大量,不与她一个侍婢计较。” 淑贵妃本来就怒火攻心,见到洛妧熙这番辞,刚要发作,却见墨晗公主发着嗲道:“母妃,这事晗儿听明白了,若是这绮云真得情不自禁也不会选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事肯定有误会。不如母妃就将此事交给儿臣,儿臣肯定要给您查明白。求求您了,就别为难洛姐姐了……” “不行,此事不得就此作罢,本宫定要让她去静思监好好受受罪。晗儿,你不得多言……”淑贵妃恶狠狠地道。 洛妧熙的脸色倏然间变得难看,她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刚刚走出殿门的时候,桌子上摆得枣泥糕,这枣泥糕不但她爱吃,每每在淳于府的时候,她都会分些给绮云。 看来是有人要害她,反而害了绮云。 “贵妃娘娘,女子名节大于生命。若是绮云真的去了静思监,怕是会更加想不开,婢女的生命也是生命。娘娘何不将此事大事化,事化了,皇上也会赞誉娘娘仁德治内。臣女与绮云同在淳于府长大,亲如姐妹,决不会弃她与不顾。不过娘娘今日若是非要将她带走,臣女只能跟着一起前去。”洛妧熙对着淑贵妃认真地道。 墨晗公主却是跪倒在地,楚楚可怜地求情道:“母妃要是不放过洛姐姐,也将儿臣一并送到静思监吧。” 淑贵妃拧着眉道:“既然墨晗公主为你求情,本宫就饶过她。只是洛郡主,还真是要好好管管你的奴才们。事不过三,再有下次,估计你也没有颜面再求本宫了。” “是。”洛妧熙应声道。 洛妧熙带着绮云回到了偏殿,桌子上的枣泥糕却不见了。 “采薇,快去太医院将太医请来,我虽懂医术,却没有办法判别她到底是身中何毒?”洛妧熙焦急地道。 绮云缓缓地醒过来,虽然不像是先前那样的抓狂,却仍然在不停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嘴里像是梦魇般嘟囔着:“我热,我好热啊……” 太医院请来的太医,竟然是刚才在御花园的卞麒麟,“奴才卞麒麟拜见郡主……” 洛妧熙惊讶地道:“怎么是你?原来你是宫中太医?绮云身中何毒?” 也难怪洛妧熙,她的医术其实是不逊色与宫中太医的,只是了尘在传授她医术的时候,可以忽略了这迷情散。 洛妧熙还并未成婚,了尘以为她没有知道这些的必要。 卞麒麟的脸色微红,回禀道:“郡主,绮云姑娘中的是迷情散。” “迷情散……”洛妧熙有些吃惊地站起来,淑贵妃这招可真是狠毒,是让她失了名节,好无法在宫中生存下去,可却误打误撞害了绮云。 “你手里应该有解药,先给绮云服下再。”洛妧熙顾不得深思,连声对着卞太医吩咐着。 绮云服下解药,陷入了沉睡之中。 卞麒麟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对着洛妧熙道:“微臣听闻郡主是初来宫中,想必这迷情散也不是郡主殿中所有。微臣这里,有辟毒银针,可以免郡主吃错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还请郡主收下。” 洛妧熙接过卞麒麟手里的银针,她已经刻意打听清楚了,今日卞麒麟在御花园是恰巧路过,他应该并不是淑贵妃的爪牙。 “今日之事,你也是受害之人,还能不必嫌疑前来送解药,实在难得。”洛妧熙对医者有种天生的好感,她时常会遥想当年萧紫玉应该也是这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翌日,绮云苏醒后,洛妧熙已经守在她的身边了。 她回想起昨日在御花园之事,心内郁结不已,茶饭不思,不敢迈出殿门一步。 绮云拿起剪刀要裁剪些东西,洛妧熙只看到她举着剪刀,赶紧上前夺了过来,紧张地道:“绮云,你要干什么……” “郡主,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是想做个荷包。你以为我要自杀吗?我才没有那么脆弱呢……”绮云的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那笑让洛妧熙看着直心疼。 “你茶饭不思,人眼瞅着消瘦。淑贵妃是想害我,你现下的情形是在替我受过……”洛妧熙伤心地道。 “郡主不要这样讲,若是你,我宁愿是我自己。皇后娘娘没有回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郡主你千万要心淑贵妃,不要中了她的陷阱。奴婢听闻昨天,郡主为了我跟淑贵妃发生了冲突,郡主以后千万不能再如此行事……”绮云的双眸里闪着泪光,那双苦肿的眼睛让洛妧熙的心像是被人撕扯了一般疼痛不已。 “这外面传得也太难听了,这让绮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那有什么办法,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能怎么办?”“不过,那个卞太医长得确实是清秀俊逸,听城里很多女子都想嫁入他们卞家呢?”“你快别做梦了,卞太医怎么也要娶名门闺秀,怎么会看上我们这样的宫女。” 洛妧熙将宫女们的议论都听进了心里,心里暗暗思忖着,“如今之计,也只有一个办法能将绮云从流言里解救出来……” 055因祸得福 洛妧熙进入殿内,窃窃私语的宫女们立即停住了议论,开始忙起了自己手里的活计。 洛妧熙心里清楚若想解决当前的困境,将绮云从流言中拯救出来,最关键的人物就是太医卞麒麟。 她脸色沉郁,虽然可以想出将绮云解救的计谋,可是对于卞麒麟来,太过强人所难,在毫无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她值得一试。 绮云与她情同姐妹,她不能眼睁睁地见着绮云消沉下去。 洛妧熙蹙着眉,艰难地启了唇,对着采薇道:“你去趟太医院,就我身体不舒服,将卞太医请来。” 采薇应声刚要出去,却迎上了进来通报的宫女芮儿,“郡主,卞太医在殿外求见。” 曹操曹操到,想请卞麒麟,卞麒麟自己就来了。 洛妧熙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不管如何,既然卞麒麟肯再次登上永安宫的门,至少他对整件事情的态度不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快,快去请卞太医进来。”洛妧熙催促道。 “给郡主请安。”卞麒麟行礼道。 “卞太医快快请起,绮云服了你开的药方,已经苏醒,意识也逐渐清醒。只是她一个女孩子,无辜受到这番流言,原本性子开朗的人,如今变得郁郁寡欢,我很是担心。”洛妧熙面带忧伤的道。 她看卞太医垂首站着,继续道:“卞太医是聪明人,现下皇后娘娘不在宫中,永安宫如置炭火。卞太医不但不躲避,反而三番两次前来,是要解救本郡主与绮云出水火。” “郡主言重了,微臣自问没有这样的好本事。只是现下绮云姑娘因为微臣之事,名节尽毁,也连累了郡主。微臣斗胆,想迎娶绮云姑娘进卞府,不知郡主可否恩准。”卞麒麟在御花园之中,被绮云一阵乱吻,也是初次经历男女之间的亲密之事,虽然谈不上对绮云一见钟情,但是也看清楚她清秀俊丽的五官。最重要的是初中牛犊不怕虎,他明知宫中势力倾向,却并没有半畏惧之意。 洛姟椤嵌ァ椤堑恪椤切 椤撬担琺.◇.co≥m<div style="margin:p 0 p 0">熙深知其中的得失厉害,不觉心里感动,略显激动地道: “卞太医此举是解救绮云出水火,此情此意,妧熙没齿难忘。”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微臣看得出绮云姑娘是心地纯良之人,微臣定会好好待她,请郡主放心。”卞麒麟诚恳地道。 绮云失了名节,原本是很难再嫁人的,可是卞麒麟不畏惧流言,执意要迎娶她。如此一来,坏事竟然变成了喜事。 和祥宫,淑贵妃一粒粒拾着面前玉盘里面的红提,慵懒的起身道:“你什么?那个卞麒麟竟然要迎娶洛妧熙的宫女,他难道不清楚本宫是不待见这个洛妧熙的,卞夏树是怎么教导侄子的,竟然敢于本宫作对?” “娘娘息怒,卞夏树在太医院威望颇高,几乎没有人不买他的账。只是这个卞麒麟看上去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却是个有主意的。奴婢听闻,他执意要迎娶绮云,连家里人都没有办法。”萍儿在旁侧为淑贵妃捏着腿。 “娘娘,这卞麒麟太医,翅膀还没有长全,竟然敢于娘娘叫板,奴婢看他是不想在太医院呆下去了。”萍儿接着道。 “此事不可,卞夏树之前没少帮着本宫,就算这卞麒麟不懂事,本宫也得给他几分薄面。要是办过事的人都除掉,以后还会有谁再安心为本宫好好做事。你去那些东西,赏赐给卞麒麟,本宫若是能在太医院多几个心腹,总是比多几个敌人要好。”淑贵妃将最后一粒葡萄放在嘴里,咀嚼起来。 洛妧熙请旨出宫,为卞麒麟与绮云主持婚礼,来往宾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洞房花烛,卞麒麟含情脉脉揭开绮云的盖头,那张俊美的脸庞令人心醉不已。 “那日在御花园,并没有看清楚你的容貌,没想到娘子如此美艳动人。”卞麒麟对着绮云赞美道。 “你都没有看清我的容貌,也并不了解我的性情,就这样贸然地决定迎娶我?你是因为可怜我名声尽毁,还是骨子里就是个大好人呢?”绮云的语调多愁善感,她虽然庆幸这样美好的归宿,内心里又担心眼前的人对她只是可怜,而没有爱意。 “都不是,古语有云,天作之合,缘分使然。为何那日在御花园经过的人正好是我,而不是其他什么人呢?我相信这是老天的安排,迎面来了个大美人,我没有不欣然接受的道理?”卞麒麟伸手抚摸着绮云俊美的脸颊,柔情地道。 绮云倒在卞麒麟的怀中,红烛渲染,罗纱轻放,一室旖旎,春光无限。 洛妧熙在马车内拧着眉,采薇有些疑惑的问道:“郡主,绮云姑娘大喜的日子,郡主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有件事我有些不明白,宫中人人皆知这卞麒麟是卞夏树的亲侄子,也是他的入门恩师,可是为何卞麒麟的大婚之喜,竟然都没有邀请卞夏树出席。还有这卞麒麟这么仓促地就迎娶绮云,虽然素问他高风亮节,可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是我并不知道的。”洛妧熙蹙了蹙眉,陷入了沉思。 “郡主多虑了吧,不定这卞老太医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也未可知。”采薇在旁开解道。 “但愿如此,只是我心下惴惴不安。”洛妧熙拧着眉道。 马车路过淳于府,洛妧熙命令马车停下,她撩开车帘遥遥地望着朱红色的大门。 “郡主,淑贵妃娘娘有旨,在落锁之前您必须要回到皇宫的。”采薇出言提醒道。 军营中的将士与淳于澈从大门中出来,看到那张日渐消瘦的熟悉脸庞,洛妧熙的心一紧,她琉璃般的双眸顿时泛出泪光。 车帘落下,她吩咐车夫道:“走吧。” 淳于澈瞥了眼那黑色的楠木马车,他认出那仿佛是宫中的随驾,有股莫名的情愫从心中涌起来,他追着那马车走了几步,却最终停了下来。 “这个时辰,她身为郡主怎么会在街上呢?是我忧思过度了。”淳于澈喃喃自语,满腹心酸。 三日后的清晨,卞麒麟握着绮云的手正在教她写字,这个时候下人来通传是卞老太医到了。 卞麒麟的脸色明显一变,那样俊美的五官似乎绷得很紧。 绮云有些奇怪地问道:“卞老太医不是你叔叔吗?我们婚宴的时候他就没有到场,如今亲自前来,你为何这般不开心呢?” “他是我叔父不假,可是我已经与他划清界限,此生不相往来。”卞麒麟阴沉着脸色道。 “麒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管是何等大事,进门便是客。何况他是你的亲叔叔呢?还是让他进来吧,我去给你们上茶。”绮云宽慰道。 卞夏树与卞麒麟在书房相见,卞夏树将一个盒子放在卞麒麟的面前,郑重地道:“这是棵千年老参,已经长成人形了。你爹在的时候,在我的药房里见到,非常喜欢,硬是要与我讨要。我没有舍得给他,如今你已经成人,又娶了妻子,你爹在天之灵应该很欣慰。这棵老参你手下,等你爹生祭之时,也算是我给他的礼物。” 卞麒麟的脸色仍然僵硬,他心里清楚卞夏树是想将他的爹抬出来,试图缓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这么价值连城的礼物,侄儿实在是无福消受,叔父还是收回去吧。”卞麒麟极其阴郁的声音道。 “你难道真要与叔父断绝关系,叔父没有儿子,你爹又死得早,叔父一直都是把你当做亲生儿子来培养的。后宫之事,盘根错节,叔父也是有自己的不得已。每个人都是有自己必须要保全之人,叔父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包括你。”卞夏树声调明显有些激动。 “侄儿只是知道医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不是用来害人性命的。我们与安王妃无冤无仇,为何要治她于死地?”卞麒麟反问道。 “安王妃若是不死,死得就会是我跟你。淑贵妃以我家人的性命做要挟,你叔父能怎样做?”卞夏树痛心地道。 “若是我,宁可举家逃走,也绝不会蓄意杀人。”卞麒麟冲动地道。 “举家逃走,可真是不好办法。你以为可以逃脱淑贵妃的魔掌吗?二十年前,就是有个太医举家逃走,可是他的下场是怎么样的,你知道吗?他全家都遭到了灭之灾,身在后宫总会有自己的不得已,你若意气用事,受连累的必定是家人亲族。”卞夏树道。 “无论如何,麒麟总不能认同叔父的做法,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麒麟与叔父恐怕难以同路而行。”卞麒麟背过身去,加重语气道。 “这新进宫的洛郡主貌相与安王妃相似,你肯娶她的婢女,是不是因为对安王妃的死心怀亏欠之意?”卞夏树问道。 门外端着茶杯的绮云,已经站了很久,听到这句话,手一抖,杯子发出轻微的响动。 “谁?是谁在外面……”卞夏树震惊地道…… 056假山相聚 卞夏树惊觉屋子外面的动静,他快步走到门口,猛地将房门打开,却并没见到任何人的身影。 长廊拐角处,是绮云匆匆忙忙隐去的身影。 卞夏树走后,绮云在闺房里怅然若失,她愁肠百结,忍不住腹诽道,安王妃的死怎么会跟自己的夫君有关。 卞麒麟走进房中,他将绮云不正常的脸色尽收眼底,又伸手触及桌上的茶壶,里面的茶水还有着些余温,他心下明白刚才在屋外之人就是绮云。 “刚才是你在书房门外,所以我与叔父的话你都听到了,对不对?”下麒麟面色沉稳地问道。 “麒麟,我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也知道做人要诚实坦荡,尤其是夫妻之间更应该坦诚相待。刚才是我站在门口,现在我想问你,到底安王妃的死与你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害死了安王妃,所以对貌似安王妃的洛郡主心怀愧疚,才会为了给郡主解围与我成亲?”绮云的声调明显有些激动,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自己是多心的,或者是自己听错了。 “既然你想知道实情,那我就将真相告诉你。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会娶个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人。至于安王妃起来有些复杂,安王妃本来是体弱多病的,她的身体一直是我叔父卞夏树在调理。有一回我在值夜的时候,整理药方时发现,叔父在太医院存档的药方好像与他平时所用的药量不相吻合。安王妃本来就身体羸弱,他还刻意加重了一味药的剂量,导致安王妃用药过度而死。只是在方子上,就算是医术再精明的太医,也是丝毫看不出破绽的。”卞麒麟略带悲伤地道。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将此事告发给安王或者皇后知晓,是非黑白你难道不会分辨吗?就因为卞夏树是你的叔父,所以你就要纵容和报比他,让年纪轻轻的安王妃死于非命?”绮云怒火攻心,气急的道。 “我发现这方子与安王妃平时用药的剂量不相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安王妃病入膏肓,无力回天,我因为此事与叔父断绝了往来。只是我深知此事,7777,<div style="margin:p 0 p 0">叔父也是有他的迫不得已。身处后宫之中,淑贵妃以身家性命作为要挟,他也是逼不得已。此事事关重大,我总不忍心真的告发他,让叔父全家都受到连累。”卞麒麟为难得道。 “淑贵妃,又是她,她到底要害多少人才能满意。”绮云拧着眉,她心里清楚,迷情散的事必然也是淑贵妃所为,如今她的手里已经知道了这个生死攸关的秘密,不定在关键的时候,可以将淑贵妃置于死地。 永安宫,洛妧熙有些出神,采薇连着问了两遍,声音拔高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你什么?”洛妧熙淡淡地道。 “郡主,这两匹布都很适合裁制新衣,你是喜欢那种颜色呢?”采薇指着宫女手里的布匹。 洛妧熙看着那两种颜色,淡蓝色与青色,她忽然想起淳于澈曾经过淡蓝是晴朗的天空的颜色。 她用手一指那匹淡蓝色的布,头道:“就它吧。” 芮儿从外面进来,走到洛妧熙的跟前,将手里的一块淡蓝色的倒三角彩布攥在手心。 “郡主,奴婢刚才在外面遇到了内务府的魏子,他把这块布交给奴婢,是务必要将这个交到郡主手上。”芮儿着就将手里的淡蓝色的彩布递了过去。 洛妧熙将彩布拿在手上,她一眼就看出是练武用的刀彩,淳于澈最喜欢的颜色就是这种淡蓝。 刀彩的背面有几个字,“戊时一刻,假山后见。” 洛妧熙的心骤然一缩,那是淳于澈的笔迹。 戊时一刻,御花园的假山后,洛妧熙终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后宫禁地,你怎么这么大胆,若是……”洛妧熙看着淳于澈日渐消瘦的脸色,担忧地道。 淳于澈的脚底像是生了风般,快步走到洛妧熙的跟前,还没等她将后面的话出来,就死死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淳于澈拉开与她的距离,双手捧着她红润的脸颊,与她激烈地拥吻起来。 那灼热的气息让两个人的心跳加速,洛妧熙环着淳于澈的脖颈,两个人的额头碰在一起,淳于澈关切地道:“在宫中的一切可好吗?安王有没有为难你?” “我在宫中一起都好,你不用挂心,安王爷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送了几次礼物给我而已。你知道我愿意进宫,是为了查清楚当年之事,很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我的身上背负着萧家的血海深仇,我何尝不想与你厮守在一起,不问世事。”洛妧熙动情地道。 “当年萧家之事,与淑贵妃脱不了干系,可是淑贵妃在宫中的势力很大,我真的很担心你会有什么危险。”淳于澈的声线明显有些发抖,这么多年来,一向沉着稳重的他,能让他情绪失控的恐怕就只有洛妧熙了。 “有皇后娘娘的庇护,我不会有事的。不过有件事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忙,十八年前楚贵妃生下一个女婴,然后母女聚亡。当年为楚贵妃接生的稳婆名字叫陈惠姑,她是江宁人氏,楚贵妃死后我爹萧紫玉与她都失踪了。我爹已经在十年前死了,目前能够证明那个女婴身份的就只有那个陈惠姑了。”洛妧熙的眸子里闪着希冀的目光,她充满期待地看向淳于澈。 “既然那个女婴与楚贵妃都死了,此事就是死无对证,就算是找到陈惠姑,又能怎么样呢?”淳于澈不解地追问道。 “其实我怀疑,我就是那个死去的女婴,十八年前皇宫丢失的公主。当年我爹萧紫玉定然是用了什么障眼法,骗过了淑贵妃的人,才能将我得以保全。宫中的崔姑姑证明我与楚贵妃长得十分神似,最重要的是我掌心的红色胎记,就是当年那名女婴的印记。只是只有找到那个当年为楚贵妃接生的稳婆,才能将此事板上钉钉。”洛妧熙掀开自己手心的美人皮,对着淳于澈道。 “既然如此,你放心,我就是上天入地,也会将这个陈惠姑找出来。”淳于澈严肃地道。 他们身陷浓情蜜意之中,完全没有主意道假山后那双眼睛。 祥和宫,淑贵妃狠狠拍打着面前的桌子,对着萍儿道:“你什么?那个洛妧熙果真是楚贵妃那个贱人的女儿?” 萍儿绷紧着五官道:“娘娘,奴婢听得真真的,她自己的,她的爹是萧紫玉,她就是十八年前被萧紫玉抱走的女婴。” 淑贵妃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疑心道:“不对啊,那个女婴我检查过,她的手心里有红色的胎记,那么大的一块胎记,怎么会消失呢?洛妧熙的手心可是白白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娘娘,那洛妧熙了,她的手心里早就弄上了一层美人皮,就是怕娘娘您会发现她手心里的胎记。”萍儿接着道。 洛妧熙接到淳于澈的刀彩,心里慌乱又激动,所以竟然连背后有人跟踪都没有察觉。 皇后走后,永安宫的所有人的行踪,已经在淑贵妃的掌控之中。 “看来这宫里还有人在暗中帮衬着她,或者这个死丫头本来就是有备而来。我本来念在她能够哄得墨晗如此开心的份上想饶过她这条贱命,没想到她自己自寻死路,既然这样,就别怪本宫出手狠辣了。你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今夜就埋伏在永安宫的东偏殿,子夜时分下手除掉洛妧熙。”淑贵妃恶狠狠地道。 “可是……娘娘,这样会不会太引人注意了。”萍儿还是担心,公然在皇宫杀人,皇上与皇后回宫之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本宫要的就是死无对证,若是本宫为难她,总是本宫的不是。这样她被外面闯进来的刺客给杀了,关本宫什么事。再,她的身份本来就是很可疑的,招惹到不三不四的人来寻仇也未可知啊。本宫当年就是因为没有将萧紫玉全家赶尽杀绝,才会有今日的祸患,本宫此次绝不会再妇人之仁。”淑贵妃咬牙切齿地道。 “娘娘,那个洛妧熙好像让淳于澈去个叫陈惠姑的人,好像是当年接生的稳婆。”萍儿紧接着道。 “陈惠姑,当年她定然是与萧紫玉串通一气,不然怎么可能救得了那个贱人。这么多年,本宫都没有找到这个陈惠姑,本宫就不相信了,淳于澈会有三头六臂,能够找得到她。”楚贵妃厉声道。 永安宫偏殿,洛妧熙虽然将烛火吹灭,却是难以入眠。 这个时候,她似乎听到外面轻微的脚步声,便低声地唤着:“采薇,采薇……” 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采薇与采林两个人与他们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可是这几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采薇与采林虽然也是千里挑一的女中豪杰,却终究难以抵挡这么多人的进攻。 采薇与采林在被围困的同时,有个黑衣人劈风长剑向着洛妧熙刺过来…… 057黑衣人的刺杀 黑衣人手持长剑冲着洛妧熙刺过来,洛妧熙步步后退,眼见那支长剑就要刺到洛妧熙的喉结。 忽然,窗外飞来一支蛇形标,直接打掉了黑衣人手中的剑。 永安宫外响起了阵阵骚动,众多的皇宫侍卫在安王爷的带领下,冲了进来。 五六个黑衣人个个都是武功高手,他们与安王爷带来的人拼死相 搏,安王爷将洛妧熙挡在自己的身后,为了她被黑衣人在胳膊上劈了一刀。 黑衣人终究是抵挡不住皇宫侍卫的轮番攻击,黑衣人明显处于劣势,眼见就剩下了两个人。 洛妧熙从安王爷的身后出来,对着皇宫侍卫大声喊道:“留下活口。” 安王也突然醒悟过来,他紧紧握住自己受伤的胳膊,对着众侍卫喊道:“一定要留下活口,本王想知道谁这么大胆,竟然在皇宫禁地行刺。” 皇宫侍卫很难把握如何将剩下的两个黑衣人活捉,采薇与采林配合着侍卫,终于将黑衣人捆绑着按在了地上。 “你们两个快,到底是谁派你们来刺杀洛郡主。”安王爷厉声对着两个黑衣人道。 两个黑衣人低垂着脑袋,一副抵死也不会将实情招认的样子。 “好,既然你们不,本王有的是办法,刑部的十八般刑具,我看你们两个能够受得了多少。”安王对着两个黑衣人咬牙道。 众人退去,洛妧熙对着安王行礼道:“多谢皇兄相救,若不是皇兄,妧熙今日定遭歹人毒手。” “你叫我什么?”安王捂住自己手臂的伤口,激动地道。 “皇后娘娘将妧熙收为义女,妧熙不能与其他的公主皇子论兄妹,王爷确是皇后娘娘的皇子,自然就是妧熙的皇兄。”洛妧熙打量着眼前的安王,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皇兄,也好,本王还是那句话,绝不会为难你的,我有的是时间等着郡主回心转意。”安王爷突然间咬唇,刀口处流出刺眼的鲜血。 “皇兄受△∏△∏△∏△∏,<div style="margin:p 0 p 0">伤了,妧熙略懂医术,让我来替你包扎一下。”洛妧熙紧张地道。 洛妧熙拿出自己的药箱子,将白色的纱布与药膏拿出来,敷在安王的伤口上。 她的样子很认真,那一圈圈的纱布缠绕在安王的胳膊上,比皇宫的太医包扎得还要好。 安王出神地看着洛妧熙的样子,她长长垂下的发丝,如蝶翼般美丽的睫毛,尤其是她的侧颜像极了楚天舒。 “天舒,天舒……”安王像是坠入了云雾之中,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变得不再真实,仿佛眼前的洛妧熙就是他死去的王妃。 当安王伸出的手刚要触及洛妧熙的脸颊,洛妧熙便离开了他的身侧,她已经听到了出神时对她的称呼,“王爷,我并不是楚天舒,逝者已逝。王爷如此自苦又是何必呢?相信皇嫂在天之灵,也不想见到你这般模样。请恕皇妹直言,王爷宅心仁厚,如果能够将对皇嫂的思念之情,转换为对江山社稷的用心,那天下苍生就是有福气了。” 安王听到洛妧熙的话,仿佛是从梦境里醒悟过来,浑身上下都像是被人淋了冷水。 “你的没错,自从那日我在街上见到你,就像是在梦里一般,我多希望我的梦永远也醒不过来。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就不会进皇宫,你是不是与淳于澈两情相许?”安王黯淡的脸色问道。 洛妧熙倏然跪倒在安王爷的面前,诚恳地道:“妧熙已经与淳于少将军定下三生之约,若不是我进了皇宫,不定现在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我的心里只能容得下淳于澈一个人,就像是皇兄一直痴恋着皇嫂一样,希望皇兄能够成全。” “就算你不肯接受我,只是想做我的皇妹,在皇宫之中,只要是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出事的。”安王对着洛妧熙动情地道。 崔惋惜在夜半无人之时,匆匆赶到永安宫的偏殿,对着洛妧熙道:“奴婢听郡主今日差被刺客所伤,心下惦记,就赶过来了。” “我没有什么事,是安王爷为了救我,被此刻所伤,劳烦崔姑姑记挂。”洛妧熙道。 “郡主,此事定然是淑贵妃所为,可是她为什么会对你痛下杀手呢?尽管皇上与皇后娘娘不在宫中,凭着她的性情也不该如此的急切。何况你手心的美人皮已经将事情瞒了过去,她为什么还要这样痛下杀手呢?”崔惋惜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淑贵妃这样的做法,定然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美人皮……”洛妧熙看着自己掌心的美人皮,拧着眉陷入沉思。 “请恕奴婢直言,郡主是不是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别人,如果事情没有走漏风声,淑贵妃怎么会这样毫不顾忌地痛下杀手?”崔惋惜拧着眉问道。 “美人皮的事情,我只告诉过一个人,就是将军府的淳于少将军。我八岁就在淳于府,淳于少将军是信得过的人,他是断然不可能将消息透露给淑贵妃的。”洛妧熙肯定地道。 “郡主不知,这皇宫之中,到处都有淑贵妃的耳目。奴婢也是在半夜时分才敢来到郡主的寝殿,郡主定然是在与淳于少将军话的时候,隔墙有耳被淑贵妃的人听到了,所以才会招来今日的灾祸。如今后宫之中,淑贵妃独大,幸好还是有安王爷在。”崔惋惜紧蹙着眉道。 “我现在除了自保,似乎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安王已经将刺客抓到了,只要拷问出幕后真凶,相信淑贵妃的阴谋会无所遁形的。”洛妧熙眉头拧成“川”字。 “郡主,若想将淑贵妃置于死地,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当年为楚贵妃接生的稳婆陈惠姑,只要找到他,就能还原事情的真相。”崔惋惜紧张地道。 “只是我已经让淳于少将军按照崔姑姑提供的线索去追查那个稳婆的下落,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洛妧熙面带愁容地道,她已经让淳于澈去查这件事有段时间,可是丝毫都没有音讯。 翌日清晨,洛妧熙刚刚用完早膳,芮儿就从外面匆匆的进来。 “郡主,还是上次那个太监,将这彩布条递给我,是一定要交到你的手上。”芮儿着,将手中的刀彩递到洛妧熙的手中。 洛妧熙知道是淳于澈在用刀彩给她传递消息,慌忙地将淡蓝色的刀彩展开,那上面的字迹正是淳于澈的。 “你所要查探之人并不在她的家乡,会不会在其他地方?”淳于澈已经费尽周折,但是始终都没有打探到陈惠姑的下落。 “或许那个陈惠姑已经被淑贵妃杀死了,当年楚贵妃的贴身婢女都已经不在了,这个淑贵妃果然是阴毒至极。话又回来,如果我是陈惠姑,明明知道淑贵妃不放过我,我会去哪里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她不在老家,那她会不会在京城呢?”洛妧熙自言自语地道。 她吩咐采薇将毛笔拿过来,在刀彩的背面写上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洛妧熙是想用这种办法提醒淳于澈,陈惠姑或许在京城之中,让他能够明察暗访。 祥和宫,淑贵妃怒火中烧,在自己的宫中雷霆大发,“这个贱人,本宫还真是看她了,迷情散被她的丫鬟误打误撞给吃了。武林高手也杀不了她,还真是长了三头六臂。” “娘娘,昨晚永安宫的事情,您要想办法收场。听安王已经将其中的两个人抓了起来,娘娘要想办法将他们救出来才好。”萍儿紧张地道。 淑贵妃去刑部要人,没想到安王爷正在刑部,“王爷还是将人交给本宫吧,毕竟永安殿的事,是后宫之事,你参与进来似乎不太合礼数。”淑贵妃厉声道。 “此事虽然发生在后宫,可是死伤者众多,连儿臣也受了重伤。这就不仅是关系到后宫了,所以此事还是要由刑部来审。”安王对着淑贵妃道。 “如果本宫今日非要将人带走呢?”淑贵妃的语气明显变得狠厉起来。 两方僵持不下。 “王爷,皇上与皇后娘娘回宫了。”元子低声道。 淑贵妃全身一阵僵硬,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 “贵妃娘娘,如今母后已经与父皇回到了皇宫,就算是交由后宫处置,也应该是母后来问儿臣要人。”安王振振有词地道。 淑贵妃回到自己的宫里,对着萍儿道:“本宫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不能将他们救出来,就让他们死在牢里好了。” 牢房之中,两个黑衣人被拷打的遍体鳞伤,却都没有将幕后主使淑贵妃出来。 午膳的时候,他们的面前放了两碗米饭,两个人都因为受了很重的刑罚,所以动作很缓慢。 那米饭被牢房里的老鼠偷吃了,老鼠当时就闭了气。 两个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道:“我们对她如此忠心,她竟然要这样将我们置于死地,这样的主子,我们是眼瞎了……” 058皇后反被诬陷 翌日,皇上、皇后与淑贵妃同在御书房,皇后脸色沉郁地道:“皇上,臣妾将后宫的安危交到淑贵妃的手中,没想到却出了不的事。有人胆敢在后宫行刺,伤了璋儿不,还差害死了妧熙。好在行刺之人已经被抓到,皇上定然要好好审问,若是问出这幕后主使,定然要重重责罚。” 淑贵妃的脸色一如平常,她面无表情地抿了抿唇,却是附和道:“是啊,皇上,臣妾也想知道,是何人如此大胆,这幕后主使之人,定然是要千刀万剐了才好。” 两个黑衣人被带了上来,他们与淑贵妃的眼神相撞,很快地就将头埋下去。 “你们,是何人主使你们,刺伤王爷,谋害郡主?”皇后厉声问道。 两个黑衣人互相对望,四目相接之后,他们异口同声地道:“无人主使。” 淑贵妃的唇边勾起得意的笑容,皇后却忍不住从座位上起身,将手里的供词递到皇上的手中。 “皇上,此事已经证据确凿,这是他们两个的供词。”皇后又转过身,寒彻刺骨的声音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明明已经招认了主谋,竟然敢出尔反尔。” 皇上看了供词,脸色瞬间严肃起来,对着跪在地下的两个人道:“有朕在,你们不要怕,到底是谁主使你们的,你们要老老实实出来。这供词又是怎么回事?” “皇上饶命,我们忍受不住酷刑,才会被屈打成招。我们不是成心诬陷淑贵妃娘娘的,是有人主使我们这样做,这供词……是逼不得已的……。”其中一个黑衣人低声道。 “是有人主使你们诬陷淑贵妃?到底是谁?”皇上明显的愠怒不已。 “是……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在离宫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不惜让安王爷受伤,想用这苦肉计诬陷淑贵妃娘娘。要不然,安王也不会出现的那么及时。”跪在地下的黑衣人继续道。 “你们……你们竟然敢诬陷本宫……”皇后自知百口莫辩,气急地用手指着两个黑衣人道。 ≥∝≥∝≥∝≥∝,<div style="margin:p 0 p 0">“姐姐,妹妹知道您一直嫉恨我得皇上宠爱,无论妹妹如何的循规蹈矩,总是不能让姐姐满意。可是姐姐,怎么能想出如此毒计来谋害妹妹。皇上,姐姐的心好狠那。”淑贵妃泫然泪下,竟然楚楚可怜地跪在地上。 “皇后,此事你有何辞?”皇上犀利的双眸看向手足无措地皇后,明显有些质疑。 “皇上难道就因为这两个奴才而疑心臣妾,臣妾调度后宫这么多年,可曾蓄意谋害过谁?”皇后顿感委屈,眸子也是被水光洗得透亮。 “并不是朕要疑心你,是你抓住的人,又是证据确凿。如今他们两个你屈打成招,你是为了诬陷淑贵妃,你有何理由辩解?”皇上严肃地道。 “皇上,这分明就是淑贵妃的阴谋,她趁着我们离宫祭祀,想要将妧熙与璋儿除掉,没想到她的人却落入了璋儿的手里,所以她就指使她的人来反诬臣妾。难道在皇上的眼里,臣妾会是那种为了谋害别人,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伤害的人吗?”皇后也是气急,眸子深处全是寒凉。 “皇上,昔日周瑜为了骗取曹操,将黄盖打个半死。安王爷只是受轻伤,若是能将臣妾置之死地,岂不是合算很多。皇后娘娘多年来……一直针对臣妾,臣妾与妧熙那丫头无冤无仇的,又怎么会派人去刺杀她。臣妾还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皇上会责骂臣妾呢?”淑贵妃装出一副温顺模样,还时不时用手里的丝绢不停擦拭自己眼角的泪水。 比起做戏的功夫,皇后是远远不如淑贵妃的,皇上并不是不疑心淑贵妃,只是她哭得楚楚可怜,眼下有没有确凿的证据证人,他也是有些心软。 “既然皇后与淑贵妃各执一词,这件事就交给刑部查办。索性贼人的阴谋没有得逞,璋儿无大碍,妧熙也没有受伤。而且朕听宫中的护卫将当时在场的杀手都悉数杀死了,只剩下这两个活口。朕也不能听信他们的片面之词,就将皇后定罪,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两个杀手总是罪不可恕。刑部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三日后将他们午门问斩。”皇上明显想让此事大事化,事化了,当年楚贵妃的事,皇后也要求彻查,可是查来查去还是只是意外而已。 安王妃一直体弱多病,她的死并没有引起皇后的疑心,其实此事也与淑贵妃脱不了干系。 皇后与淑贵妃同时从御书房出来,淑贵妃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对着皇后道:“娘娘好狠的心肠,是想着要置妹妹于死地吗?” “皇上又不在这,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今日妧熙之事,当年楚贵妃之死统统与你脱不了干系。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本宫定然不会让你如此逍遥快活。”皇后当真是怒气中烧,紧紧地咬着牙道。 “皇后就算是有证人,也得看皇上信不信这证人的话。有些事情,皇上愿意相信自然会相信,不愿意相信自然就不相信。这信与不信有的时候并不是看证人在哪里,而是谁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更重。皇后臣妾的话有没有道理?”淑贵妃有恃无恐地道。 “宫中时日还长,本宫总会找到你的破绽。”皇后的双眸似乎要喷出火来。 永安殿,皇后刚刚进入殿中,洛妧熙将一杯热茶端到她的面前,柔声道:“娘娘,上好的雨前龙井,娘娘压压火气。” “这个贱人,本宫竟然中了她的圈套,没有将她打入冷宫,还差被她诬陷。来也奇怪,那两个人明明已经招认是淑贵妃所为,为什么就会反口,连死都不怕。”皇后疑心道。 “此事,也是我们疏漏了。那两个杀手是怕死,娘娘许他们饶过他们的性命,他们自然是感恩戴德。可是如果是他们的家人性命被威胁呢?儿臣刚刚查到,昨天夜里,有人给他们送了两样东西。”洛妧熙拧着眉停顿道。 “送了两样什么东西?”皇后紧张地追问道。 “一支金钗和一双鞋,那金钗是其中一个人的娘亲的,鞋是另一个杀手的儿子的。看来淑贵妃已经控制了他们的亲人,所以他们才会拼死诬陷娘娘。”洛妧熙分析道。 “怪不得,原来如此。可是这淑贵妃也不是傻子,好端端的,她为何要制造这样的事端,对你痛下杀手呢?”皇后有些费解地道,难道仅仅是为了要诬陷她,可是看样子又不像。 “请母后恕罪。”洛妧熙颤抖着声调,跪在皇后的面前。 “你我之间,没有罪不罪之。快起来……”皇后上前将洛妧熙扶起来。 “母后,儿臣是被萧紫玉萧太医养大的,在八岁的时候全家遭遇了灭之灾。后来快要饿死的时候,遇上了将军府的淳于澈,才会幸免于难。宫中的老嬷嬷崔惋惜告诉儿臣,当年楚贵妃生下的孩子手心里有红色的胎记,儿臣的手心里也有。”洛妧熙着,就将手心里的美人皮撕了下来。 “其实,从你进宫的那一刻,本宫就开始怀疑当年的那个女婴并没有死。如今看来,本宫的猜测没错,如果没有血缘关系,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肯定是萧紫玉当年用医术骗过了淑贵妃,才将你救了回去,没想到萧家全家都遭了毒手。”皇后痛心疾首地道。 “淑贵妃察觉到儿臣的身份,就派杀手来刺杀儿臣,幸亏皇兄及时赶到,儿臣才幸免于灾祸。崔姑姑是当年隐藏在后宫之中的楚贵妃的心腹,淑贵妃并不知情。崔姑姑告诉儿臣,若想证明儿臣的身世,查清楚当年之事,就要找到当初那个为楚贵妃接生的稳婆陈慧姑。”洛妧熙拧着眉道。 “陈惠姑,本宫对这个人还有些印象,她与萧紫玉师出同门,是萧紫玉的师妹,医术也是相当了得。只是当时出了楚贵妃的事情后,萧紫玉与陈惠姑同时离开了皇宫,杳无音讯。”皇后回忆着往事,眸子深处全是淡漠。 青莲山被大火烧为灰烬,青莲盟积蓄多年的财务付之一炬。青莲盟又遭遇了朝廷的连番追捕,元气大伤,已经没有任何本事与朝廷抗衡。 这日,白若瑶遭遇了朝廷官兵的追杀,她的身上有刀痕,明显是受了伤。 追兵在后面穷追不舍,白若瑶躲避不及,眼见就要被活捉。 这个时候,巷子里面突然窜出来一个女子,将她拉了进来。 白若瑶躲避了追杀,她回身看着眼前的女子,对着她道:“萍水相逢,大恩记下,定当回报。” 那女子却是有些震惊,在白若瑶刚刚要转身的时候,对着她道:“嫂夫人,一别多年,你还好吗?” 白若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当即就回转过头,怔愣地道:“你……你是紫玉的师妹惠姑,你……你怎么会这身打扮……” 059了尘的庐山真面 白若瑶浑身一震,眼前的女子穿着尼姑的衣袍,她竟然没有认出来,她就是十八年前萧紫玉最疼爱的师妹。 “这一别十八年,嫂夫人一切可还好吗?”陈惠姑动情地道。 “是你……竟然是你,你师兄已经被淑贵妃派去的人给杀了,萧家只活了我与萧腾,还有那个他们费尽心机都想要除掉的人。”白若瑶眼睛里闪着狠厉的光芒。 “那孩子阴差阳错,竟然进了淳于府,成了淳于家的大丫鬟,对不对?”陈慧姑追问道。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还有惠姑,你为什么这身打扮?当年之事,紫玉到死都没有将真相告诉我。”白若瑶有些困顿的道。 “其实当年我与师兄逃离皇宫,就知道很难躲过淑贵妃的魔抓。当时在后宫之中,淑贵妃独大,连皇后娘娘都很难与她抗衡。楚贵妃自知皇后离宫后,后宫已经在淑贵妃的控制之中。也知道她的身边的很多人都是楚贵妃的细作,就连我与师兄也是受到了淑贵妃的要挟。楚贵妃自知难以活命,为了保全腹中骨肉,她自杀身亡。我与师兄将那孩子喂下假死药,孩子气息全无,才骗过了淑贵妃与她的耳目。”陈慧姑回忆着当年的往事,那样惊心动魄的过往,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后来,我与师兄逃出皇宫,楚贵妃的宫人也被遣散回乡,可是她的近身宫女在途中就被暗杀而死。我不敢回乡,心里寻思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就留在了京城,我为了避人耳目,只得去了南山,在南山寺拜师,学了玄门之术,法号了尘。通常情况下,我是极少出来见人的,那日淳于老夫人来南山进香,我见她身边的丫鬟,年纪却风姿卓然,眉目之间像极了当年的楚贵妃。我以卜算为名,看到她手心的红色印记,就确定她就是当年那个被师兄抱走的孩子。于是我收她为徒,悉心教会她医术,前些时日我听她被皇后娘娘认为郡主,进了宫心下有些惴惴不安。想下山打探一番,却正巧是遇到了嫂夫人。”了尘师太就是当年的陈慧姑,她隐藏♂♂♂♂,<div style="margin:p 0 p 0">在南山多年,轻易不见人,并不是因为有多么的清冷孤傲,而是怕被淑贵妃的耳目发现她的藏身之处。 “你什么?妧熙她进了宫?不定是皇后娘娘看出了她公主的身份,所以才会让她进宫,可是淑贵妃那个毒妇也在宫里,她心狠手辣,会不会对妧熙不利呢?虽然我不喜欢她,若不是她紫玉就不会死,可是当年毕竟是我遗弃了她,差将她害死。她却对我非常亲切,一口一个娘亲的叫着,如今她身在后宫,我是真的不希望她出事。”白若瑶沉郁的脸色道。 “嫂夫人您身受重伤,不如跟我回南山疗伤。”了尘提议道。 “不行,我因出来查探消息,与萧腾走散了。我们约好在石鱼村汇合,他若是找不到我,定然会很着急,我不能……不能跟你去南山。”白若瑶忧虑地道。 “可是你现在的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石鱼村呢?还是我与你同去吧。”了尘十分担忧地道。 永安宫,皇后在画一幅山水画,外面进来的宫女流苏,回禀道:“娘娘,楚大人让人带话,杳无音讯。” 皇后闻言将手里的毛笔放下,对着洛妧熙黯然地道:“看来此人多半已经遭到了皇后的毒手,不然本宫派出那么多人去查探怎么会都没有消息。” 这个时候,采薇从殿外进来,对着洛妧熙道:“郡主,这是给你的。” 淡蓝色的刀彩,是洛妧熙与淳于澈之间传话的纽带,洛妧熙掀了掀好看的眉,直觉告诉他,淳于澈定然是查到什么消息了。 洛妧熙将那刀彩打开,上面写着简单的几个字,“南山,南山寺。” 洛妧熙的瞳孔放大,陷入沉思,“难道淳于澈的线索查到了南山,南山寺?他的意思是当年接生的稳婆陈慧姑是南山寺的人,南山寺……南山寺……” 洛妧熙反复念叨着“南山寺”三个字,忽然间她像是被人击中一般,她的师父了尘师太不就是在南山寺吗?难道了尘师太就是当年的陈慧姑? 在洛妧熙的印象里,了尘师太是非常古怪的一个人,她从来不允许洛妧熙带着外人去见她。她在看到洛妧熙的第一眼,眼神里就全是异样的表情,她收洛妧熙为徒,倾心教授她医术。可是对于了尘师太的过往,洛妧熙却是一无所知,了尘师太也是只口未提。 “难道她就是十八年前从皇宫逃离的稳婆,她不让我带着外人见她,是怕过多的人会认出她的相貌。她在看到我的时候惊诧的表情,是因为我的相貌像极了当年的楚贵妃。她如此在意我掌心的红色印记,是因为她早就知道我掌心的胎记。没错,她应该就是当年的陈慧姑。”洛妧熙紧张地道。 “妧熙,你查到了陈慧姑的下落?”皇后追问道。 洛妧熙从砚台上拿起毛笔,几笔就将了尘师太的相貌勾画出来。 “母后,此人可是陈慧姑?”洛妧熙紧张地追问道。 可能是时隔太过久远,也可能是当时的下人很多,身为皇后怎么会对一个稳婆的相貌记得真切呢? “本宫觉得此人有些熟悉,却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就是当年的陈惠姑。”皇后拧着眉道。 “有个人,定然会对陈慧姑的容貌熟悉。”洛妧熙想起了崔惋惜,她是当年楚贵妃隐藏在暗处的心腹,她对整件事情了如指掌。 崔惋惜来到永安宫,见到了尘的画像,有些激动地道:“这……这个人就是陈慧姑,郡主可是找到了她?” “母后,这个人现在在南山,在十年前她就收了儿臣为徒弟。请母后恩准儿臣出宫,将她找回来。”洛妧熙紧张地道。 “好,本宫派璋儿带着宫中侍卫陪你同去。”皇后谨慎地道。 洛妧熙与安王来到南山,遇到禅房里打扫房间的尼姑,“虚空,我师父可在寺里?” “了尘师太用龟壳卜算出古人有难,所以就匆匆地赶着下山了。”虚空回道。 “故人有难?她得故人是指的谁呢?”洛妧熙拧着眉追问道。 “这,虚空就不知道了。”虚空回道。 了尘师太就是当年的陈惠姑,可是师父多年来几乎是很少下山的,她口中的故人会是谁呢?当年若是她与爹联手,是不可能瞒天过海的,那她应该是与爹很熟悉的? “崔姑姑,当年为楚贵妃接生的稳婆与萧紫玉是什么关系?”洛妧熙追问道。 “奴婢……奴婢记得他们好像是师出同门,两个人的关系十分密切。”崔惋惜回忆道。 “师父所的故人应该就是娘亲,现下青莲盟的众人都在朝廷的追捕之中,应该是娘亲与萧叔父陷入了危机。王爷,麻烦你安排手下人,查明我娘亲白若瑶的下落。”洛妧熙皱着眉头道,了尘师太有很大的可能与白若瑶在一起。 靖王府,筱雨匆忙进来,“王爷,已经查到青莲盟匪首的下落,他们现在在石鱼村。” “父皇将追查青莲盟余党的任务交托到我的手上,我定然不能让他失望。多派些人手,我要亲自去石鱼村,将他们一网打尽。”裴岩凌恶狠狠地道。 “王爷,夫人亲自做了饭菜,遣奴婢过来请您。”靖王妃的丫鬟道。 “本王有正经事要做,没有空陪她,让她自己吃吧。”裴岩凌冷漠地道。 裴岩凌带着众将士赶赴石鱼村,白若瑶受了重伤,萧腾与几个心腹在商谈今后的打算。 他们丢失了青莲山,当时大火燃起,他们的金库都没有机会带走。 如今,青莲盟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还到处受到朝廷的追杀。 “以我之见,不如将盟中的兄弟姐妹全部遣散,这样目标也会很多,否则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更多的人丢了性命。”萧腾提议道。 白若瑶挣扎着坐起身,激动地道:“不……不行,青莲盟是我们多年的心血,如今我们大仇未报,怎么能解散盟中的兄弟。” “夫人,这些兄弟跟着我们出生入死,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眼下的情势,他们若是再跟着我们,只会受到连累,至于报仇……谈何容易。我们还没有伤到淑贵妃分毫,就已经溃败成这个样子了,还要多少无辜之人受到连累?”萧腾有些激动地道。 “你的意思是我连累了你,青莲盟创建也有我的功劳,我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紫玉报仇……”白若瑶咬着牙道。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我看此事还是从长计议。我刚刚卜算出此地有阴气,并不适合久居,我看你们还是……”了尘师太的话还没有完,外面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靖王带着的士兵,都手举火箭,准备射向白若瑶所在的房屋之中…… 060指正贵妃 石鱼村,屋子里的人因为惊惧乱作一团。 裴岩凌在外面对着屋子里的人大声喊道:“你们快出来,不然我就放箭了。” “我……我跟他们拼了。”白若瑶挣扎着要出去。 “裴岩凌是淑贵妃的儿子,他们母子同样凶残成性,兄弟们我们拼死也要护送夫人与了尘师太冲出去。”萧腾对着屋子里的青莲盟弟兄喊道。 萧腾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屋子外面的裴岩凌已经失去了耐性,对着将士吩咐道:“放火箭,将屋子里的青莲盟匪首全部烧死。” 火箭在夜空里星星,光芒里带着杀戮,屋子里的人奋力反抗,刀剑与飞进来的火箭,搏击声乱作一片。 淳于澈找到洛妧熙与安王,拱手道:“王爷,郡主,刚才靖王爷在军营调动了部分士兵,我的人跟着他到了石鱼村,你们要找的人现在也可能在石鱼村。” 淳于澈、洛妧熙与安王正在赶往石鱼村,白若瑶与了尘所在的屋子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屋的横梁掉了下来,萧腾将白若瑶推到了一边,自己却被砸在了地下。 “夫人,快走,你们……你们快走。”萧腾挣扎着最后一丝力气道。 “护送夫人,从……后门离开……”萧腾被压在横梁底下,嘴角渗着的血迹。 裴岩凌吩咐着手下的士兵道:“你们从后面包抄,能抓住活得最好,他们若是敢负隅顽抗,就地格杀。他们胆敢劫夺母妃的千手观音像,这是他们应该得的教训。” “住手,二弟,这屋子里面有皇后娘娘所要查找的人,是犯错逃出宫的宫女。皇后娘娘有旨,要将她带回去。”安王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要阻止裴岩凌的行动。 裴岩凌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洛妧熙身上,眼见着洛妧熙、安王、淳于澈他们三个人能站在一起,裴岩凌只觉得心头涌上了莫名的怒意。 “本王是奉皇上的旨意,要捉拿朝廷的重犯,皇兄有什么资格要阻止?”裴岩〖〖〖〖,<div style="margin:p 0 p 0">凌落下一个手势,他的手下将士已经从后面包抄过去。 “王爷,屋子里面有我的娘亲,还有我的师父,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她们。”洛妧熙眸子里明显闪着水光,带着请求的语气对着裴岩凌道。 “妧熙……”他唇边勾起冷冷的笑意,挑了挑眉毛接着道:“你是在求我吗?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是用什么身份求我,你还真是看得起你自己。当初我救你进王府,只不过是觉得你的这张脸有利用价值而已,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本王真的会放弃岳然郡主,而喜欢你这个冒牌郡主吧。”裴岩凌知道洛妧熙的心思在淳于澈的身上,他在这些话的时候,心里隐隐作痛,但是他始终不能丢了那份高傲。 “妧熙,你何须与他废话,来人将了尘师太与白若瑶从火里救出来。”淳于澈厉声吩咐着身边的人。 “淳于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阻止本王捉拿朝廷的要犯,本王会向皇上参奏一本。”淳于澈狠厉地道。 “屋子里的人事关重大,事出权宜,相信皇上定然会理解末将的不得已。”淳于澈回敬道。 淳于澈与安王带来的人,本来就是军营中的精锐,很快将白若瑶与了尘师太救了出来。 御书房,皇后激动地跪倒在皇上的面前,高声道:“臣妾有罪,请皇上治臣妾不查之罪。” “皇后,到底所谓何事?你起来再……”皇上将手中的朱笔放下,不慌不忙地问道。 “皇上,十八年前楚贵妃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害。而且当年的公主也没有死,就是洛郡主。”皇后一字一句的道。 “皇后,你怎么可以如此信口开河,十八年前的事你查出了主使,如果朕没有猜错,当时你与朕出宫春猎,留在宫中主持大局的是淑贵妃,你的意思是淑贵妃是幕后主使了?”皇上的脸色明显有不悦的神情,前番的事端在刑部成了悬案,明显的后宫争斗,谁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刑部侍郎也不会轻易得罪宫中的任何人。 “皇上,此事铁证如山,当年的萧紫玉萧太医已经被全家灭口,好在公主大难不死,还因缘际会进了淳于府。皇上难道没有察觉,妧熙与当年的楚贵妃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没有任何的血缘,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皇后言辞恳切的道,字字句句出自肺腑,皇上确实对此事有了疑心。 了尘师太就是当年的稳婆陈慧姑,她与白若瑶、崔惋惜共同讲述当年的事情真相。 淑贵妃以生死相要挟,楚贵妃自知难以活命,在临死前求萧紫玉无论如何保全公主性命。 淑贵妃得意与楚贵妃这么顺利地在后宫消失,就对公主的死没有过多的上心。 直到后来萧紫玉与陈慧姑同时失踪,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斩草除根,心里惶恐不安。 淑贵妃在暗中追查了八年,终于找到了萧紫玉的住处,将他全家全部杀死。淳于南翊在回禀淑贵妃的时候,为了强调自己的功劳,是公主也被杀死了,其实白若瑶与洛妧熙躲在柴草堆中逃脱了。 皇上听完这么多人的讲述,看到洛妧熙掌心中的胎记,与陈慧姑所十分吻合,他激动地站起身,“原来你真的是朕的女儿,是朕的大公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怪不得,你的容貌与你的母妃如此的相似。” 洛妧熙跪在地上,眸子里溢满了泪水,“妧熙求父皇,定要为母妃昭雪冤屈。” 皇上将她扶起来,脸色逐渐严肃起来,对着身边的禄公公道:“传淑贵妃来御书房……” 和祥宫,淑贵妃正在吃着进贡的红提,禄公公行礼后道:“娘娘,皇上有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淑贵妃将手里的红提放在盘子里,慵懒地道:“皇上请本宫什么事啊?是想与本宫共进午膳,还是要本宫陪着下棋啊。” “这……”禄公公的脸色明显有些难堪,他不知道如何去回淑贵妃的问话。 淑贵妃本来还是兴高采烈的,她察觉到禄公公脸色的不同寻常,心里也是打起了鼓。 平常禄公公也没有少拿淑贵妃的好处,但是他心里清楚,此次的事不定淑贵妃会失势,所以并不敢出只言片语,以免得罪了皇后。 “你不,哼,左不过是有几个人还像上次那样诬告本宫。本宫服侍皇上多年,本宫就不相信了,皇上会因为几个不值当的人枉顾与本宫的情义。”淑贵妃厉声道。 淑贵妃来到御书房,见到跪在地上的了尘师太与崔惋惜,与他们一番对峙后,又开始故伎重演,涕泪涟涟地道:“皇上,此事与臣妾五官,几个不知道身份的贱婢,就想串谋起来谋害臣妾,臣妾实在是冤枉。当年楚妹妹与臣妾一同服侍皇上,臣妾与她情同姐妹,怎么会下如此毒手呢?” “淑贵妃,本宫也很难相信,你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是这么多的证人指正,你总要给朕一个解释。”皇上的心里疑团渐起,他原本以为自己宠爱了多年的女人,只是刁蛮任性,多是恃宠而骄,却没想到她真的会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皇上是疑心臣妾,这个什么了尘师太,还有崔惋惜,她们都不是臣妾直接接触的人。换句话,臣妾根本就不认识她们,她们却这样联合起来谋害臣妾,不定是有人主使的。当年楚贵妃就是因为这个稳婆的失误才会命丧黄泉,她的话怎么能相信呢?还有萧紫玉也是很可疑的,他活着还可以来与臣妾对峙,可是他死了为何就算在臣妾的身上。再,当年就是这个萧紫玉公主是死了,如今又活了过来,臣妾看他的夫人才是居心叵测。”淑贵妃面对着如此多的指正她的人,竟然面色丝毫不改。 “你这个贱人,你杀了那么多人还血口喷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白若瑶明显是失去了控制般,冲着淑贵妃就扑了上去。 皇上慌忙命人将淑贵妃拉出来御书房,“哪里来的无知妇人,竟然在御前如此放肆,成何体统。” 皇后跪倒在皇上的面前,言辞恳切地道:“皇上,萧夫人背负着血海深仇,精神失控也是可以理解的。当年种种事端,皇上细想就知道是淑贵妃的所作所为,难道皇上真的要枉顾这么多人的性命,也要纵容淑贵妃吗?” “不是朕要纵容谁?只是这些人都不是贵妃娘娘近身之人,却都跳出来事情是贵妃娘娘所为,并没有太多的信服力。”皇上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父皇,儿臣这里有淑贵妃娘娘的近身之人,而且也是父皇素日里信任之人,他出面指正淑贵妃有谋害性命之嫌疑。”洛妧熙斩钉截铁地道。 “是谁?哼?洛郡主不要信口开合,不管是谁,本宫都不惧与他对峙。”淑贵妃仍然是趾高气昂,直到那人撩开了门帘…… 061打入冷宫 御书房的门帘后面,走出来一个年迈的老人,淑贵妃在看清楚来人的模样的时候,她的心猛地战栗起来,因为洛妧熙请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宫中的老太医卞夏树。 “微臣给皇上请安。”卞夏树低沉的语调道。 淑贵妃虽然心虚,却在面上丝毫都没有表露出来,冷冷地道:“洛妧熙,你这玩笑开大了吧。卞太医是宫中老太医,很多宫中的嫔妃公主的身体都是他一手调理的。他若是指正本宫,恐怕自己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吧。” 淑贵妃的语调里明显带着威胁,诚然卞夏树是要用性命来指正淑贵妃。 卞夏树闻言,面不改色地跪倒在地上,忏悔道:“皇上,微臣有罪。当年微臣便与萧紫玉萧太医情同手足,可是淑贵妃蓄意陷害,萧紫玉为了保住楚贵妃的血脉,不得已离开皇宫。临行前,他告诉微臣要远离是非之地,免于受到淑贵妃的迫害。这么多年来,淑贵妃总是明里暗里的拉拢微臣,微臣想尽办法与她保持距离。可是安王妃进宫后,淑贵妃竟然将微臣的亲人作为要挟,让微臣加重安王妃药中的剂量。微臣迫不得已,只得按她的吩咐去做,可是被自己的侄子卞麒麟撞破,麒麟生性耿直,与微臣断绝关系。如今微臣深知自己罪孽深重,特向皇上请罪。” “皇上,安王妃楚天舒面貌神似死去的楚贵妃,淑贵妃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逼迫老太医痛下杀手。皇上,事实俱在,淑贵妃你还有什么话?”皇后厉声问道。 “皇上,臣妾是一时糊涂,臣妾之所以会做出种种事端,也是臣妾心里太爱皇上的缘故。当年楚贵妃进宫后,皇上待臣妾就大不如从前,臣妾心中伤痛,才会……”淑贵妃一副泣不成声的样子,像是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朕当年是宠爱楚贵妃,可是朕也并没有骤然冷落你,你心中伤痛就要痛下杀手,连貌似楚贵妃的安王妃也不放过。这么多年,朕以为你只是恃宠而骄,没想到你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禄公公,传旨下去,淑贵妃戕杀嫔妃,谋害皇嗣,罪不可赦…↗…↗…↗…↗,<div style="margin:p 0 p 0">,即刻……打入冷宫。”皇上在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明显是有些迟疑的,淑贵妃害死那么多条性命,就算是赐死也是不足为过的,可是皇上还是顾念旧情,这打入冷宫,是想让她好好反思。 “皇上,当真如此绝情,不顾及臣妾与你相伴十几年的情义。不过臣妾自己做过的事,臣妾半也不后悔,臣妾深爱着皇上,怎么能看着其他女子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超过臣妾。皇上将臣妾打入冷宫也好,赐死也好,臣妾就当自己在二十年前,为皇上挡箭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这样想着,臣妾还是多活了二十年呢?臣妾拜别皇上,以后臣妾不在皇上身边,皇上要多保重龙体。”淑贵妃这番话,虽然有作秀的成分,却也是夹杂了当年的真情,得皇上心中动容。 淑贵妃被禄公公带着出了御书房,洛妧熙重新跪倒在地上,“父皇、母后,儿臣知道,卞太医毒害安王妃,是罪不可赦。可是求父皇母后,看在他在皇宫效力多年,又已经如此年迈的份上,能够从轻发落。” 卞夏树能够来御书房作证,其实是绮云的功劳,绮云将卞夏树谋害安王妃的事情告知了洛妧熙。 洛妧熙便在深夜对卞夏树了这样一番话,“卞老太医,事情的始末我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您能出面指正淑贵妃,皇后娘娘和我都会向皇上求情,您是受人胁迫,定然会从轻发落。淑贵妃失势,皇后娘娘就是后宫唯一的主人,时间长了您的罪责就会被减轻。若是您不主动承认此事,此事被揭发出来,恐怕到时候没有任何人帮助卞老太医话,也保不齐哪天淑贵妃想起来要杀人灭口。卞老太医在宫中多年,应该看得出淑贵妃大势已去,是否还要继续受她的胁迫,就要看卞老太医如何去做了。” 洛妧熙的这番话,当真是动了卞太医。 “淑贵妃作出此事,朕不能饶恕。卞老太医虽然年迈,也是受人威胁,但是你作为医者,违背了医者的本心,害得璋儿伤心欲绝。朕看在你在宫中效力多年的份上,就饶你的死罪。判入狱十年,交于刑部。”皇上厉声道。 “微臣自知死罪,多谢皇上从轻发落。”卞夏树诚恳地道。 “洛妧熙,原本是楚贵妃的骨肉,既然妧熙深得皇后的喜爱,朕封你为和硕公主,以后你的生母就是皇后。”皇上柔声对着洛妧熙道。 “妧熙谢父皇隆恩。”洛妧熙跪在地上,诚恳地道。 “你既然被封了公主,以后就不能姓洛,而是姓国姓裴。”皇上嘱咐道。 “是。”裴妧熙道。 永安宫,皇后与妧熙给众位宫人发着赏银,宫中诸人都是脸上挂着喜色。 等着众人退去,流苏淡淡地道:“娘娘,公主,今日是我们永安宫大喜的日子,奴婢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直便是。”大殿之中,只剩下了皇后与洛妧熙。 “娘娘,公主,虽然现下淑贵妃被打入冷宫,可是免不得皇上会顾念当年之情。若是她日淑贵妃翻身,事情恐怕就不好收拾了。娘娘现下如果想除掉她,就像是杀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流苏为两位主子出着主意。 “妧熙,此事,你怎么看?”皇后想听听洛妧熙的意见。 “母后,儿臣心里恨毒了淑贵妃,她害死了那么多儿臣的亲人。可是今日儿臣听闻墨晗公主在御书房外苦苦哀求皇上宽恕,儿臣与墨晗公主很是投缘,不想她骤然失了母妃。儿臣想,这淑贵妃在宫中骄纵了一世,如今身在冷宫之中,定然是生不如死。我们又何必非要将她置之死地呢?”洛妧熙有些伤感地道。 “妧熙的话有道理,本宫其实也是很喜欢墨晗公主这孩子,这孩子从生性纯良,没有她母妃那些蛮横娇纵的习气。本宫就看在墨晗公主的份上,饶过她吧。”皇后也是心怀仁德之人,她心里虽然很恨淑贵妃,却也不想真得让她死在冷宫。 御花园中,几个宫人奉了皇后的旨意在架着梯子采摘树上的新鲜果子。 洛妧熙经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宫人因为采到了大的果子,而兴奋不已。 脚下的长梯子一抖,就要冲着妧熙来的方向倒下去。 妧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还没有来得及躲闪,时迟那时快,同样是经过御花园的墨晗公主,冲上前将妧熙扑到在地上,才躲过了那倒下去的梯子。 “你们怎么这么不心,是不是不想要性命了。若是伤了两位公主,你们可是担当得起吗?”采薇在妧熙的身边,着急的出言道。 那个在梯子上的太监,本来就摔得不轻,被采薇这样着又吓得不轻。 好在妧熙态度和蔼,对着太监道:“你怎么样,你们快扶他起来。” 那太监当真是吓坏了,立刻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道:“公主恕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你也不是有些的,何况本公主根本就没有伤到,倒是你胳膊上肯定是擦破皮了,就是本公主吩咐的,去太医院让卞麒麟,卞太医上些药吧。”妧熙温和地道。 妧熙与墨晗公主走后,一群下人们窃窃私语起来,“这妧熙公主真是好性子,谁要是摊上这样的好主子,可是有福了。” 墨晗公主对着洛妧熙道:“姐姐,刚才只顾了那太监,自己可摔倒了吗?” 洛妧熙专注地看着墨晗公主,有些惭愧地道:“妹妹,这几日都没有去妹妹那里,就是怕淑贵妃的事情影响了你我之间的姐妹情义。如今淑贵妃娘娘身在冷宫,妹妹可怪我?” 墨晗公主黯淡着脸色,声音里夹杂着许多的无奈,“母妃的事情是上一辈的恩怨,话回来还是母妃害死了楚贵妃,我又有什么理由责怪姐姐呢?” “见你这几日总是愁眉不展的,我新作了几幅画,正巧让采薇带着与你欣赏。”妧熙有意想开解墨晗公主,便与采薇共同来到了墨晗公主的颜瑜殿。 “姐姐的山水画,堪称一绝了。妹妹却是更喜欢画些人物画,神韵方面也是比不得姐姐的。”墨晗公主淡淡地道。 “妹妹做过什么人物画,拿出来给姐姐看看。”妧熙有些好奇地道。 “那日,我离开皇宫,是为了躲避与将军府淳于少将军的婚约。那次我除了遇到了你,还遇到了一个男子,他飘然俊逸,风姿卓然。”墨晗公主着,就将手中的画打开,呈现在妧熙的面前。 “姐姐,是第一个欣赏这幅画之人。”墨晗公主道。 妧熙的目光落在那幅画上,浑身一颤,忍不住瞳孔放大,那画里的人竟然是…… 062墨晗公主的心上人 妧熙看到那画栩栩如生,将淳于澈的眉毛鼻眼刻画得如同真人,足以见得作画之人对画中人用情很深。 墨晗公主微微低垂着眼帘,有些伤感地道:“来不怕姐姐笑话,我并不知道这位公子的姓名,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是那日在春芳楼的门前与他相撞,古人云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与他虽然是初见,却是有一见如故之感。还是他给了我一锭银子,我才能在宫外等到父皇收回成命。本来我想求皇兄去找他,可是皇兄正要迎娶岳然郡主,后来宫里又接连发生许多事。我就打消了去找他的想法。不过,如果有机会,我定然要求得父皇让我出宫,希望能再次遇到这位公子。” 妧熙的心中五味杂陈,她所爱之人竟然是眼前这个妹妹的意中人,可是她与淳于澈已经定下三世盟约。她要怎么向墨晗公主开口,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呢? 当初皇上赐婚,正是将墨晗公主许配给淳于澈,如果不是墨晗公主离宫出逃,不定现在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到底是她抢夺了自己妹妹心爱的人吗? 妧熙的心纠得很痛,她的脸色青白交替,不知道该怎么言。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墨晗公主明显察觉出妧熙脸色的异常,紧张地追问道。 “我……墨晗……其实……”妧熙想将实情出来,可是却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卡住了,一时间竟然不出话来。 “我知道,姐姐是笑我傻是不是?我也知道自己看起来有些荒谬,只是当我见到他的时候,那种感觉异常的熟悉,就像是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似的。虽然我只是看了他那么一眼,他的模样和神韵就已经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了。”墨晗公主仿佛是陷入了自我陶醉之中,沉迷在对画中人的痴恋之中无法自拔。 妧熙想的话,彻底吞咽了回去,她的心里乱作一团。 “姐姐你不用替我担心,我若是找不到画中人,就证明我与他没有这样的缘分。不过无论〗〗〗〗,<div style="margin:p 0 p 0">如何,我也不会随随便便接受父皇的赐婚,虽然我们都是大梁公主,可是幸福还是要自己争取的。”墨晗公主拉着妧熙的手道。 妧熙有些伤感地了头。 妧熙回到永安殿,原本皇上封了她公主,是要有自己的宫殿的,可是妧熙却想在皇后的近前,皇后也是很喜爱她,所以才会仍然留她在永安殿。 “公主为什么不将实情告诉墨晗公主呢?”采薇在身边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也看出来了,那画中人就是淳于少将军,对不对?”妧熙好像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那画中人必是淳于少将军无疑,虽然奴婢只是见了少将军一面,可是墨晗公主的画工了得,奴婢看得很清楚。”采薇柔声道。 “墨晗是我的亲妹妹,却是如此的明事理,如今她母妃因为我的原因被打入冷宫。若是再加上淳于少将军的事,恐怕我们这姐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成了。”妧熙的担心是没有错的,她深爱着淳于澈,但是更加不想失去墨晗这个妹妹。 “奴婢虽然没有经历过情爱,可是奴婢心里清楚,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够谦让的。若是公主此番不与墨晗公主讲明,恐怕日后会有更多的麻烦与误会。”采薇在身侧提醒着洛妧熙。 “若是墨晗那日没有逃出皇宫,不定她现在已经是将军夫人了,他们是皇上指定的婚事,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我才是那个介入他们中间的人。”妧熙满是伤感地道。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妧熙在翻开楚贵妃遗物的时候,偶然得知三月初七是楚贵妃的生祭。 “母后,儿臣在翻看母妃遗物的时候,得知三月初七是她的生祭。母妃在世之时,儿臣没有与她朝夕相处过,现下儿臣想去为她守陵三个月,已尽人子之孝。”妧熙对着皇后道。 “楚贵妃在世之时,本宫与她情同姐妹,她已经离开多年,下个月就是她的生祭,你去尽人子之孝,也是应该的。”皇后允准道。 妧熙回到自己的偏殿,采薇在为她收拾着行装,看着妧熙的神色有些发呆,于是她心翼翼地道:“公主想离开皇宫,是不是因为墨晗公主呢?三日前,宫里的太监又传来淡蓝色的刀彩,公主为何不去应约?”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更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墨晗。我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想去陪伴母妃些时日,在她生前我没有守在她的跟前一日,是应该尽尽人子之孝的。”妧熙拧着眉道,她要将自己的心事讲给母妃听。 妧熙离开皇宫后的三日,丹国的使臣觐见,大梁与丹国是亦敌亦友的关系。每年丹国总是进奉许多的的贡品给大梁,只不过这些时日以来,丹国日渐强盛,开始对大梁有了敌对之意。 丹国使臣来到大梁,名义是要进宫一匹汗血宝马,实际上是要窥探大梁的国事实力。 “皇上,我们丹国与大梁世代交好,如今我们的首领遇见了一件难事。我们丹国得到了一匹汗血宝马,这匹马性子非常的烈,在我们丹国没有任何人可以制服。首领,大梁人才济济,实力远远强过我们丹国。所以就将汗血宝马进献出来,希望皇上能够找到这降服之人,也算是解了首领的心愿。”丹国使臣言之凿凿,表面看上去是来进献宝马的,实际是在给大梁出难题。 大梁使臣觐见,朕应该邀请诸王与朝廷重臣共同来贺,我大梁人才济济,驯服区区一匹骏马不成问题。 皇上召集了驯马园的驯马师,可是这些驯马师素日里驯服的马都是经过**的,根本就没有驯服野马的经验,连那匹汗血宝马的身都近不了。 “我堂堂的大梁国的驯马园,竟然驯服不了一匹马,简直是丢尽了朕的颜面。”皇上气急地在御书房发着脾气。 “皇上您息怒,这匹马不是普通的马,定然是丹国在千百匹骏马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所以不会轻易被驯服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依奴才看,皇上可以让武功高超的军中将士前来驯服此烈马。”禄公公在旁边处着主意。 “那你,朕让谁来驯服这匹马合适呢?”皇上开口问道。 “让谁来驯服,皇上您应该比奴才更清楚,少将军淳于澈功力无双,依奴才看他应该是能够堪当大任之选。”禄公公在旁侧出着主意道。 这个时候,丹国的使者再次求见。 “皇上,首领托我来进献宝马是有时限的,首领若是三日之内,大梁能够将此马驯服,那么这匹马就是大梁的。如果不能将此马驯服,那这汗血宝马留在大梁也是无用之物,首领让我们就将此马带回去。”丹国使者话语里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仿佛是看准大梁找不出人能够驯服这匹绝世无双的宝马。 “驯服这种畜生,何须三日,朕明日就找人将它驯服,你回到驿站等着便是。”皇上锐气不减地道。 皇上在军营中找来淳于澈,淳于澈的武功是万里挑一的,驯马更是一绝。 那匹汗血宝马是纯黑色,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缕的杂毛,看上去性子极烈。 淳于澈翻身上去,那匹马撒开四蹄,疯狂地跑起来,似乎要使劲力气将淳于澈甩开。 淳于澈死死勒住马缰,他的气力非常大,整个身子伏下来,直接就贴在马背之上。 那马疯狂地来回甩动始终都没有办法将淳于澈甩脱,在训练场上来回跑了十几圈,终于慢慢接受了淳于澈这个新的主人。 皇上对眼前的情景大加赞赏,丹国的使者也是佩服之至。 “大梁果然是英雄辈出之地,此汗血宝马连我们丹国最勇猛的武士都不能制服,大梁竟然有如此勇猛的将军,真是令人敬服。”大梁使者拱手道。 丹国使者走后,皇上赞许道:“淳于澈这样的男儿,在我大梁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只可惜墨晗这孩子与她没有缘分。” “皇上,当时墨晗公主出逃,是因为根本就没有见过淳于少将军的风采,若是他们能见上一面,奴才相信公主定然会爱慕少将军的。公主天姿国色,少将军也不会不动心的。”禄公公道。 “你的意思是……”皇上欲言又止。 “皇上不是想将这汗血宝马赏赐给淳于澈吗?何不委托公主去办此事,让他们可以见上一面呢?公主是代表朝廷奖赏有功的将士,皇上事先也不要告诉公主她要奖赏的人是谁?以免公主排斥,只是安排好一切,等着他们会面便是。”禄公公在旁侧出着主意。 “好,这样的好男儿,不落在皇家,也是可惜了。如果此番再不成,也是他们之间没有这样的缘分。”皇上淡淡地道。 墨晗公主与宫中的驯兽师一起牵着汗血宝马来到军营之中,“父皇只是要将这宝马赏给有功将士,现下都到了军营了,到底是赏给谁呢?”墨晗公主回转身问着身边的奴才…… 063汗血宝马 墨晗公主有些不耐烦地对着身边的太监道:“到底父皇让我来军营是要赏赐何人?为什么要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你不,不本公主可就要走了……” “回禀公主,这汗血宝马是淳于少将军降服的,所以是要赏给淳于少将军的。”太监声翼翼的道。 “你是淳于澈?这么好的宝马要赏给那个花花公子,赏给他还不如赏给路边的乞丐。”墨晗公主至今仍然对当初之事耿耿于怀,淳于澈为了取消他与公主的婚约,曾经散播消息自己因为流连青楼而得了花柳病。 “公主,奴才听淳于少将军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武功盖世,潇洒俊逸,是难得的好男儿。至于那些道听途的话,是不能轻信的。”太监在旁为淳于澈辩解道。 “反正本公主不管,这旨意本公主是不传了,你代替本公主将这宝马赐给他就是了。”墨晗公主倏然间明白了皇上的意图,皇上是想再次撮合她与这个淳于澈,这一是她极为排斥的。 “公主……公主您要去哪?”太监心急地追问。 “本公主好不容易出宫,就要在宫外好好玩几日,本公主去哪里需要你过问吗。”墨晗公主话音未落就转身离开,太监着急地要追上去,这个时候军帐之中,淳于澈好像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林公公,你来到军营之中,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要传达?”淳于澈的声音远远地飘到墨晗公主的耳朵里,墨晗公主的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无奈地遥遥头快步离开。 淳于澈看到了墨晗公主的身影,心中疑虑军营中怎么会有女人,林公公赶紧道:“少将军,本来这旨意是要墨晗公主传达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公主发了脾气,奴才怎么也拦不住她。” 淳于澈的唇边撩起一丝冷笑,心里默默想着,不知道皇上这个乱鸳鸯谱到什么时候。 “少将军,皇上的旨意是让您明日骑着这丹国的汗血宝马,从午门出发围绕着京城转上一圈,好让咱们大≠≠≠≠,<div style="margin:p 0 p 0">梁人知道我们降服异族的决心。”林子抬着声调道。 “臣遵旨。”淳于澈并不是喜欢招摇过市的人,只是皇上的旨意意在增强军中士气和城中百姓的志气,所以这一圈跑马势在必行。 墨晗郡主始终没有回头,满心欢喜雀跃地走出了军营,她之所以会答应出来传旨,就是为了能再次撞见那个画中人。 缘分就是这样奇妙的东西,缘分到了,即便是相距千万里的两个人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聚到一起。 缘分没到,即便只是差了一刻钟,转身的功夫,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错过去了。 翌日清晨,墨晗郡主在岳澜楼喝着茶水,吃着最上乘的鸿雁糕,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异常嘈杂的声音。 墨晗公主好奇地从岳澜楼出来,街道两边竟然都站满了人。 墨晗公主从来没见过这样人挤人的热闹景象,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随着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这位大哥什么事啊?”墨晗郡主有意对着身边的男子打听着。 “这你都不知道啊,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呢,淳于……”那男子的话还没有完,远处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那马蹄声连在一起,敲击着地面,铿锵有力。 人群立刻鼎沸起来,全部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墨晗公主也是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只是这一眼,她竟然冲动地跑到了马路中间。 画中的男子,她朝思暮想的人,竟然从画里面走了出来,还骑在那匹汗血宝马上。 墨晗公主伸出双臂,要将淳于澈的马拦住,可是马的跑得飞快,淳于澈被这突然窜出来的女子惊住了,他拼命的勒住了马缰,汗血宝马也是受了不的惊吓,竟然将淳于澈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墨晗公主并没有伤到,倒是淳于澈在地上翻滚的时候,胳臂擦伤了皮,幸亏他身手灵敏,并没有什么大碍。 “姑娘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当街拦马,违抗了皇上的巡查京城的旨意,你可知你该当何罪?”淳于澈疾言厉色的道。 “你……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上次灾民涌进城的时候,就是在这附近,你撞到了我,所以给了我一锭银子。”墨晗公主试图要勾起淳于澈的记忆。 墨晗公主的样貌虽然不及妧熙,却也算的上是天姿国色,尤其是她今日的打扮,鹅黄色的长裙,鬓边的珠钗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物件。 “你上次要了我一锭银子,所以这次还想再要一锭银子是吗?你知不知道,你这银子可是用生命换来的,亏着本将军反应的快,要不然你就要死在这马蹄下面了。”淳于澈犀利的语调道。 “为了能找寻公子,容我顾不得这许多。”墨晗公主含情脉脉的道,她的语调是极其柔软的,而淳于澈的调子是极其阴寒的,两个人的对话是冰火两重天。 人群里不断地传来切切私语,“这个民女真是不知廉耻,为了少将军竟然当街拦马。”“看她的打扮,好像还是个大家闺秀呢?怎么会作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别少将军还真是挺迷人的,要是我知道他能将马那么及时的勒住,我也冲上前去了。” “你找我干什么?”淳于澈有些极度不耐烦地问。 “当时你给我的一锭银子,解了我的急困。我自然是要报答你了……”墨晗公主更加柔情地道,似乎她丝毫都不顾及周围人的意见。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当时是我差撞了你,我不需要你的报答,还是希望姑娘你能够爱惜自己的生命。”淳于澈翻身上马,又向着远方驶去。 “喂,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墨晗公主对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大声地喊道。 这个时候人群里出来个女子,略带嘲讽的意味道:“行了行了,我看你这戏也是演够了,想勾起淳于少将军的兴趣也不犯不上要玩命吧,人都跑这么远了,你这好戏还不散场。” 墨晗紧紧抓住那个女子的胳膊,紧张地追问道:“你什么……你刚才的人是淳于少将军,是哪个淳于少将军?” “装什么蒜啊,别你不知道,他是鼎鼎大名的淳于澈,城中万千少女追逐的偶像。”那女子神采奕奕地道。 墨晗公主像是被雷击中了,没错他骑得不就是父皇赐予的汗血宝马吗?原来她画中的人竟然就是皇上为她指定的人,淳于澈,他原本就是她的,可是却阴差阳错的被自己放走了,又再次阴差阳错的遇上,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在暗示,他原本就是她的,绕了好大一个圈,还能找回来就好。 淳于澈在天香楼用午膳,他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就定了一个人的包间。 房门被打开,“先生这是本店的特色酱鸭舌,据味道很不错,你尝尝。”伙计轻缓的声音道。 “我没有这道菜。”淳于澈头也没有抬地低声道。 伙计却并没有顾及这些,而是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直勾勾地瞪着淳于澈。 淳于澈这才抬起头,看到墨晗公主又再次低下头去,“这位姑娘看穿着打扮倒是像个大家闺秀,可是你的种种做法,让我很是费解,难道是过了年龄嫁不出去了,所以要对本将军死缠烂打。” “你……你真的是淳于澈?”墨晗公主还是怀着一丝疑虑,原来世间竟然有这样凑巧的事情。 淳于澈的表情仿佛在,他自己就是如假包换的淳于澈。 “爱慕本公……姑娘的男子不知道有多少,谁本姑娘嫁不出去?不过本姑娘确实中意你。”墨晗公主毫不避讳地直言道。 淳于澈原本夹着筷子的手倏然就停了下来,有些费解的道:“姑娘,我们就见了两面而已,你就中意我了?这种中意,本将军实在是很难理解。” “你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一见钟情吗?这描述的就是我对你的感觉。我们虽然之前只见过一次,可是就那一次,我就永远地记住了你的容颜,在梦中千转百回的出现。”墨晗公主并没有夸张,自从她那日撞到了淳于澈,她的心里就开始放不下他了。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还是奉劝姑娘你,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淳于澈站起身要离开,却听见墨晗公主在后面道:“我不能白要你一锭银子,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七日之后我们还在这里会面好不好?” “我与你素不相识,实在是没有再见的必要。”淳于澈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像这样的被女子纠缠,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七日后,墨晗公主好不容易将出行的令牌弄到手,对着手中的画像自言自语道:“不管你有没有在等我,我都要去这一次与他清楚。” 墨晗公主来到天香楼,窗外大雨绵延…… 064包下天香楼 皇上有重要的军务传唤淳于澈,他的马车刚刚驶入皇宫,墨晗公主的马车就飞奔了出来,两辆马车擦肩而过,谁也没看到谁。 大雨滂沱,狠狠抽打着地面,看上去这并不是个适合约会的日子,更加令墨晗失望的是,淳于澈早就忘记了这个七日之约,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答应过这个约会。 墨晗公主包下整个天香楼,她手里握着那幅画,在二楼的长廊里来回踱步。 淳于澈与皇上商议完军中之事,又再次用刀彩传递消息。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妧熙的消息,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她。 淳于澈将自己的手指咬破,用手指的血迹在刀彩上写着:“多日未见,假山后等,不见不散。” 大雨虽然了很多,却仍然淅淅沥沥,像极了离人心中缠绵悱恻的心境。 直到日落西山,妧熙仍然没有出现。 大梁的皇宫的规矩,守陵之人只能是皇子与贝子,是不允许公主女子去骊山守陵的,尤其是还未出阁的公主离宫守陵是极其不吉利的事情。 可是妧熙的情况十分特殊,皇后破例允准,对外却是封锁了这个消息。 琼山一直为淳于澈举着伞,却仍然是挡不住寒风的侵袭。“少将军,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要是让人知道我们在后宫,那恐怕……”琼山担忧地道。 “她竟然真的这么狠心,到底我做错了什么,她竟然不肯见我?”淳于澈心里的寒远远胜过身体所受到的寒彻,他始终都不明白妧熙为什么会突然音讯全无,不肯见他,甚至不告诉他任何消息。 淳于澈与琼山离开皇宫,在马车上,淳于澈沉默不语。 “少将军,妧熙姐姐如今已经贵为公主,她会不会对以前的身份有所忌讳呢?”琼山想破了脑袋,也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妧熙会避而不见。 “我与她已经相识了十一年,她的性情我很了解,如今她贵为公主,我们两个的身份也算是没有任何阻碍,我正准备向皇上求亲,↖↖↖↖,<div style="margin:p 0 p 0">可是不知为何她竟然这么久对我避而不见。”淳于澈拧着眉道。 “少将军人是会变的,我们已经向宫里传了好几次消息,可是她始终避而不见,这要怎么解释呢?”琼山心里替淳于澈着急。 淳于澈心烦意乱,用手指捏着自己的眉心,车窗外的雨声渐渐停止。 淳于澈撩开车帘,正巧看到天香楼三个字,他让马车夫立刻停车,“我不想这么早回去,我要去里面喝杯酒。” 他的心情低落到极,他要将自己灌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消解他的痛苦。 淳于澈刚迈入天香楼的门,二就热切地道:“少将军,你可回来了,有个姑娘已经在这里等你整整一天了。” 你在苦苦等别人的时候,也有别人在苦苦地等你,因为心中的执念,难为自己的同时,也在难为着别人。 “有人在这里等我一天?”淳于澈在假山等了妧熙一天,而这里还有人也是等了她一天,他顿时有种与人同命相连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来七日前,那个不顾性命当街拦住他的马的女子,淳于澈的唇边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转身正要大跨步地离开。 这个时候,二楼响起了墨晗公主清脆悦耳的声音,“淳于少将军,请留步。” 墨晗换了一身淡粉色的丝缎群,飘然长发绾成倒立的偌大水滴状,俊丽的五官仿若谪仙般从二楼慢慢走下来。 琼山在下面都看呆了,“哇,少将军这女子好漂亮啊,这不就是那天……” “你闭嘴。”淳于澈挡住了他下面的话,转身又要离开。 “淳于少将军,本姑娘在这里足足等了你一天,你这刚来就要走,似乎是太不礼貌了吧。”墨晗公主声音有些急促地道。 淳于澈终于停住脚步,他慵懒地掀了掀眸子,对着墨晗公主道:“这位姑娘,看你的衣着打扮,出手又是这般阔绰,应该是大家闺秀,怎么现在京城的风气已经沦落成这样,像你这样的大家闺秀,竟然会抛头露面为男子包下正座酒楼。这要是传出去,姑娘的名节何在?” 淳于澈感到很奇怪,在京城能够包下整座天香楼的权贵也是屈指可数的,足见这位女子身份的特殊,若是她是哪位王爷或者朝中重臣的千金,同朝为官总是不好交代。 “敢问家父尊姓大名?”淳于澈不是不想离开这里,只是怕日后这女子会无休止的纠缠,他还不如将事情一次问个清楚。 “家父只是普通商旅,从来不愿与别人提起自己的名字,不过若是少将军与我提亲,我倒是可以将家父的姓名告知。”墨晗公主的语调里明显有调戏的意味,她贵为公主,既然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她也没有什么好避及的。 “姑娘的性情还真是豪放,不过希望姑娘以后不要再纠缠本将军,本将军对你丝毫没有兴趣。”既然她自己是富商的女儿,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京城中也有很多富甲一方的商人。朝中忠臣,怎么也不会把女儿骄纵成这样。 淳于澈表现出极端的不耐烦,虽然眼前女子的长相确实让人赏心悦目,不过与妧熙相恋之后,所有的女子加起来都不及她的分毫。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上次好的,作为你给我那一锭银子的报答。”墨晗公主将那幅画举到淳于澈的面前,淳于澈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琼山打着圆场接了过来,他还表现出一不心那幅画从手中脱落的样子。 淳于澈雕刻般的五官跃然纸上,出现在大家的面,琼山十分震惊地道:“姑娘,这是你画的,天呐,少将军真是太像了。” 淳于澈的眼神扫到了那幅画,确实是十分神似,可见作画之人是用尽了功夫,也是用尽了心力。 “刚才听少将军要喝酒,我请你怎么样?”墨晗公主盛情道。 “我突然想起来府上还有别的事,失陪。”淳于澈匆匆就要向外走。 琼山却是机灵地问道:“这位姑娘,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默默。”墨晗公主道。 “默默姑娘,你这画画得真是不错。”琼山忍不住赞美道,他还要跟墨晗公主些什么,却别淳于澈厉声阻止了。 “这妧熙公主在宫中,眼见着是联系不上了,少将军这几日总是借酒浇愁,奴才看着很是心疼,奴才瞧着这默默姑娘非常不错。应该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千里挑一也不为过啊。你看这画功……”琼山在旁侧开解道,他与妧熙的感情也是很深厚的,只是这段时间淳于澈日渐消沉,他十分忧心。 墨晗公主回到皇宫之中,她的贴身丫鬟玉儿,赶紧送上一杯热茶,“公主,今日春寒,公主又出去了一天,快喝喝茶暖和暖和。” “淳于澈……不喜欢我,从到大,我想要什么父皇总是会给我,她倒是我遇到的最大难题,不过无论他对我的态度如何冷淡,我都不会轻易放弃他的。”墨晗公主咬了咬唇道。 “公主有些话,奴婢不知道当不当。”玉儿皱着眉头道。 “什么话,吞吞吐吐的。”墨晗公主抿了口茶道。 “奴婢听,这个淳于澈是喜欢妧熙公主的,之前妧熙公主不就是将军府的奴婢吗?”玉儿疑心道。 “对啊,姐姐之前是将军府的奴婢,可是那日我拿出那幅画给她看,她并没有告诉我画中人就是淳于澈,她为什么要瞒着我?”墨晗公主脸色难堪地道。 “公主,您与淳于少将军本来已经都是皇上赐婚的,若不是您逃出了皇宫,现在您已经是将军夫人了。”玉儿略带惋惜地道。 “淳于澈不喜欢我,倒不是最令我伤心的。最让我难过的是姐姐竟然会欺骗我?”墨晗公主的脸色更加阴郁,她回忆出那日拿出那幅画的情景,妧熙分明是认识画中人的。 “公主,若不是妧熙公主,淑贵妃也不会被打入冷宫,公主您待她如亲姐妹,可是她却对您不真话。”玉儿在旁边道。 “是啊,母妃还在冷宫之中,我要去看看她,我要去再求父皇。”墨晗公主心痛地道。 冷宫,淑贵妃的丫鬟萍儿正在给她的指甲上蔻丹,桌案上摆着新鲜时令的水果,宫殿比起和祥宫是很多,但是到处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母妃,墨晗来看您了……”墨晗公主涕泪涟涟地跪倒在淑贵妃的身边。 “你这是干什么?母妃虽然住在冷宫之中,可是你父皇吩咐下人宫中该有的我这都有,不过这次你父皇是生了大气,想让他消气还要费些周折。”淑贵妃来回摆弄着自己手上的蔻丹,她有自信早晚能挽回皇上的心。 “父皇虽然将母妃打入冷宫,可是这般待遇心里也是对母妃有情义的,儿臣会求父皇,将母妃放出来。”墨晗公主急切地道。 “千万不要,母妃有办法,会让你父皇回心转意的……”淑贵妃满脸自信地道…… 065子女的幸福 “母妃如今身在冷宫,这跟幽禁有什么区别,您不能出去见父皇,父皇正在气头上,虽然衣食无忧,可是也没有来这里见您,那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父皇回心转意呢?”墨晗公主紧紧蹙着眉,五官绷得厉害。 淑贵妃冲着萍儿招了招手,萍儿立刻拿来一个暗红色的锦盒,淑贵妃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直长簪子,簪子头部是鸾凤和鸣,簪身很长看上去朴素智雅。 “三日后,你带着这支金簪子,去跟你父皇共同用晚膳,你父皇肯定会见你的。”淑贵妃信心十足地道。 “三日后,正好是母妃的生辰,可是这支簪子只是长了些,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怎么能打动父皇呢?”墨晗公主忧心地道。 “你有所不知,这支簪子是二十几年前,你父皇赐给我的。当时我刚刚进入后宫,你父皇对我极为宠爱。有一天,我在读司马相如的《长门赋》的时候感慨良多,陈阿娇当时那么受汉武帝的宠爱,金屋藏娇也被传为美谈。可是帝王之爱向来都是蜻蜓水的多,长长久久的少,我就对你父皇,一代皇后都会被关入冷宫,何况是我这样身份的人呢?你父皇听后,就让人打造了这支长钗,预示着我与你父皇的情爱长长久久。”淑贵妃回忆着往事,将那支钗子在手里反复地摩挲着。 “没想到父皇与母后还有这样的故事,真是太令人感动了,我三日后戴上这支簪子,父皇必定会想起曾经与母妃的情义,不定就会把母妃放出去。”墨晗公主满腹欣喜地道。 三日后,皇上并没有忘记是淑贵妃的生辰,但是碍于皇后与妧熙的关系,他没有去冷宫看望淑贵妃,可是对淑贵妃的思念之情却是日益加深。 墨晗公主与皇上共进晚膳,皇上在往她的碗里夹菜的时候,一眼就扫到她头上戴着的鸾凤长钗,这是二十几年前,淑贵妃刚进宫的时候,他赐予淑贵妃的。 “晗儿头上的长钗是你母妃的?”皇上怕是物有相似,于是质疑道。 “原来父皇还是记挂着母妃的,母℉⊙℉⊙℉⊙℉⊙,<div style="margin:p 0 p 0">妃有件东西要儿臣教给父皇。”墨晗公主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那信上隽秀的楷,写得正是司马相如的长门赋。 自从分别后,每日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 愁在春日里,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 当年金屋在, 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 皇上默默念着这首赋,恍然想起来淑贵妃刚进宫时的亲密时光,他将这张纸放在桌子上,神色黯然地对着墨晗道:“父皇记得今日正是你母妃的生辰,也没有忘记她进宫多年,对父皇的体贴照顾。可是她做下的事,是让皇后结结实实找到了把柄,她如此糊涂害死了那么多人,父皇没有办法饶恕她。” “父皇是大梁天子,可以决定任何人的命运,前几日儿臣去探望母妃,母妃她已经知道错了,父皇心怀仁厚,还是宽恕了母妃吧。”墨晗公主接着求情道。 “晗儿你放心,父皇不会总让你母妃在冷宫吃苦的,只是这件事父皇必须要顾及皇后的法。”皇上捏着眉心道。 永安宫,皇上来看望皇后,“皇上最近总是到臣妾这来,让臣妾受宠若惊,还是要多去年轻的妃嫔那里。臣妾的年纪渐大,恐怕难以为皇室延绵子嗣了。”皇后两只手扣到皇上的手背上。 “朕是念旧之人,与你夫妻多年,情分匪浅。其实你与淑贵妃也是一同入宫,这么多年来她对朕也是尽心尽力的,在冷宫住了这么多的时日,相信她也得到了教训。”皇上对着皇后柔声道。 “皇上。”皇后的脸色突然难堪起来,倏然就站起了身。 “淑贵妃害死那么多人,若不是看在他服侍皇上这么多年,她的罪行必是赐死无疑。她现在在冷宫已经是最轻的处罚,皇上若是再将她放出来,怎么对得起那些无辜惨死的人?”皇后话的声调明显是有些激动的。 “朕只是一提,你若是不同意就算了。不过朕还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皇上的语气也明显冷却下来。 “最近前朝因为立太子之事,多番争议不下。朕有意立璋儿为太子……”皇上忽然停顿下来。 “皇上英明,臣妾替璋儿多谢皇上。”皇后跪在地上激动地道,与淑贵妃争了这么多年,其实就是为了这个太子的位置。 “只是朕多年来一直宠爱璋儿,难免会冷落了凌儿,如今凌儿的母妃还被打入了冷宫……”皇上的话明显是有弦外之音的,若是安王被立为太子,需要皇后头将淑贵妃放出来。 “如果皇上将淑贵妃从冷宫里放出来是为了安抚靖儿,臣妾也无话可。毕竟太子是日后的储君,要胸怀大度,臣妾也相信经历过这次的事,淑贵妃定然会长了教训。”皇后知道皇上立安王的前提是将淑贵妃放出来,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正因为是有你这样的额娘,朕才放心立璋儿为太子,朕明日就拟好圣旨,把将璋儿封为太子的事昭告天下。”皇上朗声道。 “皇上,臣妾虽然同意淑贵妃从冷宫里出来,可是她毕竟犯下了如此大的错误。以后她不能再以贵妃自居,臣妾的意思是将她降为夫人。”皇后严肃地道。 “好,皇后你是后宫之主,这样的处置也是应该的。”皇上对着皇后道。 和祥宫,淑贵妃苦着张脸,还没有在冷宫的时候好看。 “娘亲,虽然你现在是夫人,可是父皇既然已经将您移出了冷宫,这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的,您为何还是这样愁眉苦脸?”墨晗公主道。 “我情愿皇上让我在冷宫里住一辈子,也不希望你哥哥失去当太子的机会。皇上是为了要补偿皇后,才会立安王为太子,娘亲这么多年跟皇后斗来斗去,为的是什么?为得还不是你跟凌儿,看来这下凌儿是没有机会了……”淑夫人脸色极其难堪的道。 “娘亲,父皇只是封了安王为太子,只要这皇位一天没有传给太子,皇兄就是有机会的,您不必太过忧心。”墨晗公主劝慰道。 “娘亲这一生都是为了你跟凌儿,凌儿看来是机会渺茫了。娘亲听你最近总是想办法出宫,因为那个淳于澈对不对?娘亲虽然在冷宫里,可是这耳朵还是伶的很。你知道吗?那个淳于澈与妧熙关系非同一般,不过趁着她现在不在宫里,倒是你的好机会。”淑夫人咬着唇道。 “娘亲,我与淳于澈的事,您还是不要管了。我就不信打动不了他……”墨晗公主信心十足地道。 “要不是你上次任性出逃皇宫,现在你早就是少将军夫人了。傻孩子,你要记住,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最可靠的。现下娘亲在你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远远不如从前,若是那个妧熙回来,皇后不定就会为她指婚。到时候你就半机会都没有了……”淑夫人紧张地道。 “可是他现在一都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强人所难。”墨晗公主有些伤感地道。 “傻丫头,你难道没有听过日久生情吗?你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只要你成了少将军夫人,妧熙就半机会也没有了。”淑夫人咬着牙道。 “可是娘亲……”墨晗公主还是要分辩什么,淑夫人截断了她,“不用可是了,你皇兄输给了安王,你总不能再输给那个妧熙。” 淑夫人向皇上表明了墨晗公主的心迹,皇上并不知道妧熙与淳于澈之间的情谊,于是便宽慰的道:“朕已经多次撮合他们,只是晗儿一直不同意,既然她现在改变了主意,像淳于澈这样的好男儿,朕还真是真想着留给自己的女儿。” 淳于澈在书房里翻着兵书,不心那幅画就从书架上掉了出来。 他还没有仔细看那幅画,现下将那幅画打开,却是将他画得惟妙惟肖。 琼山从外面走进来,“少将军,看来您跟这墨晗公主的缘分还是很深的嘛,若不是那日她逃走,不定现在就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了。少将军让我查他,是不是对这个公主感兴趣了?” “本将军让你去查他,是因为她包下整座天香楼,身份极其可疑。我不想无意中得罪朝中重臣,我心里的女人从来就只有妧熙一个。”淳于澈坚定地道。 “要这个墨晗公主也是挺有意思的,她直接告诉你她就是公主不久完了,还隐瞒身份,看样子她是要得到少将军您的真心才肯罢休呢。”琼山隐含着笑意道。 外面传来禄公公的声音,淳于澈与琼山赶紧迎了出去。 “禄公公亲自前来,是不是皇上有什么急令。”淳于澈紧张地问道。 “淳于少将军,给您道喜了。皇上圣旨到,将墨晗公主赐给您做将军夫人,少将军接旨吧……” 066为爱画地为牢 “淳于少将军,这可是大喜之事,快接旨吧。”禄公公将圣旨俯身要交到淳于澈的手上,淳于澈浑身如遭电击,却半没有要去接旨的意思。 “禄公公,这圣旨我不能接,我要跟你即可回宫去。”淳于澈阴沉着脸色道。 “少将军,违抗圣旨可是死罪,您先接旨再。”禄公公立刻收敛起了欢喜的脸色,冷冷泠泠地声音道。 “我就是死也不能迎娶墨晗公主,我要亲自与皇上禀明此事。”淳于澈坚定地道。 御书房,皇上狠狠拍着面前的桌子,“你什么?他竟然敢抗旨?还宁肯死也会迎娶晗儿?”皇上的声音飚的很高,眼见着是怒气中烧。 “皇上,不定这少将军有什么理由,他现在就在外面,要不您听听他的解释?”禄公公心翼翼地道。 “让他进来,他若是给我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朕绝饶不了他。”皇上怒不可遏地道。 “末将参见皇上。”淳于澈跪在地上,满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跟朕明白,为什么不能迎娶墨晗公主?”皇上厉声道。 “末将心中已经有喜欢的女子,所以不能迎娶墨晗公主。”淳于澈一字一句的道。 “奥?朕倒想知道知道谁家的女儿,竟然比得过朕的女儿?”皇上昂声问道。 “末将中意的是妧熙公主,妧熙公主在淳于府十年,与末将两情相悦,末将已经许下誓言,今生非妧熙不娶。”淳于澈挺了挺身子道。 “大胆,朕的女儿岂由你选来选去,抗旨不遵,你可曾把朕放在眼里。来人,将淳于澈关入大牢,听候发落。”皇上震怒道。 淳于澈被人压着从御书房走出来,却迎面正撞上匆匆赶来的墨晗公主,“你不用担心,我会让父皇将你放出来的。” “淳于澈只是一介武夫,不值得公主如此煞费心思。”他的声音低沉,凄凉中带着不屑。 “你别误会,赐婚不是我的主意。我问你,你之↘↘↘↘,<div style="margin:p 0 p 0">所以抗旨也不接受我,是不是因为妧熙?”墨晗公主追问道。 “我与妧熙早就两情相悦,只可惜阴差阳错,淳于澈此生除了妧熙公主,不会再喜欢别人。”淳于澈字斟句酌地道。 “原来真的是因为她,她果然是在骗我……”妧熙踉跄着退后两步,淳于澈已经被人押着离开了。 御书房,墨晗公主跪倒在皇上的面前,“父皇,求您放了淳于少将军吧。是女儿没有福气,得不到别人的钟爱……”墨晗公主的眼帘里明显藏着泪水。 “简直是岂有此理,父皇是让淳于澈在牢里好好反思己过,既然你中意他,他就非娶你不可。朕的女儿岂由他挑来选去,你也不用在这里为他求情,他违抗圣旨,父皇没有当场将他赐死,已经是念在他之前屡立战功的份上。他若是在牢里想不明白,朕就斩了他。”皇上的怒气仍然是难以消解。 骊山,皇陵。妧熙一天没有见到采薇,便来到采薇的房间,看到她匆匆乱乱地收拾着什么东西,眼眶湿润似乎是陷入了极度的悲伤。 “这是怎么了,屋子里还有烧焦的味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妧熙关切地问道。 “公主……”采薇如鲠在喉,潸然泪下。 “有我在,什么事慢慢。”妧熙将采薇扶到床边。 “公主,今日是林祥哥哥的忌日。林祥哥哥是我们无虞镇长老的儿子,我们两个从青梅竹马。我娘死得早,我还在襁褓中的时候,爹就娶了姨娘。姨娘也为爹生了个女儿,名叫落霞。我因为娘亲去世,处处都受姨娘和落霞的排挤,有次他们将我欺负急了,我就用了功夫打了落霞。姨娘请了大夫,落霞的骨头都打折了,根本就走不了路。我爹生气极了,把我关在柴房一个月。其实落霞只是皮外伤,爹在的时候,她就装作走路也困难,爹不在的时候,她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后来林祥哥哥来我家求亲,爹自然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了,我们家与林家攀亲实在是高攀。可是姨娘却在大婚那日,在我喝的水里面下了**,上花轿的却成了我的妹妹落霞。洞房花烛夜,林祥哥哥发现上了当,就要退婚。落霞恼羞成怒,将林祥哥哥用剪刀捅死了。”采薇回忆着往事,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没想到采薇你竟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真是难为你了。”妧熙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伤感。 “公主,感情的事是不能让的,如果错过那个对的人,你今生都会忘不了他。请公主恕罪,您离开皇宫很多的原因是为了避开墨晗公主,可是您知不知道淳于少将军的想法呢?这种事情决定对了只有一个人痛苦,决定错了就会让三个人都痛苦。”采薇柔声地道。 “或许你得对,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我想得很清楚,我也要回到皇宫,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与墨晗明白。”妧熙终于下了决心,要将她与淳于澈的事全都告诉墨晗公主。 妧熙回到皇宫,还没有来得及去给皇后请安,就见到墨晗公主从殿外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墨晗,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妧熙柔声道,三个月没见,她热情地上前想拉住墨晗的手,却被墨晗狠狠地甩开了。 “姐姐,我问你,你在将军府呆了十年,你不可能不认识淳于澈,我的对不对?”墨晗公主双眸像把把利剑射向妧熙,语气里全是质疑。 “墨晗你听我……”妧熙想解释自己的苦衷,却被墨晗公主截住了话。 “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你不可能不认识淳于澈,那我把那幅画拿给你的时候,我把你当做最亲最可以信任的姐妹,你为什么不跟我出实情,为什么不告诉我画里的人是谁?”墨晗公主竭嘶底里地道。 “当我知道你爱的人是淳于澈,我的心里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妧熙也是双眸含泪,十分痛苦地道。 “也就是,淳于澈的话是真的。你与他两情相悦,所以他才会违抗父皇的旨意,宁愿死也不愿意娶我?”墨晗公主痛苦的声调道。 “你什么?淳于澈违背了父皇的旨意,父皇赐婚你们?”妧熙刚刚回宫,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父皇已经挑明,淳于澈若是不娶我,就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他现在嘴硬,我就不相信他真的爱你,超过爱惜自己的生命。”墨晗公主咬着牙道。 驻守西境的萧侯爷返朝复命,他原本是皇后的亲侄子,因屡立战功被封为侯爷。 他在前朝复命之后,来到后宫拜见皇后,却在进宫门的时候,与妧熙撞了个满怀。 这个萧庆林身量挺拔,翩然俊逸,很有大将风度。 在撞到妧熙之后,他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是被眼前人的美貌给惊住了。 “萧庆林末将拜见妧熙公主。”萧庆林拱手施礼道。 “你是萧侯爷,我们素昧蒙面,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妧熙有些奇怪的道。 “看你的打扮像是位公主,而且皇姑母曾经在书信中提起你,所以我猜测你正是妧熙公主。公主美貌令人惊艳……”要是别人这话,明显就有调戏的意味,可是这样的话出自萧庆林的口中,却并没有轻浮之意。 “侯爷谬赞了,母后正在等你呢,侯爷快进去吧。”萧庆林进了永安宫。 妧熙为了淳于澈的事求过皇上,也求过皇后,可是无论谁情,皇上都不给面子。 皇上已经下令若是三日后,淳于澈还不答应迎娶墨晗公主,他就将淳于澈午门问斩。 妧熙伤心欲绝,却苦无对策,只得坐在梨树下默默流泪。 “梨花带雨,这样的美人哭起来也是好看呢?”萧庆林将妧熙的伤心模样看在眼睛里,确实有些调侃地道。 妧熙从石凳上站起身,慌忙拭去眼角的泪水。 “淳于少将军的事,我已经听皇姑母了,妧熙公主想救淳于少将军,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公主愿不愿意试试……”萧庆林意味深长地道。 “侯爷有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出淳于澈,我什么办法都可以试试。”妧熙心急如焚地道。 “皇上与淳于少将军两个人必须要有一人要妥协,皇上是不可能退让的,就连皇姑母都没有办法劝阻皇上。现下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让淳于少将军对你死心。”萧庆林胸有成竹地道。 “我与他之间经历了很多事,他是宁愿死也不会放弃我的。但是现在我宁愿他娶墨晗公主,也不愿意他与皇上作对,做这种无谓的牺牲。如果他死了,我该怎么办……”妧熙惆怅万分地道。 “公主想让淳于少将军死心,我有办法。只要公主你……”萧庆林在妧熙的耳边低语几句。 “事到如今,也就只好这样了。只要能把他救出来,我什么也不在乎……”妧熙坚定地道。 067爱的谎言 刑部大牢里,淳于澈正在不停地饮酒,里面的牢头敬重他是赫赫有名的朝中大将,所以不曾有半亏待。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各种各样的酒坛子,好像就是喝再多的酒也是灌不醉他的。 妧熙突然出现在牢房的外面,淳于澈无意中朝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手里的酒坛子徒然落在地上。 他的瞳孔睁大,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醉,眼前人他看得很清楚,就是裴妧熙。 淳于澈三两步就走到妧熙的面前,眼前这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人,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 “妧熙?你来看我了,这几个月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我给你传了那么多次信,你都没有来见我?你到底是去哪里了?”淳于澈焦急地问道。 “我……”妧熙突然停顿了片刻,她知道接下来的话会对淳于澈造成什么样的刺激,但是为了救他,她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不值得你这样,念在当初你曾经救了我的份上,我不想让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丧命,你还是娶了墨晗公主吧。”妧熙心里想着如果劝慰有用的话,她还是不希望用到萧庆林的主意,那样对淳于澈的伤害太大。 “不明不白,什么意思。或许你认为不值得的,我却认为必须值得。当初没有违背皇后娘娘的懿旨让你进宫,是为了查清当年的血案。若不是这样,今日你我就是夫妻了。虽然我们没有正式地拜过堂,可是在我的心里你已经是淳于澈唯一的妻子,就算是用生命来交换,我也绝不会背叛你。”淳于澈的手钻过柱子中间的缝隙,紧紧抓住妧熙的手。 妧熙将自己的手缓缓抽出来,她的心跳得很快,她多想将牢房的门冲开,告诉他她的心里同样是备受煎熬的,可是她不能,如果这个时候表明心迹,淳于澈就只有死路一条。 “妧熙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我只是当你是我的主子,如果再亲近一,我当你是我的哥哥。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男女之情,只≯≧≯≧≯≧≯≧,<div style="margin:p 0 p 0">是多番碍于你的身份,才没有跟你挑明而已。”妧熙眉目间有短暂的褶皱,她要救他,可也要将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你胡什么?你当我是哥哥,不可能,这不可能。我能感受到你的感受,能感觉到你对我的感觉。你不要骗我,也不要骗你自己。”淳于澈的声音猛然提高了数倍,他不相信,是完全不能相信她的话。 淳于澈的双眸忽然闪出亮光,他像是明白了她这样的目的,“我知道了,你之所以会这样,是为了让我娶墨晗公主对不对?是为了让皇上饶过我抗旨不遵的死罪,是不是?所以你就宁愿自己痛苦?” 妧熙的心像是被人握在手中揉捏那样的痛,事到如今她只有用萧侯爷的法子,才能将淳于澈救出来。 “少将军刚才是问我为什么忽然这几个月都不见你是吗?”妧熙的声调冷到极,她掀了掀眸子,是那样的无情。 “你……为什么……”淳于澈的心中似乎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的口中缓缓地吐出这几个不连续的字眼。 “我在淳于府的时候,是丫鬟身份,还多番受你的调侃,我永远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如今我贵为公主,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我所接触的都是王孙公子,皇亲贵胄。当然你也不差,是个将军,可是你丝毫都不懂附庸风雅,也不懂得花前月下。我在遇到更合适的人之后,又怎么可能选择你呢?”妧熙忍住胸口一**涌上来的疼痛,终于将这些话连贯地了出来。 “更合适的人?是谁?你不要这些来骗我,我不信,我不会信的。”淳于澈的精神有些要崩溃的意思,妧熙的言语表情丝毫没有破绽,难道她真的就没有爱过自己,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她的人是我。”一个十分洪亮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来,在淳于澈的耳边炸响。 “萧侯爷……”淳于澈在庆功宴上曾经与萧庆林有过几面之缘,所以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三个月前,本侯在拜见皇姑母的时候,邂逅妧熙姑娘,妧熙姑娘对本侯一见钟情。当然你们之间的事,她也悉数都告诉了本侯,这三个月的时间,我们都在一起。她得到皇姑母的允准离开皇宫,陪着本侯去了行宫。可是你还不知所以,不停地纠缠公主,少将军觉得合适吗?”萧侯爷的手已经搭在了妧熙的肩膀上,他顺手将妧熙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看到妧熙安静地没有半丝挣扎,淳于澈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大脑之中一片空白,似乎所有的时间都停顿下来,他用最短的时间去消化去接受这件事情,他极其冷静地看着眼前的如此亲昵的两个人,唇边勾起极其冷的笑意。 哀莫大于心死,他竟然什么也没,也似乎什么也不出来。 或许一切都是错的,她对他的好,仅仅因为他是她的主子。如今她自己已经是贵为公主,还怎么可能像是奴婢那样对他好,对他的无理取闹忍让。 他错了,错得太离谱。 “我知道妧熙跟你在一起十年,可是她只是把你当做主子而已。昨夜她跟我,跟我在一起才知道什么是情爱,才知道跟你的那些时光是多么的讲究。”萧庆林继续往淳于澈的刀口上撒着盐。 淳于澈恢复了平静,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汪死水,看上去没有任何波澜。 “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他的眸子死死锁着妧熙。 “少将军,对不起,终是我负了你。我以为这三个月以来,我躲着你,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可是没想到你竟然为了拒绝墨晗公主公然抗旨,我不想你白白丢了性命。否则,我岂不是亏欠你太多……”妧熙强忍着眼角的泪水,她知道这场戏就要结束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哭,无论如何。 “亏欠。你我之间没有任何亏欠,当初我救了你,你在府里十年为奴婢,也算是偿还清了。我跟你之间恩怨两断,以后我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淳于澈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心坎上蹦出来的,眼前的人伤他太深。 “这个你不用担心,不日我就会向皇上求亲,到时候妧熙就是我的夫人。她的视线里自然不会再有别的男人,嗯?”萧侯爷唇边勾起玩味的笑意,脸颊都是几乎贴上妧熙的,那种亲昵让淳于澈几乎要崩溃。 “我们走吧。”妧熙的声音很淡很低,低到只是他们两个人能听得到。 妧熙几乎是在转身的瞬间,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她已经再也没有办法抑制住内心深处的伤痛。 淳于澈的手死死抓住面前的木头柱子,细碎的木刺已经扎入他的手心里,渗出许多血渍。 “她不是妧熙,她已经不是那个府上的大丫鬟,她是公主,哈哈,这么多年,竟然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太可笑了,简直太可笑了……”淳于澈不停地自嘲,他咧着嘴疯狂地笑着。 萧庆林与妧熙一同走出牢房,妧熙仍然是止不住哭泣,萧庆林伸出手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却被妧熙轻巧地躲开了。 “怎么?我的妧熙公主,刚刚利用完我,就对我如此冷淡。你这是典型的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啊……”萧庆林装出一副调侃的表情…… “多谢侯爷的帮忙,只要淳于澈回心转意肯迎娶墨晗,父皇就定然不会杀他。”妧熙还是担心着淳于澈的安危。 “其实依我看,这个法子也不见得管用。淳于少将军刚才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给活吃了,看得出他对你用情很深那。”萧侯爷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公主,你脸上的妆都哭花了,不如跟本侯回行宫,我给你亲自上妆怎么样?”萧侯爷突然一本正经地道。 “侯爷,我还以为你是热心之人,没想到你却如此冒失,恕妧熙不能再与你同行。”妧熙完转身离去。 萧庆林唇角勾起无奈的笑意。 两日后,淳于澈被带到了御书房,皇上冷言道:“怎么样,淳于澈,你想清楚没有?墨晗公主,你到底是娶还是不娶?” 心如死灰,淳于澈慵懒地掀了掀眸子,坚定地道:“皇上,墨晗公主不是微臣的心爱之人,微臣若是娶了她,恐怕会是她最大的辜负。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好啊,很好,朕念在你以往的战功,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机会,没想到你却如此不知好歹。你想死,朕成全你,没了你我大梁有的是能征善战的武将。来人,将淳于澈拉出去,明日正午处斩。”皇上竭嘶底里地吼道。 淳于澈被关入了刑部的死牢,他的爱,他的心,连同他的生命,似乎很快都要结束了…… 妧熙听到这个消息,泪如雨下,跑到御书房苦苦哀求…… 06八千方百计地营救 洛妧熙跪在御书房的门前,禄公公从里面出来,对着她无奈地道:“公主,您这是何必呢?皇上了正在处理重要的朝政,没有空见您,您还是请回吧。” “不,我不走,父皇若是不见我,我就长跪不起。禄公公,求求你,你再给我通传好不好?”妧熙着竟然给禄公公磕了个头。 禄公公一下子就慌了神,将手里的东西扔下,就跪在了地上,不停地对着妧熙磕头道:“公主,使不得啊,使不得啊公主。奴才这就进去给您再通报。” 和祥宫,淑贵妃对着跪在地上的墨晗公主道:“你给我起来,还有没有半出息。人家宁愿死都不要你,你还给她求什么情。我要是你,就亲自将他千刀万剐。” “娘亲,求求您,我宁愿不嫁给他,也不想让他死。您就想想办法,救救他吧。”墨晗公主衔着眼泪凄凄凉凉地道。 “你可真是要气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皇上动了多大的气,连皇后都没有办法劝你父皇改变主意。娘亲又何必自不量力呢?不过你要是恨,就恨妧熙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淳于澈怎么会鬼迷了心窍。乖女儿,快起来你听娘亲,这世间的好男儿多得是,你又何必对那个淳于澈如此痴情呢?”淑夫人拉起了自己的女儿,将她脸上的泪水轻轻拭去。 “娘亲得对,都是妧熙,亏我还将她当做我的好姐妹。没想到她骗了我,还害死了淳于少将军,我以后再也没有她这个姐姐,再也没有……”墨晗公主咬牙切齿,她的心里恨毒了妧熙。 妧熙依然跪在御书房前,夜已经渐深,皇上始终也没有见她。 采薇来到妧熙的面前,同样跪倒在她的身侧,柔声劝慰道:“公主,皇上既然不见您,不如您就去牢房里见淳于少将军,总要把话清楚,不能让他带着对您的误解离开啊。” “对,我要去牢房,我要跟他解释清楚。我得去跟他解释清楚……”妧熙踉踉跄跄地起身,却因为跪得时间太长,腿一软差重新跌回到地上,幸亏采3333,<div style="margin:p 0 p 0">薇反应的及时,将她给稳稳地扶住。 “公主,公主心。”采薇轻声提醒道。 刑部大牢门口,妧熙刚要走进去,却被看门的侍卫给拦住了。 “公主请留步,皇上口谕任何人不能进去。”侍卫的心里清楚妧熙是要去死牢看淳于澈。 妧熙顺手从头上将金凤钗取下来,递到看门的护卫面前,恳求道:“只要你让本公主进去,这个金钗就是你的。” 那看守的两个护卫却是共同跪倒在妧熙的面前,齐声道:“请公主恕罪,实在是皇命难为。” 妧熙始终进不了刑部的死牢,采薇对着她催促道:“公主,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若是再不回去,宫里就要落锁了。” “我不想坐马车,我走一会,有好长时间没有在宫外这样的走了。”妧熙像是自言自语,上苍好像最解人的心思,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将妧熙的身上都打湿了。 “公主,还是上马车吧,这样会淋病的。”采薇急切地催促道。 “你不要管我,不要管我……”妧熙撇开采薇的手,踉踉跄跄地在雨中走着。 幸亏采薇心细,早就在马车上备好了油纸伞,她追着妧熙的脚步,给她撑着手中的油纸伞,可是妧熙仍然淋了很多雨水。 妧熙半夜发起了高烧,卞麒麟给她开了药方,采薇连夜煎好了药,给妧熙喂了下去。 翌日清晨,妧熙使劲掀开眸子,只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般,昨天在御书房跪了那么久,又淋了雨,已经是半力气都没有了。 她让采薇将她扶起身,心慌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采薇知道她的意思,赶紧回禀道:“才卯时,还不到时辰呢。公主还是再歇息一下。” “不,给我更衣,我要……我要立即去刑场。”妧熙吩咐道。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通报声,墨晗公主来到了永安宫偏殿。 “姐姐,墨晗听姐姐昨日淋了雨,又发了高热,妹妹十分担心。听姐姐连续三日都没有进食了,我特意做了你最喜欢的栗子糕,多少总要吃一。”墨晗公主满是温柔地道。 “你……你不怪我了……”妧熙哽咽着问道。 “姐姐,我也想着将淳于少将军救出来,可是父皇动了大气。你连续三天都没有吃饭了,怪不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你吃些栗子糕吧,这是你最爱吃的心,我亲手给你做的。”墨晗公主拿起一块栗子糕递到妧熙的面前。 “我知道你吃不下,可是你若是不吃,就是不原谅我。你这个样子,恐怕一会连刑场都没有力气去了。”墨晗公主关切的声音道。 妧熙木讷地将那块栗子糕捏在手中,放在嘴边只是咬了两口,可是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墨晗公主的唇边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笑意,“姐姐,你的身体看起来很弱,一会不要忘了喝药。” 墨晗公主起身离开,她昂起头走到宫殿外,在心里默默地道:“裴妧熙,要不是你淳于澈就不会死,你不但欺骗了我,还毁了我的幸福,你休想见淳于澈最后一面。我要你抱恨终生,既然我注定得不到淳于澈,你也别想得到他。” 妧熙忽然觉得浑身更加的无力,头痛欲裂,她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吩咐采薇道:“采薇,我好难受,我好困,要睡一会。” 采薇的话还没有完,自己就已经倒在床上闭起了眼睛。 几乎快到晌午的时候,采薇使劲推着妧熙,“公主,公主您醒一醒……” 采薇的声调明显带着哭腔,她对着身边的宫女道:“快,快去传卞太医……” 卞麒麟很快赶到永安宫,他为妧熙搭脉,然后轻轻撩开她的眼皮。 他转过头对着采薇道:“你们给公主吃了什么东西?” “卞太医,公主已经三日了不吃不喝,今天就是吃了墨晗公主送来的栗子糕。”采薇着将那盘栗子糕端到了卞麒麟的面前,十分担忧地问道:“卞太医,公主到底是怎么呢?” 卞麒麟将栗子糕放在鼻端嗅了嗅,脸色十分严肃地道:“公主没有大碍,这个栗子糕里面放了蒙汗药,而且药量很重。公主也是深谙医术之人,她之所以没有察觉,是因为她伤心过度,加上送这个栗子糕的人是她十分亲近信任之人,所以她丝毫都没有防备。” “那可怎么办,眼见着淳于少将军就要被处斩了,可是公主却被人下了蒙汗药,卞太医您有没有办法能让公主醒过来呢?”采薇心急万分的道。 “蒙汗药对人的身体没有多大的伤害,药劲只要过了,就会自然醒过来,所以蒙汗药是没有解药的,只能等着公主她自己醒过来。”卞麒麟无奈的道。 “难道公主就连少将军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公主醒来不知会有多么的难过。”采薇低声喃语道。 刑场上,淳于澈被压了上来,他的眼眸看向人群,他似乎在搜索着某个人的身影,可是始终都没有见到。 “淳于少将军……”墨晗公主出现在淳于澈的面前,“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墨晗公主的眸子里被泪水灌满,淳于澈看着她一身白衣,满脸无辜的样子。 “淳于澈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尘世,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够帮得上公主。”淳于澈极其低沉的声音道。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如果有来生你能不能先认识我,只要你先认识我,我不相信还有其他的女人可以取代我。”墨晗公主眼眶内的泪水涌了出来。 “公主,多谢你对淳于澈的错爱,可是我已经发誓,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淳于澈都不想再涉足感情之事。”淳于澈面具无表情地道。 萧庆林知道妧熙为了淳于澈的事情伤心病倒,他在自己的府邸来回踱步,这个时候他的随从崇白,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 “侯爷,您想清楚了,您与那个淳于澈并没有交情。或者,以后他若是死了,对你可是很有好处的,这个少将军的位置可能就会由您来代替。这个时候,您却非要救他,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妧熙公主?”崇白连珠带炮地了一大堆。 “我看得出他们两个对彼此用情很深,我不想公主为了他这么伤心。我倒是很佩服这个淳于澈,不仅在战场上他是我的劲敌,在感情方面他肯为自己心爱的人不顾一切地付出。这样的胆量也是很让人佩服的,本侯爷很少佩服别人,他算一个。当然我肯救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妧熙公主,她流眼泪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萧侯爷满脸沉静地道。 刑场上,墨晗公主咬着唇,眼睁睁地看着淳于澈,淳于澈终于闭上了双眸,是的,妧熙是不会来了,她竟然狠心到连他的最后一面都不想见…… 069免死金牌 裴岩凌在得知妧熙是他的亲妹妹之后,更加痛恨淳于澈,所以皇上要将淳于澈处以极刑,裴岩凌请缨要做这个监斩官。 已经到了正午时分,裴岩凌一声令下,刽子手将长刀缓缓举了起来。 “时辰到,斩。”裴岩凌将令牌扔下来,淳于澈闭上了眼睛。 “淳于澈,到了地府,你也不要怪本公主,是妧熙害死了你,与本公主无关。”墨晗公主在心里喃喃自语,她就在远处这样看着淳于澈,泪水流得悄无声息,脸上却隐着浓浓的恨意。 “刀下留人。”萧庆林一个飞身到了淳于澈的面前,将刽子手握着的刀踢掉。 “萧庆林……”裴岩凌的脑子里飞快地反应着,眼前的人他不能得罪,萧家是朝中贵臣,如今淑夫人的地位已经远远不能与皇后相抗衡,萧侯爷在西北战功赫赫,很有可能代替淳于澈成为新的少将军。 “萧侯爷,处斩裴岩凌是父皇的旨意,你这样擅自阻拦,本王很难做啊。”裴岩凌意味深长地道。 “靖王,萧庆林不像淳于少将军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脑袋,我是来请靖王爷放过淳于少将军的。”萧庆林将双手抱在自己的胸前,自信地道。 “萧侯爷不是在跟本王开玩笑吧,你觉得你有服父皇的本事?”靖王不可置信地道。 萧庆林从身上掏出一块金牌,递到裴岩凌的面前,昂声道:“当年我萧家先祖帮助梁太祖打下大梁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太祖特赐这块免死金牌,可以将犯了死罪的人免除一死。 裴岩凌的眉毛瞬间蹙成了“川”字,他是听过萧家有块免死金牌,可是却不知道萧庆林与淳于澈有这样亲密的关系。 “萧侯爷,您要想清楚了,这免死金牌不留着救你们萧家人的性命,却是要搭在淳于澈的身上,就算淳于澈赦免死罪,也不可能再是少将军,你想想给他用了这金牌到底这是不是合算?”裴岩凌想着劝服萧庆林,却没想到萧庆林心意已决。 “萧某做事,不求合算◆◆◆◆,<div style="margin:p 0 p 0">,但求本心。免死金牌在此,请靖王爷放人。”裴岩凌还想些什么,这个时候远处让出了一片地方,传来禄公公熟悉的声音。 “皇上驾到。”禄公公亮着嗓子喊道。 众人跪倒后,裴岩凌先起身,“父皇,这个淳于澈公然抗旨,皇上与皇妹的颜面何存?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皇上,淳于澈不稀罕用这块金牌,淳于澈不喜欢欠人人情。”眼前的萧庆林是他的情敌,妧熙都没有出现,而这个萧庆林却来救他,这分明是一种羞辱。 “澈儿,澈儿……”淳于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淳于澈的近前。 “你是淳于家的独苗,你若是死了,奶奶也不活了,奶奶可怎么跟淳于家的列祖列宗交代?”淳于老夫人眼里衔着泪水,凄凄凉凉地道。 “皇上,我淳于家一门三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皇上饶过澈儿吧。”淳于老夫人涕泪聚下。 这个时候,裴岩璋也是从人群里挤出来,虽然他之前已经为淳于澈求了情,可是看见眼前的情势,他又再次跪倒在皇上面前。 “父皇,淳于澈虽然年纪尚浅,可是在军营里训练士兵有方,这几年他为着军中事物受尽苦楚,父皇还是念在他以往的军功份上,绕过他吧。父皇刚立儿臣为太子,请父皇为儿臣积下福德。”裴岩璋字字得恳切,皇上也是有所动容的。 “萧庆林,朕问你,这免死金牌,你不留着保你们萧氏子孙的性命,却要来救淳于澈?”皇上也是有些质疑他的行为,在他的印象里淳于澈与他从来没有过什么交集,能如此出手相救,确实是令人费解。 “皇上,我萧家世代贤良,绝不会犯忤逆皇上的死罪,所以这免死金牌是用不上的,既然用不上还不如救了别人。”萧庆林言之凿凿地道。 “好,先祖的免死金牌就是有免死之力,朕就算再气愤,也不能坏了祖上的规矩。这免死金牌只能用一次,既然今天你用了,朕就要将它收回来了。”皇上着就吩咐禄公公,将那块免死金牌收了回来。 “淳于澈,你公然抗旨,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朕就判你发配边疆,十年不得返京。”皇上严肃地道。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淳于老夫人破涕为笑,她的心终于从谷底升了起来,虽然发配边疆,定然会受到很多苦楚,可是毕竟命是保住了呢。 “少将军,其实那日……”萧庆林想把牢房他与妧熙合谋欺骗的事和盘托出,这个时候却传来了墨晗公主的哭闹声,淳于澈死而复生,她的心也是随着死而复生。 “父皇,免死金牌能免死免罪,既然您都已经收回了,为什么还要让淳于澈流放,这……”墨晗公主还没有完,就被皇上厉声打断了。 “谁让你出宫的,朕的旨意轮不到你质疑,来人,将淳于澈立刻押走……”皇上突然狠厉地道。 萧庆林心里满肚子的话都没有出来,淳于澈就被士兵压着带走了。 永安宫,妧熙使劲睁着迷蒙的双眼,她的意识慢慢聚拢起来,她猛然从床上起身,惊慌地对着采薇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公主,已经是午时三刻了。”采薇战战兢兢地道。 “午时三刻,我为什么会……为什么会睡着。”她一眼就搭上了桌子上墨晗公主送来的糕。 “这栗子糕有问题,是墨晗……”妧熙很快地反应到自己是被墨晗公主下了药的,可是她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她慌乱地穿上鞋子,就向着门口跑去。 “公主,公主您要去哪里啊……”采薇在后面不停地追赶着…… “母后给了我出宫令牌,我要去……要去见淳于澈……我一定要见到他……”妧熙断断续续地道,她似乎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妧熙冲到刑场,早就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了,她望着空空的刑场,以为淳于澈已经被处死了,霎时便瘫坐在地上。 “我来晚了,我还没有跟他清楚,他就已经离开了……真的晚了……”妧熙的泪水喷涌而出,她死死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成千瓣万瓣,而且每一瓣都破碎的不成样子。 萧庆林忽然出现在妧熙的身后,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妧熙围上。 “没有人值得你如此不疼惜自己的身子,天气这样凉怎么就跑出来了。”萧庆林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 “多谢侯爷好意。”妧熙倏然起身,将身上的披风随手扯下来,就退到了萧庆林的手里。 早就预示到她与淳于澈之间这样的结局,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妧熙还是觉得心口疼得要命,极度的压抑使他头痛欲裂,一个踉跄差又倒下去。 萧庆林眼疾手快,竟然顺势将妧熙拉入了怀中。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突然靠的很近,莫名的情愫在萧庆林的心中漾开,妧熙却是只顾着伤心欲绝,在他放开她之后,如同行尸走肉般慢慢踱步。 看到她如此丧失心智,萧庆林的眉狠狠蹙了起来。 “你不用这么伤心,淳于澈并没有死。”萧庆林轻轻地了这么一句。 “你……你什么……”妧熙浑身一震,她猛地转过身来,就这样怔怔地看向他。 “你终于肯抬起眼来看我了。”萧庆林淡淡地道,心里却是默默地,你抬起眼看我却是为了得到另一个男人的消息。 妧熙冲到萧庆林的面前,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臂,瞳孔放大。 “你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妧熙的声音飙得很高,来回的拽着萧庆林的衣袖。 “我没有骗你,淳于澈确实没有死。”萧庆林接着道。 “为什么?父皇怎么肯赦免他的死罪?”妧熙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还有比皇后面子更大的人吗? “我们萧家在大梁建国初期,为高祖皇帝立下过汗马功劳,所以高祖皇帝赐给萧姓子孙一块免死金牌,我是用这块免死金牌救得他。”萧庆林解释道。 妧熙唇角喜极而泣,她接着追问道:“那淳于澈呢,他人去了哪里?”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被发配到西京。现在估计应该快出城了,你若想见他最后一面,就赶到城门去看他吧。”萧庆林面无表情,却是一本正经地道。 妧熙想也没想,就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萧庆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道:“妧熙,你的眼中就只有淳于澈,你所有的问题都是关于他,为什么你不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拿免死金牌去救她?” 妧熙不停地奔跑,那速度似乎都能感觉到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恨不得自己多长几条腿,或者是能够飞起来。 她终于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城门口,她气喘吁吁地站住脚,对着看门的守卫问道:“有官爷押着犯人过城门吗?” 070鳜鱼爱情 “这批犯人都走了两个个多时辰了,估计现在连京城的边界都出了。”守城的侍卫看着妧熙衣着华丽,气度不凡,连忙回着话。 “两个多时辰,不知他们的路线,即便是最快的马也追不上了。”妧熙喃喃自语,转过身木讷地踱着步子。 她只能看到自己的脚下,目光只是停留在眼下的一寸寸土地上。 妧熙的身边,过去一辆囚车,就这样的擦肩而过,她没有抬头,囚车上的人没有转头。 “少将军,给你这么与众不同的待遇,也是因为你的武功实在是高强,靖王爷了,不得不防。”负责押解淳于澈的人,正是裴岩凌安排在军中的心腹。 淳于澈心如死灰,他不明白为什么萧庆林会来救他,更加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心地纯良,与他相识十一年的妧熙会不来看他最后一眼。 妧熙回到皇宫,两天水米未进,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公主,这两天您的膳食怎么送进来的,又怎么端了出去。您要再不进膳,皇后娘娘定是要降罪奴婢,公主您今天多少也要吃一啊。”采薇带着哭腔哀求道。 “采薇,我实在是吃不下。我心口堵得慌,我还不如不去牢房,或许他就不会带着对我的恨离开。他一定会恨我,恨我对他无情,恨我见异思迁,他一定会……”妧熙的双眸干涩起来,似乎潜藏的泪水,都已经流干了。 “公主,您别怪奴婢多嘴。淳于少将军已经都不可能再回到京城了,可是您贵为公主,以后的夫君定然是王孙贵胄。公主您这样为了淳于少将军不吃不喝,他也不会看见,也不会知道。可是您想过没有,萧侯爷为什么会拿出那么宝贵的金牌去救淳于少将军呢?”采薇帮着妧熙分析着。 “不管是为什么,我都要谢谢他。要不是他,我与淳于澈就真的是阴阳两隔了。”妧熙的心里涌上了莫名的情愫,或许她还有机会见到淳于澈,或许这只是上天给他们两个人的考验而已。 “那你打算怎么感》》》》,<div style="margin:p 0 p 0">谢我呢?”大殿外面飘来萧庆林的声音。 妧熙抬起眸子,只见萧庆林提着个深色的食盒,走到她的近前。 “你这样不吃不喝的,是在跟谁较劲呢?御膳房的东西再好吃,吃来吃去味道都是差不多的。这是本侯爷亲自为你做的,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萧庆林柔声道。 “你亲自做的?”堂堂的侯爷,从到大锦衣玉食,竟然会做饭。 “这午膳,我可不是因为你是公主,才为你做的。这是我皇姑母下的懿旨,这午膳我是必须做,你是必须要吃的。”萧庆林着,就将食盒里的清蒸鳜鱼、金玉满堂、笑口常开端到妧熙的面前。 “尝尝吧。”萧庆林唇边挂着一抹笑,将拿出来的银箸递到妧熙的手中。 妧熙将银箸接过来,夹了口菜到嘴里,这几道菜看上去简单,却做得很地道,味道甚至比御膳房的师傅做的还好。 “侯爷,你这样的手艺,不去御膳房也真是可惜了。”妧熙虽然吃下去的不多,但是她却能尝出来,萧庆林的手艺是极好的。 “既然你的心情不好,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萧庆林在妧熙的旁边温声道。 “洗耳恭听。”妧熙知道这样的厨艺定然是精心学过的,可是在大梁有地位有权势的男子谁又会去学厨艺呢?这里面定然是有故事的。 “我爷爷在世的时候,与我奶奶非常恩爱。我奶奶爱吃鱼,最爱吃的就是清蒸鳜鱼,我们家有个上了岁数的厨娘,随着她的年纪越来越大,她就只负责做一道菜,那就是清蒸鳜鱼。奶奶不管心情多糟,只要吃上她爱吃的鳜鱼,胃口就会好上许多。那个厨娘跟了我们萧家一辈子,终于她连只做清蒸鳜鱼这一道菜都力不从心了。于是爷爷就换了新的厨娘,可是奶奶的嘴很刁,总是他们的味道做得不对。爷爷也不怕麻烦就换了很多的厨娘,可是始终都没有人能够做出那个味道。爷爷实在没有办法,就又找回来了老厨娘,让她传授给其他的厨娘,清蒸鳜鱼的做法。可是就算是那些厨娘悉心学了,做出来的味道还是有差别的。我那时候虽然还,可是记性相当的好,老厨娘在教别人的时候,她的清蒸鳜鱼的做法被我牢牢记了下来。后来,我会经常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去厨房做那道清蒸鳜鱼。有一次,趁着家里人都不在,我竟然将偷偷做好的清蒸鳜鱼端到奶奶的面前,不知道奶奶是因为感动,还是我的确有做膳食的天赋,她竟然我做的味道跟那个老厨娘一模一样。奶奶还爱吃笑口常开与金玉满堂,所以我就跟老厨娘用心学会了这三道菜,所以这几道菜是我从就开始做的,自然不会比御膳房的师父差。”萧庆林津津有味的讲着自己的故事,他的眸子里闪着温和的光芒,定定地看着妧熙。 “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的有孝心。”妧熙对萧庆林顿时刮目相看,富贵人家出生的男子她见过不少,可是像萧庆林这样与众不同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会用与众不同来形容他呢?他应该是她认识的男子里唯一会做膳食的,而且不觉得男子进厨房是不体面的。他表面看上去嘻嘻哈哈,实际上什么事情都拿捏的很好。 “萧侯爷,谢谢你。”妧熙诚恳地道。 “不用谢,我都了是奉了皇姑母的旨意。”萧庆林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道。 “我指的不是这餐饭,而是你救了淳于澈,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妧熙提起淳于澈,萧庆林脸上挂着的笑忽然间就僵住了。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没想到皇上还是把淳于澈发配到了西京,最终也还是没有帮得上什么忙。”他的薄唇挂起自嘲的微笑,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底不算差,但是拿着自己家祖传的宝贝,去救一个并不算是知己的人,如果只是要做好事,几乎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谎言。 “不,你帮了我的大忙,你救了淳于澈,就是对我有大恩,这样的救命恩情,我会铭记在心的。”妧熙一字一句的道。 “光铭记在心有什么用,我救人都是要报答的,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萧庆林忽然凑近妧熙的身边,妧熙对于他靠过来,没有丝毫的准备,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侯爷,您想要什么回报呢?”妧熙低声问道。 “我们家祖传的免死金牌,没有救萧家的子孙,反而被我给用上了。这以后我要是下去了,见到我爷爷奶奶可怎么交代呢?不过这样,你以身相许,到时候我就会跟他们,我用这块金牌为他们换了个孙媳妇,他们也是过来人定然就不会怪我的,你是不是?”萧庆林顽劣地对着妧熙道。 “你……”妧熙的脸红的更厉害,像是在发烫。 看着她的窘样,萧庆林立刻笑道:“跟你看玩笑而已,我的大公主,用不着这么紧张。” 萧庆林的笑收敛回来,有些许的失望。听到他这么,妧熙倒是如释重负地抿了抿唇。 靖王府,筱雨凑到淳于澈的面前,“王爷,有什么吩咐?” “本王思来想去,这个淳于澈他都是留不得的,若是那日太子动了皇上将他调回来,他还是会帮着太子跟本王作对。本王要计划的周翔,绝不能让他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你给路上的人传个口信,过上两座城,在凤庆县边上有个断崖,让他们灵活着。事成之后,就是淳于澈试图逃走,却自己不心跌落断崖,皇上已经不待见他这个大将军了,就根本就不会追究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裴岩凌阴险的脸色,恶狠狠地道。 “王爷放心,奴才这就去办,一定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筱雨应声便出去放信鸽传递消息了。 凤庆县,押解囚车的将士林麟将接到的信鸽重新放回了天上。 淳于澈微微闭着自己的眼睛,他听到了鸽子的叫声,却并没有在意。 “水,我要喝水……”淳于澈对着林麟道。 林麟回头忘了他一眼,并没有将水递过去。 “谁,给我拿水来,我要喝水。”淳于澈的嗓门忽然提高了,眼圈红的厉害。 林麟却是伸手摇了摇自己的水葫芦,对着淳于澈得意洋洋地道:“渴了吧,想喝水,我就不给你喝。怎么,你还以为你是当初那个赫赫有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呢?我告诉你,现在你就是个阶下囚,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好牛气的额……”林麟趾高气昂,满是不屑地对着他道。 远远地看到了断崖,林麟却替换掉了拉车的车夫,自己亲自拉车,他突然疯狂地拽打着马屁股,那匹马离开受了惊,疯狂地向着断崖跑去…… 071摔落悬崖 淳于澈意识到林麟要将马车赶到悬崖里去,可是他的手脚都被铁链拷得很紧,就算他想着用内力挣断,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林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马车飞奔而出,直接就栽到了悬崖下面。 后面的三四个士兵冲了过来,其中一个紧张地道:“林捕头,这悬崖如此的高,我们就算要绕到下面去也得用上个一天两天的,而且还会有危险的。不如……” “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成了残废,这种地方荒无人烟,他就算是还有口气,也得在下面活活饿死。我们就回禀靖王,他已经被了解了,尸体被我们就地埋了。走……”林麟对着手下道。 永安宫,妧熙在与皇后下棋,皇后的唇角挂着笑意,“妧熙的棋艺真是高,每次都输给母后一个半个的子,能把握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奇了。” “母后嘲笑了,妧熙的雕虫技,怎么能与母后相较量。”妧熙回应道。 “前几日听你是食欲不佳,母后特意吩咐了庆林为你做了几道拿手的膳食。你别看庆林这孩子每天好像什么事都不挂心似的,其实他的心思缜密的很,又心地善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皇后为自己的侄子着好话,似乎是要撮合两个人的姻缘,见妧熙低头不语,皇后继续道:“妧熙,母后心里清楚,你仍然是惦记淳于澈,可是他已经被发配去了西京,你们两个是很难再有可能了,你不可以不为自己的终身着想啊。” “母后为妧熙费的心思,妧熙明白。只是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件事,还请母后见谅。”十一年的感情,妧熙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接受另一个的感情,即便那个人再好再出色,他出现的时机都是错了的。 流苏从外面匆匆忙忙走进来,脸色明显有些慌张,她本来像是要禀报什么,可是看到妧熙在,又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出了什么事,慌里慌张的?”皇后很少见到流苏这个样子,急切地问道。 流苏有些为难地…¢…¢…¢…¢,<div style="margin:p 0 p 0">看了妧熙一眼,低声回道:“娘娘,前朝传来消息,是淳于少将军在押解的路上出了事……” 妧熙手里握着的棋子,“啪”的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他……他出了什么事?”妧熙紧走两步到流苏的跟前,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是押解囚车的马受了惊,马车冲下了悬崖,人和马都给……摔死了。”流苏艰难地出最后三个字。 妧熙只觉得浑身像是被雷击中了,她踉跄着退后两步,头痛欲裂,晕倒在地。 “妧熙,妧熙……”皇后急切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又转身对着流苏道:“快,传太医。” 卞麒麟在给妧熙诊脉,对着皇后道:“娘娘,公主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她这几日定然是饮食不协调,伤了脾胃,再加上受了些刺激,才会晕倒。微臣给她开出方子,调理几日就好了。” 妧熙的眼睛缓缓地睁开,在床边陪着她的是萧庆林。 “公主你醒了,我让御膳房熬了些汤,你总要先吃些东西,才能喝药的。卞太医你脾胃不和,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是要出大毛病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天总是塌不下来的,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你是不是?”萧庆林温和的声音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妧熙此刻什么也听不下去,只觉得眼前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什么也听不清楚。 萧庆林将御膳房做好的粥一勺勺喂到妧熙的嘴边,然后又给她喂了汤药,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她好几日。 皇上有几次来探望妧熙,发现萧庆林的身影,便与皇后商量道:“萧家是你的母家,世代贤良,庆林这孩子朕很喜欢。妧熙跟墨晗都被那个淳于澈迷得要死要活,如今他死了,也是好事。” “皇上,臣妾也想着撮合庆林跟妧熙,可是淳于澈刚刚离世,这件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否则怕是要适得其反。至于淳于澈,臣妾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皇后的心里充满了疑虑,怎么就那么巧拉着囚车的马就受惊了,怎么就那么巧还是在悬崖边受惊的。 “什么事,直言便是……”皇上道。 “这淳于澈的死是不是……”皇后欲言又止,只见皇上的脸色微变。 “是不是什么?你怀疑是朕暗中下的毒手?淳于老夫人期期艾艾,其实朕也没有真的想让他死,而且朕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怎么会做这种事?”皇上的语言里明显含着责备之意。 “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皇后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 “你我夫妻,有疑问也该直言,只是今后你还是将心思拥在后宫之事上,前朝之事还是不要太挂心了。”皇上的意思很明显,淳于澈的生死是朝中之事,皇后似乎关心的有些多了。 萧庆林的鬼主意还是挺多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本捧腹录,里面有很多经典的笑话故事,他连续不断地讲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也是换不来妧熙的片刻笑容。 “古代周幽王为了博得褒姒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可是本侯看你现下这个样子,就算是烽火戏诸侯,也怕很难将你都笑了。”萧庆林对着妧熙道。 “萧侯爷,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妧熙的眸子里忽然藏满了一些东西,全是深深的疑惑。 “荣幸之至,只要你不让死人变活,别的事我都可以帮你想出主意。”萧庆林夸口道。 “淳于澈的死,有蹊跷。这件事绝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就算是拉着囚车的马受了惊,却又怎么会那么巧冲到悬崖里去了。你帮我查清楚,到底是谁暗中指使这件事,是谁非要让他死……”妧熙的眼眶很红,既然死者已矣,她要做的是找出真凶,才能替淳于澈报仇,让他能够死得瞑目。 “公主,这件事,我也觉得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很可能是皇上所为,淳于澈公然抗旨,皇上收走我的免罪金牌,明里是不可能再杀淳于澈的了,所以只好在暗中动手。”萧庆林分析道。 “不会的,父皇他不会这么做,这其中必然有别的原因。”妧熙肯定地道。 三日后,萧庆林来到永安殿,妧熙急切地迎了上去,“怎么样,我让你查的事情,有头绪了吗?” “已经查清楚了,这个负责押解淳于澈的领头人名字叫林麟,是靖王的心腹。林麟原本是军中将士,曾经收到过靖王的提,所以才会转到刑部成了捕头,这几年在刑部干的也是风生水起。我查到,本来淳于澈可以跟其他的犯人一起走得,但是他们却是错后了两个时辰才将淳于澈单独押走。”萧庆林拧着眉道。 “你什么?他们错后了两个时辰,也就是过了午时才走,也就是那天我只要追出去,就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追出去,为什么要让他带着对我的误解和恨离开。”妧熙突然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支撑自己的身体,她瘫坐在地上。 “公主,公主你不要这样,相信淳于少将军在天上,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妧熙失声痛哭,萧庆林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她的脆弱让他很想保护她。 也不知她哭了多久,才收住了眼泪,意识到他是抱着她的,妧熙下意识地抽开了与他的距离。 “我不能将林麟身上动什么手段,一来他是捕头,非常的敏锐,二来他是靖王的心腹,万一要是出了事,不好收拾。但是通过我查到的线索,还有推断,几乎可以断定,就是靖王暗中下令害死了淳于少将军。”萧庆林直言道。 “靖王,真的是他,为什么会是他,他是我的皇兄。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哥哥,如此心狠手辣,丝毫也不顾及兄妹之情。”妧熙的心中充满了对裴岩凌的恨意,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即便知道了谁是真凶,她似乎都没有为淳于澈报仇的能力和勇气。 萧庆林与妧熙走得很近,宫里开始流传一些谣言,都是淑夫人放出去的风声,为的就是损害妧熙的闺誉。 淑夫人虽然被降为夫人,她在皇后之下,远不敢作出什么大的动作,却是动作接连不断的。 这日,皇上,将妧熙传唤到御书房。 “妧熙,朕有件事好事要与你商量。”皇上神采飞扬地道。 “妧熙这几日,思来想去,也有件事想得到父皇的允准。”妧熙淡淡地道。 “奥,你也有事要告诉父皇,你先,不定我们的会是同一件事呢。”皇上兴致勃勃地道。 “还是父皇先,妧熙想的不是好事,还没有想好怎么跟父皇开口。”妧熙的脸色忽然冷下来。 “朕听闻,你与萧庆林这孩子两情相悦,所以朕……”皇上还没有将话完,没想到妧熙却一个头叩在地上,“父皇,妧熙想出家为尼……” 072白胡子神医 “你什么?你再一遍?”皇上无比的震怒,他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父皇没有听错,妧熙想出家为尼。”妧熙重复着刚才的话,她的心如死灰,淳于澈已经离开了尘世,她似乎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眷恋了。 “朕知道你的心里还是惦记着淳于澈,他虽然武功高强,年少有才,可是他公然违抗父皇的旨意,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更何况他现在人已经死了,你难道就为了他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皇上看得出妧熙心灰意冷的样子,十分忧心地道。 “父皇,妧熙的心早已经随着淳于澈死了,所以……就算父皇不能允准妧熙出家,妧熙也要带发修行,终身不嫁。”妧熙戚戚然然地道。 “你是要气死父皇……”皇上有些震怒,转眼看到妧熙跪在地上凄楚的样子,突然又觉得心里被狠狠捏了一下。 妧熙刚生下来就出了皇宫,很的时候,就遭遇惨变,还给人家做了十年的丫鬟。思及此,皇上打心眼里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儿。 “淳于澈刚刚离世,你一时想不开,父皇也不是不近人情。既然这样父皇就不逼你与萧庆林的婚事,父皇给你些时日,你就会明白,父皇的安排是没有错的。”皇上胸有成竹地道。 “妧熙考虑的很清楚,定是要带发修行,在古代就有皇家公主带发修行,终身不嫁的先例,意在为皇室祈求福祉。妧熙自就没有在皇宫长大,自然亏欠了皇室的很多教化,所以请求为父皇母后和天下苍生祈求福祉,也算是功德之事。”妧熙坚定地道。 “父皇已经答应给你时间,你还如此的固执,皇后素日里都是如何教导你的,你现在就给朕回宫,禁足半个月,好好反思你的言行。”皇上明显是震怒的,他没想到这个女儿会比墨晗还要固执。 妧熙失魂落魄地在御花园走着,迎面正好与墨晗相遇,妧熙想起那日的栗子糕,原本以为是她真心要与她和好,没想到正是因为那块栗子糕,她与淳于澈连最2⊙2⊙2⊙2⊙,<div style="margin:p 0 p 0">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墨晗,是不是你在那块栗子糕里动了手脚?”妧熙置疑的语气道,她希望这是场误会,宁可是其他任何人,也不希望会是她。 “没错,蒙汗药就是我放的,怎么样姐姐,奥,不对,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是不是我姐姐还不一定,不过你是一定不配当做我姐姐的。我知道因为栗子糕,你错过了跟淳于澈的见面,抱恨终身的滋味不好受吧。”墨晗咬牙切齿地道,她中意的人宁可死也不愿意娶她,她心里的感觉已经开始扭曲。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我在这个宫里信任的人,可是你却这样的对付我?”妧熙在听到答案后,还是痛的抓住了胸口。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爱的人是谁?为什么不告诉我?论样貌,论身份我哪里不如你?你知不知道,淳于澈在刑场上的时候,左顾右盼了很久,就是期待着你来,可是留在他眼前的女人,就只有我一个而已。”墨晗公主突然唇边挂着阴险的笑,那种感觉让人看了非常寒彻。 “即便在刑场上他眼前的人是你,他心里的人也始终都不是你。”妧熙的心里突然涌上来一阵恨意,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亲妹妹,也是毁掉了自己终身幸福的人。 “他心里的人是你又怎么样,淳于澈已经死了,所以我跟你都不是赢家,我们两个一样都是输的人。”墨晗的双眸里闪着犀利的光,她的世界已经被仇恨和执拗灌输满了。 “原来爱情在你的心里只是一场有关输赢的争夺战,可是我与你不同,淳于澈是我今生认定的爱人,即便他离开了,我的心里也只会有他一个人,真爱无关生死。”妧熙坚定地道。 “我知道,你为了淳于澈要带发修行,你觉得自己这样很伟大是不是?”墨晗公主字里行间都带着讽刺。 “我带发修行,既是为淳于澈祈祷,也是要为皇室中人祈福,不敢自己伟大不伟大,但求心安而已。”妧熙着,转身离开。 悬崖下面,马脱离了马缰,摔倒山底,粉身碎骨。 囚车却正巧地卡在两棵古老的大树之间,淳于澈的头撞到石头,晕死过去。 一间破茅草屋子里,当淳于澈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 那老者看上去十分慈祥,头发和胡须都白了,“伙子,你是谁啊,名可真是够大的,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还能够活命。幸亏你是遇上我,上山采药,要不然就是饿,也要被你饿死了。” 淳于澈伸出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脑袋,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是疼的,尤其是脑袋疼得就像是要炸开一样。 “你身上的链子已经被我解开了,你你是杀了人了,还是放了火了,竟然被困在囚车里,还严严实实的。按理你的身份来历不明的,又不是这镇子里的人,我是不该救你的,可是医者父母心,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了啊……”白胡子老者开始喋喋不休地了起来。 淳于澈还是用手狠狠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他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还不是似乎就是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老神医,我……我想不起来……”淳于澈的意思是他已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你想不起来了?当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也是有可能的,你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下来,有可能是撞伤了自己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我是神医,不过你不要叫我老神医,我真的有那么老吗?别人都是叫我白胡子神医的……”白胡子神医骄傲地道。 “白胡子神医,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淳于澈拱手感激地道。 “先别什么难忘,容易忘的事,你自己叫什么名字,总该记得的吧。”白胡子神医抱着希望道。 淳于澈摇了摇头,确实他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不是更好吗?若是我记得了自己就是个杀人犯,或者就是个抢东西的,那岂不是要过得痛苦下去,既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就可以重新开始我的人生,这样也是挺好的。”淳于澈被摔下后,整个人也改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每日阴沉着脸,而是喜欢开着玩笑的幽默样子。 “爷爷……爷爷……”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叫喊声,那姑娘人还没到,声音早就已经飞了进来。 进屋后,她与淳于澈四目相望,她的名字叫做白兰儿,是这个镇子的族长的女儿,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樱桃口,长发如墨长得出水芙蓉般可爱。 “爷爷,他……他是谁啊……”白兰儿伸出手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淳于澈。 “哎,大姐,不是了吗,您以后不能跟我叫爷爷,这样我跟族长大老爷这不是就差辈了吗?族长大老爷知道会不高兴怎么办?”白胡子神医有些责备的道。 “爷爷,三年前,兰儿高热不退,若不是爷爷您妙手回春,兰儿恐怕就不在这个世上了,您对兰儿有这样的大恩,叫您声爷爷还不是应该的。”白兰神采奕奕地道。 “床上躺着这个人可麻烦了,他自己从山崖上摔下来,忘记了自己是谁,可能是在半山腰的时候,头碰到了石头。”白胡子神医推断道。 “爷爷,你缺什么好药材尽管,我可以让我爹派人给送来。”白兰热心地道。 “摔倒脑袋可大可,这要是恢复起来,恐怕得是要恢复些时日呢。”白胡子神医道。、 白兰经常会到白胡子神医这里来做客,一来二去竟然跟淳于澈也熟悉了起来。 一个多月后,淳于澈已经能够下地了,自己也是行动自如。 清晨,在竹林中,淳于澈脑子里竟然零星的记得自己的功夫。 他在竹林里施展拳脚,一个不心,竟然将身边的大树给劈断了,然后对着自己喃喃自语道:“天呐,难道……我是江湖杀手,要不然怎么会有如此高的武功,而且还被人抓了起来。” 白兰忽然从后面对着淳于澈袭击过来,淳于澈虽然没有防备,但是耳边传来风的声音,他很灵活地对着白兰进行了反击。 两个人在竹林里,施展开了功夫。 只是过了几招而已,白兰就已经败下阵来。 “我的功夫,可是我爹传给我的,要我们黎族也算是勇武之邦,怎么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我制服呢?”白兰着,再次伸拳偷袭。 却被淳于澈抓住了时机,不心带入了怀中。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骤然变得很紧,几乎是脸贴着脸。 白兰的心里仿佛有几十只兔子在乱撞,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敌手,也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圈如怀中…… 073白兰儿的婚事 白兰的距离忽然与淳于澈贴近,她的脸绯红一片,心跳忍不住加速。 淳于澈意识到不妥,刻意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白姑娘,对不起。” 白兰略低着头,转移话题道:“这么久,我都不知你的名字,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图格怎么样?” “图格,图格是什么意思啊?”淳于澈并不懂彝族语,所以对这两个字不理解。 “也没有什么意思啊,就是我们彝族话,觉得这个名字既简单又好听而已。”白兰儿低头浅浅地道,其实这个图格翻成汉语是心爱之物的意思。她已经确定淳于澈是她的心爱之人,虽然他们相识的时间不长,可是他给了她那种谁也替代不了的感觉。 “图格,好,以后我就叫这个名字了。”淳于澈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白兰儿回到自己的府上,在自己的园子里不停地摘着花,开心地转着圈,转着转着就碰到了走进来的人。 进来的人面色严肃,束着高发髻,鹤发童颜,看上去精神奕奕,他就是白兰儿的爹白硕楠。 “爹,您……您怎么进来了?”白兰儿有些心惊地道。 “怎么,有什么开心事,能不能告诉爹,让爹跟着你一块开心那。”白硕楠含着笑意,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白兰儿回道。 “你没有开心的事,爹倒是有件开心的事要告诉你。你年纪也不了,爹决定将你许配给峰儿,你们两个从青梅竹马,爹也要满足你们的心愿,如何啊?”白硕楠笑意盈盈地道。 “爹,你怎么乱鸳鸯谱啊。我一直当陈峰是我的亲哥哥,您怎么会动这样的心思。”白兰儿拉下脸来,忽然就嘟噜着嘴不开心地道。 “你不喜欢峰儿,可是峰儿这孩子对你一往情深,何况他爹已经过来提了亲,爹已经允下了。”白硕楠的脸色忽然难堪起来,有些不悦地道。 “您允下了,那就谁答应的,谁就嫁给他好了,反正我是不嫁。”白兰儿$←$←$←$←,转过身,甩着自己的长发就进了房间。 “这些年,爹是把你宠坏了。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不嫁由不得你了算。”白硕楠忽然极其严肃地道。 “爹,您怎么不讲道理啊,我都跟您了,我不喜欢陈峰,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的哥哥而已。”白兰儿坚定地道。 “不行,这件事你没有发言权。”白硕楠的态度像是尘封的冰山。 白兰儿气得跑了出去,她一路跑到了河边,不停地将石子扔到河里。 “不讲道理,你不讲道理……”白兰儿拼命地扔着手里的石头,扔累了就坐在河边喘着粗气。 起身的时候,心不在焉,脚下一滑,却是掉进了水里。 “救命啊,救命……”白兰儿拼命地喊着,在水里挣扎着。 正巧的是淳于澈从河边经过,他想也没想就跳入了水中,三两下就将白兰儿救了上来。 可是白兰儿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是陷入了昏迷。 淳于澈手忙脚乱,忽然想起前几日无聊拿起白胡子的医书,里面记载着若是给溺水的人嘴对嘴的吹起,或许可以救活过来。 淳于澈将白兰儿的唇掰开,就吻了上去。 白兰儿一口水吐出来,发现淳于澈吻了他,她伸手揽入淳于澈的脖子,两个人的唇紧紧贴在一起。 淳于澈的双眸忽然瞪得浑圆,他的眼前闪过这样的一幕幕,在别院的床上他与妧熙所有的接吻场景,只是他记不起来妧熙的名字,却看清楚了她的样貌而已。 淳于澈倏然离开了白兰儿的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兰儿姑娘,你不要误会,刚才我……我不是想非礼你,我是为了救你才……” “你为了救我,为了救我就可以亲我吗?你知不知道,我掉下去都是因为你。”白兰儿气愤地道。 “因为我?”淳于澈百思不得其解。 “要不是,我就不会跟爹撞起来,若不是你,我就不会被爹骂一顿。”白兰儿满脸不高兴地道。 “到底我是哪里得罪了你爹呢?”淳于澈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爹让我嫁人啊。”白兰儿大声道。 “那这是好事啊,我还可以去喝你的喜酒。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摔了脑袋的淳于澈尽管脑袋不太好用,可是也瞬间明白了白若兰的意思。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白若兰直接地问道。 “没有,只是……”淳于澈想分辨,他现在的脑子是根本没有资格喜欢别人的,而且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在摔下山崖之前,肯定是有意中人的。 “没有,没有就好,没有就明你是喜欢我的。既然你喜欢我,我就更加不会答应爹了。”白若兰着转身就跑了、 “白姑娘,白姑娘……”淳于澈注视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道:“我什么了,就喜欢你了。” 远处,白胡子神医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白胡子神医将白兰儿叫到自己的屋子里,非常严肃地道:“兰儿,你是不是喜欢图格?” “爷爷……”白兰儿有些不好意思地了头。 “你给他取得名字,我就看出来了,你是心里喜欢他的。可是爷爷不希望你喜欢他,最起码现在是不行的。”白胡子神医重重地道。 “为什么爷爷?”白兰儿有些着急。 “因为他是个病人,他没有记忆。万一他已经有妻女了呢?”白胡子神医问道。 “爷爷,他的武功高强,又乐于助人,凭直觉我觉得他是个好人,而且还有可能是个大人物呢?我真的很喜欢他,爹现在逼我嫁人,可是兰儿已经心意已决,此生非他不嫁。”白兰儿十分坚定地道。 “有件事,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可是既然你现在执意要跟他在一起,我就不得不把事情给你挑明了。”白胡子神医很是为难地道。 “什么事?爷爷你有什么事瞒着我。”白兰儿紧张地道。 “其实那日我是在囚车上将他救下来的,他的身上都被锁着铁镣子,所以他非常有可能是朝廷的重犯。你又怎么能跟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在一起呢?”白胡子神医担忧地道。 “他的眼睛纯凉透彻,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坏人,不定是被人冤枉的呢。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他已经完全都不记得过去的事,既然他的过去是错的,那么他自己不记得,不定也是件好事呢。爷爷,你就不要再给他治脑子了,让他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吧。”白兰儿似乎是在祈求白胡子神医。 “兰儿,你要明白,这伤了头是最难治的,也是最好治的。最难治在于或许他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或许明天他就恢复了记忆,想起自己是谁了,你不觉得你要跟他在一起,一切都会活在不确定之中吗?”白胡子神医还是十分关切地道。 “我不怕,我活了这么多年,直到认识他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心不停的跳,不停的跳,什么也不担心,什么也不怕。我只想跟他在一起而已……”白兰儿道。 “既然这样,爷爷也不再劝你了,只是你自己长个心吧。”白胡子神医道。 “什么,你要踩豆子决定婚事,不可能。”白硕楠回绝道。 踩豆子是彝族的一种婚俗,可以多个人,最少也要两个人参加。 在两个斜坡上挂满黑豆子和几个红豆子,要求是谁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红豆子都踩下去,谁就赢得了比赛。 “图格是我选的人,陈峰哥哥是爹你选的人,为什么不行?若是陈峰哥哥能够赢,我就嫁给他。既然我做不了爹的主,就让天来决定这件事,爹要是不同意,我是宁愿死也是不会嫁给陈峰的。”白兰儿倔强地道。 “陈峰是我们彝族武功最好的男儿,就怕你找来的人,输得连裤子也提不起来。”白硕楠嘲笑道。 “爹既然这么自信,还怕什么比赛呢?若是我的心上人比峰哥哥厉害,爹也希望我嫁给更好的人,不是吗?”白兰儿道。 “好,不过你告诉那个图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到时候要是伤了,可不能怪在峰儿的头上。”白硕楠道。 “爹,你就放心吧,谁伤谁还不一定呢。”白兰儿自信地道。 “怎么哭了,你没事吧?”淳于澈看着白兰儿在呜呜呜的哭泣,忧心地道。 “我爹要将我嫁给一个老头子,就是因为我们门当户对。”白兰儿哭得一塌糊涂。 “什么,怎么世上会有这样的爹?”淳于澈紧张地道、 “我爷爷救了你的命,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白兰儿急切地道。 “当然了,若不是白胡子神医,我可能就死在悬崖边上了。”淳于澈感激地道。 “好,现在有个办法,只要你打败一个人,我就不用嫁给那个老头了,你肯不肯为我出这个头呢?”白兰儿哄骗道。 “放心,我帮你,绝不会让你嫁给不喜欢的人的。”淳于澈斩钉截铁地道…… 074犹豫不决 “我爹他,贪图荣华富贵,要将我嫁给我们族里的老头子,还派出了年轻的打手,这彝族上下没有人是陈峰的对手,所以我就只好请你帮忙了。”白兰儿忽闪着琉璃般的双眸,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眸子深处的期许,任谁都不忍心去拒绝。 “兰儿姑娘,可是我听白胡子神医过,你爹好像是族长,你们家也应该是彝族最富有的,怎么你爹还会让你嫁给什么老头子呢?”淳于澈虽然是失忆了,但是并没有变得白痴,这种不合情理的事情,还是瞒不过他的高智商。 “这……这……你就不懂了,越是有钱人就越像更加有钱,我爹让我嫁得老头子,是仅次于我们家的,所以……”白兰儿明显有些编不下去了,心虚的样子让淳于澈瞬间就看了个明白,就像是山涧的溪水,因为太过透彻,太过明显,一眼便看到了水底的石头和鱼。 “兰儿,你还是实话,不然的话,我恐怕是帮不了你的。”淳于澈的口吻很严肃,他的表情也是异常凝重,虽然彝族的风俗他并不知晓太多,但是婚姻大事是不能如此玩笑的。 “好,你想听实话是不是,我就告诉你实话。我爹让我嫁给陈峰哥哥,可是我不肯。”白兰儿噘着嘴,两只手不知所措的摆弄着自己的衣角,脸颊像是天边的红霞,被染得红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我早就听白胡子神医了。他告诉我,你跟陈峰是从一起长大的,可是青梅竹马,两无猜。你们村子里的人,也早就默认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再这陈峰,我虽然没有见过,不过白胡子神医,他是你们彝族最卓尔不群的勇士,跟你也算是般配。你又何苦如此这样抵触这段亲事呢?”淳于澈字字句句像是发自肺腑地劝告,其实他的内心深处也是不由自主地漾起丝丝的酸楚。 白兰儿清俊秀丽,天真活泼,又善良淳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灵动得像是会话,这样聪慧可爱的女孩,那个男子会不喜欢呢?何况她每次看向淳于澈的时候,那种灼热的目光,似乎能将人燃。 $$$$, “我这样做,其实是为了……”白兰儿忽然转过身,对着面前这个才闯入她的生命中几日,却像是前世就已经相识的男子,含在嘴里的话,却是因为女儿家的娇羞,怎么也不出来,只是直勾勾得看着淳于澈。 “为了什么?”淳于澈有些戏谑地明知故问。 白兰儿自到大都没有觉得这样难堪过,她是彝族的大姐,想要什么自然有人主动送过来,族里的男子哪个不想娶她为妻呢?她从来没有自己去争取过什么东西,她这样的身份似乎也用不到自己去争取。 可是现在,眼前的男子,不同于族里的任何人,他对她的诱惑是致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诱惑。 “因为你,自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我相信你是比陈峰还要勇猛的男儿。最重要的是,你给了我心跳的感觉,我每次见到你心就会跳得特别快,没有其他的什么人能够给我这种感觉,所以我确定,你……是我要嫁的人。图格,你肯为我去参加踩豆子吗?”白兰儿一口气将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她美丽的眸子泛起水亮的光,蝶翼般的睫毛似乎在颤抖。 “可是,兰儿,我没有爱你的资格。我现在失去了记忆,我记不起来任何事情,包括我的身世,我的过去。或许我已经有了妻子,或许我……”淳于澈的喉咙里像是被一根刺卡住了,他的心被绞得痛了起来。 “我不在乎,真的我都不在乎的。就算你有妻子,我可以跟她做平妻,就算你有儿子,我也可以将他视如己出。不过白胡子神医,你有可能永远也记不起来你的过去。难道你要为了那段空白,委屈自己一辈子吗?连爱的权利也剥夺吗?”白兰儿两只手抓住淳于澈的胳膊,不停地摇着。 “那如果……我是朝廷的重犯呢?岂不是害了你一生?”淳于澈那日其实已经听到了白胡子神医与白兰儿的谈话,所以这几日,他总是对白兰儿躲躲闪闪,不过还是被白兰儿的不放弃给寻到了。 “你听见我跟爷爷的对话了,是不是?”白兰儿很确定,淳于澈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因为白胡子神医将他救下来的时候,淳于澈是昏迷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囚车里,也不知道是白胡子神医用了特殊的工具才将铁链子打开的。 “对,所以我才会,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怕我没有爱你的资格。”淳于澈痛不欲生地道。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我不会相信你是个坏人,就算你是坏人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的是你,就是眼前的这个你。你的名字叫图格,是我给取的,爷爷救了你的命,我又给了你新的名字,就当我们给了你新生好不好。我们这个部落,算得上是世外桃源,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过去,是好人还是坏人。”白兰儿定定地望着淳于澈,似乎要将他的身影刻在自己的眸子里。 “我敢跟自己赌,你敢赌吗?”白兰儿继续道。 “赌什么?”淳于澈凝重地问。 “就赌你是个好人,我们两个能够逍遥快活地在这里过一辈子……”白兰儿眼角的眉梢都挂着幸福的笑意,好像她的幸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我……”淳于澈还是很犹豫,不可否认他很喜欢眼前的女孩,可是潜意识里他又真的觉得自己是有妻子的,只是妻子的名字他记不得,模样她也记不得,还有就是他被抓起来这件事好像也跟他的妻子有关,或许有一天他真的想起一切,真的有个女子在远处等着他,盼着他,到时候他是留下来,还是回去呢?是的,趁着他与白兰儿没有开始过,这样纯真善良的好姑娘,他不能真的害了她。 “兰儿姑娘,对不起……”淳于澈刚要出拒绝的话,白兰儿却猝不及防地突然踮起脚,吻住了他干涩的唇。 淳于澈被眼前的情形惊得动弹不得,一时间竟然没有了反应,就任由白兰儿不停地向他索吻。 白兰儿的唇软软的,触到他冰凉干涩的唇瓣,一股电流迅速蹿遍全身。 淳于澈能够清除地分辨出,这是爱情的感觉,他的唇所品尝的也正是爱情的味道。 所有的理智都被冲垮了,他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温柔的吻在瞬间变成了暴风骤雨般的狂吻,那种感觉似乎两个人就是一个葫芦劈开的两个瓢,这个时候想拼命地复原到早先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两个人的唇才终于不依不舍得分开。 “你是爱我的,对吗?所以不要对不起,爱是不需要对不起的,我不想让你对不起我,只想让你好好爱我。”白兰儿眨着醉人的双眸,温声细语地道。 “兰儿,如果我参加这个踩豆子的比赛,赢了会怎么样?”淳于澈的心纠得很痛,像是有无数的人在打架,在斗争,丝毫也争不出头绪,打不出结果,因为涉及爱情,再理智的人也会变成疯子。 “你要是能够赢了陈峰哥哥,就……就能娶到我了,到时候就算是爹,也不能再反对了,全族的人可都不能破了这个规矩呢。”白兰儿信誓旦旦地道,她的那股自信劲,仿佛眼下淳于澈已经赢了。 淳于澈悄然将白兰儿放开,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情不自禁,刚才的一时冲动或许会害了一个好姑娘。 “兰儿,你先回去好不好,这件事……我想好好想想……”淳于澈神色严肃,露出十分为难的神情。 “你不想娶我吗?可是我的感觉没有错,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真的想看着我,嫁给别人吗?既然你要想,好,我给你时间想。不过你的时间也不多了,三日后的晚上,爹就会在木场举行踩豆子比赛,到时候,你若是不能娶我,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别人。”白兰儿完,转身飞快地跑了,那背影越跑越快,迅速消失在淳于澈的视线里。 三日后,全族人都围在木场,等着关乎大姐白兰儿婚事的踩豆子比赛。 陈峰已经穿戴整齐,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要与强敌决一死战。 白兰儿远远地望着远处,丝毫却不见淳于澈的背影。 “兰儿,爹把丑话到前头,若是图格在这柱香烧完之前还不能出现的话,他就失去了比赛的资格。迟迟不见人影,他这就是对你跟我的不重视,我怎么能放心将你嫁给他。”白硕楠吹胡子瞪眼,极其不耐烦地道。 “爹,或许他是有什么事耽搁了……”白兰儿赶紧替淳于澈分辩道。 “什么事,是比娶老婆还重要……”白硕楠更加生气地道。 “我看他是不敢来了吧。”“跟我们峰哥强大姐,他也不好好打听打听……” 眼见那柱香就要烧灭了,任然不见淳于澈的身影,白兰儿有些着急了,脖子抻得像是公鸡打鸣那样长…… 075踩豆子求亲 眼看着摆在桌案上的那柱香就要燃烧殆尽,白兰儿不由得心急如焚,她翘首期盼着自己的意中人,她不相信他会不来,她不相信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白硕楠早就瞪得失去了耐性,他对着族里人当然眼睛是看着白兰儿地,大声地道:“既然有的人根本就不将这场求亲放在眼里,自然也是没有将兰儿放在心上,所以我宣布……” 他想宣布陈峰不战而胜,可是刚要长嘴,白兰儿却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扬着嗓子大声尖叫起来,“爹,你看……图格……是图格,他来了。” 众人都随着白兰儿手指的方向,看向不远处的淳于澈,淳于澈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决定要来参加这场踩豆子的。 白兰儿唇角挂着得意的笑,飞快地跑到淳于澈的面前,骄傲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我知道的。” “兰儿,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因为对过去的担忧和对未来的恐惧,而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你。我只知道此刻,你是我眼前的女子,就一切都够了。”淳于澈得动情,白兰儿竟然不顾及众人的眼光,直接就扑入了淳于澈的怀里。 陈峰看到这样的情景,心口就像是扎了根针般,疼痛无比。 他的长袖子里,拳头都握得咯吱咯吱响,忍不住腹诽道:“图格,兰儿是我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抢走他,不会……” 白硕楠脸色也很难堪,两鬓的青筋暴跳,带着十足的怒意,对着自己的女儿吼道:“兰儿,你给我过来,图格还没有赢呢,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拉拉扯扯,是成何体统?” 白兰儿依依不舍地与淳于澈拉开了距离,白硕楠却是一把就将女儿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永安宫偏殿,床榻上妧熙不停地摇着自己的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似乎早就将枕头给寝室,她忽然直起身子,两只手颤抖地抓着面前的锦被。 “淳于澈……淳于澈……你躲到哪里去了……”妧熙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般,喃喃自语。 原来她做了个噩梦,在梦中,淳于澈从悬崖连着囚车跌下去的情景,清晰地出现在妧熙的面前。可是接下来的情景是,淳于澈从悬崖地下升了起来,而且不知道藏在哪里,妧熙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萧庆林将安神茶放在床榻边的桌案上,抽出一块精致的丝绢要为妧熙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我自己来……”妧熙有些抗拒地夺过来那块丝巾,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明白萧庆林的心思,只是一颗心早就随着淳于澈落入了悬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起死回生的了。 “怎么是你?”妧熙的声音很淡,似乎夹杂着些不耐烦。 萧庆林眼前浮现起昨日跟皇后谈话的情景,“林儿,妧熙性子虽然倔强,可是心地纯良,你所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现下淳于澈刚刚出了事,妧熙不可能很快将他抛到九霄云外,你若真的喜欢她,就要有耐心,就要等得起。” “皇姑母,林儿对妧熙是真心的,我见过不少世间女子,却没有一人如她纯良,也没有一人如她能悄无声息地走进我的心里。无论是多长的时日,我都等得起。”萧庆林异常坚定地道。 “眼下她执意带发修行,也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你多在她的面前安抚她,久而久之,活着的人总是会替代已经死去的人,你是不是呢?”皇后开解道。 “皇姑母所言极是,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要出家,我都对她不离不弃。”萧庆林眸子里闪着深情的柔光,他有信心早晚都要打动她。 画面扯会来,对着眼前妧熙的冷淡,萧庆林唇角挂着温和的笑,他发现自从认识了她,他都比以前会笑了。 “听皇姑母,这几日你总是做恶梦,我便去了卞太医那里,给你煎了碗安神汤。我亲自看得火候,就怕奴才们偷懒,来……”萧庆林着将那碗安神汤端起来,用勺子舀了少量送到妧熙的唇边。 妧熙没有长嘴,而是伸手要接过那碗,冷冷泠泠地道:“我自己来吧。” 萧庆林端着碗的手一撤,敛起了刚才的笑脸,故作严肃地道:“皇姑母传下懿旨,让我好好照顾你,我若是连碗药都没给你喂过,还怎么算照顾过你。为了让我交差,你就别动手了,好不好?” 妧熙有些拗不过他,只得让他一勺一勺地喂她,她的表情依然麻木僵硬,可是萧庆林的神色,却是充满期待的,就算眼前是坐难以融化的冰山,可是冰山的一角已经开始化开。 一碗药喂完,妧熙想起刚才做得梦,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萧庆林的手有轻微的颤抖,伴随着心也是纠了起来,他心里清楚她不可能那么快忘记淳于澈。 “没有,悬崖太高,我们没有办法下去的。”萧庆林直言道。 “没有,也就是没有见到过他的尸体,或许他还……”妧熙的眸子里闪出希冀的光芒,就像是深夜里猫头鹰的眼睛,瞬间闪亮起来。 “不可能……”萧庆林不留余地地打断她,“那个悬崖当地的人称为虎口崖,意思是谁要是掉下去,就是掉入了虎口之中,那虎口崖深不见底,绝无半生还的可能。” “你为何要这么狠毒,你怎么如此诅咒别人,你出去,你给我出去。”妧熙觉得自己的所有希望被打破,忍不住像是发了疯般冲着萧庆林喊叫着。 “妧熙,你清醒一下,我不是诅咒,我的是事实。请你不要再自欺欺人好不好,那么高的悬崖,他掉下去怎么还会有生还的可能。退一万步将,就算是淳于澈他没有死,这么长时间为何丝毫都没有他的消息,也没有任何音讯?”萧庆林看到妧熙的样子,既心疼又痛苦,自己的心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拼命地拉扯着。 “你出去,出去……”妧熙的声音骤然提了起来,惹得外面的采薇也是闯了进来。 采薇见着这番情景,知道或许是萧庆林错了什么话,触及到妧熙的痛楚,赶紧温声道:“侯爷,公主这几日情绪不是很好,不如您先离开,等公主好些再过来……” 萧庆林长长舒了口气,他缓缓站起身,对着妧熙道:“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等你清醒了,我再来看你。” 萧庆林刚刚离开,妧熙就慌乱地下床要穿好鞋子,采薇赶紧过来侍奉。 “我知道他没有死,只有我知道。我要多念几遍经书,或许菩萨会因为我的虔诚,就不让他死了。或许他现在就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只是……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妧熙的眼眶已经被满满的泪水充盈,睫毛全部被泪水染得湿润。 “公主……”采薇想劝慰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这么些时日,就连皇后的劝慰,妧熙都是听不见去,何况是别人呢。 木场,白硕楠开始宣布比赛规则。 “图格,你原本不是我村子里的人,可是数百年来,我们村子也有嫁外姓人的先例。祖宗定下的规矩,只要是谁能够赢得这踩豆子,就不管你是什么人,都能娶得自己的心上人。不过踩豆子有踩豆子的规矩,我要将这规矩都与你给清楚。第一,踩豆子是先祖的意思,所以先祖会给你暗示,眼前这个签筒里装得是带着数的竹签,你们两个要比数。谁抽到的数大,谁要踩掉的豆子就多,谁抽到的数少,谁要踩掉的豆子就少。”白硕楠着,伸手指着自己身后的两个陡坡。 果然,很容易看出那两个陡坡上的红豆子数量是不一样的。 一个陡坡上好像只有十多颗,可是另一个上面好像就有三四十颗,若是谁抽到那个少的豆子,用的时间肯定会少,自然在起就占了优势。 “还有就是一会你们上了神岗(挂着红豆黑豆的陡坡),就要各安天命,我们彝族的规矩,在比赛过程中可以使用暗器来阻止对方踩豆子。谁要是在比赛当中受伤,或者是命丧当场,不需要对方负任何责任。图格,你可不要觉得这是危言耸听,你的身体刚刚好,若是觉得自己爬不上去这么陡的坡,或者有承受不了的危险,现在退赛还来得及。”白硕楠的眼睛里全是轻蔑之色,因为他在心里根本就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男子能够跟彝族最勇猛的武士相较量,不过他如果真的愿意自取其辱,他也完全没有必要阻拦。 “族长,为了兰儿,我什么也不怕……”淳于澈斩钉截铁地道。 “好,既然这样,抽签开始。你们两个同时过来,抽签……”白硕楠命令道。 淳于澈的手伸进签筒,签筒里有二十四支签字,里面标着二十四个数字,而他的竹签上却写着醒目的“叁”字。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这是神明不保佑,竟然抽到这样的数字。”“陈峰还没有抽,还没抽呢。”“很难会抽到一跟二的吧。”“这个应该也是不准的吧。” 陈峰的签字缓缓露了出来…… 076险胜 陈峰缓缓将手里的竹签抽出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当清晰的看到竹签上的数字时,他的脸上漾出得意的笑容,他将竹签转手递到白硕楠的手中,眼神斜斜地看着淳于澈,唇角勾起轻蔑的意味,“族长,我抽到的数字是天数4。” 彝族人有自己的信仰,在他们的心中,4这个数字是极数,所有的数都是到了4之后可以循环的,所以4就被称作天数。他们还有很多其他的族规,比如在带七的日子里是不能宰杀牲畜的,因为见血会被神明怪罪,是极其不吉利的。 “兰儿,并非爹独断专行,而是天意如此。”白硕楠将手里的数字竹签展示给在场的所有人,那竹签上果然是清晰的写着天数“4”。 白兰儿的一只手指甲嵌入了另一只手的手背,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样的状况对淳于澈十分不利。 如果选中多的红豆,就意味着要比对手的实力强很多,才有取胜的可能,而且手脚并用,在速度上也要超出对手一筹。 淳于澈并不是彝族人,自也没有踩过豆子,本来他就处在劣势,又抽到了数量多的红豆,白兰儿为他狠狠捏了把汗。 但是白兰儿并没有见识过淳于澈真正的功夫,这些时日以来,白胡子神医将淳于澈的身体调理的非常好,虽然他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可是他的武功却是恢复了九成,在这样的比赛中取胜,应该不在话下。 淳于澈胸有成竹地走到白兰儿的身边,脸上挂着温软如玉的笑,掷地有声地道:“等着我。” 白硕楠宣布下一环节的比赛,他对着陈峰与淳于澈郑重地道:“陈峰,你抽到了天数,所以你要踩掉的红豆子是1颗。淳于澈,你抽到了,所以你要踩掉的红豆子是6颗。还有,淳于澈你并不是我们彝族人,我们在踩豆子的过程中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你可以向对方使用暗器,当然对方也可以向你使用暗器。在这样的过程中,谁要是从自己的斜坡上掉下来,就算是输了。再者,刀剑飞镖无∏∏∏∏,m.↘.眼,生死有命,在上斜坡之前,你们都要签好生死状,谁若是因此丧命,都无须承担责任,家人也不可以寻衅滋事。” 淳于澈听到这样的规矩,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这是太奇怪的规则,比赛竟然允许使用暗器,这样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白兰儿,白兰儿充满的期许的看着他,看来这个规则是早就有的,并不是为他特意准备的,怪不得那天她塞给他一支精致的匕首,还嘱咐他不可离身。 只是用暗器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即便是光明正大地被允许,潜意识里他似乎并没有用过暗器这种东西,不是不会用而是不屑于去用。 比试在白硕楠的一声令下之后开始,淳于澈的脚力很快,风速般登上了斜坡,三下五除二就摘掉了最低端的七八颗红豆,手上的动作又快有准,脚下的步子健硕有力。 陈峰虽然也不示弱,但是明显功力是不足的,相比之下,他倒是像并没有受过训练的,而淳于澈倒像是个踩豆子的老手。 两个人越爬越高,斜坡也是越来越陡峭,红豆子的位置越来越高,可是淳于澈一路扶摇直上,眼见着就快要到了斜坡的端。 陈峰心急如焚,忽然他的手臂触到自己胸前硬邦邦的东西,那是早就藏好的飞镖,允许用的东西,是时候要派上用场了。 淳于澈集中着眼力在踩豆子,全然没有留意到危险的靠近,一支飞镖冲着他飞了过来。 “图格,心……”白兰儿尖尖的声音划破苍穹,她心惊地冲着淳于澈大声地叫喊。 淳于澈一个闪身,轻巧地躲了过去,陈峰眼见这飞镖没有打中,接连又发了很多。 四五支飞镖齐刷刷地飞了过来,淳于澈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子,好不让自己从斜坡上滑下去,另一只手拼命地去打冲过来的飞镖。 陈峰怀里藏着的几十只飞镖齐刷刷地都射向淳于澈,淳于澈半悬在斜坡上,终于还是躲闪不及,中了一镖。 淳于澈的手臂传来酥麻的感觉,撑着身子的手不稳,顺着斜坡就滑了下去,眼见就要滑到底端。 踩豆子的规矩,如果有人在中途从斜坡上掉下来,不管是已经踩到了多少颗豆子,都算是输了这场比试。 时迟那时快,淳于澈闪念间想起白兰儿曾经亲手递给他的匕首,他飞快的从怀里将匕首掏出来,狠狠扎在斜坡上,手死死捏着刀柄,整个身子就又悬在了半空中。 陈峰的飞镖已经用完,他只能拼命地向上爬,去踩仅剩的两颗豆子。 淳于澈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在军营里比赛射箭和练马时候的场景,他的身上瞬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他借力与那只匕首,飞快地冲了上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淳于澈与陈峰摘到了最后一颗红豆,下面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淳于澈虽然受了伤,但是他滑下斜坡的速度要远远地快过陈峰,他先跑到燃烧的香前面,将手里的红豆撒在桌案上的盘子里。 白硕楠亲自数了盘子里的数目,整整颗,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陈峰将1颗红豆放到另一只盘子里,却是晚了一步,他输掉了这场比试。 淳于澈的手臂渗着斑斑的血迹,好在那飞镖扎得并没有多深,他随意地一拔,并没有将这伤放在心上。 “图格,你受伤了,你……都是因为我……”白兰儿女儿家地咬咬嘴唇,眼下她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赢得了这场比试,激动地不知道要些什么好,可又心疼他渗着血的伤口,真是喜忧参半。 “图格,既然你赢得了这场比赛,这就是天意,我将兰儿许配给你,不过你要是不好好待她,我绝饶不了你。”白硕楠严肃地道。 “族长大人您放心,我好好好待兰儿的。”淳于澈与白兰儿对望了一眼,自信灼灼地道。 “乡亲们,兰儿与图格在三日后成亲,大家到时候都来喝喜酒吧。”白硕楠对着众人道。 “恭喜族长,贺喜族长。”众人声音洪亮地道。 陈峰在人群中悄然退去,他狠狠地咬着牙齿,似乎要将自己嘴里的牙全部咬碎。 白兰儿与他可以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一起长大,在淳于澈没有来之前,他们两个被公认为金童玉女,是最般配的一对,就是因为淳于澈的到来,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是淳于澈,他改变了我的一起,他毁了我的一切……”陈峰回到自己的家中,独自喝着闷酒,喝得酩酊大醉。 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名叫邱赫的男子,他拍了拍陈峰的肩膀,气急败坏地道:“大哥,那个外地子太欺负人了,您就这样将大姐拱手让人了,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哥几个会为您将大姐抢过来。” “抢过来,哈哈哈哈,那多麻烦,你们……放心,兰儿心里是有我的,她早晚……回来找我,错了……应该是明天,不出明天……兰儿就会亲自来找我。”陈峰着又狠狠灌了自己一口酒,对着进来的几个男子指手画脚。 刚才踩豆子时的场景,只要不是傻瓜应该都看出了端倪,白兰儿的心只在淳于澈那里,根本就不在陈峰身上。 大家心里暗自思忖着,陈峰会出这样的话,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酒喝多了,出来的全是醉话。 “你们……哈哈哈……是不是以为我醉了,我告诉你们,我一都没有醉。我的全是实话,用不了一天,兰儿肯定回来找到我,不定她还会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呢。”陈峰的眼睛眯了起来,神神秘秘地道。 河畔,白兰儿如痴如醉地依偎在淳于澈的身边,脸上挂着的甜蜜就像是新生儿的笑,美丽到无害。 “兰儿,刚才……我好想记起来一些从前的事……”淳于澈有些欲言又止地道。 白兰儿的心一惊,头在瞬间就离开了淳于澈的肩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紧张地追问道:“你是不是……记起了你的妻子?难道你真的已经娶妻生子了吗?” “不是,不是,我想起的不是这件事。我现在敢确定,我是军营中的人,我好像还穿着将军的铠甲在军营里训练将士。或许,或许我是一个将军……”淳于澈的眼神有些迷离,“可是,我会犯什么罪呢?难道是打仗输了吗?可是近期没有听过有什么战事?” 白兰儿重新将头靠在淳于澈的肩膀上,满脸幸福迷醉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将军也好,士兵也罢,只要你没有娶妻生子就好。” 淳于澈忽然蹙紧了眉头,脸色变得煞白,身子也忍不住抖动起来。 “兰儿,我感觉……我感觉很不舒服……”淳于澈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倒了下去…… “你怎么啦,图格……你怎么了……”白兰儿看着忽然昏迷的淳于澈,手足无措地狂喊着。 077画眉鸟的情谊 淳于澈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倒下去,吓得白兰儿手足无措,她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她拼命地摇着淳于澈的身子,才发现他的身体有些发凉,脸色十分地苍白,嘴唇呈现出深深的紫色。 好在河边离着白胡子神医的木屋子不远,白兰儿身上又有功夫,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淳于澈给弄到了木屋里面。 白兰儿将淳于澈放在床边,眼泪就忍不住在眼眶里面打转转,声音也慌张地连不起来,“爷爷……图格他,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他……” “你先不要着急,我给他搭个脉。”白胡子神医着,就捏住了淳于澈的手腕,又撩开了他的眼皮,看到那紫色的薄唇,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你们刚才可是吃过什么东西?”白胡子神医紧张地追问道。 “吃东西?没有啊?从木场回来就什么也没吃过的啊。爷爷,他到底是怎么啦?”白兰儿琉璃般美丽的双眸,浮上了层水雾,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他中毒了,而且是急毒,中毒的时间很短,应该就是两个时辰之内的事。”白胡子神医忧心地对着白兰儿道。 “中毒?怎么会?好端端地怎么会中毒呢?木场……”白兰儿在出“木场”两个字的时候,白胡子神医也是不约而同地吐出这两个字。 他们仿佛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什么,一起去看淳于澈手臂上的伤口,那伤口流出的血根本就不是鲜红色。 “峰哥哥,竟然在飞镖上淬了毒。”踩豆子是允许使用暗器的,但是在暗器上淬毒就是龌龊的手段了,不过淳于澈的体力极好,中了毒并没有当场晕过去,而是挨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换做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永安宫西偏殿,妧熙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当她猛然睁开眼睛的时候,萧庆林还是不离不弃地守护在她的身边。 这个世上很多阴差阳错的相遇,所以就会有很多避无可避的痛苦,她爱∷⌒∷⌒∷⌒∷⌒,的人不知身在何处,爱她的人却就在眼前。 “他中毒了,危在旦夕。”妧熙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着萧庆林在话。 他知道她所的是梦里的内容,所以就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好,我知道了,把药喝了吧,看你睡着就一直没有喊你,这药再放下去恐怕就凉了。” 妧熙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丝毫不为所动。 “这药是干什么用的?”妧熙的话听起来好像很突兀,冰冰冷冷也是没有什么表情。 “太医院的方子不是很管用,我爹托人找了个好方子,上好的龙骨子和灵芝,配上十几种安睡的药材,喝上几服应该就不会做噩梦了。”萧庆林的声音暖的像是冬日里升起的太阳,满满的全是毫不掩藏的柔情。 妧熙将那碗药接过来,又重新放在桌案上,极其冷淡地道:“我不喝这药,现在我与他唯一能相见的机会就是在梦里,如果我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了,还怎么能再见到他。” “妧熙,你清醒好不好,淳于澈已经死了。”萧庆林好看的眉心蹙得厉害,面对她的执拗他既心疼又心痛。 “佛死就是生,不管他是死是生,他都在我这活着。”妧熙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她与淳于澈相识十一年,直到现在她终于意识到原来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是如此的重要。 十一年前,就像一颗种子落在泥土里,经历过那么久的风风雨雨,生生死死,种子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可是这个时候却又被连根拔起,眼睁睁看着这棵大树枯死,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好,既然这样,我明日再来看你。”萧庆林的身影忽然显得很疲惫,长这么大他哪里伺候过别人,原来耐心是比爱更加高贵的东西。 萧庆林离去后,采薇走到妧熙的床榻边,“公主,每次侯爷过来,您都是这样冷冷淡淡的,可是侯爷还是锲而不舍地经常来我们偏殿看望您。我们做奴婢的,看在眼里都难免有几分感动。” “萧侯爷是好人,我既然给不了他想要的,就不能给他希望。”妧熙伤感地道。 “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莲子羹,是夏日炎炎,可以去火的。”采薇柔声道。 “我有多久没有去给母后请安了。”妧熙努力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拼命地使自己的呼吸匀称起来。 “公主,自从淳于少将军离开后,您根本就没有出去过。”采薇低声提醒道。 “是啊,我没有出去过,我都忘记了太阳的样子了。帮我整理一下,我要去给母后请安。”妧熙抿了抿唇,淡淡地道。 “是。”采薇的这声应的是喜出望外,赶紧招呼着外面的宫女,来给妧熙梳妆。 “不用上妆了,如今我带发修行,已经是佛门子弟。只是素颜去见母后就好,相信母后也不会怪罪的。”妧熙面无表情的道。 “是,公主。”采薇知道妧熙的心结并没有打开,生死大事,是会在心底存一辈子的,或许过上更多的时日,公主会慢慢想开的。 妧熙来到正殿,“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正在给笼中的画眉鸟喂食,看到妧熙竟然出来自己的偏殿给她请安,有些喜出望外。 “妧熙,快起来了。终于肯出来了,只是眼瞅着就瘦了这好大一圈。”皇后心疼地上下打量着妧熙,这些时日来她很少吃东西,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儿臣前些时日病着,已经有多日没有给母后请安,还请母后不要怪罪。”妧熙再次行礼道。 “好孩子,看你这个样子,母后不知道有多心疼,又怎么会忍心怪罪你呢。”皇后无意中瞥见自己的画眉鸟,又看了眼旁边的空笼子,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妧熙,母后这几天也是烦闷。你看这只空笼子,原来是有两只画眉鸟在里面的,现在两只鸟都死了。”皇后很是伤心地道。 妧熙的眉头一蹙,不知道皇后这话是何用意。 “这笼子里的画眉鸟应该是一对恩爱的恋人,有一次本宫给他们喂食,打开笼子的时候,有一只飞走了。剩下的那只画眉鸟,不管本宫怎么悉心照料,她就是不肯吃任何东西,可能是因为爱人的离开而伤心。没过几天,笼子里的画眉鸟就死去了,可是她死去不久,早先飞走的那只画眉鸟又飞了回来。飞回来的那只画眉鸟,看到自己的恋人死去,他也开始不吃任何事物,很快也死掉了。所以本宫,这次就养了一只独身的画眉鸟,情毒深重是比任何凶器都能杀人的。”皇后讲这样的故事是有寓意的,妧熙瞬间就明白了皇后的用意。 “妧熙,林儿,你一直相信淳于澈还活着。既然你相信他还活着,就更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哪天他忽然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这个样子,又怎么会开心呢。既然你相信他还活着,那么本宫也相信他还活着,淳于家世代贤良,本宫已经跟皇上请了旨意。赦免淳于澈的大不敬之罪,只要他能回来,就是无罪之人。”皇后对着妧熙字字重音道。 “多谢母后。”妧熙的眼眶有些湿润,不管淳于澈是死是活,带着罪名总不是什么好事。 妧熙走后,流苏给皇后端来了热茶,轻缓的声音道:“娘娘不是想撮合公主与萧侯爷,为何还要让她相信淳于少将军还在世呢。” “给她一个希望,妧熙才会有好好活下去的勇气,这孩子的命太苦了。至于她跟林儿的事,是要讲求缘分的,本宫不能逼她,否则会适得其反的。”皇后抿了口茶,忧心忡忡地道。 木屋,白胡子神医在为淳于澈解毒,淳于澈的全身发抖,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渗出来。 白胡子神医用针压制住了毒素的蔓延,可是脸上却是布满了愁容。 “爷爷,怎么样,毒解了吗?”白兰儿始终是悬着一颗心,焦急地追问道。 “这毒重的很蹊跷,短时间内很难解开,除非……”白胡子神医没有下去。 “除非要下毒之人的解药,对不对?”白兰儿心领神会,转身就跑出了木屋。 白兰儿一路跑,来到了陈峰的住处,陈峰正跟一群兄弟喝酒划拳,看到白兰儿进来,邱赫朗盛笑着道:“大哥你可真厉害,你是能掐会算啊,大姐果真来找你了,兄弟们就不打扰你了。” 屋子里的人尽数退去,每个人走到白兰儿身边时,都恭敬地叫一声,“大姐,大姐……” “陈峰,你是不是在飞镖上淬了毒?”白兰儿气急地问道。 “兰儿,那个图格就真的那么好,让你不顾我们这二十年一起长大的情谊。”陈锋还是不死心,自己就这样被取代了。 “我跟你的情谊从来都只是兄妹之情,我跟他不一样。”白兰儿一句话到了症结。 “把解药给我……”白兰儿的语气像是在命令。 “想要解药,除非你嫁给我,否则,就算我跟他一起死,也不会将解药给你。”陈峰阴凉的声音道。 078手段阴毒 “你什么?如果我不肯嫁给你,你就算死都不会拿出解药?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在飞镖上淬毒,原本以为你是怜我爱我,是太想赢得这场踩豆子比试,没想到你竟然枉顾我们从一起长大的情义。有一天你竟然会这样逼迫我,你不再是我的峰哥哥……” 白兰儿的双眸里明显含着浅浅的泪水,她对眼前的男子失望透,青梅竹马的玩伴,他竟然想用这样的手段得到她,而且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白兰儿转身要离开陈峰的屋子,陈峰却是骤然飙高了嗓门叫住她。 “兰儿,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图格身中之毒,这世间只有我这里有解药,毒素会蔓延得很快,而且你的时间非常有限,到明日正午,如果你还这样的迟疑不决,到时候就算是你想要嫁给我,恐怕也救不了图格。”陈峰阴凉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字字句句仿佛一场风暴将白兰儿置身谷底。 白兰儿的双腿像是灌了铅,迟疑了片刻,还是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木屋,白胡子神医正在给淳于澈喂药,看到白兰儿走进来,急切地追问道:“解药拿到了吗?” 白兰儿看着躺在床榻上,气息奄奄的淳于澈,耳边还是不断地萦绕着刚才陈峰的话,心乱如麻地摇摇头。 白胡子神医将手里的药碗放在桌子上,脸色难堪地道:“这芨芨草磨成的药汁只能是缓解图格体内的毒素,他现在所中的毒非常深,如果没有解药,恐怕……” “爷爷……爷爷你想想办法好不好,你的医术很高明的,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救他吗?”白兰儿摇着白胡子神医的胳膊,眸子里全是希望的神色,期期艾艾地恳求道。 “兰儿,你要明白,不是爷爷不尽力。如果有充足的时间,爷爷可以多试几种草药,将图格体内的毒素一一解除。可是现下的情况,他所中之毒非常厉害,而且即便用银针和芨芨草加以控制,也是只能让毒蔓延的慢一些,也没有办法阻挡毒素的蔓延。所以,︾︾︾︾,除了找到解药,没有其他的办法。”白胡子神医脸色十分黯淡地道。 “陈峰……是不是提出了什么条件……”看着白兰儿一阵阵苍白的脸色,白胡子神医试探性地问道。 “他……除非我嫁给他,否则……就算他死,都不肯将解药给我。”白兰儿咬着唇,隐忍的痛苦似乎要将自己淹没。 “这个人渣,竟然用图格的生死来要挟你。”白胡子神医气得瞪圆了眼睛。 “我去找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白胡子神医着话竟然想冲出去,却被白兰儿拦住了。 “爷爷,他会功夫,会伤到您的。您还是想想办法,能不能调出合适的解药……”白兰儿恳求道。 “兰儿……兰儿……”床榻上,淳于澈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惨白的可怕,声音更是沙哑无比,因为他的功力十分深厚,所以尽管身中剧毒,还是能够勉强出话来。 “兰儿……你……你不要答应他,如果我失去你,即便……得到解药,我也……不会……不会吃得。”淳于澈缓缓伸出手,当他的指尖触及到白兰儿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温柔相撞,白兰儿凑到他的跟前,连连得道:“好,你放心,你不会失去我的,不会的。我就守在你的身边,就这样一直守着你好不好?” 淳于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似乎她的存在缓解了他的痛苦。 白胡子神医迅速回到自己的药屋子里,他想在最短的时间调出解毒的药,可是他自己明白得很,这几乎是天方夜谭。 因为很难确定毒素的种类与分量,所以下药的剂量要掌控,否则解药也会变成催命符。 解毒就像是猜谜语,只有一部分的谜面,却让你准确无误地出谜底,错一次,就可能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淳于澈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昏迷,白胡子神医将自己配了一整夜的药给淳于澈喂下。 没想到,淳于澈服下药之后,脸色更加难堪。白兰儿焦急地呼喊着他的名字,而他已经不能够回应,只是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然后便陷入了更加深沉的昏迷之中。 白胡子神医赶紧为他搭脉,然后冲着白兰儿摇了摇头,意思是除了解药已经不可能再有别的办法了。 白兰儿死死地咬住下唇,一转身飞快地跑出了木屋。 陈家屋,“你把解药拿出来,你的条件我答应。”白兰儿见到坐在椅子上,神色得意的陈峰,斩钉截铁地道。 “兰儿,我早就过,白胡子神医就算再神,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出解药。可是你偏偏不信我的话,现在那个图格应该命悬一线了吧。看得出来,他的功力相当不错,要不然中了这么深的毒,早就命丧当场了,可是他还能熬到现在。”陈峰的声音慵懒得意,仿佛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根本就不是被他所害,这一切的罪孽都与它无关似的。 “你不要再跟我什么废话,快把解药给我。”白兰儿心急地道。 “如果我把解药给了你,你不嫁给我了怎么办。你是咱们彝族的大姐,就算是出尔反尔我也拿你没有办法。除非你给我吃上一颗定心丸……”陈峰阴凉又狎然的语气道。 “什么定心丸,你到底还想让我答应你什么?我都答应你,你把解药给我。”白兰儿心乱如麻,这个时候,只要是能够救得了淳于澈,让她做什么,她似乎都不会再拒绝。 “你让我一亲香泽,我们做了事实夫妻之后,这解药我自然会给你。当然我也不会再担心你反悔了,这个条件怎么样。大姐我可提醒你,图格剩下的时间可是真的不多了。你若是就这样的迟疑下去,恐怕他很快就要去见阎王了。”陈峰的脸狰狞起来,就像是发了狂的猛兽,根本失去了人性。他忽然凑近了白兰儿,唇角吐出的气息全部撒在白兰儿的脸颊上。 “好,我答应你。”白兰儿哽咽着道。 陈峰忽然就冲过来,将白兰儿打横抱起来,一个湿吻印到她的额头上。 他将白兰儿放到床榻上,解开自己的上衣,正要俯下身子去亲吻白兰儿的嘴唇,这个时候屋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了。 白硕楠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林峰的神色慌张起来,惊恐地道:“族……族长……” “林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大姐。”白硕楠鬓边的青筋暴跳,怒不可遏地道。 “看在你自在我眼前长大的情分上,将解药交出来,我饶过你这条命。”白硕楠铁青的脸色,接着道。 白兰儿已经从床榻上起来,眼泪涟涟地看向白硕楠,委屈的泪水成串地落下来,“爹……” “族长,我是真心爱大姐的,您为什么宁肯将大姐交给那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也不肯将大姐托付给我。”林峰激动地道。 “因为你心术不正,大姐交给你,我不放心。图格虽然是外族人,但是行事作风光明磊落,绝不是为非作歹之人。”白硕楠坚定地道。 “既然族长大人这样,我也就无话可了。只是这解药,我就是死也不会交出来的,除非……除非大姐肯嫁给我。”林峰咬紧牙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爹……”白兰儿着急地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我……我答应嫁给他,只要能救图格,我什么都答应。” “不行,爹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得。”白硕楠越发肯定陈峰绝不是白兰儿好的归宿。 “陈峰,我问你,在踩豆子抽签的时候,你怎么会运气这么好抽到了天数?”白硕楠的问话让白兰儿感到很奇怪。 陈峰却是脸色因为受惊难看起来。 “族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外人没有注意,可是我看出来了,我让你去准备好竹签,可是你却利用我的信任,在竹签上动了手脚。虽然那标记做得很浅,但是你的道行也是休想能够瞒过我。”白硕楠出的这个秘密吓了白兰儿一跳,他从怀里掏出那根竹签,陈峰所做的事情瞬间就无所遁形了。 “什么?你竟然在竹签上动手脚,你就不怕神明怪罪?”白兰儿不可置信地质问道。 “神明怪罪,我为了你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神明怪罪。族长,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动这些心思。只要你将大姐嫁给我,我不会欺骗她的,我会一辈子都好好保护她。”陈峰凄婉的声音恳求道,可是他不断睁大的瞳孔,让人忍不住心生恐惧,怎么也难以相信他的真心。 “大姐,是不会嫁给你这种人的……”熟悉又有力的声音飘了进来,屋子里面的人全部循声望去。 这话的人竟然是…… 白兰儿的双眸在看到来人之后,闪出了希冀的光芒…… 079逐出彝族 众人循声望去,淳于澈在白胡子神医的搀扶下,竟然走了进来。 白兰儿喜极而泣,她飞快地冲到淳于澈面前,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 “你没事了,你的毒解掉了。”白兰儿惊喜地道。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有解药?怎么会有解药?”陈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纸药包。 “你手里的已经不是解药了。”白硕楠严肃地道。 “解药一直在我的身上,你们……你们是怎么偷走的。”陈峰惊诧地站起身子,他的瞳孔不断地放大,他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你以为只有你自己会下毒吗?你是我从看着长大的,你的性子向来谨慎,我知道你觉得重要的东西都会自己带在身上。这昨日喝的酒里,被我下了蒙汗药,半夜里就被我派来的人将解药偷走了。今天早上,兰儿过来得时候,解药已经被送到了白胡子神医的手里。”白硕楠将事情的原委了出来,陈峰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忍不住踉跄着退后了几步,身子撞到了背后的桌子。 “你给我跪下……”白硕楠突然厉声道。 陈峰的身子一软,整个人就瘫软地跪倒在地上。 “你枉顾信义,在竹签上动手脚,而且无所不用其极,在飞镖上淬毒。念在你从就照顾兰儿的情分上,我饶过你的性命,不过从今之后,你再也不是我彝族人。”白硕楠异常严肃地对着陈峰道。 “族长,族长我知道错了,您不要将我逐出去。族长,族长……”陈峰跪走到白硕楠的面前,不停地磕头,将自己的额头磕出血来。 “陈峰,你枉顾性命,差害死图格。刚才我已经给你机会,让你交出解药,你依然不知悔改,所以我必须将你逐出彝族。来人,将陈峰逐出去,从此以后,他不再是我们彝族人。你以后,也不可以自称自己是彝族人。”白硕楠的脸色隐含着淡淡的忧伤,当然也有迫不得已。陈峰犯下这样的大错,如果他徇私袒护,那么以后族人就会难以约束¢¢¢¢,。 几个壮士上前将不断挣扎呼喊的陈峰给抬了出去,白硕楠看向自己的女儿,对着淳于澈道:“图格,我这个傻女儿,为了你不惜牺牲一切。如果此生你敢辜负她,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族长,您放心,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好好爱护兰儿的。”淳于澈与白兰儿两个人凝神对望,满满的全是柔情蜜意。 “好,两日之后,你就要改口了。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了东西,你既然失去了记忆,想不起自己的家人,那就按着我们彝族人的风俗怎么样?”白硕楠喜气洋洋地问道。 淳于澈有些怔愣,听到成亲这两个字,他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出的感觉,仿佛是不踏实,可是一时间却又不出是哪里不踏实。 “图格,我爹在问你话呢?”白兰儿轻轻地摇了摇淳于澈的胳膊,柔声地提醒道。 “额,好,但凭族长做主。”淳于澈其实并没有听清楚白硕楠的话,礼貌性地回答着。 永安宫偏殿,妧熙只动了几筷子,就命人将饭菜撤了下去。 萧庆林从外面进来,看到这番情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萧庆林成了永安宫的常客,妧熙虽然背对着他,却能清楚地听出他走路的声音。 “我最近很少做噩梦了,是不是你想出的主意,将药混在我的食物里。”妧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萧庆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谢谢你,这些时日,你为我用尽了心思。”妧熙的神情淡漠,可是想到皇后所讲的画眉鸟的故事,她明白不能让自己一直就这样的颓废下去。 “你既然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就应该多吃些东西,这样下去身子总是会吃不消的,你看看你如今都消瘦成什么样子了?”萧庆林揪心地道。 “侯爷的心思,妧熙全然明白,只是我的心已经死了,侯爷还是不要在我的身上花费过多的时间。”妧熙的声音温温凉凉,像是风暴过后平静的海面。 “为你做什么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我不在意花费多少时间,所以你也不用内疚和自责。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能让我萧庆林心甘情愿的,也就只有你裴妧熙一个而已。”萧庆林得动情,暗沉的眸子里似乎藏着深不见底的爱意。 “侯爷若是没什么事,以后还是少来我的偏殿。已经到了念经的时辰,侯爷请自便吧。”妧熙冷声冷语地着,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 “我今天来是有个礼物要送给你。”萧庆林有些神秘秘的,唇角勾了勾,弧度自然又俊美。 “侯爷费心了,可是我这里什么不缺。”妧熙的语气依然很冷,他的关怀对她来像是座大山压在身上,这样的情谊她怕自己没有偿还的能力。 “你总要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你连看都不看,是不是也太辜负我的一番心意了。”萧庆林的声音很柔和,如同三月春风,让人倍感舒服。 妧熙没有再提出反驳,萧庆林轻轻拍了拍手,太监就提来一只十分精致的鸟笼。 妧熙无意地瞥了一眼,然后目光就死死锁在那只鸟的身上,机灵的鸟儿对着妧熙道:“公主千岁,公主千岁,公主千岁……” 妧熙双手抱过那只笼子,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嘴里喃喃地道:“它是飞蝗,真的是飞蝗……” “前几日,我遇到了淳于澈的副将琼山,他这只鸟对你跟他有着特殊的意味,我就想办法将这只鸟弄进宫里来。”萧庆林看着妧熙激动的样子,知道这礼物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侯爷有心了,多谢侯爷。”妧熙抬起好看的眸子,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并不是想简单地跟她在一起,他只是让她快乐。 “飞蝗,你要替我好好看着你的主人,教你什么俏皮话,你可不能偷懒奥。”萧庆林凑到飞蝗的面前,逗着它。 “公主千岁,公主千岁……”飞蝗也是通灵性的,好像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萧庆林走后,妧熙看着眼前的飞蝗,黯然失神。回忆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回想起在别院的那段日子,或许从那个时候起,她已经爱上了淳于澈,只是自己的心没有被自己发觉。 她想起飞蝗会在她的面前,忽然就喊着妧熙,妧熙的名字,她想起若是晚上到他的房间送东西,他是从来都不开灯的。 她联想着淳于澈一个人独自坐在桌案边,周围被无尽的黑暗包围,或许他的手指会不停地敲击着桌案,嘴里会下意识地喊出她的名字,“妧熙……妧熙……” 他看上去总是那么忧伤,而且对她所做的每件事都像是在强迫她,可是事实上,他从来都没有强迫过她。 萧庆林在御花园中遇到了裴墨晗,裴墨晗打扮得有些妖娆,这场相遇看上去像是偶遇,其实却是裴墨晗精心设计好的。 “哎呀,我的脚踝,我的脚……”墨晗公主倒在地上,看上去似乎扭了脚。 “公主这是怎么了?”萧庆林不咸不淡地问道。 “侯爷,我扭了脚,哎呀,好疼……”裴墨晗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恐怕是回不了宫了,侯爷可否扶我一把。” “我看看……”萧庆林想看看她的脚踝,可是裴墨晗却装出一副更加为难的样子,“侯爷,男女授受不亲……” “看公主的样子,话如此的有底气,应该是并无大碍。你们护送公主回去……萧庆林吩咐着刚才将飞蝗带来的几个下人。 “不用了……本公主可以自己走……”裴墨晗气愤地站起来,在竹儿的搀扶下,离开了萧庆林的视线。 彝族白家大院,白家张灯结彩,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白兰儿和淳于澈的婚事。 淳于澈在木屋里,一人独坐的时候,难免有些失神。 “孩子,如今所有的彝族人都知道你要跟大姐成亲了,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打退堂鼓啊。”白胡子神医似乎看出了淳于澈的黯然神伤,提醒道。 “爷爷。”淳于澈随着白兰儿称呼白胡子神医为“爷爷”。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心里很慌?”淳于澈蹙着眉道。 “怎么,你不喜欢兰儿吗?”白胡子神医拧着眉问道。 “不是,可是潜意识里,我总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等着我。”淳于澈心乱地道。 “既然现在,你眼前的人是兰儿,你就要好好珍惜兰儿,很多人受了这样的重创,一辈子都记不起来自己的身世,难道就这样浑浑噩噩一辈子吗?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是兰儿。”白胡子神医语重心长地道。 “爷爷,您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兰儿的。”淳于澈坚定地道。 “你受了这样的重伤,身体刚刚恢复,你觉得功力恢复的不错,看上去有九成。其实你的功力只是恢复了三成而已,却能轻而易举地打败陈峰。或许,你是武学世家出身呢?不过,你要记住,短时间内不要再运功,因为你的身体连番受挫,还没有完全调息好。”白胡子神医提醒道,摔伤加中毒,大大削减了淳于澈的功力。 木屋外面,几双眼睛同时盯着里面,“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等到太阳落下来,无乱如何,都不能让图格见到明天的太阳……” “大哥放心,我们不会让他娶到大姐的……” 080密林阴谋 白家大院,白兰儿身着青翟依,头戴九尾鸾凤钗,眉若远山,唇若含丹,美得动人心魄。 房门被推开,白兰儿的娘亲李氏走了进来,她接过下人手中的喜梳,亲自为女儿梳着如墨长发。 “人家都女子在成亲这天是最美的,果然不假,我的兰儿真是世上最美的新娘。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李氏手里托着女儿的长发,不自觉地眼眶就有些湿润。 白兰儿透过铜镜,看到娘亲含着泪的双眸,不觉得心里升起思思的酸楚。 她转过身,倒在娘亲的怀里,竟然不舍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大喜的日子,哭花了妆可怎么好。你嫁的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可是却是自己真心喜爱之人。古语有,宁喝开心粥,不吃愁眉饭。只要图格是真心对你好,娘亲总是放心的。”李氏的话给了白兰儿不少安慰,李氏不像别的娘亲,只知道一味约束自己的女儿,她对待白兰儿总是以女儿的开心为前提。 “你们成亲之后,虽然是去了别院,却也是离着白家大院不远,日日都能见到娘亲,用不着这般难过。”白硕楠与李氏爱女心切,淳于澈在彝族并没有自己的住处,白硕楠就将曾经的别院收拾出来,作为两个人成亲的宅子。虽然在规模上,不能同白家大院相比,可是却要比很多大户人家排场。 天际出现鱼肚白,淳于澈刚要出门,一支飞镖从窗户外面飞了进来。 淳于澈一惊,没有先去看飞镖,而是利索地跑了出去,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淳于澈回到屋子里,将飞镖上扎着的纸笺扯下来,几个清晰的楷体钻进他的眼帘,“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可以来村西密林相告。” 他将纸笺收起来,离着迎亲的时辰尚早,他匆匆出了别院的大门,朝着村西密林的方向走去。 村西密林之中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淳于澈对着空荡荡的树林大喊,“是哪路英雄相7777,约,请献身。” 淳于澈喊了几声,仍然没有人应答,他刚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出现了四五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你们知道我的身世,看来只是想把我引到这里来,布了个陷阱而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把我骗到这里来,是何用意?”淳于澈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彝族的时间不长,应该是没有过什么仇敌的,可是眼前的几个黑衣人明显充满了杀气。 他们手里握得不是长剑也不是刀,而是彝族壮士常用的狼牙棒,所以淳于澈心里清楚他们并就是彝族人。 几个蒙面黑衣人并没有回答淳于澈的话,也没有什么解释,而是直接冲着淳于澈攻击而来。 本来淳于澈的功力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击败,可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可是淳于澈前几日刚中了很深的毒,虽然毒已经解掉了,但是有少部分的毒素还是在身体里残留,白胡子神医特意叮嘱他,现下的功力就只剩下了三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以运功的。 黑衣人凶猛地袭击,淳于澈不得已运功还击,两个黑衣人被撂倒在地,其中有一人功力远在其他人之上,淳于澈与他几番打斗,趁着他不留意,竟然扯掉了他的黑色面纱。 “你……竟然是你……”淳于澈惊诧地发现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在踩豆子大会上输给自己,还害得自己中毒的陈峰。 “你好大的胆子,族长已经将你逐出了彝族,你竟然还敢回来?要是被你们族里的人发现,你恐怕就没有运气逃脱了。”淳于澈恐吓道,看上去很有底气,其实他的体力已经有些透支。 “图格,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兰儿的。就算我娶不到兰儿,你也不能娶她,因为你更加配不上她。你身体里的毒素应该还没有都清除掉吧,今天这个竹林恐怕就是你的葬身之所。”陈峰打了个手势,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 淳于澈只觉得胸口发闷,浑身发热,运功使得体内残留的毒素蔓延,加上身体因为中毒而孱弱,他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 眼前越来越模糊,甚至有种眩晕的感觉。 陈峰的狼牙棒落下来,春预测躲闪不及,那一棒狠狠敲击在淳于澈的头上,他瞬间便晕倒在地。 陈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冲着淳于澈便要刺下去,却被邱赫拦住了,邱赫震惊的问道:“大哥,你要干什么?” “我让你们带着面纱本来是不想杀了他,谁知道他自己自寻死路,他已经看到了我的脸,如果他醒过来,追查下去你们也是逃不过去。所以今天,他必须死。”陈峰咬牙切齿地道。 “大哥,不可。今日是五月初五,是双重日,如果见血,神明会怪罪的。”邱赫提醒道,彝族有很多的规矩,比如4是天数,是人人需要尊重和避讳的数字,在双重日里不能够宰杀牲畜,否则就会不吉利。但是在双重日里,却是喜结良缘的好日子。 “对,今天是双重日,可是他绝对不能再活过来,你们去找个麻布袋子,将他装起来,扔到河里去。”陈峰吩咐着,几个黑衣人散去,很快便拿着大麻布袋子回来,将昏迷的淳于澈装进了袋子里。 已经到了吉时,白家大院却还不见来接白兰儿的迎亲队,白硕楠派人到处去寻找图格,可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吉时已经过了很久,白兰儿在屋子里,心乱如麻。 李氏进来,将所有人遣出去,脸色暗沉地对着自己的女儿劝慰道。 “兰儿,你不要着急,你爹已经派出人去找图格了,定然会将他找回来的。” 白兰儿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她的心里不停地诘问自己,“他是不是记起来以前的事情,所以反悔了,图格他不想娶我了。可是他为什么这么不负责任,难道他连亲自过来跟我一声的语气都没有吗?” 白兰儿回忆着那日在木场与他的对话,踩豆子的情景历历在目,“不会的,他不是那样不负责任的男人,或许他是出事了。” 永安宫西偏殿,皇上走了进来,妧熙对着皇上恭敬地行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 “快起来,你母后这些时日,你消瘦了很多,父皇心里挂念,所以就过来看看。”皇上柔和地对着妧熙道。 “多谢父皇挂念,妧熙每日吃斋念佛,觉得心思更加澄明。”妧熙淡淡地道。 “父皇知道,你为着淳于澈的事,一直都是耿耿于怀,以至于这么些时日也没有去给父皇请安。父女连心,你心痛,父皇的心更痛。可是淳于澈他命薄,如今他……命丧黄泉……”皇上这话竟然咳嗽起来,而且咳得有些厉害。 “父皇,您身子不适,要多注意歇息。是淳于澈违抗皇命在先,儿臣不敢怨怼父皇。”看到皇上患了咳疾,妧熙连忙回道。 “你不……不怨怼父皇就好,这些时日你带发修行,穿着打扮也是太过素雅。丹国进奉的蚕丝裙,握在手心只有一捧,穿在身上却是精美无比,父皇特意给你送来。”皇上话音刚落,又忍不住咳嗽两声。 “多谢父皇。”妧熙本来没有半的心思打扮,可是看到皇上在病中,却是依然如此的惦记自己,不由得眼眶有些潮湿。 皇上走后,妧熙对着采薇道:“人活在世上,并不是孤立的。还要为别人而活,为那些爱自己的人而活,既然父皇不喜欢我的这身衣服,采薇帮我换件衣服,已经有很久没去看御花园的鲜花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颜瑜殿,墨晗公主将手里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破碎的瓷片转了几个圈,还是躺在了地上。 “你们什么?父皇竟然将那件蚕丝裙赐给了妧熙,而且她这么久都不出门,现在却穿到御花园里去显摆。父皇年年都赐给我的东西,如今都成了她的,父皇竟然会如此偏心。裴妧熙,她抢了我心爱的人,现在又来跟我在父皇面前争宠,这个贱人……贱人……”墨晗公主咬牙切齿,气得几近疯狂。 “晗儿,我们现在所做的,就只能忍。太子立了安王,你哥哥是很难反败为胜了,除非兵行险招。一件衣服,一件首饰,这些都是事,还是多想想怎么样能够让你的哥哥挽回局势吧。”淑夫人叹了口气道。 “娘亲,要想哥哥挽回局势,我们深居后宫是很难帮忙的。不过娘亲可以与那些朝中重臣的夫人们,多多走动,稳固哥哥在朝堂上的势力。”裴墨晗提议道。 “晗儿的有道理,太子怎么样,没有人支持他还是空太子一个。”淑夫人得意洋洋地道。 五里密林之中,陈峰已经与众人将淳于澈七手八脚地装进了麻布袋子。 淳于澈在布袋子里缓缓睁开了眼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从水岸边的斜坡上扔了下去。 在斜坡上滚动了几下,骤然调入水中…… 081险象环生 陈峰等人将装着淳于澈的麻布袋子扔下了斜坡,斜坡下面是一条河,正是河水湍急的时节。 淳于澈在滚下斜坡的时候,过往他与妧熙之间的片段,不停地在脑海里闪现。 麻布袋子落入水中,陈峰与黑衣人离去。 凉彻的河水将淳于澈包裹起来,他的思维因为求生的本能迅速活跃起来。 在踩豆子比试的当日,白兰儿曾经将一把精致的匕首交给他,并且告诉他可以在比试中用。 他后来才知道白兰儿是想让他把那把匕首当做暗器,淳于澈没有用到那把匕首,却是很珍惜白兰儿对他的情义,一直将那把匕首藏在胸前。 淳于澈用力挣脱了捆绑着手腕的绳子,在军营里将士曾经受训过一旦成为俘虏,如何逃脱和自救,所以揭开手背上的绳子,对他来并不是件难事。 淳于澈将胸前的匕首掏出来,在麻布袋子上划了个很大的口子,拼命游到了斜坡上,却怎么也没有丝毫的力气能够爬上去,晕倒在斜坡上。 白家大院,已经派了很多人到处去找,却也始终不见淳于澈的身影。 白兰儿失魂落魄,将头上大红的盖头摘下来。 白硕楠跟李氏都有种猜疑,那就是淳于澈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或许他已经离开了,只是他们这个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劝慰自己的女儿。 白胡子神医来到了白家,对着白兰儿道:“兰儿,虽然我与图格相识的时间不长,可是他能认得出上好的龙井茶,他话的气质风度也全然不像是普通人。我相信他不会就这样不负责热的不辞而别,刚才我去了他住的房间,看到墙壁上有凶器穿入的痕迹,恐怕……” “什么?有凶器?”一家三口几乎是异口同声,“他并不是彝族人,也与别人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有人对他使用凶器。” “难道是……”白硕楠看了眼自己的女儿,两个人很快就心领神会。 “虽然图格体内的毒素没有全部解除,可是单∫∫∫∫,凭陈峰一个人,也很难是他的对手,族长,素日里有几个人与陈峰十分交好,可以查查他们的行踪和端倪。”白胡子神医善于察言观色,分析地非常有道理。 白硕楠很快吩咐人将邱赫几个人抓来,他将几个人分开,知道邱赫与陈峰的感情最深,恐怕不会直接出什么。 于是白硕楠与白胡子神医,来到关押另一个人的柴房之中,“吴大虎,你平时为人忠厚,真没想到你会干出这样的事。邱赫已经招认了,今天你们用飞镖将图格引出来,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你可曾想过你的老娘该怎么办?” “大人,族长大人,陈峰只是图格抢了大姐,他要好好教训教训他,我们几个就随着去了。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他……他竟然会杀人……”吴大虎跪倒在地上,吓得是七魂不见了六魄,连连磕头道:“族长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两个人听了心头皆是一惊,白硕楠一把勒住吴大虎的脖领子,额上的青筋暴跳,大声吼道:“你什么?你们杀了图格?图格现在在哪里?” 门外,白兰儿一个后退,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陈峰本来想用匕首将图格杀了,可是邱赫今天是双重日,是不能见血的。陈峰就让我们找来了麻布袋子,将图格装起来,然后……”吴大虎胆怯地看了白硕楠一眼,他的眼神似乎能将他吞掉。 “然后,你们把图格弄哪里去了?”白硕楠尖锐的声音从喉咙里涌出来。 “然后,陈峰跟邱赫把他扔到斜坡下面的河里了,估计这会……已经淹死了……”吴大虎继续胆战心惊地道…… 白硕楠跟手下匆忙地赶到斜坡,白兰儿死活要跟着一起去,可是白硕楠怕她会受到刺激,执意不肯。 白兰儿一整天没有进食任何东西,加上急火攻心,当场就晕了过去。 “你们照顾好大姐。”白硕楠对着丫鬟们吩咐道,带着人匆匆向五里密林斜坡赶去。 白硕楠准备了捕鱼网,原本是要打捞图格的尸体,可是借着火把的光芒,竟然有人发现斜坡下面好像趴着一个人。 众人将那人拉上来,正是图格。 白胡子神医迅速俯下身,用手指探视他的鼻端,惊喜地对着白硕楠道:“族长,还有气息。”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淳于澈抬回来了白家大院,到处张灯结彩,挂满了喜字的大院,因为淳于澈出了事,而迅速沉寂下来,隐在夜色里,仿佛更加冷清。 白兰儿猛然醒过来,看到李氏守在自己的床头,双手颤抖着抓着娘亲的手臂,恐慌地道:“娘,图格……图格是不是死了?他是不是……” 白兰儿的泪水汹涌而出,李氏紧张地安抚她,“不是,不是。你的夫君福大命大,又有神明保佑,他并没有死。只是在斜坡上昏厥,人已经被你爹给救回来了。” “娘,你的是真的,图格回来了,我要去见他,我这就要去见他。”白兰儿起身下床,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走出了房门。 军营中,萧庆林的桌案上摆着一把上好的宝剑,他将那宝剑打开,剑身比宝剑更加光亮,看上去算得上无价之宝。 “此把宝剑名为湛卢剑,据是名将周处手中传下来的,宝剑赠英雄,本王看中侯爷的才华,特将宝剑相赠。”裴岩凌撩开军营的布门而入,对着萧庆林道。 “承蒙王爷错爱,萧某虽然是爱剑之人,可是无功不受禄,何况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萧某是断断不敢收的。”萧庆林着就将剑交回了裴岩凌的手中。 “侯爷是不是瞧不起本王。”裴岩凌明显有些不悦,这样的示好竟然不被接受。 “明人不暗话,王爷与太子之争,萧某并不打算参与,军营中地也是唯皇上的命令是从,王爷还是请回吧。”萧庆林得直接,却是倒出裴岩凌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 裴岩凌悻悻而去,恶狠狠地道:“不识抬举。” 和祥宫,裴岩凌来拜见淑夫人,“娘亲,今日我去军营之中,原本是要与侯爷萧庆林交好,给他送去上好的宝剑。可是没想到……” “凌儿糊涂,那萧庆林是皇后的侄子,他就算是吃错了药也不会倒在你这边,你怎么会想到去找他。”淑夫人惊诧地道。 “儿臣素问这太子与萧侯爷的关系不怎么好,的时候太子还因为皇后过于宠爱萧侯爷而起过争执。最重要的是,军营中一直都没有我们的人,如果手里没有兵权,我们就更少了跟太子争高低的筹码。”裴岩凌忧心忡忡地道。 “这还不简单,只要萧庆林死了,你父皇不定会将军营中的大权交到你手上。太子从来没有带兵的经验,在朝中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你。”淑夫人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可是娘亲,这件事很大,若是刺杀不成,恐怕……”裴岩凌担忧地道。 “刺杀,谁教你去刺杀?”淑夫人挑了挑眉毛,脸色越发的阴险起来。 “那么娘亲的意思是?”裴岩凌追问道。 淑夫人伸手将裴岩凌招到身边,在她的耳边低语一阵。 裴岩凌面露喜色,低声道:“娘亲果然妙计。” 屋子外面,一个身影匆匆离去。 夜色渐深,永安宫。 “娘娘,今日靖王去了淑夫人那里,然后靖王好像十分气愤,因为军中的事情。淑夫人在他的耳边声着什么话,奴婢没有听清楚。”宫女名叫珍儿,是皇后安插在淑夫人那里的眼线。 “军中?难道是裴岩凌与林儿发生了争执,可是消息并没有传到本宫这里。不管怎么样,你要心着淑夫人那边。如今,她已经只是个夫人,本宫看她近日已经安分许多,可是很多事还是不得不防着。只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若敢伤害林儿,我绝饶不了他们母子。”皇后严肃地道。 白家大院,白兰儿踉跄着脚步,终于来到淳于澈德尔床榻边。 淳于澈的脸色发白,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并没有醒过来。 “爷爷,爷爷他怎么样了,图格怎么还没有醒?”白兰儿一遍像是个无助的孩子般对着白胡子神医求助,一遍不停地喊着:“图格,图格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我是兰儿啊……” 白胡子神医脸色暗沉地道:“兰儿,你听爷爷,图格的脑袋受过两次重伤,他有可能什么都记不起来,甚至连你也记不起来。或许他也有可能记起所有的事,包括以前的事。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白兰儿焦急地追问道。 “他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白胡子神医道。 在他们话的时候,淳于澈的眼皮已经轻微地动了动,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样醒过来。 不过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 当淳于澈终于睁开双眸,白兰儿惊喜地叫出来,“图格,图格你醒来……” “图格是谁?你又是谁?”淳于澈的声音好不感情,冰冷得像是结了冰。 “图格,你不要吓我。”白兰儿伸手要抚摸他的脸颊,却被他排斥地躲了过去…… 082忆起妧熙 白兰儿不顾一切地扑倒在淳于澈的怀中,眸子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很快便打湿了淳于澈的衣衫,她不顾一切的大声嘶吼,“图格,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是兰儿啊,我是你的新娘子。+◆,” “这位姑娘请自重,我……1我……实在是记不起来你。”淳于澈冷冷地道,就像是一盆凉水浇到白兰儿的头上,让她从头凉到脚。 “你说什么?你记不起来我。你怎么会记不起来我?”白兰儿有些失控地追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从悬崖上掉下来?”白胡子神医接着追问道。 “我是军营中人,因为犯了军规所以被流放。我叫妧澈,我是有妻子的,只是我不理解这位姑娘为什么会说是我的妻子?”淳于澈思来想去,总不能将自己真实的名字说出来。 “图格,你不是什么妧澈,你是图格啊,你好好想想,我们一起在小河边说过的话,你为了我去踩豆子,还赢得了比试,你为了我受了很重的伤,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啊。”白兰儿声嘶力竭,两只手抱着淳于澈的胳臂,脸上的新娘妆早就被泪水冲花了。 淳于澈抽出了被白兰儿握着的胳膊,眸色寒彻,没有半点温度,清清凉凉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 “姑娘请自重,我说了妧某是有妻子的人。又怎么可能跟其他女子成亲,请你不要再这样无谓的纠缠。” “爷爷,爷爷怎么会这样,图格他真的不记得我了,完全不记得我了。”白兰儿求助的眼神看向白胡子神医。 “兰儿,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伤到头部,是有可能片段性失忆的,之前他是失去了过去的记忆,现在他是失去了跟你的那段记忆。就算他想起来又怎么样呢?你刚才难道没有听他说吗?他是有妻子的人,幸亏你们还没有成亲,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白胡子神医忧心忡忡得道。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淳于澈抬眼问道。 “你的囚车从悬崖上掉下来,正好被一棵古树卡住,是我救得你。这里是彝族部落,今天是你跟大小姐白兰儿成亲的日子,你在彝族养伤的这段时日,跟大小姐感情甚笃。”白胡子神医据实已告,他观察着淳于澈的神色,心中忍不住残留了些疑问。 “林澈,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过去做了什么。这里是彝族部落,是世外桃源,就算是大梁皇帝也不会对我们有过多的约束。你赢了踩豆子就是我女儿的丈夫,兰儿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能因为失去了记忆就想不负责任。”白硕楠为自己的女儿打抱不平,他从来没有见过白兰儿如此伤心绝望过。 “我说过,我是有妻子的人,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辜负我的妻子,更加不会娶别的女人为妻。”淳于澈说得斩钉截铁,丝毫都不留余地,他口中的妻子就是心中的妧熙。 “爹,你不要逼他,是我与他没有这样的缘分,是天意如此。爹,您就不要再为难他了,他旧毒未清又添新伤,我实在不忍心再为难他。”白兰儿的情绪仿佛比刚才平静了很多,她双眸含情脉脉地望着淳于澈,淳于澈却是半点也没有看她。 只是听了这样的话,淳于澈的眉忍不住蹙得很紧。 “妧澈,我的女儿如何对你,你又是如何对她?你若是个男人就应该为今日之事日日自责。”白硕楠说完带着白兰儿离开。 两个人还没有走出去,就有几个人匆匆忙忙进来,对着白硕楠道:“族长,陈峰抓到了。” 淳于澈的脸色一变,而白胡子神医有心地捕捉到他轻微的表情变化,既然他记不得白兰儿,应该也不会记得陈峰是谁?白胡子神医对淳于澈刚才的那番话产生了怀疑。 白硕楠听到陈峰的名字,气急败坏地冲了出去。 木场,白硕楠对着陈峰一阵拳打脚踢,“你这个畜生,谋害性命,还毁了兰儿大喜的日子,今日我不会饶过你,来人将他绑在木桩上,执行火刑。” 几个年轻壮士七手八脚过来,很快就将他绑在木桩上。 “爹,您饶了陈峰吧。”白兰儿为白硕楠求情道。 看着白兰儿善良纯真的表情,陈峰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一下。 “兰儿,他毁了你的亲事,还差点杀了妧澈,你难道不恨他吗?”白硕楠质疑道。 “爹,妧澈并没有死,所以陈峰也不用赔上性命。请爹看在他从小没少照顾我的份上,绕过他吧。”白兰儿继续求情道,虽然她的心很痛,痛到不能呼吸,却并不想看着陈峰被活活烧死。 “好,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给我重打一百狼牙棒,一棒也不许少。”白硕楠扬着声音道。 “爹,一百狼牙棒,会把人打残的。”白兰儿有些心惊肉跳地道。 “好了,兰儿,你不要再为这个畜生求情了。来人,带大小姐回去。”白硕楠吩咐道。 “兰儿,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后悔,不管是死是残,为了你都值得。白兰儿,我爱你。”陈峰沙哑着嗓音,对着白兰儿表白。 白兰儿慢慢走近她,眼中含着泪珠缓缓地道:“你这样的行为,知道什么是爱?爱是让对方幸福快乐,可是你却害得我生不如死。我为你求情,不是为了你,我是可怜白大娘,一个人孤苦无依。” “兰儿……”陈峰痛苦的声音从嗓子里滚出来…… 几日后,淳于澈的伤势已经明显的好转,他打算明日离开彝族。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下来,慢慢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 “图格,不,应该叫你妧澈。如果以后,你能想起我,一定要回到这里看我。虽然我没有缘分一直一直陪着你,可是我仍然感谢老天,让我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你。”白兰儿动情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她有多不舍,可是却留不得,他是已经有妻子的人,她在他现在的记忆里只是一个陌生人。 “兰儿姑娘,你这么美丽,又聪慧善良,一定会找到很适合你的男子的。你会幸福的,祝福你。”淳于澈由衷地道。 “我也祝福你跟你的妻子。”白兰儿深情地道,“明天,爷爷说为你带路,我很放心,我就不亲自送你了。” “好。”淳于澈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这一个字,却饱含了无尽的内容。 白兰儿离开后,淳于澈从怀里掏出那把曾经救了他性命的匕首,怅然若失地道:“兰儿姑娘,对不起。”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淳于澈警觉地回头,却是白胡子神医。 “妧澈,兰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你真舍得不要她?”白胡子神医神色凝重地问道。 “我……”淳于澈欲言又止,好像在白胡子神医的面前,他是个透明人已经被看穿了。 “你根本就没有失去对兰儿的记忆,只是你不知道如何面对,所以就选择逃避,我说的对不对?”白胡子神医一针见血地道。 “爷爷,既然您什么都看出来了,我也就没有必要瞒你了。没错,我是记得兰儿,她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可是在认识她之前,我已经有了心上人,我跟她几经生死,好不容易才相知相许,我不能辜负她。如果不是我先前失去了记忆,我是不可能与兰儿成亲的。”淳于澈在滚下山坡的时候,就已经想起了他与妧熙之间所有的事情,他始终不相信妧熙会真的辜负他,会真的在那样的时候移情别恋,或许她与萧庆林只是做一场戏给他看,他一定要再见她一面。 “感情的事是这个世上最难破的迷局,不过只要你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不会有什么遗憾就好。你选择这种方式,结束你跟兰儿的感情,也是能将对她的伤害降低。如果她知道你没有失去记忆,仍然是不想娶她,想必她会非常伤心的。”白胡子神医语重心长地道。 翌日,白胡子神医与淳于澈一起上路,远处白兰儿躲在一棵参天大树之下,看着两个人的身影,两行泪水流了出来。 白胡子神医送淳于澈除了彝族部落,并指给他京城的方向。 淳于澈心里思忖着,那日从悬崖上摔下,不是天灾而是**,他要查清楚,当日要置他于死地的到底是何人?更为重要的是京城之中,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即便那个人已经不再爱她,他都要再见她一面,因为那些生死相依的画面交织在面前,他对她的无情总是心存疑虑。 淳于澈乔装打扮来到京城,大街小巷上已经张贴着他的告示。 淳于澈感到很奇怪,他都已经失踪了几个月,朝廷还在找寻他的下落。 走到近处,却发现那告示的内容是,赦免他的违抗圣旨之罪。 淳于澈决定先回到淳于府,总要给淳于老夫人报个平安。 军营之中,来了一批新兵,萧庆林作为少将军,要亲自训练他们骑射的本领。 其中有个名叫路溪的新兵,眸色里藏满了狠厉,他在握弓的时候,半点也没有生涩与紧张。 将士们的箭都射向靶子,很多人都偏得厉害,路溪的箭却是冲着靶子旁边的萧庆林射去,对准了他心脏的方向…… 083侯爷中箭 路溪的箭对准了萧庆林的心脏,萧庆林正在与另一将士商议军中事务,由于分心并没有注意到有流箭射过来。 那一箭不偏不倚,直直射入他的胸膛,所有的士兵都是慌作一团。 萧庆林被七手八脚地抬入了军帐之中。 路溪被抓了起来,他即刻就丢下手里的弓箭,装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萧庆林却是忍着剧痛,对众人道:“新兵用箭……难免失误,你们……不要……” 只是完整的话还没有出来,萧庆林就疼晕了过去。 另一个名为丁远天的将士,对着士兵们喊道:“快,快去传军医过来。” 永安宫,流苏匆匆忙忙赶紧来,脸色有些焦急地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军营之中出事了。” 皇后正在与妧熙着体己话,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下不由得一惊。 “流苏,把话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皇后的声音明显有些发抖,珍儿前几日刚来送的消息,今日军营就出了事。 “萧侯爷今日在训练新兵的时候,有个叫路溪的新兵,因为没有找准靶子的方向,而将箭射到了侯爷的心脏。侯爷现在昏迷不醒了……”流苏心急如焚地道。 “你什么?”皇后手里端着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林儿,林儿现在在哪里?” “娘娘,军医侯爷受了这么重的伤是不能随意挪动位置的,所以侯爷还在军营之中。”流苏赶紧回禀道。 “给本宫准备马车,还有即刻去通知太医院的卞太医,让他跟本宫一起去军营。”皇后有些慌乱地道。 “娘娘,您这样前去是不合规矩的。”流苏硬着头皮提醒道。 “你去替本宫禀报皇上,这个时候,本宫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皇后急切地吩咐道。 “母后,儿臣略懂医术,能否带儿臣同去。”妧熙请求道。 “好,你跟母后一起去。”皇后与妧熙匆匆就出了皇≯≯≯≯,宫,马车之中,妧熙的两只手,握着皇后的右手,温柔地道:“母后不用过于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侯爷不会有事的。” 皇后匆匆赶到军营之中,卞太医仔细查看了萧庆林的伤口,那把箭已经被军医拔了出来。 卞太医给上了最好的止血药,还开出了方子让士兵们家煎好。 “卞太医,林儿的伤势到底怎么样?”皇后心急地追问。 “娘娘不要担心,侯爷的伤势并没有大碍,这一箭若是射到别人的身上定然是必死无疑,可是侯爷却并没有事。侯爷的心脏与普通人不同,他的位置偏离了两寸,所以这一箭并没有正中心脏。还有就是侯爷是习武之人,体格强壮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卞太医胸有成竹地道。 “那就好,你就好……”皇后连连道。 “这支箭射得可真准,别是新兵,恐怕是一般的老兵都未必做得到。”妧熙走到萧庆林的身边,仔细查看着伤口,她怀疑这次的事情不是意外。 “妧熙是想,这次并不是意外。”皇后蹙着眉头追问道。 “母后,如果不是侯爷的心脏天生偏离一寸,这支箭的位置就正中心脏。母后可以设想一下,一个不会使用弓箭的人,能恰好射中了靶心的机会是多少呢?”妧熙神色凝重地分析道。 “妧熙得有道理,这几日军营中有没有来什么人拜见侯爷的?”皇后对着营中的丁远天道。 “回禀皇后娘娘,是靖王爷来过。”丁远天回忆了片刻,终于想起来这个重要的人物。 “什么?裴岩凌来过?他来军营中干什么?”皇后似乎是找到了事情的根源,声音明显有些发抖地追问道。 “末将听,好像是靖王爷要赠送给侯爷一把上好的宝剑,可是侯爷却没有手下,王爷就气冲冲地离开了。”丁远天如实地道。 “好,你们都退下吧。”皇后吩咐着屋子里的人。 “又是淑夫人使得毒计,本宫原以为将她从冷宫里移出来她会痛改前非,没想到她仍然是死性不改,竟敢把手伸到军营中来。”皇后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 “母后,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儿臣也只是揣测。”妧熙有些奇怪,自己只是提出了疑问并没有,这件事跟淑夫人有关联,或许是跟靖王爷有关联的。 “你有所不知,母后在淑夫人那里安排了人手,前几日靖王只是去淑夫人那里,跟她密谋此事。”皇后肯定地道。 “既然这样,那个新兵路溪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我们要让他开口才行。”妧熙分析着眼前的形式。 路溪被关押在军营之中,他的脸色十分冷静,看上去并不符合他的年龄。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支飞镖飞了进来,却被路溪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 “你不是不是功夫吗?竟然比会功夫的人伸手还敏捷。”这话的是妧熙,射飞镖的正是丁远山。 路溪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绽,却还是装得一副无辜的样子,“丁副将,丁副将饶命,奴才真的不是有意射中侯爷的,奴才只是刚才听到了外面有声音,就站了起来,恰巧躲过了飞镖而已。” “你恰巧射中了侯爷的心脏,恰巧躲过了飞镖,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到底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妧熙严肃地逼问道。 “没有人指使奴才,奴才真的是冤枉的。”不管妧熙跟丁远山如何逼问,路溪就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是迫不得已的。 “公主,侯爷那边,皇后娘娘让您过去呢?”随行的宫女前来禀报道。 “你们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与任何人接触。”妧熙吩咐道。 妧熙回到萧庆林的军营之中,萧庆林发起了高热,皇后与几个下人忙作一团,不停地为萧庆林换水。 “妧熙,妧熙……”萧庆林在昏迷之中,不断地喊着妧熙的名字。 皇后示意她走到萧庆林的近前,萧庆林的手抓着妧熙的手,妧熙明显地感觉到他手心灼热的温度。 “卞太医,你不是侯爷并无大碍吗?怎么会这样?”皇后责问道。 “母后开恩,不要责怪卞太医,受了重伤的人是很容易引发高热的。这是不可预料的事情,只要是这高热能够退下来,应该就并无大碍。”妧熙柔声劝慰道。 皇后心急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萧庆林,情绪更加地焦躁。 “对了,儿臣想起来,之前父皇曾经赐给过儿臣一盒天山雪莲,这药为天下至宝,若是给侯爷吃了,定然能缓解他的伤势。”妧熙对着皇后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宫,将雪莲取回来。”皇后厉声吩咐着下人。 雪莲取回来的时候,天色渐晚,皇后考虑到妧熙会医术,又想着撮合她与萧庆林,便将她留在军营中照看萧庆林。 妧熙亲自给萧庆林喂药,可是萧庆林是喂进去吐出来,喂进去又吐出来,怎么也喝不进去水。 萧庆林的高热始终不见退,雪莲熬成的药也是喂不进去,妧熙心急如焚。 这样的高热如果持续下去,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妧熙想起之前师父曾经过,给病人喂药的方法。 她略低着头脸色绯红,却是想起初次遇见萧庆林的情景,还有他为了她做得很多事情。 那些画面就一连串的涌入脑中,为了救淳于澈,他甚至拿出家族的免罪金牌,这样的恩情她却从来没有机会偿还过。 摆在眼前的,正是可以报恩的机会。 妧熙的脸色有些绯红,她将雪莲水含在口中,喂进了萧庆林的口中。 萧庆林的意识虽然在昏迷,可是朦朦胧胧地依然感觉到有人在给他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喂药。 天色渐亮的时候,妧熙已经趴在萧庆林的床边睡着。 萧庆林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目光看到床边累极了的妧熙,忍不住用手抚摸着她如墨的长发。 萧庆林的眸子里充满了怜爱,他的手指肚慢慢滑过她的脸颊,妧熙忽然醒了过来。 她看到萧庆林睁开了眼睛,赶紧用手去探他的额头,脸上很快挂着喜色,“这下好了,终于退烧了。” “侯爷,您可算醒了,担心地我们公主一夜都没有睡。”采薇在旁边附和道。 萧庆林的目光盯着妧熙有些肿胀的眼睛,心疼地道:“我……我已经没事了,去歇歇吧。” “侯爷,您是不知道,公主为了就您,把皇上御赐的天山雪莲都拿出来,您这才能这么快地退烧。”采薇接着补充道,然后便懂事地退了出去。 “妧熙,辛苦你了。”萧庆林柔情地拉住妧熙的手,“若是知道,你对我这么有心,我就是再中一箭也无所谓。” “侯爷,这样的话可不得。前番你营救淳于澈的心意,妧熙一直铭记在心,无以为报。”妧熙刻意抽掉自己的手,拉开了与萧庆林的距离。 “我明白了,你救我,是为了给淳于澈报恩。”萧庆林失望之极,咬了咬唇道。 “侯爷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妧熙柔和地道。 “我为你的,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没有欠过我。”萧庆林一字一句地道。 “公主,公主不好了……”采薇忽然从大帐外闯进来。 “出了什么事?”妧熙心头一惊,“是不是那个路溪出了事?” 084死无对证 妧熙震惊地看向采薇,她颤抖的声音问道:“是不是……那个路溪出了事?” “公主,路溪……自杀了……”采薇的神‘色’异常地紧张,.。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你们好好照看侯爷,我要亲自去看看。”妧熙着便出了大帐,萧庆林在‘床’榻上轻轻喊着她的名字, “妧熙……”裴妧熙来到关着路溪的营帐之中,路西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血迹已经逐渐地凝固。 他的身边放着一块白布,上面似乎是用血写的字, “被少将军责罚,心怀愤恨,遂下毒手,自杀以谢罪。”今早送来的饭菜,好像纹丝未动。 丁远天站在妧熙的身边,低声道:“公主,他将匕首‘插’进‘胸’口的时候,外面守候的士兵听到响动,路溪确实是自杀无疑。” “即便他是自杀,可是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昨日听军中的将士少将军曾经当众责罚过他,可是就因为这样的事就痛下杀手,怎么也有些不过去。还有,昨天无论我们怎样盘问,他都自己是‘射’箭失误,才会‘射’中少将军。仅仅是一夜的时间,他怎么就突然想明白了,还要自杀以谢罪,他也转变地太快了。”妧熙提出的疑问,也引起了丁远天的深思。 “昨日我已经吩咐你们,让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看好他,这段时间,路溪到底是见了什么人?”妧熙厉声对着将士问道。 “公主,末将谨遵公主吩咐,并没有让他见任何人。只是有人给他送了早饭而已。”丁远天胆战心惊地道。 “早饭?”妧熙喃喃自语,脑子里好像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早饭里会有什么问题。 妧熙快速走到那碗饭菜面前,俯下身子,仔细看着那碗菜。35xs筷子上十分干净,根本就没有用过,馒头也没有被牙齿要开的痕迹。 只是那个馒头是掰开成两半的,妧熙将两块掰开的馒头拿在手心里。忽然,她的瞳孔放大,在馒头里找到了残留的纸屑⑨⑨⑨⑨,m.@.。 “我明白了,是有人在馒头里放了纸条,来给他传递消息。给我去查查,路溪家人的下落。我想是有人拿他的家人做威胁,要不然他不会这样做的。”妧熙分析着事情的原委,她越来越相信这样的手段,是像极了淑夫人的风格,只可惜现在又是死无对证。 永安宫,萧庆林已经脱离了危险的消息很快传了进来,皇后终于舒了口气,可是她想到这一切很有可能是淑夫人在捣鬼,只觉得怒气上涌。 “流苏,你去和祥宫把淑夫人叫来,就是本宫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她商议。”皇后‘阴’沉的脸‘色’似乎能滴下水来,声音极其冰凉地道。 很快,淑夫人便来到了永安宫,虽然做下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淑夫人的专长就是善于演戏,会演戏,关键的时候面不改‘色’。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淑夫人恭恭敬敬的道。皇后从座位上走下来,她的目光寒彻得如同把把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全部‘射’向淑夫人。 皇后‘逼’近淑夫人,在毫无预兆地前提下,扬起手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淑夫人像是只受惊的鸟儿,慌‘乱’地跪倒在地,惊慌失措地道:“娘娘,嫔妾不知是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明示。” “淑夫人,本宫同意皇上将你从冷宫里放出来,看来是本宫错了。本宫原以为你经历此番,能够大彻大悟,痛改前非。没想到你却如此变本加厉,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今番之事,林儿已经脱离了危险,你的诡计没有得逞。你记住有本宫在,.”皇后字字吐得真切,她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嫔妾实在愚钝,听不懂娘娘在些什么,萧侯爷的事情,嫔妾也听了。很是痛心,既然侯爷吉人天相,如今已经脱离了危险。嫔妾就只有替娘娘高兴的份……”淑夫人装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如今她已经不是贵妃,远没有以前的猖狂,而是审时度势,学会了装腔作势。 “高兴,你当然应该高兴,林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怎么可能会饶过你?不过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本宫惺惺作态,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也用不着伪装了。本宫今日就把话清楚,你最好不要让本宫抓到什么把柄,否则怕你死无葬身之地。”皇后更加‘阴’沉的声音对着淑夫人道。 “是,嫔妾谨记娘娘教诲。”淑夫人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滚出去。”皇后的‘唇’齿间蹦出了这样的三个字。 “娘娘,奴婢发现娘娘跟以前不同了。”流苏将一杯热茶端到皇后的面前。 “有什么不同?”皇后淡淡的问道。 “娘娘之前,对人太过宽容,以至纵容了那些人,娘娘以后就是要对她狠厉些,好好灭灭这和祥宫多年的嚣张气焰。”流苏有些不吐不快地道。 皇后抿了口茶,撩了撩眼皮道:“本宫最近读了个农夫与蛇的故事,讲的是农夫为了一条蛇,骗走了猎人,可是最后猎人走了,农夫却是死在那个蛇的手里。与淑夫人在后宫呆了这么些年,本宫已经全然了解她的本‘性’,她就是那条蛇,本宫不会再一味的姑息养‘奸’了。去给皇上做碗银耳羹,虽然林儿的事情没有十足的证据,可是本宫心中的疑虑,还是应该让皇上知道。”和祥宫,淑夫人捂着自己的脸颊,恶狠狠地道:“皇后这个毒‘妇’,竟然敢如此地对待我,我不会就这样算了,不会的。”凉儿走到淑夫人的近前,拧着眉头出主意道:“娘娘,奴婢听今天晌午的时候,皇后给皇上送了碗银耳羹,皇后明着是关切皇上的身体,暗地里肯定是在皇上面前诋毁您。她无凭无据就打了您,如果您这脸上的伤再重上一些,皇上定然会心疼的。” “你的意思是……”淑夫人,看了看自己的脸颊,红肿减退。 “你狠狠地给我一巴掌。”淑夫人吩咐道。 “娘娘,奴婢得罪了。”凉儿闻言,扬起肘臂,狠狠扇在淑夫人的脸上,淑夫人的脸瞬间红肿起来。 晚膳时分,皇上来到和祥宫,他想亲自来盘问此事是否真的与靖王有关。 可是淑夫人却是避而不见。 “皇上,请皇上恕罪。夫人她,她是今后没脸再见皇上了。”凉儿跪倒在皇上的面前,一副没几句话,就潸然泪下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了?”皇上关切地问道。 “皇上,夫人她……她……”凉儿像是吓得半句话都不清楚,皇上直接绕开了她,来到了淑夫人的寝殿。 淑夫人见皇上来了,也没有起身行礼,只是用锦帕将自己的脸颊给遮挡起来。 皇上走上前,扯掉她的锦帕,发现淑夫人的半边脸都红红肿起来。 “怎么回事?这脸怎么会伤成这样?”皇上心疼地用手轻轻捧着淑夫人的脸颊,不断的追问。 “皇上,今日皇后娘娘将嫔妾召进宫里,硬这萧侯爷受伤有疑。她怀疑是臣妾所为,而且不由分,就打了臣妾。臣妾处在深宫,又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去调度军营之事,此事臣妾实在是冤枉。求皇上为臣妾做主……”淑夫人着,泪水不断地从眼底涌出来,又用手帕不停地擦拭,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皇后真是太过分了,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怎么能将罪名随便安在你的身上。这些日子以来,你对皇后恭敬谦让,在后宫之中,也是亲和下人。这些朕都是看在眼睛里的,你放心这件事,朕会……为你做主。”皇上着话,竟然咳嗽起来。 “皇上,您的咳疾又犯了,臣妾给你熬了鲜梨水。凉儿,快去给皇上端上来。”淑夫人吩咐道。 “朕的身体……每况愈下,朕……还想跟你……”皇上忽然咳嗽的更加厉害。 “梨水来了,皇上还是少些话,少‘操’劳些国事。这梨水是臣妾让太医院配了古‘药’方熬的,梨的甜味正好能折掉这‘药’的苦味。”淑夫人解释道。 “你……对朕……有心了。”皇上喝了一口梨水,‘唇’边勾起温柔的笑意。 萧庆林的伤势逐渐好转,从军营之中回到了萧家。只是萧庆林需要每日都换‘药’,而皇后将这件差事‘交’给了妧熙。 淳于府, “‘奶’‘奶’,我回来了。”淳于澈走进院子,不停地喊道。淳于老夫人,听到那魂牵梦萦的声音,拄着拐杖从屋子里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澈儿,真的是澈儿,淳于家的祖宗保佑啊,澈儿竟然平安回来了。”淳于老夫人着,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孙子。 “孙儿掉下悬崖,被彝族部落所救,捡回了‘性’命。回到京城,我看到了赦免罪名的告示,‘奶’‘奶’不用担心我了。”淳于澈解释道。 “太好了,这样真是太好了。”淳于老夫人‘激’动地目光,不停地扫着淳于澈。 “‘奶’‘奶’,我想进宫一趟,您等着我回来。”淳于澈郑重地道。 “你是想见妧熙?”‘春’雨老夫人问道。 “有些话,我要亲自问他。孙儿不明白,我为了她死都不怕,为何行刑之日,她都不来送我?我认识的妧熙不是这样的人?”淳于澈不甘心地道。 “可是澈儿,这个时候,妧熙应该没有在宫里?”淳于老夫人也听了军营中出了事,妧熙照顾萧庆林的传闻。 “那……她在哪里……”淳于澈费解地问道…… 085相思成病 “那……她现在在哪里?”淳于澈的眸子里充满了疑问,公主是不能随便离开皇宫的,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宜,而且要得到皇后的允准,可是看着淳于老夫人有些为难的表情,淳于澈的心中蓦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闪舞.。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军营中出了不的事情,你离开之后,萧侯爷代替了你的位置,他成了军营中的少将军。但是前不久,在组织新兵训练的时候,萧侯爷受了很重的伤差丢了‘性’命,皇后不放心她的伤势,就命妧熙守在侯爷府照看。”淳于老夫人将事情的原委出来,她看到淳于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起来,忍不住接着道:“皇上仁慈,既然赦免了你的罪名,可是我们淳于家的势力并不如从前。你现在没有官位爵位在身,与妧熙公主是不可能的,澈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奶’‘奶’的日子是活一天少一天,‘奶’‘奶’不想在剩下的日子里,都要替你担惊受怕。” “妧熙现在,在侯爷府,她跟萧庆林在一起?”淳于澈失魂落魄地道,他的脑海里不断地联想出他们在一起的亲密画面,想起那日在牢中妧熙亲口过的话,想起在刑场上,她都没有来看他最后一眼。 可是无论如何,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们之间相识十一年的情谊,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断掉了。 “澈儿,萧侯爷拿出免罪金牌救了你,‘奶’‘奶’非常感‘激’萧家。不过细细想来,我们同萧家素无来往,更谈不上是生死之‘交’。萧庆林肯这样为你,有可能是妧熙去求得她,这样来妧熙公主并不是一个忘记旧恩的人。只是你掉下山崖之后这几个月,想必妧熙也是以为你命丧黄泉,许多事情,已经是木已成舟,.‘奶’‘奶’,不想你再有丝毫的闪失。”淳于老夫人反复地叮嘱着。 “‘奶’‘奶’,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活着,我总要找到妧熙,向她问个清楚明白。我不相信她会这样对我,她会这么快移情萧庆林。”淳于澈嘴角‘抽’搐着,内心的疑‘惑’与痛苦,像是猛火一样炙烤着他。 淳于澈行尸走‘肉’般在街上,余⑨⑨⑨⑨,m.∨.光忽然扫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日押送他在路上的几个人。 淳于澈回忆着那日坠落悬崖的情形,为首的士兵名字叫林麟,他在毫无预兆地前提之下,拼命地将马车向着悬崖的方向赶去,他分明就是想置他于死地。 夜‘色’深深,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林麟在睡梦之中,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之处凉凉的,睁开眼睛之时,淳于澈的容貌出现在他的面前。 “啊……鬼……你是鬼?”林麟想‘抽’开自己的身子,可是他哪里是淳于澈的对手。 淳于澈贴近他的脑袋,故意用着‘阴’森的口气道:“你巴不得我变成厉鬼呢?可是我福大命大,在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没有死,不过你好像是该死了。” “少将军,少将军饶命啊,少将军。我跟你无冤无仇,我不是有心要害您的,您就饶了我这条贱命吧。”林麟着,将身子移开刀刃,不停地对着淳于澈磕头,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功力是怎么也不可能与淳于澈对抗的,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求饶。 “我也不相信你有这样的胆量,敢做这种事。……是谁指使你的?”淳于澈厉声问道,一双眸子在黑夜之中像是鹰隼,发出两人寒彻的光。 “是……是……”林麟十分迟疑,他吓得早已经魂飞魄散,却也知道有些话错了也是要丢‘性’. “我知道你害怕那人的势力,不肯。不过,你要好好算算,若是你现在不,现在就要死,恐怕都等不到你的主子找你算账。不过,我是没有什么耐心的,我数到五,你若是不,就要替他去见阎王。”淳于澈将手里的刀子重新抵在林麟的脖子上,由于那把刀过于锋利,刀刃上似乎都留下了淡淡的血丝。 “一,二,三,四……”淳于澈一个数一个数地数着,林麟原本闭着的眼睛忽然就睁开了。 “少将军,少将军饶命,我……我……”林麟吓得额头上不断冒出汗珠,眼下只有保住‘性’命是最要紧的。 “是……是靖王爷裴岩凌指使的,其实靖王一直对您跟他的功力不相上下而耿耿于怀,还有妧熙公主变成了他的妹妹,靖王爷心里多有不忿,他将这一切的过错都归结到少将军您的头上,所以才命令我们想尽办法,要在您流放的路上下手,将您置之死地。”林麟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原委全部了出来。 “我早就料到是他,没想到果然是他,我今天来见过你的事,我相信你是不会对别人得,否则若是靖王爷知道出卖他的人,就是你,你的命也就危险了。”淳于澈凑到林麟的跟前道。 “是……是少将军。”林麟慌‘乱’的应答着,他确实不能跟任何人提及此事,否则他便是有危险的。 萧侯爷府,妧熙整理好衣服,正要出去,却见采薇拿着一叠衣服走进来。 “公主,这是侯爷特意吩咐给您的,是他上次去苏州的时候,当地最有名的绣娘缝制的,与宫里的比起来是各有千秋,最重的是有地方特‘色’的东西,咱们京城不一定经常见得到。公主,侯爷对您还真是用心了。”采薇的‘唇’边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鬼‘精’灵的道。 “这些衣服太‘艳’了,不适合我。”妧熙只是瞟了一眼采薇手里的衣服,并没有仔细去看。 “公主,恕奴婢多嘴,前几日萧侯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公主也是担心的不行,连平时的进餐都明显减少了,奴婢看得清楚,公主是担心侯爷呢。现下侯爷的伤势已经好的大半,公主的心情也随着好多了。有句话呢,就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公主的一颗芳心,其实……”采薇自顾自地着,揣测着妧熙的心思,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妧熙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不要胡,你若是受了这样的重伤,本公主同样会担心。以后这样的话不要‘乱’,若是引起侯爷误会,你就不用在我这里‘侍’奉了。”妧熙的声音异常冰冷,字字句句都像是从齿间蹦出来的。 采薇从来没有见过妧熙如此严肃的表情,知道自己是了不该的话,触怒了公主,赶紧慌‘乱’地将衣服放下,跪倒在地,请罪道:“奴婢失言,还请公主恕罪。” “起来吧,今天是什么日子?”妧熙的话锋一转,突然问道。采薇拧着眉头,掐着手指算了算, “公主,今日是六月十四。” “六月十四?”妧熙的眉心一动,手忍不住握了起来。 “你备好马车,明日我要去个重要的地方。”妧熙吩咐道。 “是。”采薇道,心里默默思忖着,六月十四,是什么日子呢。府里的丫鬟被萧庆林遣来,是他突然觉得‘胸’口有些不适,让妧熙过去看看。 妧熙来到萧庆林的房间,却看到萧庆林安然无恙地坐着‘床’榻上喝汤,奴婢见她进来,都十分懂事地退了出去。 “看你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怎么还心口不适呢?”妧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有些无奈地道,住在侯爷府照顾萧庆林是皇后的懿旨,她心里也清楚,这是皇后刻意要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我心口确实不适,是因为我心里想着的人没有在眼前,我的这颗心,时时刻刻都会不适的。我请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好,我就给这个病取了个名字,叫做思念公主病。”萧庆林含情脉脉地看向妧熙,妧熙略低着头,有些羞赧地道:“侯爷,你的病情已经恢复地很好了,我明日就离开侯爷府,你自己要多保重。”妧熙着,起身就要离开,这个时候,萧庆林有些着急,竟真的扯着‘胸’口痛了起来,痛的是龇牙咧嘴。 妧熙见状,赶紧回转身凑到他的跟前,嘱咐道:“侯爷的病需要静养,不要轻易地情绪‘激’动,这样对病情十分的不利。” “难道萧庆林在妧熙的眼睛里,就只是个受了伤的侯爷吗?”萧庆林着,忽然神情地抓住妧熙的手,妧熙顾虑到他的病情,没有立即甩开,却还是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我可以视王爷为朋友,甚至是知己,至于别的,妧熙已经死了情爱之心,还请侯爷不要再为难妧熙。”妧熙清晰地吐着字,抬眼与萧庆林四目相视。 “对不起,我过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回心转意。”萧庆林坚定地道。淳于澈不由自主地来到萧侯爷的‘门’前,他想知道妧熙与萧庆林到底发展到了怎样的关系,他始终都想问个清楚,却又不能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萧庆林的房间, “妧熙,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我觉得人都要废了,我想下来走两步,可不可以?”妧熙蹙了蹙眉,然后道:“好吧,我扶着你。”萧庆林下了‘床’,刚走了没几步,却因为‘胸’口传来的阵阵痛楚,身子像是失去了支撑。 妧熙怕他倒在地上,便紧紧扶住他的胳膊,萧庆林却整个人扑在她的身上,将她抱入了怀中。 房之上,淳于澈只是掀开了一个瓦片,便正巧看到两个人紧紧相拥的一幕…… 086你怎么变也不是她 淳于澈看到妧熙被萧庆林紧紧拥入怀中,他不觉脑中一片空白,手心微颤,薄薄的瓦片徒然掉了下来。 .更新好快。屋子内,妧熙不自在地拉开她与萧庆林的距离,脸‘色’绯红地道:“你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我扶你回到‘床’上歇息吧。”淳于澈的手缓缓伸向那块瓦片,他还是不能接受眼前这样的事实,他想看清楚,再看清楚一些,或许刚才是个误会。 手指还没有触及瓦片,这个时候院子里的护院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对着屋大声道:“谁?是谁在上面?”淳于澈受惊,利索地飞身离去。 下人将屋有人的情况禀告给萧庆林,萧庆林咬着牙道:“古人有云宁得罪君子,莫得罪人,靖王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 “你拒赠宝剑的事情,我也听了,军中事务牵扯到前朝后宫之争,你自己还是要多加心。”妧熙有些担忧地道。 “怎么,你原来有这么关心我的?”萧庆林原本沉郁又严肃的脸‘色’,看到妧熙担忧的表情,倏然变得愉悦开心起来。 “你是母后的至亲,也就是我的哥哥,妧熙自然会关心你。”她的‘唇’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她知道他给不了他所期待的东西,所以就不可以给他半希望与错觉。 “我可不是你的哥哥,你也不是皇姑母的‘女’儿,我们两个之间没有半血缘关系,不过你若是做了我的夫人,倒是可以亲上加亲的。”萧庆林一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 “既然你已经会开玩笑了,想必这伤势也是不需要我在调理了,明日我会离开侯爷府的,到时候若是时间匆忙,就不亲自来与你道别了。”妧熙淡淡地道。 “我的伤还没有好,你怎么就要离开,皇姑母不是了,我什么时候完全好了,你才可以离开的。闪舞.”萧庆林忽然间像是个孩童般,与妧熙耍起了脾气。 “宫里那边传来消息,是父皇的咳疾厉害,就连卞太医也素手无策,妧熙的医术虽然不及卞太医,可是-⑤-⑤-⑤-⑤,m.▼.心下十分着急,所以才会想早日回宫。”妧熙惦念皇上的病情是一方面,可是她的心里不停地念叨着明日是六月十五,这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她要去个很重要的地方。 淳于澈只是看到萧庆林将妧熙紧紧拥在怀里的情景,他的心里成了一团‘乱’麻,他不停地回忆那些令他心痛的画面。 妧熙与萧庆林在一起的所有情景一一浮现在他的面前,他的目光呆滞,像是被人‘抽’取了灵魂。 “如今他们一个是公主,一个是侯爷,倒也是般配,我是什么?我只是个陪伴了她十一年的主子,或许在她的眼睛里,我只是她的主子,她对我的所有,也只是报恩而已,我竟然自作多情了那么久。”淳于澈喃喃自语,一颗心像是被撕扯开那么痛。 他来到一家酒楼,坐在那里要了两壶酒,不停地喝了起来。两壶酒,很快就喝光了,他接着又要了三壶,不大一会的功夫,这桌子上就摆满了空酒壶。 “这位公子,我们这打烊了,你去别处吧。”二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 淳于澈摇摇晃晃地出了酒楼,还没走几步路,他就晕倒在了路边,这时候,一袭红‘色’的长裙飘来,在空气里弥漫着‘女’子的香气。 “把他带到我那里。”‘女’子对着随从吩咐道。两三个男子七手八脚地过来,将淳于澈抬到了马车上。 翌日清晨,妧熙从侯爷府出来,她刚要上马车,这个时候府里的丫鬟跑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公主,我们侯爷了,这个让您路上吃。”丫鬟将食盒递到采薇的手中,然后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闪舞.马车上,妧熙将食盒打开,盘子里放着一张信笺,还有一盘‘精’致的糕。 妧熙将信笺打开,是王维的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簪‘花’楷写得十分秀气,看上去完全猜不出是出自沙场男子的手笔。 “前日里,侯爷还问奴婢公主最喜欢什么字体,我告诉他公主最喜欢的是簪‘花’楷,想必这几日侯爷不能下‘床’,却在‘床’上坐着无聊,便练起字来了。”采薇猜测道。 妧熙将那糕拿在手上,轻轻咬了一口,红豆便‘露’了出来。 “这是红豆饼。”妧熙低声道。 “公主,侯爷在病中还想着怎么让您欢心,侯爷对您的这份心思,奴婢看着都感动呢。”采薇抿了抿‘唇’道。 妧熙的心微微一动,她与他是在错的时间相遇的,所以他不可能是她生命里那个对的人。 她的感情已经随着那个人,一起葬身悬崖了。妧熙有种心口发闷的感觉,她轻轻撩开车窗布,靖王府三个字映入眼帘。 “停一下,我要进去拜访靖王。”采薇并不知道妧熙之前与靖王已经相识,有些奇怪地道:“公主,这靖王是淑夫人的亲子,皇后与淑夫人素来不合,我们何苦去招惹他呢?” “他,始终都是我的皇兄。”妧熙在这话的时候,‘胸’口涌上来莫名的伤感,仿佛世事变迁得让人难以承受。 妧熙走进裴岩凌的书房,裴岩凌正在欣赏一幅水墨画,见妧熙走进来,将手里的画置在一边。 “妧熙,,拜见皇兄。”妧熙对着裴岩凌行了个礼,脸‘色’平静地道、 “你上天为何这般喜欢耍‘弄’人,你第一次来我这里的时候,身份是淳于府的丫鬟。后来,你再次来到府上的时候,就变成了我心心念念想留住的人。可是这一次,你变成了我的皇妹。我恨上天这样的安排,不过我也很感‘激’上天,原来你是我的皇妹,你也是安王的皇妹。”裴岩凌在得知妧熙是皇室遗失的公主之后,就再也没有单独见过她,甚至是刻意回避与她相见,因为他们没有办法面对,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竟然是他的皇妹这样的事实。 “妧熙倒是感‘激’上苍,能忽然就多了这么多的亲人,所有的相遇都是上苍的眷顾,我不怨恨任何的安排。”妧熙语重心长地道。 “你来我这,应该不是要告诉我这些的吧?”裴岩凌薄‘唇’轻启,淡淡问道。 “皇兄,萧侯爷在军营中受伤,昨天又差被黑衣人袭击。我希望皇兄能够适可而止,毕竟这件事情若是父皇真的追究起来,恐怕会牵连甚广。”妧熙直言道。 “怎么,我听最近你跟那个萧庆林走得很近,原本我还不相信这样的传闻,现下看来你能为了他找到我这里,这件事就应该是真的了。只是淳于澈刚刚死,你就移情别恋,看来你对淳于澈的感情并不深。”裴岩凌完全转移了话题,他的心很难过,所以他也不希望任何人好过,他希望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受尽折磨。 “皇兄,我来不仅是为侯爷,还是为你。淳于澈为什么会坠落悬崖?我已经知道当初赶马车的人就是你的心腹,我想送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地伤害别人,多最后自己一定也不得善报。妧熙不希望,你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你自己好自为之。”妧熙的眸子里喊着泪水,她对眼前的人感情太复杂,她曾经是有恩于她,如今他是她的皇兄,可是他又最可能是害死自己心上人的仇人。 “淳于澈,萧庆林,他们两个都没有资格得到你,他们两个都该死。”裴岩凌怒目圆睁,他握着拳头重重捶打在桌案上,在他的心里恐怕只有自己与妧熙最般配,可是他又是最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人。 “你若再伤害侯爷,妧熙此生便与你恩断义绝。”妧熙完转身离去,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她要去一个地方,一个对她来无比重要的地方。 淳于澈只觉得头痛‘欲’裂,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粉红‘色’的罗帐,屋子里弥散着胭脂香气。 淳于澈从‘床’榻上起来,‘门’ “吱呀”一声被推开,红衣‘女’子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少将军,昨夜你喝了太多酒,我一早便吩咐下人做了粥,是养胃的,还是趁热喝吧。”‘女’子柔情似水的道。 “红冉,竟然是你。”淳于澈震惊地道,他竟然在她的闺房之中。 “少将军,现下我是京城最有钱的‘女’子,这一切的一切还要感谢你。是你把我嫁了个好人家,那岳公子有病,是家族遗传的。我嫁过来没多久他就死了,我的公公也是因为痛失爱子一病不起。这么大的家业,就靠我一个‘女’子来撑着了。”红冉‘唇’边挂着苦笑,眼睛里是不清的复杂。 “当日,岳家求亲,我只知道岳公子相貌平平,却不知他是有病的。昨天的事,多谢你。”淳于澈完,转身要离开房间。 红冉却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少将军,你的所有事我都听了。那日在刑场之上,我就在人群里,但是我知道裴妧熙她都没有去看你一眼。你为了他这样做值得吗?红冉现在有数不清的金银,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你留下来好不好。我哪里不如裴妧熙,我改好不好?”淳于澈将她的手掰开,极其冷淡的声音道:“你在我的眼里,从来就只是个奴婢而已,妧熙是我心尖上的人,你怎么改,都不会是她。” “公主我们这是去哪啊?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马车上,采薇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