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隆武二十三年,七月十五,中元节。     建州城外的玉带河上,到处飘满了纯白色莲灯,沿着绕城而过的河水顺流而下,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     斑驳的石桥上匆匆行来一辆围着青色油布的马车,马蹄翻飞实在是急迫的很。马车很快停在了河边的一座宅院前。     宅院四周古木森森,粉墙青砖点缀其间,宛若一幅水墨画淡雅清远。可是在夜色下却显出了几分古怪的压抑感,多出一点狰狞来。     “笃笃!笃笃!”驾着马车的一个劲装男子跳下车辕,敲了敲萧府的侧门。     “谁?”谨慎中带着几分被打断好梦的怒气。     “快去回禀萧大人,魏家小姐找着了!”     不多时,庭院内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侧门打开,出来两个粗使婆子一并几个小厮。粗使婆子将车帘缓缓掀开,一个身姿纤弱曼妙的女子下了马车。那女子脸上蒙着一层白纱,手边牵着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小丫头。大约七八岁的样子,扎着两只圆髻,粉嫩的小脸上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满是惊恐慌张。     女子牵着小丫头的手随着两个粗使婆子穿过花廊顺着月洞门向内宅走去,不多时到了一处略微偏僻的园子。径直走到了正堂门口,一个容长脸儿身着桃红色纱裙的大丫鬟迎了上来,显得神情颇为激动。     “魏小姐!”     “梅姐姐?”女子轻柔的声音带着哽咽。     “魏小姐,萧大人在里面等着呢!”梅香忙敛去了脸上的哀戚,蹲下身子将女子身边小丫头的手握在掌中,“雪儿受苦了,你长姐要同你萧大哥说几句体己话儿,梅姐姐带你去吃点儿东西,好不好?”     小丫头抬眸看着身边的长姐,她向来乖巧的很,处处只听长姐一个人的话。     “雪儿,你且随梅姐姐去,长姐一会儿陪你。”     小丫头点了点头,随着梅香向一边的抄手游廊走去,小小的身子渐渐没入游廊下的阴影中。     这座府邸是河西贵族萧家在京城建州的一处别院,现如今萧家最得意的子弟萧子谦高中状元居住于此。萧子谦近来实在是风光的很,先是同参知政事魏廷大人的千金魏悦订了婚约,却借此机会查到魏廷谋反的证据,大义灭亲。得到宰相秦天德的厚爱和皇上的赏识,官拜翰林院学士。     河东门阀世家秦家嫡长女秦雅珺心悦萧子谦,秦天德也很满意这位乘龙快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萧子谦已经与魏悦订了亲。半年前魏家抄家的那一天,萧子谦派去的人却没有得到这封婚书,定是在那个已经被流放的魏悦身上。     萧子谦从来不会做那种落人口实的事情,命人将流放途中的魏悦姐妹偷偷带回到了萧府。只是所有的这一切,都瞒过了魏家人。魏廷至死都以为自己的好女婿萧子谦倾尽全力保下了自己一双可爱的女儿,对萧子谦感恩戴德得很。     魏悦站立在门庭处,一瞬间百感交集,魏家的突然破败令她始料不及。她一向在闺中,绣花写字,抚琴煮茶,突然地大祸临头让她几乎哭瞎了眼睛。好在还有唯一的妹妹,还有屋子里那个同自己情投意合的未婚夫君。     她将脸上的绢纱轻轻除去,露出一张虽然疲惫却是绝色的脸来。汉白玉一样的瓜子脸,天然的眉黛翠烟,配着一湛如水的杏眼。刀裁鬓角,一头乌鸦鸦的浓发松松的绾成了云髻,没有任何装饰却也气质清蕴。只是鬓角处很突兀的黥着字,显示出了官奴的身份,令人触目惊心。     她揪扯了一下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衫,下意识的抬手抚了抚脸上代表罪奴的黥字,吸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站立在屋子的中央,大红的官服似乎还没有来得及脱下,补子上的狮子昂首挺胸,气势雄伟。男子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相貌英俊,皮肤白皙,一双丹凤眼既大且长,眉宇间透着超越年纪的沉稳干练。     “悦儿!”那人看到魏悦走进来,动作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向她走了过来,却又显得动作生涩。     “子谦!”所有的伤心委屈在见到萧子谦的那一刹那全部涌了出来,魏悦几步抢进了萧子谦的怀中。     萧子谦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却还是象征性的拍了拍的她的肩背,叹了口气,“悦儿,一切都过去了。”     “子谦,为什么?”魏悦明亮的眼眸涌出了泪水,“为什么那些人会说我爹爹谋反?我爹爹何曾有那样的心思?”     “不说了,不说了,”萧子谦有些烦躁,叹了口气将魏悦从自己怀中推了出去,有些急促甚至带着些粗暴。     魏悦猛地一愣,抬眸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君,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呯的一声!门从外面被猛地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玉兰色百褶裙的华贵女子,柳叶眉高高挑了起来,凌厉的凤眼圆睁,抬手便给了魏悦一记耳光。     “你?”魏悦认得此人正是弹劾爹爹谋反的宰相秦天德之女女,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萧子谦的屋子里?     “你们怎么会?”魏悦眼前一阵阵发黑。     “贱人!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秦雅珺愤愤指着她的鼻头,“竟然还敢扑进子谦哥哥的怀中,婚书呢?拿来!且送你一个全尸!!”     魏悦的脸色越发的煞白,像是看到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死死瞪着一边沉默不语的萧子谦。这还是他吗?那个信誓旦旦要护她一辈子的萧子谦?那个冒雨前来魏家求亲的萧子谦吗?     “子谦,”魏悦的声音嘶哑几乎语不成声,“子谦,你救我来只不过是为了一纸婚书?只不过是想要做一个了断,是也不是?”     萧子谦脸色恢复了之前的镇定从容:“是!”     “呵呵呵……”魏悦垂首再不看他一眼,“何苦呢?何苦呢萧子谦?你想要……派个人说分明便罢!你这是……何苦……”     她从怀中将那份一直当做珍宝藏得牢牢的婚书缓缓拿了出来,秦雅珺劈手夺了过来脸上不禁渗出一抹笑意。这一下子好了,子谦哥哥再没有后顾之忧。     “来人!”秦雅珺眼眸中露出一抹杀意,屋子外面走进两个小厮。萧子谦侧过身子,背对着魏悦看着外面的月色。     “你们要做什么?!!”魏悦心头一颤,向后踉跄了几步。     秦雅珺面露狰狞,看到萧子谦不愿面对这境况心头莫非这对贱人还有几分真情?她一把拽住魏悦的手臂,凑到她耳边低低耳语道:“魏悦,你还真以为子谦哥哥心中记挂着你吗?既然如此不妨让你死得明白一点儿!”     “不,不是这样的,”魏悦咬破的唇角渗出血来。     “魏家那些谋反的证据可都是子谦哥哥亲自放在你爹爹书房中的。”     “不!不可能!”     “子谦哥哥同魏家结亲也是我爹设下的一个局。”     “不!”     “魏悦你放心上路吧!你的小妹妹我会替你照顾好的,他日必定成为建州城怡春院的头牌!呵呵呵……”     “不!不!!不……”     魏悦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俏丽却如恶魔般的女人,两个小厮拿着白绫狠狠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拼命的挣扎着,不甘,恐惧,绝望还有无边无际的满是血色的恨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第2章 重生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大晋朝国土面积广阔,黄河之南有灵州,洪州,银川,夏州。京城建州被这四个大晋最繁华的四郡众星拱月般的包围着,又是那繁华中的极盛之地。     过了河西接连有兴州,凉州,甘州,肃州,越往西行越是偏远得很。这四个地方是军事重镇,荒凉的戈壁滩上到处是飞驰的骑兵,兵器上的冷冽几乎冻住了入秋的骄阳。     前往甘州的路上,缓缓行进着一队衣衫破烂的人群,大多是女眷。一个个娇弱不堪的身躯上满是鞭痕,额头上的黥字让那一张张本来如花似玉的脸变得狰狞不堪。     “快着点儿!!啪!啪!”     “别打坏了!!否则吃苦的还是兄弟们!!”     “嘿嘿……听闻这批女奴可是魏大人的家眷……一个个娇嫩得很……”     “都是送往肃州的吗?”     “可不是?肃州已经有三年没有女奴送过去了,这一批可是当朝秦相秦大人体恤边疆兵士特意命人发派过来的……”     “嘻嘻……有福了……”     突然行进的队伍被一小股身穿黑衣蒙着面巾的人冲散了去,那些人的身手何其了得,押送女奴的官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只是这些人也好生奇怪,冲进人群中却是到处搜寻一个叫魏悦的女子。     “魏悦!魏悦姑娘可在此?”     哭喊的人群,随意奔逃踩踏的马匹让这队伍乱作一团。一匹受了惊的马匹猛然凌空而起却将一个身姿曼妙纤弱的女子差点儿踩在马下。那女子本来身子就弱,不堪受这惊吓猛地瘫软在地倒了下去。     …………     “姐姐!姐姐!!”一阵阵稚嫩清脆的哭喊声惊醒了魏悦,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听到妹妹魏雪的声音后猛的睁开了眼眸将眼前不停哭喊的人儿抓进了怀中。     “雪儿,雪儿,”魏悦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娇弱的小人儿,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了,没曾想真是上天的恩赐。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忙将魏雪上上下下打量起来,因为太过紧张两只手死死抓着魏雪的臂膀,魏雪直愣愣的看着神情剧变的姐姐,强忍着胳膊上的痛。长姐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看着她,眼神好生奇怪,却令她害怕。     “姐姐,不要怕,萧哥哥已经救了我们……”     “你说什么?”魏悦心头轰的一声,眼前一阵发黑,忙四处看去却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装饰干净简单的屋子。软榻边的黄杨木桌子上还放着一碟点心,外面窗棂边晃动着来来回回穿行的身影。     她猛地惊呆了,这不正是自己被萧子谦带回到建州之前住的那家客栈吗?从这里开始,萧子谦的那些属下对自己看守的极其严密。只是那个时候自己还单纯地以为,萧子谦怕自己被人发现将她和妹妹严加保护起来。     “呵呵呵……”冰凉的眼泪从魏悦的眸子中滑落下来,好一个萧子谦,好一个有情有义的萧郎,爹爹的得意门生啊!!可怜见,天意捉弄竟然让她重活一世,真真儿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魏悦,魏悦……你若再信那个人便是天理难容!!”魏悦咬着牙暗自一个字一个字挤了出来。     “姐姐,”刚刚总角的魏雪许是被魏悦的表情吓傻了,小手哆哆嗦嗦的伸了过去,紧紧揪着魏悦的衣袖,扯着唇角几乎要哭了出来。     魏家本来人丁稀少,魏悦只有一个兄长,还有便是这个魏相老来得女的宝贝妹妹雪儿。兄长已同父亲被问斩,母亲和生下魏雪的冯姨娘受了惊吓病死在流放的路上。现如今整个魏家除了那些丫鬟仆从只剩下了这个相依为命的妹妹。     魏悦忙敛了惊慌不定的心神,自己重生这事儿实在是诡异万分,但是她现如今没有时间想清楚这个。只有一个信念,这一次绝对不能去萧家,一定要想法子逃出去。     此时门吱呀一声推开,进来一个眉眼粗糙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魏悦认得此人正是萧子谦的属下,忙定了定心神恢复了之前那副楚楚可怜的茫然样子。     “魏小姐,我们走吧,萧大人急着见小姐,怕是已经等不及了。”     魏悦暗自冷笑,等不及?等不及杀我吧?萧子谦想要自己手上的那份婚书,却又怕半道劫了朝廷重犯的罪责暴露。不要婚书若是再娶秦相的千金又害怕毁了他谦谦君子的名声。呵!萧子谦你好狠的心,好毒辣的谋划!     “有劳各位!”魏悦堪堪站了起来,手中紧紧牵着魏雪的小手,随着萧子谦派来的人走出了这家简易的客栈。     客栈所处的小镇看起来也算是颇具规模,满街的繁华想来距离建州城不会太远了。她焦急的四处看着,脸上蒙着面纱,露在外面的水眸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逃跑的细节。     左边走着的一个人三十多岁,灰色布袍,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国字脸,有风霜之色,极具威势。魏悦隐约记得此人是萧子谦的管家,就是他一直将自己带到萧府的,是萧子谦的心腹。     眼见着罩着青色油布的马车就停在前面不远处,魏悦知晓若是上了马车便会一路直接行至建州,再也没有机会逃走了。     她回眸却在街角处看到一处门面并不是很大的成衣店,不禁心头一动,突然停下了步子。     “魏小姐?”萧家的管家不禁沉下声来提醒道,“魏小姐我们还是尽快去建州吧!”     “这位大哥,小女子有一个不情之请,”魏悦忍着话语里的颤音,带着些许踯躅。     那管家也是有些不耐,只想尽快办完差事,也不想节外生枝忍下了怒意:“魏小姐有何吩咐?”     魏悦扯了扯身上破烂的粗布衣衫,这还是在流放的路上穿着粗使婆子的一件衣裳,她喏喏道:“子谦定是不喜欢我这邋遢的样子,我恳请大哥行行好借我些许银子,令我带着妹妹去那边的成衣店买一两件寻常衣服穿。若是到了萧家,子谦定会将银子替我还上的。“     萧家管家不禁一愣,这是个什么说法,本来也不想理会她。一个阶下之囚,又是罪臣之女,还摆什么样子?只是他也摸不准萧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说是一定要将魏家小姐带回来,所以路上对魏悦倒也客气。     “求求大哥!行行好!!绝不会耽搁大哥多少时间,只是买一两件寻常衣衫,小女子……小女子不想让你家大人看着这样狼狈的自己……”魏悦眼见着说不下去了,杏眼中蕴满了泪水。     “罢了!魏小姐且快着些,若是迟了便不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了!”     “多谢大哥!!”魏悦忙牵着魏雪的小手匆匆向那家成衣店走去,萧家管家却是派了人跟了上去。     魏悦倒也麻利将自己和妹妹魏雪的衣衫买好了后转身冲萧家管家楚楚可怜道:“大哥,小女子想要同小妹将这新衣换上,不知大哥可否行个方便?”她且说着便红了脸,管家只得尴尬得退出了成衣店守在门外。     等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便觉察出了不对,忙冲进了店里哪里还有魏悦姐妹的影子?他拔出腰刀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领怒吼:“人呢?”     店小二之前虽然奇怪这群行动诡异的人,只是看那姑娘牵着一个小丫头又生的眉清目秀不像歹人。还说要借着后堂的空屋子换上新买的衣衫,小二倒也对她们行了方便,此番一看便知道出了事情。     他忙带着萧家管家直奔后堂的隔间,除了那破烂衣衫被丢在地上哪里还有那对儿姐妹的人影?           第3章 流民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奔跑!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对于一路上吃尽了苦头,身子单薄的魏悦来说实在是吃不消。     何况现如今魏悦背上还负着小妹雪儿,但是她咬着牙,拼了命也要逃得远远的。朝着与建州城相反的方向,越远越好。     迎面不时传来诧异的目光,魏悦猛一转头却发现萧家的那辆马车正沿着街道追了过来。之前慌不择路竟然逃出了小镇到了野外,却暗道不好,这样迟早会被追上来。     已然入秋,野外的杂草都带上了一层枯黄,今年的秋季建州城附近闹蝗虫,自是一个灾年。路上到处是逃荒的流民,魏悦实在是跑不动了,看到不远处的流民不禁动了心思。     “雪儿!快醒醒!!”魏悦不禁苦笑这丫头躲在姐姐背上竟然也能睡得着,不想抚上额头却是发烧了。     她当下顾不得许多将魏雪身上的新衣衫猛地扯破了,将地上的污泥抹在她的身上脸上。不多时姐妹俩同时变得脏污不堪,原本秀丽的脸颊更是面目全非。     魏悦背着雪儿混进了流民的队伍,只是那些流民却是向刚才魏悦逃出来的那个小镇方向涌过去,魏悦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流民的队伍行进的很慢,魏悦抬眸便看到了迎面追来的那辆马车,忙低下了头。忍了好久才敢抬起头看去,萧家的人果然没有发现面目全非的姐妹俩。     “让一下!!让让!!”     “找死吗?”     啪!皮鞭的脆响声传来!     饥寒交迫的流民顿时乱作一团,将原本被流民挤占的乡野古道更是挤得密密匝匝的毫无半分通过的可能性。     几辆华丽的马车眼见着便到了跟前,这样一乱却是惊了那些贵族门庭养尊处优的马匹。人仰马翻,哭喊奔逃,越发的乱了。     魏悦忙背着小妹想要躲到一边,奈何对面突然冲过来一股人流。她本来身子就弱,踉跄了一下登时摔倒了。不想却将背上生病晕迷的魏雪甩了出去,魏悦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身上早已经被几个人踩踏了上来,她咬紧牙关拼了命,站起来向前冲去。     纷乱的人流将她与妹妹越隔越远,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那华丽马车传来。     “永儿!快!!快!!那边有一个小孩子!!快救起来!!”     魏悦额头被人踩破了,鲜红的血顺着眼帘流了下来。她几乎要疯了!那可是她唯一的亲人啊!!她于那血色中眼睁睁看着一个华贵的年轻公子拔出剑逼退涌上来的杂乱人群,弯腰探身将一个孩子抱进了怀中。     那人身材颀长,生的俊美无双,却又带着几分邪魅狷狂。一袭纹样繁复重叠的深紫色锦袍,极其张扬。头上戴着紫晶冠,衬着明晃晃的紫玉琉璃抹额,迎光一闪似能刺目,艳丽到了极致。     “还我妹妹!!”魏跃大呼一声冲着那人挤了过去,那个人怀中分明抱着的是魏雪。     “还我妹妹!还给我!!那是我妹妹!!还给我!!”魏悦逆着人潮拼命向前挤过去,却看到华丽马车的车帘轻轻掀开,自己的小妹被那贵妇身边的丫鬟抱进了车里。     “还给我……还给我……”魏悦大口喘着气,胸闷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倒下的那一瞬间她牢牢的将马车上的标识记了下来。     她依稀认得那个标识,是只金鸟,建州容家,大晋朝第一显赫世家,因着得宠的容妃娘娘也成了大晋朝第一外戚。     建州容家?建州容家?魏悦心急如焚,建州城真的是她的梦靥之地啊!!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一定要找到小妹,找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     夏末初秋的夜风依然冷冽得很,魏悦渐渐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却发现四周的流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得干干净净。许是冲着建州城的方向去了吧?每到中元节的时候,一些大家族会开一些赈济灾民的粥棚,今年初秋大旱想必粥棚早已经开了起来。     她忍着浑身的疼痛从泥泞的地上爬了起来,借着月色垂首看向自己的手,满手的血迹。这副模样即便是去了建州城也会被当做异类抓起来的。     她在野外的溪水边将自己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整理衣衫的时候紧紧握着手中的几个铜板。自己昏过去的时候不知道被谁当做了乞儿,心头又是一阵酸楚。饥寒交迫,浑身的伤痛得要死,最关键的是不知道小妹去了容家怎么样了?     像容家那样的虎狼之家,一入侯门深似海,上位者尚且不能自保,何况是下层的那些小丫头们。随时都会被人玩儿弄于股掌之间,丢了性命也是稀松寻常的事情。     她咬着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如今着急也没办法。只得想法子先让自己活下来,好在还知晓小妹被带进了容家。只要知道她在哪里,就有法子找到她。     魏悦饥寒交迫之下缓缓挪进了一处古庙躲避风寒,那古庙已是有些年头了,看起来摇摇欲坠。她向着内壁找了一处角落将茅草垫着勉强可以睡人,也不敢睡熟了,时刻警醒着看向了古庙残破的少了半边的木门。     “见到王爷没有?!!”     “没有啊!!王爷追那个人去了!让我们先行去建州!”     “罢了!先烤个火暖暖身子,将马喂一喂再走!说不定这当儿王爷就抓到那个老东西了!”     魏悦昏昏沉沉中一个哆嗦惊醒了过来,门外竟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几个粗犷的汉子跃下了马将马儿拴好走了进来。     一支火把亮了起来,魏悦忙抓起地上的泥灰将自己的脸涂抹的不能见人,随即更是向里缩了缩。     “呵!这古庙里竟还有个小乞丐!!”执掌着火把的是个中年汉子,穿着大红锦袍,三四十岁年纪,鹰钩鼻,八字须,看起来分外的凶神恶煞。     不多时又涌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穿着白色锦袍披着一件玄色披风。眉眼却是锐利至极,扫了一眼魏悦。     “程爷?”一手举着火把的人刷一下子拔出了佩剑,“要清理掉吗?”           第4章 怪人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不禁暗自叫苦,自己都躲到了荒郊野外的古庙中,依然是不能摆脱这厄运。不想那个红袍男子边说边渐渐逼了过来。     “小鬼!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呜呜呜……”魏悦不停的摇头,比划着手,却是吓的直哆嗦,显得分外可怜。     “是个哑巴!别问了!!”白衣老者稳稳挡下了红袍男子手中的剑。     魏悦的心却是要跳出来了,这些人看起来倒也不像悍匪恶徒,不过却有着豪门望族中的那抹贵气在里头。     她依稀听到了王爷两个字,也不敢再看向那边,别过脸冲着墙壁靠了过去。瑟缩着将自己整个身子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生怕给这些人带来一丝杀她的理由。     那些人不时压低了声音讨论着什么,到底还是防备着魏悦。魏悦只依稀的听到什么酒卷,望月楼之类的字眼儿。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也不想关注这些,只想的怎么能撑到建州,怎么能混进容家去。     就在她困顿不堪的时候,吧嗒一声,两个馒头扔到了她面前。赐香心头酸楚,没曾想以前养尊处优的自己竟然混到这般凄惨的境地,还真的成了乞丐。     她忙将馒头捡了起来,冲那些人磕了一个头。白衣老者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馒头的香气扑鼻而来,魏悦也是饿了很久,刚要狠狠咬上一口,却不想古庙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     刚刚那群人留下的火堆还在,借着微弱的光魏悦发现那人竟然头发花白,狗搂着孱弱不堪的身子,几乎是挪了进来。一直挪到那火堆旁,将手中满是污泥的木棍扔到了一边,瘫坐在了地上。     魏悦看过去是个可怜的老乞丐,那老乞丐几乎风干了的脸上沟壑纵横满是沧桑,浑浊的眼睛呆呆直视着前方。偶尔失神灰暗的眸子一转,就像无望深渊中的一点微弱亮光随时随地会消散而去。     魏悦自己这个哑巴是装出来的,对面的这人却是个瞎子无疑。看着他几乎没有了丝毫的力气,想到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竟然这般流离颠沛实在是可怜得很。     “谁?!!”那老人虽然目盲耳朵却是极灵,猛地转过头看向魏悦的方向。     魏悦倒是吓了一跳,随即缓缓拜道:“小女子是逃荒的,不想惊动了老人家,还望海涵。”     “呵!”那老人突然冷笑道,“逃荒?怕是避祸吧?”     魏悦心头一惊,却也不敢接话,暗道这老人倒是厉害竟然猜到了几分。她看着老人许是饿了,脸都带着些许浮肿。忙拿出一只馒头递了过去,另一只是要留着去建州的路上吃。她要找妹妹,不能将自己饿死了。     “老人家,吃馒头吧!”     “哼!被老夫猜中了心思,心虚了吧?这便是讨好吗?”那老人倒也不客气,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将馒头接了过去,大口大口咬了起来。魏悦心事重重,思念妹妹情切,也不在乎他的无礼。     “还有么?”那老人舔了舔唇,空洞的眼睛移了过来。     魏悦有些犯难,此处距离建州城还有些距离。这一个馒头却是一条命啊!万分珍贵的紧!     “还……还有……”魏悦始终斗不过自己的善良本心,将唯一的一只馒头也递了过去。     “磨磨蹭蹭的,真是不爽快得很!”老人似乎从来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当下便将另一只馒头也吞进了肚子里。却好像知道魏悦手中再没有吃的东西了,骂骂咧咧了几句世道不公之类的废话便倒在火堆边睡了起来。     魏悦一阵气闷,本不想理这等浑人,可是看着他苍老的容颜,却陡然间想起了自己爹爹。也不知道这老人有没有儿女,怎的忍心让自己爹爹出来受这等罪?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走了出去,从外面捡了一些枯枝将那堆火烧旺了些。这一折腾浑身却是一阵阵虚汗连连,饿的更是头晕眼花。不禁咬着牙暗道,只要坚持到明早天亮了些,便用那几枚铜板买点儿吃的东西充饥。     眼见着躺在地上的老者睡的分外香甜,魏悦也不得不一趟趟捡柴火,一趟趟守着他,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已经是日上三竿,火堆边的老人却是不知去向。她苦笑着自己这是何苦来,人家到头来却是连一句道谢的话也没有。     她扶着晕乎乎的脑袋站了起来,却不想吧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上掉落下来。忙蹲下身子捡起来,却发现是一个布包,里面方方正正的是竟然一卷书册。     魏悦知道定是那老人丢下的东西,忙拿着布包试图要追出去,却不想被布包上的一行小字吸引住了。     小字是用火堆中几乎烧成灰的木炭歪歪扭扭写了下来的,魏悦定睛看去不禁愣在了那里。     “素昧平生,却倾囊相授,寥寥馒头抵得上黄金万两,一夜守候,更是感激不尽。无以为报,赠酒卷一册为谢。”     魏悦忙打开布包,看了几眼不禁愣住了,这竟然是一本传授怎么酿酒的书册,不禁哭笑不得。想要扔掉,却又于心不忍,只得装进怀中。后知后觉的又将书卷拿了出来,果然发现背面上写着“酒卷”二字,不禁想起了昨夜那群贵族男子似乎谈论过此书。     她本就是为了避祸,实在不想与别人牵扯什么。但是那老人既然留下这东西,想必也是贵重的,断然不能丢掉。忐忑之中,忙将薄薄的书卷贴身藏好,现如今还是赶往建州为好。     她收拾停当,拖着酸疼的身子刚迈出庙门却迎面撞上了一个年轻男子。那人一袭玄色劲装衬托出了颀长的身姿。窄腰,猿臂,宽肩,分外的孔武有力。     漆黑如缎的长发仅用一根玄色发带束到脑后,消瘦刚毅的脸庞带着一抹天然贵气。挺直的鼻,棱角分明的薄唇,粗黑挺拔的浓眉微微挑起,墨黑如漆的双瞳却是含着三分温怒,三分沮丧,还有三分的戏谑。     魏悦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一张贵气凛然的脸却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恣意纵横之态,满满的都是傲慢。     “小鬼!得了便宜便要逃吗?”他斜斜靠在古庙外面的一株残柳边,漫不经心的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通体青翠,流光溢彩,盈盈欲滴,价值不菲。           第5章 铜板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忙绕过了他的身影,刚要匆匆而去。却不想被那人猛地拽住了手臂,那人的手分外的用力,不禁弄痛了她之前身上的伤痕,呀的一声呼了出来。     “是个娘们儿?”那贵公子分外惊奇。     魏悦更是不敢久留,想要逃走却始终挣脱不开那人的束缚,不禁有些急了,转身便冲着贵公子的手背上咬了下去。     贵公子显然没预料到魏悦竟然敢咬他,不小心还真被她咬了一口,许是痛了。漆黑深邃的眸子掠过一抹怒意,反手将魏悦的下巴扣住。     “属狗的吗?”     “放……放开……”魏悦拼命挣扎,此番遇到了歹人实在是心苦得很。想着妹妹此时不知道还在何方,惊痛交加,眼眸中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流了下来。     本来她用泥土灰烬将自己的脸涂抹的不成样子,这番哭了出来,眼泪竟然将她的脸颊冲刷出一条白皙的道子。     “呵!倒是会变脸的啊!!”贵公子嘴巴里说着风凉话,手劲儿却是松了松。不过从腰间将一只水囊取了下来,拔出了塞子兜头冲着魏悦的脸浇了下去。     他看着被冲刷干净的那张脸,不禁怔了怔,扣着她的下巴猛地放了下来。却又想起什么来伸手将魏悦微微颤抖的下巴攥着抬了起来,细细打量了过去。     “真真儿是见鬼了的,没曾想这荒郊野外竟然还有这等慑人心魄的美人?”他的话轻佻至极,魏悦心头恨得要死。忙别过脸挣开了他的手,孩子气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即便再苦也不能在这样的登徒子面前哭泣。     “呵!还挺倔强的!哦……”他似乎又发现了更加有趣的事情,盯视着魏悦脸上的黥字,“莫不是半路逃跑的官奴?”     魏悦心头一惊,忙向后退了几步。     “呵呵!别怕!老子对奴婢逃跑这样的国事甚是不感兴趣!”     “那便最好!”魏悦回了一句,唇角恰似含了滚油一样抖个不停。她不是害怕自己会被人举报抓起来,而是害怕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抓起来,自己的妹妹怎么办?她审视着面前的贵公子,觉得此人也是个玩世不恭的,往往这样的人才不会管官奴逃跑这样的闲事。     加上此人一看衣着华贵,光是那枚拇指间的扳指也少说有上千两银子。魏悦从小生活在世家大族中,自是识货得很,此人绝不会为了那几吊铜钱而费那个功夫将自己送到官府领赏钱。     “不过……”贵公子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不老实的手又缓缓抚上了魏悦脸上的黥字,”你这样的美人若是抓起来倒是能卖个好价钱!”     魏悦登时脸色苍白,却倔强地隐忍着内心的恐慌:“公子,做人要积德,人在做天在看!”     “是在威胁我吗?你若是想要不被人卖掉,得想法子将你脸上的黥字去掉,是不是?呵呵……”他不禁暗道这丫头的肌肤倒是嫩滑如玉,表情也是有趣,不知怎的竟然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魏悦看到此人亦正亦邪,却害怕将他真的激怒不禁语气软了几分:“这位公子,何苦要逗弄小女子,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小丫头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吧?说话这般文绉绉的倒也有些意思。”     魏悦不说话了,怪不得昨夜被那老人轻易看破了端倪,自己这说话方式实在是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她从小都是这样子的言语形容,一时半会儿倒也改不了,只能是少说为妙。     “罢了!”贵公子看到她闭了唇,自己再也逗弄不出半句话来,倒也无趣了。     “你身上是不是藏着一本酒卷?”     魏悦吃了一惊,难不成这便是昨天夜里那些江湖豪客嘴巴里说的那个什么王爷?什么酒卷?应该没这么巧合吧?     她本不想将老人的东西交出来,可是此番若是不拿出酒卷断然脱不了身。不过这世界上任何东西哪里能及得上自己妹妹重要,既然他要便给了他,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给你!”赐香将怀中的书卷取了出来,扔到了那人的怀中。     “呵!这么痛快?!!”他微挑着眉头看向了魏悦,却将酒卷又扔了回来砸进了魏悦的怀中,“我司……石火火从来不占女人的便宜。罢了!既然老酒鬼将酒卷传给了你,你倒是要专心研读,不要辜负了他。”     这一下子连魏悦也不知所措了,此人这一番作为看起来倒是有些磊落,不知怎的起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不过看着他拴在柳树边的骏马不禁心头一动:“公子,请等一下!!”     “还想怎样?”那人显然不太高兴。     “不知道公子可是去建州?小女子想去建州城寻亲。”     “你的意思是让我载你一程?”那人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分外明亮。     “是的,”魏悦硬着头皮,她相信自己没看错,此人是应该有一番侠义心肠的。妹妹被带进容家已有些时候了,她不敢再耽搁了。     “不过我这人可不做烂好人,除非你有钱付我盘缠。”     魏悦脸色越发红的厉害。     “算了,这世道可不养穷鬼!”他转过身。     “等等!这些可不可以?”魏悦红着脸摸出了三枚铜板。     贵公子盯视着魏悦手中的铜板,足足盯视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来吧!上马!”此人做事狷狂的很,还没等赐香反应过来,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马背上。     “多谢,”魏悦几乎耳尖红的滴血,声如蚊呐,只盼着马匹走快一些能将她送到建州城再不要看到此人。     那人路上倒也规矩,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言语举动,两条结实的手臂紧紧拽着缰绳,却将身子向后仰去,倒是给魏悦留了很大一部分空间。也尽量避免两人之间尴尬的肢体碰撞,却也是君子的很。     魏悦第一次骑马吓的紧闭了眼眸,动也不动,两人这般尴尬无话的共骑了一路。直到临近距离建州城外十几里地的时候,马匹突然停了下来。     “下马吧!”     魏悦看着四周断断续续的流民,这哪里是建州城?     “公子,这不是建州城啊!”     “往北走十几里路就到了,”那人倒是一本正经,将魏悦之前给他的三枚铜钱在手中颠了颠笑道,“这个价儿也只能送到此处了!后会无期!在下先走一步!!”     “喂!你站住!!”魏悦忙追了过去却根本追不上那人,瘫倒在地抓起一把浮土冲着那人扬了出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绝尘而去的身影。           第6章 建州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拖着疲惫的身子站立在建州城外的时候,只想着一句话,那人没有诳她。往北这十里路几乎要了魏悦半条命,她生怕自己走错了方向,此番倒是真的来了建州城。     高大威严的城门往来穿梭的兵丁络绎不绝,大晋朝近几年战乱频发,可见一斑。门口巡城的兵丁让魏悦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黥字,自己若是给人发现了,保不准便是一场大祸临头。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人的话,若不想被人发现,少不得要将自己脸上的黥字去掉。即便是不去掉能混进建州城,怕是容家的那道门槛儿不太好进。     想到此处魏悦看着天色向晚,眼见着城门便要关了,不得不咬着牙转身在野外寻了一处山坳躲了起来。     所幸最近建州城的容家秦家瞪世家大族大开粥棚,城郊附近的荒野中到处是前来讨活命的饥民,山坳中也不知道是谁留下一个还未完全熄灭的火堆。     魏悦抱膝靠着火堆打算小憩一会儿,实在是太累了。十几里路虽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一路奔逃的魏悦实在是筋疲力尽。     她向火堆里加了一些干枯的树枝进去,勉强能驱赶一些夜色降临后的寒冷。看着渐渐熄灭的火堆,猛然间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去掉脸上的黥字。可是这法子……她的手不禁抖了起来。为了妹妹也只能如此了,若是不除去脸上的黥字,待罪之身怎么可能进了容家那样的宅子。     她黑漆漆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点儿光芒,是一种残忍的冷。魏悦咬着唇,将一枝干枯的树枝缓缓伸到火堆中点燃。     魏悦颤抖着将点燃的树枝移到自己的脸颊边。金红色火焰跳跃着,她微微闭上了眼睛,事已至此,她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了。却不能失去妹妹雪儿这唯一的一点光。     “嗯……”魏悦的唇角咬出血来,将那股钻心的痛忍了下来。脸上黥字的地方散出一股子皮肉焦灼的恶臭味道,在夜色中久久飘散。     清晨的建州城是热闹的,行人熙来攘往,信步而行与城外的那片饥寒交迫俨然天上地下。     东苑的城隍庙地界儿分外的热闹,捐香火钱祈福的,到观音庵求子的,各种五颜六色的摊子招摇着。人群摩肩接踵,挤挤挨挨,沿街的叫卖声也是抑扬顿挫起来。     顺着城隍庙墙根边儿上却是蹲着一排面黄肌瘦的小孩子,大多数是总角年龄,更小的直接被爷娘装进了筐子里等待大户人家的管家婆子来买了去。家里能少一张嘴,还能多几吊钱养家糊口。     魏悦用衣衫上扯下来的粗布裹着脸,蹲在这群小孩子们中间,期盼着那个属于她的奇迹能够出现。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之久了,只盼着能看到容家人来这光顾。魏家也曾经在城隍庙这边买过人,都会拿着手中的对牌儿,告诉对方自己是谁家的掌家婆子。谈好了价钱后,便将那孩子同爹娘领进宅里头,一手交人,一手交银子。从此以后那孩子便是魏家的家生子儿奴才,与爹娘再无关系。     魏悦只是担心,容家那样的大家族是不屑于在这样的市井之间买丫头,往往都是牙婆子转手。可是自己实在不敢再出什么差错,牙婆子那里决计是不敢去自寻死路的。若是被关起来买到别处去那便如何是好?只得径直来到这里只求能稳妥的进入容家,见到妹妹便好。     魏悦正自心急如焚之间却看到不远处两个三十多岁,身穿翠绿色褙子的中年女子渐渐走了过来,那形容打扮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婆子。行走神态之间处处透着一抹不容于寻常人家的严整做派,令人看了生畏。     两人都梳着圆髻,别着纯银簪子,用帕子捂着唇朝着墙根儿边的那些面黄肌瘦的小孩子一个个看了过来。     “赵妈妈,这些孩子可是太小了一些,实在是没法子领去见三爷啊!”     “三爷也真是个长情的,本来就是半道上捡回来的一个小丫头,却喜欢的像得了个宝贝似的。竟然还要再买一个小丫头回去同那个雪儿丫头做伴儿,呵呵……姨奶奶也不管管。”     “怎么管?三爷向来是个喜欢玩儿的,况且那个叫雪儿的小丫头倒还真是个美人坯子,你瞧见那形容举止没有?真真儿是个讨人喜欢的,倒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呢。不光是三爷,连姜姨娘都是喜欢得很。”     魏悦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涌了上来,心脏都快要跳出了腔子来。雪儿?莫非他们说的可是雪儿?     只见那两个婆子在一个刚刚总角还算眉目清秀的小丫头身边站定,端详了一阵儿。     “就这个吧!那雪儿哭了一宿,三爷该是烦了!”     “算了算了,就这个吧,本来就等不到牙婆送人进府里来,咱们才捉急到这儿来寻一寻。将就着买一个回去,也算交了差事。”     两人同那女孩子的爹谈好了价钱,将容家的对牌摸出来给那孩子的爹看了看。刚要领着离开却不想被魏悦挡在了面前,不禁吓了一跳。     “二位好心人,”魏悦拽着那个容长脸儿,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婆子跪了下来,“求求二位好心人将奴也买了去吧!”     “你这是做什么?”有着一张容长脸儿的正是容府里的管事婆子赵妈妈,身边跟着的是芸大嫂子,都是容府的家生子儿奴才。却仗着男人在府里头当差当得好深得侯爷信任,两个人的媳妇子也便管了事儿。     也该着今天运气好,赵妈妈可是府里头出了名的心慈之人,但凡是府里面的小丫头们办砸了事儿,惹恼了主子。大多时候便求到了赵妈妈这边,帮忙在主子跟前说说话。     赵妈妈看着魏悦瘦弱的身子,蓬头垢面,衣衫破烂。但是听那声音却是脆生生的带着几分娇怯煞是好听,没曾想竟然是个女孩子。     “你起来!哪里人氏?”     魏悦忙道:“奴,家住商州,爹爹开了一家酒坊。不想遇上这旱灾流年,家乡遭了响马侵扰,酒坊被烧了,爹爹和娘亲兄长也……”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魏家一门被抄斩,心痛难当,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赵妈妈早已经声音柔软,抬手将魏悦遮挡在额前的发轻轻掠起,却露出了已经发脓的烫伤。     “奴家酒坊被歹人一把火点着烧了,奴正好在里面虽然跑了出来苟且偷生,却也破了相。求求你们把奴带回去吧!不要卖身的银子,只要给口饭吃便好。”     “这丫头真是可惜了的,”一边的芸大嫂子也是眼眶微红,“若不是破了相,却是个极其清秀漂亮的姑娘。你似乎读过书?”     魏悦忙应道:“爹爹之前开酒坊也能积攒些银子,曾经雇了一位先生给家里的孩子们授业。奴勉强认识几个字,偶尔帮爹爹整理整理账册。”     赵妈妈缓缓点了点头:“罢了!本来呢!你这样破了相的丫头容府决计是不要的,但是看着你还聪明伶俐些,这便随我们走吧!哎!也真是个可怜人啊!”           第7章 容府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府坐落在建州城的东面,靠近宫城,自是带着一番别样的荣宠在里面。容府隔河而对的便是百官府邸。     秦家便是头一家,接着转过一条街道就是魏家。马车的车帘微微掀开了一条缝隙,魏悦别过头看着魏家大门上那触目惊心的官府封印。门庭前清冷万分,墙头都已经长出了草。     魏悦猛的闭上了眼睛,扬起了头,眼泪强行憋了回去。从今往后再没有魏家,再没有魏悦这个人的存在。从今往后她将是另一个人,但是那些欠下魏家血债的人,她魏悦对天发誓一个也不会放过。     “到了!下来吧!”赵妈妈唤了一声。     魏悦机灵的率先下了马车,抬手却也不便接触赵妈妈和芸大嫂子的衣袖,只是躬身虚扶着她们下了马车。     芸大嫂子看在眼中不得不点了点头,还算识些眼色,不枉她们施了一回善心。     随同下车的还有那个新买来的小丫头,那丫头的爹爹不方便坐在马车里,同马夫挤在了外面的车辕上。     “芸大嫂子,我先领着他们去翠福园,你这会子去姜姨娘那里回个话,孩子已经买下了,先去萧姨娘这边点个卯记在账上。月底夫人要对账的,一会差人将孩子给她送去。”     “那好,”芸大嫂子忙笑道,“再辛苦一趟赵妈妈了。”     容府里头正室夫人是容夫人,还有三位姨娘。珂姨娘生下了长子容祺在府里头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但是却一心向佛,倒也不掌事。     容夫人生下嫡子容善自是尊宠的很,在府里头便是说一不二的,倒也将下头几个姨娘还有开了脸的大丫头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姜姨娘生下了三爷容永后,不愿意出头露面,只是躲在西苑中绣花弄草倒也安然。     最最奇怪的便是那位容貌极美的萧姨娘,虽然生下了一个女儿,身份地位按理说是低一等的。没曾想却深得容夫人的喜欢和器重,容府中的这些琐碎事务具是交给了萧姨娘办理。     那萧姨娘巧舌如莲,八面玲珑倒也将诺大的后院琐事分割的清清楚楚,条理得很。而且安平侯容永昌也是喜欢这个萧姨娘,倒是在容府中得宠的很。     魏悦垂着头从侧门随着赵妈妈走了进去,果然容宅气势宏伟,通向各个院子的青石甬道四通八达,宛若另一座宫城。岂是魏家那种寻常官邸所能比得了的?     她好奇的瞅了一眼,垂首跟了上去。早就听闻容家的权势熏天,如今单单凭着这座浩瀚的容府便可见一斑。     “赵妈妈!”一个俏生生的身着翠色衣衫的丫头从翠福园门庭处快步走了过来。     “你家主子在不在?”     “在呢!刚睡醒了!昨儿去夫人那边听戏熬了夜,今儿起得迟了一些,这会子还犯困呢!”     赵妈妈心头有了计较,放缓了脚步转过身叮嘱魏悦等人:“脚步轻一些,小心着点儿应对。”     魏悦忙躬身应了一声诺,脚步更是轻了几分,举止倒也甚为得体。     “赵妈妈这是新买的丫头吗?”     “嗯!”赵妈妈也不敢多言,心里头寻思着怎么将这个破了相的丫头留在容府中。     正房,东西两厢的厢房前廊与一条后廊相连接形成一个规模很大的四合院。院子里种着两株巨大的西府海棠一东一西相映成趣。结了满树的珊瑚红的果子,配着苍翠的叶子煞是喜人。     廊下一排桂树,植在瓷缸之中,簇簇金黄缀于叶间,馥郁芬芳。     “赵妈妈来了?”一个眉眼如画身着一袭粉衫的丫头从正房门庭中迎了出来。脸颊上的两只酒窝甚是喜人,一看便是聪明伶俐的很。     “三爷要的孩子买了回来,劳烦芳菲姑娘进去回禀一声儿。”     “赵妈妈且等等!”那丫头折回了身子,走进了正房。     魏悦只觉得两条腿不停的哆嗦,实在是饿透了,强咬着牙逼迫自己不要倒下,不要倒下。     不一会儿芳菲打起了帘子,赵妈妈领着魏悦和那对儿父女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迎面便是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屏风的那边站立着几个小丫头端着一应洗漱用的物件儿,具是屏声敛气。     “萧姨娘安好!”赵妈妈轻轻站在屏风边儿上。     “三爷要的孩子呢?”一个极其慵懒的女子声音传来。     赵妈妈忙将那父女二人带了进去,只听的一阵衣裳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是跪下请安。     魏悦垂首站在屏风外面,两只手紧紧攥着,掌心里头全是汗。     “让那孩子抬起头来!”     “快抬起头来!”赵妈妈忙道。     “呵!样子还算清秀!芳菲封二十两银子来。”     “是!”     “带孩子去洗一洗,洗过后再送到三爷那里去,莫要污了三爷的眼睛。”     “是!”     不一会儿那个中年汉子红着眼睛拿着银子退了出来,眼眸中甚是凄惶难安。     魏悦赶紧垂下了头,只听的里面赵妈妈道:“姨奶奶,今儿还带了一个丫头回来。为人倒是伶俐得很,家中遭了难,也不要银子只是管口吃的就行。整好儿后厨缺个人,李老婆子儿子娶亲回去了,过几天便是中元节。少不得哥儿爷们还有馨姐儿要闹腾着办个宴会,老奴寻思着缺人就带回来了。”     “什么来历啊?不三不四的人可是不能领进来的!你也知道府里面的规矩,街面儿上那么多逃荒的遭难的难不成都领进来么?当容府是什么?”     “回禀姨奶奶,这丫头也是可怜见的,爷娘一家子都死了。以前是个开酒坊的,遭了响马流寇,家中一把火烧的干净。老奴看她也是个伶俐人儿,所以就带回来了。”     “罢了!叫进来瞧瞧!谁让你天生是个心软的,也是怪了,赵妈妈你在夫人跟前当差怎么越老越活回去了,尽惹事儿!”     赵妈妈忙退了出来冲魏悦使了一个眼色,魏悦的头垂得更低了,只看得见脚下鎏金的琉璃地板。一晃一晃的让她眼晕。     绕过了一处雕并蒂莲琉璃碧色纱橱便到了东暖阁,魏悦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给姨奶奶请安!祝姨奶奶福安康宁!”     “哟!果真是个会说话的!”萧姨娘倒是高兴了许多,“抬起头来,我瞧瞧儿,若是好的,便留在我身边当差吧!”           第8章 破相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此时花梨木雕万福万寿图案的锦榻上靠着素绣迎枕半卧着一个极其美艳的妇人。     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了起来,妩媚中却带着几分凌厉。虽然已经三十五六岁的模样,可是体态纤侬合度,肌肤细腻,面若桃花带露。头发绾成繁复的缕鹿髻,簪钗上装点着红宝石,明艳不可方物。     萧姨娘纤弱白皙的手掌中拈着一只白玉盅,缓缓抿了一口鲜奶,待魏悦抬起了头,她差点儿将那口鲜奶喷了出来。     饶是她在府中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了,可是看到魏悦脸颊上那一片几乎化脓了的丑陋烫伤还是狠狠吓了一跳。     魏悦忙将头垂得更低了去,萧姨娘身边站立着一个年轻女子。梳着普通的圆髻,玳瑁制成的玉花簪轻轻别在了上面。身着一件茜红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模样俏丽。正是刚刚被侯爷开了脸的萧姨娘的贴身丫头水芝。     “主子!”她忙接过了萧姨娘手中的玉盅随手交给了芳菲,亲自拿着帕子将溅在萧姨娘手背上的几点鲜奶擦了去。     赵妈妈也是忐忑地很,忙躬身退到了一边,暗道这丫头的脸被破了相,确实是件难办的事情。若实在是不行,便一会儿遣了人送她出府去,再赠她点儿银子也算是自己行善了。     “赵妈妈!什么样的人你也敢领进来!”萧姨娘脸色变了变,“这若是被哪一位哥儿姐儿撞见了,吓着了可怎么办?”     “萧姨娘教训的是!老奴这便带她出府!”赵妈妈暗自叹了口气。     “姨奶奶!求求姨奶奶!给口饭吃吧!求求姨奶奶了!”魏悦知道若是这一次机会抓不住,自己再也别想见到妹妹了,忙俯下身子在地上磕起头来。     “姨奶奶,我什么活儿都能干的。奴的家以前开过酒坊,奴最擅长做酒酿,还会酿酒!”魏悦疾病乱投医,想到了老乞丐给她的那本酒卷,“奴没那个福分不能在堂前伺候姨奶奶,奴愿意去后厨做些粗活儿,也不会到处乱跑,吓着别人。奴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求姨奶奶开恩给条活路!求姨奶奶了!!”     萧姨娘的脸色缓了下来,一边的水芝突然眼眶红了几许,回想起自己当年也是如此的走投无路。为了凑银子埋葬爹爹,自卖到了容府,分到了翠福园伺候萧姨娘。     本来同府中二爷身边的小厮平顺情投意合,前些儿日子谁曾想萧姨娘为了争宠,竟然让她在侯爷跟前服侍被开了脸。她心头的苦楚却是丝毫也不敢与别人说,此番看到魏悦,心头本来已经坚硬如铁,谁知道竟然还有一星半点儿同情不期然涌现了出来。     她脸上笑的明媚,半蹲着身子轻轻替萧姨娘捏着腿笑道:“这小丫头倒也是个可怜的,不过奴婢听她说会做酒酿,倒不如留下来算了。前儿还听得珍姐儿叫嚷着要吃酒酿。也真真儿是的,那个做酒酿的李老婆子回去了,珍姐儿也有些日子没吃了。”     萧姨娘的神色越发的缓和了下来点着水芝的额头笑骂道:“这屋子里偏你是个会做人的,我们都是唱黑脸儿的!罢了!赵妈妈领着那丫头下去吧!一会找李全家的安顿一下,记住不要让她随处乱走动,小心惊了人。”     “是!”赵妈妈笑着应道,转过身看着魏悦,“还不谢谢姨奶奶?”     魏悦带着一抹恍惚忙磕头:“谢谢姨奶奶!”     萧姨娘摆了摆手,魏悦随着赵妈妈退了出来,出了翠福园的门。外面停了一辆侯府中代步用的青帷小车,车帘缓缓掀开,下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同萧姨娘一样的眉眼,一身玫瑰紫菊纹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裙,反绾髻边插着一支金凤步摇,耳朵上的宝石坠子熠熠生辉。浑身撒发着高人一等的雍容沉静气度,与她小小的年纪实在是不相称。     魏悦忙别过脸垂首快走了几步,容家大小姐,萧姨娘的宝贝女儿容珍儿。去年在建州城郊飞云园,各家贵族女子举办的乞巧诗会上她们还见过一面。     自己那一次拔了头筹,容珍儿得了第二,那个秦雅珺屈居第三,至此那两人恨自己恨得要死。事后还被爹爹责骂了一通,说她做事太过张扬,不懂的低调。     自那一次以后,魏悦便成了名满京城的才女,无数世家大族的贵族青年前来求亲。自己却看上了萧子谦那个衣冠楚楚的混账,魏悦想到此处咽了下心头的酸楚。     顺着青石甬道,又走了大约少半柱香的时间到了容府的后厨。时近正午,里面倒是一片热闹景象。     所幸的是,容府各个园子里自是还有私设的小厨房,这里的大厨房在早晚不忙的,到了正午最为忙碌。     容夫人喜欢将一大家子的人都叫过来吃饭,或者过来请安的姨奶奶,各个院子里的哥儿姐儿们来了请安少不得也要留下来。     即便是容府的后厨也是一处规模不小的院子,打杂的小厮,粗使婆子们,烧火丫头,还有厨子们林林总总也要几十号人之多。若是赶上了容府里过个什么节,临时从各处院子里抽调过来那就近乎一百多人了。     刚走进了院子,迎面便是一溜儿七八间正房,每一间都分工明确。蒸煮煎炒的,专做点心的,各种药膳的,人来来往往倒是匆忙得很。     东西侧面是两排倒厦,穿堂前挤着一群粗使丫头,一个个跟前儿放着食盒,等着带走各家主子要的菜品。     穿过东西侧廊便是后院,住着烧火丫头,厨娘,还有在这里临时帮忙的粗使婆子们。     “赵妈妈!”迎面走来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宫装妇人,身材圆润高大带着些男相,脸上堆着笑,“您今儿得空儿来这瞧瞧?今儿刚好有几样点心,主子们不要了又退了下来。整好儿一会儿给您包起来让瘸丫给虎宝送去。”     赵妈妈在夫人跟前当差,自是尊贵几分,再加上赵妈妈为人心善,自是人缘儿好的不得了。都知道赵妈妈极其疼爱自己的那个小孙子虎宝,人人不管吃穿用度都想着那个孩子。     “李大嫂子太客气了,今儿我给你领了一个人来,对了都没问你的名字!”赵妈妈转身将魏悦拉了过来。     魏悦忙躬身道:“奴叫……”她刚才在萧姨娘那边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会儿竟然没撑得住直直晕了过去。           第9章 瘸丫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醒过来的时候,脸上只觉得疼痛中带着些许微微的凉意。     “醒了?”一个七八岁的少女,穿着一身蓝印花布的衣衫,梳成发辫的头发乱糟糟的。青眉素面,微带菜色。一双杏眼滚圆,十分灵动清亮。嗓门却是很大,带着几分豪爽。     此时这少女正用一团棉花在魏悦脸上的烫伤处轻轻擦着,手中还拿着一只彩瓷盒子,里面盛着的药膏散发着清香。     “谢谢,”魏悦的声音嘶哑,长久以来都没有这样安心的睡上一觉,这一觉感觉脱胎换骨。     “你身上的衣服我已经给你换了,帮你擦洗了一下身子。这治烫伤的药膏是赵妈妈差人送过来的,还交代下来这几天不要让你做重活儿,你身子骨弱多歇息几天。”     “有劳,多谢了,”魏悦一阵哽咽,赵妈妈真的是她此生的贵人,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份恩情。     “对了,我叫瘸丫,以前和李婆子,就是那个会做酒酿的李老婆子住在这间屋子里。从今儿以后,你和我住到一处。你叫啥名字?”     魏悦心头一顿,自己的名字是爹给取的,实在是不忍心丢掉随即道:“我叫月儿,”她取了一个谐音,在以前家中的时候爹娘都称呼她悦儿。     “月儿?真好听!”瘸丫是前院打更的护院陈二的丫头,瘸丫的娘生她的时候死了,小时候又得了病瘸了一条腿。陈二是容家的家生子儿奴才,瘸丫身子有这么点儿毛病也不好嫁人。只得派到了后厨里面做了个烧火丫头,好在瘸丫性子爽朗,为人也是机灵,倒也没吃多少亏去。     魏悦不知道这丫头为什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也不好意思询问。瘸丫将她扶了起来,自己下了地去取放在窗沿上的粥。     魏悦这才发现她的腿脚有些问题,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苦命的人,各有各的不幸遭遇。     “你且起来喝点儿粥,饿得久了,也不能一顿吃的太饱,容易死人的,”     魏悦觉得这丫头热心肠的很,接了过来,果然饿得太狠了。只觉得一碗白米粥抵得上任何山珍海味。     瘸丫以前同李老婆子住在一起,自是沉闷得很,如今来了这么一个同年上下的丫头,倒是亲近了不少。而且魏悦看起来虽然脸上的那片疤痕很吓人,可是另半边脸简直就是一个美人坯子。     她从小就羡慕各处院子里那些贴身服侍主子的丫头们,一个个穿的比外面小户人家的大小姐还要光鲜,又是俊俏的很。自己却是拖着残腿,也没有人愿意和她玩儿,均是嫌弃她丢人。     这下倒好了,来一个比天仙还要美的妹子,当然除了那烫伤,真的是赶上了仙女般的人样儿。     而且看起来魏悦性子温吞柔和,彬彬有礼。只觉得这丫头身上有一种特别吸引人的气质在里面,就像那些小主子们。她也说不来那种感觉,根贵气的感觉。     “你几岁?”瘸丫今儿谈性颇高。     魏悦端着热腾腾的粥碗抬起水润的眸子:“我十四,不知道你……”     “我比你大三岁,哈哈!你该着喊我一声姐姐!”     “姐姐!”魏悦甚是乖巧,心头却是心急如焚,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雪儿怎么样了?     她也明白瘸丫十七岁了还未许配人家或许便是因为她的腿病,不过她此时更想知道容府里面的情形,关键是容三爷那边的情形,想来她在容府待的时间比较长应该知道一些,便问道:“好姐姐,我的脸分外的吓人,昨儿萧姨娘还交代下来不要让我到处乱跑。这容府这么大,我也怕不小心走错了地方,还劳烦姐姐说个分明。”     瘸丫正好想要同她说说话,平日里那些漂亮的小丫头们自是看不起她,她好几次觍着脸去倒也讨得没趣。今儿总算有人先开口问她话,倒是正中下怀。     “先别忙,我再给你盛一碗来,你慢慢喝着我给你说说容府里面的规矩,”瘸丫几乎兴奋地又盛了一碗放在了魏悦手中。     “容夫人住在澄锦堂,那处院子不是你我能随便乱闯的,不过咱们两的身份也没有去那个地方的机会。二爷也就是容府的嫡子,住在澄锦堂隔壁的君子轩。”     魏悦用心赶紧记下,可是她想知道三爷住在哪儿。     “萧姨娘的翠福园你也去过了,大小姐的玲珑馆在翠福园东南面同三爷的绘雨舍离的很近。”     绘雨舍?魏悦忙问道:“哥儿姐儿们是不是平日里都住在一处啊?绘雨舍在哪儿?”     “绘雨舍离我们这边很远,大约要走多半炷香的时间才能到,总之这些地方我们是没机会去的。不过三爷为人倒是很好,你即便是走错了地方,也不会说什么。最最可怕的是……”瘸丫突然顿住了,脸上挂着惊恐,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是什么?”魏悦也感到好奇。     “这个你须得记清楚了,千万不要误闯到了大爷居住的影山楼。一年前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送东西去了珂姨娘居住的益思堂,送过东西后顺道回来的时候无意间闯进了大爷的影山楼地界儿抓蝴蝶玩儿。却被,”瘸丫压低了声音,“被大爷下令活活打死了去,后来还是夫人出面说是那丫头不小心溺毙了。赔了些银子也就不了了之。”     虽然屋子里有些热,魏悦听到此处却是透骨生凉。不过暗自庆幸,自家妹妹跟着的是三爷。     瘸丫接着道:“所以在这容府中得罪了其他主子尚能活命,大不了一顿板子了事,若是无意间冲撞了大爷那是要命的事情。”     魏悦默默点了点头,这样凶神恶煞的人她才不要遇到。     “说起来容府这些主子们倒是好很多,二爷据说喜欢舞文弄墨,三爷喜欢品酒饮茶,大小姐据说是要进宫里头当娘娘的,呵呵!咱们容府已经出了一位娘娘了!”     “三爷喜欢品酒?”魏悦似乎抓住了一点儿希望,只要自己能引起三爷的注意,那么求个恩典调到三爷身边就可以同妹妹在一起了。到时候再想法子离开容家也是未尝不可的事情。     “是啊!三爷喜欢酒喜欢的利害!倒是同宫中的那位五王爷走得很近呢!对了,我说一句啊!最近大爷在边关打了胜仗,刚刚回府,你且记着不要闯到大爷的影山楼去。还有你若是闷得慌附近有一处林子,里面都是些过去容府修的旧园子,没几个人去。你若是觉得府中憋闷,想找个僻静地儿可以去那里转转。”     瘸丫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刚来的时候被人取笑欺负,也没一个说话的就去那边独自一个人哭鼻子。”     魏悦心头一一记下,感激的看着瘸丫:“谢谢姐姐这般看顾,以后姐姐若是难过,小妹愿意替姐姐分忧。”           第10章 酒酿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接连的几天,魏悦渐渐恢复了体力,李大嫂子开始安排她做一些轻活儿。多不过给那些厨娘做个帮衬,几天下来后,后厨的人们都认识了这个破了相的可怜孩子。     魏悦进得容府自是万分小心谨慎,为人处世方面倒也分外得体。加上她知书达理,也与世无争,于那蝇头小利也不看在眼里,倒是和每一个人都相安无事。     正午忙过那一阵儿后,也没什么事情。魏悦便依着瘸丫的指点开始向四处走了一遭。因为后厨里必须留几个人等着各房各院的主子们临时叫几样点心,魏悦也不敢往远了走。     她只是有些着急,现如今虽然进了容府,却还是见不到雪儿一面。偏生三爷的绘雨舍这几天也没有小丫头过来吩咐做东西吃,连一个打听之处也没有。     瘸丫每天除了在后厨帮忙之外,得空儿便要回一趟家给自己爹爹洗洗涮涮,倒也忙碌的很。再者说来,魏悦也不想给瘸丫惹麻烦,打消了让瘸丫陪同她去绘雨舍的念头。     魏悦强忍着心头的烦躁,每日里总要抽出一点儿时间去那处废弃的园子里,静下心仔细研习那本酒卷。她悟性很高,几天下来倒也是有所收获。偷偷地拿了后厨里的一些酒曲,糯米还有两只废弃不用的陶土坛子等一用器具悄悄地挪到园子里池塘边的观景亭中忙碌起来。     她选的这块儿地方,是一片早已经荒废不用的水榭。容府近几年几次大修,逐渐向北面靠着穿城而过的玉秀河一带扩建。容府南面这些旧有的园子早已经荒废了许多,临近后厨的林子专门辟出来种了菜。再往南面走便已经荒草丛生,即便魏悦找到的这处水榭,也已经老旧得很了。     水榭下面的池塘一半儿都剩下了淤泥,连着岸边的木桥走上去吱吱呀呀瘆的慌。魏悦因为无人来这里,倒是也找到一处自得其乐,远离尘嚣的所在。     魏悦今儿刚在岸边按照酒卷上的交代挖好一个埋藏坛子的土坑,便听的不远处有人隐隐约约喊她的名字。她忙将东西收拾好,赶了过去。     “陈姐姐?”魏悦看到瘸丫焦急的四处寻她,忙应了一声。她断然不会喊瘸丫这个难听的名字,听闻她姓陈便一直以姐姐相称。     “快着些!李大嫂子找你呢!!”瘸丫也顾不得说什么将她拉着回到了后厨,果然看到李大嫂子那张丰润的脸上满是焦灼。     “月儿,赵妈妈说你家以前是开酒坊的,你还会做酒酿?”     魏悦一愣,忙点了点头。     “真是太好了,快去做来!绘雨舍明儿个要用!”     绘雨舍?魏悦心头一动,忙躬身道:“我马上去做!”     李大嫂子还是不放心,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看起来文气得很,怎么看也不像是酒坊商户人家出来的孩子。     “你可得用心着点儿,三爷虽然好说话,也是有些脾气的。况且这酒酿是做了给馨儿姐吃的,还有明儿个宫中的五王爷要来绘雨舍,说不定也要尝个新鲜。别给我办砸喽!”     “请李嫂子放心,我这会儿子就去,用一个晚上多做几次,挑最好的送过去。”     “罢了!总之用点儿心思!瘸丫,你留下来帮衬着她些,东厢房单独辟出一间做酒酿的地方给你们用。以前是李老婆子用着,今儿也是赶得着急了些。这几日会做酒酿的邢三儿家的,偏生割了手,一个个的不省心。”     李大嫂子唠唠叨叨的走到了别处,瘸丫倒是有点儿紧张,忙拉着她进了了专门辟出来做酒酿的东偏房。     魏悦进了东偏房眼前一亮,大大小小的蒸笼摆在了灶台边的架子上,东边放着保存良好用三只青瓷坛子封好的酒曲。房间四周竟然还有一条盘旋而绕的地龙,若生起火来,屋里的温度也能把握得刚刚好。还有黄杨木架子上摆着的大小彩绘陶土坛子,魏悦打开西面梨木架子上的瓷缸,都是上好的糯米。     看到此处不禁诧异于容家的生活过的实在是精致,即便是后厨里面的这些用度也是选用最好的。自己之前为了进容府见妹妹,万般无奈之下诓骗了赵妈妈。自己虽然曾经做过酒酿,但也仅仅是在魏府的时候做着玩儿的,哪里能上得了台面。不过乳娘曾经说自己做得酒酿倒也香甜得很,现如今幸亏怀中揣着一本老乞丐留下来的酒卷。里面间或记载了一些酒酿的做法。     她这几日没事便偷偷将酒卷上最简单的一些法子能练则练,后面几章酿酒的法子实在是太过离奇,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懂。先拣着简单的来,只要不令人怀疑自己的身份便罢了。     “陈姐姐,一会儿做出来你帮我尝尝。”     瘸丫忙应道:“这个是自然,只是月儿,你真的会做酒酿?”     “会做一点儿,”魏悦也不敢再耽搁时间,用一只小斗开始计量那些糯米,这一分一毫都不能出了岔子,否则味道便失了准头。     “我……我做点儿什么?”瘸丫有些紧张,这可是魏悦第一次给主子们做东西吃。做得好了,得了主子的赏,以后在后厨身份自是高了许多。若是做不好,轻则扫地出门,重则若是吃坏了主子们的肚子,那可是要命的啊!     “月儿!我现在要给地龙生火吗?”     “陈姐姐,别担心,我能行的,”魏悦看着她的紧张神情心生歉意,将她出了汗的手紧紧握住,“相信我,没问题的。”     瘸丫看着魏悦镇定的模样,一颗不安的心也缓缓落了下来。     “我去抱柴火!”     “好!”     魏悦同瘸丫两个人一直呆在了东偏房中,直到第二天天色刚刚泛起了鱼肚白,带着些初秋的晴朗。     过了巳时初刻,绘雨舍的两个粗使丫头带着紫檀木食盒进了院子。     “李大嫂子,三爷要的酒酿做好了没有?”     “二位姑娘且等等,这便去取来!”李大嫂子接过她们手中的食盒笑着应了一声直奔东偏房,恰巧赐香打开了门。     李大嫂子忙走了进去:“怎样?做好没有?”     “李嫂子您要不先尝尝?”魏悦脸色因为熬夜有些发青,端着一只白瓷盅递到了李大嫂子面前。           第11章 巧遇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李大嫂子看着面前白瓷盅里的酒酿,色泽濡润,点缀着嫣红色的樱桃果子。刚打开白瓷盅的盖子便是一股子清香袭来,还带着些微甜。看起来便令人食欲大增,拿起了勺子轻轻挖了一勺送进嘴巴里。     “咦?”李大嫂子眉头一蹙,一边的瘸丫心头紧跟着下意识地跳了一下。     李大嫂子脸上带着分外的不可思议,又挖了一勺子,这一回倒是细品慢咽。     “月儿,真的是你做的吗?”她丰润的脸上带着一抹不可思议。     魏悦忙点了点头:“李嫂子不知道这个味道行不行?”     “真真儿是好吃得很,倒是比李老婆子和邢大嫂子做的都好吃一些,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酒酿来!这个决计能伺候得了前院的主子们!快着些装食盒子里!”     魏悦脸上掠过一抹喜色,一边的瘸丫也吁出一口气,吓死她了!     魏悦接过了李大嫂子拿着的紫檀木食盒,拉开了屉笼,将自己做好的樱桃酒酿,金菊酒酿连同那个自己别出心裁尝试出来的玫花酒酿分门别类装进了白瓷盅中,一样样放了进去。     绘雨舍的两个小丫头提着食盒转身离去,魏悦忙将之前早已经做好的另外两份儿包好。走到李大嫂子跟前躬身笑道:“李嫂子若是喜欢吃,魏悦今后做两份儿出来便是了。这一份儿算作孝敬李嫂子的,这一份儿还请李嫂子帮忙带给赵妈妈,赵妈妈在前院儿,月儿这幅样子害怕将前院儿的哥儿姐儿们吓着了,也不敢亲自去送。”     李大嫂子此时早已经惊讶万分,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份本事。刚才的酒酿莫说是好吃即便是伺候宫里面也端的上台面了,姑且不说那味道怎样,便是那股子独特的清冽甜味也是少见的。     李老婆子和邢大嫂子的酒酿大多太甜腻了些,这丫头的酒酿却是带着几分别样的味道,倒是吸引人得很。     此番这丫头的行事也很上道,光这份为人处事的聪明伶俐劲儿倒也是少有的。     赵妈妈在前院儿跟着夫人当差,自是大红人一个。这丫头懂得将这份人情让给自己,也算是个有心计的。不禁令李大嫂子刮目相看起来,笑着接过魏悦手中的盒子道:“也罢!明儿我就去替你跑一趟瞧瞧赵妈妈去,倒是真的有事儿同她讲。”     “李嫂子慢走!”魏悦躬身相送,一边的瘸丫看的却是有些呆了。这李嫂子虽然为人不刻薄,但是魏悦初来乍到便让后厨的管事婆子心服口服倒也是奇事一桩。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绘雨舍的大丫鬟桃蕊却是步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进后厨的院子里开口便问:“刚才送到绘雨舍的酒酿今儿是谁做的?”     正在西偏方隔间里忙着记菜果碎账的李大嫂子一看是绘雨舍的大丫头来了,自是不敢轻慢忙迎了出来。     “桃蕊姑娘啊!这是怎么了?”     那桃蕊似乎跑了很远的路,抽出帕子扇着风,喘了口气道:“你们今儿送到三爷那里的酒酿三爷吃着说同往常的不一样,非要找出来这个做酒酿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三爷的性子,若是真要什么东西连一口气儿都不得缓的。”     李大嫂子倒是听得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三爷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酒酿吗?至于兴师动众派着身边的大丫头亲自来?     “桃蕊姑娘,可不巧的是会做酒酿的李老婆子和邢大嫂子都碰巧儿不在,今儿倒是新来的一个小丫头做得的。”     “小丫头?”桃蕊俊俏的瓜子脸上忽闪着一双极其灵动的杏眼,登时瞪大了几许。     “月儿!”李大嫂子忙将魏悦喊了过来。     “月儿见过桃蕊姑娘,”魏悦之前便已经听到了二人的一番话,自是知道桃蕊这丫头是从绘雨舍来的。     桃蕊上下打量了魏悦一番:“罢了,快些儿随我去一趟,三爷等的急了该是恼了去。”     虽然已经是初秋天气,这秋老虎却是极其强悍,穿过各处院子走在去绘雨舍的甬道上,只觉得一阵阵热气几乎要将人蒸熟了。     大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到了一处规模很大的院子。迎面的几个小丫头笑着走过来:“桃蕊姐姐,办完差事儿了?”     桃蕊被这热浪蒸腾着,心头带着几分烦闷:“谁知道三爷是个什么心思?巴巴的赶着要找这么一个吓人的丑货来!!”     魏悦脚下的步子重了几分,忙将头低垂了下去,却还是遮挡不住别人那些奇怪的眼神和窃窃的嘲笑。     绘雨舍的院子里种满了菊花,黄黄白白开的煞是热闹,淡香袭人,加上院子里迎面的湖泊水榭中的几间竹舍倒是格外的清雅幽静。     桃蕊带着魏悦几步跨过了竹桥走到了竹舍的门前,从轩阁的外间走出来一个身着翠色衣衫圆盘脸的温厚丫头来。     “菊香!”     “嘘!”菊香冲桃蕊嘘了一声,示意她噤声,“王爷来了!三爷正同馨姐儿这会子陪着说话儿呢!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回禀!”     桃蕊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道:“刚刚而还赶着我快些将做酒酿的这丫头带过来,这会儿子又不见。大热的天儿,这不折腾人吗?”     “你呀!少发句牢骚不好吗!”菊香嗤的一笑,“也怪主子爷平日里太宽纵你一些,罢了!这丫头就是你领过来的?怪不得主子爷说这酒酿的味道吃起来倒是不同往常,嚷着要见呢!”     魏悦的手心一阵阵出汗,强忍着没有抬头四处寻找雪儿的下落。妹妹按理说既然被三爷带进了绘雨舍,那么少不得在身边伺候着,也不知道在不在里面?     这时只听得轩阁里传来一串珠玉之声,婉转动荡。琴音中不染丝毫浊气。澄然秋潭,皎然月洁,幽然谷应。魏悦不得不佩服真是琴音绝佳,世所难闻。     “殿下这首《春江月夜》竟是越发的精进了!”一个年轻男子清冽的声音传来。     “是啊!殿下!何时教教我?”魏悦一听便知道这女子是容珍儿,只是不知道弹琴的人究竟是谁。殿下?莫不成是宫里面的皇子?     “呵!音有幽度,始称琴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同而已!”     那声音慵懒中带着几分傲慢,令魏悦狠狠吓了一跳,这不是破庙外那个送自己来建州城郊的石火火吗?怎么会是他?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是这个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像?           第12章 小妹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竹舍中高谈阔论,竹舍外的魏悦顶着毒辣辣的太阳心头倒是万分的忐忑。     菊香扫了一眼轩阁中的屏风,压低了声音冲桃蕊道:“今儿三爷怕是又将这档子事儿给忘记了,不若让她先回去吧。”     魏悦正要这句话,好不容易混进容府切不可被人认出是官奴,那便真的是惹了麻烦。     里头说话的人那个声音同石火火甚是相似,只是这身份?饶是魏悦想痛了脑袋也不可能将那个分外不着调的人与高高在上的皇子联系在一起。     “回去?”桃蕊喘了口气,掐着腰肢扇着手帕,倒也压低了声音:“三爷的脾气菊香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会儿若是再想起这么个会做酒酿的人来,巴巴的又要见人,还不得给三爷再找过来。”     菊香温厚的看着魏悦笑道:“罢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姐姐的话,我叫月儿!”魏悦得体的福了福。     菊香眼眸中露出几分诧异来,这丫头倒是彬彬有礼的模样讨巧的很。     “三爷这会子正忙着,你先随我来吃点儿东西等一会儿,赶着晌午了,也没吃东西吧?”     魏悦慌忙推却道:“使不得,月儿……”     “让你吃就吃!一个烧火的下等丫头这么矫情做什么?”桃蕊白了她一眼,将她粗鲁的推了一把。     菊香眉头一蹙,抓着魏悦的手让进了西面的倒厦。刚一进门便看到了两个刚刚总角的小丫头正趴在一张桌子上看着绣花样子,魏悦登时停住了脚步。     此时似乎感应到了魏悦的视线,其中的一个孩子抬起了头,正是她的妹妹雪儿。     梳着两个圆髻,各饰了两颗明珠。一身粉红色水锦袄。细白甜美的瓜子小脸上乌溜溜一双大眼睛。看到魏悦下意识便要奔了过来,却猛地停在了原地,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思念多日的长姐。虽然魏悦的脸被烫伤了半边,可是她知道那就是她的长姐。     魏悦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怎么办?若是问起来?自己是为了见妹妹混进府中,那之前的谎言具是被拆穿了。这还是小事情,万一碰上一个心思灵巧的,追根问底,自己岂不是连妹妹也害了去?     此番看到妹妹的穿着打扮,倒是在三爷的绘雨舍这边被人照料的很好。自己看着便也放心了不少,忙冲妹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雪儿本也是魏家的千金小姐,虽然年纪小可是随着魏家的没落一路上倒也见识了不少东西。加上她天生聪明伶俐,自是看懂了长姐眼眸中的深意。     “雪儿你这丫头又发什么疯?”桃蕊笑着打趣,一屁股坐在了桌子边的凳子上,抓起了瓷壶倒在杯子里仰头喝下。     菊香却是微感诧异,顺着雪儿的视线移到了魏悦的身上。魏悦此时早已经垂下了头缓缓道:“对不住,我的脸太过吓人,吓着雪儿姑娘了。”     雪儿的眼眸顿时红了起来,忍着泪受了惊吓般向后退了去。     桃蕊嘲讽道:“明明知道吓人,也不低着些头。雪姑娘如今可是三爷心尖子上的,若是吓坏了,仔细三爷剥了你的皮!”     魏悦从桃蕊这话语中却是听到了一股不易察觉的醋味儿,登时本来微微定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大户人家的一等丫头们也有些别有用心的,巴结着主子,开了脸抬了姨娘。从此也能做半个主子风光风光,自己的小妹虽然现如今年纪小,什么也不懂,难不保那些有心计的丫头们嫉妒设计陷害。     尤其是雪儿这种毫无根基,平白被主子爷喜欢的小丫头,更是成了众矢之的。不行!她一定要想法子调到绘雨舍来,只有这样才能保得妹妹周全。到时候再想个法子逃出容府!     “桃蕊!”菊香看着她越发的口无遮拦起来,不禁出声笑道,“你且去隔壁看看主子们需要些什么,随时伺候着些。那边的小丫头也没几个伶俐的,别让殿下看着笑话咱们容府小气。”     桃蕊本不想看到魏悦的脸,吓人得紧。听了菊香的话儿倒是愿意去伺候着主子们,尤其是宫中的殿下来了,据说还是大晋朝少有的美男子。     她用了些点心果子,拍了拍手中的碎屑道:“罢了!你和这个丑八怪呆着吧!我去那边看看主子们去!”     菊香无奈的点了点头,看着魏悦瘦弱的身子笑道:“月儿姑娘饿了吧?冰儿,雪儿,你们两个将主子们吃剩下的蒸饺端过来些!”     “是!”冰儿此番才看到魏悦忙惊讶道,“原来是姐姐?”     她们两个人同时进的容府,自是印象深刻一些。     魏悦忙笑道:“冰儿姑娘安好!”     雪儿此番明明知道是自己的长姐混进府中来看自己,却不敢相认,只是怯弱的随在了冰儿身后走进隔间将东西端了过来。     菊香笑道:“先吃一些,三爷贵人多忘事儿,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见你,别到时候没了力气伺候主子。”     “多谢菊香姐姐!”魏悦忙小心翼翼坐在了一个圆凳子上,拣着桌子上的一小碗清粥,一小笼蒸饺吃了些。     菊香自是还要忙其他的事务,雪儿拉着冰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坐卧不安的魏悦,刚要站起身来看看外面的情形。却不想倒厦的门被推开,只有雪儿一个人冲了进来。     “长姐!!”她细小的胳膊拼命的箍着魏悦的脖子,整个人埋进了魏悦的怀中。     “雪儿!”魏悦的喉咙哽咽着,不敢哭出声来。     现如今可不是相认的好时机,忙忍着心头的剧痛将妹妹从怀中剥了出去,抬起袖子将她早已经哭花了的脸擦拭干净。     “雪儿!听话!容府不比其他地方,从今往后步步小心着些!不要和任何人说你是我的妹妹!哪怕是你最喜欢的人也不能!记住了吗?”魏悦压低了声音,强忍着泪。只这么会儿功夫,她需要雪儿明白即便是三爷对她好也要万分小心些。     “长姐,我好想你!呜呜……我还想爹,想娘!”     “不哭!听话!不哭!雪儿最坚强了是不是?记着一点儿,千万千万记着姐姐说过的话,不要说你是我的亲妹子,也不要说你是魏家的人。旁人问起来只说是逃荒中与爷娘失散了。“     “嗯!”魏雪狠狠点了点头。     “如今你在三爷这里得了三爷的诸般好处,却也要内敛些,不要同别人争什么,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躲着些桃蕊知道吗?”     “桃蕊姐姐对我很好的。”     “躲着她些,她给的东西,不管吃的用的,都注意着些。”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魏悦忙将雪儿推开:“记着姐姐的话,一定要记着!”           第13章 巴结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果真应了菊香的话儿,三爷同宫中的五殿下相谈甚是欢畅,早将魏悦这档子事儿给忘记了。     不巧前院的澄锦堂传来了话,侯爷回来了,少不得要见一下五殿下。三爷在菊香的提点下才想起来一个做酒酿做得极好的月儿正候在门外,命菊香赏那个月儿二十两银子,便随着五殿下直奔前面的澄锦堂。     桃蕊跟着伺候去了,菊香用帕子包了两只各十两的银锞子交给了魏悦,将她遣了去。     回来的路上魏悦的心才慢慢落了下来,边走边寻思着怎么才能让三爷注意自己。现如今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自己偶然得到的那本《酒卷》了。     姑且不说自己已经破了相,即便是没破相以色示好的事情她还真的做不出来。三爷喜欢喝酒,自己便要加把劲儿。     已经过了晌午,太阳的热度终于褪去了几分。远远便瞧见瘸丫站在后厨的院门口候着。     “月儿!可吓死我了!没出什么事情吧?”瘸丫一把拽住了魏悦,满手心的汗粘了魏悦一手。     魏悦心生感动,这个世界还有人这般挂念着她,忙笑道:“陈姐姐受累了,没出什么事儿。三爷说我的酒酿做得还吃,还赏了我银子。”     “那真是太好了!”瘸丫不禁雀跃起来,随即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这般你算是给后厨也增了光,李大嫂子那边也应该是欢喜得紧。对了,见到三爷面儿没有?听闻说三爷长的极其俊美,好比潘安再世!”     魏悦被瘸丫的话嗤的一声逗乐了忙笑道:“主子们自是有忙碌的事情,哪里能说见到就见到的?尤其是我这种身份的人。他身边的大丫头菊香倒是个好相与的人。”     “是啊!是啊!我也听过菊香姑娘的好名声呢!”     “陈姐姐借一步说话,”魏悦想起一件事情,将她悄悄拉到了一边的僻静处,摸出赏赐下来的两只银锞子,拿出一只交到了瘸丫的手中,“陈姐姐,你不是能出的去吗?能否想法子帮我买些布帛针线来?”     瘸丫向来仗义,接过她手中的银锞子道:“也是,你现如今里面的**都穿破了,是该换着些穿。”     魏悦但笑不语,第二天瘸丫便将魏悦要的东西买了来,将剩下的银子还了她。她虽然身残,倒是在容府也认识的人多一些。比魏悦自由一些,偶尔能随着爹出府去。     魏悦利用晚上的时间赶出来一条桃色百褶裙,裙边的梅纹刺绣都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又做了两双精致的虎头鞋,一并一件碧色袄褂。     等到瘸丫忙完了后,魏悦将她叫屋子里,拿着做好的衣衫在瘸丫身上比划,倒是服帖的很。     “月儿!你这是做什么?”     “陈姐姐,这是小妹给你做的衣裳,你看合不合身?”魏悦早看着瘸丫身上那件灰溜溜的褂子与瘸丫的肤色极不相配。     “你呀!府里头每年都发衣裳穿,况且咱们穿什么府里头都给你定好的。”     “无妨,过年的时候回家穿着看!”魏悦笑着道。     瘸丫登时说不出话来,说是不喜欢是假的,只是自己从小没了娘。自己又是个笨拙的,也没有人愿意给她做衣衫。此番摸着那些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梅纹,竟然嗓子有些哽咽。     “傻姐姐!不要哭了!你对我这么好,我给你做身衣裳也是应该的。你这样哭哭啼啼倒是让小妹心头觉得歉疚了。”     “罢了!不哭了!”瘸丫大气的将眼角的泪一把抹去,拉着魏悦的手笑道,“咱们姐们两今后便帮衬着好好活!”     “嗯!”魏悦每当看着瘸丫毫无心机的笑容,就觉得心头好暖和,这世界还不是那么的冷。     魏悦将虎头鞋子连同剩下的十五两银子分别包好后,来到了西偏房李大嫂子处。     今儿李大嫂子当值,魏悦敲了敲门。     “进来!”     “李嫂子!”魏悦轻轻走了进去。     “月儿?有事吗?”李嫂子正在核对后厨的菜钱。     “李嫂子,月儿近几日多亏了李嫂子的照拂,没个什么孝敬的。三爷赏了月儿十几两碎银子,月儿举目无亲,李嫂子便是月儿的亲人。就孝敬了李嫂子吧!”     李嫂子倒是一顿,诧异的看着魏悦。一般的小丫头主子赏了银钱生怕她们这些掌事婆子们知晓了,哪一个不是藏着掖着的。     这倒是出来一个懂事的,不禁眉花眼笑,虚让了一番便接了过去。     “还有两双虎头鞋是做给赵妈妈的小孙子虎宝的,也不知道大小,还要劳烦李嫂子帮忙跑一趟送个人情儿!”魏悦将包着虎头鞋的布包一并递了过去。     李嫂子随意打开看了一眼,忙吃惊道:“哟!这针脚还真是精致啊!你还会刺绣?”     魏悦忙应道:“会一点儿,若是李嫂子需要些什么绣品,不嫌弃月儿手粗脚笨,尽可拿过来,月儿倒是很愿意帮忙的。”     “那敢情好!”李嫂子越发欢喜了几分,随即脸上的神色微微缓了缓咳嗽了一声掩饰道,“其实呢,我也知道你最近在试着酿酒,没少将那些坛坛罐罐的往那废弃园子里挪。”     魏悦脸色一变,随即垂下了头。幸亏自己这步巴结李嫂子的棋路算是走对了。也是,哪有不透风的墙,自己的那些小动作自是瞒不过别人。     李嫂子缓缓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也能理解,你家遭了难,又破了相,沦落到这容府也实在是走投无路得很。偏巧三爷喜欢喝酒,你的那份心思李嫂子我自是清楚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自己的这番举动倒是被她猜的精准,自己确实是想通过酿造出好酒引起三爷的注意,将自己调到绘雨舍的。     魏悦默不作声,且看她怎么说。那些坛坛罐罐都是公中府里头的东西,也不甚值钱的。既然都已经收下了她的银子,想必不会为难自己。     李嫂子继续道:“容府中倒也有酿酒的地方,恰好就设在绘雨舍中。咱们这儿最多只是酿造一些米酒,做个酒酿什么的。我看你也是个伶俐的,以前家里面也做过酒坊的生意。现如今呢!李老婆子不在,东偏房那处地方儿就由你管起来吧!做做米酒,酒酿,我也想着法儿给你多向绘雨舍那边提点,提点。”     “多谢李嫂子!”魏悦大喜过望,这下子便有了酿酒的地方。虽然不是那种大型的酒坊,但是却也能将酒卷上的寻常法子历练一遍。     “别忙着谢我,你的酒酿确实做的好吃,也是你应得的,”李大嫂子也是聪明人,伺候好主子自己也跟着有面子。况且这丫头本来就是个通透的丫头,想来以后得了好处也少不了自己的。           第14章 琴师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魏悦在后厨的生活渐渐有滋有味起来。后厨的人都知道这小丫头能耐的很,第一次做酒酿便得了三爷的赏识,李嫂子还专门辟出东偏房给她酿酒做酒酿用。     倒是也没有人小看了去,甚至连瘸丫也跟着腰板稍稍挺直了些。这一日魏悦同瘸丫将新摘下来的秋菊切碎了同蒸好的醪糟搅拌起来发酵,偏巧有人喊着瘸丫出去做事。     魏悦将拌好秋菊的醪糟放进一只小瓷坛子里,自己先试着做,一般都不会做太多。     她想起了那处园子里有一个僻静地方正好将坛子埋在那一处,至少要等到三个月后才能取出来。     园子里林间的碎叶越来越多,踩上去好似温柔的棉絮。待沉的夕阳像金色的鸭蛋黄一样,散发着浓郁的金光。     魏悦抱着坛子走到那处了无人迹的荒废水榭,将之前挖好的深坑用一只木铲清理了一下,随即将坛子埋了进去。     忙完这一切,魏悦算计着不久前酿的七日香**酒该是成了,刚折过身子却顿时呆住了。     除了一个黑乎乎的深坑,哪里有自己之前埋进去的坛子?她慌了神,跪在泥地上又向别处挖了几许,根本没有七日香的影子。     这可如何是好?过几天便是中元节,少不得容府中要举行宴会,自己还指望着这七日香能将三爷那条贪吃的大鱼钓到手呢!     “姑娘是在找坛子吗?”身后传来一个温雅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魏悦像是见了鬼一般猛地跳了起来,转身看去,却撞上一个白衣男子。     黑漆漆的头发用裹着银丝的织金缎带绑在脑后。白袍衣料也是织银丝绢。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眉宇间原本流淌着的温雅神采因为看到了魏悦半边鬼魅般的脸而稍稍凝滞了几许。     虽然那人吓了一跳,但是整个人依然看起来俊逸隽永,有着高贵清华的出尘气度。自然间又流露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雍容矜贵。     魏悦忙将头垂下来,可是却扫到了那人手中提着的一只瓷坛,正好是自己的七日香。     不禁又抬起眸子缓缓冲他福了福:“这位公子,劳烦将那坛子送还与我,可否?”     没有经过别人的同意,擅自将别人埋好的东西挖出来,还这般理直气壮的站在魏悦的面前。魏悦自是心头觉得不太舒服,虽然彬彬有礼可是言语间却是带着些许怒意。     那白衣公子的脸色由之前的惊诧渐渐转为一抹玩味,看着这丫头的穿扮倒像是最低等的粗使丫头。可是此番细细近距离看去,却发现她肌肤白皙,倒是挺秀气的一个人。     虽然左半边脸上那片烫伤的疤痕甚是恐怖,但是另半张脸却分明明洁端丽得很。只是苍白的令人不敢逼视,一种似玫瑰非玫瑰,似香橼非香橼的**气息幽幽散发了开来,令人迷醉。     突然之间他很想知道这丫头若是另外的半边脸没有烫伤,该是何等的秀丽无双,倒是一等一的品貌。     魏悦心头焦灼,却看到此人似乎没有将七日香还给她的意思不禁越发的焦急起来,提高了声调:“这位公子不知道是哪个院子里?何处高就?若是公子能将坛子还给小女子,小女子定当亲自登门道谢!”     她看到对方气度不凡也不敢造次,只得好言好语。     白衣公子听她的声音似曾相识的感觉,清脆悦耳,不禁又增了几分好感。听她问到自己的底细,似乎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禁有些窃喜。     这处府邸中终于遇到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小丫头,不禁生出几分别样的玩闹之意来。尽管他平日里为人处世分外严谨,那些下人们也一个个怕的自己要死。     虽然风光的很,可是却也无趣的很。人人都将他当做容府中的宝捧着,但是这种被一个下等丫头平等对待的感觉倒是头一遭。     “在下是……”白衣公子踯躅着,看到了手中的酒坛还有不远处被自己带来的古琴,计上心来缓缓笑道,“在下姓单,是容府的琴师!”     魏悦暗自吁了口气,好得没有冲撞了府里面的什么主子们。大户人家养歌姬也会养着一批琴师。     “许是到了中元节了,单公子是来这边练习琴技的吗?”     白衣公子点了点头,这丫头倒是给他编了一个最好的理由。随即提着手中的坛子不好意思道:“对不住了,在下想要做一些黑陶,来此处寻找一些红泥不想将你的坛子挖了出来。一不小心,里面的酒被我洒了一个干净,不过这酒的味道很好闻。”     魏悦叹了口气接过坛子道:“无妨,我再去酿了来!”     她话音刚出口便觉得有些失言,忙掩饰着脸上的表情刚要离开却不想被那白衣公子拦住。     “姑娘,在下也不是故意的,不过在下很好奇莫非这酒是你酿的?”     赐香一看他是个不相干的琴师,许是过了中元节便会离开,既然已经说出来便也不好隐瞒了。随即点了点头道:“是我酿的酒,酿着玩儿的,公子不必挂怀。”     “不可!”白衣公子突然很想和她多说一会儿话,这丫头竟然会酿酒,而且是偷偷摸摸的酿,实在是太有趣了。诺大容府沉闷的很,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丫头。     “公子还有何见教?”魏悦实在是无语至极,打翻了别人的酒倒还是不依了。     白衣公子微微笑了笑:“这样吧!为了表达歉意,我替姑娘在这里抚一曲何如?”     魏悦登时瞪大了眸子,这世间竟还有这般道歉的先例?     “莫非姑娘不愿意原谅在下?”     “好吧!”魏悦现如今也没什么事儿,只得从了他的意思,免得再做纠缠。     白衣公子拣着水榭中一处干净的地方,将古琴放好,便开始抚起来。魏悦坐在一边细细听去,发现在此人的琴技倒是真的很好。一股子宁静的,舒缓的,沉稳的余韵回旋在天地之间,令人忘俗。     一曲终了,白衣公子看着魏悦的反应。     魏悦点了点头道:“公子这等琴技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白衣公子脸上掠过一抹矜持,暗道那是自然。要知道建州城多少人想听他抚琴都没有那个机会。     “不过,”魏悦纤细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小弦音上面还略带些不足之处,若是公子在中元节替歌姬伴奏的话,这个地方应该强化一下。”     白衣公子眼眸中生出一抹惊喜,这丫头居然懂琴音,不禁将古琴移了过去:“但凭姑娘指点一二。”     魏悦已经好久没有抚琴,许是今日神使鬼差,竟然抬手抚上了熟悉的琴弦,神思恍惚回到了魏家那些快乐的时光。     低缓轻柔的琴音缓缓渗透了出来,大弦音似春风浩荡,小弦音似山涧溪水。白衣公子眼眸中的诧异越来越浓厚,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魏悦的身边聆听。     魏悦一曲终了,眼角已经有了泪意,知道自己失态,忙将眼泪擦干净了。     “对不起!我先走了!”她真恨自己在陌生人面前流露出太多东西,几乎带着逃似得。     “姑娘!姑娘!还能再见一面吗?”白衣公子忙追了出去,谁知魏悦早已经跑远了。     不一会儿,一个青衣书童走到了白衣公子跟前。     “主子爷?要不要查?”     “不用!今天的事情不能走露任何风声!可记住了?”     “是!主子爷!”           第15章 相知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回到自己的屋子顿时后悔了起来,现如今这般紧张的境况,自己的做法实在是不妥。     她刚静下心来,猛然间想到自己还有两坛子酒藏在那边的土窖里。后厨这边人多嘴杂,不适宜藏酒。加上东偏房这边经常蒸醪糟,温度有些高也不适宜。     只有那边废弃园子的水榭中是最合适的,可是平日里一个荒无人迹的地方,偏偏撞进来一个同样讨清闲的琴师来?不过回想起那人倒也不像是个奸猾之徒。     只是自己这样的身份还是少惹事为妙,她忍耐了几天,挑了一个秋雨绵绵的天气便再一次去了那废弃的园子。     这样的天气,鬼才会到那种破烂不堪阴森森的地方。魏悦披着蓑衣,手中拿着一柄木铲准备将那水榭旁边藏好的酒挖出来,另挪一个地方。     她迈着急促的步伐,穿过园子里日渐枯黄的林子,到了水榭处远远便看到了水榭中的那个琴师。     一袭白袍已经到处溅上了泥污,正蹲在地上,背对着魏悦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淅淅沥沥的雨点顺着魏悦诧异的脸庞滴落下来,她实在不明白这个人在这雨天来此做什么?     似乎听到了魏悦的脚步声,那人忙站起来转过身,温雅俊朗的脸上掠过一抹难掩的喜悦。     “姑娘来了?”     魏悦微垂了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缓走进了水榭,摘下了身上的蓑衣。     “单公子安好!”魏悦福了福。     单琴师微微一笑:“在下以为姑娘不会来了呢!在这里巴巴等了姑娘五天,现如今真好,能再次见到姑娘实在是荣幸得很。”     五天?魏悦一愣,自己并没有与他再约,竟然在这里等了五天?看着他青白的脸色,心头倒是升腾起无法名状的情绪来。     “单公子说笑了,本来是萍水相逢,当不起公子这般看顾,”魏悦刻意的疏离,极力弥补上一次自己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过失。     此时雨倒是下的更大了些,这单公子竟然在水榭中不知道何时弄了一只精巧的火炉,上面架着一只小银吊子,煮着茶汤。     “姑娘喝一点儿暖暖身子吧!”单公子亲自倒了一盏茶汤送到魏悦的手中。     “谢过单公子!”魏悦也是冷的慌,接过来轻抿了一口,一股暖流登时浸润着五脏六腑,说不出来的舒爽。     “上一次唐突了姑娘,还没有来得及问姑娘的尊姓大名。”     “匆匆过客,不必挂怀,”魏悦巧妙地掠过。     单公子脸色一怔,这丫头倒是戒备的很,倒也不在意缓缓蹲在之前自己的那些木头架子边忙着手中的活儿计。     魏悦倒是萌生了一丝好奇,侧过脸却发现这个人也是有趣得很。这么大的一个人竟然玩泥巴?     “让姑娘见笑了!这园子里的红土倒是上好的,在下除了抚琴还喜欢做做陶器,姑娘有兴趣否?”     魏悦唇角不自然微微翘起一个弧度,脸色登时柔和起来,却被单公子看在眼里。发现在这秋后的雨季中,这丫头笑起来竟然有一种干净的美在里面。     “单公子涉猎甚广,小女子佩服。”     “我这边有做好的,给你看看可好?”他也不等魏悦答应与否直接将一边架子上盖着的青色油布扯了下来。     魏悦顺着那掀开油布的博古架子上看去,摆着形形色色的黑陶制品,鼎,瓶,薰皆有,刻画清晰造型优美。     他拿下来一只黑陶陶罐送到魏悦的手中,那黑陶陶罐镂刻着菊花秋双耳,镂空的花纹十分别致。花朵与枝叶脉络清晰,相互映衬,典雅端庄。     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袭上心头,姑且不说此人是怎么将这么多陶器弄到这人迹罕至的水榭。但凭着这份雕刻功底便让她诧异莫名。     “这些给你装酒何如?”单琴师笑起来的眼睛很好看,黑润的眸子里满是温蕴水意。定定看着魏悦,那一瞬间没有门第高低,没有等级森严,没有主仆尊卑。     此时的单琴师一袭白衣,乌发随意滑落肩头,眼神单纯明净就像一个不因世事的懵懂孩童。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掌中小心翼翼捧着一只陶罐,眼巴巴的看着魏悦。     给魏悦的感觉像极了任性的玩泥巴的小孩子,她的心头软了几分,早已经被世俗冰冷外壳裹着的心脏裂开了一条缝隙。一种别样的暖意,丝丝缕缕渗透进来。     “谢谢!”魏悦本来是还没有行及笄礼的小姑娘,与萧子谦虽然订立了婚约,也只待等到及笄礼成后完婚。不想惨烈的家族变故,让她本来还稚嫩的肩膀挑起了太多太重的东西。     此时偏巧遇到这么一个人,可以放开心怀,可以恣意而为。就像寻到一处真正的世外桃源,回归到了那种最为淳朴的世界。     “你若是喜欢,这些都归你!”     魏悦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陶罐:“只可惜若是送与我便会蒙尘被深埋在地下,见不得一点光罢了。”     单公子看着她一瞬间的愁绪晕染,不禁眉头微微一蹙,心头竟然有些疼。这样的豆蔻花季,怎么会有这般苍老沉重的表情?     “听风望月,踏雪寻梅,围炉煮酒,焚香抚琴,如是能遇到一二相知做此快意之事倒也幸甚,不知姑娘为何这般愁绪满腹?”     魏悦暗道自己以前不是没有过这些快乐的时光,彼时她是魏家千金,被人仔仔细细保护着,受不得半点风雨。现如今哪里还有那些心情,只求能保得姐妹平安便是万幸了。     不过她也不是无趣之人,自己不痛快何必坏了别人的心情。难得在这风雨飘摇的日子里,能遇到这般意气相投的人,煮茶制陶,品风论月倒也心头安然。     魏悦随即掩饰掉了那抹悲伤笑道:“若是不嫌弃我帮你在这陶罐上画画吧,以前也学过一些花鸟鱼虫的画法。”     单公子眼眸中登时晕染一抹喜色忙道:“那便太好了!今儿碰到姑娘果然不虚此行。”     魏悦提起笔在那烧制的半成品上细心的画了起来,单琴师发现魏悦作画用墨较少,花卉,鱼虫,草木皆用线条勾勒,却有一番清远萧瑟的意境。     两人一个制陶,一个作画,不知不觉倒也时光匆匆而过。魏悦此时倒是没有了将酒坛挪至其他地方的打算了。既然有缘遇到这么个明净澄澈之人,倒也生出几分相交之意。     不问姓名,不问出处,这样也好。           第16章 转机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天色不早了,小女子该回了!”魏悦看着雨小了一些,抓起了一边的蓑衣告辞。     “姑娘请留步!”单琴师突然觉得这时光过得实在是太快了些,自己不是没有见过美丽娴雅的才女,建州城的世家大族们哪一个不是将女儿争相抢着送进容家来。可是自己却偏偏对这个毁了半边脸的丫头上了心,这其中的牵念竟然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魏悦不得不转过身看着他缓缓从怀中摸出来一只珐琅盒子,巴掌大小做得分外精致。     “这个是复颜膏,你回去用着试试,不过用之前须得将伤疤上的死皮去掉,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魏悦一愣,此人倒是个心细的。毕竟是个小姑娘,多多少少还是会在乎自己的容颜相貌,最起码不要吓到别人。     魏悦抿了抿唇伸手接了过去,转过身刚走了几步停住小声问道:“单公子明日还会来吗?”     单琴师听她如此一问不禁暗喜忙道:“这几日忙着练习古琴准备中元节琐碎事务,会一直来这里。一来讨个清静,而来也请姑娘指点一二。若是多有唐突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嗯!”魏悦点了点头,拿着复颜膏几步走出了水榭。     雨稍稍停歇了,却起了雾气,单琴师负手立在花廊前目送着魏悦的纤弱身影远去。随手拿起了一只魏悦画好的陶罐,不禁唇角微翘,这丫头倒真的是越来越引起他的兴趣了。     这份才情实在难得,不若打听了她的下落,将她调至自己的身边。可若是那样的话,她便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倒是少了这份两人相处的淳朴之美。     一时间俊朗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患得患失的情绪来,一边藏在林间的书童走了出来。心头暗自苦笑,主子爷何苦呢?依着主子爷的身份,容府里的哪一个丫头不是随叫随到。     偏巧主子的心思就是难以琢磨,非但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扮演一个什么卑微的琴师。还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一起玩儿泥巴,这若是被侯爷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也幸亏最近大爷容祺从边疆回来,宫中的赏赐一波接着一波,侯爷倒是还没有想起主子来。主子爷也真是的,眼见着容府中大爷这个庶子的风头几乎超过了他这个嫡子。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谈诗论画的悠闲实在是令人捉急啊!     自己这几日不知道费了多少劲儿才瞒过了容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们,若是给夫人知道二爷每天偷偷摸摸来这废弃园子里同一个小丫头玩闹,指不定要发多大的火呢。     “主子爷!明儿可是大爷回府的大日子!夫人说让主子爷在澄锦堂候着,侯爷说不定要考校……”     “知道了,”二爷容善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头,“大哥在边关大败西戎一战成名,这样的事情还用得着吩咐吗?我自是会设宴好好庆祝一番,对了,”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情,“三弟的绘雨舍不是有个酒坊吗?你查查那丫头是不是三弟那边的丫头?她会酿造七日香,这个倒是也稀罕。”     说到魏悦二爷容善不禁又开始激动起来,刚刚分别便又想着见她一面。那丫头抚琴抚的好,画画儿画得好,会酿酒,还会做什么?他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长顺!你速速将这件事情查清楚了!”     “是,主子爷!”长顺觉得二爷实在是不可理喻的很,放着大爷战功卓然回归容府这么大事儿不管,却一门心思扑在那个毁了半张脸的小丫头身上。     “对了!你查出来也不要声张!可记住了?”     长顺忙点头道:“长顺明白,主子爷放心!”     “对了!明天这水榭里的陶器撤了去,给我弄一张案几来,笔墨纸砚伺候着,还有那边树林间的小道上将那石头清理一下,别将那丫头绊着了。身子骨那么弱,若是不小心摔着了可怎么好?”、     长顺无奈的应声而去,这几日自己也随着二爷在这里折腾,真不知道二爷这一次中了什么邪?好好儿的君子轩不待着,非要来这破园子抚琴说什么寻访古意。古意没寻到倒是遇到了一个古古怪怪的小丫头,偏生二爷玩儿性大起,也不知道啥时候会厌倦?     魏悦第二天来水榭的时候带着一只小巧的粗瓷坛子,脸上的烫伤果真比之前的好太多了。二爷容善带给她的膏药自是比容府下人们用的烫伤膏要好太多,那可是宫里头的东西。     她心头不禁暗自纳罕,不过容府中的琴师们往往同各位主子爷们整日厮混在一起,少不得会得些好处。也没有往其他处想,只是这膏药的效果实在是好得很,想必也金贵。     自己身无分文,也不愿意太过承别人的情,随即利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做了自己拿手的玫瑰酒酿,装在坛子里带来。     刚一走进水榭,便看到单琴师早已经坐在了一张小几边,旁边依然是小银吊子和冒着气泡热腾腾的茶汤。     只是今儿没有了那些陶罐而是笔墨纸砚整整齐齐码在了那里,不禁啼笑皆非。     魏悦倒是觉得此人不像是个琴师,倒像是个舞文弄墨的秀才先生。而且一天一个花样,像是玩闹似的。     “单公子!”魏悦抿着唇笑着走了过去。     “姑娘来了?”二爷容善将身上的那股子清俊贵气微微收敛了几分,看起来更普通了一些。     “今儿玩儿什么?抚琴?还是作画?”魏悦一来二去与他也惯熟了些,倒也不再拿乔作样。与她心里来说,倒也喜欢这个人的才华。抚琴抚得好,陶器做得好,上面的画儿也画得好,今儿不知道会给她演些什么?     “呵呵!姑娘说笑了,今天不想抚琴觉得累了些,想与姑娘谈谈诗文,”容善边说边将一盏热腾腾的茶汤捧到她的面前。     “谢谢,”魏悦也不客气,接了过来,抿了一口茶放下。拿起了自己带过来的玫瑰酒酿。     “这是什么?”     “我做的酒酿!今儿我的另一坛子七日香也能起出来了,你帮我品品味道,”魏悦笑着看向容善,此人看起来言语不俗,定是见多识广,说不定真的能帮自己品品她酿造的酒把握一下口感。     容善一愣,暗道着实有趣,竟然沦为这丫头的品酒小徒。     魏悦笑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委屈单公子做这不留名的酒徒吧!帮我品品味道!我这酒是要送给主子爷喝的,容不得半点闪失。”     容善一怔满是深意的笑着问道:“准备给哪一位主子爷喝?说不定我也能帮你在主子们面前说几句好话替你留个名?”     魏悦转念一想,对啊!琴师们向来都是在主子爷身边混,想来还真的能说上话,随即道:“这酒我想送给绘雨舍的容三爷喝!”     容善一愣,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几许,一抹恼恨没来由的晕染而出。           第17章 嫉妒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看到容善脸上一晃而过的阴沉,不禁愣了一愣。之前此人身上的那股子温润如玉竟然瞬间被一种很奇怪的高不可攀的冰冷矜持所代替。     本来容善是容夫人所生,容家的嫡子将来是要继承安平侯爵位的。但是安平侯向来崇尚能者上,平者让的强势原则。他希望自己将来的继承人能将诺大的容家治理的更加煊赫,所以世子的名分迟迟没有定夺。倒是让各院的妻妾们心头不停地打着小九九。几个容家的儿子也是存着些竞争的意识。     容善素来仗着自己嫡子的身份和母家的威势在府中自是头一份儿的,不管做什么事都占着几分先机。偏巧容善最不喜欢的便是舞枪弄棒,兵法权谋。所以被在这方面精通的大哥占了便宜,可是他素来任性,即便让父亲失望还是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比如此时将大哥容祺边疆立功的事儿抛在脑后,却和魏悦使小性子。只因为自己喜欢的小丫头怎么可以将别的男人装在心上,他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是觉得遭了背叛,心里头堵得慌。     偏生贵公子的脾气发作,猛地站了起来,却还不忘记拿了魏悦送他的酒酿沉声道:“今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在下先行一步,姑娘好自为之。”     这句话实在是匪夷所思,什么叫姑娘好自为之?魏悦顿时懵了,原本以为是朋友了,没曾想这单琴师说变脸就变脸。     她闷闷的看着容善扬长而去,不禁苦笑。她再世为人,虽然心头不痛快,但是却也看的很淡。     随即将埋在水榭边的坛子挖了出来,所谓的七日香倒是《酒卷》中一种特殊的酿酒法子。糯米蒸好的醪糟,每一炷香的时间加一次**花的花瓣,然后盖着发酵。一连七次,最后再埋在清凉之地发酵七天,酒香醇正而且味道清郁,口感微甜不会上头。     虽然没有单琴师帮忙品鉴,魏悦自己尝了尝倒也满意。她将坛子抱回到了东偏房藏在阴凉之处。     这坛子七日香对她来说可是宝贝的紧,李大嫂子答应她在中元节的时候一定想法子将她酿的酒送到宴会上交给主子们品尝。彼时说不定主子们高兴了,魏悦这默默无闻的苦日子也便熬到了头。更不用说那些赏赐了。不过魏悦看中的不是这些丰厚的赏赐。而是中元节上三爷能喝到她的酒,最好发发善心将她留在了绘雨舍里。     “月儿姑娘!!”门外传来李大嫂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哎!来啦!”魏悦忙整理了衣角,打开门走了出去。     “快着些!绘雨舍的酒酿做好没有?”李大嫂子瞅了一眼廊下提着食盒的两个小丫头。     赐香心头一喜,最近绘雨舍赶着趟儿的要酒酿,倒也是个机会。只是没想到容三爷竟然这么喜欢吃酒酿,实在是奇怪得很。     她将装酒酿的小瓷盅一样样细心地装进了食盒中,每一次做酒酿魏悦都注意搭配至少三种以上的食材。既好吃又好看,倒是深受绘雨舍那些丫头们的喜欢。她们也是沾了三爷的光,不过魏悦一想到自家妹子雪儿也能吃上这些酒酿,做的时候更是用心了许多。     外面提食盒的粗使丫头一来二去倒也同魏悦熟悉了,魏悦将食盒边递过去边笑问道:“两位姐姐,不知道三爷还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最近一并做出来候着。”     “呵!”一个粗眉大眼的丫头冷冷笑道,“哪里是三爷吃了,如今这绘雨舍可是有两个主子的。一个是三爷,一个是那个爱吃酒酿的雪儿丫头。小小年纪偏生也是个狐媚子,连毛都还没长齐呢!竟然迷得三爷神魂颠倒,天天缠着三爷要酒酿吃,三爷知道她喜欢吃酒酿,巴巴的……”     “香冬!”另一边年纪略长的丫头忙出声提醒。     香冬脸色愤愤的闭了唇,没好气的接过食盒,转身走了。     魏悦心头一惊,越发的着急起来。不知道这容三爷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莫非对雪儿已经好到如此露骨的地步吗?竟然连着下面粗使的丫头们也是看不过眼去了。     她就觉得最近绘雨舍这般频繁的让后厨准备着些酒酿,定是雪儿这丫头捣的鬼。她也知道这丫头是为了自己的好,也是为了吃到自己的酒酿。可是这样缠着三爷每天要酒酿吃实在不合适,这倒不是最主要的,最关键的是,雪儿这丫头在三爷心目中究竟占到了什么样的位置?她那么小,可千万不要将自己卷进后宅那些是是非非中啊!     怎么办?魏悦心急如焚,三爷越是这般迁就雪儿,熟不知给雪儿带来多大的困境。     她咬了咬唇忙折返回去向李大嫂子告假,随即走进东偏房中,给单琴师做的玫瑰酒酿还剩下一点儿。她原本留给瘸丫的,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将剩下的玫瑰酒酿装进了一只小瓷盅中。又用一只黄杨木盒子封好,拿着向绘雨舍走去。     她必须要见雪儿一面,提醒她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应该注意些分寸,免得遭人诟病甚至是陷害。     容府这样的大户人家,能在这里面混得开的,即便是三爷身边那些没有名分的丫鬟们也是一个个人精似的不好对付。雪儿这姑娘实在是辜负了她一向的聪明伶俐,怎的会这般糊涂的缠着三爷要酒酿吃。     魏悦走得急,很快到了绘雨舍。院子门口百无聊赖的坐着两个小丫头,上一次也见过了魏悦,倒也认识她迎了上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回二位姑娘的话,”魏悦福了福,未语先是三分笑,十二分的谦恭,“这是三爷要的酒酿,刚刚香冬姑娘来取,也怪我这猪脑子,竟然漏掉一样,赶紧的给三爷送过来了。还请二位姑娘行个方便!”     “哦,三爷在后园子里的水绿轩,这会子桃蕊姑娘在那儿候着,穿过东侧花廊,过了月洞门,再往里头走走便看到桃蕊她们了。你进去吧!”     “多谢姑娘!”魏悦小心翼翼走了进去,从业已发黄的花架下走出,顺着蜿蜒曲廊,绕过前儿些日子来过的竹舍,穿过了朱红边门。顺着抄手游廊一路行去,但见四面俱是沿湖曲桥,每一梁柱皆绘着描金五彩图案,精巧华丽。     东西南北四面一模一样的亭台楼阁倒是将心急如焚的魏悦给绕进去了,四周也是空无一人,不知道那水绿轩究竟在哪里?     她转过一处蒙着碧色如雾纱窗的水榭,却看到池边桥下阴凉处,一树紫藤自水边树枝上缠绕而下,横逸而出。     紫藤编制的藤床上竟然横卧着一个手握卷册的年轻男子,姿态说不出的悠闲散漫。           第18章 再遇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紫藤下的男子也被魏悦的脚步声打断了看书的闲情逸致,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却猛地与魏悦相视一愣。     魏悦手中的盒子差一点儿掉落在地上,竟然是他?那个将自己堵在古庙门口,还将她半道丢在建州城荒郊野外的名叫石火火的家伙!     石火火先是愣怔,随即发现竟然是那个古庙里的小乞丐。虽然毁了半边脸,可是却依然能看得清楚她之前的相貌。况且魏悦脸上的烫伤倒是经过容善给她的复颜膏的治疗好了很多。     魏悦惊讶的看着那个该死的石火火,除去了之前的那身玄色劲装。穿着一袭水绿团幅锦袍,头戴赤金簪冠,缓缓站了起来,长身玉立,丰神俊朗,显现出另一番清俊模样。     魏悦怔忪的看着他那双乌黑的瞳仁,漆黑如墨玉,唇角微翘含着那令魏悦分外反感的该死的讥诮。让她不禁回想起自己与此人不愉快的过往。     她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谁,怎么可以在容府中这般随随便便。踯躅了一会儿,忙转身离开。     “等等!!”石火火一把将她的手臂掐住,强行将她扭了过来。     “放手!!”魏悦紧张万分,却也不敢大声喊出来,不得不压抑住声音怒目低斥。这厮可是知道自己官奴的身份,真是瞎了眼睛,怎么自己好不好的撞到了他?     “怎么?见到了故人便装作不知道了吗?”石火火眼眸中的戏谑越发浓厚了几许,此番再看着小乞丐倒是和那天在古庙中遇到的不一样了些。     没几天也吃胖了些,皮肤白皙如玉甚至是透明的那种白,一双妙目如受了惊吓的小鹿,害怕中还隐隐带着几分倔强。竟然让他那一瞬间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呵!饶是本……我也小瞧了你!能混进容家,不简单啊!”     “放手!!”魏悦忙四处看了看好在没人注意到这边,发了狠一脚踩在了那厮绣着云纹的靴子上。     石火火上一次不小心被她咬了手背倒是防备着她的嘴巴,哪里想得到这丫头这一次变化了招数竟然对付他的脚丫子。倒是不防备她这心思,被她一脚踩了个正着。     可怜自己也好得是个习武之人,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连番两次伤到。     “你!真狠!”石火火苦笑,眼眸中掠过一抹恼怒,却瞬间被一股子玩味取代。     “你想要什么?”魏悦不知道此人这般纠缠算个什么,不禁开口摊牌,“那本酒卷我给你便是了!”     “酒卷?”石火火嗤的一笑,“我早已经不想要了,倒是奇怪得很,你是怎么混进容府的?这个本公子实在是好奇啊!”     “不关你的事!”魏悦真是急了,这般再纠缠下去若是被容家人看到该如何是好?     “哦!”石火火松开手,却缓缓笑道,“这绘雨舍的容三爷与我可是交好得很,不若我带你去见见容三爷,咱们一起品酒畅谈……”     “石火火!!”魏悦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一贯的冷静几乎要被他磨光了,“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做有意思吗?”     石火火俊眉一挑:“有意思啊?本公子最近正好闲着,却遇到了你这么好玩儿的人,实在是有些不舍。”     魏悦知道此人小肚鸡肠,定是还为了那本《酒卷》生自己的气,可是此人实在是乖张跋扈。自己都答应将《酒卷》交给他的,他偏不要,却又来这般羞辱。真真儿是遇到了魔鬼了吗?     “呵!你那黥字呢?”石火火似乎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抬手便抚上魏悦那半边被烫伤的脸颊。     魏悦心头一阵抽痛,有些无力地别过脸,垂首道:“为了进容家混口饭吃,用烧红的木头将那黥字生生的烧烂了,公子对于这样的答案可满意?”     石火火伸出去的手顿在了那里,眼眸中的戏谑倒是少了几分,却多了几分别样的深意。     魏悦也没想的要博取他的同情,这样的烂人根本不知道何谓同情?     “石公子!今晚容府后厨东偏房!我将那本《酒卷》还你,现如今没有带在身上。除了《酒卷》便是烂命一条,公子若是实在想要,公子随意。”     石火火脸色一愣,刚要回话,却从一边的亭台间走出一群人来。     “五殿下!”一个女子脆生生的喊道,迎面扑了过来。一袭浅粉色银纹百蝶花上衣,袖子宽大,迎风飒飒而来。腰身收紧,下面是一条白玉兰裙摆镶嵌珍珠的长裙。桃心髻上带着翠玉璎珞,映衬着乌发亮泽,斜斜一支宝玉金步摇,带着几分华贵。正是容府大小姐容珍儿,却看到了魏悦的脸之后吓的顿住脚步。     魏悦一愣,五殿下?她强忍着惊讶莫名没有转过头看着那个混账的石火火。此人竟然是五殿下司马炎?以前在魏家的时候也听闻过五殿下的传闻,所有皇子里面最备受争议的。不喜政事,喜欢浪迹江湖,而且还在京城中经商开酒坊,当铺,绸缎庄等等担着一个与民争利的恶劣名声。     魏悦暗道不好,刚才自己还踩了他一脚,这该如何是好?最害怕遇到的两个人都赶着趟儿相遇,她硬着头皮冲容珍儿躬身福了福。     “奴婢月儿见过大小姐!”     容珍儿刚才转过亭阁的时候,分明看到了五殿下司马炎同这丫头似乎在争执着什么。难不成自己眼花了?     此番看了过去却发现魏悦穿着一身容府里头下等丫头的衣衫,想来是府里头哪个不开眼的婢子冲撞了殿下。     “大胆婢子!哪个院里的?竟然敢冲撞殿下!瞎了你的狗眼了吗?”     “大小姐,”魏悦垂首忙应道,“婢子是后厨的,三爷要的酒酿……”     “还敢顶嘴?”容珍儿最见不得那些丫头们绕着五殿下转来转去,何况这丫头毁了半边脸也敢有这非分之想,早已经怒不可揭,一巴掌扇在了魏悦的另半边脸上,顿时露出清晰的红痕。     魏悦忙跪了下来:“大小姐息怒!奴婢不敢!!”     “呵!四妹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随后众多丫鬟们簇拥着又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妖娆俊美至极的容三爷容永。穿着一件宽松的泼墨流水云纹白色绉纱袍,一支翠笛斜斜横在腰际,神情慵懒至极。     他身后跟着的雪儿,一袭粉色衣衫说不出的冰雪可爱。此番看到自己长姐跪在容馨儿的面前,明亮的眸子顿时吓呆了刚要上前却想起了长姐的话。眼眸瞬间蕴满了泪水,两只小手紧紧搅着帕子,却又后退了半步。     容珍儿恼恨道:“一个后厨不知死活的小丫头,长成这幅模样还来这里吓人。妹子责骂她几句,竟然敢顶嘴!来人!给我掌嘴!!”     容珍儿身边的丫头司琴几步走到魏悦跟前,抬手便要打下来,却不想手掌被人狠狠挡开。她对上了司马炎那张已经极其不快的脸,吓了一跳,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滚!”司马炎薄凉的冰唇缓缓轻启。           第19章 宠爱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宫中的五殿下传闻最是个性子和善的,从来不轻易动怒,这一声怒斥着实将一干人等吓了一跳。即便是一向与五王爷交好的三爷容永也收敛了一贯的恣意姿态,脸色变了几许。     司马炎冷冷扫了一眼惊诧莫名的容珍儿盯视着她的贴身丫鬟司琴沉声道:“主子们这头还没发话,你这是要做什么?莫非你们容家一个小小丫头也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吗?”     这一声责备罪过可就大了,往小了说是不给五王爷面子,往大了说定个辱没皇家的罪名也是有的。     “殿下!婢子错了!还请殿下饶了婢子吧!”司琴终于慌了神忙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     “罢了!容永这可是你的地界儿,本王说多了便倒是本王的不是了,”司马炎本不想在魏悦面前透露自己的身份,至于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现如今这事儿竟然让自己变得极不舒服起来,是可怜魏悦,他觉得不是?可那又是什么?     看着司马炎的冷若冰霜,容永哪里能不知道五王爷的意思。若是与得罪妹妹相比,得罪这位深藏不露的五王爷才是最要命的。     “司琴!你目无主子,飞扬跋扈也该是管管了!自己下去领三十板子去!”     “三爷!大小姐!!”司琴觉得自己真是冤枉,明明是大小姐发威可是却将这事儿算到了自己头上。她本以为一个后厨冲撞了殿下的烧火丫头而已,自己给她两记耳光替大小姐出出气便罢。怎的竟然引来了五王爷这般的反应。     “三爷!大小姐!大小姐!!”司琴知道那三十板子的分量,若是这般打下去少不得要躺个两三个月的,若是一个弄不好也可能打残了去。不禁连连磕头,又冲着早已经转过身的司马炎苦苦哀求。     “啰嗦什么?还不滚下去受罚?”容珍儿看到司马炎的脸色越来越暗,终究也是怕了,不得不怒斥自家的丫鬟。     她转过身却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魏悦,心头不禁惊恨交加。惊的是什么时候后厨竟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连宫中向来冷情的五王爷都替她出头。恨的是自己对于王爷早已经心有所属,只盼着早早定了这桩亲事嫁入皇家做她的五王妃。这毁了半张脸的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行一会儿便要去翠福园问问自己娘亲去!     容永看了一眼地上的魏悦,又扫了一眼沉默不语负手而立的司马炎,暗道今儿这事儿实在是蹊跷得很。     他沉吟道:“王爷,今儿这事儿是容家平日里太骄纵了下人们,惹了王爷生气,不若一会儿在下作陪,听闻和乐坊里的胡姬舞跳得甚是好,关键那里头最近存了些美酒。据说叫什么葡萄酒的,滋味倒是同中原地界儿不同。”     “罢了!今儿气不顺非得让你小子破几个财不可!”司马炎脸色转好了一些,也没有同容馨儿打声招呼,转身便离开了。     “在下恭送王爷!”容永忙跟了上去,却又折回来冲一边的菊香道,“将这丫头带到绿水轩去,我一会儿要问几句话。”     “三哥!!”容珍儿被这样晾在了那里,脸色顿时挂不住了。     容永转过身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生什么幺蛾子,五皇子同十二皇子具是宫中皇贵妃容妃所生,与他们容家兄妹来说虽然是表亲可也有君臣之别。自己的这个妹子从小骄纵跋扈,实在是令人头痛得很。     容珍儿狠狠瞪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魏悦,眼眸中早已经晕染着深深的恨意。可是刚刚五殿下似乎有保着她的意思,倒也不敢再造次了。不过……她瞥着魏悦身上下等粗使丫鬟的服饰,唇角扯出一抹冷笑,终归是容家的家奴,有的是报复的机会。     她甩了袖子扬长而去,身后跟着服侍的小丫头自是心头不停地打着鼓。人人都知道容大小姐的脾气,今儿看来这容大小姐住的依玉轩定不会太平了。也不知道哪个丫头会触了霉头,成了大小姐撒气的冤大头。     菊香带容大小姐走远了后才缓缓将魏悦从地上扶了起来道:“月儿姑娘随我去绿水轩候着吧!”     魏悦此时早已经汗流浃背,心头暗自懊恨自己也是一听到妹妹的事情便失了分寸。若是自己今儿不擅作主张来绘雨舍,想必也不会碰到那个奇奇怪怪的五殿下。现如今更是得罪了大小姐,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不过终于见着了三爷,定要让三爷知道自己酿酒的手段,能留下来便最好。     魏悦随着菊香绕过了傍水而建的阁楼,走进了一处分外华丽的歇山顶的轩阁。迎面是一面织金屏风,绣着山水,转过屏风,掀起圆拱雕花门上低垂的纱幔,里间竟然颇大,有桌有凳,还有一处颇为豪华舒适宽敞的软榻。两边系着粉红的纱帐,榻上摆了一张矮几,上面放着几盏自己做好的各色酒酿点心。     魏雪也跟着走了进来,偷眼看着长姐,也不敢表露太多只得有事儿没事儿的收拾着另一侧三爷用过的宣纸笔墨。     “雪儿姑娘放着吧!三爷一会儿兴许还要画呢!你不是吵着要吃酒酿?怎的吃了一半儿便不吃了,回头三爷又要说我们这些当姐姐的欺负了你,”桃蕊含锋藏刀的笑道。     “姐姐说笑了!”魏雪垂着头负手立在一边。     “谁说笑了?”三爷容永走了进来,眨了眨狭长的凤眼,带着几分魅惑妖娆的神情,若是扮作女人也是美艳得很。     他看到了一边乖乖站规矩的魏雪,脸色微微一敛,抬手便拉着魏雪的小手笑道:“你跟着在这儿站什么规矩?去!不是爱吃酒酿吗?还有一会儿该写的字儿便给我写了去!莫不是要偷懒不成?”     魏悦心头一惊,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么能想得到容三爷竟然对妹妹这般好。坐在主子的软榻上吃东西,还要亲自教写字儿。若不是年岁上面的差距,给人感觉容三爷倒是将她当做女儿养!     魏雪抬起不知所措的粉嘟嘟的脸,茫然的瞪着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容三爷,全然没有弄明白容三爷凤眸中的那抹别样深沉究竟代表了什么。她只是觉得三爷将她从混乱的人群中救起,又将她从姜夫人那里要到了自己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教她写字儿画画儿,像兄长又像爹,她年纪小不知道容三爷对她这般好究竟是为了什么?     容三爷笑着捏了捏魏雪有些婴儿肥的巴掌大的小脸,只觉得这丫头实在是可爱得很,几乎喜欢到了骨子里。     菊香温婉笑道:“主子爷不是有事要问月儿姑娘吗?不若婢子带着雪儿姑娘去隔间先玩儿一会儿吧!巴巴的每天写字作画儿,雪儿姑娘也烦了的。”     “嗯!”容三爷转过头看着魏悦,“说吧!今儿怎么想起来闯进我这绘雨舍来捣乱?”           第20章 夜访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三爷端坐在了软榻上,着一袭白中泛青的织锦绣袍,发上别了一支白玉冠,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狭长的眸子流光溢彩,竟是说不出的**俊俏。     这模样看在魏悦眼眸中却是如鲠在喉,容三爷一看便是那种爱玩儿的风/流坯子,越是对雪儿好她越是觉得触目惊心。如今的世家贵公子们玩儿的着实过了头,养小倌儿不说了,还有些不成器的玩儿那些小孩子。     她一定要进绘雨舍来,必定要想个周全的法子将妹妹保护好不受任何伤害。     “回三爷的话,奴婢月儿的家以前是开酒坊的,遭了难,主子们可怜收留了奴婢在后厨帮忙。近些日子送往绘雨舍的酒酿都是奴婢做的,今儿偏巧奴婢忙着酿七日香,昏了头,给绘雨舍送来的酒酿中少了一样玫瑰酒酿。奴婢情急之下便将酒酿带过来,不巧打扰了五殿下读书,罪该万死得很。”     魏悦的这一席话滴水不露,刻意交代了酒酿的事情,容三爷果然被吸引了去:“你会酿酒?”     魏悦心头一喜,福了下去道:“婢子也是会一点儿,平日里酿着玩儿的。”     “哦,七日香怎么个酿法?”容三爷对酿酒倒是颇感兴趣,若不是安平侯家法严苛早就大张旗鼓的开酒坊去了。不过也暗地里在五王爷司马炎的九春堂酒坊里投了大笔的银子,这个自是不能让父亲知道的。     反正容家三个儿子里,他最小,一来不是嫡子,二来不是长子,没有大哥那样冲锋陷阵的本事,也没有二哥那样煊赫的资本。自己只图一个乐呵,吃吃喝喝快意人生。这点子想法倒是同五殿下一样,所以两人走得很近。     不过若不是五殿下这一层尊贵身份保着他,说不定早被爹轰出了容府送到战场上去了。     魏悦忙回道:“回三爷的话,奴婢觉得酿造七日香最主要的倒不是添加的那些酒曲而是发酵的时间。一炷香与半柱香的差别口感自是不一样的。奴婢最近酿造的七日香加了**花进去,一柱香的时间便加一层酒曲搅拌着**花的花瓣,一连加七层,七柱香时间过后。寻一个清凉阴寒之地储藏,酒味中除了**花的香味,糯米的甜味,还有一股子清冽之味。”     容三爷瞬间瞪大了眸子,脸色不禁挤出一抹笑容:“我说嘛!五殿下怎么会保着你一个小丫头!定是你手中的玫瑰酒酿吸引了他,才拦着你说了几句话是也不是?”     魏悦一愣,抿了唇点了点头,容三爷倒是个无心机的人。替她找了这么好的一个理由,索性便应承了去。只是司马炎不知道会不会放过自己?     “丫头,赶明儿便将你的七日香带过来三爷我尝尝,若是你没有诳我,便留在我绘雨舍吧!”     “谢过三爷!”赐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事儿终于成了,忙跪下来磕头。     “慢着些高兴,你毕竟是后厨里的人,还需要同萧姨娘说一声儿才能成事儿。”     “奴婢晓得,能伺候三爷奴婢自是万分欢喜的。”     “好了!下去吧!明儿将你的七日香送了来!倒是灵牙利嘴的让三爷我颇感兴趣,这样的法子酿造的七日香保不准也好喝的很。”     魏悦一阵暗笑,容三爷比自己想的还要欢脱一些,性子也是爽朗得很,只是他对于雪儿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呢?     “桃蕊!打赏!”     “是!”桃蕊心头着实不痛快,不就是会做个酒酿吗?长得这么丑,三爷左一回右一回倒是上心了。     魏悦接过桃蕊手中的小银锞子,不去看桃蕊背着三爷甩给她的难看脸色,冲容永磕了一个头退了去。     走到外隔间却看到雪儿正同冰儿在一起剪花样子,想必雪儿一直在偷听着里间三爷同自己的谈话。这丫头也是个不省心的,魏悦忙将带过来的玫瑰酒酿乘机送到了雪儿手中笑道:“刚才给绘雨舍送酒酿的时候落下一样,这玫瑰酒酿还请雪儿姑娘,冰儿姑娘尝尝鲜。”     “谢谢月儿姐姐!”雪儿眼眸中露出一抹喜色,许是也听到了三爷要将魏悦留在绘雨舍的好消息。     “不过,雪儿姑娘,我也罗嗦一句,这酒酿吃多了不好消化还容易坏牙齿的。”     雪儿猛地抬眸看着魏悦眼眸中的责怪之意,瞬间了然,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乖巧地点了点头。     魏悦心头松了一口气,这丫头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今儿这事儿的代价却是大了去,不曾想连着得罪了五王爷还有容大小姐。都不是好伺候的主儿,今后该怎么办呢?     她也不敢多想快步走回到了后厨,将三爷赏了的银子交给了李大嫂子后,吃了一点儿剩饭剩菜,便回了东偏房。     今儿她当值,后厨的厨娘们能回家的都回了,连瘸丫也回去替她爹缝补那身已经是千疮百孔的衣裳,打更的时候夜风也冷,少不得将那些破窟窿眼儿缝补起来。     魏悦看着夜色宁静,心头倒是忐忑,白天同五殿下说今夜将酒卷交给他,也不知道当不当的真?     又想起来明天还要准备好七日香带给三爷品尝,整坛子抱过去自是不行的。一来路远自己实在是抱不动,从废弃园子的水榭那边将坛子抱回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况且从后厨走到绘雨舍那么远的距离,累也累个半死。再者说来,抱着那么大的一个坛子实在是张扬的很。     她抿着唇从架子上取下来一只装桂花蜜的小白瓷坛子,巴掌大小,看起来也精巧用着正合适。随即将里面的桂花蜜倒出来,将白瓷坛子清洗了几遍,可还是有些桂花蜜的味道。     她正自愁苦间,猛地想到了水榭中那些单琴师烧制的黑陶坛子,一个个精巧不说还是新的,正好存酒。明儿个去三爷那里之前,再去一趟水榭,只记得上一次单琴师平白无故生气而走,那些黑陶罐子被她藏在了水榭边的石洞里。     打定主意后,提着木铲转出了东偏房,循着墙角的一株桂花树而去。她将七日香暂且埋在了那边,刨了出来,刚要抱进房间里去。却想得先用抹布将泥土擦拭一遍,折返回了屋子里取了抹布。却发现桂树下面的坛子早已经不知所踪。     魏悦登时吓呆了去,一共只酿了两坛子七日香,一坛被单琴师洒了去,只剩这一坛子,指着它能博得三爷的好。一下子去了哪里?     “月儿姑娘!是不是寻你酿的七日香?”桂花树上慵懒得半躺着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正是五殿下司马炎。此番仰起头,似乎已经将魏悦的七日香灌下了一半儿!           第21章 印象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猛地抬头看去,不禁又惊又怒。惊得是不知道司马炎何时潜入了后厨,怒的是竟然将她的酒偷拿去。这让她明天怎么在三爷那里交差?     今儿刚刚说好要拿这七日香送给三爷尝尝,明儿却是空手去,这番作为莫说是三爷这样尊贵的主子爷生气,连着自己也是要鄙夷自己万分的。诓骗了三爷,三爷哪里还肯将她调进绘雨舍?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全被司马炎打乱了步调。有时候魏悦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个司马炎,惹得这一身骚。     即便如此司马炎的身份还是让魏悦忍着滔天的怒火冲他缓缓跪了下去道:“民女参见殿下!”     司马炎原本擎着酒坛的手顿住了,突然手劲儿一松整个坛子扣落下来酒洒了一个干净。     他从树干上一跃而下,脸上的表情却是捉摸不透的。笑得弯弯的眼睛下面是挺直的鼻梁和微扬的唇。眼光中带了些不羁,带了些浪荡,却更多的是恼怒。     “起来!”司马炎声音清冽。     魏悦也是憋了一肚子气,看到桂花树树干上淋淋漓漓的七日香,在夜色中散发着浓浓的酒香不禁万分悲哀只差一步了,只要明天将七日香送到了三爷手中,说不定就能留在绘雨舍了。可是都被这个家伙搞砸了,可偏偏对方竟然是五王爷,她咬着唇强忍着杀人的冲动,从怀中拿出了那本裹着蓝色棉布的《酒卷》高高捧了起来。     “民女将《酒卷》奉上,还请殿下饶了民女不知之罪。”     “不知什么?”司马炎对《酒卷》视若无睹,却猛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黑漆漆的眸子瞪视着她明亮却丝毫没有畏惧的眼睛。     “不知殿下的身份,民女过去的所作所为实在失礼,”魏悦强忍着怒火,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微颤的。     司马炎狐疑的看着她,突然嗤的一笑:“今夜此处也没有人,没有那么多礼数要讲,不若谈谈心。”     “民女不敢!!”魏悦后退了一步,垂首而立。     司马炎本来觉得魏悦那股子倔强倒是与寻常姑娘不同,没曾想也是这副窝窝囊囊的样子,不禁也动了怒。     “不敢?这世界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官奴身份却混进容家大宅?”     魏悦一惊忙又跪了下来:“还请王爷高抬贵手不要将这个秘密说出去,给小女子一条活路。”     司马炎闭了唇烦躁的来回走着,又将她拽了起来却紧握着她的手臂不松手狠狠道:“想要活路?那好!这便跟着我走!!不是要活路吗?我在建州城开的九春堂正好需要一名酿酒师傅,你倒是合适。何苦在这深宅大院中受罪?”     魏悦没想到他竟然要带自己走,一时间捉急不禁脸色苍白:“殿下恕罪!小女子高攀不起!”她几乎是喊了出来的,划破了夜色的浓厚,几乎将自己也吓傻了。     司马炎转头看着魏悦,自己好得也是堂堂王爷,屈尊降贵来救这丫头于水火之中,竟然不领情?!!     “你是不是甘心作践自己?”司马炎转过身,点着魏悦的额头愤愤道,“酒卷我是不会要你的,当年我追了那老家伙一年多的时间,没曾想到头来竟然便宜了你。可是你也不能放着这么好的机缘,甘愿混在容府中做一辈子的下等丫鬟吧?”     “民女贱命一条,好不容易有口饭吃,不愿意离开容家!”魏悦暗道若不是为了妹妹,她才不会呆在这里。况且此人毕竟是宫中的王爷,背后牵扯的也许更多,自己绝不愿意与他有任何牵连。     司马炎倒是被魏悦的倔强气笑了:“怕我占你便宜吗?你放心!你若是在我的九春堂干活儿,银子自是少不了你。”     “民女谢过殿下!”魏悦挣脱开了他的束缚冷淡回道。     “你!”司马炎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觉得再说下去倒是自己掉份儿了,冷冷笑道,“果真贱民就是贱民,不可救药!!”     “恭送殿下!”魏悦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     “你这个死女人会后悔的!”司马炎纵身离去,却又折返回来将一件物事很不客气的砸向了魏悦。     魏悦不禁侧身避过,苦笑着从草丛中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司马炎的行为有时候幼稚的令人发指。     她摸着手中光溜溜的彩瓷盒子,轻轻拧开,一股子淡淡的香气袭来。不禁一愣,这不是同之前单琴师送她的复颜膏一模一样吗?     魏悦不得不将东西收好,看着打碎的酒坛残片。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袭来,烦恼万分。     第二天,魏悦不得不空手去了绘雨舍。三爷刚刚穿戴好准备去澄锦堂拜见容夫人,有一阵儿没去了。最近大爷从边关回来,安平侯对他的几个儿子更是要求严厉了几分,少不得天天认真应对。     “婢子给三爷请安!”魏悦硬着头皮福了下去。     “七日香呢?可带来了?”容三爷悠然笑问道。     “回三爷的话,婢子昨儿不小心将七日香打碎了去,今儿特来向三爷请罪。还请三爷再宽限婢子几天,一定……”     “罢了!”容三爷俊美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眼眸中的热切化作了冷淡,缓缓站了起来,“桃蕊,菊香,看看外面的马车备好没有?”     魏悦的话硬生生被容三爷打断,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再行辩驳。她知道自己这坏印象便是在三爷的心头烙下了,多说无益。     今儿菊香和雪儿陪着三爷去澄锦堂,魏悦带着些失落缓缓走了出去,却不想被桃蕊劫在了青石甬道边。     “桃蕊姐姐!”     “呵!”桃蕊轻轻走到了魏悦身边,抬高了声音道,“一个后厨的粗使丫头罢了!整天里却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儿?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这下子不好玩儿了吧?”     魏悦心头本就难受,也不想与她过多争论,侧过身子避开。却不想身后绘雨舍的那些小丫头们传来一阵哄笑声。犹如一柄柄利剑刺进了她的心头,她咬着唇将心头这口气悄无声息的咽了下去。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容三爷尝到她酿的酒,她也一定要走进这绘雨舍中。           第22章 牵念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对于惹得三爷不高兴没能进绘雨舍一事最愧对的便是妹妹魏雪,昨天魏雪眼眸中的喜悦,现在回想起来就像一道冰锥刺进了她的心脏,痛的很。     她现如今只能借助即将到来的中元节,那个自己曾经丧命的节日,只希望这一次能时来运转。李大嫂子答应帮忙,中元节的时候将她酿造的七日香想法子弄到宴席上去。     魏悦没有时间懊恼,一连两天,白天忙着后厨里的事情,夜色来临后便熬夜在东偏房精心酿造发酵时间最短的七日香。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给她又酿造了两坛。上一次被司马炎偷了去,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放在后厨的院子里了。     她抱着坛子准备将七日香再一次藏到那处废弃的园子里去,此番甚至连水榭也不敢去,生怕那个奇奇怪怪的单琴师也出来捣乱。     她寻了一处梅林,将两坛子酒相继藏在了梅林的树丛中,忙完这一切后倒是已经日落西山。赤红色的晚霞将天际烧成了火,魏悦扶着酸痛的腰,看了一眼天边的红云。仰望着往来飞翔的鸟儿,不知道自己何时能脱出这牢笼,替自己和妹妹挣一个自由自在的生活?     循着梅林中早已经荒废的小径,魏悦急急忙忙走了出来,刚转出梅林便看到了容善熟悉的身影。     他今天着一袭石青色锦袍,袍角上绣着的竹纹随着园子里的风翩翩鼓荡着。脸上依然是那抹俊雅出尘的清韵,眉眼间带着几分焦灼。看到魏悦后,似乎放下了那份长久以来的担心。     “单公子?”魏悦以为此人早已经将这处废弃园子忘了个一干二净。     容善不禁苦笑,不知道自己这单公子的假身份何时会被她揭穿,不过这几日确实心乱了。原本很是生她的气。拿着那盏玫瑰酒酿回了君子轩,谁知道吃了酒酿后,越发会想起这么一个毁了半边脸的小丫头来。似乎魏悦身上存在着某种极其吸引他的东西,让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忍了几天,还是忍不住过来寻她。却发现她也已经几天没来了,等了一天又一天,容善终于按耐不住。派长顺将她的底细调查了一个清楚,竟然是后厨帮忙的粗使丫头。倒是有这样的一份才情,更是惊讶之余却带着万分兴趣。     他刚想命人将她带到自己的君子轩来,想想又觉得不妥,再一次寻过来。不想这丫头竟然出现在梅林,他不禁苦笑这算不算缘分?他也等她不到刚巧随意闲逛到了这梅林中。不想竟然给他遇到了。     “哦!”容善倒是有些尴尬,随即温婉笑道,“随意逛逛不想又碰到了姑娘你。”     “单公子安好,不过公子看起来好似有心事?”魏悦看到了他脸上的那抹患得患失,却不知这份患得患失也有一部分是被她所赐。她与他倒是熟悉了,还有一层连魏悦也觉得不可思议的亲切在里头,不禁问了出来。     容善最近倒也真的是心事重重,今儿刚刚被父亲当着大哥和三弟的面儿狠狠训了一顿。说他是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诗词歌赋的废物。连最起码的国策论也不会写,这番倒真的将他难住了。     “无妨的,只是侯爷下了命令让少主们都要写一篇策论,针砭时弊,畅所欲言。”     魏悦不禁暗自诧异,这和他一个琴师有什么关系?不过看起来他倒是真的有些懊恼此事。     容善察觉了魏悦的狐疑忙笑道:“也是主子爷想要取笑于我吧,竟然将这篇策论交给我写。我一个抚琴弄弦之人哪里有什么国策可以说的。如今国家安定,歌舞升平,也不知道那些朝中言官哪来的那么多说辞?即便是战乱也仅仅是边疆地区几个蛮夷兴风作浪罢了,何至于上升到国策来了。”     魏悦越听眉头越是紧蹙了起来,单琴师的话虽然不能让她苟同但也寒心的很。不过也难怪,他生活在容家已久,哪里知道这天下百姓的心酸和苦辣。     她一路上行走于流放的路上,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以前也是觉得这升平世界哪里体会的过什么苦楚,这一番确实深有体会。不禁脱口道:“如今虽然歌舞升平,但是积弊日多却也需要一场疾风骤雨般的革新。国家运行譬如江河之水,但求的是一个顺畅,工农商仕,国之四维。农为商之本,商为农之通,器为农之用,而这仕子便要为国家安身立命,各司其职,才能使得家国江山如流水恣意纵横。”     容善的眼眸瞬间瞪大了几许,以前自己对策论时政甚是不懂,没曾想这小丫头竟然简简单单的一个比喻便将江山大业讲解的清楚万分。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却有着这般的胸怀,可谓海纳百川,令人好似重新又认识了一次。     魏悦心头怀着魏家灭族之恨,恨萧子谦的狠毒,更加痛恨河西贵族集团为了一己私利互相倾轧,陷害忠良。说起来倒是一直收不住了,言语难免激愤。从国之蠹虫到奸臣当道,从农商之利到用人唯贤,竟然说了一柱香的时间。     容善越听心头越惊,将她的这些话统统记了下来,整理成文便是一篇极佳的策论。对魏悦的欣赏中更多了几分惊叹甚至是仰慕,不知不觉中随着她已经走到了废园的出口。     魏悦猛地停下脚步冲容善福了一福:“单公子请留步,小女子刚才的狂妄之言还请单公子忘了吧!”     容善实在不舍得与她分离,这一番醍醐灌顶之论,才听了一个开头倒是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触。但是此番却又不愿将自己的身份公开了,若是一旦公开,她也不会这般与自己畅所欲言。     想想自己安平侯府的嫡子,读了那么多年书竟然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有见地,不禁有些自暴自弃道:“姑娘所言句句金玉,在下实在是惭愧的很无用的很。”     魏悦忙笑道:“人生在世或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或解衣怒马,仗剑江湖。或美人如玉,明月轻舟。不一样的人,有着各自的造化,谁又能比谁差到了哪里?”     容善一愣,心头瞬间开解了几许。这丫头说的对,大哥开疆拓土,三弟美酒明月,自己诗词歌赋哪里有错了?只不过是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罢了!     他恋恋不舍送走了魏悦的背影,疾步赶回到了君子轩将魏悦刚才的长篇大论写成了一片策论。倒是能应付一下爹爹明日的问责,只是容二爷绝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擅作主张将魏悦的这一篇策论呈给了安平侯,竟然将他与魏悦今后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了。           第23章 高人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澄锦堂坐落在整个容府的最北面,平日里是安平侯和夫人的居所,安平侯在萧姨娘那里呆的时间长,这里倒是冷冷清清的。只是最近几天容祺从边疆征讨乌孙回来,容府中便又热闹起来。     尤其是容祺封了大将军后更是让安平侯爷笑开了花,在柯夫人那里呆了几宿,大爷住的影山楼也是派人重新装饰一新,这份荣宠自是同别人不一样的。     这下子容夫人坐不住了,一面提点容善警醒着点儿,一面在澄锦堂设宴专门庆祝容祺建功立业,威震四方,给容家祖宗增光添彩。     进了澄锦堂,绕过花廊便是五间上房,黑漆漆的落地柱,雪白的锦帘,两边各色鹦鹉画眉等雀鸟,都是安平侯喜欢的。院子正中铺着十字甬道,东西两侧合抱粗的参天大树,枝叶繁茂。     跨进正房,迎面便是十二扇紫檀木落地罩,镶嵌着象牙雕花,中间的四扇开着,里面的丫鬟婆子手脚麻利的在紫檀木圆桌上布菜。     东面的暖阁中容夫人端坐在了正中的软榻上,姜姨娘,珂姨娘陪坐在一边。萧姨娘则是在外间指点着下人做事儿,井井有条,丝毫没有错处。容珍儿搬了一只锦凳坐在软榻下首位有一搭没一搭回着容夫人单调的问话。     容夫人三十七八的年纪,圆脸,挺鼻,柳叶长眉,唇角隐隐含笑。温婉中却带着几分隐忍的威严和肃穆,令人不敢造次。她体态清颐,发髻如云,发髻上的翡翠玉步摇垂下串串珍珠流苏,在额头间摇晃着不甚分明的阴影。明明是在笑,却又似乎思绪飞出了好远的距离。暗道不知道平日里只会谈诗论词的善儿能不能过关?     澄锦堂另一侧的书房里却是静的出奇,即便是平日里浪荡的容三爷容永也是低眉垂首,一副整肃的模样。     雕刻着容家图腾金鸟的案几边端坐着一位四十出头,头戴华冠,双目有神的中年男子。着一袭玄色锦衣,金色花纹十分繁复精致,色泽又淡雅宜人。身量颇高,带着武将的气韵。神情雍容温和,举手投足之间透着淡然稳重,却有一丝不容忽视的傲慢狷狂之气悄悄藏了起来。     他身前躬身站立着三个年轻人,容善一袭白色绣竹纹的锦袍,腰间佩戴容家标志的玉佩,书香气极浓。容永也一改往日的花花绿绿的形容儿,着一身海蓝色锦袍,妖冶的眉眼收敛了很多。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穿着玄狐裘长袍,镶嵌着紫貂的风毛边儿,十分名贵。衬托着高大挺拔的身姿越发的威武至极英气逼人。他似乎是从极寒之地刚刚回来,来不及换衣服便在安平侯面前立规矩,正是容家长公子容祺,也是安平侯最喜欢的儿子。     他脸型长的却极其清秀,瓜子脸上两道浓密的剑眉微微扬起,紧绷的双唇唇角微微下吊,仿佛随时会向人表示自己的高傲和轻蔑。那双鹰眸却灿若星子,带着阴冷寒霜的鸷猛眼神,饶是任何人对上这样的眼神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屈服之意来。     安平侯爷缓缓将视线从容祺移向一直垂首而立的容善,眼眸中的光黯淡了几分。是一种怒其不争的悲悯,怪不得人人都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这话实在说的没错儿。自己的这三个儿子,容祺性情最为像他,文治武功样样出色只可惜是庶出。     容善是嫡子,容夫人又是南平郡王的嫡长女,说起来那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女儿,家世自是不用说。可是怎么就不学无术呢?诗词歌赋也就罢了,世家公子谁不会这个,但是这孩子却是将这些当饭吃。国事策论不会,为人处世单纯,刀枪剑戟更是躲得远远地。每日里不是章台遛马便是月下轻舟。建州城玉秀河上的花船到处都流传着安平侯嫡子所作的艳曲儿,真真儿要气死他了。     更离谱的是,这孩子还喜欢玩儿泥巴,做成什么瓶瓶罐罐的。这些粗活儿都是那些作坊里面的匠奴作为,他一个未来继承容家庞大家业的继承人也去做这些?!!     至于容永安平侯倒是不抱什么希望了,简直就是一个浪荡的花花公子。不过一个庶子混吃混喝凑合着娶上一房妾室,在京城里谋一份差事也算了了心愿。     “容善,容永,你们几个年纪也算不小了,不要整天混混沌沌的过日子,昨天吩咐你们写的策论备好没有?”     容善心头不太服气,为何只是他和三弟要交策论,好似没有大哥什么事儿似得。     “父亲,孩儿的策论已经准备好了,只是素来听闻大哥于这国事上面见解颇为独到,孩儿也想听听大哥的想法。”     安平侯没想到这臭小子平日里不学无术竟然敢在他面前将自己大儿子一军,不过容善这话说的倒也合理。他倒是很想考考容祺的文采,容祺一年几乎很少回家,大漠边关与那些武人们打交道,不知道与这文治方面荒废了没有。     容祺唇角冷冷一翘,瞬间恢复了平常,从袖筒中抽出一卷澄心堂的素笺,缓缓呈到了安平侯面前道:“这是孩儿在回来的路上所写,至于二弟所说的指教实在是不敢当。还请爹爹过目!”     安平侯忙接过来一看,不禁面露微笑:“好一个兵凶战危,屯田边疆。我儿能有此等见识实在是令人欣慰,为父这便依着你的法子上一道折子,将你的意思写进去。”     容善心头颇不是滋味,一边的容永也笑着将自己写好的策论交了上去,却不想被安平侯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你怎么不在酒缸里喝死?策论里字字句句不离一个酒字?竟然还用五殿下比例子,五殿下岂是你这厮比得了的?”     容永垂首忍着安平侯的唾沫星子,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每一次能将父亲气到无语凝噎倒是他最开心的事情,总觉得自己在父亲心目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越是如此,脸上越是恭敬无辜的样子,倒是令安平侯拿他没办法。     “容善!你的呢?”安平侯一阵阵扶着脑门儿抽气。     容祺脸色掠过一抹冷意,容永则是带着幸灾乐祸的期盼了。总之每一次二哥挨骂的次数绝对是要超过自己的。     容善回想了昨天魏悦的那些精辟言论,从容不迫摸出了素笺捧到安平侯的面前。     “父亲,这是孩儿近来琢磨出来的一些东西,还望父亲教导,”他稍稍退后了一步,心头却是忐忑。     安平侯盯着素笺突然脸色微微变了几许,似乎是不可思议又重新看了一遍,接着又细细研读了一遍。     容祺微微挑眉,这样的表情从来没有在父亲脸上看到过,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容善,却撞到他略有些得意的眼神。     “你写的这国之四维是怎么回事儿?”安平侯头一次用很严肃的态度看着自己不成器的二儿子。     容善忙躬身将魏悦的那些比喻,讲解,细细说了一遍。安平侯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嗯!还有些长进!先用饭,一会儿你单独来我书房一趟!”     容祺眉头猛地一蹙,随即缓缓道:“父亲,孩儿且回去换换衣衫,一会儿再去给母亲并几位姨娘请安。”     “嗯,你去吧!”     容祺走出了轩阁,冲自己身边的长随正清招了招手,他才不相信容善能写出这么好的策论来,能有这般独到的见解,一定是有高人背后指点过。     “主子爷?”正清看到大爷急匆匆走了出来,忙跟了上来。     “马上去查,最近二爷同什么人有来往,快去!”     “是!”     容祺停住了脚步,阴鸷的眼神看向了远方。一定要将写这篇策论的人找出来,此人决计是才高八斗胸怀异禀的可用之人。能的话就挖过来用,不能的话……他缓缓握紧了拳头,那便杀掉好了。           第24章 惩罚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翠福园的东暖阁,黑漆万字不断头的罗汉榻上萧姨娘斜斜靠着,近些日子来容府里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大爷容祺建立军功少不得要热闹一阵子,紧接着便要中元节祭祖,然后又是容家一贯的家宴。今年容祺回来了,头一次阖府上下能聚得齐全,安平侯也高兴得很。人来了,子女团圆,一大家子热热闹闹也是个喜庆。可是苦了管事儿的萧姨娘,不停地揉着眉心。     芳菲将床上小几上摆着的文王鼎香炉里撒了些薄荷香料,吩咐小丫头们将两旁高几上摆着的掐丝珐琅瓶里换上了水仙花。随即蹲在萧姨娘的身边,轻轻锤着萧姨娘的腿笑道:“主子也是的,多不过后院儿那么多人,何苦来累成这个样子。”     芳菲力道拿捏得极好,萧姨娘酸疼的腿倒是缓解了几分,眉心略略舒展了一些叹了口气道:“那些个奴才哪一个是真心实意儿做事的,莫不是一个个削尖了脑袋钻营得很。这么多事办下来少不得要花一大笔银子,年底对账却又是说三道四的好不令人心烦。若不是侯爷吩咐下来,大爷又给咱容家争了面子,否则早撂挑子不干了。不过这一趟趟的说什么也要咬着牙撑下来的。”     “主子也要注意着自己的身子啊!”芳菲巧笑着,“回禀主子,昨儿赵妈妈送来了做冬裳的单子,还请主子给个回话儿。”     “嗯,你去取来念来我听。”     芳菲站了起来取过高几上的单子道:“夫人那边另外有定制,三位姨娘这边各十件绫衣,八件褙子,十件挑线裙子,六件综裙。八件**,八件亵裤,六双鞋,十二双袜子。”     “嗯,”萧姨娘端起了瓷盏喝了一口养神茶。     “三位爷那边的同往常一样,今年多加了十件锦袍,十件**,十件亵裤,十二双袜子,一并狐裘披风各院另加四套。”     “给二爷的君子轩再加四套,怎么的也是嫡子,”萧姨娘不动声色道。     芳菲愣了一下,忙点头应了一声。     “珍姐儿除了以往的那些,夫人还特意吩咐加六件月华裙,石榴红,藕荷色,葡萄紫还有绿豆色。昨儿宫里头赏赐下来的素锦,婢子私底下倒是觉得珍姐儿身量小,皮肤白嫩,吹弹欲破。很适合珍姐儿。”     “偏你是个操心的,还有些绢绸送与你加几套衣裳吧!”     “婢子是哪个牌名儿上的?婢子不要了,主子平日赏赐的东西已经够用的了。”     “呵!你是怕那些小丫头们嚼舌根子吧?”萧姨娘的眼眸中掠过一抹锐利缓缓道,“好得你也是侯爷开了脸的人,若是怀上了便能抬了姨娘当主子了,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做什么?我让你穿你便穿着给她们看,自己没本事笼住侯爷的心,倒是说三道四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芳菲忙躬身行礼道:“芳菲能有今天的日子全都是主子抬爱,却是不敢有半分其他的心思……“     “呵!你看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谨小慎微,你是我从娘家里带来的人,不护着你还护着谁?”     “娘亲!”容珍儿此番气呼呼的闯进了暖阁,着一身淡绿色绫衫,鹅黄色如意裙子,梳了一个螺髻,别了一支珍珠步摇。与以往的华丽张扬倒是不太一样,好似因为太过急促只是简单的装扮了一下。     萧姨娘抚着额头,脸上却是宠溺的笑:“老大不小的,怎么做事总是没个分寸,这又是怎么了?”     “三哥欺负我!”容珍儿受了司马炎的一肚子气,想着法子想要将这口气讨回来,当然不能讨要在司马炎身上。全都怪那个后厨的丑八怪,她容珍儿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况且还是一个后厨小丫头给她带来的不痛快。     萧姨娘不禁笑道:“你三哥怎么又气你了?莫不是你又偷偷溜去绘雨舍将你三哥的宝贝东西弄坏了不成?”     “哪里有,还不是那个五王爷,”容珍儿闭了唇脸色微微一红。     萧姨娘缓缓抬眸扫了一眼芳菲,芳菲忙将暖阁中的小丫头带了出去。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萧姨娘母女,萧姨娘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喜欢五王爷,按理说容府中的女儿嫁进王府做正妃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偏生她的女儿是庶出,虽然容夫人将容珍儿也当自己女儿看待,样样倒是不比那些嫡女少多少。可终究身份上面还是差了些,她心头不禁微微一沉。     “五王爷虽然说是你的表哥,可再怎么也是王爷的身份,你以后行事自是要知道些礼数。”     “娘亲,前儿那件事当真不是女儿的过错,只是后厨的那个小丫头实在是可恨。五王爷竟然帮着那丫头说话,还敦促三哥将女儿身边的司琴打了三十板子呢!”     “后厨的丫头?”萧姨娘微微挑眉。     “是烧了半张脸的那个丑八怪,没曾想五王爷竟然还护着她!”当下容珍儿添油加醋将那天魏悦在绘雨舍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姨娘越听越是惊讶,还有这等事情?那丫头她倒是有些印象的,嘴巴甜,做事儿倒也得体,难道还有这番心机?竟然将主意打在了宫中的殿下身上,这也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当下脸色便沉了几分。     “娘亲可要替珍儿做主才行,否则府里头的人都知道我堂堂容家大小姐竟然被一个烧火的丫头欺负了去,实在是没脸了。”     “你也是的和一个小丫头较什么真儿,可不是白白降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做事切不可急躁,沉稳些才能成大事,”萧姨娘不禁头痛,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这个丫头就是遇事毛毛躁躁,哪里有一个容家大小姐的样子?     “那娘亲现在就将那贱人抓起来打她三十板子便罢!”     “啧!”萧姨娘白了容珍儿一眼,“教过你多少次了,万事撑得稳一些,什么事儿都摆在明面上图叫人笑话你没气量。”     “难不成这口气就咽下去吗?以后女儿的脸往哪里搁?”容珍儿急了。     萧姨娘随意拈着桌子上的一只拇指大小的翡翠石蛙咚的一声扔进了刚灌满水的敞口花瓶淡淡说道:“见过温水煮青蛙没有?”     容珍儿猛地闭了唇,所有所思的看着那石蛙沉到了瓶底。     萧姨娘唇角泛起一抹冷意:“一个后厨的小丫头而已,况且五王爷既然这样护着她说不定这丫头也有些道行,你若大张旗鼓的弄来责罚一顿岂不是将自己也降到了她那样的身份。她人不还是在容府里吗?还能逃了去?有的是慢慢责罚她的机会,着什么急?”     “是!女儿唐突了!”容珍儿安静了下来,眼眸中掠过一抹冷意。     “来人!”萧姨娘用素绢擦了擦手。     芳菲快步走了进来:“主子?”     “去找后厨的李大嫂子来!”           第25章 受罚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五更天过,魏悦同瘸丫已经起来开始收拾。后厨倒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杂七杂八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魏悦若是东偏房没有什么活儿便会帮衬着瘸丫做一点儿其他零碎事情,以减轻瘸丫的负担。     “月儿!”李大嫂子冲她喊了一嗓子,魏悦眉头一蹙最近也没有得罪她啊!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对,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李嫂子!”魏悦恭敬的福了福,小心翼翼陪着话儿,“李嫂子找月儿有事吗?”     李大嫂子脸上说不出来的怪异表情,似乎是惋惜又似乎是恼恨。这丫头倒是挺会装的,悄悄背着她得罪了萧姨娘,容大小姐不说竟然还敢同宫中的五殿下搭话儿,这不是要脑袋的事儿吗?     回来后什么也不说装的人五人六的,想到此处脸更拉了下来没好气道:“从今儿起东偏房的酒酿归董六家的管,中元节你酿造的那些七日香也不必准备了。从今儿起,你搬出瘸丫的屋子住到后厨的倒厦里去!瘸丫的屋子里还要添人的!”     “李嫂子,倒厦里存放着干柴就是间柴房嘛!哪里能住得了人的?”一边的瘸丫本来是个火爆子脾性,再也压不住火气忙探过身子来替魏悦辩解。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来呵斥我?!!”李大嫂子本来被萧姨娘狠狠责骂了一通,说她管教丫头不严,若是如此乘早卷铺盖走人别干了。后厨虽然事儿比较多也是个肥差,李大嫂子求人送银子才在萧姨娘那里弄下来的。若是魏悦不去睡柴房,那她就得去了。     “李嫂子,”瘸丫真恼了,拿月儿银子的时候倒是快,翻脸却是更快。眼见着入了秋,柴房里能睡人吗?像月儿这样的身子骨两三天就能得了风寒,死人都是有可能的,“李嫂子,月儿老实本分哪里做错了?李嫂子怎么的也要给个说法啊!”     瘸丫的爹陈三儿,随着安平侯爷打过仗,也算是立过一份功劳的。在府里头倒是没人敢怎么对付他们父女两儿。从小便养成了瘸丫的直性子,魏悦一看事情不对头忙将瘸丫拉住了躬身道:“李嫂子说是什么便是什么,月儿这便搬过去。”     李嫂子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瘸丫这丫头就是个二愣子不能逼她太急了,否则倒是不好收场了。况且萧姨娘的暗示很是明显,怎么收拾月儿还需要慢慢来,一步步将她逼死了去。     “月儿,”李嫂子缓了缓声调,“明儿开始你去倒厦劈柴!”     “李……”瘸丫一听又急了,月儿这样的身子骨去劈柴?这不是明摆着收拾人吗?她刚要上前理论,却被魏悦悄悄拉住了衣襟。     “月儿晓得,”魏悦这一下子彻底明白了,那天得罪容珍儿的事情这才是慢慢发酵起来。现如今这样的局面,自己更需要小心对待。不能逞一时之气,若是给人抓住了把柄再牵扯出其他的事情便不好办了。     原本以为中元节上可以将自己酿造的七日香端出去,没曾想这么快就无路可走了吗?不禁心头对司马炎生出几分怨怼来,他是五王爷自是可以嚣张任性。但是任性过后的恶果却是自己承担,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只能另想办法。     魏悦生怕瘸丫再说什么出格的话,毕竟在李嫂子手里头混饭吃,真的得罪了连她一并收拾自己岂不是连累她?当下冲李嫂子福了福,拽着瘸丫回到了住处将自己那点儿可怜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便挪到了倒厦的柴房里。     果然是四面漏风,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只在地上铺了一层秸秆,四周的窗棂都是破的,冷风一阵阵灌了进来。     “太欺负人了!!”瘸丫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主子们一个个都不把人当人看!”     “好了!”魏悦倒是看着她流泪心头暗自难过,本来是自己惹出来的事儿,不想还要这丫头承担一份儿,拉了拉她的手,指着窗棂笑道:“前些儿日子我捡了一些主子们不要扔到了废弃园子的画卷倒是可以拿来裱窗户!至于这床榻,地面上的那些木头倒是可以搭一个简易的,秸秆铺上去暖和得很。这倒厦呢虽然破了一点儿,可是却是靠着前面的厨灶,睡觉的时候贴着这面墙倒也不怕冷。到时候呢,这个地方再收拾一下可以放一些女孩儿家的小东西,嘿嘿!”魏悦边在破烂不堪的柴房里指点江山边比划着,脸上带着笑容感觉像是住在华丽大屋里一样开心。     瘸丫被她的傻样儿逗乐了,可是脸上的泪水却是越擦越多,她就不明白了这样好的一个人咋这么不顺呢?     魏悦心头却不着急这些而是想着该如何将自己的七日香让三爷喝到,到时候有三爷出面保举,即便是萧姨娘也不能不给三爷个面子。她不求别的只要能进绘雨舍见妹妹就行!     “好了,别发疯了,赶紧的收拾一下,”瘸丫弯腰帮魏悦打扫起来,“你这住的地方倒是还能对付,可是每天劈柴那不是要人命吗?”     “没什么的,你不也是每天劈柴吗?”     “可是我身子比你壮实啊!”瘸丫愁容满面,真不知道月儿姑娘这飞来横祸该怎么度过去。     “我会挺过去的,”魏悦倒是不得不安慰瘸丫,她也拿定了主意抽个时间去找那个单琴师帮忙。本来只是当做了谈得来的朋友,没想到也有用的着他的地方。单琴师的谈吐不俗想必在主子爷身边呆着的时间比较长,看看能不能说得上话,帮她一次。     第二天本来想要抽个时间却被李大嫂子盯得死死的,一直到第三天头李大嫂子许是累了,也不那么像看贼一样看着她。这三天却是几乎要了魏悦半条命,手上都是木柴刺出来的血淋淋的伤口。斧头将细嫩的手腕也磨破了,结了一层血痂,只要稍稍一碰便痛得要命。     她好不容易得空儿小跑着到了经常与单琴师见面的水榭,却是空无一人,不得不又去了上一回偶遇的那片梅林还是没有人。整个人心急如焚,哪里想得到最近容善正是因为盗用了她的那篇国之四维策论才会被安平侯爷天天留在书房教导。容府的嫡长子终于长进了,安平侯爷自是喜出望外。容善倒是想要再来见魏悦一面,可是侯爷看的紧确实没有任何时间。     魏悦听着耳边呼啸的风,看着落叶枯黄,心头这才觉出一丝荒凉来,见不到单琴师难不成真的要坐以待毙?该如何是好?           第26章 情敌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带着万般的希望去找,却难免失望而归,魏悦始终咬着牙硬撑着,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她决计不会认输。拖着疲惫酸痛的身子刚回到了后厨,便被李大嫂子拦在了门口。     “大小姐的玲珑馆那边要酒酿吃,你一会儿就做赶着明儿一早送过去,可别耽搁了。”     魏悦心头一跳,这是怎么说的?不是说东偏房做酒酿的事儿现在归董六家的管着,这便又让自己做,而且是送到了容大小姐那里去。这不明摆着容珍儿要寻她晦气,可是自己又不能一口回绝了去。     “怎么?后厨的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了吗?”李大嫂子眉头一挑,肥硕的脸上那双淬利的眼睛顿时瞪了过来。     “月儿这便去做!”     “哼!好好安守本分做你的事,明天的差事你亲自去一趟!”说罢李大嫂子扬长而去。     魏悦也不敢同瘸丫说这桩子事儿,免得她跟着着急上火。其实来容家之前,魏悦就知道这样的大宅里什么样的龌龊事儿没有,何况是这种折辱下人的事情。怪只怪自己的运道不是很好,谁能想得到司马炎竟然是五王爷,还偏偏被自己赶着撞见了。     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是能忍一时算一时,抓住机会便继续打听单琴师的下落。诺大的府邸中,自己本来就在身上藏了惊天的秘密,可偏巧却又碰到了这么多事儿。既然已经被命运的绳子捆缚到了这境地,便也只能随波逐流了。     她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做出了酒酿,第二天一早便拿着酒酿朝着玲珑馆走去。到了玲珑馆的门口,里面的丫头们一个个都没有给魏悦好脸色这倒也是之前想到过的境况。容珍儿身边的大丫头司琴挨了三爷的那些板子后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儿来,自是一个个看着魏悦生出几分厌恶恼恨来。     魏悦也不做理会,垂首跟着一个小丫头走过穿堂,绕过了迎客松紫檀木屏风顺着抄手游廊从角门走了进去。     到了后院的正房大院里,那小丫头转过头冷冷道:“你且在这里等着!”     说罢她便进去通报,魏悦手中提着食盒,抬眸扫了四周一眼。东面依着花墙是一座繁复的花架,爬满了微微泛黄的藤萝。底下摆着石桌石凳,有着几分清雅古朴之气。正自打量间,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阵碎碎的脚步声。     门口候着的小丫头忙疾步走了进来冲屋子里走出来的容珍儿的另一个贴身大丫头红笺福了福道:“红笺姑娘,秦小姐来了。”     “快快请进来,刚刚大小姐还念叨着呢!”红笺忙迎了出去,却不想一串清脆的笑声早已经传到了耳际。     “你家小姐在做什么,昨儿还说要相携着一起在中元节玉秀河上放灯玩儿,今儿倒是躲起来了?还得本姑娘巴巴的亲自登门来!”     魏悦浑身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竟然是那个秦雅珺。此女最是个心狠手辣之徒,不禁将头垂得更低了,堪堪避开了一些,站立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不一会儿几个丫头簇拥着身着鹅黄绣葱绿柿蒂纹衣衫的艳丽姑娘走了进来,梳着坠马髻,插着金步摇,耳朵上的赤金镶紫瑛石玉坠随着她婀娜的步子晃出了一副温柔妩媚来。正是秦府的嫡长女秦雅珺,不日便传来与萧子谦定亲的消息。     她倒是也没有注意到魏悦,同红笺说笑着走进了内堂。魏悦紧紧抿着唇,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的秦雅珺竟然同容珍儿走到了一起。想当年两人都是官宦家族出身,门第又都是煊赫,自是互相存着几分比的心思。     “喂!大小姐让你进去!”之前那个小丫头也走了出来,态度粗暴得很。     魏悦躬身提着食盒走了进去,难不成今儿即便是来了外面的客人,容珍儿也要同自己算账吗?若是如此,气量倒是太小了些。若是秦雅珺添油加醋传了出去倒是对她容恭名声不利的很。可是容大小姐这么生自己的气倒也令她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只不过同司马炎之间有些误会,那天在绘雨舍争执了起来。五王爷都不说什么,这容大小姐倒是揪着不放了,难不成?     魏悦顿时吸了口凉气,饶是自己再笨也看得出来容大小姐对司马炎的那份爱慕,若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要倒大霉了?女人的嫉妒和猜忌有时候就像毒液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她缓缓走了进去,本想将手中的食盒交到身边的粗使丫头手上。哪知道玲珑馆的人都晓得这个毁了半张脸的烧火丫头得罪了自家主子。少不得要配合着主子将这口气顺下来的,所以也没有人去接魏悦手中的食盒。     领着魏悦进来的小丫头转身道:“送进去吧!”     魏悦忙躬身道:“月儿脸上有疤,怕吓着大小姐,还请这位姐姐提进去吧!”     “呵!你倒是个关心人的,可是小姐交代下来一定要看看倒是那个有心的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酒酿来。”     魏悦一顿,知道事已至此是躲不过去了,随即垂首走进了暖阁。秦雅珺正同容珍儿一起坐在了软榻上翻看着小几上的诗稿,倒也没注意她进来。魏悦前世同萧子谦订了亲,那门亲事曾经轰动一时。彼时自己年轻气盛在诗会上狠狠折了其他世家大族小姐们的风头,却又与大晋朝最有才气的状元郎在诗会上相识。以诗为媒一时间传为佳话,没想到是那个诗会本身就是秦家为首的河西贵族集团给魏家设下的一个局而已。     秦雅珺想必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萧子谦,他们两个人早已经暗度陈仓,自己却是傻的。如今想起来秦雅珺定是对自己印象深刻,此番虽然毁掉了半张脸却不知道能不能被她认出来?     魏悦硬着头皮将紫檀木食盒里的酒酿点心一样样拿了出来,躬身垂首压着声音道:“大小姐,您要的酒酿后厨已经做好了。”     秦雅珺本来是背对着魏悦的,此番听到魏悦开口脊背猛地颤了一下,缓缓转过脸来。           第27章 嫡子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秦雅珺缓缓转过了身子,却看到魏悦一身粗布衣衫垂手而立,头压得很低倒是看不清容貌长相。只是她刚才的声音着实将她吓了一跳,竟然同那个女人的声音一模一样,虽然克制着可还是给她听出了其中的端倪。     容珍儿套着一件姜黄色素面夹袄,抬起头冷冷看着魏悦,翡翠水滴坠儿在耳际晃出一抹冷耀的光。     “端过来!”     秦雅珺看着魏悦沉稳的端着一盅酒酿小心翼翼放在了榻上的小几,头却是依然垂着的。再看向她白皙却又伤痕累累的手不禁微挑了眉头,忍下了心头的那抹狐疑,接过了容珍儿递过来的酒酿。     她用银质小勺盛了一小口咽下不禁夸赞道:“呵!这酒酿倒是味道不错。”     “是吗?”容珍儿淡淡品了一口,扫了一眼躬身而立的魏悦道,“这丫头人虽然丑了一点儿却是做酒酿的好手。”     容珍儿的话正中秦雅珺的下怀,随即笑道:“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丫头的模样了。”     “抬起头来,”容珍儿对于折辱魏悦的机会哪里肯放过,冷冷笑道,“不过秦姐姐可是要小心些哦,这丫头看起来有些吓人。”     魏悦的心头顿时万般屈辱,紧紧抿着唇不得不将头微抬了起来。秦雅珺猛地向后倒了下去,顿时花容失色。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容珍儿不禁暗自诧异。若是说着后厨小丫头脸上的疤痕看起来确实可怖生厌可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吧?她哪里想得到秦雅珺心头另有嫌隙,自己同萧子谦的亲事也算尘埃落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萧子谦之前同魏悦那个贱人订立的婚书却是在魏家抄家的时候没有找到。     大晋朝律法规定若是婚书没有销毁,那魏悦同萧子谦的亲事却还是存在着的。自己此番若是嫁入萧家,虽然是正室夫人,可是哪天那个贱人拿着婚书找上门来,自己该如何自处?萧大哥派人在半道上将那丫头截了下来谁知道宋管家实在是个不会办事儿的,据说回来的路上那丫头连同她的妹妹一并失足落入河塘死了。     宋管家当日弄丢了魏悦害怕主子责罚,便命人将魏悦之前不小心留下来的东西放在路边饿死的一对母女尸体身上,随即扔进了河塘中,天气炎热几天后萧子谦命人再捞出来后已经是面目全非。但还是从尸身上搜到了之前魏悦遗落下来的东西,萧子谦便也认为魏悦姐妹两个彻底消失在了人世间。他命人将这两具尸身好好安葬了,便着手准备与秦雅珺的这门亲事。     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容府这个后厨会做酒酿的丫头,秦雅珺其实不是被魏悦脸上的烫伤所惊吓,而是那另外半张夺人心魄的秀丽脸庞。竟然同那个落水而死的魏悦是一模一样的,好半天秦雅珺才缓过劲儿来。     “呵!这丫头实在是……”秦雅珺掏出帕子掩饰般的擦了擦溅在手上的酒酿,瓷盅里的酒酿刚才因为惊吓撒了出来,“让容妹妹见笑了。”     容珍儿敛去了脸上的惊讶,转而瞪着魏悦喝斥道:“长得丑也就罢了,也不躲着藏着些,巴巴的赶过来丢人现眼吗?滚出去跪着!”     魏悦袖筒中的手掌微微握紧了,吸了口气缓缓退了出去不得不跪在外面屋檐下冰凉的地面上。连日来所受的非人虐待,加上找不到单琴师的焦灼,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可是屋子里的人偏偏是秦雅珺,魏悦几乎咬破了唇告诫千万不能晕倒,即便是撑不住也不能在秦雅珺的面前倒下去。她虽然被暗算也卑微至此,可还是有尊严的,不能在仇人的面前倒下。     轩阁内不时传来秦雅珺同容珍儿的说笑声,魏悦只觉得两条腿都已经麻木无知觉了,好不容易秦雅珺同容珍儿相携着从暖阁里走了出来。     容珍儿看了她一眼道:“今儿可记住了,充其量就是个长相吓人的烧火丫头罢了。做人呢要本分一些才好!回去吧!”     “是,大小姐!”魏悦忍着脊背上的万般酸痛缓缓匍匐在地上,今儿的屈辱魏悦生生忍下了。如今她只是想要在容家好好活下去,然后想法子带妹妹离开。     从玲珑馆出来,迎着初秋的风越走越冷,带着几分萧索。魏悦混混沌沌中不知不觉走到了那处废弃的园子。瘸丫曾经说过,她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便独自一人到这处荒废园子里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魏悦的身子本来就单薄,这几天受了那么多折磨,又在玲珑馆跪了很长时间,即便是悄悄来舔伤口也是显得力不从心。     “姑娘?”一个醇厚温和的声音骤然响起在了魏悦的面前,早已经身心俱疲的魏悦顿时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忙抬眸对上了单琴师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心头一缓,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将他的衣袖拽住。     “帮帮我。”     “你这是怎么了?”容善大吃一惊,那几天父亲看的紧,一直没有时间来这处园子见她,今儿好不容易父亲要考校大哥武功,自己得空儿溜了出来。谁知道在此处等了很久也不见魏悦的影子,刚焦急万分想着要不要去后厨找她。可是没想到这丫头却是来了,只是将自己弄成了这样一副鬼样子。     “你的手怎么了?”容善猛地抓起了魏悦两只几乎变形了的手,眼眸中惊痛不已。虽然这丫头是个下等的粗使丫头,可是容善早已经被她的才气折服。敬佩中又带着几分喜欢,原以为这丫头为人处世沉稳混在后厨中做些粗活儿也不会惹上那些乱子八糟的事儿,没想到会是这副凄惨模样。虽然他不大管内院的那些俗务,可是也见识过那些主子们折磨下人的法子。     “单琴师,中元节能否……能否将我的七日香举荐给主子们?拜托了!”魏悦却是将自己最近最想说的话先说了出来。     “我问你这手是何人所为?!!”一向温润如玉的单琴师突然之间提高了声调,语气中竟然带着十分的威严还有压也压不住的震怒。     魏悦不禁愣住了,此时的单琴师实在是让她觉得陌生,宛若换了一个人似的。可是身子许是遭了风寒,加上刚才在玲珑阁跪了那么久,更是抖得不成样子。     容善脸色早已经阴沉如铁猛地一把将魏悦打横抱了起来:“长顺!滚出来!”     一直躲在暗处护卫容善的长顺忙跑了过来,他还从来没见过二爷脸上这般震怒的神色。而且二爷将自己喊出来明摆着是要在这丫头面前挑明自己的身份了。忙躬身道:“主子爷!”     魏悦被他打横抱在怀里的时候便已经懵了,此番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容家劲装护卫竟然称呼这个单琴师主子爷?!     容善脸色铁青:“现在就去给我查!查出来直接带到君子轩!我要剥了他们的皮!”     君子轩?那不是容家嫡子的居所吗?魏悦头一歪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28章 婉拒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醒来后发现竟然是华灯初上,借着明亮的烛光四周看去,却发现自己躺在宽敞舒适的大床上。床柱上镂刻着蝙蝠的图案,石青色锦缎帐子垂落了下来,绣着一朵朵的富贵牡丹。床边是沉香木屏风,靠着雅致的窗户边是一张长几,摆放着古琴一看便不是俗物。     再往远处看去却发现这间内室的空间很大,装饰华丽至极,摆着的那些琉璃美人觚泛着耀眼的光芒,一个个书橱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典籍,收藏颇丰。     赐香忙坐了起来,回想起之前的那个令人惊诧莫名的境况,莫非这里便是容家嫡子容善的君子轩吗?     她心头一紧,自己来容家是为了找到妹妹,进了容家后只想着进三爷的绘雨舍。原本希望凭借着自己的酿酒之术能出人头地,最好将那奴契赎回来,带着妹妹离开。谁知道竟然牵扯越来越多,实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也真是该死,怎么就没想到单琴师那样谈吐不俗的人应该是有背景的。只是没想到背景会这样大,大到令人惊惧不安。     “姑娘醒来了?”一个十七八岁梳着圆髻身着粉色褙子,碧绿色综裙的大丫鬟推开轩阁的门走了进来。     魏悦忙下了床,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不知道何时被素纱裹得紧紧的,飘来一阵药香,忙冲那个大丫鬟福了福:“多谢姑娘!”     “呵!月儿姑娘太客气了!以后唤我瑞珠便成,”瑞珠是二爷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刚才二爷的举动行为可是将她们吓傻了去。二爷的青帷小车停在了君子轩的门口,她们几个人刚要过去迎接却不想门已经被二爷一脚踹开,怀中却抱着一个脏兮兮的瘦弱丫头走了进来。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便大声吩咐下来准备药膏等琐碎。     此番看到魏悦醒了过来越发的奇怪,不禁多瞅了几眼,却发现这丫头脸上的疤痕分外的可怖。可是另半张脸却是清秀美丽得很,不禁又是惊讶万分。     “快去回禀主子爷,月儿姑娘醒了,”瑞珠转过身冲一边伺候的小丫头吩咐道,二爷一直守在这丫头的身边,她不得不好心提醒一来二爷守着一个奴才不合规矩容易遭人诟病,二来若是给有心人传到了侯爷还有夫人那里去少不得又是麻烦事情一桩。好说歹说才将容善劝了出去,自己并几个丫头守在这里。     “醒了吗?”容善急忙推开门,冲了进来。他将之前装扮单琴师的时候穿的普通布袍褪了下来,换上了石青色宝相花缂丝锦袍,头发也是也用极其名贵的墨玉冠束了起来,英俊的脸孔绷得紧紧的,看到魏悦后终于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奴婢月儿见过主子爷!”魏悦忙冲容善跪了下来。     刚才还带着一丝温柔笑意的容善不禁僵在了那里,心头哀叹,之前与魏悦那种毫无尊卑等级的单纯友谊便是化成了泡影。     他兴奋的脸色渐渐淡了下来,缓缓抬起了手笑道:“在我这里不必多礼,月儿姑娘请起。”     瑞珠也是个识眼色的,忙将屋子里候着的小丫头们遣了出去,随即将之前准备好的饭食小心翼翼端了进来。放在黑漆半月桌上的雕刻着红漆山茶花的食盒里整整齐齐放着水晶肉,醉青虾,熏鸡翅,素锦丸子,精致的豆包,白米粥,一样样拿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主子爷还有何吩咐?“     “退下吧!“     瑞珠忙提着食盒缓缓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容善同魏悦两个人。魏悦顿时觉得尴尬起来,之前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天南地北无所不谈,现在反倒是静默得很。     容善看出了她的局促拿起筷子递到了她的手中,笑道:“今儿晚上不用去澄锦堂那边请安,你陪着我吃饭好不好?”     “奴婢不敢!”     “我让你吃便吃!”容善俊雅的眉头蹙了蹙,示意她坐在自己的对面。     魏悦忙接过筷子却是无法拒绝,只得点了点头。缓缓坐在了容善的对面     容善唇角一勾淡然一笑道:“饿了吧?睡了那么久,先吃点儿东西,”他将一筷子笋丝儿夹到了魏悦面前的碟子里。     “多谢主子爷,”魏悦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只得拣着几样素菜吃了几口,随即又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     容善叹了口气:“罢了,我也知道你同我生分了!你也不要怪我骗了你,这诺大的容府人人心中有沟壑,难得找一个能真正坐下来谈心的人。我承认是我贪心了。”     他眼眸中的没落让魏悦惊诧,可是魏悦不敢付诸自己的感念同情。容家的嫡子还轮不到她来同情,她只是一个重活一世的艳鬼,没有那份心劲儿或许也早已经失去了上一世的那般悲苦怜悯。     即便如此魏悦还是能稍稍体会到容善身上的那一点无奈,缓缓道:“二爷不必挂怀。”     “你不怪我?”容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抹天真的欣喜。     “奴婢不怪二爷,世家大族难免万事庞杂,二爷是嫡子背负着现在未来很多的责任,寻求一点点放松也是应该的。奴婢不才能让二爷开心几天也是奴婢的福分。”     容善脸色越发的柔和起来,指着一边的锦凳道:“你身子刚好了些坐下说。”     “奴婢站着便好!”魏悦哪里敢逾越半分,只盼望容善能长话短说放她离开,容善可是世子爷要继承安平侯爵位的人。容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魏悦自是清楚得很。得罪了一个容珍儿便惹上了这么多祸端,若是容夫人起了猜忌的话,自己不用说去绘雨舍怕是留着一条小命离开容府都是登天之难。     “不必这般拘束坐下来吧!”容善看她没有坐下来的意思,揶揄道,“我只是怕你身子太虚弱,一会儿又晕倒在我的怀中岂不是更麻烦了些。”     魏悦脸色腾的一下变得通红,没想到容家嫡子竟然说出这般不甚得体的话,看来之前的沉稳倒是装出来的。她不得不缓缓搭着边儿坐在了容善的对面,容善也放下了筷子,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魏悦的手边。     “听闻你家以前是开酒坊的?”     “是。”     “但是你文采却是好的很,”容善回想起了父亲看到这丫头所说的国之四维论,脸上露出的赞赏之色。     “主子爷谬赞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也读了一些书,彼时家境还算丰厚,雇了教导先生,琴棋书画,论语诗经也看过一点儿。”     “哦!后来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回主子爷,家乡遭了悍匪,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族人也被屠戮殆尽,”魏悦强忍着,可还是眼眸微红,魏家满门男丁抄斩的景象就是一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噩梦,时时刻刻折磨着她。     容善心头一阵刺痛不再问下去,看着眼前倔强的女子,竟然生出几分熟悉来,缓缓说道:“今后你跟着我吧!我不会亏待与你!”     魏悦最怕的便是这个,若是跟了二爷以后恐怕再难进三爷的绘雨舍了,慌忙起来跪了下去:“求主子爷让奴婢回后厨吧!”           第29章 护着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善怎么也没想到魏悦会提这样的要求,跟着他不好吗?若是她跟着自己断然不会受那么多的苦,虽然不能一步登天,但是做个贴身的大丫头,甚至是将来抬了做姨娘都是有可能的。容善真的是头一次被人这样无视,好似自己容家嫡子的身份对她没有丝毫的吸引力。整个容府哪个丫头不是巴巴的想要到他身边做事儿,偏生这丫头竟然不买他的账。     他的墨玉扳指轻轻磕在桌子上,脸上刚才的那抹温柔被一种说不出来的憋屈所取代。他高高在上,这样屈尊降贵已是不容易,随即声音冷了下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求主子让奴婢回后厨吧!”魏悦坚持不懈。     容善着恼了,声音沉下去几分:“回后厨?难不成还想着砍柴住柴房被罚跪?”     “主子爷对奴婢的好,奴婢自是感激万分,只是奴婢破了相跟在主子爷身边讨人嫌的紧,白白给主子爷徒增笑柄。况且奴婢别的什么也不会,只会酿酒做酒酿还请主子爷体谅奴婢万分惶恐之心,让奴婢回后厨里去吧!”     容善默不作声盯视着跪在地上的魏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这丫头虽然他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她身上的那股子倔强却是无人能比的。此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欣赏她的那份才气,更欣赏她不趋炎附势的超然。今儿这事情若是换做别的人早已经欣喜万分,巴不得留在君子轩。可是这丫头倒是给他一口回绝了去!他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赞叹。     魏悦心头也跳得厉害,容善在整个容府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再魏家的时候便听闻这个容家的嫡子**倜傥,做事任性随性无法无天,母亲是当今圣上的侄女儿,父亲是权势熏天的安平侯,姑母是皇贵妃。此人从小含着金汤勺出生,一出生便是嫡子,身份煊赫。估计从来没有人敢碰他的钉子,正因为如此魏悦才不能进君子轩。若是一旦进了君子轩,自己将来想要去绘雨舍,不说容善同不同意,便是容三爷估计也不敢跟同容家的嫡子抢人。     “罢了!你先回去!此事从长计议!”容善也没有完全答应魏悦的请求,只是看着她此番跪在地上倒是可怜,勉强给了一个含含糊糊的回应。     魏悦也知道见好就收,先放自己回去事后再想法子度过这一关也是好的。     “奴婢多谢主子爷成全。”     “起来吧!既如此叫瑞珠送你回去!”容善看着她的脸,暗自叹了口气,这丫头怎么这么倔?     魏悦刚退到了门口,不想容善又道:“将你的那坛七日香明早交给长顺。”     魏悦心头一喜,忙转身道谢,原本以为自己忤逆他,他定是生气至极再不理会自己,没曾想还记着她晕倒之前向他所求之事。     走出了君子轩,天色已经漆黑一片,门口停着一辆在侯府院内行驶的青帷小车。不多时便到了后厨,后厨的门口大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却是安静异常,隐隐觉得有些诡异。     魏悦下了车,瑞珠特跟着走了下来:“我随你进去!”     魏悦知道定是容善遣了贴身的丫头来后厨向李大嫂子交代几句话,自己离开了这么久若不给出个什么说法倒是难以向李大嫂子那边交账。     “有劳姐姐了!”     “玉儿姑娘不必客气,二爷交代下来务必要将你送到此处安顿妥帖了。”     魏悦随着瑞珠走了进去,后厨里另一个管事的婆子邢权家的忙走了出来冲瑞珠行礼,顺带着看向魏悦的眼神也不对了些。     “瑞珠姑娘安好,月儿姑娘也回来了,回来便好,我已经命人将西次间的屋子收拾干净了,月儿姑娘此后便在那边歇息吧!”     魏悦不禁纳闷,李大嫂子不是管着后厨的吗?这会儿子功夫哪里去了呢?     瑞珠矜持的笑笑:“有劳邢嬷嬷了,今儿我也是替主子爷传个话儿罢了,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着办。二爷很喜欢月儿姑娘做的酒酿,既然是伺候二爷的人,其他各院的主子们也只能委屈些了。还有月儿姑娘只负责给二爷做酒酿,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必管,月儿姑娘若是心情不好了,想必做酒酿的时候会受些影响。做出来的味道差了些,二爷自是也觉得不好吃,不好吃的话二爷的心情就不会好。至于后果各位看看李大嫂子的下场便知道了,二爷虽然宽厚可是也万事分明得很,你们这一亩三分地儿里发生了什么事儿,自是会传到二爷的耳朵里去。到时候莫说是本姑娘没提醒你们!”     魏悦越听越诧异,心头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容善这般派人大张旗鼓替她出气。这下子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了。     “月儿姑娘,”瑞珠转过身来全然少了刚才的那股子盛气凌人,温婉的笑道,“月儿姑娘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只管来君子轩找我。平日里要是没事的话也来,咱们姐俩多亲近亲近。”     “多谢瑞珠姐姐!”     “罢了,天色不早了你也休息吧,我还得赶着回去给二爷回个话。”     魏悦也不敢多留送走了瑞珠,刚转身便看到一脸谄媚的邢嬷嬷走上前来:“月儿姑娘同二爷亲厚怎么不早说呢?害得我们这些人有眼无珠,平白的生分了。”     魏悦此番实在不想多说什么,应付了几句,随即来到了之前睡的柴房却发现自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不得已到了新收拾出来的西次间,看到瘸丫咧着嘴冲她呵呵傻笑。     “陈姐姐!”魏悦忙迎了过去。     “月儿你竟然认识二爷?那可是容家的嫡子啊!”瘸丫早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刺激到了,话语连珠,好多的问题都想弄清楚,“你不知道你和二爷的事情现如今都传遍了,还说你晕过去的时候二爷抱着你疯了一样,满脸的紧张!对了对了!二爷还派人将李大嫂子弄到了君子轩。据说李大嫂子狠狠挨了三十板子,打得晕死了过去,连哭都不会了呢。”     魏悦心头一紧忙问道:“李大嫂子哪里去了?”     “被二爷打完后撵出府去了!”     魏悦顿时脸色苍白,瘸丫撇了撇嘴道:“你同情她做什么?她将你害成那个样子,也是活该的。“     “陈姐姐,我不是同情她而是感到害怕。”     “月儿有什么好害怕的,如今可是二爷护着你,看谁敢说一个不字!”     魏悦摇了摇头脸上的愁绪更多了几分:“二爷是什么样的身份?”     “容家嫡子啊!”瘸丫接话道。     “即使如此,为了我这样身份卑微的一个小丫头大动肝火,将后厨的总管打伤撵出去。不知道内情的人会怎样说?会说二爷荒唐!现如今侯爷还没有定世子爷的人选,本来这些事情就难办的很,此时任何对二爷不利的流言蜚语都会被某些人散步出来,我倒也罢了,可是却偏偏害了他,夫人会怎么想?侯爷又会怎么想呢?我这岂不是惹祸上身了吗?”     瘸丫登时说不出话来:“不会这么严重吧?”           第30章 家祭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大晋朝最高官职是三公三孤,三公是正一品,三孤是从一品。安平侯容承泽不光从龙有功封王拜候,今初又封三孤之一的太子少师,更是引起了无数人的遐想。太子素来与河西贵族集团亲厚,河西世家大族又以秦家为首,太子一向同河西贵族交情深厚。此番皇上突然将容承泽赐封为太子少师,许是也看出魏家倒台以后秦家的实力太过强大的缘故。     魏廷是一位耿直的清冽之臣,早已经看不惯秦家的飞扬跋扈,联络陇西世家大族在元熙帝面前多次上奏请求皇上警惕河西贵族的势力扩张。河西贵族大多是居于大晋朝最肥沃的蜀郡四周,借着屯田之名大肆修建独立性很强的庄园,成为豪强地主。这些实力派的豪强地主不光占据良田而且招兵买马说是护院实际上便是一些不容小视的军事力量。     正因为魏廷的建议,元熙帝才取缔了河西的屯田特权,至此河西贵族便想法子将魏家扳倒,男丁斩首,女眷为奴,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秦家再怎么厉害切不敢像对待魏家那样对付容家,河西贵族也有封王封侯的,可是人家容家取得是军功。因为军功得到的爵位那是可以世袭罔替的,这些便是河西贵族集团比不了的,谁让容家能打仗啊?而且打的几乎都是胜仗!大晋朝一半儿的国境线都是容家的人在驻守着,刚不久容家长子容祺在乌梁海大败乌孙二十万铁骑,更是有战神之称,将容家的地位更加的巩固了几许。     正因如此,秦家决计不敢轻易动容家,这便是容家不倒的法宝。所以今年本来很平常的中元节祭祖因为容祺的军功而变得隆重了几许。     容氏宗祠有六间,青石甬道,两边种植着苍松翠柏,中间立着一个三尺见方的青绿大鼎,前面早已经摆了香案。     容承泽领着容家全族的男子进祠堂献祭,焚帛,奠酒,上香。上香的时候依着各自的尊卑顺序一一前来,容祺的鹰眸冷冷直视着走在自己前方比自己年幼的弟弟容善身上。所谓母以子为荣,可是子以母为贵。饶是他容祺赫赫军功,连年征战,虽然是成名的少年将军可是在容善这个玉面书生面前他却不得不屈居第二。     他在乌梁海的浩瀚沙漠中,在无数个孤冷的黑夜中他仰天长叹。为什么?为什么他在这里无依无靠拼死拼活每天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每天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朝阳,自己的血迹洒遍了整个乌梁海,整个边关。可是他的不成器的二弟只要在父亲面前撒个娇便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就是因为容善的娘亲是皇帝的侄女儿,而自己的娘亲却是个来路不明的歌姬吗?若是因为这些,他容祺便要改天换命。     “大哥,想什么呢?”容善上完香看着容祺,丹凤眼微微一挑唇角微翘,“宗祠面前小弟想这样的场合下大哥是不是应该严肃点儿啊?”     容祺收回了飞荡的神思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样的场合下,二弟不应该这般巧笑盼兮吧?”他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容善的耳边低语道,“这里可不是怡春馆。”     容善一愣登时脸色一僵,怡春馆的那些头牌们可是将他所做的艳曲翻来覆去的唱个没完,以至于整个建州城都耳闻能详。不行!明儿个便吩咐长顺给那些歌姬们一个教训,让他们以后少唱自己作的诗词。     容善微微点头与容祺擦身而过,却淡淡留下一句话:“不知道珂姨娘喜不喜欢小弟的词儿?”     容祺猛地顿住,鹰眸中顿时精光一闪,满身的杀气。容善却早已经扬长而去。珂姨娘之前曾经是歌舞伎被安平侯在西域打仗的时候带回来的,据说带回建州城的时候曾经倾倒一城的人。谁也没见过如此有着异域风情的美女,若不是容家严整说不定早就堵在门口围观去了。     现如今珂姨娘已经一心礼佛,容善偏偏挑着这刺儿去说,无疑带着血淋淋的揭人疮疤还要撒盐的嫌疑了。     “祺儿!”容承泽看到自己的长子好似有些走神不满的提醒道,“该你了!”     容祺忙应了一声,之前满身的杀气荡然无存,指节粗大的手掌缓缓接过容承泽递过来的焚香看着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恭敬的拜了下去。     一边的容承泽却是有些激动的说道:“托祖宗的福气,我容家麟儿容祺在乌梁海大败乌孙立下不朽功业,实在是容家的骄傲。”     他只顾着碎碎念根本没有注意到容祺唇角那抹阴毒的冷笑,呵!我拼死拼活可不是为了你们容家列祖列尊,这个世界上我只为我自己。他缓缓将焚香插进了炉鼎中,心头对容家祖遵的蔑视更是多了几分。     祭祖后的家宴摆在了澄锦堂的前厅,院子里的青石甬道干净整洁,黑色落地柱子擦得发亮。石桌上摆了新开的菊花,香气宜人。三足象鼻香炉撒着薄荷清香,四周的彩色锦幔层层叠叠,河阳花烛将前厅映照的形同白昼。     正位上坐着容承泽,穿着深紫色锦袍,袍角口绣着的狮子昂首挺胸,气势雄伟。与他并肩而坐的便是容夫人,梳着牡丹髻,赤金镶嵌紫瑛石的发箍上编着碎碎的碧玺石宝结,赤金色衔红宝石的凤钗,大红遍地织金通袖衫,更是承托出雍容华贵来。     容夫人下手位上坐着巧笑盼兮的萧姨娘,绾了一个螺髻,头上莲子大小的珍珠发箍。酒杯大小的珊瑚玳瑁绿松石簪子故意歪歪偏了几分,尽显妩媚妖娆。喝了一点儿酒便斜着眼睛娇怯的觑向了安平侯爷,竟是勾人魂魄的眼神。     容夫人微闭了眼眸,权当没有看见,说来也是奇怪得很。若是在争宠这方面,没有比萧姨娘做得更绝了,可是偏偏夫人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着她。     另一侧的姜姨娘头发规规矩矩的绾了一个圆髻,简简单单插了一支蜜蜡石的赤金簪子,眉眼温和,珠圆玉润的脸上显出几分憨厚。倒是想不出这样的女子竟然生出容三爷那样古怪精灵的儿子来。珂姨娘一如往常没有现身。     小辈们自是坐在另一侧,总之今天没有外人,一家子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的很。不多时身着一袭绣着银色竹纹锦袍的容善款款站了起来,变戏法似得手中拿了一只极其精致的黑陶坛子冲着安平侯走了过去。     “父亲,孩儿偶然得了一坛上好的美酒,今儿也不敢独吞便拿出来孝敬您老人家。”     萧姨娘嗤的一笑:“二爷实在是个孝顺的,却偏生只孝顺侯爷,岂不是和我们生分了?夫人!”她转向了容夫人笑道:“奴家可不依!若是惹得奴家不开心便将二爷的冬裳减去他几件,看他怎样?”     一阵哄笑传来,都被萧姨娘没大没小的玩笑逗乐了。     容夫人微微一笑:“善儿,别卖什么关子,今儿是家宴人人有份儿。”     容承泽也是开心,加上这孩子不久前写的国之四维策论倒是令他刮目相看。如今容祺善武,容善又是这般长进,心头早已经乐开了花,不禁笑道:“罢了!今儿不责罚你这突兀之罪,说说是什么好酒?”     容善笑着一字一句道:“七日香。”           第31章 阻挠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七日香?”容承泽不禁颇感兴趣,这是什么酒?抬手笑道:“既如此,便分下去尝尝!”     容善身边的瑞珠早已经体会到了主子保举魏悦的心思,忙走上前接过了容善手中的黑陶酒坛,一边跟上来的小丫头也已经准备好了新的青瓷酒盅在众人面前一一摆开。     瑞珠小心翼翼将每个人面前的青瓷酒盅斟满了,也正好所剩无几抱着坛子缓缓退后。容承泽垂首嗅了嗅手中端起来的青瓷酒盅,轻轻抿了一口,不禁赞道:“味道尚可,清甜绵软,入口,”他猛地顿住了,不禁砸吧了一下唇,轻轻咦了一声,“怎么酒中还有一丝丝的清冽苦味?这倒是奇特啊?”     容善脸上挂着笑期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心头却是有点点儿紧张。     “二哥!这酒是谁酿造的?若是可以的话,小弟请求二哥代为引荐一二,”容善最好酒,刚才轻轻一品竟然与平常所尝的那些酒决然不同。     容承泽心头诧异,他早年征战沙场,更深露重,天气寒凉往往喜欢饮酒驱寒。近几年虽然不用亲自拼杀但是地位尊贵皇宫赏赐的贡酒也是经常被送到了容府的,可是还没尝到过这般滋味。居然将甜与苦两种不相容的味道融合在一起,而且天衣无缝。     “善儿,酿造七日香的这人决计是个酿酒的行家啊!不知道在哪里高就?”容承泽倒也生出了几分赞叹之情。     “对啊!对啊!二哥别卖关子了,小弟快急死了,这人现在在哪儿?”容永好酒已经是容家一个公开的秘密了,此番更是显示出一抹急迫来。     “永儿不要打岔,”姜姨娘淡淡的提醒容永,随即脸色如常的端坐在了位置上,似乎刚才那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她压根就没有说过一样。     容善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躬身冲容承泽道:“回禀爹爹,这酿酒之人倒是就在容府之中。”     “哦?”容承泽不禁诧异,“容府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会酿酒的人物?”     “二哥!不会是你诓我们的吧?若是容府里有这么一个会酿酒的人小弟我还不知道?”容永安静了一会儿实在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这七日香……他猛地闭了唇,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好熟悉的样子?依稀好像听到过一样。     他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当初魏悦在他面前提到过七日香,只是后来司马炎无意中将那坛七日香弄没了导致魏悦空手而来,他也将魏悦当做了沽名钓誉之徒,再也不去理会。不想在这样的场景下,二哥竟然提起了七日香,这倒是奇了怪了。莫非七日香是那个丫头酿造的?     容善缓缓笑道:“今儿父亲高兴,又喝到了这般美酒,不若唤她出来见见?”     容承泽人逢喜事精神爽,倒也没做他想笑道:“已然善儿如此一说,便唤过来见上一见。”     瑞珠知道事儿已经办成了,看到了容善的眼色忙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魏悦便跟在她身后缓缓走进了澄锦堂的正厅。     魏悦也没有想到今天这事儿会这般顺利,原以为容善只是提点一二,可是没想到是这么大的阵仗。竟然当着容家上下的面儿将她叫了过来,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奴婢月儿拜见侯爷夫人!”魏悦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正中位置上的两个锦衣华服之人,跪在地上行礼。     萧姨娘手中的团扇遮挡着自己微微扭曲了一下的脸,瞬间恢复如常。杏眼中的诧异转为了平淡。暗道果然不简单的丫头,竟然攀上了容家嫡子的高枝儿?先是五王爷,后是容二爷,呵!倒是小瞧了这丫头的手段了。既然自己女儿容珍儿与这丫头有过节,万不能让她飞上枝头变凤凰。     容承泽一愣,没想到能酿造出如此美酒的人竟然是一个小丫头,而且右边的脸上有一片骇人的疤痕。     “是你酿造的七日香?”容承泽淡淡问道。     魏悦忙道:“回禀侯爷,是奴婢酿造的。”     “哦!”容承泽一天忙碌的很哪里顾得上后宅这些丫头小厮们的事情,随意哦了一声刚要赏赐点儿什么下去,不想一边萧姨娘咯咯笑道:“老爷,奴家倒是奇怪得很,二爷是怎么认识的这丫头啊?怎么一个会酿酒的宝贝竟然被二爷挖了出来?我们好酒的容三爷不得生生气疯了去!”     容夫人眉头一挑微微侧过脸来看向了萧姨娘,眼眸中的深思多了几分。     容善此番是势在必得上前一步笑道:“回父亲的话,孩儿那几日深思国策论述,久久不得其解。心头烦闷的时候便随意逛到了咱们容府后面的废弃园子,不想在水榭边无意间碰到这丫头在梅树下藏她酿好的酒。当时也是一时兴起,讨过来喝了几口,果真是人间少有的好酒。孩儿知道父亲日夜操劳国事,甚是辛苦,还问她会不会酿造别的酒?这丫头说还会酿造各种强身健体的药酒,孩儿决定给父亲一个惊喜,故而没有提前告知于父亲,这是孩儿的过错。”     他转身看着容夫人笑道:“这丫头此番还在后厨帮工,算是暴殄天物了,孩儿恳求母亲将她调到我的君子轩来,酿造出药酒好孝敬父亲。”     萧姨娘暗自冷笑,二爷这是要保到底吗?不禁用了鎏金团扇捂着唇凑到了容夫人耳边压低了声音吃吃笑道:“姐姐,前儿有件事情小妹没有来得及说,二爷为了这个会酿酒的丫头竟然将后厨总管李大嫂子打残了撵出府去呢?”     容妇人眼神一动,这件事早已经听闻,只是没往细处想。不想竟然是为了这个丫头,缓缓看向了魏悦。弯弯的柳叶眉,秀气的鼻子又直又挺,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初雪般的白净脸孔显得静谧安宁。若不是右脸的那片疤痕倒是个绝色美人。此番看起来却是邪气的很,心头顿时不喜。           第32章 忌讳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一听容善竟然当众要将她调到君子轩去,不禁心头一惊,若是只有他们两人尚且还能拒绝,可是当着侯爷和夫人的面儿该如何是好?     正自愁绪不宁之时,却听到容夫人缓缓笑道:“我儿既然有这份心思,侯爷也定是舒心万分的。“     容承泽没想到容善不光长进了不少而且还有这份孝心,不禁也笑道:“既然善儿提了出来,便将这丫头遣到你那里当差去!”     “侯爷且慢,”容夫人缓缓转过身笑意嫣然,又带着几分成熟稳重的风姿,只是眉眼间的温婉与容善十分相似。     “夫人有何高见?”容承泽对自己的这个妻子却是敬重万分的,一来皇家的血统令他不能不敬重,二来容夫人嫁入容府中一言一行毫无差错,品性容恭自是不必说。作为容家的当家主母将整个容家后宅管理的井井有条,也是无人能及。     容夫人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紧张万分的魏悦笑道:“这丫头固然不错,可是相貌方面却是……有些缺陷,跟在善儿身边倒是一种忌讳。”     “忌讳?”容承泽沉吟道。     “是啊,侯爷没听过吗?若是家宅中存了这些相貌残缺的人在身边,会不利于善儿的运势命格的。”     容善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这般想,这是哪里的破规矩?破忌讳啊?可是却没有丝毫的辩驳之力,谁叫他是容家的嫡子,与这命格运势来说谁也不敢妄下判断的。     萧姨娘默不作声,轻轻挥着团扇看向了别处,夫人倒是个伶俐的,今儿这忌讳一说出不要说是嫡子,即便是其他的两位庶子身边怕是也不会要她的。想要攀上枝头变凤凰?呵!小丫头你等下辈子的吧!     “母亲!”容善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容夫人错开话题道:“这丫头酒酿的倒是不错,来人!赏五十两银子!”     “母亲!”容永喜出望外,竟然真的是这丫头,只怪自己之前误会了她。她还真的能酿造出七日香来,刚刚听到二哥要将这丫头收到君子轩里面去,心头着实烦闷得很。不想峰回路转,竟然还有这样的机会。     “永儿!”知子莫如母,姜姨娘早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儿子想要做什么,刚要出口阻拦却不想容永已经快步走到了容夫人面前,“求母亲将这丫头送给我吧!我的别院设置着酒坊倒是可以让这丫头有用武之地。孩儿也一定会每天督促她酿造上好的药酒给父亲和母亲喝好不好?”     容永的一席话刚一出口,容承泽一阵气闷,这个儿子还真是要气死他。一说起酒便这般不识体统,脸色不禁一沉。     容夫人心头一喜,既然有人要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便送给他好了。     “既然如此,这丫头便交给永儿管着吧!”     “侯爷!夫人!”姜姨娘一向不爱说话,此番也不得不站了出来,心里面却是气苦。姜姨娘本是建州城一个六品京官的嫡女,只因为父亲为了巴结侯爷却将自己送进了深似海的侯府。她出身寒微,没有容夫人的尊贵身份,没有珂姨娘的绝世美貌,也没有萧姨娘的八面玲珑。在这如临深渊的容府好不容凭借着一个儿子才不至于被人陷害了去,却不想容夫人竟然这般阴险。     这个酿酒的小丫头一看脸上毁了容,破了相,自是不能伺候主子的。既然她的儿子害怕被这丫头冲撞了命格运势,难不成自己的儿子就不怕了吗?     容永没想到一向不愿意参合的娘亲竟然第一次大着胆子站在侯爷面前说话实在是令他诧异。     “姜姨娘有什么话要讲?”容夫人脸上的不快一晃而过。     姜姨娘微微躬身道:“三爷一直嗜酒如命,妾身看在眼里却无存劝解。今儿若是让这丫头跟了三爷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花样来,白白丢了容家的脸面。”     萧姨娘暗道这出子戏越来越好看了。     容夫人果然恼了,自己下一道命令却不想这个贱人横插一刀。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姜妹妹是在责怪我对永儿教导不力吗?”     此话一出别说姜姨娘,即便是容承泽也是脸上露出一抹不快。好好儿的一个家宴,被区区一个会酿酒的小丫头摆了一道。不禁沉下了脸有些生气道:“一个个的站出来吵什么?是要丢容家人的脸吗?”     萧姨娘几步起身走到容承泽跟前儿轻轻扇着扇子道:“侯爷别生气了,这小丫头说起来也是个伶俐人儿,会酿酒,也会……讨巧,“她看了一眼魏悦。     魏悦此时跪在地上的双腿已经麻木了去,听到容永将她要到绘雨舍本来是万分的高兴,却不想被后来姜姨娘的一番话越说越心凉了半截儿。此番听到萧姨娘进一步煽风点火,虽然急怒攻心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萧姨娘叹了口气:“这丫头还是我要进府中来的,命苦,死了爷娘也死光了族人,说不定这命格倒是硬得很,姜姐姐这样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不若就将她留在后厨里吧!专门弄一个小院子,专供这丫头酿酒,总好过到处见着主子爷们冲撞了去!”     魏悦心头一凉,萧姨娘这是要将她软禁在后厨的啊!她怎么也没想到与容珍儿的过结会让自己遭受如此窘迫的困境。原以为萧姨娘就是飞扬跋扈了一点儿,此番看来却是心机深不可测,而且阴毒狠辣至极。若是想要在容家好好活下去,需要处处提防此人。     容善一听急了,不禁站了出来冲萧姨娘笑道:“萧姨娘是要将这丫头软禁吗?莫不是刚才这丫头酿造的七日香没有给萧姨娘喝饱不成?”     萧姨娘没想到容善竟然这般大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揭穿了她,而且似乎带着些许侮辱了。饶是再玲珑八面也是脸上挂不住了些,可是又不能同一个小辈尤其是容夫人的嫡子计较讪讪的退开了去,叹了口气道:“也是我活该,偏生十分的好心被二爷这般误会,罢了!你们爱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善儿!萧姨娘好得也是你的长辈,”容夫人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会对这个酿酒的丫头深陷至此,维护至此,“怎么如此说话?”     容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转身冲萧姨娘躬身道:“刚才容善说错了话,还请萧姨娘担待。”     “不敢!”萧姨娘冷冷回道。     容夫人看着魏悦暗道若是做得过分,善儿一定不肯罢休,不若折中一下随即道:“你这小丫头暂且留在后厨吧,据说后厨少了一个管事的,听闻你又读过些书认得几个字儿,在后厨帮邢嬷嬷管着些吧!”     “奴婢谢过侯爷,谢过夫人!”魏悦知道事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           第33章 视线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心头百般滋味杂陈,想要进三爷的绘雨舍怎么就这么难?如今非但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反而还担了一个破相克主的名声,今儿看着一向不愿意抛头露面的姜姨娘害怕自己冲撞了她的儿子,也是挺身而出。看来此番进绘雨舍的路途实在是太难走了,既如此还需另外想个法子的。     可是能怎么办呢?既然自己进不去要不将妹妹雪儿接出来,但是三爷如今当她宝贝的看护着,哪里有那个空当儿给自己钻?若是自己表现的对雪儿太过在意了,难免会遭人非议,自己已经惹了一身骚,千万不能让妹妹卷进来。再不济偷偷带着妹妹逃出去,可是容家戒备这般森严,她们又都是将自己卖了为奴的人,到时候不光是官奴的身份会被抓,即便是私奴逃跑被抓回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怎么办?怎么办?本来好好的逃跑计划,竟然因为姜姨娘的一番好心在混乱的流民队伍中救了雪儿,便将她们姐妹两个搅合进了容家,陷入这般两难之地。     她心头的苦闷无从宣泄一掌拍在了身边的垂柳树干上,手掌麻木木的痛。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抿着唇将头埋进胳膊间,蹭着粗糙的柳树干压抑着喷薄而出的哭泣。     魏悦正自难过间,手臂被人轻轻碰了碰,她一惊忙抬起了头。正对上了一双冰冷的鹰眸,恰似漫天的星辰不小心落入此人的眼中,亮的璀璨,冷的慑人。     这里本来是通往后厨的一个僻静角落,平日里根本没有人走过,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穿着件靛蓝色缂丝锦袍,站姿笔挺的如同北方原野上的白杨树。英俊却又棱角分明的脸孔绷得紧紧的不苟言笑,以至于线条分明的唇角露出一道深沟。     魏悦被他紧紧盯着瞬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凝固了,就像在流放的路上,有一次遇到了狼群一样。她至今忘不掉尽管很多人依偎在一起可还是逃不脱饿狼冰冷的视线。就如同现在,她被此人的视线吞噬折磨而不敢呼吸。     容祺唇间渐渐勾了勾,如果那算一个人类的笑容的话,但是在魏悦看来他这样的笑容比哭还要令人恐惧。     他缓缓将一方帕子递到了魏悦的面前,魏悦这才醒悟过来也不敢去接。自己刚才进澄锦堂的时候紧张万分根本没注意到前厅中还有哪些人,当然也不会注意到一直紧紧盯着她观察的容祺。     魏悦的底细容祺已经开始查了,国之四维策论若真是这丫头写的,倒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今天看到容善竟然为了这个丫头当众羞辱一向八面玲珑的萧姨娘,他就在心头开始酝酿一个计划。也许容善的软肋被他已经找到,既然他那么在乎一个毁了容的丫头,那么他就利用这个丫头毁了容家唯一的嫡子。     魏悦本来就聪慧,在他的眼眸中突然察觉到了一抹阴谋的气息,越发的警惕了万分。随即福了福道:“惊扰了公子,还请担待。”     容祺看着手中的帕子,冷冷一笑,这丫头倒是不给他面子果然有意思。突然手中的帕子被他用内力震碎了去,片片散落在了风中。     魏悦大骇,以前也看过一些奇门遁甲之类的闲书,看到这么柔软的丝帕竟然被他的内力瞬间撕碎知道此人的武功决计是很高的。这么高深莫测的武功,这般的贵公子的装束,又是出现在容宅的后院。她顿时脸色白了几分,莫非是那个人称冷面罗煞的容家大爷容祺?忙重新福了下去道:“婢子给大爷请安!”     “呵!果然聪明剔透的一个小丫头,怪不得二弟会被你迷惑,”容祺围着她缓缓走了几步。     魏悦的手紧紧攥着衣摆垂在身子两侧,不安的感觉阵阵袭来。虽然两世为人可是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也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的气势竟然可以强大到这般程度,单单是看着你便也会让人俯首投降。     空气中到处是不安的因素,甚至带着紧张。容祺缓缓站定在了魏悦的面前,俯视着娇小玲珑的魏悦,缓缓垂首凑到了魏悦的耳边。一股子苦涩的龙涎香味道袭来,让她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小丫头!”容祺的声音像是暗夜的魔鬼般低沉却富有磁性,一字一顿道,“容善再怎么尊贵也护不了你周全,这个世界到处是杀戮,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求人不如求己。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混进容家,依着你的国之四维策论想来绝不简单。既如此,不若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到时候你成了强者,谁还敢将你捏在掌心?”     魏悦一个踉跄退开几步,完全听不懂容祺在说什么。况且第一次见面便说这些奇怪的话,越发令她心惊肉跳。     容祺缓缓抬起了身子,恢复到之前的冷漠挺俊,再也没有一丝笑容。转过身顺着青石甬道穿过了月洞门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之中,魏悦整个人好像被抽去经脉,软软瘫坐在了一边的石凳上。     她只想护妹妹周全,完全没兴趣参与这容宅的勾心斗角,却没想到初次见面容家长公子竟然会这般同她说话,实在是令人诧异万分。好半天才缓过些气息来,忙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回后厨的方向走去。     建州玉秀河畔的萧府此时闪烁着几点烛火,一个人匆匆忙忙走进了三进的院子,粉墙灰瓦,青砖黑门。轩阁中清一色的黑漆家具,青花瓷的花觚,宝蓝色的锦缎帐子,墙上挂了很多的字画出手不凡,案几上的珊瑚镇纸透着家境殷实的书香门第做派。     案几边的萧子谦身穿蜜合色杭绸锦袍,头发用玉冠束了起来,英俊的五官温文尔雅中带着几分矜持。     “萧大人有何吩咐?”那个诚惶诚恐的属下半跪在地上。     萧子谦拿了细白沙撒在了素笺上,细沙吸墨,墨迹可以早一点儿干。他用帕子擦了擦手道:“放河灯的是时候多放几只写上魏家人的名字。”     “是!”     “还有此事决不能让别人知道,懂了吗?”     “是,属下明白。”     萧子谦这才缓缓抬头看着窗户外的夜色,不是他无聊之极的去同情魏家那些冤死的冤魂,只是不知道为何近来心头突突跳个不停。老是梦到魏家男丁被抄斩的血腥景象,一到夜晚那些魂魄变争先恐后向他扑过来。他越发的心神不宁了起来。           第34章 真假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子谦哥哥在发什么呆啊?”秦雅珺现如今越来越在萧家行动自如,秦天德虽然是朝中权倾一时的宰相,但是对这个女儿却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娇宠异常看着两个年轻人毫不避嫌越走越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萧子谦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了许多,转身笑道:“雅珺来了?”     “怎么?子谦哥哥不欢迎我啊?”秦雅珺撒着娇,满脸的娇憨掩去了她本有的算计和狠辣,令人觉得只是一个娇嗔的女孩子,哪里能同蛇蝎心肠这样的字眼儿联系起来呢?     “这么晚了,夜风寒凉怕你受不住,你又多想,”萧子谦倒了一杯热茶端了过去,“况且咱们毕竟没有成婚,遭人诟病也是不好的。”     秦雅珺一愣,唇角抿着一抹笑容,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随意的拿起了一只团扇。金漆扇骨,黑绢面,工笔的月业玉宵图十分华美。     “子谦哥哥的画工越发令人仰慕了!”     “你喜欢便送给你吧!”萧子谦缓缓坐在了她的身边,知道这丫头夜里跑到他这边决计是有什么话要说。     秦雅珺突然意兴阑珊的将团扇放在了一边,却叹了口气。     萧子谦知道她是为何叹气,终究还是没有拿到之前自己同魏悦订立的婚书,随即抓着她的手安慰道:“别多想了,不日便是你我成婚之日,想一些开心的。”     “可是我一想到那个贱人心头便不舒服,“秦雅珺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抹恶毒,倒是令萧子谦吓了一跳,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秦雅珺知道自己失态忙重新恢复到了小儿女的姿态亲昵地反手抓着萧子谦的手臂道:“子谦哥哥是不是嫌弃我善妒?“     “呵,没有!我与她真的没什么,一切都是演戏罢了!“     秦雅珺却是从萧子谦的眼眸中隐隐看到了一丝歉疚,尽管只是疏忽而过可还是令她触目惊心。魏悦那个贱人之前可是芳名天下远扬,迷了一个城的公子才俊,好不容易扳倒了魏家,却还藏着与萧子谦的婚书,做她的春秋美梦,实在是太可恨了。     “子谦哥哥不用解释什么,只是,”她踯躅道,“前儿在容府容大小姐的玲珑馆做客却是遇到了一个毁了容的小丫头,还别说竟然同魏悦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萧子谦猛地凝神看着秦雅珺不像是在说笑话。     秦雅珺看着他狐疑和震惊的表情,知道他虽然是同魏家那个贱人逢场作戏,可是难保不日久生情,心头不禁嫉恨万分。萧子谦整个人都是属于她的,不会让任何女人在他的心目中留下一丝半毫的印记来。哪怕是一点点,她秦雅珺也要拿着锋利的尖刀给他血淋淋的剖出来。     秦雅珺微微蹙起了眉头,万般愁绪,倒也有千般装出来的风姿,缓缓把玩着手中的团扇道:“虽然张管家说落入河中的那具尸体定是魏悦的,可是子谦哥哥说早已经面目全非。如今这世道乱的很,什么样的稀奇古怪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萧子谦被她越说越是觉得心神不宁,自己到底是对魏家做了亏心之事。魏悦那个丫头才情极好,只可惜了是女儿身,若是男儿一定会成为大晋朝少有的才俊。既然已经得罪了魏家,决不能让任何一点儿细微的火焰燃烧起来否则对自己决计是个灾难。加上与魏悦的婚书还在那丫头手里头攥着,纵然是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但是她若借此羞辱自己倒也会令自己尴尬万分。既然想要娶秦相的女儿,这事儿便要做的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来人!”萧子谦想要将张管家唤来仔细盘问。     “子谦哥哥!”秦雅珺拦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情子谦哥哥还是不要声张的好,暗地里细细盘问也好。我倒是觉得容府那小丫头古怪的很,倒是应该好好查查。”     萧子谦看她说得如此笃定不禁也生出几分疑虑:“只是容府不比寻常,怎么才能探查出那丫头的根底。”     “子谦哥哥糊涂了吗?”秦雅珺握着团扇掩唇吃吃笑道,“别忘记了子谦哥哥的姑母可是容府八面的萧姨娘啊!想要探查那丫头的下落那还有什么难的?几天后不是姑母的生辰吗?你这个做侄儿的,少不得要去随一份儿礼的,到那个时候依着子谦哥哥的聪明难不成还想不到一个法子打听?况且据说那丫头倒是厉害的紧,我昨儿听容珍儿说,这丫头会酿酒倒是不简单的,入府也没有几天竟然攀上了容家嫡子的高枝儿!你说厉不厉害?”     秦雅珺点到为止,果然看到萧子谦大大的动摇了。萧子谦虽然与魏悦是逢场作戏但是那么一段儿时间却也是最为亲密的人。想必若是萧子谦见到那个毁了容的丫头,定然能辨别出真假来。     至从魏悦酿造了七日香在容府成名以后,后厨的那些下人们自是不敢低看她几分。加上容二爷的照拂,还有容夫人命令她以着管事婢女的身份出现,在后厨倒是过的轻松了许多。     她此番更是有多余的时间研究那本酒卷,几乎将里面所有的内容都倒背如流,开始酿造那些强身健体的药酒。     什么一醉不老酒,贝仁酒,生脉益气酒等等品种,而且现如今容夫人更是专门命人购置特别的药材拨给了魏悦。只是有一点儿,魏悦酿造好的酒都要交给二爷容善。当然容夫人也是为了儿子的孝顺之名,这些药酒大多都被容善转而呈献给了安平侯。     魏悦知道这酒终究是要给安平侯爷喝的,倒是更加潜心用功,绝不敢出一份差错。这下子越发的忙碌起来,倒是让容善心烦气躁起来。魏悦知道了他的身份自是不愿意同他再单独见面以避嫌疑,他也不能亲自去后厨这样的地方找她。只得隔三差五派瑞珠前来给她送东西。     今儿瑞珠倒是来得早,一进门便急匆匆到了东偏房,魏悦正在浸泡药酒忙擦了擦手将瑞珠向自己住的暖阁迎去。     “月儿妹妹别忙了,今儿倒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瑞珠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     “去哪里啊?”魏悦倒是奇怪,以往瑞珠来都是坐坐就走,今儿倒是想要带她出去的意思。     “一会儿便知道了,跟我来,耽误不了你酿酒的。”           第35章 补品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瑞珠拉着魏悦的手上了停在门口的青帷小车,魏悦问她去哪儿也自是微笑不说。青帷小车一直顺着青石甬道驶向了容府的西侧门,魏悦吃惊不小。自己混入容府已经一月有余,从来没有机会出府,此番到了容府的西门,瑞珠将容府的令牌交到了守门的护卫手中。护卫奇怪地看了一眼魏悦也放行了,瑞珠拉着魏悦的手臂钻进门口停着的一辆马车里。     马车说不上华丽但是里面的空间很大,还设着一张竹子做的小几,上面放着几样茶点。瑞珠拿了一块儿递过来,被魏悦拒绝,她现如今只是觉得惶恐不安哪里还有心思吃茶。     一直行出了城郊,停在了一处雅致异常的院落前。那处院落依山而建,四周种满了竹林,高大茂密,竹竿粗细有杂,有的如碗口粗,有的如笔杆,枝叶舒展,生机盎然。     “瑞珠姑娘请!”门口守着的小厮似乎认识瑞珠具是恭敬的行礼打开了院门,瑞珠冲魏悦点了点头。     魏悦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她走了进去,迎面是三间统厅,黑漆漆的落地柱,中堂是一副八骏图,屏风是花开富贵的双面绣,花觚里插着碗口大的山茶,宽敞大气。     瑞珠却是领着魏悦绕过统厅直接穿过角门向后院的竹林深处走去,原来这片竹林一直延伸至后院,越是往里走越是庭院深深,静谧异常。     走到一处雕刻着仙鹤檐角的八角亭前,瑞珠却停下了脚步,笑着缓缓退下。魏悦抬眸看着亭中负手而立的容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身着纯白色杭绸锦袍的容善几步走下了八角亭的汉白玉台阶,修长的身体迎着正浓的阳光。乌黑的头发绾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支黄杨木簪子,星目璀璨。英俊挺拔自不必说,顾盼间透着一股阳光般的明朗。     “月儿姑娘!”     魏悦忙福了下去,却被容善扶住笑道:“这里不是容府,你我二人没有主仆之分。”     魏悦看他如此执念只得作罢,不露痕迹的将手臂轻轻从容善的白皙手掌中抽了出来,还是福了福道:“拜见二爷!”     容善的脸色一阵尴尬,忙将她带到了八角亭中坐在一张雪白的软席之上,四周竹林层染。亭子里一只红泥炉子,几只古朴的黑陶茶盅,一派自然古朴之美。     魏悦不得不抱膝而坐,既然容善将她带到此处一定是不想让容府中的人知晓。也是啊!之前不知道他的身份,废弃园子里的相识本身就是一个闹剧。现在闹剧已经醒来,该是收场的时候了。     她现如今实在没有那个力气应对来自容府的明枪暗箭,尤其是触怒夫人实在是不明智的举动。     “这是玉泉山的水,大红袍爱喝吗?”容善从荷叶盘上将紫砂茶壶提了起来,笑着看向了魏悦。     魏悦以前在魏家的时候也喝过,只是没想容善将这茶泡的这般细致入微,静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一幅缓慢流动的清丽美景。     容善用头道茶烫了茶盅,倒了二道茶请她品尝。魏悦小心翼翼接过来看着茶盅中的红棕色大红袍,汤色艳丽,抿了一口却是味道浓长。     “怎样?”容善期盼的看着她,像一个等待赞扬的孩子。     看着这样的容善,魏悦心头狠狠抽痛一下,想起了那天夜里偶遇的容家大爷容祺。对于这两兄弟不睦的传言,她倒是也有耳闻,可是在她心中却是觉得在这家族之争中容善太过理想化,一定会输的很惨。     她动了动唇考虑要不要提醒他,可是容家嫡庶之争哪里是她这样连自身都难保的人所能参合的。其实容善更适合做一个闲散贵人,衣食无忧,**山水,残酷的政治斗争不是他的长项。容善是个好人,她不能违背自己的心。     “味道很好,”魏悦放下了杯子,“浓郁芳香,就像一杯上好的甜酒,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容善知道这丫头有话说。     “我还是喜欢酒中的七日香,甘甜中却带着些微苦,微苦中带着些清冽。人应该就像七日香有自己的个性,却也要学会放手活得潇洒。”     “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潇洒的?”容善轻轻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又倒满了。     魏悦突然抬眸看着容善,这一次再不是刻意的逃避,而是带着十二分的真诚,清澈的眸子里还有一点点哀伤和悲悯。容善从来没想这丫头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宛若一汪清澈的湖水,却倒映着他清晰的影子。他甚至觉得那抹悲伤既是对着她的,也是赐予自己的,没来由的心头狠狠痛了一下。     “月儿觉得真正的人生既不随波逐流,也不孤傲轻狂。既不阿世媚俗,也不曲高和寡。如湍中磐石,任你风吹雨打,湍流缓急,我自有胸壑。”     容善猛地僵住了身子,一把抓住了魏悦的手,几乎癫狂了一般大笑道:“好一个我自有胸壑!能得到姑娘这几句提点,倒是胜过读万卷书,姑娘大智慧!”     魏悦看着他的狂态,看着他放开了自己的手,将一边的古琴放在腿上抚了起来,边抚边高唱:“相逢有之,这一段**分付她谁?人散花灯夕,人盼花朝日。着望东君,也自怪人冷踪迹淡!”     魏悦唇角的苦笑越来越浓,容善这般的癫狂清高自是做不到我自有胸壑。他本是容家嫡子,大富大贵,没受过一点儿磕绊。他所谓的大气魄其实只是他的一个清梦而已,不禁想起了容祺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血腥的,容善只看到了掩盖在上面的歌舞繁华,却看不到下面的汹涌澎湃,他注定是要吃亏的。     这个却是魏悦无法提醒他的,也许等哪天他受了最深重的创痛才会醒悟过来的吧?     回来的路上,又是瑞珠将她送到了后厨,却从马车上提下了两只精致盒子。这倒是人们见怪不怪了,二爷对这丫头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     瑞珠将盒子摆开笑道:“这是冬春夏草!”盒子里的冬春夏草,丰满肥大,一看便是上品。     她刚要揭开另外的盒子却被魏悦轻轻按住了手背笑道:“多谢二爷了,还请瑞珠姐姐回去传个话儿。月儿在后厨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不必费心了。还有月儿是不祥之人,以后还是与二爷少见面的好,免得冲撞了主子爷,惹得夫人不开心,这些东西还请瑞珠姐姐拿回去吧!”           第36章 寿礼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翠福园今儿个给萧姨娘做寿,一大早陶妈妈穿着件夏布衫候在翠福园门口,头发整整齐齐的绾在了脑后,别着一只银簪,显得喜气洋洋。     萧姨娘向来是夫人的左膀右臂,她今儿做寿容府里的夫人,各院的姨娘,尤其是大小掌事的婆子们,牌名儿上提得到的大丫头们纷纷涌到了翠福园里送上一份贺礼。     轩阁外面小丫鬟们忙着照应迎来送往,内堂的西暖阁却是气氛有点儿尴尬。盛装的容珍儿端坐在了椅子上生着闷气,一边的芳菲陪着笑脸冲坐在软榻上的萧姨娘笑道:“今儿是主子的好日子,怎么好生气呢?奴婢亲手做了马蹄莲子汤给主子清清火。”     她转身从梅花红漆描金盘上拿着一个甜白瓷炖盅捧了过来,用银质杏花长勺搅了搅奉到了萧姨娘的面前。     萧姨娘吐出口气脸上缓和了几分道:“多亏还有你是个省心的,不然我非气死了不可。”     芳菲看着容珍儿眼眸中渐渐渗出来的恨意,心头不禁一跳,端了一个炖盅过去。刚要说些什么却不想容珍儿一掌将那炖盅儿扫到了地上,将芳菲白嫩的肌肤烫伤了去。     “发什么疯?”萧姨娘将手中的炖盅狠狠掷在了案几上,看了一眼芳菲道:“你先下去!”     芳菲忍着痛缓缓退了下去,心头虽然委屈可是伺候主子哪里能不受委屈呢?     萧姨娘看着芳菲将暖阁的门缓缓关了上来,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女儿。心头也是烦躁,这丫头对五殿下的执念太深,谁也没有想到最近后厨的那个月儿竟然成了容永的座上宾,偏偏五王爷也常来绘雨舍。容珍儿越看越是不舒服得很,自己堂堂的一个容府大小姐怎么就比不上一个毁了容的死丫头。     萧姨娘脱了在外面穿的水蓝色细葛衫,露出了里面鹅黄色绣大红缠枝花的中腰。白皙的指尖轻柔着眉心叹了口气道:“人只有知道了自己的位置,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娘亲!那贱人实在是太可恨了!”容珍儿不禁带着哭腔,“王爷本来已经答应了我要教我抚琴的,可是谁曾想?那个丫头被三哥带回到绘雨舍后,王爷便将我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三哥和王爷陪着那丫头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要说也就是说说怎么酿酒罢了!”萧姨娘知道容永爱酒如命,一定会将那个丫头请到绘雨舍的,这是她已经预料到的事情。     “我就说那丫头是个妖精,娘亲还不信,看看现如今二哥护着她,三哥也对那贱人崇拜的五体投地,甚至连王爷也被她……被她吸引了去。”     “我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萧姨娘耐着性子道,“单单凭着你这一点儿沉不住气的样子便比不过那个丫头。我老早同你讲过,她再怎么八面玲珑也是个下人,你是堂堂容家大小姐。先弄明白自己的位置,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和她比这些做什么?但凡她生活在容家,但凡她是个人,是人就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难不成还挑不出一两个来?你急什么?着急有用吗?这丫头如今可是被你二哥罩着的,你二哥是谁?容家嫡子!将来整个容府都是他的,若是那丫头真的有迷惑人心的本事,便也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你若是这样着急,成不了大事的。”     “我……”容珍儿不服气的缓缓垂下了头,站了起来,“女儿昨天也是生气的厉害,今儿娘亲做寿还惹的娘亲不高兴,女儿有错。这是女儿给娘亲做的袜子和绣帕,女儿先回去了。”     她将一只包裹大大咧咧塞进了萧姨娘的怀中,转身疾步走出了暖阁。     “这孩子!”萧姨娘苦笑着展开了包裹看着针脚不是很熟练的绣帕,唇角凝出一丝笑容。     “主子,表少爷来了!”陶妈妈走进来通报。     “子谦?”萧姨娘眼角一动,“快请进来!”     萧姨娘移步到外堂正厅刚刚落座,身着蓝色云纹锦袍的萧子谦缓缓走了进来,捧着一只锦盒行礼道:“侄儿恭祝姑母寿比南山,福寿安康。”     “来便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萧姨娘笑着命人看茶。     萧子谦坐在一边将手中的锦盒打开,竟然是一枚上好和田玉雕刻的水仙花簪子,最奇特的是那簪子上的猫眼儿宝石,是难得的珍品。     萧姨娘心头一喜,随即命人收下。     “子谦难为你有这份孝心,只是太破费了。”     “姑舅表亲骨肉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些东西何足挂齿,”萧子谦看了一眼身边服侍的丫鬟道,“今儿来看望姑母倒是还有一件事情。”     萧姨娘微微挑眉:“哦?水仙,翠竹,你们下去吧!”     萧子谦看到厅内无人压低了声音道:“姑母也知道侄儿不日便要与秦相家的小姐成婚,可是子谦之前与魏家定有婚约,这件事倒是难办得很。”     萧姨娘不动声色笑道:“魏家已是翻了的船,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哪里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侄儿忧心的是当日魏府抄家并没有得到那婚书,婚书在魏家大小姐魏悦的手上。”     “那魏悦不是流放了吗?”     萧子谦顿了顿道:“据说魏悦在流放途中失踪了,”他当然不能将自己派人救下魏悦的事情如实相告。虽然萧姨娘是自己的姑母,可是这样重大的机密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萧姨娘猛地抬眸看着萧子谦:“你的意思是?”     “不瞒姑母,前儿雅珺来表妹的玲珑馆做客倒是遇到了一个女子,竟然同魏悦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丫头好似毁了半张脸。”     “你说的是她?”萧姨娘不禁大吃一惊,随即冷静了下来,缓缓坐正了身子。     萧子谦眼眸一闪,莫非这丫头在容府这般出风头,竟然连一向游刃有余的姑母都这般激烈反应?倒是更生出了几分见她的心思,不禁说道:“侄儿也是胡乱猜测,不知道那丫头。”     “呵!这丫头可是刚进容府只有月余的时间倒也是个红人了!”     “哦?”月余?萧子谦心头一动,恰好就是魏悦失踪的那段儿时间。     “子谦,姑母丑话说在头里,一来这里是容府,二来那丫头如今可是二爷捧在手中的人。让你见一面倒也成,只是你可知分寸?”     萧子谦哪里不知道萧姨娘的意思,容府也不是他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缓缓笑道:“姑母放心,这个子谦自是晓得的。”           第37章 相见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在后厨刚将准备好的贝仁药酒密封进了坛子里,翠福园的翠竹丫头便匆匆走进了东偏房。     “月儿姑娘!萧姨娘请姑娘去一趟翠福园。”     魏悦一愣,刚才自己的那份礼已经托邢大嫂子送过去了,这般叫自己单独过去不知又要干什么?     当下心里提着十二分的小心,随着翠福园里的翠竹丫头走了出去。到了门口不禁一阵诧异,竟然是翠福园的青帷小车等着自己,一般青帷小车都是给主子们坐的,今儿越是如此厚待自己越是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觉得一阵阵凉意不停顺着脚底直升上来。     翠福园的酒宴刚刚结束,翠竹也没有说分明萧姨娘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外堂正厅中,萧姨娘穿着紫色织金绣牡丹花纹的锦衫,额头上的翠玉步摇轻轻晃荡。魏悦忙福了福道:“给萧姨娘请安!祝萧姨娘福寿安康!”     “罢了!免了这些俗礼吧!今儿叫你来呢,倒是有件急事儿。下个月重阳节府里面要办一个赏菊宴。自是少不了月儿姑娘的菊,花酒,从今儿开始你便潜心酿造,自是少不了你的那份儿功劳。”     魏悦不疑有他忙躬身应道:“奴婢这便回去用心酿造。”     “嗯!还有这件事情我自会禀报夫人,二爷那边绝不会有什么微词。”     魏悦脸色一红,二爷曾经霸道宣称,魏悦酿造的所有美酒都要送到他的君子轩里去。并且宣称魏悦只为他的君子轩酿酒,其他的主子不必伺候。萧姨娘这话儿倒是带着刺,魏悦哪里听不出来。     “去吧!早些准备着些,想要什么食材便同邢大嫂子讲分明,派人先买了来,月底下到账上即可。”     “是!”魏悦有些狐疑的缓缓退了出去,这么简单便过关了吗?还是自己想得太多几乎到了杯弓蛇影的境地?看来也仅仅是为了下个月初的重阳节做些准备而已,她的心头缓缓舒了口气,刚走出了抄手游廊身后跟着的翠竹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魏悦左右看去却发现不远处空无一人的花亭站着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的男子,玉冠将乌黑的发束了起来,随着风轻轻鼓荡着,自是带着几分俊逸出尘。     她的身子登时动不了半分,怎么会是他?!巨大的危机感袭来,感觉像是危险的捕兽夹子正在前面张开等着她去自投罗网。     魏悦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可是却停下了脚步。自己难不成糊涂了吗?这要是退回去不就是又回到了萧姨娘的手中,只得硬着头皮走下抄手游廊最后一节台阶垂首擦着花亭的白玉栏杆走过去。     不想萧子谦猛然间挡在她面前,魏悦心头咯噔一下,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其实早在秦雅珺上一次见到自己后,凭着她的心细如发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自己呢?此番萧子谦突然出现在这里,随即想到了前世娘曾经告诉过她萧子谦的姑母在容家做了姨娘,虽然身份低微可是手段却是厉害云云。当时她只将这当做了家长里短的闲聊,没有往深里想。既然自己进了容府,应该早就想到迟早会碰到萧子谦。     “魏悦,”萧子谦早已经认出了她,眼眸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诧异,她竟然将自己的脸毁了。     “萧子谦,别来无恙啊?”魏悦猛地转过身抬起清冷的眸子嘲讽的看着他,既然已经装不下去了,那便直面危险。     萧子谦不禁大吃一惊,这还是之前那个温柔软弱的魏悦吗?明知道自己的官奴身份快要暴露,竟然这般冷静。而且脸上带着一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摄人神情,宛若冷冽冰山上的一朵干净雪莲,令人触目惊心,直逼人心。     他不知道这丫头流放的半年中遇到了什么?竟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悦儿,”萧子谦知道为今之计还是不要先同她撕破脸的好,这丫头素来顺从自己,信赖自己,随即脸上堆满了一层轻浮的笑意,温柔的说道:“悦儿,这半年我却是牵念于你,我也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可是朝廷的事情怎么能说的清楚呢?你要不乖乖同我回去,也不要做这低人一等的下人。我姑母虽然不是正室夫人,可是在容家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不若你……”     “萧子谦,多谢你的这番心意!”魏悦不禁冷笑,都这般境地了他还是这样假惺惺的令人作呕。     萧子谦眉头一蹙:“悦儿,魏家的事情我也很痛心。”     “呵!不必了!”魏悦知道与这个衣冠**说下去也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转身就要离去。     “悦儿,不知道那婚书,”萧子谦看她这般强硬,心头升腾起一抹不舒服的感觉。之前这丫头对自己的温柔款款好似再也不会存在了,竟然有些小小的失落。     “婚书?”魏悦唇角翘起一个弧度,暗道只有这婚书现在还能牵制他,倒是一件防身的利器,怎能轻易拿出来?     “对不起萧公子,魏悦不知道婚书一说。”     “魏悦!”萧子谦不禁有些生气,提高了声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有意思吗?”     魏悦苦笑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冷冷看着他:“萧子谦,以前也许我将你看得太高,高得一定要好好珍重仔细对待。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珍重爱惜。”     她说完后,与萧子谦擦肩而过,却又停了下来转过脸:“萧子谦,我知道你的心思,既想当**还要立贞洁牌坊。既然秦雅珺同你情投意合又何必在乎你以前的那份婚书呢?不过我想说的是,我魏悦可是记得是谁派人将看管魏家流放女眷的官兵打伤,将魏家的戴罪之人救了出来。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魏悦!你什么时候这么恶毒?”萧子谦目瞪口呆,这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魏悦啊!     魏悦淡然一笑继续道:“魏悦对帮过我的那些人自是记得感恩的,张管家腰间佩戴着的萧家腰牌那穗子倒是别致。”     她早就防着萧子谦认出她来,赌了一把。上一世自己随着张管家回建州城,路上无意间听到他说起自己腰牌丢失的事情,吩咐属下们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萧大人。魏悦手中自是没有那腰牌,只是随意诓骗萧子谦而已。看着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慌,魏悦唇角一翘,自己还有赢的机会。           第38章 重阳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九月九,整个建州城的百姓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登高祈福,遍插茱萸,甚是热闹非凡。容府更是盛况空前,太子司马珞云隐山祈福归来竟然顺道来了容家参加容家的万菊宴。看在普通百姓眼中那是极大的热闹,因为不光太子殿下到了容家,而且五殿下和十二殿下也一同前来。但是看在那些朝臣们的眼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太子殿下素来与容家不睦,此番没有去河西集团领头人秦相家里,反而是到了容家。加上五殿下和十二殿下具是容贵妃所生,这其中的微妙自是不言而喻了。     一辆七匹骏马拉着雕绘云龙的华盖车驾缓缓行来,玉石绢纱层层叠叠笼着车座,里面坐着英俊不凡的男子。穿着极为华丽的皇太子礼服,竖直高领,金冠束发,白玉为带,悬云龙佩,蹬着云纹金边朝靴缓缓走下了马车。     身后跟着的司马炎一袭素白锦袍,风度翩然。青发用白丝带束于脑后,随风飘逸。眉目俊朗,温润如玉,很是器宇不凡。     司马炎左手边却是冲过来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年,是十二殿下司马如。他穿着双螭纹络的紫色锦袍,松软的头发用墨玉冠束了起来。眼睛大而有神,转动之间却给人一种顽劣的恶感。皮肤白皙,泼墨似得的眼睫像是正在破解而出的蝴蝶,一闪之间透出无尽的灵气。他向来深得容贵妃的喜欢,自是娇惯得很几乎很少出宫。也不像其他的皇兄们早早在外面建立府邸,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遭自是兴奋异常。     “老虎!快来看!我们到了舅舅家了!”他的声音清脆带着童稚之音,却从身后拽出来一条硕大的獒犬,登时将一干人等吓了一跳。     容承泽跪安后,不禁暗自擦了擦额头间的汗珠。想要命人将十二殿下身边的那条狗牵走,可是十二殿下不允许。这獒犬本不是中原之物,西域朝贡而来的东西。谁知道竟然被十二殿下养出了感情,几乎形影不离。     不得已容承泽只得也将这吓人的狗放进了后院的长春园,长春园绕湖而建,此时种满了各色以供观赏的彩菊。有绿翠,日出海天,血珠红梅等等不胜枚举,容家父子陪在三位皇子身后自是小心万分。     赏完菊花,便开了宴席,魏悦酿造的金菊酒登时引起一片赞扬之声。容善本来想将这丫头唤至众人面前推举一二。只是鉴于之前容夫人对月儿容貌的评价倒也不敢造次。太子殿下可是国之储君出不得半点儿差错,只能等着宴会结束定要在父亲面前给月儿求一份大大的赏赐才好。     宴会期间容家倒也用心,设置了很多弹棋,投壶,藏钩,象戏等花样繁多的节目供皇子们和其他贵族门庭的子弟们娱乐一二。     这些东西对于十二殿下来说早已经在宫中玩腻了的,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若不是太子哥哥的威严在那里摆着。他早就溜出去玩儿了,只是宴会没有结束只能暂且忍耐着。     “听闻容善素来抚琴极好,今天也无分尊卑,不妨弹奏一曲如何?”太子司马珞看向了一边陪着的容善。     容善刚要搭话,突然身边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不好!我要看容祺哥哥舞剑,容祺哥哥这一次大败乌孙想来是大英雄,大豪杰,很威风对不对?”     此话一出顿时场面尴尬了起来,容承泽也不能责怪十二殿下的口无遮拦,这个年龄的小男孩儿多是做英雄梦的季节。难免会崇拜那些战场上一刀能砍下几个脑袋的将军,这倒也能理解,可是这样一来容善岂不尴尬。     太子解围道:“琴剑合二为一岂不甚好?”     容祺冲太子殿下缓缓拜下道:“殿下恕罪!臣的那套剑法刚直硬朗得很。臣的二弟抚得都是一些风花雪月的曲子,自是不配。”     太子司马珞眼神一动,容家两兄弟的争夺这便到了容不得你我的地步了吗?与自己是有利还是不利呢?     容善脸色拉了下来,什么叫风花雪月,容祺这不是侮辱他的琴技吗?意思是他只配给那些舞姬们写曲儿抚琴?虽然自己之前也干过那样的事情,这不近来都一一改过了吗?容祺真是可恶竟然还拿着这个挤兑他,但是也无法。     容祺继续道:“若是殿下想看,臣这便独自舞来,”说吧接过正清递来的龙吟剑,迎着风边歌边舞了起来。歌声是塞外边关将士们经常唱的军哥,手中的龙吟剑却是斩下无数敌首的龙吟剑。     歌声苍凉,舞姿雄壮,一下子将众人带回到了萧杀的战场之中。歌停,剑止,竟然只剩下无尽苍茫的风烈烈而荡。     一时间连容承泽这样多年没有上战场的老将竟然也带着几分感叹,湿了眼角。     “好啊!实在是太好了!!”十二殿下司马如拍手大声叫好,却被太子缓缓扫了一眼而安静了下来。     容善丝毫不在意,心头却是暗自痛恨容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让他下不来台。他缓缓冲太子行礼道:“容善这便献丑了。”     他走到花厅的中央,白皙的手抚上了古琴,心头却无端生出些许暖意。今天的曲子是月儿姑娘托瑞珠之手教给他的,这丫头似乎预料到了今天的宴会自己会遇到些尴尬。人人都以为他还会弹奏那些艳曲小调,哪里知道魏悦早已经将自己曾经琢磨出来的曲子交给了容善。容善帮过她,她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只希望能帮他免遭别人的羞辱。他毕竟是容家的嫡子,应该有一个嫡子的样子。     容善凝神微闭了眸子,只轻拨了一下,泠泠清清,似水流淌,瞬间如碧海潮生,珠倾玉坠。竟然是一曲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悠扬回荡,作此曲的人似乎看透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俨然有大智慧大气魄。一曲终了,意浮山外,韵在天边。饶是容祺这样不懂音律的人也是怔忪良久,场中唯独十二殿下听得蹙起了眉头,这都是些什么啊!他乘人们都沉浸在容善的琴声中偷偷溜下座位带着他的“老虎”闯进了容家的后宅。     “容善的这首曲子实在是写的好极了,”司马珞诧异无比,人人都说容善不学无术,这曲子却是意境高远得很。     容善脸色微微一窘,上一次偷窃了月儿那丫头的国之四维论,今天再要是将这曲子据为己有倒是无耻了。笑道:“这首曲子是一个友人所做,可惜的是容善答应保密,还请太子殿下谅解。”     一边的容祺脸色一怔,竟然又想起了那个毁了半边脸的丫头。这姑娘越来越让他感兴趣了些,他定要想法子弄到自己身边。     他正自胡思乱想之时,没想到容善命人将古琴放到容祺的面前笑道:“素闻大哥文武双全,刚才的剑舞令人感佩,小弟请大哥也抚上一曲助助兴。”     其他的人今天看到容家两兄弟斗得越来越精彩,不禁对容祺的琴音甚是期盼,这样的少年将军应该是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才俊。一定与这抚琴也是不在话下,起哄拍手邀请。     容祺棱角分明的脸前所未有的红了起来,他其实真的是个武夫,琴棋书画一概不会。缓缓站了起来扫视了四周一眼,冲太子司马珞道:“容祺不会抚琴。”           第39章 恶劣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谁能想得到出生自容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从小各种掌教师傅自是很多,没曾想到容祺竟然是个不懂琴棋书画的大老粗。大晋朝虽然边关兵凶战危,可是历来选官都是看重门阀要么便是清流,往往那些士族子弟们都擅长琴棋书画,吟诗弄曲,风雅至极的。整个大晋朝的贵族圈子里都是以这些衡量一个人的才情。如今看来容祺还真的是个只会砍人的粗鄙武夫,四周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隐隐的鄙夷。似乎一下子将高高在上的战神,拉下了人们心中的神坛。     容善暗自得意的看着容祺,缓缓笑道:“大哥,对不起,我以为这几年你在兵营中于这方面会研习一二。”     “太子殿下,臣今天喝多了酒,恐酒后多言失了分寸,还请殿下恕臣不能相陪,”容祺丝毫不理会容善,冲五殿下司马炎福了福,又冲容承泽和容夫人拜了一拜转身离去。     看着他孤傲的背影,容善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不禁冷笑好一个勃然大怒而去。不过一想到让大哥吃了这么大的一个瘪,心情大好起来。     容承泽却是暗暗心惊,按理说自己一直喜欢的是容祺,容善这孩子实在是不像他。不知道是容夫人平日里太过骄纵还是自己看他是嫡子也不忍心逼着他练武。总之沉稳不足,譬如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揭穿了容祺的老底,不光羞辱的是容祺还有整个容家啊!     兄弟两个相争至此,容承泽不禁有些乱了。暗自下定了决心,定要将容家的世子之位早早定下来,才能断了有些人那些不该有的念想。依着目前容善的上进,容夫人尊贵的身份,这世子爷的位置必然属于容善的。只是要想法子消除容祺对容善的隔阂,若是这世子之位一定,容祺没有了想法,兴许会一心一意辅佐二弟了。     除了长春园之外其余各院倒是安静了许多,十二殿下司马如牵着他的“老虎”四处搜寻好玩儿的东西。诺大的容府同皇宫一样也是沉闷得很,下面的小丫头看到他身边牵着的那条狗都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惹他?     司马如简直郁闷得要死,自己好不容于求母后求了好多天,才跟着五哥离开皇宫出来玩儿。本以为容府在皇宫外面应该不错,谁知道也是这样的枯燥乏味。     “嗷呜……”“老虎”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喉咙里发出了警告的低鸣。     司马如向前看去竟然看到一条三寸来长的白色小蛇软软搭在了微微枯黄的叶子上,似乎受了什么伤。     “老虎,这个好玩儿!”司马如在宫中便是一个调皮捣蛋的,竟然大着胆子用木棍将那小蛇挑了起来。许是那蛇也是受了什么伤扭着身子却也挣不脱司马如的戏弄,司马如兴奋的挑着小蛇朝一边的太湖石假山边走去。     却不想刚转过假山便看到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姑娘蹲坐在一块儿稍微平整的太湖石上,手中握着一支茱萸,正百无聊赖的在地上随意轻拂着青石板上的尘土。     司马如不禁呆了呆,这小姑娘薄衫如玉,人淡似影,初雪般的肌肤吹弹可破。无暇玉石样的脸上,一双黑玛瑙般的透亮眼睛甚是灵动可爱。司马如贵为宫中的十二殿下,什么样的漂亮丫头没见过,却从没有看到过这般精灵剔透的小丫头。阳光洒落在她粉嫩的脸蛋上,晕染出一抹柔和的光芒,粉色纱衫的袖口绾了起来,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肌肤下面淡蓝色的纤细血管也能看得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冰雪雕刻出来的一样,真的可以用冰雕玉琢来形容。     司马如只觉得自己的心咚咚跳个不停,这个漂亮的小丫头让他集中了一贯散漫的心思。他不知道心头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既害怕自己的出现会将这个美丽的小人儿吓跑了,又觉得自己好得也宫中尊贵无比的殿下,凭什么对她这般小心翼翼。     司马如心头转了几转越来越烦躁起来,垂首看到了手中的小蛇,顽劣的混账想法顿时升腾起来。而且那个蹲在太湖石边漂亮的没边没沿的小丫头竟然胆敢不转过头看他一眼,想他这样被人一贯捧在手上的殿下哪里能忍受得了这份漠视。     只是司马如实在是冤枉了这个小丫头,这假山边独坐的丫头正是魏雪,今天是重阳节登高敬老,她尽管年纪小但是双亲惨遭不幸,家族巨变,唯一的姐姐虽然近在眼前却不能痛痛快快相见,小小的七巧玲珑心早已经满是哀伤。哪里猜得到不远处的那个尊贵的十二殿下是什么心思呢?     “喂!死丫头!”司马如将小蛇藏在身后,示意“老虎”蹲在一边,且看他英明神武的皇子殿下怎么捉弄一下那个小丫头。     魏雪正自不高兴间突然听到一个极其粗野的声音,抬眸一看竟然是一个穿扮极其尊贵的小男孩儿,自己来容府也算有些时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长久以来的磨难让魏雪也多长了几个心眼儿,怔忪着站了起来。     司马如此番走了过去近距离的看着她的眼睛,更是心神一怔,这双眼睛怎么这么好看就像父皇送给母后的那块儿水晶雕饰。清澈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魏雪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姐姐旁敲侧击告诉过她,自己在容家要处处小心,加上她小小年纪遭逢变故心智自是比一般小孩子更稳重一些,看着面前越来越逼近的男孩子,从他眼眸中早已经敏锐的把握到了一抹危险的前兆。     可是此处极是个僻静的地方,假山内里中空,留着一条算作洞口的缝隙。魏雪紧贴着假山的岩壁,这块儿岩壁偏偏是避风处,凹了进去,只有岩缝可以躲避一下。她缓缓将小手朝后面的岩缝一抓,竟然给她抓下来一把沙土,紧紧攥在手中。     “知道爷是谁吗?”司马如横着粗黑的眉头,俊美还带着几分没长开的稚气的脸故意摆出一抹凶神恶煞的表情。     “我不认识你!”魏雪也是小孩子心性,尊卑等级面对这危机状况早已经抛到了脑后,脆生生的顶了一句。     “好啊!”司马如怒了,这死丫头竟然不知道他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十二殿下,这还了得,必须要教训一二。     “小爷让你长长记性!”司马如故意摆出一副狠辣的架势,抓着藏在身后的小蛇冲着魏雪迎面丢了过去。           第40章 相救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司马如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丫头,很好对付的样子,却是出手这般迅捷。     他手中的小蛇刚丢出去,迎面一把沙子荡进了眼眸中,顿时天昏地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了。生平第一次心头竟然有了恐慌,接着头顶火辣辣的疼,似乎被那丫头抓了一把,发丝也凌乱了。     他――宫中的小霸王十二殿下司马如这便是被一个小丫头打了吗?还没有从极度的震惊中醒悟过来,只觉得脖子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窜了进来,眼睛却流泪不止根本看不到什么。     “老虎!”司马如到底还是小皇子见过世面的,稳了呼吸将脖子里的小蛇丢了出去。心头怒恨交加,情急之下竟然唤来了自己的狗。     魏悦提着食盒走进了绘雨舍,她知道今天主子们都去了前面的长春园里了。万菊宴需要大量人手,从各处院子里临时调走了不少。魏悦因为自己的脸不方便去长春园,留在了后厨,暗道魏雪这个小丫头定然不可能派出去,一定是留在了绘雨舍。     乘着今天绘雨舍的人少,平日里三爷经常派人将魏悦叫过来询问关于酿酒的一些事宜,一来二去也同绘雨舍的丫鬟们混熟了。至从魏悦得了容家嫡子容善的庇护,地位自是高出不少,去了绘雨舍也没有人胆敢当着面给她难看。     她借口给绘雨舍交好的大丫鬟菊香送重阳糕,借机看看妹妹雪儿,这毕竟是家道衰落后的第一个重阳节。她们姐妹两个难免会想起自己的父母双亲来。     谁知与雪儿一起的冰儿说雪儿去了池塘边的柳林中,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魏悦听后忙放下手中的重阳糕沿着抄手游廊过了半月门便远远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叫声还有夹杂着犬吠声。当下整个人懵了,猛地向前冲去恰好看到了那硕大的獒犬扑向了惊恐之极的魏雪,一边儿还站着一个狼狈不堪的少年。     “雪儿!!”魏悦几乎忘记了呼吸,下意识地捡起了一块儿较小的太湖石猛地砸向了那皮毛黑油油的獒犬。     獒犬本来性子凶残,魏悦又是豁出了命去,竟然将它砸疼了不禁狂性大发。疯狂的扑过来,魏悦眼眸中竟然布满血丝,再也顾不得惊吓忙将魏雪护在自己的身后,抬起胳膊挡开。     刺啦一声!魏悦整个纤弱的手臂被狠狠抓了一把,登时血肉模糊。巨大的疼痛还没有缓过劲儿来,獒犬的血盆大口兜头张开来。     “老虎!停下来!!老虎!”司马如终于慌了,倒是没想到这畜生真的敢将人咬到这种程度。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这一连串的事情具是发生在须臾之间,令人猝不及防。     却不想一道白色身影猛地跃了过来,只听得利剑刺进肉里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獒犬大声地哀嚎。紧接着一阵骨头裂开的声音传来,浓重的血腥味道令人几乎作呕。     司马如同魏悦具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像山一样矗立在面前的司马炎,手中挂着梅花穗子的清泉剑再也不是装饰门庭的显示身份的物件儿。而是真正的利器,再看向地上早已经倒下来的獒犬,竟然是被一剑刺穿了脖子。獒犬的七窍流血,应该是司马炎随手又在天灵盖处补了一掌。也只这一掌便将獒犬坚硬的头骨震碎,那份内力也是令人瞠目结舌。     “五……五哥……”司马如到底还是个孩子,看着眼前的血腥场景终究还是吓的直打哆嗦。     魏悦此番也顾不得同司马炎寒暄什么,转身将已经吓得不会哭的魏雪紧紧抱在了怀中。     司马如狠狠瞪了魏雪一眼,都是这个死丫头惹的祸。若是她安安静静的像宫里面的那些宫女一样让自己欺负个够不也没事了吗?此番实在是丢人得很,非但没占到便宜还被这丫头用沙子迷了眼,简直是丢死人了,还被五哥看到。     “雪儿!雪儿!”魏悦满是血迹的手臂忍着剧痛抚上了魏雪冰凉的额头,拼命的摇晃着,不多时魏雪才缓过了劲儿。魏悦稍稍放心了些,一边站着的司马炎看着魏悦竟然如此不顾及自己的生命护着这个小丫头不禁微感诧异,此番看到这丫头也没事了缓缓吐了口气。     幸亏还赶得及时,自己的十二弟司马如向来是个顽劣的,刚才看到他在宴会上消失,不得不亲自来找一趟。自己答应了母后要顾及着他的安危,倒是不能不上心。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魏悦,情急之下失手杀死了十二弟的宠物,这个自是需要费一番功夫搪塞过去的。     “五殿下?十二殿下!”宫中专门伺候十二殿下的嬷嬷们也发现了这调皮的皇子不见了,忙跟着五殿下过来找,还是慢了半拍。     不想此番看到刚才还光洁明艳的十二殿下,容贵妃最宝贝的心头肉竟然衣衫不整,脸色苍白,额头间还沾着一些血迹,脸色难看至极。地上躺着的便是已经挺了尸的獒犬,她们登时冲了过去将十二殿下团团围住,大呼小叫起来。     这一下子不要紧,整个容府下好似开了锅的沸水,翻腾着。皇子在容府受伤这还了得?连容承泽都吓坏了,这是怎么说的,好好儿的十二殿下怎么溜到了绘雨舍?     萧姨娘扫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魏悦,缓缓退后了几步隐在了人群中,这事儿算是闹大了去。     “雪儿?”容永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魏雪从魏悦的怀中抢了过来,神色前所未有的紧张,忙抱着她离开了。     容承泽脸色一黑,这个混账小子没看到殿下也受伤了吗?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如此在乎一个小丫头,连君臣礼数也不顾及了。     容善看着月儿血肉模糊的胳膊,不禁心头一阵抽痛,可是他也不是那种糊涂到底的人。母亲本来就不喜欢月儿,说她会冲撞了主子爷们,这番场景恰好印证了这句话。自己若是再上前替她求情,说不定母亲一怒之下会将她真的狠狠责罚。     “快将十二殿下送到轩阁里医治!”容承泽忙命人抬来一顶软轿载着十二殿下退了下去。     气氛紧张至极,太子司马珞微微挑眉,眼眸中却是冰冷似霜,看着容承泽缓缓道:“侯爷,你这容府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第41章 承担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皇子在容府中受了伤,而且死了爱犬,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定会令皇上震怒,容贵妃也保不了容家。     太子殿下素来与容家政见不合,此番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对容家打压一二,这样才能让支持他的河西贵族集团上位。容家始终是容贵妃的娘家人,若是容家强大了,宫中本来就权势熏天的容贵妃定然会冲击母后的地位。到时候自己的太子位可就不稳了,这样的机会哪里找去,今儿倒是应该感谢容贵妃允许她那个混世魔王般的宝贝儿子来这容府捣乱。     容承泽刚刚被封为太子少师,却不想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变乱实在是令人措手不及。     容夫人突然冷冷瞪着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却依然哆嗦个不停的魏悦,提高了声调呵斥道:”大胆奴婢,还不从实招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进府月余却屡次生出事端,定然是灾星入库不狠狠惩处你倒是容府太仁慈了些!”     容承泽顿时明白过来了,容夫人之所以这样将矛头对着这个叫月儿的丫头,定是想要尽快找一个替罪羊,躲过目前的难关。     “太子殿下,这丫头也是进府不长时间,素来是个能惹是生非的,若是她冲撞了十二殿下,老夫定严厉惩处之。”     容善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月儿的心性他是了解的,绝不是那种惹事的人,她想低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招惹十二殿下?     一时间心急如焚,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直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的容祺突然缓缓走到了太子身边躬身道:“皇兄!这事儿都是我的过错。”     他如此一说倒是令容承泽等人诧异万分,五殿下素来不参与这朝政事宜,一贯的明哲保身。虽然是容贵妃所出却是与这朝政素来寡淡得很,枉费了容贵妃替他营谋的那份心思。     虽然这样的五皇弟令太子殿下放心了不少,可是太子也是阅人无数这位五皇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能在大晋朝众多皇子的争夺中独善其身也算难得。越是深藏不露,越是令太子殿下心存疑虑得很。     五殿下向来薄凉,从来不会惹事上身,如今倒是有维护那丫头的嫌疑。太子殿下微微侧过了脸,看向了已经跪在地上的魏悦。却看不清她的容貌,只看到了洁白颈项上凌乱的发丝微微颤抖,显示出她此时的惊慌失措。     司马炎继续道:“我找到了十二弟后,恰好看到这边池塘的风景甚好。因为素来与容三爷交好所以知道这里的路径,便带着十二殿下来了。不想偶遇到了容家绘雨舍中正在分享重阳糕的一对儿丫鬟。许是那重阳糕的香味或许对那獒犬有影响,登时狂性大发,便朝那对儿姐妹扑过去。虽然是十二弟的宠物但是毕竟人命关天,我不得不当机立断杀死了獒犬,也吓坏了十二弟和那两个丫头。”     司马炎将一切前因后果,承担的责任种种一切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皇太子实在找不到容家半分的不对。而且五殿下同十二殿下本来就是一母所生,即便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过错终究容贵妃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总不能因为一个儿子狠狠责罚另一个亲生的儿子吧?     容承泽等容府的人具是缓了口气,好险!好险!     太子殿下看着司马炎深邃的眼眸,不禁唇角微微一翘,此番这个机会算是不能把握了,不过五弟越来越有意思了。     “也罢!十二弟却是淘气了些,本宫平日里忙得很,还劳烦五弟多多教导他一番。今天时辰也晚了,回宫吧!想必母后还在等着我们呢!”     “是!”司马炎转身扫了一眼魏悦,几步走了过去将她轻轻扶了起来,“手臂上的伤口定要好好处理,今儿姑娘受惊吓了,早些歇着吧!”     一石头又激起千层浪,这绝不是一个宫中的殿下应该对一个臣子府中婢女所说的话,分明这几句是说给容府中的人听着。今儿五殿下宁可自己将这一切背负起来,就是同他们讲分明了要护这丫头周全。所以他们走后,容府中谁要是对魏悦不利可需要掂量一番了。     容善俊逸的脸渐渐冷了下来,虽然看着五殿下能在这最要紧处帮了一忙,可是心头怎么觉得不是滋味呢?     魏悦刚才抬起手臂挡了一下,受的伤也是很重。身子哆嗦倒不是因为害怕被治罪,她死过一次的人了,早已经看透了生死。只是后怕,仔细想想今儿这出子戏分明是针对雪儿的。     若是十二殿下不小心误闯了绘雨舍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在这临近深秋之季怎么会出现那样随意蹿到地面上的小蛇呢?又偏偏放在了魏雪所在的地方,明明知道十二殿下是个混世魔王却将他引到此处实在是用心险恶至极。     究竟是谁下的手?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萧子谦揭穿,萧姨娘知不知道呢?显然有人知道了雪儿与自己的亲密关系,利用小蛇引来十二殿下,利用十二殿下伤害雪儿,又利用雪儿对付自己。     贪嗔邪念毕生,这绘雨舍中藏着令人惧怕的东西,那便是贪嗔和嫉妒。她太过势单力薄了,必须要找一个靠山。可是……她感激的冲司马炎拜了下去,这靠山决不可与宫廷有半分的牵连。     “老夫恭送太子殿下,五殿下,”容承泽恭敬的说道,“十二殿下先行疗伤,等过后老夫亲自进宫向贵妃娘娘领罪。”     司马炎缓缓笑道:“十二弟虽然爱玩儿闹一些,但是身体却是极强壮的,小伤而已,没必要再劳师动众,惊动宫里头。”     这话正中容承泽下怀,正好将这烫手的山芋抛给五殿下去处理,这应该是最好的法子了。     不多时,十二殿下司马如换了一袭干净的衣衫,在众多嬷嬷胆战心惊的环绕之下离开了容府。     他刚上了马车便看到了五哥也在,心头好不别扭,毕竟自己的“老虎”是他所杀。     “司马如一会儿回去见到母妃你准备怎么说?”司马炎但凡对五弟很生气都会直呼姓名。     “那个贱丫头,都是她的错!我不会放过她的!”     “哪个丫头?”司马炎脸色严肃了起来。     “就是那个小小的,长的像一团雪球的小小丫头!我一定会等着她的!”司马如咬牙切齿的模样令司马炎头痛的紧。     “我怕你是没那个机会欺负人家雪儿姑娘了,因为我不会再带你出宫的。”     “五哥,我会说我的伤是那个满脸疤痕的女人所伤,”司马如紧紧盯视着的自己的五哥,像一个大人一样谈判。     司马炎倒是没料到他这一招,掐了掐眉心:“好吧!如果我以后还带你出来,一会儿你会怎样说。”     司马如脸上挤出一抹童真的笑容,却看着令人生寒:“我会说‘老虎’突然狂性大发要咬我,我的五哥惊怒之下将那獒犬杀掉,救了十二弟我一条性命。反正在宫中,獒犬咬人不是一回两回了。”     司马炎陡然转身看着他的这个弟弟,这家伙如今才是十一岁啊!怎么已经有了这般的心机呢?这个借口比自己刚才那个好多了,简单,直接,明了,切中要害。     “五哥?”司马如也转过脸看着他。     “说!”     “你说那小小丫头叫雪儿?”           第42章 秘辛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入夜,魏悦仰躺在榻上,胳膊被獒犬抓伤的地方虽然已经包扎好了,可还是丝丝缕缕痛得厉害。魏雪惊恐万状的小脸,不停的在自己的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想,令人心神难安。她决定等夜色再深几分,偷偷溜到绘雨舍看看雪儿的情形。     她小心翼翼的装睡避过了瘸丫的唠叨,不想门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依稀是瑞珠的声音。     “月儿怎样了?”     “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哦,陈姐姐借一步说话。”     “啊?!”屋外传来瘸丫惊诧莫名的喊声,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你们在外面守着,我进屋看看,”容善沉闷的声音袭来,魏悦心头一顿。容善虽然不羁可还没到了深夜探访一个后厨婢女的地步。瘸丫已经说自己睡下了,他难不成还要进来?尴尬之余不得不闭着眼眸,无奈的装睡到底。     容善今天差一点儿被月儿这个丫头吓死了去,好不容易挨到父亲教训完,自己瞅了一个机会溜到了后厨。     推开门看到简陋的屋子里东侧墙角边放着一张木床。他忙疾步走了过去,却又想起什么来轻手轻脚站在了床边凝视着睡梦中的魏悦。     苍白的脸,淡无血色的唇,脆弱的令人心疼。容善叹了口气缓缓坐了下来,将一只精致的琉璃瓶子从怀中摸了出来,小心翼翼放在了她的枕侧。此番借着窗外的明亮月光,呆呆看着她放在锦被外面纤弱的手,微微松开了的领口露出了洁白的颈项,锁骨很是精致,皮肤也是细白无双。     容善的目光灼热起来,缓缓抬起了手想要抚上她右半边满是伤疤的脸,却又顿在了半空,缓缓垂落。     “傻丫头!你究竟是谁?从哪里来?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魏悦心头跳得厉害,却是不敢丝毫的回应,那样岂不是徒增尴尬。她真的发现谎言是这个世界上最累人的事情,编造了一个谎言,说不定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言去弥补去印证。     容善默默坐了一会儿,随即站起来缓缓离开。魏悦听到木门关上的声音,明亮的眼眸猛地睁开,耐着性子等到了万籁俱静。     她缓缓起身勉强穿好了外衫,外间的瘸丫已经睡熟了,她凝神屏息借着月色走出后厨的院落。从后厨到绘雨舍的路径已经是非常熟悉了,她哪怕闭着眼眸也能找到那个所在。     魏悦不敢循着青石甬道直接走过去,害怕遇到打更的更夫或者是巡逻的护卫。她知道从前废弃园子里梅林的侧面有一条比较僻静的小道可以直达绘雨舍的后门,今天的事情已经让她生出了十二万分的恐惧。自己一直当宝贝珍藏的妹妹竟然成了别人手中玩弄阴谋的棋子,她心急如焚只想确定她现如今是否安好。     她匆匆忙忙走到了废弃园子的那一处梅林边,四周的枯草落叶已经积了很厚的一层,踩在上面倒是松软无声。     刚要经过梅林猛地听到前面传来细微的说话声,甚至还有压抑着的喘息声。魏悦心头顿时一惊,可是刚想折返回去却是又不甘心。她小心翼翼拨开眼前遮挡视线的梅枝,登时浑身的血液凝固了一般,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东西。     一株梅树边此时正站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魏悦正对上的好似一个男子的背影。皎洁的月色下那人身着暗紫色锦袍,宽肩窄腰,身形高大,将怀中的女子紧紧抱着。缱绻吻着似乎忘情至极,他怀中的女子半边云鬓微落,微微扬起了头。     她珠环玉佩,发髻微散,精致白皙的眉眼缓缓移到了魏悦的眼眸中。魏悦猛地捂住了唇,她从来没有想过一向雍容华贵的容夫人竟然会有这般的风情万种。     一瞬间的大脑空白突然被内心的那抹警觉所代替,这样惊天骇地的容府秘辛该死的被她撞见了。转瞬间便是一种强烈的逃命感袭来,幸亏这两人情浓之时倒也没有察觉四周的异样。     魏悦缓缓屏着呼吸,一步一步退了回去,转到了园子门口的时候。浑身的衣衫早已经湿透了,悄悄溜进了后厨的院子才跌跌撞撞的靠在桂树的树干边,拼命的大口喘着气。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明白,刚才只要被那两人发现了踪迹,自己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杀人灭口便是自己最终的下场,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脏缓缓平静了下来,喉咙里只剩下了干巴巴的疼痛。     事已至此决不可再冒险了,心头勉强相信那个容三爷一定会将妹妹安顿好的。她将额头间的汗水擦干净了,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刚褪下了外面的衣衫,入手却是一片粘滑,淡淡的血腥味袭来,顿时慌乱起来。     糟糕!魏悦情急之下只顾着逃命,胳膊上包扎好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裂开了,不断地渗出血来。     魏悦闭上了眸子,拼命的回忆自己一路走过的地方,可是因为实在太过紧张了,竟然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这条受伤的胳膊究竟有没有碰触到哪里?     不行,明早一定要将那些血迹清除了,但愿容夫人没有发现是自己偷窥了她的秘密。她将被血洇湿了的衣衫脱下来塞进了床下,随即拿起了容善留下了的疗伤药。缓缓将药涂抹在了伤口上,入骨的清凉舒服极了,火辣辣的痛疼渐渐平息了下来。     可是魏悦却怎么也睡不着,仰靠在迎枕上,看着明晃晃的月色,回味起刚才的凶险万分。更大的恐惧不禁袭来,容夫人是容善的娘亲,虽然待她苛刻,但是因为容善的缘故魏悦倒是对她存着几分敬畏的。只是没想到平日里那样高高在上,身份尊贵无比的女子竟然也会……她不敢想下去了。     迷迷糊糊之间已经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瘸丫帮她上好药给她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她的伤口好了许多。     “呵!还是二爷的药管用的紧!”     “嘘!”魏悦忙冲她使眼色。     “哦,这个你姐姐自是清楚的,二爷那样的身份定是不能来咱们这个地方的,”瘸丫忙压低了声音。     “陈姐姐,昨儿身上的衣裳也被抓破了,求姐姐出府帮小妹再买一套新的来,”魏悦拿出了几只小银锞子,如今自己酿酒酿的好,主子们的打赏也少不了。     瘸丫应了一声,笑嘻嘻地出去采办去了。魏悦忙下了床,扶着受伤的胳膊,刚迈出后厨的院门却发现门后边的柱子旁明显有一处被人擦洗过的痕迹。只是那人擦洗的时候定然很是慌张,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没有完全擦干净。     魏悦只觉得呼吸一紧,忙又走到了那株桂树前,自己昨夜记得分明受伤的手臂可是碰触过桂树的树皮,定会留下血迹。可是如今看过去,那层树皮分明被尖锐的刀剑剥下一层去。     她浑身无力的靠在树干上,不远处突然走来一个小丫头,是翠福园的绿竹,冲她福了福笑道:“月儿姑娘一大早让人好找,我家主子请月儿姑娘过去一趟。”           第43章 提点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翠福园正堂步步高升的紫檀木长榻边紫金色帐幔垂落,多宝阁的珐琅嵌玉香炉袅袅燃着安神香,五百罗汉的青玉插屏名贵不可方物。魏悦躬身而立,微微垂着头,脸色恢复到了之前的安宁镇静。     “坐吧!”身着繁复织金团花外衫的萧姨娘看着她淡淡笑道。     魏悦心头一顿:“奴婢不敢!”     萧姨娘丹凤眼微微一挑,脸上挂着笑从榻上站了起来款款走了过来,将魏悦的手轻轻拉住。魏悦的脊背阵阵生寒,萧姨娘的手滑腻却冰冷,宛若被毒蛇缠绕着,恐惧攀沿而上。     “月儿姑娘客气什么,如今你也不比往日,二爷看顾你,五殿下也护着你,你又是个争气的,酿酒酿的好人又乖巧,哪个见了不欢喜?罢了!我已经禀明夫人将你留在我的翠福园当差,月例银子吃穿用度一概同芳菲她们几个大丫头同例。一会儿也别回去了,你那点东西让一个小丫头去后厨取了来便罢!”     “主子!”魏悦心下一惊,这是怎么说的?容府中若是做到主子身边的大丫头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是主子们的心腹便是从娘家带来的贴心人儿。自己刚进容府才月余,这样的提点实在是令她不知所措。她刚要说什么,萧姨娘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同一边的翠竹道:“送月儿姑娘去倒厦的屋子里,请医官过来瞧瞧她胳膊上的伤。”     “萧姨娘奴婢何德何能,”魏悦只觉得重重危险正在逼近,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且还是素来心思狠辣八面玲珑的萧姨娘。     “月儿姑娘不必再说了,从明儿开始便在我这里当值,”萧姨娘虽然脸上带笑,可是声音中却是带着几分凌厉。     魏悦只得闭了唇,像是一个囚徒一样跟在翠竹的身后向后面的倒厦走去。     翠竹对她倒也恭敬,从旁带着她到了东侧耳房,虽然是一个下人住的地方却也是讲究的很。整套的黄杨木用具,窗明几净,临窗的案几上还摆着青瓷花瓶几支斜插的腊梅香气馥郁。     “以后月儿姑娘就住在这边,同芳菲姐姐住一个屋子,”翠竹随即又捧来一套衣衫帮魏悦将她身上那套粗使丫头的衣服换了下来,玫瑰红的褙子配上鹅黄色的裙子,魏悦整个人端庄中就有了一丝明艳。     “这个姐姐也戴上吧!”翠竹将一只雕刻着金鸟的腰牌给她戴在了腰间的丝绦上,“这个是去库里提东西的时候用的。”     魏悦心头越来越不安,若是要设计陷害自己,犯不着这般看顾提点。竟然连这调配翠福园日用之物的腰牌也给了她。     “月儿姐姐先熟悉熟悉这里,若是需要添加什么尽管吩咐,”翠竹完全当她是大丫头般敬重。福了福起身离开,魏悦茫然的坐在了榻上,看着榻上的两套整洁的被褥,自己的那套则是一簇儿暂新的。     怎么会这样?昨夜容夫人究竟有没有发现自己,那些被自己无意间沾染的血迹究竟是谁清除的?萧姨娘的这一番举动是因为宫中五殿下昨天相护还是另一个不可知的阴谋,一切的一切都让魏悦顿时心乱如麻起来。     这容府决计不能待了!必须要想个法子离开这里,现如今自己进了翠福园说是大丫头还不是生活在萧姨娘的眼皮子底下,少不得被加强了看管倒是失去了后厨那里的自由。若是再想着去绘雨舍,将雪儿带出来更是难上加难了。     她向来是个缜密的,只是天意弄人,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缘却还设置了这么多的难关。不禁暗自叹道原来这老天爷也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做好事是要收利息的。     另一侧的东暖阁中,芳菲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布包在萧姨娘面前打开来。     “主子,都在这里了,”芳菲抬手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翻找了出来。     萧姨娘一大早便将魏悦猝然调到自己身边,目的就是要搜一搜这丫头的东西。既然她的侄儿萧子谦发现了这丫头形迹可疑,那便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仙。只是洗得发白的布包里除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衫,一些破布头儿针线,还有二十多个小银锞子之外几乎什么也没有。     “主子,”翠竹捧着刚刚魏悦换下来的衣衫也走了进来,“回禀主子,什么也没找到。”     萧姨娘的脸色暗了下来,不知道是这丫头谨慎还是她们太笨,怎么一点儿重要的线索都查不到?芳菲此时提起了魏悦的布包抖了抖,倒是掉出来两只珐琅彩盒子,还有一个精致的瓶子。     “主子,您看这个!”     萧姨娘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冷笑道:“这些可都是宫里面的东西。”     “宫里面的?”芳菲缓缓凝眉道,“想必是二爷送的吧!”     “罢了,芳菲你一会儿将东西送给她,这几日给我看着她,那丫头谨慎异常,小毛病也不一定能找得出来。你只要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有什么异常且来回禀与我。”     “是!”芳菲刚要转身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边的翠竹忙将她扶住了。     “这是怎的了?”萧姨娘虽然将芳菲当做她争宠的工具可是芳菲跟了她倒也有些时日了,眼眸中还是留露出一抹关切来。     “主子,不碍事的,奴婢这便将东西给那丫头送过去!”     “嗯!”     她刚退出了暖阁迎头却差点儿撞上了陶妈妈,陶妈妈是萧姨娘从娘家带过来的人,脸上总是挂着精明。这番却是带着些慌张问道:“主子在不在屋里?”     “陶妈妈?在呢!”     “哎!这可怎么好?”她喃喃着疾步走了进去。     “怎么了这是?”萧姨娘缓缓坐回到了软榻上。     “回禀主子,二爷来了,说是要同主子要人!”     “呵!”萧姨娘唇角一扯,冷冷笑道,“二爷糊涂了吗?跑我这里要什么人?去!回禀他就说我今儿身子不舒服歇着了。”     “姨娘不舒服的话,善儿这便请宫中的太医来给姨娘看看可好?”容善挑开帘子修长的身影已经走了进来,冲萧姨娘躬身行礼眼眸中却带着愤怒。           第44章 羞愤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萧姨娘似乎早已经预料到容善会来找她要人,淡然笑道:“容二爷越来越孝顺了,只是我可当不起,”她神情竟然不同往常般的冷冽起来,许是上一次容善顶撞她这仇她还记恨着,只是碍于容夫人的面子不好反击。今儿没想到容善竟然为了一个小丫头闯了进来,实在是够嚣张。     容善本来紧张魏悦的伤势,今早派瑞珠去后厨送一些补品却不想魏悦被萧姨娘派人带走了。虽然他一向不管后宅的事情,可是萧姨娘是什么样的人,他容善最为清楚。加之之前魏悦在萧姨娘这里吃的那些亏,令容善不能不防。     “姨娘误会善儿了!”容善平稳了内心的急躁,压着火气道,“上一次母亲已经说过月儿专门酿造药酒,善儿担心她若是忙了其他的事情,岂不是将这正事儿丢掉不成?”     “二爷这个大可放心,”萧姨娘暗自冷笑,这一次可真的要收拾你那个心尖子上的,“即便是来了我这翠福园,月儿姑娘照样儿可以酿酒给侯爷喝,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儿。况且,”她话锋一转缓缓道,“这事儿还是夫人吩咐下来的,二爷若是实在想不通透,不妨去夫人那里问问去。”     明显的逐客令,态度强硬到令容善也有些惊诧。莫非真的是母亲安排的,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既如此,善儿告辞!”容善甩袖离去,裹挟着压也压不住的愤怒。     “主子,您看这事儿?”陶妈妈替萧姨娘担心,毕竟是容家的嫡子,这样丝毫不留情面似乎不妥。     萧姨娘冷冷笑道:“人人都说容府的二爷虽然是嫡子却是风头压不过一个庶子去,哼!果然是个没出息的!若不是……”她缓缓收敛了怒意,捂着额头,坐回到了榻上,“陶妈妈去看看芳菲是怎么回事儿?最近瞧着她脸色不对。”     陶妈妈忙躬身应了一声疾步走了出去,芳菲虽然得了侯爷的雨露恩泽,可是萧姨娘早已经命陶妈妈给她的饭菜茶点里下了药。饶是侯爷再怎么喜欢她,她也别想生出个一男半女来。借着她留住侯爷的心是真的,难不成还真能让一个下人得势踩到自己的头上去?     容善从萧姨娘的东暖阁刚一出来便遇到了换好衣衫同芳菲站在一处的魏悦,猛地停下了脚步。     魏悦也没想到容善竟然怒气冲冲的闯进了翠福园,迎面撞了上来不得不随着芳菲躬身行礼。却不想容善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将魏悦的肩头抓住,原本温润的眼眸里却满是捉急:“月儿你且等着我,我这便将你要到我的君子轩来。”     “二爷!”魏悦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还以为容善为了什么事情闯到这里,竟然是同自己有关。她没想到他竟然莽撞到这个地步,不禁着急起来,可是身边站着芳菲又不好说什么。     “你什么也不要说,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护你周全!”容善心气极高,素来没有什么事情达不成心愿。没曾想接连在这丫头这里碰钉子,不管怎样先将月儿要到自己的身边再说。     芳菲看着容善急匆匆的背影,突然心头一动,转过身看着魏悦,不知为何竟然心底生出几分羡慕来。二爷虽然是主子,也不可能给月儿这丫头什么名分,但是这份情看起来倒像是真的。     “月儿妹妹好福气,”芳菲微微一笑。     魏悦忙垂下头去,却是没有半分喜悦存在。自己本来好好的计划被这一个接着一个的莫名其妙破坏了一个干净,实在是无言以对。     那边容善匆匆忙忙去了澄锦堂,门口的嫣红忙迎了出来:“二爷!”     “滚开!”容善心浮气躁,一把推开了门口的小丫头,径直闯了进去。     其他服侍的丫鬟倒是慌了,早有机灵一点儿的忙进去通报。内堂榻上姜黄色的细葛纱帐子里,身着宝蓝色锦衫的容夫人歪歪靠在迎枕上,似乎有什么心事。壁脚的香炉里安神香的味道轻飘飘袭来,大丫头习秋从旁伺候,看到容善闯进来不禁一惊,忙躬身行礼。     “母亲!”容善在容夫人面前倒也不敢太过造次,远远在门口停了下来,躬身行礼道:“母亲安好!”     纱帐中的人好似睡着了一般,动也不动。     容善踯躅着,还是说了出来:“母亲也知道孩儿对月儿那丫头的心事,孩儿只求母亲成全。”     “习秋退下!”     “是,夫人!”习秋率众缓缓退了出去。     “母亲,病了吗?”容善看到容夫人将纱帐的帘子掀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很,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容善倒也是猜对了一半儿,容夫人昨夜的事情竟然被那个叫月儿的丫头撞见。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自己不光要身败名裂,儿子的未来兴许也不保。若是儿子不能占据容家嫡子的位置,自己虽然出身高贵可是下场一定会很惨。     “你还知道我病了?我以为你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丧门星!眼里哪还有别人?”     容善脸色一沉:“母亲,孩儿喜欢她,还请母亲成全!”     “闭嘴!我是绝不会让这种女人走进你的君子轩半步!”     “母亲,为什么?”容善一听急了,不禁向前走了两步,“月儿虽然破了相,可是才高八斗,善良温顺,怎么就入不了母亲的眼了呢?”     容夫人一怔,不禁想起了自己连儿子也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却被月儿那个丫头撞破若是给她有机会在容善面前咬耳根子,自己这个做娘亲的脸往哪里放?     她下了榻,几步走到容善面前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怒斥道:“你知道为什么你比不过容祺吗?”     容善向来被人疼爱惯了的,尤其是娘亲几乎连重一点儿的话都没有对他说过,不曾想今天竟然打了他。一时间看到娘亲自己也是又惊又痛,不禁心头愧疚难当,缓缓跪了下来。     “母亲息怒!孩儿……孩儿错了。”     容夫人气的脸色更加苍白,缓缓吐出口气,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这个自己在容府中唯一的希望和依靠,心头酸楚异常。当年自己嫁入容府实在是迫不得已,不得不抛弃了心上人。与容承泽也仅仅是以礼相待,举案齐眉,可是哪里有半分真情在里面。好比容易熬过了岁月,看着儿子长大,可是那个他却回来了。     如今既觉得羞愧,觉得对不住儿子,又是痛恨万分,也不知道该恨着谁,该恨些什么。将全部的怒气转移到了月儿那个丫头身上,恰如最见不得光的东西,却被人无端捅破了窗户纸,让她该如何自处?     容善哪里明白娘亲的这些心思,还以为娘亲一直在纠结于月儿的破相一说,只是这样的玄妙之说怎么能算得了数?水榭相遇,知心相识,赠与琴曲,月儿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主仆更多的是知己。           第45章 犯错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自己的儿子容夫人最是清楚得很,容善心高气傲算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执拗,只要认定了的人和物,是决计不会放手的。此番月儿那个丫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的儿子死心塌地,但是她既然自己走到了这一步就必须得死。     当然这一定要瞒过自己的儿子,随即放缓了语气道:“如今容祺可是人气大涨,你父亲是武将,自是喜欢他多一些。但是毕竟嫡庶有别,容家未来的世子之位不可能由一个舞姬的儿子获得。你倒是也争气些,那篇策论你父亲看了好几个晚上,赞不绝口。”     容善脸色微窘,母亲不知道这篇令父亲改变了对自己看法的策论恰好是她口口生生称为灾星的女子所做。只是容善实在抹不下脸将真相说出来,也只得忍着性子听容夫人教导。     “既然你父亲对你有了改观,那便要抓住这个机会,等过些时日为娘带你去拜见外祖父,想来只要你外祖父施压,定会让你父亲尽早立你为世子。到那个时候,何愁一个小丫头,你要什么容家岂有不满足你的道理?”     “母亲,可是这和月儿有什么关系啊?她那么聪明,若是遣到了君子轩,定能助我一臂之力啊!”     “你这孩子,这就是你与容祺不同的地方。容祺不管怎样,最起码守得住分寸,有股子沉稳的定力。你呢?遇到事情后便是怎么也压不住,非要闹得府里头众人皆知白白让人家看笑话。”     容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容善忍下了心头的怒火缓缓道:“那丫头是个不祥之人,虽然说你不嫌弃她,可是府里面其他的人怎么想?刚刚来了一个月多点儿的时光,你就因为她将后厨的管事婆子打伤后撵出府去。这一次又是十二殿下,若不是五殿下出面将一切事由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容家指不定要背着什么罪责。为娘看着你是真的喜欢她,可是你父亲呢?难不成因为一个小丫头,非要惹得你父亲震怒,将她撵出府去,你也讨不到好,这样你便甘心了?”     容善心乱如麻,觉得娘亲说的也对,可是有哪些地方又让他恐慌,迷茫,他也说不清楚。     容夫人看他似乎有些动摇忙劝道:“为娘知道萧姨娘之前对那丫头严厉苛责了些,那不是不知道你同这丫头的关系吗?现如今萧姨娘知道了你们的关系非同寻常,自是高看她的。你以为谁都能在翠福园做一个大丫头?她那样的相貌更是不可能了。萧姨娘一下子将她升了翠福园的掌事丫头,自是百般照顾着她的。况且那丫头虽然不是有意而为之,但毕竟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哪一样不是同她有关?在你顺顺当当成为世子爷之前,还是让她去翠福园当差,以后她终究是要去你那里当差的,先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容夫人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容善纵然万般的不愿意也没法反驳,只是抬了头恳切地看着容夫人:“母亲,那你一定要答应孩儿,等孩儿成了世子爷后,定要将月儿还给孩儿。”     容夫人呆了呆,这叫什么话?越听越觉得像是小孩子一样幼稚可笑,心头又是一阵气闷。只怪自己那个时候太溺爱他了,才会让这孩子养成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荒唐性子。     “那是自然,”容夫人暗自咬牙一字一顿,没有办法,容善太过粘人只得将他先行骗过再说。     容夫人看着容善纠结的神情,命大丫鬟习秋将那宫中赏赐下来的乌孙甜瓜捧了进来。并命容善不必再跪着了,他跪着倒是自己心疼得很。容善心头装着事情也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一块儿便起身告辞。     “习秋,”容夫人没想到月儿区区一个小丫头竟然在儿子的心目中占据这样重要的地位,心头的杀意更甚,“请萧姨娘过来一趟!”     不到半个时辰,萧姨娘的青帷马车停在了澄锦堂的门口,一袭碧色纱衫的萧姨娘少有这样清丽的打扮。     陶妈妈跟着萧姨娘走进了内堂,容夫人将一众下人撵了出去,陶妈妈守在了门口。轩阁中只剩下了容夫人和萧姨娘。     “姐姐!善儿也是一时心急,千万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萧姨娘拿起了一边的安神茶亲自奉了过去。     容夫人摇了摇头,整个人仿佛瘫了一般,斜靠在迎枕上好半天才道:“丽清,我们相识多久了?”     萧姨娘不想她会如此一问,脸上的谄媚倒是被过往的沧桑掩盖轻轻笑道:“那个时候萧家还没有衰微,我的大哥武功很好,是皇宫中一等一的侍卫。不想被皇上调派到了南平郡王的身边,成了南平郡王手下的得力干将。从他第一次带着你来我们萧家的庄子上玩耍,我们两个那时候应该算是第一次认识吧?算一算竟然也有十八年的光景了。”     容夫人的喉咙酸涩的厉害,闷声道:“回去告诉你大哥不要插手容府的事情,那个丫头我自己会处理干净。”     “是!”萧姨娘抬眸大胆的盯视着容夫人,突然间觉得她很可怜。     “容善那孩子对你不敬,你也不要放在心里去。”     “哪里能和孩子一般见识呢?姐姐多虑了!”萧姨娘巧笑道,恢复之前的明艳,暗自却是气苦自己生下容珍儿后,竟然再也不能受孕。若是自己有一个儿子的话,她看着榻上闭了眼眸的容夫人苦笑,依着她的手腕还能轮得到受容善的窝囊气吗?只是形势所迫,容府中终究还是容夫人的势力最大,自己找的靠山还算稳妥。     “那丫头精似鬼,不好对付,”容夫人叹了口气道,“你想法子寻她个错误之处,且记着一点,决不能给她逃出升天的机会。”     “夫人放心,所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若是真要想法子让她犯错她定也逃不脱的。”           第46章 藏孕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说是翠福园的掌事丫头,也仅仅是个空头衔而已,翠福园中那些大大小小的琐碎事情,大到萧姨娘的迎来送往,小到美人觚的摆放都是芳菲说了算的。     与芳菲住了有些日子,除了点头之交便再也无话可说。谁的心思也都和明镜儿似得,魏悦只不过是萧姨娘抓到身边看管的小丫头,芳菲便是那看管囚徒的看守。     只是最近芳菲的行为倒是越来越反常,魏悦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河也没那个心思探究这位大丫头鬼鬼祟祟的在做些什么。每天吃饭的时候也是拖沓着不同大家一起,独来独往的倒也神秘万分。     入了冬,下了第一场雪,萧姨娘命芳菲等人在园子的亭子里摆了暖炉香茶,一并一桌子精致的酒菜。若是萧姨娘在容府中为何得宠主要是善于揣测人心,在容承泽眼中便是一朵解语花。     “侯爷小心脚下!”萧姨娘扶着安平侯爷的手臂,款款走进了亭中。四周都设了纱帐围屏,亭子里倒也暖和得很。     “亏你是个上心的,这第一场冬雪倒也惦记着我,”安平侯有美人美酒相伴,赏雪亭中倒也畅快。     “上好的女儿红,专门给侯爷备着呢,”萧姨娘微笑款款,起身亲自斟酒。     “好!今儿陪我好好喝一杯!”安平侯爷宠溺的捏了捏萧姨娘的脸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刚放下杯子便看到了一个香坠般娇小的女子款款端着一盘点心走了来,正是芳菲。穿了件姜黄色素面小袄,茜红色折枝花褙子,月白色挑线裙子,青丝挽成了坠马髻。戴着一朵西洋珠翠花,右边插三支石榴花簪子。耳朵上赤金镶嵌水滴坠儿颤悠悠晃着雪白的脸颊,更映衬着她肤光胜雪,妩媚动人。     萧姨娘同安平侯爷同时怔了怔,今儿芳菲显然是刻意装扮了几分。萧姨娘心头登时升腾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来,这丫头从来在自己身边唯唯诺诺,这般大胆嚣张的出风头倒是少见的很。     安平侯本来与芳菲有过几次肌肤之亲,此番看着她青春明丽风情万种,不禁又喜欢了几分。     “侯爷,这是奴婢做的千层糕,侯爷要不要尝尝?”     安平侯爷见着她巧笑盼兮,雪白的手轻轻拈起了一块儿点心送到嘴边,早已经把持不住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赞不绝口。     萧姨娘脸上挂着笑看着二人温存,眼底的冰冷却是浓的化也化不开,芳菲这蹄子今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可是当着安平侯爷的面儿又不好发作,忍着在一旁又为安平侯爷斟满了酒。     “芳菲,你也喝点儿!”安平侯爷今天心情好,两侧美人相伴,甚是开怀。举起一杯酒凑到了怀中芳菲的唇边。     芳菲娇怯的看了一眼萧姨娘笑道:“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安平侯爷看她宛若嫩柳扶风,生出几分怜惜。     “奴婢却之不恭了,”芳菲刚要去接安平侯爷手中的白玉酒杯,突然脸色一变,忙起身扶着一边的廊柱干呕了起来。     魏悦立在一边冷眼看着芳菲这一出子戏,不禁暗自佩服。这芳菲的样子怕是有了,借着侯爷在身边的机会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萧姨娘再想耍什么手段断然是不能得了。     果然见安平侯爷忙站了起来扶着早已经虚弱不堪的芳菲丢下了萧姨娘亲自送回到轩阁中。不多时医官被召进了侯府,一个惊天的消息顿时让整个容府沸腾起来。芳菲竟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而且根据胎象极有可能是个男孩子。     安平侯爷自己也没有想到还能老树逢春,老来得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当下将芳菲抬了姨娘,容夫人也不得不亲自来翠福园一趟。     之前住的倒厦自是不能再住了,容夫人不得不将她单独安顿在娇园。听到娇园二字,容承泽脸上稍稍掠过一抹尴尬。那还是自己亲自将珂姨娘从西域带回容府的时候,修建的娇园给她居住。可是后来珂姨娘一心向佛,搬入了较为偏僻的益思堂居住,娇园便空了下来。若是这些安平侯身边的女子,他心头最喜欢的却是珂姨娘,只是珂姨娘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模样,倒也让他觉得无趣。     “侯爷!”容夫人缓缓福了福解释道,“芳菲有了身孕,又是男胎,再同萧妹妹挤在一处也说不过去。珂妹妹礼佛之人,向来也不计较这些。现如今已经入了冬,不若先住下来,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再行动土修建别院也可。”     “嗯!就依着你的安排!”安平侯爷兴奋异常,刚才的尴尬一晃而过。当下一干粗使婆子们将本来就很干净的娇园收拾了出来,芳菲众星捧月般的移了过去。娇园位于影山楼的西面,三间两进,中间隔着一个天井。院中种满了芭蕉树,甚至那些芭蕉树比屋子还要高,原名叫蕉园。     芳菲住进了第一进的小楼,将中间做了日常居住宴息之处,东边设了书房,西边给小丫头婆子住了。     容家再添公子,这可是大事情。容夫人同萧姨娘又不得不随着侯爷再次来到娇园问候,芳菲早已经半躺在了织金软榻上安胎,看到侯爷不多时又来看望,不禁惊喜交加忙要坐起来去被侯爷按着手臂重新躺了下来。     一边的容夫人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萧姨娘早已经气得脸色苍白。自己那么努力终究是怀不上个儿子,这丫头只是服侍了侯爷几次就有了。关键是自己下在她饭菜里的药竟然被人掉了包,着实可恨。紧攥着冰凉的手立在容夫人身边,看着芳菲的娇弱模样恨不得掐死了她。     “侯爷这般辛苦让妾身惶恐,侯爷国事繁忙还是不要来看妾身了,”芳菲粉颊含春,娇怯的眼眸像是受惊的小鹿。     “你与我容家有功,安心养胎,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只管说来,对了你将这个带在身边,”安平侯爷从腰间解下来一个物事,递到了芳菲的手中。     容夫人同萧姨娘同时吓了一跳,侯爷竟然将这个东西拿了出来送给芳菲!           第47章 南珠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将一块儿上好的羊脂玉玉佩解了下来,那玉温润剔透,洁白无瑕,如同凝脂。雕工也很是了得。一面雕刻着的是蝙蝠嘴衔石榴的“多子多福”,另一面则是容家家族图腾一只振翅欲飞的金鸟。     这玉佩可是容承泽经常戴在身边的,意义自是非同寻常。萧姨娘忙垂下了头,咬着牙将眼泪逼了回去。自己为容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也曾经看上了侯爷腰间的这块儿玉佩,打趣索要却撞了一个软钉子。到底是怀儿子好啊!她的手不禁哆嗦了起来,强行压在衣襟的两侧。     容承泽坐了一阵儿,千叮咛万嘱咐起身离开。容夫人将新调进娇园的丫鬟婆子们训了几句话也带着萧姨娘离开,容承泽刚走到半道便被宫中的黄门内侍宣进了宫中。     “姐姐!今儿得空月底的帐想同姐姐对一下,”萧姨娘停下脚步。     容夫人早已会意,点了点头,带着萧姨娘同乘一车进了澄锦堂。容夫人身边的陈嬷嬷是容夫人从小闺房中的玩儿伴,又是贴身大丫头,随着容夫人嫁进了容府。容夫人做主将她嫁给了府中的管家陈志义,两口子自是在这容府中权势熏天。     此番看到容夫人的一个眼色便已经知晓,将内阁中的丫鬟婆子们遣了出去,又搬来账册充充门面。     “坐吧!”容夫人指着对面铺着锦绣垫子的紫檀木椅子。     萧姨娘坐下来,抬起眼眸,满是恨意:“姐姐!”     容夫人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件事事关侯爷的子嗣,若是真想做点儿什么出来,还真是不太容易。     她从小生活在南平郡王府中,又是皇上的亲侄女儿,深得宫中太后的喜欢。从小就已经领略了各种残酷的斗争。如今倒是比萧姨娘更加沉得住气,压低了声音,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这孩子不能留。”     萧姨娘缓缓松了口气,丹凤眼一挑,晕染出一抹喜意,既然容夫人不让芳菲留下这孩子,芳菲便是比登天还难。     “狐媚侍主,偶然得子,却是这般深藏心机。身份卑微,生了儿子也是不详,不若除去,”容夫人微微闭了眸子叹了口气。     萧姨娘点了点头道:“我派个人过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容夫人带着琉璃护甲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缓缓道:“将那个月儿派过去。”     萧姨娘眼眸一闪,心头不禁佩服至极。容夫人虽然与侯爷貌合心不合,但是却能让侯爷也不得不忌惮几分,这份不输与男儿的魄力和算计实在是令人害怕。这也是她虽然在容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也不得不小心侍奉容夫人的原因所在。     芳菲走了以后,魏悦倒是略松了口气,只是不明白萧姨娘这般礼遇自己倒是为什么。她心头隐隐觉得这件事定然同容夫人有关,可是凭借自己的猜测也不能判断出个什么。只得停止了胡思乱想,将自己的份内事做好。     “月儿姑娘,主子让你过去一趟,”翠竹匆匆赶了过来。     魏悦忙走进了萧姨娘住的东暖阁,最近萧姨娘倒是给她派的差事越来越多。     “主子,”魏悦冲一边正在更衣的萧姨娘福了福。     “嗯,你去将宫中赏赐下来的这些南珠给哥儿姐儿们的院子里送去。”     “是!”魏悦接过了丫头芍药手中捧着的南珠,她小心翼翼先打开查看了一番,万一送的时候少了一颗,可怎么好?现在非常之秋,不能不小心万分。     魏悦知道这府中的规矩,尊卑自是有序,送错了东西也会惹来**烦。只是该先去大爷的影山楼还是二爷的君子轩?稍稍踯躅了一会儿,便冲着君子轩走去。     容善喜欢竹子,君子轩遍植翠竹,倒是有一番清新古意。刚走到君子轩门口恰巧看到容善同几个小厮准备离开,不想看到了魏悦。     容善喜出望外已经钻进青帷小车半个身子的他忙退了出来,一边的长顺不得不提醒:“主子爷,侯爷吩咐今早要带着主子去国公府拜访,这事儿不能耽搁啊!”     “多嘴!”容善暗道迟便迟一点儿,大不了挨一顿骂。这月儿姑娘可是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了。哪里还管得上这些,几步抢了过来,一把抓住魏悦的手。温润漆黑的眼眸里是孩子般的惊喜。     “你怎么来了?天这么冷还出来!”他下意识的将魏悦的手抓进掌中搓了搓,又想起什么来将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风解下来作势要套在魏悦的身上。     魏悦哪里敢让他这般,万一冻着了,自己岂不是犯了大错?忙侧身避开,将怀中装着南珠的盒子打开,用丝帕取出一粒塞进他不太老实的手中。     “这是宫中赏下来的南珠,萧姨娘吩咐各个少主子们各送一份儿,二爷收好,奴婢这便告辞。”     “这珠子倒也好看,”容善唇角挂着笑,突然塞进了魏悦的手中,“送你了!”     “不,不,这怎么使得?”魏悦心头一慌忙将南珠塞回到了容善的手中,虽然容善是好心,可是这么名贵的东西眨眼便送给她实在是说不过去。这不是给她找罪受吗?若是她接了这珠子,还不得被其他人恨死了。     魏悦再也不敢多呆,匆忙转身也顾不得行礼几乎是带着逃跑匆匆离开。容善也没想到自己过了头的热情竟然将这丫头吓跑了,不禁阵阵苦笑。也罢!母亲说过只要他能坐上世子爷的位置,这丫头还不是乖乖地回到了他的君子轩来。只是自己也是迷茫的很,明明这丫头破了相,看着也吓人,可为什么总有那么一股子气质令自己向往至此?不知道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愿不愿意做自己的枕边人?若是能的话,他倒是很想将她抬了姨少奶奶的。其实让她做少夫人他也愿意,只是这丫头身份终归低微了些,父母那里终究是难过的坎儿。     “主子爷!”长顺哪里想到这当儿二爷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看着他愣怔在那里还远远望着魏悦早已经跑远了的身影,不禁好笑又不得不过来提醒。再不走,一会儿少不得侯爷一顿责骂。           第48章 影山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影山楼的位置在整个容府中是最为偏僻的,其实容祺在建州城还有其他独属于自己的去处,一般也很少在容府里头住,故而影山楼中是分外空旷的。     魏悦依着之前瘸丫告诉她的地址到了影山楼,所谓的楼其实是一处规模宏大的院子,不同于其他主子爷的品味,影山楼中没有花鸟鱼虫,也没有文雅松竹,而是一片整齐的白杨树将其中一幢三层小楼层层叠叠围了起来。小楼四周散落着寻常平房,似乎也大多数是空着的。     门口守着的是一个劲装皮肤黝黑的小厮,看起来却不像府里面的人,倒是像军营中的兵丁模样。看人的眼神也是犀利异常,魏悦缓缓走了过去福了福道:“大爷可在?宫里面赏赐下来的南珠给大爷送了一份儿过来。”     那人的视线定在了魏悦的脸上,突然反问道:“这位是月儿姑娘吗?”     魏悦一愣随即应了一声。     “月儿姑娘稍等,主子爷今儿正好在,我这便进去通报。”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位大哥将南珠送进去吧!”魏悦边说边将怀中的盒子打开,却不想那小厮根本不接她的珠子。     “月儿姑娘稍等,这等事情还是月儿姑娘亲自进去交代一趟的好,”那人说着便转身走了进去。     魏悦等在门口颇为忐忑,其实她实在不愿意见容祺。那夜容祺莫名其妙的话让她心慌意乱,此人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实在是个可怕的满腹心机的人,还是少惹为好。     大门吱呀一声重新打开,走出来的人却不是之前守门的小厮,而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五官并不是特别俊朗,线条粗犷,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身着一袭寻常长随穿的青衣,身材却高大魁梧。普通衣料裹在他的身上,仍旧显得精神抖擞,器宇轩昂。正是容祺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正清,也是他在乌孙打仗的时候经常带在身边的亲兵护卫,武功着实了得。     “月儿姑娘请!”正清看着这个公子让他彻查的小丫头,心头也是诧异,之前尽管探查了她许久,今日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不知道这样一个破了相的丫头,怎么就得到公子那么多的关注呢?不过这丫头眉眼间确实不自然留露出一丝书香气质,倒是挺引人注意的。     魏悦迎着头皮随着他走进了院子,穿过院子里的青石甬道,迎面便是那幢阴森古楼,魏悦觉得好奇下意识的抬起头却正对上了立在二楼窗边容祺的视线,心头一跳忙垂下了眸子。不管夜晚还是白天,那视线总有一种令人想要逃跑的错觉。     踩着楼梯缓缓而上,便到了次间容祺休息处。临窗一张长榻,铺着猩猩红的毡毯。左右各四把太师椅,太师椅所靠着的墙壁上悬挂着各种兵器,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冰冷的微芒,处处透着冷血无情。紫檀木屏风那边是一个书架,里面的书却是寥寥无几,似乎这里的主人摆着它只是为了充门面而已。临窗是书案,案几上刚好展开了一张澄心堂的雪白素笺,上面的字儿写得实在是不敢恭维。     魏悦的视线扫了那素笺上的字迹,脸上一晃而过的讶异很快消失不见。心头却是觉得不可思议,莫非容祺真的如外界所传只是一个蛮横的武夫而已?     正清不动声色将素笺缓缓收拾了起来,这更是令魏悦觉得诧异,这才发现容祺的屋子里竟然没有一个服侍的丫鬟。     “大爷安好,这是宫中赏赐下来的南珠,萧姨娘让奴婢给您送过来一份儿,”魏悦小心翼翼避开了坐在太师椅上容祺的那道视线,从怀中的盒子里用丝帕小心翼翼取出了一枚南珠,捧到了容祺的面前。     魏悦素白的手抬了起来,手中的南珠晕染着夺目的光芒,可是容祺并没有去接反而紧紧盯着魏悦。     “这南珠还请大爷收好!”魏悦的胳膊有些僵硬,不得不微微抬高了声调。容祺的唇角划过一抹弧度,一边的正清倒是吃了一惊。容祺常年在战场上历练,几乎很少笑。他唇角的这抹弧度算是个什么意思?不是看上这丫头了吧?可是给人感觉好像是饥饿的狮子盯上猎物的一种惬意呢?     “嗯!”容祺好半天终于给了一点儿反应,抬手随意接过了魏悦手中的南珠,却顺势准确无误的丢进了墙角处养着赤尾怪鱼的鱼缸里。     魏悦忙垂下头:“奴婢还得去其他院子里送南珠,不打扰大爷了。奴婢告退。”     “君子轩那边送了吗?”容祺缓缓问道,声音中却满是冷意。     魏悦心头一惊,他这是做什么?莫非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君子轩那里送过了,”魏悦只得实话实说。     “哦,”容祺的声音很独特,没有容善那样的温厚磁性而是石头般的冷硬,他缓缓取下了腰间的饮血剑。正清很识眼色的递过来一块儿帕子,容祺接了随意歪靠在椅子上轻轻擦拭着手中的剑,“看来你是将南珠先送到了君子轩才来的我这里,是也不是?”     魏悦暗道不好,怕什么来什么。虽然容善是容夫人所生,地位身份尊贵,可这不是没有立世子吗?容祺为大,这南珠送的时候就应该先送到大爷这边来。可是容夫人又是个得罪不起的,历来送东西的时候,这倒是个两难的差使。以往容祺很少出现在府中,定是萧姨娘知道容祺如今恰好在府里,所以才派了魏悦送东西。就是要借容祺的手治一治她,她当初也是大意了。     事已至此魏悦硬着头皮再次应道:“奴婢是先去了君子轩。”     噌的的一声,剑入剑鞘,容祺缓缓站了起来渐渐逼近了魏悦,站定后抬起鹰眸盯着魏悦:“依着月儿姑娘的意思,这府中谁长谁幼?”     一股子强大的压迫感瞬间袭来,魏悦只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几许,头顶那双鹰眸射出来的视线就像他腰间砍过无数头颅的饮血剑,嘶嘶鸣叫着,呐喊着,是一种血腥的渴望。           第49章 赏金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就像一只无处躲藏的兔子,被凶狠的饿狼堵在了死角。她也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若是容祺真的要收拾她何苦来这些前奏,若是不想收拾她分明是真的恼了。     “大爷息怒,昨儿刚下了雪,路上不太好走。萧姨娘让奴婢送的南珠分外贵重得很,奴婢豁出一条命也赔不起的。二爷的君子轩离翠福园近一些,奴婢想的顺道尽早送完,是奴婢不懂事,坏了规矩,还请大爷责罚!”魏悦稍稍避开了容祺迫人的视线,虽然请求的是责罚,但是找的理由却又说得过去。若是容祺真的责罚倒也是小气得很了。     一边不动声色看着的正清不禁暗自佩服起这个小丫头,容祺是谁,那是连凶残的乌孙敌酋都吓破了胆的威猛将军。天下还没有几个人能在容祺这般的注视下还能想出这么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这般胆色倒也少有。     容祺唇角的弧度此番更大了一些突然点着一边案几上的素笺道:“听闻我的二弟说你才高八斗?”     魏悦忙垂首低声道:“许是二爷在说笑话了,小女子一个乡野村妇出身哪里有什么才高八斗之说?”     容祺的视线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剖开了一般,绕着魏悦缓缓转了一个圈子,凑到她耳边:“你与我二弟在水榭相遇倒也投缘得很,他的那篇策论是你写的吧?”     魏悦身子一顿,茫然的抬眸看着容祺冷酷的鹰眸,顿时心思百转,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这让她怎么说?之前自己一直在想素来与容祺没有交集,他怎么认识了自己,似乎还对自己很熟悉。定是那篇自己与容善一时间聊得开心,无意间说出来的策论惹了祸。     果然容祺嘶嘶笑道:“我的二弟还真的是有出息啊!竟然偷了一篇小丫头的策论在侯爷面前蒙混过关,不过那国之四维论说的真好,我倒是很想听月儿姑娘亲自讲解一二。”     “大爷玩笑了,奴婢还有差事在身,若是大爷没有什么吩咐奴婢这便告退了,”魏悦没想到容善真的将自己随便说的话写成了策论送到了安平侯爷面前,这般胆大妄为,形同儿戏的做法实在令魏悦感到头痛,真的是拿容善没有丝毫办法。以后还是躲着些二爷为好,他真是很会闯祸的一个人。     容祺哪里给她走开的机会,冷冷一笑:“姑娘不光策论作的好,重阳日赏菊宴上那首曲子也是姑娘写的吧?”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魏悦哪里想到因为自己随心所说的一篇策论竟然给自己招来了比萧姨娘还要狠辣的敌人。容祺一看便是那种狼子野心的人,而且决不是什么善类。与这样的人若是有了什么关联无异于与虎谋皮,只是她现如今还是没有想到一个脱离容家的好法子,只能虚与委蛇的应付道:“策论是奴婢说的胡话做不得真,曲子是奴婢之前胡乱写的,也上不得台面。”     “月儿姑娘太谦虚了,今天能有幸与月儿姑娘相见也是我的福气。不瞒月儿姑娘说,我是个大老粗,但是喜欢有才情的人。如今好不容易见姑娘一次,不若请姑娘留下墨宝可否?”     容祺的脸色褪尽了戾气,多了几分祥和,这一惊一乍之间令魏悦有些哭笑不得。她硬着头皮走到了临窗的案几边,正清亲自给她准备笔墨纸砚。魏悦提起了笔,心想胡乱写几个字应付过去,断不能将之前自己的那些书**底漏出去。     谁知道容祺像是能读懂自己的心事似得,沉沉说道:“月儿姑娘的才情容某可是知道的,容某生平最痛恨糊弄别人的人。”     一阵冷意袭上心头,魏悦闭了闭眸子,罢了!此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底细若是想法子糊弄反倒是惹恼了他。现如今自己在容府可谓是处处陷阱,寸步难行。得罪了容珍儿,得罪了萧姨娘,后来又撞破了容夫人的丑事。再要是将这个凶神恶煞的人惹恼了,那便更是吃不了兜着走。她魏悦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大仇未报小命倒是提前报销了去,岂不可笑?     当下凝神提笔微微侧身福了福:“不知道大爷想让奴婢写些什么?”     魏悦站在容祺的右手边,这样微微侧过了脸,正好那半张没有损伤的脸尽数勾勒在他的眼眸中。魏悦之前便是闻名建州城的才女容貌也是数一数二的,整个建州城富家子弟具是想一睹芳容,可是那魏悦养在深闺,除了那一次建州城春游诗会上崭露头角之外,大多数时间几乎很少露面。故而很多世家子弟只听过魏悦的名气,却也从来没有见过传闻中参知政事魏大人的掌上千金。     “就写风华绝代这几个字如何?”容祺脱口而出,听在魏悦的耳中却是最辛辣的讽刺。     魏悦忍着心头的一抹屈辱,缓缓落笔。容祺凝神看去,心头着实吃了一惊。虽然他写的字儿实在不怎么样,但是却不妨碍他欣赏。这丫头运笔迅疾有力,用墨滋润酣畅,动静结合,气韵生动,令人刮目相看。     魏悦落笔书成,将手中狼毫玉笔轻轻搁在墨玉笔山上,垂首恭敬地立在一旁。一边的正清看了也不禁诧异,这小丫头倒真的是有一番才华。     容祺鹰眸中的深意一晃而过,薄唇轻启:“赏!”     正清将两只金锞子放在了魏悦的手中,魏悦接了冲容祺福了福:“奴婢谢过主子!”     “下去吧!”     魏悦等的就是这句话,忙退了出来,一直走出了影山楼,才觉得脊背阵阵生寒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忙将怀中的紫檀木盒子收好,只差三爷容永的没送了。至于容珍儿的根本不用她送去,萧姨娘早就命人将那份儿南珠给自己的女儿留着了。     魏悦刚走后不久,正清从容祺的影山楼中匆匆离去不多时带着一个中年文士走进了影山楼。那文士白净的脸上三缕长须,衣冠修洁,显得颇为风雅,随着正清缓缓走上楼去。     抵达容祺的宴息处忙冲着端坐在椅子上的容祺躬身一拜:“容公子安康!”     “不必多礼,先看看案几上的这几个字,”容祺缓缓站了起来,向着刚才魏悦写的几个字指了过去。     这文士可是江湖中的奇人异士,名叫张善之,曾经出过家又还了俗。最擅长的就是模仿别人的字迹,这些倒是人们都知道的。不过他还有一项本领是过目不忘尤其是每个人写的字。而且能根据这些字迹准确找到写字之人的渊源身份,平日里也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书画,被容祺收为心腹已经多年。     他刚扫了一眼魏悦写的字,眉头猛地一蹙,嘴巴吸了口冷气。     “谁的字?”容祺一看张善之的神情知道他定是认出了写字人的身份,不禁喜上眉头,月儿这个丫头说自己出身酒坊,他才不信。只是命正清百般追查也查不出月儿这个丫头的身份,不得已用到了这个法子。           第50章 桃蕊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张善之顿了顿忙转身回禀:“这写字之人实在是大有来头,只是这也太奇怪了些。”     “张善之,在少主面前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啊!”正清也是觉得胃口被吊着太难受了。容祺冲正清摆了摆手,示意张善之说下去。     张善之也不敢摆什么花架子忙道:“少主,这奇怪就奇怪在写字的人此番应该是被流放到了关外去,但是看这字迹倒像是刚写上去的。”     容祺眉头一挑:“流放?”     “是啊!”张善之向前一步道,“魏廷大人被秦相弹劾,男丁全部问斩,女眷充了官奴,应该是被送到了边关犒赏边关将士去了。”     容祺自己就是军人出身,哪里不知道那些官奴说得好听是流放实际上的境况着实凄惨得很。     “少主,奴才但凭借着这几个字足以能判断出来这写字的人就是魏廷的长女魏悦。“     “魏悦?”容祺向来在边关从军,哪里知道魏悦的名声。     张善之感叹道:“世事难料,少主不知,去年建州城诗会上出了一位名满天下的才女便是这个魏悦,奴才几经周折还收藏了她在诗会上写的一首诗,上面的字迹奴才印象很深。可以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形容。虽然是一个女子,但是写的字却颇有大丈夫之气,就如今儿这几个字,”他说罢看着案几上的字眼神中已经颇有崇拜之色。     “嗯,你下去吧!”     张善之忙躬身告退,身子却是不愿意动一下看着案几,一边的正清不禁好笑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少主也看上这几个字,你难不成还想带走?”     张善之脸色大窘,原本想的求少主将案几上魏悦的字送与他,此番忙打消了念头。     容祺再一次细细盯着案几上的素笺,鹰眸中的光芒微烁,一边的正清说道:“主子,奴才终于想通了,怪不得那丫头的脸那么恐怖。若是没猜错的话,定是用火将脸颊上的黥字烧毁了。”     容祺眉头蹙了蹙:“为了进容府,竟然不惜将自己的脸毁了,这个魏悦倒是能狠得下心来,是个做大事的料。”     “只是不知道她这样千辛万苦进了容府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半路逃脱犯不着又来容府找罪受啊!”     “魏家除了她还有什么至亲之人活着?”容祺话锋一转,正清这几年一直帮他留意朝中百官的动向,既然已经知道了是魏家的千金,正清对魏家倒也熟悉得很。     “属下之前收集的消息说参知政事魏廷魏大人除了一个儿子之外,还有两个女儿一个是魏悦,另一个还是个小丫头叫魏雪。“     “魏雪?”容祺一顿,“好好查一下这姐妹两的根底!”     “是!”     至从被萧姨娘弄到了翠福园,魏悦再也没有去绘雨舍,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不妙此番倒是躲着妹妹好一些。今儿是奉命行事,别人也不会说三道四,不禁暗自高兴,一会儿便能见到雪儿了。不知道她从那日的惊吓中缓过劲儿来没有?     谁知道刚到绘雨舍就觉察出一丝不同往常的异样,门口的小丫头再也不敢像往常那样讥笑魏悦。魏悦如今可是翠福园的掌事丫头,她们哪里还敢嘲笑?加上二爷撑腰,据说还有宫中的那个五殿下也是向着这丫头的,诸多背景令人不能不猜测一二。     “月儿姑娘!”菊香远远迎了出来。     魏悦扫了一眼她微红的眼睛,好似刚刚哭过一样,忍着纳罕将怀中的紫檀木盒子拿了出来道:“这是宫里头赏下来的南珠,萧姨娘让给三爷送一份儿来。”     “多谢月儿姑娘,这么远派个小丫头过来便罢,还要亲自送来。月儿姑娘快请进来坐,天寒地冻的,喝杯热茶吧!”她边说边将魏悦让进了偏阁里,手脚麻利的端了一杯热茶过来。     魏悦坐在了偏阁倒厦里的锦凳上,扫了一眼四周只看到了那个叫冰儿的小丫头整理花样子,却没有看到雪儿的身影。     “菊香姐姐且安坐,我坐一会儿便走,不要忙了。”     “这是我昨儿做的栗子糕,月儿姑娘尝尝,”菊香热情的将印着牡丹花纹的瓷盘端了过来,上面放了几块儿颜色鲜亮的糕点。     “多谢菊香姐姐,”魏悦捏着点心吃了一点,抬眸看着菊香随意问道,“姐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平日里还是多养着些,不要太操劳了。”     菊香神色顿时黯然了许多,不禁微微垂泪道:“桃蕊前不久染了病,被三爷撵出了府,我两从小情同手足自是感伤得很。”     魏悦一惊,这是怎么说的?桃蕊那样的身子骨可是比菊香好太多了,怎么就撵出去了呢?即便是病了也不应该这般对待啊!依着桃蕊那样的心性,撵出去多不过做别人的小妾,要么被娘家人再卖到别处去,岂不是更加生不如死?     “怎么会病了呢?”     “谁能想得到的啊!”菊香拿出帕子擦了擦眼睛,“三爷也不是那种薄情的主子,可是这一次倒像是铁了心的,任是桃蕊怎么求都无济于事。桃蕊娘家嫂子最是个刻薄的,这样一来指不定会怎样呢?”     魏悦越听越是心惊,只是雪儿这个时候去了哪里?她也不敢多问,坐了一会儿忙站起来告辞。魏悦从绘雨舍出来后,急匆匆的向后厨走去。瘸丫虽然人在后厨倒是同前院的那些丫头们熟悉,加上她爹也是容府里头的老人了,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今儿倒也运气好,瘸丫刚好在,看到魏悦后自是喜出望外,忙一把将她拉进了西偏房。还是之前魏悦住的那间,魏悦忙打住了瘸丫叽叽喳喳的话头问道:“陈姐姐,也是奇了怪了,我刚刚从绘雨舍那边过来,桃蕊被三爷撵出去了。这事儿可是真的吗?”     “怎么不是呢?”瘸丫压低了声音道,“人人都说桃蕊得了病,其实那是三爷害怕姜姨娘责骂编了个晃儿。桃蕊是姜姨娘从自己娘家带过来伺候三爷的,对三爷也是忠心得很。这事儿说起来还同你有些关系呢!”     “同我?”     “是啊!你上一回救了那个雪儿小丫头,兴许你不知道就是现如今在绘雨舍极其得宠的那个雪儿。宫中的十二殿下上一回放狗差点儿将那个雪儿丫头吓死了,连着高烧几天不退,梦里头哭喊个不停。”     魏悦心头不禁一堵,忍着眼泪继续问道:“后来呢?”     “后来也是让人想不通啊,三爷竟然不吃不喝连着守了那个丫头几个日夜,实在用心的很。近来府里头传出来的话儿也着实难听很,说什么三爷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孩子。还大张旗鼓的调查这件事情,后来发现是桃蕊之前将一条小蛇放在了雪儿的身边,才引来了十二殿下身边那条恶狗,差点儿害死雪儿。三爷当下便杖责了桃蕊,整个人都残了,还被三爷撵出了府去。你说这事儿……”     “月儿姑娘!月儿姑娘在不在?”是翠福园翠竹的声音,想来是出了什么事儿叫魏悦回去。     魏悦忙从怀中将之前容祺赏赐的金锞子塞进了瘸丫手中:“陈姐姐,这是主子们赏赐下来的,你且收着。”     “这怎么行?”瘸丫忙要推回去,“老是收你的银子。”     “你爹好赌,家里的东西怕是败光了,这些钱你自己收好,少不得为自己今后做点儿打算,”魏悦站了起来握了握她的手,还好容府中有这么一个知心人值得她信赖。     “月儿姑娘!”翠竹一把抓住了从西偏房出来的魏悦的手臂,“快着些儿回去吧!主子现在去了娇园。芳菲那边出事了!”           第51章 陷害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随着翠竹回到了翠福园,谁知刚一进门便被两个粗使婆子狠狠抓住了手臂,还没有来得及弄明白现状便被捆了个结实。     “翠竹!”魏悦大喊。     “月儿姑娘冲我凶什么?”翠竹眉眼渗出一抹冷意,“没想到你看起来温吞的一个人竟然这般狠毒!”     “我怎么狠毒了?”魏悦试图挣脱开束缚却被两个粗使婆子压制得死死的,丝毫不能动弹。     “呵!”翠竹冷冷笑道,“芳菲如今抬了姨娘还怀了容家的少主子,你便嫉妒万分,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将那刺了针的小人儿放进芳菲装衣裳的箱子里。现如今芳姨娘的肚子突然痛了起来,这才从她的箱子里搜到了你做的手脚。若是芳姨娘出了什么差错你就等着给少主子陪葬吧!”     “你们冤枉我!血口喷人!!”魏悦早已经料到萧姨娘会对付她却没想到竟然会这样毫无根据的栽赃陷害。     “来人!主子吩咐过了!先将这贱婢关起来!等一会儿主子从娇园回来后再做打算!”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呜……”一个粗使婆子将魏悦的嘴堵住,拖着将她向后面偏僻的厢房走去。     穿过抄手游廊顺着耳房向后面走过去便是一排平日里闲置的厢房,粗使婆子们推开门将魏悦一把推了进去。     里面几乎没有什么陈设,地上放着一只发了霉的蒲团,魏悦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转身却看到翠竹缓缓走了进来。一个粗使婆子从旁看着,另一个却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紧随其后。厢房的门重重阖上,将屋子外面最后的一点儿亮光毁灭了。     魏悦忙挣扎着站了起来,纵然心头万般惊慌也强行压制住了。     “这是什么?”魏悦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锋芒,倒是令翠竹大感意外。这女人哪里来的勇气到了这般境地还是如此镇定。     “怎么?月儿姑娘做贼心虚了吗?”     “心虚的应该是你们吧?”魏悦向后退了一小步,找寻着哪怕如流星般一晃而过的机会,“我知道你们怕什么,若是放了我出去倒还好说。”     “呵!”翠竹虽然强作镇定倒还是眼眸中掠过一抹阴冷,“将这药喝下去,你还能说得出来吗?”     “我若是死了,容夫人的那个秘密定会被府里上下的人都知道了去!”魏悦实在走投无路只得这般咋呼她们一下。她早已经看出来了,那天夜里碰到的那个男子定然同萧姨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容夫人不会借助萧姨娘的手杀她!     果然翠竹愣了愣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披着一件纯白狐裘披风的萧姨娘孤身一人走了进来,将魏悦的威胁听了进去。     “翠竹留下,你们都下去吧!此间的事情若是透露半个字,小心你们的命!”     两个粗使婆子忙退了出去,萧姨娘看着魏悦突然微微一笑:“真是个倔强的丫头,事到如今还是这般嘴硬!”     “萧姨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将事情做绝了!”魏悦知道萧姨娘一定会置自己于死地,此番若是求饶定也讨不到好处去,不若硬到底。     “你是在威胁我吗?”萧姨娘笑看着魏悦,抚着额头,“你来容府才多长时间,想来能同你亲密无间到无话不说的人大概只剩下那个叫瘸丫的丫头吧!你平日里没少给她银子吧?像她那样的奴才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穷人嘛就应该有个穷人的样子,前几天瘸丫拿着银子竟然上街买了一串儿香珠。”     魏悦脸色剧变,她曾经同瘸丫说过自己很喜欢那种带着檀香味道的香珠,今天想来自己走得急,瘸丫没来得及将香珠给了她。     “瘸丫今夜是要回去给她那个好赌的爹爹浆洗衣裳做点心的,身上带了那么多银子,爷俩儿住的又偏僻若是透漏个消息出去说瘸丫身边有不少银子,你说这爷俩儿还有命吗?”     “你这个毒妇!!”魏悦目呲俱裂狠狠瞪视着萧姨娘,这个女人竟然这般狠毒。没想到的是她一番好心竟然害了瘸丫父女两的性命,心头顿时痛的如同刀绞。     “你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先别忙着留什么遗言,”萧姨娘笑的妩媚,“我今儿先不杀你,若是你死在了我的翠福园二爷还不得跟我急了。”     魏悦不知道这个卑鄙可怕的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她只是好恨,恨自己不能保护自己最爱的小妹,恨自己连累瘸丫父女,恨自己懦弱无能至此。     “这是一碗哑药,”萧姨娘的眼眸中流转着诡谲,“芳菲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罪魁祸首月儿姑娘知道事情败露自杀未遂,虽然救了过来,可是却变成了哑巴呢!有口难言的感觉很不好吧?”     “毒妇!”魏悦的唇角咬破了,流出了血,一点一滴触目惊心。     “给她灌下去!“     “放开我!”魏悦挣扎着,身子却被捆住了,翠竹将她的嘴巴掰开哑药尽数灌了下去。尖锐的刺痛袭来,像是熊熊的烈火灼烧着魏悦的喉咙。她已经拼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只能死死盯着面前的仇人。     魏悦盯着萧姨娘暗红色的裙角心头暗道“若是我能从地狱中再度归来,萧姨娘我定要让你跪在陈姐姐的阴魂前受尽折磨!”她缓缓闭上充满血丝的眼眸,洁白的手掌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了,蜿蜒出一缕血线。           第52章 心腹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漫长的夜似乎怎么也用不完,萧姨娘急匆匆赶到了澄锦堂,容夫人气度雍容的坐在正厅,东侧位坐着姜姨娘,珂姨娘一如既往的缺席。这诺大的容府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别人也习惯了这些。     各院的掌事婆子,有身份的丫鬟们也是聚在庭前的廊檐下,虽然一个个屏气敛息,心头却是万般的慌张。     “芳菲怎么样了?”容夫人揉着眉心,显出一丝疲惫之色。     萧姨娘脸色沉痛几步走上前冲容夫人福了福道:“回夫人的话,大人总算保住了的,只是那孩子……没了。”     姜姨娘的眉心猛地抖了一下,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     容夫人平静地扫了她一眼,随即又看向了萧姨娘:“多派几个丫鬟婆子过去守着些,出了这等事儿谁也心头不好受。她想要什么都顺着她些!”     “是夫人,不过妾身还有一件事情要同夫人禀报!”     “讲!”容夫人淡然的看着萧姨娘,心头却是暗喜,果然萧丽清做事干脆利落,此番定是将那个丫头制服了。     萧姨娘拿出了一个扎满了针的布偶双手捧着呈到了容夫人面前:“这是一个小丫头从芳菲的箱笼里发现的。”     “啊!”姜姨娘惊呼了一声忙捂着唇,这巫蛊之说最是骇人,怎么会在容府出现这种东西。     容夫人果然脸色剧变猛地站了起来:“这是为何?”     萧姨娘上前一步:“夫人且息怒,妾身也是惊骇莫名,事关重大不得不回禀夫人处置。芳菲身边的丫鬟雪鸢等小丫头被妾身抓了起来一一拷问了一番,她们都不知情。芳菲来娇园的日子屈指可数,因为是从妾身的翠福园出去的人,妾身不能不给一个交代。经过一番查问却发现布偶是那个叫月儿的丫头所做,翠福园的翠竹亲眼看到月儿将这扎满了针的布偶放进了芳菲的箱笼里。”     容夫人沉吟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单凭一个人的口实就说是那丫头干的。”     萧姨娘忙道:“妾身也不敢相信啊!但是妾身发现那人偶上的绣纹正是月儿所绣,那种花样的绣法很是独特,一般人做不出来那样的绣品。”     萧姨娘派人将瘸丫父女俩害死后,瘸丫藏着的那件袄褂正是魏悦所绣,何愁找不到证据来!!     容夫人点了点头缓缓坐回到了座位上:“安管家已经去通报老爷了,老爷带着容善去了靖国公府,今夜怕是回不来,你先派人将那月儿好生看管待到明早侯爷回来后再做定夺。”     “是!”萧姨娘躬身坐到容夫人的右手位,一众丫鬟纷纷端着菜肴送了上来,容夫人看着姜姨娘,“永儿呢?”     姜姨娘虽然懦弱但却是个极谨慎的人,哪里看不出来芳菲孩子的死便是这两个人的合谋,心头早已经如惊弓之鸟。此番容夫人刚一开口,手中拿着的镶银筷子猛的落在了桌子上。     “回禀夫人!永儿他最近几日身子不舒服,前儿还叫了医官过来瞧,说是需要静养几日。赶明儿妾身便让他来给夫人请安!”     容夫人看着她吓的够呛,唇角微微渗出些冷笑,姜姨娘最是个胆小的,容永也是个不着调的浪荡公子。这样倒是好办的很,没有人能触动善儿的地位,任何人都不能够。     “既然病了这几天免了请安吧!只是听闻永儿身边有一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叫雪儿?”     “是……是有这么一个孩子,也是我在路上看到她快要被流民踩死了去,命永儿救了起来。永儿后来看着喜欢就留在了他身边。”     “好看的东西未必是好的,尤其是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魅惑主子,惹出那么多事端来,实在是不妥。若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岂不是令容府蒙羞!”     “夫人教训的是,”姜姨娘心头却是捉急,容永对那个雪儿丫头喜欢的紧,既然容夫人这一次发话,不管他怎么喜欢也需要将那雪儿丫头从他身边弄走了。现如今府里府外都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容三爷喜欢玩儿孩子是一等一的龌龊。这比养小倌儿都令人难堪很。只有姜姨娘知道容永对雪儿那是宠溺到家了的,却不是玩儿玩儿而已,而是一种不容别人侵犯丝毫的保护欲在作祟。     魏悦从冰冷的地面上缓缓爬了起来,却发现面前蹲着一个健硕的身影,刚才便是被这个人从昏迷中摇醒了。     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喉头痛到了麻木。此时月影中移,丝丝缕缕的月色渗透进来将那人倒也笼罩的清晰异常。她顺着对面紫红色绣着云纹团花的直缀往上看去,碰触到了容祺那张刚毅冷硬的脸还有那双摄人心魂的鹰眸。     “主子,外面的人已经收拾利落!”正清打开门走了进来,视线落到了魏悦苍白的脸上,不禁别开了些。没想到一年前堂堂建州城第一才女竟然沦落到此种地步,不过既然少主决定插手她便能活。     容祺伸手缓缓抬起了魏悦沾着血丝的下巴:“魏悦!想不想活?想活的话就跟着我做我的心腹!”     魏悦一顿,心头顿时明了,容祺的手段真是了得,短短时间就查出了她的身世。不过她也明白,此番若是点头的话,自己一辈子便是卖给了这个阴险狠毒的容府大爷。可是……她有选择吗?     她点了点头。     容祺眼眸中晕染出一抹得意的笑:“将你身上能证明你是魏悦的凭证随身带好,明日我自有法子救你。”     他刚站了起来,袍角却被魏悦猛地揪住了,看着她似乎有话说,却又发不出声音。     “正清!”     正清跟着容祺多年除了武功高深莫测之外还略懂医术,忙蹲在魏悦面前仔细查看,随即大吃一惊站了起来:“少主!她被人灌了哑药!”     容祺豁然转身,忙蹲了下来看着魏悦:“一个被灌了哑药的才女?你的价值可是大打折扣啊!”     魏悦突然咬破了自己的中指,探出手揪着容祺纯白的丝质腰带扯了下来。     “大胆!”正清忙低斥。     魏悦毫不理会用自己的血在容祺的腰带上缓缓写到:“后厨附近废弃园子水榭,第二株梅树下有东西能证明我的身份!”     白底血字,处处惊心!     容祺看着魏悦的眼神稍稍变了几分:“你这个女人还有几分可用之处,不过我也同你讲分明,既然跟了我万事都要听我的吩咐。若是你以后敢背叛我,会受到比今天糟糕百倍千倍的惩罚,懂了吗?”           第53章 小蛮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澄锦堂正厅紫檀木的八仙桌,一溜儿高背大椅铺着石青色锦垫。墙角的两盆山茶花开得正艳,却红的滴血。阴沉着脸的安平侯容承泽端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趴在地上的魏悦,苍老的手掌中握着一只扎满了针的布偶,原本是老来得子却不想没几天的功夫还未出生的小儿子竟然就这么没了。     容夫人端坐在一边脸色安静凝然,侧过身禀道:“侯爷!妾身经营后宅这么多年自以为宅子里安宁顺畅却不想出了这等事儿,侯爷莫要气坏了身子,妾身甘愿受罚。”     她说愿意受罚却没有丝毫受罚的样子,依然稳稳的坐在那里。容承泽虽然对她也生出几分怨怼哪里还能真的罚她?本来后宅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容夫人总要给他个交代,但却是这最玄妙的巫蛊之说,脸色更是拉了下来。     “这件事夫人既然已经查清楚了,便依着夫人的意思即可,”容承泽脸色铁青,眉头拧成了川字。     “侯爷!”容夫人无奈的说道,“终归这件事情涉及到了容府的子嗣又参合着这些巫蛊之说,妾身一个人哪里做得了主。再者说来月儿这丫头同善儿倒是颇有些渊源,若是无凭无据将她处置了,善儿回来少不得……”     “他还能发什么疯?!!”容承泽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这番我已经将他留在国公府那里教导几天,这个什么月儿一看便是个不祥之人。当日看她可怜容府收留了她,没曾想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因为嫉妒之心生出杀人之意,实在是可恨的紧。来人!将她杖毙了去!”     容夫人心头的石头缓缓放了下来,她之前对于这件事情觉得还有些不甚稳妥的地方。若是善儿回来后发现月儿这丫头被处死了去,少不得要犯些疯癫,自己做娘亲的却实在没办法镇压下去。今儿侯爷亲自发了话,想来这小子总不能同他爹爹计较吧?     此番坐在侧位上的萧姨娘唇角冷冷微翘,这丫头这一次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再逃出她的手掌心了。     屋子外面走进来几个小厮将魏悦拖着便要拉出去杖毙了,不想一个纤弱的身影却挡在了门口。     “侯爷手下留情!”     “珂姨娘?”容夫人不禁惊呼了出来,定定看着从外面款款走进来的妇人。梳着一个简单的半翻髻,没有任何华丽装饰别着一支银簪子。家常的弹花素色锦衣,绣着小巧的白菱花。容貌却是极美的,虽然已经过了青春年少的岁月可是却芙蓉如面柳如眉,明艳绝伦。即便是二八少女站在她面前依然会生出几分自卑来,只是少了当年的那几份风月多了一些和善安然。     萧姨娘同姜姨娘也是惊诧莫名,只有安平侯脸色如常,心头却是泛起一股无法对别人言说的酸楚。他心头最爱的还是这个,当年为了得到她甚至不惜血洗了鲜卑的一个规模不小的部落。从那以后她自然是恨毒了自己的,这些年她躲着他,他也清楚得很。将对她的喜欢几乎都转移到了她的儿子容祺的身上,甚至为了容祺至今没有明确容府世子的名分,不能不说三个儿子里其实他最偏爱的是她的儿子啊!只是嫡庶有别,让他如何取舍?加上容善这孩子越来越有长进,他不能不给容夫人一个交代。     只是没想到珂姨娘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不知道所谓何事?     珂姨娘脸色平常缓缓走到了安平侯和夫人面前躬身福了下去:“侯爷福安!夫人福安!”     容夫人眉头一蹙,脸上的诧异平复了几许。若说这容府中还有谁能威胁到她的儿子容善便只有这个女人了,只可惜她的儿子再怎么优秀也终归是个卑贱的舞姬所生,上不得台面。以前容祺在边疆戍边,想对付他容夫人是鞭长莫及。现如今容祺回来了,还被皇上封了从四品下的中郎将,势头正猛。可是再怎么着他也终于回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生活,想要除掉他还不容易吗?不过今儿这珂姨娘来的倒是蹊跷得很,饶是容夫人足智多谋也猜不到她的由头是什么?     “小蛮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身子弱且坐下说吧!”容承泽虽然皱着眉头可是语气中却是藏着一丝宠溺。     萧姨娘微微侧过了脸,姜姨娘也是脸色不太自然,侯爷对于珂姨娘的这份爱宠倒是令她们几个人都渗出一抹不舒服来。     珂姨娘身后的嬷嬷将她肩头的灰鼠皮披风摘了下来,扶着她缓缓坐在了姜姨娘的下手位,让姜姨娘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想当初容府第一个进门的可是这位珂姨娘,甚至比容夫人都进门进的早,忙站了起来:“珂姐姐坐在小妹这里吧!”     “姜妹妹不必多礼,我坐坐就走!”     姜姨娘脸上一凝,表情尴尬的重新坐了下来。珂姨娘侧过身冲容承泽笑道:“侯爷,妾身这几日在抄写血经为侯爷在菩萨面前祈福。”     容夫人冷哼了一声道:“若是珂妹妹有那份心思何不出来替侯爷分忧啊?如今府里头出了这么多事儿,珂妹妹就不要乱上添乱了。”     “姐姐说的是,只是小妹愚钝原来替侯爷祈福也是一桩错事啊!若是如此小妹罪过可大了去了,”珂姨娘淡淡笑道。     “你!”容夫人气头上一向镇定的思绪倒是乱了,被珂姨娘摆了一道,不禁勃然大怒。     “好了!都少说几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容夫人闭了唇,珂姨娘轻轻一笑而过继续道:“侯爷,三个月前妾身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观音说只要妾身斋戒三月便能将那替侯爷祈福的血经完成,今天是最后一天妾身将这血经带来了,请侯爷过目。”     萧姨娘眉头一挑,这个当儿月儿那个小贱人还没有杖毙,她来捣什么乱?     容承泽心头烦乱,失子之痛更是令他意兴阑珊,随手翻了几眼却猛地一顿:“这是……”     珂姨娘缓缓笑道:“这是妾身每日里刺破了指尖写成。”     “小蛮,你这是何苦?”容承泽脸上掠过一抹心疼。     珂姨娘笑道:“只是今儿是最后一天心愿达成,却听闻侯爷要杖毙一个小丫头,妾身听了着实不忍,再者纵然她有千般错可是侯爷下令杖毙了她也是杀生了,三个月血经之功荡然无存这是业障。所以妾身还请侯爷饶她一命!”     “珂小蛮!你也太放肆了!”容夫人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第54章 翠竹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夫人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一个一石二鸟的机会竟然被珂姨娘胡搅蛮缠至此,她虽然不比珂姨娘受宠可好得是容府中的大妇,珂姨娘算个什么东西?     “珂小蛮!”容夫人冷冷道,“月儿这个贱婢在容府中大行巫蛊之术,害死了侯爷的孩子,这等大事岂能是你一个荒谬的梦境就能算了的。你向来不关心容府的俗务,这般几次三番阻挠所为何意?”     珂姨娘温婉一笑:“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血经只差最后一天便成了,侯爷妄动杀念也是祸患。”     “神鬼之说而已,至于用血经做什么挡箭牌?若是凭着这个也能祈福,明儿个妾身也将身子戳出来十几个窟窿给侯爷祈福,”萧姨娘娇嗔着看着容承泽。     容夫人哭笑不得,萧丽清这话儿说的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好得也解了围。     珂姨娘镇定的看着萧姨娘道:“既然萧妹妹说我历经三个月的辛苦为侯爷祈福是无稽之谈,那么但凭借一个布偶就能杀人也岂不是无稽之谈?”     萧姨娘同容夫人顿时一愣,这难道才是珂姨娘今天来的目的吗?不知道为何心头竟然隐隐生出几分不安来。     珂姨娘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容承泽面前,脸上带着几分的委屈看得容承泽心头一荡,当年便是因为她这个无辜单纯的眼神而让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才造了那么多的杀业。     “侯爷!妾身今天来不是无理取闹而是真的替侯爷打算,血经是妾身的一片心意,妾身不想让侯爷背负业障罢了!”     萧姨娘没想到这个珂姨娘胡搅蛮缠的本事倒是真的很大,刚要嘲讽几句不想外面两个小丫头扶着芳菲走了进来。     芳菲一袭素白纱衫,衣带上的丝绦轻飘飘垂落着,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系上什么宝珠玉石之类的东西。脸色苍白如纸,气喘吁吁中带着力尽气竭的虚弱。     “侯爷安好!”芳菲喘了口气,唇色煞白,有气无力。     “快坐下来!”容承泽虽然与这个丫头没有什么过深的情愫,可是这丫头倒也可人得很,加上为自己怀了子嗣自是有几分怜惜之情。此番看她的样子也是心头一痛:“罢了,你回去养着便好,我自会为你做主。”     “侯爷!”芳菲突然跪在了地上,脸上泪珠宛若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侯爷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啊!”     “你快起来!夫人已经将这件事情查明定还你一个公道!”     “侯爷,妾身之所以滑胎是因为妾身今天发现了一个香囊,里面竟然是……竟然是……麝香!侯爷!侯爷要给我们的孩儿报仇啊!”     事情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故,饶是萧姨娘也坐不住了,死死盯着芳菲。这是怎么回事?芳菲滑胎确实是麝香所造成的但是已经将那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这个香囊又是从哪里来的?     容承泽猛地站了起来,命左右两边的小丫头先将芳菲扶着坐下:“赵妈妈!”     “侯爷!”赵妈妈虽然在容夫人身边做事,但是行事向来公道得很。本来魏悦是她带进府里来的,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心竟然惹出这么多事端来。此时看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魏悦,心头也是矛盾得很。她向来自认为看人是不会出错的,这丫头虽然相貌被毁但是绝不是那种心思狠毒之人。今儿这事儿与自己也有些牵连,所以一直躲在边角紧张的看着这些权贵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的是珂姨娘竟然会出现,而且事情朝着令人无法预测的地步在发展。侯爷这般喊了一声,她忙疾步走了过去躬身候着。     “你马上派人去查!这个香囊是怎么回事儿?”容承泽实在压不住火气了,这些狗奴才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他容承泽的子嗣,真是不想活了。     赵妈妈行动倒也利索,不一会儿将平日里与芳菲走得近的翠福园的那些丫鬟们一个个带到了前厅。萧姨娘看到这些翠福园的丫头,心头一阵捉急,看来侯爷已经不相信她和容夫人了。芳菲不是快死了吗?自己做的手脚向来利索,芳菲即便是狐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将这千头万绪抓住,定是有人在后面给芳菲撑腰出谋划策。她淡然的扫了一眼对面的珂姨娘,依然是那副清高安宁的模样,心头不禁恨得牙痒痒,定是这个贱人干的好事!     从翠福园带过来的丫头一个个抖成了一团,谁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演变到这种程度。     “今儿这事儿若是你们招认了便赏你们一个全尸,若是没人招认,我容府也容不得你们撒野一个个儿全给滚到西域边疆去稿赏军士!”     “侯爷!侯爷饶命啊!!”顿时十几个小丫头哭成了一团,两个胆小怕事的已经晕了过去。谁也没想到安平侯爷竟然用连坐法,她们一个个看到了安平侯爷年岁已老却忘记了他曾经作为一匹西域恶狼的血腥本质。容承泽这番狠辣的手段即便是容夫人也心下里胆寒,若是被送到边疆去犒赏军士还不如死了干净!     “不说是不是?”容承泽猛地挥手,“先给我打残了她们的腿!”     十几个容府长随顿时将这些平日里娇怯的丫鬟一个个拉了出去,今儿侯爷震怒这些人下手自是不容情。哭喊声将房檐下的灰雀都惊走了去,鲜血飞溅令人不忍目睹。     “侯爷!侯爷饶命!是翠竹!那香囊是翠竹的!”一个平日里与翠竹走得近的丫头实在扛不住这酷刑不禁连连哭喊。     “停!将她拖进来!”容承泽浑身散发着阴寒。     被拖进来的小丫头早已经两条腿鲜血淋漓指着此时站在萧姨娘身后的翠竹:“是她!是她曾经做了两个香囊,呜呜呜……她送了婢子一个,同芳菲这个是一模一样的。”     芳菲挣扎着站了起来点着翠竹的鼻尖:“贱人!我早已经料到是你,平日里你嫉恨与我,处处言语挤兑,没想到你竟然将这装满了麝香的香囊偷偷放进了我歇息的帐子里,你好狠的心啊!”     “侯爷!”一直站在萧姨娘身后的翠竹顿时傻眼了,她不知道为何芳菲突然血口喷人,她倒是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如今这事儿倒是将自己冤枉进来了。这一惊只觉得头皮发麻,猛地跪到了安平侯爷面前:“侯爷!我并没有送这个香囊给芳菲啊!奴婢纵然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           第55章 婚书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芳菲颤抖着手指点着翠竹哭诉道:“翠竹!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狡辩!枉我平日里将你当姐妹看待,没曾想你是这般的狠毒,可怜我那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啊!”     “来人!拖出去!”容承泽脸色铁青,萧姨娘倒也不敢出面了,事到如今只能忐忑地等候结局。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容夫人,也是脸色苍白,这事儿可是没想到会这样。不过容夫人此时更担心的是珂姨娘这样力保魏悦到底是何居心。她转过脸冲萧姨娘使了一个眼色,萧姨娘微微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一不做二不休,一定不能让月儿这丫头活下去。     萧姨娘今早重新将魏悦的身子搜了一遍,竟然发现了一样分外有趣的东西,这个东西一旦摆在侯爷的面前定会令人惊诧万分的。     珂姨娘看着已经被吓瘫了的翠竹幽幽说道:“侯爷息怒,今儿还是莫要造杀业的好,否则妾身的血经算是白写了。”     她虽然帮着说话,语气中却是更加阴寒几分。既然免了翠竹的死罪,可是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令人痛楚。     容承泽缓缓平息了一下道:“也好!明日里将她送到西域边关去!”     “侯爷!”翠竹猛地睁大了眸子,“侯爷!侯爷还是赐死奴婢吧!侯爷!侯爷!”     翠竹的声音分外的凄厉,萧姨娘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缓缓走到容承泽面前:“侯爷,这剩下的几个丫头还请侯爷饶了吧,终归是妾身翠福园里的人。”     “哼!”容承泽第一次冷冷看着这朵在他眼眸中向来是解语花的萧姨娘,“统统卖到玉秀河的花船上去!我容家不养废物!”     “侯爷饶命啊!饶命啊!!侯爷!”一群花容失色的丫鬟婢子被生生拖了下去,留给前厅的便是更加空洞的冷寂。     容夫人终于将视线移到了魏悦的身上:“侯爷,虽然这里出了一场误会,可是这月儿姑娘该如何处置?”     容承泽刚刚泄了愤气息还有些不稳,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魏悦:“也是个丧门星罢了!给她几两银子遣出府去!”     呵!萧姨娘暗道若是如此倒也便宜了这丫头,只要给她脱离了控制便会兴风作浪指不定惹出什么祸端来。既然如此决不能让她逃脱了去,主意拿定缓缓冲着安平侯爷拜了下去:“侯爷!妾身还有一件事情要禀告侯爷,原本这件事情想过后在与侯爷说分明。只是今儿这事情变的太快,妾身此番不能不说了。”     容承泽疲惫的坐回到了椅子上揉着眉心:“什么事?”     “今早妾身命人将月儿姑娘的身子搜了一遍看看她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没曾想竟然被妾身发现了这个,”她说着将一件文书样的东西递到了容承泽的手上。     容承泽狐疑的接了过来,只扫了一眼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文书看了一眼又瞪着地上早已经跪倒麻木的魏悦。     “你……你是……魏大人额……魏廷的女儿魏悦?”容承泽不禁心惊,他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个人具是惊诧莫名。     “你们退下!”容夫人扫了一眼赵妈妈等人,瞬间前厅里面的下人走了一个干净。     萧姨娘冷冷看着魏悦笑道:“侯爷手中的便是魏悦同状元郎萧子谦的婚书,想必去年的那件亲事侯爷也是颇有印象的。侯爷那个时候还替二爷求娶过魏家的这位千金,不过人家眼界高得很竟然拒绝了呢!”     安平侯爷震惊之余脸色有些尴尬,他也听闻这位魏家的千金魏悦可是建州城的第一才女,品貌无双若是配自家的儿子也说得过去。谁曾想魏廷那老头儿竟然不认账,说是婚姻大事需要他的宝贝女儿做主。这倒是奇了,建州城哪家的儿女亲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生他魏家与众不同。不过后来魏家家境衰落,他也是没想到的,后来还颇庆幸这桩亲事没有结成,否则罪臣之女怎么能做容家的少夫人?其实他还不知道的是容夫人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记恨魏悦,这一次下手自然是不容情。     呵!当年她的儿子容善在建州诗会上看中了魏悦的文采,却不想这丫头竟然当众拒绝了容家的提亲,还对善儿不理不睬冷遇至极。她的孩儿哪里比不过一个从二品官员的女儿了?这世上谁要是对她的儿子不好,便要准备好承受得住她的雷霆之怒。     只不过就在容家人惊骇莫名的时候,任是谁也没注意到魏悦低垂的眼眸中那股子刻骨冰凉。若不是她故意施为,岂能让萧姨娘搜到她的婚书?既然容祺说好要救她,她就信他一回。     容承泽缓步走到了魏悦的面前,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会变成了哑巴,难不成真的是与那布偶有关?既然知道了她是魏家千金,倒是不相信她是那种玩儿弄巫蛊的女子。不过他实在是厌倦了后宅这些争斗,那些弯弯绕绕他也懂,只是没有心力去管罢了。     可是现如今更严重的事情摆在前面,魏悦毕竟是戴罪逃脱的官奴,魏家谁都知道是因为朝中的朋党之争而垮台,政治背景分外的敏感。这个当儿,魏家的丫头跑到了自己的地盘儿,不能不说是一件极其棘手的事情。按照官奴逃逸的处置律法若是送到官府,这丫头必死无疑的。     “你真的是魏悦?”容承泽寄希望与虚无飘渺的设想,若是这丫头不是魏悦一切都好办了。     魏悦抬起了空洞的眸子,喉咙里咕噜着杂音,缓缓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容承泽脸色一僵,一边的容夫人站了出来:“侯爷!魏家毕竟是戴罪之家,我们容府若是收留了她岂不是惹火烧身,不若送到官府罢了。”     容承泽虽然与魏家交集不多,但是魏廷也是一介清流,在朝中早已经传出了耿直的名声,只是下场未免太凄惨了些。但是容家现如今也是在风头浪尖上飘摇,他不能不考虑着些。     “父亲!”屋外传来容祺一贯低沉的声音,“孩儿有事相告!”     _____     推荐一本基友的书:书名:《墨染盛夏》     书号:3402109     作者名:阙影     简介:     富家小姐付钥实在命苦,娘亲病故弃她而去,渣爹嗜酒饿她而死。     所幸天道轮回,竟让她穿越千年重活一世。     这一世,没娘的孩子早当家,誓要活出个精彩来!           第56章 医治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承泽一听竟然是长子容祺的声音不禁有些莫名诧异,命他进来,这个孩子向来足智多谋他倒也想听听这孩子的意见。若是将魏家的后人这般送到官府中处死也不甚妥当,因为魏廷生前很是受到那些读书人的拥护,即便是魏家没落了,那些朝中的清流们也是心头感叹同情颇多的。这番魏家的后人死在自己手里,那些嘴堵起来可就难了。     可要是就这么放了出去,万一传到了圣上那里倒是有了包庇罪犯的嫌疑了。正自琢磨不定的时候,容祺来了倒也寄希望于他能解决这个万分麻烦的事情。     容祺刚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袭寒气逼人,他的长相本来就不俗气,一袭蓝狐滚边墨色裘袍华色出众,更是给他添了几分贵气。     “父亲,母亲安好!”他冲容承泽和容夫人躬身行礼问候。     “祺儿,你来的正好,”容承泽看着地上的魏悦,将手中的婚书给了容祺,“你看看这个。”     容祺接过来扫了一眼,缓缓抬眸道:“孩儿也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容承泽眉眼一挑,今儿这事儿倒是凑巧的很,不过也不能计较这些了,先将魏悦这个烫手的山芋解决了才好。     容祺淡然回禀道:“父亲,孩儿今天被太子殿下召进了宫中却遇到了萧子谦。”     萧姨娘猛然一惊,不动声色听了下去。     “萧翰林?”容承泽也是颇感意外。     容祺继续道:“这位状元郎最近被一件事所困扰便是与秦相千金的亲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萧子谦与这位魏悦姑娘早已经订立了亲事。可是这魏悦却是逃到了容家。”     容承泽大惊:“难不成萧子谦已经知道了魏悦在容家?”     “正是,”容祺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孩儿觉得棘手之极,父亲也知道若是处理不好定会遭人诟病,所以孩儿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求太子殿下卖容家一个面子,这魏悦交出婚书,如今当今圣上龙体欠安太子殿下监国可以下一道敕令免了魏悦姐妹流放途中逃逸之罪,将她二人索性卖到容府为奴也算折中。孩儿猜测魏悦之所以能逃逸说不定同那萧子谦有莫大的关系,此番萧子谦又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想必这一来二去容家也不吃亏,大家都好。只是孩儿当时一心想要解容家的困局,就提议将魏家姐妹卖给了孩儿,这是孩儿带回来的魏家姐妹的官契文书,请父亲过目。”     真是个完美的解决办法,既公布了魏悦的身份不用躲躲藏藏,又将魏悦彻底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同时连魏悦的妹妹魏雪也纳入他的计划中。而且利用萧子谦半道救了魏悦这桩违法之事要挟萧子谦同太子殿下妥协,处处陷阱,寸寸机锋,环环相扣将这件事情处理到只对他一个人有好处。跪在地上的魏悦不禁苦笑,容祺果真具有乱世枭雄的天分啊!掉进这样一个人的手中不知道是福是祸?她只是没想到连小妹都被他算计进去了!     容承泽看了一眼,沉吟道:“既如此这件事便这么解决吧!只是魏家的另一个女儿你又从何出去找?”     “父亲,就在三弟那里!”     姜姨娘猛地一个踉跄,差点儿晕倒在地。她终于明白过来了,怪不得那个雪儿小丫头行为举止端庄有礼绝不像寻常人家出来的孩子,没想到竟然还是魏家的另一个孩子。她看向了地上的魏悦不禁叹了口气,自己一时间施好心救了一个小丫头,不曾想却引来这么多事情。那魏悦想必是为了进容府才毁去容貌的吧!想到此处竟然心头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来。     连姜姨娘都猜到了,容承泽等人哪里猜不到这其中的关节,看向魏悦的眼神多了几分说不清楚的复杂深意。一个之前闻名天下的才女却自毁容貌混进容府原来只是为了看看自己的妹妹,容承泽转身挥了挥手道:“罢了,既然官家的文书都到了你的手中,这姐妹两个就在影山楼中伺候吧!”     “是!父亲!”容祺薄凉的唇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容承泽突然想起什么来又冲着容祺说道:“这丫头虽然如今成了你的奴,但是魏家是著名的诗书礼仪之家,这丫头又是个极有才华的,倒是可以帮着你提升一些文治方面的能力,你要好好用她。”     “孩儿谨遵父命!”容祺命人将地上的魏悦扶了起来。     “将她送到影山楼去,再请个医官好好医治!”容祺交代完毕,突然看向了姜姨娘,“姜姨娘,三弟现在不知道在不在绘雨舍里,我想去看望他一下!”     姜姨娘知道厄运终究会来,自己的儿子喜欢那个魏雪已经到了骨子里,此番容祺生生要将她夺走,永儿哪里肯答应,少不得又是一番劫数。可是她素来胆小,又极其惧怕这个行事甚为嚣张的容家大爷,不禁结结巴巴道:“可……可能……在的吧?”     “那好!我这便去找他!”容祺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前厅这一场祸事终于消弭,容承泽终究是心累身累将众人遣散了去,想要独自待一会儿静一静心。     珂姨娘带着魏悦还有一干小丫头回了影山楼,姜姨娘忙派人先行回去向容永通风报个信儿。萧姨娘同容夫人落在了最后,两人脸色都是难看至极。     “姐姐!”萧姨娘知道今儿若是将魏悦这丫头放虎归山,加上容祺的势力,将来必然会找她们寻仇,倒是有些六神无主。关键的是,魏悦撞见了容夫人的惊天秘密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容夫人强作镇静,淡淡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魏悦那丫头已经是个哑巴,即便是能将那秘密说出来侯爷信不信还是另一回事儿。再者说来,虽然她跟了容祺可是那容祺岂是个好相与的人?这个容府只要我的善儿做了世子爷,容祺又当如何?一个贱婢生的龌龊小子还能翻起什么浪头来?”           第57章 神医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从昏迷中渐渐清醒过来,萧姨娘给她灌下去的那一碗哑药同时也是致人昏迷的药,她身子虚弱这一番折腾倒是耗尽了力气。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绣着桃纹的淡蓝色纱帐,那丝绣的花纹都是镂空着的分外华美。     她微微转过头,自己所处的这间屋子空间不是很大,但是布置的却是精巧。所有的用具都是簇新的。一张小圆桌上放着一些飘散着药香的瓶瓶罐罐,几个包着锦锻的矮凳,紫檀木的雕花案几上有白瓷茶具一套,一盏玲珑宫灯。靠窗一个长椅榻,榻上正中摆着放着围棋盘的矮几,椅榻两边各两个栽种着盆景的高脚花架。     右边的红木雕花屏风隔开了卧房,外面依稀有一排排的书架,还有其他女孩子的物件儿。此时绷着烟笼纱的槅门轻轻推开,人还没有进来,容祺特有的那种低沉磁性的话音便落了进来。     “她如今怎样?”     “容公子放心,所幸的是这丫头被人灌了哑药时间也不长,老夫只要实施针灸之术一定能让她说出话来。”     “不只是能说话,我要她同平日里的声音一模一样!”**跋扈的语气令人畏惧。     “这个……这个……”     “再加黄金一千两!”     魏悦心头一跳,难不成自己在容祺的眼里竟然是这般值钱?她的唇角涌出一抹苦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容公子,不是酬劳的问题,想来我叶天虽然是一个江湖郎中因为众人抬爱也得了一个神医的诨名,黄金珠玉倒也见过的。只是这哑药虽然可以解其毒,但是难免会影响声音的。”     “本公子再重复一次,我要她的声音完全同以前一样!”     “……”那个叫叶天的人顿时垂了头沉吟道,“这样吧!小老儿再看看这丫头的情形,办法倒是也有一个,只是……”他边说边随着容祺来到了魏悦睡着的榻边,轻抚上了魏悦的脉搏,又将她下巴微微抬起查看着她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的喉头。     “只是如何?”容祺看着魏悦苍白的脸,眼眸中却像是在看一件物品般替她估着价,这丫头可是要派上大用场的。只有容祺心头明白,魏悦可是对付容善的最锋利的那柄宝剑。魏悦此时就是他的手中剑,是要随着他在另一个别样的战场中开疆拓土的,他一贯不允许他的宝剑有任何的瑕疵,绝不允许。     那叶天是一个脊背略有些佝偻的老头,身着一袭灰布棉袍,长相甚是平凡。任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小老头便是大晋朝大名鼎鼎的神医叶天,此番被正清以最快的速度请到了影山楼。叶天脾气古怪,一般人轻易请不动他。只是叶天前几年曾经欠着正清一个人情,此番便是来将这个人情还回去的。     看到容祺这般固执他不得不缓缓道:“办法倒是还有一个,只是手段残忍了些。”     容祺冷冷一笑:“只管说法子便罢!”     “就是用银质药刀将她肿大的喉咙从外面割开将那毒血放尽,再辅以草药外敷,加上小老儿配置的药丸定能恢复如初。”     “便是这个吗?”容祺淡然笑道,“这有何难,适才为何不说?”     叶天看了一眼魏悦:“只是小老儿的这柄银质小刀用各种虎狼之药浸泡过,而且割破喉咙的时候不能服用麻沸散。不用说是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即便是一些壮汉也承受不住那样的痛楚啊!普天之下少有人能吃得下这样的苦头,往往只割开第一刀便承受不住了。一会儿一旦用这个法子开始医治,要在这小姑娘的喉咙上割上个十几刀之多,小老儿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住。”     容祺看着魏悦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的浓密睫毛,脸上尽是冷酷无情之色:“她能承受得住!”     魏悦心头暗自叹息,是的,承不承受的住是容祺说了算,自己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叶先生你尽管下刀,这个丫头是我的奴才,不用顾及她的感受!”     “这……好吧!”叶天看了一眼魏悦,眼眸中掠过一抹同情,不知道这个毁了半张脸的小丫头究竟遭遇了些什么,怎么会摊上这个不顾奴才死活的主子。     “主子爷!”正清跟了进来,附在容祺的耳边,“二爷来了!”     容祺脸色一动,唇角渗出一抹冷笑:“果然是二弟心尖子上的人,呵!容善我会让你好好尝尝什么叫相思之苦?”     容祺缓缓走到了前厅,容善此时负手立前厅正中。墨黑色的长发用一只玉麒麟束着,面若美玉。一袭云纹白裳着在他修长的身体上,如玉树临风看在眼里令人心旷神怡。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容善一个人来还有一个便是绘雨舍的容三爷容永,头戴华冠,一袭锦衣,花纹十分的繁复,斜靠在了锦椅上,倒是没有容善那般的紧张局促,显得吊儿郎当。     “大哥!”容善看到容祺从内堂走了出来,忙疾步抢了过来却又想起了什么,生生停在了原地,似乎觉得这般热情与往日的冷漠分外的不合拍。     容永站了起来笑道:“大哥!素闻你这里好东西很多,今儿小弟真是信了,光这一杯上好的银针茶便让小弟想赖在你这里不走了。”     容祺扫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弟弟,心头一阵冷笑,一个比一个会装蒜。明明急的要死,却还这般强装镇定,倒是显出几分滑稽来。他这一次可是赚了,没想到魏家姐妹两竟然将自己两个不省心的弟弟吃得死死的。     “三弟过奖了,二弟的君子轩好东西才多得很呢!来人!将西域的甜瓜端上来!”     “是!”正清不一会儿从后堂将切成月牙小块儿的甜瓜奉了上来。     容善不得不坐了下来,这影山楼的东西他可不敢随便乱吃,看了一眼正清笑道:“大哥的影山楼里应该添置几个小丫头了,吃穿用度也好有人更加细心的服侍着。大哥若是不嫌弃,小弟一会儿将君子轩里的小丫头拨几个过来!”     “呵呵!不必了!多谢二弟的美意,这几天刚收了魏悦这个小丫头,以后有她服侍着,想来日子定也舒坦的很。三弟,魏悦的妹妹魏雪你打算什么时候送过来呢?”           第58章 意外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善在靖国公府住了几天等到他回府的时候,竟然一切都变了。自己一直都在奇怪为何与这个毁了半张脸的月儿姑娘这般投缘,没想到她就是那个魏悦。去年在建州诗会上,他被她的才情折服了去,虽然只能远远看着她窈窕的身段儿,不能近前仔细看看她的容貌,但是光是那个清丽绝俗的背影便令他心头悸动了许久。     回来后便求到了父亲那里,谁知道魏家这位千金竟然给了权势熏天的容府一个大大的冷眼,却同新进的状元郎萧子谦订了婚约。容善为此黯然神销了好久,直到魏家落难,他还试着相救奈何都被父母骂了回去。他一直为这件事情心头耿耿于怀,想必那个清高冷傲拒绝他婚约的女子早已经化作了西域荒漠中的一粒尘埃了。只是万事万物都这么的令人无奈,自己一直苦苦追求的东西就在眼皮子底下被自己的大哥抢走了。     他明明知道容祺不是个好相与的,加上现如今世子之位的争夺,他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当年自己暗恋痴缠魏家千金的事情可是整个建州城人人都知道的笑柄,大概只有那个魏悦不知道罢了。     不过这个时候比容祺还要捉急的便是容永了,魏雪被他编着数种借口藏了几天,今儿实在是藏不下去了只能过来直面大哥的责问。     “大哥,小弟正是要来同大哥解释一下,”容永嬉皮笑脸没有正形儿,眼眸中却是闪烁着十二分的认真。     “哦?”容祺故作惊讶,不知道这个酒肉公子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让他信服?与三弟这样的家伙斗智斗勇简直是有辱他的智商,容祺淡淡抿了一口银针茶,深邃的眼眸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将他们玩儿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甚好。     容永郑重其事道:“大哥,说来也是不巧的很。那天宫中的十二殿下同我绘雨舍中的雪儿丫头倒是不打不相识。十二殿下也是没有玩伴儿,偏偏同魏雪这丫头投缘,昨儿跑到容贵妃娘娘跟前儿求情。大哥也是知道的,容贵妃娘娘最是疼爱十二殿下,要星星便不敢给月亮。既然容贵妃娘娘要将魏雪这丫头弄进宫中,我这个不着调的半拉主子还得请大哥这个正主子发话才好。”     他说罢便从怀中摸出一块儿宫中的腰牌并一封容贵妃写的素笺送到了容祺的面前,容祺脸色淡淡暗了下来。容永这小子太令他刮目相看了,这家伙虽然同宫中的五殿下走得近,但是为了魏雪竟然去搬东宫中的大靠山倒是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容祺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五殿下司马炎这步棋,心头不禁懊恼,可是眼前这容贵妃的印信明明白白摆在这里。若是拒绝了倒是将以后的路堵死了一条,还树立了宫中那些不好惹的敌人,可是容祺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向来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恶人此番将已经到嘴巴里的肥肉吐出去,他心头气闷可是脸上却不能显出丝毫。     所幸容永也是个聪明人,只是将魏雪要进了宫中,看来他是不准备帮着容善了。也好!先收拾那个该收拾的人再说!     “呵!三弟的难处我岂能不知,也罢!这便给三弟一个面子!”容祺侧过身,“正清!取魏雪姑娘的文契来!”     正清知道容祺这一次算是栽在了容永的手里一次,这倒是令他对一直胡闹的容永高看了几分。心头不禁暗道这容家的几位爷倒是一个比一个深藏不露啊!敢情最厉害的倒是这位爷?不过他为了一个小丫头这么早的暴露自己的实力倒也是痴人一个,况且那丫头乳臭未干也不知道容永是图她什么?     他不敢再胡思乱想,将魏雪的文契取了出来递给了容永,玩世不恭的容永似乎松了口气接过了文契冲容祺笑道:“还是大哥爽快!”     “慢着!”容祺唇角微翘,“你欠了我这么一个天大的人情该怎么还我?”     容永似乎猜到了没这么好打发,挑着艳丽的眉眼笑道:“大哥想要什么?美人还是美酒?小弟那里都有!”     “我要你的酒庄!”容祺指节修长的手掌搭在了黄杨木的桌面上随意的敲打着,挑眉看着容永那张几乎要纠结死的脸,“三弟,你为了那个丫头都求到宫里面去了,想必魏雪这丫头对你来说很重要吧?鱼与熊掌不可皆得,你总得舍弃一样才行啊!”     容永突然朗声笑道:“不就是一个酒庄嘛!既然大哥喜欢便送你了!”     “三弟痛快!”容祺转眸看着对面脸色死灰的容善,“这个酒庄主要是送给我的婢女魏悦的,我这个当主子的向来对奴才们宽厚。”     容永在容府中一直不愿意参合大哥和二哥的争夺,他虽然看起来不着调,却是整个容府中看得最透彻的一个。忙站了起来道:“大哥,二哥你们谈,我这便进宫将魏雪这件事情办妥当了去,恕小弟不能奉陪了。改天小弟在松鹤楼请二位哥哥吃饭!”     他话说完倒也是溜得快,只留下了容善与容祺尴尬的对立。正清却是看着那个飞奔而去的浪荡三爷若有所思,这个三爷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大哥!”容善试图做最后的摊牌,“大哥你也知道我与那魏悦颇有渊源,还请大哥成全!”他第一次在容祺面前放下了尊贵的那份自尊,几乎带着恳求道,“大哥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只求大哥能将她还给我。”     容祺看着面前终于服了软的容善,唇角渐渐冷了起来,慢条斯理道:“二弟,不是大哥我无情。既然你与魏悦那丫头有这么深厚的渊源不若让她自己来选择,是愿意去你的君子轩还是愿意留在我的影山楼……如何?”     容善听他如此一说,眼眸一亮重新泛起了一抹希望:“我可以见她吗?那便请大哥将她请出来,小弟我……”     “对不住了,二弟,”容祺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容善,“今儿你是不能见她的,难不成母亲没有告诉你吗?魏悦这丫头被人灌了哑药,此番正被我请了神医医治,她现在说不出话来,怎么选?”     “什么?!!”容善大惊失色,“不行!我要见她!”     “啊!”内堂突然传来尖利的哭喊声,容祺微微一笑,“看来神医已经开始给魏悦医治了。”     “你让我见她一面!她究竟怎么了?”     “怎么了?”容祺练武之人岂能是容善所撼动的,挡在他面前冷笑道,“这个你应该回去问母亲!”           第59章 选择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七天过去了,魏悦只觉得自己犹如在那鬼门关上重新走了一遭,那种敲骨剥髓的疼痛令人生不如死。她穿着一件素色单衫,长发垂落,容颜透着憔悴,双手环着膝盖看着案几边的一盆并蒂海棠。花朵大如碗,花瓣密集层叠,颜色淡粉,一茎生两花,甚是摇曳。     脖子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锐痛过后是一种酥麻。门吱呀一声打开,容祺一如往常的带着叶天过来看她。     “主子安好!”魏悦忙下了榻缓缓冲容祺福了下去。她的声音虽然带着几分僵滞,但是却与平日里的声音所差无几。     “魏姑娘恢复的不错,”叶天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儿,他的这个法子由于残忍无比没有人愿意尝试,愿意尝试的也在头一两刀就昏死了过去。没想到竟然这个娇滴滴的小丫头硬抗了过去,而且效果出奇的好。他一生别无所求,只盼着医术能更加精进,对于魏悦的配合和忍耐实在是欣慰得很。     “你起来吧!”容祺露出满意的神色,转过身看着叶天,“叶先生,今儿能拆那纱布了吧?”     “可以的,小老儿这便准备,”他将随身携带的药箱放在了圆桌上,魏悦坐在了桌边,对于那噩梦般的痛楚来说,叶天帮她拆纱布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很快就结束了。     “嘶!”叶天看着魏悦颈项间的一刀刀狰狞疤痕,有些愧疚道,“只可惜了的,留了疤不好去除。”     “换皮即可!”容祺像是在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一样扫了一眼魏悦。     叶天的手抖了抖,将那沾了脓血已经结痂的纱布缓缓取了下来,心头不禁叹息这丫头莫不是得罪了容大公子?怎么容大公子对她这般残忍?这割喉之痛已经令人难以忍受,难不成还要换皮?幸亏这行当儿不是他拿手的,容大公子还是找别人吧!他老也老了,还想积点儿德。     “魏姑娘,最近不要食用辛辣之物,多用一些清淡的汤水,菊花茶可以多饮用。这些丹药不必每日服用,隔三天用一粒。对了外敷的药材我已经交给了正清公子,他会帮魏姑娘熬制。”     “有劳叶先生了,”魏悦忙站起来道谢,虽然叶天是容祺请来的帮手,可是这几日对她照顾颇多,她心头自是感激万分。     “容公子,魏姑娘,小老儿告退了,”他又看了一眼弱不禁风的魏悦,心头叹了口气冲容祺躬身抱拳退了出去。     叶天走后,屋子里登时冷了几许。容祺缓缓坐在了魏悦的面前审视着她。魏悦安宁淡然的迎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有战战兢兢,也没有自惭形秽,更没有惧怕。     容祺唇角渐渐荡开一个笑容:“你不惧怕我?”     “若是奴婢表现的很不堪,主子也不会选中了我。”     “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过你可记住了,不管你以前怎么风光无限,现如今你也仅仅是我手中的一个物件儿,我让你生你便生,让你死你就得死。”     “奴婢谨遵教诲,”魏悦暗自苦笑,这个下马威她在被割喉咙的时候已经领教过。     她缓缓站了起来冲容祺拜了拜道,“奴婢这条命是主子救下来的,奴婢今后随时听主子调遣。“     “很好!”容祺微微展露笑颜。     “不过奴婢有一事相求!”     容祺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鹰眸中泛起一抹冷光:“你似乎忘记了你的身份,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奴婢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魏悦知道有些事情一定要乘早解决的好,她虽然欠了容祺一条命可还是不想一辈子卖给他,她最渴望便是自由,这个一定要得到,随即道:“奴婢有法子可以令主子以最短的时间坐上世子之位。”     魏悦一说出口,容祺猛地脸色一凝,随即嗤的一笑,眼角却是冷酷无情,一把抓住了魏悦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几乎提了起来。他喷出来的气息能将万物冰冻了,魏悦脸色却是岿然不动。     “魏悦,不要自作聪明!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魏悦定定看着他蕴藏了极大野心的鹰眸缓缓道:“主子不会让我死的,主子花千两黄金替我治嗓子,轻易让我死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二爷深得侯爷的喜爱,带着他去靖国公府,靖国公是何许人也?征南将军,大司空,与侯爷被当今圣上成为龙虎双将的靖国公!为什么侯爷只带了二爷去?因为容夫人是皇上的亲侄女儿,南平郡王的爱女,若是主子只凭借一个大败乌孙想要坐上世子爷之位怕是杞人说梦!”     容祺的鹰眸中泻出一抹恨意,却将魏悦的手腕缓缓松开了几许。魏悦白嫩的肌肤顿时铁青,想必也一定很痛,她却连眉头也不肯皱一下。攻心者为上,她今儿一定要抓住机会攻下容祺这颗冷硬异常的心脏,即便不能成功,也要撬动一点儿缝隙出来。她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这也是她为自己争取的第一个筹码。     “说下去!”容祺恢复了平常神色。     魏悦缓缓道:“拼家世,拼血统,拼名分,主子都没有丝毫胜算。拼侯爷对主子的喜欢,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侯爷是父亲,三个孩子他不可能厚此薄彼,喜爱这个词本身就很玄妙,也是运气。很幸运侯爷对主子更喜欢一些,可是主子不应该将希望寄托于这些飘渺的东西。主子应该依靠那些势在必得的优势!”     “优势?在哪儿?”     “奴婢能给主子这些优势,不过奴婢要主子来换!”     容祺一顿冷冷道:“你可是第一个敢要挟我的人,你确定你能交换的起吗?若是你的条件不甚优厚,你可知道我的手段?”     魏悦神色安然突然苦笑道:“主子,我已经家破人亡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付出的?我的妹妹雪儿我想三爷一定将她藏起来了吧?若是如此我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你果然心思缜密,说说吧!想要什么?”容祺心头倒是佩服起这丫头来,能让他坐下来听她谈条件也是一种能力。     “奴婢只恳求一件事情,奴婢若是能辅助主子坐上世子爷之位,主子要将奴婢的文契还给奴婢。”     “你想要自由?”容祺唇角露出一抹讥讽。     “现在请主子选择,若是同意,奴婢则殚心竭虑促成主子的心愿,若是不同意请主子赐奴婢一碗**一方坟茔。”     “说说你的谋划,”容祺脸上依然挂着讥讽的笑容,却显然已经生气了,“我可不想用一个沽名钓誉的废物!”     “主子莫不是同意了我刚才所说,既如此奴婢想请正清进来做一个见证!”魏悦知道容祺这种人虽然狠辣但也高傲,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反悔,她只想要他一个承诺。     “好!”容祺几乎咬着牙,这丫头还真的敢同他叫板啊!他气极而笑:“正清!”     “主子!”守在门外的正清忙走了进来,狐疑的看着屋子里似乎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容祺也不解释只是盯着魏悦的眼睛:“正清在此,我承诺若是你能助我做了世子爷,我定还你自由,魏大小姐如何?”     正清眼眸中掠过惊诧,不敢插话,尴尬的做了这个见证。     “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容祺几乎带着嗜血的眸光扫向了魏悦。     魏悦一字一顿道:“容夫人与萧家的男子有染,这个筹码够不够主子登上世子之位?”     容祺和正清瞬间惊呆了去!           第60章 冷情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的条件优厚得出人意料,容祺心头掠过一抹狂喜,可是渐渐淡漠了下来,神色一冷道:“魏悦,你好得也是大家闺秀书香魏家出来的人,这诳语不应该有啊!”     “婢子没有诳主子,主子可知道婢子为何被容夫人和萧姨娘陷害至此吗?想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何德何能能让容府的当家主母这般上心收拾,莫不是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情,还能有什么理由让她们这般大动干戈?”     正清缓缓点了点头忍不住插话道:“莫非你撞见了容夫人的好事?看到了那个男子是谁吗?”     “没有,”魏悦轻轻摇了摇头。     容祺冷冷道:“既然没有看清楚为何说是萧家的男子?”     “主子,当家主母与别人有染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惊天动地,这主母说不定会被处死,即便是容夫人那样背景深厚的女子,终归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有辱家门,必遭惩罚的。这样的事情她只能让她最亲近的人参合,萧姨娘替容夫人排除异己的时候几乎是不遗余力。萧姨娘一个庶女出身,萧家又不是什么煊赫世家,当年萧姨娘被当做小妾送进容府的时候萧家没落到了极致。可是为什么这样一个女子却能在容府一手遮天,侯爷纵然是宠爱,但是当家主母若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哪里能这么嚣张?婢子觉得与容夫人交往深厚的那个男子定是萧家的人。”     “魏悦姑娘推测的倒是在理,”正清突然想起来什么,“主子,小的下去也查过,容夫人早年在南平郡王府待字闺中的时候,倒是经常去萧家做客。那个时候萧家有两个兄弟,二子萧昀时任京官从五品侍郎,儿子便是那个名满京城的萧子谦,”他看了一眼魏悦,魏悦脸色如常好似萧子谦这个人从来没有在她的心目中存在过。     正清继续说道:“长子萧衍却是一个练武奇才,曾经是大内侍卫,被当今圣上调遣到了南平郡王的身边。倒是也在南平郡王府中混得风生水起,只是十几年前突然消失不见,不久之后夫人就进了容府。”     容祺脸上涌现出了一抹别样的笑容,突然挑眉看着魏悦道:“你已经心中有数了是不是?”     魏悦点了点头:“主子,婢子绝不是那种凭空捏造的人,只要认真调查萧衍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不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若是情形属实,到时候婢子自有法子令他们无所遁形。”     “呵!果然是魏悦姑娘的手段厉害!”容祺这一句夸赞倒是发自内心,可是转而笑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加迅捷的法子,若是我们让容善出点儿什么事儿?想必容夫人更加会乱了阵脚,是也不是?”     他定定看着魏悦的眼睛,魏悦一向平淡安宁的眼眸中掠过一抹纠结。不管容夫人待她怎么狠毒可是她始终不愿意直接去伤害容善,他在魏悦的心目中终究只是一个不喑世事的书呆子。可世间万物就是这么多的无奈,她不能因为容善就放弃了仇恨,瘸丫父女因她而死,她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尽管他们就像一粒尘埃,但是那是陪伴过魏悦最艰难岁月的朋友甚至应该称得上是亲人。     她重生后便发誓,重活一世要保护好自己所爱的人,可却总是事与愿违。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要做一个唯唯诺诺的人,她要站的高才能护得亲人周全,所以她已经没有心了,可容善是她命运中的变数也是劫数。其实他不适合做容家的世子爷,他应该**与山水而不是背负家族的责任。权当是帮他解脱吧,魏悦也只能这样自欺欺人的沉默。     容祺看着魏悦的沉默鹰眸中渐渐渗出几许冷意,一边的正清替魏悦捏着一把汗。一个心腹最忌讳的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魏悦这丫头虽然死心塌地跟了主子可是对容善却是念着几分情分的。     一时间轩阁中有些冷,此时却听到门外的小厮禀告:“主子爷,二爷来了!”     “来的甚好!”容祺唇角一翘,看着魏悦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魏悦姑娘大概不知道我这位身份高贵的二弟可是对你情有独钟得很,如果你现在选择跟了他还来得及。”     魏悦忙躬身道:“婢子对主子绝不敢三心二意。”     容祺默不作声只是冷冷看着她:“那么你出去会会他?”     “婢子知道该怎么做!”魏悦虽然投身容祺门下实在是迫不得已,可也明白这样三心二意的后果绝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了的。没有十分的能力站在那个高处之前就要先学会低头,学会取舍。     魏悦推开了门缓缓走了出去,容祺冷冷看着她的背影:“正清!”     “主子?”正清忙躬身走到容祺的面前。     “三虫玉露丸给她服下去了没有?”     “回禀主子,这几日在那些给她喝的汤药中已经混进去了,半年服用一次解药,若是没有解药三虫蛊毒就会发作,七日后绝无生还的可能。”     容祺满意的点了点头冷冷道:“魏悦这丫头精似鬼,我们不能不防,况且容善与她相交甚好,我倒是要看看这两个人今后的结局是个什么样的,一定有趣得很。”     容祺的阴狠正清是亲眼所见,只怪这丫头对容善还存着几分仁慈,这绝不是主子所愿意看到的。     魏悦刚从前厅的穿堂走了出去,便看到身着一袭白色锦袍的容善在厅中徘徊着,似乎焦躁不安。容祺说几天后容善可以过来看看魏悦,他一直以为这是容祺在耍笑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抱着受辱的姿态赶了过来。没曾想却真的是见到了。     “月儿……呵……”他笑了一下,忙走了过来,定定站在了魏悦的面前,两只手臂倒是有些拘束的不知道该摆放在何处,温婉笑道:“不应该再称呼你月儿,应该称呼魏悦姑娘才对,只是世事变迁太过纷乱,我倒是不知道该如何……”     “二爷,只是一个称呼罢了,随意便好。”     “魏悦,”容善终于鼓足了勇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似乎再也不愿意放开,“魏悦,你还是随我走吧!你这几日病着的时候,我也来过这里,大哥说只要你愿意他便放你走。你跟我走好不好?”     容善俊逸出尘的脸上带着孩子气般的哀求,魏悦心头百味杂陈,缓缓抽出了握在他掌中的素手:“二爷说笑话了,大爷对我很好,一应吃穿用度都是簇新的,还帮我治好了嗓子,况且这里清净我很喜欢呆在这里。二爷还是回去吧,天寒莫冻坏了身子。”           第61章 夫晏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二爷!”守在影山楼外的瑞珠看到失魂落魄的容善步履沉重的走了出来忙迎了上去,将一件狐裘披风裹在了他的背上,这天儿又阴沉了下来,眼见着要下雪了。     “二爷见到魏悦姑娘没有?”     “回去吧!”容善一如一年前那个失魂落魄的模样,得知自己被魏家拒绝了亲事茶饭不思,黯然神伤,好长时间才缓过劲儿来。这一次更是将他的心**的不成样子,若是之前魏悦拒绝他是因为那个萧子谦,或许还有些世家女子的清高。可是如今她家世衰落,萧子谦也负心薄情,为何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他实在想不通透也想不明白。     “二爷,魏悦姑娘兴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二爷也放宽了心去,说不定魏悦姑娘过几天便会回心转意的,”瑞珠知道自家主子向来是个痴儿,不得不开解以免他胡思乱想伤了身子。     “是啊!我为何没有想到?”容善突然抚掌道,“大哥那么凶神恶煞,想必吓坏了她。她或许是因为惧怕大哥才不敢同我走的。不行!我一定要将她抢回来。”     瑞珠一愣登时哭笑不得,整个府里头的人都知晓一件事就是几次三番要置那个魏悦于死地的便是二爷的生身母亲,只是碍于容夫人的威严谁也不敢在二爷面前提点这事儿。偏生阖府上下只瞒着二爷了,如今魏悦姑娘对容夫人恨之入骨怎么可能进容善的君子轩,如今怕是已经完全投靠大爷了吧?     “瑞珠,我若是做了世子爷在这府里头是不是就能一言九鼎?”容善此时也想开了些,他向来没心没肺,与容祺斗狠也仅仅是看不惯容祺的那分冷漠。再者父亲一直将他同大哥比,一来二去倒也看着容祺很不痛快。他心思单纯没有容祺想的那么复杂。     瑞珠不想容善会这样问,只得陪着笑应付道:“主子本来就应该是世子爷嘛!”     “我是问你若我做了世子爷是不是一言九鼎,就能将魏悦姑娘从大哥手中要出来?”     “这个……婢子……婢子也不清楚,呵呵!二爷先回去吧!雪盏此番定是炖了七珍汤等着主子爷回去喝呢!”     容善此时患得患失那里还想这些:“我没胃口,想去他处转转。”     夫人已经吩咐下来,禁止容善再去那个同魏悦经常见面的水榭,否则他们这些下人们少不得皮肉之苦,忙劝道:“主子爷缓缓再去不成吗?眼见着下雪了,若是冻着了可怎么好?若是病了,也不能去侯爷的书房里候着,平白惹侯爷生气,还怎么做世子爷?”     容善一想到此处点了点头:“嗯,最近一定要多用些功好好读书,一会儿你将我的书房打理出来,将那些诸子策论等书册帮我找出来,对了你叫长顺去一趟书坊将我从靖国公府里带回来的卷册印一下,过后还要还回去的,留一份儿我自己慢慢看。”     “主子爷,这看书不能争一朝一夕,身子也要紧!”瑞珠吃吃笑道,二爷这般用功令人真的是哭笑不得,果然红颜祸水竟然连容善这般讨厌功名策论的人也为了魏悦咬牙坚持,情这个东西还真的说不上来了。     第二天是一场好雪,影山楼四周的柏树也都挂了晶莹剔透的雪塔,整个空旷的前院银霜素裹平添几分静谧。     正清领着一高一矮两个人踏着雪缓缓走进了影山楼,高个子的是一个中年汉子,长着一张马脸,眼睛生的甚高,大鼻子和嘴挤到了一块儿。他身上却穿着一件大红的锦袍,头发胡乱披散着,行为甚是癫狂,却带着一抹滑稽可笑。     矮个子的是个看起来还算俊秀的小童,可是却头发花白稚嫩的脸上倒是带着几分沧桑。这一老一少,一高一矮刚一走进了影山楼便吸引住了魏悦的视线。她已经适应了影山楼简单清冷的生活,虽然容祺没说什么,但是他的饮食起居魏悦倒也不得不照顾着些,婢女的角色被她扮演的极好,容祺也不拒绝这样的照顾,相反渐渐熟悉了魏悦这个多出来的变数。     “容公子安好!”那两个人冲端坐在正中的容祺行礼,魏悦好奇之余忙将茶水端了上来,候在一边看着这奇怪的两个人。     原以为会是那个高个子的中年汉子出面同容祺商谈,没想到却是那个小童,虽然个子小却神情倨傲得很。     “楚先生请坐!”容祺抬起了手臂看座,那个矮个子的小童叫楚夫晏其实已经六十有余,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驻颜有术,看起来令人觉得怪异万分。高个子的是他的徒弟,此番恭恭敬敬的立在楚夫晏的身后。     “容公子不知道叫楚某来有什么好买卖不成?”楚夫晏在容祺的面前倒也放得开,丝毫没有拘束之感,两条纤弱的胳膊随意搭在椅背上。一边的魏悦不禁诧异,这个容祺没想到竟然收罗了这么多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一般这些人素来同官府中的人不登对,没想到都会听任容祺的调遣。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正清,这些人十之**都是他领进影山楼的,随着这几天的相处魏悦知道正清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没曾想这样的人竟然甘愿做容祺的一个长随。当下将视线又投向了容祺,冰冷,严酷,无情,深不可测,她暗暗抿了唇自己需要小心应对才是。     “魏悦!”     “主子!”魏悦忙走了过去,谁知容祺指着魏悦那半张毁掉了的脸道:“楚先生请过目!”     魏悦一阵尴尬,却也不得不站在那里,忍受着别人诧异的目光。     楚夫晏同容祺倒是一样的眼神,看向魏悦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死物。魏悦个子高挑,那楚夫晏不得不踮起脚尖凑到了魏悦的面前。     “啧啧啧!容公子这个可不好弄啊!”     “呵!”容祺淡然一笑,“天下还有楚先生恢复不了的容貌吗?不用说是恢复,换一张脸也是没问题的。”     “这个……”楚夫晏仍然眉头紧蹙,容祺冲正清挥了挥手,正清忙命人将一只紫檀木盒子拿了出来,在楚夫晏面前打开,顿时荧光闪烁,竟是满满一盒子珠宝,最上头的一颗猫眼儿分外夺人眼目。     “好说!好说!容公子太客气了!”他冲魏悦也是灿烂一笑,“姑娘喉咙上的疤痕便不收银子了,权当老夫我额外赠送。”     魏悦登时哭笑不得,可更多的是恐慌,不知道容祺这般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62章 纹面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的这般作为魏悦实在理解不了,不过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有如此强大的心灵去窥探他的内心世界。那就是一块儿化也化不开的千年寒冰,还被笼罩在层层迷雾中,饶是谁也无法探查出他的真正用意来。     “魏悦你随楚先生去后堂!”容祺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也不用同一件物品解释这是为什么。     魏悦知道自己的处境,多不过容祺会折磨她几次,但是绝不会害她性命。她虽然对自己在容祺眼眸中的价值没有太多信心,但是对那些黄金和那一盒子珠宝却是信心十足。容祺不会傻到随便乱花银子的地步。     可是当魏悦与楚夫晏师徒两在后堂又待了七天之后,她还是在心头忍不住咆哮着将容祺的祖宗,容府上下骂了一个遍。太疼了!原来剥皮之苦竟然是如此难挨,她脸颊上那片被她自己烫伤的疤痕连着整个额角都被楚夫晏狠狠剥了下来。而且还是没有麻沸散,只是在伤口处涂上了一层奇怪的很难闻的药膏,勉强让她撑着有口活气儿。     后堂轩阁的门再一次打开,正清跟在容祺的背后看向了魏悦满脸的同情。轩阁内的血腥味道很浓,楚夫晏支着两只沾着黑乎乎草药的纤纤玉手裂开唇笑道:“这个丫头倒是有几分骨头,痛成这个样子还是撑了下来。公子去看看吧,可满意否?”     容祺嗯了一声,迈步走了进去,天青色纱幔被两侧的镂金钩子钩了起来。魏悦着一袭素色单衣,头侧向了里面,乌黑的发委屈的垂落在肩头,露出一截白玉般的颈项。整个人软软靠在迎枕上,似乎筋疲力尽。     他缓缓坐在了榻边,脸上掠过一抹好奇,不知道恢复容貌的魏悦是个什么样子?人人都说魏悦品貌无双,宛若仙子下凡,光凭借一个身段儿就将他那个不成器的二弟迷得神魂颠倒,他倒是要看看魏悦的真容如何。之前交代过楚夫晏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不要改变魏悦之前的容貌,只要恢复即可。     容祺因为练武骨节略显粗大的手掌缓缓扣着魏悦的下巴,稍稍用力将她的脸扭了过来。但见她下颌尖尖,脸色因为痛楚而苍白却不失细腻,甚至光滑晶莹。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唇形完美至极。眼睛微闭,显得疲累至极,浓密的睫毛轻颤宛若振翅欲飞的蝶。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白净的脸庞落下,玉承明珠,花凝晓露。     容祺扶着她下巴的手猛地一顿,已经猜到了恢复容貌的魏悦一定很美,但是没想到会如此令人心动。看着她紧抿的唇瓣,似乎透着一抹倔强和不屈,秀丽的眉宇间带着几分淡淡忧伤,容祺眼角一挑莫来由觉得她似乎可怜,心头又将自己狠狠嘲讽了一次,她充其量就是自己的一柄刺向容善的宝剑而已。她根本不值得自己同情和怜惜,做他的心腹就要忍得下千般痛楚。     慢慢来!他会教给她一切杀人的本领,将她**成自己手中的利刃,直到所向披靡。容祺背后的正清也是满脸的诧异,看来建州城传扬的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魏悦倒也当得起。不过这丫头之前实在是占得太多便宜了,才女加上美人的头衔,爹爹又是当朝副相,待在闺中无牵无挂逍遥自在。也许正因为如此,后来才会遭遇那么多苦楚,真不知道老天爷是公平的还是不公平的。     “正清请楚先生前厅喝茶,赏银一千两!”     “嘿嘿!我就说公子一定喜欢,这丫头底子就好看,倒也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坯子,小老儿告退,公子慢慢欣赏!”楚夫晏一听有银子笑的眉开眼花。     “楚先生借你手中纹面的银刀用一下,再调一点儿淡粉色的颜料来!”     “纹面?”楚夫晏猛地抚掌大笑,“哈哈!公子好法子,这美人鬓角处确实有个小瑕疵,可是但凡换皮都会或多或少留下点儿什么来,公子放心,小老儿保证将这姑娘拾掇的倾国倾城。”     “我自己来!”容祺眉头蹙了起来,冷酷的鹰眸中显出几分不耐烦。     楚夫晏忙将容祺要的东西备好,可还是不相信一贯冲锋陷阵的威猛将军会在一个女孩子脸上绣花?     正清忙将惊诧的楚夫晏连同他的徒弟带出了轩阁,随即将门关了上来。容祺弯腰将榻上的魏悦打横抱了起来,缓缓坐在了圆桌前。魏悦的身体很轻放在自己的腿上几乎没什么分量,容祺淡淡一笑:“怎么不说话?”     魏悦现如今只要稍稍一动脸上,额头上便是撕裂般的疼痛,整个脑子都不太灵光了。额头的皮肤都是从她的胳膊上,腿上取下来的,浑身都像着了火一般。疼得她哪有力气说话,只得嘶哑着声音道:“奴婢见过主子,给主子请安!”     容祺一愣,没曾想她开口竟然说这个,明摆着的谦恭有礼却像是最辛辣的嘲讽一样。     “嗓子怎么了?”容祺比较关心这个,那一千两黄金可不想白白浪费掉。     “无妨,过几天就好了!”魏悦是真的怕了,再找个什么狗屁医官过来,也不用报仇了,自己便能将自己疼死了去。     “靠着我,”容祺的命令中似乎带着几分连他也没有察觉的温柔。     魏悦不得不将脸侧过去,整张脸正对着他宽厚的胸膛。龙涎香的味道淡淡袭来,夹杂着容祺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令她紧张万分。她虽然上一世与萧子谦订了婚约可从来没有像同容祺这般亲密无间,也从来没有被一个男子以这样的方式抱在怀中,尽管他此时做的事情是何等的无情残忍可还是令魏悦脸色发烧,红到了耳根。     “睡一觉吧!否则你一直这么红着脸我怎么给你纹面?”头顶传来了威严冷硬的声音,魏悦心一横,猛的闭上了眼睛。     容祺唇角微翘拿起了圆桌上的袖珍小银刀:“魏悦,你一定要记着一点儿,你是我手中锋利的刀,我要为你打上我容祺的烙印,你仅仅是我的私有财产而已。”     魏悦眉头微微一蹙,暗自苦笑,人人都是这么骄傲,践踏着别人,埋葬着自己。容祺,我魏悦一定会从你的掌心中逃脱,我也绝不认命。           第63章 调弦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年关将近影山楼中终于添了两个小丫头,一个叫妙凝一个叫茗枝,具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说是服侍容祺实际上倒成了服侍魏悦。洗衣缝补,跑腿烧水的粗活儿都给了这两个小丫头做,真正在容祺身边伺候的还是只有正清和魏悦两个人。     不过容祺给人感觉便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两个小丫头看到容祺的第一眼就吓的连话都说不完整。魏悦看着心软将她们两个带到自己身边,容祺也默许了。魏悦每天的任务便是教容祺弹琴吟诗作对,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容祺做这些实在是太过愚钝了些,怎么也教不会。偏生容祺是个骄傲的人,魏悦也不敢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一步步指教于他。     眼见着过完年后便是容府里面的春宴要举办,届时容府会邀请建州城世家大族的那些少主们过来热闹一番。宴会上少不得吟诗作赋,玩儿一些雅趣。每一年的春宴都是容祺最难熬的时光,往年几次自己还能在边关带兵打仗躲一躲,今年却是躲无可躲,只得硬着头皮学这些东西。不过今年容祺却找到了魏悦这样高明的师傅。     “魏悦,公子叫你!”正清与魏悦混熟了,斜靠在了魏悦屋子的门口,捏起了一块儿魏悦做的点心送进了嘴巴里。     “正清,我将这幅主子刚画好的素笺收好就去,”魏悦笑着应道,相比容祺的千年冰山脸,魏悦更喜欢同正清打交道,“对了,主子不知道找我什么事?”     “你去就知道了,主子的想法哪里是我们这些下人们能猜得到的,嗯,你这点心做得很好吃!”正清笑着将话头岔开,魏悦笑了笑不再多问。正清虽然看起来极好说话的一个人,实际上却是城府最深,宛若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藏着太多的秘密也藏着太多的危险。     魏悦顺着楼梯走进了容祺所在的轩阁,一袭玄色锦袍的容祺负手立在案几边看着自己刚刚写下来的字儿。在魏悦这几天的指导下勉强可以见人,但是绝对称不上是书法。     他坚毅冷峻的五官有些许的意兴阑珊,将笔随意丢在了案几上,不知道建州的那些世家子弟们为什么喜欢这些东西?还不如骑马射箭来得痛快!     魏悦倒了一杯茶端了过去:“主子喝杯茶吧!”     “嗯!”容祺接了过来,转身扫了一眼魏悦,视线落在了魏悦鬓角上的桃花纹面,将她如初雪般的肌肤映衬的更加妖娆,于那端庄之中竟然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美艳。     魏悦看了一眼案几上的字:“主子的画工很好,这字儿只要稍加练习想必也会蒸蒸日上。”     “呵!”容祺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盛开的白梅,宛若冰雪般澄净,“你倒是很会安慰人,心里面一定像建州城那些世家子弟一样嘲讽我是个大老粗吧?”     魏悦心头不禁好笑,容祺竟然也有这样自卑的时候,真是很难想象他就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少年将军和阴毒狠辣的容家长公子。     “奴婢不敢,”魏悦将案几上的素笺收了起来,“马上打天下固然好,可是马上坐天下却是极难的。”     容祺眉眼一挑:“那打天下难还是坐天下难?”     魏悦这几日经常被容祺问到这些大道策论不禁也放开了胆子道:“奴婢想问主子的是文治重要还是武功重要?”     容祺没曾想她会反问过来顿了顿冷冷道:“呵!那些建州城的公子哥儿们可曾见识过疆场上的刀锋血腥,在他们眼眸中当然是谈论风月重要了。”     容祺带兵打仗自是对京城中的那些贪生怕死的文官们多有诟病,魏悦倒也理解缓缓道:“所谓兵凶战危绝不是国家之福气,可是兵战之事毕竟有限,国泰民安却是长久之道。所谓文治也不全是空谈风月,武将有武将的威严,文臣有文臣的道义,二者相得益彰才能长治久安。譬如主子的武功很少人能超越,若是将这文治之道琢磨透了,宛若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子弟陡然间有了令人倾慕的气质,岂不更加惹人注目?”     容祺猛地一怔,随即叹了口气:“我何曾不想令别人刮目相看不再嘲弄我是个武夫,可是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难学了。”     魏悦心头压下了一丝不可思议,能听到容祺示弱倒也稀罕,随即道:“这么多学过来倒也是很难,马上春宴就要到了,不若先练习一首曲子,在春宴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能给主子增不少的门面。”     容祺陡然想起了万菊宴上,容善用一支曲子羞辱了自己,此时看向了对面的魏悦不禁计上心头缓缓道:“也对,那些东西都需要些时日,唯独这个古琴我以前也习得一点儿,倒也能应付一二。”     魏悦只是想的能将容祺尽快弄到世子爷的位置上去,书法需要经年数月的练习,绘画同样如此,策论那样的事情怕是在春宴上不会有人这么大煞风景提到。唯一能让容祺在侯爷面前露脸长光的便只有这一条道了,她倒是有个法子只教给他一支曲子,勤加练习倒也能夺人耳目。     “主子既然答应了,奴婢这就去取琴来!”     “不忙!”容祺摆手道,“今天天气甚好,我们去湖边的小亭温一壶酒,边弹边赏景如何?”     魏悦至从到了影山楼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此番若是去湖边一定会碰到容府里的其他人,当下也不敢反驳应了一声出去准备。不一会儿容祺带着魏悦和正清乘坐着府内的青帷小车到了东侧的湖边,正清跟过来的小厮将那座湖边小亭围上了厚重的白色帐幔,里面点了红泥炉子,还搬来了熏香。     魏悦将古琴放在了纯白色毡垫上,随即躬身候在一边。     “坐下来吧!你站着怎么教我抚琴?”容祺看了一眼魏悦。     魏悦也知道不妥忙坐在了容祺的身边,容祺身着织金玄袍,魏悦则是碧色裙衫,一个高大健硕,一个小巧玲珑,正清看着这两个背影凑在一起在这冰天雪地中倒也相映成趣合拍得很,随即摇了摇头自己想多了吧?     魏悦点着琴弦道:“主子,这抚琴也不能着急,慢慢来。主子先用小指勾这条弦,左手拇指按着君弦,无名指抹第七弦,对!就这个样子!”     “呵!谁在这里抚琴?是三弟吗?昨儿你便在这亭子里闹了一天了,”外面的纱幔突然被人掀了起来,身着一袭云纹锦袍的容善说笑着走了进来,却顿时呆住了。     容祺的鹰眸中闪过一抹邪肆,他果然猜得没错容善最近都在这亭子里同容永饮酒,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二弟来了?正好坐下来喝一杯!”     容善看着对面的魏悦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这就是恢复容貌后的魏悦吗?     容祺看了一眼失了魂的容善顺势将魏悦搂进怀中样子亲昵至极:“悦儿!可是用无名指抹第七弦?”他的手抚上了魏悦的葱葱玉指,全然不顾容善的精彩表情。           第64章 春宴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心头掠过一抹尴尬,她试图从容祺的怀中挣脱出来却不想容祺的手臂将她紧紧箍着。容祺抬眸扫了一眼对面脸色青红不定的容善,紧握着魏悦的手轻轻笑道:“这第七弦倒也很难把握,悦儿看看我这指法还对否?”     “主子手法自是对的,”魏悦没想到容祺带她来这里便是为了算计容善,她虽然对容夫人恨之入骨可是对这个二爷却是矛盾至极,只得胡乱应付容祺的发问。     容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亭中的两个人,看着容祺拥着魏悦的模样令他心头像是着了火一样愤懑,可是就此走掉却又不甘心的很。去年在建州诗会上便被魏悦的才华所折服,一直想要见她却没有丝毫的缘分。如今这般阴差阳错的相遇他既觉得幸运又是痛心万分。容善本来就是倜傥多情的公子,魏悦的才情他已经心中折服,如今恢复容貌的魏悦更是倾国倾城的风姿他看了自是万分欢喜,好不容易见一面哪里肯离开?     “大哥好兴致!”容善将胶着在魏悦脸上的视线缓缓移开,看向了容祺,一掀袍角端坐了下来。     “二弟尝尝我从西域带回的雪莲香茶,悦儿,给二爷斟茶!”     “是!”魏悦终于摆脱了这尴尬的束缚,缓缓起身。容祺这样做的用意她似乎已经明白了几分,不过容祺的想法在她眼里却是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也没想到容祺会利用她来对付容善。呵!自己只不过与容善是萍水相逢,即便如今恢复了容貌也不会对容善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魏悦将香茶端到了容善的面前:“二爷请!”     “有劳魏悦姑娘了,听闻之前姑娘的身子不爽快,现如今可好些了吗?”     “多谢二爷挂念,好些了,”魏悦垂首立在一侧。     容祺端起了青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鹰眸微微眯了起来,心头不禁冷笑。明明喜欢到了极致却不得不隐忍着,容善这个模样倒也是可怜的很,不过如今这试探也仅仅是个开始,人人都说美人是祸水,他便要用一用魏悦这个美人谋。     “魏悦姑娘若是呆在影山楼中憋闷的慌可以出来与君子轩的小姐妹们一块儿说说提己话儿,瑞珠最近倒是常念叨着你,”容善看着魏悦规规矩矩的立在容祺的身后,竟然说不出来的心疼,这样的人儿应该是待在闺中享受着些闲情逸致,此番却是在容祺的身边战战兢兢的受苦。     “二爷的好意奴婢心领了,还请二爷替奴婢带句话给瑞珠姑娘,我如今在影山楼需要尽心竭力服侍主子,很少的空儿去看她,还望瑞珠姐姐海涵。”     容祺几乎要笑出来了,容善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魏悦如今恨容夫人入骨,怎么可能巴巴的赶着去君子轩寻那晦气?     魏悦话一出口,果然容善脸色暗了几分,看向了缓缓抿着茶的容祺,不知道容祺给魏悦灌了什么**汤,越想心头越是不舒服得很。可是又贪恋这来之不易的相聚,刚要再同魏悦多说几句话,不想容祺站了起来道:“今儿也乏了,二弟我失陪了。”     “这便走吗?”容善忙随着站了起来,看向了魏悦突然冲容祺道,“大哥!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哦?二弟请讲!”     “大哥,魏悦姑娘如今虽然是你的奴才,但是毕竟是魏大人的遗孤,还望大哥善待与她,莫将她总关在影山楼中。”     魏悦一愣,没曾想容善会对容祺会如此说,心头掠过一丝暖意,却又觉得无奈至极。     “二弟多虑了,”容祺冷冷一笑,“悦儿姑娘那几日呆在影山楼中是为了除掉脸上的疤痕,如今恢复了本来面目我自然会带着她多走动,这个不劳烦二弟费心了。”     当下容祺带着魏悦迈出了湖边的小亭,回来的路上两人均是无话,刚走进了影山楼,容祺猛地转身冷冷逼视着魏悦,鹰眸中的光芒令人觉得寒意袭来。     “魏悦,我二弟似乎对你余情未了啊!”     “奴婢不知晓,”魏悦只能如此回答,她也不知道容祺想将她这粒棋子怎么摆,但是她终究对容善心头存着几分愧疚,也仅仅是几分愧疚而已。她前世毁在了情这个字上,今生只愿意做一个无情之人。     容祺鹰眸中的审视化作了一丝满意:“我只是要你明白,你的主子是谁,又是谁能给你想要的东西。”     之后的几天容府分外的忙碌,祭祖,洒扫,欢度春节,紧接着便是容家人进宫拜见容贵妃,自是有很多赏赐下来。正清不喜欢这些琐碎事务,全部交给了魏悦打理宫中赏赐给容祺的东西。魏悦之前在魏家也是做惯了的,所以倒也将影山楼的账目做的井井有条,像模像样得很。     春宴紧跟着便来了,这一天容府里分外的热闹,容夫人亲自下了帖子。秦相的家眷,靖国公府的两位公子一位小姐,萧子谦则是萧姨娘的娘家人自是在受邀请之列,此外还有南平郡王府的小郡主,还有其他世家大族的新贵们也都来捧场。容贵妃跟前儿的两位殿下也是常来容府的常客了,更是令那些世家小姐们不知道该如何打扮自己才能在这容府的春宴上拔得头筹引人注目。     五殿下司马炎身着一袭绣着黑色龙纹的织金天青色锦袍,头戴墨玉冠,说不出来的**俊俏。混世魔王十二殿下依然是花哨的锦袍,彩玉宝冠,此时他身边没有了那条令人胆战心惊的恶犬,却跟着一个似美玉雕琢而成的小姑娘,正是被五殿下从容祺手中要进宫中的魏雪。十二殿下司马如似乎对这丫头颇感兴趣,时不时掉头玩笑几句,惹得那丫头不停的翻白眼,强忍着同十二殿下拼命的冲动。她刚到宫中没少受十二殿下的捉弄,若不是为了见姐姐一面早已经同这个混世魔王翻脸了。可是也真是奇怪的很,十二殿下在宫中倒是对这丫头分外感兴趣的很,今儿一条毛毛虫,明儿一只死耗子,魏雪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身,练习一身武功将他打得满地找牙。幸亏五殿下多方约束十二殿下才没有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事情来。     魏雪对于十二殿下的无理取闹实在无法只得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为净,只盼着能见到姐姐一面,实在不愿意再像上一次那样闹出什么乱子来。十二殿下看着她气红了的小脸,越发觉得有趣。只是不论他怎么逗弄魏雪只是咬着牙不搭理倒也觉得无趣得很。不得不看向了对面花厅的入口,历来官员修建府邸都是有定制的。比如只有公卿门第才能在府中引进活水来。譬如这容府内的月牙湖便是建州城中少有的,月牙湖畔的花厅就是举行春宴的所在。     十二殿下对于那些曲儿,画儿什么的深不感兴趣倒是看着花厅对面入口的廊柱,雕刻着貔貅甚是壮观,不禁想起了容祺,转过头问侧位陪坐的容善道:“二表哥,你说大表哥怎么还不来?”           第65章 名动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善一愣,心头颇不是滋味,十二殿下酷爱容祺的武功,倒也挂念他多一些。不过他也觉得奇怪,容祺向来是一个守时的人,这一次倒是迟到了。     “十二殿下且稍等片刻,大哥以往素来很少参加这样的宴会,说不定没有准备好,”容善淡淡一笑回道。     “我看是害怕丢丑躲起来了吧?”南平郡王的小女儿淑敏郡主捂着唇咯咯笑道,她是南平郡王侧妃所生,虽然与容夫人同辈年纪却是与容善相仿,这番话自是向着自家的长姐容夫人说的。其实宴会上的这些贵族子弟谁不知道容祺是个大老粗不愿参加这样的春宴,就是害怕丢丑。淑敏郡主生性活泼,又口无遮拦,将这人人都想说的话儿说了出去。     “淑敏!”容夫人看了一眼一边黑下了脸的容承泽,她心头快意脸上却满是责怪之意,假意斥责了一声。     下手位的秦雅珺用帕子捂着唇凑到了一边萧子谦的耳边道:“子谦哥哥,听闻那个魏悦竟然做了容家大爷的贴身丫鬟,这份奇缘倒也是难得很。”     萧子谦顿了顿却没有回话,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数,魏悦竟然成了容祺的奴婢。虽然那婚书拿在了手中,可是太子殿下似乎对这个容祺分外的看重几分,令他觉得异常的不安。太子殿下素来与河西贵族集团走得近一些可是近来却是同容家的关系甚好,尤其是这个容家大爷。人人都笑话容家大爷是个粗鄙的武夫,只有他知道容祺大败乌孙被皇上封为从五品中郎将,虽然是一个五品将官可是容祺在西域经营了那么多年单凭借一个中郎将怎么能约束他手中的兵权?太子殿下怕是这般拉拢他便是看中他在西域的军事力量吧?容善与容祺争夺容家世子之位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容夫人同河西贵族集团素来亲厚,太子殿下这般拉拢容祺而不是容善想必是要摆脱河西贵族集团对他的掣肘了。     秦雅珺看到萧子谦如有所思的模样不禁暗自有些不满,以为萧子谦想起了与魏悦之前的快乐时光,更是嫉恨在心。萧子谦娶她自是因为她秦家的势力,正因为如此她才要让那个在萧子谦心目中曾经具有一席之地的魏悦拉进地狱中她才甘心。     “哎!快看!容家大爷来了!”     萧子谦等人将视线转移到了花厅的门口,看到容祺身着一袭纯白色的锦袍缓缓走了进来,他以往都是玄色衣袍居多,没曾想今天却是这样一幅装扮。宽带广袖,有玉树临风之姿态,锦袍的边角绣着嫣红的桃花纹路,穿在容祺的身上丝毫没有轻佻之意,反而带着几分洒脱,加上他本身长得出众又带了几分建州城世家子弟绝对没有的英武之气。缓缓走来,竟然夺去了所有世家女子的视线。     容善脸色暗了下来,表情不自然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却猛地定睛看向了容祺身后的魏悦。桃红色绣着银色花纹的裙衫,同样的广袖善舞,梳着繁琐的百花髻,头发上别着极其难得的宝石玉簪。淡色妆容却是更加衬托出了美到极致的容貌,随在容祺的身后,那股风姿却是倾国倾城。     这两个人的出现让整个春宴登时安静了下来,配在一处真是一对巧夺天工的璧人,顿时将在场的那些世家子弟比了下去。秦雅珺没想到几乎被自己打到了地狱中的魏悦竟然这般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心头顿时嫉恨异常。     容善看着魏悦的精致脸庞,心头陡然跳了起来,脸色不禁有些紧张。一边的十二殿下猛地惊呼道:“天啊!这位姐姐莫不是天上的神仙走错了地方?”     “那可是我的长姐!”魏雪早已经按耐不住心头的喜悦和激动。     “你长姐?”十二殿下微微挑眉道,“本殿下觉得不像,为何她那么美,你却那么丑?”     “你?!!”魏雪被十二殿下已经讽刺惯了的,别过粉嫩的小脸不做理会。     五殿下司马炎看着魏悦渐渐走了过来,脸色如常心头确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明艳绝伦的女子便是当日那个被自己堵在庙门口的小乞丐吗?他凝眸看着魏悦端庄宁静的脸,突然蹙起了眉头,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是魏廷大人的遗孤。司马炎之前对朝中的那些官员没有多少的好感唯独这个魏廷除外。当容三爷容永找到他挑明魏悦姐妹的身份时,他丝毫没有考虑就下了决定设计让十二皇弟出面向容贵妃求情将魏雪要进宫中去。     容祺带着魏悦缓缓冲五殿下和十二殿下躬身行礼,魏悦怀抱古琴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十二殿下身后的魏雪。没有面黄肌瘦,反而比之前出落得越发稳重了些,不禁欣慰得很,冲自己的妹妹轻轻点了点头。     容祺又冲容承泽和容夫人行礼,随即带着魏悦坐在了右侧的上首位。容承泽看到了容祺今日的风姿丝毫不输于其他的世家子弟不禁面带微笑,暗道这魏悦对自己儿子的影响倒是颇多。看来让这个丫头相伴在他左右倒也是一件好事,若是容祺愿意抬了这丫头做姨娘也算是一桩及其登对的喜事儿。     容善看着魏悦寸步不离容祺,心头自是气苦,冲容祺笑道:“大哥今儿来迟了便要罚酒一杯!”     “二弟说的有理!”容祺倒也豪迈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引来一片喝彩声。     “今儿看着大哥的婢女带着琴,莫非要给我们献上一曲?”容善故意让容祺难看。     一边的魏悦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容善依然是那副急躁脾气,既然看到容祺有备而来还这般给容祺台阶走下去这不是让自己难堪吗?     容祺果然朗声笑道:“二弟所言极是,魏悦可是天下闻名的才女琴技自是非常,今儿容某不才与魏悦姑娘合奏一曲。”     花厅中的人们果然一片哗然,纷纷指着魏悦议论纷纷,原来这便是闻名建州城的那个才女魏悦啊!           第66章 玉秀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的琴技自是天下闻名的,但是谁不知道容祺的底细?若说是比拼武艺十八般兵器倒是没人敢和他争,却在这里说要与魏悦合奏一曲实在是笑掉了人的大牙。当下竟然连一向冷静稳重的容承泽都伸长了脖颈拭目以待。     魏悦将古琴放在了宴席中间的一块儿雪白的狐裘皮垫子上,却垂首立在一边等着容祺缓缓坐在了古琴旁边。魏悦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支碧绿莹然通透的玉箫来,玉箫上面缀着她亲自编的红色梅花络子,好看得很。容祺缓缓坐定在古琴前,一向带着高冠的黑发今天散了开来,缓缓抬手,自是有一股子行云流水般的风雅。     琴弦轻挑,一阵清脆的乐声滑落出来,好似山涧的清泉叮咚。突然音色转高,似乎有鸟语之声流淌,紧接着那鸟鸣越来越高亢婉转令人心头一动。魏悦此时端着玉箫朱唇轻启,一丝令人及其难忘的清雅绝俗的音色加入了进来,同古琴的典雅古朴和鸣。顿时勾连成了一曲难忘的琴瑟和鸣,震人心愦,令人不禁陶醉其中。最后尾声却又缓缓恢复到了之前花前月下,安然平和,一曲终了,四周竟然静寂无声。即便是向来不喜欢音律的十二殿下也听得痴了,好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众人渐渐从惊诧中惊醒过来,顿时欢声雷动,掌声不绝于耳。     “谁说容家大爷不懂音律?这简直是天籁之音啊!”     “从来没听过这么令人陶醉的曲子,关键是魏悦那玉箫和鸣也是一绝啊!”     “是啊!是啊!”     司马炎神情一动,心头也是诧异莫名,看着容祺和魏悦这两个人倒也是配合默契,难以想得到是他二人这么短时间别能达到这么高的契合度实在是令人惊讶不过他很感兴趣的是这首曲子,不禁笑问道:“容祺,你这曲子写的好啊!”     容祺淡然一笑看了一眼身后垂手而立的魏悦道:“说来惭愧的很,这首曲子是我的婢女魏悦所写。”     他话音刚落,四周又是传来一阵议论纷纷。     司马炎道:“哦?不知道魏悦姑娘写的这首曲子可有个名儿没有?”     魏悦缓缓福了福道:“回五殿下的话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凤凰于飞’。”     容善脸色顿时暗淡到极致,凤凰于飞?凤凰于飞!呵!他再也坐不住了缓缓起身道:“今日饮得多了,头有些痛,在下失陪了,还望殿下们海涵。”     容祺看着他离去,眼眸中的冷意一晃而过。醉了?怕是气的吧?又转身看向了魏悦依然是一副懵懂的模样,看来是自己的二弟单相思了去。这样的话岂不是更加有趣?座上的容夫人脸色一沉微微侧过脸果然发现容承泽眼眸中那种独属于父亲的骄傲。今天的容祺无疑是耀眼的,她心头越发的愤怒,本来是一个贱婢的儿子没曾想要同府中大妇的儿子争地位。若不是侯爷偏心哪里轮得到这个小子张狂。不行!她须得回南平郡王府一趟,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卑贱的庶子夺去了名分吧?大败乌孙能如何?会抚琴又能如何?不管包装的再怎么光鲜身上流的血液都是肮脏不堪的。     萧子谦看向魏悦的眼眸深邃了几分:“这丫头果然还是那般的有才情。”     一边的秦雅珺冷冷笑道:“再怎么有才情终究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女罢了,现如今又做了容祺的贴身女奴,想必早被开了脸吧?走到哪儿都带着她,不过依着她的长相倒也有一份做宠姬的资质呢!“     萧子谦猛地一顿,脸上掠过一抹复杂。     秦雅珺更是气苦,萧子谦看向魏悦的惊艳眼神令她极不舒服,不禁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子谦哥哥,终归是你负了她,她现如今一定是恨你的吧?”     萧子谦一愣,心头不禁生出几分厌烦来,秦雅珺向来可人温柔今儿这话说得怎么这般刻薄,分明是揭穿他的短处。但是想想她背后的秦家也只能忍了下来,他如今想要在河西贵族集团中占有一席之地,还要仰仗于秦家的,不得不挤出一抹笑容:“珺儿,说她做什么?听闻月牙湖畔的景色不错,一会儿我带你游览一番何如?”     宴会就这样在对两个人的惊艳和议论声中结束,想必今年建州城中又添了一个可谈论的话题。一众人等将容祺围在中间高谈阔论,魏悦倒也无事退出了花厅外面守着,里面自是有服侍的侍女,她走到一个僻静处将头上繁复的头饰摘了下来只留一支玉簪将头发绾着,其实她不喜欢这样繁琐的装饰,若不是为了配合容祺才不要这样穿戴。     早春的湖边还带着几丝凉意,魏悦坐在一个石凳上等候容祺从花厅中出来,却不想司马炎的身影立在她的面前。     “五殿下福安!”魏悦忙站起来行礼。     “魏悦,”司马炎却是缓缓坐在她身边,指着石凳道,“坐下来谈谈!”     魏悦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五殿下有什么和她的谈的,不过她倒是有话同他讲,也坐了下来。     “你真的是令人难以想象啊!”     “奴婢不懂五殿下的意思,”魏悦小心翼翼陪话。     司马炎黑漆漆的眼眸瞪着一脸诚惶诚恐的魏悦突然笑了出来:“魏悦!我发现你真的是个很会装蒜的人,是也不是?”     魏悦脸色一红,自嘲道:“身不由己,不能不装。”     “那好,今儿本殿下将话同你挑明了,你跟着容祺是不是自愿的?若不是自愿的,我这便将你从他身边调开,本殿下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对于你已故的父亲存着一丝尊敬,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的爱女沦为别人手中的玩物。”     魏悦猛地抬眸对上了司马炎黑曜石般的眼睛,宛若夜空中那颗孤傲的星星,明明喜欢眨着眼睛却还是伪装着一层高高在上的寒冷。     “五殿下!”魏悦知道司马炎已经将话挑明,不知道他为什么为自己做到此种地步,可是她的路已经走到了脚下,没有回头的可能性了。她身上背负的太多,只能自己去承载,但是毕竟司马炎帮了她,这份恩情她是欠着他的。她缓缓跪了下来道:“奴婢感恩于五殿下的大恩大德,只是奴婢斗胆再求五殿下一件事情。”     司马炎看她这般样子知道自己的好意再一次被拒绝了,心头来没有升腾起一抹懊恼忍着性子道:“什么事?”           第67章 霏烟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奴婢求五殿下将小妹从宫中接到五殿下的王府,雪儿小小年纪不适合宫中的争斗。”     “你多虑了吧?”     “求五殿下了!”魏悦重重拜了下去,司马炎叹了口气道:“罢了!再帮你一次!”他何曾不明白魏悦的心思,宫中的地方决计是个血腥残酷之地,如今自己的十二弟虽然对雪儿丫头颇多淘气但他明白若不是十二殿下罩着她,一个小小的雪儿早已经淹没在了宫中,哪里有出头之日,只是自己的十二弟表达喜欢的法子实在是太过了些,也罢做做好事将她弄到自己的身边来。即便魏悦今天不来求他,容永也快要将他烦死了。     “谢殿下!”魏悦虽然没有同司马炎打过太多的交道,但是冥冥之中总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君子,虽然他每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又不太像君子,“殿下的恩情魏悦铭记在心,他日定当孝犬马之劳以报答殿下的恩情。”     “魏悦,少来这冠冕堂皇的的东西,我的九春堂想要一个酿酒师傅,你现在肯跟我走吗?”司马炎不耐烦道。     魏悦一愣知道他的那股子无赖劲儿又来了,明知道她不能跟他走偏生拿着这话儿堵她,不禁尴尬的笑了一下道:“殿下放心,等我将自己的事情了结后一定去殿下的九春堂伺候。”     “你的什么事儿?”司马炎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冷冷看着她,表情中带着一种特有的天家威严。     “请殿下恕罪!奴婢不能说。”     “呵!是不敢说吧!”司马炎站了起来,嘲讽道,“很容易的事情总是被你搞得这般复杂,罢了,自己的罪过自己受着,”他甩袖离开,心头却是说不出来的不舒服,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何曾被一个小丫头这般影响过自己的情绪,走了几步却又顿住转过脸道:“容永让我带一句话给你,他是真的与你的妹妹投缘,像爱护自己的妹子一样,绝不像你们所想的那么龌龊,明白了吗?”     魏悦一愣,随即脸上绽出一抹笑容,这大概是重生之后她听到的最开心的一个消息了吧?     “笑什么呢?这般欢畅?”正清踱步过来,扫了一眼五殿下的背影。     魏悦忙搪塞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桩旧事而已,”她看了一眼装作没事人的正清,心头冷笑果然容祺不相信她,竟然命正清处处堤防着她。也罢!尽快帮容祺登上世子位,也替死去的瘸丫报了仇,自己倒是真的能去五殿下的九春堂简简单单的过活。     “走吧!不要让主子爷找不到我们,”魏悦向着花厅走去,身后的正清眉头挑了起来,这丫头同宫中的五殿下是怎么回事儿?不行,这事儿一定要同公子禀明才行。     容祺今天心情欢畅,倒是喝多了些,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醉意:“正清!今儿本公子高兴带你和魏悦去玉秀河上的花船吃酒如何?”     他如此一说,魏悦早已经窘迫难当,一边的正清凑到魏悦身边呵呵笑道:“主子爷看来今儿真醉了,不过你又不是主子爷的什么人,权当是随身服侍的丫鬟吧!走!看热闹去!”     魏悦无法只得跟上,不过容祺带着魏悦吃花酒的消息却是被嘴碎的小丫头们传到了君子轩正生闷气的容善耳朵里,容善勃然大怒:“大哥这是在做什么?那么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带到那种地方,这怎么成?不行!我要去看看!”     魏悦来容府已经三月有余,从未有机会踏出容府半步,今儿第一次走出容府竟然是随着容祺在玉秀河上的花船喝花酒,她虽然浑身不自在可是心头倒也升腾起几分好奇。正清看着魏悦略有一些小紧张不禁打趣道:“魏悦姑娘莫怕,一会儿你跟着我便是,不会让你被那些如狼似虎的花船姑娘们吃掉的。”     魏悦脸上的窘迫更甚了几分,同坐在华丽马车上的容祺扫了一眼魏悦缓缓道:“正清,拿一套男装给她!”     “谢主子!”魏悦倒是松了口气,男扮女装去那个地方还算好一些。     “你去前面的马车上换了去吧!”魏悦没想到容祺倒也心细如发连这些也准备着,冲容祺点了点头下了容祺的马车。     “刚才她同谁在一起?”容祺的鹰眸中醉意全无。     正清也收起了之前的玩闹笑容微微侧身冲容祺道:“回禀主子,五殿下同魏悦姑娘在湖边的石登上坐了一会儿,属下离得远倒也没听清说了什么。只是看着魏悦姑娘跪在了五殿下的面前,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容祺细长的鹰眸猛地挑了起来,冷冷道:“果然是为了魏雪的事情。”     正清也不敢多说什么,魏悦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倒是令人觉得好奇至极,这丫头竟然同宫中的五殿下认识而且关系非同一般,不知道主子对这颗不一样的棋子该如何处置?     “容善跟上来了吗?”容祺冷硬的脸庞稍稍一动,“不管怎样,她现如今确实有用的很,至于其他的慢慢再说。原本想将她的妹妹抓在我们的手中她便不敢生出二心,没曾想这丫头倒是有些本事。”     “属下将主子带魏悦姑娘喝花酒的事情已经想法子传给了二爷的君子轩,刚刚属下派人去探查二爷已经跟了出来。”     “很好,传令给霏烟让她在花船上候着,一会儿我们要有一份儿大礼送给二爷好好消受。”     马车停在了玉秀河畔的码头上,夜幕降临后的玉秀河上宛若一道银河般璀璨,上面飘荡着大大小小的花船灯火通明,船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靡靡之音,为这清冷的夜色平添了几分艳丽。魏悦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忙赶到容祺这边,正清掀开帘子容祺披着一件玄色狐裘披风从马车里走了下来,扫了一眼跟前候着的魏悦不禁一怔。魏悦此时身着一袭天蓝色锦袍虽然有些宽大却是因为她个头高挑倒也显出几分男儿的俊秀来。头发用一只古朴的玉冠高高束了起来,面若冠玉,一点朱唇,眉眼精致含春,倒是一个俊俏脱俗的清秀少年模样。没想到换了男装的魏悦更是透出一抹引人注目的气韵来。           第68章 月下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郑爷来了!”一个穿着艳丽满是脂粉之气的女子从码头边一只规模不小的花船上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打扮的摇曳多姿的靓丽女子,一阵香风袭来直接扑向了容祺的面前。容祺绝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向用的是化名。     他脸色如常,站立若松,那些女子被他身上的冰冷气度所慑倒也不敢太过造次冲着容祺围成了一圈整整齐齐福了下来。正清走上前道:“陈妈妈也不要弄这些庸脂俗粉来埋汰我家主子了,霏烟姑娘可在?”     “在,在!”陈妈妈谄媚的笑道,“霏烟姑娘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不光是这玉秀河上即便是整个建州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今儿陈妈妈我可是替霏烟姑娘挡了不少的人呢!”     “你这婆子忒得啰嗦了,还不快叫你家霏烟姑娘出来抚琴唱个曲儿,”正清笑骂着扬手将一只锦绣袋子扔到了陈妈妈的怀中,陈妈妈打开一看,袋子里的金芒四射眯了她的眼睛,更是笑开了花:“郑爷,您请!霏烟姑娘在里面候着呢!”     魏悦硬着头皮跟着正清随在了容祺的身后顺着舢板上了花船,花船渐渐驶离了岸边。魏悦抬眸看了过去却发现这花船内里的布置倒是清雅得很,紫檀木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屏风,四周的窗棂用的是上好的湘妃竹,转过屏风是一处竹榻,榻上放置着一张小几,小几上的花纹具是工笔手绘上去。小几旁边放着一张看起来分外难得的古琴,古琴上面的青铜雕花颇有些年份了。     “容公子!”榻上缓缓站起来一个身着纯白色纱衫,绣着几点绿梅的女子。魏悦不禁诧异她竟然知道容祺的真实身份定睛看了过去,这女子生的眉眼及其清秀,细眉细眼,樱唇一点宛若一幅令人看了舒服至极的水墨山水。在这烟花之地竟然生出这么高雅清秀的女子,令魏悦不禁感叹万分。     “霏烟不必多礼,”容祺一贯冷硬的脸颊终于露出一抹柔和来抬手扶住了霏烟柔若无骨的身子。     “公子的手怎么这般凉?”霏烟猛地转过身看着正清,脸上带着一抹嗔怪,“正清你是怎么伺候你家主子的?连一个手炉都没有吗?”     魏悦看着正清被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呵斥不禁抿唇暗笑,所谓一物降一物,一向刁滑的正清也遇到了能克制他的人。霏烟将视线从正清的身上移到了魏悦这边,脸上的诧异一晃而过笑道:“这位小兄弟倒是面生得很。”     魏悦刚要上前搭话不想容祺缓缓道:“一个小厮而已,正清你们先退下!”     正清拽着魏悦的衣袖缓缓退了出去,将里间的门轻轻关了上来,冲魏悦挤了挤眼睛笑道:“主子有正事儿要办,我们就不要站在那里碍事儿了。”     魏悦何曾听不出他话语里面的揶揄顿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阵尴尬,容祺看起来冷硬淡漠没想倒也是个**种子。不过他常年戍守边疆,多年征战乌孙,想必得空儿逛逛花船也是正常的。只是将自己这样一个丫头带在身边,实在是说不出来的怪异。世家子弟也不是没有这样的风俗只不过都带着信得过的小厮,想必像他这样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逛花船倒也是少见的事情。     “正清公子!你家主子喊你进去!”不一会儿一个娇媚的小丫头从里间走了出来,捂着唇笑道。     “魏悦你在这里候着我且进去看看!”正清走了进去,紧接着又匆匆走了出来压低了声音道,“魏悦,萧家十几年前的那桩子公案已经有了眉目,主子交代我这便去查。还有主子吩咐这里你也不用候着了,另外备一只乌篷船在花船边跟着就成。霏烟姑娘要与主子好好喝一杯,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你就在乌篷船上小憩一会儿。”     “嗯,”魏悦应了一声她才不关心容祺同头牌霏烟姑娘会怎么快活逍遥,只是对萧家的那桩什么公案颇感兴趣,小心问道,“不知道萧家十几年前出了什么事儿?”     正清脸色似乎很为难,毕竟是公子交代的事情魏悦这般打听倒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去。魏悦心知肚明笑道:“既然是桩机密事儿,不问也罢是我僭越了。”     “也不是,既然主子让你做了心腹这件事情你迟早也会知道的,就是十几年前萧家大爷萧衍突然离家出走的事情。”     “而这一年正是容夫人嫁入容府的时候?”魏悦似乎抓到了什么。     “是的,不过这事儿也有些麻烦,毕竟很多年过去了,刚刚抓到一个知晓这桩公案的内里人,所以我需要跑一趟。”     “既如此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路上小心一些!”魏悦忍下了心头的那抹触动,这兴许是个契机,萧家欠着魏家上下上百口人的性命,这笔账她一定要讨回来,也不急于一时。     魏悦同正清下了花船上了一边停靠着的乌篷小船上,正清又吩咐了魏悦几句便划着另一只船离开了。     此时江面风平浪静,月色如绸拂过了玉秀河上的大小船只,洒落了一片静谧。突然前方急速行来一只大船,却是莽撞的直接向容祺所在的船靠了过来。陈妈妈忙站在船头应对:“对面的客官是哪位啊?今儿霏烟姑娘有了下家儿,不能相陪等改天……”     “我家公子要见霏烟姑娘!”一个魏悦熟悉的声音传来,魏悦忙钻出了乌篷船舱,却看到了对面船上站着的长顺,他身后正跟着一袭白色锦袍的容善。     魏悦心头暗道不好,若是被容善将容祺在这花船上抓一个正着,岂不是又会生出一些话柄被容夫人利用了去。自己既然跟着容祺,正清走之前又多加嘱咐绝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登上这艘花船。此番也不知道谁走露了消息,本来很隐秘的一件事情怎么就被容善知道了?     再看向容善身后带着的那些随从小厮,一个个具是膀大腰圆哪里是陈妈妈能拦得住的?况且容善是容府的嫡子,谁敢拦?得罪了容府莫说是这玉秀河就是整个建州城也别想呆下去了。     “快让开!”     “这位公子恕罪啊!霏烟姑娘今儿真的不得空儿啊!”陈妈妈扫了一眼容善冷漠的眉眼,容善可不像容祺,他的名儿可是这些花船妈妈们都知晓的,倒也不敢硬拦。     “二爷!”魏悦硬着头皮站在了乌篷船上冲容善躬身行礼,既如此她便想个法子将他拦下来吧。           第69章 相劝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前脚儿还是宝石蓝般通透的夜空不知道何时多了几重云,形成了莲花的形状。透明的,粉色的莲瓣中略带着些迟疑的闪出一轮明月,银色的清辉从南边一溜亮窗洒落进了整洁的船舱,满屋都是融融宜人的月光。     两个小丫头点了薄荷香,往茶吊子里续了水。又两个小丫头捧着条盘,各色点心摆在了案几上,随即几个丫头具是躬身退了出去,诺大的船舱只剩下了容善和魏悦两个人。     容善看着对面端坐的魏悦,虽然一袭男装,但是粉莹莹的鹅蛋脸,水杏眼犹如秋波一样明净,悬胆腻脂一样的俊俏鼻子下,一张小口笑靥生晕,令人看着不禁痴了几分。     魏悦尴尬的避开了容善似乎有些太过热切的视线轻声笑道:“真是好巧的很,在这里遇到了二爷。”     容善将点心推到了魏悦的面前,又将她面前的茶盅斟满了笑道:“我……“他之前刚听到容祺将她带到这烟花之地的消息就急着赶了过来,只是这话儿却说不出口缓缓笑道,“是啊,没曾想在这里会遇到魏悦姑娘你。”     魏悦避开了他微带着审视的目光,既然他不问自己也没必要说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容善的涵养倒是帮了她的忙。若是她不说,容善也决计不会问她这样那样的理由。     两个人就着茶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时间倒也过得很快。此番聚在一起少了几分之前的惺惺相惜,多了几分惆怅。     容善终究是先装不下去了,清亮的眼眸中突然多了几分郑重定定看着魏悦:“悦儿,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魏悦看着他眼眸中的火热,即便是再怎么愚钝也读懂了几分,眉头微蹙缓缓垂首手指尖描摹着瓷盅上凸显出来的花纹:“二爷但说无妨。”     “我不明白你为何跟了大哥?”容善埋藏在心头很久的问题一旦抛了出来,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份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几分。     魏悦暗自叹了口气,终归是逃不脱干系的。她对容善的印象倒是很好,清雅干净的一个人,只是为何是容夫人的儿子?若是没有这一层关系,她和他定能成为真正无话不谈的好友,只是太可惜了,她与他注定只能是仇敌。其实挑明了也好,彼此扯开了,说明了,也许对他对自己都好。     “容善,”魏悦直呼其名,倒是令容善神情一震,随即便是一抹欣喜,他明白魏悦这是要开诚布公同他好好谈一次了。     魏悦缓缓抬眸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从国公府中回来后,你身边的人是怎么同你提起我的事情的?”     容善似乎忍着痛楚道:“他们说你是魏家的千金这重身份不小心被翠福园的丫头们揭发了出来,彼时我大哥正好在宫中同太子殿下谈及此事及时解了容家的困局。悦儿,其实不管这件事情怎么解决,我只想问问你的意思?悦儿,一年多时间过去了,我娶你的心思一直没有变,你若是应了,我容善赴汤蹈火也要将你从我大哥身边夺回来。”     魏悦真是败给了他,不禁苦笑。自己上一世对萧子谦全心全意却换回了那样残忍的结局此生她再也不信情这个字了。她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复杂,大仇得报,带着妹妹隐居乡间。     她轻声道:“容善,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芳菲小产,我遭人诬陷,还被灌了哑药,生不如死。是大爷将我从生死一线中救了回来,也是他花了一千金将我的嗓子治好,又花了一斛珠玉将我的容颜修复可以得见天日。所以大爷与我有恩,我魏悦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恩怨却是分明的。”     “不是的,不是的,”容善猛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魏悦,唇角微微颤抖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口口声声保护她,却每一次将她放在最危险的境地而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悦儿,”容善将她一把抓了起来,捞进了自己的怀中,“悦儿,我心悦你,你……你回到我的身边来,要什么我都依你,从此再不会让你受半分苦楚。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二爷的心意魏悦心领了,”魏悦将他推开,后退了一步道,“二爷,大爷虽然是庶子,可是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严,二爷还是小心为妙。魏悦今儿说这话实在是因为二爷之前待我不薄,我欠着二爷一份恩情才会这样说。二爷天资聪明若是能拜访中正官举孝廉,察德行,谋取仕途定然不负众望,将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容善没想到魏悦竟然劝他走这条道,一般都是府里面不得宠的庶子才会想着拜到中正官名下谋个一官半职,混个闲散吃喝。自己堂堂的嫡子,魏悦是他心尖子上的人他才忍下了怒火,若是别人这般说早被他轰了出去。     “悦儿觉得我配不上容家世子爷这个身份?”容善缓缓坐了下来挑眉问道,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什么原因竟然头有些疼,心情也是糟透了。     魏悦已经预料到他在与容祺的争夺中定然会落败,与其后面被容祺活活捏死,还不如自己早早想法子谋点儿正路,将来虽然脱离容府的保护也能有一席安身之地。没曾想替他打算却被容善误解至此。心头叹了口气,罢了,最后一次劝他也是徒劳,不若什么也不说。     “悦儿,”容善看她闭了唇,觉得自己的态度是否过于生硬,不禁缓了缓语气道,“我对你的心绝不会变,不管你是不是对我大哥报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悦儿,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永远都是一片赤诚。我绝不会退缩的,这个世子爷的位置我争定了,而你――我也要定了。”     “容善,”魏悦刚要说话只觉得一抹甜腻腻的香气袭来,头痛欲裂,天旋地转。     “悦儿,你!”容善眼前一黑,心头顿觉不妙,可是却再也发不出声音软软瘫倒在了魏悦的面前。     “容善?”魏悦惊诧莫名,刚要呼救却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第70章 风月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女人动情就聪明,男人动情就犯糊涂,魏悦你说这话儿对还是不对?”容祺居高临下看着蒙着青色纱帐榻上的魏悦,唇角永远是那一抹寒凉之色。     魏悦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已经是身处影山楼中,而天色已然大亮。刚一醒来便听到容祺这抽风至极的一句话儿。她忙从榻上坐了起来,揉着微痛的眉心,不可思议的看着容祺和一边脸色微微窘迫的正清,瞬时明白了自己是被容祺算计了去。     “二爷呢?”魏悦脸色一沉,她不怕容祺将她当奴才使唤,但是却不喜欢这样被人当傻子利用。     容祺冷冷道:“你随我来!自会看到你的二爷!”     魏悦下了榻突然冲着容祺高大的背影道:“主子怎的这般小气?”     容祺脊背一僵猛地转过身来却抬手将魏悦的颈项掐住,她顿时喘不上气来,虽然脸色憋成了铁青却依然没有丝毫惧意的看着容祺,毫不掩饰自己眼眸中的愤怒。     “主子!”正清小心翼翼走上前一步,“主子息怒!”     容祺放开了手盯视着大口喘气的魏悦道:“魏悦你可记清楚了,我不喜欢自己养的狗冲别人摇尾乞怜。”     “咳咳咳……”魏悦喘息着抬起了头,洁白的颈项瞬间显露出触目惊心的青紫,她突然笑道,“主子可曾听过一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主子既然用了我魏悦却几次三番试探也好没道理。”     容祺鹰眸一挑,不禁气极而笑:“魏悦你好大的胆子,昨夜是谁同容善泛舟江上?”     “主子,昨夜不知何故,二爷带着很多的人寻到了主子同霏烟姑娘的花船上。正清不在,陈妈妈也抵不住这样的场面,若是被二爷看到了花船上的主子,于主子的名声不利,所以奴婢情急之下才喊住了二爷叙旧。若是这也算卖主求荣的话,奴婢甘愿受罚。”     容祺清冷的眉眼似乎缓和了几许,吊着唇角轻启:“既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了,罢了,今儿也是让你明白什么叫主仆之道。”     魏悦忙垂下头躬身道:“奴婢自是晓得主仆之道,只是……”     “说!”容祺看着她,虽然昨夜那件事情是在他算计之下,可是想到魏悦同容善呆在一起闲话饮茶他心头倒是不舒服起来。不过容祺向来便是这般霸道,甚至带着无理取闹,即便是自己的责任也要下人跟着受罪。     魏悦抬眸看着他也不惧怕他的威严:“主子以后若是想利用奴婢做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若是知道主子的真实意图也能灵活行事,免得措手不及。”     正清看了一眼容祺阴晴不定的脸,魏悦这是变相的责怪主子吗?这丫头倒也大胆得很,不过他也是觉得奇怪。昨天利用魏悦引容善上钩,这可是主子一手策划好的。偏生魏悦同容善坐在了一条船上,闲话了几句倒也更加方便他们对容善做手脚。到目前为止这计划执行的倒也顺当,可是主子怎么就气不顺起来?莫不是真的不喜欢看到魏悦同二爷在一起,即便是阴谋的一部分也不喜欢,这份心思实在难懂。     “准备一下去澄锦堂请安!”容祺别开了话题,魏悦心头虽然不舒服可是容祺向来如此强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随在他身后。     容祺带着魏悦和正清先去了澄锦堂西侧的书房,顺着澄锦堂西侧花廊穿过月洞门便是,只是今天澄锦堂伺候的丫鬟们一个个看起来神情怪异。     “大爷安好!”容夫人身边陈嬷嬷冲容祺行礼。     容祺微微点了点头,径直向里间走去。     魏悦倒是奇怪,陈嬷嬷一直在容夫人居住的东暖阁伺候,今儿怎么跑到了侯爷的书房外面,而且外面还站着几个容夫人身边的丫头。莫不是容夫人也在侯爷的书房里,一个个神情紧张倒是出了什么事儿?     “大爷留步,”陈嬷嬷挡在了容祺的面前笑道,“侯爷吩咐下来与夫人有要事相商,不便进去。”     容祺冷冷看着陈嬷嬷的笑脸相迎:“我给父亲请安来了,这般半道回去倒也不妥,我打声招呼便走。”     “大爷!”陈嬷嬷脸上掠过一抹慌张,却不敢让路堵在容祺的面前陪着笑脸,“侯爷吩咐下来的事情,大爷别让老奴为难啊!”     “大哥!”此时容永身着一袭绣着粉色牡丹的纯白锦袍也走了过来,最近容承泽看的严,三个儿子倒也不敢造次,早早来请安。     “三爷,”陈嬷嬷忙凑上前来刚要将之前同容祺说过的说辞重复一遍,不想书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容承泽的怒斥,随即而来的还有一个女子的哭声带着茶盏摔在地上的声音。     容祺脸色一变忙要上去前,陈嬷嬷还要再拦突然被容祺一掌推到了一边。她终归是个仆妇哪里敌得过容祺的力度,登时脸色白了几分却也爬不起来。     “大爷!三爷!不能进去啊!”     容祺哪里理会她,容永也是奇怪跟着容祺掀开了书房的帘子走了进去。此时书房中却是乱成了一团,容承泽瘫坐在了正中的椅子上,点着跪在地上的容善整个身子直发抖。容夫人脸色煞白陪立在一旁早已失去了以往的端庄沉稳,看到了容祺容永闯了进来眉眼间更是多了几分捉急。     容善只穿着一件白色中衣,头发也披散着没有束起来,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却是十二分的愤懑可又无法说得出来。他昨夜同魏悦饮茶闲话突然晕倒,谁知道今早却是在父亲的书房中醒了过来。这倒也罢了,只是自己一身的酒气,还有这个身边玉秀河上的头牌霏烟姑娘算是怎么回事儿?     容祺看了一眼站立在一边哭哭啼啼的霏烟,象牙雕琢般的颈项,**的双臂,汉白玉般的大腿,上身只穿了一件薄的透光的月白锦织背心,连着那两点嫣红都隔着衣料隐隐可见。     乖乖哟!一边的容永暗自咋舌,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们儿花船上吃酒唱曲儿寻乐子倒也能理解。可是谁能像他的二哥这样将建州城的头牌领回家中睡了还领到了父亲的书房!这个玩儿法实在是过了头了,而且胆大包天啊!           第71章 纳妾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那厢里容承泽气的身子发抖,好不容易对容善的印象有了一些改观,没曾想这混小子竟然这般下作。不光将自己的脸丢光了去,连着容家的颜面也是不要了的。     “侯爷!侯爷要为小女子做主啊!”霏烟跪了下来,向前跪行了几步一把抱住了容承泽的腿,涕泪纵横连着几把抹在了容承泽的袍角上,容承泽气得眼前发黑。     “像什么话儿,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容夫人看到了容祺等人也跟了进来,知道此事断然不能好好私下里解决,不禁勃然大怒,两个粗使婆子忙走进来将霏烟拖了起来。     “侯爷!夫人!”霏烟力气倒也是大得很,甩脱了粗使婆子的束缚却站起来冷笑道,“容府竟然这般无情!我霏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今日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将这桩公案在大理寺门前说道说道。日月昭昭,我虽然是个烟花之地出来的女子,但也不能吃了这哑巴亏去!我在玉秀河上虽然是顶着花船娘子的名头可也是清清白白的,容二爷昨夜喝醉了酒拉着我的手要给我写曲儿,谁知道将我灌醉弄到了容府中。我如今……”她哽咽的话不能语,突然冲到了屏风后面的软榻上,将染了一抹嫣红的锦被拽着扔到了容承泽跟前儿,伏在上面嚎啕大哭,“容二爷你也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没曾想却是猪狗不如的混账!我……我的命好苦啊!!”     容夫人没想到霏烟却是这般难缠的一个人,软硬不吃,一时间倒也没有了法子。只怪事出突然,她连一个防备都没有。但是容夫人绝对相信自己的儿子,虽然容善素来**倜傥可是却从不胡来,这荒唐的事情绝不是容善做得出来的。     “善儿,你从实说来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有冤情为娘替你做主!”     容善脸如死灰,他怎么说?说是他担心大哥身边的侍妾魏悦?说魏悦昨夜邀他喝茶?还将他下药如此这般陷害于他?容善苦笑,心头的痛谁人能知?他待她一片真心,却不防备她联手大哥害他。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忍心将她说出来,既然她要害他那么他便顺了她的意思,了了她的心愿罢了。     “罢了!究竟谁有冤情?”霏烟跌跌撞撞从地上爬了起来,突然要冲出书房去,“我这便去大理寺报官,天子脚下容家这样颠倒黑白,天理难容啊!!”     “将她拦下!”容承泽忍着怒气,头脑中恢复了一抹理智。今儿这事儿倒是铁板钉钉,已经坐实了的。怪只怪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若是将这家丑再外扬了,恐怕遭人笑柄。     “你要多少银子?”     霏烟被两个婆子扶了回来,哭哭啼啼道:“侯爷,小女子同二爷已经这般了,即便是给一座金山银山又哪里能洗刷得了小女子的清白之身?”     容承泽顿时气结,双目如炬看着霏烟:“你到底要什么?”     “小女子……”霏烟捂着脸只是哭,突然又冲着一边的雕花屏风撞了过去,眼见着要寻死,更是将一边的人唬了一跳,忙又拉扯回来。     容祺心头暗道霏烟这戏份倒是做足了的,缓缓走了出去冲容承泽躬身道:“父亲请恕孩儿冒昧说几句,孩儿本来是想同三弟给父亲请安的,不想遇到这等急事儿,也考虑不周倒是想到一个法子。”     容承泽看着容祺点了点头,灰暗的脸色缓和了几分道:“你且说来!”     容祺扫了一眼嘤嘤哭泣的霏烟道:“父亲,今儿这事情决计不能被外人知晓,即便是容府里面的人也要管好他们的嘴巴。若是说出去以后让二弟怎么行事见人?”     容夫人倒是一愣,容祺这是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嗯,你说的也有理,”容承泽点了点头。     容祺看了一眼容承泽的脸色继续道:“如今之计只能有一个法子可行,既然二弟这事儿已经做下了,不如将这霏烟抬了侍妾便罢。霏烟若是做了二弟的侍妾,就是二弟的人了绝不会再胡言乱语,二则从花船上买一个侍妾服侍二弟这由头倒也说得过去。霏烟虽然出身不正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一来外面的人自然以为是二弟附庸风雅而已,绝不会想到其他方面。容府的面子里子都有了,二弟以后也好做人。再者说来二弟也是年轻不晓事,还请父亲不要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     呵!好一个冠冕堂皇仁义至极的大哥啊!容善打掉牙齿和血吞,心头一阵阵气血上涌却是有口难言,两只手紧紧扣着青石地板的缝隙,眼眸中满是屈辱却是不能说只得咬着牙忍着。他一个容府的嫡子竟然被逼着抬一个花船姑娘为姨娘,天大的笑话,莫大的冤屈!     “不可!“容夫人脸色冷峻如霜,盯视着容祺冷冷道,“我的儿子身份尊贵得很,怎么能将一个烟花之地的贱人抬进府中,白白辱没了我容家!”     “辱没?”容承泽当年将容祺的母亲珂姨娘抬进了府中,多少人说过辱没这个词?如今听到容夫人这般说实在是刺耳的很,再也绷不住了,冷冷道,“夫人平日里教导不严,生养出这么个小畜生来,有没有想到辱没这个词?!!”     “侯爷?”容夫人猛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虽然她与容承泽从来没有什么情在里面,但是夫妻两个倒也举案齐眉互相尊敬有加。容承泽平日里一向待她温和有礼,今天倒是第一次用这般刺人的话堵她。不禁心头生出几分怨怼来,可是也明白现如今这件事情也只能如此了。但是侯爷今儿这个态度却是表达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讯息,他对善儿怕是生出几分厌恶来,这世子之位倒是悬上加悬了。     当下容夫人垂首不再出声,容承泽站了起来看着容祺眼眸中多了几分欣慰:“你二弟做出这腌臜事儿固然令人不耻,可是你终究是兄长少不得要负起一定的责任来。”     容祺忙躬身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将二弟纳妾这件事情办妥当。”     “好!”容承泽转身瞪着跪在地上的容善,恨铁不成钢的哀伤在眼中一晃而过,呵斥道:“你这个不争气的小畜生!从今儿开始给我在容家列祖列宗跟前儿好好跪着去!”           第72章 幕后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府二爷抬了一个花船姑娘为妾虽然是私下里定了的,谁知道容祺却将这事儿办的过于风光,以至于人尽皆知。容承泽只得将这归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是让容善在祖宗牌位跟前儿多跪了几天。容夫人恨得咬牙切齿,但丝毫没有法子,不得不叫来萧姨娘商议。     萧姨娘急匆匆去了澄锦堂,东暖阁门口候着的陈嬷嬷忙掀开了帘子,带着脸也跟着抽搐了一下。至从被容祺一掌拍开,自己的老骨头老腿到现在还疼着。只因为这多事之秋,夫人身边少不得一个得力的人照应着,所以咬着牙亲自伺候。     “夫人呢?”     “回萧姨娘的话儿,夫人在里头躺着呢?不舒服,头痛!”     萧姨娘点了点头,脸色多了几分凝重出了这事儿谁不头痛?容善这孩子也是个不省心的,眼看着容祺的嗓子眼儿里都探出了手来抢这世子之位,还这样不小心被容祺摆了一道。     暖阁中的小银吊子咕嘟咕嘟炖着汤药,容夫人这一次是真的气病了,歪靠在了锦塌的迎枕上,额间贴着两片祛风治头痛的膏药。     “姐姐!”萧姨娘侧身坐在榻边接过了小丫头手中端着的羹汤,亲自服侍道,“何苦来气成这个样子?二爷还年轻少不得要经历一些事情,况且二爷心思单纯着了那花船女子的套儿也是难免。”     “不要提那个孽子!”容夫人喘了口气,脸色难看至极:“那个小畜生真真儿是要气死我了。”     萧姨娘顿了顿将盛着汤羹的瓷盅放在了一边看了看左右:“你们下去吧!”     陈嬷嬷忙带着几个丫头退出了暖阁在外面小心候着,萧姨娘轻点着额头道:“姐姐,小妹派人查了,又将那天夜里跟着二爷的几个奴才抓起来用了刑,倒是也招了。”     “哼!这群狗奴才!护不了自己的主子倒是嘴硬得很,善儿身边的人要好好清理一番。”     “是,姐姐莫生气,他们不敢说倒是因为二爷不让他们说罢了!”     容夫人猛地抬眸:“不让他们说?”     萧姨娘苦笑道:“姐姐大概能想得到二爷为何不让他们说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那天二爷根本没去见什么霏烟而是同一个女扮男装的丫头躲在乌篷船中喝茶了。我后来将伺候二爷的瑞珠抓起来拷问才知道那个丫头就是容祺身边的魏悦。”     “这个贱人!”容夫人咬着牙眸光中带着一抹狠辣,“我说呢!这贱婢去了容祺那里好些日子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原来竟然这般恶毒借着我的儿子喜欢她便这样作践。”     萧姨娘忙替容夫人顺气缓缓道:“据说容祺为了那丫头花了不少的银子,没曾想都是为了引二爷上钩闹出这么一桩来。偏生……”她小心的看了容夫人一眼,叹了口气道,“偏生咱家二爷也是个长情的,竟然喜欢这丫头喜欢到这种程度。明明知道魏悦害他却还是这般包庇,在侯爷跟前打死也不将真相说出来,这……哎……”     “杀了!容祺和魏悦都不能活!”容夫人缓缓咬出这两个字来,本来明艳端庄的脸带着几分诡异的扭曲。     萧姨娘杏眼圆睁,缓缓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姐姐,要不要捎话给我大哥?”     容夫人脸色缓了下来多了几分酸楚:“罢了,这样的事情只能交给他做。你同他讲,最近容府事情繁多我与他不便见面。”     “姐姐不用嘱咐,丽清也自是明白轻重会让我大哥小心行事,尽量与姐姐撇开关系绝不让别人抓了把柄去。”     “就这样办吧!你大哥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也认识一些江湖豪客,要多少银子都可以,我不想再看到那对儿狗男女活着,只有如此,我儿子才能谋一个好前程。”     “姐姐安心养着,小妹这便去了!”     容夫人点了点头:“还有容善现在还在祠堂里跪着。”     萧姨娘忙道:“我已经派人背着侯爷送了狐裘披风过去,如今侯爷生着气少不得二爷也要受些罪。姐姐还是忍忍吧,若是惹得侯爷生气了反倒对二爷不好了。”     “我哪里不知道厉害,只是那孩子从小娇惯得很,这般已经跪了七天了,不要生出什么病来。”     “姐姐放心,侯爷只说让跪着又没说不给饭吃,这几日小妹吩咐后厨多做了些驱寒的热汤送过去。”     “那个霏烟不要安置在君子轩里。”     “小妹省的,”萧姨娘回道,“虽然容祺将她风风光光的抬了进来,但是却别想在君子轩有好日子过,最近姐姐病着犯不着和她那样的女子生气。小妹将她安置在了那处废弃园子里,绝不会让二爷近她的身。”     “嗯!这几日多亏了你照应,你也注意些身子。”     “多谢姐姐挂念,小妹这便去了!”     影山楼中魏悦垂眸看着面前的绣架,却是心神不宁。容善竟然宁可在祠堂中受罚也不愿意将她说出来,这一次真的是容祺赌赢了。他将容善对自己的真心做了赌注,赢得彻彻底底,却让魏悦彻底陷入了矛盾之中。这就是一个难解的心结,容夫人与她如今是势同水火,中间偏偏是容善。     “魏悦姐姐!”妙凝疾步走了进来,“主子爷回来了!”     “哦!”魏悦忙将绣品收好,容祺每天都要去较场训练属下的兵丁,最近倒是很少回来,她闲来无事将之前的那本酒卷上的内容心头默诵了一番,但是却不敢在容祺这里酿酒,只得绣一些小东西打发时光。     她忙站起身迎了出去,踮着脚尖将容祺的玄色披风摘了下来交给了妙凝收好。容祺冷着脸端坐在了榻上,魏悦将他沾了泥泞的靴子脱下,换上了一双鹿皮软靴,命小丫头们端茶送水倒也服侍得周到。     容祺黑漆漆的鹰眸扫向了暖阁中忙碌的魏悦,她尽管装着平淡可脸上的愁绪却是瞒不过他的眼睛。这丫头虽然如往常一样待他恭敬,但是却不同他说半句分内之外的话。有胆!竟然敢同他冷战!     魏悦将一杯热茶端到了容祺的面前:“主子喝茶!”     容祺的手却将她整个人抓进了怀中,茶盏摔在地上,魏悦惊诧的抬眸看着俯视着她的那张冰玉般的冷脸。春寒料峭,连着他身上的龙涎香都带着几分寒意。     “你在生我的气?”容祺鹰眸冰冷盯视着魏悦阴沉万分。           第73章 南苑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被喜怒无常的容祺倒是吓了一跳,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被死死箍着丝毫不能动弹。她娟秀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到了喉咙口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容祺是谁?以前对他的感觉他是容家的大爷,不苟言笑的少年将军,至从最近一段儿时间的相处。她才发现此人绝对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武夫,而是一个真正令人胆战心惊的枭雄。这样的人为了目标决不罢休,若是想活下去就不能惹恼了他。     可是他的控制欲也太过了些,自己对容善掩的藏在心中的那抹愧疚又碍着他什么事了?利用她,那是她欠他容祺的。可是他也不至于这样寻根问底每天逼问自己心中怎样想吧?     一边的正清看着魏悦不知所措的被容祺像抓小鸡一样揽着纤细的腰肢抓到怀前,不禁暗自叹息。至从魏悦来了影山楼主子似乎变了几许。以前主子做事只要结果过程一概忽略不计,今儿倒是在乎起魏悦这丫头的情绪来。既然利用人家赢了二爷一局,怎么感觉反倒是不开心了?     “你出去!”     正清忙垂首退了出去,顺道将暖阁的门关好。魏悦看着容祺的脸缓缓道:“主子莫生气,魏悦哪里做的不好还请主子明示。”     容祺心头烦躁不堪,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每一次见到这个丫头都是给人一种柔弱不堪的感觉,谁知道却是这样一个倔强的。他以前觉得她可怜,看着她同容善在一起的时候又觉得她可恨,可是到头来自己倒是拿着她没有丝毫的办法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她细心教他抚琴开始?还是从她握着笔一笔一划教他写字儿开始?他也说不清楚了。     容祺一向做事干脆利落,绝不能让任何人这样扰乱他的心神。他猛地将魏悦推开,像是在推开一个令他讨厌的东西。魏悦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自己花银子装扮出来的玩物罢了,她有什么资格能进驻到自己的心里?容祺闭了闭眼睛,又缓缓睁开,只要自己能登上世子爷的位置,魏悦这枚棋子就没什么用了,到时候除掉便罢。她开不开心关他何事?只是魏悦对容善这样的三心二意一定会坏了他的好事儿,在没有利用完她之前,他还留着她有用。     他看向了魏悦的脸,恢复了之前万年冰山般的面孔冷冷道:“我知道这一次利用你对付容善,你一定心头存着些怨怼。”     “奴婢不敢!”魏悦不知他还要对自己做出什么来,小心翼翼陪话。     “你跟我来!”容祺转身向东暖阁的门口走去,魏悦也不敢拖沓忙跟了出去,门口的正清迎了上来,诧异地看着这两个人,这么一会儿功夫又要做什么?     “备车去一趟南苑!”容祺冷冷下令。     正清一顿扫了一眼容祺身后的魏悦,暗道南苑可是少主在建州城藏起来的一个极其秘密之地,一般人很少能接触到这一层秘辛。魏悦也刚来几天,少主竟然要带着她去那里?不过一般少主带着去南苑的人要么便是自己绝对信的过的人,要么便是将死之人,难不成少主事后要杀了魏悦不成?     他也不敢过多猜测,回过神来疾步走了出去还是先将马车在容府的西侧门外备好。容祺同魏悦乘坐着青帷小车到了西侧门,正清早已经亲自驾着车等在那里。     魏悦倒也识眼色向前一步将车帘打了起来,容祺掀起了袍角钻了进去。魏悦出来的着急没有带一件厚实衣裳,此番虽然是春季可是春寒料峭不禁微微发抖。她刚爬上了车辕,却听到里面传来容祺冷漠的声音:“坐进来!”     “是!”魏悦又下了车辕爬进了车厢里,外面坐在车辕上的正清不禁好笑。其实大爷已经对这丫头上了心,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更或许他是个极其骄傲的人,明明在心头已经觉察到了这个丫头与自己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可还是不愿承认。在容家大爷的世界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他的一言一行,所以这样的人也不会有爱,他的世界只能容得下他一个人。     魏悦很小心的搭着边儿坐在了容祺的对面,只是这辆马车与容祺之前坐的那些华丽马车有些不同,空间很小不过倒也不张扬。只是这样狭小的空间,面对面挤着两个人免不了会彼此碰触。可是若坐在容祺的身边更是不妥当,她只得将自己整个人缩了起来,尽量不去扰乱对面那个极端自负傲娇的人。     容祺冷漠的视线扫向对面缩成娇小一团的魏悦,看着她害怕碰触到自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小心谨慎又窘迫不堪,心头竟然软了几分。     “坐过来!”     魏悦一愣看着大马金刀坐在那里的容祺,不禁有些犹豫,毕竟主仆有别。     “多谢主子,这样便好……”魏悦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被容祺一把拽了过去,重重摔在了容祺的身边。     “让你坐便坐,怎的这么多废话?”容祺的视线移向了别处,再不看局促不安的魏悦一眼。     马车的车窗被厚重的帐幔紧紧围着丝毫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觉得道路越来越颠簸,魏悦猜想定是山路弯转。又行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魏悦随着容祺下了马车却看到一处森严的庄院矗立在面前,这处院子依着山势而建,四角都是高耸着的箭楼,上面依稀还有刀锋的微芒渗透下来,俨然一座兵营。     “主子!”正清赶过来随在容祺身后,看了一眼魏悦也没说什么。所过之处具是立着身着黑衣带着诡异面具的壮汉,魏悦越看越是心惊。     容祺究竟有着怎样的势力?竟然在这建州城中天子脚下藏了这么一个地方?她随着容祺穿过了一条廊道,直接走到了一处假山前,守着的护卫按动机关,整个假山竟然是中空的。里面一条黑漆漆的走廊直通地下,魏悦脚下一滑被正清扶住:“魏悦姑娘小心!”     容祺脚下迈着的大步稍稍缓了缓,魏悦好不容易跟上了他的步伐,越往下走血腥的味道越是浓厚。一直行到最深处,护卫打开一道石牢的门。里面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竟然被挖去了双目绑在了铜柱上,显然听到了容祺等人进来,不禁破口大骂:“你们这帮混账!给爷爷来个痛快的!别像个娘们儿一样玩儿这些把戏!”     魏悦听出了那个人的声音后,顿时大惊失色。     推荐文文:     清蒸鳜鱼《小红楼》讲述贫困线上挣扎求生存的草根青年作者曹雪芹,屡次投稿均遭出版界拒绝,在穿越女主毓敏格格的帮助下,十次删改终于成神的曲折过程……书号:3385149           第74章 首凶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铁柱子上绑着的竟然是魏家以前的老管家赵宽,花白的头发如今散落下来沾满了血迹,衣衫凌乱不堪露出了胸膛之上的鞭笞之痕。脚掌和手掌似乎被生生折断了去,两只眼睛已经变成了黑漆漆的洞,宛若鬼魅。     魏悦猛地冲了过去却被容祺一把拦住点了她的穴道,将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正清得到了容祺的示意走上前去冲着赵宽呵斥道:“赵宽!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的主子萧衍在哪里?”     魏悦眼眸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铁柱子上的赵宽,这怎么可能?当年爹爹在冀州担任刺史曾经亲自剿灭为害一方的地方悍匪,若不是赵宽在危急关头将爹爹拼死救出爹爹早就没命了。从此魏家上下自是对赵宽感激不尽,爹爹也将他视作心腹。明明那日抄斩魏家人的时候,赵宽也在其中,怎么出现在这里?     她越想越是后怕,若赵宽真的是萧衍的人,那么河西贵族集团就早已经盯上了爹爹。     “呸!”赵宽借着耳力判断转头冲正清的方向狠狠唾了一口血水,“是哪只畜牲糟蹋爷爷我?老子一火棍捅了你!”     正清不给他机会将那些污言秽语骂出来,抽出腰中的佩剑狠狠向赵宽身上的穴道刺了进去。他此时脸上绝没有平日里同魏悦笑闹时的温和样子,带着血腥和冷酷宛若铁面罗刹,狰狞恐怖。     他的剑法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每一剑都切中要害,每一剑却也令人生不如死。赵宽的身体剧烈的挣扎起来,将身上绑着的铁链子揪扯着响动个不停。     “魏家的人怎么会选了你这么一个卖主求荣的管家?”正清停下了手冷笑道。     “魏家?”赵宽突然安静了下来,唇角裂开挤出一个分外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哈哈哈……谁让魏廷那个老匹夫非要同萧家对着干?”他许是受了容祺的不少苦头,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似乎像是在呐呐自语,“萧家本来好好儿的一个世家大族,魏廷那个孙子非要给皇帝上书说什么河西贵族势力愈大对国家社稷不利。他倒是好,打着官腔卖了嘴皮子,却是苦了河西的那些世家大族。魏廷那个老匹夫做梦也没想到他的一句话竟然牵连到了萧家。哈哈哈哈……可笑的是还将他的宝贝女儿嫁给了萧家的好儿郎,也真是自寻死路。”     魏悦脸色煞白,重重断开了的线索统统联系了起来,原来十几年前便已经种下了魏家惨遭灭门的祸根。爹爹不可能不知道萧子谦是萧家的人,可是自己却做了什么,偏偏非萧子谦不嫁。呵!原来是自己亲手帮着仇家将魏家推倒了,她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痛的无法呼吸。     容祺看着魏悦的痛楚表情理应坦然应对可是却含着一抹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怜惜,转身冲正清点了点头,好戏还没有开场呢!     “就凭你们萧家也想对付魏家?赵管家死到临头了还给你的主子脸上长光!萧衍若是条汉子就不会抛下当年南平郡王的嫡女自己逃了,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我呸!”赵管家猛地冲向了正清,却将沾了血迹的铁链绷得紧紧的,“混账小子,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抓了爷爷在这里消遣,当年瑾萱郡主她迫于父命嫁入了容家心却还是向着我家主子的,也多亏了瑾萱郡主的妙计,魏家……”他猛地闭了唇,脸上表情似乎懊悔不堪,突然垂下了头,“不是的,不是的,魏廷是我对不起你们魏家,是我……”     容祺看到他又成了之前的那副痴呆样子知道今天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但是却也有很大的收获,那便是身边的魏悦。     “好好看管!”容祺丢下一句话,将魏悦身上的穴道解开。     “魏悦!”正清突然喊了出来,眼睁睁看着魏悦将一旁护卫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转身向着赵宽走去。     “让她去!”容祺眼角含着一抹深意倒要看看魏悦会怎样做?     魏悦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她没想到自己一向敬重的赵叔叔竟然是河西贵族集团潜进来的探子。一直都以为魏家的覆灭同萧子谦的父亲萧昀和宰相秦天德有关,没想到真正将魏家推入万劫不复的竟然是萧子谦的叔叔萧衍和容夫人。     就在正清高呼魏悦名字的时候,赵宽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此番他混混沌沌中却又带着几分颤栗。     “赵叔叔!”魏悦轻轻喊道接着抬高了声调力斥,“赵宽!”     “你是……”赵宽猛地转过脸来朝着魏悦的方向,却丝毫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我是魏悦,喊你一声赵叔叔是因为你对我爹曾经的救命之恩,因为你为着魏家尽心尽责的十年光阴。我今天只问你一句话,是不是你伙同萧子谦伪造了我爹谋反的证据。”     刚才还英雄好汉模样的赵宽听到了魏悦的声音后脸上透露出一抹细微的惭愧,在魏家却是人人待他不薄,他对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倒也存着几分亏心。     他微扬了脑袋突然苦笑道:“大小姐,赵宽虽然对你们魏家做得狠绝,但是我也是各为其主从来不后悔。不错!是我替你爹去南陵买了一大批救治灾民的药材却在半路上将药材换成了兵器,彼时你们魏家故地河阳遭了瘟疫,那些百姓眼巴巴的看着救命的药材却变成了兵器,难灭情绪激动。加上萧家少主在你爹的书房伪造了书信,哈哈哈!皇帝老儿倒也信了去!”     魏悦冷冷看着他的癫狂,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却更多了几分冷静:“赵宽我再问你,这一切到底是谁出谋划策?是不是瑾萱郡主也就是如今的容夫人?!!”     赵宽突然大声道:“罢了!莫让你这丫头看轻了去!是我家主子和瑾萱郡主出的计策!”     “好!好计策!”魏悦脸上多了几重寒霜,一字一句道:“赵宽你曾经救过我爹一命,我今天给你一个痛快。魏家上下百十口的人性命纵然杀你千次万次也换不回来,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萧衍同他的姘头容夫人,我终有一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你且记着这句话――上路吧!”     噗!钢刀狠狠贯穿了赵宽的胸膛,不光是赵宽即便是杀人如麻的容祺也是一凛,看向魏月的视线中更是多了几分异样,这才是他容祺喜欢的模样。     推荐文文:     重生小记(书号3396470)     重生是意料之外,     蜕变是情理之中。     华光初现日,     虎视眈眈时。           第75章 承诺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影山楼中的侧廊外站着妙凝和茗枝两个小丫头,一边修剪着廊檐下的花枝一边压低了声音说着话儿:“魏姐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昨儿同主子出去了一趟,今儿竟然气色难看的要命似乎是病了。”     妙凝比茗枝岁数稍大略沉稳一些忙冲她摆摆手道:“如今你还看不出来吗?魏悦姑娘虽然也是服侍主子的奴才可是主子却对她与别人有着大不同,说不定今后倒成了咱们两个的主子了。以后切莫背后议论魏悦姑娘这些有的没的,咱们两只要尽心竭力伺候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茗枝胆子小,同妙凝具是正清亲自从乡下买回来的,性子倒也朴实得很,忙闭了唇。魏悦此时打开了倒厦的门走了出来,脸色看起来越发苍白了几分,昨天自己竟然亲手杀了人,容祺非但没有责骂反而很欣赏她这样的杀伐果断,但是只有魏悦明白自己的心从昨天之后已经被一层更加厚重坚硬的壳儿包裹起来。那些酝酿在心头的仇恨就像发酵好的**只等着一个倾泻的出口。     “魏姐姐!”两个小丫头忙行礼。     魏悦脸色缓了缓笑道:“今儿主子留在暖阁中吃饭,你们吩咐小厨房做几样小菜送来,清淡为好。”     “魏姐姐,正清刚刚说主子今儿想吃香椿饼让奴婢们摘新鲜的香椿做饼,奴婢们不知道这容府中哪里能摘得到?”她们两个小丫头被送进了影山楼中后,甚少在容府中走动,对容府倒也不是很熟悉。     魏悦沉吟道:“这样吧,你们先去小厨房安顿,香椿我去摘来!”     两个丫头忙道了声谢离去,魏悦带着一只竹篮出了影山楼,若说是香椿树便只有梅园东面那一处最多。以前她在后厨的时候倒是经常同瘸丫溜出来在那边闲逛,此番物是人非令人心痛得很。     梅园开了一个冬季此时显出几分破败来,她顺着梅园的羊肠小道穿过一处月洞门刚要向那几株香樟树走去,却不想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魏悦忙抬起头却撞上了一袭银灰色锦袍的容善,寻常打扮添了几分朴素,倒是衬着脸色更加灰暗了几分。     容善在祠堂中跪了几天之后,果真大病了一场,今儿好不容易有点儿起色,在君子轩却又坐不住闷得慌,出来散心不想好巧不巧的遇到了魏悦。     至从被容祺带到南苑知道了魏家垮掉的真相,魏悦心头对容善多了几分别扭的恨意。不管他为自己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他终归是那个恶毒女人的儿子。可是这般迎头碰上,也躲不过去只得躬身福了福道:“二爷安好!”     容善也没曾想竟然在这里遇到魏悦,虽然之前魏悦设计陷害与他,可是看着她纤弱的身子和那张苍白的脸心头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随在容善身后的长顺却是警惕的不离左右,看着魏悦多了几分厌恶。主子爷待她一片真心,谁知道竟然换来的是狼心狗肺。     “长顺你退下!”     “主子爷!”长顺上一次在乌篷船上着了正清的道儿狠狠挨了容夫人一顿板子,今儿说什么也不能大意了。魏悦这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他不能不提防着些,毕竟是容祺身边的女人。     “滚!”容善看长顺没有走开的意思,生了气。     长顺纵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主子已经翻了脸倒也没法子留在他身边只得退到一边,却也不敢走太远。     魏悦此时的心境也已经千变万化同容善实在是无话可说,缓缓福了福刚要走开却不想被容善挡住了去路。     “魏悦!”他直呼魏悦的名字,心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陷害而寒凉了几分。     魏悦知道走不脱只得停住了脚步:“二爷有何吩咐?”     容善忍了忍心头的颓丧突然抬手将她的肩膀扣住,迫使她看向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魏悦抬眸看着他只能苦笑:“奴婢不知道二爷说什么,奴婢还要赶着回影山楼告辞了。”     她挣脱开了容善的手臂,知道今天的香椿算是摘不成了,折过身子向着月洞门走去。     “魏悦!”容善没想到自己背负这么的委屈竟然换来她的冷言冷语,虽然心头不甘失落可是却不忍心对她强硬动粗,不禁提高了语气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容祺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般死心塌地?魏悦,你若是跟着我我什么都给你,比容祺给你的要多得多。名分,地位,银子,若是我做了世子爷整个容家当家主母的位置也是你的。为何不考虑一下?”     魏悦背对着容善唇角绽出一抹苦笑,她要的东西容善还真的给不起。她要让他的娘亲去死,他愿意吗?     “魏悦!”容善眼睁睁看着魏悦头也不回的走远,顿觉得天昏地暗起来,一拳砸在了身边的树干上,登时擦破了皮,血珠渗了出来。。     “主子爷!”长顺忙抢过来,不禁一阵头痛,主子爷兴许与那个魏悦命里相克,怎的与这个女人一旦相见便会受伤。     这厢魏悦挎着一只空篮子刚走进了影山楼却差点儿撞上了正清,忙收住了脚步。     “魏悦你哪儿去了?让我一阵好找,主子找你有事儿!”     魏悦忙将篮子丢在倒厦侧廊廊角,整了整因为刚才走得急促而乱了的发丝随着正清走进了容祺的书房。     刚一进门站在案几边的容祺缓缓转过身来,千年不变的冰山脸阴沉了几分。魏悦忙解释道:“妙凝说主子想要吃香椿饼,奴婢赶着去梅园那边摘,却不想那里的香椿树今年长势不好所以奴婢赶着回来了。”     “算了,”容祺今天有更要紧的事情,香椿之类的琐碎他也不想听,只是最近越来越在意这个丫头,这一会子找不见人竟然有点儿恼怒。     他缓缓坐回到了椅子上,黑色绣竹纹的锦袍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孤傲之气,拇指间的墨玉扳指轻轻敲着紫檀木桌面冷冷扫了一眼魏悦:“这个帖子你看看!”     魏悦小心翼翼从容祺手边拿起了泥金底儿的拜帖看了一眼猛地抬眸:“赏花诗会?”           第76章 花会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看着拜帖上的落款竟然是秦天德秦相?!去年的诗会她记得十分清楚,一个令她终身难忘也悔恨终身的日子。诗会在建州城脚下的云蒙山山麓举行,大晋朝历来有崇文之风气,每年的春季都会有一些世家大族组织这样的游园诗会,届时名流子弟谈古论今,吟诗作赋,抚琴作画实在是热闹得很。     而且在游园诗会上,也允许那些久居闺阁的世家女子参加更是争红斗绿热闹非凡。只是没想到今年的诗会会由秦家主持而且还给容祺下了帖子,人人都知道容祺不善于这些,却故意将帖子送过来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你怎么想的?”容祺看着魏悦,这丫头倒是有几分才智想必能猜透其中的关节。     魏悦缓缓放下了帖子:“奴婢斗胆妄言,秦天德这是在试探主子。”     “哦?”容祺眼眸中多了几分亮色,同他想的一样,且看这丫头怎么说下去。     魏悦接着道:“秦相素来是太子一党的人,可是太子殿下近来却是与容家走的极近,太子殿下的意思不知道主子作何领会?”     容祺眼眸中露出赞赏之色,这丫头虽然在闺阁之中,对朝政的变动倒是如此敏感,随即道:“太子殿下虽然借助河西贵族集团上位,但是作为储君却也不得不仰仗于河西大族,故而受他们的掣肘颇多,所以借着容家的势力牵制秦家倒也是有的。”     魏悦知道容祺将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是在考验自己向前走了一步道:“主子看来是想跟着太子一派了,若是如此这赏花诗会一定要参加而且借此机会同秦相混熟络了也是好的。不过……”     “不过什么?”     魏悦大着胆子道:“不过主子若是这样做了倒真的有些愚蠢。”     “魏悦!”一边的正清猛地喝斥,这丫头越来越长进了,竟然当面说主子愚蠢?!!     “让她说下去!”容祺反倒不恼,示意魏悦继续。     “奴婢只是想问主子一句话,如今主子同二爷争夺世子之位除了容家本尊不说,宫中有哪些势力可以影响到侯爷的判断?”     容祺不禁微微一笑,千年冰山脸融化了一点儿回道:“自然是容贵妃了。”     “既如此主子就不应该站在太子殿下这边!”魏悦缓缓笑道,“以前主子不知道容夫人同河西贵族的渊源也就罢了,如今主子明白了容夫人也在河西贵族圈子里占据重要的一席之地,还指望秦相等人真的愿意扶植主子做容家世子吗?还有太子殿下现如今也仅仅是想利用容家整个家族的势力,二爷当这个世子还是主子您当这个世子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主子能指望得上他在关键时刻站在主子的一边吗?再者说来,太子殿下靠着河西贵族这么多年了,现如今却是这么早的想要摆脱河西贵族的束缚其实也是不明智之举,反而两头讨不到好去。”     容祺也没想到这一层,陷入了沉思。魏悦接着说道:“容贵妃生下了两个皇子,却被皇后死死压制着。侯爷如今却成了太子少师,容贵妃心头自然存着些怨怼,娘家人不帮着自己也令贵妃娘娘心头不满这也是有的。说句不中听的话,侯爷眼见着老了,容家的将来便是在容府的三个少主手中。若是主子在这个时候进一趟宫……”魏悦也不敢说下去,这种前朝和**勾结的事情是要杀头的。     容祺瞬间明了,猛地抬眸看着魏悦,心头暗自惊奇还带着叹息。真是可惜了的,这丫头怎么生了一个女儿之身,若是男儿身定能随着他建立不朽功业。以前只觉得她是一个略通诗文的小女子,却不想有着大丈夫的谋略。这般一分析,倒是令自己目前的困局显得明朗起来。     一边的正清也不禁连连点头,这丫头说的倒是在理,以前主子过于看重太子这根救命的稻草却将宫中容贵妃这可大树给略过了。此番一想魏悦说的话,实在是锦囊妙计。容祺现如今不应该考虑自己在前朝中如何站队的问题而是如何借助最大优势将容家这个大家族把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两个大男人谋划了如许年,直到今天才被一个小丫头点醒了,不禁偷眼看向了魏悦。亭亭玉立,侃侃而谈,端庄绝艳的眉眼中却又带着一种大气。突然在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魏悦若是许了主子做容家的当家主母也是不错的。随即自嘲的压下了这个念头,魏悦虽然好可毕竟身份特殊倒也难办得很。     “那你说这赏花诗会去还是不去?”容祺心情好了起来。     “奴婢觉得不应该去!”     “为何?”容祺还以为魏悦会让他去一趟,毕竟最近一段儿时间在这丫头的指点之下,自己这方面的造诣也是大有长进。莫非她害怕自己丢人现眼不成?想到此处语气中带着一分不快。     魏悦看出了容祺的不快,暗自叹息容祺虽然能独当一面也有成一代枭雄的潜质,但是此人最大的缺点便是过于自负了。但这话也不能明说只得硬着头皮道:“奴婢还是刚才那句话,若是主子愿意站在太子一派可以去的,如是不愿意何苦俯下身子去讨好秦相。这样的诗会不去也罢!”     容祺突然想到什么别有深意的看着魏悦缓缓道:“听闻你去年在诗会上占尽了风头?”     魏悦脸色一僵,那是她心头永远的疮口苦涩笑道:“去年也是年轻气盛不晓事,奴婢心头悔恨万分。”     容祺深深看着她:“去年你遇到了萧子谦?不知道今年萧子谦会不会来,不过据说萧子谦马上要成为秦家的乘龙快婿,今年的诗会定然因为这个会热闹万分,不若我带着你去搅局如何?”     魏悦同正清大吃一惊,容祺一向是个很稳重的人,而且深思熟虑像这种幼稚的把戏绝不会看上眼的。今儿怎么会想起这出子来,在正清这个旁观者看来,主子这样做很明显是带着讨好魏悦给她出气的意思啊!     “多谢主子一片好意,只是过去的事情已然如过眼烟云,奴婢不在乎那些了,”魏悦忙道。     “可是我在乎,”容祺鹰眸一烁,唇角扯出一抹冷意。     _____     推荐基友总小悟的《锦谋》     古人说,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     她却只想护住父母。           第77章 小妾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建州赏花诗会在三月初三这一天如约而至,最是大晋朝一个风雅至极的日子,赏花,放纸鸢,曲水流觞,好多闺中女子期盼了好久。更有有心人希望能在这天寻到自己中意的郎君,结伴而行,成百年好合。     容承泽不爱热闹派了管家备好马车将自己的几个儿女依着以往的惯例送过去,这本来就是年轻人的游戏,他已经老了不愿意参合。只是今年没想到是秦家举办这场赏花诗会,也知道其中的关节之处特将三个儿子叫过来叮嘱了一番。     一大早容府便热络起来,少主身边的小厮们,各房各院的丫鬟婆子们都动了起来,赶着过节一般。     不多时哥儿姐儿们的马车便备好了,容祺的马车今年不同往年竟然排在了第一,容善虽然心头万分不满可是这是爹爹的命令他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容夫人借口病着也不去了,萧姨娘坐进了第四辆马车中,容永扶着姜姨娘坐进了第三辆车子里。他依然是花哨的紫红色锦袍,妖媚的雌雄莫辩的五官在看到抱着一册书卷的魏悦后顿了一顿将身子从车里钻了出来。     “魏悦姑娘!”     魏悦今天穿的倒也鲜亮,水红纱褂,葱青宁绸裙,蛾眉淡扫微颦,靥涡不笑亦晕,绰约风姿比他之前所见更甚。     “三爷?”魏悦忙急匆匆走了过去,至从知道容永对雪儿真的心思,她对这个容三爷倒是生出几分好感来,近前福了福。     容永看着魏悦,果然与魏雪在眉眼间甚是相似,心头不禁多出几分亲切笑道:“我在五殿下那里见到了你妹妹,比之前更胖了几许,五殿下待她不薄,做了殿下身边的小丫头,吃穿用度顶半个主子。”     魏悦感激地看着他:“三爷费心了,三爷的恩德奴婢铭记于心。”     “呵!说这些做什么,我容永做事但凭心安,你妹妹冰雪可爱的一个小丫头自是讨人喜欢得很。我只是帮她带句话给你,省得你心头挂念。对了!这个是雪儿给你的!”     他将一条打了梅花络子的平安符送到了魏悦的手中,魏悦低头细看果真是雪儿那个丫头的手法。平安符?她瞬间心头酸楚,掩去了眼眸中的泪抬眸道:“三爷,奴婢恳求三爷若是再碰到我家小妹请捎句话给她。”     “你说!”容永眼眸中少了几分戏谑之色,多了几分认真。     “五殿下的端王府不比寻常人家,请三爷转告雪儿一定不要恃宠而骄,万事小心为妙。”     容永不禁笑了出来突然叹了口气道:“果然还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心思清明,我那个时候极喜欢雪儿这丫头,没曾想却惹了别人的嫉妒差点儿害死了她。”     魏悦知道他是在说桃蕊那档子事儿,低头不语,这是三爷绘雨舍的事情,她没那个资格说什么。     容永缓缓笑道:“你放心,五殿下极其精明绝不会像我那般糊涂,他一定能护的你妹妹周全。”容永突然想起了十二殿下动不动就跑到端王府逗弄魏雪,他心里头明白十二殿下应该是喜欢上了魏雪。不知为何自己竟然有几分吃味,不过这些琐碎事情还是不要告诉魏悦的很好。     “三爷,奴婢告退!”魏悦冲容永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容永知道她真心感激自己也受了她这份大礼,随即摆了摆手躲进了马车中。     魏悦将护身符戴在颈项上,带温热的桃木牌子贴着心脏的位置顿时心安了不少,等这段儿时间忙过之后要想法子去一趟端王府看看妹妹,也不知道容祺许不许?她刚一转身却撞上了被丫鬟簇拥着迎面走来的容珍儿。     容珍儿今天倒是特意修饰过的一番妆容,月色直领锦衣,上面是织金银丝鸟衔瑞花云纹,配着碧色锦缎暗花攒心菊长裙,显得分外雍容华贵。     “呵!魏悦姑娘今儿也是要去花会的吗?”容珍儿心头本来对魏悦嫉妒万分,谁知道这个躲藏在容府中的小丫头竟然就是那个出尽风头的魏悦。近来听闻大哥将她脸上丑陋不堪的疤痕也治好了,她还不信今儿撞见果然更是添了几分颜色比之前还要美艳。五殿下一定也会去花会的,这魏悦也要去凑热闹,想想心头就不舒服。     “大小姐安好!”魏悦忙躬身行礼。     容珍儿绕着她缓缓踱步突然笑道:“如今你去花会上是要寻个什么样的夫君呢?哦!不过你也许不知道,萧子谦今年可是要同秦雅珺修得百年好合了。”     魏悦眉头蹙了起来,虽然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嘲笑可是容珍儿在她伤口上洒的这把盐还是能引起她心头的锐痛。     容珍儿看着魏悦脸色白了几分心头甚是畅快接着嘲讽道:“不过呢,魏悦你也不要灰心,说不定哪个年轻**的公子哥儿会看上你带回家去做个小妾也挺好的。“     魏悦低头不语,容珍儿这样的女子还不值得她费心去对付,由着她嘲讽侮辱去。     “你在说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传来,容珍儿忙闭了唇转过身惊诧的看着身着一袭玄色织金锦袍的容祺,对于这个冷若冰山的大哥容珍儿还是有几分惧怕的。     “大……大哥……”容珍儿脸上抽搐了一下,挤出一个勉勉强强的笑容。     容祺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容珍儿:“你觉得做别人的小妾是不是很有些意思?”     容珍儿心头一惊,忙垂下了头笑道:“大哥说笑了,我也是同魏悦姑娘闹着玩儿的。”     “魏悦拿着东西上车!”容祺突然转过身子再不说话,背后的容珍儿也忙转身上了萧姨娘的马车。     萧姨娘将外头的对话听了一个通透狠狠点着容珍儿的额头道:“说过几次了,你是主子,魏悦即便再得到容祺的宠爱也是个下等人,你怎么老是记不住和她争什么劲儿?娘亲知道你喜欢五殿下,但是这需要从长计较,真是个不省心的。”     容珍儿咬着唇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这个魏悦真是个狐媚子。五殿下,二哥,现如今连一向不近女色的大哥也着了她的道儿。此人不除实在是难平心头之恨,她的青玉护甲重重划过了锦缎车帘。     ——     推荐基友伊灵的《重返七岁》     重返七岁,远离渣男,珍爱生命。           第78章 争锋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赏花诗会在秦家所属的明月山庄举行,通往明月山庄的玉秀河一带碧水明艳,沿途酒店茶肆节比鳞次,岸边游人如织。往来楼船交错,画舫如织,箫笛琴瑟不绝于耳,果真是天脚下的好景致。     不多时马车行进了明月山庄的中门,明月山庄建立在玉华山半山腰,红墙遮挡,绿竹掩映,依着山势错落有致。整个庄园方圆数十里云树葱茏,弯弯曲曲的盘山道,一层层的大理石阶蜿蜒而上,使人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容家的马车停在了一处凤楼前,秦家的管家小厮们忙迎了上来。魏悦随着容祺下了马车,顺着青石直道向里面的主厅前走去。     魏悦向四处观望,青石道路两旁一连几十个大瓷瓮,什么重楼,叠翠,魏紫,姚黄,二乔,金钗等各色牡丹竞相开放,有的含苞未放,有的蕊瓣半开,有的怒放如冠,甚是喜人。她看着秦家的繁华不禁唇角含着一抹冷笑,刚才来之前经过魏府早已经是荒草萋萋,这般鲜明的对比令她心塞。     “容家大爷,二爷,三爷,大小姐来了!”管家忙冲着前厅喊了一声,里面的人迎了出来。今儿是年轻人们在闹腾,虽然名头上是秦天德主办,但也是应了个名头而已他倒是不能真的出来与这些小字辈儿玩闹在一起。自是躲在前厅中喝茶待客,一应迎接之事具是由秦家世子秦明远出来主持。     秦明远身着一袭天蓝色锦袍,头戴墨玉冠,已经成婚脸上多了几分老成持重。跟在他身边的竟然是萧子谦,银白锦袍绣竹纹,面若冠玉,墨发用白玉冠束在脑后甚是潇洒。一行人看到萧子谦站立在秦明远的身边具是心领神会,明白这便是成了秦相的半子,身边自是簇拥着一群谄媚的小人。     萧子谦远远便看到了跟在容祺身后的魏悦不禁一愣,容祺今儿竟然将魏悦也带过来了实在是令人不解得很。谁都知道魏家同秦家那是结下了世仇,而且萧子谦同魏悦的亲事曾经在整个建州城传为美谈,今儿这一出倒是颇有些讽刺意味。     秦天德疾步走了过来笑着冲容家三兄弟行礼:“三位世兄好久不见了,今儿一定要痛饮一杯。”     “好!”容永最是个爱热闹的笑着应道,却又看了一眼容祺冰冷的脸忙收敛了几分。容善今儿心情不好,跟在了容祺的身后,又因为之前霏烟的拿出子事儿也是抬不起头来,最令他不高兴的是容祺竟然将魏悦带来了。他明明知道魏家与秦家的渊源却将她弄到这里讨个没趣,可是偏生那丫头对容祺倒是言听计从,越发的别扭起来。他只顾着自己的胡思乱想,连一边秦明远的寒暄也没有听进去。     “二哥!”容永扯了扯容善的衣袖,“二哥,明远大哥同你说话呢?”     “哦?”容善回过神来,秦明远不禁暗自好笑,这容家嫡子好似心不在焉的样子,随即重复道:“二公子,素闻二公子诗文了得,今儿明远定要求得二公子指点一二。”     “好说,好说,”容善应付了过去。     “二公子身子不舒服吗?”秦明远看他脸色有些发青不禁关切地问道。     谁知容祺从旁接话道:“多谢秦公子关切,我二弟那几天刚娶过一房小妾许是累着了,故而气色不太好。”     容祺的话刚一出口,容善本来发青的脸彻底变成了黑色,一边容永也不敢接茬儿。大哥和二哥这两个人如今已经是水火不容,他还是靠后站站吧!魏悦不自在的瞅了一眼容善僵硬的表情,终于明白为什么容祺非要使出计策将霏烟弄到容善的身边。尽管容善现在根本就不碰霏烟一下,原来是要在容善的身上永远打一个耻辱的烙印。     容善之前老是利用珂姨娘的舞姬身份笑话容祺的出身低贱,容祺此番便是用这话儿来报复他,让他有口难言。魏悦没曾想容祺竟然会这般记恨一件事,或者是一个人,若是给他一个机会便会千倍百倍的报复回去。     秦明远再也不敢罗唣了,忙笑道:“各位请!家父在里面候着各位。”     主子们进去了,魏悦同正清只得留在外面等候,萧姨娘带着容珍儿去了后堂去见秦家的家眷。一时间魏悦倒也无事可做,偏巧此处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那些参加过容家春宴的世家公子小姐们具是认识魏悦,纷纷投来诧异的视线,顺待着指指点点一番。     正清看着魏悦虽然安然若素可是也知道她心里并不好受,随即压低了声音道:“主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这里我侯着便罢你要么去别处转转可好?”     魏悦知道他是在帮自己,感激的点了点头,顺着一边的花廊向僻静处走去。她之前对秦家也不是很熟只知道秦天德与爹爹在朝堂中不是很登对,如今在秦家的明月山庄更是走着走着便迷了路。也不敢走远,害怕容祺又找不到她再发什么脾气,容祺那样一个刻薄记仇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不想转过了一处树丛却陡然看到一片花海跃然在面前,鹅黄色的小花铺满了整个山坡,沿途的碎石小径边摆满了花房里培育出来的牡丹。花海绕着一处清泉,清泉边的凉亭中站着一群穿着打扮明艳至极的世家子弟。     “呵!这不是魏悦姑娘吗?”秦雅珺排开众人缓缓走了过来,本来想要避开的魏悦没曾想被人家一眼认了出来,此番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逃开倒是显得自己没了底气随即索性转过身冲着这处雅致的亭子走了过来。     秦雅珺不想她竟然还走了来,心头分外的痛快,这个贱人胆子倒不小,既然敢来便让她出丑丢脸才能解心头的愤懑。魏悦走到近前才发现亭子里不光是秦家的家眷还站着容珍儿,南平郡王的淑敏郡主,国公府的世子爷,户部侍郎陈大人的嫡子还有正在同五殿下司马炎交谈的萧子谦。     司马炎也在受邀之列,他本是个闲散王爷不愿意在前厅同秦天德过多深交躲到这一处寻自在,不想被秦雅珺等人发现不得不与他们寒暄几句。本来想要告辞离开谁知道竟然遇到了魏悦,他本来想走的心思突然变了,淡然留了下来唇角含笑摇着泥金扇骨的折扇定定看着魏悦。这丫头总是能带给他一些不一样的感触,今儿倒是要看看她怎么解这个困局?     ——     推荐基友索阳辰夏的《扶摇成仙》     重塑双灵根,成就完美修炼天才。           第79章 辛辣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一段本不愿被提起的纠葛就这般曝光于众人面前,即便是萧子谦脸色也是略有尴尬,此番与魏悦的视线对上,却发现那双本来清澈明亮的眼眸一年之后再次撞上里面竟然蕴满了连他也看不懂的墨色。宛若一个漩涡,能将一切都东西都搅进去碾碎毁灭。     萧子谦微微正了正身姿,脸上晕染出一抹居高临下的冷漠。如今他已经与秦雅珺定了亲事,魏悦这番前来自然不能过多的理会与她。她如今一个下等的奴婢,地位同当日不可同日而语。     正当萧子谦心头几个转圜琢磨着魏悦前来自己该说些什么将她挡回去,却发现魏悦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而是掠过他直接走到了司马炎面前躬身福了福道:“殿下安好!”     萧子谦登时被冷在了那里,全然不敢相信曾经巴巴追着他求着他万分迷恋他的魏悦如今会这样视他如无物。司马炎看着魏悦故意与萧子谦擦身而过,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奴婢但是身上的那抹高傲却是不容忽视的。     “魏悦姑娘近来可好?”司马炎眼眸中涌出一抹笑意更是令一边围观的人颇感诧异,堂堂五皇子居然对一个小丫头这般礼遇,两人看起来好像还很熟悉的样子,对魏悦倒是另眼相看了几分。     “回殿下的话,一切安好,”魏悦很感激司马炎这般相助,他本是一个王爷何苦要俯下身子来迁就她。若是他也像那些世家子弟一样高高在上,她魏悦也便生生受了这些羞辱。可是司马炎却像是遇到故人一样待她,小心翼翼替她挽回了些许颜面。     秦雅珺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对她重重羞辱一番,没曾想魏悦竟然将她的子谦哥哥无视。这样冰冷的漠视好比当面给了萧子谦一记耳光般,她心虚的看向了萧子谦果然发现他脸上的尴尬还有隐隐的怒意。     那些巴结着萧子谦的人也看出了萧子谦脸上的尴尬忙哄闹道:“萧大人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才思敏捷,文采飞扬,我等倾慕已久,今日的曲水流觞不若我们凑个热闹。”     “是啊是啊!听闻萧大人自幼便有神童之名,十二岁进学为秀才,十五岁贡院乡试赫然高中第三名举人,次年公车进京会试,策论,诗赋具作的花团锦簇,这状元郎真乃名至实归啊!”     “是啊,是啊!今儿曲水流觞,谈诗论赋当为萧大人马首是瞻啊!”     “主子,我听闻乡里人经常说大凡才子都很短命啊!”众人正将萧子谦围着吹捧哪里想到容祺带着正清突然斜刺里缓步走了过来,而且正清一开口就是这样惊天骇俗的言论,顿时惹恼了秦雅珺。     她冷冷看着正清笑道:“这是哪一位啊?审事量心说话要斟酌是非轻重,连祸从口出这俗语都没听过么?”     “孔子跟前的颜渊三十三岁呜呼哀哉,汉朝的贾谊,三十三岁驾鹤西去,”容祺缓缓走了过来站定,冰冷的薄唇轻启。此时阳光照射在他清冷的脸孔上让他的容颜透明似水,清冷如冰。他本来长得像珂姨娘,摄魂夺魄的美丽之中,偏偏带着几分让人不敢亲近的疏离。好似刚才那些刻薄的话,根本就不是他本人说出来的。     秦雅珺到底是忌惮容祺多一分,谁不知道这个嗜血冷酷打败二十万乌孙铁骑的少年将军。尽管心头万般恼怒可还是不敢得罪与他,却将视线猛地刺向一边的魏悦。     谁知道司马炎突然接过容祺的话头看着满园的春花缓缓道:“太年轻了,是得磋磨一下性子。前几年滁州的一位贡生本来是中了头名状元,可是恃才狂傲,父皇害怕他取得太高了惊动物听,也怕折了他的福,黜在了三甲后来倒也成就一番功名。”     司马炎这话一出口,不光是秦雅珺即便是萧子谦的额头也渗出些细密汗珠。不管怎样五殿下代表的终归是天家威严,萧子谦忙躬身冲五殿下战战兢兢行礼道:“殿下教训的是,子谦今日受教了。”     “萧大人多虑了,本宫也是有感而发罢了!”司马炎笑意盈盈看向了萧子谦,黑漆漆的星眸中却是没有半点温度。     四下里登时安静了下来,很明显的事情摆在这里,容家长公子同五殿下决计是在护着这个叫魏悦的丫头。一边的秦雅珺和容珍儿恼怒至极却没有丝毫办法,只得冷冷盯视着魏悦恨不得在她的身上刺出几个对穿窟窿来。     萧子谦脸色微微泛红,心头却是纳罕魏悦这丫头如今沦落到此种地步竟然还有些平步青云的架势,心头不禁留露出一抹别样的情绪来。     容祺缓缓走到司马炎面前躬身行礼,既然自己决定投靠容贵妃这个五殿下当然不能得罪了去。     “容祺,”司马炎笑道,“借你的婢女一用如何?”     容祺脸上一僵看了一眼同样不明所以的魏悦随即道:“但凭王爷吩咐。”     司马炎转过身冲魏悦道:“一直听闻你琴技甚高,那一天在容府的春宴上虽然你的箫声确实动人可是没有听闻你的琴技终觉得遗憾。今儿春阳高照,百花盛开,不若抚一曲如何?”     魏悦看了一眼容祺,她突然察觉出了司马炎的话语中倒是有几分贬低容祺的意思,谁都猜得出来容祺那天在容府春宴上的琴技是自己私下里传授的。今儿司马炎点名道姓要她单独抚琴,倒是有解人伤疤的嫌疑。     容祺脸色果然顿了顿,突然温文尔雅地冲魏悦笑道:“既如此,魏悦就不要却了殿下的一片好意,抚一曲罢了!”     只有魏悦从他的鹰眸中读到了一丝危险的讯号,不禁暗恨自己今儿怎么好巧不巧的跑到了这里。当下硬着头皮缓缓走到了亭子正中,那里早已经放置着一架古琴。     容珍儿冷冷笑着逼开了些,压低了声音道:“魏悦姑娘倒是学会讨巧了,不过这一年多时光粗活儿做了那么多,怕是忘记了吧?”     “多谢容大小姐提醒,魏悦如今琴技倒也生疏得很,恐怕污了各位的耳朵,若是不想听魏悦也不敢勉强,”她淡淡扫了一眼容珍儿,暗道谁要你听来着,不想听大可离开。     容珍儿被她呛了一鼻子灰,刚要发作却对上了司马炎深邃的目光忍了下来。娘亲说的对魏悦充其量就是一个奴婢还真的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不成?呵!何必同一个下等丫头计较,可还是不愿就此离开司马炎,冷着脸站定在一边倒要看看魏悦抚的什么曲子?     ——     推荐基友豆豆发芽的《萌娘凶猛》     神级魔兽变人类幼崽,还是做个守财奴吧!           第80章 挡剑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定睛看去,发现亭中放置的古琴竟然是焦桐,汉玉新轸。果然秦家财大气粗得很,当下缓缓坐在了古琴边的雪毡上,一双素手轻拨徐按勾抹挑滑,弹得是一曲《清江回流》。     琴声时而低回婉转,转又苍暗凄凉,偶尔如珠走玉盘,又好似寒泉滴水,甚是幽咽清雅。在这**明媚中竟然令人听出了十分的悲戚怆然,宛若一首挽歌。别人弹这首曲子倒也罢了,只是魏悦的身份特殊,魏家垮了,却是在秦家的赏花会上弹这样一首曲子哀怨凄婉令人听了更加荡气回肠心头刺痛。     不多时琴声却是将园中大多数的人吸引而来,纷纷盯视着亭中人,这样的曲子虽然哀怨了一些琴技却高超冠盖众芳。     司马炎的眉头越来越蹙了起来,凝眸看去,只见魏悦一头青丝散落颈项旁,汉白玉一样清丽的脸上半点脂粉气也没有,唯独额头一点桃花纹身,却带着天然的古雅。微颦的眉黛中间稍稍蹙起,烟笼一般由浓至淡消失在鬓边,唇角两个浅浅的酒涡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若隐若现,一时间竟然看痴了几分。这样的女子令他好久没有波动的心头竟然微微发疼,随即强压着这抹波动缓缓看着亭前奔流而下的瀑布。     “艳阳和暖,南风薰人,树头早花新着,春意渐浓,”他喃喃出语转过身看着一曲抚罢的魏悦,“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     魏悦心头一顿,司马炎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再次留她,随即压着心头的悸动缓缓应道:“算**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埃!”     司马炎一怔,年纪轻轻的一个小丫头竟然这般厌世,刚要劝解几句,却发现亭子四周不知道何时竟然围了这么多人。     “殿下好诗文!”     “魏姑娘对的也是精妙啊!”     四周人群赞不绝口,倒也是发自内心的夸赞。魏悦的才情在建州城中很少能有人胜得过几分。     魏悦知道今日又唐突了,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容祺的身边,低眉恭顺倒是令不知情的人大感诧异。     “这丫头竟然是容家大爷的贴身婢女?”     “婢女尚且如此厉害,何况容家大爷呢?”     容祺脸色却是阴沉了几分,全然没有魏悦给他长光的喜悦。呵!为谁开?为谁落?看不出来司马炎竟然对魏悦用心到了这般程度,他以前倒是不甚在意,不过这样看来魏悦倒是个宝贝既能牵制二弟,又能影响到宫中的五殿下,何乐而不为。只是为何他心头这般不舒服?像是自己最珍贵的跟随了多年的宝剑被人觊觎闹心得很。     “王爷!天色不早,在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容祺这便告退了!”容祺款款走上前一步冲着五殿下抱拳行礼。     “嗯,”司马炎恢复之前的淡然姿态,再也不看魏悦一眼。     魏悦心头到底是对司马炎有些愧疚的,两人第一次见面尽管不太寻常,但事后司马炎一次次有意无意的帮她,光凭着这份恩情她已经难以为报了。她随在容祺的身后刚走了几步迎面撞上了容善的目光,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慌忙避开了些。     容善转身看着她清丽的背影,心头一痛,这丫头终归是与他形同陌路,可是自己又觉得憋屈。他到底哪里做错了,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娘亲曾经为了芳菲的事情误解过她责罚过她吗?可是魏悦这丫头绝不像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女人,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可又不愿意跟着容祺的屁股后头回去踯躅间却见容祺带着魏悦已经走远。     回容府的马车独自行进在山野间的小路上,容祺向来如此独断专行又傲慢无礼。来的时候容府大宅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如今自己却是将容善他们撇下单独先离开了明月山庄,自然有几分冷清。连带着车厢里也是寒意袭人,魏悦知道容祺的自尊心很强,向来高傲得很,今儿倒是被司马炎涮了一把也不知道会不会怒火冲天。     容祺端坐在车厢中,也不去看有些忐忑的魏悦,鹰眸中是一如往常猜不出来的阴冷。     “主子小心!”马车猛地微颤,前面传来正清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魏悦顿时一惊,忙掀开了车帘谁知一柄利剑顺着缝隙刺了进来,又快又狠。她惊呼之间只觉得整个身子被人从后面提了起来猛地甩到车厢的一角。转头看去只看见了容祺的一方玄色袍角,不知何时他手中已然握着一柄佩剑一掌将马车门拍开窜了出去。     魏悦顺着洞开的车门向外看去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容祺的马车已经被十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一招一式之间似乎武功也不弱。饶是容祺同正清这样久经战阵的人也是应付起来有些局促。     容祺武功高强除了举行入城仪式或者随同家族出行才会带着些自己的护卫,今儿倒是也带着些护卫只是容祺先行一步将这些护卫全部留在了明月山庄等一会儿回城的时候护卫容家其他的人。他向来自负在武功方面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而且独来独往惯了的,今儿遇到这紧急情况竟然只能凭借正清和他两个人抵挡。     但是今天绞杀容祺的黑衣人却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尤其是为首的那一个身子颀长的黑衣人手中的剑勾,挑,搭,刺,如同耍灯草般轻巧,剑锋如霜,竟然同容祺战了个平手。     “主子!”正清身上已然蹦出了几朵血花,挥舞着宝剑身边倒下了两具尸体,却还是不能将这些人消灭。奈何这条路素来僻静的很,很少有人经过,难不成今天是死局吗?     “别慌!”容祺猛地一喝,反手将那黑衣人的头目逼开了些,这些人如此不要命的袭击而来眼见着是要置他们于死地的架势。     一个黑衣人此时突然蹿到了容祺的身后,举剑刺了过去。此时正清被几个人团团围住,容祺却要专心对付面前那个最厉害的,显然后背露出了命门,加上这名偷袭的黑衣人动作诡异带着东瀛武士般的鬼魅眼见着那剑锋便要顺着容祺的后背贯穿了进去,却睁大了眸子不相信的看着猛扑过来护着容祺后背的女子。     剑锋刺进肉中的声音令人听了惊心,魏悦只觉得眼前一阵血色飞扬,胸前魏雪送给她的那块儿平安符被刺得粉碎,她缓缓倒了下去。     _____     推荐基友琼姑娘的《掌家》     她的意中人是沾了砒霜的蜜糖!           第81章 动心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拔步床边点了一盏八角宫灯,豆大的灯光照着床上魏悦苍白的脸颊,四周摆放的红漆高柜此刻都成了黑漆漆的阴影。阴影中一道健硕的身影侧坐在床边,鹰眸凝视着榻上魏悦巴掌大的小脸,陷入了深思。     这个丫头哪里来的勇气?他容祺纵横疆场这么多年,见过无数敌人,也饱尝血腥的味道,可是从来没有尝过这一种味道。他竟然被一个人豁出命来保护着,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心头带着几分羞辱却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酸甜苦辣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觉得心头涨的满满的,说不出来的难受却又说不出来的触动。     “主子,珂姨娘来了!”妙凝怯怯的走了进来,离着容祺很远便停了下来。     “知道了!”容祺缓缓站起身来,刚要转身离开却不想珂姨娘带着两个婢女走了进来。     “娘亲!”容祺忙躬身行礼,脸上露出少有的敬畏之意。     “嘘!别吵到了她!”珂姨娘看向了已然昏迷着的魏悦,缓缓走了过去坐在了榻边,容祺不得不转身候在一边。     珂姨娘小心翼翼将魏悦身上的被角掖了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这孩子也是个薄命的人,魏家满门抄斩的时候这丫头就被流放了,连她爹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     容祺的眼神闪烁一下,心头竟然有了一丝疼痛的感觉,默不作声立在一边。     “祺儿,这丫头既然对你如此忠心你也要好好待她,其实呢你与她真的是极不不登对的两个人。你是疆场上嗜血的将军,她却是文雅娴熟的闺秀,也许真的是命运铸就你们的缘分吧,竟然走到了一起。”     容祺眉头蹙了起来,似乎隐隐约约听出了珂姨娘话里面的意思。     “祺儿,为娘问一句唐突了的话,你给这丫头开了脸没有?”     容祺一愣,脸色竟然窘迫起来忙低声道:“还未曾……开脸。”     珂姨娘微微一笑:“也是我的祺儿爱惜她,这一次等她好些了,你便抬她做了姨娘吧!”     “娘亲?”容祺一直都在朝堂边疆之间游弋徘徊,从来没有想到过娶亲纳妾这件事情。他虽然行事狠辣在名利方面看得较为重一些,但是对这男女之事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用心之处。他的世界是黑白两色的,要么生要么死,要么服从要么除掉,感情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其实根本是没有意识去想某一天会有一个女人闯进他的世界。他的世界充满了**霸道不允许任何人闯进侵犯,现在自己的娘亲竟然提出纳妾这件事情,还是他最想不到的对象魏悦?     珂姨娘淡然笑了笑道:“祺儿,你年纪也大了,娶妻生子也该考虑着些。这个丫头才情极好若是能给你生个一男半女为娘也是放心的。再者说来,一个女人能这样替你挡剑为娘将你交到她的手心里也是放心的。不过魏悦这丫头好归好只是身份却不适合做你的妻子,大晋朝毕竟是个看重名分家族的王朝,为娘……”她顿了顿眉眼间掠过一抹苦楚,“为娘便因为这个吃尽了诸般苦头,你将来的作为不可限量终究还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丫头为妻的。”     “这件事情等她醒来儿子会向她提及,”容祺扫了一眼榻上的魏悦,突然心头一动,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要给他生儿育女?想想都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容祺做事情向来只注重实用,娘亲今天说的话倒也提醒了他。若是自己先于容善有了儿子,岂不也是一桩争夺世子之位的优势?     想到此处,容祺鹰眸中微光闪烁不禁有些开朗起来这个法子倒也不错。珂姨娘又探查了魏悦的伤情,同容祺嘱咐了几句还将自己身边得力的大丫头留下来两个照顾魏悦,坐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才离去。     第二天,魏悦缓缓醒了过来,胸口的疼痛虽然难忍可是有一点儿她倒是明了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容祺那张万年冰山般的冷脸,只是在他的鹰眸中看到了一些新的令她陌生的东西。     “醒了?”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却因为不太习惯仍然显得比较生硬。     “主子?”魏悦忙要挣扎坐起却被容祺的大手按着臂膀压了下去。     他眉头拧了拧:“刚醒来不要乱动免得挣开伤口便不好了。”     魏悦顿时哑然,这好似不是容祺说话该有的语气,却也不敢忤逆了他的意思顺从的躺了下来。一边的茗枝端来了盛着汤药的瓷碗,却被容祺接了过来,茗枝忙退了出去。     “来!喝药!”容祺将盛着汤药的勺子凑到了她的面前。     魏悦只觉得头皮发麻,自己虽然同五殿下在明月山庄抚琴对了几句诗文惹得容祺不高兴可是她也拼了命救主,容祺这样诡异的对待令她心头顿时七上八下。     容祺从来不会伺候人,也没有做过这些东西,只是如今心头存着一分纳妾的心思倒也觉得这些是理所当然。也容不得魏悦拒绝,将汤药盛了一勺送到魏悦的嘴边:“张嘴!”命令式的语气。     “主子使不得,奴婢还是自己喝吧!”     “张嘴!”容祺眉眼一冷,显然生气了,抬高了声调。     魏悦无法只得张开了唇,却不想容祺动作笨拙将滚烫的汤药灌进了她的嘴巴里。魏悦猛地呛了一口,胸口锐痛,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容祺一怔,意识到是自己出了差错忙取过一边的帕子替她擦拭。     “主子!”正清推开门便在主子的房间里看到了这样的一幕,顿时尴尬至极。那天正值生死之间不想五殿下竟然也半道离开了明月山庄恰好遇到了他们,当下里将他们三个人救了出来。     他受了些轻伤包扎好后就开始调查这件事情,容祺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这一次刺杀决计是一个惊天阴谋。他一经查出些眉目便赶来禀告主子不想主子竟然将魏悦安排到自己房里养伤,最关键的还是这般情状。     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得杵在门口。容祺也觉得丢人现眼,生气的将瓷碗放在魏悦的手中冷冷道:“自己喝!”     魏悦只得垂下了头勉强端住了碗可还是有些发抖,正清总算明白过来忙道:“属下一会儿再来!属下告辞!”           第82章 关心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虽然正清退了出去,容祺更是尴尬起来,也不知道是同谁生气将茗枝喊了进来服侍魏悦将汤药喝了进去。他看到魏悦被茗枝扶着又躺了下去,心头倒是松了口气,鹰眸中不禁带着些许郁色,原来关心一个人也挺难做的。     他走到了自己的书房,正清已经等候在那里,脸色如常心头却压抑着一抹好奇,难不成主子已经有了打算将魏悦升为影山楼的主母了吗?可是看起来又不像,算了少主的私事儿岂能是他们这些下人胡乱猜测的。     “查清楚了吗?”容祺缓缓转动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脸色阴沉至极,谁这么大胆子竟敢要他容祺的命?呵!若是给他查出来定要他们脱层皮不可!     “回禀少主,”正清从怀中将一个乌孙国武士经常佩戴的雕刻着狼头图腾的配饰双手捧着送到了容祺的面前,“属下查了一下这伙人的身份来历,几乎都是乌孙国的武士。侯爷也是震怒今早已经进宫面见皇上请求皇上出面派出使臣同乌孙国交涉。虽然少主打败了乌孙国二十万铁骑,但是乌孙与大晋之间的战事已经平息两国也已讲和,他们没理由派出武士找主子寻仇啊!”     容祺英俊冷硬的脸上绽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定定看着正清道:“你觉得乌孙国到现在才派出武士杀我是不是有点儿多余?若是要刺杀我,早在两国之间交战的时候就应该这么做,何必等到现在?”     “主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栽赃乌孙?”     “呵!可惜的是手段并不高明,被人看出来的栽赃就不叫栽赃,”容祺缓缓站了起来,鹰隼般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走近窗边看着外面已然染了新绿的垂柳,“那天同你交手的那些黑衣人具是乌孙武士这倒是真的,但是同我交手的那个人手法确实太奇怪了,此人修炼的是童子功我不会看错。”     “童子功?”     “你去查一下!看看中原武林界近二十年来哪一位高手练过此功,去找颜瑜查这件事情,他向来晓得武林秘辛,武林界的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逃出他的眼眸。”     “是!”正清忙转身离开,刚迈出影山楼的大门却看到霏烟竟然带着两个婢女娉婷而来,不禁吃了一惊。     霏烟精心修饰过的柳眉深入浅无,衬着一双狭长的狐媚眼眸妖娆多情。黑发高高绾了起来,发上别着盛开的绡芙蓉,粉色的绸裳领口又平又敞,细长白皙的脖子下隐约露着半裸的香肩。雪肤说不出的粉嫩白皙,珠圆玉润,当真人比花娇,妩媚**。     “正清,魏悦姑娘在不在?”霏烟缓缓笑道。     正清没想到之前水墨画般的一个女子竟然真的变成了脂粉气如此之重的少妇,心头颇不是滋味。霏烟本来是去君子轩演戏去的,谁曾想倒真是其乐融融乐不思蜀,这戏份做的也太到位了。     “哦,奴才给姨少奶奶请安!”正清唇角挂着几分嘲弄,他从小同霏烟一起被容祺从饿狼口中救了下来,情分自是与别人不一样的。     霏烟淡然一笑,扫了左右两边容善派过来监视她的丫鬟不禁暗自好笑。容善也真是个有意思的,至从得知魏悦替容祺挡了一剑生死未卜后便来到了她那里竟然让她过来看看。     “听闻魏悦姑娘不舒服,我今儿过来瞧瞧,瑞珠将二爷吩咐的东西拿过来!”     瑞珠垂首提着一只紫檀木盒子走了过来,心头百般不是滋味。想当初魏悦与主子也是情投意合,今儿怎么走到这般田地?     正清倒是没想到容善会来这么一出,若是当面拒绝霏烟那边没法子向容善交代,若是领进来少主万一生气了怎么办?     “姨少奶奶先在前厅等一会儿,魏悦姑娘还昏迷着不知道醒过来没有?”他扯了一个谎吩咐妙凝带着霏烟主仆先去了前厅喝茶,自己不得不回禀容祺。     “主子!”正清再次走进了容祺的书房,“霏烟来了。”     “哦?”容祺故意将霏烟安插到容善身边,霏烟一般是不会这般明火执仗来他的影山楼。     “是二爷派来看望魏悦姑娘的,”正清补了一句。     容祺手中的毛笔停了下来,眼神中掠过一抹冷意,唇角微翘:“呵!容善终于聪明了一回,告诉霏烟魏悦姑娘还未醒来不适合打扰让她回去吧。”     正清忙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却提着那只紫檀木盒子走了进来:“霏烟走了不过却硬生生的留下来这个,说是二爷吩咐一定要带给魏悦姑娘的,这般提回去她交不了差。属下觉得……收下也行吧?”他小心翼翼看着容祺的脸,主要是刚才看着霏烟可怜巴巴的模样倒也不想让她难做人,自己擅作主张收了下来。     容祺复又低下头看着笔下的字儿,魏悦这丫头倒是有些道行竟然将他的字儿**的也有些章法了。     正清看容祺不说话忙解释道:“属下也看了盒子里的东西都是些上好的补品而且都是宫里头的东西,倒是给魏悦姑娘用一些也没什么……”     “扔了!”容祺猛地抬眸不满的扫了一眼正清。     正清忙提着盒子刚要走出去,却不想容祺紧接着说道:“让茗枝提着盒子亲自扔到君子轩去!宫里面的东西又怎样?我影山楼何曾缺这些?”     正清忙飞也似的带着东西疾步走了出去,怎么听着少主带着些吃醋的感觉,路过书房旁边容祺的暖阁不禁停住了脚步,里面传来浓浓的药味儿。他暗自叹息,这么一个倒霉到家的小丫头硬生生将主子的那万年冰川融化了去,行家啊!     霏烟带着瑞珠从影山楼直接去了君子轩,刚一走进轩阁的门便被容善迎了上来:“她怎样?”容善脸色不甚好看,也不知道是之前的那场病将他的精神头都耗尽了还是因为魏悦出事儿后心头烦躁所致。     霏烟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内疚,其实容善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尽管知道了她是在陷害他只是将她远远分开住倒也没有派人折磨她羞辱她,反倒是萧姨娘几次三番寻她晦气还是容善将她保下来的。其实这样温润如古玉的男子真的不适合同大爷那样的人斗,可是世事难料他偏偏喜欢上了魏悦?     “回二爷的话,妾身虽然去了影山楼,但是魏悦姑娘还未醒来恐怕打扰她养伤,妾身也不敢造次就回来了。”     容善脸色暗了下去,一定是容祺不许别人见魏悦,他心急如焚,却是痛到了骨子里,她竟然替容祺挡剑?可是!容祺竟然也让她挡了他还算个男子汉大丈夫吗?让一个女人给他挡剑?!!     “二爷且宽心,二爷给魏悦姑娘带去的东西他们倒也收下了,”霏烟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茗枝的声音道:“二爷,姨少奶奶安好!我家主子让把这些东西还回来!”           第83章 美酒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善怎么也没想到容祺做的竟然这般绝情,茗枝也不敢多话放下了紫檀木盒子福了福便逃也似退出了轩阁。霏烟看着被茗枝放在小几上的紫檀木盒子不禁挑了挑眉头,容祺对魏悦居然护到了此种地步,难不成容祺对魏悦?她不敢想下去了,这魏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让容家这两位爷反目成仇?     哗啦!容善怒极将小几上的紫檀木盒子扫到了地上,里面的瓶瓶罐罐打了个粉碎。     “瑞珠将这里收拾一下!”霏烟缓缓道。     瑞珠也不敢做声,低眉垂首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妥当后退了出去。霏烟看着怒极的容善倒是有些尴尬,自己该说些什么?不说吧,倒是有些无情,说吧,又该如何劝解?但是心头因为对容善的一份亏欠还是鼓起了勇气冲容善缓缓福了福道:“二爷莫要生气,今儿妾身去影山楼倒是有一件事情颇感诧异。”     容善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烦躁不安的情绪冷冷道:“你看到了什么?”     霏烟知道容善对魏悦存着一份心思,若是将这份心思了了以后倒也能安心了,随即狠了狠心道:“妾身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魏悦姑娘,但是魏悦姑娘却是在大爷住的暖阁内养伤。所以妾身愚断,大爷可能已经给魏悦开了脸,若不是怎么会让魏悦姑娘在他的卧房里养伤?从珂姨娘那儿传来的信儿,这一次魏悦姑娘护主有功,依着珂姨娘的心思是想要大爷抬了魏悦姑娘做姨娘好生个一男半女延续香火。”     “呵……”容善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俊朗温润的脸孔上满是伤痛,“呵呵呵……”他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苦笑,霏烟忙闭了唇,心头倒是吓了一跳。自己好心想解开他的心结怎奈这人倒是越发的痴了,不禁暗自叹了口气,情关难过,情劫难逃,不管你是生于富贵人家还是寻常百姓都是如此。她也没料到容祺对魏悦用情至此,闭了唇再也劝解不出半句话来。     “你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容善揉搓着额头,本来漂亮光滑的眉心拧成了触目惊心的川字。     “妾身告退!”霏烟缓缓退了出去。     影山楼中,容祺在书房里写了一会儿字站起身来估摸着魏悦此时应该是醒了,不若去问问这丫头关于这一次遇刺有什么看法,谁知刚走到暖阁门前不想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主子!”正清忙疾步走了进来,“五殿下同十二殿下来了!”     “他们?”容祺倒是真的很意外,宫中的五殿下决计是整个大晋朝最闲散的王爷了,除了经营自己的九春堂之外便是章台遛马,河边吟诗作赋,除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三弟从来不和其他世家大族有什么牵连。     至于十二殿下是最令人头痛的,在容贵妃身边被宠的无法无天,怎么也来了他的影山楼?     “还有谁?”     “还有三爷!”正清小心翼翼道,这几个人来的实在太突然也不知道该是怎么个应对法儿?     “请进来!”容祺倒是也不敢怠慢,自己想要得到宫中容贵妃的支持不能将人家的儿子们得罪了去吧?当下换好了衣衫,整了整衣冠大步走到了前厅。     “大表哥!你这里好多的宝剑啊!”十二殿下还是小孩子心性毛手毛脚的把玩着容祺收藏着挂在前厅墙上的宝剑。     容祺忙躬身道:“参见五殿下,十二殿下!”他才不敢以表哥身份自居,忙冲十二殿下躬身行礼,“殿下手中拿的是龙吟宝剑,若是殿下喜欢便赠给殿下了。”     “真的吗?”十二殿下灵巧的大眼睛忽闪着万分开心,忙将宝剑收好,一边的司马炎眉头微微蹙了蹙,这个十二弟在宫中最是粘着他的,却与这皇家礼数半分也没学到。如今跑到臣子家里要东西,实在是丢人得很,但也不好当众驳了他的面子,毕竟都是皇子。虽然是十二殿下还没有到了独自建立府邸的年龄但也是少年初长成,又是父皇最宠爱的小皇子,该如何教导倒真是个头痛的问题。     主宾坐定后,容祺忙吩咐下人将最好的银针茶奉上,轻抿了一口看着司马炎看他有何下文。     “嗯,你这里的银针倒是不错!”司马炎似乎也没什么大事来找他,仅仅是闲得慌随处逛逛而已。     “殿下过奖了!影山楼也没什么好东西款待殿下让殿下见笑了!”容祺也不问他所为何事,殷勤的接应道。     容三爷今儿倒是脸色颇有些紧张,看了一眼司马炎冲容祺缓缓道:“大哥,今儿五殿下同十二殿下逛到了我的绘雨舍,恰好离得大哥也近索性来看看。平日里大哥戍守边疆不得见,好不容易大哥回来了,三弟也同大哥亲近亲近。”     “哈哈哈!”司马炎指着容永大笑,“你这张嘴脸,分明是想要来喝影山楼的美酒吧?容祺听闻你在乌孙打仗的时候曾经夺下一座城池,将里面的美酒搬了个干净,可有此事啊?”     容祺心头一跳,他在攻打乌孙的时候,人人都说他是何等的英雄为国为民,其实他容祺只信奉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攻打乌孙的时候他却是也捞了一笔,不过不仅仅是美酒而是那些西域商路上若珍珠般的富庶之城。金银财宝自是不在话下,正因为如此才在建州城建立起了自己的秘密之所南苑。     只是这些事情都是极其机密的,司马炎怎么会知道?莫不是传出了什么风言风语,看来这个似乎什么也不管的五殿下倒是个令人不可捉摸的强劲对手啊!     “王爷说笑了,一个城的美酒岂不是要喝死了过去,不过几坛葡萄美酒还是有的,今儿正好王爷来了,我便忍痛拿出来。来人!在于春阁摆宴,将那些珍藏的夜光杯也取出来!”     “好!”司马炎抚掌笑道,“今儿个便却之不恭了。”     容祺站起身来亲自领着司马炎等人向后花园的于春阁走去,谁知半道上却走出来一个玉雕般的粉嫩小丫头突然跪在了容祺的面前。     容祺猛地停了步子,这是哪里跑出来的丫头?在他的影山楼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却不想那个丫头正是雪儿,缓缓抬起头声音清脆的求道:“长公子,奴婢名叫魏雪想要见见我家姐姐魏悦,求长公子开恩!”           第84章 少年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4月1日上架,亲们要是有粉红票票的话沙沙就求一张!     ――     “魏雪?你怎么也跟来了?”十二殿下嘻嘻笑着却是抬手一捞将跪在青石地板上的魏雪提了起来。     魏雪顿时尴尬万分,若是放在平日里只有她同司马如两个人的时候,一定会将这个混世魔王狠狠揍一顿。不过说来也怪,十二殿下司马如虽然每一次挨魏雪的粉拳相抗倒是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起。而且他似乎每一次都是故意将魏雪惹毛了,然后又笑嘻嘻的挨她几下却也不恼而且还故意让着她些。     只是此番自己无意间听到容三爷同五殿下说起了自己的姐姐从明月山庄回来的路上因为护主伤的很重,至从那以后就再也坐不住了。她知道容三爷向来对她极好便偷偷求容三爷带她来容府的影山楼看望姐姐。不想被五殿下知道了,谁知道非但没有因为多事挨骂反而五殿下带着她亲自来了影山楼。     可是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十二殿下搅局,打也打不得,挣也挣不脱,脸色顿时憋得通红眼泪眼看着便落了下来。     容祺看的倒是有趣,这魏雪的眉眼果然有几分魏悦的韵味,下意识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之色:“正清!你带着这丫头去东暖阁。”     正清看着魏雪便喜欢了几分,这丫头长得实在是讨巧,虽然没有她姐姐那样惊为天人的美貌可是浑身却透着一股灵动劲儿,而且皮肤尤其白皙像是冰雪铸就的一个小人儿。他走到了魏雪身边刚要带着她离开却顿住了,十二殿下依然揪着魏雪的衣领。     “十二殿下?这……”正清还真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是个什么意思?     “这什么这?我也跟着去看那个叫魏悦的便罢!”司马如大大咧咧丝毫不以为意。     “殿下,毕竟是闺中,这个……殿下也不方便去,不若一会儿奴才带路请殿下参观影山楼里我家主子爷收藏的宝贝可好?”     司马如面若冠玉的脸上堆起了一个不屑一顾的神情歪着头死死拽着魏雪的衣领冷哼道:“谁稀罕看你影山楼的东西,宫里头的玩意儿爷又不是没见过!”     魏雪本来心急如焚此番一听司马如张狂吹牛生怕这次机会被他生生搅黄了,情急之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司马如脸上的趣味却是更浓厚了,魏雪眼角的泪珠宛若一粒粒珍珠顺着白玉般的脸庞滚落下来,看在他眼里甚是有趣。     “哈哈哈!你这般嚎哭像是死了爷娘老子般……”     “十二弟!!”司马炎猛地喝斥出声,脸上竟然多了几分平日里极少见的冷酷严厉,不光是他即便是容祺和一边的容永也是脸色沉了下来。谁都知道魏家的遭遇,十二殿下司马如这般口无遮拦果然令魏雪哭不出来了,却是满眼的死寂。     “雪儿乖!不要哭!”容永绚丽的袍角翻飞疾步走到了十二殿下面前粗暴的将十二殿下的手掰开,什么君臣之礼,什么尊卑有序,去他娘的!容永蹲下身子心疼的将浑身发抖的魏雪抱进自己怀里,手轻轻拍着她瘦小的后背给她顺着气。     “不哭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你的长姐,咱们现在就去,我在屋子外面替你把门,你同你长姐好好说体己话儿可好?”     魏雪怯生生看着容永又看了一眼容祺,脸上泪珠将落未落惹人心疼。     “妙凝你带着魏雪姑娘去吧!”容祺看了眼容永脸上微微触动,原来三弟果真疼爱这个丫头到了连皇家威严都敢于冒犯的地步。现如今容家多事之秋可不想因为三弟毁了容贵妃那里布置好的棋局。     “三弟,十二殿下也是同魏雪姑娘玩儿闹,你怎的如此当真?还不赔罪?”     容永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条似乎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们所看透的底线那就是魏雪,谁也不能碰触否则这位一向不成器的容三爷却是会拼上自己的性命的。     他忍下了心头的气愤转过身冲十二殿下躬身道:“容永刚才唐突殿下了,还请殿下责罚。”     “这个……那个……呵呵……”司马如倒是傻笑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容永同五殿下走得近,他也是经常去端王府里凑热闹,与容永自是熟悉的当做自己的另一个兄长般。此番看到容永这般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算了,没得少了酒兴,容永,十二弟还不快跟着长公子去什么于春阁畅饮一杯?”司马炎暗自叹了口气,他的这个十二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喜欢将魏雪气哭,但若是魏雪受半点儿委屈他比谁都出头出得狠。     酒过三巡后,已是午后了,于春阁中的人都有些微醉。不多时妙凝领着魏雪赶了过来,脸上挂着泪痕却是开心得很。想必见过魏悦成全了自己的心思,只是看着司马如却是别扭得很,故意走到了容永的身后不去理会他。     司马炎今儿来本就是为了这丫头,既然她心愿达成便起身告辞出了影山楼。容永坚持将五殿下等人送回到端王府,司马炎也只得应了他。魏雪同容永同乘一辆马车,司马如倒也乖乖的坐进了司马炎的马车里。     “五皇兄,”司马如踯躅了好久缓缓开口道,“今天为什么容永那么生气?”     司马炎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突然神色如常转头看着司马如明亮的眼眸:“其实我知道你喜欢魏雪那丫头对不对?”     “哪儿有?”司马如别过脸看着车窗射进来的一抹明艳光芒掩饰道。     司马炎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敢做不敢当可不是大丈夫所为,不过你可知道魏雪的身世吗?”     “谁稀罕知道?”司马如撇撇嘴。     “呵!我觉得你很想知道,魏雪是魏廷大人的小女儿,去年魏廷因为遭奸人陷害魏家男丁满门抄斩,女眷全部被流放。魏雪跟着她姐姐从流放路上死里逃生回到了建州城,她其实吃了很多苦。你说她死了爷娘老子岂不是在剜她的心吗?”     司马如顿时浑身僵硬,右手搭着车窗却是紧紧攥了起来,还未脱去稚气的脸竟然缓缓显露出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阴狠:“五皇兄,是谁陷害魏家?有朝一日我要屠尽这帮混蛋!!”           第85章 婢妾【求首订.求粉红】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直到魏雪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魏悦都沉浸在不可思议中,司马炎堂堂王爷的身份竟然屈尊降贵亲自拜访容祺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妹妹来看她一眼。她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总之又欠下了司马炎一个人情,这一桩桩的加起来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得清呢?     她轻轻抚摸着手中魏雪编的梅花络子,上面挂着的平安符已经被那一剑刺破了。也幸亏这个平安符才使得那剑锋微微偏了几分,若不然纵然是神仙也救不了自己的命。     她小心翼翼将梅花络子收好,想着再配个什么东西挂着带在自己的身边。     “魏姑娘,”叶天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右手还提着一个奇形怪状类似于花球的黑东西。     容祺也不知道从哪里将叶天找了来,神医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没几天便将魏悦的身体调理如初。胸前伤口也是愈合了不少,加上司马炎从宫中托人捎过来的玉凝胶,居然连疤痕也没有留下来。     “叶老先生!”魏悦忙从榻边起身。     “快坐下!虽然你现在恢复得很好可是身子还是虚的,”叶天忙让她重新坐下,掂着手中的花球笑道:“一会儿将这个给你熬汤,最是大补。”     魏悦心头满是感激,至从上一次叶天给她医治过后,两人倒成了忘年交。     “叶老先生,”魏悦这几日虽然伤好了,可是容祺依然将她关在自己的内堂也不派什么活儿给她,她是闲不住的人吩咐茗枝带一些布帛给她,做了一些绣品准备赠给影山楼里的人。     她缓缓起身从箱笼里拿出来一大包鞋袜捧到叶天面前笑道:“这是我给您做的鞋袜针脚粗糙您也不要嫌弃。”     魏悦得了叶天的诸般照顾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回报。银子她没有那么多,好听的话儿说得也多了,倒是看到叶天经常走南闯北鞋袜磨损的太过厉害觉得送这个倒也实惠。     叶天向来独来独往孤老无依,身边无儿无女还第一次有人送他亲手缝制的鞋袜不禁一顿。心头暖洋洋的欢喜万分,忙接过来笑道:“魏姑娘真是心灵手巧得很。小老儿这便谢过姑娘了。”     “谁心灵手巧啊?”正清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只青玉盒子,“魏悦这是主子让我带给你的。”     魏悦诧异的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纯象牙雕刻上面还镶嵌着水晶珠子的配饰。配饰雕刻成了一只飞鸟的模样,鸟的眼珠子用的居然是罕见的南海蓝珠,自是价值连城的。     正清抓起桌上的茶壶仰起头灌了几口抹了一下嘴巴笑道:“这是主子派人寻访江南的能工巧匠给你做的,据说有辟邪清毒的功效。你带着看看。”     叶天也笑道:“果然是好东西,看起来像是钟离子的手艺呢,此人倒是难找的很。     魏悦忙将东西收好,也不知道为何容祺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但是也不好拒绝。依着容祺的高傲性格。若是将这贵重礼物退回去指不定当着她的面儿就将这东西一脚踩个稀烂了。不过这莹白色的象牙雕刻倒真的同魏雪的梅花络子可以凑成一对儿,一会儿挂一起戴着便是。     “呵!叶老头儿你这些鞋袜是哪里来的?”正清眼尖嘴利,一把将叶天怀中抱着的鞋袜扯出来一件,“不像是你新买的啊?”     “是魏姑娘给老夫做的,”叶天劈手将正清手中的东西夺了回来,“你毛手毛脚的别给我扯烂了。”     正清凑到魏悦跟前可怜巴巴道:“魏悦你这就不对了,叶老儿才来几天你就做鞋袜给他,我同你都在主子跟前儿共事。怎么没我的份儿?”     魏悦知道正清爱闹腾,而且影山楼里多不过就这么几个人,给这个做了另一个也少不了。至于正清她自然不会落掉。笑着从箱笼里翻出了一只精致的香囊还有一条绣着金鸟图腾的缎带。     “喏,这个是给你的,你束头发的缎带也该换换了。”     “哎呀!魏悦你这手艺不亚于绣庄那些绣娘的手艺了,”正清喜滋滋的接了过来。     茗枝和妙凝看着这里热闹也笑嘻嘻的挤了进来,魏悦将之前绣好的丝帕分送给了她们,登时本来充满药味的暖阁也是一派欢声笑语。     “你们在做什么?”容祺清冷的声音传来。暖阁中顿时鸦雀无声,妙凝和茗枝两个小丫头具是吓的脸色发白。叶天同正清也是抱着手中的东西愣怔了,魏悦忙将箱笼合上垂首立在一旁躬身道:“回禀主子。奴婢们闲来无事做了些绣品闹着玩笑的。”     容祺缓缓走了进来,探出手将正清手中的缎带挑了出来,正清暗自叫苦。主子今儿不是去了澄锦堂的书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走之前还说不要他跟着,要同侯爷商量些事儿,他这才得空儿跑到魏悦这儿来瞅一眼的。     “你做的?”容祺细长的鹰眸挑了起来,摸索着上面的绣纹,显然这句话问的是魏悦。     魏悦忙走上前一步躬身福了福道:“是奴婢绣的。”     容祺将缎带扔到了正清的脑袋上,不经意的问道:“有我的么?”     屋子里顿时一片沉寂,几个人纷纷看向了魏悦。魏悦也是大吃一惊,容祺何等身份怎么会看上她绣的这些小玩意儿,她也压根不敢给容祺绣这些。容府里头有的是绣坊,况且容家的三位爷都是穿金戴银,绣品上面也是有规格的。     “怎么?”容祺脸色冷了下来。     魏悦抿着唇低声道:“奴婢手艺粗糙不敢唐突主子,所以不曾……”     “我命你三天后给我绣出来,”容祺突然生气了,“你和正清来一趟书房!”     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屋子里的人具是哑然。主子爷要东西都是这么理直气壮的。最关键的好像是吃了无名干醋一样,叶天抱着鞋袜叹了口气却又看着魏悦离去的身影微微一笑。     “叶老先生,主子生气了您还笑啊?”容祺等人走后,茗枝松了口气,却又不解的看着叶天。     “傻丫头!”叶天花白的胡子微颤笑道。“你们两个过几天有的好忙了。”     “叶老先生越说我们倒是越糊涂了呢!”     “嘿嘿!糊涂什么,魏悦姑娘这是要攀高枝儿了,过几天少不得一桩子喜事儿要办。只是,”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做妾倒是有的。可惜了这个丫头怎么就是个官奴的出身呢?”     书房中魏悦同正清矗立在紫檀木雕刻着蝙蝠的书橱前,端坐在书案后的容祺扫了一眼魏悦纤弱的身子。     “你坐下说话!”魏悦一愣,缓缓走到了绣墩边轻轻坐在了上面。     一边站着的正清暗自苦笑,这便是差距吗?自己怎么就生了个男儿身,品相也不是很好。     “正清!说说你最近查到的东西。”     正清再不敢胡思乱想忙道:“属下已经找了颜瑜查实。近二十多年来修练童子功这种硬功的而且出手能同主子打成平手的只有三个人。”     “谁?”容祺猛然抬眸。     “第一个是颍川的王天霸,不过此人已经去世了。第二个是涿州的谢友此人前几年惹下了一个仇家不曾在江湖中出现过,第三个倒是奇怪得很。”     “怎么个奇怪法?”容祺挑眉。     “此人是沧州龙门镖局有名的镖师叫曲洪光,只是后来听闻犯了规矩被镖局遣了出去,后来再无音信。而且此人若是活着的话,也已经该是古稀之年的人,那日与少主对杀的黑衣人看着也不是很老迈的样子。”     容祺也是觉得诧异,一边的魏悦却道:“主子。奴婢之前听萧子谦曾经说过他们萧家的祖籍就在沧州。”     容祺同正清豁然睁开了眼眸看向了魏悦,魏悦接着道:“萧氏祖姓源自曲姓,后来随同先帝从龙有功赐封贵族姓氏。他那一日喝多了酒似乎很惆怅无意间说了出来。奴婢那个时候,”魏悦顿了顿,“那个时候对萧子谦极为痴惘,他说的每一句话奴婢都记得真切。”     容祺鹰眸中晕染了一层深意,转过脸冲正清道:“你派人去沧州走一趟。”     “是!”正清也不敢掉以轻心,若是真的是萧家干的。那便证明容夫人已经没有耐心玩儿下去了。     接着的几天容祺也呆在影山楼里等消息,正清更是寸步不离守在一旁。魏悦已经从容祺的暖阁中搬了出来。她知道容祺的意思可是她也有她做人的坚持。     这天魏悦将绣好的香囊捧着走进了容祺的轩阁,正清抿着唇暗自好笑。主子这下子该是如愿以偿了。     “正清退下吧!”容祺今天换了一身家常衣衫,头发也是用锦带简单束着。     正清忙退了出去,扫了一眼魏悦暗道今儿主子便要说了吗?他小心翼翼将轩阁的门合上,整个影山楼的人都在等着主子什么时候抬了魏悦做姨娘。     “主子!这是绣好的香囊,主子且戴着应个景儿,”魏悦将香囊捧了过去。     容祺缓缓站了起来:“你替我换了!”     魏悦忙应了一声,走到他跟前,以前也替容祺换衣衫倒也不觉得什么。容祺垂首看着面前娇俏的女子,白皙光洁的额头,如画的眉眼,身上有一股子淡然清香的杜若味道,不禁脸色越发缓和了几分。这样的女子做他的女人倒也可以凑合,不禁抬手顺着魏悦光滑的脸颊抚了下来。     “主子!”魏悦大惊忙退后一步,却不想被容祺长臂一伸揽进了怀中。     “魏悦,择日不如撞日,今儿我便给你开了脸,你就是这影山楼的半个主子了。”(未完待续)           第86章 坚持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脸色突然变得冷峻异常,本来初雪般的脸颊却是因为愤怒羞恼而显得通红。     “少主!!”魏悦厉声呵斥倒是将容祺吓了一跳,想他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竟然因为这丫头的喝斥心头一顿忙松开了手臂。     魏悦大大后退了一步,垂首跪在了地上道:“主子,魏悦愿意为奴为婢侍奉主子,但是魏悦绝不会做主子的妾,还请主子成全!”     容祺脸色微变,一向冷静镇定的脸竟然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知不知道整个建州城妄图爬上他榻角的女子有多少吗?整个建州城的豪门望族名门闺秀他容祺也是只要挥挥手便来,这丫头竟然不愿意做他的枕边人?!!     “你……”他实在觉得这脸面上不知道该怎么能过得去,堂堂容家大爷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官奴拒绝了,这要是传出去这张脸该往哪里搁?     魏悦此时心头平复了几许,深深吸了口气。她知道容祺的性子,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能够忤逆他。若是真的不给他一个台阶下,自己决计会被他生吞活剥了去。     “主子!”魏悦拜了下去,接着抬起头鼓足勇气看着容祺那双深不见底的鹰眸,黑漆漆的眸子里已经满是狂怒的前奏,“主子曾经说过魏悦是主子的一柄利剑,是要随着主子刺向对手的心脏的。利剑便是利剑哪里有资格做主子的枕边人,魏悦愚钝粗鄙不堪何苦丢主子的脸面。魏悦愿意肝脑涂地扶持主子成就一番功名,还请主子成全!”     轩阁里一片死寂,容祺的咬肌绷得紧紧烦躁的来回踱着步子猛地停住转身盯视着匍匐在面前的魏悦。知道这丫头是铁了心不愿成就这桩好事。心头失望之余竟然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容祺点着魏悦的额头,“滚出去跪着!”     “是,”魏悦忙起身几步退了出去,跪在了影山楼的青石台阶前。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是满身的冷汗了。依着容祺的爆裂性子,即便刚才强要了自己又能找谁说理去?豪门大族里的腌臜事情也不是没见过,区区一个小丫头的命运始终是风雨飘摇的。令她没想到的是,容祺竟然就此放过了她,也只能庆幸了。     一个春雷突然响了起来,虽然春雨贵如油可是恰好在魏悦这个尴尬的时候下了起来。不多时竟然渐渐下大了些。魏悦身子被淋了一个通透,不禁打了个哆嗦。     廊檐下的正清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住了,也不知道主子和魏悦到底是怎么了。前儿些日子还是相见甚欢今儿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呢?他猛地想到一种情形,不禁又诧异的看了一眼魏悦,该不会这丫头拒绝了主子的心意了吧?     他猛地摇了摇头。倒真的是越来越佩服这个丫头了,骨头够硬。要知道天下之大也只有魏悦这丫头敢于当面怒斥主子愚蠢,逼迫主子同她达成协议,现如今又将主子一片火辣辣的心肠浇了一个透心凉,魏悦的心够狠,够硬!     可是魏悦刚刚伤口长好了些,再要是淋了雨赶明儿病了后,还不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跟着受罚?     正清咬着牙硬着头皮走到了容祺的轩阁外面:“主子!”     啪!一卷书册砸在了正清的头上。正清忙垂首:“主子!”     “滚!”一只钦州玉砚飞了过来,正清不敢受着忙侧身避开,玉砚砸了个粉碎。     “主子。属下觉得魏悦这样跪着实在不够让主子解气,主子应该罚她给主子做一百双鞋袜,做不好不给吃饭,做不好就将她轰出容府。”     容祺黑漆漆的脸登时扭曲了气极而笑:“正清,你是不是想去边关再历练一下?”     正清松了口气,只要将容祺心头的那股子气劲儿泄了去倒也能将话听进去。随即道:“主子,魏悦虽然实在不讨喜的很。但是目前用人之际,她身上的伤刚好若是再病了。岂不是浪费了主子在她身上花费的那么多的银子不成?主子再怎么也要将她身上的可用之处用光用尽才是,不然那丫头病死了岂不是亏大了?”     容祺放下了笔,烦躁的站了起来却两转三转凑到了窗户边,随意看了下去。只见斜风细雨中,魏悦纤弱的身子瑟缩发抖,不知为何心头又是一痛,而且是痛的莫名其妙。     他猛地转过身:“让她滚回来!”     “是!”正清忙奔了出去,将魏悦从地上扶了起来。     “正清你回去吧,”魏悦不想牵连他。     “主子让你回来的,否则我哪有胆子敢将你扶回来?”正清边说便将她送进了倒厦,妙凝和茗枝也小心翼翼迎了上来。     “主子说了,给魏悦姑娘沐浴更衣灌下姜汤,让她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儿了!”     茗枝差点儿笑出来,被妙凝狠狠瞪了一眼忙扶着魏悦去换衣裳。妙凝转身去了后面的小厨房去熬制姜汤,心头就想不明白了,这世界上还有魏悦这样的人,几次三番在主子头上瘙痒,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指不定死过多少回了!     虽然在外面也没有淋多长时间的雨,到底是魏悦的身子骨单薄加上伤口刚刚愈合,夜半倒是突然发起了高烧。只是叶天看到魏悦好了以后也已经离开,这下子倒是将影山楼中的人急坏了些。     容祺坐在书案边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听闻外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怎么了?”     茗枝端着热水猛然间撞上了推开倒厦门扉的容祺差点儿将盆中的热水洒到他的身上,辛亏在容祺身边呆久了倒也历练出一抹沉稳忙将水盆放在地上。     “主子恕罪!”     “起来!何故这么乱?”     倒厦门外妙凝端着姜汤走了进来狠狠吓了一跳,倒厦可是下人住的地方主子怎么到这里来了?她到底是比茗枝老成些忙躬身道:“回主子的话,魏悦姑娘刚才许是淋了雨这会子又烧了起来。”     容祺一愣忙走到榻边却看到魏悦果真脸色微赤,呼吸凝滞沉重:“一个个还发什么呆?唤医官来!”     候在前厅的正清忙匆匆出了容府将医官接到了影山楼,一直忙碌到了夜色降临,直到魏悦沉沉睡去才歇了口气。     容祺心绪不宁地回到了自己的轩阁看着对面站着的正清,正清和霏烟都是珂姨娘从荒原上救下来的孩子,随着少主一起长大。即便如此容祺从来没有向正清说过他的心头所感,今儿确实觉得憋闷的厉害。     “正清,你说魏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容祺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正清暗道主子这话问得也令人难以回答,他也不知道魏悦这丫头究竟是怎么想的?放着主子这么厉害的人物不巴结着却寻这些晦气做什么?但是隐隐之中却是佩服这丫头倒是有些风骨。     “这个……属下觉得这丫头颇有些才情,而且足智多谋……”     “谁问你这个?”容祺鹰眸淡然扫了一眼正清。     正清忙垂首道:“属下对魏悦姑娘也不是很熟悉,倒是看不透了的。”     “三虫蛊在她的体内什么时候发作?”     “回……回主子的话,过了七夕便要发作了,”正清觉得今天的少主实在是有些怪异,不过心头倒是猜测是不是少主不忍心给魏悦种下这三虫蛊许是要将魏悦身上的蛊毒解了去?     容祺闭了唇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本来俊朗的容颜却显出几分萧杀来。     正清从来没见过容祺会露出这么为难的表情试探着说道:“属下明天便将魏悦姑娘身上的三虫蛊清除了。”     “不!”容祺猛地转身,似乎下定了决心,“这个丫头倔强的很,我怕以后约束不了她,还是留着吧!你先退下!”     正清微微一愣缓缓退了出去,容祺却走进了倒厦,茗枝和妙凝折腾了一天也是困了,抚着额头在一边打瞌睡。妙凝听到了容祺的脚步声惊醒了过来,随即拉着茗枝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出去!”     “是!”妙凝眼眸中划过诧异忙敛了敛心神拉着茗枝走了出去。     此时倒厦中点着一盏昏黄的宫灯,容祺缓缓走到了榻边凝眸看去,柔和的光线洒在了魏悦明净光洁的额头上,反衬出了她精致的五官,肤色细腻而透明,带着无懈可击的美丽。     容祺突然叹了口气,探出手去却又停在半空,大理石雕刻般的冰冷唇角溢出一抹苦笑,喃喃自语:“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呢?”     他轻轻垂下了手臂缓缓退了出去,宛若黑夜中危险而又傲慢的精灵。     魏悦休养了几天后依然是全好了的,心头对着容祺却是存着几分忐忑,只盼着他能尽早登上世子之位,那个时候自己也就解脱了去。     她一如往常去了容祺的书房候着,那天让他丢了面子少不得要挨他一顿责罚谁知道竟然这般轻描淡写就过去了。     “主子,”魏悦端着茶放在了容祺的书案上,转身却发现容祺的书房里除了正清还多出来一个人,面貌倒是极其普通只有那双眼眸晕染着精明之光,扫了魏悦一眼极嚣张的露齿而笑。(未完待续)     ps:推荐基友新作:     田娇贰姑凉3449730简介:对于林小满来说,一切都是虚的,能填饱肚皮才是真的。为了以后的c罩杯,势要努力把钱赚。           第87章 家丁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心头不禁纳罕,那人身上的服饰倒不像中原人士,粗犷的眉眼,略微发黑的肤色,身体甚至比正清还要高大穿着一身铁红色劲装,宛若一只烧红了的巨型铁塔。     “颜瑜,沧州的事情可查清楚了?”容祺也不看魏悦,神色冷冷的,好似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魏悦知道这是让她在一旁听着,随即垂首眼观鼻鼻观心立在一边。那个巨人颜瑜笑着说道声若洪钟一听内力功夫倒是深厚得很。     “沧州的曲洪光早已经去世,不过十几年前他倒是莫名其妙的收了一个徒弟。”     “什么徒弟?”容祺抬眸看着颜瑜。     “属下已经查实了,这个徒弟正是被萧家之前赶出来的萧衍,萧衍因为与南平郡王的嫡女瑾萱郡主之间不清不楚的私情惹恼了南平郡王,将他轰出了王府。彼时萧家因为皇上的分侯令大量的土地人口被削去,实力大减也害怕再惹恼了天家威严所以将这个长子萧衍赶了出来。不想萧衍在漯河一带救了曲洪光的命后来竟然继承了他的武功衣钵,曲洪光也算个仗义之人,为了教授萧衍还佯装犯错被撵出了镖局,从此与萧衍一起行走江湖,形同父子。”     正清冷冷笑道:“看来容夫人已经等不及了,竟然将自己的老相好搬出来刺杀主子!主子我们怎么办?”     容祺放在黄杨木书案上的手掌缓缓握成了拳冷哼一声道:“杀!”     “不可!”魏悦忙脱口而出,急切的向前走了几步。     颜瑜挑着眉眼看着魏悦,如今这个丫头的消息已经在容祺的圈子里疯传,看起来倒也有趣。     容祺看向了她:“怎么不可?”     颜瑜更是吃了一惊。容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若是在以前被人这般打断自己的命令少说也要断一条腿的。     魏悦忙躬身福了福道:“主子,千万不可莽撞,如今主子刚遇刺容夫人那边自是小心万分。那萧衍少年成名也是极厉害的人,说不定此时正设圈套等着主子将自己送进去。”     容祺倒也没有反驳很认真的看着她。这丫头的分析每一次都是很精辟,上一次若是听了这丫头的话不去明月山庄也不会遇刺了。想想也对,容夫人和萧衍绝不是那种轻易可以糊弄并被抓住把柄的人,怎么可能在刺杀了自己后还等着自己去杀她?     魏悦接着道:“奴婢认为现如今主子不若来个顺水推舟。”     “且说来!”容祺缓缓道。     “既然他们将刺杀行动栽赃到了乌孙的头上,不若主子也请求侯爷替主子向乌孙国讨个公道来,将这件事情冷却下来。俗话说人有三迷。等过一段儿时间容夫人那边自然放松了警惕,到时候再做决断也可。”     “魏悦姑娘说的也在理,可是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吗?岂不是助长了容夫人那边的气焰对主子再加害一次该如何?”颜瑜突然开口,倒是令魏悦颇感意外,不过心头也是纳罕此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萧衍的底细查清楚倒是令人佩服之至。     魏悦转身看着颜瑜笑道:“也不是说这一段儿时间我们就坐以待毙既然主子遇刺了。那么不妨以此为借口在外面贴个告示说容府需要一些家丁护卫将主子身边最得力的人调进来。”     容祺等人具是诧异,这个魏悦到底想说什么?     魏悦转身冲容祺道:“容夫人现如今最惧怕的便是主子报复,她既然想要除掉主子的,虽然主子佯装不知此事同她有关联,但是她也会担心二爷被主子除去,既如此容夫人会派谁来保护她的儿子呢?”     容祺猛地站起身来:“你是说萧衍会进容府?”     魏悦点了点头道:“既然主子将这么多高手调派进影山楼,容夫人定会心惊胆战,侯爷若是向外面再招一批武师进容府护卫。容夫人何不也乘此机会将她最信任的人弄进来呢?”     “魏悦你这是给容夫人设的一个局啊!”正清喊了出来。     魏悦眼眸中掠过一抹冷意缓缓道:“是的,而且是死局!”     容祺唇角微翘:“何谓死局?”     “是啊!魏悦姑娘,从哪里能看出是死局?”颜瑜也是觉得这个局实在是不可思议。     魏悦却闭口不提只是笑道:“奴婢也是说说而已。至于后面为什么会演化成死局还的看看这一次萧衍进不进这个圈套?”     容祺一顿没想到这丫头真的对他还留着后招,竟然不将最后的关节之处说清楚,脸上却是带着些宠溺般的无奈笑道:“就按你的来办,正清在二爷那边多制造点儿小麻烦,我不信容夫人不带着萧衍跳进这个局。”     颜瑜缓缓躬身同正清领命而去,走出轩阁却顿住了脚步问道:“正清。那个魏悦丫头莫不是被抄家的魏廷之女?”     正清笑道:“正是,厉害吧?”     “果然厉害。不过更利害的是却将主子的心也收服了去。”     “这件事情不要胡说,”正清忙搪塞了过去。     颜瑜哈哈笑道:“你难道没发现主子对那魏悦却是宠溺到了极处的。这样一个小丫头可以在他面前畅所欲言,而且主子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你不觉得这不正常吗?”     “少管闲事,多办事!”正清一把将他拽着走出了影山楼。     轩阁中只剩下了魏悦同容祺,一时间气氛颇有些尴尬。容祺是个天生清冷异常的人,魏悦倒也不指望主子能和她说些什么,随即开始收拾轩阁中的琐碎事务。     “替我更衣!”容祺的视线随着她的身影转了几转,魏悦忙停下手中的活儿,容祺身边没有侍女魏悦可谓是第一个,他的一应琐碎都是魏悦来到影山楼后收着的。以前容祺戍守边关军营里摸爬滚打倒也不讲究这些。如今魏悦来了影山楼或多或少让这座死气沉沉的森严院子显出几分人气儿来。     “主子是要去侯爷那边吗?”     “嗯!”     “那穿这套绣云纹的玄色锦袍……”     “就这套吧!”容祺向来在穿着上面不甚讲究。     魏悦将衣衫替容祺换好,半蹲下来帮他整理腰间的配饰。     “我赠你的配饰呢?”容祺突然想起什么来。     魏悦一顿:“主子送给奴婢的东西太贵重了,奴婢生怕弄丢了,收了起来。”     “一会儿戴上,随我去一趟澄锦堂。”     魏悦心头暗道这是为了哪桩?     容祺冷冷道:“其实你刚才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容夫人这一次在明月山庄挑起来的事儿不光是针对我,也是针对你,若是我带着你去澄锦堂岂不是更能扰乱她的心神?眼巴巴想要弄死的两个人却这般光鲜的活着,倒也是一件趣事。”     魏悦知道容祺又想在容善身上打什么主意,罢了,既如此陪他将这出子戏演到底吧。     她起身回到倒厦按照容祺的吩咐穿了一件浅碧色的袄裙。将那枚精致的印着容祺特殊标志的配饰戴在了腰间的丝绦上,迎风而立宛若轻云出岫倒也带着几分风姿绰约。     澄锦堂今儿分外的热闹,也是赶巧,魏悦在门口遇到了长顺和三爷身边的菊芳,冲他们点了点头。     “大爷安好!”菊芳冲容祺福了福。长顺却是别扭的将头歪到了一边,容祺根本无视这些径直走了进去。     魏悦忙跟了过去,穿过东侧廊,走到了正厅处,远远便听到了萧姨娘的插科打诨。     守在门口的容夫人身边的习秋看到容祺和魏悦后猛地一愣,慌忙打起了帘子,东暖阁里欢声笑语的浓烈氛围扑面而来。     容祺同魏悦站立在了紫檀木屏风前,隔着纱橱向里面看去。容夫人坐在榻上,左右两侧坐着萧姨娘和姜姨娘,下手位上坐着容善同容永。容珍儿则是笑眯眯的立在萧姨娘身后。一大家子人正在分食宫中赏赐下来的新鲜果子,那果子一粒粒宛若红色珍珠放在一个大的白瓷盘子里看着分外的喜人。     萧姨娘吃吃笑着:“夫人,这果子倒是新鲜的很,妾身也是嘴馋还未曾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前儿夫人赏赐了一些下来,吃过后还是想着这个味道今儿便来夫人这里再尝一次,也是沾了夫人的光。”     魏悦不禁苦笑。容夫人到真的是恨上了大爷,连这宫里赏赐下来的时令水果儿也没了影山楼的份儿。摆明了是要冷眼相看了。之前还勉强撑着一些颜面,如今连这最后一分情面也荡然无存。     容善今儿的心情似乎也很好。捏着果子说笑着视线无意间碰触到了屏风后面站着的魏悦不禁呆了呆。     一家子人显然也发现了容祺和魏悦登时一个个的神情变得僵硬起来,容祺绕过屏风冲着容夫人躬身行礼道:“母亲福安!孩儿这几天一直忙着处理遇刺一事,没有给母亲请安还望母亲责罚。”     容夫人眼眸中神色变了几变,唇角沁出一点僵硬的笑容缓缓道:“起来吧,你本来事情多若是不得空儿也不用来请安了,忙你的去吧!”     容祺暗自冷笑果然容夫人开始防备着他了,魏悦这丫头猜得没错,呵!你不让我来便不来吗?     “多谢母亲宽厚体恤孩儿,不过那些行刺的乌孙毛贼也讨不到好去,尽数被刺死了去。今儿倒是想求母亲一件事情不知可否?”(未完待续)     ps:推荐基友作品:萌妻(书号3187566姚十三蝶     简介:这一世,崔小眠的身份可谓金光灿烂,帝师府嫡小姐+钦点王妃,可是这一切来得有些早,她只有三岁!           第88章 亲事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一语既出倒是令容夫人颇感诧异,这厮有什么事情来求她?也不想着了容祺的圈套淡淡道:“容府不比寻常小户人家,一年到头儿却是事务繁多,你且说来办不办得成还要另当别论了。”     容祺躬身道:“这件事情倒也要同父亲禀告过的,再来同母亲禀报一声毕竟涉及内宅。”     容夫人更是不明所以,冷哼道:“既然侯爷已经应了的,我哪里敢有不准的道理啊!”     “这事儿同孩儿遇刺这件事情有关,”容祺淬利的鹰眸看向了容夫人却又猛地垂首道,“孩儿当年在乌孙的时候也确实造了不少的杀业,故而仇家甚至追杀到了中原。孩儿不孝害怕连累了容府里的其他人,所以决定向母亲请求增加容府的护卫,尤其是影山楼的护卫。”     容夫人端庄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满心的狐疑却不知道这一次容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漫不经心道:“既然乌孙反贼冲着你而来,你也是容府里头的长子,理应体恤些弟妹的安危,西山别院正好也收拾了出来,不若你搬到那边去。等缓过这一段儿,再回府也不迟。其实呢,庶子若是成了亲也大可不必住在府里面,你在外面担任中郎将,倒也是时候独自建府另立门户了。”     容祺垂在袖中的手掌微微握成了拳,候在屏风外面的魏悦听了不禁暗叹这容夫人果然精明异于常人,倒也反应敏捷。借着容祺这话儿居然要将容祺这枚眼中钉乘机拔出容府。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容承泽处理完前院的事务缓缓走进了澄锦堂,刚一进门便听到了容夫人将要容祺撵出去的言论。     “侯爷!”容夫人等人忙起身冲容承泽福了下去,萧姨娘同姜姨娘看着容承泽今儿脸色阴沉也不敢搭话。容夫人却是红了眼睛,扯出帕子试了试眼泪。     “侯爷冤枉妾身了,”容夫人带着些许委屈道:“妾身也是为了容府一大家子人考虑。再者容祺如今也老大不小的了,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容祺娶了一房妻妾自立门户也是为了他好。侯爷这般想倒是让妾身今后如何关着容府?罢了!妾身这便回母家郡王府里去,也省的侯爷看着妾身厌弃。”     容夫人这一番哭哭啼啼倒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好得也是当家主母这般落泪倒是少有的,萧姨娘等人忙上前劝解。容善狠狠瞪了一眼容祺,也不敢在父亲面前造次。     容承泽虽然对容夫人的有些做法颇多怨念但是容夫人毕竟是南平郡王府的瑾萱郡主,又是皇上的亲侄女儿。若是得罪了也不太好说话了。忙缓了缓语气道:“好了,好了,是我的不是,你看看你这般哭哭啼啼也不成个样子。我儿容祺大败乌孙逼着乌孙鞑子同大晋讲和,谁知道狼子野心不死。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若是这样为了一大家子的安危将容祺赶出容府去岂不是要被别人笑话了去?”     容夫人知道今天将容祺赶出府的事情万不能再提了,随即缓了神情道:“妾身也不是要将祺儿赶出去,妾身好得也是祺儿的母亲,容府的里孩子们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端平岂能厚此薄彼?只是孩子们眼见着大了,也到了说亲事的时候了,总不能让外人笑话我们容府连一房儿媳妇都娶不起吧?”     容承泽一听容夫人的话越发的神色缓和了笑道:“我近来也是给这三个小子物色人选,建安蒋家一门三进士。祖孙两阁老,所生小女蒋怀曼年纪与祺儿相仿倒也能行得通。”     容祺立在一旁倒是也些意外怎么说着说着反而提起了他的亲事来?只是看着父亲这般兴趣飞扬倒也不敢出声打断。屏风外面的魏悦微微凝眸,人老了上了年岁就是喜欢替小辈们保媒牵线。也不知道容夫人会作何处置?     蒋家决计是建州城的书香世家,不从属于河西贵族集团,也不同其他权贵巴结交好。但是蒋家的声望却是极高的,成了朝中权贵们极力拉拢的对象。侯爷倒是替主子打算的长久,若是娶了蒋家的小姐何愁不能在大晋朝的前朝中站稳了位置?     容夫人心头暗恨,果然容承泽是偏心这大儿子的。随即轻轻笑道:“侯爷说的这个妾身也是多方派人打听了的。不过祺儿终归是武将,生怕蒋家不乐意的很。”     容承泽眼神暗了几分。倒也觉得难办。虽然容夫人这话儿当着容祺的面儿有些露骨。容祺向来与这文治方面有些欠缺,不过最近在魏悦这丫头的辅助下近些时日倒也提升了不少。     只是蒋家是鸿儒世家。加上大晋朝向来崇文倒也怕是看不起武人。容夫人心机一动猛地想到一出子忙笑道:“侯爷也不必愁闷,妾身倒是有一家下家儿挺适合祺儿的。”     “哦?说来听听!”容承泽也知道这些公卿命妇们聚到一起倒也比他的消息来的多一些。     “樊总兵樊城纲,原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跟着家父平定苗乱,正三品武将。听闻其女樊亦敏娴淑温雅最是一个品貌俱佳的女子,又是虎父无犬女想必与祺儿相配的很。”     “好!还是夫人的眼光独到,樊城纲我也见过几次自是豪爽之人,倒也可成事儿。”     萧姨娘突然捂着唇笑道:“侯爷莫得是个偏心的。”     “丽清,不可胡闹!”容夫人转头看了一眼萧姨娘二人交换了眼神便明白她是要乘热打铁将容善的好事提出来。     “姐姐怎的说我胡闹?”萧姨娘笑着扶着容承泽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道,“侯爷偏生只记挂着大爷可曾也忘记了二爷和三爷也到了说亲事的年龄了。三爷和珍儿倒也可以向后靠靠,但是二爷同大爷的年岁只差了一岁,又是容府的嫡子,”她将这个字狠狠咬出来,笑道:“亲事自是不能马虎的,也需要早早谋划。”     容承泽倒也没想到这一层,一边的姜姨娘眼圈红了去,果真自己的永儿是个没人疼的,转过头看着容永淡然的逗弄容夫人身边养着的一只花皮狸猫不禁更是气苦,这个不长进的孩子啊!好事儿都被长子和次子占了去,只是自己人微言轻也不敢争什么。     容善大惊,没曾想东扯西扯就扯到了自己的身上?之前因为霏烟的事情惹恼了父亲,被父亲狠狠责罚了一通倒也不敢出头说什么,可是心头却是极不舒服的。他侧过脸悄悄看向了紫绸纱橱那边立着的魏悦,心头一跳,晕染出一抹酸楚来。     “侯爷,前儿妾身随着夫人去国公府做客,赵夫人邀请妾身等去打双陆玩儿闹,不想撞见了国公爷的嫡女云阳郡主,真正儿是个美人坯子,样貌极好之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实在是个可人儿。妾身还同赵夫人玩笑若是能嫁给我们容府的二爷倒也是一对儿呢!”     容承泽沉吟道:“国公爷的母亲是大晋安和公主,先帝的胞妹,国公爷是当今皇上的表兄弟,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又掌管着内府,而且国公爷素来与我交好倒也是能考虑的。只是善儿如今……”他猛地收住了话,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容夫人,“罢了,这些儿当着孩子们的面儿说得太通透了倒也不好,过后再议也不迟。”     魏悦心下里却是雪亮得很,怪不得容夫人要给容善说国公府云阳郡主这门亲事,国公府的嫡女决不会嫁给一个容府的庶子。除非容善成了容府的世子爷自然与云阳公主相配了。容夫人所生的儿子本来就应该是世子,偏生侯爷偏爱容祺多一些,倒也闹出这么多乱子来。     看来容夫人是决计要拿自己的家世和整个建州城的皇亲国戚逼着侯爷让步了,眼见着容府的少主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大晋朝的世家联姻自是有说道的,侯爷想要将立世子这件事情拖下去万万不能成的。     风云突变就在转息之间,若是再挑不出容家主母和主母所生之子的毛病的话,容善做这个世子爷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容夫人强推给容祺的那桩亲事实在是令人难堪,除了侯爷日理万机不知道内里,她之前在魏家的时候便听闻府里头的丫头们嚼舌根子。樊城纲之女樊亦敏最是个飞扬跋扈的。是整个建州城最不讲理的大小姐,而且还会些武功。曾经因为一桩小事便将自己身边的丫头活活打死了去,不过……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容祺,此人倒也是个蛮横的。     谁知道容祺偏生在这个时候突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鹰眸中竟然带着些纠结。魏悦不禁一愣,忙垂下了头。     容祺心头烦乱得很却不想被魏悦小兔子般的胆怯逗乐了,这丫头也真是奇怪的很。说起大道理头头是道,凶狠起来却也是不属于男儿般的果断,可是却又带着一点儿喜欢胡思乱想的小性子。     他本来因为容夫人而生出来的愤懑竟然奇迹般的渐渐平息了下来,冷硬的唇角绽出了一朵只为魏悦而开放的温柔,却又瞬间疏忽而过不曾见得丝毫。(未完待续)           第89章 宵夜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你那个提议甚好,”容承泽慈爱的看着自己的长子,“从明天开始这容府选拔家丁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谁料到容祺却是躬身道:“父亲,五城兵马司的郝都尉请孩儿去商量解决建州城的漕运一事,虽然以往的漕运都是地方豪族所垄断,可是圣上下旨要清查漕运。”     “这倒是件大事情,也无妨交给府中的管家选拔家丁也可。”     “多谢父亲体恤!”     “赵管家去了下面的庄子上,自是赶不回来的,”容夫人缓缓道,“不若将这件事情交给善儿去做吧!”     容祺等的便是她这句话,这个女人也太自以为是了。他心头不禁暗喜,容夫人果然上了圈套。她担心自己把持选拔家丁的权柄到时候选进来一些人危害到她的儿子,定是将这权柄争取到了她自己的手中。容祺倒是不怕她不争,若是她争的话,少不得就给萧衍走进容府打开方便之门。     他猛地心头一跳,强忍着不去看身后的魏悦,这难道是那丫头所说的死局吗?若是萧衍进了容府,依着那些传闻,萧衍同容夫人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这要是走进了容府中,再怎么冷血的萧衍,再怎么谨慎小心的容夫人都却不过一个情难自已。     东暖阁外间的侧厅已经收拾妥当,容承泽带着妻妾子女缓缓入座。今儿没有外人也算是一顿聚得比较齐全的家宴,除去表象下面的波涛暗涌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魏悦等一群丫头候在外面伺候,虽然饥肠辘辘也得等着主子们先吃完再作打算。     好不容易用过饭各自散了去,容善却是率先放下了筷子急匆匆赶到了外隔间。     “伤养好了吗?”容善缓缓走向了站在角落里的魏悦。在她面前站定。至从容祺将他送过去的补品退回来,他对这丫头的关心也只能局限于这只言片语。     魏悦忙垂下了头福了福:“多谢二爷挂念,已经是大好了的。”     “那便好,”容善贪婪的看着她的容颜,倒是发现这丫头的气色也算安好。虽然心头的焦灼略略平息了几许,可是却酸楚万分。若是她能在自己的近旁服侍该多好,随即苦笑他哪里舍得让她服侍自己。若是魏悦去了君子轩少不得要将她当菩萨一样供起来的。     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话语倒是越来越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魏悦!”容祺从旁走来冷冷喊了一声,鹰眸中掠过一抹怒意。     魏悦忙跟了过去,容善看着她的背影又是一阵怅惘。     正清已经将青帷小车备好。容祺坐了进去却掀开了帘子冲魏悦道:“坐进来!”     魏悦现如今倒也习惯了他这样的冷硬语气和别扭的关心,掀开车帘挤了进去,已然小心翼翼陪坐在容祺的身边。     车轮转动碾压青石甬道发出了辘辘声,车厢内一片静谧无声,容祺突然转过身看着魏悦问道:“你是在怕我吗?”     魏悦没曾想他会这样问不禁有些诧异忙回道:“主子神姿英武又是少年成名的将军。奴婢自是对主子敬仰万分。”     “呵!”容祺知道她一如既往的同自己打太极,不禁气极而笑,“这样的话我已然听多了不差你这一句半句的奉承。”     魏悦忙闭了唇,好半天才吐出口气来道:“主子身上自是有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容祺眼眸一动,这丫头终于说了句真话,反倒不以为忤心头竟然添了几分暖意。从来没有人像魏悦这般同他说话,正清怕他,属下们自然是更加惧怕他。唯独自己的娘亲却是万事依着他宠着他,却不肯说半句打击他责怪他的话。     倒是这个小丫头,前些儿日子说他愚蠢。今儿说他冷漠,他反倒是觉得心里头开心得很。     到了影山楼后,魏悦发现正清同那个颜瑜候在了侧厅,想必是有事相商。她奉茶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陪着容祺出去了这么长时间倒是有些饿了。     换了一身简单的素色单衣知道此时茗枝和妙凝候在轩阁那边一时半会儿主子也不会寻她。还是去后厨寻一些吃的,刚拉开了门猛地惊呆了去。     容祺穿着一身浅灰色常服。袖口绣着浅浅的银色金鸟图案,倒是与魏悦的淡青色衣衫很是相称。     他手中端着一只黑漆盘子站在外面脸上的表情想要柔和一些却是更加怪异。看在魏悦眼眸中不禁又有些好笑。     “陪我吃饭!”容祺也晓得自己脸上的表情甚是难看恢复之前的冷漠,端着黑漆盘子径直走进了魏悦的屋子。     “主子。”魏悦忙将他手中的黑漆木盘接了过来,扫了一眼,一碟子云州酱菜,一碟子玫瑰腐乳,一碟子炒春笋,还有一碟看起来精致的云阳火腿。两碗米粥,一壶酒,两只白玉酒盅。     她忙搬来了一张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放在并不宽大的榻上,将黑漆盘子放在了桌子上。容祺整个人盘腿坐在了榻上,更显得魏悦的床榻小了许多。     魏悦将象牙筷子放在了容祺的面前,自己陪侍在一边。     “坐下来!”容祺扫了她一眼,“如今你还不饿吗?”     魏悦一顿,没想到容祺竟然是亲自端饭给她吃,说不上受宠若惊只是觉得有些触动。其实此人待她也不是很坏,她倒也心头五味杂陈起来。     “这几样菜都很清淡,你尝尝鲜,颜瑜做得。”     “颜瑜?”魏悦倒是颇感兴趣,此人深藏不露,好像什么都会一样。     “他一般不轻易给别人做菜,这几样即便是我也是很少能吃到,也算是天下一绝,来!尝尝!”容祺亲自夹着一筷子火腿片儿送到了魏悦面前的瓷盏上。     魏悦知道容祺既然请她吃饭自是有他的道理也不再拘礼缓缓搬来一只绣墩坐在了榻边。容祺的对面。     “好吃吗?”容祺的冷硬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温柔的醇厚,像是严寒的冬季之后那第一抹略有些清冷的春风。     魏悦吃进嘴巴里,果然入口绵软带着一抹特别的清香味道。     “嗯!好吃!”魏悦许是饿了也不同他客气。     “我以前在西域乌曼城驻守的时候经常会喝一些胡酒用的是夜光杯,很多兄弟们从乌孙的城池中搜出酒来,醉了便拔剑起舞。高歌嘹亮,很多人都像发了狂一般,被中原的人当宝贝的夜光杯却被我们砸个粉碎稀烂。其实他们很多人都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恣意放纵。”     魏悦沉默了,这是容祺的心声吗?这样一个铁血从来视同生命如儿戏的冷漠男人竟然也有这般隐藏在心头的深重。     容祺端起了酒杯,魏悦惊讶的发现酒杯中倒进去的白色美酒竟然呈现出了翠色。     容祺看着她猛然间瞪大了的眼睛。歪侧着头似乎又回到了魏家那个天真烂漫的大小姐模样,不禁唇角微翘:“品竹叶青定要用温润剔透的上等白玉制作的杯盏。竹叶青虽然为白色其实是翠绿被隐藏起来,只要倒入白玉杯中,便会显出翠色。”     他说罢将酒杯凑到了魏悦的唇边:“喝一口吗?”     魏悦微微一笑,与容祺这样桌前对饮倒也是一桩开心的事。接过白玉酒杯冲容祺大大咧咧的举杯笑道:“这一杯敬主子!”     “好!”容祺鹰眸中终于晕染了满满的笑意,举杯仰头饮下。又倒了一杯举到魏悦面前:“若是我做了容府的世子爷,你会做什么?”     他的视线紧紧盯视着的魏悦的眼眸,目光专注却又微微闪烁,宛若夜空中最远的一颗星子。     魏悦顿了顿缓缓举起杯子:“我知道主子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当初你与我早已经约定我若扶持主子你成就你想要的东西,你也要给魏悦我想要的东西。”     “自由吗?”容祺俊美的眼角一挑,笑着问道。     “嗯。自由,”魏悦大胆的审视着容祺的表情,此人不会出尔反尔吧?     “这个你倒是不必多虑。到时候自会将你的文契还给你,到时候你便脱了奴籍。那么你脱了奴籍以后会去哪里?”容祺像是一个温雅的故人,这让魏悦倒是放松了警惕。     “我想开一家自己的酒庄,不过在这之前总要积攒一些开酒庄的银子和酿酒的经验才行,需要去建州城中的酒庄里谋一份差事,再将妹妹接出来。”魏悦脸上因为这短暂而幸福的畅想唇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容祺眼眸中的暖意却是渐渐降下了温度,眉头拧了起来。     “你是要去五殿下的九春堂吗?”     “……”魏悦猛然心惊。是不是这个夜晚太过温暖?还是竹叶青的确是美酒,怎么竟然得意忘了形。忘记了自己对面坐着的可是一匹彻头彻尾的狼。     “罢了,”容祺突然间觉得意兴阑珊起来,缓缓站了起来从榻上走了下来,也不去看魏悦,“这些菜你吃了吧,明天我带你出去逛逛。”     “多谢主子,”魏悦忙起身相送,实在不明白容祺这人到底是在想什么,“不过最近主子还需警醒着些,毕竟上一次遇刺没有得逞想必那些人绝不会放过下一次机会。”     容祺转身冷冷一笑:“魏悦,你觉得我是那种被刺杀一回就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影山楼里的人吗?”     魏悦看着他自信飞扬的眉眼明白了他的意思,容祺面对过太多的血腥,怎么会被一两个蟊贼吓退。倒是自己轻看了他几分忙道:“奴婢错了,还请主子责罚。”     “好!我便罚你明天陪着我逛建州城,”容祺似乎也来了兴致,“从边关回来还没有好好逛过。”     “主子不是要处理漕运一事吗?”魏悦觉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似乎不适合做这些闲情逸致的事情。     容祺凝眸看着她:“你想要的自由,其实我可以给你的,”他说罢也不理会已然愣怔的魏悦转身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90章 虎女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建州城的春景是美丽的,柳色青青,玉秀河穿城而过。沿街商铺鳞次栉比,百艺杂耍俱全,地摊上摆着砚台,瓷器,先朝的玉箸金碗,镂金的八宝屏,番外舶来的琉璃器皿,水晶灯,珍珠发簪令人应接不暇。     容祺穿着一件寻常绣着竹纹的青衫,虽然看起来甚是普通但是衣衫的料子却是上乘出自锦绣阁的东西。腰间的金鸟墨玉佩显出几分不同于常人的身份,头发用一条锦带束着,却是出自魏悦之手。     他身后稍稍间隔几步跟着身着一袭绣着简单芙蓉图案淡粉色纱裙的魏悦,挽着螺髻斜斜的别了一支精巧的珍珠发簪。精致的脸没有经过任何刻意的修饰却也是粉雕玉琢,令人侧目。     她小心翼翼跟在容祺的身后,四周的人越来越多,一个顽童将她不小心撞了一下。容祺转身将她扶住鹰眸中微露关切:“小心些!”     “多谢主子!”     “到我身边来!”     魏悦忙跟了上去,在容祺高大身影的笼罩下渐渐放松了下来,转过头四周看去。已经太多时间没有这样轻轻松松在建州城的街上闲逛了,四周琳琅满目的有趣玩意儿很多。     “走!过去看看!”容祺点着不远处摆着珍珠簪花的摊子。     魏悦忙随了上去。     “这位爷给您夫人买一支戴吧!这可是上好的南珠做得!”摊贩儿看到有生意上门甚是欢喜忙点着摊子上的簪子珠花陪着笑脸。     魏悦不禁好笑,这些寻常的珠子偏生被小贩说成了南珠,容祺指不定见过多少南珠呢!随即脸色陡然微红,这小贩着实是个眼拙的。怎么能说她是容祺的夫人?哪只眼睛看起来像了?不禁心头生出些恼意。     容祺脸色依然冷硬突然抬眸问小贩:“你刚才说什么?”     小贩本来看到容祺的长相颇有些冷酷带着些令人心生寒意的血腥阴寒此番看到容祺这般问不禁吓住了。     “小……小的……”     魏悦看着那小贩也是可怜忙道:“主子……”     小贩这才醒悟过来慌乱道:“小的看到这位姑娘以为……以为是大爷的身边人,小的也是眼拙得很,这簪花不要银子了,大爷拿去便是。”     容祺鹰眸中却是渗出些点点星芒唇角微翘:“罢了!你这些我全要了!”     容祺说完拈着一枝簪花转身看着魏悦,抬手却小心翼翼别到了魏悦的发髻上。     “主子……”魏悦觉的这实在不妥。     “别动!免得弄乱了发髻。”容祺的语气中带少有的温柔宠溺,他拿惯了重剑的人,此番捏着一支簪子倒是显得笨拙起来,凝眸间的神情竟然是十二分的认真。     “你们快看!那对儿夫妻好生恩爱!”     “是啊是啊!”     “这夫君看起来长相清俊倒也温柔得很啊!”     “不知道是哪家的?”     魏悦忍受着四周的指指点点,直到容祺笨拙的在这闹市中将发簪终于替她别好,才暗自里长长吁了口气。     “主子我们去那边走走吧!”魏悦实在是受不了这闹市中的闲言碎语。     容祺点了点头。却是步履悠然全然是真正闲逛的模样。他刚走开,正清忙跟上来将两锭银子放在了卖珠花的摊贩手中:“将你的这些珠花送到容府里去!就说是影山楼的东西,自有赏赐给你!”     小贩看着手头的银子这一次彻底傻了,影山楼?容府?难不成是大名鼎鼎的容府大爷那个传闻中的少年将军?!!他忙擦了一把额头渗出来的汗珠收拾好东西赶紧的将这些容府大爷买下来的东西送到地方儿去。     正清付过银子后急匆匆追着容祺而去,虽然主子不怕被人再刺杀一次可是他们这些属下却是担不起这个责任。暗地里几乎将南苑那边的人也调了过来暗中保护主子。他实在是理解不了,主子本来不爱逛街的,而且最是反感这些坊市中的杂乱。     身边突然斜刺里走上来一个撑着幡的算命先生猛地一拍正清的肩膀,正是乔装打扮的颜瑜。     “颜瑜,有消息了?”     颜瑜微微一笑:“萧衍果然来了建州城,是时候给二爷容善逗个闷子了,少主呢?”     “前边,”正清有气无力的向着容祺和魏悦的背影扬了扬下巴。“你说也真是怪了,这般情形下少主竟然想起来一出是一出,萧衍那厮决计不是个好对付的。少主却是搁着不管来这儿逛起街来。”     颜瑜却是将意味不明的视线投向了魏悦:“呵呵……要逛街的是那个小妞吧?”     “嘘!你嘴巴上把着点儿门,这丫头指不定以后就是咱们的当家主母了。”     颜瑜嗤的一笑:“罢了,少主如今彻底为了红颜零落不堪了,不管怎样萧衍进了建州城这件事情一定要同少主禀告,这件事交给你了。”     “为什么是我?”正清刚要说什么,颜瑜却早已经闪进了人群中消失不见。     “混账!挨骂的事情总是交给我。”正清看到容祺此时同魏悦逛得兴起自己这般过去说那个天杀的萧衍来了建州城,岂不是自寻没趣得很。     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凑了过去。咬着牙纠结了许久在容祺身后咳嗽了一声道:“主子,借一步说话。”     容祺转身看过来。脸上之前略有放松的表情果然渐渐暗沉了几分。一边的魏悦忙道:“主子若是有事,不若我们尽早回去吧!”     “不必!你且在这里等我,”容祺突然觉得自己同魏悦这般闲逛真的是很放松,有多长时间没有这般放松了,就像一张紧绷着的弓随时都会崩断。今天好不容易松懈了一点儿,实在不愿意回去。     魏悦只得耐心等在一边,容祺同正清几步走向了另一侧的僻静处,那边停着一辆不显眼的马车,想必是进去见什么人了吧?     她等的百无聊赖不想却看到东侧的一家铺面似乎在卖一些小孩子玩儿的有趣东西,忙几步走了进去。铺面也不大,堆放着小孩子的蝈蝈笼子,投壶,雕刻着金色纹络的小刀小剑,还有一些女孩子玩儿的陶偶。     “店家这个怎么卖?”魏悦顿时眼前一亮,抓起了一只粉雕玉琢的陶偶娃娃,精致的工笔描绘的嘴巴,眼睛,小巧的鼻子,简直像极了雪儿。上一次雪儿看她的时候,姐妹两约定端午的时候两家主子都会给府里头的下人放个春假出去看龙舟,姐妹两正好想法子聚一聚。到那个时候将这只可爱的陶偶送与妹妹,她一定喜欢。     “姑娘好眼力这可是这店里最后一个了,看着姑娘也喜欢十个铜板吧!”     魏悦当下从绣囊里摸出琐碎银子递了过去,店家称了后找还了一把铜板给她。     “樊大小姐来了?”店家的掌柜的忙撇下了魏悦向着门口迎了过去。     魏悦刚一转身却看到门口前呼后拥走进来的一个明艳女子,穿着一件四周绣着如意锦纹的金红裙衫,拦腰系着鹅黄色绣花绸带,用一块儿碧玉滕花玉佩压裙,头发用点翠插梳绾了一个流苏发髻,缀着一支云脚珍珠卷须簪。只是手里面却是握着一柄包着赤金罩头的钢鞭,末梢轻颤着,令左右的行人避之唯恐不及。     “老头,我家小姐订的纸鸢可做好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丁走了过来,步伐说话的气势倒像是军中武人出身。     魏悦暗道真的是好巧的,这不是那个恶名远扬的樊大小姐吗?昨儿容夫人还要将这女子配给容祺,今儿倒是撞见了。不过此女还是少惹为妙,她抱着陶偶侧过身子向门口走去。     早在樊亦敏刚走进店铺便看到了魏悦,她虽然不大爱参合那些贵族门庭女子们的闺中宴请,可是上一次秦家的明月山庄赏花会上她却是去了的。当时魏悦一曲名动花会,成了赏花会上的焦点。魏悦的容貌,她那日可是随同哥哥看了一个真切的。直到回府后哥哥与同僚喝酒还不停地说起这个魏悦来。     她本来不喜欢那些吟诗作对的女子,加上魏悦在赏花诗会上名气很大,倒是令她极不舒服的。     “这不是魏悦姑娘吗?”樊亦敏直接将魏悦堵在了门口,圆润的脸上挂着冷笑。     魏悦心头暗惊,自己与她从来不曾有交集,她怎么便认得自己了?随即点了点头道:“见过樊小姐。”     “呵!你倒也认得本小姐,还不向本小姐行礼?!!”樊亦敏冷冷道。     魏悦唇角掠过一抹冷意抬眸道:“魏悦不知道为何要向樊小姐行礼?”     “为什么?”樊亦敏嗤的一笑,“魏悦你还以为你是魏家的千金小姐啊?之前你爹爹是副相,建州城的人们自是给你留着一份儿,如今你充其量就是个卑贱的奴才而已,还装什么?”     魏悦不想她竟然直接将自己的爹爹牵扯进来冷冷回道:“我是什么自然同樊大小姐你没什么干系的,只是樊大小姐待字闺中还是积点儿口德的好。所谓修身养性,这般污言恶语怕是损了樊大小姐的闺名,无人求娶可就麻烦了。”     樊亦敏知道如今魏悦也就是个容家的奴才竟然敢这般对她说话,猛的挥起了手刚要掌掴下去却不想手腕一麻胳膊一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摔倒在一旁甚是狼狈。     “大小姐!”樊亦敏身边的丫鬟忙将她扶了起来。     樊亦敏猛一抬头却撞见了容祺那张颠倒众生的冷脸,登时怔忪,这世间竟然有这般俊美英武的男子?(未完待续)           第91章 郡王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樊亦敏脸上竟然带着一抹**辣的滚烫,从来没有过的心跳宛若要跳出腔子来的节奏。     容祺鹰眸中飘过的却是一抹淡淡的厌恶,若不是今儿魏悦在身边,他的心境也不错定要让这个敢于掌掴魏悦的女人受点儿苦头,最起码剁了她的爪子再说。     “怎样?有没有受伤?”容祺的声音中带着关切,下意识的探出手将魏悦的手握进掌中细细查看。     魏悦猛地缩了回去,容祺知不知道被他一巴掌推倒在地的便是那个要同他定亲的樊大小姐?魏悦连忙说道:“主子,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容祺本来怀着几分热心被魏悦这般浇了一股凉水,沉淀下去的骄傲升腾了起来,脸色恢复到了平常模样收回了手掌冷冷道:“走吧!我们回去!”     一边的樊亦敏眼巴巴的看着容祺离开,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喂!”她忙追了出去,却被后面的小厮怯生生喊住,“大小姐!不要追了!这人我们惹不起!”     “哼!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偏生还这么横,本小姐若是查清楚他的底细一定要他好看!”她虽然是气鼓鼓地说,可是心头却是慌慌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晕染而出,感觉整个人的魂魄也被那抹清冷扯走了去。     “小姐,”一边的一个丫头小心道,“小姐既然认得魏悦怎么不认识他呢?他就是那个容府的大爷容祺啊!”     “容祺?”樊亦敏喃喃自语猛地想起来,在明月山庄的赏花会上似乎见过一面,只是当时的注意力都被魏悦那个贱人吸引了过去,倒是只看到过容祺的一个侧影。     樊亦敏经常听爹爹说起过这个容祺。多么多么的厉害,而且打败了乌孙二十万铁骑,她还以为是个老的快掉了牙的老头儿呢。没想到竟然这般年轻,心头生出一丝敬佩。可是嘴上偏不服输道:“不就是打赢了一场破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边的丫鬟小厮具是暗道,乖乖哟。逼着乌孙那么强大的鞑子铁骑屈服,还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容祺此人若是再建立一件军功更指不定要封王拜候的。     樊亦敏心情乱糟糟的也没有了闲逛的心思回到了家里,不想院落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竟然带着容府的标志。今儿也是奇了怪了刚同容祺碰了面儿不欢而散,这便有容府的马车追到了门上,倒是有些心虚得很。     不过又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不就是看着容祺身边的侍婢不顺眼教训一二。况且……她猛然间回想起刚才容祺看着魏悦那个紧张的样子,实在是令人生厌得紧。一个卑贱的丫头而已,凭什么当主子的要对她那般的关切?     想到此处又是神情恹恹的,左右两边的下人不敢说什么,今儿大小姐倒是有些怪异。     “你去前厅看看是容府的谁来了?一会儿告知于我。”樊亦敏打发了一个丫头去探听消息,自己独自回到了闺阁中。     她的闺阁也同寻常人家女子的香闺不甚一样里面没有绣架盆栽偏生是些兵器之类的东西。     走到榻边一屁股坐了下来,至从看到了容祺便是心神不宁得很,坐也坐不住只得又站了起来。     半柱香过后,丫鬟翠烟小跑着走进了轩阁中。     “小姐!”     “怎样?”樊亦敏忙一把抓住翠烟的胳膊几乎将她的手臂捏痛了去。     “小姐,喜事啊!”     “什么喜事?”樊亦敏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翠烟身为婢女哪里看不出自家小姐是对刚才那个容祺动了心,偏偏上天有成人之美,这喜事儿竟然赶着趟儿的过来了。     “奴婢刚刚去太太屋里头打听过了。今儿来的是容府的萧姨娘,旁敲侧击的想要给大小姐说一门亲事,大小姐猜猜说的是容府的哪一个公子?”     “你这贱婢快着点儿说来!莫要吞吞吐吐!”樊亦敏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翠烟忙道:“给大小姐说的偏生是容府的那位大爷容祺!小姐你说好巧不巧的。今儿还碰上了呢!”     樊亦敏脸上顿时一派喜色,却又收敛了几分摆出一份矜持模样冷冷道:“哼!那个不懂礼数的家伙!我还以为是谁来着。”     “下个月初国公府因为要给国公爷办寿宴,听闻这宴会上叫了不少的世家王族。容家便是头一份儿的,咱家夫人也收到了帖子,小姐不若求求夫人带着小姐去,咱们再看看那个容家大爷配不配的起咱家小姐可好?”     樊亦敏唇角早已经微微翘了起来。抿着唇压抑着笑道:“还是你伶俐一些,本小姐可不能被别人辱没了去。便听你的倒要看看容祺那个混账是个什么来头?今儿这仇姑奶奶可是给他记着呢!”     澄锦堂的丫鬟婆子们具是站在了廊檐前候着,暖阁中的二爷已经同夫人争论了好长时间不得休。     容夫人满脸的怒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实心眼儿的窝囊废。可是毕竟是自己身子上掉下来的心头肉,虽然气愤至极却带着无奈忍着性子继续劝解道:“国公爷的嫡女不管论身份门第还是品貌哪里比不上你?你也到了该是说亲的年龄了,怎么这般不开窍呢?”     容善身着银白色锦袍,头发用一只白玉冠束着,脸上却是恹恹的神情:“母亲,非要用这个法子吗?”     容夫人一愣,也不知道这个痴傻的孩子又是想起了哪一出?     容善猛地抬起温润的眸子里满是哀伤:“母亲除了牺牲孩儿的幸福来成就这个世子之位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容夫人看着容善的眉眼与自己何其的相似,突然回想起了自己曾经与萧衍不得不因为门第世俗分离,竟然心头一痛缓缓道:“善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为娘嫁入容府也是深有感同,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担当,这世上还真的有些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     容夫人看了一眼容善叹了口气道:“为娘知道你喜欢那个魏悦,可是魏悦那几天养伤已然是住进了容祺的暖阁里,怕是早被开了脸,抬做姨娘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你的那份心思最好给我收回去,免得遭人笑话。通过这件事情你也要明白,你大哥容祺是个什么样的厉害之人。这容府本该是你的东西,他都要抢了去。你是嫡子,血统纯正,岂是他一个舞姬所生的儿子能比拟的?你这一次定要给为娘争口气出来!别让人家抢了你的女人后还在那里嘲笑你没骨头!”     容善紧紧捏着手掌微微握成了拳垂在了身子两侧躬下身子沉声道:“善儿但凭母亲做主!”     容夫人眉眼掠过一抹笑意道:“这样就对了,你随我去一趟你外祖父那里。”     “是!”容善心头虽然很痛可是容夫人所说却也是真的,万事也只能自己来承受着。     容夫人带着容善很快去了南平郡王府,刚进府便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迎了进去。南平郡王王妃已经过世,郡王年岁已老也没有再立王妃。容夫人是王妃所生,地位身份自是不比别人,几房侧妃也纷纷涌了出来一一见过。     终于得空儿,容夫人带着容善走进了王府里的青云阁去看望自己的老父亲,远远便听得郡王爷逗鸟的声音传来。也不知道是谁巴结着又送了老爷子一对儿金雀倒也喜人的很。     “女儿拜见父亲!”容夫人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一边的容善也跪了下来道:“善儿拜见外祖父。”     南平郡王圆盘脸上一对弯月眉,蝌蚪一样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吊。虽然容颜苍老可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出天家贵气来。     “起来吧!你们这一老一小有半年多没来我这里了,今儿突然来访想必又是受了什么委屈吧?”他声音洪亮端着紫砂茶壶缓缓回到了轩阁里面,坐在了太师椅上,看向容夫人的目光如炬。     容夫人脸色微微一僵,当年因为萧衍的原因她曾经对父亲存着几分怨恨,是故嫁入容家倒是很少回来看望自己的父亲。被年迈的老父亲说中了心思倒也有几分尴尬,突然又拉着容善重重跪了下来道:“女儿带着您的外孙今儿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求父亲救女儿一命。”     南平郡王的眼神中掠过一抹哀伤,脸色却是平淡无奇:“容承泽那个混账东西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了吗?怎的寻到我这里来?”     当年瑾萱郡主同父亲大闹还差点儿随着家里的护卫长萧衍逃了,这事儿南平郡王也是伤透了心。皇家最要的是脸面,却是被这个又爱又恨的不争气的女儿几次三番败光了去,但是终归是自己的孩子,他不护着谁还能护着呢?     她的娘亲也已经过时,去的时候紧抓着南平郡王的手要求他无论如何也要护着他们的女儿。     “罢了,你们母子两先起来,我也知道你们今儿来是为了善儿的世子之位。”     “不光是善儿世子之位,珂小蛮那个贱婢生下来的孩子容祺实在可恨,莫说是世子之位甚至连善儿的命也要抢了去。”     南平郡王的眼眸中微微一闪冷冷笑道:“容承泽越来越没出息了,自古嫡庶有别怎的连这最基本的礼仪伦常都记不清呢?也罢!过几天国公爷要有一场寿宴举办,到那个时候我自有定夺。”(未完待续)           第92章 寿宴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靖国公府门前自是车水马龙,一派热闹。建州城里面世家大族的华丽马车沿着玉秀河一带奔驰而往。玉秀河一带沿途所见具是高楼深院,门第森严。     魏悦随同容祺坐在容家的马车里探头向外看去,以前在魏家的时候爹爹与朝中权贵向来薄凉。魏家后院的主母也就没有机会去这些皇亲国戚的府邸中拜会,自己这还是第一次来国公府。     容祺端坐在魏悦对面,板着个脸看着魏悦好奇的天真模样,心头却是柔软万分。上一次逛街也没有尽兴,等到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个了结后一定要带着这丫头好好逛逛大晋朝的山山水水。     不多时容家的马车停在了国公府门口,诺大的一座府邸门前竖着门阙,阙下家奴侍立,气派一点儿不输于皇宫内苑。     迎客厅里烛火通明,四隅点着敞亮的鎏金仙鹤宫灯,厅内铺着长长的锦绣莞席。二十多名身着锦衫的丫鬟刻意修饰过的容颜娇俏无比殷勤的服侍左右。     从内堂迎出来一个年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目俊朗,挺鼻星目,五官线条犹如刀刻般清晰,正是国公府的世子佟建章。     “小侄拜见世伯!”佟建章冲容承泽躬身行礼,又与容家三兄弟一一见过。     “你父亲可好?”容承泽寒暄着随同佟建章走了进去。     “家父在内厅,世伯这边请!”佟建章亲自走出院门远远的迎接而来,自是对容家人高看几分。     容承泽身后的妻妾随同国公府的少夫人从另一侧走了进去,正清留在前院同各位爷带来的小厮一起侯在管事处,魏悦随同容府丫鬟婆子们自是在后面候着。     她刚转过一丛花树便看到南平郡王的淑敏郡主。秦家大小姐秦雅珺冲着容珍儿迎了出来。秦雅珺身边竟然跟着那个飞扬跋扈的樊亦敏,魏悦稍稍一怔,这几个人绝不是好相与的。     今儿是国公爷做寿,若是与这几个发生了什么冲突倒也让容祺难办得很。若是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此机会再搅合出什么来,倒也不好了。少不得一番麻烦。想到此处魏悦微微退后了一步,拣着一处荒僻小径避开了。     “珍儿,这几日好久不见了,听闻你染了风寒可好些了?”南平郡王的淑敏郡主缓缓笑道,摆着一副长辈的姿态,本来她是容夫人的小庶妹。但是年岁太小若是论起年岁倒也比容珍儿还小一岁。     容珍儿知道这丫头的来头不小,也不敢显出几分不满来忙笑着对道:“多谢郡主挂念一切都好了的。”     “这儿风大,咱们还是去那处亭子里坐坐,”秦雅珺身着一袭粉色纱衫,头饰繁复带着几分妩媚。     一向叽叽喳喳的樊亦敏此时倒也安静得很。一想到面前这个微笑款款的容珍儿不久的将来便是自己的小姑子了,倒也拿乔作样起来,显出几分肃整。     容珍儿哪里不知道樊亦敏与自己大哥的亲事,自是看出她几分心思来,也不揭穿亲热的挽着樊亦敏的手臂一起去了亭子里。     秦雅珺笑着看了樊亦敏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几个也算是与容家投缘的,淑敏郡主自不必说,我与珍儿又是一起玩儿大的好姐妹,倒是樊姐姐?”她吃吃笑着顿住了话头。     樊亦敏早已经羞红了脸却又心头带着几分甜蜜。容祺的妹子同好友都知道了这桩子事儿,想必与容祺的亲事也是铁板钉钉逃不脱的了。     “你们……你休得取笑……”樊亦敏低下了头,突然看着秦雅珺嗤的一笑。“咱们几个都是半斤八两,多不过要走这一遭的。秦妹妹不日不也要与萧翰林成婚吗?何故来取笑我?”     “你们啊!一个个也是大了的,娘家里面藏不住了,”淑敏郡主看到樊亦敏的别扭样子倒是觉得有趣。     只有一边的容珍儿心头却是暗自冷笑,这一个个倒也是觅得如意郎君。淑敏郡主与定国公世子刚定了亲,秦雅珺却是了了自己的心愿嫁给了她仰慕已久的萧子谦。即便是樊亦敏这个傻子也竟然能嫁给大哥。虽然大哥样子凶狠了一些,可样貌却是建州城世家子弟中数一数二的。又是前途无量的少年将军自是不辱没了她。唯独自己。容珍儿咬了咬牙,本来五殿下与自己向来交好的。可是谁曾想到那个魏悦横插一杠。如今五殿下倒是与她越来越疏远了的。     想到此处,对魏悦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只是现如今大哥将她像宝一样护在身边,自己即便想要整治她倒是没有什么机会。她正自烦恼之间却抬眸撞上了樊亦敏娇羞的脸庞,顿时计上心来。     这丫头的恶名可是在建洲城的世家小姐们中间传的很开,而且樊城纲还教了她一身的武艺。哼!若是魏悦得罪了这丫头,岂不是自找死路?自己去大哥的影山楼里寻魏悦的晦气自是不能的,可是樊亦敏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之人,而且心思也毒辣,不若借刀杀人将魏悦除了去。     她主意刚拿定,亭子外面走来了一个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的明艳少女正是国公府的嫡女佟慕青。身着浅碧色纱衫,紫绿团花的鹅黄色长裙,体态清颐,发髻如云。发髻上的翡翠玉簪步摇垂下了串串的珍珠流苏。面庞上红晕淡薄,柳叶长眉,朱唇隐隐含笑天然带着几分贵气。     “各位姐姐久等了,小妹在轩阁里备好了茶请姐姐们品尝,”她说话落落大方自有一番得体之处。     “妹妹太客气了倒显得我们生分了,今儿国公爷做寿自是要来凑个热闹的。”     佟慕青看了秦雅珺一眼,暗道果然秦相家的女子是个八面玲珑的不禁笑道:“小妹代家父向各位姐姐道谢。”     秦雅珺等人忙站了起来随着佟慕青离开了亭子在佟慕青的轩阁中落座,几个人看到佟慕青闺阁中摆着的书案上写的那些字儿竟然笔法苍劲颇有力度不禁微感诧异,又是个才女。     一行人坐了一会儿便去了前厅,此时几声炮响中门大开,宫中的明黄色仪仗缓缓逼近了国公府。     前厅中相谈正欢的国公爷与容承泽等人具是大吃一惊,皇上竟然亲自来了?国公爷带着家人亲自迎出了府外三丈之地,前厅里的宾客也是黑压压跪倒了一片。     几十名侍卫开道,一色的金甲戎装,龙辇上缓缓走下来一位身披龙袍却有些形销骨立的年迈皇帝正是大晋朝隆武皇帝,身后跟着几位皇子缓步而来。     国公爷当年拼尽身家性命护着当今圣上坐上龙位,后来又同容承泽一起在边疆征战如许年换的大晋朝的平安。这样的功劳自是被隆武帝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如今他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倒是对过去一起患难与共的老臣们多了几分感念。     国公爷佟勋跪了下来:“老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虽然声若洪钟可是却含着几分哽咽不能语的激动。     “罢了!都一把老骨头了跪什么,快快请起!”隆武帝微微笑道,却看到了一边跪着的容承泽等人,“你们几个身子骨可好?”     “臣叩谢皇上龙恩,托皇上洪福老臣还能吃的下三碗麦饭,”容承泽跪着说道。     “哈哈哈……那就好啊!”     “臣弟拜见皇兄!”南平郡王忙给隆庆帝请安,苍老的身子匍匐在了隆庆帝的脚下。当年七子夺嫡那是何等的血腥,唯独这个南平郡王始终站在了隆武帝这个不被人看好的二皇兄身边,是故虽然没有权柄但是却也能安享富贵晚年倒也是福气。     “都起来吧!”隆武帝病了很久今儿突然想要出宫来看看,顺道来国公府找他的老臣们叙叙旧。     一时间哗啦啦起来一片簇拥着隆武帝向前厅走去,君臣宾主倒也其乐融融。容祺看了一眼神色安然坐在了太子殿下身边的五殿下,心头还是有几分郁色这五殿下到底什么时候同魏悦有了纠葛的?陡然心头一转,不禁暗自苦笑现如今是怎么了?一时半会儿见不到魏悦便有些牵肠挂肚了,不想五殿下司马炎的视线也转了过来却是看向了容祺的身后。     容祺不禁冷笑魏悦今儿没有跟着他来这里,这位殿下倒是要失望了去。他转过脸看着殿中的歌舞,为首的那个眉眼飞扬的舞姬倒也舞的极好。一曲落下,那打扮清雅的舞姬却是走到了隆武帝面前缓缓跪了下来。     “民女佟慕青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隆武帝一怔转脸看着佟勋笑道:“这是……”     “回皇上的话,这是小女青儿,今儿特意编了一段儿舞给臣做寿。臣身边的儿子不少,偏生女儿就这么一个还是最小的孩子,所以惯着无法无天让皇上笑话了。”     “呵!女儿是福啊!行过及笄礼了吗?”隆武帝年岁老了倒是与这小辈们多了几分宠溺,言语间竟然有敕封之意。     佟勋向来喜欢小女儿哪里听不出来隆武帝的意思忙回道:“年初刚行过及笄礼。”     “好!令爱气质若兰就封为明兰郡主吧!”(未完待续)           第93章 突变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臣谢主隆恩!”国公府里面的人具是欣喜万分,佟慕青也随着磕头谢恩。礼毕后一边的南平郡王却是笑着冲隆武帝拜了下来道:“皇兄,臣弟倒是有个主意。”     “说来听听,”隆武帝笑道。     “所谓好事成双,今儿既然佟家嫡女封了郡主,不若再赐婚岂不是完满。”     佟勋一愣随即却是大喜,皇上赐婚那是极其荣宠的事情。     “哦?”隆武帝笑问道,“哪家的世子能配?”     南平郡王眼眸中露出一抹喜色道:“安平侯的嫡子容善品貌俱佳,而且诗文国策也是上好的,臣弟也存着几分私心毕竟是老臣的外甥。再者之前臣弟向皇兄进献的那篇《国之四维》的策论也是善儿所写,臣弟老了也想看着儿孙成双心头才能安逸。”     一边的容祺陡然脸色剧变没想到容夫人竟然将南平郡王这么快搬了出来而且是兵行险招。谁都知道世家的联姻决计是一桩极慎重的事情,可是世家联姻也会让两个家族的实力大增皇上自是要考量一番。南平郡王是皇上的胞弟提出这样的联姻岂不是有皇亲贵戚勾结世家大族之嫌疑?     国公府同容府两家的力量都不小,隆武帝果然沉吟不语。一边的南平郡王缓缓道:“皇兄,臣弟的王妃去得早,臣弟答应她要好好照顾瑾萱郡主,瑾萱就这么一个儿子,臣弟也是心急如焚唐突了。”     坐下的容夫人猛地垂下头,自己的父亲肯冒着触犯天家威严的危险恳求至此不禁落下泪来。一边的萧姨娘将一方丝帕递了过来,容夫人接过来擦了擦眼泪,紧张地看着隆武帝。     隆武帝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思。容承泽到现在没有立世子,自己身为容夫人的亲叔叔却不能干涉一二,害怕遭别人诟病。况且容承泽的军功不亚于国公爷佟勋,自己也给足了容承泽面子。只是没想到南平郡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逼着他表态,可见已经是孤注一掷了。     他看着匍匐在地上南平郡王的佝偻身子不禁心头软了下来。这位跟着自己经历了无数生死考验的六弟从来没有求过自己什么。自己的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罢了,遂了他的心愿吧。     隆武帝缓缓转过脸看着早已经满头冷汗的容承泽:“这桩亲事倒是好得很,只是容善至今未定为世子,怕是佟勋这边你不好给一个交代啊。”     安平侯容承泽没想到在老友佟勋的寿宴上竟然被自己的老岳父摆了一道无奈之下忙站起身来冲隆武帝拜了下来道:“老臣的这个犬子也是徒有虚名而已,不过上一次臣的岳丈向皇上进献国之四维策论倒确实是出自于犬子之手也算有些急智。如今皇恩浩荡老臣回去定了善儿的世子身份。接着一定会好好准备赶来向国公爷下聘。”     远处观望的容夫人终于吐出口气,容善却是没有过多的惊喜万分,看着前面站着的那个陌生的佟慕青,心头阵阵抽痛。那抹纤丽的身影为何不是魏悦?     隆武帝大笑:“好!今儿朕便让这两个孩子好事成双给安平侯世子容善与国公府的明兰郡主赐婚!”     一时间称赞呼应之声不绝于耳,容祺只觉得整个身子抖了起来。之前还以为离着自己的谋划还有一段儿时间。没曾想南平郡王竟然借着这般老臣叙旧,温情款款的时刻冒天下之大不韪大胆的提出了赐婚一说。逼着父亲将容善推上了世子之位,而且是皇上亲自赐婚父亲再无更改的可能。一时间惊怒交加,却又不得不陪侍在一边,原本冷峻的眉眼变得铁青一片。     宴会结束这桩美事早已经传遍了国公府甚至是建州城,魏悦也不得不叹息南平郡王果然是老道毒辣得很。这一招任是容祺再怎么努力也翻不起半分的风浪来,她小心翼翼跟在了容祺的背后看着那高大的身影似乎变得颓废了几分。     刚回到了容府,容承泽不得不将容夫人等人叫到一处商谈这桩与国公府的亲事。即便是容祺也得在跟前儿候着。容夫人缓缓走过澄锦堂的穿廊看到容祺孤零零的侍立在容承泽的书房外面。     容善已经单独被叫进去了,容永则是觉得容祺身上的寒意太深不得不躲开了些,萧姨娘和姜姨娘跟在容夫人身后向容承泽的书房走来。     容夫人突然停下脚步独自走向了容祺却压低了声音道:“贱婢生的儿子永远都是低贱的。什么成龙成凤,呵!下辈子都不要想!”     容祺猛地抬眸盯视着容夫人,心头狂怒却不得不压抑着即将爆发而出的愤懑。     容夫人抬高了声调:“习秋!给你们大爷加一件披风,侯爷指不定要同世子爷说到什么时候,侯在外面不要冻着了。”     容祺藏在袖筒里的大手早已经捏的嘎巴作响,突然书房的门打开侯爷身边的小厮走了出来将容夫人连同几位姨娘一并容祺容永一起叫了进去。     容善此时立在了书房的正中看了一眼容祺倒也没说什么。恭敬地候在了容承泽的身边,但是气度俨然沉稳了不少。     “侯爷!”容夫人率众行礼。容承泽看向这个枕边人第一次觉得心头升腾起一抹寒意,容夫人决计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可是她身份尊贵。自己虽然替容祺惋惜但也没有法子。毕竟善儿也是自己的孩子,只能如此了。     容承泽扫了一眼边角的容祺忙移开视线道:“明天去祖宗祠堂,”他倒也没往下说,既然去祠堂便是要正式立容善为世子了。     “妾身有话说,”容夫人眉眼间满是笑意,这倒是发自内心的,向前走了一步。     “夫人请讲!”     “既然立世子是件大事,珂妹妹少不得要出来应个景儿,不要别人说什么闲话为好。”     容承泽眉头一蹙道:“她已经向佛对府中事务倒也不管事儿,喊她来做什么?”     容夫人心头一冷,果然还护着那个贱人怕她过来难堪。可是自己偏要那个贱人难堪随即道:“侯爷,我也知道珂妹妹不管府里头的事儿,可是祺儿向来有些出息给容府也增了光。此番善儿做了世子,难免有些人会私底下议论,倒是伤了他们兄弟两个的和气。而且因为是我的儿子做了世子,所以更应该要珂妹妹出来走个过场也是为了容家的安宁着想。妾身倒是没有半分其他意思,侯爷还请明鉴。     容承泽为难的沉吟几许,善儿是皇上亲自赐婚的,拐着弯儿这世子之位倒是加了几分皇命进来。自己少不得也要照顾容夫人的脸面,不得不叹了口气。     他刚要命人将益思堂的珂姨娘请来,却不想珂姨娘倒是主动赶了过来,一进书房便冲容承泽福了福道:“侯爷安好,夫人安好,今儿一听到皇上给二爷赐婚的好消息倒是也坐不住了,特来给二爷道喜。“     说罢她转身冲容善福了福,容善倒是慌了去忙侧身避开道:“珂姨娘多礼了,善儿生受不起。”     珂姨娘看了他一眼暗道这个容善倒是同她母亲不太一样,还留着几分善良本心。     容承泽看着珂姨娘强颜欢笑不禁心头一痛,这个女人是他昧着良心花了不少心思从西域带回来的,却不想给了她这样多的难堪。     “你们既然来齐了,便说说善儿的亲事,既然皇上赐婚少不得要慎重对待些。该如何准备,都备着些什么聘礼一样样你们几个多用心些。既然是要办喜事儿,赵管家你也清点一下各处各院哪里需要重新修缮,还需要置备些什么都一一记好。”     “是!侯爷!老奴这就去办!”赵管家也是面带喜色,终归来说容府终于要办一桩像样的喜事儿了。     “侯爷,”萧姨娘笑意盈盈的走了上来,“世子爷若是成了亲定是要另立门户,君子轩那里太狭窄了些,东院那处院子很大可以单独辟出来的。只是……”她扫了一眼珂姨娘,“倒是同珂姐姐的益思堂起了些冲突,若是将东院辟出来修葺一新少不得要占一些益思堂的偏院了。”     容祺再也忍不下来上前一步道:“父亲,珂姨娘在益思堂住了很久了这般挪动怕是不好吧?”他因为极力忍着怒意声音中竟然带着些颤抖。     珂姨娘责怪的看了一眼容祺道:“怎的这般没轻没重,世子爷娶亲重要还是我这个死老婆子重要?”她款款冲容承泽福了福道,“妾身这便搬到绿水轩去,等到东院修葺好了,妾身再搬回去。”     容承泽觉得对她不住可是东院确实是世子爷最适合居住的地方,总不能亏待了国公爷的嫡女啊!     “也罢!委屈小蛮了!”     一边的容夫人唇角缓缓渗出些冷意道:“侯爷,祺儿毕竟为兄长,容府的长子,既然世子爷都娶了亲,长子再拖着也说不过去。不若借着这股喜庆风头先替祺儿将樊城纲的嫡女娶了进来也是一桩好事。”     珂姨娘脸色一白,担心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容祺此番倒像是认命了,冲着容夫人躬身道:“孩儿多谢母亲!”     容夫人没想到容祺会这般镇定,倒也有些诧异压住了情绪道:“祺儿放心,为娘一定会替你好好操办的。”(未完待续)           第94章 救赎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月色朦胧,夜色暗沉将一切掩盖在了无边的寂寥中,影山楼容祺的轩阁里传来一阵阵东西摔碎的凌乱之声。里面就像住着一头咆哮的狮子,恰如被困在囚笼中想要摧毁一切的愤怒却不敢在白天发泄,此番夜幕降临更是触目惊心。     正清,魏悦还有刚刚进了影山楼的颜瑜一溜儿靠在了外面的山墙边看着窗棂上倒映着容祺疯狂的身影。     太压抑了些,颜瑜率先打破了沉默侧过头看着正清:“这事儿也不怪主子发火,人人都说母以子贵,谁能想到人家容二爷来一个夫以妻贵,这步棋走的高明啊!”     “呸!”正清狠狠吐了一口,一向温润的眼眸带着几分狠厉出来,“一个花花。公子却偏要占着容家世子的位置。老子见过的血都比他的多多了,凭什么?不就是凭借自己生的好吗?”     颜瑜嗤的一笑:“正清你还别说,生得好在咱们大晋朝还真的是个福分呢?这大晋朝就是个看脸看门第的王朝。”     魏悦一动不动看着窗棂那边疯了般的高大身影,举起一样样东西狠狠砸落下来,倒是有些同情此人其实更应该是同情自己。若是容祺做不成世子爷在这容府中失了势头自己也要跟着倒霉的。难不成这一次皇帝金口玉言真的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吗?呵!可是她魏悦从来不相信命,一定会有办法的。     颜瑜虽然调侃着可是脸上却是整肃的很,他们这些下属是一步步跟着容祺走到现在的。他在边疆付出了多少,九死一生,那些弓寒月冷的岁月。那些喋血无常的岁月岂是建州城那些吟诗作对的世家子弟能理解的?     “罢了!谁去劝劝?”颜瑜看着容祺倒映在窗棂上的身影,“再这样下去别将自己给伤到了。”     正清略有些踯躅,从来没见过少主发这么大火儿。平日里少主稍稍动怒他们便吓得的气也不敢出。今儿这火气上去劝解弄不好被少主一剑刺死了去!     “正清你去吧!”颜瑜扯了扯唇角,“你同他一起玩儿大,他又最疼你。不若你去劝劝!”     正清眼角抽搐看着颜瑜:“你不也和少主是八辈之交吗?”     说罢两人同时却看向了魏悦,颜瑜唇角一翘笑道:“若是论起喜欢,少主最喜欢的应该是魏悦姑娘吧?魏悦姑娘你要不要跑一遭,少主再这么下去非得将自己伤了不可。你是女人,少主一般不打女人的!”     魏悦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去劝解着试试。”     她也知道再不劝解若是闹得动静儿大了被别的院子知道了。指不定又要生出些什么纰漏来。现如今自己的和容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她定了定心神缓缓走到了容祺的轩阁外面,里面传来了野兽般压抑的低吼。魏悦心头一跳,倒是有些害怕。随即轻轻敲了敲门。     “滚!!”容祺一贯满是低沉磁性的声音有一些嘶哑。     “少主,”魏悦小心翼翼推开了一条门缝,里面的容祺倒也在没有出声,只是传来压抑着的喘气声,许是砸的累了。     魏悦大着胆子轻轻推开门,满屋子东倒西歪的酒坛,扑面而来的酒气令她微微蹙起了眉头。推倒的书案,散落的笔墨纸砚。打碎了的珐琅彩花瓶,琉璃坛子裂开了两半儿,里面的鱼儿掉了出来。挣扎着等待窒息而亡。     魏悦忙将另一只完好的敞口花瓶拿过来倒满了水将地上快要窒息的鱼一条条抓进了花瓶中。将花瓶放在不起眼儿的角落里,随即蹲在地上就开始捡地上的白色素笺。     “我小的时候很爱吃红烧的鲈鱼,”魏悦扫了一眼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在窗前的容祺,他的手掌已经破了一条口子渗出一丝丝血迹来,她轻轻说道,声音柔美却带着一抹回忆过往的沧桑:“你也知道的建州城虽然是京城可是鲈鱼却是在江南。远得很。我只记得那一次去宫里面随着娘亲赴宫里头办的宴会,鲈鱼的味道让我终身难忘。”     魏悦将素笺一张张捡了起来放在了案几上。又躬下身子捡拾地上容祺临摹过的书法帖子。     “鲈鱼从江南运到建州城需要很多冰块儿保鲜实在是太过昂贵,只有一次一个爹爹的门生上门拜访送了二斤鲈鱼。娘让后厨做了给我吃。我却因为太过急切吃的着急了些被鱼刺卡了嗓子。那一次差点儿要去了我半条命。”     容祺的身子缓缓转了过来看着魏悦,唇角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刚才掉在地上濒临渴死的鱼儿,带着一丝丝绝望又期盼着能有人来救赎他。     只是没想到今夜救赎他的竟然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他觉得自己又能呼吸了。     “少主,”魏悦看到容祺脸色松动了些,找来素锦和一些金疮药走到容祺的身边将他渗血的手掌缓缓拿了起来,将上面的血迹擦拭了去,低头将容祺受伤的手掌轻轻裹了起来。     魏悦身上特有的淡淡杜若香味和着屋子里上好女儿红的酒味令容祺竟然觉得有些温热。他醉眼朦胧中的魏悦真的很美,成了他此时眼眸中最美的风景也是最后的依靠。     魏悦将容祺的手裹好福了福道:“少主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魏悦……别走……”容祺的身子东倒西歪带着些踉跄,却一把将魏悦的手臂抓紧,像个好似要被抛弃的孩子。     “少主?”魏悦看到了容祺眼眸中的火热不禁心头一惊,忙要后退却被容祺猛地抱进怀中。滚烫又薄凉的唇紧紧扣在了魏悦颤抖的唇瓣上,紧接着便是犹如疾风暴雨般的吻。     魏悦猛地挣扎怎奈容祺练武之人岂是她能挣脱的,容祺慑人心魄的侵占意味越来越浓烈就像点着了的火。     他狠狠抄抱起魏悦,将她整个人放在了榻上,单手勾下床帐,遮住了外面昏黄的光线,继而将魏悦压倒吻住了她惊怒交加的喊叫。     手指划过了魏悦的衣结,狠狠拽开了,滚烫的唇顺势而下,在颈项处点点碰触延伸至白皙细腻的肌肤。     容祺中了世事命运多劫的毒,魏悦便是那封解药。少女纯真的气息令他着迷却是更加深陷其中,他的吻因为同样的青涩而略显粗暴。     “容祺!”魏挣扎中挣脱出一只手来狠狠甩了容祺一记耳光,将他近乎癫狂的吻迫了下来。     魏悦几乎与容祺搏斗中耗尽自己的最后一点儿精力,手掌麻木木的痛,眼角却是带着一抹凌厉之色狠瞪视着俯身沉沉看向她的容祺。     容祺似乎被打蒙了,不可思议的感觉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魏悦看着他鹰眸中的几许流转变化拼命的压抑着紧张,眼角却是不争气的蕴满了泪水。     “对不起,”容祺从她身上缓缓起身,将她抱了起来却也不舍得放手宛若掌心中温热的一块儿宝可以取暖。     容祺粗糙的手笨拙的将魏悦的衣襟整理好,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拭了去:“魏悦,”他抱着魏悦,坚毅的下巴抵着她松软的发拥着她轻轻摇着,“魏悦,我只是有些冷罢了,对不起,吓着你了。”     第二日清晨,整个影山楼分外的静谧,正清和颜瑜诧异地看着魏悦随在容祺的身后缓缓走了出来。两个人不禁交换了一下视线,魏悦果然有些本事。今天少主看起来虽然带着些酗酒后的疲惫可是精神头倒是极好的,只是魏悦居然在少主的屋子里呆了整整一夜?     他们当下也不敢多想,纷纷迎了上去:“主子!”     “你们两个随我来一下!”容祺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魏悦,眼底是满满的化也化不开的温柔,“你累了回去休息,今儿搬到东次间来,那里暖和一些。”     “主子,魏悦在倒厦住的很好,不必……”     “我让你搬便搬,”容祺一如既往的霸道,一边看着的正清和颜瑜彻底放心了。     魏悦却不过他只得应了,随即离开。正清同颜瑜跟着容祺到了容祺的书房,容祺缓缓在紫檀木椅子上坐定。     “主子,如今二爷成了世子,我们布下来的局要不要继续?”正清小心翼翼问道。     容祺却抬眸扫视着面前的两个人,正清和颜瑜具是肝胆俱裂这是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魏悦昨夜一晚上都在我这里,你们两个晓得吗?”容祺脸色清冷带着些许残酷。     那两个人真是搞不懂主子是什么意思了?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又不敢说话。     “记着一点儿,魏悦在我房中留了一宿这件事情我不想听外面的人嚼舌根子,谁要是敢说出去便将她的舌头割了,你们听清楚了吗?”     正清额头顿时冒出汗珠来,容祺说是要割舌头是真的要割舌头绝不仅仅是咋呼,忙应了下来。     颜瑜暗自好笑少主这样做倒是为了保全魏悦的名节,这两个人呆在一起一个晚上还真的没发生什么,若是发生了什么依着容祺的性子早就将魏悦抬了姨娘了。随即躬身道:“主子,魏悦昨夜一直同茗枝和妙凝两个小丫头给主子连夜赶制向樊家下聘的聘礼来着。”     容祺满意点了点头,随即倏然挑起了眉头,鹰眸中掠过一抹郁色,该死的樊家的亲事。他的手指轻点着紫檀木的书案,墨玉扳指在洒进窗棂的阳光映照下发着暗沉的光。(未完待续)           第95章 鱼宴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躲进了自己住着的屋子里,怔忪了好长的时间。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像一个可怕迷幻的梦境,她能回忆起来的片段却只有容祺抱着她轻轻摇晃着诉说他这些年的辛酸苦辣,直到他自己困顿不堪沉沉睡去。     “魏姐姐!”门外传来茗枝的声音将她的思绪震碎了去,魏悦狠狠惊了一跳,随即理了理鬓发打开门。     门外的茗枝看着魏悦笑道:“主子说了让我们统统搬到前面的东次间去,那边正好空出来两间闲房。我和妙凝住一间,魏姐姐住一间。”     魏悦一顿,原来不是自己搬过去,三个丫头一起搬到东次间倒也不会令人遐想。她暗自吁了口气倒是有些感激容祺没有把事情做绝,昨夜那样的事情发生后她确实再也没有胆量同容祺单独在一起了。他根本不是人,只能算一头在荒原中偶尔会受伤的狼。     魏悦随身带着的东西本来也不多,简单一只包裹拿到东次间便罢。东次间距离容祺的屋子很近,只隔着一条穿廊。魏悦将东西放好后,转身四处看去,果然光线比倒厦那边的好多了。     而且这里面的摆设也好似被人精心准备过似的,黄杨木桌椅,架着粉色纱帐的软榻,榻上的锦被都是一簇儿新的,除了文房四宝齐备之外甚至窗户前的花架子旁边还摆着一张古琴倒是令魏悦觉得出乎意料。整个的布置俨然是大家小姐的闺阁哪里有半点儿侍女的低微?     “魏悦!主子叫你!”外面响起了正清的声音。     魏悦眉头一蹙,实在是不想再看到容祺那张冷酷无情的脸。昨夜容祺的冒犯终归是令魏悦对他恼恨了几分,但是毕竟在容祺的手中讨生活,况且自己昨天夜里也给了容祺一记耳光。也不知道此番他叫她过去是带着何等怒意。兴许昨夜他喝醉了没有想起来自己的胆大妄为,今儿一并秋后算账吗?     “魏悦?”正清又喊了一声,也不知道一大早主子抽什么风让他们几个几乎将建州城所有的酒楼跑了一个遍,只是为了那几条……正清实在是想不下去了。现如今主子越来越变得令人陌生得很,行事出牌根本不按照常规的来。     魏悦打开门走了出去。正清松了口气,他也能理解魏悦的尴尬处境,毕竟昨天夜里的事情实在是出乎意料。     “主子等你。”     “哦!”魏悦忙着跟正清走了过去却不是去容祺的书房而是穿过月洞门到了后面的一处亭子。亭子四周围着厚重的纱幔,亭中自是别有一番天地。     刚掀开纱幔魏悦便闻到了一股子很是熟悉的香味,她忙抬头看去只见容祺端坐在了雪白的毡毯上,面前放置着一张玉案。上面摆满了杯盘碟盏,无一例外都放着各种做法做成的鲈鱼。     魏悦顿时僵了僵,她倒不是因为容祺还记着她昨天的话买了这么多希贵的鲈鱼给她吃而感动。而是此人昨夜喝醉了既然记得鲈鱼这档子事儿,那么后来的那场尴尬还有自己给他的那记耳光想必也记得清清楚楚。     容祺虽然是庶子,但是作为容家长公子和屡建奇功的少年将军想必也没人敢在他的脸上狠狠来那么一下。魏悦有些忐忑的看向了容祺。却与他的鹰眸撞到了一起,忙垂下头。     正清再怎么笨也知道这是个什么状况,不管怎样少主懂得讨女孩子的欢心,说明少主从容府带给他的这场屈辱中缓过了劲儿。     容祺脸色倒也没有特别的异常看了一眼魏悦道:”坐下,这些鲈鱼你拣着合口味的尝尝。”     “多谢主子,”魏悦硬着头皮拣着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却是远远避开了容祺的左右。     “属下告退!”正清躬身冲容祺行礼后转身。     “正清等等!”魏悦忙道,随即冲容祺挤出一抹笑容。“这么多鲈鱼我也吃不完,不若今儿天色甚好,主子叫颜瑜同茗枝她们一起来尝尝吧。最近影山楼里稍沉闷了些。不若大家聚在一起开心。”     容祺的眼眸中几多流转,将心思暗藏了下来。这丫头终归是恨着自己了,将自己像是防狼一样防备着,不禁暗自好笑却又有点儿酸涩在心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夜里会对她那么的依恋,就像抱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不肯松开。这让他很恐慌,十九年来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这般感情。其实容祺内心的恐慌远远超过了魏悦。他只是不想失去罢了,却亲手将她越推越远。她同那些女人不一样。有着自己的骄傲,而从今往后容祺觉得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这丫头的骄傲了?     “嗯。正清你将颜瑜她们一并叫过来,”容祺看着魏悦做了退步,他还从来没有同下人们凑在一起这般热闹过。     正清忙起身去喊颜瑜过来,魏悦则是找了一个食盒将鲈鱼分门别类装了一盒子道:“主子,我去给珂姨娘送一些。”     珂姨娘被撵出了益思堂送到了很远的绿水轩,相当于被容夫人禁足,为了避嫌珂姨娘让容祺万千不要同她过多来往免得在这不利形势之下出了什么差错。     “不必了,避开些嫌疑为好,”容祺脸上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魏悦猛地醒悟忙道:“是奴婢考虑不周!”     “魏悦,”亭子里没有他人,容祺一向的高傲也不允许觍着脸向一个给了自己一巴掌的小丫头套近乎,他淡淡的看着魏悦,“昨夜的事情……”     “主子,奴婢不记得了,”魏悦别过脸看向了亭子外面的嫩黄垂柳。     容祺脸色一僵,随即恢复了以往的冰冷清傲:“你果真是个聪明的,可是……我倒是希望你能记得一丝半毫。”     “主子,有好吃的东西?”颜瑜打断了这尴尬的谈话,他在容祺面前倒是比正清放得开掀开了帘子,正清身后跟着的茗枝和妙凝怯生生的看着容祺的脸色到现在还不相信。容祺这样的主子竟然请她们品尝那种只存在于传言中的美食,不禁一个个有些惊慌失措。     容祺冷着脸道:“都坐下吧!”     颜瑜暗道今天就当是陪着少主散心了吧,随即招呼这几个人坐下,亲自斟酒奉给了容祺。但是容祺不苟言笑的神态还是让这些人觉得如鲠在喉,吃的自是小心翼翼。     “罢了!你们吃!”容祺站起身来,正清等人刚要跟上去,却不想被他摆了摆手道。“你们留在这里。”     亭子里的人具是站起来相送,容祺独自走到了月洞门内却是停下了脚步。远远地亭子里便传来了欢声笑语,不禁暗自苦笑,自己还是融不进去。不过也是奇怪得很,至从魏悦这丫头来了后,整个影山楼倒是多了几分人气儿。     魏悦等人所在的亭子后面连接着一片竹园,穿过一道竹篱笆过了侧门便通到了容珍儿的玲珑阁。只不过容珍儿向来惧怕容祺倒也很少开这道门过来,虽然离得很近可是却从来不过来拜访。     今儿玲珑阁的园子里倒是来了一位稀客便是樊亦敏,随同而来的还有秦雅珺。至从上一次国公府的寿宴后这几个人倒也熟络了起来,世家小姐们互相往来也无可厚非。     吃过容府后厨送过来的点心,容珍儿提议大家伙儿去消消食儿,她本来安着生事儿的坏心眼儿所以带着樊亦敏便到了与容祺影山楼相隔的这片竹林。     秦雅珺哪里猜不透容珍儿的心思,她一门心思想对付魏悦倒是想借助樊亦敏这个呆子,正好省了自己的事儿,当下也不出声任由容珍儿闹去。     “咦!那边好像有人唱歌?”樊亦敏奇怪的点着竹林深处的小径。     容珍儿停下了脚步捂着唇吃吃的笑:“樊姐姐倒是好耳力,莫不是要做我的嫂嫂了,自是心思灵动知道那里便是我大哥的住处不成?”     “你这蹄子又要来取笑我,”樊亦敏跺了跺脚,却是没有折返回去的意思。     秦雅珺暗自旁观从旁点了一把火道:“既然前面好景致我们便过去瞧瞧去,看看谁这般胆大竟然在容家大爷的地盘上高歌。”     “这……这怕是不好吧?”樊亦敏倒是打了退堂鼓,上一次见到容祺后被一掌拍在地上的记忆还清晰着呢。     容珍儿笑道:“怕什么?樊姐姐以后要是过了门可是这里的当家主母,今儿怎么倒胆怯起来?最近大哥忙得很说不定还不在呢,我们几个过去偷偷瞧一眼便走。”     樊亦敏本来还犹豫着倒也抿了抿唇跟着容珍儿沿着竹林间的小径向里面走去,守着侧门的小厮果然不敢得罪未来的主母樊大小姐只得硬着头皮将她们几个放了进去。     竹亭中的欢笑声越来越近,樊亦敏猛地停住了脚步,即便是容珍儿和秦雅珺也是诧异万分。从吹开的纱幔中很明显看到了魏悦同几个下人的身影,她没来由心头一阵火起不禁几步走了过去。     魏悦刚推却了颜瑜的敬酒,不想一阵风将纱幔掀开来,却看到樊亦敏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又是你这个贱人!!”樊亦敏一步跨到了亭子上,伸出手点着魏悦的鼻头,又看着桌案上是千金难求的鲈鱼宴,不禁更加恼恨。容祺对她倒是舍得花银子啊!     正清脸色一变,但是樊亦敏毕竟是未来容祺订了亲的妻子倒也不敢唐突了,伸手一拉将魏悦掩在了身后。(未完待续)           第96章 反击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对樊亦敏几次三番的挑衅也是着恼,樊大小姐这种人若是退避三舍她倒是更进一丈,今儿不若让她也知道人不可欺的道理。     她随即从正清身后走了出来冷冷看着樊亦敏道:“樊小姐这话说得倒是令人诧异了,我只知道这里是大爷的影山楼却不是你撒野的樊府。”     一边的颜瑜还坐在桌子边用牙签挑着牙咧嘴一笑:“魏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得樊大小姐与大爷也是定了亲的。不过……嘿嘿就是没过门而已。”     魏悦看着他的神态知道他有话说抿唇一笑不语,一边的樊亦敏神色在这句话中变更加愤怒起来。     “魏悦!饶是容公子宠溺你但是你却在他的后园子里这样聚众喧闹岂不是坏了他的名声?我看你是被人厌弃了后自甘堕落吧?与小厮们厮混你也选个僻静地儿啊?”     魏悦不曾想她好得也是总兵家里面出来的官家小姐说话竟然这般粗俗不禁一愣随即冷冷笑道:“樊小姐你这血口喷人的功底倒是深厚得很,这里可是影山楼你做得了主吗?等你能做得了主的时候再说吧!”     “你!!”樊亦敏不想这个魏悦胆子这般大,竟然敢当众顶撞她?     “那我做不做得了主?”一边的容珍儿轻提着纱裙的边角走上了亭子的台阶,冷冷看着魏悦,秦雅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盯视着魏悦的脸。     魏悦看到容珍儿和秦雅珺后便知道樊亦敏这个飞扬跋扈的糊涂女人便是被他们二人弄过来的,随即冷冷笑道:“大小姐这个主你还真的做不了。”     “魏悦!”容珍儿脸色一冷,“你真的养肥了自己胆子!别以为来了大哥的影山楼有大哥撑腰你便无法无天了。说到底你也仅仅是个下贱的奴才!!”     “奴才?”魏悦略所思,“所谓打狗还的看主子。大小姐别说是一个容府的小小庶女,即便是嫡女也不能未经允许就随便闯进容家少主的地盘儿撒野吧?”     “好啊!我这便同大哥说你在此偷吃还和小厮们厮混!”容珍儿这一点倒是误解了。     颜瑜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魏悦我来说,”他本来带着几分异族的血统,此时略带些茶色的眼眸炯炯盯视着容珍儿。     “你又是谁?”容珍儿以前没见过这颜瑜看着他身上那股子慑人的气魄倒也有些惧意。     颜瑜呵呵笑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来容府大名鼎鼎的庶女大小姐来实在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魏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差点儿被逗笑了,正清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全然不给容珍儿面子。     “你这个……”容珍儿最恨别人左一个庶女右一个庶女的提出来。     “我这个奴才是大爷刚刚招进来的小厮。”     “呵!一个狗奴才而已!”     “哦。狗奴才啊?那倒是奇了怪了,奴才既然是狗大小姐怎么也听得懂奴才的狗语呢?莫不是大小姐也是……呵呵呵……”     “我今儿便替大哥执行家法办了你这个狗奴才!”容珍儿长这么大虽然也同魏悦斗气可还是没有被人如此辱骂过实在是气不过,挥起了手掌。     “大小姐!”颜瑜抬手轻轻架住,“你要责罚总得给个理由吧?你说我们几个影山楼的下人在这儿厮混吃喝那是主子赏赐我们的何罪之有?莫不是大小姐也想给影山楼当个家?!!”     容珍儿这一下愣怔了去,一向对待下人严责的大哥竟然允许下面的人如此恣意纵横?     “呵!你这奴才自是胡说,向来一家的主子怎么可能这么纵容下人?”一边的樊亦敏一听颜瑜只不过是个奴才倒也气粗了几分。加上自己不日便要成了影山楼的主母这几个人少不得要给自己几分颜面。     “哟!”颜瑜转过身缓缓逼近了樊亦敏,“倒是忘了樊大小姐您还在这候着等骂呢?”     魏悦强忍着笑,以前只觉得颜瑜这小子分外的奸猾,只是没想到嘴皮子竟然这般刻薄,眼见着樊亦敏恼了去动开了手却被颜瑜一掌卸开了她的力道。樊亦敏竟然软软的垂落了手臂不可思议看着颜瑜。此人的武功倒是深不可测。而且绝不会是普通的小厮定是容祺招揽的江湖豪客。     颜瑜唇角微翘看着惊慌失措的樊亦敏:“樊大小姐,不要以为同我家主子定了亲你就是影山楼的主子了。万事变化可大着呢,单单凭借你今儿擅自闯进影山楼,凭借你出言不逊有损女子德行这几点来看我家主子便能将这门亲事给你退回去!”     樊亦敏身子登时一抖倒有些害怕了几分,一边的秦雅珺知道今儿这出子好戏算是看不成了忙走了过来淡然的笑道:“容妹妹,樊姐姐,如今是我们在竹林里迷了路唐突了大爷的影山楼,天儿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魏悦冷冷看着出来充当和事老的秦雅珺。同之前一样的卑鄙阴险,倒是提了几分小心。     容珍儿忍下了心头的怒火同一边忐忑起来的樊亦敏灰溜溜的离开,走进了自己的轩阁一掌拍在了书案上。金簪上的珍珠扬起一抹暗淡的光。     秦雅珺款款说道:“容妹妹,樊姐姐也不要生气,到底是魏悦那贱人品相好勾去了容家大爷的魂儿,竟然将她宠溺至此。容妹妹倒也没什么,终归是兄妹,过了几年各过各的日子也罢了。只是樊姐姐……哎……”     容珍儿狂怒的心思突然静了下来。别有深意的看着秦雅珺等她的下文。     果然樊亦敏脸上掠过一抹恨意来,秦雅珺说的倒是事实。她虽然性子粗狂可是也知晓若是丈夫宠溺偏房当家的主母倒是这日子难过得很。而且现如今魏悦那个贱人还不是什么姨娘的身份便这般张狂了,若是容祺真的给她开了脸岂不是登鼻子上眼。     秦雅珺手中握着泥金象牙骨的扇面儿缓缓摇着似乎不经意的说道:“我大哥以前身边也有一个长相较为出众的侍婢。仗着我大哥的宠爱越来越不成样子了。只是那侍婢似乎张狂过了头。一面与我大哥虚与委蛇一面却是在外面勾三搭四倒是被我大哥抓了一个正着。大哥盛怒之下将她狠狠打了一顿卖出府去。如今听说在怡春院混的甚是凄惨,倒也是罪有应得。”     秦雅珺的一席话饶是容珍儿听了也是心头一惊,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狂喜,魏悦那个贱人也应该这般对待。     “罢了!我也累了这便回府了,”秦雅珺看着依然若有所思的樊亦敏轻声笑道。“樊姐姐一起走吗?”     樊亦敏心事重重想独自一人静一静回道:“不劳烦秦妹妹了,我身子有些沉歇一会儿再走。”     秦雅珺也不多话,有些时候一两句便能起大作用了,说得多了反倒不美。容珍儿同樊亦敏对魏悦自是恨得牙痒痒,自己点拨到此她们想必定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那我告辞了!”她转身离去,容珍儿同樊亦敏起身相送。送走了秦雅珺后。容珍儿同樊亦敏姑嫂两人心有灵犀般相视一顾。     容珍儿率先开了口道:“樊姐姐,小妹有几句体己话儿想说不知道樊姐姐想不想听?”     樊亦敏踯躅了一下道:“容妹妹待我如同亲姐妹自是要听得。”     “红笺!你们退下!”容珍儿将身边的贴身丫头红笺撵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樊亦敏同她坐在了窗前的罗汉床边。     “樊姐姐,”容珍儿斟酌说道,“如今你还没有过门。若是过了门我还得称呼你一声嫂子。秦姐姐的话儿倒是提醒了我,那魏悦你也是知道的,之前便是建州城最出名张狂之人,如今凭借着几分姿色迷了我大哥的眼睛。不过话说回来了,那贱婢倒真的是有几分能耐的,不然凭我大哥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被她迷惑了。”     樊亦敏早已经对容祺一见钟情,想到此处桃花眼眸中的恨意更是深了几分,缓缓道:“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如今这样的身份又怎么能制得住她半分?”     容珍儿一看有戏便笑道:“樊姐姐武功高强还怕制不住她一个,只是后宅子里的事情倒是也不必动粗,其实小妹有一个法子不知道樊姐姐有没有兴趣?”     樊亦敏眉眼一挑掠过一抹喜色:“小妹但说无妨!”     容珍儿凑到了樊亦敏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樊亦敏脸色顿时变了几许:“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容珍儿笑的像一条吐着信子的美人蛇,“小妹与她也有些过节,这件事情小妹倒是也能帮的上忙,只是看姐姐有没有这个魄力了?”     樊亦敏猛地站了起来:“也罢!我这便让那个贱人好好吃点儿苦头!”     “我未来的嫂子果然性子爽朗有巾帼之风范倒也配得上我的大哥呢!”容珍儿用帕子捂着唇吃吃的笑道,樊亦敏倒是娇羞起来。     这边影山楼容祺的书房里却是一片冷寂,容祺坐在书案后面看着自己的几个心腹还有几乎要哭出来的茗枝和妙凝依然冷着脸不说话。     魏悦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道:“主子。这事儿是奴婢的错不该同樊大小姐起冲突,主子且饶了正清他们吧!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     “魏悦。这你就不厚道了,”颜瑜笑道。“是我看着那丫头不爽才出言相讽的,你何苦和我争来着。”     “不!是我!”正清刚站出来,身后的茗枝和妙凝突然跪了下来冲容祺哭诉道,“主子爷,这事儿不能怪魏姐姐,是樊大小姐欺人太甚,一闯进亭子便点着魏姐姐的鼻子开口就骂……”     容祺的鹰眸猛地一缩:“她都骂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97章 智对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茗枝年岁最小也没有那么多顾忌颤着声音忙道:“那樊大小姐点着魏姐姐的鼻子骂魏姐姐是个贱人,不光背着主子在园子里偷吃东西还与小厮们厮混。”     魏悦心头捉急,茗枝口无遮拦也不知道容祺听了会怎样?     “樊亦敏当真如此说?”容祺神色陡然冷儿几分,一边的颜瑜却是暗道樊亦敏竟然敢这样辱骂容祺心尖子上的人,想来倒大霉的日子要来了。     “魏悦你带着这两个小丫头先退下!”容祺咬肌绷得紧紧的,鹰眸中有着嗜血的寒意。     魏悦忐忑的带着两个小丫头退了出去,容祺看着颜瑜道:“你和正清去楚山楼馆跑一趟。”     颜瑜大吃一惊,楚山楼馆在江湖中可是个秘密之所,甚至带着几分邪气不为江湖中的名门正派所接纳。主子怎么好好的想起来要去招惹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可是鱼龙混杂,刀客剑侠有,下九流更多。     容祺将手中随意握着的雪毫笔咔的一声掰断了去,冷冷笑道:“想进我容祺的影山楼还这么飞扬跋扈?倒是有几分胆色,不过我要你们两个想法让她进不了我容家的门。”     正清眉眼一跳,果然得罪了魏悦姑娘便是得罪了主子啊!进不了容家的门,一位官家小姐进不了容家的门除了那条途径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呢?     颜瑜则好像是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后果,倒是没有丝毫诧异之色流露出来,躬身同正清领命退出了影山楼。     除了他和正清谁也不会想到容祺其实还有自己的秘密产业,即便是连他的老子安平侯爷也不知道。这世道只要花银子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但是他向来清楚容祺的规矩办这样见不得光的事情决不能留下任何的把柄,倒也是需要些时间运筹帷幄的。     毕竟樊城纲也是总兵从三品武将,给他的女儿设个圈套是很费脑子的。     魏悦一直等待容祺的责罚,没曾想没有等到容祺却等到了萧姨娘身边的陶妈妈。     陶妈妈一身镶嵌着紫红色锦边儿的对襟袄褂,圆圆的脸盘上一双精明的眉眼一看便是个机敏的。     “魏悦姑娘安好!”陶妈妈倒是先同魏悦福了福。魏悦也颇感诧异忙回礼。     “陶妈妈是稀客,不知道此来所为何事?”     陶妈妈扫了一眼东次间的布局以前倒也不经常来影山楼,最近二爷得势影山楼的实力渐渐衰微她的胆色倒是大了几分。     她也知道魏悦对于他们翠福园的人甚是厌恶,站立在那里笑道:“最近忙着二爷的亲事,府里头的绣娘又是不够的,听闻魏悦姑娘的绣品做的极好想请姑娘去一趟后院里的绣坊赶制二爷大婚用的东西。”     魏悦心头暗道这又是唱哪出随即缓缓回道:“倒是不巧的很。大爷也遇着了亲事,影山楼的人手又不够,实在过意不去的很。”     陶妈妈一听魏悦断然拒绝倒也不恼,好似意料到了这样的情景随即道:“这本是夫人交代下来的差事,各方各院都要抽调几个丫头。夫人也体恤影山楼人手少得很。所以只抽调你一个,你既然不愿意去那我只能回禀夫人少不得要去绿水轩珂姨娘那里走一趟的。”     陶妈妈这话倒是带着几分威胁的涵义在里头,现如今容夫人巴不得影山楼和珂姨娘出一点儿错儿好借此机会收拾一番。     魏悦忙道:“陶妈妈等一下!”     陶妈妈走到门口的身子转了回来,笑道:“魏悦姑娘想通了?”     魏悦知道现如今容夫人得势,少不得要稍稍避开些锋芒只要自己稍加小心还愁她们能吃了自己不成?     “我既然是大爷身边的丫头,要去绣坊里帮忙少不得同大爷禀告一声的。”     “这个是自然,也不是让魏悦姑娘时时刻刻候在绣坊里,只要每天去个两三个时辰将分给自己的绣品做好了也罢了。”     魏悦一听每天只需要去个两三个时辰倒也不是过分的要求。许是这一次真的为了二爷的亲事府里头忙的不可开交了才需要这么多的人手。莫非是自己犹如惊弓之鸟想得多了?     “我同大爷禀告一声,”魏悦微微笑道,陶妈妈倒也不拦着她。只是容祺刚刚带着正清颜瑜出去办事,想必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陶妈妈笑道:“魏悦姑娘不若先去绣坊那里,三爷院子里的菊香,二爷身边的瑞珠都在呢!一会儿大爷回来后,魏悦姑娘也就回来了到那个时候再禀告也不迟。”     魏悦知道若是不走这一遭倒是下不了台面了,自己也不能老是躲在容祺的身后。若是连这点子勇气也没有何来的复仇大计?     “好吧!我这便随陶妈妈走一遭去!”魏悦折返回来又吩咐了茗枝和妙凝几句便随着陶妈妈到了后院。     后院容家自己设的绣坊地理位置很是偏僻,三间正房带耳房。东北面是三间厢房,西面是抄手游廊。正房台阶旁一株木芙蓉结满了花蕾,看着甚是明艳。     魏悦沿着抄手游廊刚要向后面的绣坊走去,却不想斜刺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好久不见面的芳菲,此时却已经是容府的芳姨娘了。她的身边倒也奇怪跟着的是二爷娶进门的霏烟,两人一前一后说笑着走了过来。     “老身给芳姨娘和杜姨娘请安了!”霏烟原本姓杜看着陶妈妈笑了笑,“陶妈妈起来吧,这不是魏悦姑娘吗?”     魏悦忙上前行礼,不想霏烟却是将她的手抓住笑道:“魏悦姑娘今儿倒是稀罕的很,听闻你抚琴抚得极好,今儿正好将你抓住了,走!教我抚琴去,二爷很喜欢你的曲子呢!那首什么凤凰于飞的,二爷每每夜里弹奏我偶然听了去,实在是心动不已啊!”     一边的陶妈妈眼眸中掠过一抹急切,面子上却是沉稳福了福笑道:“杜姨娘今儿不巧了的,夫人下令从各房各院里头都要调集人手来后院的绣坊里准备二爷娶亲的绣品。魏悦姑娘绣工极好的,夫人还特意点了她的名字。”     站在一边的芳菲脸色较之前虽然略好了一些可还是没有从丧子之痛中完完全全走出来,她身着一袭纯白色纱裙,只在裙角边绣着几点粉红的梅花,倒是让整个人看起来清瘦异常。     “这倒是有些遗憾的,本来我和杜妹妹还想听听魏悦姑娘美妙的琴音呢,既然魏悦姑娘不得空也便罢了,不过明儿一定要去影山楼叨扰妹妹了。”     魏悦心头只是觉得奇怪,这个芳菲与霏烟与她交情并不是很深,霏烟倒也罢了是容祺的心腹,可是这芳菲与自己这般套近乎又是为了哪般?     “芳姨娘和杜姨娘既然想听奴婢等忙过这几天得空儿便亲自去娇园给二位姨娘抚琴解闷儿。”     “那感情好!”霏烟明艳至极的脸上挂满了笑容,“整好儿我同芳姐姐住得也近,魏悦姑娘来的时候芳姐姐可不要忘记了我啊!”     芳菲嗤的一笑:“哪里能忘了你这个蹄子!”     陶妈妈耐着性子笑道:“魏悦姑娘走吧!前面就是绣坊了,咱们早去早回吧!”     魏悦冲芳菲和霏烟点了点头刚转过身来,却听到身后芳菲缓缓问道:“魏悦姑娘请留步,我看着你这腰间的香囊倒是绣的精致,能否让我仔细瞧瞧?昨儿侯爷玩笑说想要个香囊,我倒也想真的绣一只给侯爷把玩。”     陶妈妈终于脸色沉了沉,可还是忍了下来,芳菲至从死了孩子心情变得有些古怪,院子里的下人们倒也有所耳闻。     魏悦不得不转过身几步走到了芳菲的身边,芳菲低头看着魏悦腰间的香囊却突然压低了声音只魏悦一个人能听得清楚:“绣坊有古怪,小心!”     魏悦猛地身子一顿,脸上瞬间恢复了安定淡然笑道:“这只绣囊也是婢子随便绣着玩儿的,若是芳姨娘喜欢便送给芳姨娘罢了!”     芳菲会意的笑了,接过魏悦解下来的香囊退后了一步,转身看了看霏烟。她也是刚刚偶然探得容珍儿要在绣坊设局陷害魏悦的消息,自己的身份断然是不能去影山楼告知的,即便去了容祺也不一定信她,但是霏烟便不一样了。她随即去了霏烟那里。     两人相携着出了娇园本来想要去影山楼的,没曾想却在半道上碰到了魏悦更是心急如焚。不得已霏烟出面将魏悦拦了下来,如今拿到了魏悦的香囊去影山楼求救倒也是来得及。     魏悦随在陶妈妈的身后心头不停地打着鼓,四周越来越荒芜,她一个踉跄不禁扶着芭蕉林稳了稳身子。     “魏悦姑娘怎么不走了?”陶妈妈看着四处无人眼眸中的精光却是一闪。     “回陶妈妈的话,那几日感染了风寒想必身子还虚弱些,不若我先回影山楼躺一会儿去!明儿我再将今天落下的绣品做好便罢!”     “哼!魏悦姑娘这般推三阻四难不成连夫人也不放在眼里吗?”陶妈妈看到是僻静之地倒也放开了胆子,猛地拍了拍手掌,芭蕉林后却是快步走过来一个身着粉衫的女子正是樊亦敏。     魏悦登时一个激灵暗道只晓得这丫头绝不会善罢甘休没曾想竟然这么快便使坏,定是容珍儿和秦雅珺搞的鬼。依着樊亦敏的头脑还不足以这么嚣张的在容府里作怪。(未完待续)           第98章 报复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知道事已至此只能灵活行事,走了几步突然踉跄着扶住芭蕉树的时候手心中却是多了一件东西。她快速从腰间锦带中取出来藏在了自己的袖筒里,颜瑜向来江湖经验甚是独到,手头边自是有一些奇怪的小玩意儿送给她。     樊亦敏仗着自己的身手倒也没有把魏悦放在眼里,冷冷笑道:“贱人今儿个看你怎么得好?”     她与容珍儿设下的这桩暗局不易被更多人知道,毕竟她们对容祺还是有些忌惮的,只有容珍儿,樊亦敏还有萧姨娘,容夫人以及这位陶妈妈得知。     “啊!!”就在樊亦敏扑了过去准备一掌将魏悦打晕了去,却不想一道白色粉末突然迎面洒了过来,正中口鼻一股子辛辣的味道袭来接着便觉得头晕眼花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魏悦冷峻异常的俏脸,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一边的陶妈妈没想到魏悦手中竟然藏着东西,而且倒在地上的樊亦敏似乎也是生死未卜。刚要喊出声来却又生生咽了回去,这桩事儿毕竟是个私密事儿若是被别人知晓了。光是那容祺边也有一百种让她这个死老婆子生不如死的法子!     魏悦倏然转身冷冷盯视着陶妈妈:“说!一会儿想要怎么害我?”     陶妈妈毕竟心虚忙要转身逃掉却不想因为事出突然竟然脚下一个踉跄绊了一跤,狠狠栽进了芭蕉林中。     她刚从地上爬了起来却不想被魏悦一把抓住衣襟,那白色粉末顺着她的嘴巴洒了进来,虽然只是一点点可还是麻木异常。感觉整个舌头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噬咬一样难受。     “魏……魏悦……姑娘……饶命……”她舌头肿了许多倒是因为药量下的少一些,还能断断续续的说话。     魏悦本来拿的是颜瑜送给她防身用的曼陀花制成的麻醉粉,不想却是用在了这样的情境之下。心头惊怒交加倒是要狠狠吓唬吓唬她才能撬开这个老婆子的嘴巴,冷冷笑道:“陶妈妈,感觉怎样?是不是嘴巴里觉得疼痛异常?呵!既然你们一个个不让我好过我便也送你们去见阎罗可好?”     “魏……饶命……饶命……”陶妈妈毕竟是个惜命的。翻转过身子跪在魏悦的面前狠狠磕头。     魏悦知道这出子阴险毒辣的局定会有后招,蹲下身子冷冷看着此时可怜兮兮的陶妈妈道:“这味毒药三天后发作,你若是想活命就给我乖乖说,我既然被你们害到这种份儿上,多杀一人少杀一人都无所谓了。你毕竟是一个下人,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寻你的晦气。你若是不说那便对不住了。”     陶妈妈毕竟是萧姨娘从娘家带过来的人,此番若是出卖大小姐倒是有些不甘不愿。     魏悦冷冷一笑拿出了一只拇指大的袖珍瓷瓶上面的盖子早已经打开,散发出怪异的味道来。     “既然你这么忠心,那便赏你一个速死,也不用等明天了。”魏悦故意拖延了时间,缓缓将瓶子凑到了陶妈妈已经僵直的嘴边。颜瑜给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只要撒上一点儿便令人觉得恐慌不堪,何况魏悦的整个瓶子几乎要塞进她的嘴巴里去。     一点子粉末洒落下来,陶妈妈此时已经是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忙哀求道:“魏悦……魏姑娘……且住手啊!老身……老身……”     魏悦冷冷一笑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这样的情境之下决不能让她拖延一丝半毫等机会。     “大小姐……大小姐……”陶妈妈终于开了窍,“樊家……小姐将你……打晕放在……放在这绣坊里……不一会儿大小姐会派府里头的小厮李顺儿……同姑娘……你在这绣坊里……行那……苟且之……”     “闭嘴!!!”魏悦眼眸中怒意横生。容珍儿和樊亦敏还有那个秦雅珺竟然这般恶毒。     陶妈妈惊了一跳知道她是不想听自己的污言秽语忙道:“等一炷香过后……大小姐会给个提示萧姨娘会领着容夫人二爷……等人亲自来绣坊……”     “呵!”魏悦没想到这帮恶人为了对付自己倒是什么腌臜的法子也想得出来。     她此番平息了气息,突然问道:“容夫人在前院做什么?”     陶妈妈害怕魏悦再将那药粉洒下来忙道:“秦家夫人带着大小姐来拜访,容夫人请她们母女品茶。”     魏悦眼眸一闪:“萧子谦可来了?”     “萧大人……也来了……去了萧姨娘那里拜会……”     魏悦突然抬眸看着不远处的抄手游廊这个地方倒真的是偏僻的很。她的唇角突然渗出一抹冷笑:“萧子谦……这是你欠我的!”     她刚要站起身来眼前却是多了一道飞速而来的人影,一把将她的手臂握住惶恐的问道:“魏悦你有没有受伤?”     颜瑜惊慌失措的脸孔看在魏悦眼眸中倒是多了几分希冀,地上刚刚还有口气的陶妈妈早就被颜瑜一掌拍晕了过去。     “少主呢?”魏悦着急的问道。     “少主去了太常寺,太常寺卿有要事相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正清候在那里。我也是半道回影山楼,谁知道却碰到了霏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霏烟说有人要害你?”     “没时间解释了。”魏悦冷静异常,容祺没有回来插手干预倒是件好事。“你帮我个忙。”     颜瑜转身这才看见陶妈妈后面还躺着一个人,竟然是晕了过去的樊家大小姐?     “魏悦你越来越上道了。”颜瑜在这样情境之下还不忘调侃几句,随即躬下身子将樊亦敏和陶妈妈的身体一手抓起一个夹在腰间看着魏悦。     魏悦倒也诧异他竟然这般的力大无穷倒也省事儿不禁道:“帮我几个忙,将这两个人丢到僻静处只要不是在这里便好。”     “这个容易。”     “将容珍儿弄进这处绣坊来!”     “呵……这个也可以办到。”     “想法子将萧子谦引到这里我要见他。”     颜瑜挑了挑眉头:“好吧,我不会同主子说起的。”     魏悦脸色一僵没有时间计较他的调侃随即道:“最后帮我弄一些药来,”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颜瑜江湖中的三教九流见多了。看到魏悦红透了的脸颊也明白她要什么药了随即笑道:“这个是最好办的,”说罢放下陶妈妈从他藏宝盆似得怀中摸出来一只青玉药瓶丢到了魏悦的手中。     “省着点儿用,怡春园的老板娘可是也预定了的,”颜瑜裂唇一笑转身夹着晕过去的那两个人快速掠过了抄手游廊。     魏悦紧紧攥着手心里的青玉瓷瓶闭了眼狠狠吸了口气,却大步走进了绣坊。里面果然空旷的很。除了一张张绣架那些人好似都消失了一般。只是魏悦不知道最近所有的绣娘都被容夫人调派到了澄锦堂。这里早已经空了,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陷害魏悦而已。     她看向了绣坊西侧间的卧房,是绣女们平日里的休憩之所,还摆着一些简单的家具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处床榻。     东次间却是摆着很多的绣品,还有那副最近据说一直在赶工的凤穿牡丹。魏悦转了一圈回到了西侧间拿出了颜瑜之前给过她的解毒丹先咽下一粒,随即拿起一只玉壶灌了些清水将青玉瓶里面的药丸放进去几粒摇了摇。     做完这一切刚平定了心绪走到外间那张绣架前便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魏悦刚一抬眸便对上了萧子谦那双黑漆漆的眼眸。     两人俱是一愣,心头的滋味倒是百转千回。曾经那么亲密无话不谈的两个人此番却是相顾无言。一个心境复杂,一个满怀恨意。     “你找我来做什么?”萧子谦穿着一袭天青色锦袍,上面绣着竹纹,头戴一顶镶嵌着珠宝的银冠。脸若冠玉俊美无双。     他边说边走了进来,却是拣着绣架旁边的一把椅子款款坐了下来。魏悦心头顿时了然,颜瑜不愧是最善于把握人心的家伙。与其想着法儿将萧子谦这样的聪敏之人千辛万苦骗过来,也不定萧子谦信他。还不如直截了当那就是被他抛弃的了魏悦想要见他,才符合萧子谦那自高自大的心理。     魏悦缓缓垂眸,似乎带着些许意兴阑珊,阳光射进一缕将她额头上的那抹粉色桃花映照的透明艳丽。     一边的萧子谦不禁心头一动,这丫头倒是比之前还出落得秀美几分。之前她只是个单纯的小丫头。今儿再次见到却是有着几份成熟风韵出来,更是令人遐想万分。     “子谦,”魏悦的剪水双眸抬起直直盯视着萧子谦。心头却是苦笑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在萧子谦的面前演一出折子戏,戏码还做的很足,甚至超越了他当年,“我今天并无他意,只是看到你与秦姐姐一起相携着来了容府,心头确实不好受得很。我知道自己如今身份卑微。但是我只想说一句话。”     萧子谦看着她初雪般的容颜,眼眸中却是带着万般的愁绪离恨。宛若一副水墨山水画令人不禁生出几分疼惜来。     “魏悦,”萧子谦也是觉得自己好没道理。既然已经决定娶秦雅珺,既然已经将这个丫头忘得一干二净。为什么这丫头想要见他,他还是巴巴的赶了来。看着她的落魄至此,不禁想起了之前她对自己的那一抹温柔和缱绻,缓缓探出手将魏悦脸上的泪珠拭去。     魏悦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取过一只玉壶:“这里没有酒,只能以水代酒,你我二人先干为敬,魏悦祝你们今后的日子美满顺和。”     萧子谦看着魏悦仰头灌下一杯,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罢了!喝了这杯你也不要恨我,若是……”他踯躅着看了魏悦一眼道,“若是在容府过的不舒服你可以来找我,”说罢接过了魏悦手中斟满了水的杯子。(未完待续)           第99章 家丑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澄锦堂的园子东侧有一座曲径通幽的暖亭,向来是容夫人招待各家贵妇的所在。     秦夫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保养得极好,发髻上带着镶嵌南珠的簪子,耳朵上是两个丁香米粒般的宝石耳坠,蓝绸子明花锦缎上衣,茶色潞绸螺纹裙子,白皙的手轻轻捏着一只玉盏品茶,胳膊上的鎏金镯子分外夺目。     一边的秦雅珺也是明艳盛装一派气度典雅,看着萧姨娘身边的空位唇角却是不自然流露出一抹笑,也不知道容珍儿这厢不在这里陪着客人却去了哪里?     那天自己旁敲侧击想必容珍儿和樊亦敏那个蠢丫头该是想出了法子收拾魏悦那个贱人了吧?     萧姨娘微笑嫣然心头却是盘算着时间,这会子那魏悦定是与李顺儿成了好事。哼!这一次饶是容祺护着她她也是死定了的。     “最近忙坏了吧?”秦夫人看着端坐在上位脸色安然的容夫人笑问道,“世子爷与国公府明兰郡主的亲事如今传遍了整个建州城呢!”     “是啊!”容夫人发自内心的喜悦,多少年盼到了这么一桩双喜临门,她怎么能不欢喜?命身边的习秋给客人添了茶笑道,“可不是嘛!一直忙碌着这件亲事,国公府不比寻常人家儿,光是下聘的绣品都要做两月的时间,绣娘不够还将建州城里的凤凰阁的绣娘也请了一些。”     “凤凰阁?”秦夫人吃惊的笑道,“那岂不是简师傅就在你们容府?我倒是也想请简师傅帮忙替我家珺儿绣一件嫁衣呢!”     秦雅珺听了忙垂下了头,脸上娇羞不胜,满是甜蜜。自己与萧子谦的亲事不日便要办了。日子越是近了这心境倒是越害怕了一些。许是出嫁之前的患得患失吧,不管怎样能嫁给子谦哥哥便是她今生最大的愿望和福气。     “可不是嘛,”萧姨娘觉得自己女儿肯定将绣坊那边的事情办妥当了,这一次之所以也将秦夫人弄到绣坊见证魏悦的丑态就是要借着秦夫人的口将容祺的影山楼抹黑了去,若是还能想个法子借此机会将珂姨娘编排进去更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笑着冲秦夫人道:“简师傅恰好就在后院的绣坊里。最近绣了一副凤穿牡丹的素绸料子,准备算作我们容府送到国公府的嫁妆呢!”     “那我倒要看看去!”秦夫人向来喜欢刺绣,尤其是崇拜简师傅的绣工,听闻萧姨娘这般说倒是忍不住了些。     秦雅珺抿着唇微笑不语,心头却是没来由的跳了一下,随即暗道这萧姨娘八面玲珑的人儿。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深意的。这般撺掇着母亲去绣坊说不定有些古怪不若去看看也好。     容夫人顿了顿笑道:“既然秦夫人有这般兴致我便陪着秦夫人去后面的绣坊走一趟,简师傅活儿多忙得很,最近在我容府也是每天只待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在不在?我们且去碰碰运气!”     萧姨娘笑着应和道:“即便简师傅不在,那幅凤穿牡丹还能跑得了吗?”     “你这个蹄子!”容夫人宠溺的笑骂道。萧姨娘在前面领路,容夫人同秦夫人相携着随在其后,秦雅珺跟在最后。不少沿途服侍的丫鬟婆子们,秦府跟过来的下人们也是听闻简师傅在容家绣了一幅凤穿牡丹图,不禁纷纷簇拥着跟了过来,一时间通向后堂的僻静小路竟然热闹非凡。     萧姨娘缓缓走着,唇角渗出一抹冷酷的笑,魏悦这一次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容府之中。白日宣淫,看你还能逃出生天不成?     绣坊的门紧闭着,萧姨娘转身笑道:“我去开门。也不知道简师傅在不在?”     她说是开门却是动作迅捷得很,猛地将门推开带着几分急促倒是令后面的秦夫人颇感诧异。     哪知道绣坊的门刚一推开便听到里面西次间隐隐传来一个女子的哭声还有一个男子急促的说话声。     萧姨娘脸色一变大张旗鼓道:“谁在里面?!!”     她率先走了进去,秦夫人同容夫人也颇感好奇随同容夫人一起走了进去,却不想看到西次间榻上的一对儿裸着身子的男女,登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只见容珍儿尖叫一声便晕死了过去,一边的萧子谦还算镇定一些忙抓起了榻边凌乱的衣衫将两人的躯体遮挡住。他的眼眸中蕴满了怒意可是却又无处发泄。早就应该明白魏悦终究是会猜测到自己与魏家垮掉的关系,只是没想到这个丫头如今也是这般阴毒。     容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拉着已经说不清楚是愤怒还是惊吓过度的萧姨娘将她拉出了西次间,转身看了一眼同样目瞪口呆。愤怒异常的秦夫人:“我们先退出去!”     秦夫人竟然因为太过诧异倒是有些耳鸣不禁愣愣看向了容夫人,一边的秦雅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心牵念的未婚夫君竟然会与自己的闺中好友容珍儿滚到了一起。     她猛地冲了进去,恰如疯了般的一把揪住好不容易披上外衫的萧子谦,刚要一记耳光甩上去却被萧子谦眼眸中的冷意吓呆了去。     “萧子谦!!你是在做什么?!!”秦雅珺泪如雨下,点着一边微微发抖的容珍儿。     “你先出去!”萧子谦沉着脸,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栽到了魏悦的手中,今儿若不能给出个法子解决想必将来连这容家和秦家一并得罪了去,不禁又放缓了声音道,“珺儿,你先出去,我自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珺儿!”秦夫人好得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女儿这番闹将起来倒是对谁也没有好处。眼见着下个月初便是萧子谦与自家女儿成亲的日子,谁曾想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萧姨娘脸色几乎是一片死寂咬着牙明明知道定是自己女儿遭了魏悦的算计却是不能言,只得吃了这哑巴亏。现在还不是与魏悦算账的时候,如今更紧迫的事儿是萧子谦夺走了自己女儿的清白,这个混账为什么也在绣坊?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她真想将萧子谦杀了。     萧姨娘还想着借助容夫人的实力将自己的女儿嫁进五殿下司马炎的端王府,这下子别说嫁进端王府了,这名节也坏了,能嫁出去便是不错的了。     她气的一阵阵眼晕哆嗦着唇道:“萧子谦!你个小畜生!我在外面等着你!”     容夫人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了这种地步,一边是萧姨娘的女儿,一边是她的侄子。最关键的是萧衍对萧子谦这个侄子是极为看顾的,她又不能不顾及秦家的实力。真是不管怎么想都是乱局一个,这该如何是好。     容夫人虽然将看热闹的人轰了出去,但是她也明白这件事情绝不可能暗自压下来了。既然牵扯到了秦家,不得不禀告侯爷知晓了。     那边的秦夫人却是气的满脸通红拽着哭个不停的秦雅珺忙道:“罢了!这样的夫君不要也罢!”     “母亲!”秦雅珺却是有苦难言,她对萧子谦本来就痴心一片,两人又是来往过密早已经背着家人有了夫妻之实,她哪里还能再嫁了人去?     入夜时分,容承泽得到了消息后匆匆走进了澄锦堂,容珍儿一直哭个不停此时留在了玲珑阁里。秦夫人也已经带着秦雅珺回去了,想必明天便会有个决断。     萧子谦也已经回去了,这样的事情让他措手不及需要想个万全之策,其实不管怎么想都已经得罪了秦家还有容家。     澄锦堂的前厅坐着忐忑不安的容夫人,萧姨娘抹着眼泪站在一边。甚至连容珍儿的三位兄长也来了,容家出了这等丑事,少不得兄长们帮忙。     容承泽黑着脸走了进来却是径直来到萧姨娘面前狠狠掌掴过去:“你养出来的好女儿!!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在哪儿呢?来人!将她给我打死了去!!”     “侯爷!!”萧姨娘猛地跪了下来抱着容承泽的腿大声哭道:“侯爷,您可是只有珍儿这么一个女儿啊!侯爷开恩!珍儿年纪小不懂事,定是萧子谦那个混账畜生,求侯爷替珍儿做主将那个畜生送官革去他的功名将他打入死牢给珍儿报仇啊!!”     容夫人心头一惊,萧姨娘定是气疯了,怎么倒也忘记了自己也是萧家的人。而且萧子谦还是她的侄儿呢,若是真给她这般一激,侯爷真的将萧子谦告到官府查办岂不是将萧子谦毁了去?自己年轻的时候与萧衍情意浓浓却不能走到一起,至此萧衍一直孤身哪里有什么子嗣留下。     如今萧家的振兴都指着这个才具颇高名动天下的萧子谦,有的时候萧衍甚至将萧子谦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待。     “侯爷!”容夫人缓缓走了过来,扶着气的直发抖的容承泽坐了下来,“侯爷喝杯茶消消气,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还牵连着秦家这般莽撞的去将萧子谦抓起来岂不是更加丢了名声?”     萧姨娘瘫坐在地上听到容夫人如此一说不禁暗自冷笑,倒是自怨自艾起来。自己真傻,真的傻到家了。跟了容夫人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没想到容夫人会出来和稀泥根本不愿意为珍儿出这口气。     容永却是烈性子的猛地站出来道:“父亲,孩儿这便去萧家将那个畜生狠揍一顿……”     “你闭嘴!!”容承泽狠狠瞪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容永。(未完待续)           第100章 做妾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萧姨娘怎么也没想到到头来肯为她的女儿出头说一句仗义话的竟然是自己一向最瞧不起的三爷容永。     一边的姜姨娘别过了脸看了一眼容永,暗道这孩子真是多事的很,人家刚做了世子爷的容善还没有说半句话,他倒是出头来了。谁不知道这样的事情难办,吃力不讨好,又是这般丢人的事情。     “祺儿,”容承泽知道这三个儿子里只有容祺最是个干练的,以前容府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往往都是容祺出面解决。上一回容善与霏烟的事情也是容祺摆平了去,今儿这棘手的事情倒也难办得很,不禁脱口而出喊了一声一贯仰仗的大儿子。     “父亲!”容祺刚回来便被叫到了澄锦堂,只是半道上他已经得到了颜瑜送来的急信儿。只是没想到魏悦这丫头竟然会傻到自己跟着陶妈妈离开影山楼,更没想到的是那丫头还算就几分运气和急智将一个死局生生掰回一局。而且给萧姨娘找了这般天大的麻烦,此时正胡思乱想之间不想父亲竟然会问他。     他暗自冷笑,这会儿倒是想起了他这个大儿子了,随即缓缓走上前去道:“父亲,有何吩咐?”     容承泽揉着眉心道:“祺儿,你说这个事情该如何解决?”     容夫人眉眼一冷,看向了儿子容善,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至从与国公府定了亲事这孩子越发的沉默寡言起来,不过这样的事情让容祺去做也是好的。     容祺沉吟了几许道:“孩儿不知!”     四下里一片惊讶,连容永都没想到智多星般的大哥竟然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容承泽眉眼耷拉了下来,心头叹了口气。这孩子是在同自己赌气吗?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倒也不能出声细问,其实若是论起能力来祺儿决计要好过善儿的。这世子之位终究是寒了他这个心高气傲的大儿子的心,叹了口气:“罢了,容善你如今已经是世子了,少不得要处理一些府中的俗务。依着你的意思该如何处置?”     “父亲,”容善忙走上前,脸色却是一阵窘迫,刚刚正在思虑魏悦的那首凤凰于飞的曲子,没曾想父亲会问他,倒是有些不适应。以往的这些事情都是大哥处理了。今儿才醒悟过来自己终究是世子了,地位和责任倒也是相辅相成的。     “孩儿……觉得……觉得……”他压根就没听容承泽说什么。     “侯爷,”容夫人忙替儿子说道,“妾身倒是有个想法,既然萧子谦与珍儿这孩子……额……不若就将珍儿许了萧家罢了。”     萧姨娘猛地抬眸看过去。眼眸中掠过一抹希望。     容夫人继续道:“虽然萧家不比公侯可是毕竟也是河西贵族里的大家族,虽然那几年衰败了些许,可是近几年却是越发的兴旺起来。萧子谦是圣上亲笔点的状元郎,才貌双全而且前途无量,珍儿做了他的妻也不亏。”     萧姨娘暗自吁了口气,不想容承泽道:“秦家怎么办?”     她的心又提了起来,秦天德是当朝宰相,萧子谦与秦天德的女儿不日就要完婚。这事儿倒是也难办。     “妾身觉得祺儿办事向来能力很强,不若派祺儿去秦家探探口风,若是秦相提出什么条件来。咱们再商量着办。”     容夫人倒是精明,将这个难缠的问题又推到了容祺那边。萧姨娘原本升腾起来的希望点点碎了下来。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哪里猜不到容夫人的心事,她用容祺谈这件事情,分明已经是做好将自己女儿牺牲的准备了。     心头的寒凉阵阵升腾,容祺却是缓缓躬身道:“这样出头露面的事情不适合我这样一个庶子出面,不若请世子爷出面去秦家才更有说服力。总不能随便派一个庶子吧?显得我们容家倒是没有诚意了!”     容夫人没想到被容祺不客气的回绝了。丝毫颜面也不留,脸色不禁有些尴尬。     容祺虽然是容府的一个庶子。可是已经是掌握了兵权的一方大将。若不是大晋朝这个混蛋王朝不管做什么处处看血统看门第,依着他容祺的战功早就到了封王拜候的程度了。何必争这个安平侯的爵位。他们若是以为容善做了世子,就可以将自己压得死死的,便错了。他容祺受了委屈而不想蒙着头扮王八。     容承泽终归是对容祺存着几分歉疚的,同时也想历练一下容善。虽然秦家会恼恨,但是恼恨也去恼恨萧子谦这个混账东西去吧!他的女儿怎么能受了这般的冤屈?     “容善你明天去一趟萧府要么将萧子谦拿到官府去,要么就让他娶了你的妹妹,还有秦家那边你也去一趟探探口风!”     容夫人眉头蹙了起来,这件事儿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随即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姨娘恨恨道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母女两连一个小小的魏悦也拿不住!     容祺回到了影山楼后已经是府里落钥的时间,明晃晃的宫灯来回摇曳着,却像是思绪不宁的眼睛眨巴着。     容祺将外面织金绣纹的玄色披风脱下,魏悦忙小心翼翼走了过来接在手中。     “魏悦!”容祺的咬肌绷得紧紧的,深邃的鹰眸中满是看不清楚的怒火。     “少主!”颜瑜站了出来,今儿这出子戏码虽然唱得过瘾给少主报了仇出了气也解了魏悦的危机,可是少主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少主,这件事儿原本是容珍儿同那个樊亦敏合伙陷害魏悦,所以……”     “你滚出去领三十板子!”容祺的视线一直牢牢盯视着面前垂首而立的魏悦,她纤白的手还轻轻捏着他刚脱下来的披风。     一边的正清也不敢说话,他知道主子的脾性,这一次看起来是真的动怒了。     颜瑜也不敢顶撞。只是自己跟随主子以来还是第一次挨打倒也是新鲜的很,不得不躬下身子:“是!属下领命!”     “等等!”魏悦忙抬眸看着容祺,“主子,这件事情是奴婢逼着颜瑜大哥帮奴婢的,奴婢……”     “四十大板!”容祺看着她黑漆漆的漂亮眼睛。薄凉唇角冷冷吊着,两只手掌负在身后却是微颤,若不是他极力压抑着这一巴掌早就掌掴在了魏悦的脸上。     魏悦愣愣看着容祺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反击有什么错,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容珍儿毕竟是他的妹子,自己这般对待容珍儿倒是让他不高兴了的。     “属下领命!”颜瑜赶紧的随同正清走了出去,他可不想让魏悦这个蠢丫头再替他求情。若是再加十板子,他别想活着了。     “对不起,”魏悦缓缓跪了下去,“我不该伤了大小姐的,请主子责罚。”     容祺突然将她捞进怀中紧紧箍着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你说什么?你觉得是因为这个才对我愧疚吗?”     看着他的勃然大怒魏悦不禁呆了呆。     “谁让你跟着陶妈妈离开影山楼的?啊?!!”     “我……”魏悦看着容祺狰狞的五官倒是心头有些害怕。“陶妈妈说若是我不去就要对绿水轩的珂姨娘不利,我……”     “那你就傻乎乎的去了?”容祺气极而笑,俊朗的五官越发的扭曲,“我的娘亲谁要你来护着?你以为我就没有办法了吗?我还需要你这个女人保护吗?啊?!!”     “若是樊亦敏不是傲到极致蠢到极致的一个人亲自堵你而是带着强悍的家丁害你你怎么办?”     “若是霏烟和芳菲没有及时通知你你怎么办?”     “若是我差点儿就失去了你,你让我怎么办?你说!啊?!!”容祺的咆哮宛若狂风巨浪向魏悦狠狠浇灌了下来。     魏悦惊恐莫名之间却早被容祺捧着脸深吻了下来,像是要马上失去她似得浑身微微颤抖,却又吻的粗暴让她窒息了去。她从来没见过容祺这么恐惧过,从来没有。     容祺松开了些却将她勒进自己的怀中。紧紧抱着,声音中透着几分嘶哑:“既然如此让人操碎了心,你还不如死了去。”     魏悦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寒。容祺对自己的感情让她惊恐不安。她对容祺只是一种属下对主子的崇敬和服从,若是还有其他的便是变着法儿的想着什么时候能脱离他的掌控?容祺的喜欢太骇人听闻,魏悦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     似乎感到了怀中人儿的冷漠,容祺将她松开垂首凝眸看着魏悦巴掌大的俏脸定了定心神缓缓道:“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但是这没关系,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就足够了。”     “主子。”魏悦想要说话却像是被堵住了喉咙,这般强势的人根本听不进她的心声。     “什么事?你只管说来!”容祺也没想到自己对魏悦的感情竟然是这般深重。既然那夜就已经捅破了彼此的窗户纸,他也不避讳什么了。对魏悦的宠溺有些肆无忌惮。     魏悦知道不管自己说多少次她不爱他,他也不会轻易放手。不管她心头对他没有丝毫的男女情谊,他也不会在乎,说什么都是无意,不若等找个机会,摆脱他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好。     “没什么事了,”魏悦恢复了平静,缓缓退后一步。     容祺的脸色冷了几分,忍了忍终究还是作罢冲她道:“你先下去歇着去,今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来处理,你只要躲在我的身后在这容府你就不必惧怕任何人。”     魏悦心头一动,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正清!”容器脸上的温柔只给了魏悦,现如今又恢复了冷漠。     正清忙走了进去候在一边。     “正清备车!我要去一趟萧家。”     正清也不敢多问忙退了出去准备,容祺端坐在了紫檀木椅子上看着窗户外面的冷月唇角微冷暗道,容珍儿不是大哥对不住你,而是你不该动我喜欢的女人。既然你那么想做妾,大哥成全你。(未完待续)           第101章 斥候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收拾停当后,派人喊来了魏悦。魏悦一看正清身着一袭暗色衣衫便知道这是要随着容祺出门了,只是最近容府多事之秋,又是这般夜深露重不知道容祺要去哪里?     “主子!”魏悦福了福。     “跟我出去一趟,换上男装,珠宝配饰一概不用佩戴,”容祺看着魏悦诧异的脸,心头又暖了几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魏悦跟在身边就有一种暖心的感觉。     魏悦忙退出去穿了一件经过颜瑜改过的男装,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会做菜,会用药,还会缝衣服,武功又那么好。她只是一恍惚有些难过,此番颜瑜领了容祺赐给他的四十板子躺在后面的屋子里养伤,这都是拜自己所赐。     “走吧!”容祺率先走了出去,外面夜风倒是很大,身边的魏悦生怕容祺生气赶得着急了些,竟然忘记了带披风狠狠打了个摆子。     容祺顿住了脚步摘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她裹上:“怎的这般不会照顾自己?”     “主子不可!”魏悦忙要将披风解下来,”主子若是受了凉病了怎么办?我这便回去取一件来!”     “不用,穿着我的便好,”容祺冷冽的鹰眸中柔和了几分,但是他一向不习惯表达温柔这般柔情款款倒是令魏悦吓了一跳只得垂下头随他。     马车出了容府沿着玉秀河一带狂奔而去,不得不说正清驾车真的是个好把式,这般疯狂飞奔却仍然稳稳的行走在人群挤挤挨挨玉秀河沿岸的街道上。     魏悦同容祺局促的挤在一起,这辆车很小却也普通的很。宛若是建州城寻常富足人家出来逛街的车驾,混在同样的车流中倒也根本看不出来异样。     越往前走前面的人群越多,马车一直停在了一处赌坊前。魏悦不禁苦笑,容祺倒也是玩儿的真够花哨,之前是花船。今儿便是赌坊。     随在他身后掀开了帘子嘈杂之声扑面而来,夹杂着呛人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一个**着半条膀子的锦衣汉子,吊儿郎当的挤了过来看着正清笑骂道:“昨儿输的连裤子都脱了,今儿赶着来还能输什么?”     “李大嘴巴!这样编排老子想寻死吗?庄家哪儿去了?老子今儿拿的是银票先跟她兑换几两琐碎银子再说!”     “谁他娘的找死喊姑奶奶来着?”魏悦身后顿时一震,什么叫真正的河东狮吼她今儿算是经见过了。猛地一转身却撞上了一张肥肥的圆盘大脸,上面的香粉兴许涂抹的多了竟然掉着渣儿。看着魏悦心惊肉跳。     正清忙走过去笑道:“春大姐!今儿手头紧和大姐再挪对几两银子?”     春大姐是这家赌坊的庄家,建州城中倒也闻名的很,这个娘们儿统一给人的感觉是不好惹。她侧过脸扫了一眼用斗笠将脸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容祺和魏悦,却看到了容祺腰间的金鸟图腾,脸色猛地一变。之前还倨傲的态度竟然带着些惊恐不安。忙转身嘟囔着:“娘的,缺银子便是缺银子,老娘还能脱你裤子不成?随老娘来!”     正清忙讪笑着跟在春大姐的身后,容祺知道魏悦一定没有见过这些三教九流的场景,恐她害怕缓缓将她的手牵了起来。     魏悦倒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咬着牙任由着容祺牵着向前走去,不多时便到了后堂。却到处是阴暗潮湿的巷子,七拐八绕之间才到了一处略微宽敞的阁楼上。     容祺刚在阁楼中站定。春大姐猛地跪在地上磕头:“主上来之前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属下唐突了,还望恕罪!”     魏悦一愣回神间却发现容祺哼了一声坐在正中的锦椅上冷冷看着面前的春大姐:“起来吧!将陈权叫过来,我要有些事情叮嘱他。”     春大姐忙喏喏应道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身穿藏青色布衫的中年汉子缓缓走了进来。     “属下见过少主!”那人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容祺淡淡道。     陈权刚站了起来视线却对上了魏悦的脸整个人瞬间僵直了去,其实给容祺卖命的这些秘密属下早已经听闻少主收了魏家大小姐魏悦做丫头。只是没想到今天少主竟然会带她来这个机密的地方,看样子倒是极其信任魏悦幸好自己虽然是萧家的管事之一还未曾真的对魏家有什么伤天害理的行径,否则依着主子这般宠她,自己倒也是凶多吉少的。     魏悦却更是惊讶万分的很,这不是萧子谦身边那个最得力的属下之一吗?因为自己的事情。萧子谦将之前的管家换了去,如今陈权可是萧家的管家了。     她绝没有想到容祺的实力竟然这般雄厚。究竟还有多少她不知晓的秘密?光是能将一个人藏在萧子谦身边这么多年也决计是骇人听闻的。     “陈权你跟了萧子谦多长时间了?”容祺的手随意的搭在了椅背上,身子斜靠着。宛若黑色夜空般的鹰眸却像是能洞察一切般盯着陈权。     陈权心头早已经慌了,他是知道容祺的手段的,忙扑通一声再一次跪了下来道:“陈权指天发誓萧子谦陷害魏家的时候属下没有太多参合,一切都是萧子谦身边的郑管家出谋划策的,属下不知道……”他也没想到魏悦竟然能逃出生升天还能混成少主身边的第一红人。     想当初容祺根本就是不允许任何女子靠近的啊,若是能接纳一个女人在身边定是对他非常重要的,只是自己的点儿太背了,怎么就撞到了这个女人的利剑上。     容祺冷冷出声打破了他的忏悔告饶道:“既然知道自己亏欠了魏家,今儿倒是有一个机会给你。”     “但凭主子吩咐!”陈权忙磕头。     容祺粗糙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梨花木椅子的扶手,冷峻薄凉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道:“我让你在萧子谦身边劝解他纳了容府的大小姐容珍儿为妾。”     魏悦猛地转过身看着他,容祺缓缓抬眸对上了魏悦惊诧莫名的视线,唇角的寒凉微微消融了几分。     “是!属下遵命!”     “去吧!”容祺将视线从魏悦的脸上移开了些看向了陈权,“若是这桩差事办不成你这一枚棋子就废了去。”     “是,是,”陈权额头冒出了冷汗。     “正清带他出去,记得将那药丸给他吃了!”     一边的魏悦不禁升腾起一股恶寒,怪不得这么多人都受制于容祺,少不得用了什么手段令人胆战心惊。也不知道给此人吃什么药丸,想起来就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容祺看着凝眉沉思的魏悦倒是别有一番沉静美好的韵味,缓缓站了起来,眼眸中突然多了几分伤感之色,“魏悦,你在想什么?”     魏悦忙收回思绪尴尬的笑道:“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意外?”容祺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竟然对自己的妹妹下此毒手吗?”     魏悦也没有否认,这真的是很出乎她的意料。     容祺定定看着她突然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却又深深叹了口气:“罢了,以后你会明白的,我只要他们记住一点。我容祺身边的人任何人都不能欺!”     魏悦身子一顿,容祺的霸气也像是千年冰峰一样冷冽,这绝对是个可怕的男人。但是魏悦清楚自己的位置,若是认为容祺为了她连自己的妹妹也要惩罚倒是高估了自己。他口口声声说是喜欢她,其实也仅仅是因为容珍儿和樊亦敏动了他身边的一柄宝剑而已。魏悦心头暗自下了决心,自己只要演好宝剑的角色即可。     “正清,”容祺转过身道,“将秦相家女儿与萧子谦未大婚前便已经暗通苟且之事散布出去。”     容祺说罢看着魏悦道:“魏悦你觉得我这个法子可好?”     魏悦心头暗道这样一来秦相不得不将女儿嫁给萧家了,贵族门庭向来注重的是名声。如此一来萧子谦虽然得了便宜,却是得罪了容家,今后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容祺这一石二鸟计划实在是精彩之极,她忙回道:“主子的想法自是别出一裁。”既然容祺替她出气,她也安然领受,有因才有果,这些都是他们一个个欠她的。不管是她亲自还动手,还是假别人之手都是畅快!     不几日,建州城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建州城的新贵萧子谦萧翰林大婚,同一天既娶妻秦相家的女儿,又纳了容府庶女为妾。     容承泽怎么也没想到秦相竟然动了皇后出面逼着他忍下了这个哑巴亏,本来他还是太子少师只是皇后却丝毫不给容家面子。摆明了是要将同西宫容贵妃的争斗放在了台面上了,既如此他容府也要站在自家姑娘容贵妃跟前同皇后好好斗上一斗了。     眼见着近了端午,魏悦将这期间在街面上买的零七碎八的东西收拾了一大包。与妹妹魏雪约定要在端午节这一天碰个面,她倒是很想去司马炎的端王府看看,也不知道妹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102章 端午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端午的这一天,天色刚露出鱼肚白,魏悦早早起来伺候容祺更衣洗漱接着安排影山楼里的小丫头们将蒲苇绳和神荼,郁垒的画像挂在了门檐窗栏上,还有那些玄关处。     “魏姐姐,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茗枝侧过脸冲魏悦笑问道。     “知道什么?”魏悦今天心情很好,一会儿要同少主挪个两柱香的功夫出来去端王府看看小妹。     茗枝嗤的一笑:“咱家大小姐刚去了萧家没几天便使性子回了容府,玲珑阁那边的丫头都说现在大小姐过去做了妾同秦相家的女儿秦雅珺已经是水火不容了呢!”     她说这话儿自然带着几分解气,谁让大小姐动不动就寻魏悦姐姐的晦气,这也是该得的,不禁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魏悦停下了手转过身淡然道:“茗枝,大小姐不管怎么恶毒始终是主子的妹妹,以后这些话不要说了。”     茗枝脸色一转有些害怕,魏悦笑着将一串亲手编制的梅花络子挂着却鬼丸拴在她腰间的丝绦上,缓了缓语气道:“茗枝,一会儿正清要带着你和妙凝两个去河边看龙舟,好不好?”     “真的吗?”茗枝顿时喜出望外,眼眸中也带着几分光彩出来。     魏悦暗自笑道又是一个痴儿,她对正清的喜欢倒是压也压不住的。     “魏姐姐,”一边的妙凝喘着气跑了过来,“主子唤你过去一趟。”     魏悦忙将这边的东西交给了茗枝,随意穿过花廊走进了容祺的轩阁。轩阁外面正清斜靠在了廊柱上,冲魏悦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却是带着几分习惯性的和煦微笑。     魏悦之前每每受了委屈惊吓的时候倒是对这份温暖感触颇深,冲正清笑了笑拿出了手掌中茗枝编的一枚桃花扣:“茗枝给你的。”     正清一愣不禁苦笑这个魏悦倒是喜欢乱点鸳鸯谱,点了点头收下却是在魏悦转身的时候丢进了一边的草丛中。他阳光的眼神顿时变得迷茫起来,抬眸看向了二爷君子轩所在的东面方向。     推开轩阁的门,魏悦缓缓站定在了容祺的面前福了下去:“主子。有什么吩咐?”     容祺今天穿了一件靛蓝色锦袍,腰间的玉带上镶嵌着闪烁冷光的蓝宝石,乌黑的发髻绾了起来戴着一顶墨玉冠,眉眼清冷之中却带着几分邪肆。魏悦刚刚帮他更衣绾发这会子还以为他会练习一炷香时间的字儿,不曾想这么快便又将她叫了过来。     魏悦最近越来越觉察出容祺对自己有了几分他自己也不易察觉的依赖性,之前仅仅是管着容祺的衣裳发饰还有日常三餐。如今除了这些还要随时随地的陪着他,超出半柱香时间没见到魏悦便派人寻了过来。     “也没什么事,只是刚写了几个字你帮我且瞧瞧好不好?”     魏悦忙凑了过去凝神看去,一边的容祺却是凝神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明明长得美艳却又带着几分端庄,明明脆弱不堪却又蕴藏着令人不可忽视的隐忍和倔强。这丫头怎么越看越这般吸引人?     “主子的字较之前有了大长进,而且主子一笔一划之间倒也体现出练字之人所必须具备的功底便是扎实二字!”     “魏悦,今天其实是你行及笄礼的时候吧?”容祺看着她虽然不苟言笑但是鹰眸中却是温柔异常得很。     魏悦随即一愣心头倒是升腾起一抹感动,她的娘亲在端午这一天生下了她。魏家剧变自己又颠沛流离倒是差点儿忘记了自己的生辰,没曾想竟然是容祺还惦记着她的这桩子事情。     “奴婢命贱,难得主子还记得。”     容祺眼眸中掠过一抹疼惜,抬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缓缓道:“在我的面前不许你这般妄自菲薄。”     容祺的好就像一味不得不喝下去的毒药,魏悦忙抽出手回道:“多谢少主挂念。”     容祺也不计较她的淡漠。这丫头目前为止还是他的,这世界上只要是他容祺看上的不管人还是物都逃不出他的掌心。他既然觉得自己喜欢这丫头,也不愿意做那下三滥的恶人。比起她诱人的身子。他更喜欢琢磨她那颗藏了很多秘密的心。     “你收拾一下今天随我进宫拜见贵妃娘娘!”容祺淡淡笑道,眼眸中划过一丝刻意隐藏起来的精明谋划。     贵妃娘娘?魏悦不禁吓了一跳,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能面见贵妃娘娘?     “呵!你这小脑袋瓜胡思乱想什么呢?”容祺下意识的敲了一下魏悦的脑门儿,虽然手劲儿用的不大可还是有些疼。只是魏悦没有来得及品味这疼痛倒是被容祺看向她的宠溺眼神摄住了心神。     容祺自认为这个动作也有些过分的幼稚不禁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你难不成忘记了今天是端午节,宫里头允许皇亲国戚进宫面见后妃也算是皇上的一种恩赐。”     魏悦点了点头可还是有些忐忑自己的身份可够不上宫里头贵人面见啊!不过既然容祺这般说了,自是有他的道理。     轩阁外面突然传来颜瑜的声音:“属下给主子请安!”     “进来吧!”今儿容祺心情大好。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少了以往的阴戾沉闷。     魏悦看着颜瑜走路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瘸,心头不禁有些内疚可是也奇怪得很。至从上一次颜瑜帮过自己后。容祺便将他调出了容府,魏悦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他了。     颜瑜也不敢看向魏悦。这个笨丫头不知道她自己如今决计是害人精一个。主子对她的重视远远超过了他们这些属下的意料,若是谁现如今敢多看一眼魏悦说不定能被主子挖去了眼珠子。若不是他跟随了主子也有些时日了,这一次触犯了容祺的逆鳞说不定早就没命了。     魏悦忙走到颜瑜跟前笑问道:“颜瑜大哥你的伤好些了没有?”     颜瑜扫了一眼一边顿时冷下脸来的容祺不禁胆战心惊的回道:“嗯,好多了,谢谢魏悦姑娘挂念,”说罢恨不得躲到十万八千里之远。     魏悦一阵诧异,怎么几天没见倒是生分了。     “将东西留下来,你退下吧!”容祺的声线又冷了几分,他不喜欢别的男子盯着魏悦看,哪怕是自己最信得过的属下也不行。     颜瑜小心翼翼将一只宽大的锦盒放在了案几上,几乎带着逃跑似得退出了轩阁。     容祺的脸色好了几分,负手走到案几边,抬起胳膊将锦盒打开单手拿着一件衣衫举到了魏悦的面前。     是一件青色锦缎掐花对襟衣裳,四周刺绣如意锦纹用一粒粒米粒大小的银罗米珠衲了,还有一条鹅黄色裙子也被容祺摊开了。绿地五色锦盘金彩绣纹,做工简直可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     “颜瑜做得,你穿着试试看,”容祺的目光深邃。     魏悦觉得嗓子发干,容祺越是对她这般好她越是觉得恐慌不安。因为她无法回报同样的感情,这个世界上最难预料的便是感情,她回不起也不敢忤逆他的一片好心意。     “奴婢多谢主子,”她抱着衣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茗枝和妙凝撞见具是赞叹不已,都说颜瑜这家伙倒是有些手段的。     宫里头除了皇后便是容贵妃了,容府上下的荣宠自是头一份儿的。不多时宫里头来了人命容家人进宫,容祺站在魏悦的房间外等她出来。只听得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魏悦款款走了出来,今儿这身衣裳太过华贵令她穿着不是很舒服。     容祺看着站在阳光下的魏悦,锦绣衣衫自是给她平添了几分贵气。她的头发用点翠插梳松松绾了一个流苏髻,简简单单缀着云脚珍珠卷须簪,更是点出了几分清丽来。     “主子,我们走吧,别让夫人等久了。”     “呵!”容祺收回赞赏的视线微微一笑,“让她等着去。”     魏悦听了他的狂妄语气心头似乎明白了,容祺一定进了宫同容贵妃娘娘达成了某种协议,否则断然不能带着自己进宫去的。     载着容祺和魏悦的青帷小车停在了容府的门口,这一次华丽的马车排序又是变了一变。容夫人同安平侯爷的马车停在最前面,接着便是世子爷容善的,然后就是容祺的,容永还是在最后。     但是萧姨娘今儿不去了,至从容善没有好好处理容珍儿的事情让自己的妹妹沦落到了别人小妾的地步。萧姨娘在心头或多或少的恨着容夫人一些,只不过还要仰仗于容夫人的庇护倒也不敢撕破了脸。再者说来自己的大哥萧衍也不允许萧姨娘动容夫人半根毫毛,几乎将满腹怨恨的萧姨娘憋死了去。     容祺带着魏悦果然是最后来的,容善正同容永站在一处叙话,刚一扭头便看到了好久没有出现过的魏悦,顿时整个身子僵了僵。     容永看了一眼二哥不禁暗自叹息,虽然如今是世子爷了但是终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是这般钻心的痛啊!     容善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艳,只是将视线移到了容祺的脸上却是沉下了几分:“怎么现在才来?”     他摆足了世子爷的架势,丝毫不给这个大哥留一丝颜面。     容祺刻意当着容善的面儿将魏悦的手缓缓牵住笑道:“宫中传来了信儿,贵妃娘娘想吃酒酿,专门派人去五殿下的九春堂请了人来倒也不满意。我便将悦儿举荐了上去,既然要进宫便要打扮的漂亮一些,所以迟了。”(未完待续)           第103章 进宫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善的心被狠狠用刀子剜了几下,流淌着的血只能自己慢慢品尝。之前他单身一人无数次哀求都不能换回这丫头的一丝回眸眷顾。如今自己与国公府的明兰郡主定了亲哪里有什么资格要她与自己并肩呢?     魏悦因为容夫人的缘故终究是与容善生分得很了,也不同他搭话但是却垂首不露声色想要从容祺的手掌中扯出自己的手,只是容祺攥的异常的紧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魏悦,这真是太好了,”容永倒是由衷的替魏悦高兴,他是存着几分私心的。若是魏悦能巴结到宫里头的贵人也实在是好,她以后发达了自然她的妹妹雪儿丫头也跟着风光起来,不用再受那些寄人篱下的苦楚。若是雪儿丫头脱了奴籍,他自嘲的笑了笑,她还那么小等她长大了再说,可是等待的时光竟然是如此漫长。     魏悦终于得了机会挣脱了容祺的束缚冲容永福了福道:“托三爷的福分,只是很长时间没做酒酿了怕是做出来不和宫中娘娘的口味忐忑的很。”     容祺线条冰冷的唇角听了魏悦这般聪明的试探话微微翘了起来,也确实没同这丫头说分明,此次进宫倒真的是将她举荐给贵妃娘娘的。贵妃娘娘倒是也愿意同魏悦学着做几样酒酿在皇上面前讨欢心的,不过还有一件喜事儿他倒是想给这丫头一个惊喜。     容善看着魏悦同自家兄弟站在一处其乐融融,自己像是个惹人生厌的木偶不禁越发的心情沉重起来。     容夫人同安平侯爷相携着走了出来,几个人倒也不方便再说话具是冲着这二人行礼。     容夫人今儿着实是宫廷盛装打扮带着几分扬眉吐气般的尊贵傲然,突然停在了魏悦面前冷声斥责道:“你跟来做什么?!!”     魏悦一顿忙要回话。一边的容承泽却道:“祺儿要带进宫去的。”     容祺暗自冷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缓缓躬身道:“回母亲的话,前些儿日子十二殿下随着五殿下在孩儿的影山楼里做客,魏悦做了酒酿款待。十二殿下吃着高兴非要今儿让魏悦再做一次。孩儿也是却于贵妃娘娘和十二殿下的威严不敢不领着去啊!”     容夫人心头回转深思,这事儿容承泽和容祺父子两个居然连她这个当家主母跟前提也没提过,不禁怒上心头。     “一个低贱的婢女而已逞什么强?你以为宫中是容府吗?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吃坏了十二殿下,整个容府阖府上下你也赔不起的,魏悦你给我滚回去候着。”     容祺鹰眸一沉冷冷道:“多谢母亲思虑周详,既如此孩儿也不进宫去了。魏悦!我们回去!”     “容祺!你这是什么态度?眼里还我这个母亲吗?”容夫人瞬间眼神凌厉,这混账竖子竟然这般不给她留几分颜面,实在是可恨。     容承泽至从自己违心负了珂姨娘母子心头一直有所亏欠。加上容夫人近来确实是有些狂傲了,也不禁恼了去。     “夫人,若是误了进宫的时辰怕是贵妃娘娘要责怪下来,夫人确信自己能应付得来吗?”     容承泽这话儿不软不硬的碰了容夫人一句倒是令容夫人不知所措起来,暗自咬着银牙。且由着这个老家伙护着那个贱人的孩子。等自己的儿子再历练几天她定要想法子将容府的那些庶务权柄一样样帮自己的儿子争取过来。到那个时候,你安平侯爷又能奈我何?     “哼!”容夫人也着实狂了些,居然不顾及夫妇之礼率先上了马车将容承泽丢在一边。     容祺看向了父亲灰暗的脸色冷冷一笑,如今父亲显然对容夫人生出了更多的反感。呵呵!时机莫非到了不成?     他转身掀开车帘上了马车大声冲魏悦道:“悦儿,坐我身边来!”     容祺的声音听在容善耳中分外的尖锐,他脸色微微一沉手紧紧攥着袖口织金的华贵刺绣就像他起伏不平的心跳。     过了玉秀河往正北的玉带桥再往东走便是宫城,远远看去气势恢宏,起伏连绵的宫阁楼阙错落有致。     容家的马车停在了天禄阁。天禄阁再往东就是北司马门,北门有公车令管理进出事务,卫兵严守。出入皆是公卿诸侯。     魏悦随在容家人的最后位置,她从来没有进过宫稍稍抬眸看了过去,阙下站着一排持戟侍卫。每隔数丈便站着一人,一路延伸至宫门前,巍峨高耸的司马门让人望而生畏。     一行人走进清凉殿内,蘅芙的香气四溢。阳光从雕刻着繁密花纹的窗棂洒落进来。冰冰的一束光,斜斜笼罩着端坐在紫檀木雕福禄寿图案榻上的华贵妇人。她身着一件茜红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上面的牡丹都是层层叠叠用金银丝线一朵朵绣出来的。梳着如意高寰髻,玳瑁制成的菊花簪。簪子后面别着罕见的宝石步摇。丹凤眼,高鼻梁,同容承泽有着几分神似,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     “臣等叩见贵妃娘娘!”容承泽忙带着容家一干人等跪在了自己妹妹的身前。     “罢了,都是自家人,快起来!”容贵妃站了起来微微躬身亲自虚托着容承泽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空旷的清凉殿里又是一片衣袂摩擦的声音,却无人敢说话更是沉寂了几分。     “大哥,嫂嫂,今儿过节不必让善儿他们站着立规矩都坐下来吧!”贵妃娘娘今儿心情十分的好。     容善等人哪里敢真的坐下来,当下容善,容祺,容永三兄弟一溜儿走过来磕头,容贵妃一一命人赏了。兄弟三人起身后领了赏赐又规规矩矩的立在安平侯夫妇身后,听他们几个人叙话,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容承泽和容夫人也小心谨慎一句句回了去。     “容祺,今儿你那丫头带过来了没有?”容贵妃突然微笑着转向了容祺,一边坐着的容夫人眼皮猛地一跳,容贵妃还真的是惦记着这个卑微的小丫头。     事到如今容夫人竟然有些害怕这个丫头参合了,但凡是魏悦参合进来自己必然会无法预料这后面的形势。有时候她倒是有些暗暗后悔,早知道魏悦这般难对付,倒不如将她早早安排到自己儿子容善的身边,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如今儿子也是对她颇多微词,虽然毕恭毕敬的装模作样,但是她的儿子她最是了解容善这孩子最近真的是不快乐。     容祺忙躬身走上前一步道:“回贵妃娘娘的话,那丫头臣带来了,就在外面候着。”     “宣进来!”容贵妃轻声道。     手底下伶俐的宫女忙疾步走了出去,不多时带着魏悦走了进来。魏悦刚迈进清凉前暖阁的门槛便跪了下来规规矩矩的磕头,礼数方面挑不出丝毫毛病来。     “民女魏悦叩见娘娘,祝娘娘福寿安康!”魏悦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山泉叮咚的自然空灵。     “你便是那个会做酒酿的魏悦丫头?抬起头来我倒要瞧瞧!建州城如今是传开了的,这股风儿也刮进了宫里头。人人都说你长得像是谪仙下凡,今儿本宫瞧个新鲜!”     “是,”魏悦小心翼翼缓缓抬头,脸上的表情恭敬中带着十二分端庄,容贵妃一看便心头生出几分赞叹。真真儿长得一副好样貌,这般品质即便是宫里头也是没有几个能赶得上的?容祺果然对这丫头上心,自己既然需要仰仗容祺的势力不若卖他个好。     “果真长得一副好样貌,仙子下凡也不过如此,”容贵妃夸赞了一声。     魏悦忙垂首匍匐在地上惶恐道:“民女污浊之人,恐污了娘娘的眼睛。”     容贵妃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却是露出几分满意之色来,这丫头端庄有礼,进退有度,即便是获得如此夸赞神色间丝毫没有窃喜骄傲之意倒也是个难得的女子。     “母妃!母妃!”一团火红色的人影大大咧咧从殿门口冲了进来,忙又停在了容贵妃的面前装模作样的行礼:“儿臣参见母妃!”     来人正是十二殿下司马如,容贵妃宠溺到了极致的小儿子。身后缓缓走进五殿下司马炎身着一袭天青色绣着貔貅纹络的锦袍,头发依然是缎带束着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也冲容贵妃行礼:“儿臣刚刚拜见了父皇,听闻舅父来了特来拜会。儿臣给母妃请安!”     容贵妃缓缓点了点头,这两个儿子虽然一个文雅,一个狷狂但是却是她的骄傲。她宠溺的笑了笑道:“都起来吧!还不见过你们舅父,舅母和几位表哥?”     “小侄见过舅父舅母和表哥们,”司马炎缓缓转身同司马如向容承泽行礼。     容承泽忙起身扶住,“殿下们礼重了,臣不敢当!”     虽然自己的辈分高,可是怎么能让龙子拜见自己呢?司马炎也是虚礼,借机一笑而过,傲冷如霜的眸子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魏悦。自己和司马如这一参合,母妃倒是将地上还跪着的魏悦给忽视了。     他冲一边的司马如使了个眼色,司马如忙凑到容贵妃跟前儿笑道:“母妃真是个好人!”     “你这孩子又说的什么胡话?”容贵妃给她这个心尖上的宝贝疙瘩逗得哭笑不得。     司马如点着地上的魏悦笑道:“母妃知道儿臣爱吃酒酿今儿过节便让这个会做酒酿的人进了宫,还不是好人吗?”     容贵妃忙笑道:“偏你是个嘴馋的!魏悦!你便退下去做几样酒酿来!”(未完待续)           第104章 及笄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忙退了下去,清凉殿的小厨房里面倒是什么材料也不缺,她一步步小心谨慎得很。这里可是宫廷重地不比外面,一个小小的偏差就能带来灭顶之灾。     不一会儿魏悦随同宫女端着做好的酒酿缓缓走了出来,容贵妃在清凉殿的侧厅招待自己的娘家人。魏悦走出来的时候,容贵妃等人正是谈笑风生热闹的紧。     容祺看向了魏悦,心底倒是也有些把握。魏悦到了影山楼也曾经做过几次酒酿,那口味确实新鲜的很。     魏悦端着玉盅缓缓跪在了容贵妃面前,一边的宫人接了过来用银质的勺子先尝了试毒,随即将试好的酒酿才端到了容贵妃面前。另一侧的宫人同样用这样的法子试过后端给了早已经吵嚷着的十二殿下面前。五殿下不爱吃甜食免了去,安平侯一家子也是小心翼翼陪在一边。     容贵妃抬手接过了玉盅,鲜红的宝石护甲散着耀眼的光芒与里面的樱桃酒酿相映成趣。她浅浅抿了一口,微微一顿,眉眼间倒是不相信的看了魏悦一眼:“呵!倒是没有看出来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好手艺。”     一边的司马炎笑里头掩藏了几许深意,这丫头也是缘分独特,竟然机缘巧合得到了那本江湖中爱酒豪客纷纷争抢的酒卷。她若是做不出来其他人又岂是能达到这种程度的?     “赏!”容贵妃看着十二殿下吃得开心她这个做母亲的自是也开心几分,却哪里知道十二殿下这爱吃酒酿的习性倒是同魏雪习染来的。     “是!”一个年纪略大的掌教宫人玉嬷嬷捧着一只盒子刚要走过来,却不想容祺站了起来突然跪在了容贵妃面前。     这一变故突起,四周的人具是诧异即便是魏悦也有些意外的惶然不知道容祺何故向容贵妃行这么大的礼。     容贵妃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不动声色的笑道:“容祺你这是做什么?”     “侄儿身边的这个婢女曾经替侄儿挡过一剑,今儿是端午节可巧得很也是她行及笄礼的时候。听闻老辈人传下来的话儿,若是在及笄礼上得了大富大贵之人亲手赐予的小物件儿倒也是能祈福的。侄儿恳请姑母能赏这个面子,原谅侄儿这般无理取闹的心思,全了侄儿对魏悦姑娘的一番心意。”     魏悦伏在地上。只觉得心头沉沉的慌乱却又带着十分的触动。一向高傲的容祺这般跪下来苦苦哀求竟然只是为了给她求一份福气,这样的及笄礼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容贵妃瞬间心思清明起来,容祺向来与这亲戚之间的关系甚是薄凉。如今一口一个侄儿,一口一个姑母的喊着,全都是为了这个丫头。刚才她的心里头还生出几分念头考虑要不要将魏悦这丫头留在宫中?如今看到容祺对魏悦的情分决计是将她放在了心尖子上疼得,不禁打消了留魏悦在宫里的念头。     容贵妃冲魏悦笑道:“这丫头倒是个命好的。遇到这般为你着想的主子,罢了!你救了本宫的侄儿,酒酿做得也好,过来,本宫赏你一样东西!”     魏悦忙拜了拜缓缓站了起来走过去跪在了容贵妃的近前。容贵妃抬手突然将发髻上玳瑁制成的菊花簪子拔了下来亲手替魏悦插在了发髻上。     “这支簪子倒是本宫身边长戴之物,今儿与你有缘便送与你。既然今儿是你行及笄礼,本宫也送你一句吉祥话儿,愿你这一生顺风顺水,及笄礼成便能遇到一个如意良君成就美好姻缘。”     魏悦心头一热,脸色却也红了红,重重磕了一个头:“娘娘恩德民女没齿难忘,多谢娘娘!”     “罢了。起来吧!”     容夫人看着容祺同魏悦站起身来退了下去,那朵夺目灿烂的玳瑁簪子更是令她觉得刺眼。这容贵妃也是个不通透的,一个小丫头而已竟然将自己身边带着的簪子也送与了她。这份情谊与其说是给了魏悦不如是卖了容祺个面子而已。     想到此处她心头一跳,容祺倒是同这贵妃娘娘走的甚是近了一些,这件事情倒是不能不仔细思量着些。     容善的脸色又灰暗了几分,没想到容祺竟然为魏悦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心头带着几分酸楚,几分怅然若失。还有便是隐藏在心头的沉重愤懑却也发泄不出来。     安平侯爷带着家眷子弟从容贵妃宫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玉秀河上却仍然欢腾不休。河边的花船如织。即便是那些闺阁中的少女也是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嬉闹,东市也已经开了市。眼见着夜色中的欢腾也仅仅是拉开了序幕。     魏悦将发髻上的簪子小心翼翼拿了下来藏好了,这样贵重的东西万万不可弄坏了或是丢了。她放好东西侧眸看向了身边的容祺想着怎么开口同他挪出些时间见妹妹一面。不想他却转过脸看着自己,鹰眸中是魏悦能读懂的温柔。     “一会儿先不要回府,毕竟今天你及笄礼成总得摆上一桌庆贺一下。我让正清在松鹤楼里定了一桌酒席,叫影山楼里与你相熟的那几个人一起热闹一下。”     魏悦唇角动了动,心头想见妹妹的话儿生生被堵了回去。她也不知道为何容祺极其不喜欢她去司马炎的端王府看妹妹,这般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似得,用这话儿堵得严严实实。魏悦知道容祺对自己的好,尤其是今天那一幕真的令她感动异常,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只得躬身应了下来。     两个人个怀着几分心思刚要坐进马车,不想一个小黄门跑了过来:“容将军留步!”     容祺打开帘子冷冷看了过去:“何事?”     “端王爷请容将军同魏悦姑娘过去一趟!”     容祺一愣,瞅了一眼不远处东司马门口的几辆带着端王府旗帜的马车,不禁皱了皱眉头。但是五殿下毕竟是容贵妃身边的长子,自己少不得要迁就一番只得带着魏悦下了车忙赶了过去。     十二殿下早已经看到了魏悦忙掀开了帘子刚要喊出来却被一只带着墨玉扳指的白皙手掌掐着脖子抓了回去。     容祺躬身立在司马炎的马车外行礼道:“容祺拜见殿下。不知道殿下喊臣过来有什么吩咐?”     绣着赤金貔貅图案的车帘缓缓掀了起来,司马炎那张俊美却又带着几分傲气的脸露了出来看了容祺一眼道:“不瞒你说,十二殿下今儿吃那酒酿甚是不过瘾,想要和你将魏悦姑娘借一个晚上去端王府再做几样酒酿尝尝新鲜,不知可否?”     容祺神情一顿。心头没来由的升腾起一阵怒火。端王爷倒是金口玉言啊!原来别人的婢女还能借着用?!若是不答应显得自己太过小气,答应了心头却是隐忍着十万分的不舒服。魏悦就是他心头的一根刺,稍稍被别人动一下便会涌出血来。     “魏悦上车吧!”司马炎也不等容祺同意与否却是探出手将还在愣怔之间的魏悦拉了进去。     “殿下!”容祺大吃一惊。     “明早自会派人将魏悦姑娘送到府上,你且放心吧!”司马炎丢下一句后华丽的马车带着魏悦扬长而去,直出了宫门。     容祺的手掌狠狠捏紧了,心头涌出生涩的酸楚更像是一点就着的怒火。却又无存发泄。薄薄的冰唇抿成了冷硬的弧度,鹰眸中却是带着几分含义不明的萧杀。好你个司马炎!竟然这般抢我的人,将我容祺置于何处?!!     “大爷,侯爷吩咐该出宫了,”一边的容承泽不见了容祺派人赶过来催。     容祺只得咬着牙转身离开。一会儿便要派人去端王府探探清楚。魏悦那丫头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不要着了什么道儿?可是他猛然间想起了司马炎看着魏悦的那抹神情,心头更是一惊。魏悦跟着司马炎倒是不会出什么事情,可是正因为如此更是令他心神不宁得很。     容善也早已经将这一幕收在了眼眸中,他又不是傻子,司马炎对魏悦情分其实他也早就看出来了。唇角间一阵苦笑,这丫头越来越会攀高枝儿了。先前是自己,接着是大哥。现如今却是宫中的五殿下。思虑之间只觉得心头突然一阵翻滚,猛地弯下腰来咳嗽起来,袖口间藏着的一枚黑色雕刻梅纹的陶土镯子当啷掉在地上碎了。     “世子爷!”身边服侍的瑞珠惊呼了出来忙抢上前将他扶住。却不想容善一口血喷了出来将青石地面上的镯子污了去。     “世子爷!世子爷!!”瑞珠的泪登时涌了出来,声音也微微发抖。     “镯……镯子……”容善的眼眸死死盯着地上碎了的镯子缓缓倒了下来,瑞珠忙将地上镯子捡起来放好,看着容善的脸色苍白如纸心头越发的难过。她哪里不知道世子爷对魏悦姑娘的心思。主子也知道今儿是魏悦姑娘的生辰,赶着起早贪黑做了几十只陶土镯子,哪一只不是细心打磨?挑选了最好的一只想要送给魏悦。却不想大爷竟然演了这么一出,陶土的镯子哪里比得上贵妃娘娘头上的宝石簪子金贵呢?     “善儿!!”容夫人忙疾步走了过来。扶住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容善,容承泽也是慌了神命人将儿子扶进了马车里急速出宫。     这边容家的人向容贵妃禀明。容贵妃也是担忧忙派了太医赶到容府来。容府世子爷病危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容祺和容永也不敢再存什么其他游玩的心思忙跟着回来了。     “主子,”正清心头突突跳着,紧跟着容祺急促的步伐。容善虽然身子骨不如容祺可是绝不会突然变的这般虚弱不堪,而且是吐血之症更像是急怒攻心。     “别说话,跟着去看看!”容祺心情很乱,容善病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心头却想着的是魏悦这丫头。她被司马炎带走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境遇,为什么自己的心这么乱?还带着点点的嫉恨和丝丝痛楚?(未完待续)           第105章 烟火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带着端王府标志的华丽马车奔走在玉秀河边的直道上,沿途的暖风裹挟一阵阵花香顺着车窗扑面而来。河边少女们的巧笑声宛若生命中最灵动的曲儿渗透进来,魏悦刚才慌慌的心境缓缓平复了几许,抬眸看向了对面坐着的司马炎。     银色绣着貔貅纹络的锦袍衬托着他的挺拔身姿愈发的俊逸,额头间的宝石抹额妆点着几分贵气。宛若黑曜石般的星目看向了魏悦,唇角轻轻溢出了几分促狭的微笑。     魏悦脸色一红忙垂下了头,眼前却多了一块儿绣着梅纹的丝绢。     “额头的汗都出来了,真的这般紧张?”     司马炎一如既往的调侃带着轻轻浅浅的笑,魏悦忙接过来试了试额头的汗珠。刚才自己在容贵妃那里本来就有些紧张,刚才又是遇上了司马炎这么一出子出人意料的行为,加上这密不透风的华丽马车,早已经出了汗。     司马炎将车帘拉开了些,外面的夜景收进了他深邃的眼眸中。十二殿下许是累了,打着哈欠看着外面的夜景。魏悦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司马炎倒也不问她什么。一时间竟然宁谧了几分,却是带给魏悦一丝久违了的安宁。     很快端王府到了,府里头的孙管家迎了出来。端王府的孙管家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身材甚是魁梧,倒像是个走江湖练把式的。他看到魏悦后一愣忙又垂下了头冲司马炎道:“王爷回来了!户部侍郎的公子,国公府的世子爷还有……”     “嗯,知道了,就说今儿本王在宫中喝醉了,不能相陪。”     “是。”孙管家忙拿着一叠拜帖退了下去。     魏悦看着眼前比容府还要气派几许的端王府,随着司马炎走了进去。穿过高达丈许的黑漆如意门,走过宽敞的十字青石甬道,正厅两侧躬身候着丫鬟婆子小厮们,具是诧异地偷瞄着跟在司马炎身后的魏悦。     司马炎脚下的步子丝毫没有停留直接将魏悦带到了后花园的水榭边,水榭临湖而建,四周罩着纱幔。里面摆着一桌精致的菜肴。河面上波光粼粼。夜空的星子闪烁,衬托着灯火通明的水榭显出几分热闹来。     魏悦随着司马炎站定在了水榭中,十二殿下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四周一片湿漉漉的青草香袭来。魏悦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殿下!”魏悦不知道司马炎费这么大周折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究竟想要做什么,不免抬眸带着几分疑惑。     司马炎微微一笑:“今儿是你的及笄礼,少不得要送你一份礼,否则咱们算是白相识了一场。”     他转身凭栏而眺:“一份薄礼而已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魏悦顿时一愣。心头却是五味杂陈。     突然啪的一声,远处本来漆黑的河面上陡然间闪烁出一朵烟花。紧接着黑漆漆的夜空登时被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照亮了。     魏悦杏眼圆瞪,眼眸中滑过了久违的惊喜。大晋朝的宫廷烟火实在是罕见的很。需要耗费大量火硝石和赤炎,费银子费人力。一般只有宫廷中举办盛大的庆祝活动才会燃放一次,魏悦上一回看到火焰还是重生前很小的时候。彼时隆武帝给太后过生辰。玉秀河畔燃放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     司马炎侧过脸凝神看向了魏悦,那双已然令他心动的漂亮眸子里悲伤终于淡了一些,他唇角微微一翘。     随着烟花燃尽了最后一朵。河面上突然划来一艘花船。打扮的漂亮的伶人们演奏着热闹的乐曲,一个绿眼黄发的胡儿跳着舞。三个石国的男童演着杂耍。     魏悦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魏家的时候,每一次过生辰爹爹都会弄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一家子其乐融融得很。     此时甲板上的伶人们具是退了下去,一时间河面恢复了宁静,却从船舱中走出来一个身着粉色纱衫的小丫头。正是魏雪,她手中拿着一柄带着红色穗子的玉剑,边歌边舞,动作甚是矫健。     “雪儿?”魏悦惊喜交加,眼角早已经渗出泪来。     司马炎轻轻一笑:“你还别说,你这个妹妹别看文文弱弱的倒是块儿练武的材料。我也没有同你提前打招呼便将她同十二弟一起托付给练剑的名师。”     魏悦忙擦掉眼泪回身道:“多谢殿下!若是雪儿喜欢便可。”     不一会儿船舱中又钻出来十二殿下,收起了往常的跋扈很认真的陪着魏雪将一通剑术舞了下来。一个粉嫩可爱,一个碧色英气,这两个小家伙倒也是登对得很。     魏悦的眼神停留在了十二殿下的身上,微微顿了顿。船儿靠了岸,司马炎打赏了下去,河面上伶人们的曲儿唱得更加浓了几分。     “长姐!”魏雪粉嫩的脸颊上满是汗珠,魏悦宠溺的用手中的帕子替她将汗珠擦了去。小半年没见,这丫头倒是又窜高了,举手投足间竟然带着几分成熟来。     魏悦越看心头越是欢喜,妹妹在司马炎这里被照顾得很好。转身便冲着司马炎拜了下去,却被他抬手扶住。     “今儿魏悦姐姐可是寿星老,怎么老跪啊!”十二殿下司马如换了衣衫也走进了水榭,眼神却是扫了一眼挽着魏悦胳膊的魏雪,露出两颗森森的虎牙露齿一笑。     魏雪对于这个小魔头倒也不是很怕,挑衅的瞪了回去却又紧紧攥着魏悦的手。今儿好不容易姐妹团圆,她这可是盼了好些日子才盼到的。     “长姐,我们这份儿替你庆贺生辰的礼物倒是准备了好久的,长姐喜不喜欢?”魏雪歪着头,笑的娇憨。     魏悦却实在是说不出话来,这份厚礼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只有魏雪这一个妹妹,只要她安好快乐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     “雪儿还不谢过五殿下和十二殿下!”     魏雪大大方方冲司马炎拜了下去:“雪儿谢过主子!”她是真的欢喜得很,五殿下非但同意她见自己的长姐而且还将亲自操办今儿这场盛宴,她自是感激万分。     “喂!小丫头!本殿下可是也出了力的!怎的没见你赶过来谢我?”十二殿下笑着看向了魏雪,挤了挤眼睛。     “哼!谁稀罕你!你总是……”     “魏雪!”魏悦越发称奇,自己的妹子怎么能这般在十二殿下面前说话,不禁有些担心。     “好了,今儿没有殿下,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来!魏悦!我们今日不醉不休!”司马炎将魏悦让在桌子边端起酒杯看着她。     魏悦感激司马炎这份难能可贵的情谊再要是拿乔作样倒是自己矫情了,也大大方方举起了杯子:“大恩不言谢,魏悦先干为敬。”     “好!本殿下看中的便是你这份爽快,”司马炎倒也欣赏魏悦这种与众不同的性子笑道,“今夜不要回去了,你们姐妹两好不容易见一面,明早再回去吧!”     “干脆我去求母妃让容祺将魏姐姐你的文契撕了去,你就到我皇兄这边来……”     “十二弟!”司马炎打断了司马如的话。     魏悦脸色掠过一抹尴尬,心头却是多了几分沉重。眼前的欢畅恰似流星,也好似烟花只能存着一星半点儿的温度。容祺心胸狭窄,手腕狠毒,况且魏家的大仇不能不报,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开弓已没有回头箭,她魏悦注定要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河西贵族是太子一党,自己实在不能将司马炎牵扯进来,她欠他的太多了。     “呵!魏悦,”司马炎看向魏悦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意,“既来之则安之,今夜什么也不要想,只管畅饮!”     第二天一早,魏悦从魏雪的闺阁中走了出来。     “长姐!”魏雪的眼眸中又是红了几分,她实在不明白姐姐为何不能留下来,难不成容家大爷真的就那么可怕不成?     魏悦何曾不明白妹妹的心思,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她理了理魏雪鬓边的碎发笑道:“雪儿回去吧,姐姐做什么自有分寸。只是你自己要保重,我不在你身边冷暖寒凉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是得空儿,长姐自会来看你。”     魏雪还要说什么也只得咽了回去,随即道:“要不要去前院给殿下请个安再走?”     魏悦摇了摇头,她与司马炎不需要那些,微微笑道:“雪儿,好好侍奉殿下,他待咱们姐妹不薄。还有……十二殿下那边你也要注意些分寸,毕竟是宫里头最得宠的皇子。”     魏雪眼眸中掠过一抹慌乱,忙掩饰了过去道:“长姐说的是,以后我让着他些便是!”     魏悦一愣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与魏雪说笑着走出了端王府。猛一抬头却发现正清急匆匆迎了上来,魏悦看他脸色不对忙与妹妹告辞走了过去。     “府里头出事儿了,主子让你快些回去!”正清神色显得有些急躁。     魏悦一惊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正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世子爷昨天突然得了急症,呕了血,到如今也没有醒过来。”     魏悦猛地呆住了。(未完待续)           第106章 威胁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随着正清回到了容府,远远便看到了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外面。容府世子爷突然得了急症,国公府自然是最着急的。难不成让人家宝贝的明兰郡主刚一嫁过来就守寡吗?     正清挥起了鞭子将马车赶到了西侧门,带着魏悦回到了影山楼里。茗枝和妙凝迎了出来,昨儿主子爷回来后便是大发雷霆,他们几个都吓坏了。     “魏悦,你还是去看看主子吧!”正清带着几分哀求还有心有余悸的害怕。昨儿主子那火气大的几乎要将影山楼拆了去。     魏悦知道容祺那样的骄傲,被司马炎当着面儿羞辱了一番,自是难以压下火去。终归这件事情也与自己有些关联,她疾步穿过花廊走到容祺的轩阁外轻轻敲了敲门:“主子!”     里面宁谧万分,似乎没有人。魏悦一顿,茗枝说刚刚还看到主子在轩阁里写字儿,她还送了一杯茶进去的。     “主子,奴婢回来了,给主子请安!”魏悦提高了声调,依稀传来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魏悦知道容祺在里面,但是却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正清躲在一边的墙角冲她比划使眼色双手作揖,魏悦抿了抿唇轻轻推开了门。容祺端坐在了书案边,拿起了笔管在纸上随意挥洒。低着头墨黑的发丝垂下将他俊朗的脸遮了大半,脸色铁青丝毫没有抬起头看魏悦一眼。     “主子!”     “滚!”容祺薄凉的唇轻启,垂首始终不曾抬头。魏悦知道这是真的生气了,不禁暗自叹了口气,缓缓退了出去。     整整几天时间影山楼都是被这样一种压抑的沉闷所笼罩着。容祺命茗枝近身伺候,白天出去处理公务,傍晚时分偶尔会去澄锦堂给侯爷请安。容夫人也带着人在君子轩歇了下来,容善这一次病的着实凶险,到如今还没有好转的迹象。     魏悦倒成了容府中最得闲的人。她也没想到容祺会生这么大的气。而且此时容善出了事,容祺自是忙碌了几分甚至连被轰出去的颜瑜都召了回来商议,却也从来不与魏悦提起一句半句。宛若一夜之间魏悦从一个容祺的心腹变成了他们从来不认识的陌路人,只有一点容祺叫正清转告魏悦没有他的命令不得离开影山楼半步。     魏悦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容祺变相的软禁了,她也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容善病的这么重?心头隐隐约约有些难过,却更多的是心神不宁。     “魏姐姐!”茗枝慌乱的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茗枝?”魏悦放下了手中的绣品。     “夫人来了!主子让你过去!”     “夫人?”魏悦狠狠吃了一惊。这是怎么说的?容夫人可是从来不来影山楼的,即便是要有什么非说不可的事情也顶多派身边的陈妈妈过来传话,今儿亲自登门拜访倒是万分的罕见。     她忙理了理衣襟几步走向了前厅,刚一进门便看到了端坐在正位上的容夫人。几天不见竟然憔悴如斯,脸上虽然施了薄薄的一层脂粉可是却掩饰不了她脸上的苍白如纸。     容祺陪坐在一边。淡淡扫了一眼魏悦,鹰眸中波光闪动说不出的清冷如霜。魏悦忙走了过去冲容夫人福了福:“婢子见过夫人。”     “主子,”魏悦折过身冲容祺行礼,容祺冷冷点了头道:“夫人今儿找你有事,你且候着听凭吩咐。”     容夫人看向魏悦的眼神清冷甚至带着一点点恨意却又无奈至极,扫了一眼门口的丫鬟们:“你们退下!”     容夫人跟来的丫头婆子识相的退了下去,只有妙凝等人狐疑的看向了容祺。影山楼如今还轮不到容夫人做主,容祺冷冷点了点头。容祺身边的人才退了个干净。     诺大的前厅只剩下了容夫人,容祺和魏悦三人。容夫人放下了手中一直端着却没沾一口的茶盏,抬眸看向了容祺身侧的魏悦。又转向了容祺道:“容祺,今儿只我们三人,各人自是心知肚明的很。我便也不卖关子了,我今天来想要同你要一个人。”     容祺微微侧脸冷冷一笑:“母亲想要谁?孩儿这里人轻言微怕是没有母亲想要的人!”     容夫人眼眸中划过一道凌厉抬手点着魏悦:“我要她去君子轩伺候善儿!”     容祺脸上渐渐升腾起一抹怒意,手掌搁在黄杨木桌子上却是微微握成了拳。魏悦垂下了头心头却是千回百转,容善病成这个样子。容夫人倒是过来找上了她。不知道又是唱的哪出?可是容夫人看起来确实带着十二分的焦急,全然不像是作伪。似乎真的将魏悦当做了她救自己儿子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不住了母亲。影山楼人手少,离不开魏悦这丫头。恐难从命!”容祺断然拒绝。     容夫人定定看着容祺缓缓站了起来冷笑道:“也罢!魏悦姑娘是你心尖子上的人,可是善儿病成这样却是因她而起!”     魏悦一愣,容夫人转身投向她的视线透着几分杀意冷冷道:“魏悦,我倒是真的小看了你勾引男人的本事了,如今我儿生病中口口声声还念着的是你的名字!”     容祺脸色暗到了极处,强忍着没有发火。容夫人毕竟是容家的当家主母,自己的羽翼并未丰满,只能忍着些。     魏悦却是诧异莫名,她从来没有想过容善对自己竟然会用情如此之深。若不是容夫人亲口说出来,她倒是万分不敢相信的。在她的心目中容善向来是一个风流多情的公子哥儿而已,动不动情也是一时兴起罢了。     她心头翻滚,震惊,触动,还有一丝丝说不清楚的纠结。容善是个好人,她实在不忍伤他,可是命运就是这般残酷无情,世事无常。     容夫人迈着优雅的步子在魏悦看来却像是一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困兽,她倏然转身冲容祺冷冷道:“珂姨娘一个人在绿水轩住的甚是寂寞,我这个当家主母向来是体恤侯爷身边的这些姨娘的。”     容祺陡然脸色剧变没曾想容夫人竟然这般大胆,在容府里头,甚至在侯爷的眼皮子底下也敢为所欲为。安平侯素来喜欢珂姨娘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容夫人到底还是忌惮自己的夫君一些,也不敢对珂姨娘太过分了。正因为如此容祺倒是疏忽了,没想到的是容夫人会这般猖獗。     “容祺,”容夫人看了一眼魏悦,“你是明白的,若是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容祺鹰眸一烁,强压着杀人的冲动挑眉看着容夫人:“明早我定会将魏悦送过去,只是若我的娘亲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知道我手中的利剑已经好久没有饮血了,渴得很。”     容夫人脸色一怔,罩上了一层寒霜,唇角微微一翘:“我想祺儿搞错了吧,你的娘亲只有一个那便是这容家的当家主母我,以后这些规矩也要好好学学了。”     容夫人扬起头缓缓走了出去,经过魏悦的身边时顿了顿脚步:“魏悦,若是你好好守着善儿,规规矩矩的做人我倒也能做主让善儿纳了你为妾,你倒是可以考虑清楚。若是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别怪我心狠手辣。”     魏悦垂首不语,容夫人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哗啦!黄杨木桌椅被容祺一脚踹翻了去,桌子上的一应茶具碎了一地。     “主子!”正清忙冲了进来,颜瑜紧随其后,魏悦知道自己最近很招容祺生厌缓缓退了出去喊来了妙凝和茗枝收拾。     “你们两个随我来!”容祺缓缓平复了心绪,声音中带着捉摸不透的阴冷。     正清看了一眼魏悦,心头一阵抓挠这两个人到底是要冷到什么时候才算完。主子也是的,这几日明明对魏悦在意的要死,魏悦在端王府的一夜主子居然派出了南苑的影卫在端王府守了一夜。不过魏悦也是个不通透的,居然还真的在端王府玩儿得不亦乐乎。又是烟花,又是夜饮,哪里晓得主子的肝肠寸断。     颜瑜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发什么呆?还不快跟上不要又是一顿板子要挨?”     正清忙跟了过去,颜瑜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捡那些破碎瓷盏的魏悦,叹了声气紧走了几步跟了上去。     眼见着天色暗了下来,妙凝将魏悦准备好的饭菜端好了刚要送给主子,不想门却被猛地推开。     “魏悦!主子叫你过去一趟!”正清眼眸中带着几分欣喜,似乎主子重新宠爱魏悦倒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一样。正清现如今已经察觉出来了,只有这个丫头能平复主子越来越暴躁不安的心思。魏悦这个蠢丫头许是不知道,她对主子的影响已经到了令人惊骇的程度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妙凝忙将手中的黑漆食盒捧到了魏悦的面前,魏悦接了过来随在了正清的身后走到容祺的轩阁门外。     正清止了步子,比划了一下里面忙闪身离开。魏悦不禁苦笑每一次安抚容祺心情的事情总是交给她做,深吸了口气:“主子!该用饭了!”     “进来!”容祺终于开了口,声音中有一丝令人不禁想要逃跑的冷。(未完待续)           第107章 死局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轻轻将门推开,轩阁中只点着一盏宫灯,显得分外昏黄。书案边坐着的容祺一袭玄色锦袍,墨黑的头发用一条锦带束在脑后,看向魏悦的鹰眸中带着几分不明意味的深意。就像夜间出来觅食的狼王,布置着优雅的血腥陷阱,等着软弱的羔羊走近。     “主子,该用饭了!”魏悦的俏脸一如往常般的冷静,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容祺的威压也仅仅是一道开胃的小菜。     她小心翼翼将食盒中的菜品一样样放在了案几上,还有容祺最喜欢的竹叶青,浅浅斟了一杯。     容祺与那菜肴动也没动,抓起桌子上的酒杯仰头灌下。     “倒酒!”     魏悦端着酒壶又倒了一杯。     再饮下!     “倒酒!”容祺薄凉唇边沾了些许酒意,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酒尽,人却没有醉,这样的量岂能灌醉了容祺?想当年他北击乌孙的时候是何等的豪饮,千杯不醉。今夜却是头晕得厉害,眼神中竟然带着几分朦胧。抬眸看向了魏悦,不禁冷笑。这丫头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不管自己付出多少真心,转头来她便会离开自己投入司马炎的怀抱。     呵!魏悦啊魏悦!我当你是清高独立于世的女子,原来你也是个攀高枝儿的势利女人。既如此不若……     容祺心头越发的恼恨起来,抿着唇将怀中的一只翡翠瓶取出来重重放在桌上。     魏悦凝神看着那只翡翠玉瓶,散发着幽蓝的暗光,不知道为何心头竟然突地一跳。     容祺的声音就像暗夜中的冷枭低吟:“明天将这个带在身边,容善那边的饮食起居自是不会让你沾染上的。不过依着容善对你的那份情谊,他定会让你近前伺候的。到那时将这个撒一点儿在容祺用的汤汤水水中,纵然是神医叶天也救不了他。”     魏悦的身子微微一颤,唇角终究还是溢出些苦笑。容祺到底还是要杀了自己,她只不过被司马炎带到了端王府一夜。在容祺的心目中便不再被信任。她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化到这种地步,容祺既然让自己给容善放毒,就有了牺牲自己的打算。若是容善出了什么事儿,自己一定不可能活着离开君子轩半步的。     容祺看着魏悦一字一句道:“你若死了,我会替你将萧家除掉报魏家的血仇。”     她猛地抬眸添了勇气看着隐在阴影中的容祺:“好!我答应你。”     既然容祺生出了几分除掉她的心思,她也不能忤逆了他的意思。这样的买卖倒也划算。不过魏悦却不甘心就这样死了。她以前的计划被容善彻底打乱了,不想容善会这么快做了世子爷。今儿容夫人逼得紧了,自己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若是不答应容祺的要求恐怕连这间轩阁的门也出不了。     她心里紧张的盘算着,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走到了案几边将那只翡翠瓶子捏在手心中。容祺静静地看着她。眼眸中是惊涛骇浪。这丫头居然不畏死,可是他却是要被她逼疯了。为什么还不求他?为什么不和他解释那夜在端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那该死的烟花,除了那其乐融融的畅饮,她居然不和他解释半句,她究竟和司马炎之间做了什么?!!     魏悦握紧了手中的翡翠瓶子,沁凉如冰,让她心头一个激灵,突然间一个念头涌了上来却又一晃而过想不出半点儿头绪来。     “魏悦!”容祺几乎是咬牙切齿。缓缓站起身来,宛若一头被激怒了的狮子。     魏悦想和他好好谈谈却不是现如今这样彼此猜忌憎恶的时刻,她叹了口气福了福道:“夜深了。主子歇息吧!”     “魏悦!!”容祺突然抢了过来一把将魏悦的手臂抓住,将她狠狠甩在了轩阁的墙壁上。结实的手臂将她箍着困在自己的怀间,鹰眸早已赤红,却从她手中抠出那只翡翠玉瓶砸碎在了青石地面上。随即猛地俯身噙住魏悦的唇,连着那温润微颤的唇瓣一起含着。噬咬,辗转。深入,猛烈的舌却在侵、入之后变得温柔起来。细细探索着每一寸芳香柔软。将她慌张躲闪的丁香小舌勾着,缱绻缠、绵。呼吸完全被揉碎。而后火热的融合。     “主子!”魏悦拼了命挣脱开,却被他重新狠狠吻住,夺去了呼吸。     “容祺!求你!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求你!”魏悦猛地挣扎着将他推了出去,嘶哑着声音吼了出来,脸上泪水决堤而下。     容祺剧烈的喘息着,心头温热的潮水涌来一波接着一波。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莫非真的爱上了她?这不可能,不可能!他竟然下不去手杀她!哪怕借着别人的手,他也狠不下心来。哪怕她背叛了自己同别的男子欢颜纠缠,他也下不去手,这可如何是好。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救她。     魏悦只觉得身子一阵阵发抖,瘫倒在了地上却看到了地板上的翡翠瓶子碎成了几片儿,一滩莫名的红色液体带着呛人的味道袭来。一个陡然划过的计划直逼心头,她忙抓住一线生机。     容祺微闭了眸子,忍下了心头的怒火,俯身将魏悦扶了起来抱进怀中:“告诉我,你在端王府那一夜做了什么?”     他不求别的只想要一个解释,哪怕魏悦骗了他也好。     魏悦登时了然,原来容祺这些日子的生气竟然只是为了纠结与这个,顿时觉得无力的很。她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偏执狂,缓缓道:“容祺,你误会了,我只想见见我的小妹雪儿,我并没有背叛你。五殿下岂是我这样的人觊觎的?你也太高看了我。那夜我歇息在雪儿的房中,不想第二天便听正清说世子爷出了事儿。”     容祺僵硬的胳膊稍稍缓了缓,叹了口气,很久才轻声道:“魏悦,明天我将你送出容府,你先去南苑住几天,那处地方容夫人不知道。府里头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容祺,”魏悦突然大着胆子盯视着容祺的眼睛,他这样几次三番的失控她却是消受不了,有必要讲分明了。     容祺本来冷却下来的心潮在这丫头明亮清澈的眼眸中再一次动荡起来,脸上忍不住渗出连他也把握不住的柔和来。这丫头直呼他的名字,倒是令他心情愉悦,丝毫不在乎她的忤逆。有时候连他自己也理解不了,他可以宠溺她到了这般境地。     “容祺你可曾记得对我许下的承诺?”     容祺唇角的温柔缓缓消退,定定看着她,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记得。”     “若是我助你做了容府的世子爷,你便许我自由?”魏悦重复着,不管容祺眼眸中的光如何的犀利,她只想要一个结果。     “那又如何?”容祺唇角微翘笑的残忍,“如今容善做了世子爷,而你则是我的奴,我要你陪在我身边不得解脱。”     既然她可以拼着命的想要离开他,他也要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自己的世界。爱与不爱又如何?呵!     魏悦顿了顿平息了几许缓缓道:“我记得以前曾经对你说过,萧衍来到了容府便是容夫人给自己设的一个死局。”     容祺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他看着魏悦也知道聪明如斯的她一定能想出好法子来。可是却开心不起来,她喜欢的人终归不是他。她越是助他达成心愿,他越是觉得她又离开了自己一步,步步走远,生怕哪一天他再也抓不住她。     魏悦喘了口气,动了动身子觉得脊背生疼,咬着牙缓缓挣脱出了容祺的怀抱。     “我明天还是会去君子轩的。”     “你……再说一次?”容祺陡然身上溢出一股寒意,咬牙切齿道:“魏悦,不要忘了你是谁的人。”     “容祺,我说过让你成为世子爷就一定会让你达成心愿,这个死局这一次我亲自来布置,不过我需要霏烟还有颜瑜的帮助。”     容祺不想她会这样说,狐疑的看着她,心头刚才吃了一口莫名的干醋。他还以为是这丫头看到容善快死了,动了恻隐之心。     “说下去,”容祺心境大好起来,只要这丫头不背叛他,不和容善真的走到一起,他就宠着她依着她。魏悦的心性他也是了解几分的,她若是说过的话便也是一诺千金。     正清同颜瑜守在外面提心吊胆之间看到魏悦走了出来不禁高兴的凑了过去,不想里面的容祺却喊颜瑜进去商议。     颜瑜瞪了魏悦一眼不知道这丫头刚才又同主子吹了什么枕边风,正清拉过了魏悦笑问道:“怎样?主子舍不得你吧?明儿还是随我去一趟南苑避避风头吧。容夫人虽然蛮横阴险,但是咱家主子却也不是随便给人捏来捏去的泥人。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呵,我同你说啊,南苑那个地方你若闷得慌我倒是有一处地方推荐给你去……”     “我明天去世子爷的君子轩,今儿天色晚了,有些累,我先回去歇着了,”魏悦此时实在没了力气,太多的纷乱令她有些头痛。她只想着这一次一定要成功,报了魏家的仇,换回那张官奴的文契,容祺的戏码她演不起也不想演。(未完待续)           第108章 萧衍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初夏的晨风带着干净的清爽,柔和的恰似有心人耳边的呢喃。茗枝和妙凝将魏悦送到了影山楼的门口,眼角红红的,带着几分泪意。     “魏姐姐,”茗枝抽噎着,大大的眼睛里蕴满了伤感,“君子轩那里的人若是欺负姐姐该如何是好?”     “傻丫头!”魏悦怀抱着一只简单的布包,装着一些寻常的用度之物,抬手握住了茗枝的手笑道,“我走后你们小心伺候主子,主子不喜欢吃甜食,茶饮方面喜欢银针茶。那些玄色锦袍主子常穿放在箱笼的最上面一层,妙凝你替主子更衣的时候注意着些。”     “魏姐姐,去了君子轩一切要小心,我同茗枝若是得空儿便去看你,”妙凝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她同茗枝来影山楼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的,若不是魏悦一步步教导少不得要被容祺责罚了去。如今眼见着影山楼里过的有些人气儿了,容夫人竟然强行将魏悦弄到了君子轩去。     魏悦上了青帷小车,冲正清招了招手。正清忙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姑娘有何吩咐?”他心头也不好受,一起呆了这么久,魏悦又是个重情重义处处为别人着想的人。他知道容善对魏悦是极其喜欢的,这一次魏悦去了君子轩怕是容善再也不会放她回来了。     “正清,一会儿容夫人放了珂姨娘后,你千万记得提醒主子想个法儿将珂姨娘送出容府去。”     正清脸色一变,狐疑的看着魏悦,主子昨夜将颜瑜叫走以后,颜瑜连夜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忙什么。莫非主子和魏悦准备在容府里动手了?昨儿主子还让他将南苑最厉害的影卫调过来。心头不禁狠狠跳了一下。     “姑娘放心,正清晓得,倒是姑娘一定要保重,听闻萧衍被调到了世子爷身边做了护卫。”     魏悦眼眸中掠过一抹冷意,缓缓点了点头暗道萧衍你这个设计灭我魏家满门的刽子手我也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阁楼上容祺负手而立看着青帷小车缓缓离开了影山楼前的青石甬道。一时间竟然觉得心头空荡荡的。虽然魏悦用了十二分的理由说服了他,但是这一次的冒险还是让他生出几分从来没有过的胆战心惊。     青帷小车拐上一条夹道,停在了君子轩院落外的广亮门前,灰色筒瓦,清水墙。黑漆漆的大门,门前是八字影壁。左右各雕刻着福寿二字。     魏悦随着一个粗使婆子沿着门前的石青台阶缓缓走了进去,抬眸四顾不想之前来过的君子轩竟然规模翻了一倍之多。多了七间正房,东面的耳房让出来做了值夜婆子的暖房,通往后堂的垂花门也是新雕刻的。耳房边又开辟了一处园子,西面是六间厢房。具是装潢的华丽异常。     想必为了迎娶国公府的明兰郡主,容夫人几乎是倾囊重修的架势。魏悦侧脸却发现垂花门处缓缓走出来一个劲装男子,身后跟着几个练武之人想必是专门护卫君子轩的家丁了。     为首的那名那男子似乎有四十岁左右,身着一套青纱褐衣,腰间的青玉带上坠着一块儿龙形圆佩。一头带着点儿花白的长发用青色布带束在脑后。半掩的星眸透出阵阵寒光。不是特别出众的面容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锐利之气,宛若半出鞘的利剑。     魏悦心头咯噔一下,那眼神她见过,正是与容祺曾经打了一个平手的萧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灭门的元凶近在眼前,魏悦的牙狠狠咬着拼命抑制自己扑过去的冲动。正是这个萧衍用了容夫人的计策,将自己的侄子萧子谦送到魏家。进而借皇上之手屠了魏家上下数百口人。     忍住!魏悦!一定要忍住啊!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狠狠吸了口气,随意的挪开视线跟着粗使婆子穿过了垂花门,与萧衍擦肩而过。即便如此萧衍身上的冷意还是让她打了一个摆子,魏悦垂首暗道萧衍,真是太有趣了,你果真来寻死了。一年前你那出子美男计的戏码唱的很好。这一次换我魏家的戏码了,想不想看?呵呵……     越是往内堂走越是压抑得很。隔一段儿距离便能看到劲装的护卫还有端着药匆匆而过的丫鬟。容善的病凶险异常,宫中的太医只是说郁积难消。说白了就是长时间的不开心,气闷异常,无法排解。若是耽搁下去怕是连性命也不保,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容夫人自然知道儿子心里想的是谁。     她有时候真的怀疑容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这般优柔实在是令她生气但是又毫无办法。     私底下君子轩的人早已经传开了,世子爷这一次倒是得了相思之症,每夜都听他抚那首凤凰于飞的曲子。     魏悦哪里觉察不出四周射过来的纷乱眼神,痛恨的,不解的,诧异的。她唇角微翘,自己这一次倒是扮演了红颜祸水的角色。     魏悦走进了正厅冲端坐在位上的容夫人福了福:“奴婢魏悦给夫人请安!”     容夫人眼眸中多了几分亮色,终归这丫头还是来了,儿子有救了。她压抑着心头的激动神色淡然的看了一眼魏悦。干干净净的淡绿色纱衫,豆绿色的挑线裙子,梳了一个精巧的螺髻,别着朵玉兰。整个人清爽干净倒也耐看得很,不禁扶额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对我颇有些成见的,只是那个时候芳菲出了事,我也是没法子只能秉公办理。”     魏悦心头冷笑,容夫人还以为自己恨她是因为芳菲小产借此暗害她的那件事吗?她果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魏家灭门的真相,这样也好。     “奴婢定尽心竭力照顾世子爷,请夫人放心。”     “哦,魏悦我也同你说分明了,善儿喜欢你也是个不争的事实。这一次就不要回影山楼了,等善儿病好了后。我替你做主,让善儿给你开了脸抬了姨娘,君子轩的西院留给你住,容祺那边我自有应对!”     魏悦一愣不禁觉得好笑,莫非自己天生便是做姨娘的命吗?人人都想的给自己名分,只是这样的名分她不稀罕。     她微微躬身道:“多谢夫人抬举,”多余的话她不会再说,且走着看吧!     容夫人没想到她答应的这般痛快,眼眸中划过一道狐疑,毕竟是容祺身边出来的女人,又是自己曾经要杀掉的人。魏悦的这般乖顺倒是让容夫人生出几分警惕来,淡然笑道:“那好!善儿在后堂你去看看吧!”     魏悦应了一声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个阴狠自大的仇人,忙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抬眸却撞上了瑞珠。     “魏悦姑娘随我来!”瑞珠的声音中完全没有之前给魏悦送东西时候的温和,清冷中渗透着的恨意魏悦哪里听不懂。     君子轩的人都恨魏悦对世子爷的无情无义,可是谁又能看得到魏悦心底被剖割的支离破碎的伤痕?     次间的宴息处摆了一张黑漆雕花的睡榻,层层叠叠的纱幔将榻上的人挡在了里面。容夫人身边的习秋还有一个小丫头端着药盏候在一边,宫中的徐太医看到了魏悦后不禁一愣。     “徐太医安好,我家主子如何?”瑞珠有些惶急。     “哎!情形很不好,这位是……”     魏悦忙走过去福了福道:“魏悦见过徐太医。”     “哦!”徐太医也听闻了容夫人说起这个女子,容善因为魏悦的事情抑郁成疾倒也成了众所周知的传闻。一年前容善痴缠了魏悦一场,一年后却是为她几乎丢掉了性命,徐太医暗自叹息,好得这丫头来了兴许还能有点儿用。     “魏姑娘,老夫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徐太医尽管说来,”魏悦扫了一眼纱帐中丝毫没有生气的容善,心头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终归来说,这个人对她是极好的,只是他们相逢在了错误的时光却注定要恨着彼此。。     “魏姑娘,”徐太医斟酌着说道,“世子爷这一番折腾已经是强弩之末,望魏悦姑娘尽量顺着他的心思,不要惹得他心头郁积更甚,那便是再无回天之力了啊!”     魏悦心头一顿,徐太医的意思她何曾不懂,也就是万事顺着容善罢了。不过自己此次确实要借着容善生病的由头让容夫人彻底万劫不复,容夫人毕竟是容善的娘亲。容善虽然是那个恶毒女人的孩子,可是对自己的好是不能抹杀的,顺着他的意思便顺着,也算是她欠着他的。     “徐太医放心,这个魏悦自是晓得。”     “好,”徐太医看了一眼此时也走进来的容夫人道,“若是世子爷醒了请夫人遣人告知老夫一声。”     “徐太医慢走,”容夫人派人打赏了徐太医并安置好马车送走。     魏悦看着满屋子神情整肃的人,一双双眼睛直直盯视着她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屋子里的门窗紧闭也让她颇觉得有些闷热,也不看那些监视的眼神,走到窗棂边将窗户打开了,一阵风瞬间透了进来,带着泥土的芳香。     “魏悦姑娘不可,”瑞珠忙喊了出来,“徐太医说世子爷见不得风。”     魏悦微微一笑:“这样关着窗户门好好的一个人也要闷死了,”她不理会身边人的诧异,转过身径直向容善躺着的床榻走了过去,抬手轻轻掀开了纱幔。(未完待续)           第109章 关心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纱帐中的容善平躺在了锦塌上,凌乱的鬓发遮掩了半边的面容,苍白若纸。如瀑的发丝倾泻在枕边。绣着云纹荻花的淡青色锦被衬托着脸颊越发的脆弱不堪。毫无血色的唇微颤着,眉头紧锁,带着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奢华和哀伤。     “世子爷,”魏悦强压着心头的那抹柔软让心变得坚硬,给自己罩上了一层厚重的外壳,缓缓坐在了榻边轻呼出声。     “悦儿,悦儿,”容善的喉咙咕哝着,眼眸却还是紧闭,似乎不敢醒过来。害怕一醒来这个宛若天籁的声音就会在他的世界里消失,既如此他宁愿陷进自己一个人的孤独世界中。     “世子爷,”魏悦将他冰凉的手紧紧抓住,入手就像一块儿沁凉的石头,“世子爷!醒醒!我是魏悦!”     “不,不……”容善陡然咳嗽了起来,瑞珠忙用帕子捂住他的唇,一边的习秋则是将魏悦挤到了一旁端过了青瓷盂盆。     “世子爷!世子爷!!”瑞珠瞅着帕子里的点点鲜红,哭喊了出来。     “善儿!”容夫人忙将儿子扶住焦急万分,怎么会这样?原以为魏悦来了后自己的儿子能好一点儿,为什么还是呕血不停?     “请徐太医来!!”容夫人也慌了神,榻上的容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几乎要愁死了她,将她的心撕裂了去。     一时间轩阁中纷乱异常,魏悦眉头拧了起来也不管容夫人乐不乐意将她怀中的儿子容善夺了过来,扶靠在自己的身边。     容夫人顿时瞪大了眼眸:“你这个贱人!想要做什么?!!来人……”     萧衍疾步闯进了内堂刚要出手却愣怔了,容夫人也看着魏悦怀中的容善竟然缓缓转醒了过来。     “悦儿?”容善声音微弱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只觉得还是在梦中。     魏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容善半年多时光竟然消瘦到这种程度。那时的容善虽然清瘦可是却带着几分硬朗之气,如今靠在自己的怀前居然没有丝毫的重量,就像一片随时会飞走的轻羽。     真是个痴儿!魏悦心头竟然有些堵得慌,与他之间的隔阂裂开了一条缝儿。溢出了一丝柔情来。     “世子爷,好生养着,这几日我都陪在你身边,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了来,”魏悦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容善紧紧反握住了魏悦的手:“悦儿,这是真的吗?”{     魏悦暗自苦笑。顿了顿笑道:“是真的,世子爷不要多说话,口渴了吗?要不要先喝点儿水?”     “不要,别走!别走!”容善慌了神,拽着魏悦的手不肯松开。带着孩子气的动作让一边的容夫人看了惊喜之间却又无奈至极。     “徐太医来了!”长顺心急火燎的将刚在半道上截回来徐太医请进了轩阁。     容夫人冲萧衍使了个眼色,萧衍忙退了出去,冰冷的眼眸扫向了床榻边坐着的魏悦。随即转身离去,上一次和容祺交手他也没想到容祺小小年纪竟然身手那么好。还有这个丫头,若不是她奋不顾身替容祺挡剑,局面早已经发生了变化。     如今容祺将自己的心腹魏悦派了过来,自己虽然劝过容夫人不要让这个女人靠近容善,可是容善也实在太不争气了些。     徐太医忙替容善诊脉。不多时脸色舒缓了下来,检查了容善呕出来的鲜血冲容夫人道:“世子爷醒过来就好,只是切记不要让世子爷情绪太过波动。如今能醒过来就是好兆头。培本固原,待老夫开个方子。还有不要补得太甚,吃些清淡益气的东西。”     “多谢徐太医!”容夫人大喜过望,转身看着容善道:“善儿,你刚醒来还是静养的好,魏悦你来外堂候着。”     她对魏悦心存芥蒂。到底还是防备着几分。     “是!”魏悦刚要站起来手臂却是一紧,躺在榻上的容善虽然气若游丝可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一屋子的人顿时尴尬了起来。徐太医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冲容夫人道:“世子爷精神上受不得大起大落,既然如此就让魏悦姑娘留下吧!”     容夫人忍下了心头的不痛快。自己的儿子怎么就偏生喜欢上了魏家的女孩子?她冲一边的瑞珠使了一个眼色,瑞珠点了点头又叫了几个丫头进来伺候。说是伺候其实是看住魏悦防备她图谋不罢了。     一连几天魏悦都不得不宿在了容善的房中,但凡他醒着的时候定会喊着魏悦的名字。只有在他熟睡了后,魏悦才能在外间临时设的一张小床上休息一会儿。     容善的病情越来越轻微了,第五天头还在魏悦的劝说下吃下了半碗肉粥。容夫人眼见着儿子在魏悦的照料下一天比一天见好,但是对魏悦的防备之心却是丝毫没有减退。瑞珠和习秋从不给魏悦与容善单独相处的机会,看得倒是严密。     这一夜瑞珠守在容善的床榻边,容善许是白日里睡多了,夜半却醒了过来。     “世子爷?”瑞珠忙将他扶了起来。     “悦儿呢?”容善每一次醒来便是喊着魏悦的名字倒是成了习惯。     瑞珠脸色一阵尴尬忙道:“这几日魏姑娘服侍主子许是累了,在外间睡着了。”     容善忙坐了起来,瑞珠知道他躺久了扶着他下了榻,拿过一件披风小心翼翼替他披上。容善只觉得脚步都还带着几分虚浮,却刻意的放缓了走到了外间。     魏悦和衣躺在了小床上,窗户外的月色洒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透着莹白如玉的光泽。容善痴痴的看着,只觉得心也化成了春水,荡漾着暖暖的涟漪。他不敢相信这个纤弱的人儿真的躺在了他的君子轩,就在眼前唾手可及。     他向前走了几步,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世子爷!”瑞珠忙喊了一声。     “嘘!”容善转过脸埋怨的瞪了她一眼。     瑞珠彻底闭了唇,魏悦是世子爷心尖子上的,这份宠溺已经到了极致。     容善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弯腰轻轻盖在缩成了一团的魏悦身上,带着几分疼惜的看着她困顿至极的睡颜。     窗户外守夜的萧衍无奈地从珠帘中看到容善半跪在了魏悦的身边,细细打量着月光下的女子甚至连呼吸也不敢太重了。     瑞珠实在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道:“世子爷回去歇着吧,若是再添了几分病气,少不得魏悦姑娘还得跟着受累。”     容善一顿缓缓站起身来,艰难的收回了落在魏悦身上的视线回到了里间,却是将习秋也惊动了起来。     “你们且听好了,”容善尽量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了外间的魏悦,看着面前的丫鬟们道,“明儿将她安置在西侧间,一应床褥都要簇新的,夜间不许她守夜小心病了。还有饮食起居都要照顾好,她喜欢吃清淡的东西,你们吩咐小厨房多做些滋补的汤膳来。对了,习秋你吩咐后面的绣坊给魏悦姑娘准备几套随身换洗的衣裳。”     瑞珠实在是无言以对,主子自己还病着的,倒是这般用心竭力的关心起了魏悦。只是主子这心病也是由魏悦引起的,倘若下人们有个一丝半毫的阻挠,好不容易醒了过来的世子爷再要是痴了怎么办?     “世子爷放心,奴婢这便向夫人禀报,将这几件事情办妥当了,”习秋同瑞珠交换了一下眼神,果然同她想的一样。现如今不管怎么样先将世子爷的病调理好了,眼见着同国公府的明兰郡主婚期已近,再不能生出半分变数来。     “等等,”容善又想起了一桩,“悦儿她是从影山楼那边过来的,想必有些东西已经用习惯了。瑞珠赶明儿你去影山楼一趟,将她在影山楼用过的起居用度等都搬到君子轩来。”     瑞珠狠狠吓了一跳,世子爷这是要挑衅容祺吗?谁都知道魏悦是容祺一力保下来的人,而且情分也是摆在那儿的。魏悦豁出命来替容祺挡剑,容祺也据说宠这丫头宠的厉害。     她看了一眼容善憔悴的脸忍下了这些话福了福道:“主子放心,不过这事儿还需要夫人出面,毕竟是影山楼的东西。“     容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我也并无他意,只是悦儿在大哥那里住惯了的,总有些东西用得着,又怕君子轩的她用起来不合心意。”     亏的是瑞珠跟了他有些时日了,知道容善向来是个心思单纯却又容易犯痴的人。他说的这个理由倒并不是挤兑容祺而是真的替魏悦考量,当下也不敢再多说,随即劝解道:“主子还是歇着吧,病刚好了些,若是魏悦姑娘晓得主子是为了她累病的定会心头不好受些。”     “悦儿真的为我伤心过?”容善越发的眼神亮了几分。     瑞珠硬着头皮道:“可不是吗?那天魏姑娘进了轩阁还生气来着,说轩阁的窗户也不开闷着世子爷怎么办?她还紧紧握着世子爷的手不放呢!那份情谊着实令人感佩。”     容善唇角晕染出一抹脆弱却又光彩迸发的笑容,脸上的病容也少了几分,忍了忍缓缓躺了下来乖乖的歇着去了。(未完待续)           第110章 探病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这几天着实乏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天色大亮,她忙坐了起来肩头上容善的披风却是滑落下来。她不禁一怔,君子轩里除了容善本人谁还敢将他的披风随便乱用?     “魏姑娘醒了?”容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习秋带着几个丫头走了进来,手中捧着新做的衣衫甚至还有八珍阁产的上好的胭脂水粉。     习秋脸上堆满了笑容但是在魏悦看来却是虚浮的厉害,她忙坐了起来冲习秋福了福道:“习秋姐姐客气了,不知道这是……”     “哦,世子爷昨儿交代了的,从今儿开始姑娘住在君子轩的西次间夜晚也不必守夜。这些东西给姑娘先备着,虽然比不得影山楼里面的金贵但是却也好用得很。”     魏悦哪里听不出她话音里面的讥讽和不满刚要搭话,却不想背后传来容善冷冽的声音道:“习秋,我这里已经好多了,今儿起你用不着来候着了。”     “世子爷?”习秋知道昨儿容善睡得迟了,今儿一定不会早起。自己也是仗着容夫人尊贵的身份,自己好得也是容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言语间对魏悦嘲讽了几句。她也知道魏悦的脾性向来不喜欢逞口舌之能,自己的几句挤兑话儿想来也传不到世子爷的耳朵里去。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倒霉被容善听了一个真切。     “怎么?还等着领板子吗?”容善眼眸中满是怒意,魏悦之所以对自己颇有些成见便是这帮下作的贱人们一个个挑拨的。     他曾经暗自发过誓言,若是魏悦肯来他的君子轩他一定不会让她受本分委屈的。今儿偏生是母亲身边的人挤兑魏悦,若是别的人早就被他一顿板子赏了下去。     “世子爷饶了奴婢吧!”习秋心头早已经慌乱不堪了。容夫人命她近前伺候世子爷,还要牢牢看住魏悦。不想自己竟然作死的惹了世子爷,这要是被撵回了澄锦堂,少不得容夫人一顿责罚。     她看到容善丝毫不为所动,忙转身跪在了魏悦面前。魏悦不禁吓了一跳。这习秋少说也是容夫人身边的红人,怎么倒是跪了自己?     “魏悦姑娘,习秋也不是故意这样说姑娘的,习秋向来口无遮拦得很,还请姑娘在世子爷面前说句话啊!”     她知道魏悦虽然跟了容祺但是听影山楼中的丫鬟们说,魏悦为人和善向来是心软的。如今自己被容善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少不得求她一求,等以后有了机会再将这份儿屈辱连本带利讨了回来也不迟。     魏悦心头不禁一阵冷笑,这会子倒是挺会装。虽然她素来在容府中得了一个怯懦好说话的名声,但是不证明她没有脾气。她是不愿意同她们争罢了,还真的将她当成了泥人儿?况且自己的计划想要顺利进行还真的需要这些不开眼的好好配合一下。     “世子爷。”魏悦缓缓站了出来,无视了一边习秋期盼的眼神,冲容善福了福道,“婢子那几日听闻世子爷病了着实焦急得很,如今世子爷病也大好了的,奴婢还是回影山楼去吧。”     “悦儿!”容善瞬间脸色变了几许,抢上前几步。     “世子爷还是让奴婢回去吧,奴婢也知道自己是从影山楼里出来的丫头。少不得给世子爷招来一些闲言碎语。”     容善咬了咬牙猛地转身:“来人,将习秋这个贱人重重掌嘴!这里是君子轩不是你作威作福的澄锦堂!”     两边的粗使婆子具是吓呆了去,习秋是谁那可是容夫人身边的人。她们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魏悦竟然会火上浇油。将容善的这股子心火调拨的窜了起来。     “好!没人动手吗?那就……咳咳……”容善气急之下猛地咳嗽起来。     “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世子爷生气了吗?将世子爷气出个长短来,你们有几个脑袋能换?!!”门口款款走进来一个身着暗红色纱衣的华贵女子,正是赶来探病的霏烟,她冷着眉眼扫过了门口杵着的粗使婆子们。     那些婆子们哪里还敢怠慢,忙走上前去左右开弓照着习秋的嘴巴狠狠掌掴了上去。     “世子爷……呜呜呜……世子爷饶了奴婢吧!”习秋哭喊着,只是皮娇肉嫩那里架得住这样的巴掌打下来。不多时唇角便出了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魏悦冷眼旁观微微侧过了身子冲霏烟行礼道:“奴婢见过姨少奶奶。”     “免礼了吧,”霏烟一把抓住她的手冲容善笑道。“魏悦妹妹这几日伺候世子爷倒是瘦了的,世子爷看看是也不是?该怎么赏魏姑娘呢?”     魏悦只觉得手心中被霏烟塞进来一团丝绢一样的东西。忙攥紧了负在背后悄悄塞进了袖口里,脸上却是挂着淡然的微笑。     经过霏烟这么一闹,容善的脸上倒是缓了几分笑道:“也罢,今儿天色甚好不如在亭子里摆酒玩闹一番。”     霏烟看了一眼哭晕在地上的习秋,淡然笑道:“世子爷好心境,只是世子爷病刚刚好了还是罢了。等世子爷彻底好了,我和悦儿妹妹自是要想法子替世子爷庆祝一番,去去世子爷生病以来这君子轩的颓丧之气。”     魏悦心知肚明,容善现如今的身子却是不适合在外面见了风寒。只是霏烟这一言一行之中倒是颇有维护容善的意思在里头,不禁有几分诧异。     “世子爷还是好好养病吧,只是这里,”她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习秋,“世子爷不妨移步隔间,魏悦前几日曾经想起来一首花间词,还想请教世子爷点评几句。”     容善脸色陡然好转一把抓住了魏悦的手笑道:“悦儿的提议甚合我意,我正好也有些词曲想请悦儿姑娘看一下,走,随我来!近来君子轩新修缮了一番,穿过月洞门便到了书房那边,我带你去,霏烟也一起来吧。”     霏烟微微笑道:“世子爷,妾身今儿也是来瞧瞧世子爷的身子可大好了的?妾身是个粗人不懂得你们那些诗词歌赋的,妾身且回去了。”     “也罢,你先回去歇着去,”容善倒也不留她,自顾抓着魏悦的手走出了隔间。     霏烟看着容善的背影渐渐移出了她的视线,他现如今有魏悦相陪一定很欢喜吧?不自然间唇角竟然溢出了浓浓的哀伤,就像天边最悠远的浮云。     魏悦陪着容善刚走到了书房的门口,却不想撞上了萧衍深邃冷漠的眼神。魏悦此时走在容善的身后,瑞珠等小丫头因为刚才的事情显然对魏悦生出了几分惧怕,不远不近的跟着哪里敢阻挠世子爷同魏悦呆在一起?     魏悦微微抬眸,玉琢般的精致下巴却是稍稍抬高了几许,挑衅的盯视着萧衍。萧衍一顿没曾想这个女人这般大胆,可是碍于容善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警告的一瞥便将视线垂落了下来。     “世子爷,”魏悦停下了脚步,从怀中取出一只精巧的拇指大小的水晶瓶子来,托在她雪白的手心里甚是晶莹可爱。     容善转身宠溺的看着她,魏悦此时微微侧过了脸,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以前没有过的天真。他不禁心神一动,这丫头倒是比以前活泼了许多,笑道:“悦儿,这个是什么?”     “奴婢先前得了一个制香的法子,将第一场冬雪过后的冷梅花瓣收集起来,熏干制成香料带着一番别致的冷香韵味,”魏悦踮起脚尖将水晶瓶的盖子掀开凑到了容善的鼻尖前,“世子爷要不要闻一闻?”     “放肆!!”萧衍心头警钟猛地敲响,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将魏悦的手掌拍开,水晶瓶登时摔落在地上,碎了,清冷的梅香却是随着暖风淡淡散开了去。     萧衍不禁一愣,他对魏悦多有提防,凡是魏悦带到君子轩的一切用品都要亲自检查才放心。今儿魏悦手中突然拿出了这么一个不明物件儿,又是事出意外生怕她给容善下什么毒,情急之下忙将她手中的东西打落。     不想这瓶子里倒是真的冷香粉末,他行走江湖多年冷香还是毒物自然是分得清的。如此脸色倒是有些尴尬起来,魏悦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暗道果然容夫人是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了萧衍照看,如此,甚好。     “混账东西!你给我滚!”容善勃然大怒,心中的不痛快愈发的藏也藏不住。他虽然痴了了一点儿,可是也明白魏悦来到了君子轩,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具是防备着魏悦,就因为她是影山楼那边出来的人。     “善儿!”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容夫人穿过月洞门缓缓走了过来,她看向了灰头土脸的萧衍,眼眸中的内疚和哀求一晃而过。     萧衍忍了忍退后了几步,他好得也是江湖中人人惧怕的杀手组织血影门门主,虽然不齿于江湖正道,可是谁不给他萧衍留一份儿?哪里曾想到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当面喝斥,受这般的委屈?     不过看到容夫人眼眸中的哀求,他的心头到底是软了几分,为了萱儿他不管受什么样的委屈也值了。容善毕竟是萱儿的孩子,他纵然有千般不满也要忍着。(未完待续)           第111章 心意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至从容善病好了以后,容夫人也搬回了澄锦堂居住。刚刚习秋的事情早有小丫头到她跟前儿禀报,她轻轻扫了一眼满脸委屈的魏悦,暗自冷笑。这丫头越来越有些手腕和心机了,将自己的儿子哄得团团转。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胆敢动她身边的人,甚至是……萧衍,亏得她还生出几分要抬举她的心思。种种表明这丫头留不得,现如今实在是因为容善身子刚好出不得半分差错。不过等她在自己儿子身边呆的时间长了,善儿那股子新鲜劲儿过了后也便是这魏悦的死期。     “善儿,何事这般吵嚷?”容夫人很快收敛了心神,换了一副安然从容的模样。     容善久病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晕染了一抹因为愤怒渗出来的淡淡嫣红,更是衬托着本来就玉面公子的风度更多了几分妖娆。     他上前一步没有忘记了礼数先冲容夫人行礼接着便点着萧衍愤愤道:“这厮虽然如今做了容府的护卫长,可是却着实的可恨,实在目中无人竟敢顶撞孩儿,让他离开君子轩吧!”     容夫人的眼皮抽了抽,也没有去看萧衍的脸,心头却有些愧疚。     “善儿,”她的声音不自然的抬高了几许,“容府是个讲规矩的地方,虽然主子惩罚下人也是天经地义,但是万事却不过一个理字去,你要将他撵出去是为了何故?”     容善略一踯躅道:“悦儿好心做了冷香给我,却被这厮打落在地,还将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吗?”     容夫人暗自冷笑果然是为了那个贱人,忍下了怒火道:“善儿。你错怪他了。至从你大哥被乌孙刺客所伤,容府里头自是要警戒着些。”     “这倒是笑话了,”容善心头替魏悦鸣不平,听到母亲这般轻描淡写就要混过去不禁有些捉急,“莫非我身边的悦儿也是刺客吗?她不就是在大哥影山楼里住过几天。一个个防贼似的防着她有意思吗?!!”     “善儿!!”容夫人勃然大怒,这个混账东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顶撞她,可是念着他身子弱却又不敢过多言语刺激他,气的身子直打哆嗦。     魏悦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立在那里,这一切的嘈杂似乎与她无关似得。心头却是有些诧异,容善维护她竟然到了此种地步?     “夫人。是属下的错,属下该死不小心碰落了魏悦姑娘送给世子爷的冷香,还请夫人责罚,”萧衍终究看着容夫人被气成这个样子而心疼缓缓站了出来。     “你……”容夫人咬着唇知道萧衍的心思,不禁五味杂陈。至从萧衍进了容府。她倒是再没有同他单独见过一面,处处避嫌,忍着多少的相思。     萧衍转身冲魏悦躬身道:“魏悦姑娘,陈某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魏悦不敢,”魏悦暗自冷笑倒是连姓氏也改了。     萧衍又走到容善面前缓缓半跪了下来:“世子爷斥责的对,属下这便自领三十大板,还请主子不要将属下赶出君子轩。”     “不可!”容夫人猛地脱口而出。四下里的丫鬟婆子们具是吃了一惊,从来没见过容夫人这般失态。     容夫人心头一慌也看到了萧衍不动声色投过来的责备眼神,自己这是怎么了。差一点儿被看出破绽来。     “善儿,”她平稳了呼吸,看着萧衍心头一阵抽痛,自己的儿子这般侮辱自己最爱的人让她如何自处?萧炎在江湖中虽然人人都没有见过他的面儿,可是他却也是一代门主,竟然给一个黄口小儿下跪。     “善儿。”容夫人声音软了下来道,“陈铭毕竟是你父亲花大价钱雇来的武师。少不得要给你父亲几分薄面免得你父亲难做人。”     容善向来不是个刻薄的人,只是护着魏悦的心思强烈。看到萧衍这般姿态倒也不好说什么,随即道:“罢了,你起来吧!三十板子先给你记着,若是再犯什么错儿一并罚了。”     “属下谢过世子爷!”萧衍站了起来候在了一边。     容夫人悬着的心终于回去了,看着容善道:“善儿,为娘有话同你讲,你随我来。”     容善为难的看了一眼魏悦道:“不知母亲何事?”他今儿好不容易病大好了,想要同魏悦呆在一起谈诗论赋不想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儿。     容夫人眉眼微冷,儿子怎的这般没出息?即便同自己说个话儿也要看看魏悦的脸色,实在是可气。不过还是忍着性子道:“国公府那边的消息。”     容善知道却不过,却小心翼翼走到魏悦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在长春厅那边等我,若是饿了,先用些点心。”     魏悦脸色一红忙应了,容夫人满脸寒霜的带走了容善。两个小丫头小心翼翼陪在魏悦身边去了长春厅,刚转过月洞门魏悦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萧衍冲魏悦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丫头本来是容夫人派过来监视魏悦的自是心领神会退到了一边。     魏悦安静地立在花树下看着对面缓缓走来的玄衣男子,唇角绽放出清冷的嘲讽。     萧衍在魏悦面前站定,眼眸中的杀气丝丝缕缕溢了出来:“魏悦,我警告你若是对世子爷有什么图谋我一定会让你尝试这世界上最残忍的死法。”     “是吗?”魏悦嗤的一笑,却是冷冷的盯视着他的眼眸,凑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问道:“萧大人每晚会不会做噩梦?”     萧衍不曾想这个丫头会问起这个,眼眸中掠过了一抹诧异。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魏悦眼神中的光变得狠厉起来,还带着几分淡淡的忧伤,“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梦到魏家的人一个个身首异处,鲜红的血漫过了前厅。爹爹揪着我的衣衫哭诉,萧衍,你说我爹爹会不会经常进入到你的梦里?”     她的声音悠然却又令人毛骨悚然,萧衍猛地握紧了剑柄:“你知道了什么?!!”     魏悦淡然一笑:“只是一个梦而已,萧护卫何必这么捉急?”     萧衍沉沉吸了口气:“信不信我杀了你?”他威胁的话一点儿力度也没有,谋害魏家的秘密很少有人知道。感觉这丫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杀我?”魏悦扫了一眼容善书房的方向,“世子爷可是瑾萱郡主的宝贝儿子,我若是死了,容善必定会旧病复发,萧衍你这样做对得起容夫人吗?”     萧衍大惊失色,这丫头似乎知道得远远比他想的还要多。他鹰隼一样的眼眸中竟然第一次显出几分犹豫不决来。     “萧衍,魏悦恕不奉陪,”魏悦转身向前走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要造成这样的结果,萧衍心头越是混乱越要同容夫人碰面商量对策。他们这么小心翼翼的保护对方,不愿意碰触对方,她越要让他们乱了阵脚。     长春厅前种满了菱花,纷纷扬扬宛若飞雪轻舞。魏悦斜倚在了庭前的栏杆边,两个小丫头倒是尽职尽责的看着她。     她也不知道容善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会种这么多素净的花儿来。空灵有之,却也显得颓丧了些。     半柱香的时间后,容善疾步走了过来,瑞珠捧着一只食盒跟着。     “悦儿,等久了吗?”容善一把将魏悦的手握住,“怎的这般凉?”     “世子爷,”魏悦看着他将自己的手捧在掌中,就像捧着最心爱的珍宝,心头到底还是别扭一些,缓缓抽出手,“奴婢没等多久,刚刚看着园子里的花儿倒也觉得时光过得很快。”     “饿了吧?”容善将瑞珠手中的食盒打开,取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甜瓜,“喏,给你尝个新鲜,这可是西域那边进贡来的东西。这个时令实在是难得很,宫里头赏赐下来的,总共两个,我留下一个来给你。”     “这个奴婢不敢吃,府里头那么多哥儿姐儿还不曾吃……”     “呵呵!”容善宠溺的笑笑,“我也是病着的,好吃的都是先紧着我挑,你还想吃什么明儿我想着法儿给你弄过来。”     魏悦猛地抬眸看过去,阳光斜射了过来罩在了白衣胜雪的容善身上,就像庭前的菱花般温柔爽朗。     “悦儿,怎么了?”容善将她纷乱的发丝一缕缕整好顺在耳后,温润如古玉的眸子关切的看着她。     “没什么?”魏悦忙垂首拼命掩饰着呼之欲出的愧疚和纠结。     容善亲自用银勺子将甜瓜里的果肉挖了出来,送到了她唇边,“悦儿,来,尝尝。”     魏悦忍着喉咙里的哽咽,入口即化的珍贵贡果却是如同苦彻心扉的药。     “好不好吃?”容善用帕子将她唇边的汁液擦了擦,温柔的呵护更是令魏悦心头微颤。     “好吃,”魏悦忍着眼眸中的酸涩,她该怎么办?似乎有些下不去手了,可是魏家的大仇如何得报?     “悦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不是病了?”容善慌张起来,忙放下甜瓜抬手附在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容善,”魏悦躲开了他的亲密,“容善别对我这么好,真的,别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傻瓜,说什么呢?”容善心头一动将她紧紧搂进怀中,“我的傻悦儿,我答应过你,我会对你好,只要你愿意,我对你好一辈子,不,是生生世世。”     “大爷?”一边的瑞珠猛地喊出了声。     魏悦忙从容善的怀中挣脱出来,对上了不远处容祺的那双恰似寒潭般的鹰眸。(未完待续)           第112章 提醒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善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携着魏悦站了起来却紧紧握着魏悦的手,生怕被容祺抢了回去。容祺的脸色更是青了几分,眼眸中的微动缓缓沉淀了下去,掀起玄色袍角走了进来。     “二弟的病可好些了?”容祺不请自坐,斜靠在了锦椅边微微抬了鹰眸看向了容善。他身后的正清垂首将手中的补品提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上好的血燕,二弟用一些补补身子,”容祺的声音就像千年的古井般空旷。     容善的表情千回百转,刚要说话便看到萧衍缓缓走进正厅站在容善的身后,也不知道为何心头竟然有了几分底气。     “多谢大哥百忙之中过来探望,小弟的病已经大好了的,”容善嘴上客套着,却是缓步将魏悦挡在自己身后。     容祺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了魏悦,魏悦只觉得身子被锋利的刀狠狠割过,不自禁有些瑟缩。今儿好巧不巧,自己对容善一时间的心软竟然被他撞见了。     容祺的气势压得很足,抬眸扫了一眼立在容善身侧的萧衍,唇角冷冷吊着。     “二弟,”他刚要开口却不想容善截断了他的话。     “大哥,魏悦是不会回影山楼的。”     魏悦的头垂得更低了,她的掌心被容善握着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容祺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烁光,看着魏悦强忍着心头的火。好一个魏悦,莫不是骗着自己放手与容善双宿双飞?当初那个计划太过完美,他倒是信了这丫头。可是刚刚他看到了什么,这般的投怀送抱做给谁看?!!     “魏悦。是这样吗?”容祺冷冷看向了魏悦。     这个误会实在是有些大了,魏悦也没想到容善会这般将事情挑的分明,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容祺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了,若是给他怀疑了。指不定要惹出什么事儿来。     容善看着魏悦挣扎的表情,知道这丫头定是被大哥威胁心生怯意将她的手拉了拉抬眸看着容祺:“大哥,魏悦性子清雅不适合住在影山楼。她终归是服侍过大哥一场的人,想必也不敢忤逆大哥的意思。她不敢说小弟便替她说了吧!还请大哥成全!”     容善这哪里是求人的姿态啊?魏悦清雅不能住在影山楼那不就是说影山楼里乌烟瘴气不适合清雅之人住吗?说是请成全却是铁板钉钉的事情,管你容祺同不同意?     魏悦唇角也抽了抽,这个容善啊!有时候不知道他太过迂腐不会说话还是他一向在容府中的地位颇高。向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容祺果然脸色变了变,缓缓站了起来再也不去看魏悦一眼,冷冷笑道:“既如此便应了二弟的请求,一个婢子罢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心头却是沉重了几分。再也不愿意呆在此处。起身走了几步却又转回身来淡然道:“对了,二弟,近来建州城不是很太平,出了采花的毛贼连樊总兵的千金也遭了难,你这里还是要小心一些。”     魏悦心头猛地一跳,樊总兵的千金不就是与容祺定了亲的樊亦敏吗?她猛地看向了身着玄色锦袍的容祺,入眼的只有他高大的背影,暗沉沉的让人看了透不过气来。     容善也是狠狠吃了一惊。樊城纲的女儿竟然被……他叹了口气。一向怜花惜玉的容善心头终究是不忍缓缓道:“多谢大哥提醒,不过樊城纲之女毕竟与大哥先前订了亲事,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请大哥能还她一个公道。”     容祺唇角微冷:“公道自是要还给她的。不劳二弟操心了。二弟的亲事也逼近了几许自是忙一些,君子轩里的女眷又多的很还是小心些为妙。”     容祺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魏悦心头担心起来。樊亦敏的事情决计是容祺在背后操作,对一个女子来说毁了她的名节倒是比杀了她还要可怕。樊亦敏这样一个总兵的千金得罪了容祺尚且遭受这般待遇更不要说是自己了。那么这算不算容祺给她的一个警告呢?     “悦儿,”容善转身看着她,眼眸中的温柔倾泻而出。突然间神色变得哀伤起来,“悦儿。你说我们要是去一个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地方该多好?”     魏悦苦笑,容善平日里的生活养尊处优实在是过得太舒服了。哪里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世外桃源。那只是文人墨客幻化出来的地方罢了。     “世子爷今儿出来的时间长了,还是回去吧,小心累着若是再病了可怎么好?”     “你是在关心我吗?”容善俯视着面前眉眼如画的女子,眼眸中满是惊喜。魏悦的一句简简单单的关心也能击中他心头最柔软的部分,让他整个人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魏悦矛盾至极也无心同他再多说什么掩饰着笑道:“起风了,世子爷还是回去吧!”     “好,明天若是天色好了我带你去建州城里转转,还记得上一次我带你去的竹园吗?”     “奴婢记得。”     “如今我派人将那里修缮了一番,若是你喜欢便送与你住着可好?”     魏悦一愣抬眸看去,容善一窘躲闪了开去。她心头顿时明了了几许,容善这是要将自己养在外面做一个外室吗?     容善知道也瞒不过她,鼓足了勇气握住了魏悦的手:“悦儿,我想将你娶回来,可是我突然觉得容府真的不适合你。我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害怕,总觉得这容府就像是吃人的魔窟,哪一天说不定就被吞噬了进去万劫不复。悦儿,我没有轻贱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快乐一点儿。若是你愿意,我便给你名分。若是你不愿意,那么就自由自在的住在那边。我一定想法子从大哥手里将你的文契拿到手,到那个时候你便自由了。”     魏悦心头狠狠触动了一下。忙笑道:“好,明天若是天气好的话,奴婢便陪着世子爷走一遭。”     萧衍看着情浓意切的容善不禁暗自摇了摇头,今儿已经获悉了这丫头的阴狠。她陪在世子爷跟前少不得要惹出什么乱子来,如今要不要提醒萱儿一下?可是他与萱儿如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又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想了想还是自己压下来亲自处理得好。     夜色朦胧中,魏悦独自坐在了西次间。所幸容善下令不用她晚上过去候着,自己倒也能得空儿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好好理一下。     她将霏烟给她的丝绢小条儿拿了出来,借着烛光看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寥寥数语。     “请保下世子爷,霏烟跪求!”     魏悦手指猛地一颤,闭上了眼眸,霏烟到底还是爱上了容善。她不禁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心绪,霏烟是容祺身边一起长大的属下。情分自是非同小可。谁知道到头来会喜欢上容善,她知不知道正清等的她好苦?     她将绢条收好凑到了烛火边烧成了灰烬,缓缓站起身来打开了窗户想要将屋子里的烟气吹走,却不想一个人影迅捷的飞身闯了进来。     她顿时惊慌失措想到了容祺白天说的话,莫非建州城真有采花大盗出现?忙要喊出声来,张开的嘴巴却被紧紧捂住。     “是我!”低沉清冷的声音,熟悉的冷香。     魏悦瞪大了眸子看着那双布满鲜红血丝的锐利鹰眸,竟然是容祺!     “走水了!走水了!”外面一片嘈杂凌乱。魏悦顿时明白了,是容祺将一切搞乱了就是为了闯进这里见她一面。     “主子!”魏悦平静了下来。     容祺一把扣着她将她按进了自己宽厚的胸膛,魏悦听到了容祺剧烈的心跳。就像荒原中的雷鸣。     突然的变故令魏悦有些不知所措,被容祺强行抱在怀中竟然有些僵直。下一刻却又被容祺猛地推开,她的惊呼声被容祺长满茧子的粗砺手掌卡在了喉间。容祺是要掐死她吗?     “魏悦,我想你是太健忘了,是不是要我好好提醒你一下?”容祺的手扼住了魏悦纤弱颈项,只要稍稍用力便会勒断了她的脖子。     “我……没有……”魏悦只觉得喘不上气来。看着容祺血红的鹰眸,似乎真的是气急了。     她的脆弱让容祺还是心软了几分。松了手却将她狠狠擒住抓进怀中紧紧箍着沉声道:“魏悦今儿给你三条路走,若是玩儿不了这阴谋诡计今夜便随我走。若是对容善动了真情我……”他狠狠咬了咬牙,“我这便杀了你!”     “第三条路呢?”魏悦嘶哑着声音。     容祺眸光闪烁:“呵!既然开了头就做到底,你难不成忘记了魏家数百口人的性命是怎么丢的吗?”     魏悦神情一凛,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我从不曾忘记。”     容祺定定看着她,突然附身含住了她的唇瓣,霸道,热烈,让魏悦无力反抗。     “主子!萧衍过这边来了!”长窗下是正清的声音。     容祺猛地放开了魏悦,走到窗前回头看了魏悦一眼,多了几分以前不曾有过的牵念,扬手将一只瓷瓶抛到了她的怀中。     “明日将这个让容善吞下,不会要了他的命,只不过是难受几天而已,”说罢打开窗户飞身而去。     外面一片火光映照,想必是护卫们擎着火把朝这边走来了。不多时西次间的门响起了一阵拍门声。     “何人?”魏悦佯装打了个哈欠,却将容祺留下的瓷瓶小心翼翼藏了起来,“我已睡下了。”     “悦儿!是我!”外面传来容善焦灼的声音。(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113章 刺芒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整了整衣衫,故意拖延了些许才缓缓走到了门口将门打开。容善忙走了进来,握住了她的手显得神情紧张万分:“园子里走了水,又说是进了歹人,你还好吧?”     “奴婢一直睡着也是刚刚听到这吵杂之声,有劳世子爷挂念了,”魏悦搪塞了过去,不露痕迹的将被攥得生疼的手抽了出来。     容善刚刚被惊醒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魏悦这里,此番看她没有事情倒也放心了些。本想同她再说一会儿话,但是看到魏悦脸色不好,声音听起来也是嘶哑的很不禁问道:“悦儿,身子不舒服吗?”     “许是今天累了,身子不大舒服。”     “真的吗?要不要紧?”容善慌了神,转身冲冷眼旁观的萧衍道:“快去请徐太医来!”     萧衍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这世子爷莫不是真的痴了?徐太医可是宫里头的红人,请来给容府的世子爷看病倒也说得过去,一个小丫头哪里能请徐太医来。     魏悦忙道:“世子爷不必挂念,奴婢也是没睡好的缘故,想必睡上一觉就好些了。”     “那好,你且睡着我便陪在西次间吧!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了,”容善脱了外面的披风径直坐在了西次间的软榻上。     “世子爷使不得!”魏悦吓了一跳,自古以来哪有主子服侍奴婢睡觉的?     萧衍本来就生怕魏悦对容善不利。不想这个傻小子竟然还赖在了这里,总不能自己也守在这混账丫头的房间里吧?     “世子爷,”萧衍忍了忍道。“属下觉得世子爷这样甚是不妥,容府里面的规矩多,少不得传出闲话去。”     容善这才恍然大悟,歉意的看着魏悦,自己也是糊涂了。虽然魏悦这丫头与自己近来的关系好转了去,可是不也没答应他什么吗?若是这样留宿在她房里的事情传出去倒也毁了她的名节,不得不站了起来道:“悦儿。你早些歇着,我派瑞珠过来侍奉。”     “不必了世子爷。”魏悦才不想被那些丫头们监视着,“瑞珠她们这几日照顾世子爷也是累坏了的,奴婢真的没事儿。世子爷且放宽心回去歇着,明早不是还要去竹园里吗?”     容善不放心的又碎碎念了一会儿才离去。送走了容善后,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宁。魏悦沉着身子坐在了锦塌边,垂首看着手中的瓷瓶。月华照射了进来,瓷瓶上面闪过一抹冷芒。     魏悦倏得将手掌紧紧攥住,微闭了眸子深吸了口气,喃喃低语道:“容善,此生我只辜负你这一次,但是我却绝不后悔。”     第二天一早,魏悦起身去了容善住着的暖阁。容善一袭纯白色锦袍显得清雅飘逸。冲她招了招手笑道:“悦儿来得正好,将这马蹄莲子汤喝了,专门命后厨给你熬制的。这几日天气干燥不要上火了才好。”     魏悦忙走了过去福了福:“多谢世子爷!”     容善似乎看不够似的侧过脸凝眸看着魏悦。带着满眼的温柔欢喜。     “慢着些吃,小心呛着,”他的宠溺令魏悦有些尴尬,接过瑞珠递过来的瓷碗将脸上的尴尬遮掩了过去,入口的莲子汤虽然放了糖却是吃出一股子苦涩的味道来。     “世子爷,不知道竹园有没有可以做酒酿的地方?”魏悦抬起了清亮的眸子向容善看去。     容善笑道:“我知道你喜欢做这些。早已经给你预备下了,你一会儿看看便知。”     “多谢世子爷。”魏悦心思一转,“一会儿去竹园的时候魏悦做酒酿给世子爷吃可好?”     容善心头大悦,越发的喜上眉梢笑道:“倒是好久没吃你做得酒酿了,甚是想念得紧。”     魏悦微微垂首,哪里听不出他的一语双关。     不多时容善带着魏悦出了君子轩,萧衍忙疾步走上前来躬身一礼:“世子爷是要出去吗?”     容善也不知道父亲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武师,虽然尽心竭力是挺好的,但似乎过了头,脸上略有不快转身吩咐长顺:“长顺备好马车,我们出去一趟。“     对于容善的冷遇,萧衍脸色暗了暗还是上前一步挡着容善的去路道:“世子爷,夫人刚刚吩咐过,如今建州城中不是很太平,还请世子爷待在容府中好一些。“     “你说什么?”容善眉头一挑,“我堂堂一个世子爷出不出去,去哪儿,还要同你一个小小的护卫禀告吗?”     “属下不敢,这是侯爷和夫人的意思,”萧衍的脊背更是躬下去几分。     四周的丫鬟具是闭了唇不敢分说半句,容夫人和侯爷确实对这个一本正经奇奇怪怪的武师甚是看重。     “混账东西!!”容善知道这确实是母亲的安排,可还是心头有气。自己虽然身子养好了,魏悦也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却不想竟然会被圈禁在君子轩哪里不能去,活活憋死个人。     “世子爷,”一边的魏悦心头微微一转跟上一步劝解道,“既然是侯爷和夫人的意思今儿婢子就陪着世子爷在后面的园子里转转吧。”     萧衍垂首躬身心头却是一愣,这女人倒是哪里来的好心替他说话?     容善脸色缓了缓叹了口气:“罢了,悦儿我们走。去后园子的湖边赏景去!”     “婢子倒是想起一个地方,世子爷不知道愿不愿意去?”魏悦微微一笑。     “你且说来!”容善倒是被她勾起了好奇之心。     “还记得魏悦同世子爷在容府里头第一次碰面的地方吗?”     “你是说……”容善脸上划过一抹深意,心头触动,“那处废弃的园子?”     萧衍猛地一顿,这丫头提起那个地方做什么?他抬起头锐利的眼眸扫过了魏悦,要知道那处园子藏了他和瑾萱太多的秘密。     魏悦对于萧衍射过来的眼锋毫不在意,心头暗自冷笑。萧衍与容夫人私会便是在那处园子被她撞到,怎么?萧衍?任你再怎么心狠手辣也有这般慌乱的情形吗?     “悦儿的提议甚好,”容善心头欢喜哪里体味得到身边魏悦和萧衍之间的交锋,拉着魏悦的手冲近旁候着的瑞珠道,“你们这便去后面那处废弃园子里布置,长顺知道那座亭子,你们跟着便是。”     魏悦轻轻一笑:“世子爷说风便是雨,也罢,奴婢也想故地重游一次倒也添几分趣味。不过这样也好,那边离后厨很近,奴婢这便去做一盏酒酿给世子爷尝尝鲜。”     萧衍虽然恼恨万分但是却不能阻拦,容夫人吩咐世子爷不能离开府邸又没说不能在府邸里面转转。当下虽然无奈得很也不得不跟着他二人向那处园子走去,容善猛地转身看着萧衍,因着他几次三番的捣乱,对他已是添了几分厌烦。     “萧衍你且留在这君子轩便罢!”     “世子爷,夫人吩咐下来的差事便是看顾好世子爷,”他显然不将容善的话听在耳朵里。     “你……”容善虽然恼怒至极却是真的拿这人没有丝毫的办法,只是此番与魏悦相携游玩却跟着这么一个冷面的混账东西实在是气闷。     不多时瑞珠便带着人将废弃园子里的那出水榭收拾妥当,魏悦端着做好的酒酿走进了水榭中。水榭四周站满了丫鬟婆子还有那个黑着脸的萧衍,简直如临大敌的压抑气氛。     水榭中坐着的容善脸色也是好不到哪里去,魏悦唇角不露痕迹的一抹嘲讽渗了出来,走到了容善的身边坐下。     两个人虽说是故地重游却是没有丝毫的欣喜,过去那种初见的新奇和喜悦都被风吹走了去。     “世子爷要尝一尝吗?”魏悦将手中的瓷盏推到了容善的面前。     容善看着笑意嫣然的魏悦心头好受了许多:“悦儿你可曾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你也曾经做了酒酿给我吃,还有你酿造的七日香。”     魏悦垂首,心头五味杂陈,缓缓抬眸笑道:“世子爷要是喜欢的话,魏悦再酿造一次七日香给世子爷喝。只是世子爷病着,而且这七日香还需要一些时日酿造。等世子爷的病完全好了后,魏悦再酿给世子爷喝!”     “知我心者非悦儿莫属,”容善就像是一只金丝雀被关的久了难免气闷了些,可是有魏悦这样的解语花倒也是心头轻松了不少。     他端起了魏悦递过来的酒酿用银质小勺刚盛了一勺,还没有送到嘴边却不想萧衍一个箭步跨了过来冲一边的瑞珠斥道:“瑞珠!还不快替主子试一试酒酿?”     容善一愣却是将面前魏悦眼眸中的失落收进了眼底不禁震怒先前的种种气闷终于克制不住,冲着跟过来的瑞珠高声斥责:“滚!”     “世子爷?”瑞珠从来没见过容善生这么大的气,倒是吓住了。     “你们一个个都滚!!”容善将手中的瓷盏狠狠砸在青石板上。     瑞珠同身边服侍的丫鬟们知道此番主子是动了真怒,忙纷纷退了下去不得不去澄锦堂找容夫人。     魏悦此时站在了容善的背后,视线却是冷冷盯着对面戒备的看着她的萧衍。她突然抬起了手臂,袖口中滑落出刺目的锋芒,却是冲着容善的背后作势刺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114章 使诈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变故骤然而起,亭子里只有容善,魏悦和萧衍三人。萧衍不禁大吃一惊,谁能想得到魏悦居然取这样一个时机对容善动手。情急之下,当下也顾不得提醒容善凭借着迅捷的身手闪过目瞪口呆看着他冲过来的容善,一掌向魏悦的手腕拍去。     “啊!”魏悦哪里受得住他这个莽夫的一掌,惊呼了一声倒在了青石板上,袖口中却是滑落出了一只晶莹璀璨的水晶镯子,倒是也奇特的很。     萧衍一愣,原本以为的什么行凶利器竟然是一只水晶镯子,随即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他的手掌竟然有一丝丝麻痒的微痛,垂眸一看脸色不禁剧变。掌心竟然被刺了一个小孔,若不是仔细发现根本看不出来。     他猛地看向倒在地上的魏悦暗道不好中了这丫头的道儿,这丫头的腕间定是藏了什么毒针之类的东西。     “你这个毒妇!!”萧衍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失手过,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算计,顿时恼羞成怒。今儿先将她结果了再说,说着便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放肆!!”容善看着已经扭曲了脸的萧衍虽然有些害怕却还是下意识地将地上的魏悦一把拽了起来护在了身后,想也没想狠狠扇了萧衍一记耳光。     萧衍登时懵了,阴戾的眼眸中闪现出一抹残忍嗜血的杀意。容善若不是容夫人的儿子早已经死在他手上无数次了。可是这个人不能杀。     “善儿!”容夫人看到亭中对峙的三个人不禁狠狠吓了一跳,忙疾步走了过去。     萧衍看着容夫人那张令自己魂牵梦绕了无数回的脸,手中指向容善的剑锋缓缓落了下来。心头实在是气闷无度。也不愿意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说出自己这么丢丑的事情。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算计!他萧衍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自尊心却是极强的。     躲在容善背后的魏悦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忤逆了容祺的意思不愿意在容善的身上下毒。可是却利用了萧衍的疑心和自尊将这出子戏码演出了全新的一幕,接下来便是容祺和霏烟他们的事情了。     她答应过霏烟一定要保下容善,所以只要呆在容善的身边容祺就不会动他。她有的是时间等,等一个机会将这一切都结束了。     “怎么回事?”容夫人看着缓缓将剑收回剑鞘的萧衍。     “属下失礼,”萧衍再也不愿意呆在这里。转身离去。     容夫人没有阻拦,心头却是狠狠疼了一下。自己的儿子扇了萧衍一记耳光她看的真真切切。她知道萧衍为了自己受了太多的委屈。她终归是欠着他的。看着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容夫人倒是有些担忧起来。     她眼眸的担忧落进了魏悦的眼中,魏悦唇角微微渗出一抹寒凉。自己一直苦苦寻求的报仇机会看来不会等多久,手腕上麻木木的疼。心头却是痛快至极。她定要让那些置魏家于死地的人一个个生不如死,欠着魏家的,她要一样样加倍讨回来。这也仅仅是个开始!     容夫人收敛了脸上的异样表情转过脸冷冷看着容善身后的魏悦,恨不得将她立马处死了去。可是自己的儿子却是将她当宝贝一样护着,她心头的恨意却不能晕染在脸上,气的一阵阵胸闷。     “母亲,”容善也是脸色阴沉,垂在身侧的手依然有些发抖。他从来与人为善,更是没有亲自打过下人。为了魏悦他接连的破例。可是心头从来没有后悔过。     “善儿!你如今身份也是容家的世子了,注意你的分寸!”容夫人不禁提高了语调。     容善一愣,他本是个倔强的人。听容夫人如此一说倒是来了脾气回道:“母亲错怪孩儿了,陈铭那厮分外的嚣张。当着孩儿的面儿便要行凶,哪里还将孩子这个世子放在眼里。”     “他虽然行事莽撞了些,却是为了你好,你怎可动手打他?”容夫人尽量放缓了语气,却是真的带着责备之意。     容善仰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容夫人道:“他刚刚拔剑威胁孩儿。这也是为孩儿好吗?母亲怎么可以这般替他说话?”     容夫人被容善言语一激,刚要发怒忙收住了心神。莫非自己对萧衍的关心竟是这般明显。连自己的儿子也看出来了不成。     她清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容善身后的魏悦,压下了心头的火冷冷道:“善儿,为娘只是警告你看人要看的清楚一些,有些人对你好不一定是真的好。”     容善一愣。     容夫人转身下令:“瑞珠!送世子爷回房里歇息。”     “母亲!孩儿……”     “闭嘴!”容夫人瞪了一眼容善,平了气息,“下个月初便是你与国公府明兰郡主的大婚之时,这段日子还是好好调养身子,免得再惹出什么祸端。”     容夫人说罢愤然转身离去,容善脸色铁青可是却无可奈何。身后传来一阵阵淡淡的杜若香气,他心头的愧疚更深。     说好要守护她却总是无力,说好要爱她生生世世转眼间便要娶别的女人。容善转过身小心翼翼抬起了魏悦青紫的手腕,疼惜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悦儿,对不起,对不起,”他垂首温柔的唇落在了魏悦的腕间。     “悦儿,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能护你周全!对不起!……”     一个吻便是一声痛苦的呢喃,魏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刚要说什么却看到了霏烟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过来。     看着容善捧着魏悦的手腕心痛至极,霏烟再也迈不动一步怔怔立在了石阶前。     “姨少奶奶安好!”瑞珠哪里看不出这几个人之间的纠葛忙躬身冲愣怔在一边的霏烟行礼。     容善紧握着魏悦的手腕也不理会身后渐渐来走的霏烟凝视着那抹青紫:“瑞珠!去取疗伤的膏药来。”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显然是有些疲惫。     魏悦还是挣脱了容善的束缚站了起来冲霏烟躬身行礼,霏烟将脸上的失落压了下去,笑盈盈的挽着魏悦。抬眼看着她腕间的青紫吸了口气道:“这是怎么了?何故受了伤?”     “回姨少奶奶的话,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一点儿小伤无妨的,”魏悦笑道。     “那怎么成?”霏烟转过脸看着容善道,“妾身那里倒是有一些活血化瘀的好药,之前妾身的爹爹也是走江湖的郎中,留下的那些土方子倒是有用的很。”     容善面露喜色:“那便太好了。瑞珠你派人去褚芳轩取了来。”     “世子爷,”霏烟笑道。“妾身的褚芳轩就在这附近,不若请魏妹妹移步到我那里。既然受了伤便在我那里歇一会儿也好。”     容善当下也应允了,他对魏悦甚是关切,虽然是一点儿小伤恨不得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只是看着身后的霏烟死死挽着魏悦的手臂不放手。倒也无法表露自己的心切。     “世子爷,”澄锦堂的赵妈妈急匆匆走了过来在容善面前站定福了福道,“夫人请世子爷去澄锦堂试一试绣坊做好的衣裳,说是为世子爷大婚准备的。”     容善眉头蹙了蹙,一边的魏悦暗道定是容夫人想要弄清楚刚才的缘由单独叫自己的儿子过去。这容夫人倒是对萧衍上了心,亦或是萧衍这一次是真的生了容善的气,不管怎样这便是她要的机会。     “世子爷不若过去瞧瞧,妾身先陪着魏妹妹上药,这手腕上的瘀伤虽然没有大碍倒也挺疼的。”霏烟款款笑道。     容善一听忙吩咐道:“悦儿留在这里上药,我去去就来。”     “世子爷不要太担心了,”霏烟接话道。“一会儿妾身便将魏妹妹送到世子爷的君子轩去,免的世子爷担惊受怕。”     她这句话说得半嗔半笑,倒是令容善尴尬了起来,俊逸白皙的脸庞不禁窜上一抹红晕。一边的丫鬟婆子们对这个口无遮拦的姨少奶奶具是无可奈何,一个个抿唇微笑不语。     “那好,我……我这便走了。”容善忙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却又返了回来,“悦儿。”     魏悦停下步子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吩咐不想容善顿了顿道:“上药的时候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他说罢转身离去,倒是魏悦不禁一愣。从来没发现容善还有这般婆婆妈妈的秉性,这样的性子若不是世子爷的身份如何在这大宅中生存?     霏烟心头一阵酸涩,容善对魏悦的好到了这般细致入微的程度。她转身看着身后跟着的的瑞珠,暗自冷笑,容夫人倒也是精明的过了头。可是人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个瑞珠岂能看得住魏悦,还不是被魏悦戏弄在股掌之间。     魏悦跟着霏烟进了褚芳轩,里面的布置虽然简单倒也很雅致。     “妹妹坐!”霏烟将她让到了拔步床边坐下,一个小丫头端了茶奉上来。     “叨扰姨少奶奶了,”魏悦知道霏烟将她叫到此处便是有话要说。     霏烟看了一眼瑞珠冲身边的小丫头青萝道:“你同瑞珠去倒厦寻一寻我进容府时带来的箱子,在最下面压着的,你一个人搬不动让瑞珠同你一起去。”     瑞珠本不想离开奈何霏烟也是半个主子不好忤逆想来取东西的当儿,她们二人也使不出幺蛾子来,随即应了一声忙随着青萝离开。     轩阁中只剩下了魏悦同霏烟二人,霏烟压低了声音问道:“怎样?”     魏悦缓缓道:“你想法子告诉大爷情形有变,我给萧衍下了毒,想必容夫人坐不住了一定会单独找萧衍见面。到那个时候,便是我们动手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115章 鬼节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霏烟看着魏悦冷凝的脸庞,即便是她这样从小跟着容祺见过无数血腥的人,在看到魏悦的冷静表情后还是不禁心头生出几分不自然的恐惧来。     这女人还有没有心?容善对她那么痴情,她算计容善的时候却是没有丝毫的踯躅和犹豫。     魏悦聪明剔透的一个人哪里看不出来霏烟对容善已经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但是这个计划只要有半分闪失,自己之前的谋划便会前功尽弃。     “霏烟,”魏悦盯视着她的眼睛,“昨夜主子来找过我,让我把这个下到容善的饭菜里去。”     霏烟掩在了紫色纱袖里的玉手猛地一攥,不可思议的看着魏悦从怀中拿出一只瓷瓶递到了她的面前。     霏烟忙接了过来拧开了盖子,一股子淡淡的怪异香气袭来,她的脸色剧变。她不是不知道容祺的手段,没想到这瓶子里的东西竟然是由柯兰草炼制而成。这种东西只要沾染了便会全身生出脓疮溃烂,虽然不至于伤了性命,但是会留下令人生厌可怖的疤痕。     容祺用这一招想必是为了毁掉容善的面貌,令国公府那边退婚,这倒是很像主子的手法。魏悦叹了口气:“我在影山楼的时候,颜瑜曾经给我看过这种东西。我没有给容善下这东西,你大可放心。他那样清傲的人若是被毁了容一定会毫无生念,我……不想害他。但是霏烟你也看到了,我能救他一次却救不了他第二次。当务之急只有将容夫人扳倒,将世子爷的位置让给主子才能彻底断了主子的念想。”     霏烟抬眸感激的看着魏悦小声道:“谢谢魏姑娘保下了世子爷。”     她一直犹豫不决,容夫人不管怎样是容善的生母,自己实在是下不去手。此番魏悦的一席话倒是令她渐渐有了主意。     魏悦知道自己的话对霏烟起了作用。心头平静了下来:“霏烟,我没有按照主子交代的那样做,但是我却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让容夫人颜面扫地。最近容夫人派人看得我很紧,你想法子将这一变故告知主子,请主子尽快定夺。”     霏烟重重点了点头,却突然抬眸直视着魏悦的眼睛问道:“若是二爷不再是世子爷,我想请魏姑娘帮我一个忙。不知可否?”     “你说。”     “我想将二爷救出容府。这个世界上能忤逆主子还不会死的人只有你了,所以你要答应我。”     魏悦看着霏烟顿了顿,暗自叹了口气。也许连容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最信任的属下竟然会陷进容善的温柔中。这到底该是一场怎样的孽缘啊!     “好!我答应你!”魏悦原本就没有除掉容善的打算,他是这个世界上真正待她好的人,毫无保留的好。她前世辜负了他,今生亏欠了他。定要还他这个人情。她一定会让容善平平安安的离开容府,她对他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霏烟长吁了口气:“那么该如行事?还请魏姑娘明示我也好向主子有个交代。”     魏悦附到了霏烟耳边如此这般细说了一遍。刚抬起头,瑞珠同青萝抱着一只陈旧的箱子走了进来。     “姨少奶奶,东西带来了!”     “打开,”霏烟敛去了之前脸上的一切痕迹。青萝小心翼翼打开箱子,霏烟亲自从箱子里取出了一只琉璃盒子出来。     “魏妹妹这可是我家祖传的治疗瘀伤的膏药且用用看。”     “多谢姨少奶奶,”魏悦笑着挽起了衣袖。霏烟亲自将膏药涂抹到了她的手腕上。     两个坐着说了一会儿话,魏悦起身告辞随在瑞珠身后回了君子轩。容善早已经坐卧不安。看到魏悦后忙迎了过来。     “悦儿,怎样?”容善几步抢了上来,拉着魏悦坐在了锦塌上,却是掀起了她的衣袖。果然比之前好了许多,但上面的青紫还是没有散去。所幸萧衍用的是掌,若是用剑魏悦的这条手臂怕是就断了去。     “疼不疼?”容善心疼的摩挲着恨不得自己替她挨了那一下。     魏悦看着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之前定是在澄锦堂与容夫人又说崩了。随即试探道:“魏悦这点小伤无妨的,世子爷,那个武师陈铭想必也是无心的。世子爷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太过生气,免得伤了身子。”     “悦儿你总是这般良善将一切人都想得太好了,陈铭那厮我决计是不会再让他踏进君子轩半步,”容善温润的眸子晕染出郁色愤愤道。     魏悦心头顿时有了八分胜算笑道:“奴才们犯浑也是有的,世子爷只要不生气养好身子比什么都好。”     容善握着她的手苦涩地笑道:“悦儿,我有个念头想同你说。”     魏悦一愣:“世子爷想说什么?”     容善的眼眸温柔似水,俊雅清逸的脸却是淡淡涌上了浓浓的愁绪。     “悦儿,我听闻你之前在影山楼的时候曾经发过誓愿,”容善眼眸中的波光跃动不明,缓缓站了起来叹了口气,“你说宁愿为奴不愿为妾是这样的吗?”     魏悦恍然,那些日子容祺逼得她太狠她便拼了命向容祺表明了自己的心态,不想这桩事情竟然还传到了容善的耳中。只是此番容善试探她的态度却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缓缓道:“奴婢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世子爷待奴婢不薄,奴婢只愿意随在世子爷身边好生伺候以报世子爷待奴婢的一番心意。”     容善的脸色笼罩在晚霞中带着绚烂的光芒,转过身将魏悦的手牵着,并肩站在窗棂前看着外面绿意盎然的风景。     “悦儿,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我其实从不敢奢望罢了!”     他心里也明白魏悦待他是感激多于感情,即便知道如此自己还是不能放手。也许太执着了吧?亦或是自己之前风流多情,章台遛马,好不容易爱一回命运便是这般的报复他。     魏悦忙转移话题道:“世子爷。三天后便是中元节了,奴婢陪着世子爷在河边放灯如何?”     容善吸了口气将这一切不开心的事情统统抛开,凝眸看着面前倾慕已久的女子,暗自叹息即便是不能成双成对这般呆在一起说说话,解解闷子也是好的。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自己只要存着一颗真心迟早也能将魏悦的铁石心肠融化了去。     “好!我陪你放河灯,”容善看着她清亮的眸子陡然想起了魏家的惨痛变故。看向她的眼神中更是多了几分疼惜。     三天后便是中元节。魏悦一大早便陪着霏烟领着几个丫头将君子轩里的桌脚椅脚具是系好了麻苗,意思是用收成来敬告祖先。容府中一年一度的家祭也拉开了序幕,府中的几位主子爷一大早便起来忙碌。瑞珠将一件云青色锦袍替容善穿好。魏悦则是轻轻踮着脚尖将代表容家世子身份的玉梁冠替他戴好并系好了带子。     容家宗祠距离容府也有些距离,而且只能男子们前往,女眷具是留在了府中。霏烟同魏悦随着容善乘着青帷小车到了澄锦堂候着,魏悦扫了一眼容善身边的长顺却是没有看到萧衍的身影。想必上一回魏悦给萧衍下的毒已经发作了。她候在澄锦堂东暖阁的屏风外面果然对上了容夫人射过来的几乎要杀人的视线。     她轻轻一笑不做理会,这一次容夫人倒是吃了一个哑巴亏。不多时暖阁的帘子掀了起来。容祺一身玄色锦袍沉着脸走了进来,路过魏悦的时候脚步稍稍缓了缓却是没有丝毫的停歇走进里间给安平侯和夫人请安。     萧姨娘拖着病体在陶妈妈的搀扶下也缓缓走了进来,魏悦倒是吃了一惊。一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萧姨娘此番却是不施粉黛满脸病容,整个人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霏烟唇角冷冷一笑。至从上一回容珍儿做下了丑事,容承泽几乎将萧姨娘冷落到了极致。真可谓是自作虐不可活!     容夫人今天心神有些不宁,萧衍最近露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按理说单纯是因为善儿得罪了他到也说得过去。可是自己还是不放心。本来想派萧姨娘过去探探口风,谁知道萧姨娘竟然病了。     赵嬷嬷领了她的意思悄悄过去看了一眼。只说是陈铭得了一种古古怪怪的急症,浑身上下具是出现了脓疮。这一下子更是令容夫人心急如焚,今儿倒是个好机会。容承泽带着儿子们去宗祠家祭,自己只要稍稍注意着些便能匀出些时间亲自探望萧衍。     她将视线投向了魏悦暗自恨道,这个贱人一定要除去。只等着明兰郡主过了门,到那时善儿新婚燕尔于这男女之事也是知晓了几分,定不会再迷恋那个丫头。等到了那个时候再替萧大哥出这口恶气也不迟。     不多时外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容家三位公子的马车紧随在安平侯那辆华丽马车的后面。魏悦目送着着马车的影子渐渐消失在玉秀河畔,朝阳初升,却觉得寒气逼人。     她转身向君子轩走去,瑞珠依然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瑞珠姐姐,”魏悦停了脚步笑看着有些紧张的瑞珠,瑞珠如今不知道为何却是有些怕她。     “魏姑娘有何吩咐?”瑞珠淡淡一笑。     “今儿中元节据说是吃素不是吗?”魏悦心情看似不错。     瑞珠却是一愣,她这是什么意思?     “哦……是应该吃素的,魏姑娘的意思是?”     魏悦看着湛蓝的天际,前世的今天她惨死在了萧府,如今是不是风水轮流转了?萧家?呵!我们且好好玩儿一局!     “魏姑娘?”瑞珠觉得她甚是怪异。     “哦,”魏悦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头发笑道,“我也是随便想起来这么一出子事儿,今儿可是忌荤腥的日子,一会儿我们……好好准备……”(未完待续)           第116章 定局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萧衍刚进容府便露出了极好的身手,而且在他的布置下将容府的护卫做得严密至极滴水不漏。因此深得侯爷的赏识,加上容夫人存着几分私心更是对萧衍礼遇有加。     容府单独给萧衍备下了一处居所,一进一出的小院落,西面的角门直通外院的抄手游廊。萧衍一向喜欢安静,素来自己一人独住,加上他武功高强还没有谁想不开了来寻他的难处。     只是最近萧衍病了,容夫人专门遣了自己信得过的丫头过来服侍,即便如此还是清静得很。此时紧闭的角门缓缓被人打开,服侍萧衍的小丫头环儿忙迎了过去。     她知道今儿来探访陈武师的人绝不一般,其实她早就知道此人会来脸上倒是镇定得很。环儿不能不镇定,虽然她是容夫人一手带起来的贴身丫头也是南平郡王府那边的人。可是她唯一的亲人自己年幼的弟弟却是在容祺的手中,虽然痛苦纠结也只能咬着牙按照容祺吩咐的来。     陈嬷嬷带着一个装扮甚是素雅的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脸上蒙着一层细细的面纱,容貌看不真切。身上散发出来的却是高贵凛然的傲气,站立在角门边。     “环儿!”陈嬷嬷小心翼翼的将环儿拉到了一边,“这位夫人是陈武师的亲戚听闻陈武师病了便来瞧瞧,你也不用在屋子里候着了。”     “是!”环儿水色灵动的眼眸露出一抹恭顺服从,冲蒙着面纱的女子福了福随同陈嬷嬷离开了院子。     陈嬷嬷也是心头忐忑的很,今儿眼皮子跳个不停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她只顾着自己平息心境哪里觉察得到身边的环儿早已经冷汗连连衣衫都湿透了去。若不是身上穿着深色的褙子掩饰着,想必汗迹都能被人看到。     环儿的手紧紧攥着,心头宛若打了鼓一样。那个武师虽然病着。可是想要给他饭菜里做什么手脚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幸好大爷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让霏烟送了她一种特殊的香料在屋子里点上,倒也没有提出让她为难的要求来。     陈嬷嬷带着环儿走了出去在外面守着门,蒙着面纱的妇人冲着正房走了进去。低垂的褐色纱帐将暖阁遮挡的严严实实,里面不断渗透出一阵阵苦涩的药味,还有令人作呕的臭味。她忙将脸上的面纱揭了下来,露出了容夫人那张高贵冷艳的俏脸来。     “萧郎……”容夫人声音发颤。视线扫过了暖阁四角点着的香笼。合着床榻上散发出来的恶臭更是令她心惊肉跳。     她只知道萧衍着了魏悦的道儿中了毒没曾想竟然这般凶险,当下也不敢停留几步便走到了榻边。     她缓缓掀开了纱帐,萧衍仰面躺在上面。他穿着一件素色单衣。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到处是散发着恶臭的脓疮。     “萧郎!”容夫人脸色瞬间惨白,手指颤抖着便要抚上萧衍的手臂。     “瑾萱快离开这里,”萧衍的脸上倒是还没有被这些毒疮蔓延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是迟早的事情。     容夫人哪里不知道他这是为了她好,生怕将这毒疮过给了她。     “萧郎。”容夫人眼眸中却是闪过一抹坚定之色,缓缓抬手亲自将一边清洗毒疮的木盆拉了过来。里面的水也是刚刚倒上还带着些温热。     “不可!”萧衍大惊忙要躲开不想自己最近中了这毒也是身子发软得很,但是心头却是一阵狐疑,为何看到了瑾萱后一阵阵灼热从小腹中蹿了上来,让他显得口干舌燥。虽然面前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但是他向来是有分寸的人,动情是有的却没有肌肤之亲。     可是这一次是怎么也压制着不住自己心头的那团火,容夫人疼惜的将萧衍的衣袖绾了起来。上面的脓疮密密麻麻一层。沿着手臂蜿蜒而上。     “疼吗?”容夫人终究是忍不住了,哽咽着问道。眼泪却是止也止不住。     萧衍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还算好一些的手掌轻轻抚上了容夫人的发髻:“你这是何苦呢?不用太担心,只是毒疮而已死不了的。”     “不要说!不要说……”容夫人猛地挡住了萧衍滚烫的唇,“萧衍我对不起你,我欠着你太多了,十八年前我背弃了你嫁进了容府,无时无刻都在后悔着。一切都是我的错。”     “傻瓜,”萧衍看着她宛若看着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郡主,看着她成长,看着她的一喜一悲,看着她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然后离自己远去。     那一年他背弃了家族冒着杀头的危险将她带走,那一年她却转身离开自己嫁进了容府。十八年的痛苦等待,他的心早就坚硬如铁。为了能活下去他苦练武功,为了能重新得到家族的认同他亲自谋划将魏家灭了满门,也为了这个女人他忍受着屈辱再一次做了下人。     他心头是有不甘的,但是看到了这个女人为了他这般痛苦流泪,一瞬间觉得那些苦楚都是过眼烟云。     “萱儿!”萧衍心头的灼热好像火一样烧得越来越旺盛,将她一把捞进了怀中,俯身吻了下去。     容夫人也是被这满屋子的怪异香味迷了心神,仰着头承受着萧衍的浓烈。     君子轩中魏悦坐在绣架前看着瑞珠用小银勺子将西瓜里的瓜瓤挖了出来,将里面的籽儿细心的去掉。一边的霏烟也没有回褚芳轩而是有些心神不宁的看着藤萝架下的小花儿,偶尔会扫一眼魏悦面前的绣品,一对儿戏水的鸳鸯。     “魏妹妹这是绣给世子爷的吗?”霏烟实在是心头紧张得很,手心都出汗了。     魏悦淡然一笑:“嗯,世子爷不日就要大婚了,准备着也是好的。”     霏烟不禁眼角一挑,唇角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来。世子爷大婚?过了今儿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呢?     “世子爷?”魏悦看向了霏烟身后的屏风处,容善竟然满脸的疲惫走了进来。     霏烟心头一颤忙迎了上去:“世子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魏悦不动声色的过去福了福,容善看着她脸色缓了几分接过了魏悦手中的茶盏疲惫的坐在了锦椅上揉着眉心道:“今儿也是奇了怪的,宗祠那边的祭祀本来还要费些时日,只是没想到宗祠经历的岁月太久墙角突然塌了半边。差点儿将父亲砸住若不是大哥……”他猛地闭了唇,看了魏悦一眼。     “大爷怎样了?”魏悦轻轻问道。     容善脸上掠过一抹异样可还是说道:“父亲离得我很近可是我没有大哥动作迅捷,大哥为了救父亲腿被擦伤了几许倒也不碍事的,你放心。”     魏悦知道自己神情有些急切,对容祺的关心倒也是真的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的官奴文契该找谁要去?     不过容善他们还真的是半道回来了,也不知道西院的情形如何?魏悦同霏烟相视一过,这番怕是容祺已经动手了吧?容祺倒也是将戏码做的很足,为了救父亲伤了腿,想必那祠堂可是容府的重地怎么会说塌就塌呢?没想到容祺为了一个世子之位连祖宗的东西也要动一动,这倒是出乎了魏悦的意料。     果然不消半柱香的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容善忙起身冲瑞珠道:“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瑞珠疾步走了出去同长顺一起去查看不多时便脸色苍白的转了回来,神情却是怪异至极。霏烟心头一跳,忙问道:“外面是怎么了?”     魏悦也是捏紧了拳头,今儿这事情成与不成全在此一举了。     “世子爷……”     “说吧!大白天的乱成这个样子?”容善站了起来,好得如今也是府里头的世子,一些俗务虽然不想管却也不能不管。     瑞珠忙回禀道:“西院那边走……走了水。”     “这还了得?”容善一听大白天的走水身为一个世子倒是要去看看的,他忙疾步走了出去。     “世子爷!”瑞珠却是将他喊住,“夫人在那边……”话一出口却是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瑞珠跟了容善也有些时日了,平日里君子轩的大小事务具是处理起来井井有条怎么今儿说话倒是吞吞吐吐起来。她越是如此容善心头的疑惑越是大了几分,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长顺呢?”     瑞珠刚刚同长顺出外面打听不想得了一个消息西院那边走了水,西院靠近外院的账房自是非同小可。侯爷亲自过来查看不想却在西院抓住了容夫人和武师陈铭的奸情,这一下子整个容府都轰动了。     长顺自然是捉急让瑞珠先回来稳住世子爷他独自过去查探消息,不想自己被这事儿吓的慌了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世子爷!”瑞珠猛地跪在了地上,“世子爷奴婢求世子爷不要去。”     容善越发的狐疑再不做理会急忙走了出去,魏悦同霏烟交换了眼神知晓容祺已经得手了,当下也跟了过去。     西院此时已经乱成了一片迎面奔走的丫鬟婆子看到容善后具是神色怪异,这让容善越发的惊诧万分。     不多时便到了西院,原来是倒厦起了火不过已经扑灭了。院子外面不知道何时竟然守着一排护卫,想要近前围观的下人们具是被远远的驱赶开来,一时间有些古怪的死寂。(未完待续)           第117章 白骨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善看到这阵势忙掀起了袍角疾步走到西院的门口,守门的护卫看到他走过来竟然有些慌张。但是侯爷没有吩咐说不让世子爷进来,总之这件事情算是已经传开了,连大爷和三爷都在里面守着。     “世子爷!”     “滚开!”容善推开了明显不知所措拦在他面前的护卫疾步走了进去,身后的魏悦和霏烟忙跟了上去。瑞珠和其他的人却是被拦了下来,不得不焦急地等在外面。     魏悦刚走进院子便看到长顺疾步向容善迎了过来,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屋子里突然传来了陈嬷嬷的尖叫声,不一会儿便被拖出了正房浑身是血早已经昏死了过去。     容善眉眼一挑忙走进了屋子,屏风早已经被砸的稀烂,青石地板上半跪着一个人正是这几日出现在容府的武师陈铭。他裸露着身子,手中的剑也不翼而飞,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受了重伤。     一边的容祺玄色锦袍上溅满了血迹,长剑指着萧衍不敢有半分怠慢,鹰眸中寒气逼人。他刚刚同萧衍斗了几十个回合,若不是萧衍把持不住同容夫人行了苟且之事破了他的童子功想必根本抓拿不住此人。     容永显得束手无策,身后的姜姨娘早已经吓的瘫软了不得不紧紧抓着容永的手臂。倒是萧姨娘脸色发青跪在地上,脸颊边很清晰的手指印,刚刚被容承泽甩了几巴掌。     被拖到了地上的容夫人本来还很镇定在看到容善的那一瞬间却是闪过了一抹绝望,她突然缓缓站了起来,直直看着满脸杀意的容承泽。接着便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衫,将滑落在肩头的长发轻轻盘了起来,绾了一个半翻髻。     容善彻底懵了。这样的情形他实在无法想象。羞辱,愤怒还有一波接着一波的恐惧,让他本来俊朗的五官扭曲了起来。     容夫人收拾停当冷冷盯视着容承泽,事到如今她也明白自己是遭了算计。依着容承泽的手段绝不会让她好过,但是她今儿倒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与萧衍这短短的半日时光却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时候,她毫不后悔。     今儿容承泽将萧姨娘唤来,没曾想萧姨娘二话没说便将她同萧衍的前前后后据实招来。她知道萧姨娘心头对她的不服气。至从容珍儿做了小这份不服气便化作了恨意越来越浓。事已至此。自己倒是无话可说。     “来人!将这个贱人关到柴房里去,一日三餐剩饭剩菜好生伺候着,我倒要看看这个贱人还能有多大的能耐?!!”容承泽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她。可是容夫人毕竟是南平郡王的瑾萱郡主,是皇上的亲侄女儿,他不能杀。好!既然如此,他便要慢慢折磨死她才能泄了这心头之恨。     “慢着!”容夫人唇角冷笑。今日的事情她已经知晓了结局。容承泽的狠辣绝不会让她好过,她也活够了。十八年了。她守着一个形同陌生人的夫君在这大宅中也呆的时间太长了。她守够了,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哭醒,心头暗暗发誓若是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抛弃萧衍为了家族的面子谋求容府中的荣华。     容夫人缓缓转过身看着门口呆呆站着的容善,如今唯一心头放不下来的便是善儿。     “善儿!”容夫人向容善走了几步。却被容善嫌恶的避过。容夫人心头好似被刀刺中了一般,满眼的绝望,唇角却溢出了苦笑。     “善儿。为娘为你只能做这么多了,你不用怕。皇上赐了婚,你又是容家的世子,饶是谁也不能把你从世子的位置上拉下来。”     容善喉结滚动着,下巴微微颤抖像是含了蜡油一样,垂首不去看容夫人。但是眼睛里却是升腾起了浓雾,浓的化也化不开,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他一直都好好地站在这里,他所站着的地方却坍塌了。     容夫人眼眸中的绝望更深了几分,一片死水宛若没有任何生机。她缓缓跪在受了重伤的萧衍身边,也不避讳周遭鄙夷的看着他们的人。     “萧郎!”容夫人轻抚上了萧衍满是血迹的脸,“萧郎,我从不后悔。”     “瑾萱!”萧衍何等聪明的人哪里读不出容夫人眼眸中的去意,心头郁积的埋怨早已经化为乌有。     “无耻!”容承泽气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容夫人丝毫不理会容承泽深深看着萧衍探手却是伸向了他的手边,猛地将那柄沾着血迹的半截宝剑冲着自己的胸膛刺了进去。     “娘亲!!”容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这般决绝,登时吓懵了去。     “瑾萱等我!”萧衍拔出容夫人身体里的残剑自刎,尸身直直的倒在了容夫人的身上。一边冷眼旁观的容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眼眸中倒是多了几分深思。萧衍好得也是血影门的门主,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会是这样的死法。     “滚开!滚开!!”容善疯了般的冲了上去将萧衍的尸身推开,扑在了容夫人的身体上嚎啕大哭。     “善……善儿,”容夫人气若游丝看着儿子眼中满是不舍缓缓闭上了眼眸。     这一变故倒是令容承泽乱了分寸,容夫人的身份自是特殊的很,这般死了该如何向皇上交代?最关键的是南平郡王那个老家伙若是得知女儿被自己逼死了去还不得找他拼了老命。     容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一番接连的刺激让他再也撑不住哭晕了过去。容永终究看着不忍忙冲容承泽道:“父亲,孩儿先送大哥回君子轩好不好?”     容承泽看着容善眼眸中的阴戾化开了些,叹了口气道:“好!”     姜姨娘不停地冲自己这个傻儿子使眼色,现如今的形势容永难不成看不出来吗?容善失去了靠山以后指不定会怎样呢!永儿怎么连这个也省不得,偏偏要搅合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头。     但是容永向来热心肠哪里管得了娘亲的眼色行事,扶着容善便出了屋子。魏悦和霏烟忙抢过来扶住。谁知道长顺却是将魏悦狠狠推到了一边,接过手扶着容善。     “长顺!”容永神色一变。     “三爷无妨,还是快些扶着世子爷回君子轩吧!”屋子里的凄惨从那血腥的味道便能闻得出来,魏悦心头虽然觉得痛快可是却也沉甸甸的。     屋子里容承泽六神无主将视线转向了一向沉稳的大儿子容祺:“祺儿你说说该怎么办?”     容祺淡淡看了一眼姜姨娘:“孩儿只是个小辈,长辈们的事情还请父亲与姜姨娘定夺一二。”     姜姨娘脸色惨白忙强自撑着道:“大……大爷言重了,妾身只是个姨娘罢了!”她素来胆小,说话之间竟然拿低做小显得极其惧怕容祺。     容承泽根本不理会姜姨娘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道:“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家门不幸。虽然是你的长辈但是就事论事你且说无妨。”     容祺躬身道:“孩儿斗胆进言。今日这件事情想必南平郡王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父亲还是请容家家族里的长老们出面为好。”     容承泽犹豫了起来,若是将族里头的人喊过来那这件事情可就是闹大了去。与自己的脸面来说实在是难堪。     容祺似乎觉察出了他的心思忙道:“这里的场面先不要动,待到亲族里头德高望重的人来亲自看个分明。”     容承泽眼眸一烁,也是啊,谁说召开宗族大会非要人多势众。这样的丑事只要请几个德高望重撑得住场面的人便罢了。     “父亲!孩儿觉得还应该马上向南平郡王府报丧,就说是母亲得了急症病故。至于他们的人来了后也让他们看看这场景。孩儿想那南平郡王再怎么飞扬跋扈也却不过一张脸,是非曲直他们自己也能判断出个所以然来。到时候皇上问起来便看他们怎么个说辞?”     容承泽心头的惶急渐渐平息了下来,容祺这个说法倒是很对他的心思。本就是南平郡王的女儿犯了错做下这等丑事来,哪里还能怪得了他?     “来人将这里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动一分一毫。还有将这个贱人关起来!”     萧姨娘唇角微微散出些冷意,却是没有丝毫的分辨,宛若行尸走肉般被两个粗使婆子架了出去。     傍晚时分君子轩早已经哭成了一片。容善将自己死死关在了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愿意见任何人。     瑞珠等小丫头哭着求着丝毫于事无补,霏烟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魏妹妹你说世子爷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魏悦凝神不语接过了她手中的白粥:“我去看看!”     她轻轻推开了容善轩阁的门。里面没有掌灯唯有月色透过雕花的窗棂渗了进来。与容祺绝望下的愤怒暴烈相比,容善却是安静的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俊朗的面容躲在阴暗中,苦涩,无法超脱。     魏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按理说他是仇人的儿子,这样的可怜模样她看了应该称心如意。可是魏悦却高兴不起来,老天同她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面对难题的人却总是自己。     “世子爷,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容善一阵静默。     “悦儿,”过了好久容善淡淡开口,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世子爷!”本来想离开的魏悦不得不立在他身边,此时的容善憔悴的像一张随时会被撕碎的纸。     “朝为红颜,暮成白骨,说的便是我娘亲这样的人吧?”     魏悦刚要接话,外面却是传来了正清的声音:“世子爷,侯爷请世子爷去西院一趟!”(未完待续)           第118章 族徽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一愣,容祺这么快要对容善下手了吗?按理说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轮不到影山楼的人过来传话。     正清紧跟着又来了一句道:“世子爷还请移步西院,处理夫人的后事。”     容善像是傻了一般呆呆靠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指节都有些发白。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娘亲已经去了,一切宛若是个噩梦,他沉在这梦里头似乎永远也醒不过来。     “世子爷……”正清刚要再说一次,门外传来了长顺的呵斥:“正清你够了啊!你算个什么东西?世子爷好得也是主子,去还是不去用得着你来催吗?”     魏悦眼皮一跳,这个长顺忠心有余智谋不足,这般的性情定是要给他的主子带来祸害。容善缓缓站了起来打开门淡然扫了一眼神态安然的正清还有早已经面红耳赤的长顺。     “世子爷?”长顺担心的看向了自家的主子。     容善强忍着身子的微颤迫使自己没有倒下去轻声道:“长顺我们去西院走一趟。”     “世子爷!妾身陪世子爷去一趟吧!”霏烟突然缓步走了过来,魏悦心头一动看向了一边的正清。果然发现正清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那样聪明的人哪里看不出来霏烟对容善已经动了情。只是他在容祺面前处处隐瞒着罢了!     魏悦知道霏烟的打算,她生怕容善此番遭遇什么不测这是亲自去保护他的。一来自己曾经欠了霏烟一个人情,二来她却是不想让容善送死。魏悦抿了抿唇缓步跟了上去道:“世子爷,奴婢也随你去吧!”     容善点了点头,魏悦随在霏烟身后跟了过去经过正清的时候却听到正清压低了声音道:“一个比一个蠢!”     魏悦同正清也熟络了倒也不恼,前面的霏烟却是停下了脚步背影显得僵硬异常。只是顿了顿头也不回的跟着容善上了青帷小车。     一行人到了西院的时候夜色已深了西院的正房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青石地板上萧衍和容夫人的尸体也不见了踪影想必不知道被转移到了何处?     房间里面之前紫色的纱帐早已经被撤了去换上了纯白的素锦,本来也不是很大的空间因为坐满了人而显得挤挤挨挨的。     正位上端坐着铁青着脸的容承泽,旁边坐着的身着云底青龙纹锦袍的南平郡王,整个人瞬间苍老了,歪歪靠在了椅子上,沉着脸。亏得他也是见过世面的。随着隆武帝前朝后宫风风雨雨十几年下来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正因为如此即便是此番心头痛到了极处却还是强忍着失去女儿的钻心之痛与容承泽周旋。     南平郡王身后矗立着几个心腹也是脸色沉痛。他们的瑾萱郡主还是毁在了那个萧衍的手中。     容家的几位长老也是表情各异的端坐在了椅子上沉默不语,姜姨娘小心翼翼陪坐在下手位,容永陪在她身边略有所思。容祺坐在姜姨娘的对面位置。骨节粗大的手掌随意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鹰眸微垂不动声色。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容善的到来宛若在这一潭死水中投进了巨石溅起了无数的涟漪。容承泽神情复杂的看向了容善:“善儿,坐过来吧!”     安平侯虽然因为容夫人的缘故对容善的态度稍稍改了几分但是她素来对容善这个儿子还是疼爱有加。容善自小体弱多病。没有容祺的强健体魄也没有容永的刁钻古怪,性子也最为平和。三个儿子里容承泽其实对容善操的心是最多的。此番看到容善面若死灰缓缓走了进来宛若背着千斤巨石,作为父亲倒是心疼大过了愤怒。     “父亲安好,”容善冲容承泽躬身行礼,母亲作出这等丑事他为母亲觉得羞耻却也无可奈何。     “外公安好!”容善冲南平郡王行礼。南平郡王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顿时碎开了,一时间痛彻心扉。     “罢了,善儿坐下来说。”     容善冲四周容家的长老们一一行礼后落座。容祺唇角渐渐升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清冷的鹰眸猛地抬起扫向了立在门口侯着的魏悦。     魏悦狠狠吓了一跳,她分明从容祺的眼眸中读到了一抹只有在野狼身上才会看到的嗜血残忍。莫不是容祺还有后招?     容祺唇角冷冷吊着,心头却有些不喜。这丫头果然对容善存着几分愧疚和心软,真是妇人之仁。可是自己心头的怒火却不自禁的冉冉升腾而起,倒是有些吃味的感觉。     魏悦忙将视线从容祺这边移开专注于这诡异的形势会如何发展?容祺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这丫头是个什么意思?几天不在自己的身边竟然敢无视他?!!     容承泽缓缓开口:“拙荆不幸突患重病离世,今日请各位来便是商量着如何将这丧事办妥当了,也好给当今圣上和郡王一个交代。”     南平郡王眼睛微红,强忍着泪水。萱儿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虽然他知道萱儿同萧衍那厮藕断丝连但是他的萱儿向来是个谨慎的孩子怎么会错的这么离谱,定是容家的人陷害她。     南平郡王的视线刀一样刺向了容祺,暗自忍下了这口恶气。如今不管是不是被人陷害的,自家女儿本就做了丑事。容承泽能这样给他个冠冕堂皇的说词已然是不易了,他又看向了容善,心头软下了几分。     善儿从小懦弱又是萱儿最宝贝的心头肉,此番自己拼了老命也不能让容府中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讨到好处去。     “萱儿是皇上亲自赐封的郡主又是你安平侯的正室夫人,理应按照命妇礼仪大殓,”南平郡王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今儿没有追究女儿冤死的机会了,但是他南平郡王也不是好欺负的。     容承泽脸上的冷意越来越浓,暗道命妇礼仪?哼!那个不要脸的东西!配吗?     南平郡王不管容承泽脸上的扭曲表情继续道:“大殓用衣三十套,紫檀木套梨花木棺樽不可少,入容家祖坟,容家孝子贤孙服孝三年……”     容承泽突然接过话头冷冷道:“厚葬可以但不得进容家祖坟。”     南平郡王倏然转头看向容承泽,浑浊的眼眸中明显渗透着仇恨:“容承泽你好大胆子!”     “王爷,”容承泽心头的火早已经按耐不住了,只是忌惮着南平郡王的皇家身份自己不好撕破了脸。可是这个老匹夫竟然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还要将瑾萱这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贱人送到容家的祖坟里去实在是过分。     容善脸色越发的苍白,外祖父同父亲这般争吵让他的心犹如万箭攒心一般,可是他也知道这一次是自己娘亲错的太离谱。但是生为人子,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娘亲成了没有地方可去的孤魂野鬼。     “父亲!”容善嘶哑着声音缓缓起身走到了容承泽面前跪了下来。     容承泽同南平郡王具是一愣,南平郡王眼眸中划过一抹怆然,心痛的要命。容善的眉眼长得更加像萱儿一些,眉清目秀只是性子太过软弱了些。     容善重重磕了一个头道:“孩儿请求父亲将母亲葬进容家祖坟吧!母亲也是一时糊涂可是她为了容家也操劳了十几年。而且母亲也是以死谢罪,死者为大,求父亲开恩。孩儿愿意在容家祖坟边搭建一处茅屋守孝三年,从此一生吃斋念佛替母亲还了这滔天罪孽,求父亲开恩。”     他趴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一边的南平郡王顿时老泪纵横。     容承泽身子一僵,看着自己的儿子容善。容善的懂事和孝顺让他越发的心塞不已,刚要犹豫着开口,突然容家宗族的一位长老缓缓站了起来。     这位长老便是容家宗亲里面资格最老辈分最大容承泽的堂叔容景麒,有着容家人特有的高大身材虽然年岁已高须发皆白可还是看去来颇为硬朗得很。     “老夫有句话得说分明了,”容景麒拄着龙头拐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冲着四周的人看了一遍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容善的身上。     “叔父有什么话尽管讲来,”容承泽也不得不站了起来将这位情绪有些激动的长辈扶坐了下来。     容景麒定了定心神看了一眼南平郡王问道:“郡王爷当年将瑾萱郡主嫁进容府的时候可曾有什么隐瞒?”     南平郡王神色剧变,不知道这个快进棺材里的老匹夫是什么意思?     容承泽也是奇怪得很不禁一愣,也不知道他怎么想起来问起当年的事情?     容景麒冷冷笑道:“老夫虽然没有诋毁瑾萱郡主的意思但是却得到了这个,”他冲身边的儿子也是容承泽的堂弟容成礼点了点头。     容成礼是容承泽的堂弟,容家二房的长孙凭借着祖上的荫庇担任了一个品级较小的京官,供职于吏部。同容承泽一样的俊朗面容看起来也沉稳得很,他缓缓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对儿沾着血迹得玉佩。     玉佩上面雕刻着的却不是容家特有的金鸟图腾而是萧家特殊的云纹标识,他拿出玉佩捧在手中在四周转了一圈缓缓道:“这玉佩是从容夫人的尸身上获得,与那萧衍身上的正好凑成一对儿。”     南平郡王冷笑道:“容承泽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承泽也没想到堂叔竟然会有此举动,只是看着容夫人身边倒死还藏着萧家的玉佩心痛之余更是羞怒交加。(未完待续)           第119章 滴血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景麒冷冷一笑冲南平郡王道:“这件事情本来老夫不想再议论一二,主要是涉及到了容家的血脉问题老夫不能对不起容家的列祖列宗,自是要上心一些。”     容承泽的父亲死的早,虽然容景麒是二房管不了长房的事情,但是容承泽从小便是容景麒抚养长大情分上形同父子。     “叔父,还请明示,”看到容景麒这般认真的表情,容承泽心头越来越升腾起浓浓的不安来。     容景麒看着早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的南平郡王心头也是升腾起一抹冷笑,皇家又怎么了?皇家就可以随便这般作践人吗?若不是刚才成礼眼尖将这对儿玉佩呈到他面前还有那封秘密的书信他的侄儿容承泽到是要被这个混蛋皇族欺瞒了去。     容景麒示意身边的儿子容成礼将那封信拿了出来,信封已经皱巴巴俨然是旧物。人们看到容家宗族长老拿出了一分莫名其妙沾着血迹的旧信具是颇感诧异,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容承泽拿了过来打开一看猛地僵在那里,正是十八年前容夫人也就是当年的瑾萱郡主私奔之前写给萧衍的书信。谁曾想得到萧衍竟然贴身保存了这么久,信纸上赫然写着一行小字。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容承泽顿时心头火起,再一看书信落款的时间恰好是当年自己迎娶南平郡王瑾萱郡主的前一个月。     他倏然转身看着南平郡王,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南平郡王极力将女儿嫁给自己带着十万分的迫切。甚至为此请出了皇上赐婚,自己本来极其喜欢珂姨娘却不得不因此食言让她做了妾。珂姨娘从此便孤灯古佛再也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全都是这个老东西搞的鬼。     原来瑾萱郡主嫁给自己之前竟然同萧衍私奔了去。只是这件事被南平郡王掩盖了起来,连自己都蒙在鼓里。     南平郡王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惊恐,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被他杀了灭口,没曾想萧衍竟然舍不得将这封书信烧掉。如今这封沾染了萧衍血迹的书信却成了容家反击的最好武器,他不得不闭上了眸子。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年若是自己不坚持什么门第出身,也不坚持迂腐的门当户对想来也不会造下这么大的悲剧。     容景麒冷冷笑道:“王爷。小老儿不会说话但是这件事情还真的需要王爷给一个解释。若是当年瑾萱郡主真的同萧衍有过这么一段儿不可告人的故事。那么老夫不得不怀疑容善的血统了。”     “你说什么?!!”南平郡王大吃一惊噌的站了起来。狠狠瞪视着容景麒。     “叔父?”容承泽手中的书信滑落在地上,他也是吓了一跳。容景麒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了,他可从来没有怀疑过容善不是自己的儿子啊!     容景麒冲他点了点头道:“你到底是个忠厚的。这恶人便由我来做罢了!当年瑾萱郡主嫁进容府不久便生下了善儿,要知道善儿身体一直很差的原因便是没有足月而落的缘故。”     “老匹夫!你血口喷人!!”南平郡王终于愤怒了,他们容家的人是要赶尽杀绝吗?     容祺垂首一言不发唇角却是挂着别人不易察觉的诡异微笑,自己将那封信辗转送到叔公的手中果然激怒了老人家。至于怎样将那玉佩和书信放在萧衍和容夫人的尸身上。想来容成礼一定也是个机灵的。     容成礼虽然是容家二房的长子却是没有实权,相信他给的条件实在吸引人。容成礼可不是那种一辈子愿意只当个小小京官儿的人。     容承泽猛地转身冷冷看着几乎要失控了的南平郡王道:“王爷息怒,不过话说回来了,当年王爷求皇上指婚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这档子事儿呢?”     南平郡王虽然愤怒异常可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容家人手头都有铁证如山容不得自己任何的反驳。     “你们不要忘记了容善可是安平侯府的世子,皇上亲自赐婚的。你们一个个难道要欺君罔上吗?”     容承泽眼眸掠过一抹犹豫,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容成礼突然开口道:“王爷所说的也在理,不过若是容善不是容家的子嗣又该如何呢?”     他知道此番容家人已经得罪了南平郡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来一个彻底的了断。     容成礼此话一出,门口立着的霏烟顿时站不住了刚要冲出去却被魏悦狠狠拉住了衣角。     “放开。他们在撒谎!”霏烟眼睛都红了,低声急急道。所幸屋子里的人都已经紧张到了极处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口的魏悦和霏烟。     “不要去!”魏悦也知道霏烟的心思,他们这几个跟着容祺的心腹都知道萧衍的底细。萧衍一直练的都是童子功到哪里和当年的瑾萱郡主生儿子去?这一定是容祺对付容善的后招,只是她也没想到容祺对容善竟是这般的赶尽杀绝,她的心头不禁生出些寒意。     “魏悦!”     “现在去了也于事无补,若是主子知道你背叛了他你想想是什么后果?”魏悦拼命拽着霏烟的衣袖,这个花船上的女子曾经在关键时刻救过自己一命,自己才没有被容珍儿算计。如今这般形势危急,她不想霏烟再出什么事情。     “容善明明是无辜的!”     “那你现如今也救不了他,”魏悦拽着霏烟的手丝毫没有放松。     霏烟本来急躁的心看着魏悦清澈的眸子突然安静了下来,自己也真是昏了头。主子是谁?亏得自己和正清同他一起长大,容祺打小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如今的局面早已经是设计好了的。     她心头一阵阵懊悔,原以为扳倒了容夫人扶植主子坐上世子之位,容善充其量还是做回到那个闲散的只会谈论诗词歌赋的二爷。她没想到的是容祺竟然要将容善置之死地而后快,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主子如今演的这一出她和魏悦都没有想到,主子也没有冲她们透露过半分消息,城府之深令人胆寒。     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冷,南平郡王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容承泽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容承泽表情明暗不定的盯视着地上跪着的容善,眼神中流动着异样的光芒缓缓道:“滴血认亲!”     容善的身体猛地一颤,却再也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父亲。这还是那个疼爱他的父亲吗?从小他身体最弱,父亲确实对他也最为照顾,甚至连三弟有一年也被送到了战场上去却唯独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愿意他经历任何危险。     如今连他也要怀疑自己不是他的儿子吗?容善唇角溢出一抹苦笑,无边无尽的绝望就像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将他最后的一点点生气也吞噬了进去,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容承泽!!”南平郡王吼了出来。     “来人!准备水和碗!”容承泽的咬肌绷得紧紧的,四周竟然是一片死寂。     “赵妈妈!”容承泽扫了一眼容成礼,他这个堂第向来不关心容府里的事情,今儿却是也有些反常。他只想找一个自己在这府里头最信得过的人。     魏悦看了一眼战战兢兢走上前来的赵妈妈心头升腾起一股暖意,正是赵妈妈将她带进了府中。这府里头若是别人还有几分私心坏心眼儿,这赵妈妈做事向来是极其公道的。只要滴血认亲明确了容善就是容承泽的亲生儿子,想来依着容承泽对容善的父子之情还不至于对他太坏了。充其量顶多不做世子爷罢了,容祺也不会真的敢下什么狠手。     “老奴见过侯爷,侯爷万福!”赵妈妈脸色苍白显然是被这阵势吓着了。     “赵妈妈你去端碗水来!”     “是,侯爷!”赵妈妈亲自当着众多人的面儿倒了一碗清水放在梨花木的盘子上端了过来。     容承泽微闭了一下眸子,吸了口气还是将自己的手指用腰间的佩剑割了一条小口子,将血滴进了碗中。     赵妈妈端着木盘走到容善面前看着跪在地上的世子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踯躅了一下也不得不跪了下来将木盘推到了容善的面前小心翼翼道:“请世子爷……”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容善是她是看着长大的,心头倒是有些痛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容善瘦弱的肩膀突然抖了起来,嗓子里发出了嘶哑的抵笑,宛若受了伤的小兽。     “善儿!”南平郡王向前踉跄着走了几步,“罢了,罢了,容府容不得你,你随着外公回郡王府去吧!”     容善微微摇着头,缓缓抬眸看着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嘴唇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早已经流成了河。     “父亲,你真的不要孩儿了吗?”容善字字诛心,容承泽心头也是压抑得难受,可是容夫人造了这天大的孽,他又如何心安。     容承泽没有说话缓缓转过了身子,容善之前清俊的眼眸顿时宛若一片死灰,唇角溢出了无边无尽的苦楚。     “罢了,父亲,孩儿从来没有忤逆过父亲的心意,这一次也……不会,”他猛地咬破了中指,鲜红的血珠滴落进了碗中。     四周的人具是屏住了呼吸定睛看向了碗中的那两滴鲜红的血珠,看着那两滴血珠缓缓的靠近。(未完待续)           第120章 大宗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西院正厅中的空气几乎都要凝固了一般,青瓷碗中的两滴血终究是没有融到一起去。就像两个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生命,相遇,排斥,彼此憎恶。     哗啦!南平郡王一个踉跄瘫坐在了椅子上,将桌子上的彩瓷茶盏扫到了地上。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诡异景象,这怎么可能?莫非当年他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竟然骗了他?当年瑾萱郡主哭着说自己与萧衍虽然两情相悦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如今怎么连孩子也有了?     容善心头一阵抽痛,一颗心狠狠揪了起来,像是被无情的摔在泥土中任由狂虐的命运之神踩踏蹂躏捐弃。     他眼前一阵发黑,自己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夜之间丧母,失父还成了最令人不齿的那个私生子。     容承泽眼眸中的恨意越来越浓,颤抖着唇看着瘫在地上的容善:“哈哈哈……好!好!真是好啊!!”     他脸上的狂风暴雨似乎再也克制不住了,咬着牙狠狠道:“我容承泽竟然替别人养了十八年的儿子!真好!!呵呵!”     “不可!!”南平郡王猛地窜了出去拔出佩剑挡下了容承泽刺向容善的一剑,霏烟想要冲出去衣袖却依然被魏悦紧紧拽住。     “稍安勿躁!”魏悦压低了声音,呼吸却也是急促了起来。容承泽刚才竟然想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容善。不过,现如今容善在他的眼眸中可是最屈辱的证明,让他羞愤异常。     “容承泽!!”南平郡王知道事已至此容善已经在容家没有丝毫的立足之地,这件事在完全查清楚之前终究是南平郡王心头有所亏欠着的。     南平郡王强忍着接二连三的异变缓缓站了起来,事到如今若是再呆在这里只能是自取其辱。     “容承泽,”他缓缓道。“我的女儿虽然荒唐可是与你容家却也是厮守了十八年的时间,女儿的尸身我这便带回南平郡王。善儿!你也随我一起走吧!”     “等等!你女儿的尸身你可以带走但是这个孽子绝不能带走!”容承泽心头的恨意哪里能这般轻易抹杀了去。他如今左一个孽子,右一个孽子,显然是否定了容善的世子身份。     南平郡王知道容承泽不会善罢甘休,脸上不得不渗出几分皇家威严缓缓道:“既然这孩子不是你容家的根,你又何故要留下善儿?”     容承泽冷冷一笑,既然南平郡王府连那皇家脸面也不要了自己也不会再给他半分薄面。随即缓缓道:“虽非我亲生却也是我抚养长大的孩子。我自是有看顾的义务。再者说来,王爷的女儿已经死了,容家名义上的世子这般去了你南平郡王府算怎么回事儿?”     容家名义上的世子?容祺暗自冷笑。容善这一次可是被他狠狠踩在了脚下。他不是一向自诩血统尊贵吗?他便让他低贱到底,他不会杀他但是会让他今后像狗一样活着。没有尊严,没有希望。     “容承泽!你不要欺人太甚!”南平郡王话音刚落,身后的护卫猛地拔出了佩剑指向了容承泽。     容承泽唇角冷意弥漫提高了声调道:“王爷似乎搞不明白如今的形势。当年是谁欺瞒了皇上将你的女儿赐婚于我容家。又是谁在国公爷的寿宴上竟然给一个根本不不是我容家血脉的人恳求皇上再一次赐婚?饶是王爷是皇亲国戚可是这两次的欺君之罪想必王爷你也要掂量一下吧?”     所谓最是无情帝王家,本来南平郡王行事很是低调。若是这两件事情被皇兄知晓了真相后倒真的是欺君罔上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南平郡王经历那么多的政治变革也是一只老狐狸了。此番若是与容承泽硬碰硬倒也讨不到好去,容善既然不是容承泽的亲生儿子想必这世子的名分定也没有了。既如此还留在容府里等死吗?容承泽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吗?当年为了一个珂小蛮灭了鲜卑拔拔族整个部落,最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账。     当务之急自己先回去将女儿下葬入土为安。想来容承泽也不会马上对善儿不利,等自己缓过劲儿来再来理论。     “容承泽,今儿这件事情颇有蹊跷。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南平郡王说罢命人带着女儿的尸身乘着夜色离开了容府,至于萧衍的尸身他恨不得亲自再刺上几个对穿窟窿来。哪里管得了他?     “来人!”容承泽的阴戾视线扫向了瘫在地上宛若木头人的容善,“将此人送到后院去好生看管着。容善身为世子身体孱弱,品行不矩不适合再做容家的世子。明天我便进宫面见皇上将事情讲分明。容祺!”     “父亲!”容祺的腿受了伤又与萧衍之前搏斗过有些不太利索缓缓走到了容承泽面前。     “三天后你在容家宗祠里祭拜祖宗先人承袭容家世子的爵位,还有……”容承泽看了一眼始终沉稳的容祺眉眼间略有些欣慰,“明天将你娘亲从拈花庵接回来吧,礼佛固然好,但是容家不能没有当家主母。”     容祺脸色掠过一抹欣喜,母亲当年以舞姬的身份进入容家做了妾受了不少的侮辱,如今这份迟来的荣宠还是如约而至。     “孩儿遵命!”容祺冲一边的正清使了一个眼色,正清带着几个影山楼的护卫将地上的容善架了起来带走,动作却是粗暴的很。     夜色已经很深了,容承泽留下了几位容家的长老继续商议应对之策。容永扶着早已经吓呆了的姜姨娘先行一步离开,霏烟同魏悦转身走出了西院的大门顺着甬道向君子轩的方向行去。     夏风带着甜甜的花香迎面袭来,魏悦却是感到一阵阵凉意。刚转过垂花门猛地收住了步子,前面立在木兰花树边的容祺宛若一只暗夜的幽灵。     霏烟的身子一直不停地发抖,正清深深看了她一眼,两人的视线在夜色中看不到交集。霏烟很识相的随着正清离开了,只剩下了容祺和魏悦两个人。     “随我来!”容祺转过身将一件玄色披风罩在了魏悦的身上,深邃的鹰眸凝视着魏悦。     这是个绝对不能忤逆和掌控的男人,魏悦只能选择服从,轻浅的脚步声响起在了空落的甬道。     从侧门走了出去,一匹雄健的黑马被一个带着面具的劲装护卫牵着候在那里。     “少主!”那人躬身行礼。     容祺将魏悦突然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马背上,魏悦登时有些慌乱不是没有与别人共骑过。想当年在荒庙中遇到了司马炎将落魄的她带回了建州城,也是一路共骑而行。只是这一次身后却是换成了人人心头都会胆寒的魔头容祺,魏悦僵硬的尽量向前探着身子,却不想被容祺一把拉着靠近了自己的胸膛。     “别动!”容祺低沉着声音吩咐道,魏悦只觉得身后的寒意袭来却带着几分捉摸不定的冷香。     “你要带我去哪儿?”魏悦看着月朗星稀,而且今夜是鬼节街上的行人几乎绝迹,无形中有几分森冷。     “去了你便知道了,”容祺向来就是这么强势,只做他想做的,其他的他懒得解释。     “驾!”他猛地扬鞭,黑色的骏马是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竟然与容祺有着天衣无缝的默契。许是在容府里头的马厩呆着太久了,如今穿过建州城最繁华的地带渐渐出了城郊,竟然狂奔如飞。     魏悦没想到这匹神骏跑得这样快,容祺似乎也是故意放任他的马儿飞一样的自由。他略感到了魏悦这小女人有些紧张,结实的手臂将她小心翼翼护在怀前。     “莫怕!有我!“他俯下身子耳语,带着浓烈的龙涎香的味道,让魏悦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     四周的景色越来越荒凉,竟然是冲着一处乱葬岗飞奔而去。魏悦越发的诧异,容祺勒紧了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魏悦向四处看去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极其荒凉的山坡,几乎寸草不生到处是嶙峋的石堆,石堆的间隙里竟然还能看清月色下森然的白骨,也不知道是何处的冤魂都没有一抔黄土藏身。     容祺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又将马上挂着的一只木盒子拿下来提放到了地上,抬起眸子盯视着魏悦。夜枭偶尔的鸣叫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魏悦的脸色在月下显得有几分苍白。     “害怕吗?”容祺粗糙的指尖轻轻滑过魏悦顺滑的发丝,唇角的笑容却是温柔了起来,随即却又被一种奇怪的神情所取代。     “不怕,只是不知道你将我带到这里有什么事?”     容祺眉头一挑:“怎么不称呼我主子了?”     魏悦轻轻一笑有些苦涩:“因为我们当初订立的那份协约,若是我助你登上世子之位你给我自由。”     容祺愣住了,神色间有些懊恼,猛地转过身看着远方的荒凉:“魏悦你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这里很像是乱葬岗,”魏悦私下里打量了过去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心头竟然有些痛楚难当。     “不是很像它就是一个乱葬岗,只不过许久以前这里到处是魏家人的尸骨罢了!”     魏悦的身子猛地一颤,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处山坡,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未完待续)           第121章 祭奠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缓缓转身看着魏悦,一向只容得下残忍的鹰眸破天荒的渗进了一丝疼惜缓缓道:“当年魏家人被行刑的时候,令尊排在了最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宗亲子孙魂断于监斩台上。只是魏家人的尸骨被草草葬在了这里,如今想要分辨出令尊的尸骸却是难上加难,今儿是中元节,你便在这里为他们烧烧纸。”     魏悦纤弱的身子抖个不停,唇角也被咬破了渗出血来。她何尝不知道族诛的规矩,心头的恨宛若滔天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容祺顿了顿缓缓走到了那只被他拿出来的木盒子边半蹲着身子将盒子打开,魏悦看到盒子里头的东西后不禁大吃一惊后退了几步。     月色笼罩之下那盒子里分明是血淋淋的人头,再细细端详之下居然是萧衍的首级。     容祺拿起了盒子夹缝中另外装开的香烛箔纸转过脸冲震惊莫名的魏悦道:“还不过来用萧衍的人头祭奠你魏家冤死的亡灵吗?”     魏悦心头顿时涌上了千般酸楚缓缓跪在了土坡上,颤抖着手接过容祺手中的香烛插在了土里,将香烛箔纸点着了。     “爹!大哥!”魏悦早已经泣不成声,重重磕了一个头,两只手抓着地上的野草艾藤哭出了声音,“如今女儿用萧衍的人头来祭奠你们,希望你们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闷热的气息合着草香让空气压抑了起来,容祺负手立在一边看着魏悦耸动着的瘦弱肩膀。黑漆漆的鹰眸中将那个身影像印记一样镌刻在他灵魂的深处。     夜色更深处却是有一颗启明的星星小心翼翼的升起,这是一个太过漫长的夜晚。他大步走了过去将哭倒在地上的魏悦扶了起来。     “天快亮了,回去吧!”     “多谢!”魏悦哭哑了嗓子,带着些许鼻音。     “魏悦。”容祺将她突然箍住环在了怀前垂首看着她,她清丽的脸颊上挂着湿润的泪痕,两只明亮的眼睛却是闪烁着最深沉的伤痛。     这样一个女人让他头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觉,箍着她的手臂越发紧了一些。     “魏悦,”容祺抿了抿薄凉的唇,第一次说话这般踯躅,“你嫁我。我替你灭了萧家一族。”     魏悦猛地抬眸不可思议的看着容祺。那双鹰眸中没有丝毫的戏谑之意。他本来就是个严肃的人,这样的话也不会再说第二次。     “怎样?”容祺浓黑的眉蹙了起来。     “我……”魏悦没想到容祺会这样说,可是她的心有些乱了。也累了。     “是妻,不是妾!”容祺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急切,他知道魏悦喜欢的人不是他,可是……他不在乎。他不想这个女人再受半分委屈。在他容祺的羽翼之下她一定会过得很好。他也知道这丫头的心就是一块儿万年坚冰,但是他容祺认准了的女人也绝不会放手。     “对不起。容祺……我有些累了,”魏悦轻轻推开了容祺的手臂。     “为什么?”容祺震怒不禁吼了出来,“你究竟喜欢谁?你说?是我那不成器的二弟还是宫里头的司马炎?!!”     魏悦看着他凶神恶煞的脸苦笑道:“容祺你如今已经是容家的世子爷了,求你放我离开容家吧!”     “呵!”容祺气极而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魏悦,你好像忘了我容祺是什么样的人了。”     魏悦心头一惊:“容祺你不会这样做的,当初我们可是定了契约。正清为证。你一个堂堂的大将军又是容家长公子怎可言而无信?”     “官奴的文契我是不会给你的!”容祺冷笑着说道,突然猛地放开魏悦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看着魏悦,鹰眸中恢复了一贯的冷酷无情,冷冷道,“魏悦,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容祺从来都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做数,而你……”他用蛇皮马鞭指着魏悦的脸,“继续回去做我的奴才!”     魏悦一时间气闷异常,竟然说不出话来,自己倒是低估了容祺的无耻狠毒。眼睁睁看着容祺打马离去自己却是无能为力,整个空旷的乱葬岗上只剩下了渐渐暗淡的启明星光,无力的映照着魏悦单薄的身影。     一阵马匹的嘶鸣而来,还在发呆的魏悦来不及惊呼出声就被骑马返回的容祺弯腰捞上了马背,狠狠摔落进他宽厚的胸膛。     “容祺!”魏悦怒斥。     “魏悦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定了你!”容祺咬牙回击。     马匹踏碎了最后一片天际间的黑暗飞奔进了初升的火红朝阳里。     一夜之间容府便换成了另一副样子,容夫人的丧礼准备的仓促而简单,一口花梨木的棺材里放着容夫人生前的衣冠配饰。真正的尸身早已经被南平郡王葬在了自己的属地里,留给容府的只是一个演戏的道具而已。     七天后出殡的队伍也是稀稀落落低调得很,亲朋好友宫中的达官贵人虽然奇怪得很但也不敢深问。容承泽本人都没有亲自出面,这一切丧葬仪式全部托付给了容祺。整个出殡更像一出子滑稽之极的戏码,被容祺唱的有滋有味。     珂姨娘珂小蛮正式被迎了回来做了容府的当家主母,她穿着素白色杏林春燕锦衣,杏子黄镂金挑线纱裙,一色的嵌宝金饰。当她张扬的走进了澄锦堂的时候,容府的另一个时代打开了序幕。     “小蛮这澄锦堂若是住的不习惯可以另建,”容承泽看着眼中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子,心头倒是前所未有的欢畅,竟然站了起来亲自牵着她的手迎到了主位。     一袭银色纱裙的姜姨娘垂首规规矩矩的候在一边,如今的形势他可是看得分明。容祺决计不是简单的人,自己的永儿哪里斗得过容祺的狠辣,想来容夫人那样的家世背景都不是珂姨娘的对手何况是自己呢?     她想到此处越发的规矩了起来,只要低调做人不争不抢想必容祺还不至于不给自己母子一条活路吗?     容永躬身候在一边,因为容府中大丧,他也褪去了那身锦绣绸缎而是穿了一件素白的锦袍,黑色的头发也使用素色锦带绑了起来,倒是显出了少有的沉稳来。     容祺则是一身玄色锦袍镂空绣着金鸟的花纹,带着世子爷特有的玉梁冠,神情平静的陪在主位珂夫人身后,鹰眸中带着傲视万物的冷酷。     “侯爷,妾身有个不情之请,”珂夫人缓缓冲侯爷妩媚一笑。     “夫人请讲!”容承泽被容夫人这番骗了许久倒是越发对珂小蛮宠爱了起来,宠溺的看着她。     珂夫人却是转过脸将视线落在了轩阁门口候着的魏悦身上,今儿魏悦择一身胭脂色海棠春睡的轻罗纱衣,缠枝花罗的质地,玲珑浮凸的银光色泽越发衬托出她几分娇俏艳丽来。     “魏悦!”     魏悦这几日与容祺冷战僵持着,此番正在心不在焉的思谋怎样能将容祺手中自己的官奴文契拿到手?她如今也不是不能离开容府,可是那份官奴文契被容祺拿在手中便是制服她的要害。     若不能脱了奴籍即便是逃出容府终身也见不得光,何况她也知晓容祺的手段,给他抓回来定会让她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此番珂夫人喊她,她倒是一愣忙疾步走了过去。容祺看着她的模样唇角不自然渗出一抹微笑,鹰眸中的寒潭黑色也化成了水。     “奴婢给侯爷,夫人请安!”魏悦现如今一天拿不到那张证明自己奴籍身份的文契一天就是这容家的奴才。     “免礼了吧!”珂夫人笑着转过身看着安平侯爷笑道,“这丫头自是个伶俐的,如今容府内院的事务赵妈妈一个人怎么能管得过来,不若交给这个丫头管,妾身信得过她。”     珂夫人一席话让魏悦着实大感意外,掌管内院这些琐碎虽然忙得很可是权柄很大,向来都是当家主母最信得过的亲近人才能得这个美差。自己只不过是个刚进府还不到一年的小丫,这就有些意外了。     容承泽点了点头道:“夫人,如今你是容府中的当家主母,一切按照你说的来。从即日起,就让这丫头在澄锦堂候着,你身边也需要调派些得力的丫头婆子使唤。”     还没等魏悦将这个令人诧异的消息消化了,不想珂姨娘紧接着道:“侯爷这丫头妾身虽然看着不错,但是她伺候祺儿已经有些时日了,还是让她住在影山楼便罢。不过祺儿迟早是要将这丫头收到身边的,让她先管着府里头的事情,等成了祺儿的身边人便能得心应手了。”     姜姨娘同容永同时一愣,珂夫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不是提前将魏悦当做了影山楼的当家主母先提点着吗?     魏悦知道这一定是容祺同珂夫人之间商量好的,她实在是不明白了,容祺究竟看上了自己哪一点儿?值得他这般花心思?     她没有法子只得硬着头皮跪下来谢恩:“奴婢谢过侯爷和夫人。”     “起来吧!身子骨弱也要多注意着些,赵妈妈!”     “老奴在!”赵妈妈忙走了过来,之前的神采飞扬此番看起来却是带着些苍白和难以言状的颓废。     “你将影山楼旁边的翠玉轩派几个人收拾出来给魏悦姑娘住,再派几个丫鬟婆子过去伺候着。”     “是!”赵妈妈忙起身走出去办理。(未完待续)           第122章 虎宝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再一次从澄锦堂出来后却是不同以往,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顶多是容府里头很有权柄的掌事丫头,但是这府里头的人哪一个敢将她当做下人看待?     容府经过了这般动荡府里头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澄锦堂里之前容夫人身边的丫头婆子们早已经被清除了出去,萧姨娘的人也是被卖出了府。     萧姨娘本人被侯爷下令反锁在了一处潮湿阴暗的密室中专门看管,即便是容珍儿几次三番求见都被珂夫人以萧姨娘得了麻风病不能相见为由撵了出去。     如今坐镇翠福园的却是芳菲,虽然后来也几次得了容承泽的宠爱可是因为上一回小产落下病根儿肚皮再也没有鼓起来的迹象。     不久被关在容府中的容善传出了消息说得了重病,容祺本着兄弟友爱之情将他接到了别院另外医治,与此同时霏烟也在容府中消失了。好多人都说霏烟定是随着君子轩的瑞珠等人被典卖了出去,只有魏悦知道霏烟此番完成了容祺交代下来的任务后回到了正清的身边。     翠玉轩在影山楼的西面与玲珑阁相接紧密,不过如今玲珑阁很多地方都被容祺占了扩建了翠玉轩。魏悦喜欢修竹,容祺便将这里种满了竹子,倒是看起来别有一番风雅。     只不过每天都有人来翠玉轩找魏悦商议一些内院的杂事,显着这里越发的热闹起来。珂夫人虽然做了当家主母可是一向清静惯了的,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竟然将内院里头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魏悦。     这倒是让魏悦为难起来,赵妈妈是府里头的老人了,即便如此西苑还住着一个姜姨娘。自己这个新来的丫头大权独揽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情,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吹之。魏悦实在不想留在这大宅中耗费自己的时光,与一些不相干的人斗智斗勇。     “魏姑娘,”等到魏悦将内院的账册整理好了后,赵妈妈踯躅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在她身前站定。     赵妈妈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年一时心软竟然将魏悦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引进了容府中,想一想容夫人和二爷的凄惨遭遇她便心头生出几分悔意来。她在容府口碑极好走得正坐得端,从来没有生出什么害人之心。但是对二爷却是她此生错得最离谱的。但是她也没办法啊!     魏悦忙站起来将她扶着问道:“赵妈妈有事吗?坐下说!”     赵妈妈哪里敢坐。小心翼翼站在那里。如今府里头谁不知道世子爷容祺宠着这个女人宠到了极处,魏悦成为影山楼甚至是整个容府的当家主母那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魏姑娘,有件事情想请魏姑娘帮忙。”赵妈妈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最近因为容善的事情她备受煎熬,忍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下来决定找魏悦帮忙。     因为当初整个容府里头对魏悦颐指气使的时候,她可是与她有恩的人。只希望如今得势的魏悦还能念着那时候的一点好。帮她这一次。     魏悦一看赵妈妈这般情状倒也有些诧异,忙吩咐小丫头们将轩阁的门关起来。     “赵妈妈。还请暖阁里坐坐!”     “多谢姑娘,”赵妈妈随着进了暖阁,暖阁里装扮的倒是雅致,里头的一应器具都是容祺亲自命人请最好的匠人用上好的木料打造的。自是名贵得很。     看着容祺的这份用心,赵妈妈觉得也只能请魏悦出面帮她了。     “赵妈妈坐!”魏悦亲自倒了茶奉上,赵妈妈忙起身接了却突然跪在了魏悦的面前。     “赵妈妈?!!”魏悦大吃一惊忙将她扶住却不想赵妈妈偏生不起来恳求道:“魏悦姑娘。求求魏姑娘看在老奴的几分薄面上救救虎宝吧!”     “虎宝?”魏悦知道虎宝是赵妈妈最疼爱的孙子,怎么会牵扯出虎宝来?当下越发的狐疑忙将她扶了起来道:“赵妈妈这是要折杀我吗?有什么事情还请道来。魏悦定会竭尽所能。”     赵妈妈看着她的态度心头放缓了几分,脸上的焦灼之色却是再也掩饰不住,她站起来将暖阁的门关好。     魏悦知道赵妈妈定是有什么当紧之事同她讲,心头也是添了几分狐等着她的下话儿。     “老奴着实该死可是老奴实在是没法子了,”赵妈妈眼角的泪流了出来。     魏悦递了一块儿丝帕过去,也不插话。赵妈妈也是府里头的老人了,她这般失态倒是少见的很。     赵妈妈突然压低了声音用只能魏悦听得到的声音道:“二爷是老爷亲生的儿子。”     魏悦一个机灵,瞪大了眼眸看着赵妈妈。她一直对那天的事情觉得诧异,按理说萧衍练了童子功不可能与容夫人生下孩子,但是那夜偏偏滴血认亲证明容善竟然不是容承泽的儿子,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赵妈妈继续道:“大爷之前交给老奴一包药粉无色无味只要在碗中放那么一点点,哪怕再是亲生的儿子那血珠都不会融到一起的。”     魏悦顿时恍然大悟,容祺果然手段狠辣,竟然用这样的招数让容善万劫不复。     赵妈妈突然哭了出来:“魏姑娘,老奴冒着极大的风险同魏姑娘将这话儿说了是因为魏姑娘心地良善一定会帮老奴的。实话说了吧,如今虎宝还在大爷的手中。”     “什么?”     “虎宝……虎宝被大爷派人带走了,之前说好的若是事成便将虎宝还给老奴的。可是昨儿正清带了消息来,说是大爷看到虎宝颇有些学武的天分,不准备还给老奴了。说是要留在什么地方从小训练,魏姑娘,你也知道老奴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啊!求求魏姑娘!求求魏姑娘了!”     魏悦心头一颤,她也晓得容祺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但是没想到的是竟然对一个小孩子也不会放过,不禁心寒了几分。     她素来恩怨分明,得罪她的她会十万分的还回去,可是赵妈妈有恩与她这件事她不能坐视不理。     “魏姑娘与大爷相熟,还求魏姑娘在大爷面前美言几句将虎宝还给老奴吧!”     “赵妈妈这件事情我来处理,”魏悦知道赵妈妈一定是急切万分可是容祺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了。若是当面去同他要人反倒是会惹他生气,容祺向来的强势容不得别人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这件事倒是要好好想一下为好。     赵妈妈也知道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魏悦也一定会给她个交代,随后诺诺称谢便起身要离去。     “赵妈妈等一等,”魏悦喊住了她。     “魏姑娘有何吩咐?”     “赵妈妈,”魏悦凝神嘱咐道,“二爷滴血认亲这件事情我希望赵妈妈从此封口,大爷的手段赵妈妈已然是了解的,这件事情关系着赵家一家老小的生死,切不可再同别人多说。”     赵妈妈能在容府里头混迹这么多年,凭借的除了她忠厚良善人缘儿好,除了赵管家年轻的时候跟从侯爷有功,还有她一向八面玲珑的心思。     容祺成了容府下一代的掌门人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她一个死老婆子哪里敢到处乱说。兴许大爷将她的孙子虎宝扣在身边也是为了给她一个警告罢了!     “魏姑娘吩咐的是,老奴哪里敢乱说还请魏姑娘在大爷面前多美言几句。”     “嗯,赵妈妈只管放心,我自有定夺。”     第二天魏悦将手中内院各房报上来的一应账册吩咐茗枝拿着到了澄锦堂,澄锦堂如今住了珂夫人倒是没有了往常的热闹非凡。     刚到了澄锦堂的门外魏悦便看到了门口正清候在那里,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连脚上的马刺都没有来得及更换。     “世子爷回来了?”魏悦不动声色的笑问道。     正清居然冲她躬了躬身子笑道:“魏姑娘倒是赶得巧,主子刚回来正在里面给夫人请安呢!”     魏悦倒是不习惯正清也同她这样客气,她哪里想得到如今府里头的人都将她当做是未来的主子应对着。     西暖阁里传来珂夫人的笑声,带着几分慵懒,也不知道容祺同她娘亲说了什么。暖阁里头的小丫头明月早已经看到了魏悦忙几步迎了过来打起了帘子。     “魏姑娘来了?”     “明月妹妹好!”魏悦打了声招呼径直向里间走去,冲坐在榻上的容夫人福了福道:“奴婢见过夫人!”     她又冲一边坐在椅子上的容祺福了福:“见过世子爷!”     容祺点了点头,视线却是丝毫不避讳的落在了她娇美的脸上。     “悦儿来了,”珂夫人哪里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笑道,“快些过来,今儿祺儿倒是带了些新鲜果子来,你来尝尝鲜!”     “奴婢谢过夫人,”魏悦小心翼翼走了过去,一边的明月笑着将新鲜的果子削了皮将里面的果肉挖了出来放在白瓷盏上,果肉鲜嫩金黄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     容祺看着魏悦小心翼翼接过瓷盏,张开樱桃般的小嘴含着果肉吃了一颗,心情顿时大好起来。他摩挲着手上的墨玉扳指,心头却是拿定了主意。这丫头终归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去,只要他最近运筹得当定会让她风风光光成为自己的枕边人。(未完待续)           第123章 算计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娘子悦来》更多支持!魏悦用过了瓷盏中的果子,低垂的眉眼掠过一抹算计抬眸冲珂夫人缓缓笑道:“夫人,奴婢今儿将各房各院的账册明细给您拿过来了,还请夫人您过目。”     茗枝如今调派到了魏悦身边虽然算是个二等丫鬟可是却渐渐有着大丫鬟的沉稳,不慌不忙将怀中用锦缎包裹着的账册捧到了魏悦的手边。     魏悦小心翼翼捧着呈到了珂夫人的面前道:“夫人请过目!”     珂夫人命明月接过来放在了桌子上,随意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看了一眼。不禁露出几分赞许之意,账册做得极其明细,字迹娟秀,条理分明,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祺儿你也看看!”珂夫人唇角带着几分不为人察觉的促狭,容祺也是无奈得很。母亲出身于鲜卑贵族,向来性子洒脱,少了几分中原女子的温婉却多了几分俏皮。     魏悦脸上一热,最近府里头都传开了的话头,她哪里不知道?珂夫人处处让她管着内院的事务谁不知道是为了培养未来的当家主母才会这样做。     容祺倒是真的接了过来,有模有样翻看了起来,那神情却是带着几分骄傲的。这便是他容祺看上的女子,到底错不了。     魏悦忍下了心头的这份烦乱缓缓禀道:“如今府里头的丫鬟婆子们换了很多,又从外面买了一些小丫头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分,还请夫人明示。”     “哦,你先说说看,各房各院都有些什么人伺候着?”     “回夫人的话。”魏悦声音清脆却是记得清楚,“澄锦堂这边新添了六个大丫头,十二个小丫头,另外八个粗使婆子候着。姜姨娘那边的是两个大丫头,六个小丫头,四个粗使婆子。三爷的绘雨舍同姜姨娘这边的规矩是一样,另外添了两个小厮。世子爷的影山楼里又添了六个小丫头。小厮都是世子爷之前用惯了的。没有再添新人。”     “嗯!”珂夫人点了点头道,“今儿又买了几个小丫头?”     魏悦心思一动缓缓笑道:“之前的丫鬟婆子们都还留着,只是有些丫头年岁大了也到了配出去的年龄。奴婢斗胆做主今儿买来的都是一些五六岁的小丫头,拣着伶俐的几个给夫人您另外选了出来,近身伺候着想来也不至于闷得慌。还有府里头几位主子爷转眼间便到了娶亲的年纪,以后少不得要有小主子出生。奴婢也买了几个男孩子进府。慢慢长着将来陪着小主子们玩儿也罢,做护卫也罢倒也是十分忠心的。”     魏悦知道珂夫人自小生活在草原上。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这十几年来又被容夫人死死压制着自是少了几分欢愉,若是能有几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在澄锦堂陪着倒也可以解闷儿。     珂夫人果然带了几分欣喜,暗自点了点头这丫头倒是考虑的长远,随即笑道:“叫进来瞧瞧!”     魏悦笑着福了福道:“赵妈妈带着这几个丫头在外面候着奴婢去叫进来。”     不多时赵妈妈带着四个刚刚总角的小孩子走了进来。珂夫人一一看了过去,都是长的冰雪可爱。小小的身子一个个跪了下来奶声奶气的给珂夫人请安。     珂夫人不禁夸赞道:“倒是些伶俐的,也罢。留下吧。”     “夫人,说起伶俐来奴婢觉得赵妈妈的小孙子虎宝才是个伶俐可爱的人儿呢!”魏悦突然笑着接了一句。     容祺本来看着账册的鹰眸猛地一烁。缓缓抬起了头别有深意的看着魏悦,微吊着的唇角渗出些趣味盎然,却不作声。倒像是一只优雅的猫看着被自己死死压制住的耗子,看它还能折腾出个什么来?     珂夫人倒是微感好奇,许是自己也上了年岁对小孩子们确实喜欢几分笑道:“还有这么个孩子在府里头?”她之前不管府里头的庶务所以对赵妈妈的孙子倒是没什么印象。     赵妈妈心跳个不停小心翼翼陪话道:“回夫人的话,虎宝正是老奴的小孙子。”     “领了来,我瞧瞧。”     魏悦忙笑道:“前儿奴婢看到这孩子实在喜欢的紧想到世子爷身边也缺人将他领了到影山楼,倒是在世子爷那里也住了几天了。”     容祺唇角微翘,呵!这丫头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借着他的母亲要挟他。他冷冷扫了一眼躬身候着的赵妈妈,这个老婆子定是求到了魏悦那里,好大的胆子!     魏悦缓缓转过身灵秀漆黑的眸子看着容祺福了福道:“世子爷,要不奴婢同正清一起去将虎宝接来?”     容祺咬了咬牙,自己将虎宝扣在身边就是害怕赵妈妈那张嘴随便乱说。其实依着他的意思他本想要将赵妈妈一家彻底除去以绝后患,但是听闻府里头人们传言魏悦进府的时候就是赵妈妈领进来的。他如今能忍着赵妈妈活着已是不易,没曾想这丫头倒还得寸进尺了。     “你身子骨弱来回跑着太乏了,让正清接过来就是了,”容祺的声音平缓听不出一丁点儿的异样情绪,只有魏悦感受到了容祺话里话外的寒气逼人。     “茗枝你去吩咐正清将那孩子接过来!”     “是,世子爷,”茗枝忙疾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正清将虎宝领了进来。     虎宝毕竟是赵妈妈身边带出来的孩子倒也不认生,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倒是大胆的盯着珂夫人,一袭蓝布小衫,油光乌黑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圆圆的发髻,用白缎带绑了。整个人粉嫩圆润,看起来分外的可爱令人疼惜,赵妈妈一看孙子完好无损顿时眼泪流了下来忙小心翼翼垂首擦去。     魏悦不动声色蹲下来笑着冲虎宝道:“虎宝还不快给夫人请安?”     虎宝这几天也是被容祺的人吓着了,忙慌慌张张跪下来给珂夫人磕了一个头声音清脆的说道:“宝儿给夫人磕头。”     珂夫人越发看着喜欢笑道:“明月拿一些果子糖糕来。”说着又命另一个大丫头明珠取了一把小银锞子赏给了虎宝。     魏悦乘机笑道:“夫人,这孩子看起来也是聪明伶俐的,就是年纪实在太小了。影山楼那边都是些习武之人少不得吓坏了孩子,不若留在赵妈妈身边好好养着得空也能经常过来给夫人侯爷请安逗闷子。等府里头的世子爷三爷有了小主子,再将这孩子调过去知根知底总比外面买回来的好。”     “还是你心细,”柯夫人自是同意了,却抬眸看着眼前举止得体的魏悦。唇角却是露出一抹深意。这么一个解语花般的人儿若是能给祺儿生个一男半女也是好的。只是这丫头心高气傲倒是不愿意做妾,这也难办得很。     转眼间魏悦便说动了柯夫人将虎宝还给了赵妈妈,赵妈妈忙将失而复得的小孙子搂进怀中又千恩万谢的冲柯夫人磕了头谢恩。站起来感激的冲魏悦道了谢。真是多亏了这丫头。非但将虎宝从世子爷那里要了过来还给了虎宝这份荣宠,真不知道该如何谢她。     柯夫人又同容祺和魏悦说了会儿话,便有些乏了。魏悦等人忙退了出去,她小心翼翼跟在不发一言的容祺身后。不知道他这一次生气到了什么程度?     正清掀起了青帷小车的帘子,容祺掀起袍角坐了进去。却冲魏悦冷冷道:“坐进来!”     魏悦一愣抿了抿唇坐了进去,正清暗自好笑这两人闹别的模样倒也是有趣。世子爷已经好些天没同魏悦说话了,今儿也不知道魏悦触了他的什么逆鳞,看起来不像个好相与的样子。     魏悦刚坐进了车子便被容祺一把掐住盈盈可握的细腰。她冷不防撞进了容祺冷硬的胸膛,不得不用手撑着他的手臂。空间本来就小,这样的动作让魏悦心头一跳脸颊烫了起来。     “胆子肥了不少啊?”头顶传来容祺冷硬的声音夹杂着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令人生寒。     “世子爷。”魏悦抿了抿唇挣扎着想坐起身来哪知道容祺的手劲儿很大,让她挣扎着动弹不得只得以这样怪异的方式靠在了他的怀前。“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有时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况且赵妈妈是府里头的老人了,是知道轻重的。虎宝是她的命根子若是世子爷逼的太紧了反倒是让她铤而走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容祺掐着魏悦细腰的手掌紧了紧,鹰眸中的冷意越发浓了几许盯着魏悦的眼睛:“你听到了什么?”     魏悦硬着头皮回道:“不该听的该听的,都已经知晓了。”     容祺突然生了气一把将魏悦推开,显得有些气闷沉声道:“我就知道你对容善的心意,可是不要忘记了他是谁的儿子!!”     魏悦忍了忍心头的五味杂陈缓缓道:“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是我只求世子爷能将官奴文契还给我。”     容祺压抑着心头的烦乱,缓缓逼近了魏悦,将她扣在自己的怀中,粗糙的手掌却是抚上了她粉润的唇瓣轻轻摩挲着。     魏悦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缠上了一般,身子有些紧绷,却咬着牙回视着他。     “呵!你这张嘴倒是利索的很,”容祺凑了过去,说话间唇间的冷香却是沁入魏悦的齿间,将她的呼吸碾碎了。(我的小说《娘子悦来》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ps:辣妻3364897范儿十足穿越农家女,辣手救家业           第124章 回忆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娘子悦来》更多支持!容祺越是如此执着不放手,魏悦越加的恐慌,她知道容祺这样的男子骄傲得很。如今将她当做心尖子上的,一旦得了手便再不会珍惜。他的眼界谋略绝不在于这儿女私情之间,自己也不想成为他养在闺中的玩物。     他喜欢了便逗弄逗弄不喜欢了便放在内院养着,魏悦此生再也不敢用自己的生命去赌。她不想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凶残冷酷而且还是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身上,她想要的只是凭借酿酒的手艺在建州城谋一份平安喜乐。     她已经厌倦了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那不是她想要的东西。只是自己如今处处受制于容祺,终究是无力至极,却又生出几分恼恨来。被容祺侵蚀的唇有些麻木木的疼,他怎么可以这样将别人的尊严践踏在自己的脚下。     “呜……”容祺闷哼了一声猛地退出了魏悦的唇瓣,即便是再怎么机灵唇角还是被魏悦咬破了去,渗出血来。     他看着对面喘着气狠狠瞪视着他的倔强丫头,舌尖却是恶趣味的舔了舔唇角的血迹,令魏悦一阵厌恶。     “魏悦!”容祺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死丫头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一把扣着她的下巴沉声道,“别挑战爷的耐心,这官奴的文契你想也别想拿到。”     “无耻!”魏悦气得发疯,纤弱的指尖不停地发着抖。     “无耻?呵!我容祺向来做事只求结果不论过程,我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今儿开始你给我好好呆在府里头。我要定的女人断然没有能逃脱的。这个你要给爷好好记着。”     “卑鄙!”魏悦真的被他气到了,明明当初容祺亲口答应只要他做了世子爷便还给自己自由将那官奴文契交给她处置,谁知道竟然如此出尔反尔还过河拆桥。     “听着,”容祺气也不顺,他对她哪里不好了?住最好的,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府里头现如今她可以横着走。还要什么?好吧!他不想做妾,他就想法子让她为妻,这还不行吗?     容祺深吸了一口气。若是换成别人这么不识抬举早就被他杀了了账,可偏偏她却这么看不上自己。     “魏悦你给爷好好听着!九月初五是黄道吉日,到那时爷自有法子将你娶进家门,可记清楚了?”     魏悦大惊失色。不想容祺竟然这般强行婚娶:“容祺!你太过分了!”     “爷过分?是的!爷就是这么蛮狠霸道不讲理比不上容善的文雅如玉可是也从小到大就是这么活过来的,改不了了!!”     他刷的一下扯开了青帷小车的帘子:“正清停车!将这不天高地厚的丫头给我关到影山楼去!!”     正清狠狠吓了一跳。这又是怎么的了?说得好好儿的,说翻脸就翻脸,忙停住了马车。容祺愤愤的迈开大步离去,正清小心翼翼下了车冲车里头的魏悦问道:“你和主子又怎么了?”     “闭嘴!!”魏悦喝斥唇角却是沾了泪。咸咸的有些难受。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容祺这么霸道不讲理的男人,竟然要逼婚这和那些土匪流寇有什么区别?     魏悦被世子爷禁足在影山楼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容府,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入夜时分。柯夫人亲自来了影山楼,倒是将被困在翠玉轩的魏悦吓了一跳。     “奴婢见过夫人!”着一袭碧色纱衫的魏悦忙从软榻边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珂夫人面前福了下去。     “起来吧!”珂夫人点了点头。脸色温软倒也没有其他的神情,缓缓坐在了锦塌上。     魏悦倒也不敢怠慢忙斟满了茶亲自奉到她的手中喏喏道:“悦儿该死让夫人亲自来这里一趟,若是夫人有事,悦儿该是去夫人那里候着的。”     珂夫人淡然一笑,明丽的眼角满是慈爱,最近容祺这孩子心气儿不顺,她也晓得是在魏悦这里碰了钉子。     只是感情的事情倒是不能硬着来,容祺这孩子也是过于急躁了些。知子莫如母,容祺从小便是强势的很,却也内敛得很。小小年纪便将一切别人不能忍的都压在了自己的心头,也是难为他了。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自己心动了的女人,却也不知道怎么爱惜才好,用这禁足的法子岂不是越发将人家姑娘推得远远的?     “你坐下来,今儿也没有外人你我好好聊一聊,”容夫人将茶盏放在一边却是抓着魏悦的手拉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凝神看着她的那份拘谨。     魏悦心头忐忑也不知道珂夫人要同她说什么,单说这今儿亲自前来看她便已然是天大的面子了。     “夫人,魏悦行事莽撞也给夫人和世子爷添了不少的麻烦还请夫人见谅。”     “你这孩子,你哪里有什么错?”珂夫人慈爱的捋了捋她额头前的刘海,越发看着这丫头顺眼得很,性子温顺,行事机敏,曾经替祺儿挡过剑,跟着他出生入死。但凭着这份情谊,她们母子也不能亏待了人家姑娘。     “哎!”珂夫人慢慢叹了口气,“悦儿,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你便觉得与你甚是投缘,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从来没有人像珂夫人这般待她温柔照顾,魏悦不禁想起了娘亲心头一阵怆痛,眼眶倒是有些湿润。     珂夫人轻轻握着她的手慢声细语道:“祺儿虽然没有像你那般受了诸多苦楚但是他小的时候却也是吃了很多的苦。”     魏悦默不作声,静静听着。     “他一出生便是容家的长子,侯爷待他自是严苛的。五岁的时候便被侯爷送到了外面习武,十二岁的时候才接回府中,”珂夫人叹了口气。美丽至极的眼眸中带着一抹湿润的温蕴,“我虽然是个做娘的却从没有机会给他半分慈爱,走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回来的时候却是少年的模样了。听闻服侍他的丫鬟们回来说,大少爷脊背上满满都是刀伤啊!”     珂夫人放开了魏悦的手,忙用帕子捂着唇有些哽咽。     “夫人……”。     珂夫人摆了摆手,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容祺这孩子说实话心硬的很。我不知道他习武的那几年都受过些什么罪,才能养成这般的性子。他十四岁的时候便随着侯爷出征乌孙了,十四岁。呵!对于建州城那些贵族子弟们,那是享受明媚春光的好日子。我的祺儿却是在西域九死一生,每一次我都在菩萨前替他祈福,祈求我的祺儿能平安回来。”     魏悦心头泛起了一抹酸楚。容祺原来也是个可怜人,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知道珂夫人有没有知晓?她的儿子却是外面赫赫有名的战神。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魏悦敬畏这样的男子,但是她真的没办法喜欢上他。总不能因为容祺值得同情的过去便施舍给他一份不真实的感情,这样的欺骗也不是她愿意给的,想来他也不想要。     珂夫人看着低垂着眉眼的魏悦淡淡笑道:“悦儿。祺儿他是真的喜欢你,我这个做娘亲的看得出来。我只是请求你给他这么多年的痛苦人生中多一些点儿希望,好不好?”     魏悦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却不想珂夫人缓缓抓着她的手却将自己腕间的一只翠玉镯子顺到了她的手腕上。那镯子成色看起来极好,通体散发着莹然的光泽。而且上面还缠绕着金银线编成的活灵活现的马鹿,这可是鲜卑族特有的图腾和象征。     “夫人?”魏悦想要缩回手臂却被珂夫人紧紧拽着。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如今我交给你,你要好好戴着。这是我们鲜卑族的守护神兽愿你平平安安的。”     “夫人!不可!”魏悦吓了一跳,忙要脱下来这只镯子,“这实在是太贵重了,奴婢承受不起。”     “傻孩子!你戴着这镯子又不是非要嫁给我的儿子,”珂夫人似乎看出了魏悦的心思淡淡笑道,“你上一次救了我儿子一命,我还没有谢你呢。你且戴着,虽然祺儿对你粗暴了一些,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他其实是个不算太坏的人不是吗?”     魏悦知道此时若是褪下镯子来倒是驳了珂夫人的面子,也只得硬着头皮戴在手腕间。珂夫人的心思她哪里不明白,这便是替自己的儿子做了一个说客罢了,可是喜欢与不喜欢感情上的事情又怎么能强求的来?容祺的霸道强势,珂夫人这般的温柔逼迫让她越发觉得混乱不堪,倒是真的应该想想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这场纷乱?     珂夫人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魏悦将她一直送出了影山楼的大门,迎面的青石甬上飞腾而来三匹骏马,为首的容祺披着玄色斗篷飞身而下走到了珂夫人面前请安。紧随其后的还有正清和好久未见的颜瑜,也不知道此人神神秘秘的做些什么。     “孩儿给母亲请安!”容祺倒是颇感诧异,这么晚了母亲竟然来了他的影山楼,侧过头却是看到了魏悦,眼眸中一丝深意腾起。     “我来这里坐坐,罢了,天黑了,你父亲该是要回来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魏悦忙垂首几步走到青帷小车前将车帘打了起来,珂夫人亲昵的扶着魏悦的手臂钻进了车厢里面。     魏悦却听到她压低了声音耳语道:“不要告诉祺儿我对你说过的话,他最不喜别人的怜悯。”(我的小说《娘子悦来》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125章 认父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娘子悦来》更多支持!送走了珂夫人,魏悦有些尴尬的走到容祺面前福了福:“世子爷回来了?”     正清忙扯了扯一脸诧异的颜瑜牵着容祺的马匹向一边走去,颜瑜唇角抽了抽,带着几分嘲讽。这丫头的脑袋定是被马踩了,放着好好的容家世子爷的女人不做非要想着逃出容府去,简直匪夷所思。     一时间空旷的影山楼门前只剩下了魏悦和容祺两个人,其他丫鬟婆子们自是躲得远远地。夏夜的风虽然暖和不少,但是还带着些许微凉,将容祺的斗篷吹了起来鼓荡成凛冽的弧度。     “我母亲来这里做什么?”容祺的声音听不清楚里面的含义。     魏悦顿了顿回道:“今儿宫里头来了人,贵妃娘娘想见见夫人,需要准备些夫人进宫用的衣服头饰。”     “即便如此,也无需要夫人亲自来你这边吧?”容祺已经有些不快了,这丫头居然敢编着话儿骗他。     “这几天的账册都在影山楼的翠玉轩这里放着,所以……”     “所以夫人亲自前来就是为了取账册?”容祺的唇角露出些冷笑。     “……”魏悦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编啊!怎么不编了?”容祺微吊着的冷峻笑容有些阴森。     “夫人来让我嫁给你!”魏悦狠了狠心说了出来,他倒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她还要什么?     容祺一怔,深邃的眼眸看向了魏悦,却看到她露出袖口的一截白玉般的手腕。上面竟然戴着母亲的那只翠玉镯子,深沉的眼眸越发的深邃了几许。心头竟然有些说不出来的触动,像是一只小猫在挠着他的痒痒。     “走吧!回去!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容祺将肩头的披风摘下来裹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也不理会她的排斥和反抗蛮横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迈开大步走进了影山楼的大门。怎么罚她,他实在还没有想好,却也不忍。光是将她禁足自己便先心疼了。即便今天再忙的不可开交却也记的回影山楼看这丫头一眼才能安心。     第二天一早。魏悦便被容祺带着出了容府,西侧门外停着的还是那辆不太起眼的马车。正清坐在车辕前驾着马车,容祺走到马车旁兀自钻了进去。却从里面将帘子掀开看了魏悦一眼。     魏悦硬着头皮上了马车,容祺看来是不准备再将她禁足了,只是这般诡异倒是令她生出几分其他的不安来。     马车沿着建州城玉秀河畔的直道上不急不慢的走着,车厢内魏悦坐在容祺的对面看向了车窗外面的熙熙攘攘。此番正是日中而市。沿途的坊市甚是热闹得很,不禁心头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冲破容家的牢笼?当初妹妹陷进了容府。三爷看的紧自己也带不走她。如今妹妹出去了自己倒是被困在里面,而且身边守着的人远比三爷不知道要厉害多少。     容祺看着魏悦的别扭心头沉了几分,这丫头就这么想要那份官奴的文契?她若是嫁给了自己,别说官奴的文契就是整个容府也由着她的。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马车驶过了端王府,端王府在建州城主干道东面第一家大宅,自己如今要拜访的人所住的地方恰好就经过那座华丽的端王府邸。     魏悦上一次来过这里。因着妹妹住在这里不禁多了几分关注,身体微微前倾。可惜的是端王府门口除了几个日常当值的护卫之外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兴许雪儿此时还在王府里头,不过自己也是想念妹妹太过心切。即便是雪儿要出来办差事也是从王府的侧门进出的啊!     她正自思虑之间不想一阵寒意袭来,忙转过头却发现容祺冷冷盯视着她。     “看的倒是仔细的很,不过五皇子可是出了名的懒散,这么早是不会出门的,倒是让你失望了。”     魏悦一顿倒是从容祺的语气里听出些吃味来,无奈的笑了笑也不回应。     容祺何曾被一个人这样淡然无视过,心头的心火登时爆发了出来,但是想到这丫头的脾性吃软不吃硬,忍了忍还是没有发作出来。     他真的是有些不明白了,依着他看人的精准魏悦绝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女子,所以不会因为五皇子是凤子龙孙她才会喜欢那个五皇子的。可是除了这一点儿,自己哪里比不上五皇子了?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了?不就是想娶她吗?她这样的官奴身份若是能做了自己身边的妾室便已经烧高香了,可还是不知足?     一向骄傲的容祺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便是将自己的这些想法强行的加在了魏悦的身上。他觉得魏悦嫁给他便是福气,那魏悦便应该感恩戴德不能这般推三阻四,到底还是没有尊重她一些。这样一个错误直到很多年以后容祺才了然,可是彼时已经追悔莫及。     车厢里登时沉寂了下来,二人别扭着让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马车停在了一座府邸前,魏悦下了车倒是吃了一惊,这不是太常寺卿王大人的府邸吗?     “进去!”容祺沉着声音到底因为魏悦刚才在端王府前多看了几眼而有些生气,跟着语调也变的生硬起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魏悦转身问道,语气也不是很客气,她隐隐觉得容祺将她带到这里定是有预谋的。     “不想我在大街上抱着你进去,你最好给我学乖点儿,”容祺咬着牙,俊美邪肆的容颜露出几分狰狞。他是一个不会爱的人,明明遇到了喜爱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将她握在手心。     魏悦果然抿着唇,纤白的手掌缓缓握在了身侧,向着王大人家的府邸走去。     容祺唇角挤出几分笑容来,几步跟了上去走在了魏悦的前面领着她到了门前。守门的小厮看到了容祺的名帖大吃一惊。谁都知道容祺成了新的容家世子爷,以后的实力不可估量忙请进了前院。接着飞也似的向王大人禀报,不一会儿一个身着赤红团幅便服,头戴乌梁冠的中年男子便走了出来亲自迎接。     这位王大人魏悦是认得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他与父亲倒是交好。自己也随同娘亲来到王家赴过几次宴会,故而对这里倒也是熟悉的。只是后来魏家垮台这些身前的好友一个个具是与魏家尽快撇清了关系,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魏家人。     魏悦不能要求别人在那样危急的情形下拼了身家性命来救助魏家。可是毕竟这些人太过炎凉。终究是让魏悦寒了心。     王大人圆圆的脸庞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官威,不过在容祺面前却是小心翼翼的很。毕竟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太常寺卿文职官员,哪里敢与外戚容家并肩。     “世子爷来了?老夫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他冲容祺抱拳行礼。     容祺点了点头算是回礼,这让王大人倒是有些尴尬起来。     “王大人,”容祺喜欢开门见山冷淡的说道,“今儿我是将人给你领过来了。正清同王大人说的事情想必大人也知晓了吧?”     王大人这才尴尬的转过头看着魏悦,到底是有些不自在。但是谁能想得到魏家就像一个被打散了的鸡蛋狠狠摔在泥地里竟然还能让魏家的两个女儿逃脱了去。一个如今成了端王府五皇子身边的红人。另一个更是厉害,他不禁想起了正清转告给他的容祺的话,看向魏悦多了几分深意。     容祺想要娶魏悦的心思现如今几乎传的沸沸扬扬,而且朝堂后宅一直都是紧密相连在一起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容祺不光要娶魏悦还让魏悦光明正大的嫁进容府做他的正妻。     这倒是有些难了。做妾自是没问题的。可是做正妻?好得容祺也是容家的世子爷,即便是容祺和珂夫人这一关过了。安平侯爷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况且还有个宫里头的容贵妃怎么能容忍得了娘家人出现一个官奴出身的当家主母?     容祺居然想到了让他认魏悦为义女先在王家住几天。这样魏悦的身份便是抬高了去。虽然认一个罪臣之女还是魏家的罪臣之女为义女实在是有辱他的门庭,可是容祺给他开出来的条件也是很优厚的。     容祺大概是看中了他之前与魏廷魏大人关系甚好。想到这一层若是有他来认这门亲戚也说得过去不会引起太多人的猜忌。     “世子爷里面请,魏姑娘请!”王大人连着对魏悦也是客气起来。     看到此人前倨后恭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魏悦不禁齿冷。要知道当年魏家遭了难,母亲在狱中将魏家女眷身上仅有的金银首饰交给了狱卒托他向这个假仁假义的王大人求救却是被硬生生的回绝。如今这般光景之下倒是又成了魏姑娘了?想当初可是对着狱卒一口一个贱人的骂她们这些给他添乱的魏家女眷。     魏悦当下也不做声,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变得平静许多,随着容祺走进了前厅。     王大人命人看茶,随即笑吟吟的冲着容祺道:“世子爷今儿便是要将魏姑娘留在老夫这里吗?这样也好,老夫之前与魏大人素来交好,认下悦儿做我的义女,也算告慰了魏大人的在天之灵。”     魏悦猛然抬眸看向了容祺,原来此人竟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以为自己认了这个假仁假义的王大人为义父便能堂而皇之嫁进容府吗?     “对不住,”魏悦缓缓冲王大人福了福道:“我只知道自己姓魏,家父是魏廷魏大人,再者说来我好像也不认识王大人您,咱们很熟吗?”(我的小说《娘子悦来》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ps:娇满甜园贰姑凉3449730简介:对于林小满来说,一切都是虚的,能填饱肚皮才是真的。为了以后的c罩杯,势要努力把钱赚。           第126章 除根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娘子悦来》更多支持!魏悦此话一出令容祺和王大人具是错愕不已,容祺深邃的鹰眸中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王大人脸上却是尴尬万分。随即而来的还有一阵恼怒,这丫头以为自己是谁,多不过就是一个官奴而已,若不是容祺宠着她说不定早就万劫不复了。     “你跟我来!”容祺猛地起身一把掐着魏悦的手臂也不顾及这是王大人的家,径直将她拉了出去。     “这……这……世子爷……”王大人倒是吓了一跳,显然容祺已经被这个丫头全完激怒了。自己如今非但得不到好处不说,还惹了这一身骚,都怪自己贪图便宜。他刚要追出去却不想容祺已经拽着魏悦出了王家。     魏悦的手臂生疼,容祺几乎将她的胳膊都要拧断了,将她拽到马车前更是粗暴的很,直接丢了进去。     “容祺!”魏悦毫不畏惧迎上了容祺的目光,“你凭什么?”     容祺一愣没想到魏悦将事情搞砸了后竟然还敢这般冲他大吼,抬起大手将她玉雕般的纤弱下颌捏住,鹰眸中微微泛红。     “凭什么?就凭你是我的奴隶?”     “是你无耻!背信弃义!我何曾愿意做你的奴婢!你这样自私自利自高自大的人,若不是用一些逼迫的手段谁还愿意追随你?我若不是逼迫无奈……”魏悦下颌猛地一阵刺痛,几乎被容祺捏碎了去。     “你说什么?”容祺眼眸中掠过一抹杀意,这个女人已经触犯了他太多的底线,让他着实忍无可忍。     魏悦疼得喘了口气冷冷笑道:“容祺……你就是一个自高自大的混蛋!而且还是一个不讲信用的混蛋!”     容祺看着魏悦倔强的脸。鹰眸中突然掠过一抹从来没有过的哀伤,手劲儿缓缓松了下来。但是整个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冷酷姿态,唇角微微一翘,明明是笑着的却是比世界上最哀伤的表情都令人绝望。     “魏悦,很不幸你是我容祺第一个看上的女人,既然做不成我的妻,那做我的侍妾好了。”     魏悦心头一惊。知道容祺此番绝不会再给她留半分情面。魏悦被容祺带回容府后再一次关在了影山楼。即便是正清也觉得主子这一次是动了真怒。     前院侯爷身边的小厮过来传话说侯爷让世子爷过去一趟有要事商量,容祺转过身点着魏悦所住的轩阁吩咐颜瑜道:“好好给我看着,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提头来见!”     颜瑜吓的缩了缩脖子还是应了。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整天闹别扭有意思吗?害得他们这些人提心吊胆。     容祺带着正清到了容承泽的书房,大老远便看到伺候的下人们一个个屏气敛息跪在书房的外面瑟瑟发抖,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亲!”容祺定了定轻轻掀起了帘子走进了书房,却看到诺大的花梨木书架都被容承泽砸碎了散落在地上。     珂夫人立在一边捧着茶相劝。看到儿子进来后冲容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小心应对。     “小蛮。你先出去吧!”朝堂之上的事情容承泽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过多的知晓。     “侯爷不要气坏了身子,妾身告退,”珂夫人福了福退了出去。     “父亲出了什么事情?”容祺也觉得能将自己父亲气到这种程度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还不是容善那个孽子的事情!”容承泽将几封信件扔到了容祺的面前。     容祺抬手拿了起来,仔细翻看着。眉宇间的凝重却是深了几分。     这些都是南平郡王写的信不过收信人的身份却是耐人寻味的,一封是给秦天德的,一封是给樊城纲的。还有一封……他仔细看去竟然是给萧子谦的?而这个萧子谦近来却是同太子走得很近。     信上的内容更是令人瞠目结舌,南平郡王让河西贵族集团帮他讨回公道。他便完全站在太子一方。这样的话,有了南平郡王的帮衬,太子党的实力可谓是提升了不少的。     容祺早已经站在了容贵妃一边,容家也不可能抛弃容贵妃,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容家如今同河西贵族集团可谓是水火不容的。     “他们在国公爷耳边递了话,”容承泽气的哆嗦,“说是咱们容府临时更换了世子爷实在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更是不将国公府明兰郡主的赐婚放在眼里。”     容祺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原本以为容善出了这样的丑闻不可能翻身,没想到南平郡王这个老匹夫竟然合建州城的世家之力要挟容府改变初衷。     容承泽来回踱着步子一掌拍在了花梨木的书案上冷冷道:“南平郡王这只老狐狸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明明知道容善不是我的亲生儿子!简直欺人太甚了,若不是我早已经派了人潜伏在他们中间截下了这些书信还指不定要被人害到何种程度而不得知。”     “父亲,这几天听闻皇上龙体抱恙,瑾萱郡主病故的事情想必南平郡王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详说,”容善抬眸之前的慌乱一晃而过,倒是令容承泽自惭不如,这孩子果然是个沉稳的。     “想必再过几天,这些混账东西一定会将这件事情禀报皇上的,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万不得已便将一切都挑明了。南平郡王不怕因为这件事情满门抄斩,我容府丢得起这个人。”     “父亲,不可,”容祺没曾想一向精明的父亲竟然要同南平郡王来一个鱼死网破,心头倒是有些捉急忙出口阻拦。     容承泽看着沉稳的长子:“莫非你有妙计?”     容祺顿了顿,突然掀起了袍角缓缓跪在了容承泽面前。     “祺儿,你这是做什么?”     “父亲,”容祺沉静的脸孔一晃而过的是杀伐果断抬眸看着容承泽。“孩儿还请父亲收回孩儿的世子爷爵位,其实孩儿何曾不在想这件事情。只要二弟存在一天,只要皇命还在那里搁着孩儿便不会名正言顺。”     容承泽呆住了,凝视着容祺。容善是他容承泽一辈子的耻辱,怎么能让这个冒牌儿货执掌容家的未来呢?可是祺儿说得对,容善即便被撤了世子爷的爵位无非就是坊间传言的那些风流姿态品行不端,可是单凭这些怎么能堵得住国公爷那个口子?若是没有容善这个人就好了……     嘶!容承泽吸了口冷气。心头一跳。容善虽然带给了他耻辱可却是陪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孩子。感情倒也是有的,他不禁有些踯躅了。视线落在了花梨木桌子上面南平郡王的那些书信上,不禁叹了口气。     “容善留不得了。祺儿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容祺一愣,缓缓垂首应了一声,容承泽却没有看到他一向微吊着的唇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瞬间倏忽不见。     魏悦独自坐在了轩阁中生着闷气。容祺这一次也太过分了些,竟然耍这心机?让她背弃魏家的列祖列宗认王大人那个奸佞小人为父?看着容祺越来越逼得紧迫。她不得不冒出一个念头,要不那官奴的文契就此作罢,自己还是想法子先离开容府再说。容祺那样的人不是谁都能斗得过的。     她正自思量间却不想外面影山楼外的护卫大喝一声,像是什么人混了进来。一片抓刺客的声音回荡在影山楼中。     “颜瑜?”魏悦知道容祺派了颜瑜守在门外看着她,不禁喊了一声,却是悄然无声。     她不禁快步走到了门前刚打开了想要看个究竟。只觉得迎面一个人影窜了进来。虽然穿着夜行衣可是纤细的身材却显露出她的女儿之身。     “魏姑娘,是我!”     “霏烟?”魏悦忙将她一把拉进了屋子里。反手将门关上。     “魏姑娘!你没事吧?”外面响起了颜瑜急促的声音,许是刚刚抓捕闯进来的人未果,便返回到了魏悦这里。     “外面怎么了?为何这么吵?”魏悦打了一个哈欠。     颜瑜嗤的一笑:“不打扰魏姑娘休息了,不过霏烟姑娘赶回来看正清也没必要躲在魏姑娘这里吧?”     霏烟没想到颜瑜这么精明,自己刚才那些障眼法全白用了。、     魏悦将她微微一抖的胳膊按住冲门口笑道:“颜瑜,亏得你还同正清是好兄弟。霏烟姑娘与正清聚少离多,自己偷偷回来看看怎么就碍着你了?再者说来你让她一个姑娘家这么晚到哪里睡去?而且这事儿若是世子爷知道了定会重重责罚,责罚的是霏烟姑娘,疼的却是正清,你还好意思以后让正清请你吃酒吗?”     魏悦这话一番嬉笑怒骂,愣是将霏烟的到来说成是正清与霏烟的私情,反正正清喜欢霏烟这事儿倒是成了她们影山楼没有公开的秘密。     魏悦同颜瑜等人都已经万分熟悉了,加上霏烟暗中帮助容善的事情只有魏悦一个人知道,颜瑜只是说笑而已倒也没有真的闯进来将霏烟撵出去。     “罢了,你们姐妹好好聊,我外面候着。不过世子爷要是回来了,你们自己想法子圆去,我可担不起责。”     他说归说倒是真的躲远了些,毕竟人家女儿家闺阁里的事情他也不好意思偷听。     待到颜瑜走远后,霏烟摘下面纱却突然冲魏悦跪了下来:“霏烟求魏姑娘救二爷一命!”(小说《娘子悦来》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127章 中局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第127章中局     至从那个夜晚后魏悦一直没有听到容善的消息,一来是容祺看得她太紧,二来魏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容善。容善对她来说就像一个美好虚幻的梦境,却在某一天化作了噩梦连连。     她一直忍着没有打听容善的下落,依着容祺的性子她越是关注容善越是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只是没想到如今形势突变,原本魏悦想的容家再怎么样也不会要了容善的命,毕竟南平郡王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容善活着对容祺似乎更有利用价值。     “霏烟你先起来,”魏悦将霏烟扶了起来坐在一边的锦塌上。     “魏姑娘,事不宜迟啊!今晚大爷便要对二爷动手了,”霏烟哪里坐得住。     “你从何得知?是正清告诉你的吗?”     “没有,”霏烟苦笑,“他知道了我对二爷的心意,帮我欺瞒着主子已经是给我了极大的面子,魏姑娘,我和正清从小到大陪着主子一起长大,我在南苑的势力不亚于正清。主子这一次要杀容善怎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线?”     “什么?容祺要杀容善?”魏悦只觉得心底渗透出一丝丝的凉意,别的人也许不知道,可是容祺自己难道不清楚容善可是他亲弟弟啊!难不成就为了一个世子之位竟然连一个活下去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看到魏悦的踯躅,霏烟有些急了恳求道:“魏姑娘,我知道你与容善的娘亲素来有仇,可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容夫人已经惨死了,她的儿子何其无辜?容善他是真的喜欢你啊!你的那首凤凰于飞的曲子,二爷没日没夜弹奏。因为对你的思念心绪郁积才生了病。魏姑娘你扪心自问,至从你来到了容府中,二爷何曾亏待过你半分?”{     魏悦脸色青红不定,霏烟这明显的带着斥责意味的话语她无力反驳。     “罢了!终归是我也欠了他一次,他如今是不是关在南苑?”魏悦站了起来,从箱笼里翻出来一件容祺的黑色披风一会儿准备穿上遮挡自己身上的明艳。这还是上一次容祺留在她这里让她绣一只金鸟在上面,此番倒是派上了用场。     “不是。”霏烟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关在南苑那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二爷一直都在容府中的。”     魏悦一顿,暗道容祺果真狡诈阴险的很。最危险的地方也是安全的地方。想必这几天南平郡王派人寻找容善的下落几乎要疯了,只是南平郡王再怎么狡猾都抵不过容祺这只初生的牛犊。     “好!我们走!”魏悦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白玉瓶,冲霏烟使了个眼色打开了门果然看到不远处的廊檐下颜瑜歪靠在廊柱上,手中提着一只酒坛仰头灌下为了驱除夜间的寒冷。     魏悦缓缓走了过去。颜瑜唇角扯着笑:“魏姑娘请留步吧,主子说了你可是不能走出影山楼半步的哦。”     他本来邪魅的脸带着一抹嘲笑倒是没有恶意。谁不知道主子宠这个女人几乎宠上了天。只是看着她冥顽不灵,才将她关在这里静静心而已。     “主子回来没有?”魏悦随意说道,“霏烟姑娘从南苑过来就是为了看看正清,也不知道今儿正清去了哪里?若是他再不回来。我还真没法子同主子解释了。”     霏烟擅自从南苑回来看望正清这件事若是给主子知道了倒也是吃不了兜着走,颜瑜收起了脸上随意的表情。     “要不你去同主子说说干脆找一个机会让二人成了亲罢了,省的这般劳燕分飞。”魏悦不动声色笑道。     “罢了,你让她出来我带着她先去茗枝的屋子里凑合一晚上。今儿主子许是有事要办,我和你说啊……呜……”颜瑜正说得开心至极,只是眼前一花呛鼻的白色粉末迎面洒了过来。     他抽搐着倒了下去,心头却是无奈之极,这可是他一手调制的上好迷香,没曾想魏悦竟然拿他的东西对付他。不过紧随而来的是更大的恐惧,这丫头将他迷晕到底想要干什么,他挣扎了一下还是晕了过去。女人果然都是毒如蛇蝎啊!     魏悦歉意的看了他一眼,冲轩阁里面的霏烟招了招手,二人将膀大腰圆的颜瑜拖进了魏悦的房中。魏悦拉过了锦塌上的一床凉被盖在了他的身上,却被霏烟扯了下来。     “拖他进你的房中已经是大忌讳了,若是被主子看到你盖在他身上的凉被,颜瑜有几个脑袋够主子砍?”     魏悦脸上一热依着容祺的吃味性子,颜瑜这一次却是被自己害惨了,不过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霏烟同正清一样是容祺的左膀右臂一路上自是几次化险为夷带着她向后面的废弃园子走去,魏悦不禁一愣这不是自己之前经常去的那片梅林吗?     穿过梅林便是一丛开得正旺的木槿,花丛后是一处废弃的亭子。     “小心,”霏烟将魏悦带着走到了亭子里,她蹲下身子将亭子正中一块石板推到了一边,竟然是一条阴暗的密道。     霏烟拿出准备好的火媒子将地道墙壁上的火把点燃了走了下去,尽头是一处密室霏烟拉开了门。     魏悦差点儿喊了出来,正清浑身被绑了一个结实正靠在湿冷的墙壁上,肩膀上却是渗出了血迹。而他身边待着的正是奄奄一息的容善,魏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向文雅如玉的翩翩公子居然头发全白,脸上挂着苍老木然的神情,宛若死了一般半靠在石壁上。一汪温润的眸子此番虽然也睁着却是空洞的很,好像再没有活下去的念想。     “霏烟!”正清猛地别过头眼眸中划过一抹恼恨,“你今天将我打伤带走二爷,你兴许还能活下一命,若是你将魏悦姑娘也伤了主子绝不会给你半条活路的。”     “魏悦?”一边的容善缓缓转过了脸,枯死的眼眸中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儿生气怔忪的看着魏悦。     魏悦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从来没有觉得这样亏心过,她缓缓向容善走去却被霏烟挡住了去路。     魏悦看着眼眸中明显带着恨意的霏烟叹了口气:“霏烟你这是何苦?”     “不错!是我算计你!”霏烟咬着唇,除了恨意还有嫉妒,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容善救了出来可是这人居然不跟着她走而且了无生念。她知道容善的症结在哪里,不得已将魏悦带到了这里。     “魏悦!对不住了!”她手中的剑指向了魏悦的胸膛。     “霏烟!”正清挣扎着喊道,“霏烟,不要一步错步步错,你知道的,魏悦姑娘对主子来说那绝对是不能碰触的禁忌啊!快放下你的剑!”     “霏烟放了她!”容善缓缓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眼眸中终于多了几分异动向魏悦缓缓走来,却是抬手将霏烟的剑挡开。     霏烟不禁苦笑,果然魏悦是容善今生的诅咒,这样也好,他终于肯站起来了。之前他不是没想过将魏悦做过的一件件对不起他的事情都告诉他,可是容善之所以能撑着活到现在只怕是心头还是为了见她一面吧!     若是自己残忍地将他心目中最后一点儿希望毁掉,他会不会真的垮了?     “二爷,”魏悦也没想到再一次同容善聚在一起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悦儿,”容善苍白的手拂过了魏悦的脸颊,带些微颤和恍然若梦的恍惚,“悦儿,他待你还好吗?”     魏悦心头一震,他果然猜到自己会被容祺禁锢在影山楼。     “我还好,二爷好吗?”她话一出口却有些后悔,容善一向清俊高傲的很,遭遇这些磨难哪一样不是在要他的命?他怎么能好得起来?     容善苦笑缓缓道:“悦儿,虽然霏烟不懂事将你骗到这里来,但是你不要怪她。”     霏烟强忍着泪,到了这般境地容善竟然还不忘替她说话,一时间心头的柔软被狠狠搅碎了去,带着生疼。     魏悦看着容善尽白的头发,心头越发的刺痛。却不想容善将她小心翼翼揽进怀中,喃喃自语道:“悦儿,我以为此生再也不会遇到你了。悦儿,能见到你已经是今生的福分了,我哪里还能奢求别的?我如今只求你能安好,我便也了无牵挂了。”     魏悦的眼睛**辣的疼,刚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和刀剑的碰撞声。     “霏烟快走!”正清哪里不知道主子的手段,他本来要杀了容善没想却被霏烟这丫头搅了局面。主子若是这么长时间等不到他回去复命,想必已经猜到了什么定会派人前来看个究竟。     南苑的影卫们个顶个的身手,岂是霏烟一个人能顶得住的?     霏烟神色复杂的看了正清一眼,眼角却是晕染着一抹冷意:“正清!你以为我只有一人来吗?别忘了南平郡王如今已经将萧衍的血影门收归名下了。”     “悦儿,霏烟你们走吧,我是不祥之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容善突然将魏悦推开,却是捡起了脚下正清掉落在地的宝剑架在自己的颈项上。     “二爷!不要!!”霏烟没想到容善真的立了死志。     “容善你真蠢!”魏悦冷漠的盯视着容善,唇角却是挂着一丝残忍至极的冷笑。(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基友伊灵的文《重返七岁》,女神重生复仇记,很好看哦。           第128章 冰吻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娘子悦来》更多支持!魏悦此话一出,容善登时呆了,这样残忍的魏悦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手中的宝剑竟然僵在了半空中,缓缓放了下来。孱弱的唇角动了动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容善,”魏悦知道事情紧急步步紧逼道,“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认为待我好我便也会待你好,真是傻的够可以。”     “悦儿,你怎可……”容善喃喃道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这怎么可能是他认识的魏悦,一定不是的。     “容善我今天告诉你,这本就是我同你大哥设好的一个计谋而已。我对你何曾有半分真心?你偏来这般自作多情令我恶心!!”     一边的正清和霏烟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却又同时恍然了。     “悦儿,你?!!”魏悦的话就像穿肠的毒药,令他痛彻心扉。     “容善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魏悦一字一顿咬着牙道,“实话同你说了吧!你生病后是我主动照顾你,容夫人同萧衍情投意合我哪里不知道,我那天故意借助你的庇护对萧衍下了毒。容夫人探望他的时候,我又派人将萧衍住的屋子里点了催情的迷香。干菜烈火难免不会做出一些令人可耻的事情来!”     “为什么?为什么?!!”容善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魏悦干的。他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睁大了空旷的眸子。     “呵呵呵……”魏悦看着他冷笑,“为什么?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大哥,为了你大哥我自然会帮着他害死你的娘亲。夺了你的爵位,那是我心甘情愿的。容善你还真是可笑得很,竟然为了一个害你至此的女人自刎,你说你可不可笑?”     咣啷!容善手中的剑掉落下来。     “魏悦,你不是这样的女子,你不是……”     “你还要自欺欺人吗?”魏悦唇角讥讽的笑容越发鲜明,“一会儿。容祺的人便来。我倒是很愿意看看你在你大哥面前自刎的丑样子。容善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不上你吗?你永远都是那么的懦弱无能,无能的男人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魏悦!”霏烟出口喝止。     “好!”容善温润的眼眸已然血红,“好!魏悦!骂得好!呵呵哈哈哈……骂得好啊!!”     “二爷!”霏烟看着容善的绝望神情不禁有些担心。她哪里不知道这是魏悦在故意刺激他,可是这样的程度是不是太过了?     容善突然盯视着魏悦,眼眸中说不出来的诡异流转,和着他满头的白发竟然像是前来复仇的隔世修罗。     “魏悦。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子,罢了。算我容善自作自受,不过,魏悦你欠我的太多了,”他向前逼迫了一步。死死盯着魏悦强迫自己不要掐死她。     “二爷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霏烟知道外面血影门的人已经同容祺的人杀在一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好!霏烟我跟你走!”容善终于有了活下去的愿望,可笑的是这活下去的愿望竟然是因为对这个女人和大哥的深深仇恨。     霏烟抢上一步将宝剑架在了魏悦的脖子上。抓着她手臂道:“魏姑娘,只能请你送我们一程了。”     正清悲伤的看着霏烟。她这一次走得太远了,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魏悦没有丝毫的反抗靠在了霏烟的身侧,另一侧却是浑身是伤的容善。外面果然聚集了好多的人,灯火通明之间那个身着玄色锦袍的俊美男子猛然间僵立。     “容祺!看清楚了!若是放我们走,尚能保她一条命!”霏烟高声道,将魏悦推到了前面。     容祺陡然震怒,鹰眸中惊怒之色再也掩盖不住。     “霏烟你好大的胆子!”     “不错,容祺是我背叛了你,你真的不应该将我放在容善的身边,你也不应该一次次将我当做你的工具。我厌倦了,我不想再跟着你了,就这么简单。”     “放了她,我给你留个全尸!”容祺冷冷道,微微握成拳头的手掌却是出卖了他此时烦乱的心思。     “容祺,”霏烟丝毫不理会容祺的威胁,抓着魏悦的手臂向前走了几步冷冷笑道,“容祺,我跟了你也有好多年了吧?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今儿事情本姑娘已经做下了,死也好,活也罢,本姑娘只抱定一个信念。要么一起活,要么大家一起死。临死前还能抓一个你最喜欢的女人垫背,不错得很!”     “容善!”容祺猛地转脸看着容善,“你不是爱着魏悦吗?怎的任由她被别人这样挟持?你不是把她看的比你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吗?”     容善早已经是万念俱灰,冷冷笑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魏悦微闭了眸子,迫使容善这么恨她本不是她的本意。     血影门的人此番乘着这机会纷纷撤到了容善的身边,与容祺的人对峙着。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淡,黎明即将来临,霏烟可是晓得容祺的手段,拖下去恐怕夜长梦多。她手中的剑紧了紧,划破了魏悦的颈项,冲着容祺道:“容祺你真的要等着给她收尸吗?”     容祺俊美的脸暗沉到了极点突然抬起手臂向后一挥,南苑的影卫纷纷退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多谢!”霏烟带着魏悦向前走去,身后血影门的人护着容善紧随其后。     “霏烟!”容祺冷冷道,“今天你伤了她,来日你会后悔自己生在这个世上。若是你敢食言害死她,我容祺保证会灭了你们每一个人的满门,你给我记着这一点。”     霏烟不禁打了个哆嗦,却没有心思再重新念叨容祺的话慌忙带着魏悦冲出了容府。血影门也是江湖中的第一大杀手门派,外面自是停好了马车接应。     容善同霏烟和魏悦挤进了马车里。容祺在后面也不敢过分的追赶,不远不近的跟着。血影门的马车并没有出城反而向最南面的繁华之地走了进去,这里的坊市即便到了夜间也甚是热闹。     魏悦的眼眸被蒙上了一层薄纱遮挡着,不消多时马车停了下来,却是一处空旷的桃林。但是已完全摆脱了容祺的追踪,饶是容祺也没有想到会在坊市里有一条直通玉秀河岸的水道。     魏悦眼前一凉,蒙着眼睛的纱带被霏烟掀开。眼前到处是劲装武士。不远处的水面上响起了划水声。几艘乌篷船渐渐靠了岸。为首的人被武士们从乌篷船中扶上了岸。     正是一袭暗色寻常锦袍装扮的南平郡王,容善向前踉跄着跪在了他的面前。     “外公!”容善跪了下来,声音中已然带着哭腔。     “善儿起来!从今儿起你要记着一点。这世界上若想站在最高处,就要将一切挡着你路的人和物狠狠踩在脚下,你之前实在是太弱了。”     “善儿错了,”容善的声音嘶哑。“善儿再也不会存着半分妇人之仁了,从此善儿定不会让外公失望。”     霏烟悄悄的挪到了魏悦的身边。乘着这些人没有注意到这里抬手用匕首割断了绑着魏悦的绳索。     “魏姑娘,刚才得罪了,你现如今赶紧逃!”霏烟语气中有些急切,她也没想到南平郡王会亲自来接二爷。若是给南平郡王发现了魏悦定不会饶了她。霏烟心头都明白,此番若不是魏悦说那些话自己又怎么能将已经犯了痴的二爷活着带到这里?     魏悦不露声色的将手臂上的绳索褪下,刚要转身却不想南平郡王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魏悦姑娘既然来了。留下你的眼睛后再走吧!”     魏悦硬着头皮转过了身,定定看着南平郡王。心头却是急切的判断着。自己害死他女儿瑾萱郡主的事情南平郡王应该还不知道,否则岂止是一双眼睛的问题。     南平郡王冷冷笑道:“我的外孙待你实在是情深得很,他落了难你却要惦记着嫁给他的大哥,不过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不配再留在我外孙的身边。”     魏悦抿了抿唇心头却是松了口气,南平郡王果然还不清楚这其中的内幕,否则一定会将自己碎尸万段。他的震怒仅仅是因为近来容府和建州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容祺要娶自己这件事情。     “外公,此女对孩儿不忠,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让善儿解决吧!”容善突然抽出了一边护卫腰间的宽背长刀,一步步向魏悦走来。     南平郡王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一众人上了河面上的船转身吩咐道:“快点儿结果了她,我们还要赶路。”     容善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魏悦的眼神带着明暗不定的光,霏烟忙挡在魏悦的身前:“二爷,不可!”     “你到一边等我!”容善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淡却是完全的变了,竟有一丝血腥渗透了出来。     霏烟还要说什么却被一边血影门的人挡着拖到了一边。     “魏悦,”容善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你刚才在密室中所说的话可都是真的?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想好了再说。”     魏悦闭上眸子,唇角露出一抹苦笑:“二爷要杀便杀,何苦呢?”     容善的身子微颤,突然扔掉了手中的刀一把将她抓进怀中,俯身狠狠吻上了她冰凉的唇瓣。容善的手掐着她的脖子,吻得是那么的绝望而窒息。他粗暴的撕开了她的衣衫,炙热的吻游弋到了她大理石般的精致肩头,猛地咬了下去。     “呜……”魏悦吃痛。     容善抬起了冰冷的眸子盯视着魏悦:“魏悦,我最后放过你一次,下一次你一定要从我的手上活下去。”(小说《娘子悦来》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129章 覆盖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娘子悦来》更多支持!魏悦只觉得肩头火烧火燎的疼,晨曦中看着容祺高大的身影骑着马飞奔而来。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令她觉得筋疲力尽,可是心情却是奇好。容善恨也罢,爱也罢,此生她与他终究是两不相欠了。     “悦儿!”容祺飞身下马一把抱起倒在草丛中的魏悦,紧紧箍在怀里,他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紊乱过。     南平郡王不愧是老狐狸,竟然设局逼着他对容善动手,进而借助霏烟的力量查出了容善真正的下落。接着连魏悦也算计在内,他这一次输了,但是看到魏悦还活着觉得实在庆幸得很。     “悦儿!你有没有事?伤在了哪里?”魏悦肩头的血腥味道冲进了他的鼻端,他刚刚落下来的心又揪扯起来。一把扯开魏悦的外衫,却看到雪白肩头上触目惊心的牙印。     容祺阴冷的鹰眸里泛出一抹杀意,薄凉的唇抿了起来,一把将魏悦抱了起来带着些怒意却又无存发泄的懊恼将她抱到了马背上。     “少主!”颜瑜此时才带着大队的人马跟了过来,南平郡王麾下的人果然一个个手段了得。他们整整在那片坊市中找了一个晚上才找到了这条密道,昨夜也是自己大意了竟然着了魏悦的道儿。可是这丫头却是自己甘愿被人家劫持到了这里,实在是令人想不明白了。     “回去!”容祺周身都是隐隐即将爆发的怒意,颜瑜扫了一眼容祺怀中的魏悦无奈的摇了摇头,指挥着人马回到了影山楼。     茗枝和妙凝看到容祺抱着魏悦走来忙迎了出去,却大气也不敢出。这几日魏姑娘和主子闹别扭。主子将她禁足在轩阁中,她们几个除了日常琐碎的伺候着却不敢多说半句。     “准备热水给她沐浴,”容祺命令道。     颜瑜走到内堂前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到正清缓缓走了出来,穿着一件单衣,肩头的伤口虽然经过包扎好了许多,可是被霏烟刺中的心伤却是糜烂成殇。     “魏姑娘怎么样?”     颜瑜哪里不知道正清这伤是被霏烟刺中的。这世界上除了霏烟能将正清伤了别人还真没有这个本事。即便是主子同正清比剑也未必能赢得轻松。可是正清一定不舍得对霏烟下手才会中了那丫头的招。     “主子将人找回来了,受了点儿小伤而已,无妨。”     “霏烟呢?”正清面无表情的问道。     颜瑜一愣。打着哈哈笑道:“那丫头挺厉害,这一次连主子都敢背叛了去,不过跟着血影门的人走了,”说罢压低了声音凑到正清耳边小心翼翼道。“不过正清你放心,血影门也是大门派。主子想要清理门户也不一定能对霏烟姑娘怎么样的,目前她不会死,嘿嘿。”     颜瑜只觉得像是要闪了舌头,越劝这话儿越觉得变了味道。他也不明白了。真的是女人的心海底针,怎么就同容善那厮呆了几个月的时间霏烟就变心了,那丫头可是同正清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呀。     正清的脸色除了苍白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神色。冲颜瑜缓缓道:“得空儿帮我给主子传个话儿,我一定亲自手刃霏烟替主子清理门户。”     “……”颜瑜彻底僵在了那里。正清说完后转身走进自己的屋子。     颜瑜揉了揉僵硬的下巴:“都他娘不正常了!”     魏悦一夜没睡此番许是累了沉沉睡了过去,茗枝和妙凝将一切收拾妥当后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容祺和魏悦两个人。     容祺负手立在锦塌边看着魏悦精致的容颜,脸颊边的那朵桃花让这张本来就清雅绝俗的脸更添了几分艳丽。     他的心情五味杂陈,魏悦是个谨慎异常的人,怎么可能轻易信了霏烟的话。这一切都是这丫头心里还有容善的影子,她不惜让自己受伤来相助容善逃离,这份情谊倒是深得很。     容祺唇角渗出一抹冷意,突然弯腰将魏悦打横抱了起来走到书案边坐了下来。他将她整个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魏悦已经醒了大半只是没有力量反抗容祺这样的震怒和强势。     “醒了么?这样也好,有些疼你忍着些,”容祺笑的阴毒,声音却清淡的很,缓缓掀开了魏悦肩头的薄纱,露出了令他绝望痛恨的印记,那是容善留下的。     魏悦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心如尘埃,她觉得容祺实在是太可怕了。不,容家的几个儿子除了三爷之外都是些不可理喻的混账东西。     容祺拿起了银针沾着墨色颜料刺向了魏悦肩头的印记,魏悦肩头狠狠抖了一下,额头瞬间渗出汗珠来。     “换皮的夫晏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容祺像是同她在拉家常一样,手下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停顿和不忍,“而我一刻也不想看到容善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我忍不了,一刻也忍不了。”     “容祺!我恨你!”魏悦咬着唇,屈辱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恨吧,这样你总会记着我的,”容祺手中的银针在魏悦肩头缓缓移动而过,一柱香的时间过后,魏悦早已经浑身疼出了冷汗。     容祺俯身冰凉的唇落在了魏悦的肩头,被容善咬出来的牙印早已经荡然无存,重新盖上一个墨色的“祺”字。     这就是容祺的霸道,不顾及别人任何感受的霸道,只要你是我认准的,那便只能是我的。     魏悦心头升腾起一抹惊惧,容祺的吻就像令人蚀骨生寒的毒药。     “容祺,将官奴的文契还给我,我只当被狗咬了,”魏悦的声音微颤。     “呵!你是在说我的二弟吗?要知道咬你的人可不是我,”轻松的玩笑话总是能被容祺带上厚重的冷意。     “容祺。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我此生绝不会放手,”容祺知道她疼得厉害却没有给她涂抹一丝半毫的麻药,他只是要她在心头记着谁才是他的真命天子。     “容祺,你这个魔鬼!”魏悦咬着牙,她实在不该惹这个男人。     “悦儿,鉴于你这样的态度,我决定咱们的亲事应该提前来办才好。”容祺唇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魏悦气的浑身哆嗦却实在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容祺与这无耻阴狠毒辣实在是太过通透了。     “你好好休息,养好体力等着做我的妻!”容祺的话带着十二分的暧昧,将她重新抱了起来放在了锦塌上。温柔的盖好被子,看着魏悦像是要吃人的眼神缓缓道,“你知道的,做我容祺的妻子也会很累的。尤其是新婚之夜。”     “容祺你还能更无耻一些吗?”魏悦咬着牙。     “无耻?”容祺微微一笑,却是冷的要命。容善留在她身上的印记彻底让他失去了理智,俯身凑到魏悦面前,压低了声音,“悦儿。新婚之夜你一定会见到更加无耻的夫君我。”     “滚!”魏悦的手指紧紧抓著牡丹花纹的锦缎被子。     “你好好养着,”容祺恢复了脸上的清冷孤高走出了轩阁,接下来的局面须得好好想想。他之前倒是低估了南平郡王那个老家伙了。     第三天头,魏悦终于好了一些。身边对她的看护却是更严密了一些。她没有任何机会离开容府,虽然心急如焚可是却只能百无聊赖的在轩阁中绣花看书。容祺对外宣称魏悦染了风寒病了,府里头的内院事务托付给了赵妈妈多料理一些。     这天魏悦刚将富贵牡丹图绣完了,门口便传来了赵妈妈的声音。     “魏姑娘好些了吗?”     “多谢赵妈妈挂念,我家姑娘好多了,”妙凝打起了珠帘,赵妈妈走了进来。     “赵妈妈来了,”魏悦忙放下手中的绣品站了起来。     “老奴来看看姑娘,”赵妈妈将一只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前儿庄子上夏收,老奴将家里头的弄了两只乌鸡熬了汤这便给姑娘送了来,补补身子。姑娘脸色一看便像是个气血亏损的。”     魏悦心头一热:“多谢赵妈妈!”     “客气什么,”赵妈妈亲自打开盒子,一阵香味袭来,妙凝笑着端了一只青瓷小碗来。赵妈妈将汤倒了一碗,捧到魏悦的面前。     “乘热着,姑娘尝尝,”赵妈妈这几日经常来影山楼倒是与魏悦混熟了的。     魏悦喝了一口却看到了赵妈妈眼角的疲乏不禁问道:“赵妈妈最近府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赵妈妈忙敛了心神道:“二爷没了,府里头赶着操办丧事呢!”     魏悦一顿,缓缓放下了碗多余的话她也不能说只是轻轻冲赵妈妈道:“人死不能复生,赵妈妈心里头也不要太难过了。”     赵妈妈暗道魏悦果然伶俐猜到了她的心思,毕竟是自己也有一份罪孽在里头才逼死了二爷,叹了口气道:“老奴在家里替二爷立了牌位,日夜烧香但求心安。”     魏悦暗自叹气,容善昨夜走后,容府也只能以容善因为容夫人暴病而伤心成疾不幸早亡来搪塞了。     “对了,明天珂夫人要进宫拜见容贵妃娘娘,刚刚宫里头捎了话过来,说贵妃娘娘想吃姑娘酿造的酒酿让姑娘也准备着。”     魏悦心头一顿倒是觉出几分生机来,随即笑道:“多谢赵妈妈赶来相告,我这便准备。”(小说《娘子悦来》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130章 留走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娘子悦来》更多支持!宫里头的贵妃娘娘亲自点了名儿,容祺纵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忤逆了宫里头的意思,加上自己娘亲也喜欢极了魏悦,更不应该驳了娘亲的面子。     标识着容府图腾的华丽马车一溜停在了府邸大门前的平地上,安平侯容承泽同新的当家主母珂夫人缓缓走了出来。     珂夫人身姿略微显瘦,穿着一件铁锈红缎衣,上面用银线绣成菱形花纹。下着乳白色柔绢曳地长裙,束着半翻髻,发髻边别着一支上好的羊脂玉簪子,素雅清丽。加上珂夫人本来就是长得极美,鲜卑族血统带给她的大气加上她身为贵妇的端雅,倒是令人过目不忘。     容承泽视她如珍宝小心翼翼扶着她坐进了马车,全然不顾及旁人诧异的目光,哪里有夫君这般伺候主母的?     容祺今天身着海青色绣玄色螭離纹络锦袍,玉梁冠将乌黑的长发绾了起来,说不出来的丰神俊朗。不愧是建州城少有的美男子,即便是经常看到他的容府丫鬟们也不免芳心一动。     他缓缓转身却是等着身后跟着的魏悦,魏悦今儿是一袭梅纹月白纱衫,平添了几分清雅韵味。秀美精致的脸庞在看到容祺后划过一抹淡淡的恐惧,她是真的被这个男人整治怕了。     “过来!”容祺冷冷道,眼眸中却是藏不住关切,怎么养了三天了气色还是这么差劲儿?他不过就是生气将她关几天,等着她做了他的妻子后自然会放她出府去的。却板着个脸实在令人着恼。     魏悦冲他福了福,也学乖了许多,容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自己与他硬拼到底还是弱了几分,还不日先顺着他的性子来。     容祺拽着魏悦上了第二辆车,后面便是容三爷和姜姨娘。容三爷如今也不知道为何,穿了一件素净异常的纯白色锦袍,倒是为二哥真真切切的在守孝。姜姨娘从帘子探出手来将他拉了进去。责怪道:“你这孩子。之前也没看到你穿的这般素净过。”     容永裂开了唇笑道:“娘,二哥虽然没了可还是我的二哥,我若是穿得太鲜艳了还不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     “你这个不通透的。”姜姨娘叹了口气,“你大哥如今可是府里头的天地,你何苦惹他不痛快。咱们娘俩儿势单力薄哪里斗得过!你呀!给我消停点儿,明天开春求你爹帮你弄个恩荫。谋个一官半职,再娶一房妾室分出府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是甚好?”     “娘!我还小。您多虑了!”容永淡然一笑。     姜姨娘突然愣怔了几许,儿子这一笑中竟然带几分胸有成竹也有几分沧桑,全然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怎么?儿子脸上有东西不成?”容永淡淡收敛了脸上一晃而过的城府之色,露出了一贯的嬉皮笑脸。仿佛他还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玩儿乐的容家的三爷。     姜姨娘觉得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的,笑了笑:“真是为娘的傻儿子啊!!”     容家的马车驶进了东司马门,一行人下了车。容承泽带着容家的男子们从另一侧去给皇上请安。加上容家最近的变动是时候给皇上一个交代了。女眷们则是随着宫中的内侍向清凉殿这边走来。     清凉殿前院子里的西府海棠开得正艳,掌事嬷嬷忙进去禀报。不一会儿珂夫人带着姜姨娘还有魏悦缓缓走了进去。     漆黑如墨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珂夫人倒是没有一丝的慌乱冲端坐在正位上的容贵妃缓缓跪了下去。     “民妇珂氏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正位上坐着的容贵妃着一袭品红色细碎洒金镂桃花纹锦纱裙,留仙髻上别着一支缀南珠花纹繁复的金钗,端庄之间不失天家贵气。     她看着自己大哥的这位新嫂嫂,进退间从容有度倒不像是舞姬出身。尽管如此可还是颇有微词,自己之前的大嫂暴病死了大哥也不能急着抬一个舞姬做正室啊!白白损了容家的颜面,随即矜持的说道:“起来吧!”     珂夫人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果然自己的身份还是不容于世的。     “谢娘娘!”她缓缓抬起头,躬身立在容贵妃的面前。     “赐坐!”容贵妃勉强带着几分笑意,好得这个人是容祺的生母,几分薄面还是要给的。     珂夫人缓缓坐了下来,脸上倒也没有妄自菲薄的神情,而是落落大方。即便是容承泽也不知道这样的皇家礼仪她珂小蛮可是早已经经见过的,只不过很久远罢了。她小的时候住过的宫殿可不亚于这清凉殿的富丽堂皇,这帮可恶的中原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你如今虽然做了我哥哥的正妻但是没有名号终归是不美的,等着你的儿子再建功立业后可以去皇上面前求一个来。”     珂夫人哪里听不出她的嫌弃之意来,淡然一笑:“多谢娘娘提醒,祺儿好不容易从边关回来妾身倒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     用自己儿子的血给自己换什么命妇封号,她珂小蛮才没有那么残忍浅薄。     容贵妃与珂夫人说了会儿话,看向了魏悦笑道:“十二殿下念着你的酒酿倒是有些时日了,今日宫里头刚刚赏赐下来一些南方进贡的杨梅,你去做了来。”     魏悦忙应了一声随着宫女到了后面的厨房,这里她也算轻车熟路了。只是今日的情形有些怪异,小厨房里面竟然没有一个宫女候着。     “魏姑娘随我来!”领着她出来的小宫女笑道。     “这位姐姐不知道要带我去哪里?”魏悦知道宫里头绝不是一个随意乱窜的地方,这样莫名其妙的邀请还是令她提高了警惕。     宫女看她不愿意跟着走倒也是有些捉急,不想斜刺里却走出来一个少年,穿着花里胡哨的绣着青龙纹络的锦袍,正是十二殿下司马如。只不过半年未见。竟然长的越发英气逼人了些。     “魏悦,你就这么大点儿胆子啊?”司马如撇嘴笑了笑,向后面的花廊扬了扬下巴,“敢不敢随我来一趟,莫非还怕我抢了你的银子?”     魏悦放下心来,冲司马如福了福便随着他穿过了花廊折进了一条雕梁画栋的穿廊,一直走到一处殿阁前。     “进去吧!”司马如笑看着她。     魏悦点了点头轻轻推开门。迎面撞上了那双黑漆漆的宛若星子的眸子。     “五殿下?”魏悦还是吃了一惊。     负手立在她面前的正是五殿下司马炎。头戴华冠,一袭银色绣云纹锦衣,花纹十分繁复精致。色泽却是淡雅宜人带着几分随性。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魏悦。唇角微微翘了起来,成熟稳重中添几分狷狂贵气。     紧跟过来的宫女将大殿的门从外面关好,落下来一片暗沉的静寂。     “民女给五殿下请安!”魏悦福了福。     司马炎却是默不作声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又瘦了不少。他派人多方查证了半年之久。终于揭开了这丫头的神秘面纱,越是看得她通透越是令人心疼。     “当年为什么不跟我离开容府?”司马炎的声音醇厚却又带着几分责备之意。     魏悦猛地抬眸不想司马炎会问起这个来。那个时候自己有牵绊留下来的理由,又怎能对外人说出去?     司马炎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魏悦的面前,手掌却是缓缓抬了起来抚在了魏悦的脸颊上,摸索着那片桃花印记。     “不惜自毁容貌混进容府。拼了身家性命想要出人头地,被灌了哑药,换了皮。还要周旋于容家兄弟之间。”     魏悦身子微颤,他什么都知道了。     “疼吗?”司马炎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怜惜。     “疼!”魏悦忍着泪。     司马炎放下了手臂转过身背对着她问道:“容夫人的死你也有一份功劳吧?”     “是!”他都知道了。魏悦也瞒不下去了。     “萧衍同容夫人密谋害死了魏家满门是吗?”     “是!”     “当年花会上你与萧子谦一见钟情也是萧衍安排的吗?”     “是!”     “大仇得报,却遇着容祺这样强势的人逼婚,累不累?”司马炎转过身凝眸看着她。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魏悦顿了顿垂首缓缓道:“累!好累!”     司马炎神色严肃起来:“如果我能将他手中的那份官奴文契替你拿到手,那么我最后一次问你,容府,你留还是不留?”     魏悦愣愣的看着司马炎,此人出了名的冷情向来不关心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今儿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隐隐之间她心头倒是升腾起暖意来。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人问过她伤口疼不疼,但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到底累不累?她没日没夜提心吊胆谋划其实心累的要命,有时候觉得自己都快要熬不下去了。     “你留还是走?”司马炎盯视着她,他虽然是闲散王爷从来不会干涉朝中的事情,但是一旦帮了这个丫头,他必定会惹来容祺的憎恨,从此以后闲散王爷这个名号便会与他绝缘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一次之后我再不会管你的事情,你自己选择。留还是走?”     魏悦抿了抿唇,突然抬眸坚定的看着司马炎吐出一个字:“走!”(小说《娘子悦来》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131章 续娶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娘子悦来》更多支持!清凉殿里的气氛随着容承泽等人的到来变得热络起来,容贵妃娘娘许久没见娘家人了倒也是谈笑甚欢。     魏悦捧着做好的酒酿刚刚送到掌事嬷嬷的手中,十二殿下便装模作样的走了进来,吸了吸鼻子:“好香!母妃做了什么好吃的?”     魏悦眼观鼻鼻观心垂头不语,容承泽带着容祺,容永又同他见过礼,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勉强。不是他不喜欢这个小皇子,其实作为舅舅他十分外喜欢十二殿下的。只是今天在皇上那里见到了国公爷,那一句句针扎一样的话令他有些着恼。     “大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不是在皇上那里见了什么人?”容贵妃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看向了容承泽。     容承泽踯躅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容贵妃冲一边的掌事嬷嬷道:“你们去外面候着吧!”     “是!”清凉殿里的宫女们走了一个干净利索,剩下的这些人倒也不必要避讳,即便是魏悦因为容祺的关系也被留在了殿中。     容承泽突然缓缓跪了下来:“娘娘,臣请娘娘给容家做主啊!”     容贵妃脸色一变,这还了得,究竟是谁敢给容家人不痛快?这不是打她容贵妃的脸吗?     “你先起来,将事情说分明,”容贵妃脸上的怒意瞬间消失不见,长久以来宫廷中的争斗早已经养成了处事不惊的气度。     容承泽忙站了起来道:“刚才在皇上那里遇到了南平郡王还有国公爷,臣的先夫人暴病而亡臣也很难过。容善又是个长情的孩子但是体弱多病,谁知道却随着他母亲而去。”     容贵妃脸上露出一抹难过之色:“容善这孩子确实长情只是身子骨太弱了些。”     “南平郡王在皇上面前责怪臣没有厚葬瑾萱郡主,容家的世子丧礼也是简陋。容善大婚之前狎妓亵玩品行不正,臣那个时候本来已经很是伤心却看到他在母亲病重之时还是这般荒唐,所以夺了他的爵位。”     魏悦心头冷笑,这个罪名安平侯爷倒是安得不错。     容贵妃早已经同容祺暗自订了盟约,对于这些倒也不在意。     容承泽接着道:“偏偏善儿与国公府明兰郡主的亲事倒是一桩难办的事情。善儿去了。这亲事自是做不得数了,只是国公爷却是咄咄逼人,言语间倒是有责怪之意。”     容贵妃听罢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必要耿耿于怀。国公爷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要是与容家退了亲事,不管是谁对谁错终究是名声上面有了瑕疵的。”     一时间清凉殿倒是鸦雀无声,这也是个难办的事情。不想司马如却是津津有味的吃着魏悦做好的杨梅酒酿。冷不丁插了一句话:“国公府的明兰郡主姐姐不就是想找个男人嫁了吗?口口声声要嫁给容家世子爷,那就让她嫁了大表哥算了。大表哥现在不是世子吗?这也没变吧?都是世子!”     “胡闹!你一个皇子参合这些做什么?”容贵妃觉得司马如这样说话有些粗鄙了,可是还是宠这个皇子宠的厉害,骂了一句倒也没有说别的。     “母妃不疼如儿了,如儿说的没错啊。罢了,如儿告退,自己安安静静的吃酒酿去!”司马如真的使了小性子抱着罐子冲容贵妃行礼后走了。     一行人倒是哭笑不得。却猛地一个火花在所有人的心头间绽放了出来。容承泽脸上华彩一现,十二殿下这个法子何曾不是个好法子?只要自己同国公爷陪个不是。倒是可以将这门亲事让给大儿子容祺。若是祺儿能娶了明兰郡主为妻,那倒是将国公府拉到了祺儿这边,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容贵妃倒是和容承泽想到了一处,现如今皇上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大皇子那边自是实力雄厚,即便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也有人出谋划策,只是自己的儿子五皇子却是不开窍的很,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给十二皇子争一争。娘家人可是她最坚实的依靠,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况且……她看了一眼容祺,此人决计不是池中之鱼,若是能将此人拉拢到自己身边倒也是十二皇子最强有力的助手。     珂夫人心头一惊,国公府的明兰郡主?自己的儿子若是真能有这样的造化倒也是一份福气可是她作为娘亲却是知道儿子的脾性。若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强加给他为妻却是一件难办的事情。     魏悦不动声色的垂首立在一边,心头触动不小。十二皇子刚才那一番话倒不像是他能说得出来的,十二皇子终究还是个孩子罢了,哪里能想得到前朝的命官世家之间的联姻来。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是无聊透顶的事情,定是有人背后点拨。猛然间想到了五皇子司马炎,莫非司马炎已经开始帮着自己了吗?     容贵妃突然缓缓笑道:“十二皇子的话让大家见笑了,小孩子不懂事的很。”     容承泽却是从容贵妃的一言一语中察觉出了微妙的提醒,缓缓道:“贵妃娘娘!臣倒是觉的十二皇子这话可以考虑。”     “哦?”容贵妃微微一挑眉。     “皇上替善儿和明兰郡主赐婚整个建州城都传开了,只是善儿福薄得很,若是国公府那边能松口,祺儿倒是可以应了这门亲事。”     容贵妃等的便是容承泽这句话,微微一笑道:“大哥,你且放心,手心手背都是肉。祺儿的事情本宫一定会竭尽全力办好。”     容祺藏在袖间的手猛地一颤,忙抬眸看向了一边立着的魏悦。那张精致绝伦的脸没有丝毫的异动,果然是个没心的,她就这么希望自己娶了别人吗?     “珂夫人以为如何?”容贵妃知道毕竟容祺是珂夫人的儿子,不过也仅仅是礼貌性的问一句罢了。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世家大族的婚姻哪一样不是带着政治目的?     珂夫人倒是有些踯躅,明明知道儿子的心意可是此番形势所迫岂能是自己同意不同意的?     她抿了抿唇柔美的眉眼间掠过一抹焦灼,容承泽倒是颇感诧异,一向温顺的珂小蛮竟然顿住了没有回答容贵妃的话。     容贵妃看着珂夫人的踯躅脸色暗沉了几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     “珂夫人,”她冷冷笑道,“既然今儿做了当家主母的位置便要当得起这个位置,犹犹豫豫的怎么能当好容府这样大的家业。”     珂夫人脸色一白,容承泽眼眸中也显露出几分不满来,刚要发话,一边的容祺缓缓站了起来道:“娘娘,小侄还请娘娘在国公府那边周旋一二,这门亲事小侄也愿意的很。”     魏悦一愣,分明从容祺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种赌气的味道。珂夫人暗自叹了口气冲容贵妃缓缓道:“一切都托付给娘娘了,妾身这厢里先谢过娘娘了。”     容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切都是按照她所想的来倒也分毫不差随即道:“这件事情本宫定会尽心,你们且回去等消息。”     容承泽忙起身带领容家人再一次拜过了容贵妃,刚要离去却不想容贵妃冲魏悦道:“魏悦你留下来吧!”     容祺猛然转身,有些紧张的看着容贵妃。他虽然强迫自己不要在乎魏悦,她充其量就是一个自己完全能够掌控的小女孩儿罢了,可是他错了。其实他的心早已经被魏悦抓在掌心,自己其实成了她的奴仆却没有察觉而已。     此番容贵妃的举动几乎令他带着心惊肉跳的感觉,容祺没想到容贵妃会将话题转移到了魏悦的身上,倒是始料不及。魏悦心头却是一顿,今儿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若不是某些人背后安排哪里能赶的这般巧妙?刚才与司马炎之间的对话还历历在目,难不成这些都是司马炎设下的局?可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环环相扣,也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     容贵妃淡淡说道:“十二殿下喜欢你做的酒酿,偏巧宫里头做不出你那样的口味,今儿便留在清凉殿吧。”     容祺大吃一惊,再也顾不得什么尊卑忙疾步走到了容贵妃面前跪了下来道:“侄儿恳请姑母收回成命,魏悦这丫头……”     “你这孩子,”容贵妃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倒是笑了。容祺对魏悦的喜欢她又不是看不出来,偏生一向沉稳的容祺竟然因为一个小丫头这般沉不住气。飞扬的眉眼扫了一眼一边明显不知所措的魏悦。     “祺儿,起来!”容贵妃敛去了脸上的深意缓缓道,“怎的这般小气?像是我要和你抢人似的。”     “侄儿不敢,”容祺更是伏了下去道:“魏悦一直跟着侄儿在影山楼打点,况且侄儿准备抬了她做姨娘,实在不适合留在宫里头伺候。”     容贵妃眉眼一挑突然笑了出来:“祺儿实在是多虑了,本宫又不是不知道你对魏悦这丫头的一片心思。只是十二殿下这孩子也是个不省心的,喜欢什么非要吃到嘴里才行。本宫也不是扣着你的姨娘不放手,她只在清凉殿里呆几天便罢。到时候教本宫后厨的厨娘学会她的那门子手艺,我自会将她派人送到容府里头去。”(小说《娘子悦来》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132章 九春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娘子悦来》更多支持!容贵妃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容祺实在无话可说无法辩驳,只得默认了这样的一个事实。她转身看了一眼素雅装扮的魏悦,突然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袭来,似乎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他的生命中逗留过一样。     “祺儿!走了!”容承泽也不知道容祺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即便他喜欢魏悦但充其量魏悦也只能做一个妾室,怎么能同国公府的明兰君主相提并论?至于这般胆战心惊倒是显得娘家人小气,连一个婢女都舍不得孝敬贵妃娘娘。     容祺攥着双拳忍着心头从来没有过的慌乱不情不愿的迈开步子离开,虽然这丫头被强行留在了宫里,但是没有关系,他容祺的眼线可是连宫中也是遍布的。     “魏悦,”容贵妃点着一边的掌事嬷嬷说道:“你随着何嬷嬷去后面收拾一下吧。”     “娘娘万福,奴婢这便告退了,”魏悦小心谨慎的退出了正殿,刚折出穿廊不想何嬷嬷并没有将她向后面宫女们住的地方带反而是沿着穿廊一直朝着比较荒僻的永巷走去。     “何嬷嬷,”魏悦越发觉得诧异,今儿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得很,但是宫里头的事情也不能多言。如今越走越是偏差不仅停下了脚步问道:“何嬷嬷我不用住在清凉殿后院的宫女住处吗?”     何嬷嬷圆盘脸,眼睛很有神,整个人和善中带着一点儿世故和机敏笑道:“姑娘毕竟不是后宫里头的人,住在这里多有不便。”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抿住了嘴唇再不多言,魏悦越发的奇怪但是也没办法撬开这个宫中老人的嘴巴。     永巷口停着一辆马车。上面带着宫廷的特有标识。魏悦坐了进去,何嬷嬷笑着看了她一眼却是抬手将两边的锦缎帘子放了下来,整个马车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姑娘莫怕,宫里头人多嘴杂,还是不要让人看到姑娘为好。”     “有劳!”魏悦点了点头,索性安心坐了下来,既然是一个令人意外的谜底终有解开的时候。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马车镶嵌着铜钉的车轱辘碾过永巷的青石地面发出麟麟之声。惊碎了宫门重地的枯燥。尽管是万分好奇这后宫的模样,魏悦还是忍下了这好奇没有掀开帘子向外面看去。     马车像是出了宫门,一直行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才停了下来。     “魏姑娘。到了!老奴就不远送了!”何嬷嬷只是帮魏悦掀开了帘子却并没有下车。     “多谢何嬷嬷,”魏悦道过谢狐疑的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猛一抬头却是惊诧莫名。     她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迎面竟然是一个庞大的酒庄。耸立在蓝天白云之下,矗立在碧波荡漾的河边。     一眼看过去规模极大。整个酒庄用上好的白石雕砌而成,俨然是一处华丽的带着几分梦幻的庄子。刷了一层褐色油漆的木门上镂雕着精美的图案,门前负手立着一个白衣如云的清雅男子正是司马炎。     不多时大门从里面被拉开跑出来一个束着双髻的粉衫少女,正是冰雪可爱的魏雪。看到魏悦后欢喜的扑了过来。     “长姐!真是是你吗?长姐?”魏雪叽叽喳喳抱着魏悦问个不停,满脸的惊喜,“刚刚清风还说王爷要带你来这里。我还不信,倒是真的!”     “我何尝信来着?”魏悦多日没见自己的小妹自是带着几分欣喜。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了过去,倒是比之前胖了一圈。腰间挎着紫金剑柄的小剑,眉眼如画却又带着几分英武之气,看着越发的喜气洋洋。     “雪儿,”司马炎缓步走了过来,魏雪规规矩矩的躲开了些。     魏悦看向了司马炎漆黑精明的眸子,他欠她一个解释,想必这些都是司马炎想出来的招数。     “清风你同雪儿去苍炎老先生那里跑一趟,将酿好的青梅酒送过去。”     “是!”魏雪将视线从姐姐身上好不容易移开,不过既然王爷能将姐姐弄到这里,想必也有法子将长姐留下来,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魏悦多谢王爷照顾小妹魏雪,此生恩德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请受魏悦一拜,”她躬身拜了下去,这倒是发自真心实意没有作假。她刚刚从妹妹脸上便看到了希望和生机,至从魏家落魄以来从来没有在妹妹脸上看到过这般明艳的神情。司马炎待她是真的好!     “怎的一见面便要拜来拜去?本王都觉得自己老了许多,”司马炎不露痕迹的将魏悦扶了起来,淡然一笑。     “魏悦,走,我带你先看看我的九春堂,其他的暂不要管!”他的一席话将魏悦即将脱口而出的问话堵了回去。     司马炎就是这样的人,万事洒脱带着几分随意。这会子好不容易将魏悦请到了九春堂倒是想见识一下她的酿酒手艺,尤其是她手中那本酒经的效力如何?     魏悦耐着性子也没有多问随着容祺向酒庄的门口走去,抬眸却发现门头雕刻着古老图文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三个镀金大字“九春堂”,心头暗叹果然是建州城第一酒庄的气派。     沿着大门走了进去,最外面的院落是晒堂,绵竹编制而成的软垫上晒着上好的谷米。转过前院到了二进的院落,分成东西两处堂阁,东面的那处是制曲的地方,西面那处则是蒸房,外面的烟囱冒着浓烟,里面的作坊工人忙碌不停。     再往后面则是储藏酒的地方,各种名贵的花梨木架子一排排望不到头,还有两个硕大的酒窖。最后便是供人休息的地方,倒是一处雅致的小花园,亭台楼阁掩映在修竹中别有一番韵味。     “魏姑娘请!”司马炎亲自带着她进了修竹林中的一件草亭。四周绿意盎然分外的雅致清净。     魏悦看了看四周的景象笑问道:“王爷,这里的作坊雇工们不会是都住在这处雅致的小院子里吧?”     “呵!”司马炎嗤的一笑,星目中晕染出一抹荡漾开来的趣意,“九春堂的工人少说也有五六百人,若是都住在这里岂不是乱了套?”     他接着抬起白皙的手点向了修竹外面的粉墙笑道:“这里的庄子是父皇赐封给我的皇庄,里面所有干活儿的人都是匠奴。每天干完活儿都是要回去的,庄子里自有他们住的地方。”     魏悦不禁暗自叹道。皇子同皇子们之间却是不一样的。其他的皇子在自己的封地皇庄上想的是怎么招兵买马。笼络人才。五殿下倒是好,全部用来酿酒,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难得糊涂。     亭子里摆放着一张竹子编制的小几。倒是带着几分典雅古朴。司马炎顺手拿起了小几上的青玉酒壶,将一边的青玉酒盅倒满了后别有深意的看着魏悦:“尝尝?”     魏悦一顿,心头暗道司马炎这是在考校自己吗?不禁也来了兴趣将酒杯端了起来,刚凑到唇边一股子清冽香味袭来。她小心翼翼抿了一口。入口微甜,随即秀丽的眉头却是微微蹙了起来。又抿了一口。     “七日香?”魏悦不敢肯定的说道,怎么与自己酿造的七日香味道差了几分?     司马炎眼眸中露出几分赞许点了点头道:“是七日香,不过与你酿造的七日香比较起来口味儿倒是差得很,难为你能喝下去。”     魏悦不好意的放下了杯子。不是她酿酒的手段好而是那本酒卷上面记载的法子好得很,可惜的是自己一直忙于各种纷乱倒是有些疏与酿酒了。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赠给她酒卷的老人家知道了后是何等的生气。     司马炎看着魏悦缓缓收敛了脸上的散漫严肃地问道:“魏悦,我只问你一句话。最多给你十五天的时间你能不能酿造出独一无二的七日香来?”     “我?”魏悦犹豫了,上一世自己除了会做酒酿之外与这酿酒倒是一窍不通得很。进了容府后为了去三爷的绘雨舍平拼了命的酿酒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七日香了。可是她也不知道什么叫独一无二的七日香?也不知道司马炎突然提到这个是为了什么?她不是容贵妃留下来教授清凉殿厨娘那些做酒酿的手艺吗?     “王爷,贵妃娘娘她……”     “一切都是我的安排,这十五天你且安心住在这里,也不必要教什么做酒酿的手艺,实话同你讲吧。十二皇子生平最讨厌吃酒酿了,若不是为了帮你他才不会像个小姑娘家贪吃。”     “可是我若是住到这里,贵妃娘娘那里该如何圆场?”魏悦倒是有些担心,欺瞒皇家那可是重罪啊!     “你放心,母妃早就安排好你住这里了,所谓的学做酒酿也是个幌子而已。”     魏悦还要再问,司马炎却是再也不肯透露半分,她也不愿意强人所难。皇家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不过司马炎却是她最信得过的人,他让自己留在这里定是有他的打算。     “好了,今儿你累了也早些休息,”司马炎指向魏悦背后的草庐,“这十几天那里有专门为你准备的酿酒用具,饮食方面雪儿会照顾你的,你就一门心思的酿酒。不管怎样,魏悦,这一次机会难能可贵,我也不能再与你说太过分明。你只记住一点,你的官奴文契能不能拿回来就在此一举了。”(小说《娘子悦来》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133章 比剑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娘子悦来》更多支持!司马炎抛下这段莫名其妙的话起身离开,魏悦抚着额头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叫独一无二的七日香?七日香的酿造倒也简单,可是这独一无二四个字端王爷说得也太轻巧了吧?     “长姐?”魏雪手中挽着一只筐子兴冲冲的走了过来,个头虽然还没有完全蹿高倒也快要赶上了魏悦。     魏家这两姐妹中,魏悦同母亲长得很相似柔美端方,魏雪倒是得了魏廷魏大人的几分英气逼人,长开了的眉眼更是引人注目。此番她一把挽着魏悦的手笑道:“长姐,让我一顿好找,原来你在这里呢!庄子里梨树上新结的酥梨,我给你洗了吃。”     魏悦宠溺的将她额头间的碎发理了理笑道:“雪儿长大了,”这个妹妹是她拼尽全力护在心尖子上的。魏家的恩怨情仇她不愿意这丫头沾一点儿,所有的罪过痛苦有一个人承受就够了。魏雪就应该像是还在魏家那样,只管每天快乐的成长。所以她绝不会将自己在容府中所做的一切告诉这个妹子。     姐妹两个来到了司马炎给她们准备好的草庐,说是草庐魏悦近前一看倒是大吃一惊。是一座掩映在竹林中的二层阁楼,里面的装饰清雅到了极处,一应器具简单古朴却也实用,没有那些过多的装饰华丽,却很对魏悦的心思。     “长姐,怎么样?”魏雪歪着头笑问道。“喜不喜欢?这可是王爷亲自派人修葺的。之前早就修好了的,只是没有住人,我们端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爷极喜欢来这里品酒饮茶有时候一个人独坐就能坐两柱香的时间呢。”     魏悦心头掠过一抹不安,这样的礼遇让她无以为报,只得暗自下了决心。既然司马炎让她要酿造出独一无二的七日香来,定是有什么别样的用意,时间紧迫她也不能偷懒。     “雪儿。酿酒的地方可是在这阁楼的后面?”     “长姐。先吃个酥梨再说,路上这么累歇一会儿吧!这可是雪儿亲自从树上摘下来的!”魏雪点了点头,却怕长姐累着忙将她拉坐在一边笑道。     “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家上树做什么?”魏悦眉头拧了起来。这丫头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贪玩无度。     “十二殿下拽着我上去的,”魏雪的话刚一出口顿时闭了唇。     魏悦更是捉急了,十二殿下金枝玉叶的,自己妹妹不懂事跟着胡闹。若是有什么闪失。魏家姐妹两个怎么能赔得起?     “魏雪,”魏悦身为长姐少不得要提醒自己的妹妹。她性子单纯还不懂的人心险恶世事无常,“十二殿下可是宫里头最得宠的皇子,凤子龙孙身份自是尊贵的很。你同他能玩儿到一处好是好可毕竟不能太过了。况且你如今大了些,女孩子家也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这样子疯疯癫癫玩闹以后若是传出不好的名声该如何嫁人?”     “嫁不出去更好,陪本殿下玩儿一辈子罢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将魏悦狠狠吓了一跳。     “你!谁要陪你一辈子?哼!”魏雪被长姐一说也是明白了几分道理刚要回应谁知道十二殿下司马如突然走了进来。这一番胡话又是将她噎了回去。粉润的脸颊顿时飞起了一抹诡异的嫣红,捂着脸冲上楼去。     魏悦没想到十二殿下也出了宫。忙走上前去福了福:“民女参见十二殿下!”     “罢了,罢了,”司马如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眼角却是飘向了楼梯口。近来也着实烦乱得很,眼见着自己大了明年开春父皇便要让他另立王府搬出宫去。到时候少不得要选一些侍妾充实王府,甚至还有可能给他弄一位王妃来。     但是为什么越大越心烦呢?自己也不能像五哥那样什么也不管索性应了一个冷情王爷的俗名。他是喜欢热闹的,甚至喜欢向大表哥容祺那样在沙场上建功立业。     如今不光是魏悦不让雪儿同他玩儿,甚至连从小都看着他长大的奶娘钱嬷嬷也多次私下里劝告。魏雪和他都是长大了的,不能没大没小不分你我的在一处玩耍。而且雪儿这丫头这几日倒是每天躲着他,越想越是心烦得很。     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生着闷气倒也不说话。魏悦不禁哭笑不得,早就听闻宫里头这位行事乖张的十二爷,如今看来也真是个霸王,丝毫不将礼法规矩放在眼里。只是她隐隐之中却是有些担忧,这孩子对魏雪倒是有那么一丝不甚分明的心意,但愿是她自己想多了吧?     “殿下,民女也是刚刚搬到这里招待不周还请殿下见谅,不知道殿下来所为何事?”魏悦不想招惹这个混世魔王,只想着尽快将他打发走了便罢。     “无事便不能来坐坐吗?”十二殿下话语里带着几分没好气,刚刚魏悦教导自己的妹妹雪儿离他远一些的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早知道这女子这般碎嘴他就不帮着五哥将她弄过来了。     魏悦一愣随即暗自好笑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可是这本来就是人家五哥的地盘儿,自己倒也不好将他撵出去。可是这么干坐着也白白生出些嫌闷,魏悦拿起了果篮里的酥梨洗干净了放到盘子里端给了十二殿下。     十二殿下心头憋着火,加上他素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心头根本存不住怒火憋闷,随即拿起了一个酥梨狠狠咬了一口。眼角再一次飘向了楼梯口却看到了一角粉色纱裙,还没有长开带着婴儿肥的脸庞渗出一抹促狭的笑容。     “魏悦!”他冲着陪立在一边的魏悦大喊一声,手中咬了一口的酥梨却是飞向了魏悦的面门。     “混账东西!!”魏雪猛的冲了下来,腰间的佩剑却是拔了出来挡在了魏悦身前将那只酥梨辟落在地,剑锋一转却是直接挑向了司马如。     魏悦大吃一惊,浑身冒出一身冷汗。哪里有人敢这样对宫里头的殿下动手的。可是魏雪正在气头上,却是丝毫没有听到魏悦喊她。又或许是惯性使然,手中的剑锋一阵紧似一阵,倒是花样百出。     “丫头!这一招不够狠啊!力道大点儿啊!苍炎老先生是教你这么用剑的吗?给本殿下挠痒痒啊?”     司马如也不拔出自己的剑而是灵活的躲避着魏悦的追刺,时不时还用话语激她。虽然被魏悦追着乱打倒像是得了世界上最大的便宜似的,嘻嘻哈哈开心不已,这小皇子的心思着实与别人不一样。     魏悦喊不住自己的小妹却也不敢将那到处乱跑的十二殿下抓住。正自捉急万分之时。门外却不知道何时立着一位鬓发虚白身着青色布袍的老者。     “十二殿下!你的剑莫非是吃素的吗?怎的遇到漂亮女娃子便拔不出来了?”那老者不动声色的一句话却是将魏悦吓去了七分魂魄。     十二殿下终究是年轻气盛猛地停在当地,用手臂格挡住魏雪的剑柄随即便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青玉装饰的剑鞘,紫色丝绦穗子。剑锋蕴含着一抹清冷果然是好剑。魏雪那柄剑简直是差远了,但是却也没有输的太过狼狈,倒是与十二殿下司马如斗了十几个回合。     不过十二殿下手下却是极其留情的,魏雪越拼越是乱了阵脚。司马如倒是气定神闲起来,一招一式之间倒有一些大将风范。     白须老者摇着头怒斥道:“十二殿下!吞云决!你那剑是用来玩儿的吗?”     司马如俊美的脸上顿时暗了几分抿着唇。之前没有正形儿的表情陡然冷了下来,隐隐中含着的却是几分罕见的帝王之气。     啪的一声!魏雪手中的剑弹了出去,狠狠插进了房檐的雕花檐角上。魏雪一愣,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令人心疼的失落和委屈。垂下手缓缓立在白衣老者的身边:“雪儿拜见苍炎老先生。”     魏悦眉心一动,苍炎?莫不是传闻中的那个剑仙苍炎,按理说也应该有百岁的高龄了吧?魏悦看向了苍炎的雪白须发。她心头顿时了然。今天才明白司马炎给自己的妹妹找了一个多么厉害的师傅。魏雪虽然打不过十二殿下司马如但是刚才那动作却也是行云流水,令人叹为观止的。     “嗯!”苍炎淡然一笑。视线却是转向了一脸歉疚的司马如冷冷道:“殿下的吞云决对付雪儿还行,但是若遇到比你强的人可是要吹亏的。”     即便是司马如这个混世魔王看到苍炎后也是畏畏缩缩的躬身赔礼,苍炎锐利的眼神扫向了魏悦缓缓道:“听闻你手上有酒卷一书?”     魏悦一愣此人是江湖中久已成名的人物,这般相问倒是颇有深意,她转身对魏雪道:“雪儿,你去外面烧一壶热茶来。”     她不想妹妹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将她支开。     “是,长姐,”魏雪刚才比输了剑红了眼睛垂首走到了外面,蹲在草庐后面的厨房里点了火准备烧水煮茶。     “喂!”跟过来的司马如看着魏雪微红的清澈眼眸心头突然抽痛,内疚之情更是冲溢了出来,也不嫌弃厨房里面的灰尘一掀袍角蹲在她身边。     “生气了?”司马如挠着头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民女不敢!”魏雪转过身避开他。     “我说你这丫头输便是输了,怎的这么小气,你给我转过来!”他长臂一揽,没想到魏雪刚才比剑毕竟损耗了全身的力气被他这一掰倒是不小心向后倒了下去,司马如力道收不住整个跌在了魏雪的身上。     他顿时呆住了,身下柔软的身体带着少女特有的清香,还有那双灵动之极的眼眸吓呆了般的看着他。眼角还挂着一颗泪珠,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雪儿,”司马如声音沙哑了起来,觉得浑身都要被点着了。(小说《娘子悦来》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134章 偷香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一直都是彼此争吵不停的两个人,此番以这般怪异的姿势僵持着,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在司马如的心头萦绕。就像春天开出来的第一朵春花,悄然怒放令他慌了神措手不及。     “雪儿,你……你的唇角好像沾了蜜糖,我帮你……舔舔?”司马如实在是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借口,说罢缓缓俯下身去。魏雪那樱桃般娇嫩的唇瓣一定很甜,他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啪!”     “喂!你这个疯丫头干嘛打我?”司马如捂着右脸,却被魏雪一脚踹了个四脚朝天。     “死丫头!给爷站住!!”司马如一跃而起,忙追了出去却不想魏雪径直跑向了前院,自己倒也没有那个脸面追出去。毕竟今儿这事情是自己做的不对,可是他实在是害怕魏雪恼恨他不肯再跟他玩儿在一起,那可怎么办?     钱嬷嬷此时却是找他找疯了去,看到他出了九春堂的后院忙迎了过来:“哎呀,小祖宗啊!吓死老奴了,贵妃娘娘正到处找您呢!快回宫去吧!”     “知道了,”司马如不耐烦的回道,眼神却是四下里搜寻魏雪的身影,可惜那丫头习武之后身法倒是灵活至极竟然不见了踪影。     他忍着心头的焦躁随着钱嬷嬷上了马车突然又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糟了,还没有同五哥告辞。”     钱嬷嬷暗道以前这个混世魔王可没这么有礼貌啊,来五殿下这里不是说来就来的吗?     司马如循着前院的廊道一溜走了过去果然在一处空下来的晒堂发现了蜷缩着身子小声哭泣的魏雪,登时心头被狠狠割了一刀,疾步追了过去。     “雪儿,”司马如没想到雪儿因为刚才的事情哭成这个样子。顿时慌了神,从来没有过的心疼让他恨不得一剑杀了自己。     “走开!”魏雪抱膝坐在角落里,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年纪却遇到这样尴尬的事情,对不起魏家更对不起为她操碎了心的姐姐。越想越觉得委屈,别过身子又哭了起来。     “雪儿,”司马如真慌了神,突然将腰间的佩剑拿了出来塞进了魏雪的手中。“这个给你玩儿。”     “谁要你的这个。”魏雪吸了吸红扑扑的鼻子。     “那这个好不好?”司马如心急如焚,若是能让这姑奶奶露个笑脸他便是死了也愿意。情急之下突然想起来一个好玩儿的东西,忙从怀里头拿出了一只半只巴掌大小的翡翠玉管。     魏雪也是小孩子心性。瞪大了眼睛看着半跪在自己身边的司马如摆弄手上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小巧玲珑的机关,用拇指稍稍一按玉管的一段,便弹出来一截。     司马如对着窗户外面的阳光调整了距离递给了魏雪道:“你瞧瞧,今儿父皇赏赐下来的。我本来是拿着想给你看的不想你长姐来了,倒是耽搁了。”     魏雪擦了擦冰雪般的小脸。接过了司马如手中的物件儿学着司马如的样子眯起了眼睛看过去,不禁看得呆了。里面是变化不停的绚丽图案,随着阳光的跃动而变得明艳至极。     她狠狠吸了口气,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儿。     “送给你了!”     魏雪却是退了回去:“你父皇赏赐你的东西我才不要。”     司马如哪里看不出魏雪的喜欢来。将东西塞进了她温润的手中笑道:“一件物件儿而已,也就是从大食那边进贡过来的小东西罢了。你若是喜欢有朝一日我将整个天下送与你又何妨?”     魏雪一愣看向了意气风发的十二殿下映照在阳光中,给他涂上了一层金色光芒。是那么的鲜明。倒是觉得此人也不是那么讨厌,抿了抿唇却是嗤的一声笑了:“谁要你的天下?我才不稀罕呢!”     司马如心头悬着担心终于放了下来。恢复以往的吊儿郎当岁咧嘴笑道:“你也送我个物件儿吧!”     “我没有送你的,”魏雪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又开始没有正形儿了。     司马如眼见着她起身要走猛地将她抱住在她的粉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却忙又抓住魏雪打过来的拳头笑道:“雪儿,等你及笄礼成我娶你,王妃也好,哪怕是皇后也好,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司马如只认定了你一个。”     魏雪不禁愣住了,司马如这一番话绝不像是作假,一向绚烂多彩的眼眸却是渗出令人不可言语的深意。她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呆呆看向了司马如,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混世魔王吗?     人人都知道十二殿下喜欢胡闹没有正形儿,若是太子看到了这样深沉严肃的十二弟司马如一定会将宫中头等对手指向他。原来司马如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呢!     草庐中此时魏悦却是极其认真的对付着眼前这个脾气古怪的苍炎老先生,恭敬地候在一边。     “你是老酒鬼的徒弟?”苍炎锐利的眼锋扫向了魏悦。     魏悦脸上的惊讶一晃而过,老酒鬼?不就是古庙中交给她酒卷的前辈吗?不过苍炎刚才唆使十二殿下对魏雪丝毫不留情面的挥剑劈砍,已经让她心中有些不喜。     “老先生误会了,小女子只不过是与……”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老酒鬼姓甚名谁,踯躅道:“与老酒鬼前辈一面之缘罢了。若是老先生认得此人,小女子倒是愿意将他给小女子的那本酒卷还回去的。”     “呵!你倒也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魏悦一愣脸色有些微红也冷了语气道:“老先生这样说小女子实在是有些偏颇,当日这本酒卷也是小女子无意所得,并不是钻营谋划所得。”     “哈哈哈!老酒鬼啊老酒鬼!亏得你诚心实意选徒弟倒是被人家认为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样。”     魏悦听他如此一说倒是更加糊涂了几分,什么叫选徒弟?酒卷和选徒弟又有什么关系?她越来越发现,司马炎将自己弄到九春堂这件事情倒是颇有些深意了。     苍炎说罢也不再理会魏悦,倒真的是将魏悦当成了忘恩负义之人,满眼的鄙夷。他随即站了起来径直向草庐后面的藏酒之处走去,魏悦也不得不跟着,这里毕竟是自己的临时居住之所。     容府里的血腥争斗让她对每个人都提防着几分,倒厦后面的空间很大,黄杨木做得木架子上摆了大大小小的酒坛。     苍炎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手拿起了一只坛酒,上面没有标识名字,他仰头喝了一口突然吐了出来骂道:“这帮混账玩意儿酿的还是酒吗?真是难喝死了!”     魏悦给他倒是逗乐了,接过了他手中的酒坛也不理会苍炎老先生的吹胡子瞪眼将坛子里的酒倒进了一只瓷碗中。     她凝神看去却是黄酒的一种,酒香扑鼻带着几分微微的辛辣,只是实在是浑浊的厉害。魏悦看了一眼碗中的浊酒微微一笑:“老先生先坐坐,小女子去去就来。”     她到了前院西面的晒堂那里有用来干燥粮食的石灰粉,魏悦小心翼翼用帕子包了一小撮,刚要起身却猛地发现晒堂侧面的僻静穿廊里,司马炎抱着自己的妹妹雪儿狠狠亲了一口。     魏悦心头大吃一惊,手中的帕子差一点儿掉到了地上。她忙躲在一边定了定心神,这丫头此番一定是羞愧至极,若是看到自己指不定要又出什么乱子。     她看到那司马如似乎对小妹急切地说着什么,接着便走出了对面的穿廊。魏悦咬了咬唇,不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多事,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尤其是现如今德隆帝病重,皇子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在这血腥无情的夺嫡之争中,雪儿一个罪臣之女的身份若是给卷进去岂不是连性命也难保?     她不得不忍下了心头的慌乱,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感情的事情连自己都是稀里糊涂的,又何来的真知灼见告知自己的小妹。不过她一定会拼尽全力不让小妹受伤,在此之前便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行。     魏悦拿着石灰粉回到了草庐后面藏酒的倒厦,不想苍炎老先生倒是没有生气而是等着看她的好戏。     “让老先生久等了,”魏悦心头起了一丝争强好胜的心来,她不是那种没有恒心的人。若是真的要做一件事情,定会追求完美。这酿酒也是,既然与老酒鬼结了缘,也拿着人家的酒卷就不能被人小瞧了去。     容府中的事务虽然多但是魏悦一直都在努力着,从来不敢在酿酒这方面懈怠过,私下里她可是琢磨了不少的法子。     魏悦解开帕子将石灰粉捏了起来洒进了盛酒的瓷碗中,苍炎登时一愣随即却是一股子怒意升起。自己这么多年来来没人胆敢在他的酒里面洒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这丫头是在找死吗?     “老先生莫生气,且看下去再说!”魏悦抿着唇温婉一笑,苍炎倒是不好意思发作了。     瓷碗中的浊酒此时慢慢的沉淀了一些东西不仅仅是石灰,魏悦又找来新的丝绢罩在瓷碗的边缘,将碗中的沉淀之物滤了下来。     她换了一只白瓷碗,这一次倒出来的酒却是清澈异常。魏悦小心翼翼捧了起来。     “老先生请品尝!”     苍炎狐疑的接过了瓷碗缓缓抿了一口,却顿时呆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魏悦。(未完待续)           第135章 地契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苍炎锐利的眼神化作了不可思议盯视着魏悦缓缓点了点头,之前一直黑着的脸倒是绽开了几分笑意。     “丫头,按照刚才的法子再来几碗!”     “是!”魏悦心头好笑怪不得此人认识老酒鬼前辈原来也是个酒鬼的模样。     魏悦不想扫了他的酒兴,接连用自己的法子过滤了七碗,苍炎也一连喝了七碗,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满意的站了起来道:“你这丫头倒还是有几分灵气的,老酒鬼该是放心了。”     “前辈请留步!”魏悦忙将准备要走的苍炎喊住了笑道:“前辈既然认识老酒鬼前辈,不妨将他的姓名告知与小女子。说起来实在是惭愧的很,受人之恩竟然不知道姓甚名谁,小女子觉得亏心得很。”     苍炎眉眼一动,捋了捋胡须道:“你也是个糊涂的,须不知那老酒鬼一旦授予你那本酒卷便是将你认做了他的徒弟。老夫喝了他那么多年的酒,那老家伙还是这般怪异得很。”     魏悦暗自笑了笑,苍炎也是很怪异的一个老头儿,也不敢打断他的唠叨躬身垂首听他的下文。     “哎!”苍炎叹了口气,“说来也有些时日没见过这老家伙了,也不知道云游到了何处。也罢本来不想告诉你,逗你们师徒玩闹玩闹,既然你会酿酒看起来手法还不错。若是你答应老夫一件事情,老夫自当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知与你。”     “还请老先生明示!”魏悦忙道。     “以后不管你酿出什么酒都要先请我品尝一二,否则就让你们师徒彼此做个陌路人罢了。”     魏悦一愣这算什么要求忙应了下来:“老先生既然善于此道,小女子巴不得能请老先生品鉴一二,倒是要谢谢老先生您呢。”     “嗯!”苍炎点了点头,终于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还有一只玉珏来。     “自己看去吧!”他一扬手将东西准确无误的扔到了魏悦的怀中,转身离开了倒厦。     魏悦垂首打开了手中的信封,却掉出来一张酒庄的地契,此外什么也没有。她百思不得其解将手中的那块儿葫芦形状的玉珏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有发现异常,莫非是苍炎先生诳了她不成?     魏悦苦笑着刚要将东西收好却不想一点阳光罩在了晶莹剔透的玉珏上,居然隐隐有字。魏悦忙将玉珏对着光仔细查看起来,不禁微微一怔。     玉珏的正中居然刻着南山老人四个玲珑剔透的小字。而且看那工艺是刻在玉珏里面的。这样的工艺简直是鬼斧神工令人惊诧不已。不过更令魏悦惊诧的是南山老人四个字。     谁不知道南山老人那可是传闻中真正的酿酒大师,当年德隆帝在宫宴中无意中尝到了下面大臣孝敬上来南山老人亲自酿造的石斛酒,便赞不绝口。德隆帝亲自命人下诏传南山老人进宫。准备封他做宫廷酿酒师,谁知道南山老人竟然断然拒绝。     德隆帝大怒派人追查南山老人的下落,却是再无音信。不想自己手中的这块儿玉珏竟然是南山老人的东西,心头一时间惊喜交加。忙小心翼翼将东西都收好了。那地契倒是在建州城的郊外也不远,苍炎既然给了自己莫不是要让自己哪一天去看看这个酒庄?     她现如今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很。只得耐着性子先将手头上司马炎交代给自己的七日香酿好了再说。     “长姐!”魏雪从外面走了进来,神情隐约带着几分不自然。     “回来了?”魏悦笑了笑却不拆穿,“雪儿,我看到后面的小厨房里有些米面菜蔬。你想必饿了吧?先上阁楼歇一会儿,我做好了饭菜来喊你。”     “长姐!”魏雪忙将魏悦拉到了一边笑道,“长姐来了这里怎的还让长姐下厨。小妹来便是。”     “好了!你的厨艺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且坐下来歇着。”     “那好我帮你洗菜淘米。长姐,五殿下这里素来很少住人,前面的工人们也是干完了活儿就回了庄子。故而这边也没有几个丫鬟婆子可用,姐姐受累了。”     “你呀,我哪里有那么娇贵?”魏悦笑了笑却是明白司马炎为什么不派丫鬟婆子来这里。越是住的人多嘴越杂,自己的身份和秘密也会泄露出去,司马炎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就在这里。     尤其是那个恨不得将魏悦关一辈子的容祺,若是给他知道了恐怕能将这九春堂拆了去。     不多时姐妹两将做好的饭菜摆在了草庐前庭的石桌上,盛夏之夜,屋子里反倒是闷得很。     魏雪将碗筷摆好,魏悦一样样端了炒好的小菜上来。一盘青菜,一碗杏仁豆腐,凉拌了一个黄瓜,还有一碗玫瑰酒酿。加上香甜如软的米粥,实在是令人看了开胃。     “长姐,我可要下筷子啦!”魏雪秀丽的眉眼都是按耐不住的喜悦,“好久没吃长姐做的菜了。”     她刚用筷子夹起了一块儿香脆黄瓜不想此时庭前缓缓走来一人,脚步声将姐妹两难得的温馨时光打乱了。     “王爷?”魏悦不禁一愣,已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司马炎竟然赶了过来。     魏雪也不敢造次忙起身随着姐姐一起冲司马炎福了下去行礼,月色下的司马炎丰神标志,色若满月清辉,形若芙蕖灼灼,眉眼间贵气逼人。     “不必多礼,”司马炎负在身后的手却是提着一只油纸包裹的桂花鸡,径直走到了魏悦摆在前庭的桌前轻轻一放。     魏悦不禁看的愣怔了,这样一个清雅的人却撸起了袖子将桂花鸡掰开倒是带着几分烟火气不像之前的冷清高洁。     魏雪忙递了帕子过去,司马炎将手中的油腻擦了擦却是冲魏悦笑道:“刚刚苍炎老先生一个劲儿的夸你这里的酒好喝,可是酿出了什么好东西?”     魏悦脸色一红,刚才也仅仅是雕虫小技将苍炎老先生唬了过去,随即笑道:“回王爷的话,民女只是将苍炎老先生喝的浊酒过滤掉了里面的残渣而已。“     “哦?”司马炎漆黑的星眸微微一亮,“你且拿来照着你的法子过滤了,我也尝尝,不瞒你说苍炎老先生极爱品酒,若是能得到他的一句赞赏倒也是难得呢!”     司马炎谈笑风生,将皇子的架子放的极低,魏悦倒也少了几分紧张笑了笑忙去后面的倒厦取酒。     不一会儿魏悦将过滤好的浊酒倒在了一只青瓷酒盏中双手捧了过去,司马炎抬手接了过来轻抿了一口,神色一顿:“这是你想的法子?”     魏悦点了点头道:“浊酒中的物质倒是极难过滤的,不过若是在石灰的沉淀下倒是能将其中的一些杂质沉积下来,再用干净的绢纱过滤了去,可以去掉黄酒中的酸涩之味,只留下清甜。”     司马炎赞许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却也没有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指着桌子上的菜品笑道:“雪儿的手艺越来越独到了,素菜也能做的这般鲜丽。”     “回王爷的话,这倒是婢子长姐的手艺,王爷看错了的,”魏雪笑道。     司马炎抬眸看向了面前的魏悦,唇角露出一抹微笑,这丫头倒是个能干的女子。     “罢了,今儿没有主仆尊卑之分,你们姐妹两坐下来一起吃吧,”司马炎此话一出,魏雪拉着魏悦坐了下来,她跟随司马炎时间较长倒也知道他随性的脾性。     廊前月下,清风习习,魏悦只觉得从来没有这般安宁过。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这样清闲的日子,只是在内心深处她觉得这也仅仅是风雨欲来之前的短暂休憩而已。她不禁转过头悄悄看向了司马炎,这个人也实在是奇怪得很。     魏雪知道五殿下来定是找姐姐有事商量,将饭后的杂物一应包揽了下来。魏家姐妹两个一路上吃不了不少的苦,与这生活起居方面倒也得心应手的很。     “魏悦,你随我来!”司马炎冲魏悦淡淡一笑宛若初阳乍暖。     魏悦点了点头,正好也要同他旁敲侧击的说一下关于十二殿下的事情。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月影到了之前的那处凉亭中,司马炎在亭中站定转过身看着月光下的魏悦。月色将她精致的五官雕琢的尤为清丽脱俗,而且在那清丽之中竟然带着几分坚毅之色。这样出色的一个女子居然会中了那个萧子谦的圈套还落得家破人亡,实在是不可思议。按理说这丫头应该是很聪明的人。     “王爷,”魏悦看到司马炎长久地凝视着自己而不开口说话,倒是有些尴尬索性自己先开了口。     “嗯?”司马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凝视带着几分失态,咳嗽一声缓缓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讲来。”     魏悦顿了顿知道十二殿下这件事情终究是要问的,她明白司马炎虽然是凤子龙孙,但是却丝毫没有架子倒是平易近人的很。而且自己也是感到很奇怪,不论何时何地见到这个人虽然之前有过不少误会倒也没有太过讨厌,反而有些欣赏他的那种超然脱俗的自如。     “王爷,”魏悦福了福道,“小妹雪儿一直托付给王爷照料实在是感激不尽,魏悦心中谨记王爷的恩德丝毫不敢忘记。”     司马炎平静的星眸中微微泛起了波澜,这丫头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才会这般给他戴高帽。唇角微翘,一抹兴致被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136章 凤仪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知道十二殿下这件事情如果同五殿下商谈还是行得通的,一来司马炎为人随和没有皇家固有的那些视别人如尘埃的清高霸道。二来十二殿下毕竟同司马炎一母同胞,向来走得较近,即便不能起什么作用但是打探一下十二殿下的打算倒是可以的。     她最怕的是十二殿下仅仅将妹妹雪儿当做一个玩物,而自己的傻妹子还心心念念,那结局就不妙的很了。她已经吃了萧子谦这么多的亏,在感情上面倒是觉得女人犯傻实在是可怕的事情。     “十二殿下许是明年便能行丁礼加冠,到时候便是要册立王妃出宫建府的,”魏悦像是自言自语,清亮美丽的眸子却是看着司马炎。     司马炎脸上的兴致越发浓厚了微微点了点头道:“是,因为我不立王妃的原因想必母妃和父皇分外恼火,于立王妃这件事上十二弟倒是不能再推脱的。”     “哦,不过若是开立王府除了王妃少不得还要收几房侧夫人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魏悦继续说道。     “开枝散叶?”司马炎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依着姑娘的意思我们这些做皇子的想来也只有这么一个作用了。”     魏悦哪里听不出司马炎话语里的戏谑之意,脸色腾的一下子变的通红,之前想好的话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司马炎缓缓走到魏悦的面前,垂首看着她因为被人揭穿了心里头的小把戏而微微窘迫的脸,心头升腾起一抹怜惜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依着魏雪如今的身份莫说是十二弟的王妃,即便是侧夫人也绝无可能。”     魏悦一愣。不想司马炎自己将这件事情点了出来,脸色微微恢复了如常缓缓拜了下去:“所以民女请求王爷能同十二殿下传一句话,若不是真心相待,也给不起雪儿承诺,不若将她放手,给雪儿一个选择幸福的机会。”     司马炎脸色沉了下来突然将她一把拉了起来,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定定看着魏悦:“依着你的意思。雪儿跟宫中的皇子有了牵扯便是不幸福的事情?”     “是!”魏悦咬了咬牙。     “那么,”司马炎长期隐藏的威压逼迫而来,“那么这是你心中所想还是你小妹的心中所想?你不是她你怎么又能知道和宫中的皇子攀上了关系便是不幸福?”     魏悦苦笑:“王爷所说是有些道理的。但是大晋朝向来是看门第的。我不敢拿着自己亲妹妹的幸福挑战整个大晋朝的规矩,那样的代价我付不起。我魏家虽然家道中落,虽然颠沛流离,但是我魏家的女子从来不做妾。这是家训也是我魏家的规矩。”     司马炎神色一凛,随即星眸中露出一抹深思。     “魏悦我知道你骨头硬连容祺那样雷霆之势的人都拿你没办法。不过你想到没有。若是雪儿还是相府小姐,魏家依然是建州城的显赫世家,你说雪儿她够不够格做十二弟的王妃?”     魏悦顿时愣住了,她以为只要杀了萧衍大仇得报便什么也不想了。自己确实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实。便是如何光复魏家门庭的事情!其实让魏家垮台的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萧衍而是他背后的整个河西贵族集团,只是对付大晋朝根深蒂固的河西贵族谈何容易啊?     她混进王府借助容祺的手段才将大仇得报,这样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是再同整个河西贵族宣战,想都不敢想。尽管她恨得要死。可是人有时候真的很无力。     司马炎叹了口气道:“魏悦,当年父皇听信谗言下旨错杀了魏家人,我想你一定很恨吧?”     魏悦默不作声。     司马炎苦笑道:“其实这几年我也查到了蛛丝马迹,当年的秦家和萧家做的手脚太过逼真,大晋朝已经历时百年之久。发展到这个时候,难免会出现积重难返的局面。地方豪强地主势力越来越大,江南更是邬堡林立俨然有割据之势。你说这样的情境之下我父皇焉能不担心,你们魏家虽然是清流之家素来不与王公贵族过密交往但是也算是南陵郡大家族,南陵郡地处关西要地那个时候突然传来南陵郡饥民造反的消息。而且人证物证俱在,你说父皇不对魏家下手如何镇得住其他的世家大族?”     魏悦一个踉跄退后了几步,眼眸含泪愤愤道:“可是魏家是被冤枉的啊!”     “如何冤枉你?”司马炎知道若想让她真正的站起来便要让她看的更明白,紧逼一步道,“连你们魏家最亲近的人,你的未来夫君萧子谦都亲自出来指证,你魏家何冤之有?”     “……”魏悦瞬间哑口无言,眼眸中的痛苦一浪高过一浪,是自己不晓事害了魏家。     司马炎抬手轻轻将魏悦鬓边纷乱的发理在她的耳后轻声道:“魏悦,你想过没有?别人为什么能骑在你们魏家人的头上?那是因为你们自己先弯了腰罢了!为什么别人能栽赃陷害你们魏家人,那是因为你们自己给了人家空子钻而已。”     泪顺着魏悦洁白的脸颊流了下来,她拼命的压抑着却怎么也流不完。     “魏悦你在容家做的事情做得很好,但是却远远不够。你想过没有,魏家人没有谋反夺权的心思却被人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而真正有这个想法的人却是逍遥法外。你也许会说这不公平,其实世界上的不公平是因为自己不去争取公平罢了!”     “我该怎么做?”魏悦的眼眸迸发出了浓浓的恨意。     司马炎将她脸颊上的泪水擦干笑道:“秦家和萧家当年对你们魏家怎么做?你还会去不就行了吗?”     魏悦一愣,心头顿时豁然开朗。     司马炎接着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这里吗?想必苍炎老先生已经将那张地契给了你,哪天你得空儿看看南山前辈留给你的酒庄。大晋朝素来有豪饮之风,不管是文人雅士,还是江湖豪客,男人嘛。喝醉了都是一个样,那便是口无遮拦。”     “所以酒庄三教九流都有,各种消息也都能打探得到,若是收集到了河西贵族集团不轨之心的证据,也就是他们,”魏悦定定看着司马炎。     司马炎接口道:“你若是真的能收集到他们的不轨证据,呵!到那个时候也是河西贵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的时候。”     魏悦心头揪得紧紧的,她明白消失这个词的含义。一个魏家被灭门都有数百口人,若是想到整个河西贵族集团的人,那可是半个建州城的人啊!     “魏悦,”司马炎凝视着她越发苍白的脸,“河西贵族集团覆灭之时也就是你魏家振兴之际,到那个时候你和你妹妹恢复了魏家小姐的身份,你说那个时候的雪儿够不够资格站在十二弟的身边?”     魏悦艰难的喘了口气。     司马炎道:“这一条路超乎想象的艰难,很有可能是一条不归路,你的对手可不笨你且记着这一点儿。所以我问你怕还是不怕?怕的话就当我没说过,我安排人将你们姐妹两个送走,但是你能否躲得过容祺的纠缠这个我不敢保证。不怕的话,你们姐妹两就要在这乱象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站在最顶峰,到那个时候不是别人对你们怎么样而是你们让不让别人活得问题?”     魏悦突然抬眸看向了司马炎:“王爷,既然酒庄可以收集三教九流的消息那为何九春堂不去做呢?我想除掉河西贵族集团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心意吧?”     司马炎星眸微闪,突然笑了出来,指节修长的手指却是点着魏悦小巧的鼻子笑道:“你这个丫头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聪明的人我是极其喜欢的。”     魏悦神色清冷看着司马炎等着他的解释,司马炎固然对她们姐妹甚好,但是这世上可没有平白无故的好。     司马炎看着她精致冷峻的小脸倒是越觉得有趣回道:“因为我的九春堂人人都知道是我的。”     “那又如何?”魏悦逼问。     “你这个不讨喜的丫头非要问的这么明白吗?”司马炎眉眼带笑。     “王爷,夜深了,民女失陪,”魏悦不想被人这般利用,最起码也要有一个利用她的说得过的理由。     “站住!”司马炎没想到这丫头倒真的是不给他面子,随即放缓了语气,“你给我回来,怎得这般不信任我?”     魏悦转过身看着他冷冷道:“你曾经在古庙前答应我将我带到建州城,还收下了我三枚铜钱。可是一转眼间便将我丢到了建州城城郊自生自灭,从那个时候我就不信你了。”     司马炎一愣神情复杂起来,随即淡然一笑:“魏悦,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将你再丢到半道儿上。”     “王爷,说重点吧!”     “好吧!”司马炎无奈的笑笑,“父皇身子一天大不如一天,大晋朝朝政越发的混乱,我只想能扶植一个将来一改大晋朝腐朽颓废之风的君主执政。而河西贵族支持的太子殿下绝不是大晋朝未来合适的储君。”     魏悦一惊果然是夺嫡的事情,她缓缓道:“既然如此王爷何不自己去争取储君的地位?”     “呵!”司马炎微微一笑,“你觉我像吗?我生性散漫,随遇而安,可不想做那个劳心劳力的差事。”     “那王爷认为谁才是那个合适的储君呢?”     司马炎看着魏悦缓缓道:“十二殿下最合适不过了!所以魏悦你帮我也是在帮你的妹妹!苍炎先生替你妹妹算过命,那可是有凤来仪之命,魏悦你……信吗?”(未完待续)           第137章 心思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有凤来仪?魏悦眉头拧了起来,也不知道该是喜是悲。鬼神怪力之说她本来不信,可是自己能够重活一世留在这个世界上这本身就是个无法解释的迷端。即便如此她怎么也想象不到雪儿那个单纯善良毫无心机的小丫头是未来的国母,而且一旦同十二殿下纠缠不清,雪儿此生再无安宁日子可过。     “王爷,这件事情非同寻常,容我再好好想想,”魏悦福了福转身离去,并没有给司马炎一个肯定的答复。     司马炎看着渐渐融进月色中的清丽背影,唇角再一次微翘了起来。竹林中此时缓缓走出来一个身着玄色夜行衣的年轻男子,正是司马炎身边最得力的护卫清风。     “容祺那边怎样?”司马炎将脸上的最后一抹温柔收了起来,露出了天家本该有的威严。     “回禀王爷!容祺派出的人几乎将建州城翻了一个底朝天,他身边的颜瑜是个极难对付的人,若不是属下临时换了人防备着,说不定就查到这里来了。”     “呵!”司马炎淡然的抬手折下来一片竹叶,深邃的星眸中却是没有半分的温度,“这个容祺倒是对魏悦这丫头上心得很。”     “回王爷,容祺在乌孙征战的时候确实存在徇私枉法的行为。”     “说!”司马炎眉头狠狠拧了起来。     清风从怀中拿出一张绘着地图的破旧羊皮呈了过去道:“王爷请过目!这是从乌孙战俘那里拿到的东西,那个乌孙战俘也是乌孙的王族。听说容祺每一次攻破乌孙重镇都会纵容部下劫掠,杀人放火形同土匪无异。”     司马炎修长的手攥着图凝眸看了过去:“他抢来的那些金银财宝都藏到了哪里?”     “容祺此人做事极其小心谨慎,那些东西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属下无能实在查不出来。”     司马炎叹了口道:“此人若是不除将来定是我大晋皇族的祸害啊!”     “王爷。”清风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魏悦所住草庐的方向。     “清风,你跟了我也有些年月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王爷,那个魏悦在容祺身边呆着的时候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呢,不光替容祺挡剑据说这一次容祺夺了容家二爷的世子之位也是这个魏悦出谋划策。若是将这丫头留在王爷身边属下觉得不甚妥当。”     司马炎脑海中倒映出了魏悦倔强的神情突然微微一笑:“清风,这个你放心,这丫头……她是不同的。”     魏悦回到了草庐中。魏雪已经将锦塌上的被褥收拾妥当。自己也换了一件素色中衣更衬托得雪白容颜亮丽无双。     “长姐回来了?”魏雪抱着锦被笑道,“今晚我要和长姐一起睡!”     “你这丫头,再过两年便要行及笄礼了。还是这般小孩子心性,”魏悦心头一暖忍不住捏了捏她雪白小巧的鼻头嗔怪道。     魏悦同魏雪姐妹两自小感情就极好,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可是从小魏雪极其粘着自己的长姐,两人倒是经常一个被窝里说些悄悄话儿亲热得很。     魏悦褪去了衣衫在净房洗了洗身上的尘土。从净房出来后却发现魏雪已经散了乌黑的发钻进了她的被子。     “长姐,”魏悦刚躺进被子里。魏雪便探出手臂紧紧抱着长姐的脖子像小的时候那样,“长姐,你要是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该多好?”     “傻丫头,”魏悦被她逗乐了。心思却是一动,“雪儿,你如今也大了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人呢?”     魏雪一愣。脸上晕染出了不易察觉的红晕搪塞道:“没……没有,我要待在长姐的身边。”     “雪儿。我觉得十二殿下倒是个分外有趣的人呢!只是太过霸道了一些,想必你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受了他不少的排揎和委屈吧?”     “长姐,这个倒是没有的事情,“魏雪突然慌了起来,莫非长姐知道了什么?     魏悦不动生色的看着小妹的神情,继续加了一把火道:“雪儿,我今儿去了前院的晒堂里拿石灰粉……”     “长姐!”魏雪再也瞒不下去了,忙下了床榻突然跪在了魏悦的面前捂着脸哭了起来,“长姐,我不该欺瞒长姐的,长姐,我也好害怕!”     魏悦一惊忙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用锦被将她微微发抖的身子裹好了免得着凉,心中却是带着几分怒意,难不成十二殿下还对魏雪做了别的事情?     “雪儿,爹娘不在了,魏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若是有事千万不要瞒着长姐。长姐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也是为了你能图一个安逸。你不要怕,天塌下来有长姐顶着,十二殿下是不是……欺负了你?”     魏雪哭得更是厉害了几分,看在魏悦眼眸中不禁心惊肉跳,莫非自己还是迟了一步?     “平日里没有,”魏雪断断续续道,“平日里苍炎老先生只是教我们练剑,比剑的时候十二殿下倒也是让着我的。只是我老是赢不了他,心头自然气闷得很,便不理他,他就会拿一些宫里头的小玩意儿逗我开心。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     魏悦心头稍稍松了口气:“他就没有对你做别的吗?”     “他……”魏雪原本晶莹剔透的脸颊因为羞愧而越发的嫣红,宛若雪中的红梅一点甚是娇美,魏悦不禁叹息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防备之心实在不足。     “他怎样?”     “他今儿……亲了我……呜呜呜……”魏雪说罢大哭起来,“长姐你说我会不会有了小孩子?若是有了小孩子我该怎么办?我对不起魏家,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魏悦登时哭笑不得,心头的巨石却也是落了下来,无奈的看着妹妹魏雪。这丫头素来不会骗人,她心头所谓的最严重的事情便是自己下午撞见的十二殿下的那个吻。     “傻丫头,不会的,仅仅是个……”魏悦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轻轻拍着她瑟缩的身子,“长姐向你保证不会有小孩子的,真的,只是长姐今儿一定要问明白一件事情。”     魏雪瞪大了眸子看着魏悦,长姐似乎变了很多,眼眸中竟然有一种令她敬畏的东西。     “你喜欢十二殿下吗?”魏悦这一次是认真的。     魏雪默不作声,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魏悦眼眸中的神情越发的严肃了几分,“若是十二殿下明年开府建制,选了王妃,而那王妃不是你的话……”     “不会的!”魏雪突然倔强的抬起了眸子看着自己最信赖的长姐,“长姐,他不会的,他说要娶我做王妃的,他不会诳我。”     魏悦盯视着魏雪的眼眸,第一次看到了弱小的妹妹竟然有这般的勇气,心头也下定了决心,缓缓道:“好吧,长姐会帮你的。”     “真的吗?长姐不反对吗?”魏雪何曾不担心长姐的反对,毕竟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可是她不知道为何心头就是升腾起一抹连自己也没想到的勇气。不管怎样她也要同司马如并肩而立,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身份,这个也不可能阻挡她。     魏悦暗自叹了口气,果然魏家的女子都是这般痴心。但愿十二殿下同萧子谦不同,不是那种负心薄情之人。即便如此魏悦决定找机会还是要试一试司马如对魏雪的真心,她不能再让妹妹走自己走过的弯路甚至是绝路。     西宫清凉殿中,司马如弯着腿靠在竹椅上,手撑着头整个人却是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容贵妃去皇后那里请安去了,想必不多时便回来了。     “钱嬷嬷,”宫女明月拉了拉钱嬷嬷的袖角看向了十二殿下小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也不说话一直呆呆的。”     钱嬷嬷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小皇子是怎么了?昨儿从端王爷的酒庄回来后整整一个晚上都是不停的傻笑。     明月此番再看了过去,却发现十二殿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右脸颊唇角又溢出了一抹微笑。她哪里知道十二殿下的右脸颊昨天可是生生受了魏雪一记掌掴,司马如现如今倒是越想越觉得甜蜜。     “娘娘回来了!”宫女们忙打起了暖阁的帘子,容贵妃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她坐在了锦塌上,镶嵌珍珠的琉璃护甲狠狠磕在了一边紫檀木小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孩儿给母妃请安了!”司马如忙站了起来冲容贵妃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     “免了吧!”容贵妃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儿子,蓬勃的怒气缓了几分。     “母妃,您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您生气了?”司马如看到容贵妃脸色不对忙问道。     容贵妃看了一眼暖阁中的宫女们,明月晓事得很忙将一众宫女带了出去,暖阁中只剩下了容贵妃母子。     “你和你哥都是不争气的,”容贵妃痛心的看着儿子,“你哥得了个闲散王爷的名声已经是令人心烦,你却整天只顾着玩闹何曾有一点半点的心思用在你们父皇身上。”     司马如撇了撇唇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太子哥哥向父皇献上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千年灵芝吗?这般讨好的伎俩谁不会?”     容贵妃沉下了脸:“呵!若是如今不讨好,将来等你太子哥哥登基哪里还有你们的好儿去?”     “母妃,”司马如倒是严肃起来,“我哥当真不和太子哥哥争吗?”     容贵妃一愣,却不想司马如接着道:“若是我哥不争,我倒是要争一争的。”(未完待续)           第138章 斗酒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八月初三,虽然说是宫里头一个极寻常的日子,但是今儿却是欢天喜地起来。连着卧床不起近月余的德隆帝终于缓过了劲儿,带着最后一点儿回光返照般的精神头儿在宫中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宴请各个国家前来的使节。     高大前庭廊柱绘着五彩描金图案,四面硕大的雕花窗棂蒙着碧色如雾的透气窗纱,厚重织金帐幔上绣着腾飞的巨龙,好一派中原王朝的盛大气象。     欢歌宴舞,觥筹交错,只有那些最敏锐的心灵能感受得到大晋朝的颓丧腐朽。正位端坐着形容枯槁的德隆帝,一身明黄龙袍显得过于宽大了些,头发竟然也花白了。     德隆帝身边坐着母仪天下的周皇后,江南世家大族周家的嫡长女,父亲周凌振为大晋朝大司马掌管大晋朝京畿之地三分之一的御林军。封地更是覆盖了整个江左之地,富可敌国。     周皇后圆盘脸,眉眼如画,端庄大气。身着一袭缀满大团怒放暗色牡丹花纹的凤袍,绾着留仙髻,发髻上带着繁复的金钗玉簪,簪子上的宝石颗颗价值连城。她神色温雅却又在那温雅之中带着几分令人不敢忽视的威严气势。     另一侧坐着后宫中的妃嫔,打头的便是眉眼飞扬华丽异常的容贵妃,她轻轻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冷冷扫了一眼周皇后。     再往下首位上坐着一袭腾螭盘云纹华丽太子礼服的司马勋,疏朗的面容中隐着孤寒锐气,傲慢万端。     后面坐着的是三殿下等一帮追随太子的皇子们,五殿下司马炎今儿倒是穿得太过随意了些。换了家常的湖蓝色玉掐牙云单衫,顺势歪靠在了锦席上。风流倜傥之间依然是醉倒了的。     旁边的十二殿下司马如不禁好笑,自己的这个五哥实在是端不上台面去,不过这也是他最喜欢五哥的地方,比较有人气儿。还有一个较崇拜司马炎的幼弟便是十一殿下,他本是宫里头一个宫女所生,地位较低长受其他皇子欺负唯独司马炎护着他。     “五哥!”十一殿下拽着司马炎的衣角小声道,“别喝了。否则父皇又该生气了。”     司马炎看着他笑了笑。又倒满了一杯道:“今儿父皇高兴,我也跟着凑个热闹罢了。“     十二殿下司马如却是紧张的看着门庭的入口处压低了声音问道:“五哥,你说那个柔然的使节会来吗?“     “呵!柔然的使节一定会来捣乱的。”司马炎端着玉樽一饮而尽。     “魏悦她……”司马如还是不放心。     “嘘……”司马炎责备的看了一眼司马如,“十二弟,既然有心与东宫那边争就要耐得住性子。”     司马如脸色一变,肃整了起来。     对面坐着的四殿下和六殿下也是自成一派。诺大的宴会却是早已经风起云动。     各路的使节此时纷纷带着进贡的奇珍异宝走了进来,一时间参拜之声不绝于耳。德隆帝强忍着疲惫保持着最后可笑的龙威。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坚持着大晋朝的最后尊严。     只有他自己心头焦灼万分,大晋朝到了最危险的境地。今年江南水涝,关西那边是严重的大旱。与乌孙的战争虽然胜利结束但是却也几乎耗尽了大晋朝的国力,此时北边的鲜卑族。鞑靼族也兴起了,最令人头痛的便是柔然部落的崛起。短短一念间竟然统一了草原各部大有举兵难下的意图,可是他的大晋朝真的能耗得起新的战争吗?     国家这般困苦那些世家大族豪强地主依然使着法儿的敛财。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德隆帝看着那些虚与委蛇。隔岸观火的各国使节不禁暗自神伤,自己还能活几天呢?他又看向了下面的儿子们,太子虽然强悍但是却与世家大族走的太近,也不知道能不能挖掉祸害大晋朝近百年的豪强割据这块儿毒瘤?     他又扫向了其他的儿子们更是失望透顶,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司马炎的身上。心头暗自叹了口气,所有皇子里面这个孩子是最聪明的却也是最懒散的。     “柔然使节到!”外面的礼官高喊。     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齐刷刷的看向了德隆帝。这柔然刚刚侵扰了大晋朝北面边地的三郡十二县,如今竟然堂而皇之的来到这里耀武扬威,不是挑衅是什么?     德隆帝气的胸口发疼但是不能拒绝,因为如今只要大晋朝一个不小心柔然便会以此为借口大举进攻。到那个时候将是灭顶之灾也未为可知。     “请进来!”德隆帝压抑着声音中的微颤,周皇后凝眉盯视着前方母仪天下的仪态却是无法比拟的。     随着鼓乐声起,一个身着柔然服饰的年轻汉子大步昂首挺胸走了进来。大约二十岁左右,五官极其有棱角,剑眉横张,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深沉如鹰。眉眼间的霸气与锋芒,犀利如剑光跃虹。     他身上还披着银毫狐裘披风,狐裘的毛色竟然是纯黑的,半点杂质全无。毛尖的银灰也十分的齐整,竟然是出自墨狐的身上!这就极其珍贵无比了!     “柔然三王子木骨律参见大晋朝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那青年一开口便是字正腔圆的中原汉话,落地有声清脆自然,不吭不卑落落大方,这样的风姿即便在中原世家子弟中也是难能可贵的。     之前还歪靠在席上喝酒的司马炎也收起了几分散漫之心,紧紧盯视着木骨律,神情中倒是多了几分深思。     德隆帝也是诧异莫名,嚣张的柔然王竟然派出了自己的儿子来大晋朝捣乱,而且此子一看便精通大晋朝的风物人情,倒是不能小觑了去。     “原来是柔然的王子来了,朕倒是要好好招待一番!赐坐!赐酒!”德隆帝宽大的龙袍随着手臂抬起微微摆动。     “谢陛下!”木骨律缓缓起身坐在了一侧接过了侍者捧过来的酒樽喝了一口,突然笑道:“陛下的盛情宛若赫利罗玛河的水绵远悠长,不过……”     德隆帝眉眼一挑。目光冷了几分早就知道柔然这小子来不安好心,果然还备着后招。     满朝的大臣具是诧异万分,这个柔然的王子想要说什么?     木骨律缓缓站了起来轻蔑的将手中酒樽里剩余的酒统统倒在了地上。     “大胆!”太子司马勋终于被激怒了,站了起来点着木骨律的鼻尖道,“野蛮竖子怎可将我父皇赏赐你的御酒倒掉?”     司马炎轻抚着额头暗道太子哥哥你可以再蠢一点儿吗?明明知道人家柔然王子来这里定是有备而来,你越是这般急怒攻心越是中了人家的圈套。     果然木骨律缓缓一笑道:“太子殿下不要着恼,我只是觉得你们的酒有些难喝罢了!”     “呵!蛮夷之地难不成有好酒吗?我中原人杰地灵。想来什么样的好酒没有?”     司马炎差点儿笑出声来。太子啊太子你吹牛的时候没有看到父皇的脸色吗?     德隆帝果然眉头微蹙,周皇后心头捉急,自己的儿子近来也是急躁了些。处处想要表现的好。但是过犹不及的话却是忘记了。     木骨律冷冷一笑,轻轻拍了拍手掌,不一会儿四个身着柔然服装的大汉抬着一只一人高青铜铸造的巨缸走了进来。     巨缸放落在地的时候竟然将两边摆在软席上的案几震颤了去,那青铜酒缸少说也有上千的分量。一股子威压气势顿时袭来。     大晋朝主张文雅之风,哪里见过这般的蛮横之举。德隆帝脸色越发暗沉了下来。真想下令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柔然王子。只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况且柔然虽然同大晋朝已经形同水火却还没有正式开战。     加上大晋朝近年来来内忧外患实在撑不起下一场战乱,故而心头非常生气却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木骨律在那里嚣张。     十二殿下终于忍不住了。刚要站起来却不想衣角被司马炎猛地抓住将他拽着坐了下来。     “五哥?”     “等等先,太子殿下还没有表演完你着什么急?”司马炎轻轻抿了一口玉盏中的美酒,锐利的视线扫向了柔然三王子。他已经获得了情报便是柔然一定会派人来捣乱。他甚至连柔然捣乱的方式也获悉了。只是他没想到来这里的人竟然是这个如今在柔然王室中最得宠的三王子木骨律。     太子看着柔然三王子不禁一愣,这是做什么?     木骨律微微一笑猛的一掌拍开了青铜巨缸上的盖子。那盖子少说也有上百斤,在他的手掌中轻而易举的旋转了一圈后托着。     太子司马勋顿时脸色惨白还以为那盖子要飞向他的脑门,慌忙向后一躲,顿显胆小怯懦的丑态。     大晋朝的君臣顿时尴尬异常,司马勋可是大晋朝的储君,这般胆色也实在是丢人。德隆帝只觉得气血翻滚,一边的周皇后忙将他扶住。     “滚!”德隆帝脸色微白低声喝斥。     周皇后忙放开手,羞怒之余却是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做错了些。本来自己的儿子已经出了丑,自己还要扶着德隆帝那不是显出了德隆帝的孱弱吗?     青铜酒缸被打开,里面果然飘出了酒香,而且气味独特令人沉醉。     “哈哈哈!我柔然的美酒香否?”木骨律得意地大笑     “香你娘个狗屁!”十二殿下一下子窜到了木骨律面前,腰间的佩剑瞬间刺出木骨律不小心这小子的剑法居然如此诡异慌乱之中手中的青铜盖子滚落到了地上将青砖砸出了裂纹。     “父皇!”十二殿下忙又想起什么收敛了粗鄙,冲德隆帝躬身道:“儿臣手下也正好有一个酿酒师傅,若是斗酒,呵!柔然三王子未必能赢得了儿臣找到的这个人。”     德隆帝脸色终于缓了下来,眼眸中却是赞许之色,今儿这面子一定要找回来。     “快宣进来!”     “是!”司马如转身冲着黄门内侍耳语几句。     黄门内侍走到门庭处大声喊道:“宣魏悦觐见!宣魏悦觐见!!”(未完待续)           第139章 完美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群臣一听是魏悦的名字具是低头窃窃私语,不多时门庭处魏悦缓缓走了进来。她身着一袭素白的纱裙,头发盘成了简单的半翻髻,没有任何珠钗装饰,却是眉眼清丽如画,更突显出几分不似人间的仙气来。     魏悦是那种不加装饰也能美得人神共愤的绝色美人,浓妆淡抹总相宜。此番素白中唯独额头间的一朵梅花印记,只一点便令人折服赞叹不已。     容祺看到魏悦走进来的一瞬间,一直阴沉不语猛地抬起鹰眸狠狠逼视了过去。他这几天找她都要找疯了,宫里头的眼线说魏悦根本不在容贵妃的清凉殿里,那个时候他才真的慌了神。     他疯了般的寻找,几乎将南苑最得力的属下都派了出去可是一无所获。容祺不禁齿冷,这个世界上能将魏悦藏得这般好的人除了那个五殿下端王爷还能有谁有这样的力量?     此番陡然相遇,心头说不出来的惊喜也有一阵阵恨意升腾,。他真的害怕自己克制不住此时就闯过去将那个清丽脱俗的死女人抓回影山楼,此生将她禁锢再也不许她跑出自己的视线半步。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最起码现在……不能。     “正清!”     “主子!”正清看到魏悦出现后也是惊诧万分,忙俯下身子。     “你出去吩咐颜瑜备好马车,一会儿得空儿将魏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给我绑回去!”     正清忙应了下来,今儿主子是气疯了。     司马炎缓缓靠在了案几边,看着魏悦的星眸中染上了一层温柔之色,这丫头不会让他失望。     “民女魏悦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魏悦在木骨律微微惊艳的眼神中款款走到了御座前跪了下来长长拜了下去。     德隆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便是魏悦吗?我的皇儿说你酿酒技术极高,姑且与柔然王子比试一下吧!”     “回皇上的话。十二殿下谬赞了,小女子是贵妃娘娘招进宫中替十二殿下做酒酿的,有些微末的酿酒技术,不过同柔然王子比试一下倒也是够了。”     四周的人一片哗然,木骨律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生生的被歧视了去。     德隆帝倒是心头欢喜了几分,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不过对付柔然王子这样嚣张的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那好!开始比试吧!”     “皇上!”木骨律微微一笑道。“比试可以只是怎么比?这里都是大晋朝的人品酒难免会有些偏颇。”     “老夫做个凭证如何?”门口传来一阵低吟,却是穿透力极强,显然内力深厚得很。即便是木骨律也是惊诧了几分。     只见门庭处缓缓走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着一袭玄色布袍,神采奕奕竟然有方外之人的侠骨之色。     德隆帝眉眼一挑,司马如缓缓冲德隆帝躬身行礼道:“父皇,这位是教授孩儿剑法的苍炎老先生。孩儿那日出游偶遇苍炎老先生,才得此机缘。”     德隆帝脸色剧变。苍炎那不是自己父辈的时候就存在的剑客吗?没想到自己的皇儿竟然能有此机缘实在是太过惊奇,脸色不禁露出一抹欣喜。     周皇后转过头看向了容贵妃,容贵妃微微侧头给了她一个明艳至极的微笑,周皇后心头一顿厌恶地别开了视线。     苍炎走到了德隆帝面前却也不拜。德隆帝也不便让他拜,这个人抵得上半个神仙了都。     “给苍炎老先生赐坐!“     左右内侍忙在德隆帝的下手位铺上雪白的席子,添了一张案几。     “多谢陛下!”苍炎老先生微微抱拳行礼。掀起了袍角缓缓坐了下来,侧脸看向了木骨律冷冷道:”今儿老夫做这个评判。柔然王子可满意?”     木骨律眼角直抽,苍炎的名声在柔然境内也是响当当的。苍炎好美酒,不管是敌是友只要给他美酒品尝,便能得他相助。苍炎品酒的功力倒也是无人能替代的。     “这个……自是极好的,”木骨律自然辩驳不了。     魏悦淡淡一笑,她可不敢抱着希望,希望苍炎老先生能帮她一把。苍炎老先生之所以能赢得这样一个品酒权威的名声,就是因为他一向的公正高傲不屑于徇私舞弊。     “王子请!”魏悦神态端庄自然,丝毫没有半分的紧张怯弱。     木骨律微微一笑却暗含讥讽道:“哎!堂堂大晋竟然只能派一个女人来应对,实在是……”     “王子此言差矣,”魏悦环视了一周笑道,“不是只能派我一个小女子来而是根本不需要我大晋在座的各位出面,一个女子对付柔然王子您足够了。”     “哈哈哈……”四周响起一阵笑声。     木骨律眼眸微冷点着青铜缸冷笑道:“本王倒是想请姑娘先品尝一下我柔然的酒可好?”     魏悦转眸一看,那巨大的酒缸比自己的身材还要高上许多,而且通体都没有可以倒出酒来的开口,想必是要看她笑话为难她。     “呵!小女子实在是长见识了,”魏悦浅浅一笑,明艳的娇颜更是添了几分美丽,“原来柔然的君臣都是用这么大的酒器喝酒的么?”     “呵!姑娘怕了吗?”木骨律唇角微翘勾起一抹邪肆,放荡的眼神却是露骨的盯着魏悦,“我草原男儿向来这般豪爽,姑娘若是喜欢这一次可随着本王到柔然见识一下?”     “不必了,多谢,”魏悦转身走到酒缸跟前,抬起纤细的指尖轻轻扣了扣,笑道:“王子,喝酒讲的是一个品字。可惜了这一缸好酒。”     “怎么可惜了?”木骨律冷笑。     魏悦转身笑看着他道:“王子这样喝酒的方式倒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庄子上,牛儿饮水的模样。想那畜生蠢笨异常,大口即饮也不知道能不能尝出井水的甘美与否?”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笑,木骨律脸色铁青了下来,魏悦的意思是在嘲笑他们柔然人是畜生吗?     魏悦紧接着道:“不过这样饮酒的法子在我们大晋朝倒是有一个名字叫牛饮,王子殿下你可曾听过?”     德隆帝赞许的看着魏悦,脸上也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十二殿下,”魏悦缓缓走到司马如面前福了福道,“小女子借殿下宝剑一用。”     司马如解下佩剑送到了魏悦手中,魏悦细细看着青铜酒缸,昨夜司马炎交代青铜酒缸浇筑着貔貅图案,刺它的左眼即可。     魏悦抿了抿唇,猛的挑剑用力竟然真的刺破了去,里面的酒瞬间涌了出来。魏悦不动声色将剑还给司马如,一边的宫人端着黑漆盘子走到她身边。     魏悦接过玉盏盛满,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木骨律笑道:“对不住了王子,小女子不小心将王子的酒器刺破了,还请见谅。”     木骨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即便是传世宝剑也不可能被一个小丫头拿着轻轻松松的刺破了他的青铜重器。这实在是太丢人了些。     魏悦笑道:“既然酒取了出来,王子殿下不若咱们开始比吧!”     她亲自将盛满了酒的玉盏双手捧到苍炎老先生面前,自己又在青铜酒缸前接了一盏,仰头抿了一口笑道:“好酒!”     木骨律冷笑,这一次倒是不敢接话了,生怕中了这丫头的算计。     魏悦抿唇一笑:“不过确实差了点儿火候。”     “呵!魏悦姑娘未免太自大了吧?本王的酒可是本王亲自酿造的,本王不才却是柔然国内最好的酿酒师,此酒酿造半年之久,深埋地下储藏也近十年。”     魏悦微微一笑:“酒品的好坏也不全是看在酿造的时间和深埋的时间,品字怎么写?”     木骨律唇角一翘倒是给魏悦逗乐了:“当然是三个口字。”     “三口所谓何?不就是说酒品之上最重要的是口感,管你酿了几年。藏了几年,若是口感不好形同死水罢了。”     “呵!那倒要看看姑娘的酒是什么?”     魏悦轻轻拍手,宫女将一只小巧玲珑的羊脂玉雕刻的巴掌大坛子端了上来。     木骨律诧异的瞅着这小巧玲珑的酒器,此时捧在魏悦纤弱白皙的手掌中竟然带着一抹别样的美感。晶莹剔透的玉坛中是魏悦酿造的七日香竟然呈现出五种不同的颜色,分外稀奇。四周的人也是诧异莫名,这是什么酒,怎么没见过这么颜色鲜亮的酒。     魏悦笑道:“这是我酿造的七日香,七天成酒,王子可要尝一尝?”     木骨律神色一转笑道:“还是先请苍炎老先生品一下,我们再做决断。”     “哦,王子是害怕小女子在这花花绿绿的酒中下毒不成?”     木骨律又是一阵尴尬。     魏悦也不多说将自己的酒也倒在玉盏中,那酒分外奇怪即便是倒出来也是一圈圈的荡漾着青白红绿蓝五种色彩,华丽的很。     苍炎看了一眼面前的玉盏,缓缓拿起了木骨律的酒,轻轻抿了一口,神色顿时露出一抹微笑:“好酒!入口辛辣却带着几分后劲儿十足的甘甜,你小子做人不怎么样这酒倒是酿得不错的。”     木骨律颜色微窘,但是神色却是有些高兴,毕竟能得到苍炎一个好字已经是大造化了。     魏悦将自己的酒推了过去,不想苍炎却是抬起了眼皮微微一瞅露出一抹厌恶之色来:“老夫不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你拿走!”(未完待续)           第140章 品酒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饶是司马炎也没有想到苍炎老先生竟然不喜欢花花绿绿的酒,场面一下子冷却下来。若是苍炎不喜欢那就真的没人能强迫他将魏悦酿造的酒喝下去,想必强迫他的人都被一剑刺死了吧?     魏悦脸色微微窘迫了起来,一边看着的木骨律露出得意的笑容道:“还是苍老先生懂酒啊!”     魏悦拧眉,缓缓转身冲德隆帝拜了下去道:“皇上,民女有一个请求。”     德隆帝脸色也是微微不高兴,苍炎这厮着实可恨,明明也是中原人竟然帮着柔然蛮夷说话实在是太可恨了。     他看到魏悦这丫头有几分急智,忙问道:“魏悦,你有什么请求且说来。”     魏悦大着胆子道:“名女酿造的七日香其实酿造了两坛,若是按着小壶分开倒也能请在座的每人饮一盏,还请皇上赐酒。”     德隆帝微微点了点头:“准了!”     不多时身姿曼妙的宫女捧着魏悦酿好的七日香,每个人的面前斟了满满一盏。不多时一股奇特的酒香弥漫在了整个殿堂。     德隆帝倒是也对魏悦的七日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微微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眉头拧了起来不一会儿却又舒展开来,眉眼间还挂着一抹意味深远的笑意。     “嗯!好酒!”德隆帝绝不像作伪,倒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叹,“只是这酒的味道有些奇怪得很啊!清而不淡,浓而不艳,诸味谐调,尾净悠长,只是……”他突然又回味着砸吧了一下嘴唇。却微笑不语。     在德隆帝的带动下王公贵族具是被激起了兴致,就连后宫的娘娘都端起了酒杯,每个人的神态几乎都是如出一辙。先是惊诧莫名,接着是回味隽永,最后却都是笑而不答。     苍炎倒是越发奇怪起来,不想乘着这当儿魏悦凑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道:“若是魏悦没猜错的话,苍炎老先生一定被蛇咬过。看着这花花绿绿的颜色不舒服是吗?”     苍炎顿时脸色一变。眸中生出几分恼恨:“小丫头不要乱说!”     “呵呵!”魏悦压低了声音笑道,“若是苍炎老先生再不好好品酒的话,小女子怕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倒时候十二殿下和雪儿知道老先生居然怕蛇是不是很有趣?”     “你!”苍炎不可思议的看着魏悦,这个丫头竟然敢威胁他?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被人这样当着面儿威胁过了。可是这毕竟是一件丢人的事情竟然被这个丫头猜准了,加上那些人品了魏悦的七日香后竟然都是这副鬼样子,连木骨律的神情都是纠结异常。     他不禁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将面前的玉盏拿了起来,垂眸看着里面荡漾的五种颜色。忍了忍厌恶的心情微闭了眸子先凑到鼻端嗅了嗅。     “咦?”苍炎不禁暗自纳罕,这到底是不是酒?怎么感觉连酒的气味都没有呢?     他顿了顿再一次凑到唇边却是一股子芬芳猛地袭来,沁入心脾,不由得轻抿了一口。接着又大大喝了一口,却是静默不语。     魏悦笑问道:“老先生,还请点评一二。”     苍炎好半天才从七日香的怪异味道中缓过劲儿来抬眸古怪的看了魏悦一眼:“你这丫头实在奸诈的很。”     魏悦一愣。一边的木骨律哈哈大笑道:“小姑娘,你这个酿酒之术还是差了一点儿火候啊!”     “不过。”苍炎白了他一眼接着冲魏悦道,“不过你这丫头倒是有几分聪明伶俐劲儿,南山先生能有你这样的徒弟也算他赚了。”     苍炎此话一出,四周皆是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魏悦竟然是南山大师的徒弟。南山老人的酿酒之术已经到出神入化的境地,难怪这丫头酿造的七日香会是这么独特。     苍炎又抿了一口回味道:“这品酒说的是一看二闻三砸,这七日香看起来艳丽即便老夫不喜欢但是也不能抹杀这酒的色彩,闻起来倒是有些意思非得第二次才能嗅到它的独特香味。第三嘛!”苍炎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笑道,“在座的各位想必都已经尝到了吧?姑娘你来说说!”     魏悦抿唇一笑,娓娓道来:“小女子酿造的七日香一共有五种味道,一是酸,却酸而不涩,用得上好的麦曲发酵只要调节好温度便能成。接着各位含在唇间的便是第二个味道,有一点点苦,但是苦而不黏,酿造的时候用苦丁梗入酒,有清火之功效。”     德隆帝微微点头。     “第三嘛便是苦过后的香味,香不刺鼻,因为刚才的苦,这香味浸染出来自然难忘。第四便是辣味,但是辣不呛喉。人生譬如这七日香五味酒,所有的味道过后若是能闭目畅想放下心中所累便是微微甜味了。”     “好!”德隆帝不禁脱口称赞,苍炎老先生缓缓站了起来走到魏悦面前笑道:“小丫头,这七日香还有没有?若是有,老夫愿意千金一壶。”     “老先生说笑了,”魏悦忙福了福道,“若是老先生想喝,魏悦定当酿造好亲自送到先生门下。”     “好!一言为定!”苍炎此番心情甚是舒畅,也不愿意呆在这宫中,大笑着离去。     木骨律此番还沉浸在惊骇莫名中,不禁端起了手中的七日香仰头喝下,越品越觉得不是个味道。     “王子殿下,”魏悦走到他面前道,“今儿前来大晋觐见的各国使节都带着像样的礼物,王子殿下的酒水也喝完了还有什么礼物要呈上来呢?若是没有请将这口青铜破缸留下,立在建州城门口倒也是一桩美谈呢!”     “你这个丫头实在是……”     “朕觉得魏悦姑娘的提议甚好,来人!将柔然王子送的礼物移到建州城门口去!”德隆帝终于找到了一个出这口恶气的机会。     这将是柔然王子最不堪的一幕,第一次打上人家门去不想受了这么大的羞辱。     “既然皇上稀罕这口破缸,我柔然国定然不能推辞,木骨律这便告辞,”木骨律知道再待下去便是无脸见人了,冲德隆帝躬身行礼后甩袖离去。     他经过魏悦的身边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唇角勾起带着一抹邪肆的笑容压低了声音道:“名字叫魏悦是吗?狡猾的女人,本王会记着你的。”     “多谢殿下挂念,小女子也会记着王子今天的表演,真是精彩至极,”魏悦丝毫不害怕木骨律的威胁,反唇相讥。     一场国与国之间的威压较量竟然化成了最后的谈笑风生,大晋朝的脸面在一个小丫头手中得以保全。而魏悦这个女子的名字却是成了今后建州城似乎永远也不会褪色的神话,四周投向魏悦的视线倒是变了不少。南山先生的徒弟,光这份荣耀就足够魏悦在整个大晋朝横着走了。     “魏悦你过来!”德隆帝心情大好,想必柔然经过这一次教训也不敢太将大晋小觑了去。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晋朝还是有人才的。     魏悦忙几步走了过去跪在了御座前,德隆帝看着她纤弱的身影,暗自叹了口气。果然是魏廷的女儿,胆色过人得很。他后来也明了自己杀错了人,可是君主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怎么能收得回来。     “你想要什么奖赏?”     魏悦一阵沉默,她心头几度回转,耳边却想起了司马炎告诉她的话。     “魏悦,一定不能当着众多人的面在父皇面前替魏家人伸冤,切记这是在打父皇的脸,会得不偿失。”     “民女能为国家分忧也是民女的本分,民女不要奖赏。”     四周顿时哗然,司马炎吁了口气缓缓靠在了案几边,看向魏悦的星眸中带着几分赞赏。这丫头果然聪明得很,将他嘱咐她的话记得也真切。     德隆帝暗自点了点头,一边的十二殿下司马如却是上前一步道:“父皇,魏悦不要奖赏,儿臣倒是想要一个奖赏。”     “呵!我的皇儿想要什么?”德隆帝今天的窘迫都是被这个自己平素里疼爱的小皇子解了围,不禁看向他更多了几分宠溺。     司马如突然冲德隆帝跪了下来道:“孩儿知道天地之间莫过于一个仁字,魏悦虽然酿酒技术高超可还是一个官奴的身份。孩儿也想学几分父皇的仁爱之心,求父皇的一个恩典除去魏悦还有她妹妹魏雪官奴的身份。孩儿也命她配制了上好的药酒献给父皇养身,还望父皇笑纳。”     他说罢命人将那些上好的药酒呈献给了德隆帝,四周的大臣纷纷小声议论。     “哎呀!十二皇子仁德啊!”     “是啊!没想到十二皇子竟然有这份孝心!”     容贵妃抿唇微笑不语,魏悦这丫头倒是自己皇儿的福星呢!     德隆帝心头自是欢喜万分笑道:“朕的皇儿既然有此仁心,朕便准了你的请求!从今天起除去魏家姐妹官奴的身份,封魏悦“酒娘子”的称号,赏金一千,赐建州城宅院一处,安居乐业去吧。”     魏悦大喜忙将躲在帐幔后面的魏雪也叫了出来,姐妹两个跪下冲德隆帝磕头谢恩。     容祺只觉得万箭攒心的痛,魏悦这个丫头终于要振翅高飞了。如今德隆帝圣旨一下,自己手中藏着魏悦的官奴文契形同废纸一张。     他鹰眸中刷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缓缓站了起来,浑身散发着的戾气饶是任何人碰触到都会颤抖害怕。(未完待续)           第141章 保护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一辆普通的马车欢快的行走在玉秀河畔的直道上,拐过了东西坊市,穿过一条胡同便停在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宅子前。     宅子前立着四个丫鬟,两个粗使婆子,还有一个中年男子穿着蓝色布袍看起来倒也忠厚得很。     丫鬟忙走到停着的马车跟前儿,掀起了帘子冲里面的人福了福道:“大小姐安好,二小姐安好。”     魏悦带着妹妹魏雪缓缓钻了出来,站定在门口抬眸看去,青砖碧瓦,带着几分富贵人家的气象。     门口的匾额上镀金的两个大字:“魏家”,魏悦心头微微一动,魏家这两个字终于又回来了。     “大小姐,二小姐,”中年男人忙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道,“小的何富贵给主子们请安!”     魏悦一愣,此人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面熟,此番想起来居然是在司马炎的九春堂那里见过一次。     “你这是……”     “小的是端王爷派来伺候您的,”他指向了四个丫头道,“春花,秋月,夏雨和冬雪都是端王爷派来的,还有这两个粗使婆子,一个是王妈妈,一个是张妈妈。端王爷交代了下来,从今儿起奴才们便跟着您了。丫鬟们的名字名若是听得不好倒是可以重新起。”     魏悦心头顿时明了,不过这么大一处院子少不得也要进一些人的。加上既然脱了奴籍,雪儿也不能总是寄人篱下,自是要接过来同自己一起住的,倒是需要几个人伺候着。皇上赏赐下来的一千金,雇用几个帮佣绰绰有余。此番司马炎亲自将自己的人派过来,她也是放心得很。     “你们既然来了魏家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不过话也说回来,我魏悦虽然是女流之辈却不是个好说话好糊弄的主儿。我交代下来的差事从来不会再说第二次,加上如今跟着我短时期内也许享不了富贵,所以想走的我也不拦着。也不必怕我在王爷那边说什么,我也不会在王爷面前编排你们的不是,这个你们放心。”     何富贵等人眉眼间多了几分整肃,之前心头还存着一番疙瘩的。不就是刚刚脱了奴籍的罪臣之女吗?这摇身一变倒成了王爷身边的乃至整个宫里头容贵妃身边的红人了。     此番看到魏悦冷峻的眉眼。心头倒是生出几分怯意来。以后还是小心伺候着为好。     “何管家你将这些银子拿去分给大家喝茶吧!”魏悦从身边取出一包银两送到了何富贵手中,“新宅刚刚立起来,多多少少需要大家能够互相帮衬着些。”     何富贵接过银子少说也有十几两。不禁暗自诧异,这丫头出手倒也不小气,带着世家大族的风范。心头自然是喜滋滋的很,将里面的银两取出来分了下去。众人道谢过后簇拥着魏家姐妹两个进了院子。     魏悦边走边吩咐道:“进门的前院这里设一个账房,以后若是开一家酒楼少不得需要管账目的。何管家你也帮我物色着人选。”     “是,大小姐,”何富贵忙应了下来。     二进的院子里迎面是三间正房,东西两侧连接着厢房。四周都是雕梁画栋的穿廊,也气派的很。院子里种着菊花,黄黄白白的开的煞是热闹。沉香袭来,令人精神为之一震。     “这边是宴息处。”何富贵忙紧走了几步将正房门推开,里面的装饰雅致至极,一色的黄杨木家具是一簇儿新的。     魏悦诧异的走了进去,靠窗的案几上还放着上好的笔墨纸砚,尤其是暖阁边的琉璃屏风甚是华丽昂贵。     “这屏风?”     “回大小姐的话,这是宫里头的十二殿下送过来给二小姐的。”     魏雪脸色一红,看向了别处。     魏悦抿唇一笑,不动声色走出了正房指着东侧的厢房道:“那里面打扫一下替我设成书房。”     “是!”何富贵忙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两位主子可都是惹不起的,关键是人家背后站着的男人惹不起啊!     穿过第二进的月洞门,魏悦登时愣住了。里面居然是一片密密叠叠的竹林,凉亭,假山,溪流掩映在竹林中别有一番古意。     “哦,这个是王爷下令将九春堂里的竹子全部移了过来的,”何富贵小心翼翼解释道。     魏悦凝神看着满目的苍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心头浸满了沉甸甸的东西,第一次觉得被人关心原来竟然也是这般美好。     司马炎其实是懂她的,不管是否利用她清除河西贵族的势力也好,还是利用她替十二殿下夺嫡也罢,总归来说这短暂的自由和心安却是他给她的。     “长姐,这里真的很美,”魏雪眼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却是没有说出来。以前魏家的后花园也有一片竹林,不过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夜幕刚刚落下,魏悦同魏雪刚刚收拾停当何管家便赶过来禀报。     “大小姐,王爷来了!”     魏悦一愣,这个司马炎总是喜欢天黑后造访吗?     “请到前厅,我马上就来!”     她边说边安顿好了魏雪,自己理了理衣服配饰,秋月掌灯在前面领路。刚走出穿堂便看到一袭紫色锦袍的司马如直接闯了进来道:“雪儿呢?今儿父皇高兴赏赐了很多好东西,我拿给她看去。”     “十二殿下请留步,”魏悦心思一动挡在了司马如的面前。     司马如一愣,忍下了心头的不快,若不是这女人是魏雪的长姐,又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他早就翻脸了。他在后宫中应着一个混世魔王的名头可不是白应着的,这女人也管得太多了些。     “魏悦,你把你妹妹藏起来不让我见算怎么回事儿?”     “十二殿下借一步说话。”     “借什么借?让开!五哥还在前厅等你呢!”司马如插科打诨道。魏悦看向了前厅门庭处那抹修长的身影。     司马炎负手看着自己的十二弟同魏悦胡搅蛮缠,星眸中含着几分兴致,倒是看的有趣。魏悦心头气闷,也不知道司马炎到底是个什么人。难不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闯进人家姑娘家的闺阁里去?     “十二殿下,今儿我还真不能让你进去!”魏悦心一横挡着穿廊的月洞门不动。     “你……”司马如倒真的是没法子了,总不能对雪儿的长姐动手吧?     “殿下,小妹已经睡下了,加上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又是夜晚已经迟了的,还请殿下怜惜小妹雪儿。”     “我怎么不怜惜她了?我这不是拿着好东西……”十二殿下猛然间说不下去了,他愣愣看着魏悦眼眸中的清冷怒意,不禁吓了一跳,这女人是来真的了。     “殿下,雪儿再怎么卑微也是闺阁中的女子,请殿下给她最起码的尊重。她不是殿下可以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玩物,殿下自重!”     “我……”司马如心头气闷,这到底是怎么了,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之后。雪儿见了自己便再也不如之前那般亲近了,他若不是看在五哥的面子上,真想将她痛打五十大板解恨。     “十二弟你去外面的马车里等我,”司马炎暗自苦笑,看来这丫头同自己的十二弟八字不合得很。     “哼!”司马如愤愤离去,却又折返回来将一只翡翠玉兔扔向了魏悦,魏悦忙探手接住。垂眸一看竟然栩栩如生,晶莹剔透说不出来的可爱。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妹妹雪儿便是属兔的。     “你将这个给她!”司马如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魏悦笑着收好,暗自却是叹息也不知道司马炎是怎么想的。这十二殿下怎么看也不像未来的储君,偏生要扶植他?     “魏悦,”司马炎缓缓冲她招了招手,魏悦淡然一笑迎了过去。     “殿下安好!”魏悦福了福,命秋月看茶。     “不知道殿下这么晚来有何贵干?”     司马炎俊朗的脸晕染出一抹温婉的笑意:“想你的酒了,你说你的七日香是怎么酿出来的?怎么能把人生的酸甜苦辣通通融合进去?”     魏悦不想司马炎夜晚前来竟然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好笑之余也觉得有些郁闷,淡淡一笑:“好吧,我将这个法子说给你听,权当是回报你替我修了那么大的一片竹林了。”     “呵!还没有接管南山老人的酒庄,你这身上的商人算计倒是出来了。”     “既如此和我打交道可要小心喽,”魏悦嗤的一笑,却发现司马炎黑漆漆的星眸专注的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不禁有些愣怔,忙敛去了神色言归正传,细心地将酿酒的法子讲了出来。     司马如等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才等到了五哥出来,脸上越发的不高兴。     “怎么了?十二弟?”     “哼!”司马如扭过头,闷声闷气道:“你们两个倒是卿卿我我的热闹啊!”     “呵!”司马炎看向了车窗外面的月色淡然一笑:“十二弟,魏悦说的对。其实你若是真的喜欢一个女子,就不要伤害她。若是你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不要让她深陷在感情的漩涡中。尤其是身为皇子,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有时候回避却也是最好的保护。”     司马如顿时呆了呆,转过脸看着自己的五哥。     “清风!回九春堂!”司马炎朗声吩咐道。(未完待续)           第142章 登门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第二天一早魏悦早早起来,春花端着洗漱用的木盆同冬雪前来伺候她更衣。秋月和夏雨年岁较小一些,而且也沉稳魏悦派给了魏雪伺候着。     魏悦换上了碧色纱衣,配着一件挑线绣桃花纹络的裙子,绾了一个半翻髻别了一支羊脂玉簪子,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利落精干得很。     “春花,今儿随我出去一趟,对了,去书房将那些新的账册拿过来,”魏悦觉得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赶紧的去看看南山老人托人留给她的那家酒庄。南山老人是知名酿酒师,想必酒庄也一定很吸引人。     “长姐!”锦塌上的魏雪软绵绵的喊了一声,半睁着眼眸,雪白的手臂探出了碧色的锦被,更衬托得晶莹剔透。     魏悦宠溺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这丫头还是老样子。以前在魏家的时候便不肯好好起床的,总要磨磨蹭蹭,再撒撒娇才起来更衣。     春花抿唇一笑,魏家二小姐实在是个可爱的人儿,怪不得十二殿下那么难缠的混世魔王都招架不住这个小丫头的吸引。     魏雪绝对是那种即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乖乖坐在那里也能让人喜欢的不得了的小女人。     “冬雪,二小姐醒了,还不快进来更衣?”春花掀开帘子笑着将冬雪唤了进来。     四个婢女中,春花年岁最大,魏悦看着她人也沉稳便让她做了大丫头。冬雪忙同秋月捧着一袭粉色衫裙走了进来,看到赖床不起抱着魏悦的脖子同魏悦没皮没脸撒娇的小主子不禁莞尔一笑。     魏悦捏着魏雪小巧的鼻头笑道:“从明儿开始自个儿去自己的房间里睡去,我每日里起得早打扰了你的好觉头。不过你不是要去九春堂寻苍炎老先生练剑吗?这般懒惰可怎么好?”     “疼!疼!长姐!”魏雪摸着鼻子,登时清醒了过来,苦着个脸。“长姐太坏了,原本以为雪儿同长姐住在一起定能舒舒服服的不用被人管着逼着练剑的,谁曾想……”她猛地闭了唇,直瞪瞪看着眼前魏悦手里的兔子玉佩。     “长姐?你从哪里买来的?送给我的吗?”魏雪一把抢了过来,爱不释手。     魏悦扶着额头苦笑,这丫头什么都好,性子单纯良善。人也长得漂亮。骨子里还有股子正气,可就是太贪玩儿了。     “十二殿下送与你的。”     “他来了吗?”魏雪忙爬了起来,猛地想起自己还没有穿衣裳又钻进了锦被里。     冬雪笑着上前替她掀开了被子换好衣衫。秋月端来水替她净面。魏悦亲自给她绾了一个螺髻,别了一支珍珠发箍,更衬托得她明艳几分。     “长姐,十二殿下呢?”魏雪紧握着手中的玉佩。脸色有些酡红。     魏悦转过头示意服侍的丫鬟们退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了魏家姐妹两个。     “雪儿。”魏悦神情渐渐严肃起来,魏雪倒是呆了一呆。     “长姐?”     “十二殿下昨晚来过了,彼时你已经睡下,我没有让他进来见你。你可恨我?”     魏雪脸色一整突然握住了魏悦的手,她手中拿着玉佩这样握着,让魏悦有些咯得慌。     “长姐。你怎么会这样说呢?雪儿知道长姐一路走来为我付出了太多,雪儿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雪儿什么都听长姐的。若是长姐不愿意雪儿同十二殿下有往来,雪儿……”她抿了抿唇眼角已然含着泪猛地松开手将手里的玉佩扔到了地上。     “雪儿!”魏悦不想妹妹会这样说,但是有这些话她也就足够了。为了魏家,为了这个唯一的亲人,她即便付出再多也值了。     她忙蹲在地上捡起了玉佩还好雪儿的劲儿也不是很大,倒也没有碎了去,否则那个宫里头的混世魔王指不定要怎么样呢。     “长姐,”魏雪半跪着扑进魏悦的怀里,眼泪顿时落了下来,丢掉十二殿下的玉佩她也心痛得很,“长姐,我知道十二殿下是宫里头的,我们高攀不起。长姐,我以后一定改。”     魏悦怜惜的扶着她的肩头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心头到底还是叹了口气。这丫头怕是已经陷进去了,难不成魏家的这个小女儿注定要同皇家有着断也断不开的联系吗?若是如此,需要付出多少的代价才能保得妹妹平安?     “雪儿,”魏悦将玉佩放在她的手里,凝视着她的眼睛,“雪儿你放心,你同十二殿下在一起的事情长姐不会反对的。”     魏雪眼眸中掠过一抹希望,却有些愧疚,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但是有一点儿你要记住,”魏悦看着她神情严肃,“十二殿下的身份不简单,你若是要同他在一起就要忍受寻常不能忍受的委屈。他是皇子,再怎么宠着你也会受到诸多牵连。而你若想真的与他并肩却也不能仅仅做一个躲在他背后的女子,否则你们两个人都会很累的。”     魏雪心头千回百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雪儿,你与十二殿下这条道太不好走了,所以长姐希望你能强大起来,不希望你躲在他的背后,而是与他并肩而立。只有这样,你才能收获真正的幸福,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你们会无果而终你也不会伤自己伤的太深。因为你若是没有了他,也会有活下去的资本和骄傲。雪儿,你听明白姐姐的话了吗?”     “嗯!”魏雪明亮的眼眸中略过了一抹从来没有过的坚毅之色。以前在魏家的时候,爹娘宠着她,魏家出了事儿长姐照顾着她,见到了十二殿下后更是被他护在了羽翼之下。     她练剑想偷懒,司马如替她打掩护。她同司马如在苍炎老先生面前比剑,哪一次不是司马如巧妙地不露痕迹的让着她。即便是在王府因为司马如的缘故府里头的人倒是没有一个敢欺负她,要欺负她也仅仅是司马如一个人罢了。     可是自从他们两个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后,司马如更是将她放在了心尖子上,哪里敢让她受半分委屈。如今长姐的一席话终于点醒了她,躲在别人的背后终归是不行的。只有自己变得强大从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真正并肩而立。     魏悦的话也是点到为止,依着雪儿聪明伶俐,她定然知道会怎么做。     “大小姐,容家世子来了!”门外的秋月忙走了进来。     魏悦心头一颤,容祺竟然来了?魏雪哪里看不出姐姐脸上一晃而过的慌乱,她其实早就觉察出了姐姐对容祺有着那么一丝害怕。心头不禁有了怒意,长姐替他做得够多了,如今还不放手吗?     “长姐!我去会会他!”魏雪到底是做事不老成,加上她师从苍炎老先生,自然带着几分傲气。魏雪猛地站了起来走到了锦塌边,从案几上拿起了自己的佩剑,拔步便要走出去。     “雪儿!”魏悦哭笑不得,这个小丫头刚学了几天剑法便这么好勇斗狠,实在不妥的很。     “长姐!你不能跟他回去!如今皇上金口玉言,他难不成还要将长姐当做奴隶使唤吗?”     “我自有法子应对,稍安勿躁,”魏悦整了整衣衫走了出去,魏雪也不放心握紧了佩剑紧随而去。     姐妹两刚穿过穿廊走到前厅处,便看到门口立着的两个人,均是玄色长袍。正是颜瑜和正清,正清看了魏悦一眼脸色尴尬的别过脸去。     颜瑜却是将视线从魏悦移到了她身边的魏雪身上,不禁一愣,暗叹好一个粉雕玉琢的美人。     魏雪觉察出了来自颜瑜肆无忌惮的视线,心头一恼手扣在了剑柄上,却也想起了长姐的话狠狠瞪了颜瑜一眼忍着没有将剑拔了出来。     颜瑜眼底的笑容越发浓厚了,偏过头压低声音冲正清问道:“这个小美人儿不就是魏悦的妹子了?倒是辣的很!”     正清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还是规矩点儿,这丫头连主子都不愿意惹的。”     “哦?”颜瑜越发兴趣浓厚,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呵!宫里头那个混世魔王十二殿下的心上人,你敢惹吗?”     “哈!”颜瑜摸了摸下颌,“这么厉害?不过毛头小子焉能比得过本公子帅气?”     “哼!你小子还是不要动这份心思,剑仙的女弟子你也敢调戏吗?”正清冷冷道。     颜瑜的脸僵硬了起来,讪讪笑道:“这个还当真不敢!”     看到魏悦走了过来,二人也不敢再说笑了,忙闭了唇。魏悦冲他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魏雪更是觉得二人讨厌得很,索性昂首直接略过不理。     “姑娘!我家主子只想见魏悦姑娘一人,”颜瑜抬手将她拦下,唇角却是挂着笑。     刷的一声,魏雪拔出了剑指向了颜瑜:“竖子!不想活了吗?”     “哈哈哈……”颜瑜登时笑了出来,有意思啊有意思,江湖中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胆子这么大敢同他拔剑对峙,而且还是个刚学剑法没几天的黄毛丫头。     “雪儿,你在这里等着!”魏悦眉头拧了起来。     魏雪忙乖乖地放下了剑,虽然有些担心还是无奈的等在前厅的门外,还不得不忍受颜瑜邪肆的目光。雪白的肌肤越发的嫣红起来,这纯粹是气的。连一边的正清也被魏雪可爱的窘迫样子逗乐了,唇角微翘。这是一个绝对不令人感到丝毫讨厌的小姑娘。     魏悦稳了稳心神缓缓跨进了前厅,看向了正厅中站立着的那个挺拔高大的身影。他终究还是来找自己算账了!(未完待续)           第143章 斩竹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见过容公子!”魏悦鼓足了勇气冲容祺福了福,这个世界上魏悦不信命,不惧天地,连鬼神也不会放在眼里。唯独有一点点害怕的人便是他,此番看着容祺一袭纯白色锦袍。看似风流倜傥,英气勃发,却有一股子寒意阵阵袭来。     “你喊我什么?”容祺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面前俏丽的女子,多久没有见她了。一别数天却如隔三秋,原来思念才是最漫长的等待。     他薄唇轻启,深沉的鹰眸中翻滚着的是惊天怒火。从来没有人能够这样将他玩儿弄在股掌之中,让他牵肠挂肚不得解脱,从来没有人敢这样!     “魏悦刚刚将这处宅子收拾出来,还有些东西准备不周,故而没有请亲朋好友过来庆祝,还请公子见谅。”     “呵!”容祺微吊着的唇角渗出些落落寡欢的情绪,隐在袖间的手掌微微握成了拳缓缓逼了过来。     “魏悦,不请我看看你园子里的竹子吗?”容祺笑容冰冷无双。     魏悦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随即笑道:“后院在闺阁深处,不适宜对外人……”她话还没有说完,却不想整个人被容祺狠狠抓住箍进怀中。     “外人?”容祺勾唇冷笑,“影山楼里你与我亲密无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是外人?”     “容祺!”魏悦惊怒交加,“那些都是你逼我的,那不是我的本意。”     “包括我的强吻吗?”容祺声音低沉带着萧杀的磁性。     “你真无耻!”魏悦气的发抖。     “我不介意无耻,若是不想你妹妹看到你被我抱在怀中亲吻的淫浪画面,你最好能弄明白自己是在对谁说话?嗯?”     “公子既然想去看便看,魏悦这便带路罢了,”魏悦真的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若是在自己的家里真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出去。自己对感情已然绝望名声不名声倒也罢了,可是妹妹还没有出阁,终究是不好的事情。     容祺微微一笑优雅地放开了她,恢复到了之前的淡定安然,唇角渗透着丝丝缕缕的冷意。     “魏姑娘,”他提高声调,“念在你我主仆一场。我决定替你将这处宅子好好整修一番。你且带我去后院瞧瞧。”     魏悦心头万般愤怒却是没法子说出半个不字来,咬着牙只想将他应付完后,尽早摆脱这个恶魔一样的存在。     守在外面的魏雪看到姐姐同容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忙迎了上去护在魏悦身边,却发现长姐身子微颤脸色煞是难看。     “长姐?”魏雪心头一惊忙握住了长姐的手,居然冰凉透顶,更是惊怒交加。眼眸狠狠瞪向了已经走在前面的容祺。此人刚才到底对姐姐做了什么?一向恼怒不形于色的长姐竟然气成这个样子?     “雪儿,不要说话。”魏悦心乱如麻,早就料到容祺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只是事情一桩连着一桩,倒没有时间好好思虑该如何摆脱容祺的纠缠?     或者说也是自己太大意了,容祺不日要与国公府的明兰郡主成婚。按理说不会再攥着自己不放手了。为何还是这般阴魂不散?难不成他自己不害怕让国公府那边的人知道他这般荒唐吗?     魏悦重重思虑间,带着容祺绕过二进的院子,直接去了后面的竹园。容祺缓缓站定了。抬眸看去一片苍翠晕染进了眼眸中,成片成片的翠色修竹。修竹林中掩映着雅致的竹亭。司马炎甚至还将玉秀河的水小心引了进来,形成溪水潺潺,泉水叮咚的世外桃源景象。     他的薄唇微抿,咬肌绷得紧紧的。魏家以前的园子里也种着竹林,司马炎倒是用心的很,竟然将自己九春堂的百年竹林搬到了这里。     “端王爷的竹子果然好得很啊!”容祺语气中满是吃味。     “那是自然!”魏雪带着故意气他的嫌疑,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可是九春堂的竹子呢!听闻九春堂的竹子是药竹,仙竹,长久住在这里可以修身养性。王爷听闻我长姐身子弱,故而专门派人移了过来的,怎么样?呵!你们影山楼可没有……”     “魏雪!”魏悦心头一怔暗道不好,这丫头想给自己出头解恨,可她哪里是容祺的对手?忙出口喝止。     魏雪猛地闭了唇,暗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雪白的肌肤因为惊慌失措而有些急切的红晕。     正清和颜瑜看了一眼魏雪,具是摇头苦笑。其实这一次这小丫头的一张利嘴是真的戳中了主子爷的心思。魏悦设计从影山楼逃了出来,脱离了主子爷的掌控。却哪里知道她这样做是将容祺的心也挖走了的。主子爷那没日没夜的疯了般的追寻,躲在九春堂的魏悦却是没看在眼里的。     容祺转过身看了魏雪一眼,魏雪顿时吓住了。她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眼眸中看到过这样如死神般的眼神,好像被看一眼便能被他扼杀了去。     魏雪毕竟没经历过什么,哪里能同容祺这样的人对视,有些胆怯地躲在了魏悦的身后。     “是吗?二小姐将这竹子说得这么好?我倒是要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个功效?”容祺几乎带着咬牙切齿了,缓步走进了竹林中。     阵阵竹香随着轻柔的微风袭来,化在容祺的心头却是越来越纠缠的痛楚。每一棵竹子都幻化成了司马炎该死的挺拔身影,本以为会和魏悦能修成正果,却不想最后来捣乱的竟然是端王,真可谓是心窝里横插一刀啊!     刷!容祺突然拔出了腰间镶嵌着绿松宝石的佩剑,猛地扬了起来,手起剑落。一棵手腕粗细的竹子被削成了两截。     魏雪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霸道蛮横的人,即便是司马如也没有他做得这么过火。     “容公子!”魏雪不禁喊了出来,“你何苦砍我长姐的竹子?!!”     魏悦也是满眼的痛色,司马炎命人移植过来的竹子可都是有上百年的时间了,这般被摧残实在是不应该的。     她刚要发话,司马炎一挑剑又一株被砍倒了去。即便是颜瑜和正清也觉得少主做得有些过火了,可是又不敢上前劝解。     “我和你拼了!”魏雪知道这个家来的有多么不容易,姐姐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将这个家当做她们姐妹两温暖的港湾。却不想这个家伙突然打上门来。     魏雪之前的那点子害怕犹豫早就抛到了九天方外去了,不管是谁做出对长姐不利的事情,她都忍不下去。     “雪儿!”魏悦来不及喝止,魏雪已经剑在手中挡住了容祺的重剑。     “二小姐想与本公子比剑吗?”容祺清冷的鹰眸逼视了过来。     魏雪的手微颤,吸了口气:“我不准你砍竹子!这是王爷送给我长姐的礼物,长姐宝贝的很!”     颜瑜暗自苦笑,这个小美人什么都好就是愣了点儿。自己主子最在乎的就是这个,这小丫头怎么每说一句话尽数在公子的情殇上撒盐呢?     容祺果然脸色微微一变,凉薄的唇缓缓吐出:“如你所愿!”     “容祺!”魏悦猛地冲了过来,一把将魏雪拉开,“她还小不懂事,刚学了几天剑法便不知道天高地厚,怎么能和容公子你比剑呢?”     “怎么比不得?”一个轻佻傲慢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十二殿下司马如身着一袭绣着双螭金枝纹络的银色锦袍缓缓走了过来。     司马如关切的看了一眼魏雪随即将视线移到了容祺的脸上,其实对于容祺这个大表哥来说,司马如一向是喜欢的。他觉得像容祺这样的大将军才是他最敬佩的人,不过敬佩归敬佩,这厮竟然敢欺负他心尖子上的女人,这个火儿他是压不下去了。     “容祺见过殿下!”容祺到底还是不能同宫里头的凤子龙孙们硬拼,缓缓躬身行礼。     司马如看了他手中的饮血剑一眼,倒是激动起来,自己同苍炎老先生学了这么多天的剑法,若是同这个在战场上驰骋多年的人交手倒也畅快。     “免礼,”司马如主意已定笑道,“雪儿同本殿下都师从苍炎先生名下,今儿若是你想同雪儿比剑,本殿下倒是愿意替她一战。”     容祺一愣,刚才本想给魏雪一个下马威,不想这又蹦出来一个。     魏悦一阵头大,好好儿的怎么演化成了这个样子。她忙冲司马如福了福道:“殿下来了多久?要不去前厅喝杯茶?”     “你这个人真是不爽快,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少插嘴!”司马如绕过魏悦拔出了腰间的青龙剑,“容祺,能不能比啊?”     他已然是兴奋的要命,对面站着的可是少年成名的将军啊!可是横扫乌孙二十万铁骑的大英雄啊!     容祺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这局面反倒是将自己僵住了。若是不小心将这个小混蛋伤了,自己可决计是吃不了兜着走。若是输给他便又觉得在魏悦面前下不了台面,毕竟都是男人嘛,那点儿脸面看得比生命还要重。     他踯躅之间,鹰眸一扫却看到了后院月洞门下斜倚在廊柱边的司马炎。一袭青色布袍,墨黑的发用缎带束在脑后。悠然自得的看着自己,像是看一出笑话。     容祺的鹰眸登时微微眯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144章 酒庄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绝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化到这种地步,容祺此番已然是带着震怒,倏然转身却冲着月洞门边的端王司马炎走了过去。     魏悦这才看清司马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里,看来有必要同何管家说说门卫的问题了。两位殿下来了后,居然也不通报一声。     容祺在司马炎面前站定躬身行礼道:“容祺给王爷请安!”     司马炎唇角含着轻轻浅浅的笑容,温润的星眸中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隽永却也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免礼吧,”司马炎淡淡一笑,一副随性自然的模样看在容祺的眼眸中分外恨得牙痒痒。     “王爷,今儿这事情还请王爷做个评断,十二殿下娇贵,容祺实在是怕伤了他!”     容祺此话一出,十二殿下捉急了。这厮是怎么个意思?     司马炎微微一顿,看了一眼旁边焦急万分的魏悦。他本来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容祺同十二弟比一场,苍炎按理说也指教司马如有一段儿时间了。而容祺却是难得一见的用剑高手,用的又是重剑,若是能试探出他几分功底来也是好的。     只是今儿这地方选的不对,不管比还是不比,若是让母妃知道了魏悦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罢了!十二弟年轻气盛师从苍炎老先生学剑也有些时日,剑法日趋凌厉,若是不小心将容将军伤了也无法同安平侯爷交代。”     “五哥!”司马如登时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司马炎是帮他还是不帮他?     容祺脸色转了几转,躬身道:“容祺但凭殿下吩咐。”     魏悦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暗自吁了口气,幸亏还有一个明事理的人在。若不是司马炎今儿这事情实在是没法子收场了。     “各位前来。小女子甚是高兴,就留下来喝一杯茶吧!”魏悦忙站出来圆场。     “不必了,容某还有要事在身,只是与你主仆一场过来看看罢了,”容祺冷冷看着魏悦,越看越心头不是滋味。     魏悦忙将这尊瘟神送走,转过月洞门却不想容祺站定了身子凑到了魏悦身边低声道:“魏悦。你一定会后悔的。”     魏悦一愣。却见容祺已经迈开大步带着正清和颜瑜走了出去。     司马如失去同容祺较量剑法的机会,心头甚至恼怒,转过脸却看到了魏雪。忙凑了过去。     “雪儿!“     “民女参见殿下!”魏雪听了长姐的话,自是觉得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与司马如厮混在一起,彬彬有礼的样子却是让司马如很是不习惯。     “你……罢了!罢了!”司马如心烦的摆了摆手几步走到竹林中的亭子里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茶壶却是空的。     “雪儿。上茶!”     “……”魏雪抚着额头无言以对,转身回到了轩阁中沏了一壶热茶端了过来。刚走进亭子里发现长姐魏悦陪同端王也坐进了亭子里。     司马如的视线紧紧盯着魏雪恨不得将她抱住狠狠咬上一口,这丫头实在是可恨,还真将自己当做陌生人一样。     魏雪不理会司马如,少女该有的矜持她还是要注重的。长姐说得对。在没有变得强大之前,她不能成为司马如手中逗闷子的玩物。     魏悦替两位殿下斟满了茶,冲司马炎笑道:“多谢王爷解围。”     司马炎微微一笑:“本王今儿正好过来同你商谈南山老人的酒庄这件事情。不想却遇到了容祺。不过你与他在容家也算相识一场,他来看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司马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猜测。眼眸中的审视意味更浓厚了些。     魏悦哪里听不懂,容祺虽然目前为容贵妃所用但是容祺那样的人绝不会长久屈从别人之下。只有他将别人当做他的棋子断然没有他自己长久做棋子的道理,司马炎其实对容祺是存着十二分的戒备的,当然要问清楚自己的立场了。     不过魏悦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司马炎之所以这样问却还是有些其他深意,只是她没有察觉罢了。     “是的,他与我到底也是主仆一场,但是我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容府的事情已经做了了结,我也不愿意再深陷其中。”     魏悦将立场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意思就是与容祺尘归尘土归土,此后再无瓜葛。     司马炎微微点了点头,却是从怀中拿出一卷素笺,上面却是画着一幅地图交给了魏悦。     魏悦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大晋朝的山川风物图,江河川流,山脉峡谷标注的分外鲜明。图上面标注着几个鲜明的红色圆点,魏悦却是看不明白了。     “这是……”     “酒庄,”司马炎抿了一口茶。     魏悦拿着地图的手狠狠抖了一下,倏然抬眸不可思议的看着司马炎:“不是……不是只有建州城城郊一个酒庄吗?”     司马炎笑笑,放下了茶盏看着魏悦道:“你的师父是个怪老头儿,本王也不清楚南山老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所有的这些东西都是苍炎老先生作为中间人传递。”     “南山前辈是不是现在就在建州城?我能不能见他?”魏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惊喜。     司马炎苦笑道:“不瞒你说南山老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哪里。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他的老朋友苍炎老先生能得到他的一丝半点的讯息了,苍炎先生让我告诉你几句话。”     魏悦忙收敛了心神,缓缓坐下凝神倾听。     “第一,南山老人既然给了你酒卷,你就是南山老人的徒弟了,以后称呼上面要注意一些。”     魏悦脸色一红,是自己还没有做好成为别人徒弟的准备,更不用说是南山老人的徒弟。不过既然南山老人已经这般待她,她若是连一句师傅也不称呼倒是没良心了。     “嗯,还有呢?”     “第二,南山老人说你这一次七日香酿造的很好,他甚是满意,以后若是每酿造出一样他也不能酿造的美酒,就送你一样礼物。”     魏悦点了点头,其实南山老人这些礼物倒是每一件都很有深意。地契,玉佩还有今天突然托人带过来的酒庄分布图。     她也没想到南山老人的秘密酒庄竟然遍布了大晋朝的每个角落,而且数量还不少,也不知道平日里是怎么运作的。     “第三,”司马炎凝神道,“也是最后一句话,这地图上的酒庄世人都不知道,有的连南山老人自己也忘记了去。你需要一个个得去找,然后将它们振兴起来。”     魏悦顿时愣住了,一边的魏雪不禁倒吸了口气:“长姐,这么多啊!那岂不是很累得慌?”     魏悦凝眸看着面前的地图,点着距离建州城最近的红色圆点道:“那就从最近的开始。”     “可是这图上也没有明确的说这些劳什子酒庄到底在哪里?”司马如撇了撇嘴,看了一眼身边的魏雪,扭过头冲魏悦咧嘴一笑,“魏悦要不我送你一个酒庄算了,横州那边父皇答应封给我做我的封地,你们姐妹两个整好儿去那里休养生息。风景也不错的!是吧。五哥?”     司马炎转过脸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司马如登时闭了唇自己许是又自作多情了。     魏雪别过脸,司马如的视线就像一块儿烧红了的烙铁,烫得她脸颊疼。     魏悦顿了顿,收好了地图道:“慢慢寻找,总归能找到的。”     “等一下,除了这个地图和酒卷,苍炎前辈有没有给过你别的东西?”司马炎凝眉思索着问道。     魏悦知道司马炎是真的帮自己,也不做他想,从怀里将那份地契还有刻着南山老人名字的玉葫芦拿了出来。     司马炎猛地一愣,眼眸中露出诧异之色。即便是宫里头最得宠的十二殿下也是睁大眼睛,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透着灵性的玉葫芦。     司马炎微眯着眼睛对着阳光细细把玩着玉葫芦,突然星眸猛地一缩:“魏悦,把地图拿出来!”     魏悦一愣忙将卷好的地图重新展开,司马炎将玉葫芦放置在地图上方,修长的手指捏着玉葫芦小心翼翼的照了下来。     “啊!快看!”魏雪不禁惊呼出声,玉葫芦里竟然折射出一抹阳光正好笼罩在了地图上面离建州城最近的那个红色圆点上,隐约间还有一行小字映照出来。     “兰溪望断桃花雨?”魏悦轻轻念了出来,不解的看着司马炎。     “呵!”司马炎突然笑了出来,微微摇头,“这个老酒鬼对待自己的徒弟也是这般刁钻刻薄?这不是哑谜是什么?”     “我知道在哪里了?”魏悦清澈的眼眸中露出一抹喜色,如嫩葱般的手指点上了地图笑道,“这地图倒是有些学问的,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以后师傅一定还会给我们这样的地图。一幅地图也仅仅只能找到一个酒庄罢了。”     司马炎似乎不信移动了手中的玉葫芦,不管怎样移动也只能在建州城附近那个红色圆点上才能显示字迹来。     “你说的对,”司马炎将玉葫芦还给了魏悦,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清丽的眉眼,这丫头倒是聪敏过人。     魏悦将玉葫芦收好打开了地契笑道:“师傅留下来的这个酒庄一定是在建州城城西,明天我亲自去找。”     “咦?”司马如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在城西?”(未完待续)           第145章 劫道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玉秀河顺流而下便是着名的桃花渡,此番桃花渡口上人群熙来攘往场面甚是热闹得很。魏悦姐妹两身着素色男装,长发用缎带束在脑后,看起来倒也有几分贵公子的清雅。     “大小姐!”春花打扮成了小厮的模样喘着气跟在她们身后。     “嘘!”魏悦眉头蹙了蹙,转过头责怪的看了春花一眼,“怎么这称呼还改不过来?”     “对不起,大小……公子,”春花差点儿闪了自己的舌头。     魏雪微微一笑将她拉到一边,转身冲魏悦道:“哥!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吧!都走了一天了,少不得歇一会儿的。”     魏雪心地良善出来替春花解围,魏悦不得不同意了魏雪的话。按理说所谓的“兰溪望断桃花雨”这一个谜题倒是也不难解开,桃花渡口便是一个关键所在。     据她上一世的记忆,曾经有一次随着大哥来桃花渡口这边赏景。那个时候大哥担任翰林院编修,常邀请几个朋友在桃花渡口东三十里地的兰溪边曲水流觞。那个时候自己还小,缠着大哥也带她来见见世面,倒也来过几次。     应着这句诗文,酒庄一定是在桃花渡口的兰溪。魏悦想着与其大张旗鼓来这里寻找,说不定又要招人耳目惹出诸多事端来,不若只带着春花还有何管家暗自来探访倒也方便得很。只是没想到却不过魏雪的跟随不得已将这丫头也领着来了。     何管家与她们在渡口分开寻找酒庄的下落,此时倒也不在身边跟着。     只是她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兰溪这个小镇根本没有酒庄,别说酒庄就连大一点儿的酒肆也没有。沿途只在路边发现了一个挂着幌子的酤酒小摊,实在是令人大失所望。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魏悦决定在客栈里打一个尖儿,明早便回建州城去,再作商量。     “客官!您几位?里边儿请!”小二看着魏悦等人的衣着打扮甚是不俗,忙迎了上来。     “三碗阳春面,”魏悦刻意沉下了声音,她身着男装眉眼间自是风流倜傥惹人瞩目,此番话音刚落。声音中带着三分清俊。更是惹来了客栈里残客们的注意。     其中不乏墙角边一个红衣女子**辣的眸光,魏悦忙拉着魏雪和春花拣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魏雪扫了一眼斜对面墙角边的那女子一眼,高鼻大眼还算漂亮的眉眼间带着一抹男儿般的英气。只是看向魏悦的眼神分明有点儿过了头。令魏雪颇感好笑。     “长姐……”     “别说话,快吃!”魏悦将店小二端过来的阳春面分别推到了魏雪和春花面前。     她也是颇感郁闷,以为只要换了男装便不会惹太多的麻烦,不想竟然被一个女子盯上了。关键那女子看起来身着红衣腰间却是配着剑。剑鞘上镶嵌着硕大的宝石,看起来神色中竟然带着几分的匪气。     魏悦只是出来找南山老人留下的酒庄的。可不想节外生枝。     啪!一柄剑猛地拍在了魏悦的面前,剑鞘上的宝石刺得魏悦的眼睛有些发花。魏悦抬眸看去却不想正是那个红衣女子竟然款款站在她的面前,桃花眼眸中满是不明深意的笑容。     魏雪心头着恼,这女子也真是太不要脸了。居然还敢亲自过来挑衅刚要起身却被魏悦紧紧按住。     “这位姑娘敢问有何指教?”魏悦款款站了起来,冲她抱拳行礼,举止神态却是温文尔雅得很。     “呵!小哥!身上装银子没有?本姑娘身上的酒资用光了。还请这位小哥儿相助。”     魏悦一愣,果然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子酒气。不禁眉头皱了皱。     “既然姑娘提出来,小生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这些琐碎银子便请姑娘喝酒吧!”魏悦从腰间摸出一只装着琐碎银子的袋子双手捧了过去。     此女既然如此嚣张,而且与这礼法方面甚是不在乎,不是某乡绅娇生惯养的小姐便是山上的草寇也未为可知。不过从这女子的身上倒是真的能看出几分草莽之色来,还是花钱消灾吧。     “小哥出手倒也阔绰,不过……”红衣女子眉眼中倒是露出几分媚态看向了魏悦,“小女子该怎么谢谢小哥儿呢?”     魏悦一阵头痛,怎么还不走?强忍着不耐缓缓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红衣女子倒也不客气将魏悦的琐碎银子放在手中掂了掂,嗤的一笑:“你这人倒也有几分意思,”说罢转身离去。     魏悦心头升腾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来,只是在桃花渡口上与何管家分头去找酒庄,相约在兰溪镇碰面,也不知道何管家到了没有。     “雪儿,春花,我们快些吃,换一家店住!”     “哦,”魏雪也知道今儿红衣女子着实古怪得很,忙埋头吃了起来。付过银子后,魏悦几人离开了这家客栈,果然刚走出不远便发现一队人马向着刚才的那家客栈围了过去。     “长姐?”魏雪大吃一惊,那队人马为首的分明就是那个红衣女子,而且看着马上的人一个个满脸横肉绝不是好相与之辈。     “快走!”魏悦重生之后一路走来自是能分辨出土匪的那身行头,只不过这一次是倒霉透顶,居然遇上了难得一见的女匪首。     “大小姐,二小姐!”转角处却是何管家终于赶了上来,刚要说话却不想魏悦冲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此处不宜久留,何管家你去雇一辆马车,我们尽快离开兰溪去附近的村落住一晚上便罢。”     “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情?”何管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先别问了,快着去办!”魏悦领着几人闪进了一边不引人注目的小巷。     不多时何管家随同雇好的马车载着魏悦等人速速出了兰溪镇,兰溪镇通向外面的官道只有一条路可走。两边是茂密的丛林,此处倒也僻静的很。     魏悦知道以往这里虽然地形偏僻可是素来临近建州城,想来也没有土匪敢在天子脚下出没。看来大晋朝的气运越来越衰落了下来,真正是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得很。     这厢里被一个女匪追着倒也是太过匪夷所思,马车里魏悦凝眉沉思,魏雪担心她太过劳心费神忙笑着挽住她的手臂道:“长姐也不必害怕,小妹虽然跟随苍炎老先生剑法学的还不是很精进,但是对付几个毛贼倒是绰绰有余。”     “胡闹!怎可动不动与人斗狠?若是你伤着了我该如何是好?”     魏雪吐了吐舌头,刚要说什么不想马车猛地停了下来,传来了何管家和赶马的车夫一连串的哀求声。     魏悦心头暗道不好一把掀开了帘子,果然看到那红衣女子带着人竟然从丛林中斜刺里迎面追了过来。     “小哥儿,你倒是逃得快啊!”红衣女子看到魏悦后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身后两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抬脚将何管家和车夫踏在脚下。镶嵌着铜环的厚重钢刀架在了二人的脖子上,何管家早已经吓的浑身发抖说不出半句话来。     魏悦强行压住心头的焦灼深吸了口气笑道:“不知道姑娘追着在下有何贵干,在下建州城做小买卖的,若是姑娘不嫌弃等在下回到了建州城内定筹集银两送过来孝敬姑娘。”     “呵!你这张嘴倒是挺会说的,不过今儿本姑娘开心不要你的银子!”红衣女子笑的越发张狂起来。     魏悦更是心头一惊,不知道这帮山匪到底想要怎样?     “这位姑娘,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在下但凡能给得起的一定会凑齐……”     “本姑娘倒是……”红衣女子恰如一头优雅的花豹缓缓逼近了魏悦,手中的剑柄却是挑在了魏悦的下巴上,微微一笑,“想要你!”     魏悦一愣,魏雪低低喝斥了一声刚要冲出来却被魏悦死死按住她的手背。魏雪虽然惊怒交加但是却也不是那种莽撞之辈,晓得此番若是硬拼一定斗不过眼前这么多人。手臂微微发抖可还是忍了下来。     魏悦叹了口气冲红衣女子笑道:“姑娘说笑了,在下何德何能能入得了姑娘的眼,在下随身还有些银子,姑娘一并拿去喝酒。”     “银子你也给过了,”红衣女子笑着轻轻惦着手中的银两,“实话说了吧,本姑娘看上你了。你给我的这些琐碎银子权当是聘礼吧,本姑娘家大业大不差你那些家产。你只要乖乖的跟我走便是。”     红衣女子此话一出,即便是被死死压在了地上的何管家也是惊骇莫名。     “不……她……呜……”何管家的嘴巴上瞬间被塞进一个麻胡说不出话来。     魏悦心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是她知道这些土匪的秉性向来残忍至极,若是此番揭穿了自己的身份少不得惹恼了对方。彼时局面控制不住,这里的人都得跟着送命。     “好!我跟着你走,但你能不能将我的仆人和弟弟放回去,”魏悦抱着十二万分的侥幸心理。     她也不知道这红衣女子到底会不会放魏雪等人走,要知道若是放了她们回去对这女匪也不是好事。     “呵!你倒也是个为他人着想的好汉,来人,放了马车里的人还有那车夫!好生送出兰溪地界儿!”     魏悦心头微微松落了下来,却猛地被那红衣女子一把提了起来扔到了马背上。     “呵!一个大男人怎的这般轻盈?驾!”红衣女子也不管魏悦坐得舒不舒服打马驮着她向着丛林深处狂奔而去。(未完待续)           第146章 三娘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眼睛上蒙着厚重的纱罩,摘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朦胧,入眼便是一片耀眼的红色。天然岩洞里摆设着的却是华丽的梨花木家具,桌椅软榻,杯盏玉壶应有尽有。最令人不可想象的是迎面的那张硕大软榻,厚重的纱幔上却是贴着大大的喜字儿。     魏悦躺在纱帐里面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绑的紧紧的丝毫动弹不得,雕刻着牡丹花纹手腕粗细的红烛爆着一个个令人心跳的烛花。     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嬉戏声还有粗狂野性十足的笑声,魏悦暗道这便是真的进了土匪窝。此番看着窗户外间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想必雪儿她们应该是脱离了兰溪镇地界儿。     啪!门猛地被推开了!之前的那个身着红衣的女匪首一步步走了进来,抬手将纱帐掀起,露出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     魏悦额头渐渐渗出些汗珠来,重生以来从来没有碰到过比重生本身更怪异的事情,今儿倒是破了例。     “小哥,叫什么名字?”那女子身上的香味太过浓烈,魏悦不禁蹙起了眉头。     “呵!不说是吗?”那女子缓缓笑道,却是钻进了纱幔,媚眼如丝的看了魏悦一眼,“你娘子叫叶三娘可记住了?”     她说罢看向了魏悦,眉清目秀,说不出来的标致郎君,更是喜上心来。叶三娘武功高强,哥哥叶孝通在这兰溪镇外的鹰嘴崖上自立山头。可惜好景不长,与其他山头的山大王们争抢地盘的时候身亡。     叶三娘便接替了这鹰嘴崖大当家的位置,但是毕竟出身不好,加上已经是双十年华也没有寻觅到如意郎君。兰溪镇子里的年轻人更是不用说,谁敢娶一个土匪头子回家啊?谁知这叶三娘偏巧还喜欢那些文文静静的读书人。更是一来二去将这亲事耽搁了。     今天也是赶巧了,叶三娘正好给自己的哥哥过了周年,加上父母双亡心头更是觉得凄凉无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生出了绑一个如意郎君做压寨夫君的荒唐想法。却不想正好碰到魏悦,偏生魏悦举手投足之间温文尔雅,自己向他所要酒资也很是大方。加上魏悦本来是美人坯子,即便是女扮男装却能显示出几分别样的俊雅之气来。     叶三娘的一颗芳心早已经暗许。言语之间便将自己外衫褪了去。露出了雪白的臂膀。魏悦见她越发的荒唐,知道若是再不说清楚便是难过这道坎儿。     “叶姑娘!我有话同你讲,你先将我松开好不好?”     “松开?那你岂不是跑了?”叶三娘附身猛地靠在了魏悦的肩头上。将她环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葱白似的指尖轻轻点着魏悦的唇,“别说话,一会儿便让你欲仙欲死。”     魏悦刚要说话却不想叶三娘拿起了一边的酒壶猛地扣着她的下巴。给她灌了下去。     一股子从来没有过的燥热感觉渐渐升腾了起来,魏悦大吃一惊。眉眼间不禁一凛:“你给我喝了什么?”     “我给你喝了什么?”叶三娘看着魏悦圆睁的大眼,不禁越发觉得有趣,“你这样的书呆子本姑娘也算是见识过了,本姑娘不想自己的新婚之夜无趣的很。”     “你先放开我!”魏悦厉声呵斥。却是被内心的越烧越旺的火炙烤的痛苦不堪,声音中带着几分嘶哑。     “呵!倒也是个有脾气的!”叶三娘更是俯下了身子,白皙的手指摸到了魏悦的领口。     “我是个女人!!”魏悦喊了出来。叶三娘却是吓到了,倒不是为了魏悦这句话而是她的手不偏不倚的按在了不该按的位置上。     “混账东西!”叶三娘震怒一把撕开了魏悦的衣襟。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哭笑不得,恼羞成怒,腰间的佩剑猛地拔了出来。     魏悦微闭了眼睛,浑身被绑着也只能挨这一剑了。哪里知道正在这当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惨叫,接着一道纯白色人影风一般的逼近。     “何人?竟敢闯老娘的……”叶三娘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面又冲进了几个黑衣人,身手倒是矫健的很。     魏悦这一番折腾下来早已经脱了力,关键是那壶酒灌下去后,身子越来越热。她也没想到叶三娘作为一个女人居然会这般急色,还下药?倒是自己小瞧了女匪的手段了。     她咬着牙强撑着,这样的困局倒是自己从来没有面对过的,一时间想不到该如何解决。正自惊怒交加之时,一股子熟悉的龙涎香浸染了过来,魏悦居然觉得莫名的安心。     “笨蛋!”带着面具身姿颀长的白衣男子弯腰抚上了魏悦的脉搏。     “端……”魏悦大吃一惊。     “嘘!”带着五鬼面具的司马炎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可不愿意被这些山匪认出自己王爷的身份。     魏悦带着何管家独自出来寻找南山老人的酒庄,他虽然认同了的却也不放心。果然出了这档子事儿,再也坐不住了,亲自上山寻人。     “咦?”司马炎诧异的看向了魏悦,掩在面具后面的星眸突然多了几分玩味,这丫头居然喝了那种东西。     魏悦的脸因为药效的发作变的越来越潮红,为什么偏偏是他亲自来救自己,这样的尴尬着实令她无地自容。     司马炎将她身上的绳索解开了去,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也不理会屋子里早已经被几大高手逼的手忙脚乱的叶三娘,径直走了出去。     魏悦此番却是像被放在油锅中煎熬一样,男性特有的气息直直冲进鼻端,心头舒缓了许多却更加折磨得厉害。     “王爷……放我下来……”魏悦咬破了唇,宁可自己浑身血脉爆裂而亡也不愿意在司马炎的怀中露出这般的丑态来。     “放心,有我,”司马炎抱着她的手臂却是更加紧了紧,飞身顺着山崖边的小道,动用轻功几番跃了下去。     魏悦不禁目瞪口呆,几乎连心头的那股子羞耻之感也忘记了去。她一直以为司马炎仅仅是一个寄情于山水诗酒的闲散王爷,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这样好。     山崖下是一处寒潭,司马炎将魏悦抱到了自己的膝盖上,抬手却是伸向她的领口。     “不可!”魏悦的嗓子发干,吞咽了变声丸的喉咙越发的嘶哑了几分。     司马炎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抬手却是在她的喉咙间轻轻一拍,魏悦将那变声丸吐了出去。     “王爷!请王爷速速离开!”魏悦浑身已经微颤,拼命渴止的**却是更加清晰了起来。     “呵!不要误会!”司马炎俊朗的脸上挂了几分善意的讥讽,“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要做你的药引子。”     魏悦登时别过了脸,如此尴尬的场景真的还不如死了去。     司马炎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将魏悦的外衫缓缓脱了下来,神情却是越加严肃。     夜风袭来,魏悦不禁打了一个摆子。     “我抱你在寒潭里浸一浸,这样你便会舒服一些,”司马炎轻轻将她抱了起来,整个人缓缓走进了寒潭。     “王爷,”魏悦一丝清明划过,司马炎倒像是要陪着她一起浸在寒潭中,“王爷,”她喘了口气,“王爷身子金贵,魏悦一个人进去便好。”     司马炎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的迟疑,微微一笑,“你现如今连站都站不稳,我若不扶着你一会儿便淹死了去。我还指望着你为我做事,这样的死法岂不是可笑又可惜?”     魏悦闭了唇,她如今身子连一点劲儿也使不出来的,只能硬着头皮欠了这个天下的人情。     两个人终于完全浸泡在了寒潭里,四周突然多出来一些不知身份的黑衣人将寒潭四周围了起来。一律是面朝着寒潭外面,像一道坚固的屏障将魏悦和司马炎护在寒潭的最中心。     鹰嘴崖四周的喊杀声渐渐平息了下来,想必叶三娘的同党也早已经被司马炎带来的人收拾妥当。     一时间四周竟然安静如斯,明月高悬,四周是不知名的虫儿咏唱。魏悦的心跳渐渐平稳了下来,刺骨的寒冷却又温柔如春。     潭水将二人的衣衫浸湿,魏悦玲珑的躯体靠在了司马炎强健的臂弯,带着几分柔弱无骨的魅惑。     司马炎凝视着眼前渐渐退去潮红的人儿,脸颊上带着几分委屈的尴尬,整个纤弱的身子却是僵硬如铁。她一定是羞愧到了极处,司马炎倒映着星辰的眼眸渐渐弯了起来。     “果真你的那里好小,否则怎么会被女匪误认是男人掳了上来做压寨的夫君?”     “你……”魏悦没想到司马炎竟然会这样调笑她,却又无存反驳,不过紧绷的身子倒是因为这实在不合时宜的玩笑而松懈了下来。整个人略微觉得舒服了一点儿,抿着唇低声道:“王爷休要取笑,我如今已经能站稳了还请王爷回避。”     司马炎缓缓抽出了扶着她的手臂,魏悦身子一个踉跄勉强站稳了些,嘴唇却是抖得厉害。     司马炎环抱着手臂看着她那份独有的倔强,抬手又缓缓将她抱进怀中,声音中全然没有之前的半分调笑。     “在本王面前不用逞强,借你一个怀抱取暖吧!你也不必谢本王,本王只是不想让你白白冻死,你与本王来说还有些用处。”(未完待续)           第147章 人情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月影西移直到初阳高照,司马炎垂目凝视着终于体力不支昏睡在自己臂弯中的魏悦。虽然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夜,脸色却是苍白得很,柔弱宛若稚嫩春花的唇瓣因为寒潭水冷的缘故却有些发青。     “王爷?”黑衣人跪在了司马炎的面前,手中捧着的却是从叶三娘身上搜出来的琐碎物件儿。     “查清楚了吗?”司马炎缓缓抱着沉睡的魏悦从寒潭里走了上来,纯白色锦袍紧紧裹着他结实修长的身体,在金色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出众。     跟随他的死士更是垂下了头,丝毫不敢看一眼王爷手中抱着的女子,缓缓道:“兰溪镇鹰嘴崖的这帮土匪们早已经存在了,只是以前不曾这般嚣张。“     “杀了!”     “是!”     司马炎冷峻的眉眼间丝毫没有了往日的温润古雅,带着几分令人胆寒的凌厉。锐利的星眸无意间扫过了那死士手中的东西,猛地一怔。     “等一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回禀王爷,是从那女匪首身上搜出来的配饰。”     司马炎顿时凝神看去竟然是一只同魏悦那只一模一样的葫芦,不过这一只是寻常青玉雕刻而成。     “将那些土匪暂且关押,一会儿我有话要问,”司马炎说罢抱着魏悦来到了之前的主洞跟前,迎面急急忙忙走来一脸焦灼的魏雪。     “王爷,我长姐她?”     “受了点儿风寒,没有其他大碍,”司马炎也不顾及魏雪诧异莫名的探寻眼神,将魏悦抱进了里面的软榻上。     魏雪守在门口看着司马炎与长姐浑身都湿透了。不知道二人昨晚去了哪里也不敢问。     “替你长姐换一套干净衣衫,盖上被子捂些汗出来,熬点儿姜汤祛祛寒气,”司马炎转过身看着魏雪道,“她身上的各个关节多搓一搓,疏通血脉,你是练武之人知道该怎么做。”     “嗯。”魏雪忙几步走到了榻边刚要抬手将魏悦的内衫脱下。忙又顿了手尴尬的看了一眼司马炎。     司马炎点了点头,收回了眼眸中看向魏悦的那抹关切迅速离开。     魏雪忙替姐姐换下了身上湿透了的衣衫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自己那日同何管家被绑出了兰溪镇。她下山求救不想半道遇到了王爷。王爷居然亲自上山来救长姐。魏雪本来刚刚入了剑门练习剑法,武功内力自是差一些的,早被司马炎高深莫测的轻功甩到了后面。     路上又碰到了容三爷领着一大帮人来兰溪曲水流觞赏景游玩,等容三爷带着她上了鹰嘴崖的时候。端王已经将姐姐救了下来。她本想去寒潭见姐姐一面不想端王竟然派了人将寒潭四周围堵的严严密密。     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端王却是丝毫没有向别人透露。她也不敢胡思乱想。忙将锦被拉了上来将冻得发青的长姐盖好。她又走到后厨亲自熬了一碗姜汤,扶着稍稍缓过些力气的长姐灌了下去。     “雪儿?”魏悦终于有了一点儿生气,那药本就是虎狼之药,偏生叶三娘下的量也大。若不是被司马炎抱着浸泡在寒潭里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长姐?”魏雪惊喜万分,一边用力搓着她的手指骨节一边抬眸急切的问道:“长姐?昨天夜里……”     “雪儿,”魏悦脸色窘迫万分。苍白的容颜中带着几分可疑的红晕,“昨天夜里的事情你不要再问了。也不要同别人讲起端王……”她有些说不下去,端王与她一整夜浸泡在潭水中,这样的事情该如何说出口?     魏雪也是个聪明人哪里不明白姐姐与端王之间的事情绝对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她抿了抿唇笑道:“小妹省的,这样的事情小妹断然不会乱说的,长姐放心。”     魏悦越发的感到郁闷,魏雪显然没理解她的意思,不过也罢了。有些事情越描越黑,她与司马炎之间清清白白,问心无愧。     “你扶我起来,”魏悦觉得这样躺在鹰嘴崖的山洞里也不算回事儿,若是此处没有她要找的酒庄也需要先回建州城再作打算。     “长姐,你躺一会儿吧,脸色这般难看。”     “不用了,”魏悦心头装着事情哪里能躺得下来,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头还是晕晕沉沉带着几分风寒的征兆。但是此地不易久留,司马炎的身份特殊,这里又距离建州城那么近。若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对司马炎决计百无一利。     魏雪却不过她忙帮她穿好了干净衣衫扶着她下了软榻,走出了洞口。     “容三爷?”魏悦看着迎面走来的容永不禁一阵诧异。     容永身着一袭素色绣梅纹的锦袍,墨色长发用白玉冠束了起来,眉眼妖艳俊美,阳光下笑容闲散。     “我正好儿在兰溪游玩不想遇到了雪儿丫头,才知道你遭了难,故而上来相帮,”他丝毫没有提到司马炎的事情,魏悦心头放了下来。容永与司马炎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想来也是为了帮司马炎遮掩着些。     魏悦看到昨夜司马炎带来的那些黑衣人一个个消失的无影无踪,想必那便是司马炎偷偷藏起来的实力之一。只是魏悦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自己司马炎不惜将这股神秘的力量暴露了出来,幸亏是容永,若是别人断然没有让司马炎这么全身而退的道理。     四周都是容永带来的容家护卫,有几个人魏悦倒也认识,知道此番也瞒不过容家的人了。     “既然魏悦姑娘平安无事,容某也放心不少,”容永倒是将这份救人的功劳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端王送了他这样大的一份人情,他也不得不将这出子戏码唱下去。     “多谢三爷搭救,”魏悦笑道,也小心翼翼将司马炎略过不提,也不能提。若是传出风声给宫中的太子知道了司马炎私藏死士,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那可是灭顶之灾。即便是身为父亲,德隆帝也不愿意自己的皇子们手头上有丝毫的武装力量,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容永眼神一顿果然是个聪明的丫头,一点就通,随即笑道:“这是从叶三娘身上搜到的东西,你看看是不是那女匪首抢了你的玉佩?一会儿我便命人将这里的土匪抓到建州城报官,姑娘若是丢了什么还请查验一番。”     魏悦定睛看去猛地脸色一变,容永手中的青玉葫芦竟然同南山老人给她的那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虽然这大千世界同样的配饰也不是没有。但是像这样刻着同样花纹,只是质地不同奇形怪状的葫芦实在是少见的很。     “三爷,不知道那叶三娘在哪里关着能带我去吗?”     容永微微点了点头,视线却看向了魏悦身后跟着的魏雪:“雪儿,我在山脚下备好了马车你且去等着。这里毕竟是土匪窝子,少不得污秽东西多一些,没得污了你的眼睛。”     魏悦心头一动,没想到容三爷居然考虑得这般周到,处处为魏雪着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将一脸不情愿的魏雪交给何管家送下了山去。     魏悦随着容永到了后面堆放柴草的屋子,这里的每一间屋子都像是密密麻麻的蜂窝一样,大大小小的山洞套着连在一起。     还没有走到屋子前便听到了叶三娘嘹亮的嗓门儿和粗狂的谩骂,门口守着的劲装男子是容三爷身边经常跑腿儿的小厮书墨。在容府的时候看起来颇斯文,此番身着一袭劲装显出几分英武之气来。     “三爷,魏姑娘,”书墨躬身行礼。     “把门打开,”容永听到里面叶三娘的叫嚷声蹙起了眉头责怪道,“怎么不堵上她的嘴?”     “三爷,”书墨脸色一红,“那疯女人太过泼辣了些,”他将似乎被咬伤了的手藏在了身后却躲不过魏悦的眼睛。     “我想单独看看她,不知道三爷能否行这个方便?”魏悦心头惦记着南山老人的酒庄还有那个稀奇古怪的葫芦,倒是有几分急切。     容永俊美的眉眼间掠过一抹探寻很快又倏忽而过,魏悦微微带着几分歉意。南山老人既然如此郑重将那地图信物都交给他,想必也不想太多的人知晓。毕竟容永也是个酿酒的行家,这酒曲的配方却是个天大的秘密。     “魏姑娘请,”容永倒是颇为善解人意,让开了门口,本来这叶三娘身上的青玉葫芦也是司马炎让他交给魏悦的。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做什么机密事情,不过容三爷向来不关心这些。     “多谢三爷。”     “魏姑娘小心些,”容永将腰间的佩剑送到了魏悦的面前。     魏悦一愣却没有接在手中,容永一向不喜欢习武,递过来的宝剑除了花里胡哨的装饰也没有半分的震慑之意。只不过大晋朝的年轻贵族素来喜欢拿乔作样,手中的折扇,腰间镶嵌着美玉的宝剑,花里胡哨的风雅。哪一样不是容家三爷专心玩儿过的?     “多谢三爷,叶三娘如今是瓮中之鳖也不会翻起多大的浪,我只是问她几句话罢了,谢谢三爷相助,”魏悦心头很感激容永的善意,但是她也明白叶三娘那样的女人决计是吃软不吃硬的,带着剑进去反而问不出什么来。(未完待续)           第148章 老窖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柴房中还残留着一丝湿气,显出了几分阴冷。靠近柴垛边叶三娘大马金刀般的半躺着,红色纱裙沾了不少的血迹,混合着泥土显出几分脏污来。     “等老娘逃出生天,你们这些人通通做老娘的刀下鬼!一个个儿的不得好死,不能超生!”她显然是气急了。     “叶三娘,”魏悦缓缓走了过去。     叶三娘风情万种的桃花眼猛地扫向了魏悦,不可思议,却又恼羞成怒。昨夜魏悦身着男装喉咙里卡着变声丸,今儿魏悦恢复了本来的女装连声音也是清脆好听。     “呸!你这个贱人!竟然敢耍笑老娘!!”叶三娘狠狠唾了一口。     魏悦也不恼蹲在她面前,叶三娘更是恼恨异常几乎想要将她身上的肉咬下来一块儿才能解了心头之恨。她猛烈的挣扎着,绑着她的绳索却是更加紧了几分。     “叶三娘这个是你的东西吗?”魏悦将手掌摊开露出了那只青玉雕刻而成的葫芦。     “还给我!”叶三娘神情显得非常紧张。     魏悦心头有了数,不慌不忙将自己的那只玉葫芦也拿了出来,同叶三娘的葫芦放在了一起,审视的目光盯向叶三娘。     叶三娘此时却像是被一记重拳打懵了去,竟然带着些不知所措死死盯着魏悦手中的玉葫芦。     “你你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你是什么人?和我家主子有什么联系?”     “你家主子?”魏悦秀眉一挑,这玉葫芦都是出自于南山先生之手,且试她一试随即问道,“你家主子莫不是南山老人?”     叶三娘猛地呆住了,痴傻了般的看着魏悦。她本来就毫无心机。一应表情具是显露在脸上。魏悦顿时了然,知道自己已经猜中了,不禁心头窃喜。     “叶三娘你是个痛快人,我今儿来只同你讲分明两件事情。第一,你若是负隅顽抗少不得要被弄到官府里去挨上一刀。”     “呵,少吓唬人,我叶三娘从小便是被吓大的。”     “你先别急。第二嘛。你需要同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南山老人的?我师父怎么倒成了你们的主子?”魏悦知道此番与叶三娘兜圈子倒不如直接和盘突出,既然她喜欢爽朗她也奉陪到底。     “你说什么?”叶三娘暗道自己真正是撞到风口浪尖之上,这个死女人竟然是自家主人的徒弟那不就是自己的少主子了?不过少主子个屁!徒弟又怎么了。说不定是冒牌儿的。     “见过这个是什么吗?”魏悦拿出了那张地图还有地契,抖落开来放在了叶三娘的面前。     “你这是……”     “兰溪望断桃花雨,”魏悦轻轻念了出来,盯视着叶三娘的一举一动。还有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叶三娘彻底蔫儿了,祖祖辈辈交代下来要守候的东西。要等待的人竟然就是眼前这个死女人。虽然有些不甘,可还是不得不承认。叶家引以为荣的时刻居然是这个耍了自己一把的死女人带给她的。     “我说,”叶三娘倒也坦然看着魏悦道,“你要找的酒庄就在鹰嘴崖上的兰溪洞。”     魏悦眉头一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们叶家祖辈都流传下来一个规矩便是守着鹰嘴崖的兰溪洞,等着拨开乌云见日头的那一天。祖上留着一个老话儿,南山老人在兰溪洞里封着一口百年酒窖。只是近年来兵荒马乱将这酒窖荒废了去。本来我叶家的人都是南山老人留下来的仆从专门看守酒窖。以前还酿造美酒谋生,后来日子越来越难过。我哥哥便在这里落了草。”     魏悦凝神听她说下去。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敢忘记了祖辈的东西,守着这鹰嘴崖只等着南山老人能够回来振兴门庭。不想却……等到了你?”她说罢别过了脸,不想看魏悦一眼。     魏悦也是好气又好笑:“你将我掳上来,还灌了我药,我倒是没有太多怨怼你却是不依不饶。今儿你也看到了,这地契是师傅给我的,如假包换。从此以后你若是愿意跟随我,将这百年酒窖重新打开发扬光大,也算是圆满了你叶家这么漫长的等待。若是你不愿意收敛你的野性,我魏悦做了你这个顺水人情,将你拿到官府去免得你再祸害别人。”     叶三娘知道今儿是碰到正主子了,重新看向魏悦的眼神中倒是多了几分敬畏,好半天吞吞吐吐道:“让我听你的也成,不过你也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魏悦不知道这女人还想出什么幺蛾子。     叶三娘脸色倒是窘迫起来慢吞吞道:“我如今已过了双十年华,若是跟了你你能为我觅得如郎君否?”     “……”魏悦实在是无言以对,看着叶三娘掩饰道:“这个姻缘讲究的是个缘分,强求不来的。”     “你这样的话我听了好多遍了,”叶三娘眼神中带着一抹空洞,“叶家单传,到了我哥哥这一辈却是断了香火。我虽然是女儿身,却也不希望叶家的血脉从今往后没有半分存留。”     魏悦暗自叹了口气道:“这姻缘的事情以后怎么说我倒也没法子给你做什么保证,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若是你再将这女匪做下去,有哪一个人敢娶你呢?”     叶三娘一顿,瞬间明白了几分:“罢了!一会儿我带你去兰溪洞。”     “好!”魏悦将她身上的绳索解开。     叶三娘缓缓站了起来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魏悦道:“兰溪洞就在鹰嘴崖最顶端,走吧!”     “也不急于一时,”魏悦带着她出了柴房一直走到了之前放着那张软榻的主洞,亲自倒了水将她胳膊上的伤口清洗干净上了点儿金疮药包好。     容永留下了书墨等人护着魏悦自己先下了山,山脚下的雪儿令他牵肠挂肚得很。叶三娘整顿了鹰嘴崖上的匪众。愿意留下来酿酒的便从了良,不愿留下来的也不勉强每人五十两银子自谋生路。     剩下的人在叶三娘的带领下纷纷与魏悦见礼,一切准备停当叶三娘亲自带着魏悦上了鹰嘴崖的最顶峰。虽然经过一夜的休息魏悦身上的余毒早已经清除了不少,可还是有些软趴趴的难受。     好得叶三娘的身手也算是厉害的,护着魏悦终于爬到了最顶峰处。     “大小姐,就是这里了,”叶三娘也学着春花的模样称呼魏悦大小姐,心头倒也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半个主子,尽管不服气的很,可是南山老人的玉葫芦有个规矩。见到葫芦如同见到他本人一样,断然不敢有半分不敬。     魏悦站在陡峭的峰顶向下看去正对着下面的桃花谷,桃林满坡若是春季花开之时这里一定美极了。     她转身看向了深邃的洞穴,四周的人点着火把率先进去探路。不多时叶三娘便带着她走到了里面最深处,虽然带着一丝微凉可是却干燥得很,天然的存酒之处。     手下们刨开了泥土封好的洞门,魏悦在灰尘叠嶂之间走了进来,正对上了一只只深深埋在地下的黑陶大缸。     每一口大缸几乎都是三人手挽手才能环抱得过来,叶九娘蹲下身子将一口大缸打开,顿时香味四溢。这香味中竟然带着阵阵的桃花清香,沁人心脾。     魏悦终于明白了“兰溪望断桃花雨”这句话的意思,这缸里面的陈年老酒闻之即醉,莫说是喝上一坛了。只要一口便能醉倒在崖顶上,醉眼迷离中不正对着下面漫山遍野的桃林吗?或等待,或思远,都是一番别样的意境。     “下面可是有泉眼?”魏悦侧耳细听。     叶三娘忙道:“下面有一条地泉名叫兰溪,水质清澈甘甜得很,这里的酒可都是用地泉酿造而成。”     “给我倒一碗来!”     叶三娘将陶碗盛满了美酒小心翼翼捧到了魏悦的面前道:“大小姐省着点儿,容易醉。”     魏悦微微一笑,端着酒走出了洞口,阳光照射下来。碗中酒浆清澈异常,香味更是浓郁,她轻抿了一口甘洌可口回味无穷。     “怎样?好酒吧?这可是我叶家用主子特地留下来的酒曲合着兰溪泉水酿造而成,因为倒出来的时候这酒里面的酒花很大,状若桃花故而叫桃花酒。”     叶三娘到底还是带着几分自豪的,偷眼悄悄小觑了魏悦一眼,这么年轻也不知道主子南山老人怎么选了一个她来继承这份衣钵?     魏悦凝神看着碗中打着旋儿的酒花,又轻轻抿了一口:“虽然浓香但味道还是太淡了些,这样的酒品决计是浓香型的酒,味道应该是越浓越好,如此才能衬托出桃花的浓艳来。”     叶三娘不想她竟然对主子留下来的酿酒法子不甚满意,心里头本想嘲笑她不自量力却又觉得这丫头认真起来的模样倒也令人折服。     “叶三娘,”魏悦转过身子看着她,之前答应司马炎的事情却也不敢忘却。虽然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要想将师傅的绝学发扬出来,还需要在建洲城闯出一片名气来。     “大小姐有何吩咐?”     “将这里的陈酿统统带到建洲城,将酒曲也带走,老窖留下,这里也留一些人守护待到酒酿好之后便放到这里储藏。”     “大小姐我们这是要……”     “好酒就要众人品尝,否则岂不是委屈了,”魏悦转过身看着漫山遍野的桃林,“我要开一家建州城最大的酒楼,让师傅的酒再一次闻名天下!”(未完待续)           第149章 杀马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将叶三娘带回了魏府,皇上新赐的宅子本来就空旷得很,另辟了一处两间的轩阁单独给叶三娘居住。     新拿来的百年陈酿暂且放在后面的竹园里,司马炎帮魏悦修葺这处宅子的时候倒是考虑的周详,竹园里面早已经修了一处酒窖正好将这陈酿放置进去。     “大小姐,”叶三娘过惯了快意人生的日子,这般寻常的生活实在是平淡如水,刚收拾好便来到了魏悦的屋子里。     “桃花酒都藏好了吗?”魏悦垂首看着手中的账册,心里却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去市易司报备。大晋朝虽然不像前朝那样推行酤酒专卖,如今也放开了酒禁但是毕竟酿酒卖酒的盈利实在太高,官府还是严格把持着。     每开一家酒楼都要向市易司报备,魏悦之前早已经相中了玉秀河东侧的坊市,那边的店铺价格倒也适中。只要多加点儿银子不愁盘不下一处店面来,只不过想要开酒楼还得去市易司那里领一块儿牌子,坊市里上好的地盘儿也是需要与别家的人竞争才能弄到手。     虽然自己开酒楼也是得了司马炎的支持,但是总不能万事靠着别人。     “都已经落了窖,还有酒曲也已经安置妥当,只是我们什么时候开酒楼啊?”叶三娘比魏悦还要急迫些。     “先不着急,”魏悦抬眸看着她,这叶三娘倒也是个酿酒的好手,“后院专门辟出来给你酿酒用,你手底下的人手若是不够我再派何管家物色一些人来。”     “人手倒是够了的,”叶三娘这几天快要闷死了,“只是酿出来的酒发酵也需要半年的时间。这半年总得将那些陈酿卖出去吧?”     “嗯!你一会儿随我去一趟市易司陈大人那里,”魏悦缓缓起身,春花捧着外衫给她换上。     “大小姐!”何管家站在轩阁外面回禀:“苍炎老先生来了!”     魏悦一顿,最近也不知道十二殿下使了什么幺蛾子苍炎老先生居然将魏雪留在了九春堂那边居住,说是方便陪着十二殿下练剑。苍炎老先生德高望重,想来十二殿下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魏雪这丫头倒是也不能经常回魏府了。     不想苍炎今儿亲自登门。魏悦忙迈步走了出去。叶三娘也听闻过苍炎的名气紧跟在魏悦身后向前厅走去。     一迈进前厅的门便看到苍炎端坐在了椅子边,抬眸冷冷瞅了魏悦一眼。他身边规规矩矩的站着魏雪,也不敢造次只是冲自己长姐笑了笑。     “魏悦给老先生请安!”魏悦上前福了福。     苍炎冷哼了一声:“听闻你拿到了老酒鬼的一处酒庄?可发现什么好酒?”     魏悦暗暗自责。自己最近一直忙安顿鹰嘴崖叶三娘等人,倒是将苍炎好酒这事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晚辈最近忙着府里头的事务,没有拜会老先生实在是晚辈的过失,不过给前辈已经备好了老窖中的陈酿。前辈喝着试试。”     她转过身冲叶三娘道:“你去将桃花酒取来。”     叶三娘看着须发皆白的苍炎,心头自然是生出几分敬畏忙到了后面的园子将之前封好的陈酿桃花酒取了过来。     魏悦亲自倒了一盏双手捧到了苍炎面前。苍炎垂首闻了闻酒香轻轻抿了一口。     魏悦倒是很期待苍炎能给出点儿什么意见来,看看是否与她心中所想一样。     “嗯!果然是老酒鬼教出来的手法,不过……总感觉少了点儿什么,太淡了些。”苍炎脸上凝出一分难得的笑意。     魏悦心中便有了数,随即笑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也觉得这酒有些淡了。”     “嗯。也罢,既然你担得起老酒鬼徒弟的称呼就别给他脸上抹黑。得空儿别老想着赚银子。想想怎么将你这桃花酒酿造的更好喝一些。”     “谨遵前辈教诲,”魏悦心头有了计较,既然连苍炎都觉得这酒淡了,自己倒是有个法子将这桃花酒的工艺改进一下。只不过还没有有做成之前,低调一些比较好。     “你忙着吧!老夫改天再来品尝你的新酒,老夫明天要宴请一二好友,从你这里来拿几坛七日香。”     魏悦抿唇一笑,看来七日香算是成功了不少居然能将苍炎的心思抓住了。     “叶三娘你去将七日香封上三坛,连这陈酿桃花酒也封三坛,一并送到九春堂去!”     苍炎脸色更是缓和下来:“雪儿将老夫的酒资给你姐备着。”     “这个万万不可,原本就是孝敬前辈的东西,”魏悦忙道。     苍炎陡然怒目而视:“老夫喝酒从来不欠酒资你想让老夫背个不讨喜的名声吗?”说罢大步走出了前厅。     魏悦知道苍炎这样的人高傲得很也不便多说,魏雪捧着一只袋子放在了魏雪的手中冲她笑了笑道:“长姐还是收下吧。”     魏悦只得拿着转身吩咐叶三娘道:“每样酒再各加三坛。”     叶三娘心领神会,魏雪也不敢多停留转身离去。魏悦打开了袋子,一边的叶三娘不禁吸了口冷气道:“我的个娘啊!这……”     青布袋子里竟然满满的都是上好的珍珠,一颗颗价值俱是不可估量。     魏悦心头陡然升腾起一股暖意,开酒楼确实很费银子的,店铺盘下来需要银子,坊市间还有专门管理酤酒的酒监需要打点。加上市易司那边的也需要通融,还有高额的酒锐,哪一样不是要花银子的。     苍炎这一袋子珍珠可谓是雪中送炭,魏悦忙小心收好。     “何管家!”     “大小姐,”何富贵忙走了过来。     “备好马车,我们出去一趟!”     “是!”     出了魏府拐过坊间再通过最繁华的朱雀街便到了市易司,建州城永远都是保持着它的那份独有的骄傲和繁华。熙熙往往的人群,简直可以用挥汗成雨联袂成云形容,马车倒是走得慢。     叶三娘毕竟也是小女子心性,见了大街上的新鲜玩意儿掀起了车帘瞧个不停。不得已魏悦吩咐何管家将马车停在了路边,她带着叶九娘下了车来到一处卖珠花的摊子前。     “姑娘,买一只吧!”     “多少钱?”叶三娘倒也喜欢拿了起来细细把玩。     “二十文!”     “你他娘怎么不去抢银子啊?”叶三娘桃花眼一瞪猛地揪住了那小贩的衣领。     “咳!”魏悦无奈至极这叶三娘匪性不改倒是个缠手的家伙,若不是看在这丫头酿酒是一把好手的份儿上她也实在供不起这个家伙来。     “三娘,”魏悦凑到她耳边,“若是想嫁出去你这性子须得改改。”     叶三娘抓着小贩的衣领缓缓松开了些,脸色微窘。     “姑娘!小的也是小本生意不赚银子的,姑娘若是喜欢十个铜板拿去好了!”那小贩被叶三娘具有的杀意吓的肝儿颤。     魏悦将琐碎银子放在了小贩手中笑道:“我们拿三支,这些银子够了吧?”     “够了,够了,”小贩忙点头。     魏悦将另两只包好,拿起叶三娘看中的那支珠花小心翼翼别到了叶三娘的发髻上笑道:“这珠花倒也挺配你的。”     叶三娘越发尴尬起来,从小与乡野草寇生活在一起何曾被人这般温柔对待过,不禁眼睛有些微微发涩。     “你……你这人看起来还不错!”她转过身子有些别扭的慌。     “闪开!闪开!”一阵呼和陡然响了起来,闹市区突然窜过来几匹黑色骏马,却不想为首的那匹马惊了去,斜刺里踏向了魏悦所在的方向。     “他娘的找死吗?!!”叶三娘迅疾的一把推开魏悦,电光火石之间腰间的利剑已经拔了出来,凶蛮的飞身而起直直插进了那匹马的颈项。这当儿还不忘记一只大脚将马背上的劲装武士踢飞了出去。     叶三娘这一套动作几乎是行云流水般的熟络,若不是她身着女装引得四周围观的百姓惊诧莫名否则都要叫起好来。     后面的几匹马停了下来,当中却走出来身着劲装的容祺。鹰眸冰冷似铁,俊美异常的脸上挂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无情。     他骑在马背上与惊魂未定的魏悦视线撞到了一起,叶三娘拔出了马匹上的利剑却看到了容祺下了马缓缓向她和魏悦走了过来。她虽然是土匪出身却从来没有被一个人紧紧凭借视线便压制住的。     这人是谁啊?怎么看起来这么凶巴巴的?感觉像是一个嗜血的魔王般令人心头能冷到极处,不过……咦?是她杀了他手下的马,怎么这人朝着大小姐逼了过去?     “喂!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找老娘来!”叶三娘挡在了魏悦的面前,却在容祺视线的逼视下硬生生少了几分底气。     “三娘,你去一边等我,”魏悦知道今儿这事儿断然不会痛痛快快过去,少不得要费些功夫。     围观的人群早已经在颜瑜和正清的喝斥下散了去,他们二人看着魏悦和主子不禁暗自好笑。这两人也实在是奇怪得很,这孽缘处处有时时都能有。主子在较场练兵回个家也能撞上魏悦,不过魏悦这丫头也真是令人惊喜啊!她身边的那个红衣女子看起来身手当真不错,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难得的好护卫。     容祺背对着阳光站在了魏悦面前,投下来的阴影将魏悦娇小的身子遮挡了大半,他冰冷的鹰眸冷冷盯视着面前每见一次都会有所不同的女子。(未完待续)           第150章 争夺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缓缓逼近了魏悦,鹰眸中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魏悦硬着头皮冲他福了福道:“容将军安好,这是一场误会需要多少银子我赔你。”     容祺一愣,眸色中的阴冷更是沉了几分:“听闻你女扮男装还被抓进了鹰嘴崖的匪窝?”     魏悦猛地抬眸不曾想他竟然会提起这件事情,忙回道:“也是一场误会罢了。”     “呵!发生在你身上的误会倒是挺多的,是吗?”     魏悦摸不清楚他话里面的意思,也无法回答,只得静默不语。     容祺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冷冷问道:“你我的相遇算不算一场误会?”     “容将军说笑了。”     “原来你将我们之间的过往当做笑话?”容祺猛地将她的手臂攥住。     “喂!放开我家小姐!!”叶三娘抢上一步刚使出来的招数不想还没有展开便被容祺挥臂挡了开来,力道之大她根本连容祺的一招也接不住,向后踉跄了几步。     “三娘!别过来!”魏悦已经明显感受到了容祺那即将爆发的杀意。     叶三娘不可思议的看着容祺,这个人的武功竟然如此之深。她好得也随同哥哥从小习武,鲜有敌手不想竟然连这个人的一招也接不下来。手臂只觉得麻木木的疼,抬也抬不起来。     “容祺,”魏悦压低声音看着他震怒异常的脸,“如今你已经与国公爷的明兰郡主订了婚约,不日便要大婚。”     “那又怎样?”容祺内心愤怒异常,这个女人竟然胆敢独自一人被抓进土匪窝里,还胆敢说她与他的相遇是一场笑话。他容祺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又何曾这般对别人牵肠挂肚。     容府里头的人说她被土匪抓走。他那个时候正在关西得到消息后日夜赶了回来却不想她已经安然无恙。到头来他非但连一个救她的机会都没有,她还把与自己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他在她的心目中究竟算什么?     “容祺,这里是朱雀街不远处便是国公府,你这样有没有顾及到容家的脸面还有你丝毫没有坐稳的世子之位?”     容祺握着魏悦的手渐渐放了下来,这个女人总是能将最关键之处毫不留情的点破。或许他真的没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与她纠缠不清,但是只要魏悦肯站在自己的身边。他何尝不是没有勇气冲破那个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婚约。只是魏悦的心不在他这里。即便他再怎么努力也终归是挽不回早已经走远的那份幸福。     “魏悦,我是如此的痛恨你,”容祺沉沉吐出口气。缓缓向后迈了一步,冷冷盯视着她,“魏悦你休想逃出我的掌心。”     魏悦心头一颤,脸色却如常。看着他转过身飞身上马远去。     “这个混账是谁啊?”叶三娘这才松了口气凑过来问道。     “安平侯府的世子爷,”魏悦淡淡说道。     “什么?那不就是那个……”叶三娘闭了唇。自己刚才竟然敢同大败乌孙威震一方的少年将军过招,怪不得会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以后见了此人要躲着些,这个一定要记清楚。”     叶三娘点了点头,即便魏悦不这样吩咐她。她也惹不起那么厉害的角色啊!她回头看了一眼魏悦明艳的脸庞不禁暗自狐疑,这个看似柔弱的丫头似乎也不简单呢。居然认识这么多的厉害男人,而且一个个还神龙见首不见尾。     魏悦当下再也不敢拖延。带着叶三娘去了市易司交了银子办妥当了一应手续,领了一块儿雕刻着官府颁发的酒令牌子出了府衙。     “我们再去找一下邢老板。他的绸缎庄要盘出去正好我们可以盘下来,而且那处地方正处在玉秀河畔很适合做一家酒楼。”     “大小姐不必这般着急,她不盘给我们还能盘给谁去,况且我们都交了订金的,”叶三娘扶着魏悦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到了玉秀河河畔东侧的那出绸缎庄,远远看过去这里便是一片繁华景象。河面上的花船游弋,河边杨柳树下游人如织,好一派莺歌燕舞的灼灼气象。     邢老板的锦绣绸缎庄就在河边矗立着,东西走向的二层小楼分外的雅致,后面还带着一处规模不小的院落。平日里也能供酒楼的跑堂伙计们住着,而且装饰上面也干净得很,打整起来倒也方便。     “呵!好一处地方,”叶三娘咧嘴一笑,“若是再将花船上的姑娘叫上来唱个曲儿什么的,也就齐活了。”     魏悦不禁苦笑忙道:“那些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能酿出好酒来才不枉费一片心思。”     她们主仆刚站在了绣庄的门前,邢老板便抱拳迎了出来。     “魏掌柜来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邢老板之前与魏悦谈妥了价钱,魏悦倒也大气的很直接付了一半儿的定金一共是五百两银子。连着本金加起来也有一千两银子了,这在建州城来说可是大价钱了。     “邢老板安好,”魏悦冲他福了福,随即走了进去。     邢老板将魏悦迎到了前厅的座位上,一位绣娘端了茶水糕点上来,主宾坐定魏悦决定今儿将银子尽数交齐了然后就能将这酒楼张罗起来了。     “邢老板,今儿我是来付银子的,不知道您的文契准备好了没有?”     邢老板身材矮胖,圆脸上长着一双精明的眼睛,此时露出一抹踯躅:“这个……”     魏悦眉头一蹙,难不成这人还想反悔不成?     “魏掌柜的,”邢老板陪着笑脸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来,“这个事情在下实在是羞愧得很,因为在下经营绸缎庄不善着实亏了不少。而且俗话说得好人人都是馒头捡大的吃,所以不好意思了,这绸缎庄不能卖给魏掌柜的了,还请多多包涵。”     “什么?你个混账……”叶三娘顿时大怒,却被魏悦一把拉坐了下来。     魏悦神色间也是带着几分不快忍了忍怒气道:“邢老板做生意固然牟利很重要但是也不能这般不讲诚信吧?”     “魏掌柜的,在下实在是抱歉很,这是您的定金现如今还给您,这一份儿是二百两银子算邢某另外赔给魏掌柜的。”     魏悦大吃一惊,邢老板竟然多赔了自己二百两银子,这是铁了心要反悔了。     “是不是有人也要买下这个绸缎庄?”     “魏掌柜的就不要再为难在下了,玉秀河畔好地方多着呢,魏掌柜的再去别家碰碰运气可好?”     魏悦登时气急,这边的店铺除了这家绸缎庄可没有其他的店铺要盘出去了。加上这处地方魏悦却是看中了它的位置,心头实在不愿意割舍。     她抿了抿唇道:“邢老板既然说馒头捡大的吃,那好,我也加银子盘下这店,邢老板看多少银子合适?”     邢老板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没想到魏悦竟然也要加银子,心头不禁有些欣喜异常。     “这个……魏掌柜的你看,那人出的是三千两银子的价儿,”他小心翼翼扫了一眼魏悦比划出了三根手指。     叶三娘实在是气愤难当,这帮奸商比他们土匪还狠。要不是魏悦拦着,早就大耳光子甩上去了。     魏悦心头一顿,三千两银子,这个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现如今魏悦还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活,还需要买那些酿酒用的昂贵酒曲和原料,加上大晋朝收的酒锐很高这样下来哪一出不需要银子?     只是既然看中了这块儿地方,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铺面,她咬了咬唇道:“邢老板,我在三千两银子的份儿上再加五百两怎样?”     邢老板顿时眉花眼笑,当年盘下这间铺面的时候也仅仅花了八百两银子,这下子竟然涨到了三千五百两的价格,也实在是能说的上去了。     “魏掌柜的果然是个痛快人,好吧!在下……”     “邢老板我出四千两银子!”一个傲慢的声音袭来。     魏悦抬眸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夹领窄袖墨色锦袍的贵族男子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身着柔然服饰膀大腰圆的武士,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木骨殿下来了?!在下幸甚之至,幸甚之至!”邢老板忙巴巴的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魏悦顿时恍然缓缓站了起来,叶三娘看到这架势不对也跟着站起来,手却是小心翼翼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魏悦心头冷笑,邢老板这处店面怎么会这么突然变得值钱起来,果然是有人背后捣乱。     “魏姑娘,一向可好?”木骨律嚣张的上下打量着魏悦,眼眸中的邪肆肆无忌惮。     魏悦偏了偏身子冷笑道:“多谢殿下挂念,本姑娘如今万事顺心得很。”     “哈哈哈……”木骨律细长的眼眸突然精光一闪笑道,“魏姑娘还是这般口是心非啊!”     魏悦不想与他纠缠走到邢老板的面前:“我再加五百两盘下你的店面,你觉得如何?”     邢老板此番倒是有些惊喜过度后的不安和惊慌,柔然如今越来越强大即便是大晋朝的达官贵人也不敢多有得罪何况是柔然的王子呢?     “来人!将银子拿进来!”木骨律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不多时柔然国的几个大汉抬了一只箱子走了进来,箱子打开,满满的银两晃的人眼睛疼。     “魏姑娘要不要再加?”木骨律笑着看向了魏悦,“本殿下好久没见过姑娘这般好玩儿的人了,魏姑娘若是不加岂不是很没面子?嗯?”(未完待续)           第151章 相助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再怎么想要这块儿地方也不可能像个傻子一样陪着木骨律玩儿这么幼稚的游戏,邢老板刚才倒是也说对了一句话。建州城那么大,玉秀河那么长不可能找不到其他的合适地方。     “邢老板,木骨殿下,你们好好谈,本姑娘不奉陪了,”魏悦转身带着叶三娘离开,如今自己还是先回去商议一下再说。     “怎么?既然魏姑娘开酒楼莫非手头紧连银子也拿不出来?若是不嫌弃本殿下倒是能资助魏姑娘一二如何?”     “多谢殿下美意,本姑娘消受不起,”魏悦冷冷一笑头也没回地离开。     木骨律晕染在唇角的笑意渐渐冷淡了下来,眼神中却是一抹玩味之色升腾。     魏悦带着叶三娘回到了府邸,叶三娘再也沉不住气了:“大小姐,这便算了吗?”     魏悦来回踱着步子,木骨律既然盯上了她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后招等着,需要小心谨慎才行。     “明天开始你和何管家分头出去打探消息,看看还有哪些适合开酒楼的地方。”     “是,”叶三娘懊恼的坐在了椅子上,灌下一口茶水道,“只是官府规定能开酒楼的地方只有东西坊市两处,而且都划定了地界儿,倒也不好找啊!”     “功夫不负有心人慢慢找,正好借着这几天我再好好想想怎么改进桃花酒的配方,“魏悦知道现如今必须沉得住气,否就是自乱阵脚。     一连几天,叶三娘同何管家几乎动用魏府里头所有的人去打听也没有好消息送来。要么是没有要盘出去的店铺,要么就是被木骨律横加抢夺,似乎同魏悦卯足了劲儿要斗到底。     “大小姐。这可如何是好?”何管家有些急了,叶三娘则是用一方素白色的丝帕轻轻擦拭着剑锋,娘的,实在是没有这般憋闷过。     “大小姐,”叶三娘收好了剑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小姐,不若我找几个兄弟将那木骨律……”     “你给我消停点儿。”魏悦也是气闷得慌。害怕这个叶三娘再添几分乱子,“木骨律绝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是个不学无术的富贵王子,此人心机很深。武功也不弱。你切莫再犯什么糊涂。”     “哦,”叶三娘泄气的应了一声。     “罢了,你们这几天也累坏了,歇着去吧。”     “是!”何管家同叶三娘看到魏悦心情也不好再也不敢说什么。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魏悦心头烦乱得很,没想到半道杀出来的竟然是那个木骨律。她心思百转千回之间。却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解决的法子。本以为找到了师傅的酒庄,没想到这振兴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倒是难上加难。     她走到了后面的竹园,这几天叶三娘已经领着鹰嘴崖的人将桃花酒酿了出来送到了兰溪镇鹰嘴崖的那处百年老窖里发酵。半年之后便能成酒,魏悦将他们酿好的一坛单独留了下来。     她心头烦乱唯独安静下来钻研酿酒之术倒还能平息。随即走进了那处另外建造好的作坊里。     酿造桃花酒讲究的是一个蒸制酒曲的度,这个度魏悦从来都是亲自把握。蒸制酒曲的时辰不能长也不能短,她将作坊里的工人遣了出去。自己亲自将拌好的酒曲放在屉笼里蒸。     此时万籁俱静,只有外面的蝉鸣阵阵。魏悦走出了作坊到外面准备透透气。许是刚才蹲坐的时间有些长,觉得腰背酸疼。     她对着月色长长伸展了腰肢,却不想整个人僵直了几许。     月影中,身着雪白衣衫的司马炎双臂环抱静静看着她。洒落下来的一片清辉映照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更是显出了几分仙气,星眸看向了魏悦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     “王爷?”魏悦忙走了过去福了福。     “呵!怎么还不睡?”司马炎看着她,星眸中掩饰不住的关切,“那几日刚在寒潭中浸泡了许久,身子莫要受了寒。”     魏悦一窘,想起了那天的尴尬掩饰着笑道:“回来后喝了几天的姜汤倒也好了。”     “那便好,”司马炎淡淡一笑点着不远处的竹亭,“不请我喝一杯吗?听闻你又弄回来上好的桃花酒?”     “不好,”魏悦不禁喊了出来,显得懊恼至极。     “怎么了?”     “王爷对不住得很,作坊里还蒸着酒曲搅料,我去去便来。”     “无妨我同你一起去瞧瞧,”司马炎第一次看到魏悦还有这般自责的时候,宛若烟云的秀眉轻轻蹙了起来带着几分别样的美感。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作坊里,司马炎褪去身上那层皇家光环,亲自帮魏悦做起了酒坊里的粗活儿。     谁也没有说什么,宛若这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关键司马炎倒是很享受这样的平淡。没有皇家的尔虞我诈,没有夺嫡之争的你死我活,人与人的关系变得如此简单。     “不好了,蒸过了头,”魏悦看着屉笼里冒着热气的酒曲显得有些懊恼。     “哎,看来本王没有口福了,”司马炎叹了口气。     魏悦不禁微微一笑道:“王爷,且等等。”     她走到藏酒的架子上取来一只小巧玲珑的黑陶坛子拍开了封泥捧到了司马炎的面前:“早已经给王爷备好了的,只是听闻雪儿说你最近不在九春堂故而一直没有送过去。”     “好香,”司马炎清雅一笑,接了过来,不想那坛子装得太满竟然洒了一些落在了下面的屉笼里。     一股从来没有过的香味浓烈而艳丽,散发了出来,魏悦忙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奇迹,惊喜的将屉笼拿起。     司马炎星眸微微弯了起来:“魏悦你不会是又有什么突发奇想吧?”     魏悦也不搭话忙将司马炎手里头的桃花酒拿过来均匀的洒在了屉笼里的酒曲上,又小心翼翼放在锅灶上蒸制。     司马炎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星眸中竟然带着一丝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宠溺。像是看一个任性的小孩子,尽情的挥洒着自己的想象,他只愿意做一个耐心的旁观者。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肩并肩坐在了酒坊里的木头凳子上,半柱香的时间过后,一股浓烈的酒香从屉笼里散发了出来。     “果真如此,这桃花酒其实讲究的就是一个蒸熬的过程,所谓一花香,二花冲,三蒸三熬香又浓便是在这里了。”     魏悦满眼的兴奋,连日来的苦闷终于缓解了几许。作坊里温度较高,魏悦额前的秀发凝了水搭在了白皙光洁的前额上,却也掩饰不住她满脸的疲惫。     司马炎心头狠狠疼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盛满桃花酒的酒盏。却是抬手将将魏悦耳边散落的鬓发缓缓别在她的耳际声音中带着几分酒香般的沉醉。     “好了,夜色深了该去休息了。”     魏悦脸色一怔,一股暖意顿时升腾而起,只有他最明了自己的心酸和艰难。眼睛有些微微发涩,忙掩饰着揉了揉笑道:“这里太热了,酒香太浓却也呛得慌。时候不早了,王爷也去休息吧。”     司马炎点了点头转身却伸出白皙的手掌:“魏悦,我等你酿造出三蒸三熬香又浓的桃花酒来,若是酿造好了别忘了我的那份儿。”     魏悦明亮的眼眸弯了起来:“我哪里会忘记,只是现如今还没有,只能将这一花香的桃花酒送给王爷了。”     她看着司马炎白皙指节修长的手,转身将那半坛喝剩下的桃花酒准备放在他的手上。却不想司马炎的手掌转而探向了自己的腰肢,她猛地被司马炎揽进了怀中。     蝉鸣在那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魏悦撞进了司马炎宽厚结实的胸膛,龙涎香的味道阵阵袭来像一层温柔的保护将她罩在了他独有的宽厚里。     她紧张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她的和他的,心跳居然是那样的和谐而有节奏。     “魏悦,别太累了,”司马炎的声音中带着一分沙哑合着九分的温软。     “嗯!”魏悦强忍着眼角的泪闷哼了一声挣脱了他的束缚转身离去,她不敢太过靠近他,害怕自己会万劫不复。     她曾经同容祺说过一句气话,司马炎这样的人不是她能高攀的起的。其实她只有一个心愿,此生她酿酒,他品酒,如此足矣。     第二天魏悦醒来刚要派人将叶三娘叫过来,自己昨天的法子还需要同叶三娘斟酌一下。不想春花走进来禀告:“容家三爷来了。”     魏悦一愣没想到容永会来她这里,不过这人一定是冲着魏雪来的,他对自己小妹的那点儿心思岂能瞒得过她。     不管怎样这姻缘的事情,魏悦还真不好给妹妹做主只看自己的造化了。     她忙收拾妥当去了前厅,入眼便是容三爷一贯花里胡哨的锦衣玉冠。她的唇角不禁微翘了起来,忙走过去福了福道:“三爷安好!”     “魏姑娘,”容永满怀兴致的看着前厅的装饰,视线落在了富贵牡丹图上不禁微微一笑:“这画儿倒也画的精致。”     “哦,是雪儿闲来无事随意涂鸦之作,我看着挺好的便挂到了此处,”说起魏雪来魏悦总是难以掩饰自己的骄傲。她却没有注意到容永看向画作落款名字的时候那抹一晃而过的温柔。     “今儿我来找你是想同你谈谈酒楼的事情,”容永将视线移到了魏悦的脸上。     魏悦不想他来是为了谈这件事情,有些微微的讶异,这容三爷又是唱的哪一出?(未完待续)           第152章 斗酒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永突然同魏悦谈起了酒楼的事情,这倒是让魏悦不知所措起来。自她从容家离开之后,再也不愿意与容家的人有任何牵连。此番倒是不清楚容三爷到底是想干什么?     容永踱步缓缓坐在了八仙桌边,魏悦忙命秋月上茶,自己陪坐在一边。容三爷抿了一口茶微微一笑:“你这里倒是好的东西很多,我都要羡慕几分了。”     “寻常的银针茶而已,让三爷见笑了,”魏悦对这个容家三爷的感觉却是极好,此人虽然不着调但却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做派。     容永从袖间拿出一张文契推到了魏悦的面前道:“听闻那个木骨律拆你的台,你到如今也没有在建州城找到一处开酒楼的地方?”     “三爷也听说了?”魏悦扫了一眼面前的文契等着容永的下文。     “是啊,都是开酒楼的岂能不关心这些新进的同行们?”容永吊儿郎当的笑了笑,“这张文契是我在玉秀河边开的鸿福楼的文契你收好。”     魏悦狠狠吃了一惊,谁不知道鸿福楼可是容三爷的心血而成。容永好酒如命,又是个喜欢热闹的,这样将鸿福楼让给了她岂不是剜了他自己的心?     “三爷使不得,”魏悦猛地站了起来,将文契退了回去。     “你先坐下,怎的这般沉不住气?我是挖自己的肉又不是你的,我还没有心疼你倒是急了,”他笑得轻描淡写。     魏悦不得不坐了下来:“三爷,酒楼的事情我还会再想办法的,这样子实在不妥。况且你的鸿福楼现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我实在不能……”     “左一个不能右一个不能。这酒楼又不是我想让给你的,”容永扯着唇角苦笑了起来,“实话同你说了吧,这鸿福楼倒不是我的。”     “三爷?”魏悦越听越糊涂了。     容永叹了口气道:“鸿福楼里面的一应装饰门面,跑堂的小厮,后厨的大厨等等这些是我的人。但是鸿福楼整个地盘儿却是端王爷先盘下来的。不过终归是凤子龙孙在庄子上开一家酿酒的作坊已经引起了质疑,若是在闹市再开一家酒楼……”容永顿了顿苦笑。“怕是那些朝中的遗老遗少们能气死了去。”     魏悦终于了然。一直以来都知道容家三爷同宫里头的端王爷交往甚密,原来容三爷一直都是端王打在外面的一个幌子。     她心头越发的不安,容永看了一眼一边候着的秋月。     “秋月你下去吧!”魏悦道。     “是。大小姐,”秋月是司马炎送过来的丫鬟自是个聪明通透的忙退了出去,将前厅的门从外面关了上来。     容永脸上的随意去了几分,变得严肃起来。这样严肃的容三爷是魏悦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她忙也敛了心神看向了容永。     “魏悦这也算是王爷的一片心思,你也不必过多纠结。你我都是替王爷办事的人我想这个中关节你是明白的。”     魏悦想起了那个夜晚司马炎同她说起的那些话,对付河西贵族集团要的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秦家,萧家这些家族哪一个不是狼虎之族,哪一个不是背后满手的脏脏。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只要用心收集证据总能有扳倒他们的一天。     她看向了容永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狐疑和释然微微一笑:“三爷,恐怕也不是简单的商人吧?”     容永一愣随即嗤的一笑骂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绝不是省油的灯,精明的过了头。呵!魏悦你在容家的那一出出戏码演的当真是好得很啊!”     魏悦不动声色看着容永顾左右而言其他。知道他也是一只不好对付的老狐狸。但是每个人都有秘密,也许自己太过谨慎了些。容永与司马炎之间的事情她也不必追究了。暗自叹了口气,罢了,再怎么说也已经与皇家纠缠不清了。既如此做好自己该做的,不问是福是祸。     “好吧,这鸿福楼的文契我收下了,”魏悦探手将文契拿到手中,鸿福楼地处玉秀河西市的秀华街比之前看重的那绸缎庄的地盘儿还要好上几分。     “等等,”容永恢复了之前的嬉笑怒骂之态盯着魏悦道,“人人都知道我容三爷嗜酒如命此番这么轻易将酒楼让给了你总归会引人遐想,你倒是想个法子遮掩一下?”     魏悦凝神思索,容三爷考虑的倒也周全,最起码容家世子容祺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那个时候岂不是会怀疑到司马炎的身上?     “三爷,”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微微一笑,“这个也不难,不过需要委屈三爷了。”     “委屈?”容永一愣。     “是啊,三爷敢不敢与我在建州城斗酒?”     “斗酒?”容永眼中的趣味越来越浓烈了。     第二日整个建州城传出了一个令人议论不已的消息,容家三爷要同此时风头正劲的新晋酿酒师魏悦斗酒。时间选在一个月后的九月九重阳节,地点便定在了鸿福楼,容三爷看中了魏悦酿造七日香的法子,也不甚服气云云,如此此类的说法在建州城传开了。     谁都知道容三爷在建州城中可是有名的酿酒高手,这一次魏悦在宫里头拿着酿造的七日香智斗柔然王子,替大晋朝可谓是挽留了面子。容三爷觉得自己在建州城的脸被魏悦生生打了去,这一次定要争个高低来。     叶三娘手中拿着一只泥金的华丽帖子疾步送到了魏悦的书房。     “大小姐,我们这都是摊的什么事儿啊?”叶三娘将帖子交到魏悦手中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喘了口气,“好嘛,现如今开酒楼的地方没找到,对头倒是一波一波的前呼后拥着涌了上来,大小姐你面子可真大啊!一个柔然王子还不知道跟哪儿能对付过去,这厢里竟然又摊上了一个安平侯的三公子。”     “也是好事儿,”魏悦淡然一笑,司马炎与她和容永之间的密谋她不便对这些人说分明,不过这容永也真的是上心了。居然将他们之间的斗酒搞得这么声势浩大,而且选在了九月初九这一天。     “还好事儿?”叶三娘睁大了桃花眼,“大小姐现如今都火烧眉毛了您还坐的稳?那个狗屁柔然王子说了,既是九月初九斗酒之日,光是两家儿有什么好玩儿的,他也要凑一份热闹的。这两个大男人也真不要脸……”     “等等,你说什么?”魏悦停下了手中的笔抬眸看向了叶三娘。     “我的姑奶奶你才知道着急啊!”叶三娘站了起来道,“那个什么木骨律还是木骨驴什么的如今已经召集了柔然和大晋知名的品酒之人到了鸿福楼找容三爷商议去了,说是要同容三爷一起与大小姐你比个高下。”     “容三爷怎么说?”魏悦觉得那个木骨律实在是难缠的很,但是容三爷若是拒绝了,倒也令人怀疑的很。不拒绝的话,这本来目的很单纯的斗酒可是凶险万分了。     “大小姐,外面有人送了帖子求见,”何管家立在轩阁外面,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     魏悦一顿走了出去,叶三娘将何管家手中的帖子接了过来捧到魏悦的手上。     魏悦凝神一看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入目落款竟然是武陵城的崔家长公子崔振琦,崔家可是大晋闻名的酿酒之家。也是大晋第一皇商,祖辈上曾经是周皇后娘家周家的家奴。后来脱了奴籍仰仗着周家的实力渐渐壮大起来,如今可是周家的左膀右臂。     她的眉头狠狠拧了起来,此人的背后可是皇太子的势力啊!     “完了,”叶三娘扫了一眼魏悦手中的落款,苦笑道,“大小姐这一次倒是将人得罪齐活了。”     “这是崔家谁送过来的帖子?”魏悦吸了口气,真不知道容永是怎么想的,这一下有些玩儿大了的感觉。     “崔家长公子的一个小厮送过来的,说是他们家长公子明儿正午请姑娘去归云阁坐坐。”     “归云阁?”叶三娘看着魏悦,“那可是人家的老巢啊!谁不知道归云阁是崔家在建州城的老窝,大小姐要是去的话我喊兄弟们一声。”     “三娘,”魏悦扶额,叶三娘总是改不了江湖习性。     “好吧,算我叶三娘白操了这份儿心,不过你身边总得跟着人保护,我同你去吧。”     魏悦莞尔一笑,这叶三娘其实本性不坏,最近有了她陪在身边倒是少了不少的麻烦。     “何管家你同崔家的人去说,归云阁之约我魏悦不会爽约。”     “是,老奴这便去回话。”     魏悦知道崔家的人来决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加上涉及到了背后的皇太子这就显得有些麻烦了。上一次皇太子在宫里头的宴会上丢了面子,魏悦猜到太子殿下一定会讨回来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若是如此这九月九斗酒大会可不是简单地为了掩人耳目拿到鸿福楼的问题,可是涉及到了宫中皇子们的面子问题。     她需要好好想想,屏退了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叶三娘独自去了后面的竹园。每一次心烦意乱的时候,在这里的竹亭里坐坐倒也能静下心来。     呼啦!一只纯白色的鸽子却是停在了竹亭正中的竹几上,魏悦正自诧异,却发现那鸽子腿上绑着一只细小的竹筒。     她颇感诧异,取下竹筒倒出里面的素绢,一行遒劲端正的小字映入眼帘。     “今夜东侧门等我。”     落款只一个“炎”字。(未完待续)           第153章 崔家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入夜时分,魏悦换了一件暗色衣衫避开了府里头的人独自一人到了东侧门。夏夜的风暖意中带着几分莫名的花香,她刚打开门走了出去便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出声,我在这里,”低沉有力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神奇力量。     魏悦抬眸看去,依然是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露出面具的那双星眸却是晕染了万千温柔。     “戴上这个,”司马炎将一只雕刻着凤凰图案的面具戴在了魏悦的脸上,随即将她抱上了马匹,用身上的玄色披风将她紧紧笼罩着。     “去哪儿?”魏悦的心跳个不停,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喑哑。     “怕了?”司马炎轻轻浅浅的笑。     “不怕!”     “好!我们走!”     骏马奔腾在狭窄的街道瞬间消失在了玉秀河河畔的杨柳从中,他们一个是高不可攀的凤子龙孙,一个是饱受屈辱的落难闺秀。在这讲究门第家世的大晋朝,他们谁也不敢承诺什么,也不敢携手走在阳光明媚的春日之中。她与他也只能注定成为这夜色朦胧中悄悄相互取暖的精灵。     司马炎的骑术很好,很快便到了城郊的一片树林。他跃下马匹将她抱了下来,飞身而起跃上了那丛最高的花树。     月影星光中,花树上洁白的花瓣飞落而下,留下了暗香浮动。司马炎扶着魏悦拣着最结实的树干坐了下来,冲着下面的骏马吹了一声口哨。那马儿扬蹄飞奔而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谁也不会想到繁密的花树中会有两个彼此依靠的人儿藏在这里。     魏悦抬眸看着透过花树的枝杈渗透进来的月光,觉得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司马炎笑着将彼此的面具摘了下来,凝神看向了魏悦清雅脱俗的俏脸。星眸中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愫。     魏悦也不知道为何同司马炎在一起总是这么安心,觉得心头再也没有那么累了。     “容永将事情办砸了,”司马炎叹了口气,“早知如此直接将那文契送给你便罢。”     魏悦苦笑:“是容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对吗?”     司马炎星眸中多了几分冷意点了点头:“果然你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我只是没曾想他竟然恨你至此。”     “我也是刚刚猜到的,若不是有人背后将容三爷与我斗酒的消息这般张扬了出去,岂能引来崔家的人?王爷。这一次兴许给你也惹了麻烦。”     司马炎俊雅的眉头微微一蹙瞬间平复了下来淡然笑道:“太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次九月九重阳节父皇身子也好了一些少不得要热闹一番。想必太子想扳回一个面子,我只是不确定容祺到底站在哪一方?”     “他会站在十二殿下这一边的,”魏悦微微一笑。“因为他与河西贵族集团结下的仇是不可能短时间内消除的,这一点王爷放心。”     司马炎抬手接了一朵飞落的云花在手中凝视着缓缓道:“容祺实力很强大一定能帮助十二弟登上大宝,但是此人野心太大,如今我的母妃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我只是觉得某一天。他一定不会再安心做十二弟的臣子。”     云花被风吹落了司马炎的手掌,魏悦狠狠吓了一跳。眼眸中带着不可思议。     “他不会……我觉得他不会做那谋反逼宫的乱臣贼子的。”     司马炎收回了手掌叹了口气:“大晋朝的皇族实在是太弱了,早些年打天下靠的是世家大族地方豪强,坐了这江山不得不压制地方豪强的实力却又只能依靠外戚,外戚与豪强几乎成了大晋朝的两颗毒瘤。”     他猛地收住了声不说了。转而冲魏悦笑了笑:“不说这些了,说说这一次斗酒吧。既然已经被逼到了高处,即便再怎么高处不胜寒也要精神抖擞的斗一斗不是吗?”     魏悦嗤的一笑:“王爷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了斗鸡的游戏。狭路相逢勇者胜,不管怎样也只能应对了。”     “嗯。”司马炎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他心头微微感叹自己的选择没错,魏悦这丫头是个能成事的。     “木骨律这一次比拼的是柔然的青瓢酒,这种酒最独特之处就是青瓢了,”司马炎抬手在魏悦面前比划了一个形状。     “青瓢是一种柔然特产的果子,类似于咱们中原的葫芦,只是体积非常的大。酿酒的时候将青瓢一分为二,里面挖空塞满了黍米发酵。光发酵就需要三年的时间,酒香醇正却是难得的美酒。千金难买,你可要小心了。”     “嗯,”魏悦点了点头,心头却是狐疑司马炎究竟怎么得知这些消息的。     “崔家最擅长酿造的是曲酒,洋河是他们酿酒的重要所在地,那边有他们的百年酒窖。而且洋河曲酒最大的特点是浓香异常,你的桃花酒说实在还是淡了些,比之有所不及。最近崔家的人频频去西域,貌似对果酒也是很在行的。”     “葡萄美酒?”魏悦抬眸想起了容祺那一夜同她说起的西域葡萄美酒,用夜光杯盛酒,名贵到了极致,也奢侈到了极致。非王侯不能饮用,若是崔家学会了这个倒是难对付的很。     “你听过?”司马炎眉头一挑。     “容祺曾经对我提起过,那一次他请我品尝竹叶青的时候说过,”魏悦话音刚落却是有些后悔,说这些做什么?     司马炎星眸中罕见翻腾起一抹醋意随即微微一笑压制了下去:“魏悦,等这一次重阳节过后我请你品葡萄酒如何?”     “多谢王爷,”魏悦一愣随即垂下了头。     司马炎定定看着她:“魏悦,这么多厉害对手你怕不怕?”     魏悦抬眸:“王爷想听真话还是……”     “真话。”     “怕得要死!”魏悦是真的怕,若是这一次自己比输了,非但自己在建州城的酿酒业中无法立足,说不定还要连累十二殿下在德隆帝面前少了几分欢心。     容贵妃那样的女人是不会放过她的,魏悦她总不能说我同你的儿子司马炎认识,你放过我吧!呵!若是容贵妃知道自己同她的儿子在这夜色中坐在花树里,说不定会杀了她。     司马炎看着她微蹙的眉头,心头却是有些歉意。本不想将她牵扯进来,但这是一场以江山为谋的豪赌,他能仰仗的人不多,能救赎的人也不多。她是他唯一全身心信任的人,也是唯一想要不顾一切保护她救赎她的人。     “魏悦,”司马炎抬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十指相扣感受到了她因为内心惶恐而微微发抖的惧意。不禁有些心疼,她柔弱的肩头到底背负了多少东西?其实她真的还是个不喑世事的小姑娘而已,刚刚及笄礼成心头却有着百年风霜般的苍老,这个真的让他心疼得不得了。     魏悦抬眸看向了司马炎,感受着他手掌里的温暖。     “魏悦,将我的龙子霸气,一点点的灵气还有我素来的好运气传你一些,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司马炎的手掌瞬间握紧,魏悦一愣唇角缓缓渗出一抹微笑。     “魏悦。”     “嗯?”     “现在怕不怕?”     “想听真话?”     “当然。”     “不怕!”     第二天一早,魏悦起身梳洗过后坐在了铜镜前,看着自己的容颜倒是精神焕发了不少。她小心翼翼抬起了自己的手掌,脸色却是莫名的红了几分。     “大小姐,今儿穿哪一件裙子?要不要差人去锦绣阁那边买一套新的回来?”春花知道魏悦要去见大晋朝第一皇商崔家的长公子,倒是不能穿的太过寒酸了些。     “不用,寻常衣裳即可,”魏悦淡淡一笑。     春花忙拿了一件魏悦最喜欢的豆绿色云纹妆花裙子,挑一件鹅黄色百蝶花穿的外衫。雅致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些微华丽,替她绾了一个牡丹发髻,端庄清丽。     “将那只羊脂玉的簪子取来,”魏悦想起了容贵妃的簪子,毕竟崔家不是寻常门户,少不得也要装点一下门面。那支容贵妃赏赐的羊脂玉簪子倒是很应景儿,最关键的那是端王的母妃送给她的,心头到底多了几分感情。     魏悦打扮妥当后,带着一身绯色衣衫的叶三娘出了府,何管家亲自驾车。沿着朱雀街最繁华的街道向北而行,一路上到处是王公贵族的府邸。     容府前面依然是威严整肃,魏悦掀开了帘子不小心看到了容祺正飞身上马的英姿。容祺也看到了马车里的魏悦,鹰眸微微一缩。魏悦心头暗淡却也寒凉,没想到容祺竟然会这般对付她。     两人的视线具是冰冷如霜,渐渐分开,远离,消失。     马车停在了崔府的门口,崔家其实主要产业大多在江南,建州城的崔府只是崔家的别院而已。     魏悦走出马车,叶三娘递了帖子不多时崔府里的管家迎了出来带着魏悦走了进去。但见回廊曲折纵横,庭院幽深,回廊尽头连接着一处水中阁楼。清泉溪流自假山流出,环阁楼而去。泠泠水声悦耳动听,似乎绵延不绝。     魏悦来到阁楼前抬眸看去,匾额上遒劲的刻画着三个镀金大字“归云阁。”(未完待续)           第154章 周玉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归云阁迎面走过来两个衣着极其华美的丫头冲魏悦福了福掀起了素色纱幔,魏悦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整个归云阁是一处二层小楼,一律紫檀的桌椅,紫檀木的柱子上镶嵌着熠熠生辉的宝石,即便是脚下的地板都是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     四周罩着一层云锦素色纱幔,透过纱幔看向远处的湖光山色倒也朦朦胧胧宛若云雾之中。正中的雪白软席上侧卧着一个年轻男子。     一袭雪白锦袍,衣袂蹁跹拖到地上,乌黑长发松松垂下,遮盖住一边的肩膀。迎面纱帐被风吹开一道口子,纷纷扬扬的云花在他身侧飞旋而落。只一个侧面的轮廓剪影便令人惊为天人,这世间竟然还有这般美得不像话的男子,连魏悦都觉得自惭形秽。     “何人?”那年轻贵公子握着一只玉质温润的白玉杯,声音宛若金石玉碎。     跟在魏悦身后的叶三娘狠狠吸了口气,这难道就是大晋朝第一皇商崔家的长公子吗?她已经中了魏悦的一次毒害心头倒是觉得此人是不是也是女扮男装的啊?     魏悦敛去了脸上的惊诧恢复了之前的淡定自然躬身福了福道:“魏悦见过崔公子,公子安好。”     那人却是嗤得一笑,缓缓从雪席上站了起来,手中价值连城的白玉杯子被他随手一丢走到了魏悦面前。     叶三娘又抽了一口气,一向张扬的姿态倒是不自觉的收敛了几许。魏悦虽然不是以貌取人之徒,但是看到此人的正面还是心头发出一声由衷地赞叹。     此番直面此人竟然恍若看到天神下凡,莹白如玉的肌肤闪烁着淡淡的荧光,飞扬的凤眸含着十分的风流姿态。高挺的鼻梁宛若鬼斧神工雕刻而成,微翘的唇角邪肆的翘了起来。整个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和的五官。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魏悦那一瞬间想起了美轮美奂这个词。     他个头挺拔,耸立在魏悦面前给人一种天然的威压之势,令人不自觉有一种怯意和自卑之感。     “你就是那个传言中的魏悦?”那人唇角微微一勾,凤眸中满是兴趣盎然,“用七日香打败了柔软王子,为大晋朝挽回颜面的魏悦?”     魏悦淡然一笑。此人长得这般妖冶绝美魅惑人心。但是这里是崔家,背后站着的可是实力雄厚的太子党。此外还有整个河西贵族集团,那里面有自己要对付的人。这里所有的人和物都不能掉以轻心。     她心头想起了司马炎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崔家绝不是皇商那么简单,万事要小心。魏悦暗道只要静观其变,小心应对倒也不会被对方算计了去。     “魏悦不敢,公子谬赞了。”魏悦淡淡回了一句。     那人倒是眉头轻轻一皱,心头却是生出几分诧异。他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原因便是这张该死的脸。但凡走出了宅子半步,不管是那些痴心妄想的女子还是富家子弟都纠缠不休。即便是他远远躲开,也避不开被百姓看杀了的命运。     但是今天这个女子看到他后仅仅是在脸上显现出一抹转瞬即逝的惊诧,却没有寻常女子的那种惊艳和贪恋。     “你这小丫头倒是个不错的。”那人笑得越发邪肆。     魏悦暗道此人实在是没有礼教,他下了帖子请自己来商谈重阳节斗酒此番却是这般随意邪肆,心头不禁着恼。     虽然崔家是皇商。不仅是建州城的商人要给崔家面子,即便天下的商人也要唯崔家马首是瞻。但是这样将人请过来却还是这般消遣也实在是过分了。     “崔公子既然将小女子请过来想必是要商谈重阳节斗酒的事宜吧?”此人既然不说。魏悦不得不自己提了出来。     “哈哈哈,”那人瞬间笑了出来,整张绝色无双的脸更是多了几分戏谑之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魏悦脸色一变缓缓福了福道:“崔公子既然与小女子无话可说,魏悦告辞了。”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实在不想陪着这个疯子玩儿闹。只是没想到大晋朝第一皇商崔家的长公子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按理说能让崔家坐到这个位置的掌门人应该是非常的厉害。崔家的子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怎么偏生……她暗自叹了口气。     魏悦刚一转头却看到纱幔外面接连走进来三个华服贵公子,为首的一个美目俊雅如画,一双极其清澈的眸子,晕染着三分精明还有七分的滚滚红尘。一袭海青色锦袍,腰间扣着镶嵌珠玉的锦带,说不出的贵气盎然。     他刚一进门便撞到了脸色不悦的魏悦,露出几分诧异忙笑问道:“这位姑娘是?”     “你们这帮混账!”叶三娘此番才从刚才的美色中请醒了过来,看到魏悦被这帮人拦住,刚才又生生受了那妖艳公子的调笑,实在是憋不住火气。     为首的贵公子脸色一暗,带出了几分不豫冷冷看了一眼叶三娘道:“这位姑娘何故出口伤人呢?”     “你们崔家好得也是名门望族,怎的这般行事荒唐?”叶三娘也不管来者是不是崔家的人,一概都给他算是崔家的了,点着那人的鼻头骂道,“即便是皇商就了不起啊?先前发了帖子请我家姑娘来,如今又是这般颠三倒四的,真正儿是丢你们崔家的人!”     “魏悦?”此番一直走在那贵公子身后的萧子谦站了出来诧异的看着魏悦,脸上的神情却是复杂异常。     魏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还真的是到了人家河西贵族集团的老窝了。莫非崔公子专门下了帖子便是要魏悦在这归云阁生生受这番羞辱吗?若是那样,崔家也未免太小气了些。     她不禁齿冷,再不多言转身冲叶三娘道:“三娘我们走,此等不知礼数之家不来也罢。”     “是,大小姐,”叶三娘跟在魏悦身后。     “魏姑娘请留步,”那贵公子忙喊道,随即冲魏悦躬身行礼道,“在下崔桐刚刚有要事缠身,请管家先带姑娘来归云阁小憩,本不是怠慢姑娘。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之处,还请姑娘见谅一二。”     “呵!又冒出来一个崔公子,你们崔家搞什么?”叶三娘嗤之以鼻。     魏悦却猛地转身看向了那个妖冶绝美的男子,此番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崔桐道:“崔桐你请来的这位客人着实有趣得很,竟然将我当做了崔家的长公子,哈哈哈……”     魏悦顿时气闷,真是可恨竟然不是崔公子还刚才戏弄与她,她也是大意了居然认错了人。     崔桐看向那人的神色却多了几分敬畏还有一丝丝的无奈,这倒是令魏悦颇感诧异。崔家已经是建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了,能让崔家长公子这般敬畏的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魏姑娘误会了,这位是国舅爷宁国公府周家小公子周玉,”崔桐忙冲魏悦介绍道。     魏悦心头大吃一惊,这原来是那个差点儿被人看杀了的周家小公子?周家这位小公子是宁国公周世聪最小的儿子,还是当今周皇后的幼弟,真正儿的国舅爷身份,怪不得崔桐这般敬畏。     建州城至今流传着这位小公子的美貌,据说胜过天人。三年前小公子举行冠礼又加上金榜题名高中头名状元,德隆帝亲自赐封封邑爵位,周皇后主持行礼。整个建州城的人都涌上街头围观这位才貌举世无双的小公子。     那天几乎万人空巷,人人都盛传小公子美得不像话,惊为天人。却因为太多人围观加上天气炎热不想周玉竟然生了病,这一病便病了好久几乎足不出户,今儿倒是第一次出现在崔家。     崔桐从小就与周家的人来往甚密,与周玉年岁相同倒也玩儿到了一处。故而周玉身子好了后便到了崔家消遣时光不想意外撞见了魏悦。     魏悦硬着头皮冲周玉重新福了福道:“小女子见过国舅爷。”     周玉探出如玉的手掌冲她摆了摆手笑道:“什么国舅爷将本公子喊得好似老了几十岁一样。”     魏悦又是一怔,心头倒是了然了许多,此人决计是个狂傲不逊任性随意的人。不过那也是周家的人。听闻周皇后对这个幼弟极其宠爱,此人整在整个周家也是说一不二的角色。她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同司马炎绑在一起,便注定要与这些人为敌,如今自己且小心行事罢了。     “国舅爷,魏姑娘请这边坐,”崔桐指向了雪白席子边的一溜儿紫檀木桌椅。     魏悦想起了之前这个叫周玉的国舅爷侧卧在地的妖娆场景不禁有些好笑,原来这雪席只不过是垫脚用的东西。     魏悦唇角一晃而过的笑容被一边察言观色的萧子谦看在眼里,心头更是复杂难当。这丫头如今越发出脱的娇美明艳,少了之前与自己在一起的那种怯懦多了几分芳华绝代的风姿。但是他心头的恨意也是如影随形,这女人竟然使出那么歹毒的计策将自己的叔父萧衍杀了。     “哦!萧侍郎,谢中丞这边请!”崔桐抬手请另两个人落座,神情倒是淡了几许。     萧子谦虽然是秦相的乘龙快婿,但是毕竟萧家在大晋朝也不算是什么大家族,加上萧子谦仰仗着妻子得势也分外令这些世家大族子弟心头生出几分鄙夷来。(未完待续)           第155章 谢安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随同萧子谦坐下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他身材修长,穿着一件青色暗花圆领锦袍,乌发高束,头戴紫金冠,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华贵气质。相貌平常,肤色微黑,似乎常年在外奔波,鼻梁高挺,目若寒潭。     魏悦第一眼便觉得此人气度上甚是与众不同,不多话,少言语,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是带着一股子沉稳。     他扫了一眼魏悦投过来的狐疑眼神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临川谢安,久闻魏姑娘大名改天讨魏姑娘一杯酒喝。”     魏悦心头一震,居然是临川谢家,那可是与周家一样同属于江南世家大族。一门两阁老,三代皆进士,出了名的书香门第。     “谢公子客气了,若是谢公子不嫌弃,改天定将新酿造的好酒送到公子府上品尝。”     “哈哈哈,这丫头倒是会做买卖得很,这当儿便谈起了生意,也不知道送到谢府的酒卖多少银子。崔桐你小子可要当心了,魏姑娘大有后浪推前浪之势啊!”周玉抚掌大笑,说不尽的风流恣狂。     魏悦微微一笑缓缓道:“魏悦酿酒虽然图的一个利字当头,不过小人言于利,君子言于义。若是遇到性情相投之人,莫说是区区几坛酒,便是时时刻刻谢公子要喝魏悦也是供得起的。”     周玉被魏悦软软顶了回去,谢安看向魏悦的眼神多了几分讶异。这丫头虽然是一个酿酒的酒娘但是言语之间倒是光明磊落大方得体的很,丝毫不亚于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不愧是魏廷魏大人的女儿,果然没有辜负闻名天下的才女之名。     “谢某这厢里谢过姑娘了,”谢安缓缓起身当真认认真真的躬身行礼,这一简单的动作反倒是令周玉。崔桐不禁脸色红了几分。     萧子谦默默坐在一边忍受着魏悦的无视,心头憋着火气越发的大了几许。周玉眼眸中的深邃更是浓烈了几分,收敛了之前的轻慢调笑之意。     崔桐心思一转缓缓道:“魏姑娘的七日香酒酿造的方法分外的奇特,在下实在佩服得紧。”     魏悦终于明了崔桐的心思,居然是惦记着她的这个法子。但是七日香里也有师傅传下来的酿造方法,结合了自己的一些领悟。她绝不能轻易将这个法子让出去,随即笑道:“崔公子谬赞了。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崔公子挂在心上。”     崔桐神色间带着一丝暗淡。刚要搭话不想归云阁外面传来一阵女子说笑的声音。随即帘子挑了起来,缓缓走进了四个女子。为首的一个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梳着桃心发髻,发髻上簪着名贵的头饰。眉眼间说不出的风情万种,正是崔家少夫人陶氏。     她身后跟着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女,瓜子脸,清秀的眉眼。润白如玉的肌肤吹弹可破。身着白色挑线裙子,外面一件玫瑰红织金缠枝纱衫。插了一支仙人吹箫的翡翠簪子,耳朵上缀着紫英石的坠子。看上去端的是秀丽无双,看到归云阁中居然坐在了这么多男子不禁脸色微微涨红。     不过令魏悦颇感诧异的便是最后那两个华服装扮的女子,竟然是秦雅珺和容珍儿两人。     大晋朝素来风气开放与这礼法方面倒也不是很在意。崔桐的妻子陶氏微微一愣忙笑意盈盈冲崔桐福了福:“妾身还以为夫君出去了呢,莞儿妹妹想要看看归云阁这边的景致,妾身便带着她来此。”     “既然来了便坐吧。”崔桐宠溺的看着自己刚过门的妻子。     秦雅珺此时也看到了魏悦不禁眼眸中掠过一抹憎恨,随即缓缓坐在了陶氏的旁边。容珍儿刚要落座却不想秦雅珺眉头一蹙压低了声音道:“还有没有规矩?”     容珍儿一愣红着脸站在了一边。魏悦淡然的视线飘向了她微微隆起来的肚子,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容珍儿早已经看到了魏悦,投向她的眼神带着十分的怨毒。魏悦转过了视线,如今萧姨娘在容家已是连一个下人也不如,容珍儿在萧家的生活想必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她有了萧子谦的孩子但是看那模样却是憔悴到了极点,这也难怪如今萧家和容家可是势不两立的。     “这位是魏姑娘吧?”陶氏倒是自来熟的脾性。     魏悦站起来冲她福了福笑道:“魏悦见过少夫人。”     陶氏是山东陶家的嫡长女,祖上经商成了一代闻名天下的大商贾,倒是与崔家门当户对得很。     “魏姑娘客气了,”陶氏起身回礼。     魏悦又冲一边的那个秀丽女子福了福,那女子小鹿般的眼眸中蕴满了惊奇想必也听闻了魏悦在宫里头那番惊天动地的故事。     她忙恭敬地回礼道:“谢菀这厢有礼了。”     魏悦心头暗道这位竟然是谢家来的女子,也不知道这一向里与世家大族不常来往的谢家与崔家又是怎么回事儿。看起来陶氏倒是对着谢菀甚是看重的很。     她此番却没有再向秦雅珺行礼问候而是缓缓落座,根本没有将萧子谦的家眷放在眼里。亭阁里的人具是人精一样的,哪里不知道萧子谦之前与魏悦的那点儿过节,不禁纷纷将视线投向了秦雅珺。     秦雅珺至从容珍儿进了萧府,两人之间的争斗无所不用极其。虽然她脸上涂抹了厚重的脂粉到底还是气色上差了魏悦一大截儿。秦雅珺看向了越来越明艳的魏悦脸色越发暗淡眼眸中的愤恨再也压抑不住。     “崔公子,我刚刚听闻有人说起什么七日香来,”秦雅珺捂着唇笑着看向了魏悦,“这酿造七日香的法子崔公子若是想要还得去求到端王府的门上去呢!”     魏悦眉眼一冷,暗道这贱人怎么知道自己与五殿下之间的联系?看来以后行事还是要小心一些。     一边站着的容珍儿脸色顿时惨白,身子也晃了晃,似乎忍耐着极大的痛苦。秦雅珺这话说的是一箭双雕,既让还有身孕却暗自恋慕五殿下很久的容珍儿痛苦不堪。又让魏悦乱了阵脚。     果然周玉等人满是深意的看向了魏悦,素来人人都知道魏悦是十二殿下举荐上去的人,这会儿怎么又同五殿下不清不楚了?     魏悦淡然一笑:“萧夫人这话儿说的倒是奇怪得很,端王爷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小女子倒是哪里有那个福气能同端王爷攀上关系?莫非萧夫人对这宫中的事情这般熟悉不成?居然连端王爷与什么人来往也都知晓?”     秦雅珺顿时哑口无言,没想到魏悦竟然将朝中命妇与后宫勾连这等杀头的重罪也想扣在她的头上,脊背倒是生出一层冷汗来。     “咳咳,”萧子谦对于这个飞扬跋扈的夫人实在是忍无可忍不得不用眼神示意她。这里是崔家不要多事。秦雅珺是相府大小姐素来飞扬跋扈惯了的。即便是萧子谦平日里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么多人面前,萧子谦给她甩脸子是个什么意思?     她冷哼了一声缓缓冲着崔桐笑问道:“崔公子近来接了一笔大买卖吧?倒是恭喜了。”     崔桐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对于这个一来便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长舌妇他心头甚是厌恶。只是点了点头。脸色却是有些黯淡了下来。     陶氏脸色微微窘迫,今儿这个秦雅珺是自己领到了归云阁的,也是觉得秦雅珺话实在多了些。萧子谦脸色已经成了猪肝色,像这种做买卖之类的事情本就是崔家的事轮不到他萧家的人指指点点。而且还是这般直接问了出来。实在是没有礼数得很。     秦雅珺报复心强才不会顾及这些,随即嘲讽的扫了一眼魏悦道:“崔公子的这桩买卖倒是大得很呢。听闻是国公府为了明兰郡主嫁给容家世子爷准备的。”     魏悦不禁齿冷,这个秦雅珺什么时候蠢到这种地步?她以为用容祺的大婚就能刺激到自己吗?呵!实在是笑话,不过看着她像小丑一样的表演实在是有趣得很。     秦雅珺看到魏悦丝毫不接话,自己倒是冷了场不甘心的加了一句道:“魏姑娘怎么看?”     魏悦缓缓起身没有多看秦雅珺一眼而是冲崔桐福了福道:“崔公子。小女子今儿这归云阁的风景也欣赏了一些,此番该回去了。若是长公子想要七日香的酿酒法子,魏悦这一次重阳节的斗酒大会上倒是可以加一条。”     崔桐不想她突然离去。正自无奈至极又听到事情颇有转机不禁看着她有什么话要讲。     魏悦看着他缓缓道:“若是我与公子比输了,自当将七日香的酿造配方亲自送到府上。”     崔桐不禁面带喜色。     “不过。”魏悦秀美的眉眼微微一挑,“若是公子输了,可否将东市酤酒的专卖权让于我呢?”     她此话一出,崔桐猛然间脸色一变。这丫头好大的胃口,东市酤酒专卖权那可是建州城半个城的酒肆行当都归她管了。如今还真没有一个人敢于和崔家这般叫板争斗,不禁震惊之余却是多了几分酣畅淋漓。     他也缓缓站了起来,此番被魏悦逼到了这份儿上,若是不接下这战书倒是被人小瞧了去。     “好!魏姑娘痛快!一言为定!”     魏悦莞尔一笑转身冲亭阁里的人福了福带着叶三娘走了出去,经过秦雅珺的时候面带微笑道:“萧夫人,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秦雅珺没来由心头竟然慌乱了起来。     魏悦淡淡一笑抬高声调道:“这句话就是夫君在,妻不语,秦姑娘难道小的时候没有读过《女则》吗?亦或是没有人好好教养?”她说罢昂首离去。     “魏悦!”秦雅珺气的脸都发了白。     萧子谦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向其他人抱拳道:“萧某有事先行一步了,”随即一把抓住秦雅珺又瞪了一眼冷笑不语的容珍儿仓皇逃离归云阁。(未完待续)           第156章 闺秀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萧子谦带着妻妾离开后,陶氏也觉得今儿这事情定会惹夫君不快也缓缓站起来告退。谢安同谢菀两兄妹相继告辞离去后,归云阁里只剩下了周玉和崔桐。     周玉脸上的嬉笑神色瞬间敛了去,露出一抹上位者才有的威严冷漠斜靠在椅背上看着远处的风景淡淡笑问道:“崔桐,你怎么看待魏廷之女?”     崔桐忙敛了神色道:“此女绝不简单,倒是应该小心应付。”     “呵!”周玉勾唇一笑,“十二殿下还真会找帮手,这一次斗酒大会你要小心了,别给太子殿下丢人。”     崔桐额头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忙喏喏道:“崔桐这一次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太子殿下的厚爱。”     “刚刚秦雅珺说起端王与这姑娘的琐碎也不能掉以轻心,”周玉眉眼间的冷漠越发冷凝了几分。     崔桐不禁笑道:“国舅爷多虑了,我已经派人跟了好久,那端王除了每日宴饮醉生梦死哪里还有夺嫡的样子?根本不足为患,倒是十二殿下近来动作很多,容家世子爷那边同宫里头的贵妃娘娘也是多有接触。”     “容祺?”周玉冷冷一笑,“我觉得你倒是应该再多关注一下端王,有的时候咬人的狗往往都比较沉默。”     崔桐脸色一变,忙垂首深思了起来。     魏悦的马车使出了崔家不久便到了玉秀河边的直道,沿着这条宽阔的道路放眼看去多是公卿璎珞之家。但是却有一座府邸甚是惹人注目,虽然也是粉墙青瓦却掩饰不住那蔓延而生的藤蔓。     斑驳的黑漆大门上之前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铜钉也生了锈,官府的封条至今还没有完全落尽,墙头上的杂草一丛丛的甚是萧条。几乎落下来的匾额上镌刻着残破的一个魏字。     “何管家,停车,”魏悦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微颤。     叶三娘也听闻了魏家的灭门惨祸如今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压低声音道:“大小姐……”     “我去去就来,你且在车上等我,”魏悦独自下了车缓缓向魏府走去。     谁都知道魏家灭门的惨状,甚至还有人说经常听闻魏府里传来夜半的号哭声。所以即便魏府的地理位置很好,却没有人敢盘下来。几乎沦为鬼宅。     魏悦缓缓抚过了长着青草的粉墙眼眸中**辣的疼。她小心翼翼将额头贴在墙上,宛若又回到了小的时候投进父亲硬朗的胸膛。     如今萧衍已经被她设计除掉,可是又能怎么样呢?魏家的那些亲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睿智的父亲,慈爱的娘亲,俊逸潇洒的大哥,温婉的嫂子。疼爱她的温柔姨娘还有那个仅仅四岁的小侄儿。     河西贵族集团的那些人当真是狠啊!竟然连那么小的一个四岁孩子都不放过,也要拉到候斩台上。     魏悦的一口血腥之气呕上了喉咙。她猛地捂住了唇,将这撕心裂肺的疼痛压制了下来。纤白柔弱的手指却是狠狠扣进了墙上的泥皮里,指尖擦破渗出了血。     “魏姑娘,”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魏悦猛地一愣忙用手背拭去了眼泪转过身来。却发现一个身着绿衫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故意忽略过魏悦脸上的泪痕福了福道:“魏姑娘,我家小姐请姑娘过去叙话。”     魏悦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一辆华丽马车,心头狐疑还是跟着那丫头走了过去。掀开帘子不想竟然是谢菀。     谢菀忙探出了白嫩的一截手臂亲热的搭在了魏悦的手臂上温婉笑道:“魏姑娘请坐进来吧。”     魏悦扫了一眼前面骑在马背上的谢安不知道谢家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抿了抿唇钻进了车厢。     “碧儿你退下吧!”     那个机灵的小丫鬟忙杵在了马车外面。马车的帘子放了下来,里面登时暗了几分。     “魏姑娘故地重游难免伤怀,”谢菀的马车车厢里面甚是开阔,茶具,小几,甚至还有书卷以供消遣,不愧是临川谢家的派头。     她边说边从一边的多宝格里拿出了一卷素纱甚至还有一些疗伤的金疮药,缓缓握着魏悦刻意藏在袖间的素手。     魏悦心头倒是生出几分暖意,之前的警惕放松了几许。     谢菀缓缓将魏悦手指尖的血迹擦干净了,低垂着眉眼声音却是让魏悦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安心:“魏姑娘思念追悼亲人倒也是人之常情,可若是落在了某些人眼里便像是对当年皇上的决断生出出怨怼来。”     魏悦心头一沉,魏家的案子是一桩冤案,偏偏这冤案是德隆帝一手造成的。魏悦这般在白天里去魏府悼念倒也是祸事一桩,自己心情郁积已久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容祺曾经带着萧衍的人头助她祭奠魏家的亡灵也是选在了不引人瞩目的乱葬岗上。     “多谢姑娘,”魏悦心头倒是感激得很。     谢菀将她手上的伤处理过后抿唇一笑,端的是文雅娴熟的大家闺秀模样,声音越发柔和缓缓道:“魏姑娘不必道谢,只是家兄从崔府出来的时候发现了几个蟊贼跟在了姑娘身后,姑娘以后切莫大意便是。”     魏悦顿时心头一惊,崔家果然是龙潭虎穴,即便自己已经出了崔家居然还派人跟着。想到此处不禁看向了对面的温婉女子,崔家兄妹两个为何会帮着自己呢?崔家在这九子夺嫡中究竟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我略懂一些医术,魏姑娘的手指头这几日不要沾水为好,毕竟重阳节的斗酒也是一个不能不过的坎儿,”谢菀黑漆漆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     “有劳谢姑娘了,”魏悦知道在分清敌友之前决不能在谢家的马车上待太长的时间,不过心头却隐隐觉得谢家倒也是不简单得很。不管怎样,今儿也算欠了谢家的一个人情。     “天色也不早了魏悦该回去了,若是谢姑娘不嫌弃改日魏悦请姑娘来魏府品茶。”     “呵呵,那感情好,”谢菀微微一笑,“我倒是听闻魏府里的竹园倒是很出名的。”     魏悦暗自惊诧,司马炎将九春堂的竹林移到了魏府这件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怎么竟然传到了谢家的耳目里。当下不再多话同谢菀告辞后钻出了谢家的马车,正赶上叶三娘到处寻她。     “大小姐,怎的走了这么长时间?”叶三娘嗔怪道。     “回去说,”魏悦转身却撞上了谢安那双睿智的眼睛,谢安也不做声只是冲她微微点了点头,打马转身离去。     “咦?这不是刚刚看到过的那个人?”     “我们回去吧!”魏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宫里头的皇子们夺嫡牵连着大晋朝的世家大族重新洗牌。这就是一场豪赌,要么选对了主子,辅佐一朝天子,享尽荣华富贵。要么身首异处,想做回到平头百姓都是奢望。     看来大晋朝的这些世家大族们随着德隆帝病重已然是坐不住了,就像一滩漩涡谁也不能置身事外,这场豪赌世家大族们没得选。     回到了魏府草草用过饭,魏悦便到了竹园里的小作坊,那日同司马炎陡然发现的酿酒法子她还得好好试一试才行。     一只鸽子飞到了竹园里的亭子间,魏悦看到四处无人将鸽子腿上绑着的素绢取了下来。依然是端正遒劲的字迹。     “傍晚时分东侧门外等我,炎。”     魏悦唇角不自然抿成一个弧度,心头居然带着一点点的期盼,随即却是谨慎地将那素绢带到作坊里扔进了火炉中。     她看着赤红的火苗,一时间心头也有些烦乱,说不清楚到底与司马炎之间算什么?盟友?朋友?还是……她突然垂下头自嘲的笑了笑。     夜色更深了几分,魏悦悄悄打开东侧门,就像一段神秘之旅带着几分隐秘还有几分甜蜜。     她刚走出东侧门便被一条结实的手臂带进了怀中,依然是将她二话不说的抱到了马背上,裹在厚重的黑色斗篷里,还有那令她有些安心的龙涎香的味道。     “戴上,”司马炎温厚满是磁性的声音传来,不像是命令却又带着温柔的强势。     清凉的面具戴在她的脸上,接着便是奔马疾驰宛若划过黑夜的流星,一直冲到了那片花树之下。     司马炎将魏悦抱到了树杈上,马儿似乎知晓了司马炎的心意居然自动跑开消失不见。他摘下了面具定定看向了同样摘了面具的魏悦,星眸中竟然带着几分一晃而过的思念。     “今天去了崔家?”     “嗯,”魏悦点了点头,四周的云花被她轻轻捏在手中把玩不知道为何今天竟然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司马炎敏锐的把握住了魏悦脸上一晃而过的失落,探手去握她的手。魏悦将手轻轻移到了袖间,司马炎修长的手掌尴尬的顿在半空。     他星眸微微一闪随即自然的放下了手臂,心头却是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敏感了些,亦或是脆弱了些。身边的这个人让他的心头一次患得患失,若是抛开不可捉摸的未来,只他们两个,没有夺嫡之争,没有家族之恨,也没有什么狗屁的匡扶天下之责任,结果会不会很幸福?     “魏悦,”司马炎声音又柔软了几分道,“我有一样东西送你。”(未完待续)           第157章 香囊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不知道司马炎到底要送她什么,诧异地看着司马炎极其小心的从怀中摸出来一只香囊。     大晋朝素来有女子送给心仪男子香囊的做法,司马炎此番掌中托着一只香囊倒是令魏悦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魏悦再定睛看去,那香囊做得虽然有些粗糙,但在月光下通体散发着幽蓝,宛若九天之外的一颗星子。虽然没有什么图案但是犹如一颗宝石般璀璨还散发着阵阵别样的香味。闻起来更像是冷梅的清香。     这是香囊一般都是女孩儿家做给如意郎君的,莫非司马炎手中的香囊是哪个姑娘送他的?可是这样拿出来给她看却是好没道理,为何心头竟然有些吃味的感觉。     “不要多想,”司马炎像是看透了魏悦的心思,唇角晕染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个香囊是本王亲自做了送给你的。”     魏悦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儿从花树上摔下来,却被司马炎稳稳托住,星眸弯了起来像是天边温暖的落霞。     “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爱胡思乱想,”司马炎宠溺的笑道,却抬手细心的将那只香囊轻轻绾到了她腰间的丝绦上。     魏悦顿时觉得脸颊发烫,司马炎堂堂皇子的身份亲自做这种女儿家做的东西只为了送给她。     “重阳节的斗酒场面一定很大,彼时你身处闹市什么样的人都可能碰到,”司马炎的大手同魏悦腰间的丝绦搏斗着,细小的丝线在他修长的指节上化作了一个渐渐成形的同心结。     魏悦的身子僵硬,司马炎垂首俯身侍奉她的卑微令她心悸。     “这只香囊我花了好大的功夫,做工不是很好也算看得过去了。不过这材料却是上好的冰蚕丝,里面装的东西你一定要记得戴好不要丢了。是一种能祛百毒的珠子。名字叫百毒丸,你瞧,”司马炎好不容易将同心结打好,从香囊的口子里挤出来一颗蓝色莹然的珠子,又给她装了进去。     “吃饭饮茶还有品酒的时候都记得留个心眼儿,这百毒珠即便是沾染了一丁点的毒素都会变黑而且会发烫你定能感受得到。”     “王爷……”魏悦只觉得心头翻滚的厉害,连声音都有些喑哑。     司马炎定定看着她:“魏悦我不敢给你太多的奢望。但求能保你平安。那么首先能不能做你的朋友?”     魏悦心思百转何尝听不出司马炎话里有话。奢望吗?她自己也不敢给自己奢望。     “嗯,我们不一直是朋友吗?”魏悦恢复了一贯的冷凝镇定,司马炎和她都是荆棘丛中走出来的人。走得近了身上带的尖刺也会刺伤彼此,这样刚刚好。     “那好,以后不要唤我王爷了,我小字承乾。你唤承乾即可。”     “王爷这个使不得,”魏悦忙道。她再怎么与司马炎相熟也不敢喊宫中皇子的小字啊!     司马炎星眸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仰头看着星辰:“魏悦,你是同我拿乔作样吗?”     魏悦看他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不禁心头一跳。带着万分的忐忑。司马炎若隐若现的情谊她似乎也懂了些,可是毕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不能也不敢越了这个规矩。     “罢了。你既然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这又是何苦呢?”司马炎终究还是皇子。天家一贯的骄傲让他做不到彻底对一个女人俯首称臣。     她既然这般拒绝自己的好,极力划清界限他又何必苦苦执着。只是自己也没想到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同情佩服居然化成了浓烈的一腔爱意,浓烈到连自己都觉得在她面前是那么的卑微。     “罢了,你早些休息,”司马炎转身懊恼的跃到了树下。     “承乾,”轻轻的一声呼喊带着万般的踯躅,听在司马炎的耳中却是令他的心剧烈的跃动起来,天籁之音也不外乎如此。     “承乾!”这一声似乎是有些着急。     司马炎纵身重新跃了上去,看向惊慌失措的魏悦,星眸中的光熠熠生辉。     魏悦刚才急切之中以为司马炎恼羞成怒将她丢在花树上不管不顾了,这里到处是云花的花树,她若是被丢在这里也许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她也是被司马炎丢怕了的,情急之下却将他的小字喊得万分情真意切。     司马炎眼眸中狡猾的算计一晃而过,就知道这丫头会喊他的小字,他也只允许她一个人这样喊。     “怎么?怕我丢下你不管?”司马炎忍着即将憋不住的笑,抬手打横将她抱着跃了下来,箍在怀中看着她惊慌失措带着些许水雾的眼眸。突然恨不得想甩自己的一记耳光,他怎么可以这样吓唬她?明明上一次答应过她,再也不会将她丢弃的。     “别怕!”司马炎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忍不住将她按进了自己的怀中,“别怕,一个玩笑而已,别怕!”     魏悦一贯的坚强只有在司马炎面前才会消失不见,她白天是满身的尖刺,只有在与司马炎独处的时光,哪怕是只是那么流星般的转瞬即逝也会收起尖刺展现出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我今天去了崔家,”魏悦缓缓从司马炎如雷般的心跳中挣脱出来,脸色绯红,掩饰着岔开话题。     司马炎顿时哭笑不得,说这丫头不识时务一点儿也不为过。这般的情真意切瞬间被她化解成了公事公办的冷漠。     他忍了忍心头的冲动,淡然问道:“都见到了谁?”     “崔桐,周玉和谢安,”魏悦省略了萧子谦一家,不屑于提及。     司马炎剑眉微蹙:“我知晓了。”     “我觉得谢安此人可用,”魏悦忙道。     司马炎微微一笑看着魏悦道:“魏悦你也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人,有时候表象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夜深了,我送你回去,你身子骨弱今儿这些事儿不提了。”     回到了魏府夜色更深了几分,魏悦到现在还觉得腰间的那只香囊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量。她一时半会儿怎么也睡不着,披了一件锦缎披风走到竹园里散步,盛夏的暑气渐渐消退,竟然有些秋意了。     魏悦刚走进了竹亭却猛地顿住了脚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背对她矗立在月影中的高大身影。魏府她也雇了护卫巡夜,他怎么可能进来?随即不禁自嘲,征战疆场若许年人称铁面将军的容祺闯进她这样的小门小户实在是太容易了。     “你终于回来了?”容祺缓缓转过身,月色下的俊颜竟然因为克制着无边无际的嫉恨而微微扭曲。     那双鹰眸中的嗜血冷意令魏悦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随即站定了,这可是她的家,她凭什么要逃?     “不知道容将军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呵!”容祺惨笑,突然脸色一变,咬着牙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魏悦不禁气极而笑:“这是我的家,我去了哪里需要向你禀报吗?”     “魏悦,”容祺今天的神情分外的怪异,向前紧逼了一步,鹰眸中的寒意更甚,“我真该用绳子勒死了你。”     魏悦眉头一蹙心头却是慌了,她知道容祺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知道他为何还是不放过自己。     “容祺,”魏悦忍下心头的惊慌,“你何苦如此逼我?我仅仅是个罪臣之女罢了,明兰郡主她……”     “闭嘴!”容祺猛地怒斥,抬手却是一把将魏悦抓进了怀中,冷冷瞪视着她,“你这个小偷!蟊贼!!”     魏悦一愣惊怒交加:“容祺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我偷你什么了?”     “心!”容祺低吼,看向她的鹰眸中带着惊涛骇浪,“我的心被你偷走了,你该如何还我?”     魏悦顿时哑口无言,近处看来却也发现容祺倒是比之前真的憔悴了许多,一贯有神冷峻的脸颊竟然带着些深陷,鼻梁更是突兀了起来。     “容祺,”魏悦真的不愿与他纠缠下去,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容祺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这样的事情我真的没法违背我的心意帮你,我也帮不了你。”     “你当真要逼我至此?”容祺的声音中带着微颤,话语里却是嘶哑的厉害,眼神明暗不定像是极力掩饰着什么东西。     “是你在逼我,”魏悦咬了咬牙道,“容祺你走吧,否则我喊人了。容大将军夜闯民宅倒也是令人稀奇得很。”     容祺神色转了转抓着魏悦的手稍稍用力,魏悦脸色顿时惨白强忍着疼痛,瞪视了回去。     “同司马炎在一起真的有那么快乐?”容祺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带着一丝丝的绝望。     魏悦一愣咬着牙默不作声,此人竟然卑鄙的跟踪。轻功上能跟踪得了司马炎而且不会被发现的怕是只有这个人了。     “罢了,”容祺眼神渐渐变得狠辣了几分,“魏悦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要不是我不给,魏悦,你记着一点我容祺看上的东西断然没有失手的说法。你……我要定了。”     “容祺……你太过分了,”魏悦实在是气到无话可说。     容祺突然缓缓一笑,笑容却是能冰死人不带丝毫的温度,一字一顿道:“魏悦,这是你逼我的,我本不想伤你,是你……是你逼我的。”     他说罢愤然转身,高大的背影竟然有些踉跄,却又阴森可怖。(未完待续)           第158章 声势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重阳节这一天,秋高气爽,建州城到处是扶老携幼登高祈福的人群。魏府的门缓缓打开,魏悦带着随从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纱裙,天青色挑线裙子。挽着精致的螺髻,发髻上别着一朵稚嫩的黄菊,烟眉葱茏,清澈的眉眼间透出一抹镇定沉稳来。     “大小姐,”叶三娘将马车的帘子掀了起来。     “三娘,今儿不比寻常多警醒着点儿。”     “是,大小姐,”叶三娘紧了紧腰间的佩剑。     马车穿过了朱雀街,直奔容三爷的鸿福楼而去。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鸿福楼门前,密密的围了一大群人。早有好事者将容三爷鸿福楼斗酒的消息传遍了建州城,不光是容三爷,还有崔家的长公子崔桐,柔然的王子木骨律,加上已经名动一时的魏悦。     本来大晋朝好酒之风气盛行,今儿几大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高手云集,实在是吸引人得很。     “大小姐,我们到了,”叶三娘虽然也是见识过世面的,但是这样大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禁有些畏手畏脚。     何管家掀开了帘子,魏悦缓缓走了出去,四周顿时一片议论之声。魏家的这个女子总是能在建州城掀起不小的风浪,大家闺秀的才女如今却是争议不断的酒娘,而且还是御赐的名号。     魏悦稳了稳心头的跃动吩咐何管家带人将马车里面的三只黑陶坛子抱出来,随即缓缓走向了鸿福楼。     “魏姑娘来了!”容三爷今天一如既往的青色锦袍上面绣着艳到极致的牡丹,花团锦簇富贵难掩。     “三爷安好!”魏悦福了福,瞅了一眼容三爷身后的小厮抱着一只坛子走进鸿福楼,那坛子居然是用黄金打造分外的名贵。     “呵!都来了吗?”一声尖锐的笑声传来。魏悦转身却看到了身着玄色锦袍,头发散开,踏着蛇皮高靴的木骨律施施然走了过来。     身后几个胡服装扮的属下抬着一只分外惹眼的青铜打造的四耳方尊缓缓走了过来,沿途的人不仅发出一阵诧异惊呼之声。只见方尊里面竟然用美酒泡着一只大如斗的青瓢葫芦,魏悦微微蹙了眉头,也不知道这厮今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木骨王子安好,”魏悦福了福。木骨律骨碌碌转动的眼睛却是在魏悦浑身上下滚了一遍才哈哈笑道。“魏姑娘今儿可不要让本王子失望啊!”     魏悦淡然一笑:“一定不会辜负木骨王子的厚望。”     木骨律不想魏悦这般有信心,加上上一次确实被魏悦整惨了去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随即瞅了一眼她身后何管家等人怀抱的坛子,缓缓走了过去探出戴着宝石扳指的手指叭的一声弹了一下。不禁嗤的一笑:“这就是魏姑娘带来的酒?几两银子一坛?”     魏悦微微一笑:“不知道木骨王子有没有听过我们中原人流传的一句话。”     “哦?什么话?”木骨律邪肆的笑着很是张扬。     魏悦顿了顿道:“好秀才不在蓝衫上。”     木骨律猛地一愣刚垂首琢磨这几句话是不是魏悦又在骂自己不想前面又是传来一阵哄闹声,而且比之前有过之无不及。     魏悦也别过脸看了过去只见人群纷纷惊慌失措的退开,几辆刻着青龙图腾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金甲护卫将鸿福楼前的场地清除干净,马车一直驶到了门口才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接连走下了太子殿下司马勋。一袭宫装太子礼服分外的威严整肃。身后跟着的一个人刚一走出马车却令四周顿时传来一片抽气声。正是宽袖博带,风雅至极的周玉。     “啊!周家小公子?”一阵阵压抑的声音怯怯传来带着几分惊喜。金甲武士忙呼喊着将涌来的人群向后推了过去。     魏悦不禁一阵苦笑,这厮长得这么美也不在家里面藏着分明是来捣乱的。第三辆马车里钻出来一袭紫色锦袍的崔桐,不愧是皇商崔家,光那镶嵌着夜明珠的腰带便也晃瞎了人们的眼睛。     容永忙带着魏悦冲太子殿下拜了下去。司马勋俊朗的五官微微抬高了几分却是看向了魏悦,整肃的眼眸中晕染出一抹冷意。     “罢了,今儿本宫出来瞧瞧热闹。你们且比着你们的。”     “是,殿下。”容永忙领着这位意想不到的尊贵客人走进鸿福楼,刚将太子殿下还有几位安顿好了后,便听得外面传来一阵笑骂。     “容永你这厮倒是躲得快,今儿既然是斗酒还不快着拿些上好的酒给本王品鉴一番?”笑声刚落,一袭纯白色锦袍的司马炎笑意盈盈缓缓走了进来。     司马勋端坐在了椅子上冷眼旁观,倒是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同样坐着不起的还有那个柔然来的木骨律王子,眼眸中看着司马炎带着深深浅浅的笑。     “端王爷安好!”容永今儿一阵头大,这皇子们一个接着一个倒是热闹得很,魏悦同崔桐忙站起来陪礼请安。     司马炎清润的视线在魏悦的身上一晃而过,转而投向了太子。一直细心观察的周玉眼眸掠过一抹失望,这司马炎看起来不像是认识魏悦的样子啊!也不知道这端王爷疯疯癫癫到底有没有同十二殿下结党夺嫡?按理说一母同胞亲近得很,但是司马炎却也是薄情的很,素来不管朝中的事务。     只是周玉越是看着司马炎这般洒脱越是觉得此人实在深不可测,要么便真的是个酒肉王爷,要么便是城府之深令人恐惧。     “五弟拜见皇兄,”司马炎喝的醉醺醺却是不忘了宫中的礼仪尊卑。     太子闻着他一身的酒气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轻慢之意瞬间涌了出来摆了摆手道:“罢了,忙你的去吧。”     一边的周玉眉头却是更加冷凝了几分,太子这般以貌取人的做派倒是令人堪忧啊!     “容永斗酒大会开始了没有?”紧跟着走进来的竟然是十二殿下,玄色锦袍上金线织就的是凤凰振羽菊,头戴玉梁冠炫目的令人睁不开眼睛。     十二殿下司马如是德隆帝最宠爱的小皇子,用度上自是不同一般皇子,仅次于太子殿下。加上他本来生的英武至极,自是一番仪表堂堂的少年郎模样。     至从上一次十二殿下举荐魏悦为大晋朝掰回一局,德隆帝倒是对这个小皇子更加赞不绝口了。     魏悦微微抬眸打量了过去,十二殿下经过这几日苍炎老先生的磨练似乎比以往更加稳重了几分。举手投足之间竟然带着几分威严震慑,加上他身后跟着的怯懦的十一殿下衬托,更是高下分明。     “十二弟给皇兄请安了!”司马如微笑着冲太子躬身行礼,太子到底还是忌惮一些缓缓站了起来回礼。     司马如身后此番却是跟着一个绝对令人不容忽视的人,此人刚一出现在鸿福楼就引来四周挡也挡不住的目光。冷硬的表情,阴戾得令人微颤,鹰眸中含着暗沉沉的光,唇角永远都是微微吊着的宣示着属于容祺特有的高傲。     “容将军也来了?”     “这倒是稀奇事儿啊!”     “是啊!容将军向来不参合这些酒楼勾栏的事情,今儿倒也是好雅兴。”     “呵!你也不看看如今容将军可是十二殿下的人……”     “嘘!不要脑袋了吗?噤声!”     魏悦诧异的看着对面缓缓走来的那个高大身影,心头莫名其妙的涌出一抹怯意来。她是重新活过一回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如此害怕,容祺对她来说绝对是个特例。     每一次看到容祺,都会令魏悦生出几分寒意来。司马炎似乎没有注意到容祺进来,微垂了眉眼看着手中的白玉杯子。里面的清茶透着芬芳香气,让他俊朗的眉眼笼在了热茶弥漫出来的水雾中,看不真切。     司马如缓缓坐在了司马炎的身边,容祺坐在了司马如的下手位,冷峻的鹰眸却是瞪向了场中站立着的魏悦。     容三爷看到该来的人都来了,缓缓冲四周抱拳笑道:“各位,今儿容某能在鸿福楼举办这场盛大的斗酒大会甚是高兴,殿下们光临寒舍更是令此蓬荜生辉,为斗酒大会增色了不少啊!”     四周的百姓已经将洪福楼围的水泄不通,却是安安静静的聆听着容三爷的开场白。     容永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虽然我容某人向来得了一个不着调喜欢玩乐的名号,但是玩儿也有玩儿的规矩不是?”     容祺脸色又沉了几分,三弟这副跳脱的模样真正儿是给容家丢尽了脸面。     “三爷说的好!啥规矩啊?”建州城那些章台遛马平日里容永的狐朋狗友们纷纷给容永捧场。     鸿福楼是一座三层酒楼,可谓是建州城西市最豪华的酒楼。底层整个都掏空成一个阔大的大厅,四周雕梁画栋涂着一层金粉。最正中的是一座三尺高的台子,此番魏悦,木骨律还有崔桐都已经站在了高台上。下面四周设置着一圈座椅,此时也被各位殿下贵族世家的子弟坐得满满的。     高台上正中放着三把紫檀木做得雕刻着八仙过海图案的宽椅,容永点着那些椅子道:“今儿既然是斗酒,谁输谁赢总的有个评判不成?请苍炎老先生入座!”(未完待续)           第159章 莫弗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对于苍炎的名字那些平头百姓仅仅是听闻过的一个传说而已,此番竟然见到了真人,不禁连忙让开了通往鸿福楼正厅的通道。再看到苍炎须发皆白道骨仙风的模样后更是几乎有膜拜的心思了。     “你们看那个姑娘是谁?”容永的狐朋狗友们眼眸中登时迸发出了比看到苍炎本尊还要兴奋的热情来。     “哪个姑娘?”     “嘿!那不就是魏家二小姐嘛,随着苍炎学习剑法,这丫头武功不弱千万别惹。”     “啧啧啧……魏家的女儿一个个都是美人坯子啊!你瞧瞧这位二小姐,宛若玉雕似得一个人儿,九天仙女也不过如此啊!”     “也不知道许了人家没有?”     “你小子还是消停点儿吧,听说……”     魏雪到底还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稍稍有些怯意,脸上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她看着场中的长姐。魏悦冲她微微点头笑了笑,她心头更是多了几分勇气。     突然一道**辣的视线毫不避讳的刺了过来,魏雪忙转过头却对上十二殿下司马如的火热眼眸,脸腾的一下红透了。她忙别过了脸亦步亦趋跟在了苍炎的身后,缓缓走到高台正中的椅子边待苍炎坐了下来,自己站在了苍炎的背后,视线平视前方丝毫不理会四周的议论纷纷。     容三爷紧接着又请出了两位酿酒界的泰斗,一位是酿造宜春酒闻名的宜春堂的掌门人高升景,另一位是酿造阿婆清非常出名的零溪堂的耿波。高升景五十多岁的模样,长得慈眉善目,眼眸中含着几分精明。     耿波虽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在酿酒这个行当里也算是老人了。他长得膀大腰圆,虎背熊腰,面貌却是极其清秀的。耿波的祖母甚是厉害,年轻的时候就已经酿出了上好的清曲后来更是成了宫廷的贡酒。     这两位重量级别的人物寒暄着彼此打了声招呼便坐在了苍炎先生左右,一向被人推崇备至的两个人倒是在面无表情的苍炎面前颇有些压力感。     “崔老爷到!”     容永忙走到了门口看到一个身着暗紫色锦袍的老人缓缓走了进来,魏悦定睛看去竟然是崔家掌门人崔文博,虽然名字起得文雅可是却在经商上面分外的在行。     “崔老板亲自光临实在是令在下幸甚之至。”容永眼角也生出一些意外之色随即缓缓抹去了。暗道这些人也真是看得起他啊。这一次本来无心的斗酒大会竟然真的成了建州城商界的一次盛会了。     崔文博微微点了点头同容永寒暄了几句,容永知道崔文博可是大晋朝少有的酿酒高手。而且他见多识广也是品酒的行家,正要将他引到高台的位置上。崔文博却是身子一侧缓缓道:“今儿这斗酒大会有犬子参与,不便做什么评判老夫坐在下面看着便好。”     容永心思一转等的便是他这句话,他之前就怕崔家的人徇私舞弊给魏悦使绊子,此番看来崔家也算正直之辈。忙躬身将他请到了一边的座位上。     崔文博同几位皇子见过礼后缓缓坐在了周玉的下手位,毕竟现在再怎么风光也曾经是周家的家奴而已。     容永看到该来的人都已经来齐转而带着魏悦等参加斗酒的人缓缓登上了高台。魏悦看着下面坐着的建州城权贵,扫了一眼已经将鸿福楼围得水泄不通的民众,觉得空气有一些稀薄。不知是何故,今儿身子着实有些不舒服。胸口处竟然有点儿微微的疼痛。     魏悦微蹙的眉头只一瞬间便掠了过去,落在了司马炎眼眸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丫头今儿莫非是紧张了不成?     端坐在司马如下手位上的容祺也敏锐地捕捉到了魏悦脸上的微妙变化。藏在宽大袍袖里的手掌微微握成了拳。他冷峻的神情更添了几分复杂之色,只有他自己明白魏悦脸上那一晃而过的痛楚表情也仅仅是个开始罢了。     “各位。今儿能有幸在这鸿福楼举办斗酒大会也是我容永的荣幸,斗酒大会结束后我容三爷请各位在此畅饮!”     “好!”一片喝彩声传来,太子司马勋唇角露出一抹冷意,身边的周玉却是压低了声音道:“太子殿下,这容三爷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啊!”     “呵!周玉你多虑了,容家的人好收拾得很,”司马勋脸上的威严一点点化作了沁入骨髓的冰冷,“想让容家人垮了去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南平郡王那边准备好了吗?”     “回殿下的话,一切都准备好了,”周玉极美的脸上却是渗出一丝丝的残虐来。     容三爷接着笑道:“在下不才特此宣告鸿福楼斗酒大会正式开始!!”     “慢着!”木骨律嬉笑着站出了一步。     “哦?木骨王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容永脸上笑意盈盈心头却是渐渐警惕起来。     木骨律微微一笑:“不瞒容三爷还有在座的各位,我柔然也有一位酿酒师要来各位能否再等等?”     容永一愣不禁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这么多人包括太子殿下在内都要等一个柔然国小小的酿酒师?既然你柔然也有酿酒师来早干什么去了?偏偏这般端着架子,实在是令人看着不爽得很。     “木骨殿下对不住了,”容永脸色微冷,“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儿这斗酒大会倒也不能再耽搁了,只能改天再请贵国的酿酒大师来鸿福楼做客了。”     “不用耽搁什么,老夫来了,”一阵洪钟似的声音穿透了进来,却是不见人影。整个大厅里瞬间惊骇莫名,人还没有走进来,声音倒是先传了过来,而且远远便能听到高台上容永和木骨律之间的对话。此人的武功到底要高到什么程度?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人群慌忙分开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尖叫还有一阵阵孩童的啼哭声。接着缓缓走进来一只浑身黑白相间花纹的斑斓猛虎,那老虎长得实在是骇人,身躯硕大异常有半人多高。     虎背上却端坐着一个身着灰色锦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长发披散而下,额头上戴着猫眼宝石做成的抹额。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戴着半张狰狞的老虎面具。从远处看去好似此人拥有半张人脸和半张虎脸,渗出丝丝的诡异寒霜。     不管是尊贵的太子还是城府之深的周玉包括一向宠辱不惊的司马炎等具是脸上显出了震惊的神色。     不过最感到不可思议的人却是端坐在十二殿下身边的容祺,要不是一贯的沉稳有加自己几乎要站了起来。     容祺瞪大了眼眸,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幸好这里所有的人都失态了才掩饰了他内心的慌乱不堪。人人都关注骑虎男子的外貌身形,却没有注意到那人腰间鲜明的配饰,只有容祺一眼便看到了那半只巴掌大小雕刻成鲜卑皇族马鹿图腾的玉佩。     而且骑虎之人腰间的玉佩居然是残破的,似乎少了一半儿什么。容祺却是不自觉的抬手想要摸向怀中,那里藏着母亲曾经送给他的护身符,是半块儿残破了的马鹿图腾玉佩。     魏悦也被那猛虎狠狠吓了一跳,不过她却也注意到了虎背上的那个人拥有一双震人心魄的鹰眸。只是觉得那双鹰眸中渗透出来的寒冷之光居然让她下意识的想到了容祺。她忙看向了容祺,却发现容祺的神情呈现出怪异至极的扭曲。     魏悦心头狠狠一跳,正好与容祺慌乱移过来的视线相交。容祺眼神一闪,鹰眸中的复杂一扫而过恢复到了一贯的冷漠无情,却是盯视着魏悦久久不肯离去,魏悦忙别过了尴尬的脸。     那人跃下了虎背,巨虎竟然也乖乖地候在门厅出口处,等待主人的乖巧模样令四周的人哭笑不得。     “莫弗参见殿下,”灰衣人缓缓走到了高台边冲木骨律躬身行礼,魏悦此番才看到此人的身材极其高大,姿态谦卑但是气势上却高出了木骨律不知道多少倍。     “师傅不必多礼,”木骨律忙走下高台亲自将此人扶了起来。     魏悦颇感诧异这个莫弗居然是柔然国三殿下的师傅,看来在柔然国内的地位倒是很高。     “莫弗参见各位殿下,”莫弗的汉话说的很好,一一冲大晋几位皇子行礼,其余的人却是一概不放在他的眼里。     “莫弗大师安好,”容永不愧也是在坊间混了许久的人物笑着走到莫弗面前道,“莫弗大师既然远道而来不知道是来斗酒还是……”     “老夫来品酒,听闻你们这里有一个会酿造七日香的小丫头打败了我的徒弟,今儿老夫倒要见识见识魏悦姑娘绝佳的酿酒之术,”莫弗带着高傲的神色扫向了魏悦。     魏悦忙福了福道:“莫弗大师谬赞了,小女子雕虫小技恐怕入不了大师的眼。”     “哼!”莫弗冷哼了一声。     容永忙命人在高台上又加了一把椅子,莫弗也不客气走了过去坐下,眼神高傲的扫向了四周的人群隐隐带着几分帝王之气。突然他的神情微微一变,瞬间一顿又缓缓收敛了几分。却又随即多看了容祺一眼。     容祺心头虽然慌乱,鹰眸中的冷漠更是深了几分,丝毫不惧莫弗射过来的审视目光。司马炎明锐的捕捉到了莫弗脸上的诧异之色,转向看了容祺一眼,清俊的眉眼垂了下来,唇角却是弯了起来。这场斗酒大会越来越有些意思了……(未完待续)           第160章 赌注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永看到各路人具是到齐了,清了清嗓子道:“各位!今儿鸿福楼斗酒大会正式开始!”     “好!”下面自是有给容三爷捧场的人,连连叫好。     容永冲四周款款抱拳示意笑道:“今儿既然是斗酒便要取个好彩头才行,不知道各位参加斗酒大会的人有没有这个准备?”     崔桐接话道:“容三爷多虑了,在下既然来了,定当诚心诚意切磋也不会少了彩头不是?”     “哈哈哈!那是自然愿赌服输,本王自然是带了上好的东西来!”木骨律眉眼扫了一眼魏悦哈哈笑道。     容三爷看了一眼魏悦道:“不知道魏姑娘……”     魏悦微微一笑,声音抬高了几分道:“今儿既然是斗酒,小女子倒是有个法子。”     “哦?”容永眉眼一挑,这丫头总能折腾出新鲜花样来,笑问道:“敢问姑娘有什么法子?”     魏悦环视了一周道:“今儿参加斗酒的有容三爷您,木骨王子还有崔公子和小女子,索性将我们每个人带来的筹码都摆出来,最后谁赢都拿走便罢。”     她此话一出,下面一阵轰动四起,这丫头好大的口气莫非是想要赢个头彩?可是自从宫里头传出来魏悦智斗柔然王子的消息后,这丫头倒也有说这个大话的本事。     木骨律本来想要赢回面子,若是能将这三个人的宝贝都赢回来也是好的忙欣然同意道:“魏姑娘说的不错,只是不知道容三爷和崔公子有什么打算?”     容永素来洒脱自然会点头答应,崔桐此番若是不答应倒是显得崔家小气,加上他是商人若是能将容永的地盘儿吞并了也是极好的。一直以来建州城酤酒买卖这行当里,东市崔家占得头一份儿。西市可是容永一直把持,扫清容家的势力这倒也是个机会。     “既然各位都同意,在下无异议。”     “那好!”容永一贯随性的脸色微微收敛了几分,抬手指着鸿福楼的正厅匾额道,“容某撂下话来,今儿若是容某人技不如人便将这鸿福楼拱手奉送!这是鸿福楼的文契为证!”     他说罢命人将鸿福楼的文契端端正正摆在了正中的紫檀木桌子上,桌子上铺着红色丝绒锦毯。衬托着放着文契的青玉盒子越发的凝重了几许。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随即议论声纷起。     “哎呀!容三爷居然将自己的老本儿押了上去了,这……”     “是啊!谁不知容三爷宁可舍命也不会舍弃自己的鸿福楼啊!”     周玉微微把玩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唇角晕染出一抹邪肆的微笑。浓密的眼睫微微扇动宛若破茧而出的蝶。     太子微微扫向了崔桐,崔桐自是明了太子殿下的意思。太子一党之所以能笼络那么多人不就是仗着财大气粗吗?若是将容家管辖的西市尤其是鸿福楼也收归囊中岂不甚好?大晋朝好酒之风盛行,酿酒的盈利几乎与盐商谋取的利益同等。这么大的财运,如今夺嫡之际的太子殿下是不会放过的。     不过崔桐也明白。容永将西市让了出来自己的东市岂能不出血?他缓缓笑道:“崔某比不上容三爷的财大气粗,不过崔某愿意将东市的醉宵楼让出来。”他说罢也命人将醉宵楼的文契放在了桌子上。     这一下子四周更是炸开了锅,这要是谁能赢了可是一举吞并了建州城最大的两座酒楼啊!     木骨律看了一眼魏悦笑道:“魏姑娘?你的筹码在哪儿?”     魏悦淡然一笑:“小女子甘愿拿出七日香的配方来!”     木骨律嗤的一笑:“哈哈哈!魏姑娘开玩笑吗?崔老板和容三爷这么大的筹码,你就只用一个方子来应付吗?”     魏悦丝毫没有窘迫进而道:“开酒楼最关键的便是酿酒之术,七日香得到了当今皇上的赞许。早已经闻名天下难不成抵不过两处酒楼吗?”     木骨律登时哑口无言,下面的人虽然纷纷摇头觉得魏悦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但是也不敢说的皇帝金口玉言夸奖过的七日香抵不过两座酒楼。     司马炎垂眸微微一笑。唇角却是难掩宠溺的笑容。     不想魏悦又道:“小女子初次涉足酿酒之业比不上容三爷和崔老板的财大气粗,若是此次斗酒小女子输了。永远不踏进建州城半步,即日起便离开此处浪迹天涯决不再污了师傅南山老人的名头。”     司马炎猛地一顿抬眸看了过去,这丫头实在是太拼了,这便是退出酿酒行当的决心吗?容祺鹰眸里微微一闪,神色越发的复杂起来。     木骨律一愣倒也没想她这么决绝,讪笑道:“既然姑娘有此决心,本尊也放心了不少。”     “木骨王爷的筹码是什么?”魏悦冷冷一笑问道。     木骨律怕了拍手,仆从们抬着一只箱子走了上来,箱子猛地打开竟然是一箱子的账册文契笑道:“这些是本尊在建州城的全部财产地契,若是姑娘赢了,本王也永不踏进建州城半步。”     魏悦眼神一动,下面坐着的太子司马勋和十二殿下司马如具是瞬间一愣,柔然三王子是个不好招惹的家伙,若是这一次能借机将他赶出建州城倒也是好事。     “不够!”一直安静旁观的莫弗突然蹦出一个词,连木骨律也是诧异莫名。     “师傅?”他也没想到莫弗会临时插话。     身着灰袍缓缓站起来的莫弗给人感觉分外的阴森可怖走到魏悦面前看着魏悦道:“压上你手中的《酒卷》!”     魏悦大吃一惊,《酒卷》的事情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此人怎么会知道《酒卷》就在她的手中?     莫弗口中《酒卷》二字刚一出口便惹来一片议论之声,不管是安坐在椅子上的崔文博等人还是周玉眼眸中都是略过一抹异样的神情。传说中的《酒卷》是南山老人亲笔所著,除了上面记载的非常全面的酿酒法子之外还有种传说说《酒卷》中的记载还涉及到一个惊天秘密,历来为人们所抢夺。     魏悦也曾经猜测过这个秘密。但是却不得而知,南山老人素来喜欢同世人玩儿捉迷藏的游戏。有的人说南山老人的《酒卷》里藏着武功秘籍,有的人说起死回生的良方,更多的说法是无穷无尽的财宝。     只是此番谁也没想到神秘的《酒卷》竟然在魏悦的手中,魏悦被莫弗逼到了死角。此时若是不承认反而引来更多的遐想,若是承认了莫弗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无异于将自己放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这个世界上最防不胜防的便是人的贪欲。     “我师父南山老人是将酒卷交到我的手中。”魏悦眉眼宁静如斯。这份定力连苍炎老先生都投过来一抹欣赏的目光。     莫弗鹰眸一挑,却是按耐不住心头的那抹狂喜缓缓道:“很好!魏姑娘何不将《酒卷》拿出来让在座的各位欣赏一下?”     “烧了!”魏悦冷笑。     莫弗猛地一震,差点儿扑过去一把将魏悦抓住可还是忍了下来:“藏了吧?”     “烧了。师傅说过里面的酿酒法子若是记住了便将这本害人不浅的《酒卷》烧了。”     莫弗一震,这决计是南山老人的一贯做法,倒是有些信以为真咬牙切齿道:“好得很,若是如此斗酒大会之后还请魏姑娘移步去柔然国如何?”     “你这个人好没道理!”脆生生的声音猛地传来。魏雪气得脸色涨红,走了出来同莫弗理论。“哪里有你这样逼迫别人的?凭什么我家长姐就要随你去柔然?”     “雪儿!”魏悦知道莫弗此人不可小视,雪儿这般没大没小不要惹了祸端,十二殿下司马如握着腰间的佩剑紧了紧,谨慎的看着莫弗。     “你这个小丫头居然敢如此同老夫说话?”莫弗瞬间逼出身上凌厉的威压。却不想被更强的一股威压化解了去。     苍炎微垂着眼皮缓缓道:“吵死了,雪儿回来!与苍蝇较个什么劲儿?”     四周的人忍着笑看向了脸色青红不定的莫弗,莫弗到底也不敢在剑仙面前为非作歹。逼视着魏悦道:“怎样?魏姑娘敢不敢应下来?若是你输了便随老夫去一趟柔然,老夫定也不亏待了你去。”     司马炎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克制着心头的那抹愤怒,只是这番自己却不能有什么表示。容祺冷虐的鹰眸中已经带着一抹杀气了,不管怎样魏悦是他容祺看上的人,不管是谁以什么样的目的同他争同他抢都是死路一条。     魏悦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富贵险中求,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些道理魏悦体会的最为深切。她盯视着莫弗冷冷一笑问道:“莫弗大师,小女子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莫弗微微愣怔,这丫头竟然不怕他,随即道:“想问什么问便是了。”     魏悦知道柔然之所以这么嚣张都是因为国力渐渐强盛了起来,而且柔然最厉害的便是他们的黑旗军,兵强马壮嗜杀成性的骑兵决计是柔然国的基石。     最近木骨律之所以这么嚣张处处挑衅大晋便是因为柔然国将自己的黑旗军数十万陈兵在大晋朝的边境,战况一触即发。柔然之所以还不敢发动进攻,那是因为大晋好得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上鲜卑族正在崛起,乌孙虽然被大晋打败却也是虎视眈眈,加上草原上其他部落的强大,也让柔然国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野狼的本性不可能让柔然国做一只安静地待宰羔羊,向大晋朝张开血盆大口也是迟早的事情。魏悦暗道既然自己要帮十二殿下,便帮到底。     她一字一句道:“莫弗大师说的话能不能在你们柔然可汗面前起一丝半点儿作用?”     莫弗一愣随进骄傲的笑道:“本尊乃柔然国师,小丫头莫要吞吞吐吐有话尽管说来。”     “好!莫弗大师痛快!今儿既然莫弗大师兴致这么高,小女子陪大师好好斗一回,若是我输了,我亲自随大师去柔然,将酒卷上的内容一字不落的默写下来。”     莫弗鹰眸中闪烁着亮色:“这还算痛快!”     “不过若是木骨王子输了呢?”     “你看着办!”莫弗想来魏悦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这可是大师说的,”魏悦唇角一翘,顿了顿道:“我要柔然的黑旗军从大晋边地后退十里之地,何如?”     “放肆!”木骨律大惊失色这丫头竟然提出了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赌注。     “怎么放肆了?”魏悦已经吃准了《酒卷》这本册子对莫弗的重要性,否则他不会这般千里来搅局。     “斗酒大会怎么能同军国大事扯上关系?”木骨律这一次严肃万分。     魏悦嗤的一笑:“既如此,木骨王子和莫弗大师不敢比,那就退出喽!”     “比!”莫弗大师替木骨律做了决断,锐利的眼神像是要刺穿了魏悦一样阴戾的射了过来,这丫头莫非知道了柔然边境的布局和异动?这可是柔然最高机密,她怎么知道?罢了,天下人谁能知道那本《酒卷》可是敌得过数十万黑旗军的力量啊!他一定要拿到手!(未完待续)           第161章 水晶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司马炎没想到魏悦会提出这么一个条件来,一时间心头懊悔有之,震惊有之,愧疚有之更多的是深深的疼惜。     不错,将柔然国的这些情况告诉魏悦的确实是自己。十二弟如今虽然颇受父皇宠爱但是毕竟一没有战功,二没有政绩,三是仅仅依靠容家的实力实在是微薄得很。如是这一次真的万幸给魏悦赢了这一局,那么父皇一定会认为是十二弟利用魏悦同柔然国较量给大晋朝扳回一分赢得可能性。     虽然仅仅是黑旗军向后退却十里地,但是给双方的心理影响却是远远大过了它的实际意义。他心疼的看向了魏悦,是自己将她从容家的那方凶险之地拉进这个更大的战场,是自己将她一步步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他越来越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容祺此时却是惊诧莫名了,魏悦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向来不是那种意气用事之人,而且魏悦那个女人奸猾得很,什么国家大义,呵!魏悦同他有一点是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么这丫头如今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发现至从魏悦脱离了他的掌控之后,他越来越把握不住这个女人了。这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魏悦就是他的毒,他越是想要摆脱她,对她浓浓的相思却成了跗骨之蛆。     容永呆了呆,谁能想得到一个小小的斗酒大会居然这般曲折难搞。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开了头,不由得他不做下去。     “各位若是没有异议便将你们所酿造的酒端上来吧!”容祺倒也是以身作则,命人先将鸿福楼的镇楼之宝郧阳大曲端了上来。     “郧阳大曲用上好的黍米加上特有的郧阳泉水酿造而成,一蒸一酵藏三年,”容永说起来头头是道。命小厮们将一只做工精巧的黄金酒坛抱了上来。刚一打开外面一层的黄金箍,浓烈的酒香便扑面而来。     “好香!”郧阳大曲最独到的地方便是香味一旦散发出来经久不衰,无疑容永酿造的这一坛是上品。     黄金制造雕刻着鱼龙图案的方尊在苍炎等人面前一字排开,清澈的郧阳大曲渐渐斟满。高升景缓缓端起黄金酒樽看了一下色泽笑道:“容三爷的功力见长,这郧阳大曲的色泽纯净到此种程度倒也是难能可贵。”     耿波轻抿了一口微微侧头笑道:“好滋味,香而不浓,微涩却又入口带着些甜味回味无穷啊!”     容永脸上笑开了花。这厮也不知道收敛一些。竟然带着几分得意。一边的容祺看着微微蹙眉,容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爱喝酒爱玩儿闹的货色?     莫弗拿过酒杯轻轻嗅了一下冷冷笑道:“寻常酒品,没有独特之处。”应付般的抿了抿丢开。     苍炎压根就没有看眼前的酒,微微闭了眸子丝毫不给容永面子。身后的雪儿有些着急了,容三爷待她极好,她一直心存感激。不得不小心翼翼扯了扯自己师傅苍炎的袖子。     “师傅,容三爷的酒端来了!”     “雪儿。”苍炎脸色一沉,“为师不喜欢喝这种泔水一样的寻常之物,你又不是不知道。”     容永脸色一阵尴尬,心头却是万分甜蜜。雪儿这丫头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帮着他说话。他不禁笑了出来,不枉自己待她的一片心思。魏雪宛若春花般的嫩唇张了张,缓缓垂下了头。虽然她已经尽力了,到底还是觉得欠着容三爷什么。只得将自己缩进了华灯下的阴影中。     下面看着高台的司马如脸色显出几分灰暗,这丫头居然当着他的面儿帮别的男人说话,一会儿斗酒大会结束后再好好收拾她。可是心头堵得慌,到底怎么收拾连自己也没有想妥当了。     “请崔老板将崔家的酒打开吧!”容永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原本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的酒,加上雪儿刚才为他担心,越发意气风发起来。     “容三爷且慢!”一直默不作声的崔家掌门人崔文博缓缓站了起来道,“老夫久仰魏姑娘的七日香之大名,今儿要不先请魏姑娘拿出这七日香让老夫开开眼界。”     魏悦暗道果然是老狐狸,不愿意崔桐的酒先展示出来,不过今儿她带来的可不是七日香。随即温婉笑道:“崔老先生谬赞了,既然如此,小女子便先露丑了。”     “三娘!把咱们的酒拿上来!”     “是,大小姐,”叶三娘命魏家的小厮们抱着三只双耳酒坛走上了高台小心翼翼放在了苍炎等人的面前。     坛子刚刚放定,下面的人顿时哗然,纷纷盯着那三只灰不溜丢的普通陶土坛子,最后的那只坛子上面甚至还沾着一些陈泥。     容永唇角抽了抽,丫头你好得也是皇上御赐的酒娘子啊!既然来参加斗酒大会,最起码将这酒的品相弄得好点儿啊!     崔桐微微一愣,暗道魏悦也不至于寒酸到这种程度吧?莫弗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丫头上一次能赢定是机缘巧合加上巧舌如簧。     魏悦亲自拍开了第三只沾满陈泥的坛子,登时酒香四溢,私下里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噤声。这酒闻起来居然还带着一股子花香,莫非是用什么花儿酿酒。     “这是桃花醉,用十里桃花的花蕊酿造,带着桃花特有的香味,配上上好的江米制造的米曲,和着桃花渡边兰溪镇的兰溪水所成。”     “兰溪?”崔文博眉头一蹙依稀听过这个地方的名字。     莫弗却是眼角狠狠一跳,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平复了下来。     魏悦将里面的酒倒了出来,更是花香四溢。也没有金樽盛酒,魏悦选了四只白瓷碗将酒倒了进去。白瓷碗中清晰的溅起了宛若桃花瓣形状的一朵酒花,倒是分外赏心悦目。     苍炎唇角微微一翘端了起来道:“你这丫头倒酒的手法倒也娴熟。”     其余的人这才明白,原来倒酒也是有讲究的,却是要在瓷碗中倒出来形似桃花的酒花也不是一般人能行的。     容永也是好胜心强,接过魏悦手中的坛子也找了一只瓷碗倒了进去,除了溅出一些酒沫外什么酒花儿也没有。他自嘲的撇了撇唇却是仰头抿了一口,登时眉花眼笑:“魏姑娘的酒果然甜美无双。”     “未必是魏姑娘你自己酿造的吧?这桃花醉少说也有三十年陈酿了!”莫弗冷冷一笑,放下了白瓷碗。     站在为身边候着的叶三娘恨不得一剑将这个老妖怪刺个对穿窟窿眼儿,这厮是来找茬的吗?     魏悦躬身道:“今儿斗酒大会也没有规定说不能用陈酿啊?酿酒讲究的一派一门,桃花醉越是陈酿越好,为了师傅的名头小女子不能不用陈酿。不过莫弗大师再尝尝我今天带来的桃花翠也不完全是陈酿。”     莫弗眉头一蹙又品了一口,暗道好个奸猾的丫头,竟然在三十年的陈酿里加了东西。莫弗却也哑口无言,愤愤的别过脸。     崔桐心头升腾起一抹担忧来,这丫头的桃花醉却是技高一筹,随即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父亲。崔文博知道时至今日崔家不能不全力应付了,否则建州城崔家酿酒的名声便也要毁在这个丫头的手里。     他冲自己的长子崔桐点了点头,崔桐侧身在身边长随的耳边叮嘱了一番。不多时崔家的家丁们抱着一只罩着红色丝绒的坛子走了上来,端端正正放在了台子正中。     魏悦心里头也是有些打鼓,毕竟崔家可是大晋朝数一数二的酿酒世家,又是个皇商的身份也不知道这红色丝绒布下藏着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有把握吗?”坐在下面的太子脸色有些僵硬,这一出出的意外实在令他目不暇接。     周玉侧身压低声音道:“殿下放心,崔家已然是将镇宅之宝拿了出来。”     台上的崔桐深吸了口气万分小心的将那坛子上的丝绒布缓缓取了下来。     “啊!”四周传来一阵惊呼和抽气声,竟然是一只水晶酒坛。魏悦的眉眼挑了挑,这水晶酒坛居然是用一整块儿巨型水晶石雕刻而成,这么大的水晶石已然是天价的宝贝了。而且还雕刻成了酒坛,最关键的是酒坛中装的酒,通体莹然呈现出翠色。     那是一种极其透明的翠色,清澈的像是一汪碧泉,简直不似人间之物。     看着四周惊艳的眼神,崔桐眼眸中掠过一抹骄傲还有淡淡的纠结。这坛蓬莱春已经在崔家的酒窖里藏了几十年之久,父亲始终没舍得拿出来,今儿若不是魏悦的那坛桃花醉过于出色崔家的人绝对不会这让这坛蓬莱春现世的。     “呵!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用几十年的陈酿比吗?”莫弗真的有些生气,这比的不是个人的酿酒之术而是家族斗艺了。     “莫弗大师如果不想尝这坛蓬莱春也可以回避,”崔桐冷冷笑道。     莫弗也是好酒之人,哪里能经得住这坛美酒的诱惑,咬了咬牙也端起了面前水晶盏中的蓬莱春。崔家就是财大气粗连品酒用的酒盏都是水晶杯。     “好酒!”苍炎不禁赞不绝口,身后的魏雪却是焦灼万分的看着自家长姐,这一轮明显魏悦输了。(未完待续)           第162章 三花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情势陡然转换,十二殿下这边的人一个个具是坐不住了。司马炎微微坐正了身子,心头百转千回,这丫头怎么搞的?那天在魏府的竹园里,她给自己喝的可不是这样一坛陈酿的桃花醉啊!     容祺看向了台上的莫弗,心头越加不舒服,鹰眸中却是万分的担心。这丫头千万不要真的被莫弗带到柔然去,他缓缓侧过脸冲一边陪侍的正清递了一个眼色。     “少主?”正清躬下身子。     容祺压低声音道:“让颜瑜警醒着点儿,一会儿若是看到柔然的商队统统扣下来,一个也不要放出城。”     “是!”正清心头莫名有一丝同情,少主对魏悦的用心实在是深,居然不惜同强大的柔然抢人。事到如今他也看出来了,魏悦这一次斗酒大会应该是输的彻彻底底。但是魏悦又怎么能理解少主对她的一片真心?     “魏姑娘?”莫弗笑得阴冷也开怀,好似赢了的不是崔家是他似的,“可愿意认输?”     魏悦不动声色的笑道:“莫弗大师和木骨王子的酒呢?小女子想见识一下!”     即便是苍炎也摇头叹了口气,魏悦这番话说得带着些避重就轻了,之前看起来挺灵秀的一个丫头莫非真的没有发现老酒鬼酿造的桃花醉里另有乾坤?其实里面有很大的余地可以发挥嘛!     “哈哈哈!好!老夫就让魏姑娘输个心服口服,”莫弗转身冲木骨律躬身道,“请殿下将咱们柔然国的好酒拿出来让它们这些中原人见识一下吧!”     木骨律也没想到魏悦今儿居然这么快被打败了,神色之间难免得意起来,转身吩咐柔然武士将之前的那只硕大的青铜酒樽抬了上来。     一路走过大厅一直抬到高台上居然洒落了一路醇厚的酒香。。崔家父子登时觉得心头一跳,一直以为柔然国素来野蛮之地哪有什么好酒,他们看来却是轻敌了。     整个青铜酒樽放置在了高台上,带动四周的地板也是微微一颤。木骨律在莫弗的首肯下猛地抬手将青铜酒樽里面的一只青瓢果子捞了起来。     “那是什么?”     “哎呀!什么东西啊?竟然也是青铜铸造?”     木骨律单手将一只小羊羔大小的葫芦托在掌心中,看向魏悦的眼中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道:“魏姑娘此次若是去了柔然,说不定本王心情好让你做我的侧妃也是未为可知啊!”     立在苍炎背后的魏雪手中的宝剑猛的出鞘半寸,强忍着怒火。叶三娘却是早已经宝剑出鞘。     “三娘。退下!”魏悦转过身看着木骨律笑道。“木骨王子的酒想必也是佳酿,不若打开我们欣赏一番。”     木骨律微微一笑倒也不在意叶三娘刚才拿剑指着他,若是这一次赢了魏悦和她的随从都得跟着去柔然。到那个时候慢慢收拾也不迟。     他猛地用力搬开了青铜浇筑的最外一层壳子,却露出里面早已经化成了深紫色的青瓢果子,将那果子从中用剑锋劈开,却是满满的半青瓢酒浆。     整个大厅更是被一种奇异的酒香笼罩。令人沉醉。原来木骨律是将青瓢果子放在酿好酒里面的浸泡,青瓢果子里的酒才是真正的青瓢酒。     即便是苍炎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巧的酿酒方法。加上那青瓢酒的酒液看起来居然像是水晶般的纯净,每一滴都是蕴含着浓浓的精华。     “青瓢果子是我柔然国的特产,百年成林,二百年开花。三百年后才老树结果。青瓢果子实在难得的很,整个柔然国也仅仅才存着不到三十枚青瓢果子。各位尝尝这酒稀罕不稀罕?”     他很小心翼翼的捧着青瓢将里面的酒倒进了青玉杯子里,芳香四溢。实在是难得的好酒。木骨律亲自捧了一杯送到魏悦面前,挑着眉眼笑道:“魏姑娘尝尝?”     魏悦额头渗出些汗珠来。突然心口一阵翻滚狠狠痛了一下,她忙克制住了。接过酒杯轻抿了一口,沉默不语,又抿了一口放下杯子道:“果然是好酒。”     木骨律哈哈大笑,苍炎叹了口气。     “苍炎大师,”莫弗侧过脸恭敬的笑道:“此次斗酒大会还请苍炎大师评判结果。”     魏雪焦急的看着师傅,又看着长姐。     苍炎缓缓站了起来,暗自叹了口气还是沉声说道:“老夫做事向来公允,今儿这斗酒大会确实是……”他扫了一眼魏悦,“确实是木骨律王子的酒更胜一筹,应当拔得头筹。”     “哈哈哈!多谢苍炎前辈!”木骨律肆意狂笑,下面的太子殿下和十二殿下具是懊恼不堪。这该死的柔然国王子,他们大晋朝的皇子夺嫡他出来参和什么?     司马炎的视线却是定定落在了魏悦的身上,当务之急便是将这丫头尽快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关于《酒卷》的秘密他素来听闻其一,其实那一次在破庙的门口第一次看到落魄的魏悦时,他的心思就颇为纠结。     魏悦神使鬼差的拿到了南山老人的《酒卷》,自己本来想将魏悦手中的《酒卷》抢过来然后杀人灭口的,只是不知道为居然对她下不了手。南山老人既然选择了这丫头为徒弟,自己即便是横刀夺去将来少不得一番麻烦。     况且他司马炎再怎么龌龊也不会抢一个小乞丐手里的东西,这大概也是南山老人竟敢当着他的面儿将东西留给魏悦的缘故。     只是这么多事情发生以来,魏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乞丐,自己也不是那个处心积虑想要害她的王爷。他如今是真的害怕魏悦出什么事,他将她小心翼翼当宝一般保护着,绝不能让柔然的恶徒沾染了去。     他刚吩咐身边的随从清风出去备马不想台上的魏悦却微笑嫣然的冲苍炎等人福了福道:“前辈且慢,这斗酒大会还没有结束,谁拔得头筹还未可知。”     “魏姑娘你还是认输了吧!”莫弗唇角冷笑,“这样拖延有什么意思?”     魏悦道:“莫弗大师此言差矣。我的酒还没有送给各位品尝怎么能说结束了呢?”     莫弗脸色掠过一抹恼恨:“不是已经尝过了吗?”     “也仅仅一坛而已,还有两外的两坛没有打开呢,”魏悦点向了自己带来的另外两只酒坛。     “呵!这算什么事情?”木骨律嗤的一笑,眼眸中却是闪过一抹惊慌,即便是崔家的人也是惊诧莫名,难不成魏悦带来的三坛子酒不是同样的一种酒吗?     “魏悦,”莫弗直呼其名是真的恼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耍他。“斗酒大会只能用一种酒参加。”     “我的三坛子酒都是桃花醉,”魏悦转身走到了剩下的两坛,拍开了第二只酒坛上的封泥。     “啊!好冲的酒味!呛得慌!”大厅瞬间传来一阵阵咳嗽的声音。     苍炎眉眼一动缓缓坐了下来。这丫头有点儿意思。老酒鬼居然收了这么个万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弟子。     魏悦微微一笑却是倒在了白瓷碗中。     “咦?”高升景猛地吸了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魏悦,“碗里是……”     “前辈也看到了,这是两朵酒花。前辈请尝一下!”     高升景抿了一口忙道:“这酒居然喝起来不呛得慌,而且越发的绵软清甜!”     莫弗愤怒的端起了魏悦倒好的酒。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不得不承认浓香四溢。     苍炎笑道:“丫头别卖关子了,快开第三坛!”     魏悦微微一笑开了第三只坛子的封泥。却在这之前先将第一坛的酒倒在了白瓷碗中少许,香气逼人,第二坛里的酒又加进去少许却是带着抹辛辣微冲。     魏悦将第三坛子的酒打开。居然没有什么味道,即便是坐在下面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观望这丫头到底在做什么?     魏悦将第三坛子的酒缓缓倒在了同一只白瓷碗中。碗中陡然泛出三朵桃花,登时整个大厅桃香弥漫令人惊诧莫名。所有的人宛若置身于十里桃花中,光闻着那味道便已经沉醉。     魏悦突然将三只酒坛全部打碎了,登时三坛子的酒融在了一起顺着高台流了下来。门口蹲着的猛虎突然吧嗒一声歪倒在一边,居然是醉倒了。     每个人都被这奇特的桃花醉迷了心神,从来没有闻到过这般的美酒香味。莫弗渐渐回过神来,脸色青红不定。     这怎么可能?这丫头竟然酿造出了如此令人神魂皆失的桃花醉?     魏悦缓缓道:“一花香,二花冲,三蒸三熬香又浓!莫弗大师觉得如何?”     “好你个丫头酿造了这么好的酒居然瞒着老夫!”苍炎虽然吹胡子瞪眼却是满眼的喜色,这丫头终于找到了老酒鬼桃花醉的命门。     老酒鬼酿造的桃花醉原来欠缺的是一道三蒸三熬的工序,却就被这丫头想到了!     司马炎心头陡然升腾起一股暖意,其实那个夜晚这丫头不小心将桃花醉的陈酿滴在了酒糟上就已经发现了这个法子,居然隐瞒了他们这么多人。     苍炎斜眼看着莫弗冷冷笑道:“莫弗,你是不是该回去拜见你们的可汗了?你可是答应这丫头柔然的黑旗军要后退十里地的呀?”     “是啊!是啊!”下面的人大多看不惯柔然国的蛮横骄纵纷纷起哄。     “哼!老夫自是会去拜见可汗!”     他灰白着脸一针戳醒了醉倒的猛虎,跨上虎背离去,甚至连垂头丧气的木骨律也不管了。     “魏姑娘,”容永笑道,“今儿这桌子上的东西魏姑娘好好收着吧!”     魏悦也不拿乔作样缓缓走到了圆桌边将鸿福楼还有崔家醉宵楼的文契拿了起来。     锵的一声!门庭处一直利箭突然飞向了魏悦的胸口,带着不容忽视的庞大杀气,魏悦大惊却已然避无可避。     “长姐!!”     “魏姑娘!!”     “魏悦!!”     “悦儿!!”     鲜血溅开宛若盛开的桃花,人群乱成一团。(未完待续)           第163章 血影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鲜红的血宛若点点飞落的桃花将司马炎纯白色锦袍染透了去,他挡在了魏悦面前即便是倒下来的瞬间还不忘记将魏悦紧紧箍在怀中。星眸渐渐黯淡了下来,唇角却是冲魏悦挤出一抹安心至极的微笑。     “王爷!王爷!!”魏悦只觉得整个呼吸被夺走了,喘不上气来。     “快!送王爷离开!!”苍炎眼角瞬间冰冷如霜,飞身跃下了高台将那射箭之人狠狠抓了出来甩在了地面上。     “说!谁派你来的?”十二殿下奔过来一剑将试图挣扎的蒙面汉子钉在了地上。     噗!那人却是呕出一口黑血瞬间断了气。     “他服毒自杀了!”容永眼眸猛的一闪。     “送王爷先走!”苍炎转身冲清风呵斥道,随手却是将魏悦狠狠推开了去。容祺一个箭步窜过来将魏悦扶住,狠狠瞪了一眼苍炎。     “长姐!”魏雪彻底慌了,事情突然发生,快得连苍炎都没有反应过来。饶是谁也没想到,司马炎居然轻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瞬间冲到了魏悦的面前那支箭正好没入了他的后背。     “雪儿留下来!”苍炎怒喝一声,亲自护送背着司马炎的清风出了鸿福楼上了马车,迅速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魏悦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她眼神空洞的直视着门庭处的混乱,耳边是司马炎的大吼。     一声悦儿,他暴露了自己爱她至深的秘密。     “王爷……”魏悦的心头痛得要命,猛地捂住了胸口疼的弯下了腰。     “魏悦!”容祺大吃一惊,忙将她扶住刚要打横抱起,却被魏雪和叶三娘蛮横的撞开了。     “离我长姐远一些!”魏雪心头惊怒交加。自是将气撒在了碍手碍脚的容祺身上。     容祺鹰眸狠狠一闪,最终还是散了开去。他心头是懊悔的,惧怕的,各种滋味五味杂陈。事发之时,他也冲了过去终究还是慢了司马炎一步。     “长姐,长姐,你怎么样?”魏雪扶着脸色惨白的魏悦。心急如焚。长姐虽然没有受伤脸色却是这般难看。     “大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撤了吧!”叶三娘擎着宝剑护在了魏悦的面前,此时正厅中的人们已然乱成了一团。好好地斗酒大会。竟然让大晋朝的五王爷喋血于此,这要是追究起来在场的人个个都脱不了干系。     混乱之中,容永却发现木骨律等柔然国的人早已经乘乱消失的无影无踪,越发心头狐疑了起来。     周玉看着眼前的混乱。镇定安然缓缓走到了太子司马勋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耳语了几句。太早脸色一变,掠过一抹惊喜。     “来人!”他冷冷看着眼前的杂乱人群。“给我将鸿福楼的门封了!”     一群侍卫涌了进来将门关上,容永脸色剧变。魏悦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却看到这样的阵势,心头一惊。这么多的侍卫一时间从哪里涌出来的?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怎么可能出现这样巧合。     她心头又痛又苦。焦急万分,幸好苍炎将司马炎带走了但愿他没有事。否贼自己纵然是死百次千次也不能挽回这令人戳手不及的惊痛剧变。     “皇兄!”十二殿下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慌乱,恢复了镇定从容走到司马勋面前。“皇兄,这是为何?”     “十二弟亏得你平日里同五弟那般要好。今儿五弟出了这样的事情,作为太子本宫怎能袖手旁观?要知道这可是谋杀皇子的重罪!”     事情实在是出乎意料,司马如纵然知道这是司马勋在落井下石却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司马勋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不停哀求的围观者眼眸中闪过一抹阴狠:“来人,将这鸿福楼里的人统统抓起来押进刑部大牢!”     “太子殿下,草民冤枉啊!”     “太子殿下!真的跟草民没关系啊!!”     哭求哀嚎声响成了一片。     “带走!”     “太子殿下饶命啊!饶命啊!!”     刑部大牢那是个什么地方,无罪也能被剥层皮下来。     “容永,”太子殿下转而冷冷盯视着容永,“这可是你的鸿福楼,该如何解释?”     容永此时倒是平静了下来,淡然一笑道:“回太子殿下的话,这里是草民的鸿福楼,草民自是脱不了干系但凭殿下处置。”     司马勋冷冷一笑:“那也只能委屈容三爷了!”     “一并带走!”     “且慢!”容祺心头惊怒交加,容永可是容府的人这要是被带走了万一屈打成招牵连容家那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啊!     “容将军有疑问?”司马勋唇角微翘,眼眸中的震慑却是鲜明的很。若是容祺胆敢做出什么来正好将容家的人一网打尽。     容祺鹰眸一烁,沉沉吸了口气缓缓走到了容永跟前盯视着这个不着调的三弟压低声音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清楚,熬过这几天我和父亲接你出来。”     容永苦笑点了点头,随着侍卫走了出去。     周玉突然缓缓走到魏悦面前,魏雪一愣忙护在自家长姐前面,怒目而视。     “雪儿,三娘你们靠后!”魏悦推开了挡在了她面前的魏雪和叶三娘,事已至此只能将这变故带来的恶果降低到最小的程度。     “周公子有何见教?”     周玉眉眼一挑,不禁心头佩服起魏悦来,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胆色。     “魏姑娘,端王是因为姑娘才被重伤至此,若是姑娘不随我们走一趟这事儿就说不清楚了。”     “敢问周公子官拜何职,可是刑部侍郎?一个销声匿迹三年的世家子弟有什么权利和资格干预大晋刑罚?”     周玉一愣却也不恼,淡然一笑道:“本官掌管皇家内惩院官印,涉及皇家事务的案子都是本官处理,魏姑娘这个理由可充分?”     魏悦暗暗心惊,果然是个深藏不漏的人,竟然掌管宫中最秘密之所。     “这个理由够了,”魏悦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跟在了两个羁押她的侍卫身后。     “长姐!”魏雪挑着剑锋便要冲过去,胳膊一痛却被司马如紧紧按住。     “雪儿,息怒!”     “你放开我!”魏雪低吼,眼角的泪瞬间流了出来。     “雪儿,听话!”     “我不听!我不要听!长姐被抓进那样的地方怎么会……”容祺猛地上前一步点了魏雪的穴道,交给身边惊慌失措的叶三娘手中。     司马如虽然恼恨容祺的粗暴无礼却也认同他这样的做法,容祺压低声音道:“殿下,当务之急还是离开此地以免节外生枝。”     司马如点了点头,太子司马勋也不好将立下赫赫战功的容祺抓走,更不用说是司马如身边最亲近的人了。不过他如今已经掌控了最厉害的一枚棋子那便是魏悦,今儿不难看出五弟司马炎果然同魏悦情深意重。     而且司马炎今儿一出子便将自己一向隐藏深厚的秘密全部暴露,看来真正对自己未来皇位形成威胁的倒是这个一向不被看好的五弟。凭借那一身的轻功便能令人刮目相看了去。不过,魏悦在他的手中,这个游戏就好玩儿的多了。     “十二弟,”司马勋微微一笑,“最近外面不太平,十二弟还是随我回宫里头面见父皇的好。五弟如今生死不明,你的母妃一定心急如焚,是也不是?”     司马如拼命忍着心头的暴怒缓缓垂首道:“但凭皇兄吩咐,我这便随皇兄回去!”     之前还热闹非凡的鸿福楼瞬间宛若人间地狱般的光景,清除了里面的闲杂人等,带刀侍卫用封条将鸿福楼封了一个严实。     鸿福楼外熙熙攘攘的大街也安静得如同古墓,左右两边的商铺纷纷关上门。堂堂大晋朝的皇子被刺了,谁沾惹上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临街二层一幢不起眼的酒肆也关上了门,二层窗户边端坐着一位身材清俊的男子,扫了一眼下面被推进马车里的魏悦,轻轻将窗户也合上了。     他一头的白发用黑色缎带紧紧绑在了脑后,宽袖博带的黑色锦袍上绣着朵朵白梅。白梅上面每一朵都有一片花瓣被绣成了血红色,正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血影门的标志。而此时坐在窗户边的则是血影门新任门主也是之前容家世子爷容善。     他依然俊朗非凡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润似玉,冷峻的眸光里是绝望的萧杀之气。这一次从袭击到设下这个局,统统都是他亲力亲为。他终于将那个他曾经舍弃性命去爱的女人送进了死亡的漩涡,她能逃出生天吗?     容善修长的指尖扣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银针茶,曾经是魏悦最喜欢的茶,也是他最喜欢的。     “门主!”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走进来跪在他面前,“小七服毒死了。”     “哦,”容善的唇淡淡轻启,垂眸看着被他轻轻晃动的杯子,杯中茶叶打着旋儿,“他死了,你怎么回来了?”     那人顿时惊恐莫名,随即猛地抓着喉咙瞪大了眼眸看着容善清雅的脸:“门主,门主饶……”     黑色的血液渗出了那人的唇角,容善缓缓站了起来冷冷道:“来人,将这里处理干净。”     屏风后面的人弯腰将倒在地上僵硬的尸体拖了出去,容善看着手中落进来的一朵云花,猛地合掌死死握住,冷冷一笑。     魏悦,希望你能熬得住刑部大牢的酷刑。魏悦,你一定要挺住,若是你死了,我们之间还怎么玩儿?(未完待续)           第164章 保命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夜色下的容府今天少了几分往日的华丽张扬,澄锦堂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具是屏气敛息,即便是走路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哪儿出了错被主子们抓住泄愤。     暖阁里的织锦地毯上跪着深色纱裙的姜姨娘,头发绾成了圆髻没有任何修饰,脸色灰暗凄苦冲坐在椅子上心烦意乱的容承泽哭诉。     “侯爷!求求侯爷救救永儿吧!那孩子没吃过什么苦,刑部大牢那样的地方永儿决计是撑不下来的啊!侯爷!求求您侯爷!救救永儿吧!”     “这都是你管教的好儿子!平日里张狂玩儿闹,不务正业这倒好惹下了天下的麻烦!”容承泽虽然知道这一次鸿福楼的事情绝对不是容永的错,这孩子喜欢玩儿闹喜欢斗酒之类的行当,可还真没有那个胆量敢与别人合谋行刺皇子。他也知道这一定是太子党借机陷害,气恼的站起来来回走着。     “夫人,夫人,”姜姨娘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她一直好好的在容府里头做自己该做的,原以为只等着明年永儿借着恩荫能谋个小小的京官然后娶妻生子在这凶险万分的大宅中求个喜乐平安。谁知道竟然会出这大的事儿,刚一听闻这消息便晕了过去。     “夫人!”姜姨娘跪行到了珂小蛮面前一把抓着她的手腕,“夫人,救救永儿吧!救救永儿吧!”     “姜姐姐快起来,”珂小蛮看着她是真的心急如焚了,忙将她扶了起来拉坐到一边,“永儿再怎么也是咱们容府里头的人,仗着侯爷的几分薄面。他们也不敢胡来的。姜姐姐且放宽心,容祺已经出去周旋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世子爷回来了!”赵妈妈忙打起了帘子,披着玄色绣金鸟纹络斗篷的容祺脸色冷峻的走了进来。     姜姨娘忙站起来,却看到容承泽狠狠瞪了她一眼,当下又红着眼眶坐了下来。她和容永在这容府里头,活的唯唯诺诺从来也不争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还是要这么害他们母子?     “父亲。母亲,”容祺冲容承泽和珂小蛮躬身行礼,随即又冲姜姨娘点了点头。他本来冷情冷面。这些事情发生之后脸上更是生出几分令人惧怕的胆寒来。     “怎样?”容承泽都快被容永这个不孝子气死了,赶着这节骨眼儿上非要办什么斗酒大会?不过那个魏悦也真是个扫把星,怎么容家的孩子不管是谁只要这个女人扯上关系非死即伤。     容祺敛去了脸上的疲惫之色回禀道:“有了消息,皇上震怒要求彻查。命刑部侍郎尚明尚大人,大理寺王嵩林王大人督办。还有内惩院的周玉三人全力查办。”     “周玉?”容承泽猛地一顿,“此人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啊!”     “孩儿再去打探,”容祺心头也是着了火一般,此时除了这些什么消息都没有传来。也不知道魏悦那丫头怎么样了。     “好!祺儿小心些,打探的时候切莫让人抓了容家的把柄,多事之秋不能不防。尤其是那个周玉。”     “是,孩儿走了!”     容祺刚走出澄锦堂。姜姨娘便跟了出来。     “世子爷!”姜姨娘终究还是害怕这个容府里如今说一不二的小辈,声音微颤,可是为了永儿她也是顾不得这些惧怕了。     “姜姨娘,有何吩咐?”容祺忍着心头烦乱,看着姜姨娘的鹰眸中掠过一抹鄙夷。是的这个女人除了唯唯诺诺哭哭啼啼之外一无是处。     姜姨娘左右看了看抖抖索索将怀里头抱着的一只楠木盒子颤颤巍巍捧到了容祺的面前道:“世子爷辛苦了这一趟,妾身没什么别的能力,只有这些从娘家带来的细软银子交给世子爷吧!所谓衙门口前一张嘴,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用银子的地方很多。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求世子爷代为通融通融。”     容祺眉眼一挑,没想到姜姨娘竟然也攒了一些私房银子,这一次倒是都拿了出来。他唇角不禁晕染出一抹苦笑,缓缓抬手接了过去打开小觑了一眼,也就是五六百两的家当还不够容祺塞牙缝儿的。     “这些银子还请姜姨娘拿回去吧,三弟的事情我自会想法子周全,”容祺将盒子合上送回到了姜姨娘的手中。     “世子爷!”姜姨娘情急之下猛地跪在了容祺的面前,“世子爷,求求世子爷保永儿一命。”     容祺顿时愣了愣,似乎明白姜姨娘这般苦苦哀求的心思了。他冷冷道:“姜姨娘这般大礼我一个做小辈的可生受不起。不过你且记着一条,容永还不值得我花费心思收拾,只要他嘴巴紧闭能撑得住这几天,我一定将他从大牢里捞出来。”     姜姨娘被容祺点破了心思,脸色一红。容善被容祺设计陷害,姜姨娘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处处吩咐容永要小心容祺的算计。这一次容祺倒是也抓到一个好的机会,只要让容永在大牢里神不知过不觉的死去,容家便再也没有他的对手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母子倒是高看了自己,容祺压根对她们母子仅仅是发自骨子里的蔑视。     “谢世子爷!”姜姨娘拜了下去,只要容祺蔑视他们母子,他们母子就能活。     容祺转身离去,实在不想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少主!”颜瑜同正清赶了过来,容祺再不理会跪着的姜姨娘,飞身上马驶出了容府。     不多时三人骑马到了东市的勾栏,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与宫中皇子被刺的萧杀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妇人将容祺等人引到了勾栏的密室中,刚一进门便看到刑部侍郎尚明坐在那里品茶。     “尚大人!”容祺心头微微一松劲儿,只要此人愿意出来见他,他便有法子打点。     “容将军!”尚明今儿实在是提着脑袋来见容祺的,都是因为去年自己的儿子不学无术打死了一个京官的儿子。若不是容祺出面调停与那京官劝说加上威逼利诱摆平那件事,他的儿子早就被秋后问斩了。     “尚大人坐!”容祺拉着尚明缓缓坐了下来。     尚明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俊美的少年,心头不知为何却是一阵阵升腾起寒意来,此人除了战功卓著,如今还扶持十二殿下夺嫡,前途不可限量。只是手腕儿实在太狠辣了些,如今自己被他叫过来,心头分外忐忑。     “正清上茶!”     “世子爷客气了,”尚明陪笑道。     “尚大人,”容祺微微一笑,“今儿请尚大人来实在是迫不得已之举,三弟年幼无知没曾想却惹下了这弥天大祸,又牵连着容家,所以请大人通融一二。”     尚明眉头蹙了起来,为难道:“容将军护弟心切,尚某心头感佩,只是这桩案子皇上御批严查,尚某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容祺淡淡一笑,猛地抬眸看了过去笑问道:“依着尚大人的意思是,端王爷被刺便是我们容家的人干的啰?”     嗒!尚明一惊手忙脚乱了些,将面前的茶杯碰倒了。     “正清!再上一杯上好的毛尖!”容祺鹰眸中的冷意越来越浓,脸上却挂着淡淡阴寒的微笑。     “这个……自然与容家人没有关系,”尚明觉得这一次真的是该死怎么接手了这么一桩棘手的案子。     容祺缓缓道:“尚大人,你是个聪明人,容家人再怎么蠢笨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家门口儿犯下这逆天大罪吧!明眼人一看便知,尚大人也是清楚的。”     “是,是,”尚明的额头渗出一抹冷汗。     “尚大人,”容祺凑了过去道,“那些疑犯审得怎么样了?”     “有一半儿人已经过了堂。”     “什么人被放出去了?”     “崔……崔家的人……”     “哦,只扣了容家的人?”     “容将军这个……”     容祺摆了摆手,依然和颜悦色道:“尚大人,我也知道这件事情难办得很,我不求尚大人能将我的三弟放出来,我只求大人能保他活命,不要被人在狱中做了手脚。”     尚明稍稍缓了口气,只要不放人什么事儿都好说。狱中的勾当他是明了的,随便一个手段板子打的重了点儿,过了病气之类的都能要人的命。     若是容永死在了狱中那可就是死无对证了,到时候周玉伪造个什么证据按个什么手印,容府也跟着就牵连进来了。     “容将军,这件事情小老儿决定能办妥当了,保证让三爷活蹦乱跳的不会出半点儿岔子。只是这皮肉之苦……”     “那混小子该长点儿记性,”容祺淡淡一笑。     尚明这下子明白了,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这不是一件难事儿。     “正清!”     正清抱着一只紫檀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容祺亲自打开,尚明的眼角微微一跳。一箱子的银票,珠宝,有几千两的家当。他心头暗自诧异这样大的手笔不仅仅是让他护着容三爷这么简单吧?     “容将军?这……”     容祺将箱子缓缓推了过去一字一顿道:“还请尚大人帮个忙,再帮我护着一个人。”     “是谁?”     “魏悦!”     尚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这个自是能帮的上忙,绝不会让人做了手脚加害魏悦姑娘,只不过皮肉之苦还是难免的……”     “不!我要你保证不能对她用刑,一点儿都不可以,听明白了吗?一点点的刑罚都不能加在她的身上!”(未完待续)           第165章 过堂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大晋朝的刑部天牢设在了崇明街夹道口,在这里关押的都是重犯,紧贴着皇城根儿看管也自然是严密万分。     走过昏暗的通道,左右两边的监牢里散发出阵阵血腥和恶臭,魏悦单独被关在了另一处。事到如今她也知道必须先冷静下来想个法子,之前的惊慌失措也收敛了起来。除了一想到司马炎心痛不已之外,之前的冷静从容也缓缓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牢头是个精明强干的中年人,诧异的扫了一眼魏悦。这么水灵灵的一个人儿,怎么会同皇子被刺的案子联系起来?     “先委屈姑娘几天了,”牢头打开了门,魏悦点了点头走了进去。扫了一眼监牢倒是有些诧异,她不是没有被关进过这样的地方。当年魏家落难的时候,自己同小妹还有母亲姨娘也是被关在监牢。     只是那个时候除了一捆发霉的草垛还有一个散发着恶臭的陶瓷罐子之外什么也没有,伺候她的丫鬟还被老鼠咬了指头。     今儿这间监牢除了稍稍干净一些外,还设了一张草榻,边儿上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竟然笔墨纸砚俱全,还有一盏能照亮的油灯。     不多时,牢头又派人送进了一床上好的被褥,并一只雕花木食盒。     “姑娘先用着,若是有什么不周不备的尽管说来,能办到的在下一定办到,”牢头客气地冲魏悦陪着笑脸。     “有劳,”魏悦将心头的惊诧压抑了下来,这是怎么说的?不过转而一想,定是有人在外面买通了这里的狱卒,否则自己哪里能有这般好的待遇?     牢头寒暄了几句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将牢门锁好。魏悦缓缓坐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这么长时间折腾下来倒也有些饿了。     她打开了食盒,取出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散发着热气的麦饼,甚至还有一罐子白米粥。     魏悦突然想到了什么拿下了腰间的香囊倒出一粒百毒丸在菜里面依次试了试,这才放心的吃了起来。这一次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太子党河西贵族集团下手这般狠辣,几乎连司马炎那样的人也被算计了进去。     想到司马炎。魏悦依然不敢相信他会替自己挡下那追魂一箭。嘴巴里嚼着的麦饼却咽不下去了。可是她清楚得很,自己现如今被关在这里每一天都可能在生死线上走一个轮回。     太子党既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便是带着一举拿下十二殿下和容贵妃的姿态。若是容永出言不慎。熬不住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容家的垮台指日可待。彼时自己少不得陷入绝境之中,容永那边的情形一定凶险至极。可是自己该何去何从呢?太子党会想出什么样的罪名栽赃自己呢?     她狠狠咬了一口麦饼。强迫自己咽下去,只有保存了力气才能和他们斗。     啷锵!牢门的链子被打开。一个身材瘦小的狱卒走了进来,魏悦抬眸一看猛地站了起来。     “雪儿?”她惊骇莫名这丫头疯了吗?这样的是非之地她来做什么?     “长姐,”魏雪扑进了魏悦的怀中压抑的抽泣了起来,却又猛地擦干净眼泪。却探手去脱魏悦的外衫。     “长姐,快!把我们的衣服换过来!”魏雪惊慌失措之中,手指尖微微颤抖。     “雪儿!”魏悦压低了声音。“你这是做什么?”     “长姐,我身形同你长得差不多。你和我换了衣服逃出去,叶三娘在外面等着呢!我瞅准机会自会逃出去。”     魏悦一愣,心头暗道不好。自己本来没什么罪过若是这般逃了,没罪也成了重罪,太子党等的便是这样的机会。现如今最当紧的便是沉住气,不要自己乱了阵脚。只是妹妹竟然想到越狱的大胆法子,一时间魏悦有些哭笑不得。     “谁想的这法子?”魏悦猛地抓住了还在试图拽下她外衫的小妹,眉眼尖的冷厉陡然显出几分。     魏雪从来没见过姐姐这般令人胆寒的眼神,吓呆了去,好半天才道:“是……是我想出来的。”     “笨!叶三娘呢?怎么也不拉着你?”     “三娘也同意了的。”     “蠢死!”魏悦气得发抖,忙问道,“这里看管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去求了十二殿下……”     “什么?”魏悦一把将魏雪推了开去,又拽到了门边,“快!离开这里!马上!”     “长姐!”魏雪惊慌失措,从来没见过长姐这般大发脾气的模样。     “走!”魏悦真的是快急疯了,这显然是个圈套目的就是等着魏雪自投罗网将十二殿下最好也一并拉下了水。能这般深入探查人的心思,太子党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魏悦不禁想到了周玉。要知道十二殿下司马如最不能拒绝的人便是魏雪。     她终于想明白了,周玉为什么非要将自己关起来,原来竟然猜到了魏雪与她姐妹情深断然不肯看到她过堂受刑。他甚至猜测到魏雪会找到十二殿下求情,只等着魏雪同自己来这一出偷梁换柱之计,到时候扣下魏雪,司马如一定会着急万分。彼时才是魏家姐妹真正的末日,好毒辣的计策。     “魏雪你好好同我讲,这法子你是怎么想到的?”     魏雪一心想救魏悦出来,刚才也不便多说,看到魏悦如此严峻的表情不禁吓了一跳,忙道:“长姐被关起来后,谢家小姐谢菀来魏府做客无意间提醒了我。”     “无意间……”魏悦冷笑,心头越发谨慎了起来,看来之前还真的看走了眼,还以为谢菀是个好相与的人呢。只是自己素来与她无仇,何苦这般暗害?     “魏雪,听着,”魏悦从来没有过的严肃盯视着魏雪,“你现在出去后给我安安静静的呆在魏府。谁也不要见。尤其是十二殿下,若是你不想害死我们,就按照我说的去办。”     “长姐?”魏雪流着泪,“他们对你动用大刑怎么办?”     “别管我,”魏悦缓了缓语气,擦去魏雪脸上的泪水,“雪儿。长姐命大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那我该怎么办啊?”魏雪声音颤抖。每一次都是长姐替自己遮风挡雨,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背负了所有的罪过,感觉心如刀绞般的痛。     “等!”魏悦凝视着她。将她推出了监牢。魏雪知道事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抹了把眼泪跟在了牢头身后匆匆离去。     一直看到妹妹消失在昏暗通道的尽头,魏悦才缓缓长吁了口气,脊背已经是冷汗淋漓。谢家。这个谢家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魏悦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头绪纷乱过,周家和谢家同属于江南世家大族。莫非谢家也追随了周家成了太子党吗?若是如此该何去何从呢?     罢了,先不要去想这些,只期盼司马炎千万不要有事。这样纷乱的局面也许只有司马炎那样聪明的人才能解开困局吧?     “魏悦出来!”刚刚半靠在草榻上休憩了一小会儿的魏悦突然被一阵粗暴的喊声从朦胧的梦魇中惊醒了过来。     她到底是个刚行过及笄礼的小女子,虽然九死一生的事情也算经历过但是看着牢头后面跟着的两个带刀狱卒倒是生出几分心悸来。     她缓缓站了起来。牢头打开了门,那两个凶神恶煞的狱卒一把将她抓着连拖带拉向出口处走去。     四周传来的痛苦呻吟声宛若地狱中恶鬼的低鸣,魏悦强忍着心头的恐慌。她不是完人也会害怕。只是很多事情她甚至连害怕的机会都不曾有,便被卷进了黑色旋涡中沉浮。     猛然间魏悦顿住脚步。经过一间单独的监牢却发现容永歪歪靠在了满是血迹的栅栏边,奄奄一息。外衫已经被脱了去,里面的白色单衫早已经被血浸润了,透着死亡的气息。     “容三爷?”魏悦猛地挣脱了狱卒的控制扑了过去。     容永脸上也沾满了血迹,肤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他缓缓睁开了眸子,一贯笑眯眯的眼眸黯淡了几分。     “容三爷!”魏悦探进了手抓住容永的手臂,整个身子颤抖了起来。这些人怎么会这般嚣张?容三爷怎么说也是容家的庶子啊!这般的作践人简直是天理难容!     “魏悦?”容永喘了口气,坐了起来,因为牵动了伤口唇角抽了抽。     “容三爷你怎样?”魏悦心头交瘁难安,容三爷是个好人,在容府里头对雪儿多加照顾也正直的很,如今看他这般情形魏悦不禁哀怒交加。     “魏悦……记着一点……什么都不要说……不要说……”容永反反复复的一句话,更是让魏悦心头痛楚难当。     “走啦!走啦!!”狱卒将魏悦强行从栅栏边扯了起来,带出了走廊却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魏悦终于能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胸口的灼烧稍稍平复了几许,却沿着穿廊被狱卒带进了一间砖石砌成的阴森房屋。     远远地便闻到了更加浓烈的血腥味道,门呯的一声被推开,魏悦一个踉跄被推了进去摔倒在地上。     她忍着痛倔强的站了起来,抬眸看向了对面坐着的身着官服的三位主审,左面的是刑部侍郎尚明精瘦的脸上一对摄人心魄的眸子令人不敢逼视。最右边的是大理寺卿王嵩林头发花白微闭着眼眸给人感觉似乎睡着了一般。     坐在正中的周玉早已经换下了之前的宽袖博带,一声威严官服更衬托了几分别样的俊美。他斜斜靠在椅边,定定看向了魏悦,红透了的薄唇轻启,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杀意。     “魏悦!你可知罪?!!”(未完待续)           第166章 玉珏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暗道自己还真是看走了眼,原本以为这个传说中的小公子徒有一张绝美的好皮囊,没想到毒如蛇蝎这样的话儿形容他一个男人倒也不为过。     “魏悦不知罪!”魏悦冷冷道。     周玉眼角猛地一凛,呵斥道:“魏悦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民女无罪,何跪之有?”魏悦冷冷看着面前大晋朝第一美男子,从跟随太子殿下进了鸿福楼开始,他便一步步算计着这样的局面,环环相扣,几乎将十二殿下一党一网打尽。     她猛地想起了那天在崔家的归云阁里,秦雅珺挑明了司马炎与自己的关系,没想到却被此人记在心上也一并算计了进去。只是有一点儿魏悦没想到,司马炎竟然真的肯为她挡箭。那电光火石之间,周玉赢了一个彻底。     魏悦恨不得将座上的周玉咬死了去,喝其血啖其肉不足以解恨,让她跪他实在是难以办到。     “呵!倒是有几分骨气!不过魏悦你可清楚?这刑部大牢里素来不喜欢逞英雄的人,何况你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他眉眼间的笑顿时化作了冷酷无情,“来人!……”     “咳咳……”尚明额头出了一层汗,之前已经收下了容祺的东西,哪儿想到这丫头竟然这般硬气,这不是要惹得周玉用刑吗?     “魏悦,”尚明缓缓抬起眸子看着魏悦道,“刑部有刑部的规矩,你无功名在身,又与这桩公案脱不了干系,过堂就得跪下,懂了吗?”     魏悦心头一顿。她那么聪明的人,哪里听不出尚明竟然是在维护她。不禁心思一转,缓缓冲尚明的方向跪了下来道:“民女晓得,多谢大人提醒。”     尚明点了点头,一边的周玉猛地抿了唇,眼眸中的光芒锐利了起来。十二殿下的势力倒是不容小视,什么时候将尚明这个油盐不进的老东西收买了去?     王嵩林一直微闭着眸子。心头却是翻江倒海。周玉是太子党的人,尚明很明显这是十二殿下的人了。自己该怎么办呢?他没想就在自己被皇上下令彻查此事的时候,自己的宝贝女儿随同妻子上香的时候居然被人半道劫走了。     他本是宁国公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谁能想得到那个容祺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着实可恨的很。     魏悦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尚明若是帮着自己那么容家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用不了多久便能放自己出去。她心头猛然间想到了容祺那双慑人心魄的冷峻鹰眸。顿时五味杂陈起来。原本以为容祺再也不会理会自己。     “来人!杀威棒伺候!”周玉冷冷一笑,今儿若是不将魏悦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根本不可能让这个女人屈服。     “慢着,”尚明也豁出去了,既然如今已经得罪了太子党那么就得罪到底吧!他缓缓冲周玉笑道,“周大人。虽然这杀威棒也是每个犯人该挨的,只是这丫头若是打下去送了命传出去便有屈打成招的嫌疑了。”     “王大人觉得如何?”周玉却不看尚明一眼,而是转过头看着王嵩林。     王嵩林一头一头的出汗。这叫什么事儿啊!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魏悦,眼前的女子的脸与自己现如今生死不明的女儿此番看着居然合在一处。     “周大人。尚大人说的也是,当务之急还是……还是将事情问个清楚明白的好。”     周玉猛地一怔,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别的人不知道,可是这个王嵩林他是清楚的,当年可是自己的父亲亲手将他提拔了起来。如今怎么反咬一口?他锐利的眼神恰似刀锋一样看向了王嵩林。     尚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哪里想得到容祺做事从来不允许有丝毫的差池出现。若是将保护魏悦的任务单独交给他尚明一个人,容祺还真的不放心。银子和血是容祺一贯喜欢的两种手段,今儿这件事情也不例外。     周玉忍下了心头的恶气,饶是他再怎么谋划算计却也没想到容祺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任凭他捏来捏去。他还是低估了十二殿下身边这个容祺的角色,转眸看向了魏悦。     “魏悦!你伙同容永设下鸿福楼的斗酒大会居心何在?你故意在鸿福楼四周设下了圈套谋害皇子你可知罪?!!”     魏悦抬眸逼视了过去,这样滔天大罪周玉居然信口胡言,自己还真的明白了什么叫颠倒黑白。     “回三位大人的话,容永在鸿福楼设斗酒大会仅仅是因为民女的七日香名动天下,心中不服气想要与民女一较高下而已。这斗酒大会开始之前容三爷派人送了帖子给民女,民女实在不知道更多的详细事务。”     “呵!送帖子还需要容三爷亲自登你魏家的门?”周玉冷冷一笑。     魏悦缓缓道:“容三爷登门是想讨教民女酿酒之术,民女还在之前赴过崔桐崔公子的约。若是仅仅凭借与此,便能惹上嫌疑。如果民女身上有嫌疑,那民女去过崔家,也见过周大人您,岂不是周大人也有嫌疑?”     “放肆?”周玉怒斥,心头却是惊诧,这丫头倒是挺会扣屎盆子的,转而却是一副要将崔家也牵扯进来的架势。     “端王怎么会在你的面前中箭?”周玉转移了话题,开始套魏悦的话。     魏悦脸上掠过一抹真实的痛楚,收在了周玉的眼眸中。     “怎么不说了?端王素来与你毫无瓜葛,怎会替你挡箭?定是你用什么妖法害人?”     魏悦唇角哆嗦了一下,她与司马炎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见不得光的。也不知道为何会走到这一步,荒庙初见是为了一本不能对外人说的《酒卷》,容府再会却是自己背负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好不容易冲出容府,他在天上,自己在尘埃。明明以为只要安安静静做他掌心中的一枚棋子,却不想他为了自己差点儿丢了性命。     “不说是吗?”周玉唇角倾泻出了邪肆的笑容,“来人,给我狠狠打!”     魏悦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唯独面对司马炎的事情,她乱了分寸。两个凶神恶煞的狱卒将她粗暴的推在了地上。     “周大人!”尚明真急了,忙站了起来,却又因为魏悦的沉默而没法子开口相护。     “圣旨到!”司马炎身边的清风突然带着一大群人冲进了刑堂,连周玉也惊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说的?     清风眉眼间尽显疲惫和焦灼,袍角上的泥点子看出来他这一路上的疲于奔命。他身边的李公公手中捧着一只盒子缓缓恭敬的站前一步。     周玉等人忙跪了下来,魏悦也缓缓爬了起来跪下,眼眸中满是惊诧还带着一点点的惊喜。既然在这里看到了清风,难道是司马炎醒了吗?有没有事?伤的重不重?她一时间只觉的喉咙哽咽的厉害,带着丝丝的疼痛。     “传皇上口谕!”李公公看了一眼魏悦,神色整肃,没有正式诏书只有德隆帝的口谕传了下来,“魏悦在鸿福楼斗酒赢了柔然国的国师莫弗,柔然国黑旗军已经开始后撤十里之地。魏悦此举大壮我大晋声势,特赐玉珏一枚以示嘉奖!钦此!”     “魏悦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魏悦拜了三拜,接过了李公公手中的盒子。     “魏姑娘,”李公公微微一笑道,“王爷让奴才带给姑娘一句话。”     魏悦猛地抬眸看向了李公公,李公公压低了声音只有魏悦一人能听得分明:“王爷已经醒来,并无大碍,这几天请姑娘将皇上赏赐的玉珏戴在身上,如此任何人都不敢动姑娘半分。三天之后,王爷亲自接姑娘出来。”     “多谢李公公,”魏悦眼眶猛地红了,强忍着不让眼泪掉落下来。苍天有眼,射中司马炎的那一箭没有伤了他的性命。     李公公退开一步躬身走到周玉面前陪着笑道:“国舅爷接着审,老奴这便告退了。”     周玉眼眸中的凌厉缓缓消散了开去,官袍的袖间手掌早已经握成了拳,冷冷笑道:“呵!李公公来的还真是时候啊!”     “呵呵!打扰国舅爷了,只是皇上交代下来的,老奴也不敢违抗命令不是,老奴告退了,”李公公带着清风等人缓缓退了出去。     魏悦将盒子打开,是一枚上好的羊脂玉玉珏,上面雕刻着云龙花纹一看便是天家之物,她忙小心翼翼系在了自己的腰间,与司马炎送给她的香囊挂在了一处。她显得万分小心翼翼,这可是如今她保命的最后一件武器。     一边站着的尚明此时心头的惊涛骇浪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容府的世子爷容祺花银子替她买命,现如今端王爷居然将宫里头的皇恩也搬过来庇护她。五皇子素来不参与朝政,这一次倒是想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说动德隆帝?     周玉此时脸色灰白,暗道莫非太子党操之过急了吗?德隆帝虽然病重在身,但是威严尚在,他就不信一个小小的丫头居然值得德隆帝这般器重。德隆帝器重的应该是那位深藏不漏的端王吧?     他不禁额头间的汗珠落了下来,端王这一次看来是要从幕后走到前台了。(未完待续)           第167章 浓夜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安平侯府里少了以往的喧闹,即便是与定国公府的亲事临近也没有那份喜气洋洋。三天过去了,容永依然没有被放出来,里面的狱卒传出来消息是容三爷被打的皮开肉绽危在旦夕。姜姨娘也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珂小蛮不得不多派了两个丫鬟过去伺候着。     影山楼里华灯初上,至从魏悦离开了影山楼,容祺几乎都没有笑过,更显出了几分萧杀。妙凝和茗枝端了茶刚要送进容祺的书房,却撞到了正清和颜瑜。     “你们一会儿再伺候吧!”正清看了一眼这两个小丫头,至从魏悦走后,世子爷倒也没有将她们两个调到别处去。     妙凝拉着茗枝的手忙退了下去,主子少不得要和正清等人谈些机密事儿,这两个丫头如今也有几分眼色行事。     转过穿廊,茗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魏姐姐如今怎样了?”     妙凝忙压低了声音:“怎么说了几次都记不住?在世子爷跟前儿可不能再提起魏姑娘这茬儿来,惹恼了主子指不定要怎么罚咱们。”     茗枝眼眶红了红:“好好儿的,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哎!噤声吧!这事儿谁能说得清呢?”妙凝将她拽进了轩阁,“今儿世子爷怕是又要彻夜不眠了,一会儿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     书房里明亮的宫灯将容祺健壮修长的身影倒映在了窗棂上,坐立不安显得有些烦躁。     “主子,”正清同颜瑜冲着容祺躬身行礼,看到少主脸上的焦灼憔悴不禁吓了一跳。至从魏悦被抓进刑部大牢,容祺已经连着几天没合眼了。     “怎样?”容祺强忍着焦灼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颜瑜上前一步却是将一方破布拿了出来。上面沾染着血迹,还有一朵绣着白梅的标记。     “主子,已经交过手了,正是血影门的人,”颜瑜将手中的布捧到了容祺的面前。     正清跟着说道:“属下已经查过了,出事那天的鸿福楼附近有一家酒肆时候莫名其妙的走了水,里面的东西烧的一干二净。也发现了这种梅花纹络的标志。想必是血影门的人干的了。”     呯的一声!容祺一拳砸在了书案上。青玉笔山滚落在了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正清屏气凝神,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说什么。若不是霏烟背叛主子。哪里有容善的活命之时。谁也没想到当年迂腐的容善如今却是血影门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门主,手段之毒辣,心思之缜密样样都超过了前任门主萧衍,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这一次的鸿福楼诡谲局面连容祺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容善设的局。容祺咬肌绷得紧紧的,心头懊恼不堪。若不是当年魏悦从中横插一杠。他早就置容善于死地了。     “抓到血影门的把柄了没有?“     正清摇了摇头道:“血影门做事很干净,半分把柄也没有抓到。”     啪!容祺一记掌掴狠狠砸在了正清的脸上。     “霏烟呢?”容祺吼了出来,“你不是说要亲手将她手刃,清理门户吗?难不成又对她网开一面吗?”     “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正清跪在了容祺的面前。     容祺站了起来焦躁的来回走着。抓不到血影门的把柄,这口黑锅容家便是背定了。不光是容家,魏悦那丫头也不可能轻易放出来。他的心头一次觉得像是放在油锅上煎熬一般。虽然他做了万全之策,毕竟是在太子党的手中。若是魏悦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真的疯了。     颜瑜唇角抽了抽,那耳光打在了正清的脸上连他都觉得疼得慌。正清从小倒是也没少被容祺打过,可是这样毫不留丝毫情面的一记耳光却是伤人的很。     他咽了口唾沫缓缓道:“主子,还有个消息……”     “讲!”容祺倏然转身。     颜瑜喏喏道:“宫里头传来的消息,端王爷被苍炎找人救活了,找的人还是咱们的老相识神医叶老先生。端王连夜命人将自己抬进宫里头,也不知道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御赐了魏姑娘一块儿玉珏。”     容祺脸色猛地黯淡了下来,立在原地却是身子僵直,动也不动,鹰眸盯视着颜瑜。颜瑜一向胆子很大,此番看到容祺这样的表情也是几乎要跪了,主子的表情太骇人了。     “所以什么?”容祺强压着心头的嫉妒,愤怒,懊悔,心烦,冷冷问道。     颜瑜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该死的这个消息怎么借着自己的这张嘴说出来了?     “所以主子不要担心,端王已经给魏姑娘在刑部大牢里安插了最好的防护,那枚玉珏带在魏姑娘的身边,纵然是天王老子也不敢动她分毫。”     “滚!”容祺突然有些失控点着门。     颜瑜一愣,瞬间了然自己刚才的话触了主子的逆鳞。可是主子这几天为了魏悦茶不思饭不想,自己才告知他这个消息的,没想到更是引来主子的滔天怒火。     “滚!都滚!!”容祺彻底咆哮了,之前所有的涵养抛弃的一干二净。他又输了一筹,输的彻彻底底。魏悦压根就不用他白费心思担心,端王爷罩着谁还能动她?     “呵呵……”容祺突然垂首而笑,脸上是说不清的诡异悲怆,“容祺你他娘真是个傻瓜,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容祺……你这个蠢货!”     四周重新恢复了安静如斯,容祺只觉得胸口憋闷,突然打开门走了出去。     正清和颜瑜忙跟在他身后,最近太子党的人分外猖狂,尤其是血影门的人。自从容善做了新掌门针对容祺的暗杀也进行了不下数十次了,好得主子武功不弱,加上南苑的诸多暗影护卫,血影门的人倒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但是毕竟夜色深了,他们两个不得不跟了上去。     容祺停下了脚步:“你们两个回去,我想独自一个人静一静。”     正清同颜瑜相顾也不敢忤逆了容祺的意思,犹豫了半天缓缓退了回去。容祺的武功倒也没说的,这个世界上能将他伤了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容祺骑着马出了容府不知不觉到了玉秀河边的树林中,月色顺着树林间密密的枝杈将月光筛落下来,显得支离破碎。     容祺狠狠灌了一口酒,跌下了马匹,躺倒在了草丛中。夏夜的虫吟悠远而绵长就像一首唱不完的哀伤船调,他抬眸看着黑漆漆的天际,看不到一丝光亮。     “魏悦,”容祺唇角渗出一抹苦笑,“魏悦,你真是好狠的心啊!我何曾亏待了你?你竟然走的这般决绝?”     烈酒入口,他狠狠呛了一下,缓缓坐了起来咳嗽个不停,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绝望,鹰眸中竟然有一点泪花闪烁。     “独自一人喝酒多没意思啊!不曾想一贯心狠手辣大名鼎鼎的容家长公子也会流泪吗?”林间缓缓走出来一个俊挺的修长身影,一袭素色白袍,宽袖博带,玉树临风之姿因为那一头散落下来的白色而显得分外诡异阴森。     容祺猛地站立起来,腰间的饮血剑瞬间拔了出来指向了已经站在他面前的容善。     “容善你还真是命大啊!”     容善静静看着容祺,清澈温润的眸子里已是寒冰一片。他的四周瞬间跟上了十几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     容祺唇角渗出一抹冷笑,自己果然是小瞧了容善。今夜也不知道为何心思烦乱得很,故而路上跟着的暗影也被他呵斥了回去,这一次倒是真的要独自面对血影门几个高手的围攻了。     “容祺,你不死我怎么能安心离开?”容善笑得淡雅从容。     容祺倒是一愣,深吸了口气:“你倒是看得起我,这么多人?”     “怕了吗?”容善笑的越发随性,“谢谢大哥教给我的法子,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个法子很灵便很好用。”     “对魏悦也是如此吗?我不曾想你竟然真的恨她恨到了此种程度?刑部的大牢?亏你还想得出来这折磨她的法子?”容祺鹰眸中的怒火丝丝绕绕的缠向了容善。     容善脸上的挣扎一晃而过嗤的一笑:“大哥说这话好没道理,不过还真的谢谢她。若不是她勾去了大哥的魂魄,小弟也不能在这里瓮中捉鳖。”     “呵!就凭你身边的这些人?”容祺唇角微翘,鹰眸中的精光却是闪了闪,挺立的身姿丝毫没有半分惧怕。     “再加上老夫如何?”莫弗坐在斑斓猛虎上缓缓走了过来,站在了容善的身边。     容祺大吃一惊,暗道怎么可能?容善的血影门怎么会同柔然国的国师混在了一起,也不知道这是太子党的意思还是他容善与莫弗之间见不得人的勾当,筹码又是什么?容祺一时间实在理不出个头绪来,倒是提高了警惕。     莫弗这个人的武功修为很高,光对付容善身边的几个人他是绰绰有余但是与此人交手却是没有几分胜算和绝对的把握。     “听闻你是打败乌孙二十万铁骑的少年将军?”莫弗笑得分外阴森可怖,握着手中漆黑的长剑缓缓走了下虎背。     容善向后退了一步,唇角含着残忍的笑,他要看着容祺今夜如何死在他的面前,那定是很令人期待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168章 半缘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一团墨云移了过来,林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隐隐有滚雷闷响,更是平添几分诡异。容祺本来冷峻的眉眼越发的暗了下来,冷冷看向了对面的莫弗和容善身边十几个蠢蠢欲动的杀手。     血影门的人向来吃肉连骨头都不吐,今儿自己倒真的是凶险万分了。也不知道为何,遇到了魏悦的事情总是能让他犯各种低级的错误,一贯如寒冰的巨石在那一瞬间裂开一条细缝。没有退路,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犯错。     瞬间六条人影围了上去,黑色斗篷翻飞,天上哗嚓一个惊雷,随即便是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容善一向温润的眼眸中渗出几分兴奋来,雷雨之下即便是一声声绝望的惨呼也显得有些发闷。     啊!六条黑色人影中倒下了四个,莫弗环抱着双臂别有兴趣地看着,这些血影门的高手哪一个不是尸山血海中冲出来的。没想到容祺处于这般的劣势居然也能岿然不动,收发自如还能将其中的四大高手一剑毙命,果然是大将风范。     容善白皙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眼中的冷意越发冰的慌。最后两个黑衣人倒了下来,他缓缓抬起了手向前一挥。     又一波冲了上去,莫弗别有深意的看着这个似乎很文弱的年轻人,心头倒是升腾起一丝丝寒意来。他也是经历过各种场面的人,像这样沉稳冷血的少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容祺虽然是容家强悍的世子爷,再怎么强悍也架不住血影门的高手轮番攻击啊!莫弗欠着容善这小子一个天大的人情,不过容善给他开出的条件也是优厚,所以呆在这小子身边欣赏血淋淋的惨剧倒也是个好消遣。     柔然近来对大晋朝已然是虎视眈眈,但是仅仅是柔然而已。他可是鲜卑族的人,何不乘着柔然与大晋交锋之际,谋求自己该谋求的利益?正好那《酒卷》如今已经出世,只要魏悦被容善抓住了,自己也能从中分一杯羹岂不甚好?     一声闷哼袭来,容祺向后踉跄一步站定,胳膊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落下来。容祺手上沾满了血迹几乎滑得握不住剑柄。鹰眸中的坚毅之色丝毫没有退去。     他冷冷看着容善唇角掠过一抹轻蔑的笑容,容善眼神一暗,容祺这厮果然有些本事。居然能撑得过这么多人的围攻。     “都上吧!”容善笑的阴森,一边的莫弗却是有些鄙夷的看着他,这样做实在是欠缺光明磊落。若是按照草原上的风俗,他倒是更敬重容祺一些。     容祺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突然一个人将他前胸的衣襟划开,容祺猛地避开。可还是被刺破了。一件东西伴随着鲜血在天上亮丽的闪电映照下掉落在了地上,瞬间刺痛了莫弗的眼眸。     他飞身而起一脚将围攻容祺的两个人踹飞了去,随手揪住了容祺的衣襟,手中却是多了半块儿沾血的马鹿图腾玉佩。刚才他替容祺解围的时候却是顺道将玉佩也捡了起来。手法之快,轻功之高令人目不暇间。     容善顿时眉头蹙了起来,这是怎么说的?莫弗是他拉过来助威的。怎么就转眼间亲自对上了容祺。     “莫弗大师!”     “滚!”莫弗头也不回的冷冷喝斥,视线却是盯视着容祺那张脸。依稀间心头升腾起一抹怪异的感觉。     容善四周的黑衣人刚要再次围上去,却被容善喝止,他心思百转知道事情突然有变。而且莫弗也是个怪人切不可插手惹恼了他,冷冷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莫弗看到容善没有走的意思,抬手封住了容祺周身的几处大穴,将他提了起来投掷到了虎背上。自己飞身掠过容善,看也不看他一眼,带着容祺要离去。     “容善,老夫与容祺要说几句私密话儿,你若是敢跟过来别怪老夫不客气!“     容善的脚步停了下来,刚才血影门的人也死了很多,此时若是自己跟过去倒也讨不到好去。只是眸子里含着太多的不甘,只要再多等那么一会儿,他便可以亲手结果了容祺的性命。真正是人算不如天算,罢了,再留容祺一命。     容祺面朝下被猛虎驮着走出了树林到了一处满是石头的荒坡上面,路上的颠簸更是让他的伤口挣开了些,流出来的血几乎将他的半边衣襟都染红了去。     莫弗粗暴的将他提了起来扔到了地上,一把拽住他的衣襟瞪视着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的容家世子。     “小子,告诉我你这半块儿玉佩是哪里来的?”莫弗眼眸赤红,几乎扭曲的脸让容祺看了都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看着莫弗的狰狞表情,突然笑了出来,这个人撕开了伪善的面具却也是这般性情急躁,哪里还有大国师的样子?     莫弗抓着手中的半块马鹿图腾玉佩咬着牙质问却没想到容祺竟然面露鄙夷之色,心头之前的惊涛骇浪化成了浓重的杀意。     “好!臭小子既然你不说,这东西怕是老夫要代为保管了,不过我发誓沾过这东西的人都得死!”     “老匹夫!将我娘亲的东西还给我!”容祺看到莫弗真的将他的贴身之物黑了去,不禁勃然大怒,奈何身上的穴道被封住,鹰眸狠厉地盯视着他。     “你说什么?你娘亲的东西?快告诉我你娘亲叫什么名字?”莫弗突然语无伦次起来,紧紧掐着容祺的脖子几乎要将他扼死了去。     “哼!”容祺冷冷一笑,心头却是有些狐疑,今儿遇到这么一个怪人也实在是倒霉透顶。     “她是不是叫珂小蛮?快说!”莫弗声音嘶哑就像快要溺毙了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呸!”容祺今天也是气急了,堂堂征讨大将军居然被一个老头儿压制在这里动弹不得半分,一口唾沫唾在了莫弗的脸上,“我娘亲的名字岂是你这老匹夫能提的?”     莫弗突然顿了顿,不说话了,陡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这个容祺既然是容家世子爷,想必安平侯的新夫人便是珂小蛮了。     “好!好!”他脸上似悲似喜,扭曲得越发厉害,不禁垂首苦笑:“珂小蛮,珂小蛮,我这么多年来对你一片痴心,你倒是真的做了容承泽的夫人!好!珂小蛮!好的很呐!”     容祺眉头间的狐疑越发浓了几许,谁知道莫弗突然一掌将他劈晕了过去,唇角渗出一抹冷意:“珂小蛮,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今还记不记得我?若是不记得我,我便杀了你,让你的儿子一并与你陪葬去吧!”     三天过去了,魏悦呆在牢狱中除了无所事事之外便再无其他的麻烦,狱卒都很客气甚至带着谄媚让她几乎生出几分错觉,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坐牢?     第四天头,牢头走了进来先躬身行了一个礼道:“魏姑娘,今儿好好收拾一下,上面交代了放您出去。”     魏悦一愣,忙站了起来,身边哪有什么收拾的东西?她身上的枷锁被牢头轻轻打开了,甩了甩手腕有些酸痛。     “魏姑娘这边请!”牢头躬身在前带路。     魏悦却是凝神四周看去,只要一天没有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天也要小心万分。加上这一次的情形着实凶险,她也不能不小心应对。倒是要看看是真的放她出去还是另有破绽?     经过关着容三爷的地方,魏悦刻意的看了一眼却发现早已经没有容三爷的身影,除了地上那一团已经干涸的褐色血迹。     “大哥,”魏悦顿住了脚步问身边的牢头,“容三爷哪里去了?”     “容三爷换了地方关着,我也是个小小牢头具体去了哪里还真的不知道啊!”     “多谢,”魏悦心头顿时慌乱起来,这是怎么说的?容三爷难不成扛不住酷刑招供了还是……她猛地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停留,自己若是能出去定要想法子将容三爷救出来。     走出了阴森可怖的院子穿过冷风嗖嗖的穿堂,终于出了夹道。昨夜的雷雨过后,空气里带着几分湿润和清寒。     魏悦缓缓抬起了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感觉像是再一次重生了一般,待到眼前适应了光的温度抬眸看过去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穿着暗紫色宫装的何嬷嬷笑意盈盈的站在马车前,魏悦一愣,心头突地一跳。     何嬷嬷缓缓走了过来冲魏悦福了福笑道:“魏姑娘安好,还请魏姑娘随老奴走一趟吧!”     “是端王爷吗?”魏悦心头拿不定主意。     “回姑娘的话,不是端王爷,”何嬷嬷掀开了帘子,别的话自不多说。     魏悦顿时了然,这一次自己倒是惹上了大麻烦。不是司马炎便是西宫贵妃娘娘了,自己身份卑微自是入不了贵妃娘娘的眼。只是司马炎因为自己差点儿丢了性命,做娘的人岂能放过自己?     “魏姑娘请!”何嬷嬷耐心的又催了一遍。     魏悦硬着头皮坐进了马车里,心情闷闷的,带着出了虎口又入狼窝的感觉。马车外面看起来再寻常不过,里面却是奢华得很,一看便是宫里头出来的东西。     何嬷嬷探过身子将马车的车帘紧紧拉住,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带着姑娘从东司马门进宫,姑娘也是知道的。宫廷重地不比外面的随意些,姑娘若是有什么举动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多谢何嬷嬷提醒,”魏悦淡淡一笑,有些苦涩,也不知道如今这一出子事儿会闹出什么样的结果来?(未完待续)           第169章 恩宠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大晋朝的后宫本来纷繁复杂,如今涉及到夺嫡之争更是添了几分不安。魏悦环顾四周,高大的红漆廊柱,随着窗棂透进来的风鼓荡起来的厚重纱幔,宽大的青石地面,一直到冒着腾腾热气的木桶。     “魏姑娘请沐浴更衣,”何嬷嬷冲魏悦缓缓笑道。     魏悦更是知晓了即将要见到容贵妃的猜想,但是毕竟没有在陌生人面前更衣沐浴过,脸色飞起了一抹红晕。     两个宫女娴熟的替魏悦褪下了衣衫,扶着她走进了浴桶中,浴桶里面洒了茉莉花瓣,沾染着温蕴的水汽芳香四溢。     何嬷嬷亲自拿着一套宫女穿的粉色宫装替她换上,绾了一个宫女式样的发髻,便带着她随在一群宫人后面到了魏悦之前来过两次的清凉殿。     火红的木槿花开的正艳,魏悦却是觉得一阵阵寒意袭来。何嬷嬷命其他的宫人候在外面,她缓缓推开了清凉殿的侧门,魏悦垂首跟了进去。     刚一走进阴森的殿厅,外面的门吱呀一声关了上来,一溜儿楠木屏风将里面遮挡的看不真切,依稀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端坐在高位上。     何嬷嬷跪了下来:“娘娘,魏悦姑娘来了。”     一片清冷,许久容贵妃淡漠的声音传了出来:“让她进来!”     怒气中夹杂着恨意。     魏悦跟着何嬷嬷转过屏风,远远便看到锦塌上端坐着的容贵妃,忙跪在了地上:“民女魏悦参见贵妃娘娘。”     “呵!”容贵妃飞扬的眉眼清冷如霜,逼视着跪在地上的魏悦,站了起来踱着步子走到了魏悦面前。     魏悦也不敢抬头,只看到容贵妃华丽的用金线绣着牡丹花纹的裙角。     “魏悦。本宫倒是小瞧了你的本事!”     “娘娘,”魏悦咬着牙,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其实她对司马炎心头是有歉疚的,重重拜了下去,“娘娘,魏悦不该让五殿下以身涉险。魏悦罪该万死。”     容贵妃没想到魏悦非但没有狡辩反而主动求死。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是西宫娘娘。一瞬间的错愕也仅仅是过眼烟云,冷哼一声道:“好一个装模作样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即便是别人陷害,但是我的皇儿却是为了你差点儿丢了性命!!”     “娘娘,”魏悦抬起了眸子,黑漆漆的眸子有些湿润。“王爷可好?”     容贵妃顿了顿,魏悦的心急如焚倒不像是作假。她一时间心头转过如许念头。这个女子倒是有些能力才华的。若是没有这档子事儿,留在皇儿身边倒也是个灵秀通透的。只是这女子居然能让自己一向淡漠的大儿子为了她干愿意以堂堂王爷之身赴死,这对她来说是不能容忍的。     “他很好,魏姑娘不必挂念了。”容贵妃坐回到了锦塌上,脸色恢复如常,在宫灯的映衬下却是有几分暗淡。     魏悦心头倒是松快了下来。静静等候容贵妃娘娘发泄自己的滔天怒意。     “魏悦,你家小妹今年芳龄几何?”     魏悦一愣缓缓道:“回娘娘的话。舍妹还有两年便能行及笄礼了。”     “哦,可曾许了人家?”     “回娘娘的话,不曾许配人家。”     “安庆节度使徐彪之子年方弱冠,刚中了武举,若是配你的妹子也尚可。”     魏悦心头一惊,暗道莫非十二殿下与雪儿的事情容贵妃也知晓了吗?心头不禁苦笑,魏家姐妹两同时与皇子们传出了微妙的消息,难怪容贵妃会产生嫌隙。不知情的人定以为魏家姐妹有什么手段让皇子们深陷其中,这在宫廷中可是妖媚惑主的重罪。     徐彪之子以武状元的身份迎娶雪儿为妻,确实是魏家高攀了,她不得不拜了一拜:“民女多谢贵妃娘娘美意。”     “这一次鸿福楼斗酒大会你倒也是给十二殿下争了口气,”容贵妃的声音越发温和了几许,唇角甚至带着几分不明意味的笑容,“崔家,容家的产业文契本宫已经派人送到了魏府,还有那个柔然王子的地契也一并送了过去。”     魏悦匍匐在地上越听越是惊心动魄,这一次斗酒大会赢了的彩头竟然丝毫不差的归到魏家的名下,可是这样大的好处魏悦却是觉得有些轻飘飘的不真实之感。     “多谢娘娘恩典,”魏悦又拜了一拜。     容贵妃神色中掠过一抹复杂,此女还不知道她所仰仗的端王,自己的皇儿这几天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吧?若是如此,这个女人这般的手段绝对不能留在皇儿身边,将来可是心腹大患。历史上后宫威胁皇权的事例还少吗?     加上皇儿视她如生命,如此更加令她心惊胆战。既然皇儿下不去手,她便替自己的孩子将这不能不拔除的钻心之痛后顾之忧除去。     “魏悦,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一并说来,本宫一定会替你想法子办到。”     即便心头早已经猜测到了这个结局,可还是令魏悦生出一抹苦楚来。容贵妃终究是因为司马炎替她挡的那一箭儿心生怨怼,却也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兴许这条命,也仅仅是这几日多留了些时日罢了。     她拜了拜缓缓道:“民女魏悦只求端王能安康平顺,此外再无其他心愿,娘娘帮民女将一切都安置妥当了,民女感激不尽。”     容贵妃一直紧绷的神色缓下来几分,叹了口气道:“你且放心,你家妹子本宫定会代为照料周全,断不会受了别人的气去。”     “何嬷嬷!”     “娘娘,”何嬷嬷躬身端着一只黑漆盘子捧到了魏悦的面前。     魏悦定睛看去是一只青玉瓶子,里面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感觉像一头吃人的怪兽般呈现在魏悦的面前。     “民女……谢过娘娘,”魏悦缓缓拿起了那只青玉瓶子,如今自己被何嬷嬷秘密带到了此处,容贵妃既然能在刑部大牢将她弄出来就已经将一切让魏悦活下去的后患铲除了一个干净。自己若是不从容赴死,反倒是连累了妹妹。     罢了!与司马炎混混沌沌痴缠了一场,权当是自己欠他的吧!     她在容贵妃的视线下拧开了盖子,一股子异香顿时溢了出来,魏悦举起了瓶子微微仰头。     啪!一截银色刀锋划过,将那青玉瓶子震落在地,身后袭来魏悦熟悉的龙涎香。     “母妃!”司马炎声音嘶哑,急促的呼吸显示出他的虚弱和疲于奔命的挣扎。     “炎儿!!”容贵妃猛地站了起来,司马炎因为剧烈奔跑身上的伤口早已经裂开,殷红的血将洁白的锦袍晕染开来。她心头猛地抽紧,这孩子竟然赶了过来,而且这样的不管不顾。     “王爷?”魏悦心头的疼痛再一次发作,强行压抑住那即将跳跃而出的心脏,不可思议的看着似乎从天而降的司马炎。     “悦儿,”司马炎的星眸看着魏悦,眼眸中是挣扎的痛更多的是深深的怜惜,将她一把拽到了身后,却是冲容贵妃缓缓拜了下去。     魏悦大吃一惊,这架势莫非是要是同容贵妃摊牌吗?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乱了。     容贵妃眉头蹙了起来,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护着魏悦心头越发的着恼。     “母妃!”司马炎拜了下来,“母妃,儿臣喜欢魏悦姑娘,还请母妃成全。”     魏悦身子已经僵直,整个人似乎被冰冻了一般,觉得司马炎是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     “荒唐!”容贵妃气得发抖,抬手指着魏悦道,“她会害死你的!”     “请母妃成全!”司马炎垂首匍匐在了地上,带着少有的坚持,“儿臣素来没有心仪的女子,本已经抱着孤独终老的心意没曾想会遇到了魏悦,儿臣还请母妃可怜儿臣的一片心思。”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容贵妃终于忍不下了,来回踱着步子,沉声道,“你怎么答应你父皇的?”     司马炎缓缓道:“儿臣答应父皇搬回到宫里头协助太子处理政务。”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容贵妃恨不得一记耳光甩在了司马炎的脸上,抬起了手却是僵在了半空,“你父皇早就想委你以重任,偏生你这个不通透的与那常人不甚一样。如今宫里头的皇子们都急红了眼,唯独你!”     容贵妃喘了口气愤愤道:“你弟弟虽然聪明伶俐终究给你父皇的印象是浮浪了些,现如今多少人等着看我们母子三个的笑话,你知不知道?今儿是让你受了伤罢了,若是等到他人登上皇位,我们母子三人沦为布衣之民也是天大的造化了,到时候就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司马炎忙重重磕了一个头道:“母妃息怒,这一切孩儿自会承担,只是求母妃放过魏悦吧!”     “你还帮着她说话,别以为母妃在深宫中什么也不知道,”容贵妃愤愤道,“这丫头是官奴出身如今又是酿酒师傅身份低贱,又牵扯了容祺容善这些不要命的人,你难不成还真的要取她为王妃啊?不要忘记了早些年你父皇将谢家大小姐谢菀指给你的用意!”     魏悦恍然大悟,怪不得谢菀会这般恨着自己,原来德隆帝心中最器重的皇子竟然是司马炎?前因后果连起来是多么渺茫的结局,早就听闻司马炎因为立王妃的事情与德隆帝闹翻,从此便纵酒江湖,原来竟然是谢家。(未完待续)           第170章 隐秘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贵妃知道谢家的分量,魏悦也了然,谢家仅次于周家是大晋朝江南世家大族。江南的世家大族虽然不同于河西贵族集团秦家和萧家那样的根底深厚,但是因为是鱼米之乡却是非常富庶。     周家联合崔家几乎掌控了大晋朝半个天下的财富,如今唯一能与周家抗衡便是这个谢家了。加上谢家是书香门第,有着更多的故吏门生,影响力倒是高出了周家的。     德隆帝哪里不知道大晋朝的弊病,司马炎迫于这一次事出偶然不得不带着重伤求见父皇,与德隆帝父子两畅谈了两柱香的时间。司马炎身子撑不住了,德隆帝命人将自己一贯放养的五皇子接到了内廷修养。     这几日大晋朝已然闹得翻天覆地了,端王爷为了一个官奴出身的酒娘甘愿以身涉嫌差点儿丢掉性命。太子震怒发誓要给五弟报仇却将容家的人卷了进去,那可是十二殿下的人。一向低调的五皇子却是被德隆帝亲自召进了宫中养伤,这也罢了,竟然还命他协助太子殿下处理政务。更不用说现如今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司马炎那一身从不示人的武功。     一时间在夺嫡之争中,向来不被人看好的司马炎却是成了呼声最高的,声势直逼太子殿下。     可是如今牵扯到了一桩最难办的事情,司马炎要想真正登上龙座就需要依靠谢家雄厚的财力,就不能不迎娶谢菀为王妃了。     魏悦有些心灰意冷,她从来没有与别人争什么王妃之位的想法,但还是心头颇不是滋味。何况容贵妃为了讨好谢家居然要对自己赶尽杀绝。     司马炎抬起头星眸中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的坚定:“母妃,儿臣知道母妃忧虑的是什么?儿臣一定遂了母妃的心意。母妃相信儿臣,既然要争也一定不会让母妃失望。只是母妃请放过魏悦。魏悦与儿臣来说太过重要,她在儿臣心目中远远超过了一个区区谢家。”     魏悦神情一动,心跳加快,不知道是喜是悲,是满腔浓的化也化不开的触动和那股子被自己强行困在心头的情思,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容贵妃叹了口气,缓缓坐了下来。神情复杂的看了魏悦一眼。     “来人!”何嬷嬷忙走了进来。     “将本宫养的那只狸猫抱进来!”     “是。娘娘,”何嬷嬷小心翼翼退了出去抱着一只花狸猫走了进来,却在容贵妃的示意下放在了地上。     那猫儿走到了打碎的青玉瓶旁边。魏悦大吃一惊,司马炎不动声色。青玉瓶装着的药汁儿散发出阵阵的香气,猫儿探出舌头将地上洒落的药汁儿舔了个干净。     魏悦的眼眸顿时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猫儿舔了地上的东西后却没有丝毫的异状。依然生龙活虎,跃到了锦塌上蹭了蹭容贵妃的手。     “民女谢过娘娘大恩大德。”魏悦规规矩矩从司马炎身后跪行来到了容贵妃面前拜了下来,她原以为容贵妃做为一个母亲决计不会原谅连累自己儿子几乎丢了性命的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容贵妃根本没有杀她的意思,这一切也仅仅是个试探罢了。     司马炎脸上掠过一抹尴尬。自己刚才居然还在母妃的面前用剑斩碎了那只青玉瓶子,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行径。     容贵妃叹了口气道:“炎儿,母妃知道你的心意。若是母妃真的杀了这个丫头你定然会同母妃拼命的。”     “儿臣不敢!”司马炎越发的羞愧难当。     容贵妃看了一眼魏悦道:“这丫头倒是对你也存着几分真心刚才一试便知,但是母妃这一次放过魏悦是有条件的。这丫头终归身份卑微上不得台面。将来做个侧妃也可行,但是依着你父皇的意思,谢家的大小姐谢菀你必须得纳为王妃。”     司马炎剑眉狠狠蹙了起来,魏悦垂首不语,事到如今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好不容易鬼门关逃出一条生路,她不会傻到在容贵妃面前找不自在。     司马炎藏在袖间的手掌颤了颤,默不作声,如今母妃已然是做了最大的让步。谢家素来与周家不和,父皇让自己娶了谢家的女子大有牵制周家之势头,这就是大晋朝皇家的痛苦之处。用一个世家大族牵制另一个,以达到微妙的平衡,可是皇族这样做的结果必然会陷入更深的勾心斗角,太累了。     他一直想要摆脱这种累人的宿命,不想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他不想像太子那样为了皇权将自己卖给了世家大族,接着便是漫长的受制于人。这颗毒瘤他司马炎一定要连根挖出来。     “儿臣遵命!”司马炎缓缓拜了下去。     魏悦听到司马炎的这句话后唇角微微渗出一抹苦涩来,心头竟然有些不是滋味。兴许是自己太过执着,依着她这样的身份即便是做了司马炎的侧妃也是八辈子烧了高香。     可是魏悦不想这样过活,她心头不反感司马炎,隐隐还有些喜欢。她却也不愿意在自己将来的每一天,与那么多女子争宠。那不是她所想要的生活,最近一段儿时间酿酒经商将她的心思也变野了,她既然求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便这样孤独的活着也好。     魏悦咬着唇暗暗下定决心,既然司马炎要争,她就帮他争到底。但是她绝不会做他的侧妃,那份荣耀不是她所要的。     从清凉殿里退了出来,魏悦额头早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司马炎却是脚下一个踉跄,毕竟伤势还很重,之前得到了何嬷嬷传来的消息,哪里敢耽搁半分几乎带着挣命狂奔而来。之前他住在清凉殿不远处的崇明殿,虽然自己另外建府搬了出来,宫里头少年时期居住的地方却依然给他留着。     “王爷!”魏悦忙将他扶住,“要不要紧?”     “走!到我小时候住的地方瞧瞧去,”司马炎的星眸中含着几分温暖笑意。魏悦觉得自己像是被三春暖晖笼着一般,可是又觉出那么一点点的酸楚。     幸亏魏悦此番是一身宫装打扮,扶着司马炎倒也不引人瞩目。他们沿着种满香草的游廊走到了司马炎的崇明殿,大殿门口种着一排修竹,显得整个院子里葱茏青翠欲滴。     清风看到司马炎后,似乎悬着的心思放了下来,身边的宫女忙打起了帘子。眉眼间看到魏悦后的惊诧也倏忽而过。具是练就了不动声色的本事。     走进了东暖阁一溜儿摆着紫檀木书架。十二琉璃屏风将里面的锦塌隔开,窗户前的书案上刚展开一个卷轴,上面的墨梅图似乎刚刚成形。     暖阁中带着浓烈的药味。清苦而又令人心痛。     “王爷,伤口怎样了?”魏悦看着司马炎脊背上晕染出来的血迹,不禁微微发抖。     “不用怕,叶老先生最近被父皇下诏宣了进来。就住在太医院每天定期过来查看。”     魏悦放心了不少,神医叶天的医术她也是领受过的。有他医治自己倒也放心不少。果不然外面帘子掀了起来,叶天提着那只经久不变的药箱匆匆走了进来,给司马炎请安。     “叶天参见王爷!”     “免礼吧!今儿你看看谁来了?”司马炎笑道。     叶天抬眸撞上了魏悦笑意盈盈的脸,惊诧万分:“魏姑娘?”     故人相见倒也亲切但是司马炎的伤势更是魏悦心焦万分的所在。忙点了点头笑道:“叶老先生先替王爷疗伤,得空儿小女子请叶老先生去魏府做客。”     “好,好。”叶天忙将药箱放在圆几上,两个宫女上前帮忙褪下了司马炎身上的衣衫。魏悦实在是心焦。也不知道司马炎伤到了何种程度,硬着头皮留下不想避讳什么。     “悦儿,你先出去喝口茶缓缓身子,”司马炎生怕魏悦看了自己的伤口越发的内疚,他当日救了魏悦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几日他一直在想原来自己的心早已经被她攥在了手中。     司马炎话音刚落,魏悦再没有道理留下来,脸上腾起一抹尴尬,缓缓退了出去。不多时被司马炎请回暖阁的时候,眼前站着的依然是那位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一袭月白锦衫,墨色头发用玉冠束了起来。看向魏悦的星眸中从来都是那令人安心的温柔,他就像一堵白玉砌成的墙壁,血腥,恐惧,难过留在墙的那一面,留给魏悦的这一面永远是和煦的阳光。     暖阁中除了司马炎空无一人,即便是叶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坐吧,”司马炎指了指书案边的锦凳,亲手将一杯上好的银针茶推到了魏悦的面前,那是她最喜欢的茶。     “王爷受了伤,还是躺在榻上多多修养为好。”     “呵!悦儿你也太过小心了,这样的一点小伤根本不在话下,”司马炎随意笑道不漏痕迹的将脊背上的钻心之痛掩饰了起来。     “这样就太好了,”魏悦长吁了口气,司马炎的眼神有些灼热让她有点儿慌乱,还让她慌乱得便是那一口一声亲切的悦儿。     “悦儿,”司马炎唇角一翘,不知为何就喜欢她这个明明很紧张还强装镇定的别扭样子,修长的指尖随意敲了敲白瓷茶盅,星眸却是一挑,“悦儿,你这一次似乎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吧?”     魏悦一愣,不想他会如此说,忙道:“王爷救命之恩,下辈子魏悦做牛做马定当报还!”说罢便站起来要跪下去。     不想她的手被司马炎攥在掌心,慌乱之间对上了司马炎那双聪慧精明的星眸,心跳漏了半拍。     司马炎淡淡一笑:“悦儿,我不要你下辈子做牛做马,这辈子便要你还我这笔债,这债主我可是做定了,你要依我几件事情。”(未完待续)           第171章 利息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柔软小巧的手被司马炎紧紧攥在掌中,感受着他素有的温柔,心头翻腾难安。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一场缘还是一次劫?从来没有想过卑微的自己会被大晋朝最风流倜傥的王爷捧在掌心,带着几分欣喜,更多的是慌乱。     “不用怕,”司马炎温声细语,唇角挂着轻轻浅浅的笑,像是害怕惊碎了对面这个美丽的女子,一字一句斟酌着颇为用心。     “王爷……”     “忘记了我的小字了吗?”司马炎俊逸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戏谑之色。     魏悦却打死也不肯喊他小字承乾,额头间因为紧张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呵呵……”司马炎笑了缓缓放开了她的手,却是拿出一方软帕认真的擦去了魏悦额头的汗珠,“你这个人只这一点便能让看出了你的底细来。悦儿,其实你若是真的紧张额头间就会出汗,倒是有趣。”     魏悦脸颊顿时红了几分,宛若涂抹了上好的胭脂,司马炎不想再调侃她,却是心疼的将她拉了起来轻轻揽进怀中。     “太瘦了些,你究竟吃了多少的苦头?”司马炎叹了口气,“魏悦你信任我吗?”     魏悦靠在了那方宽厚的胸膛之上,从来没有过的安心,心头的激动跳跃渐渐平复了下来,觉得有些累,只有在他的怀中她才有累的感觉。     “我信你。”     “好!”司马炎星眸中的神色突然严肃了几分,“悦儿你听好了,端王妃之位永远都是你的,我绝不会娶谢菀。”     魏悦身子狠狠颤了颤,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咬着唇不敢抬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     “悦儿,其实我真的很后悔将你拉进了我的生活中,我试图远离你就像朋友,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司马炎叹了口气,“鸿福楼斗酒大会上。那支箭射向你的时候。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当我站定后却发现自己已经将你紧紧抱住。”     他苦笑道:“悦儿,这是命。我不能不静下来听听自己的心声,它告诉我那个时候救你下来即便是舍弃性命也是值得的。”     “不要说了,”魏悦哽咽着,将头更深的埋进了他的怀中。什么也说不出来,满满的都是酸楚疼痛害怕。她以为自己的心会被萧子谦伤到了麻木,却不想被司马炎轻易的砸开一个裂缝。     封闭已久的内心就像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终于找到了出口,真的害怕失去这迟来的幸福。     “悦儿。”司马炎抓着她的肩头道,“悦儿,你跟着我会有无数的凶险要面对。你若是信我,便不能再回头了。”     “我信。我信,”魏悦吸了口气。     司马炎抬手将她额头间的碎发捋了捋,凝神看着那双总是伪装坚强的漆黑眼眸,心疼的将她冰凉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掌心:“悦儿,从今往后有我在,再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谢家怎么办?”魏悦到底两世为人,想到一个近在眼前的现实问题。     司马炎微微一笑:“悦儿,你以为我真的穷到需要依靠世家大族的周济才能上位吗?有了谢家可能早一些上位,没有也就是迟个几年的问题。”     “皇命怎么办?”魏悦抬眸看着他。     司马炎一愣,唇角不禁苦笑这丫头总是这么不解风情,这当儿却是说这些大煞风景的话。他轻轻一笑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悦儿,我需要你依着我几件事情。”     魏悦点了点头,把命交给他都行,何况是依着他的几件事情。     司马炎歉意笑了笑道:“之前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我想借着你的酒楼收集消息这事儿怕是需要改一改。”     “怎么改?”魏悦清亮的眼眸看着他,让司马炎心头一热,忍下了再一次将她束缚进怀中的情绪。     “将南山老人的《酒卷》好好研习一番。”     魏悦一愣这也太简单了吧?     司马炎似乎看出她的诧异笑道:“当初莫弗为什么争夺那本《酒卷》?”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晓,莫非莫弗也是好酒之人,就像容三爷一样?”     “呵!你这丫头!精明时候精明,糊涂时候却也这般糊涂,”司马炎宠溺的刮了一下魏悦小巧精致的鼻头笑道,“莫弗居然不惜用让柔然国黑旗军后退十里地这样的军国大事谋取你的《酒卷》,想必里面定然藏着惊天的秘密。”     “你是说那《酒卷》背后有一股势力是我们不知道的,比如叶三娘叶家从小祖训便是谁手中有南山老人的信物青玉葫芦就是他们叶家要终生守护的主子?”     “嗯,”司马炎陷入了沉思,看着魏悦笑道,“别处也不要管,你只要按照你师父的心意去酿造出好酒,谜底自然会解开的。”     魏悦点了点头,心思顿时清明了起来,随即问道:“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的?”     司马炎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不愿意再娶世家大族的女子为妻,不愿意在受世家大族的纠缠束缚,我要你帮我摆脱谢菀这门亲事。”     “我……”魏悦脸色一红,“王爷……这件事情,这件事情魏悦实在是……”     “无能为力吗?”司马炎唇角微翘看着她的窘迫倒是别样的赏心悦目。     “是!无能为力,”魏悦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司马炎眉头却是一蹙,这丫头还是顾虑的太多,也不知道她活的累不累?     “悦儿,听着,”司马炎忍不住将她紧紧箍在怀中,心疼的看着她独有的卑微,“悦儿,还记得我在母妃面前说过的话,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岂是一个区区的谢家能比?我虽然如今未到时机娶你为妻,但是我也不会娶谢菀为妻,我只想你帮一个忙,我们便能让谢家知难而退。”     魏悦猛地抬眸,心头却是不容乐观,脑海中顿时闪现出谢家世子谢安沉稳精明的脸。早在司马炎没有被德隆帝器重的时候,谢家便能审时度势靠在了五殿下这边。如今五殿下更是德隆帝身边重新得宠的皇子,谢家焉能放弃这个机会?     “悦儿,你如何看待谢菀这个女子?”司马炎看向了魏悦。     魏悦一愣:“很有才华听闻是江南少见的才女。”     “你还是大晋第一才女呢?”司马炎嗤的一笑。     魏悦脸色一红:“而且性子看起来很沉稳,端庄贤淑……”     “也很有心机是吗?”司马炎将魏悦没好意思说出来的话挑明,“此女决计不是寻常人能对付得了的,而且颇为自负,不瞒你说她这一次进京倒是亲自为自己觅得好姻缘的。”     魏悦不禁一愣,对那谢菀倒真的是令她刮目相看了。     “所以需要你帮忙,”司马炎笑的不怀好意。     魏悦一顿,心头倒是升腾起一股子不妙的感觉来,司马炎虽然待她好可是也素来喜欢捉弄她,文雅的外表骨子里却是有一点儿小小的邪肆。     “也不用你费什么劲儿,只要你这几天陪我演一场戏好吗?”司马炎笑道,“不过这场戏演过后怕是你这辈子只能嫁我一人了。”     魏悦越发的莫名其妙起来,听到他后来越说也不像话,真真假假像是开玩笑却在眼眸中认真的令人无法忽视。     “王爷到底要魏悦做什么?”魏悦心头翻腾起许多的念头,哪一个挑出来都觉得不妥。     司马炎看着她忐忑的眉眼缓缓道:“你什么也不要做,好好被我宠着捧着便可。”     魏悦登时目瞪口呆,随即回过神来。那谢菀是何等样精明的人?虽然她与司马炎的亲事在京城中被传的沸沸扬扬,可若是看到司马炎在她的面前这般宠爱别的女人。世家大族的高傲定会令她恼羞成怒,主动退了这门亲事。     “王爷……呵呵……”魏悦实在是不知道司马炎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这么龌龊的法子也能想得出来,“我没想到王爷居然让我扮演红颜祸水这个角色。”     “愿不愿意帮我?”司马炎刚才在容贵妃面前已经许下了诺言,所以这门亲事他自己不能退只能让谢菀知难而退自己提出来。一个女人最不能容忍的底线被司马炎当做了攻击的武器,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不过,你有可能因为帮了我再惹上谢家这个大麻烦,还有我母妃也会对付你,你会被天下人诟病说你不自量力,也许会遭到别人的嘲笑,”司马炎看着魏悦的眼睛,“甚至会惹来一盆盆的脏水,悦儿,这些是你帮我的风险。”     “好处呢?”魏悦抬眸,眼眸中的慌乱早已经消失无影踪,她缓缓笑道,“虱子多了不咬人,魏悦不差一个两个的。但是这样做的好处呢?”     司马炎星眸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看向魏悦却带着十二万分的欣赏:“好处就算成是你报答了我的救命之恩。”     “呵!王爷不做生意太亏了,”魏悦嗤的一笑。     司马炎缓缓勾唇一笑:“不想问问利息吗?”     魏悦抬眸看着他:“好吧,利息是什么?”     司马炎缓缓向前一步箍着她,却是垂首吻住了她的唇,好久才沙哑着声音道:“我赔你一个大晋朝的王爷做利息怎样?”(未完待续)           第172章 失踪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府彻底乱了,正清同颜瑜恨不得将建州城整个儿摧毁了打烂了以求他们的少主能突然现身。几天过去了,少主居然消失不见。容承泽震怒,倒也不敢大张旗鼓搜寻,只得加派了人手四下里寻找。     许是容家今年真的是流年不利,容家三爷还没有从狱中放出来,容家世子爷却也消失无影踪了。姜姨娘同杜姨娘陪在珂夫人的身边刚一张口要劝慰,不想姜姨娘哭的比夫人还要凄惨。她能不哭吗?世子爷出了事儿,侯爷忙的焦头烂额,谁还能有那个精力管容三爷的死活。     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姜姨娘,珂小蛮一阵头痛,缓缓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回去吧,这几日府里头乱各自警醒着点儿。”     姜姨娘同杜姨娘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冲珂夫人福了福转身离去。珂小蛮心头焦急万分,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是自己一向强悍的儿子出了事儿。     她这个做母亲的是知道的,容祺一向做事很有分寸绝不会这样突然消失也不留个消息的。以往也同正清等人走个几天不见人影,但最起码都会派人知会她一声,这一次实在是令人心绪难安。     “夫人!”珂小蛮贴身的大丫头素月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急匆匆走了进来。     “什么事?”珂夫人揉着眉心,头痛的厉害,却也不得不料理府中的大小事务。     “夫人,奴婢上街替夫人去绸缎庄买那批苏绸,不想路边走过来一个小乞丐将这封信硬是塞给了奴婢,说是夫人看了自会明白。”     “哦?”珂小蛮脸色一变,近来容府里头乱的很。她也加了几分小心接过了那信封打开,却掉出来半块儿玉佩。     珂小蛮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再看向手中素笺,眼前一黑踉跄着倒了下去。     “夫人!”素月大吃一惊忙将珂小蛮扶住,转身便要去喊人,不想珂小蛮拼命将她的手臂拽住。     “不要喊!扶我起来!”     素月却是吓呆了。还好也随着珂小蛮历练了几年。加上珂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是容祺亲自从南苑挑选出来的,自是忠心耿耿又机敏懂事得很。     她忙将珂小蛮扶坐在了锦塌上,端了一杯水扶着珂小蛮喝下。帮她顺着气劝慰道:“夫人,世子爷兴许也就是出去几天。这几日府里头忙得很,世子爷少不得要出去周旋走动。”     “你下去吧,”珂小蛮拼尽了全力吐出口气。     素月也不敢多说。忙走了出去将轩阁的门从外面关上,然后守在外面将前来禀告各房庶务的丫鬟婆子们劝了回去。     轩阁中珂小蛮好不容易身子有了些力气颤抖着双手将那封信再一次打开。就一句话却是用鲜卑文写成,那样熟悉的笔触,珂小蛮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了呢。     她死死盯着素笺上面的字迹,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半块儿雕刻着马鹿图腾的玉佩。心头一阵阵涌上来浓浓的恐惧。     “素月!”珂小蛮喊道。     素月忙走了进来:“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明天同我去莲花寺上香,侯爷问起便说是为世子爷祈福。”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素月也不敢多问。总之珂小蛮之前已经是半个居士,经常去寺庙布施研习佛理,容承泽也知道她这个习性。     第二日,珂小蛮只带着素月还有两个粗使婆子便到了莲花寺,却并没有上山去而是在山脚下容家特别修建的禅院住了下来。     容家以前也经常有女眷上山去寺院里布施,遇到庙会的时候更是举家迁来,女眷们自然为了方便留在了山下的禅院里暂且休息。     眼见折腾了一天,天色暗了下来,珂小蛮屏退了两个粗使婆子带着素月从后院的月洞门穿了出去到了外面的那片枫树林。     正是九月层林尽染的时候,落日的余晖将整片枫林染了一个血红,珂小蛮留下了素月在林子外面候着,自己缓缓走了进去。     入目的红色让她想起了那一夜的残酷,无数的族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大晋朝的龙旗插在了她父王的宫城中。一切都被红色湮没了,她哭着喊着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的人葬身于火海之中。     “小蛮,”一个不敢置信的声音缓缓传来,红色层林中渐渐走出来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一只斑斓猛虎。     珂小蛮以为自己那一瞬间产生了幻觉,恍若时间又回到了十九年前的那个血腥的夜晚。她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人力战而亡被丢尽了火海中,今天居然完好无损的站在她的面前。     莫弗心头跳个不停,这么多年过去了,眼前穿着汉家服饰的女子依然还是那么美艳不可方物。只是比起十九年前那个不喑世事的小丫头来说,更是平添了几分成熟风韵。     莫弗曾经是鲜卑族拥有半个王族血统的将军,彼时珂小蛮正好是鲜卑拔拔族可汗的女儿,是他的表妹。鲜卑拔拔族可汗的亲妹子下嫁给了拔拔族最勇敢的武士,莫弗出生之日起便拥有了王族的高贵血统。     他很小就进宫成为可汗身边最强有力的武士,后来战功卓著做了王族卫队的侍卫长。他没想到有一天大晋朝与鲜卑族会发生战争,一向在草原中强悍至极的拔拔族却抵不过大晋朝几十万军队的横扫,他也想不到自己放在手心里捧着呵护着的公主会被那个可恶的汉族将军掳走。     但是令莫弗更加想不到的是,自己几次从死亡线上挣扎着活下来到处打听公主小蛮的下落却发现人家已经改了汉姓,还嫁给了当年那个灭族的仇人容承泽。如今居然连儿子也生下了,想到此处莫弗的眼眸几乎要烧红了去。     莫弗站定却再也不愿意向前走出一步,盯视着珂小蛮,唇角露出莫大的讽刺道:“珂夫人安好?”     珂小蛮脸色又白了一层,咬着唇摸出了袖间的半块儿玉佩,叹了口气道:“莫弗看在这玉佩的份儿上,放了我儿子吧!你若是气不顺只报复我一个人便好。”     莫弗拳头攥了攥,声音微颤:“儿子?你哪里来的儿子?我尊贵的妻子,我那高傲的公主,若是你记性不好,我倒是可以提醒你。究竟谁才是你的夫君?是鲜卑族的莫弗还是你的杀父灭族的仇人容承泽?!!”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咆哮,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会在当初与他刚刚新婚燕尔不过几天便转眼间投入到的男人怀中,还是杀父仇人的怀里,简直是无耻至极。     “公主……呵!”莫弗冷冷笑道,“应该是珂夫人才好,您果真贵人多忘事,连自己结发的夫君也不认识了吗?阑额木河边的那场盛大婚礼对您来说就是摆设吗?”     “莫弗,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吧!”珂小蛮的心头宛若给人一刀刀切割成了碎片,她有太多的苦衷难言,可是造化弄人十九年过去了,居然还会碰到这么不堪的过往。     “我放过你们,谁又能放得过我?”莫弗突然狂性大发,疾步走到一处灌木丛将里面藏着的容祺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拽了出来。     “祺儿?!!”珂小蛮忙赶上一步,却猛地停住了脚步。容祺身上到处是鲜血淋漓,被莫弗提着,颈项边却是多了一把鲜卑族特有的弯刀。     他一掌拍开了容祺的哑穴,容祺看到自己的娘亲后惊恐难安。     “娘亲!快走!!不要管我!”     “祺儿!”珂小蛮怎么也想到莫弗如今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他曾经是鲜卑族第一勇士向来不屑于这样挟持弱小的勾当,不想竟然会残忍的用在她的祺儿身上。     莫弗眼眸中已经泛了红色,冷冷瞪视着珂小蛮道:“珂夫人,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容承泽欠了我的太多太多,我若是不能讨回来便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儿。”     “你放开我的儿子!!”珂小蛮心跳越来越急促,眼见着弯刀已经在容祺的颈项上划过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哈哈哈!珂夫人看着痛快吗?”莫弗仰天大笑,容祺恨不得将这个疯子杀了,只是自己的武功实在技不如人,加上周身的穴道被封实在使不出半分力气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亲缓缓瘫跪在了地上。     “求你,不要,不要,我求你了,”珂小蛮冲着莫弗磕头。     莫弗手中的弯刀顿了顿,鹰眸中闪过一抹杂色,咬了咬牙道:“珂夫人,你与容承泽伉俪情深报不了家族的血仇,倒也能理解。罢了,今儿我们先从容承泽最器重的长子开始好不好?”     “不!不要!”珂小蛮疯了般的大吼,“你不能杀他!他可是你的儿子啊!他是你的儿子啊!!不能杀啊!”     容祺只觉得心头的气血阵阵翻滚,就像一道惊雷狠劈了下来,眼前完全变了颜色。他其实早就猜想到自己的母亲同鲜卑族断然有些联系。只是没想到娘亲竟然是鲜卑族的公主,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不是安平侯爷的亲生儿子,更没想到的是亲生父亲却是身后这个要杀了自己的位高权重武功高强的柔然国师。     一瞬间,他彻底惊呆了去。(未完待续)           第173章 父爱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珂小蛮捂着脸痛哭失声:“他是你的儿子,我被容承泽抓走的时候,也曾几次自杀却被容承泽救了下来。后来我竟然发现自己有了你的孩子,我也想一死了之可是我那个时候以为你已经战死了,我……我想给你留个孩子,我已经失去了你,却不能再失去我们的孩子……我不能……”     弯刀从莫弗的掌心中掉落下来,他踉跄着不敢相信的转过脸盯视着容祺。棱角分明宛若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脸,高大的身形带着鲜卑贵族特有的霸道气质,尤其是那双鹰眸里泛着野性之光与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何其的相似。     他真蠢,莫弗垂首呵呵惨笑,怪不得自己在鸿福楼斗酒大会上第一次看到他竟然有一种天生的熟悉感。那就是自己的孩子啊!怎么会不熟悉?     容祺身体僵直,不可思议的看着莫弗,羞愤,恼恨,还带着一丝丝的自嘲。自己曾经设计将容善这个容承泽的真儿子变成了一个假货。而自己却是地地道道的野种,根本不配继承安平侯的爵位。     “哈哈哈!”莫弗突然大笑,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容承泽啊容承泽,你辛苦了十九年居然给我养大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我倒是要好好谢谢你!哈哈哈!”     “将我的穴道解开!”容祺鹰眸中闪烁着变化不定的光芒。     莫弗的视线却是再也舍不得移开半步,这个武功高强,曾经打得乌孙二十万大军死伤无数的少年将军竟然是他的儿子!真的是太好了!是他的儿子!     他抬手拍开了容祺全身的穴道,沧桑的鹰眸中竟然带着前所未有的慈爱,这是他的儿子。他的。     “祺儿!不要!”一边的珂小蛮猛地尖叫出声。     只见容祺一脚将地上的弯刀扫了起来,握在手中却是冲着近在眼前的莫弗猛地刺了过去。     “好小子!要杀老子吗?”莫弗到底是功力更深厚一些,堪堪避了过去也不敢再伤容祺半分,徒手与容祺缠斗在一起。     “不要打了!”珂小蛮彻底傻了眼,容祺非但不认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还动了杀意,可是高手对决哪里是她这样的弱女子能够插手的。     “娘亲!小心!”容祺发现自己的刀锋居然将珂小蛮的胳膊划出一条血口子,顿时慌了神。却不防被莫弗一掌掴在了脸上。     “混账东西!连你母亲也要杀吗?”莫弗这一次是动了真怒。     容祺手中的弯刀无力的落了下来。整个身子摇摇晃晃站不稳当。他只是愤怒,愤怒命运竟然是如此造化弄人。     他从小便存着几分为大晋朝开疆拓土征伐四族的宏大愿望,却没想到自己就是大晋朝人人鄙夷厌恶的蛮夷。     他只想杀了莫弗。只要这个人不存在了,他的过去就可以完全抹杀,他还是可以做回容家风风光光的世子爷。可是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祺儿。”珂小蛮心痛如刀绞,死死抓住容祺的手臂。“祺儿,不要杀他,他可是你的父亲啊!不要犯这天理难容的大罪啊!”     “对不起,我不认识他。我的父亲是安平侯爷,我还要回去同父亲报个平安,娘亲你随意。”容祺冷冷掰开了珂小蛮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火红的枫林。     “祺儿!不要这样!”珂小蛮只觉得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了一个干净。她苦苦挣扎守护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被儿子一朝知晓,心头自是痛苦万分。     若是给容承泽知道了容祺的身世,她和祺儿说不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是面对莫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无法给一个交代,感觉自己浑身都脏污不堪。可是她实在没办法,为了祺儿能活下来不得不委身于容承泽那个魔鬼,这么做如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莫弗心头也是五味杂陈,终究还是忍不住对她的好,缓缓将她扶了起来。     “小蛮,跟我走!”     “不,我不能……”珂小蛮拼命抑制着眼泪,却已是泣不成声。     莫弗鹰眸中恨意多了几分,将她猛的抓到胸前:“你还真的在容家呆习惯了吗?亦或是你爱上了容承泽那个畜生?”     “不,莫弗别逼我,”珂小蛮哀求的看着莫弗道,“莫弗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祺儿,若是我离开了,容家断然一天也容不下祺儿。你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经历了什么,我不能抛弃我的儿子,我决不能。”     莫弗咬着牙,那个该死的小子居然不理会他,反而继续认贼作父。可是他绝不甘心自己的妻子被一个仇人养活着,之前是他不知道,如今他知道了他也一定会将妻子夺回来。     “你放心,我会让他承认我这个父亲的,一定会的,”莫弗鹰眸中的危险增加了几许。     珂小蛮却是挣脱开他,踉跄着离开了枫林。     莫弗看着珂小蛮的身影,鹰眸中又多了几分别样的神色,平添了许多的苍凉。而这苍凉中却又加了几分恨意,他猛地攥紧了拳,缓缓转身走进了枫林深处。身后跟着永远也不会背叛他的老虎。     容祺脑袋嗡嗡作响,也没有立即回容府而是去了南苑。正清同颜瑜得到消息后忙赶了过来,看到容祺一身的伤和那张似乎更加阴沉沉的脸,不禁吓了一跳。     普天之下能将主子伤成这样的人还真的不多,除了已经死去的萧衍也没有听别人说起过少主还有这样武功高强的死敌啊!     “少主!”颜瑜忙拉了傻愣愣看着的正清一把躬身行礼。     “放出猎杀令,容善的人头涨到十万两白银!”     正清身体一抖,果然是血影门的人。一边的颜瑜却是暗自纳罕,不对啊?血影门固然厉害,里面的杀手武功却是没有一个抵得上容祺的。容善那个白面书生更不用说了。况且若是血影门的人将少主抓了,断然不会折磨几天给他再放回来的。退一万步来说,少主即便身陷囹圄,但是区区一个血影门倒也不可能将他困住的!     “出去!”容祺沾满了血迹的脸平添了几分寒霜,他心头的惊涛骇浪还没有退去,若是被精明的颜瑜看出来便麻烦了。他实在烦乱得很,恨不得将一切看到的听到的砸碎扯乱才能安心一些。     “少主一会儿要回容府吗?”颜瑜躬身问道。     “滚!”     “是。少主!”颜瑜话头忙打住。今儿少主气不顺,少不得这些人要跟着遭殃,还是少惹为妙。     申牌时分。容祺低调的回到了容府,马车刚停在了容府的门口便从车窗外看到三弟容永从另一辆马车里被抬了下来,浑身是伤盖着青色的丝织锦被。     跟着容三爷来的还有宫里头的徐太医,甚至还有一个他熟悉的神医叶天。容三爷的长随书墨更是忙前忙后小心万分。姜姨娘看着儿子伤痕累累痛哭失声,被一边的容承泽喝止。     “怎么回事?”容祺有些狐疑的看向了正清。     正清连忙压低声音回禀道:“宫里头的五皇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三爷救了出来,听闻还将魏悦姑娘也一并救出来,魏姑娘至今还在五皇子之前的崇明殿里住着……”     “咳咳!”颜瑜有时候真为正清的智商捉急,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清突然意识到什么忙闭了唇。怯怯的看向了容祺,果然阴沉寒气能杀人的节凑。     “我们下去!”     正清忙跃下马车将车帘掀了起来,容祺缓缓走了出去。     “世子爷回来了?!!”眼尖的小厮们欣喜不已。容承泽也看到了容祺赶了过来,今儿是喜字当头吗?儿子们竟然都回来了。他一直阴沉沉的老脸瞬间绽开是发自内心的安心和惊喜。     这份来自父亲的关切看在容祺眼里却是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灰色,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十九年前的鲜卑族拔拔部落被灭族的时候,他没有感受过那样深重的痛楚,如今看着容承泽不管怎样的心思百转,却没有一样是恨。     “祺儿,真是太好了,”容承泽一把将儿子抱在怀中,容祺显得有些僵硬。不得不承认容承泽最疼爱的还是他这个长子,寄托了容承泽全部希望和荣耀的长子。     “父亲,”容祺别扭的不露痕迹避开,却跪了下来,“孩儿给父亲添乱了,还请父亲责罚。”     容承泽看到容祺脸上的伤痕不禁诧异万分,稳了稳心神道:“随我去书房。”     “是,”容祺知道容承泽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忙随着他到了书房,将被血影门围攻追杀,自己逃脱的法子胡编乱造了一个。     “嗯,为父当初也猜到了血影门的人,也罢,你先回去养伤,这件事情为父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是,父亲,孩儿退下了,”容祺也是累了,好多头绪如同乱麻一样,让他心烦意乱。他刚转过琉璃屏风却又折返了回去,站定在了容承泽的面前。     “祺儿,怎么了?”容承泽看到今天的长子神情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还以为这孩子兴许也是累了。他的儿子哪里承受过这样的折辱,心情不好也是难免的,容承暗自替儿子开脱。     “父亲,你如此器重我不后悔吗?”容祺定定看着面前给过他太多父爱的老人。     容承微微一笑,慈爱的看着他:“祺儿,你是我在这人世间的唯一骄傲。”     容祺心头狠狠一痛,眼角**辣的难受,忙躬身掩饰着脸上波动的情绪缓缓道:“孩儿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祺儿,看看你的母亲去吧,她刚替你祈福回来,也是病了的。”     “好,父亲,我这就去。”(未完待续)           第174章 盛宠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第174章盛宠     西宫附近崇明殿内来往人员络绎不绝,德隆帝的恩宠就像随着时间移动的日影,如今西宫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     魏悦也不知道司马炎为何不放自己回去,不得已扮作宫女在崇明殿住了下来,除了每天绣花写字儿便是剪窗花儿,要么就站在窗前听外面竹叶相触的沙沙声,日子过的分外宁静。     十二殿下早已经将魏悦留在崇明殿的消息告诉了魏雪,只是魏悦却觉得十二殿下对德隆帝重用五皇兄这件事情多多少少竟然带着一些别扭的情绪。也许这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吧?可是十二殿下司马如那样心性高傲的人,断然不愿屈居人后,若是这其中没有牵扯妹妹倒也罢了。     可是魏雪偏偏夹在这些人的当中,让魏悦一时间倒是有些烦乱起来。     “想什么呢?”魏悦的身子被两条结实的手臂紧紧一箍便落进了温暖的怀中,熟悉的龙涎香袭来,是司马炎特有的温柔宽厚。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想家了,”魏悦转过身笑道。     “今儿正好要送你回家,你且收拾一下,”司马炎只是紧紧的拥了拥她便放开了,吩咐宫女们捡着几样魏悦平日里喜欢的菜式端了进来,拉着魏悦坐在了小几边。     “王爷的伤势怎样?”魏悦担忧的看着他,这几天德隆帝左一道敕令,右一个手谕,具是吩咐请五殿下过目。虽然这是一份比得过东宫的上佳荣耀,却也是累人的事情,司马炎少不得要劳心劳力。     “我的伤势已经好多了,不用担心。”司马炎看着对面眉眼如画的女子,若是能天天这般对坐畅饮过着平淡的生活也是好的。可是他却明白,树大招风,自己现如今看在别人眼眸中是独一无二的荣宠,世人却看不到这荣宠背后的阵阵杀气。     “哦,”魏悦心头到底是放下了些,只要他没事就好。否则自己断然会愧疚一辈子。     “来。尝尝这个卤鸭掌,松鹤楼的手艺,很是一绝。”司马炎夹了一筷子轻轻放在魏悦面前的盘子里。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魏悦突然道。     司马炎擎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星眸中的神色凝了起来,突然淡然一笑:“魏悦我还是不忍伤你,这个漩涡实在太可怕了。饶是谁卷进来都会被吞噬的,我想改主意了。其实迎娶谢家的嫡长女也没什么不好。”     “我不想欠你太多人情。”魏悦苦笑.     司马炎突然盯视着她嗤得一笑:“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魏悦猛地脸色红透了。像是一只无处遁形的小兽。     “吃吧,”司马炎探出手将魏悦有些微凉的手握了握随即便放开了,再不多言,星眸中的凝重越发沉了几分。     吃过饭。魏悦将身上的宫装褪了下来,换上了一件桃红色纱裙。司马炎特意请最好的绣坊师傅缝制出来,袖口上用金线细细密密绣满了繁复的花纹。裙摆上缀着名贵的南珠,越发的华贵。     司马炎带着她坐了马车出了宫到了朱雀门。那边清风牵着司马炎的黑色骏马候着,魏悦下了马车看到那骏马不禁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袭来。     “悦儿,上马,”司马炎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在了马背上,随即飞身跃上了马背将怀前的小女人紧紧箍着。     魏悦扬起头看到的是司马炎那张俊朗清俊的下颌,带着几分出尘脱俗的俊逸,微微闭了闭眸子。     “呵呵……紧张了?”司马炎的星眸眯了眯,却抬起握着马鞭的手指向了朱雀街的前方,“这条街左右两侧住着的不是公卿便是王侯,我们从这边穿过去可好?”     魏悦看着左右两侧的高门大户,如今若是与司马炎共骑一乘从这条朱雀街走过去,那就意味着她完全被绑在司马炎这辆战车上了,从此以后同生共死。他活她便活,他若是夺嫡失败毁身之时,她也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次的命运赌局她不光押上的是自己,还有妹妹,甚至连师傅的东西也押了上去。她信任司马炎,就如同当初在破庙前她信司马炎会带她去建州城一样。     “司马炎这次你会半道扔下我吗?”魏悦低声问道。     “不会,”司马炎从来没有过的坚定。     一向热闹的朱雀街今天却是分外的安静,沿途的人们都惊呆了去,传说中一向从不近女色的端王竟然怀前抱着一个粉衣女子缓缓一路行来。     端王何许人也?那可是如今德隆帝荣宠至极的皇子,突然冒出来的东宫最强劲的敌手,甚至有可能成为继承未来大统的少年君王。最关键的是,如今盛传谢家的嫡长女亲自到了建州城便是为了与端王结百年好合,这事儿可是西宫传出来的,如今端王这是在做什么?     魏悦那个女子更不用说了,官奴出身却风头正劲,似乎传闻说鸿福楼斗酒大会端王受伤也是为了这个女子。不过这话儿知道的人也不敢乱传,皇上下令将鸿福楼斗酒大会的事情严密封锁,谁也不敢摊上这杀头的事儿。     远远看去,端王一袭银白锦衣上面绣着金色百蟒图,说不出的风流贵气。魏悦却是红粉佳人,淡妆的脸上因为这富贵之气更是平添了几分美艳。     谢菀刚要出去,陡然撞上了这旖旎的好景致,一向冷静端庄沉稳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随即又极快的缓了缓。     两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具是大气也不敢出,自家大小姐今儿个可是应了容贵妃的请进宫里头拜见贵妃娘娘的。原以为端王与大小姐的婚事也就在这几日了,不想却出了这档子事儿。     “大小姐?”丫鬟看着自家小姐僵直在门口着实不妥,缓缓福了福。     “走!进宫去!”谢菀抿着唇,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万般屈辱,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羞辱她!魏悦算个什么东西?!!她今儿倒是要进宫看看容贵妃会给个什么说法?     容贵妃早就生了几分要同谢家联姻的心思,甚至还派人去了靖国公府让靖国公夫人保这个大媒。这倒好,昨天靖国公府来人说端王爷也同意了这门亲事,谢菀的父亲谢长亭甚是高兴,早已经吩咐下来江南老宅大肆修葺准备嫁女之用。     谢家虽然是江南大族,财力实力与宁国公周家不相上下,唯一不美的便是人家周家可是皇亲国戚,走着走着便差了一截儿。     既然如此谢家便将视线放在了几位皇子的身上,太子殿下早已经娶了宁国公世子的嫡长女为太子妃,所谓亲上加亲,周家的荣宠更上一层楼。     剩下的皇子们几乎一个个都是纨绔子弟,依着谢家人的眼界具是成不了大气候的。只有五皇子,十二皇子却是人中龙凤优秀的很。     加上几年前谢菀小的时候随父亲进宫参加宫里头举办的春宴,只一眼谢菀便将五皇子司马炎的音容笑貌深深印在心里,再也忘不掉也抹不去。     谢菀虽然书香门第出生,闺阁中养大的才女,却是有十二分的心机。她旁敲侧击顺着爹爹谢长亭谋求荣华的心思成功让父亲进京周旋。恰好宫里头的容贵妃也存着这份心思,与五皇子的亲事倒是定了下来。     只是谢菀绝没想到,神女有情,襄王无梦,司马炎不惜惹怒了容贵妃和德隆帝将这门亲事耽搁了下来。谢菀心头万分痛苦,但是她从来不信命,更不信依着自己的资质做不了端王府的王妃。这一次她亲自随着大哥进京,便要争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今皇子们夺嫡之争愈演愈烈,司马炎虽然淡然处之但她谢菀确实愿意住他一臂之力。可是谢菀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竟然会出现魏悦这样一个女子,当时在崔家的时候秦雅珺的话就令她触目惊心。     她后来跟踪魏悦出了崔家,半道上善意的提醒也是为了试探这个和她抢夺幸福的女子。直到司马炎为了救下魏悦不仅为她受了伤,还将自己一向掩藏得很好的实力暴露于众人面前,至从那一次谢菀却是真恨上了他,更恨的是魏悦那个女人。为此便下了杀手,却不想魏悦那女人着实奸猾,竟给她识破了去。     谢菀钻进了马车缓缓放下了车帘,温婉的眉眼中满是寒霜凌厉,与她一贯的乖巧模样截然相反。     司马炎信步由缰,怀前的魏悦身子突然僵硬了起来,他心头一阵诧异猛然间抬眸看向了前方迎面走来的一群骑着骏马的贵族子弟。为首的便是身着玄色锦袍的容祺,身边还跟着定国公的世子爷,他的好友兵部侍郎尚凌的长子尚明远,以及其他跟随容祺征战多年的部下。整个一个容家军的阵势,迎面与司马炎撞了一个正着。     魏悦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容家这位长公子心头存着几分发自骨子里的惧意,刚要起身却被司马炎探出手按着。     “参见王爷,”对面的几个人先是一愣,随即忙下了马躬身行礼,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再怎么惊诧莫名也不敢在司马炎面前失礼,这可是如今宫里头风头正劲的五殿下。     魏悦倒是有些别扭,司马炎能受得住容祺一拜,自己算什么身份。     “坐着,别动,”司马炎将她箍着不放手,低声笑道,“既然要演戏何不做足全套?”     容祺心头绞痛,咬肌绷得紧紧的,缓缓下马拜了下去,鹰眸中的冷意宛若寒冰。(未完待续)           第175章 喜酒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司马炎看着躬身行礼的容祺,唇角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容祺对魏悦的所作所为,加在她身上的换皮之痛,割喉之苦,还有令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将她当做一件可以随时随地牺牲的工具。司马炎从来都是一个小气记仇的人,魏悦所受的也是他所痛恨的,这大概是他不喜欢容祺的原因所在吧?     “免礼了吧!”司马炎打马带着魏悦离开。     “呵!端王还真将这个女人宠到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地步了,”靖国公府的世子爷佟建章扯了扯唇角,直起身来看着司马炎的背影。他好得也是靖国公的世子爷,竟然被逼着向一个官奴出身的酒娘行礼,实在是不爽的很。     “这魏悦什么来头?真正儿是好手腕,莫不是想要讨个王妃坐坐?”尚明远嗤的一笑。     “呵!侧妃倒是有可能,正牌儿王妃还不是人家谢家的?听闻西宫那边已经放出话来……”     “建章兄,”容祺缓缓转身笑道,“背后议论皇子可是重罪啊!尤其是端王这样的皇子。”     佟建章猛地闭了唇,一向张扬惯了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悄悄睃了一眼身边的容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这个未来的妹夫甚是害怕。     “容老弟,”佟建章还是忍不住将他带到了一边的僻静处小声问道,“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好?”     “什么怎么办?”容祺鹰眸一凝。     佟建章左右看了看道:“咱们不是一直跟着宫里头的那位十二爷?可是这端王也是容贵妃掌心中的宝,这……”     容祺暗道果真是蠢得厉害,强忍着鹰眸中的鄙夷缓缓道:“静观其变吧!有时候看起来明光闪烁的东西不一定持久,佟兄你说呢?”     “哦,”佟建章被容祺的鹰眸狠狠刺了一下。倒是生出几分惧意来,讪讪笑道,“那倒是也有的事情。”     “走吧!”容祺飞身上马,却是顿了顿,刚才别人没有注意到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魏悦鬓角的桃花印记颜色深了几分,也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发作?     魏悦没有想到司马炎竟然会这般羞辱容祺等世家子弟。自己到底是官奴出身。却是堪堪受了容祺一拜。她明了容祺的心性,这一下子定是被他记恨在心少不得要想出什么法子讨回来这侮辱。     “你是不是很怕他?”司马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清冷。     “我是觉得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些,毕竟我的身份还受不起世家子弟的礼。”     司马炎的手臂一紧拉住了缰绳。垂眸看着魏悦尖俏的侧脸顿了顿道:“魏悦,你觉得我是那种合规矩守礼法的人吗?”     魏悦抿唇一笑,司马炎还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司马炎这样做难不成就不怕别人背后说他的闲话吗?这样张狂不将世家大族放在眼里的皇子会不会惹祸上身呢?     司马炎似乎看出了魏悦的顾虑笑道:“越是这样。那些世家大族才能将话儿好好的传到谢家的耳朵里去!魏悦,”他手臂一揽住将她圈住俯下身子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司马炎厌倦了万事受世家大族掌控的局面,我若是真的要做那个位置,也会有自己的打算。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魏悦知道司马炎改革大晋朝世家大族这颗毒瘤的决心,但是她到底是觉得司马炎将这一切似乎想的太简单了些。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不是他一天两天能清除干净的。     两人再也无话。一直走到了魏府,何富贵正准备要出去猛地撞见了端王爷马背上的魏悦。先是不可思议的一愣忙要奔进内宅回禀,却又想起什么来赶紧的跪了下来。     “奴……奴才给王爷和主子请安!”     何富贵是司马炎的人,此番看到端王大张旗鼓的带着大小姐回来了,还是以这样张扬的方式一时半会儿竟然适应不了。     “还不滚进去回禀你家二小姐去!”司马炎笑骂道,跃下了马背将魏悦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长姐!”不多时魏雪带着叶三娘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一把将魏悦抱住顿时红了眼眶。     魏悦倒是有些愧疚,妹妹这几日明显憔悴了不少,一边的叶三娘也是满脸的欣喜。大小姐终于回来了,最近几日府里头的事情几乎要都压在她和二小姐的身上,烦也烦死了。     “悦儿,”一边的司马炎唇角微翘插话道,“今儿天色不早了,你也好好休息,过几天我来接你去御园围场学骑射怎样?”     魏悦知道司马炎近来忙得要命,怎么还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教自己学习骑射。即便是为了演戏让谢家知难而退也不必要这般投入吧?     “好,”魏悦狐疑的心思只那么一瞬间便消散,既然司马炎这样做必然有他这样做的道理。     “雪儿,照顾好你的姐姐,”司马炎好似不放心嘱咐道,又转身看着叶三娘道,“好好服侍你家主子,本王定然不会亏待了你的。”     “是,”叶三娘之前被司马炎在剿灭山寨的时候差点儿杀了,到底心里头还是有些忌惮的。本来要哼出鼻孔的冷意还是压制了下去,躬身别扭的福了福。     司马炎转身离去,魏府却是炸开了锅。端王爷竟然亲自送大小姐回来了,而且神情颇为宠溺,难不成他们要跟着魏悦还能在有生之年去端王府里混几年吗?想想都令人觉得激动异常,服侍起魏悦更加小心了几分。     魏悦给这些人的眼神闹得哭笑不得,外面的人不明事理且让他们传去。若是府里头的人以为自己真的得了势,难免会骄纵起来少不得要惹出什么是非来。     第二天一早她便带着魏雪来到了正厅,冲叶三娘吩咐下来。     “三娘,让府里头的人来正厅候着,”魏悦端坐在正厅的锦椅上。心头却是思虑如何将目前纷乱的局面整理出头绪来。     魏雪陪坐在一边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长姐端详个不停,魏悦哪里觉察不出这丫头狐疑的视线,转过脸笑道:“你这丫头,难不成要将我的脸上刺出几个洞来才安心吗?”     “长姐你和端王爷到底是……”魏雪索性问了出来,如今整个建州城都轰动了去,更是将容家世子爷容祺给坐在马背上的魏悦躬身行礼添油加醋了一番,连魏雪都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过荒唐了些。     魏悦知道很多事情这丫头知道的越少越好。随即笑道:“雪儿。很多事情不是长姐一个人能操控得了的,但是长姐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魏雪眨巴了一下眼睛笑道:“长姐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小妹也不细问了。只是人言可畏端王爷这样做倒是将长姐推上了风口浪尖。长姐你莫怕,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     魏悦心头欣慰了不少,这丫头越来越成熟了几分,她握紧了魏雪的手道:“之前我们魏家一直低调做人可还是天不遂人愿。偶尔张扬一下也是好的,只要自己把握住这个尺度便好。雪儿。你还是同苍炎老先生好好习剑,不过毕竟没有正式拜到苍炎老先生名下,哪天我们少不得要举行一个拜师宴才好。”     “嗯,只是师傅老人家向来不喜欢这些俗礼。不过若是长姐再酿造出什么好酒倒也能让师傅考虑一下呢!”     “你这丫头,连你的师傅也这般编排,我也回来了你这便去你师傅跟前候着去。不过一定要注意好好习字读书,我少不得要定期考考你的诗文。”     魏雪吐了吐舌头。自己向来不喜欢诗词歌赋这倒是被长姐抓住了要害。她哪里知道魏悦却是有另一番考量的,眼见着魏雪就要行及笄礼了,少不得要说婆家了。随即想到容贵妃的那番话,要将魏悦许配给安庆节度使徐彪之子,虽然徐进岂也是武将出身又是刚中了武举的少年英雄可到底不是妹妹喜欢的人。     她看着魏雪的天真明快,到底还是不忍心将容贵妃准备拆撒她和司马如的事情说出来。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且看看这层窗户纸该如何捅破,那个小霸王司马如又该如何应对。不管怎样,她也要为妹妹准备好一切退路。     “大小姐,”叶三娘领着一众下人走了进来,何管家也跟了过来候着。     魏悦敛去了脸上的温柔之色,扫视了一眼下面的仆从,这些都是端王府里出来的人,也自是她目前能仰仗的人。     “今儿叫大家来主要是有几件事要吩咐,”魏悦声音沉稳却带着几分令人不敢小视的威压在里头。     下面的仆从更是躬下去了几分,大小姐这一次京城斗酒,力挫柔然王子,打败皇商崔家,现如今还拐了一个王爷回来这份能耐怎能不令人佩服?     “何管家你拿着醉宵楼的文契将崔家的醉宵楼接管过来,叶三娘你去收拾鸿福楼的物件儿。”     “是!”何管家与叶三娘走上前来将文契接在手中,具是有些激动这可是崔家和容三爷的产业啊!     魏悦又将几项任务派了下去,还吩咐春花,秋月出外面拣着伶俐些儿的小厮,丫鬟,婆子们买下来几个候着。     这厢里正说得热闹,突然外面递了帖子进来,居然是靖国公府的帖子。     “说的什么?”魏悦颇感诧异。     “回禀大小姐,”守门的小厮忙道,“是靖国公府的管家说是来咱们魏府订喜酒的,过几天便是明兰郡主出阁的日子,需要一百多坛三花酒,想见见大小姐您。”     “靖国公府?”魏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176章 财运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靖国公府要订喜酒,这不就是为了明兰郡主佟慕青与容家世子爷容祺的亲事准备吗?这个自是一件大事,加上魏悦领教过容祺的阴狠,少不得要重视起来。     “你们将我交代下去的事情尽力办好,三娘每人赏十两银子。”     “谢大小姐,”人人眉花眼笑。     魏悦神色一凛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办差事不尽心尽力的,想着欺瞒主子的,若是给我发现了便卖出府去,到时候也不要来求我。”     “大小姐放心,”何管家忙躬身道,“我们跟着大小姐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欺瞒主子,别说主子不答应,若是老奴发现了也定是不饶他的。”     魏悦点了点头:“你们下去吧!何管家你接管醉宵楼的时候多长几个心眼儿,一应物件儿交割的清清爽爽的,不要给人抓了把柄回来。毕竟是崔家,少不得要仔细些。”     “是,大小姐。”     “下去吧!”     “三娘,你将靖国公府的管家引进来,”魏悦知道这个要小心应付。     不多时一个身着蓝缎长袍,身形瘦高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常随走了进来。正是靖国公府的曹管家,那两个长随都穿着印有靖国公府标识的布衫抬着一只箱子走了进来,箱子上还封着锦缎包裹倒也华丽气派。     “在下给魏老板行礼!”那人虽然言语客气腰板儿却是挺得很直,看向魏悦满眼的轻视。所谓公卿门前一把刀,靖国公府的管家倒也是有几分能耐和脸面的,见了魏悦摆的架子很足。     魏悦站了起来抬手虚扶笑道:“曹管家太客气了,坐下说话。冬雪,看茶!”     冬雪捧着上好的银针茶端了上来,曹管家接了茶微微欠了欠身子坐在了客位上,也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的说道:“初九是我家大小姐出阁的日子,听闻这一次魏老板的三花酒分外的出名想要求买几坛不知可否。”     魏悦微微沉思道:“不知道府上要多少?”     “一百五十坛能否?”     魏悦暗自盘算虽然三花酒的酿造其实就将师傅存在兰溪镇的那些陈酒作为酒曲重新勾兑便能成,这个事情是自己瞎猫碰个死耗子无意间得出来的法子。酿造一百坛倒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这般大量销售。那酒就显得不珍贵了。     所谓的物以稀为贵。靖国公府虽然财大气粗买得起,可是给自己带来如此多荣耀的酒也不能太掉价了去。     “魏老板?”管家有些急了,催问道。“魏老板,价格好说,您再思量一下?”     魏悦顿了顿道:“三花酒极难酿造,若是赶在郡主出阁前筹备齐很难办到啊!”     “这……”     “一百坛三花酒能不能换成桃花酒。另外的三十坛可以换成七日香这个府上还有些存货,三花酒只能供二十坛。而且这价格您再方量一下?三花酒一坛五十金可否?”     曹管家脸色沉了下来,明摆着魏悦不给靖国公府面子。不过也倒是有些犯难还以为魏悦手头有的是多余的三花酒,没想到居然只有区区的二十坛?     “这个待老夫回去同主家再商议一下可好?”曹管家暗道一个小丫头没做过大生意压一压这丫头的嚣张气焰也好。     “好!您请便,”魏悦微微一笑站起来送客。扫了一眼那两个长随,抬着箱子走了,连定金也没有留下。     靖国公府的人刚刚送走。魏悦便冲叶三娘交代道:“三娘你将后院的三花酒留够五十坛其余的统统拉到兰溪镇去,从今儿开始三花酒酿造一概停工。”     叶三娘也不知道魏大小姐这是搞什么。明明后院就有二百多坛勾兑好的三花酒怎么不痛快点儿卖了去?     “还有,你放出话去,从今儿起谁要是再来府上问起三花酒都说极难酿造只剩下了不到五十坛。”     叶三娘也一并应了,忙退了下去。魏雪嗤的一笑道:“早没看出长姐居然是一个做生意的料,今儿实在是见识了。”     “你这丫头还不快拿着我给你准备好的酒回苍炎老先生那里去?”魏悦嗔怪道,“还有那些诗文卷册我也一并吩咐春花给你备好了的,仔仔细细看,下一回回来我可要考校你的。”     魏雪顿时缩了缩脖子,笑着出了正厅。     不到两天的功夫,魏悦果然没有猜错,三花酒在外面被炒到了一百金一坛。一早魏悦刚要带着叶三娘去酒楼里看看不想迎面撞见了靖国公府的管家。     “魏老板,”那人看到魏悦要走不禁有些捉急忙几步走过来躬身行礼,却是没有让路的意思。     魏悦不得不下了马车站定看着他笑道:“您是过来订酒的吗?”     “是啊!国公爷说就按上一次魏悦姑娘说的办,一百坛桃花酒,三十坛七日香,二十坛三花酒,你看这银子该付多少?”     魏悦微微一笑道:“实在不好意思,那二十坛的三花酒当日您也没有付定金早已经被人订走了十坛。”     靖国公府的管家顿时傻了眼:“魏老板这……”他也是暗自懊悔,这是怎么说的,原本以为不就是一个酿酒的丫头吗?三花酒再怎么名声在外也不至于这般受人追捧。     他那个时候来魏府商谈订酒的事儿,便是抱着三分轻视的态度,拿乔作样也没有留下定金,擅自撤了回去。     如今不想三花酒竟然成了建州城权贵千金难求的好酒,这才着急着重新过来商议不想魏悦一开口又少了十坛,这让他如何回去向主子交代?     “魏老板,”这一下那管家倒是真的慌了,忙又恭恭敬敬行礼道,“郡主出阁少不得要招待许多皇亲国戚,十坛三花酒实在是太少了些,您看不能通融一下?”     魏悦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其实有时候酒香也怕巷子深,如今自己已经想法子将三花酒抬高了身价儿,若是再迟疑下去少不得会惹恼了国公府的人。     “这样吧,我之前也留了十坛准备送人,倒是可以挪过来的,只是如今三花酒一坛也需要一百金,您看……若是价格不合适还能再换其他的酒。”     “不用换。”那管家大喜过望。忙吩咐人将马车里的两只箱子抬进了魏府笑道,“这是定金三千两,魏老板放心。等到酒送到后还有两千两如何?”     魏悦眉眼一跳,没想到靖国公府果然是大手笔,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赶明儿就将酒给您送到府上去。”     “好说。好说,”曹管家终于放下了心。告辞离去。     一边看着的叶三娘不禁愣住了,转眼间便是五千两银子的进账,这个丫头小小年纪倒是有些手段。     “三娘我们先去鸿福楼看看去,”鸿福楼至从上次封了以后再没有开张过。今儿先去看看情形。     不多时到了西市玉秀河畔,魏悦下了马车再一次走进了这个令她曾经心惊肉跳的地方,远远便看到那处斗酒的时候用的高台。如今已经被清洗干净。铺上了一层天鹅绒的红色毡毯。     正中摆着一圈紫檀木椅,一张宽大雕刻着福禄寿的八仙桌上放着鸿福楼的玉雕印章分外引人注目。     高台下躬身站了一圈人。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这位新东家到底会如何处理他们这批遗留下来的“老人”。     叶三娘捧出一沓文书道:“鸿福楼里大厨四人,十二个小厮,二十个帮工,都是容三爷的人。昨儿三爷派人带了一句话过来,这里的人都是家生子儿奴才,是连着酒楼一起给了大小姐的。”     魏悦扫视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人,暗道容永这是唱的哪出?别的人不知道,自己却是知道这鸿福楼本来就是端王的产业,只是容三爷替他照料一下,现如今三爷却是将容府这么多家生子儿奴才抛给了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下面候着的人屏气敛息,等着魏悦发落。魏悦一时间竟然拿不定主意,容永虽然是端王的人却是行事特立独行,为人又癫狂任性,她也拿不准了。     “大小姐要不先收下来?得空儿再想个法子打发了去?”叶三娘俯身低声道,“醉宵楼那边何管家还等着大小姐去瞧瞧呢!”     魏悦神色一动,心里拿定了主意。崔家那边断然不肯咽下这口气,不若让容三爷过去探探底去。某一个时候倒是也探探容三爷的底,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还真的想知道。     “每人赏五两银子先退下吧!”魏悦吩咐叶三娘打赏,却是将这些人的文契收了起来交给叶三娘保管。     魏悦又转了转二层的隔间便下了楼坐进马车里,却将叶三娘喊了进来。     “三娘,尽快给你兰溪镇那边叶家的人递个消息,让他们赶过来接手鸿福楼的生意。”     叶三娘一愣,眼角却是颤了颤,强压着自己的激动之情。兰溪镇的那些兄弟们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却是走了邪路。她觉得魏悦能给他们一条活路已经是不错了,没想到却要重用,而且这般信任他们。     “是,大小姐,我这就差人送信回去,”叶三娘应了下来退出了马车。     横穿过一条直道便到了东市,崔家的醉宵楼比魏悦想象的还要气派。何管家候在门外将魏悦迎了进去,一进门便是宽阔的正厅,东西两侧是华丽的穿廊,四周都设置成了雕刻着花纹的包厢。     魏悦抬眸看过去,视线猛地顿住在第三间的包厢前。     周玉一袭纯白色衣衫,宽袖博带,斜倚在包厢的花栏便冲她举起了白玉酒杯浅浅一笑。(未完待续)           第177章 蛊发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脱了官服的周玉美得人神共愤,醉宵楼里的伙计后厨帮工们一个个傻站着全然看不到新东家的到来,具是仰起头看向了眉眼传情的周玉。     魏悦唇角晕染出一抹冷意,怪不得何管家心急火燎派人请她快些过来,不想是国舅爷来了。     她定了定心神微微提着裙角走上楼去,来到了周玉所在的包厢,只见周玉横卧在包厢里的竹榻上,冲她笑道:“魏老板安好?”     魏悦福了福道:“托国舅爷的福,小女子安然无恙。”     周玉哪里听不出魏悦话语里的讥讽,在刑部大牢里若不是刑部侍郎尚明保着,自己早已经被他用了刑说不定尸骨无存了。     “来!坐下!品酒如何?”周玉美艳的眉眼斜觑了魏悦一眼,说不出的风流。     魏悦缓缓走了进去远远坐了下来。     “乌孙的葡萄酒,饮一杯否?”周玉将手中的白玉杯丢在一边换了两只光色流转的夜光杯,倒了满满两杯。端起一杯亲自递到了魏悦面前。     魏悦冷冷看着他,宛若看着一条美丽的毒蛇,抬手接了过来却放在一边。     周玉轻轻抿了一口:“怕我下毒给你?”     魏悦嗤的一笑:“还真的怕!”     “哈哈哈!你这丫头啊!我素来喜欢直爽的人,但是丫头你这般直爽倒是让人吃不消啊!”     “国舅爷今儿来可不是同小女子谈论直爽吧?”魏悦不想与他兜圈子,只想搞清楚他想干什么。     “品酒吧!”周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露出一抹出尘的仙气,谁能想到这样的人骨子里却是阴狠之极。     但毕竟是国舅爷,自己还真不好将他赶走。魏悦顿了顿笑道:“只是醉宵楼如今易主整顿,怕是招待不周。改天等醉宵楼重新开业,一定请国舅爷过来品尝美酒佳肴。”     周玉不禁感到好笑,自己从来没有被别人这样嫌弃过。人人看他都惊为天人,谁知道在这丫头的心目中倒是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渣渣。不过这样倒是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轻松,周玉不得不承认他很是享受这样的轻松。     头一次没有人用外貌判断他的是非曲直,而是将他当做一个普通不过的人对待。哪怕在魏悦眼中仅仅是个敌人。     周玉眼眸中掀起了一抹异样的神色盯视着魏悦突然嗤的一笑道:“就这么想做侧王妃?”     魏悦一怔没想到周玉转移话题的能力如此之强。令她有些无所适从,随即淡然一笑不做理会。她魏悦选择的道路从来没有后悔过,也不会因为别人的指指点点而动摇了心神。     周玉缓缓站了起来。乌黑的发垂落了半个肩头,走到魏悦面前俯下身子看着她。     “谢家与端王的亲事早已经定了的,你何必横插一杠?”     魏悦听他越说越离谱冷冷笑道:“国舅爷什么时候关心起了端王的亲事了?这份忠诚倒也是令皇子们感动万分的。”     “魏悦,”周玉突然蹲下身子。直视着魏悦的眼睛,那双能令世上所有女子沉迷其中的琉璃色眼眸生出阵阵冷意。“端王除了给你令人羡慕嫉恨的荣宠之外,他还能给你什么?王妃的正位?哈!不要忘记了你是官奴出身。”     魏悦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成了拳,想到会有很多人攻击她。没想到因为司马炎赐给自己的这场宠爱而第一个攻击她的竟然是周玉。     周玉唇角含笑道:“侧王妃?”他扫了一眼魏悦,“你们魏家的祖训不是不许女子做妾吗?”     魏悦一惊。此人倒是将魏家查的仔细,连这个也知道。     “坐不了正妃,也做不成侧妃。那便是端王的玩儿物?”周玉嘲讽看着魏悦。     魏悦越发凝神看着他,倒要看看这个混账还有什么不堪的话说出来。     “魏悦。商量一下怎样?”周玉随意的坐在了魏悦的面前,感觉像是要将她的魂魄勾出来一样,媚眼如丝。     “商量什么?”     “魏悦,”周玉凑到了魏悦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离开端王投到太殿下跟前可好?”     魏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周玉今儿来居然是做说客的,倒还真的是高看了她。     “国舅爷说笑了,我就是个酿酒的,实在不值得国舅爷如此用心。”     “大晋朝第一皇商的身份如何?”周玉跟了一句。     魏悦身子一顿,没想到周玉竟然为了自己将崔家抛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若是这个还没有吸引力的话……”周玉抬手却是将魏悦的下巴挑了起来,“做国舅爷的妻子怎么样?”     魏悦像是被火烧到了一样,猛地跳了起来,脸色涨红,这可是**裸的勾引。     “请国舅爷自重!”     “哈哈哈!为何吓成这个样子?魏悦你倒是要好好考虑一下的,做将来皇帝的舅母那是何等的荣耀。”     “滚!”魏悦没想到此人除了阴狠之外还这般卑鄙无耻,不禁有些气急。     周玉看到魏悦终于将脸上的冰冷面具摘了下来,甚是满意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袖笑道:“魏悦,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条件的。”     他说罢走下楼扬长而去,魏悦平复了心绪觉得此事实在是蹊跷得很。周玉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是有所图,他到底图的是什么?她思来想去突然吸了口冷气,莫非也像莫弗一样觊觎自己身上的《酒卷》?师父到底留给自己一个什么东西,会有这般大的威力?     “大小姐?”叶三娘看到魏悦同周玉走了出去,自己主子还没有下来不禁有些担心忙赶了上来。     “我没事,”魏悦扫了一眼下面候着的酒楼伙计们,“将何管家请来!”     不一会儿何管家进了包厢,冲魏悦行礼后恭敬地立在一边等着问话。     “这些伙计们的来历查了没有?”魏悦问道。     “回大小姐的话,都查了虽然是崔家雇佣的。但是崔家的人早已经撤走了,留下来的都是街面上雇佣来的帮工。”     “不管是谁,将他们的工钱银子结了,每人送十两银子遣出去便罢!”     “是,”何管家忙应了下来,随即却是脸上颇有些难色道,“只是这么大的醉宵楼若是将伙计们都遣送出去的话。一时半会儿倒也找不到人顶上来。”     “这个你无需多虑。我自有定夺,”魏悦早已经拿定了主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这两处酒楼的名字也该换换了。”     何管家同叶三娘具是点了点头笑道:“是啊!东家换了,酒楼的名字自然是要换的,不知道大小姐有没有主意?”     魏悦站起来透过包厢的窗户向外面看去,建州城的繁华尽收眼底。果然是地处繁华,令人赏心悦目。     “呵!就叫悦来酒楼吧!”     “大小姐。那老奴这便去找最好的装裱铺子制作新的匾额?”何管家也是高兴,自家主子如今得了两处最好的酒楼少不得能狠赚一笔,自己也跟着能沾些光。     “嗯,你去跑一趟。务必做得大气一点儿。”     安顿好了这边的事务,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回到魏府用过午饭。魏悦刚要依在锦塌上小憩一会儿却不想何管家欢欢喜喜的疾步走到轩阁外面,刚要说话却被冬雪拦下了。     “姑娘刚睡着。何管家若是有什么且等一会儿吧!”冬雪也是心疼魏悦,这一整天马不停蹄的跑,即便是个男人也吃不消的。     “等不得啊!端王爷来了!”     魏悦也没有睡实,一听是司马炎忙坐了起来:“冬雪进来替我更衣。”     冬雪哪里敢再拦着忙走进暖阁帮魏悦梳洗打扮妥当出了月洞门到了前院,魏悦远远便看到了身着一袭白色绣桃纹锦衣的司马炎。     “王爷?”魏悦忙走了过去。     “刚睡醒了?”司马炎俊雅的眉眼专注的看着她,带着万分的宠溺,“累不累?若是人手不够可以从我的端王府调人给你过去,先安顿好,一切慢慢来。”     “好,借王爷的光了,”魏悦自从与他绑在一起后,从来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嗯,赶明儿我命那些人来你这里候着,”司马炎话锋一转,“悦儿,我想带你出去转转可否?”     魏悦一愣,莫不是又要游街去?     司马炎清俊的唇角看到魏悦的神情不禁微微翘了起来道:“走吧!今儿好不容易得空儿,想让你陪我走走。”     他说罢便牵着魏悦的手出了魏府,将她打横抱在了马背上,今儿却没有那闲逛的闲情逸致。而是快马加鞭,带着魏悦去了那处花树树林。     已经初秋了,花树上的云花渐渐落了。魏悦的手被紧紧裹在司马炎温热的大手里,亦步亦趋跟着他踩踏着林中软绵绵的落叶。     魏悦抬眸看向身侧,初秋的阳光将司马炎俊朗的容颜映照得越发光彩夺目。这一刻,她是安心的,真想就这样被他牵着手漫步于秋林中。听着四周沙沙的落叶声,看尽一世繁华,该是多好。     “悦儿,喊我一声承乾可好?”司马炎顿住了脚步。     魏悦垂首吸了口气抬眸看着他。     “承乾!”     “呵!真是有些舍不得,”司马炎将她箍进怀中,“父皇交代下来一件事情,务必亲要我自去办,你等我些时日可好?”     “好!”魏悦心头塞得满满的也说不上是什么,就让时光停留下来,在这一刻,多好。     三天后,东市和西市的悦来酒楼同时开业,魏悦这一天早早起来梳妆打扮,盛装出行,即便是叶三娘身上也沾着几分喜气。     “大小姐,”叶三娘掀开马车的帘子,马车还是新买的带着松木的香气。     魏悦点了点头,摸向腰间司马炎送给她的香囊,司马炎说一个月后便回来教她骑马。她刚要钻进马车,却眼前一黑,忙定了定心神。     “大小姐?”     “无妨,许是累了,”魏悦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钻进车前的一瞬间猛地从马车边摔了下来。     “大小姐?!!”耳边传来了冬雪的尖叫声。     魏悦一口血从唇边喷出,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178章 救人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通往西市的直道上,一个身着红色纱衣的女子骑着马飞一般的冲了过去,让路人几乎都躲避不及。     她冲到了西市最大的酒楼也就是以前的鸿福楼,现如今的悦来酒楼门前,飞身下马冲了进去。     今儿是悦来酒楼开业的大好日子,加上人人都知道这家酒楼的老板娘魏悦可是一位传奇人物,又是端王爷心尖子上宠爱的无法无天的人。故而建州城中凡是数得上的头脸的商界人士都来捧场。     各种礼品铜鼎还有一封封的礼银堆在了门口的桌子上恰似一座小山一般,叶三娘冲了进来急躁得很,差点儿将上面的礼品撞翻了去。     “叶姑娘?”何管家正等着魏悦来主持大局呢,不想没等到魏悦却是等到了心急火燎的叶三娘,不禁万分诧异得很。     “大小姐……大小姐……”叶三娘喘了口气,扫了一眼满厅的人,顿时留了一个心眼儿。若是将魏悦晕过去的消息这般放出去,会不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她也是跟在魏悦身边有些日子了,不禁闭了唇却是将何管家拉到一边低声道:“大小姐得了急症晕过去了,何管家快着些将二小姐请过来商议一下。”     “啊?”何管家大惊失色,忙不迭的快跑几步,瞬间又想起什么来缓缓平复了心情悄悄走到了正翘首以盼的魏雪身边。     “我长姐呢?”     “二小姐,借一步说话,”何管家看了一眼魏雪身边的苍炎老先生,幸亏今天没有十二殿下在场。上一次端王遇刺后宫里头的皇子们如今被德隆帝越发的看的严了一些,不能随便出宫。尤其是十二殿下这样喜欢惹是生非的如今被容贵妃管的死死的。     魏雪诧异莫名的来到了门口叶三娘处,向她背后的方向瞅了过去:“长姐没有来么?客人们都等了有些时候了。”     “二小姐,快跟我回去,大小姐晕过去了!”     “你说什么?”魏雪不可思议的看着叶三娘还以为她在说笑话,随即猛地冲出了酒楼却又返了回来一把抓住叶三娘的手臂。     叶三娘眉头蹙了蹙,真疼,这丫头果然是练家子出身。     “三娘你留下来照应。”     “啊?”     “啊什么啊?”魏雪露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来。“你就说长姐去拜见南山师傅了。总之南山师傅向来神出鬼没,而长姐又是南山师傅的徒弟,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拦着徒弟不去见师父。这个理由最站得住脚。悦来酒楼是长姐的心血,不能废了,你同何管家好好周旋,长姐的事情交给我。”     叶三娘点了点头不自然服从这个在她眼里看来还是黄毛丫头的小姑娘。这小姑娘也不简单啊!这般危急时刻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令人不得不服。     魏雪又返回去冲苍炎老先生打了一声招呼。苍炎只要有酒即可,也没有注意到的自己徒儿与他巧笑告别时候颤抖着的唇。     魏雪安顿妥当一切后,飞身上了马冲出了西市,也不巧的很前面竟然走来一大队人马。锣鼓喧天甚是热闹。十里红妆几乎将通向东市回到魏府那条街的道儿堵了一个严实。     “这是做什么?”魏悦心急如焚忙拉住一边的闲人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啊!今儿可是国公爷嫁女的大好日子,瞧见没有?看看那嫁妆第一抬据说已经进了安平侯府,最后一抬还没有出靖国公府呢!”     魏雪哪里有时间听他啰嗦。看着走也走不完的嫁妆队伍,抿唇顿了顿突然将碍事儿的马匹。扔到一边飞身运起了轻功点着道路中间的嫁妆箱笼便踏了过去。     “喂!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我们明兰郡主的嫁妆?”靖国公府的护卫们看到半道飞出这样一个女子,居然敢踏着明兰郡主的嫁妆同他们抢道。     正待要一拥而上擒拿,不想魏雪的轻功甚好几下子便消失在了街头对面的窄巷子里。魏雪不得不抄近路回去看望长姐了,这一幕却被正赶过来的颜瑜看了一个正着。     今儿是容祺大喜的日子,南苑的暗影们几乎都出动了,不想还是有人敢出来捣乱。至从上一次少主被莫弗抓走后,容祺身边的人分外的小心,只是今天捣乱的人颜瑜倒是看得真切,竟然是魏悦的妹妹。     他当下回到了正清身边,此时容祺已经披红挂绿骑着高头大马,面无表情的走在了明兰郡主的花轿前。一向冷漠的脸更是暗了几分,微微吊着的唇角宣泄着他极端的愤懑和不耐烦。     正清远远跟着护卫,赶来迎亲的队伍可谓清一色的容家军,盛大喜庆的迎亲竟然被容祺搞的像是要出征一样。     “正清!”颜瑜冲他摆了摆手。     正清小心翼翼看了前面走着的容祺一眼退出了迎亲队伍,凑到了颜瑜身边,神情间有些不满。     “做什么呢?没看见忙着吗?”     “正清,”颜瑜从来没有过的严肃神色涌了上来,“魏悦那丫头八成出事儿了。”     “什么?”正清知道但凡是魏悦的事情,主子分外上心,心头隐隐觉得不安,“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魏悦的妹子,那丫头牛气哄哄的居然踩着明兰郡主的嫁妆翻过靖国公府的送亲队伍就窜了。”     “窜了?莫非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这个还真说不准,要不要禀告少主?”     颜瑜同正清一起抬眸看向了远处僵直的坐在马背上披红挂绿的少主容祺,今儿可是人家的大好日子,说一个已经不相干的女人好吗?     “罢了,我去做这恶人!”正清咬了咬牙,魏悦在少主心目中的分量那是一等一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耽搁了,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正清小心翼翼一溜小炮乘人不注意的时候几步赶到了容祺的身边,容祺此时鹰眸注视着前方,在正清看来实在诧异得很,居然像是麻木了一般,发着呆。     “少主?”     容祺心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全然没有听到正清压低了声音的呼喊。     “少主!”正清抬高了声音。     这一下子连后面花轿里的明兰郡主也听到了。     容祺猛地心惊,似乎被从无边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淡淡地扫了一眼正清,冷漠的脸色沉了下几分:“什么事?”     “回禀主子,”正清缓了缓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吞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道:“刚才颜瑜看到了魏雪姑娘。”     容祺抓着缰绳的手猛地一紧,整个身子晃了晃强忍着冷冷问道:“魏雪做了什么?”     正清忙回道:“魏雪好像有什么事情赶得比较着急,属下怕是魏姑娘出了什么事儿,今儿可是悦来客栈开张的日子,魏雪不可能抛下她的姐姐在这大街上随意闲逛的。”     容祺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让他本来俊美无双的脸多了几分萧杀。     “你现在去查清楚,随时回来禀报,”容祺抬眸看向了前方熙熙攘攘围观他娶亲的人群,心却是痛得要命,随即又硬下了心肠。     魏悦不是寻常女子可以用金钱地位随便打动的,他曾经犹豫了很久还是咬着牙采取这个最不齿的法子。就要让她痛,痛到再也不会离他远去。     “蛊毒怕是要发作了,”容祺沉沉叹了口气。     刚要转身的正清身子猛地僵在了原地,随后头也不回的匆忙离去。他心头五味杂陈,少主终究是因爱生恨对魏悦痛下了杀手。初始在魏悦身体里种下的蛊毒这个世界上只有少主能解,可是少主竟然能忍下来不去救人,这是要彻底让魏悦屈服吗?     可是魏悦那样的一个奇女子,那样的高傲又岂是少主能以死相威胁的?他越想越觉得害怕,匆匆忙忙离去,也不知道这一局究竟谁会是赢家?     魏雪冲进了魏府的后院,直奔魏悦所在的暖阁,远远便听到了冬雪的哭声。夏雨端着水盆带着几个丫头从暖阁出来眼眶都红红的。     “二小姐?”夏雨忙放下盆子冲魏雪福了福,早已经哽咽了。     魏雪掀起了帘子冲了进去,一眼扫到了锦榻上躺着的魏悦。唇角边沾着的血迹已经洗干净了。身上的外衫换了下来,只穿着一件素色单衫,平躺在了锦榻上一动不动。     “二小姐,二小姐,这该如何是好?”冬雪从锦榻边站了起来哭成了泪人儿,有些手足无错。     “请大夫了吗?”魏雪强忍着自己心头的惊慌失措,坐在了魏悦身边握着她冰凉的手。看着魏悦的睡颜。若是没有碰触她冰凉的手,还有那细若游丝的呼吸,她似乎仅仅是睡了过去。     “长姐?”魏雪仅仅握着魏悦的手声音颤抖的厉害,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这样好转的局面,为什么会是这样?     “长姐!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魏雪的额头抵在了魏悦的手背上,感觉自己就像一只不经世事的风筝。以前线牵在长姐的手中,会告诉她下一步该如何做?该做些什么?但是如今,那根线断了。     魏雪觉得惊慌恐惧不禁轻轻摇了摇魏悦,还是没有一丝反应。     “二小姐!医官来了!”春花带着太医院的徐太医走了进来,随即却是外面传来十二殿下司马如的声音。     “雪儿,”十二殿下到底是知道这是女子闺房没有进来声音却是急切。(未完待续)           第179章 虫子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雪不得不走了出去,却被司马如一把拉住了手急问道:“这是怎么了?若不是我从宫里头出来找你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魏雪忙挣脱了他的手,尴尬的看了一眼师傅苍严,眼泪顿时流了出来。苍严哪里看不出自己徒儿急躁的心思,也随着十二殿下赶了过来。     “稍安毋躁,”苍严缓缓坐在了外间的椅子上,淡然的看了一眼魏雪。     魏雪看到师父如此镇定,烦乱的心绪不禁缓缓平复了下来。     不多时徐太医走了出来,魏雪忙迎上去:“徐太医,我长姐怎样?”     徐太医脸色却是带着几分诧异莫名,摇了摇头:“这种症结老夫倒也是第一次见,脉象很是平稳,可是病人却是昏睡不醒,这也实在是太奇怪了。对了,你家长姐平日里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症状?”     魏雪平日里倒是与魏悦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一边的冬雪忙道:“我家大小姐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只是多操劳一些难不成是累的?”     徐太医越发的摇了摇头缓缓道:“从脉象上来看不像是劳累过度导致的症结,即便是劳累过度也不可能这样昏迷不醒。老夫且开几副益气补血的药给魏姑娘,只是还需要让你家大小姐先醒过来才好。”     魏雪迈步抢过去急忙问道:“徐太医,这该如何是好?徐太医求求你救救我长姐。”     “雪儿,”司马如看着她这份模样带着几分不忍,忙将她的手抓着安慰道:“雪儿,别着急,先请徐太医开了方子。我们再寻一些能人异士想想办法。”     魏雪忙又冲进了暖阁,捂着唇跪在了魏悦睡着的锦榻边。     “长姐,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老夫看一下,”苍严如今也不在乎什么礼法规矩了,缓步走了进来,伸手探上了魏悦的脉搏。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倒也懂一些医道的。     徐太医将方子开好后交给了冬雪。却也不走呆在一边倒是要看看苍严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他在太医院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疑难杂症。病人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是各种脉象看起来却是平稳的很。觉察不出丝毫异动。     “咦?”苍严凝神一顿,转过身冲魏雪道,“雪儿我们且回避,你且看看长姐身上有什么不同的症状?”     魏雪待到苍严和徐太医离开后。小心翼翼将魏悦的衣衫褪下去半边,猛地惊呼了一声。     “雪儿。怎样?”外面的司马如听到她低呼出声不禁吓了一跳。     魏雪忙将魏悦的衣裳重新穿好抱着她轻轻放在了锦榻上。     “冬雪,你仔细看顾着些。”     “是……是二小姐,”冬雪也看到了魏悦胸口的那个赤色印记几乎吓呆了去,摘下帐幔上的钩子时。手抖的不成样子。     魏雪忙疾步走了出去,冲暖阁外面等着的苍严带着哭声回禀:“师父,长姐的……”她抿了抿唇也没法子顾及脸面上的东西。“胸口上有一枚红色的虫子印记。”     “雪儿,你是急糊涂了吗?你长姐身上怎么会有虫子印记?”司马如不可思议道。     “十二殿下。这是小女子亲眼看到的哪里会有假?真真切切的东西,我绝不会看错的。”     ”这个……“徐太医听了更是诧异万分,“不行,老夫要回太医院翻翻典籍去!魏雪姑娘也不要太着急了,老夫若是有什么新消息定然会亲自前来告知。”     “多谢徐太医,”魏雪忙命春花封了五十两银子送徐太医离开。     “雪儿,你长姐这一次的病怕是没那么简单,你哪里也不要去守着你长姐,为师去找一个熟人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不过需要走些日子,你且耐心等待。”     魏雪知道他找的是神医叶天,可是叶天上一次替司马炎疗伤后早已经离开,一时半会儿倒也不好找。     “谢谢师傅,”魏雪眼眶红了几分,苍严平日里对她很是严苛,其实待她们姐妹向来很好的。     “雪儿,莫怕,我……”司马如刚要说点儿什么安抚一下魏雪焦躁的心绪,却不想宫里头容贵妃身边的琴嬷嬷带着几个宫人走进了魏府,直奔后院的花厅而来。     因着是宫里头的,魏府的几个常随也不敢拦着,更不敢贸然闯进后院大小姐休息的地方,只得一个个杵在通往后院的月洞门口战战兢兢的侯着。     司马如眉头狠狠挑了起来,锐利的眸子里闪烁着几分恼恨。母妃早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明年自己受封建府,必须要从世家女子中挑选。这倒也很明确告诉他对于魏雪这样出身的女子母妃断然不会承认的。     司马如与自己的母妃辩驳无果躲在自己的飞云殿中避开母妃的唠叨,谁知道今儿刚刚溜出来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便被母妃身边的宫人们撵了过来。     “老奴叩见殿下!”琴嬷嬷率着宫人缓缓跪了下来。     “你们来做什么?”司马如最近心思甚是烦乱,他是个不甘于平庸的人,也不是那种甘愿做一个富贵王爷的人。本来五皇兄不和他争而且淡泊江湖随遇而安,哪里想到半道摊出现了魏悦这样一个变数。     司马如对魏悦倒是有些小小的心结,这女子处处挑拨魏雪与他的关系,雪儿同他少了几分亲热,形同陌路一样。     五哥也是为了她的缘故才将自己的实力暴露于众,父皇本来对太子心存失望,眼见着自己便可以上位,只是如今实在不好同五哥争。但终归心头还是空落落的,隐隐有些难受。     不过司马如再怎么样也心疼魏雪,看在魏雪的面子上他也决定帮着魏家姐妹一些。一听闻魏悦晕倒的消息便派了人去将太医院徐太医以他的名义请过来。     不想自己还没有将这些事情处理干净,宫里头的母妃就派人过来了。     “回禀殿下,娘娘请殿下回宫商议要事,”琴嬷嬷也没有说谎确实是容贵妃找他商议,只不过商议的是十二殿下的亲事罢了。     威北候的嫡长女宁平真如今年龄正值二八芳龄,容贵妃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长子娶了江南谢家的嫡长女,小儿子再娶了威北候的嫡长女,儿子们有了妻家的帮衬加上舅家容承泽的扶持,这地位便牢不可破了。     “又是这样的借口,不去!”司马如烦躁的摆了摆手。     魏雪看出来最近司马如的不对劲儿,可是知道他向来就这样一个别扭脾气倒也没有过多劝解,如今看他这般任性不禁轻声低语道:“殿下还是回去吧,长姐的事情也是一时半会儿     好不了,免得……”     “怎的连你也这样罗唣?”司马如突然瞪着魏雪,又觉得浑身的怒意无处发泄,她这是个什么意思?非要与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吗?自己贱兮兮的靠上来却是对了她这样一张冷脸,越来越同她的长姐一样令人生厌。     司马如心头憋着火,自然也是赌气愤然转身:“回宫!回宫!!”     魏雪含着满眼的泪水被司马如呛了一顿,两只手紧紧攥着,但是心头的那颗柔然的种子已经发芽。即便对方再怎么蛮横不讲理,偏生自己喜欢的还是这个不讲理的人。     “罢了,罢了!你要走便走!何苦让你来着,难不成是我请你来的吗?”魏雪顿了顿脚,哭出了声音,“司马如你给我滚!”     伏在地上的宫人们顿时狠狠吃了一惊,这丫头胆子竟然这般大居然敢这样呵斥谁也得罪不起的小魔王。     但是谁也知道司马如若是生了气那可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她们还是小心翼翼将这份不可思议压制在了心头,现如今还是赶紧的回去复命为好。     司马如听着魏雪的哭声,心头软了软,到底是凤子龙孙仅存的一点儿骄傲逼着他不能回头服软。魏雪根本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心头的那铺天盖地的柔软压了下去,他喜欢她却每一次都伤了她。     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烦!司马如头也不回地离开。     魏雪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现如今顾不得生气,长姐还需要人救治。她转身回到了暖阁,冬雪等丫头寸步不离的候着,具是天塌下来的样子。     “你们都打起点儿精神,长姐只是得了一种怪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去外面想想办法,”魏雪又仔细吩咐了几句便走了出去。     她实在是坐不住,让她眼睁睁看着长姐等死她做不到。师傅已经出去找人去了,司马如……她难过的摇了摇头,长姐说得对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靠自己。     前些日子听闻建州城有一家秘密之所,叫楚山会馆,里面住着各种奇人异士。只要出的起足够的价格,哪怕是伤人放火的大盗都能找来帮忙。不过想要求楚山会馆帮忙,先需要见到这个神秘的楚山会馆的主人楚公子。     魏雪知道那样的地方既藏龙卧虎也藏污纳垢,自己从来不敢去那里的。但是姐姐胸口的虫子印记让她心惊,少不得要碰碰运气去。     她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长姐给了她很多花销用的银子,自己平日里舍不得花都攒了起来兑成了银票。随即又去了长姐的书房,将长姐告诉她放银票的盒子拿了出来,又抓了一把。     魏悦收拾妥当,握紧腰间的佩剑骑着马出了魏府。(未完待续)           第180章 解药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楚山会馆在最南边的坊市,这一片区域往往是建州城最鱼目混杂的地方。到处是低矮的民房,街道左右的店铺都显得破破烂烂的,来往行走的人群却是比住满了贵族的朱雀街还要热闹许多。     魏雪刚骑着马穿过街道便吸引了左右两旁的目光,从来没见过这么冰雪可爱的姑娘,一时间围观的人看的都痴了。     “大爷,您知不知道楚山会馆怎么走?”魏雪走到岔道口,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虽然楚山会馆很是有名气,但是对于魏雪这样没有涉足江湖的人却是陌生得很。     一位挑着担子的老者指向了一处小巷子道:“姑娘,你沿着这条胡同口一直向里面走,有一家打着酒幌的酒肆,只有那么一家。过了那酒肆向左拐,便到了。”     “多谢老人家,”魏雪翻身上马。     “姑娘,”那老人也是心善,忙压低了声音道,“那里不太平,姑娘小心些。”     “嗯,多谢,”魏雪打马跑出一截儿,又折返回来拿了一只银锭子跳下马塞进了老人家的手中,再一次翻身上马离去。     担着担子的老人眼眶顿时湿润了几许,这年月兵荒马乱,世家大族横行霸道实在是难以生活。这一只银锭子却是能解燃眉之急啊!     魏雪给老人家银锭子的时候哪里想到早已经被人盯上了稍,她刚转过老人家指点的那条小巷却发现前面站着三个彪形大汉,一个个满脸横肉一看并不是什么好货。     “小娘子,一个人行路岂不是很寂寞?”为首的一个撮着牙花眼睛骨碌碌在魏雪身上转了一个来回。     “滚!”魏雪知道今儿是碰上了恶人,强忍着心头的一点点惊慌,怒目而斥。     “小娘子这话说的。”那些人渐渐逼了过来,魏雪暗道救姐姐要紧,顾不得与这些人周旋刚要退出去,却发现小巷口同样走来几个大汉,一个个皆非善类。     魏雪握紧了手中的剑从马背上跃了下来,这匹马是司马如送她的,若是骑着马打斗必然会伤及马匹。她有些舍不得。     “小娘子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这般的细皮嫩肉若是被哥哥们不小心伤了,哥哥们岂不是要心疼死。”     “哈哈哈!”     魏雪脸色涨红,从来没有受过这般言语侮辱不禁恼恨却也没有丝毫办法。只是抿着唇默念着师父教授的剑招。从来没有用手中的这把剑伤过人,既然这些人今儿来找死,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啊!”魏雪擎着剑刚刺了出去,剑锋还没有抵在对面那人的跟前。却见那人喉咙上居然插着一把银质匕首。     魏雪猛地转身却发现身后走来两个身着碧色衣衫的娇俏女子,所到之处下手极其狠辣。围堵魏雪的十几个莽汉居然全部毙命。     “多谢两位姑娘相助!”魏雪忙收起了腰间佩剑躬身行礼。     这两个女子长相一样,眼眸中看着魏雪具是闪过了一抹不露痕迹的深意。     “姑娘客气了,”其中一个淡然道,“只是这里已经是楚山会馆的地界儿。容不得这些不入流的下三滥玷污了。”     魏雪心头却是一跳,这两人看起来应该是楚山会馆的人了。早就听闻楚山会馆的主人楚公子心狠手辣,下面的属下果然也是出手毒的很。     虽然围堵魏雪的这些混账东西着实可恨但还罪不至死。这两个丫头出手却是凌厉的很。几乎是招招毙命,那些人脸上都是惊惧之极的表情。不过这样也好。魏雪也不愿意太多透漏自己的武功根底。     师傅说了,练武是为了行侠仗义,匡扶社稷,而不是比勇斗狠,更不能轻易断送别人的性命。尽管苍炎老先生这样告知她实在是有点儿诓骗她的意思,谁知都死苍炎老先生剑下的冤魂数都数不过来的。但是魏雪偏生最容易相信别人,倒是将这句话当做了至理名言。     魏雪到底是对这两个丫头的狠辣有些抵触,不过却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两位姐姐慢走,小妹有一事相求,”魏雪又是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那两个女子看到魏雪这般冰雪晶莹的美人本来就生出几分好感,而且魏雪虽然有着天姿国色却从来低调的很。为人温和,彬彬有礼,这份好感更是增加了几分。     “这位姑娘客气了,有什么事情?”     “不知道两位姐姐是不是楚山会馆的人?”魏雪小心翼翼问道。     “那是自然,”站在左边的那个女子微微一笑,之前一直没答话,这一句说出来倒是带着几分自豪之情。     魏雪面露喜色忙道:“我有一事想求见楚公子,不知道二位姐姐能否通融一下?”     左边的女子微微思索冲右边的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道:“既然是来做买卖的那姑娘随我们来吧!”     魏雪随着这两个女子走出了小巷,她没有发现身后突然跟上来几个劲装武士用化骨水将地上的尸身全部化掉,然后后面跟着的人又将这条小巷重新刷洗了一遍。干净利落,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小巷再一次恢复到了之前的安宁淡然,宛若那几个被楚公子手下杀死的人从来不存在过一样。     这便是楚山会馆的能力,可以将任何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令人心悸。     魏雪随着两个丫头停在了一处普通院落前,其中一个去开门。魏雪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寻常院落,莫非那个传说中的楚公子居然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姑娘请!”     魏雪点了点头顺着垂花门走了进去,一处干干净净的青砖砌成的院子,四周没有魏雪想象的乌烟瘴气的混乱,却像是寻常中等人家的居所。     走到二进的院落,两个碧衣女子停了下来,指着月洞门笑道:“姑娘里面请!”     魏雪却发现这两人再没有进去的意思,莫非让自己一个人进去拜见楚公子?也不需要禀报一下吗?     这奇奇怪怪的让魏雪顿时心头生出几分警觉来,腰间的佩剑紧了紧。     花厅中传开一阵琴音,花厅外面的装饰清雅古朴,怎么也同那个江湖中有名的大魔头楚公子扯不到边儿。     魏雪走到花厅前的廊檐下隔着一道浅绿色的竹帘隐隐约约看到里面一个身着紫衣的华贵男子,背对着花厅门口坐在雪白的毡子上抚琴。     “魏雪拜见楚公子,”魏雪忙躬身行礼。     琴音停了,一切显得万籁俱静。     “进来吧!“     魏雪听到这一声邀请感觉像是被毒蛇缠绕住了一样,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也说不清楚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刀锋般的锐利,随意中透着阴冷的恶毒,光是听那声音便能令人吓破了胆。     若不是为了长姐,魏雪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人。试问这世界上光凭借说话的声音便能令别人惊惧不堪的有几人?     里面的人似乎感受到了魏雪的紧张,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里面静静的等着。上古传下来的古琴横架在他修长的腿上,华贵的紫色纱衣迎着窗户外的风微微鼓荡,一静一动之间带着几分诡异的潇洒。呵!他有的是耐心等待。     魏雪战战兢兢的掀起竹帘小心翼翼走了进去,明明是一个安静的背影却是有一种慑人心魄的威压在里头。魏雪能感受得到此人的武功应该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样的威压和气势她只在师傅身上看到过。难不成此人的武功同师傅是一个级别的吗?     魏雪不敢想象,看背影还很年轻的人居然在武学上面有这样登峰造极的成就,实在是令人又敬又怕。     “魏雪打扰楚公子了,只是小女子一件当紧的事情请楚公子帮忙,”魏雪在距离楚公子大约几步之远便停了下来。一来这是最起码的敬畏,二来魏雪实在是不想靠他太近,不舒服的很。     “什么事?”楚公子的声音阴森可怖得很,虽然他刻意放缓了语气。若是魏雪能够再细心一点儿甚至能听得到里面还夹着一抹故意装出来的柔和。     “我家长姐得了一种怪病,想请楚公子帮忙。”     “什么病?”简短冷硬。     “就是……”魏雪脸色涨红了几分,脸色尴尬了起来,还是忍了忍道,“就是胸口处出现了虫子形状的印记,赤红色的。我长姐至今昏迷不醒,请问楚公子有什么法子没有?或者是可曾见过这样的病症,劳烦楚公子推荐一个能医治这种病的人给小女子。小女子当感激不尽!”     “银子带了多少?”一个不合时宜的甚至是**裸的话题抛了出来。     魏雪忙将腰间的银票取了出来小心翼翼放在一边,谁想那楚公子竟然抬手一抓,隔空便将银票抓在了手中。     魏雪惊骇莫名,此人居然能隔空吸物,这份内力实在是可怕。     他自始至终没有转过身,只是垂首数了数魏雪带来的银票:“你长姐中的是三虫蛊毒,这种蛊毒平日里对身体不会有伤害,反而还是大补。只是一旦发作便只能有三天的命可活。”     “啊!”魏雪惊呼出声,看了一眼外面渐渐升腾起的晚霞。     “魏雪求求楚公子救救我家长姐,”魏雪心理明白,师傅苍炎先生即便找到神医叶天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内赶回来,不禁心神大乱。     “倒是有一味解药。”     “什么解药?“魏雪心生希冀。     楚公子扬了扬手中的银票道:“你要买的消息这些银子远远不够。”(未完待续)           第181章 绝命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雪没想到楚公子说到这关键之处竟然还要加银子,自己刚才给他的银子大约五千两左右,在楚公子这里就像毛毛雨一样。     她一着急脸就会发红,幸亏这楚公子倨傲的够可以也没有转身看她。否则这窘迫的样子实在有些丢人。     “楚公子……这样吧,您且等等,我这便回去再带银子过来。”     “你觉得本公子有这个闲情逸致在这里等你吗?”嘶哑粗粝的话音中带着一点点的戏谑。     魏雪这下慌了,忙拜了下去道:“还请楚公子通融一下,先将救我长姐的解药说出来,我一定不会拖欠楚公子的银子的。”     “小丫头当我是傻子吗?”楚公子声音阴沉了几分。     魏雪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什么惹得此人真恼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可是这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以前也不知道楚山会馆这个地方是怎么做买卖的,有什么规矩,这一下好似有些下不了台面。     花厅中一时间宁静了几许却是更加压抑了几分。     “你腰间不是挂着一块儿上好的羊脂玉玉佩吗?”楚公子打破了这份沉默。     魏雪却是狠狠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他从来不曾转过身看过她,怎么知道她腰间有块儿玉佩。不过楚公子这样的高手倒是将她唬住了,魏雪还以为此人真的是能预知万事万物的神人。     “这个……这个不可以给你的,”魏雪下意识抓紧了腰间的兔子形状的玉佩,上好的羊脂玉,通体莹然通透,而且雕工绝佳。这倒不是最关键的。最最关键的是这是十二殿下司马如送给她的,有着不寻常的意义。     “好吧,”楚公子的声音中突然渗出几分冷意,将他身后的魏雪狠狠冰了一下,“你回去吧!”     “楚公子,求求楚公子开开恩,除了这玉佩我身上的一切楚公子都可以拿走!”魏雪急了。忙又拜了下去。     “你?”楚公子呵呵一笑。“我可以拿走吗?”     魏雪大惊失色,眼眶顿时红了,脸上恼羞无措的表情饶是谁看到都会心疼的。     “我……我……”魏雪江湖经验实在不足。居然将楚公子的一句玩笑话当了真,声音中竟然带着几分绝望。     “罢了!一只小小的玉佩居然比你的长姐性命还要贵重,你还是走吧!别忘了买上好的棺木,你给我的银子我倒是可以帮你介绍一个做棺材做的极好的能工巧匠。”     “你不能这样说我的长姐!她不会死!你怎么可以这样诅咒她!!”魏雪恼羞成怒猛地站了起来。几步冲到了楚公子面前,却是呆了一呆。     楚公子的脸上居然带着面具。面具上画着一张极美的脸,雌雄难辨,但是上面的几笔血泪,令人触目惊心。     那人微微垂首。似乎不想与魏雪的视线接触,冷冷笑道:“丫头,你知不知道若是换了别人这样站在我的面前。现在早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魏雪吓了一跳,向后踉跄了一步。突然跪在了楚公子的面前磕起头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姐姐,我实在没办法了的。”     她一味只顾着哀求却没注意到对面端坐着的男子身子倒是有些紧绷,显得心烦意乱。     “玉佩给我!”     魏雪绝望地看着他的执着,知道此人决计是铁石心肠,咬了咬牙不得不解下了玉佩。托着玉佩的手掌居然哆嗦的不成样子,缓缓送到了楚公子的面前。     “楚公子,我能不能改天用银子过来换?”魏雪水汪汪的眸子看着楚公子漫不经心的将玉佩接在手中,攥紧,似乎要捏碎了它。     “不能!”楚公子冷冷回道,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魏雪眼眸中的绝望化成了泪,紧闭着唇再不多说半句。     “你长姐的解药怕是不容易拿到,”楚公子似乎刻意转换了话题。     “为何?”魏雪急忙问道,自己最珍贵的玉佩都给了他还不成吗?     “我只能告诉你,你长姐的三虫蛊只能用容家世子爷的血来解,你好自为之。”     魏雪缓缓站了起来,此人已经下了逐客令,自己也得到了答案,可是这答案并不简单。     “怎么会这样?”魏雪知道再多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转身走出了花厅,心头却是燃烧着愤怒的烈火。     原来容祺居然卑鄙到这种程度,她魏雪是没有江湖经验可是却也不笨。传言楚公子一但收下银子从来不会诓骗求助他的人。     可是她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这解药是容祺的血。不行!这一天已经过去了,长姐只有两天的命了,她拼了命也去容府讨个公道回来。     “魏雪姑娘!”楚公子嘶哑的声音传来。     魏雪停下了脚步,却也对楚山会馆实在不感冒的很,但是又不敢得罪只得转过身子立在原地。却看到楚公子已经站了起来,缓缓走出了花厅,身上的紫色袍角迎风而起,整个人显得俊雅而诡异。     “敢问楚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只是忠告罢了,不要直接去扰乱人家的喜堂,今儿可是容府大喜的日子,给你长姐和容祺彼此留几分颜面。你直接从西侧门进去,摸到影山楼,只要说出你长姐的情形,容祺一定会去救她。”     “多谢楚公子,”魏雪客客气气的拜了拜,转身离去。     矗立在花厅台阶前的楚公子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魏雪离去的背影,眼中的神色凝重复杂,眸底却是波涛汹涌。     入夜时分,容府到处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字贴的满满都是。前厅里杯觥交错,好不热闹,容承泽的幕僚,安平侯府的亲贵,加上容祺在军队中的同僚,一起征战多年的副将,还有自己的属下,将整个容府填得满满的。     魏雪借着容府这短暂的混乱偷偷从西侧门溜了进去,奇怪的是从西侧门通往影山楼的道路居然没有一个巡逻的护院?     以前魏雪也来过影山楼,沿途容祺的人特别的多,难不成今天都喝喜酒去了吗?她来到影山楼外面,跃过花墙翻了进去,整个院子同前厅相较而言甚是安静带着点儿萧条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魏雪忙闪进一边的绿树丛中,却看到妙凝端着什么东西回到了厢房里。她等了好久,看到再无他人通过便飞身跃上了二楼容祺的书房。     若是真的有解药,想必这容祺的秘密之处应该有的吧?即便真的像那个楚公子所说,解药需要容祺的血,她也拼了这条性命不要打到前厅去将容祺的血放出来。     窗户被魏雪推开,她转身跃了进去,却是僵在了原地。高大的紫檀木椅上端坐着连红色喜服都没有来得及脱下的容祺,他冷着脸鹰眸瞪视着居然胆敢闯进他枢密要地的魏雪。     正清和颜瑜一左一右护在容祺的身边,颜瑜笑看着魏雪尴尬,羞愤,恼恨的俏脸,心头越发觉得这丫头实在是可爱啊!     即便是正清也绷不住满脸的笑意,只是碍于少主在这里,不好显示出来。魏雪大概是第一个敢于大摇大摆闯进少主书房的人,莽撞的够可以。     “容祺!”魏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接指向了端坐在椅子上的容祺。     容祺眉头狠狠挑了起来,鹰眸中的寒光更甚。     颜瑜暗道这可不好玩儿了啊!闯进来就闯进来吧!大不了摆出你长姐的名号,少主将你长姐当做心尖子上的,自然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你一次,还来劲儿了不是?     魏雪却是急怒攻心另有打算,容祺此人阴毒至极,他给长姐下了蛊毒断然不是好相与的。既然如此不若出手相斗,毕竟是在容家将事情闹大了再说。今儿可是容祺大喜的日子,若是闹大了,少不得容祺会要些脸面遮掩一下。说不定能将解药逼出来,实在不行就拼个你死我活。     “容祺!念在我长姐也跟随了你一些时日的份儿上,将解药拿出来!”     “她怎么样了?”容祺心头一颤,看到魏雪急心火燎的模样,也是捉急得很。三虫蛊是他和魏悦之间的一场死亡迷局,看谁能撑到最后。     “拜你所赐她现如今很不好,你将解药拿出来我和长姐既往不咎!”魏雪的剑锋微颤。     颜瑜暗自叹了口气,你这样用剑指着长公子真的好吗?     “在下颜瑜倒是要同姑娘讨教几招,”颜瑜缓缓站了出来,若是等到惹恼主子再出手,这丫头必死无疑。     “容祺,我今儿来便是要你的血做我长姐的解药,我不和你的属下打,你若是给我解药一切都好说,你若是不给,我们姐妹两换你一命也是赚了的。”     颜瑜登时愣在了那里,这丫头纯属不将他放在眼里,就这么被人家小姑娘晾在了一边儿了?     容祺也看出魏雪这是拼命的架势,唇角冷冷微翘:“颜瑜退下!”     “少主!”颜瑜脸色露出焦灼,这丫头真的经受不住少主亲自动手啊!     “滚!”     正清将颜瑜一把拉住,退到了后面。     魏雪没想到容祺真的要同她一对一的比试,心头更是愤恨:“你当真不肯救我长姐?”     “好好握着你的剑!”容祺话音刚落猛地抬手祭出了饮血剑,直接逼向了魏雪。(未完待续)           第182章 爱恨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本来生的就邪肆俊美此番一身红衣擎着饮血剑一招一式都是气吞若虹,魏雪虽然是剑道的初学者可是师傅却是大名鼎鼎的剑仙苍炎,陪她练剑的可是宫里头数一数二的那个魔王司马如。青色纱裙翻飞,居然硬是接下了容祺的剑招。     容祺鹰眸闪烁,心头倒是生出几分惜才之意,这丫头不愧是苍炎看上的徒弟。短短时间居然能接下自己的剑招,实在是难得。     要知道容祺可是征战无数的铁血大将军实战经验分外老道,魏雪却是刚出生的牛犊不怕虎。而且魏雪带着拼命的架势,一招一式都是杀招,倒是令容祺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若不是看着这丫头是魏悦一心要保护的妹妹,自己本来与魏悦存在着太多的隔阂若是真的将这丫头伤了,魏悦醒过来一定恨死了自己。     可是魏雪拼命的架势令容祺渐渐烦闷起来,与这丫头过了几十招早已经探清楚了苍炎这一派剑法的路数。     锵的一声!魏雪手中的剑被容祺轻轻挑了出去!     容祺收势,冷冷看着魏雪道:“想让你长姐活命,将她送到这里来。”     “我和你拼了!!”魏雪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竟然赤手空拳扑了过来,一副恨不得咬死容祺的架势。     颜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不用容祺痛下死手,一把将她按住禁锢在臂弯里。     “啊!”颜瑜惨嚎了一声,哪里想到魏雪这丫头撒泼的时候这样凶猛,直接将他的耳朵咬破了去。     容祺顿时哭笑不得,心头却是着急,此番若是自己先退让一步的话。魏悦决计是不长记性的。他这一次就是要让她真正的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是魏雪越是这样拖下去倒也是让自己不好应对。     偏偏今夜是自己的大喜之日,若是不露个面的话在靖国公府那里也不好交代。当务之急最好的法子便是今夜将魏悦带到影山楼中,他亲自替她缓解三虫蛊的威力。不过他绝对不会根除三虫蛊,若是魏悦一天不答应做他的女人,他就要让那个磨人的三虫蛊永远种进魏悦的身子里。     “魏雪!”容祺上前一步扯开了颜瑜却是点了魏雪的穴道,冷冷看着她。“魏雪我告诉你。撒泼发疯在我这里根本没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大闹容府是吗?丢的可是你长姐的人。莫非你长姐这么喜欢做我的女人,在我这大喜之日派自己的妹妹来闹?”     “容祺你好不要脸!”魏雪气疯了去,“我长姐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阴毒之人?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已经成了亲却还不放过她,你居心何在?”     “小丫头。说话注意些,”容祺心头的疤痕被魏雪狠狠戳破了。掐着她手臂的力道越发大了几分。     “容祺你这个骗子!你口口声声说对她好,那么置她于死地便是你的好吗?”魏雪眼眸狠狠瞪着容祺。     容祺鹰眸闭了闭,强忍下心头的痛楚和怒意咬着牙道:“我再说一次,魏雪你听好了。我容祺是什么样的人,你长姐最清楚不过了。你需记着一点儿,若是不想你长姐死就将她送到我的影山楼。”     “你做梦!我长姐即便是死了也不会让你这样玷污了她!”魏雪喊了出来。     啪!容祺狠狠甩了魏雪一记耳光。鹰眸中是狂怒滔天。     “少主!”颜瑜和正清忙站了出来,却不敢再说半句话。魏雪这丫头今天是想死吗?     容祺缩回了麻木木的手突然苦笑:“果真都是魏廷的好女儿啊!宁死不屈。倔强得很呐!”     魏雪也被他这一巴掌打懵了去,怔忪的看着容祺,怎么觉得他比自己还要伤心难过?     “魏雪,你马上滚回去将你长姐接到这边来,我保证她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我容祺再怎么喜欢她还没真的不要脸到毁了她的地步。”     魏雪不想相信容祺的话,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的机会可以让长姐活下去。她不知道为何居然相信容祺会说到做到,擦了一把唇角渗出来的血迹愤愤道:“希望你的良心还没有被狗吃了!”     “我今夜在这里等,若是她不来便是死路一条,我容祺宁可痛苦一辈子也不会将她活生生交给司马炎的,你想清楚了。”     魏雪一顿,司马炎?那不是端王爷吗?容祺居然如此恨他们两个人,这个人实在是太偏执了,可是长姐何其无辜?     “我会送过来的,不过我要一直陪着她!我长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粉身碎骨。”     颜瑜唇角抽了抽,正清也垂下头不敢看容祺的表情,魏家果然是倔强的性子根深蒂固,不怕死的勇气也倒也是家族做派。     容祺鹰眸中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缓缓道:“我等你的长姐来,今夜!”     夜色更深了几分,颜瑜亲自从西侧门将魏家姐妹迎了进来,一顶蒙着青色帐幔的软轿抬进了影山楼。     妙凝和茗枝脸上带着几分激动,终于又见到了魏悦,却是在这样令人尴尬的境地。容祺等在了院子里,鹰眸中滚动着说不清楚的情绪。     软轿刚一落稳,容祺猛地踏上一步迫不及待的一把扯开了帘子,贪婪的看着软轿中睡得正自安详的魏悦。     他刚要探出手去,却被魏雪的胳膊挡住:“你说过不碰我长姐的。”     容祺顿时浑身晕染着浓浓的寒意,他能不能杀了这个碍事的死丫头?随即容祺忍下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冲动,弯腰却是将昏睡着的魏悦一把打横抱出了软轿。     “喂!你放下我长姐!”魏雪动作哪里有容祺快,忙下了软轿便要追过去,却被颜瑜拦住。     “魏姑娘,不要这般冲动,你说你长姐睡得这么沉,你一个人能弄上楼去吗?不让我家主子抱上去,还要我们两个抱上去吗?若是给那些惹是生非的粗使婆子们抱上去,你家长姐的这点儿事儿岂不是要传的沸沸扬扬?即便是妙凝茗枝那两个小丫头抱……”     “滚开!”魏雪一把推开啰嗦个没完的颜瑜,却发现容祺将长姐抱着进了前厅,刚要追上去。只觉得颈项间一阵火辣辣的疼,整个人顿时晕了过去。     颜瑜忙扶住瞪视了正清一眼:“你倒是轻点儿啊!”     “轻点儿能把这个小丫头弄晕吗?”正清无奈的苦笑,他也不想对魏雪这么可爱的姑娘下手,可这是少主下的死命令,他也很无奈的。     容祺将魏悦再一次抱回到了他的属地,尽管是以一种极其不光彩的方式。即便如此容祺居然也有一种向苍天下跪的感动,无数次的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今夜终于变得充实完美了一些。     他垂首看着魏悦宁静的脸,粗粝的手掌缓缓一寸寸拂过她的脸庞,心头涨得难受,连一向冷漠的鹰眸也湿润了几许。     容祺垂首狠狠吸了口气,不敢相信所爱的人就静静躺在自己的面前。     “悦儿,你好狠的心!”容祺的声音沙哑带着痛楚,“居然将我丢弃的干干净净,我不许……我决不许你逃离,除非我死了。”     容祺薄凉的唇猛地印在了那张朝思暮想的唇瓣上,然若三月天的桃花瓣令他迷醉。他就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终于可以呼吸了。     “悦儿,不要再离开了,求你,求你,”容祺抵着魏悦的额头将她轻轻放在自己的怀中,怜惜的抚过了那抹被自己吻红了的唇瓣,看着她安宁的脸,“悦儿,我有时候真的希望你能这么长睡不醒,这样我就不会失去你了。”     铜漏落下轻微的声响,容祺却不能再自欺欺人。他缓缓抬手褪下了魏悦的衣衫,露出了那触目惊心的红色印记,衬托着雪白的肌肤耀眼的刺目。     容祺忍下心头的悸动,将她的衣衫拉了上来,随即脱下了自己锦袍,接着便是纯白色的单衣,露出了常年练武后的结实胸膛。     他拿起了一柄雕刻着银质花纹小刀,那刀子设计得分外奇特,最前面居然是一条锋利的银质细管。     “呜……”容祺闷哼了一声,银质小刀直接插进了胸口,细管中浸满了容祺的心头血。     “啊!!”门口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便是慌乱跟来的颜瑜和正清,具是狠狠吓了一跳。     容祺眉头一蹙,转过头来,却看到门猛的被推开,走进来一身大红喜服的佟慕青。     躺在自己夫君锦塌上的悦来客栈的魏老板,容祺火一样的吻,还有现在半裸着衣衫拿着刀刺进自己胸膛的新婚夫君。一向深居闺中的明兰郡主,第一次经历了人生的惊涛骇浪。她吓的脸色全白,眼眸中滚动着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就是她要嫁给的人吗?洞房花烛夜却是将自己独自扔在了喜房中,这难道就是她牵手一生的夫君吗?这样的日子,居然拥着别的女人,她在他眼里究竟算什么?     “正清,送少夫人回房!”容祺转过头再也不看明兰郡主一眼。     “容祺!你给我一个解释!”明兰郡主怒斥。     “我讨厌妒妇!”容祺声音沉了下来,显出几分不耐。     明兰郡主踉跄了一步,唇间晕染着苦笑,缓缓点了点头:“好!容祺!你真的是很好!罢了……罢了……”     “少夫人!”正清和颜瑜躬身挡在了明兰郡主的身前,脸上却猛地一人挨了一记佟慕青的耳光,她捂着唇转身跑开,红色的裙角在黑色的夜里翻飞远去。(未完待续)           第183章 疑惑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影山楼里一切又恢复了沉静,容祺皱着眉头暗道这个佟慕青倒真是胆子挺大,敢于冲出喜房寻他。不过现下他可顾不上管这些,忙将自己身上的伤口简单上了一点儿金疮药裹好。接着却是将那细管里的心头血滴进了一只盒子里。     容祺面前放着的盒子是用一种很特殊的古玉雕刻而成,当容祺的心头血滴进去的时候,竟然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     不一会儿从盒子的小洞里爬出来一只晶莹剔透的细长虫子,似乎喝了容祺的血变得通体带着一层嫣红色。     容祺小心翼翼将魏悦抱在怀里,拿起盒子凑到了魏悦洁白的手臂上,那盒子里的小虫竟然顺着魏悦的手臂钻了进去。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却又从魏悦另一只手臂钻了出来,身上的嫣红之色早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宛若一条缩小了的透明春蚕。     那虫子钻回到了盒子里,容祺将盒子收好,拉起了锦被轻轻盖在了魏悦的身上。三虫蛊是用容祺的心头血养着,此番蛊虫在魏悦的心头转了一圈后,她胸口的那处虫子印记终于消散了。不过魏悦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完全醒过来。     容祺垂首看着魏悦俊俏绝美的脸,鹰眸中却是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她即便是醒过来也不可能离开他的身边了。     她既然这么喜欢逃离,那么他便将她永远禁锢在自己的身边,永生永世。     容祺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副春山图前,挪动了机关,里面弹出一个暗格。他将蛊虫放了进去,却从另一只羊脂玉盒子里拿出一粒晶莹透明的药丸。折返回去。小心翼翼托起了魏悦的颈项,捏开她的唇将那药丸送了进去。     容祺替魏悦盖好锦被,转身沉声道:“妙凝,茗枝!”     “主子爷,”妙凝和茗枝刚刚没有拦住少夫人,这会儿容祺叫她们进去倒是带着十二分的忐忑。     “你们两个好好在这里伺候着,若是有什么闪失。连着刚才的错儿一并狠狠责罚。”     “是。”妙凝同茗枝忙跪在地上,吓的声音微微发抖。     容祺将这里安顿好之后缓缓走了出去,外面的正清和颜瑜躬身候着。脸上刚刚挨了少夫人一记耳光,这会儿倒是不知道还有什么罪要受。     “明早安排人,将魏悦送到关西去!“     正清同颜瑜狠狠吓了一跳,关西?那岂不是要将魏悦带离中原?这可是怎么说的呢?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的很。     但是容祺的心思又岂是他们这些人能猜得准的。连忙应了。     “颜瑜留在京城,注意血影门那边的动向。我去去便回。”     颜瑜心头一顿,少主也要走吗?可是放着刚成亲的明兰郡主这样走个干净到底还把不把国公府的人放在眼里?     他下意识极快的扫了一眼暖阁,魏悦这丫头到底还是在少主心目中占着一份的。     “正清你将那个魏雪送到端王府去!”     正清一愣忙应了一声,却不想容祺紧接着道。“端王府司马炎休憩的暖阁中。”     这一下子,颜瑜和正清都不知道该如何了。     容祺交代完毕后走出影山楼,到了新修起来的东苑。这里是容家花了巨资为了迎娶明兰郡主而修建。当初容祺不愿意将影山楼作为娶亲用的地方,单独在东面辟出来一处院落。     外面的红灯笼闪烁着喜庆的光芒。院子里有人低声吵吵着却也不敢太过放肆惊动了侯爷和夫人。     跟随明兰郡主嫁过来的两个陪嫁丫头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新姑爷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这样待她们小姐,可是这话儿说出去却又不好听,一时半会儿正自手足无措的时候,不想容祺却款款走了进来。     “世子爷,”两个陪嫁丫头终于放下了心,齐齐冲容祺躬身福了下去。看起来这人还记挂着自己的新婚妻子的。     容祺哼了一声道:“你们下去吧,不用候着了。”     “世子爷?”两个小丫头诧异莫名,因为刚才小姐亲自去影山楼寻人,却是哭哭啼啼跑了出来,有些不放心。再者说来,即便平日里主子们过夜也要派一个大丫头守在外面的。     “这是容府的规矩,想留在容府就按规矩来,不想留……”容祺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香雪,清梅,你们两个下去歇着吧!”暖阁中传来明兰郡主软糯的声音。     喜房设在了东苑的暖阁中,紫檀木镶嵌琉璃屏风上贴着大红的喜字,腕口大的河阳红烛映照出摇曳多姿的光芒。佟慕青背着光影缓缓走了出来,站定在了容祺的面前。脸上的泪痕已然干透了的,她虽然是养在深闺中的一株明兰花倒也有几分临危不乱的主见。今夜的事情,容祺必须得给她一个解释。     既然自家大小姐发话了,那两个靖国公府的贴身丫头也缓缓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了上来。     容祺鹰眸冷冷看着对面镇定看向自己的明艳女子,此女倒是比他想象的多了几分风骨。     “坐下吧!”容祺缓缓坐在了靠窗户边的锦椅上,佟慕青顿了顿,果然是个传闻中的冷血之人,做了这样的令人不堪的丑事却还是这般没事人一样的。     “世子爷难道不想和妾身说点儿什么吗?”     容祺冷冷一笑:“说什么?”     “那个魏悦既然是世子爷看上的,妾身也不愿意做那妒妇过几天便将她抬进容府做了姨娘,妾身自然也愿意与她姐妹相称一起服侍世子爷。”     容祺唇角渗出一抹冷笑:“她非寻常女子,不愿意做妾。”     佟慕青掩饰在宽大喜服中的手狠狠攥成了拳,暗自冷笑,本来就听闻魏悦与世子爷不清不楚。果然此二人存着几分奸情,只是刚刚只看到那个贱人好似不省人事的样子。她倒也没有深究,只想在容祺面前表现的宽宏大度一些,且将那贱人弄进府里头再慢慢折磨。     但是佟慕青绝对没有想到,容祺居然不愿让魏悦做妾,这是要干什么?还真的当她靖国公府的嫡长女好欺负不成?     “容祺,你太过分了吧?难不成你竟然将我当做是你的踏板吗?你觉得我佟慕青是那种可以随便被利用的人吗?”     佟慕青这句话说出去是带着几分怨毒的,早知道容祺这么不是东西,自己就该不被他少年将军的外表迷惑了去。     容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却猛地停住缓缓站了起来,冷冷看向了佟慕青。     佟慕青到底还是女儿家看着他这番阴沉冰冷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得很,不禁退后几步道:“你要做什么?”     容祺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完全全笼罩在其中,佟慕青瞬间生出几分不祥来。     “不用紧张,我根本不会碰你,”容祺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佟慕青又向后踉跄了几步。     “因为……”容祺俯身凑到了佟慕青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我嫌你脏!”     “容祺!你这个混蛋!!”佟慕青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饶是家教很好的大家闺秀也有几分脾气的,抬手便向容祺脸上掌掴而去。     容祺伸手挡住却是将她猛地甩到一边,撞翻了一边的青玉花瓶,外面的丫头们忙惊呼:“大小姐?”     “滚!”佟慕青喝斥,外面再也没有声息。     容祺此时却是翻开了大红的锦被,下面赫然藏着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他轻轻捏在手中转过身冷冷笑道:“这是什么?”     “我……我哪里会知道?”佟慕青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了冷静,“虽然你是我的夫君但若是做得太过分了,我爹爹绝不会饶你!”     “威胁吗?”容祺淡淡一笑,从怀中突然拿出一只香囊,送到了佟慕青的眼前。     “你……”佟慕青捂着唇吓的连连后退,整个人撞在了窗棂边的书案前,不可思议的看着容祺,像是在看一个嗜血的恶魔一样。     “不错,你还认得,那便甚好,”容祺缓缓坐在了锦塌上,扫了一眼唇角哆嗦个不停的佟慕青,“明兰郡主那是何其尊贵的女子,怎么会在这新婚之夜如此迫不及待呢?难不成你的夫君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便这般疯疯癫癫去抓我不成?”     “你把他怎么样了?”佟慕青浑身抖得不成样子。     容祺淡然一笑却是将那香囊扔到了地上,满脸的厌恶,冷冷道:“一个读书人罢了,犯不着怎么收拾,我只是将他安排到了某个地方。”     佟慕青脸色越发惊恐了几分,惴惴不安的看着容祺,此人怎么知道她的事情?     容祺缓缓站起来捏着手中的小刀问道:“你想用这个做什么?抑或用这个又想做什么?”他啪的捏碎了帐幔边的一粒香丸,吹散了上面的残渣,带着点儿腥甜的味道。     “我……”佟慕青隐藏了几年的秘密被容祺一朝识破,藏在内心饶是谁也参不透的迷局竟然瞬间灰飞烟灭。她原以为容祺只是个莽夫罢了,谁知道想要糊弄他却是将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怪只怪今夜自己太沉不住气了,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缓缓顺着书案瘫坐在了地上,容祺蹲在她面前冷冷盯视着她:“你不说,我便替你说了吧。”(未完待续)           第184章 闭嘴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深秋的风刮过窗棂天然带着几分寒意透骨,佟慕青避无可避,被容祺紧紧逼迫在了角落里。她一向雍容华贵的外壳被容祺彻底撕开一条口子,嘲笑,侮辱,痛苦就像决堤的洪水,四下里奔走。     容祺一字一顿道:“佟慕青,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今夜你便用这**香的珠子迷晕了我,接着用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将那血迹滴在素锦帕子上。这样的话明天才好向我娘亲交账是不是?”     “我……不……不……”佟慕青彻底崩溃了。     “若是我还没猜错的话,你与那个穆云义是否早已经暗度陈仓?”     “……”佟慕青害怕极了,缩成了一团不敢搭话。     “怎么不说了?”容祺鹰眸中的寒凉越发浓厚了许多。     “容祺……你究竟要怎样?你究竟要怎样啊?”     容祺知道这事儿到此便也是到了一个度,这个愚蠢的女人早已经不干净了,却要将这顶帽子扣在他容祺的头上。     他不禁勾唇冷笑,现如今还不是杀了这贱人的时候,他有的是法子折磨她。经历了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容祺觉得这大晋朝真的是脏透了的。越是贵族门庭越是令人不齿的很,也只能这么糊里糊涂的混着。     心下里竟然生出一股烦闷,觉得自己也是脏透了的。何曾不是认贼作父,将屠杀了自己族人的容承泽认做了最亲最近的父亲。     他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猛地将佟慕青一把提了起来甩到了榻上。却是抓着她的手臂,在她手臂的内侧割了一刀,血溅在了下面衬着的素白帕子上。     外面的陪嫁丫头听到佟慕青这身呼喊,却是误会了的。抿着唇偷笑着退到了二门外面。     容祺将佟慕青一个人留在了榻上道:“若想穆云义活着,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明早母亲问起来的话,你倒是要好好应对。”     他说罢转身再也不回头看佟慕青一眼,匆匆走出了暖阁,却是到了外间的木椅上缓缓躺下休息。     第二天一早,容祺同佟慕青一起去了澄锦堂给侯爷和夫人请安。珂小蛮本来心头存着几分忐忑的,自己儿子的心性她哪里不知道?若不是他真心喜欢的。他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看着这两个人虽然不是怎么熟络恩爱。可是倒也相敬如宾,双双过来请安。佟慕青身着一袭粉色纱衣,袍角绣着金色云纹平添几分富贵端庄。只是她脸上的那抹苍白憔悴没有瞒得过珂小蛮的眼睛。     “青儿给父亲母亲请安了!”佟慕青端着手中的茶款款跪了下去。     “起来吧!”容承泽脸上带着笑容。如今总算扳回一局,自己的祺儿有了靖国公府这一层关系护着倒也不亏了的。     他将一封两千两银票的红包递到了佟慕青的手中,随即珂小蛮却是将一对儿上好的羊脂玉镯子戴在了佟慕青的手腕上。     容祺看了,心头却是触动不已。自己的娘亲倒是谁知道自己心思的。本来上一次娘亲已经将那只祖传的雕刻着马鹿图腾的镯子送给了魏悦。偏巧那个心狠的小东西,将镯子退还了回来。现如今正在自己那里放着。     娘亲也没有同他将这魏悦退回来的镯子要回去送给佟慕青,可见心里头倒是依着他的心思,只等着魏悦能够回心转意。     见过礼后,珂夫人命人下去准备饭菜。远远瞅见赵妈妈候在了屏风后面。她缓缓站了起走进了自己的西暖阁,赵妈妈捧着一只盒子走了进来。     “怎样?”珂小蛮担心的看向了赵妈妈。     “夫人请过目,”赵妈妈恭敬地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沾了血迹的素帕,珂小蛮看了后脸色缓了下来。她微微闭上眼睛。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夫人,”赵妈妈伶俐的退了下去,也不打扰珂小蛮休息。     珂小蛮至从上一次遇到莫弗,心神一直紧绷着。心头的愧疚,过往的情分,还有儿子对她越来越多的怨气都令她痛不欲生。     她现如今不求别的只求祺儿能好好的,不要像她一样一生都蹉跎在了身不由己中。她只希望这一次容祺娶了亲,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将魏悦彻底忘记了。     原本还以为这孩子一定不听话得很,不想倒也与佟慕青圆了房,终于放下了心。只要佟慕青能给祺儿生个一男半女,各过各的日子,想来魏悦对祺儿的那份刻骨铭心会被冲淡不少。     “夫人,饭菜布好了,请夫人移步东暖阁,”外面的大丫头明珠轻轻走进来福了福。     珂夫人缓缓站了起来,明珠扶着她走到了东暖阁,姜姨娘带着容永同杜姨娘也来了凑热闹,毕竟是容府世子爷的婚亲大事,人人少不得给一份面子。     姜姨娘送了一对贵重的镂金镯子给佟慕青,杜姨娘也将一只珍贵的翡翠簪子拿了出来。容祺默不作声带着佟慕青一样样受了,心头却是冷笑这姜姨娘至今还以为是自己将她的儿子放出来呢。     不过这个平日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三弟,倒是令人意外的有一番风骨,几乎被拆了骨头也没有被屈打成招。     只是佟慕青一顿饭吃的五味杂陈,心头却是颇为忐忑,也不知道容祺今后会如何待她。过往的那段风花雪月早已经落进了历史的尘埃中,现如今却是面对了一个更加残忍血腥的人。     可是贵族门庭一向的骄傲让佟慕青无法真的能低下头来,她且忍着容祺昨夜对自己的羞辱和伤害。     吃过饭,珂夫人留着佟慕青说了一会儿话,命赵妈妈拿过了账册道:“这些你且回去看着,我如今身子骨不行了,这诺大的门庭还需要你们撑起来的。”     佟慕青暗自吃了一惊,容祺那般凶神恶煞的人,他的娘亲却是和善的很。自己刚过门第一天便将这府中的庶务交给了自己,岂不是要放手让自己去管吗?     “母亲,这个孩儿不能收,”佟慕青缓缓福了福。     “拿着吧,这个家迟早也是你来当的,你且慢慢习惯着,有什么不懂得问问赵妈妈便罢。”     佟慕青推脱了一番接了过来,却不想容祺从安平侯爷的书房那里过来请安。     “祺儿,你也不用过来站规矩了,同青儿回去歇着吧,”珂小蛮最近精神头越来越不济,有些困乏。     容祺冷漠的扫了一眼佟慕青手中的账册,鹰眸中却是冷下了几分,冲她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同母亲有话要说。”     佟慕青抱着账册的手臂紧了紧,抿了抿唇缓缓离开。走到轩阁的屏风处却听到里面传出来容祺同珂夫人的说话声。     “娘!我明天要出去一趟,朝堂上的事儿自是刻不容缓。”     “这……祺儿,这三天后就要回门了,靖国公府那边如何交代啊?”     “娘放心吧,这个是朝廷公务我已经同爹爹说了,等我回来后自会带着她回靖国公府的。”     “这样啊!祺儿,青儿毕竟是郡主出身,在娘家的时候自是被当做了宝,你待她……”     “娘,孩儿明天还要早起出发,今儿不能在东苑歇着了,想要回影山楼交代一下,孩儿下去了!”     “哎……好吧,路上小心些……”     佟慕青顿了顿身子,唇角几乎被自己咬破了去,抱着账册疾步走了出去。     魏雪清晨醒来的时候却是觉得头晕沉沉的,瞬间猛地吓醒了,自己这是在哪里?她记得昨夜带着长姐去了容祺的影山楼,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居然一个晚上过去。     “糟了!长姐!!”魏雪忙从锦塌上爬了起来刚要跑出去却发现门口软趴趴的倒着两个身穿翠色锦衣的小丫头,眼熟得很,顿时又惊呆了去。     这不是端王爷身边的小丫头吗?她猛地转身看去,自己神使鬼差的居然被人弄到了端王府里,而且还是端王爷平日里休憩的暖阁里。     一股股的寒意阵阵袭来让魏雪狠狠打了个寒战,她依稀觉得自己是中了圈套,只恨自己昨天太过担心姐姐的安危,居然中了容祺的道儿。     这里毕竟是端王爷的卧房,自己在这里竟然睡了一宿,即便是端王爷出了京城,自己这规矩也已经坏了的。更何况门口两个被迷药迷晕了的小丫头醒来后看到自己出现在这里会怎么想?     她惊慌失措之下忙整了整衣衫,也顾不得什么了,忙跑了出去。     “十二弟,父皇要求的那篇策论应该不会在五哥这里吧?”十一殿下司马睿的声音传来。     “一定在五哥这里,”十二殿下的声音袭来,魏雪顿时停住了脚步,心头越发慌张。     “五哥不在,我们来搜五哥的屋子不大好吧?”     “都是亲兄弟有什么不好?找一篇策论罢了!”司马如大步走了进来,却猛地撞上了正矗立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的魏雪。     “雪儿?”司马如惊呼一了声,身后的十一殿下也是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司马如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却看到门口此时又惊慌失措走出来两个丫头,脸色更加暗沉了。那两个小丫头手里分明拿着魏雪不小心落在里间锦塌上的佩剑,那把佩剑可是他亲自送给魏雪做礼物的,居然给这丫头莫名其妙落在了五哥的卧房里?!!(未完待续)           第185章 关西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雪虽然知道这是有人陷害自己,可是没想到却被司马如撞破了自己的尴尬,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这般冲自己大发脾气。     一时间痛楚,失望让魏雪头脑一热脱口而出:“你管不着!”     “等等!你给我说清楚!”司马如气疯了的,一把拽住了魏雪的手臂,看着院子里涌进来惊慌失措的下人,强忍着心头窜上来的火气,将她拽到了暖阁里。     本来司马如也是一片好心好意,这样子大张旗鼓在院子里吵架对两个人的名声都是损害,却不想刚进暖阁眼眸便瞪大了去。     他定定看着锦塌上凌乱的被子,显然魏悦是在这里过了一宿的,一股子火再也压不住了。     “魏雪你给我说清楚!”     “你吼什么?”魏雪被他攥的胳膊生疼越发的恼了,挣脱开他的束缚,她现如今不想和这个混世魔王吵架,只想着赶紧去容府找姐姐。     “罢了,我也不和你说什么,这事儿说不清楚,我先走了,”魏雪走出门口,抢过两个小丫头手里的佩剑便要出去。     “说不清楚不准走!”司马如的眼睛也红了,一想到这个丫头竟然在自己的五哥卧房里睡了一宿,他觉得整个肺也要气炸了去。     “司马如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魏雪心急如焚,却不想司马如一把将她拽了回去,猛的一掌将暖阁的门拍上。外面的丫头们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十一殿下将她们通通轰走了,免得有什么不该传的闲话传出去。     “我无理取闹?”司马如转了一圈,恨不得一掌将这个没良心的死女人拍死了去。他昨天同魏雪吵了架,回宫后着实着恼。     今儿本想借个由头出来寻她。却不想父皇要考校他策论。他一时间烦乱说得不尽如人意,被父皇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这厢里不得不出宫到五哥这里寻找几本时务策补补脑子,提防父皇随时叫他去考证。不想刚到了端王府居然会碰到了魏雪,还是这样离奇的情状。     偏偏这丫头也是个鸭子嘴死犟死犟的,既然做了这丢人的事情却不同自己解释半分,实在是令人痛恨万分。     “魏雪,我告诉你。”司马如气的浑身发抖。“我五哥现如今虽然得宠可还没有坐上那个皇位,你这般巴结着是不是早了点儿?”     “你说什么?”魏雪脸色瞬间煞白,这么久的心意相通。自己原来在司马如的心目中竟然是这样一个攀龙附凤的不堪女子吗?     看着她脸色惨白,司马如倒也吓了一跳,可是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一旦点着了哪里压得下来。     “我……我说的不对吗?否则你怎会睡在我五哥的卧房里?”司马如厉声质问。     “呵呵呵……”魏雪气极而笑,“司马如你这个自高自大的混球。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魏雪!”司马如好得也是宫里头一手被别人捧着长大的傲娇皇子,何曾受得了这般无视和委屈。不禁勃然大怒。顿时口无遮拦起来,一向还有些理智的头脑一遇到这丫头的事情便变得不灵动得很。     “不要以为师傅帮你算命说你是有凤来仪的命,都是狗屁,你再怎么有凤来仪。这皇后的位置也轮不到你来坐!我五哥若是上了位,还有你长姐呢!你再怎么巴巴的睡在人家的卧房里,我五哥都不会看你一眼的!”     魏悦只觉得像是被什么狠狠重击了一下。天旋地转。司马如的话太过侮辱人,不光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长姐。他将她们姐妹两个看成了什么?他竟然会这般口出刀斧之言,句句诛心得很。     “好!司马如!”魏雪身子直颤,雪白的脸更加全无血色,下巴宛若含了滚油一样哆嗦个不停。     “好!司马如!你说的真是……”魏雪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司马如却是吓着了,从来没在这丫头的眼睛里看到过这么深厚的绝望和悲伤,他突然懊悔的要死。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怎么能这么伤害自己心尖子上的人儿,向来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如今却是自己让她流露出这般绝望的神情。     “雪儿,我……”     “滚开!”魏雪猛地推开了他,疾步狂奔了出去。     司马如终于慌了神,一面恨着自己的嘴欠,一面拼了命的追赶出去。     魏雪拼命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却不想逃到端王府的门口便是筋疲力尽。幸亏左右的仆从都知道魏家姐妹在端王府的分量,一个个也不敢拦着。眼睁睁看着魏雪几乎要摔倒在王府门口,却不想一辆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前。     魏雪抬眸看去,竟然是那个楚山楼馆的主人楚公子。     “姑娘可需要帮忙?”透过诡异面具的依然是恐怖的声音,不过现如今在魏悦听来不亚于天籁之音。     “带我离开这里,”魏雪哀求道。     楚公子探出手将她扶住,面具后面的眸光晕染着几分深意,点了点头:“好!”     “站住,你是何人?!!”司马如到底还是追了上来,却发现端王府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紫衣带着面具的怪人。再看向了那人搀扶着魏雪的手,本来还平息下来的怒意更是爆裂了开来。     刷的一声!司马如手中多出一柄明光闪烁的宝剑,直逼着紫衣人刺了过去。却哪里想到那紫衣人的武功甚是高深莫测,只是一甩衣袖便将他凌厉的剑风卷了过去,化开了。     这一卷一送之间,司马如踉跄着退后了一步才勉强站定,眼眸却紧紧盯视着那人腰间的玉佩。只觉得心头气血上涌,差点儿晕了过去。     “魏雪!你当真如此绝情竟然将我送你的玉佩赠与他人?”他冲着已经上了马车的魏雪怒斥道。     魏雪唇角动了动,事到如今竟然连一个彼此平心静气解释的时间也没有。而司马如紧紧逼迫自己,恶语相向,居然连着点儿最起码的信任也不给她。一时间竟然觉得心灰意冷。将那车帘放了下来。     楚公子也不与司马如纠缠转身回到马车上,司马如眼睁睁看着那辆华丽马车离开自己的视线,只觉得伤痕累累的心像是被一刀刀割裂了去,碎了一地,捡也捡不起来。     马车里散发着淡淡的冷香,魏雪抱膝坐在一边,眼里憋着满眼的泪水。     “去哪里?”楚公子随意的扫了一眼身边的小女人。     “多谢楚公子解围。麻烦楚公子在朱雀街容府门口停一下。”魏雪吸了吸鼻子,拼命的压抑着心头的伤痛和委屈。     一阵沉默袭来,楚公子沙哑的声音缓缓道:“我觉得姑娘现如今去容府实在不是一个好法子。”     魏雪瞪大了水汽朦胧的眼眸转头看向了气定神闲的楚公子。不知道他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楚公子却是缓缓将视线移到了一边,看着满街的繁华道:“你长姐已经不在容府了。”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的长姐昨夜还在容府的!”魏雪大惊失色,刚才的委屈因为惊吓而消失殆尽代之以的是更大的恐慌。     自己昨夜因为害怕长姐的三虫蛊毒发作失去性命便上了容祺的当,哪里想到容祺竟然会对自己下黑手。还将她弄到端王府惹出这么多乱子。     她原本以为容祺既然那么喜欢长姐,多少会顾忌一点儿。不曾想还是低估了容祺的阴毒。     “楚公子,你知不知道他将我长姐弄到了哪里?”魏雪猛地一把抓住了楚公子的衣袖,哀求的表情令楚公子的神色微微一顿,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叹了口气,“容祺果然是人中龙凤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这一次你若是真想救你长姐。只有去安阳找端王了。”     魏雪顿时闭了唇,她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想想也是。这世间真的能将容祺压制住的怕是只有端王了。     “多谢楚公子,”魏雪抹了一把眼泪,露出几分坚定的神色,“请公子停一下马车,我要下去。”     “是回魏府吗?”楚公子呵呵一笑,声音难听得很。     魏雪点了点头。     “我觉得事情紧急,你回去无非就是收拾一些细软还有路上的用度,其实意义倒也不大。”     “楚公子?”魏雪看到他竟然拿出了一只包裹递到她面前,有些诧异可还是下意识的接了过来。     “看看够用吗?不够用的话,这沿路上到处是商铺可以再买。”     魏雪打开了包袱,路上花销的银票,防身用的匕首,一包可口的点心可以当干粮用,一只犀牛皮的水袋。甚至还有一套换洗的里衣,魏雪脸腾的一下红了,这人也周到的过分了些。     她忙将包袱合上,脸上的红晕却是可疑的无法消散。     “我一会儿送你去码头,你可以坐船走水路这样倒是快一些,”似乎为了打破魏雪的尴尬,楚公子淡淡说道。     “你究竟是何人?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而且还替我准备了这些东西?”魏雪心头不能不怀疑。     “呵!在下是无所不能的楚山楼馆的楚公子,姑娘对这个答案还满意否?”     魏雪眉头拧了拧,抱紧了包裹别过脸道:“不满意。”     楚公子嗤的一笑,也不搭话。     马车停在了码头边,魏雪跃下马车低声道:“楚公子的恩德魏雪铭记在心,只是楚公子不要将那枚玉佩丢了,我改天还要赎回去的。”     楚公子定定看着她转身倔强的离去,手摸向了腰间的玉佩,眼眸中少了几分戏谑却多了十分沉重。事到如今,这丫头还惦记着十二殿下送她的玉佩。(未完待续)           第186章 醒来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再一次睁开眼眸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晃个不停,似乎是在一辆马车上。透过车帘渗透进来的淡淡阳光,将她的眼睛狠狠刺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眸,之前睡过去的时候依稀记得是要去张罗悦来客栈的开业事务,怎么好像睡了一觉,而且做了一个悠长而惊恐的梦。     “醒了?”容祺满是磁性的声音从魏悦的头顶上方传来。     魏悦一个愣怔想要躲开却不想整个人落进了容祺结实的胸膛,她不可思议的扭过脸撞上了那双深沉冰冷的鹰眸。     只是魏悦此时在这双冰眸中看到的却是令她胆战心惊的滔天巨浪,她只觉得头晕沉沉的,之前锐痛的胸口竟然不痛了,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容祺!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冷冷质问。     “先喝点儿水,你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了,”容祺顾左右而言他,拿着一只玉盏凑到了魏悦的面前。     “不,”魏悦实在接受不了这诡异万分的境况,挣扎着要脱出容祺的束缚却发现浑身一点儿劲儿也使不上来。     “容祺,你给我喝了什么?”魏悦知道自己的身子,虽然弱了一些还不至于因为大病一场连动弹丝毫的能力也没有。     容祺暗自苦笑,果然是个精明的丫头,刚一醒来便猜出了自己在她身上做的手脚。     “我也不瞒你,你身上中了我的三虫蛊毒,一年便发作一次。”     魏悦顿时身子僵硬了几许,一年?呵!那还不是自己刚刚与容祺结盟谋划容府世子爷之位的时候吗?没曾想容祺便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陷害自己了,三虫蛊毒倒也是毒辣的很。竟然发作起来连一个预兆都没有。     她知道容祺的心性,既然要做这肮脏事绝不会这般轻易放过自己。与其徒劳的挣扎不如静观其变,且看他还有什么花招使出来。只是如今不知道雪儿他们怎么样了?司马炎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容祺软禁的事情?     魏悦心头不禁一阵阵发苦,刚刚开业的悦来客栈岂不是这一时半会儿没有了主心骨,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她越想越心烦意乱,却不愿意被容祺看出自己的情绪,一并都忍了下来。     “容祺。你究竟想做什么?”     看到这丫头瞬间安静了下来。容祺心头倒是生出几分欢喜来。将她紧紧搂进了怀中,坚毅的下巴紧贴着魏悦柔软的发丝,轻轻嗅着属于魏悦独有的杜若清香。     魏悦微闭了眸子忍着容祺的轻薄。她先要搞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     “悦儿,我如今别无所求只想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容祺将她整个人翻转了过来打横抱在了腿上,看着她瞬间涨红惊慌失措的俏脸。只觉得心头翻腾着,连呼吸也要凝滞了去。     终于可以这样相拥着。没有烦乱,没有爱恨情仇,只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心中所爱的人。他猛地俯下身子抵着魏悦的额头,凝眸看着她眼底的惊慌还有一丝丝的排斥厌恶。     瞬间容祺的脸色变了几分。鹰眸一沉:“就这么讨厌我?”     魏悦眼底的厌恶却是丝毫没有掩饰,多了几分冷冰冰的憎恨:“容祺,我欠着你的已经还你了。你如今是容家的世子爷,大晋朝赫赫有名的将军。娶了明兰郡主这样的如花美眷。你还要怎样啊!!”     魏悦不提明兰郡主倒好,一提她容祺只觉得心火乱窜。若是这丫头当初答应嫁给自己,自己何苦要一时间意气用事答应这门亲事?他怎么就捂不热一颗心呢?即便是千年的寒冰玉石也捂热了去。     容祺的脸色暗到了极处,对这个醒来后的深情一吻却也没了兴致。     “我曾经说过你偷走了我一颗心,什么时候你将这颗心挖出来还我,我们便两清了,”容祺冷冷道,手下的动作却是轻柔地很。     他将魏悦轻轻抱着放在宽大的软垫上,魏悦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马车居然华丽的很。顶端缀着镶嵌珍珠的流苏,四周是散发着香气的银线织就的镂空香囊。     自己所处的雪白毡毯前面还放着一只楠木小几,小几上摆着银质水瓶,玉盏,还有几盘都是魏悦平日里爱吃的点心。     “喝点水,”容祺轻柔的托着魏悦的颈项缓缓扶了起来,将一只玉盏凑到了她的唇边。     许是睡得有些久,魏悦也是渴了,就着玉盏喝下了大半盏。容祺盯视着那抹淡色唇瓣衬着玉盏的光泽,一张一合显得分外娇艳。     容祺下意识间唇角微微翘了起来,本想等这丫头醒来后狠狠折辱一番以泄她背叛他的愤恨。却不想看到她后,心里头的柔软却是更多了几分。     “三虫蛊刚刚压制后,会有些身子乏力,只要多休息几天就能同平常一样行动自如了,”容祺实在舍不得放手,顺手又将她捞了起来抱进怀中,凝神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魏悦心头一阵叹息,落进此人手中少不得又是一番磨难。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魔鬼一样的存在,在他的面前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看到魏悦微微别过脸闭着双眸的一副赴死的神情,容祺又恨又爱。恨的是,明明他们才是最相似的那一双人,她怎么就抹不开心心念念只想着那个司马炎?     可是这丫头早已经在他心头打上了独属于她自己的烙印,她的倔强,聪慧,她的好,她的坏,都已经成了他容祺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也曾经试图忘记她,觉得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官奴出身的女子实在不值得。可是无数漫漫长夜,每一次从梦中醒来,眼前都是她虚幻的音容笑貌。从那一刻起,容祺觉得自己绝不能放过她。     “悦儿,”容祺俯下身来,冰冷的气息喷在了她的颈项间,“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容祺,你非要逼着我恨你入骨吗?”魏悦想要避开他的亲昵却是没有丝毫的力气。     “恨?”容祺鹰眸中的神色暗了暗,“那又怎样?”他大手扣上了她的下颌,稍稍使劲儿将她的下巴拧了过来,盯着她微闭的眼睛。     “悦儿,与其被你遗忘,我宁愿让你恨我一辈子,这样你才会记得我,”他的冰唇狠狠吻上了魏悦的唇瓣,报复似的蹂躏着,侵占着那一方独属于他的领地,缱绻不肯离去。     容祺好不容易才迫使自己离开那抹甜蜜,意犹未尽的将她箍进怀中。粗粝的手指缓缓抚过那抹被自己吻红了的嫩唇,声音略有些沙哑:“明天便到了关西,我会将咱两的亲事办得风风光光,到那时你是我的妻,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魏悦心头一震,关西?她难道已经离开了建州城了?     “少主,起风了,驼队要停下来吗?”马车外面传来颜瑜的声音。     魏悦心头快速思索着,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棘手的事情。再一次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关西的地界儿?关西素来是三不管地带,大晋朝,乌孙还有柔然三国交界处,容祺竟然在这里还有自己的秘密之所。此人到底有多大的势力?她真恨不得杀了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他,没有及早提醒司马炎注意。     想到司马炎心头更是难受的很,自己若是真的被容祺禁锢在这里,该如何见他?他可曾知道自己这般危险的处境?     “好好休息,”容祺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起身离去。     魏悦待到外面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紧绷着的神经才缓缓松懈了下来。可是心头压着一座山,原来从一开始就不该惹这个魔头,现如今似乎一切都陷入了绝境。她不敢奢望爱情,却被司马炎敲碎了坚硬的外壳。可是渐渐变柔软的心却瞬间被投进了冰湖中,容祺这是要下决心毁了她吗?     她越想越有些害怕,拼着命动了动身子依然是僵直的厉害。鬼才相信这仅仅是三虫蛊毒带来的祸患,容祺一定还给她吃了什么。否则断然不会像石头一样僵硬,几乎连手指头也不能动了。     容祺倒是真看得起自己,居然害怕自己逃掉用了这种不知名的猛药,不过魏悦倒是不担心容祺会真的给她下毒。此人在边疆呆的时间较长,什么样的奇怪物件儿没有见过?想必也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药蛊将她死死地束缚住了。     魏悦挣扎了一会儿实在不愿意再消耗力气,当务之急还是保存着体力,想法子将自己被容祺弄到关西的消息放出去。     她微微喘了口气,视线却是落在了腰间的那只香囊上,心头陡然一动。司马炎送给她的这只香囊容祺竟然没有拿走,这便是个好事儿。     香囊里的百毒丸可以解百毒的,不如找个机会试一试。魏悦正自思索之间,车帘再一次掀开,容祺裹挟着冷风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双双冲魏悦拜了下来。     “环儿,拜见姑娘,姑娘福安!”     “玉儿给姑娘请安!”     魏悦扫了一眼那两个丫头,知道这是容祺叫过来服侍她的,具是面生得很,神色虽然战战兢兢但是眼神却是隐隐带着几分练武之人的凌厉之色。     魏悦别过脸不去应和,心头却是暗自叫苦,这两人一看便是个练家子。想必是容祺从南苑调过来的死士,自是对容祺忠心得很。     想要通过这两个丫头传递消息是绝无可能了,只能另想办法。(未完待续)           第187章 刺心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知道魏悦这是在生他的气,不过换做任何人都是如此。没有自由,被绑到这荒凉的大漠饶是魏悦再怎么看的通透也一定气疯了的。他看向了将脸别到一边的魏悦,碎发在她洁白的颈项上微微颤着,似乎忍耐着极大的愤怒。     “你们退下吧!”     容祺将两个碍手碍脚的丫头遣了出去,掀起玄色袍角坐在了魏悦的身边,知道这丫头倔强的很若是强行逼迫难免会出什么乱子。     此番看着她纤弱的身子在雪白的毡毯上缩成了一团,倒是有些可怜得很,心头还是不忍。抬手将她缓缓抱了起来,觉察出了怀中的身子越发的僵硬,不禁气极而笑:“悦儿,你这样闹着有什么意思?”     魏悦气的发晕,也不知道是谁在闹?自己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却不想被容祺瞬间毁了个一干二净。她只是闭了唇不说话,也懒得说了。     容祺看着她闭唇不语,全然没有之前在容府的时候温侬柔语,宛若抱了一块儿木头一样倒也觉得无趣。     “想吃什么?我将丰庆楼的厨子也带上了,以前记得你爱吃糖醋鲈鱼,丰庆楼的鱼做的最好吃,你尝尝?”容祺指着刚才环儿和玉儿提进来的食盒。     魏悦索性连眼睛也闭上了,容祺一怔,心头生出些恼意。自己何曾这般哀求伺候过别人,只是还是不忍心对她发火。这丫头最近瘦了太多,让他心疼得很。     “好!不爱吃的话,还有上好的冬米饭,我记得你也爱吃炒春笋,云阳火腿爱不爱吃?”容祺边说边将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各色菜品,一样样细心地摆在了小几上。     “梅花酥酪怎么样?”容祺用筷子夹起了一只粉嫩可爱的梅花酥酪轻碰了碰魏悦的唇,却不想魏悦将唇抿的更紧了些。     容祺一顿,鹰眸中陡然燃起了克制不住的小火苗,这丫头是要同他死犟到底吗?连日来的耐心快要被磨光了,他噙着筷子上的梅花酥酪将筷子一扔抬手便捏着魏悦的下颌强迫她将唇张开,俯身便喂了下去。     咳!魏悦顿时呛了一口。却不想容祺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灵活的舌尖卷着入口即化的酥酪扫过了每一寸他要宣誓的领土。     直到魏悦连眼泪也流了出来,容祺才肯罢休,又夹起了一块儿云阳火腿。     “慢着。我自己吃!”魏悦真是怕了,怕了他的厚颜无耻。     容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锐利的鹰眸盯视着面前气红了脸的小女人。这丫头的嘴巴好甜,他尽管迷恋还是忍下了。魏悦就像一只刚长出翅膀的雄鹰。他得慢慢熬着,若是真给他逼死了也不是个办法。     他将食盒里盛着昂贵冬米的瓷碗拿了出来。里面加上了魏悦最爱吃的菜递到她面前。魏悦被他扶着靠在了迎枕上坐好了,两只手却依然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魔鬼一下下将饭菜尽数喂进了她的嘴里。     一小碗冬米吃过后,容祺又将鲈鱼小心翼翼挑去了尖刺。送到了她的嘴巴里。看到魏悦实在吃不下去了,他才罢手,心头顿时满意了。     “躺着歇会儿。”容祺将她扶着躺了下来,自己倒是觉得饿了。连日来既要防备别人察觉他们的行踪。又等着魏悦苏醒过来,自己倒也是疲惫的很。     此番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就觉得饿了,狼吞虎咽就着魏悦吃剩下的吃了起来,丝毫不避嫌。魏悦看着他的一言一行,心头说不出的百般滋味。     容祺是个什么样的人,魏悦最是清楚得很。此人高傲得很,而且还有轻微的洁癖之症。如今他亲自伺候自己的饮食起居竟然还吃自己的剩饭剩菜,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呆在他的身边越久,越觉得害怕,只想要逃离他的掌控。     容祺用过饭后,外面的环儿进来将食盒收拾干净又乖巧的退了出去。他好似真的有些疲乏,顺势也躺在了魏悦的身侧,展开手臂将魏悦抱了过来。     容祺的怀抱显得分外冷硬,猿臂一探便将魏悦抓进了怀中。魏悦心头一跳,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不要怕,我只是想睡一会儿,”容祺的声音嘶哑,带着几分夜色的清冷,似乎真的将魏悦当成了一个取暖用的汤婆子。     魏悦整个人都被箍进他的怀中,是那样的霸道不容违抗,等了好久居然听到了容祺沉稳的呼吸。她不禁一愣,容祺竟然睡得这么香甜,似乎从来没有这般好眠过。     她动了动胳膊,还是没有丝毫的力气。似乎感觉到了怀中人的动掸,容祺伸出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魏悦终于放弃了徒劳的挣扎,也是累了,不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容祺的马车连夜赶路,直到清晨才停下来休整。他昨夜睡得很好,晨曦中的第一缕光照了进来,容祺陡然惊醒。胳膊上沉甸甸的,垂首看去整个人都呆了呆。     怀中的魏悦依然陷入了沉睡中,阳光照射在她的脸颊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宛若涂抹了金粉一样。淡色的唇微微吊着有些委屈,却也俏皮可爱至极。     容祺只觉得心口被什么填得满满的,从来没有过的安心和充盈。他缓缓抬起了手,却迟迟不敢落在那张令他思念了太久的脸上,只是顿在半空中。每一寸目光都燃烧了起来,如果她就这样一直睡在自己的身边,他该是何等的幸福安乐。     “承乾,”魏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带着哭腔呓语出声,似乎做了什么可怕的梦魇。     容祺本来要揉开她紧蹙的眉心,却被承乾二字狠狠刺中了。承乾?别的人也许不知道,他作为皇亲国戚可是知道这是司马炎的小字。     浸润在阳光中的手指缓缓冰住了,沉沉落了下来。鹰眸中的柔情瞬间化成了锋利。司马炎就是他容祺的一个噩梦,他一定要将这个噩梦从他的生活中除去。     “呜……”魏悦似乎陷入了梦魇中,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容祺虽然痛恨这个女人的无情可到底还是心疼了,抬手将她额头上的汗珠拭去。     “悦儿,醒醒,”容祺鹰眸中的杀意化成了一江春水。     魏悦缓缓睁开了眼眸,看到了容祺,她的脸色瞬间暗淡了几许。容祺毫不在意,淡淡笑道:“今天先进庄子休息一下,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就将亲事办了。”     温柔的语气却带着丝毫不容反抗的强硬,魏悦甚至隐隐中还能听得到一丝怒意怨恨。也不知道这大清早的,占尽便宜的容家世子爷哪里来的那么多怨恨?     “容祺,”魏悦眉头皱了起来,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容祺能让我歇几天吗?”     “你这不是好好歇息着吗?”容祺盯视着她的眼眸。     “我是说能不能不要禁锢着我,我想下车走走,”魏悦带着几分哀求。     容祺心头激烈的挣扎着,这丫头诡计多端若是给她钻半点空子,就会给她逃了去。     “不能,”容祺抿着薄唇,既然做了这恶人就要做到底。     魏悦眼眸中的期望缓缓化成了灰,看在容祺眼眸中却是宛若被刺了千刀万刀一样的痛。他坐起身来,却发现魏悦腰间的香囊掉落了下来,随即顺手拿了起来。     “这是你做的吗?”容祺眉眼微挑,魏悦的针线活儿他可是见过的,还不至于这般粗糙。     魏悦心头一顿,幸亏大晋朝都流行女子做香囊送给情郎,还不至于想到这个香囊大有来头是出自于大名鼎鼎的端王之手。     “不是我做的。”     “哦,”容祺摩挲着上面的粗糙针脚,全然没有要还给魏悦的意思。     “这个是雪儿做给我的,你……能还给我吗?”魏悦这一次是真的恳求,容祺瞬间了然。魏雪那个丫头一看便是个冒冒失失的,只有那样粗心的人才会做出这种粗糙的香囊来。     再看向了魏悦的眼眸,分明有了哀求之色,不禁心生不忍,随手将香囊还给了魏悦。却又想了想抬手要将那香囊系在她腰间的丝绦上,却不想魏悦叹了口气道:“容祺,我的手动不了,你能不能放在我的枕边,我有些想雪儿了。”     容祺一愣,看着她说的实在是可怜。魏悦那样的骄傲女子,当年在容府的时候割喉换皮都没有这般哀求过他。此番却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香囊这般哀求与他,倒是令他心软了下来。     “悦儿,”容祺再也忍不住将她抱了起来,轻声道:“悦儿原谅我,我也是被你逼得狠了。你但凡有一点点心里有我,我断然不会如此对你。你放心,你若是跟了我,你想要什么我容祺出生入死定也给你办到的。只要你应了我,不管做什么我也都依你。”     “容祺,我有些累了。”     容祺身子一震,将她缓缓放了下来,脸上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清俊:“你好好休息!”     他起身离开马车,似乎压抑着什么滔天怒意,生怕再不躲开便要撕碎一切。     环儿和玉儿走了进来,也不多话替魏悦梳洗打扮,将马车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后又退了出去。想必是得了容祺的命令,不许同魏悦过多接触,不给魏悦一丝半毫逃出去的希望。(未完待续)           第188章 放灯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想要的就是这个独处的机会,她翻身凑到了枕边,将那只被容祺放在枕边的香囊咬了出来。     香囊的口子有些松了开来,魏悦将滚出来的一只百毒丸珠子含进嘴巴里吞咽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发热,又好像有一丝凉气沿着经脉各处缓缓游走,忽冷混热难受得很。     魏悦做完这些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躺在一侧等着百毒丸药效发作。果不其然容祺给她服了什么东西,被百毒丸清除后整个人顿时觉得松快了许多。     她缓缓抬起手臂,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整个人躺的时间太久了,勉强扶着一边的小几坐了起来。     此时外面的车队再一次开始行走,魏悦凑到了车帘边极小心的拉开一条口子向外一看不禁大吃了一惊。     马车四周到处是巡逻的容祺从南苑带来的影卫,几乎将她所在的马车完全包裹在里面。环儿和玉儿却是坐在了外面的车辕上,一副严正以待的神情。     容祺这样防备自己逃脱倒是真的下了不少功夫了,魏悦缓缓放下了车帘不禁苦笑。     “姑娘醒了吗?”     魏悦忙躺回到了马车里的白色毡毯上,随手将香囊用迎枕盖住。     环儿捧着一卷书册走了进来福了福道:“魏姑娘醒了?这是少主给姑娘送来的诗词卷册,姑娘若是闷得慌,婢子读给姑娘听。”     魏悦蹙了蹙眉头:“不必了!”     “是!”环儿将书册放了下来,示意玉儿捧着手里的托盘递了过来。     “魏姑娘这是主子吩咐送过来的时令瓜果,姑娘要不要吃一些?”     魏悦扫了一眼在中原很是罕见的甜瓜还有胡桃摇了摇头,神情带着几分空寂。     环儿和玉儿吓了一跳,这丫头莫不是病了?此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她们两个在少主面前死一万次也不够的。     “姑娘身子不舒服吗?”环儿抬手便要抚上魏悦的额头。     “住手!出去!”魏悦冷下了脸,实在不想让这两个丫头靠近难免会发现什么。     这两个丫头看到魏悦脸色难看得很倒也是吓了一跳,忙退了出去。     魏悦迅速将枕头下面散开了的香囊系好,按照容祺早上放着的那个位置放妥当了。刚躺了下来,车帘便打开了,容祺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身子不舒服吗?”他神色凝重,将魏悦一把捞起抱进怀中查看。果然看到魏悦脸色差得很。     “病了不成?”他抚上魏悦的额头。神情稍稍放缓了几许,再看向她别扭的俏脸顿时了然。     “闷了是吗?没关系的,再有半日我们就到了关西庄子上。”     “容祺。”魏悦转过头看着他,身子却是不敢动丝毫,害怕他发现了什么,“我有些闷得慌。想透透风。”     容祺一愣,随即脸上带着些愧疚。也是这丫头醒来后一直呆在车上。倒也真的是闷得慌。     “好!不过你穿厚一点儿,这里风沙太大小心着凉,”容祺说罢将一件披风紧紧裹在她的身上。     随即容祺抱着魏悦钻出了马车,冲不远处的颜瑜喊了一声:“备马!”     颜瑜冲魏悦尴尬的笑了笑忙牵着少主平日里经常骑着的栗色宝马过来。容祺将魏悦打横放在了马背上,箍着抱在自己的怀前。     魏悦紧张的定睛看去,入眼一片黄沙漫漫。只有零星的绿洲点缀期间。而容祺的马队恰好行走在了这片绿洲中。     四周都是沙棘林,金红色的果实缀满了枝头。甚是好看。容祺和魏悦都没有说话,一个很享受这难得的二人世界,另一个却是心里头急速的想着对策。这样的沙漠地带即便是自己有机会能逃出容祺的掌控也绝对不可能逃出这片沙漠,也不知道司马炎究竟能不能找到自己?     大约行了两柱香的时间,前面不远处居然显露出一座城池的影子。     “海市蜃楼?”魏悦以前也曾经听过这种现象,凭空在沙漠中出现。     “不是,关西到了,前面是我替你准备的城,”容祺唇角微翘,带着些许的得意,只有在魏悦面前才会表现出来的得意。     魏雪心头暗了下来,城池?呵!不过是替她准备的囚笼罢了!     早有容祺的人骑着马过去通风报信,容祺将她重新抱进了马车里。他不想魏悦被关西的百姓看到,虽然这座城是他的势力范围,可是保不准也夹杂着其他地方的人。     魏悦重新回到了马车里,倒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听得马车外面不停传来冲着容祺欢呼问好的声音,不多时四周的嘈杂声渐渐淡了下来。     大约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一架步撵抬了过来,魏悦被环儿和玉儿扶上了步撵。     魏悦这才看到自己居然置身于一处极其雄伟的建筑之中,亭台楼阁仿照中原样式修建而成。她一直被带到了庄园最高处的大殿里,十二扇雪白的玉雕屏风将诺大的空间隔开,四周的雕花窗棂外面种满了边关难得的桃林。     屏风后面分成了两间暖阁,东暖阁里一应锦被床等用度应有尽有,西暖阁则是放着笔墨纸砚,诗书卷册还有女儿家绣花用的绣架等。     魏悦被送到了东暖阁后面的净房里,洗过澡后又被放在了东暖阁的软榻上。不多时处理了前院事务的容祺走了进来。     环儿同玉儿识时务的躲了出去,将厚重的门紧紧合上。看着容祺鹰眸中的专注和痴情,魏悦真想就此逃离,可是自己偏偏还得装下去。     “不高兴?”容祺掀起袍角坐在了她身边,轻轻嗅了一下沐浴过后独属于魏悦的芬芳。抬手便将她的温润小手紧紧握在粗糙的手掌中,贪恋的摩挲着。     “说说想吃点儿什么?喝点儿什么?”     “容祺你是在喂猪吗?”     容祺一愣嗤的笑了出来,一向冷硬的脸终于绷不住了,大笑道:“悦儿倒是越来越可爱了些。”     魏悦无奈的别过头,相比现在有些不大正常的容祺,她还是更加欣赏过去那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容祺,最起码不会这般无聊透顶关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不放手。     容祺抬手挑着她的下巴微微一笑:“三天后我们就在这里成亲,你且准备一下。”     “容祺我这样被你用药物控制着怎么准备?”     容祺也不恼呵呵笑着,倒是挺喜欢魏悦这使小性子的模样。略一思索,已经到了关西倒也不怕这个丫头逃了。     随即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只小盒子,取出里面的绿色药丸凑到魏悦的唇边。     “吃下去,明天便能行动自如了。”     魏悦大喜却也不敢太多显露,乖乖将药丸吞了下去。     “悦儿,不要恨我,”容祺叹了口气将她拥进了怀中,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成亲后你且在关西住着,给我点儿时间好吗?”     魏悦浑身一震这人不知道又要做什么惊天动地事情,一个已经娶了靖国公府明兰郡主的人对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叫假以时日?什么叫再多给些时间,容祺究竟想干什么?     可是她实在没有时间再考虑别人,三天之后依着容祺的性子自己一定会被吃干抹净的。到那时该如何面对司马炎,那将是自己一生的梦魇。     “容祺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魏悦小心翼翼提着要求。     “好!”只要不逃离他的身边,容祺对魏悦还是很宽容的,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缓缓走出了庭院,诺大的庭院除了来往巡逻的护卫,还有专门调拨过来伺候魏悦的几个丫鬟婆子之外再没有他人。     容祺抱着魏悦上了庄子里最高处的瞭望塔,坐在了高处的大理石台阶上。魏悦远远眺望了过去,才发现自己所在院子是整个关西城池的最中心,四周还密布着类似于兵营的地方。密密麻麻远远排开了去,让魏悦心头一震。     容祺果然藏了好多兵,这几年在边关的经营已经让他的羽翼丰满了起来,俨然就是一个土皇帝了。     “咦?”魏悦看向了院子外面那些飞奔的小孩子,手里头拽着风筝跑的不亦乐乎。     “怎么?悦儿看到了什么?”容祺顺着她的视线扫了过去,“在放风筝呢!悦儿若是想放的话明天我带你去!”     一道光瞬间刺穿了魏悦暗沉沉的心底,但愿还来得及。     “容祺,我不想放风筝,放风筝太累了,我想放咱们建州城过年的时候放的那种祈福的飞灯。”     容祺呵呵笑了起来,这丫头以后要是每天磨人倒也有趣得很,自然是准了的。     “好!今晚就放!”     “我想自己做灯可以吗?”     容祺眉头缓缓蹙了起来,一抹狐疑飞上眉头。     魏悦垂首道:“以前曾经同雪儿一起做灯放着玩儿!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不记得。”     容祺见不得她脸上露出任何的愁绪,暗自责怪自己是不是待她太严苛了些。     “好,这一次我同你一起做,”容祺到底还是当心着怀里的这个小东西想着法儿逃了去。(未完待续)           第189章 幻术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专门抽出时间在西暖阁与魏悦做了一下午的飞灯,用的是关西特有的羊皮纸,魏悦拿出了笔墨笑道:“光秃秃的不甚好看,写上点儿什么才好?”     “悦儿刚醒来在这上面写写画画实在是太累,我代劳了吧,”容祺笑着接过魏悦手中的画笔。     魏悦苦笑果然是容祺更高一筹,既然不能画画写写传递消息该如何是好,抿了抿唇随即笑道:“你我一起画可好?好久没有一起画画了。”     容祺猛地想起了之前影山楼魏悦手把手教自己抚琴作画的情景,心跳的厉害,一时间警惕的心思却是放松了几许。     这关西占据战略要地,控制着来往的商路,自己又经营了这么多年。即便是司马炎能找到这里又能如何?况且这一次他带着魏悦离开建州城的事情只有几个极其忠心耿耿的属下知道,光凭借一个小丫头还能传出什么消息。     再看向了魏悦那双带着哀求的黑白分明的眼眸,心头更是鼓荡了起来,一把扣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魏悦不防备他这一招,顿时身子僵直却根本推不开容祺的蛮力,只得闭了眼任由他的深吻落下。两只手微微攥成拳,恨不得将他一剑刺死。     看着被自己吻红了的唇瓣,容祺满意的笑了,小腹间还是**辣的难受。不过这丫头身子骨一向不好,他还是忍了下来等三天后就将这丫头收了。     “想画什么?”容祺握着魏悦抓着毛笔的手,附在她红透了的耳垂边坏笑。     “你……想画什么?”魏悦拼命忍着。     容祺略一思索歪头笑道:“要么就画悦儿最喜欢的竹子?”     这一提议正中下怀,她以前在司马炎的九春堂住过些日子仔细观察了那些竹子。司马炎培植的竹子竹叶分外有特色,上面都会有一些不为人察觉的漂亮纹络。只有司马炎曾经因为她问起这个还亲自给她讲过这花纹的来历,这件事情可只有魏悦同司马炎知道。     “好!”魏悦抑制住心头的狂喜。淡然应了一声。抬起了笔在飞灯上面缓缓画了上去,一点一滴分外的用心。     当夜关西老百姓便看到容将军府邸飞出来的奇形怪状的飞灯,本来塞外边陲很少见这个东西,一时间看的新奇纷纷效仿。     关西各大商铺也仿效容将军府里掉落下来的飞灯残骸也在自制的飞灯上面开始描画竹叶,甚至连竹叶上面美丽的斑点也一并模仿了出来。     一时间,容将军府的花灯传的沸沸扬扬,容祺这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忙下令在关西城彻查飞灯不准任何人再放。否则格杀勿论。     魏悦暗道容祺果然谨慎,不过现如今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自己尽力了。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她也只能听天由命。     容祺虽然心头生出几分怀疑,却也不愿苛待魏悦依然任由她的性子来。他其实退一万步来讲实在不愿强逼与她,实在是害怕了那种失去她的蚀骨之痛,他从来是个自私的人。唯独对魏悦有着一些害怕。若是自己强要了她,她会如何应对?     想到此处。容祺总觉得有些心虚得很,不得不讨好着她。     “容祺,我想去街面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魏悦最近这样几乎小孩子的无理取闹越来越多。     “好!我陪你去!”容祺一如往常的应了下来。     他骑着马带着魏悦出了将军府,魏悦已经随着他在这街道上面走了几个来回。倒是也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出现。     “呵!那边在做什么,这么热闹?悦儿要不要去看看?”容祺这几天百般讨好魏悦,打马向着人多的地方骑了过去。     “容将军来了!”本来围着的人群瞬间散开了去。魏悦定睛看去却发现一个留着大胡子的胡人正带着一个高鼻深目的瘦弱男孩儿在街面上表演。     “容祺我想看看,”魏悦之前在街上与容祺逛过一次从来没发现这种奇特的表演。她现如今只要是新面孔都要过去碰碰运气,看看是不是司马炎派来的。     不过一看那胡人的装扮倒也先在心里头冷了几分,司马炎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让远方语言不通的胡人来探听消息。     她刚想到此处却不想那站着的胡人居然是一口标准的汉话,冲容祺躬身行礼道:“在下伯勒尔给容将军请安了!”     容祺微微一笑:“有什么把戏尽管露出来玩耍,若是表演的好了,我身边的这位姑娘喜欢了,重重有赏。”     “多谢将军!”那个叫伯勒尔的胡人冲身边的小男孩儿嘀咕了几声。     那小孩子点了点头,摆出了一只硕大的木箱子。嘴巴里念起了咒语突然刷的一声,箱子上面却是缓缓长出一棵一人高的大树,上面的金叶子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啊!摇钱树?这不是传说中的摇钱树?”     容祺微微一笑:“这个太俗了的,换一个。”     摇钱树?容祺攻下乌孙重镇的时候可是用摇钱树犒赏了自己最得力的大将,这种东西在他眼里根本不足挂齿。     那小男孩儿蓝色的眼眸一动,突然抬手点向了摇钱树,摇钱树瞬间化成了开得正艳的桃花,一朵朵飞了起来笼罩在容祺和魏悦的身边。     魏悦倒是没见过这种幻术表演,震惊之余不禁抬手去接那花瓣,却是虚幻的很。她的心情顿时沉到低谷,自己难道和司马炎也恰如这桃花一样有始无终吗?     但是魏悦不愿将难过之色透露出来,平白给这对儿街头艺人填什么麻烦。     “好!赏一百两银子!”     四周传来一阵抽气声,纷纷将羡慕的视线投向了这一对儿胡人。同时也扫向了戴着面纱坐在容将军怀前的神秘女子。看来这女子一定是容将军的宠姬,否则仅仅因为这女子喜欢一个幻术表演便是出手如此大方。     “容祺,我想带他们进府里表演可好?”魏悦心头烦闷好不容易遇到一点儿可以排遣心绪的有趣之人倒也难得。     “嗯,来人将他们带进将军府!”     伯勒尔脸带喜色,这便又能狠赚一笔,今儿也算是财运亨通。忙拉着小男孩儿道谢,随即也不敢多做停留忙跟在容将军府的护卫身后。     颜瑜一步向前站在他二人面前命人搜身,除了箱子里的道具之外倒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当晚魏悦便同伯勒尔简单谈了几句才知道此二人是父子关系,看着站在面前的小男孩儿竟然想起了雪儿,又送了些小银锞子给他。     “杜库尔还不谢谢夫人?”     “杜库尔谢过夫人,”叫杜库尔的小男孩汉语说得还不是很熟有些别扭得很。     “起来吧!”魏悦脸色微红,这孩子一口一个夫人让她心头五味杂陈。     容祺听了却是高兴得很:“你们父子二人还会表演什么幻术今夜一并表演了来。”     伯勒尔笑着躬身道:“尊敬的容将军在上,小的还会表演隔空取物。”     容祺猛地一愣忙笑道:“快表演来!”     “容将军得罪了!”伯勒尔冲容祺的腰间挥了挥手,又在蒙着黑布的托盘上点了一下。随即抬手揭去了黑布,托盘上赫然是容祺腰间的那块儿玉佩。     容祺大吃一惊,接过了伯勒尔捧过来的玉佩果然是自己的东西,不禁大声叫好。     伯勒尔又冲魏悦一点,容祺只是觉得不妥但是看到魏悦兴致很高倒也不忍阻拦,让这丫头高兴高兴也是好的。     同样黑布被揭开了去,托盘上却放着魏悦从来没有给闲杂人等看过的玉葫芦,那可是南山老人留下来的东西。     饶是魏悦见过识广也是眼眸中流露出诧异之情,看向了伯勒尔多了几分深意,却忍着心头剧烈的跳动淡淡一笑:“这可是悦来酒庄的印章你倒是也灵巧得很。”     容祺丝毫没有察觉出魏悦的不对劲儿来,吩咐下面的人赏了下去。     “多谢将军和夫人的赏赐,小的和我的儿子杜库尔再给夫人表演一次桃花好不好?”     容祺只求魏悦能开心,欣然点头应了下来。魏悦微笑不语,不敢表现出任何可能引起容祺察觉的异样情绪。     一株盛开着桃花的桃树缓缓在原地生长了出来,朵朵花瓣飞落,魏悦抬手两朵花瓣轻巧的落在她的手上。     “是真的花瓣?”魏悦脸色通红兴奋溢于言表。     容祺别过脸看着她天真的笑容,心头觉得分外的安宁,只想将此番画面永远保留下来为好。夜色深了,容祺派人将伯勒尔父子送出了将军府,他不愿意陌生人留在府里。     魏悦回到了东暖阁,打开了握在手中的两片桃花花瓣。瞬间一片花瓣化成一卷粉色丝帛,另一片却是化成了一粒粉色药丸。     魏悦猛地将手合起来,容祺在前院同颜瑜商量要事,环儿和玉儿被自己遣出了房间。她打开粉色丝帛,一行熟悉的字映入眼帘。     “将粉色药丸吞下,明天午夜我来救你,炎。”     魏悦瞬间热泪涌了出来,忙捂着唇压抑住了激动万分的情绪。她就知道他不会抛下她的,一定不会。     她仰头将手中的粉色药丸吞咽了下去,缓缓倒在了锦塌上,一直煎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190章 除根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十月初八这一天,塞外的风沙骤起却丝毫没有遮挡住容大将军在关西城里娶亲的热闹。红色喜字儿贴满了将军府里外。到处是喜气洋洋穿梭往来的粗犷汉子,带着塞外边民特有的豪爽。     容祺今天很开心,自然是多喝了几杯,可是这样的豪饮却也醉不倒他。能让他醉倒的只有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没有容家宗祠的认同,容祺不需要容家人的认同,他本来就是鲜卑王族出身。没有得到新娘子的认同,那又如何?他容祺认准的人便是让她恨也只能恨着自己。容祺唯一担心的是魏悦的刚烈,那丫头有几斤骨头他自是知道的。     一会少不得先要好好劝慰,温柔对待,最好能解开她的心结。不过既然解不开,便将她束缚在这里,关个一年半载等到她给自己生了孩儿,说不定便能回心转意。     想到孩子,容祺心头陡然热络了起来,缓缓站起身来:“颜瑜,这里的客人你且陪着些,好好招待不要怠慢了。”     “是,少主!”颜瑜看着容祺向后院走去,心头突然狠狠揪扯了一下,少主这样用强不亚于土匪做派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魏悦绝对不同于普通女子,两个人都是强中手,这样硬碰硬……他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多想。少主决定的事情,他们这些属下哪里敢插话,是缘是劫只得由他去吧。     后院到处挂满了红灯笼,一直延伸到了东暖阁。洒下一路喜庆却又因为太过清冷而显得有些阴森,容祺缓缓走进了东暖阁。     门口候着的玉儿躬身福了福道:“少主!”     “嘘!”容祺心头早已经被甜蜜和喜悦填的满满的,示意她噤声,自己却是轻巧的迈步走了进去。     环儿从里面迎了出来。也候在了门外。容祺一眼便看到了锦榻上那个蒙着红盖头的纤丽女子。     他急切地走了过去,却又放缓了脚步生怕将她吓着了。     魏悦心头却是万分焦急,今夜司马炎便会救自己可是人呢?不用说是人来,即便是能引起容祺震动的一些动静都没有,夜色空旷而荒凉,她该怎么办?     “悦儿!”一道沙哑的声音袭来,蕴藏着无尽的痴情爱意。     魏悦身子一抖。眼前却是一亮抬眸迎上了容祺那抹红色挺拔的身影。她是真的有些慌了。她二世为人怎么能读不懂容祺鹰眸中的那抹光。     容祺也没想到穿上喜服的魏悦居然有着惊人的美丽,将他本已经脆弱的心脏重重鞭挞着,一阵阵刺痛般的暖流涌进心田。     “悦儿!”他打横将她抱在怀里。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这是唯一能将他的心揉碎了的女人,是只属于他容祺一个人的女人。     “容祺!求你了!”魏悦心头的最后一道防线崩溃,等不到司马炎无疑宣判了她极刑。     “不。悦儿,是我求你了。”容祺将她轻柔的放在了锦榻上,喘了口气,鹰眸中晕染着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缱绻,还有浓浓的深情。“我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悦儿,我喜欢你。爱着你,我会待你好。你要信我。”     他吻着她的额头,鼻尖,还有那抹似乎永远也吻不够的柔软唇瓣。     “悦儿!”     “悦儿!”     一声呼喊,一个深情的吻。     “容祺我会死的!”魏悦眼泪流了出来。     “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若是我死了,”容祺粗粝的手掌移到了魏悦的腰间,“我发誓也会将你带走。”     腰带被猛地扯开扔在了地上,魏悦苦苦挣扎哪里抵得过容祺的力度。     “悦儿,我不想伤你,真的不想,你跟着我好不好?司马炎能给你的我一样不少的给你,甚至更多,我是真的爱毒了你,也……恨毒了你,你这个没心的女人!”     容祺愤恨魏悦拼死的相抗,心头的柔情蜜意渐渐化成了一抹怨怼,今儿决不能再对她手软。否则漫漫长夜的思念他不敢想也熬不过,他抬手将魏悦外面的喜服除去,撕开了她的亵衣,露出了宛若象牙般洁白的颈项。     她胸前的美妙让他仅存的一点儿理智也丧失殆尽,俯身咬了下去。     明明很近,却觉得她还是那么遥远。     “不要哭!悦儿!宝贝!不要哭!不要哭!”容祺粗粝的手掌擦去了魏悦脸上汹涌不停的绝望。     他狠狠吻了下去,沿着颈项,锁骨还有那抹微颤的涟漪,突然觉得身下的人停止了颤动,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容祺心头大吃一惊,抬眸看去,只见魏悦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渗出黑血,整个人全然没有了呼吸。     “悦儿!!”容祺拼命的摇晃着她的身子,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悦儿!悦儿!来人啊!!快来人!”容祺扯过丝被将魏悦裹了起来,吓呆了,从来没有这般惊慌失措过,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夜色更深了几分,满是喜庆的东暖阁此番却是紧张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颜瑜!怎么回事?”容祺真的是吓呆了去,疾步在外间的轩阁里来回走着。     “少主,魏姑娘……夫人身上的三虫蛊毒发作了!”颜瑜吓得脸色发白,这一次魏悦的情状分外凶险。     容祺呆了呆,冲进了东暖阁却看到软榻上的魏悦已经脸色惨白,整个人没有丝毫的气息。颜瑜急切地在外面喊道:“少主!再不将蛊毒根除的话夫人活不过明天的啊!”     容祺无力的垂在两侧的手掌猛地捏成了拳头,若是这一次将魏悦身体里的三虫蛊根除的话,自己将再也没有能克制得住魏悦的砝码了。     可是真的将她逼死了吗?容祺凝神看着榻上的魏悦,究竟是谁这么狠心要害死他心尖子上的女人。     “颜瑜将那两个表演幻术的胡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容祺鹰眸闪烁着噬人的光芒。     “是!”颜瑜赶紧出去执行命令,那天那两个表演幻术的胡人父子看起来旧有问题,只是当时大家都大意了去。谁也没想到,那人竟然会借助幻术给魏悦送去了直接引发三虫蛊毒发作的糜玉散。     三虫蛊毒一年会发作一次,若是一年之内同时发作两次就必须跟除掉体内的三虫蛊,否则只能等着收尸了。     容祺将所有的人都赶出了东暖阁,缓缓坐在了床榻边,看着缩成一团痛苦不堪的魏悦,心头的痛楚不亚于床上躺着的这个女人。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悦儿?我该拿你怎么办?”他长长叹了口气,拿出了那只玉盒,解开自己的衣襟将特制的银质小刀刺进了胸膛。     这一次放出来的心头血比任何一次都多,悉数灌进了玉盒中,将里面的蛊虫喂饱了去。随即他将里面的蛊虫引导到了一只银质笼子里放在小银吊子上慢慢烤了起来。     那蛊虫翻滚着哭的像个婴孩儿,整个场面分外的诡异恐怖。不多时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容祺打开银质笼子,里面的蛊虫竟然化成了白色的灰烬。     他小心翼翼将白色灰烬放进玉盏中,加入了水搅拌了许久便将魏悦抱进怀中将半盏蛊药汤喂进了魏悦的嘴巴里。     不多时魏悦开始浑身发抖,似乎很冷。容祺将她紧紧裹着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喃喃自语道:“好了,悦儿,不怕,不怕,都过去了,过去了。”     容祺没想到与魏悦的亲事竟然是这样草草了之,之前的那点兴致彻底浇灭了去,抱着魏悦一直到她不再颤抖沉沉睡了过去才将她放在榻上。     “少主!”     “嗯!”容祺知道颜瑜一定查出了什么,否则不会这么快回来复命,他将魏悦身上的被子紧了紧走了出去。     三虫蛊毒虽然根除了,可是对人的身体却也是带来极大的损伤。不过也仅仅是气血上的亏损,假以时日保养好了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容祺带着颜瑜走进了书房,颜瑜忙躬身道:“那对儿胡人父子果然有问题,早已经出了城不知所踪。”     容祺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愤怒让他恨不得杀人。自己谋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就要得到自己心中的所爱却不想被两个胡人给破坏了。     “下追杀令!”     “是!少主!”颜瑜随即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儿木头牌子递到了容祺的面前道,“少主,在关西城里还发现了这个。”     容祺接过木牌定睛看去竟然是一朵白梅,花瓣上隐隐透着血迹。     “血影门?”容祺倒是真的吃了一惊,关西城向来是他固若金汤的根据地和要塞,除了沿途的商贾饶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渗透进来。血影门的人居然出现在了关西城,而且还是在魏悦三虫蛊被人为触发这件事情的同时,不能不耐人寻味了。     “少主怎么办?那两个胡人是不是容善派来的血影门的人?”     容祺缓缓站了起来,眉头拧成了川字,关西城出现了内奸。可是这不可能,这里所有的将领都是最早那一批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每一个都是与他过过命的兄弟。正因为如此他才放心的将魏悦藏在了关西,哪里知道最安全的地方却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离开这里!”容祺觉得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未完待续)           第191章 杀伐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颜瑜没想到一向高傲的容祺会选择逃离,而且还是从自己的根据地里逃出去这倒是令他大感意外。     “关西城里出现了血影门的人,这件事情我要彻查到底,”容祺不多解释颜瑜已经明白容祺想干什么,不禁打了个哆嗦。     少主这是要对关西城来一次大清洗,若是如此的话少不得要死很多人,也可能引起动荡。加上关西的地界儿实在是太敏感了些,万一关西震动的话,乌孙和大晋也会有所察觉,倒真的是给少主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少主,关西城将领们的资料要不要现在就一一排查?“     “不!“容祺鹰眸中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我先将魏悦送回到建州城去。”     颜瑜真的不懂了,这个少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建州城里若是我护不住她,自然还有很多能护得住她的人,但是这里太危险了,我不想让她涉身险境。“     颜瑜心头变得酸楚了起来,少主对魏悦真的是至情至性,只是方式稍稍差了一点点,机缘差了那么一点点,只是这么一点点便会改变很多的事情。     入夜时分,容祺带着魏悦同几十个身手高强的随从离开了关西城池。他们打扮成了商旅的模样,沿途却也派了最厉害的影卫防护倒也万无一失。     也许血影门的门主容善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样危机时分,容祺会冒险带着魏悦离开。这便是金蝉脱壳的精妙之处,容祺出牌向来不按常规来。     果然他们混在其他商队里刚一出了关西城便听到城里传来了贱民暴动的消息,紧跟着容大将军震怒下令清剿城内匪患的命令。     骚乱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容将军杀伐果断的命令也是一道接着一道。谁能想得到真正的容将军已经行走在了沙漠中的绿洲里。     魏悦此番从三虫蛊的折磨中完全摆脱了出来,她被容祺点了穴道默默坐在了马车的窗户边看着外面渗透进来的星光。     容祺知道这一次非同小可亲自在前面护着车队,一路上的盗匪屑小实在不足挂齿,只是血影门的人,还有乌孙国找他算账的人倒是要小心提防着。     所幸他的金蝉脱壳之计似乎成功了,一路上随着其他商贾白天里行进夜晚便停在营地里休整,过了雁鸣关便到了大晋朝的中心地带。眼见就能回家了。     呯!一阵巨大的爆裂声传来。魏悦狠狠吓了一跳,从车帘的缝隙里却是真真切切看到了一道火龙从天而降。     先是一支箭头,紧接着成千上万支箭头裹着燃烧的火油瞬间袭击了容祺的营地。     啊!一声声惨叫传来!容祺的营地居然被围的严严实实。不远处两支人马瞬间杀了过来。     “快跑!中埋伏了!!”     “快跑啊!营帐着火了!!”     魏悦浑身不能动弹却是越看越心惊胆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车帘猛地被掀了起来,容祺冲了进来将魏悦拦腰打横抱起放在了马背上。魏悦天旋地转之间才发现,容祺的兵大部分被围在火海中。根本无法逃出来。     “容祺!”     “悦儿,不要怕。跟我走!”容祺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镇定和冷酷,看着自己的精锐部队死伤无数,鹰眸也赤红了。谁这么精明,居然猜中了他金蝉脱壳的计谋。只等着在容祺最松懈的时候痛下杀手。     魏悦只觉的扑鼻的血腥袭来,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大阵仗的残忍,她闭上了眸子耳边是真正地狱般的惨呼声。     容祺身上的血腥味道越来越浓。虽然陷入重围却依然能冲破包围向着那处较高的山坡打马冲了上去。     “少主!血影门的人!!”颜瑜的声音嘶哑着,护着容祺拼杀在左右。     魏悦一听是血影门的人猛地瞪大了眸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土坡上那个身着纯白色锦袍的容善。这样地狱般的残酷战场中居然还能保持那份独特的优雅从容。     魏悦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容善,当初心软放他一马不想他竟然会彻底演化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容祺没有心思在这样危险的场景中与容善对峙,刚要打马离去却不想容善清俊的声音传来:“容祺将魏悦和《酒卷》留下来,我给你一个全尸怎样?”     容祺唇角抽了抽,鹰眸中沉静下来的光芒却是更深了几分。     魏悦知道容善恨自己,可是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自己就做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自己身上的那只玉葫芦,还有那个惊天的秘密。她不禁苦笑,师傅到底是爱自己还是恨自己?怎么会给了她这么一个惹是生非的《酒卷》?     容祺紧抿着薄唇打马猛地往回撤,决不能将魏悦留给容善,决不能。他说过,只要自己活着魏悦决不能死,若是自己死了便会带着她一起离开残酷的人世间。     “啊!!”容祺的神勇前所未有的表现出来,冲着那些围捕他的人冲了过去,饮血剑今夜杀的人太多竟然带着嗡嗡作响的呻吟。     容善借着火光看着魏悦,怎么每一次见这丫头都是脸色如此苍白,清俊的眉头不禁缓缓蹙了起来。     容祺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容善倒真的害怕将魏悦也一并连累了,他还没有玩儿够。若是让这个女人死了,该如何度过剩下的漫漫空寂时光?     “抓活的!”容善唇角冷冷翘了起来,容祺身上每一滴飞溅的血都让他兴奋不已。     “少主!”颜瑜用重剑挡开了袭击容祺的血影门的人,刚要转身护卫却不想斜刺里又窜出一队人马。     一个个黑衣蒙面,鼓荡着的玄色披风让魏悦眼眸一亮,这批人她似乎曾经见过一次。容善也没想到半道会杀出这么一批莫名其妙的实力,而且个个武功高强几乎很快将血影门的人冲开了一条口子。     容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借此机会冲了出去。刚带着十几个死里逃生的属下上了山坡,却不想密林中缓缓走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头戴玉冠,身着银色锦袍,晕染着富贵之气的司马炎。     容祺猛地勒住了缰绳,将怀中的魏悦紧紧的抱住,像极了一个护着心爱玩具的孩子。此番他已经筋疲力尽。而且司马炎明显居于优势。     “魏悦。还好吗?”司马炎星眸中的焦灼倒也不加掩饰,这十几天的长途奔救,还有无时无刻不在运筹帷幄布下这一出针对容祺的死局。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     幸好还来得及,但是看到魏悦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模样司马炎还是脸色剧变不禁脱口问候。     魏悦实在没了力气冲他笑了笑,容祺看着心如刀绞。猛地抬手却是扣住了魏悦纤弱的颈项:“司马炎让我带着悦儿过去!”     司马炎冷笑道:“容祺你还看不开吗?何必如此穷凶极恶的徒劳挣扎?”     “挣扎?”容祺冷冷一笑,事到如今反而镇定了下来。“你背着皇上谋害朝廷大将,扰乱边关是何居心,当然还有你身边的这些武装力量若是给皇上知道了……”     “呵!容祺你知道我为什么久久没有动你吗?”司马炎冷冷道,“那是因为我看你是个将才。与我大晋朝有功没想到你私自修筑城堡,拥兵自重,你又安得什么心思?”     “半斤八两而已!”容祺扣着魏悦的颈项紧了紧。心头却是万分悲凉。     “关西是不是已经是你的了?”容祺也没想到司马炎居然可以借此机会将他的关西重镇一举搅乱。     “应该是大晋朝的了,而不是你容祺的私有财产。”     “血影门的人也是被你利用的吧?”     “利用不敢说。血影门愿意为大晋效劳而已。”     “好计策,容某甘拜下风,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了你在乎的女人泄愤?”容祺盯视着司马炎的眼眸。     “你不会,”司马炎看了一眼魏悦脸上的紧张之色一晃而过,“你已经将她身上的蛊毒彻底清除了,倒也省却了我的麻烦。”     容祺浑身一震看向了怀中的魏悦,只觉得心头气血上涌,猛地喷出一口血。原来风灯是假的,幻术也是假的。聪慧的魏悦用这个报信,狡诈的司马炎却用胡人的幻术逼着魏悦毒发。     这两人都赌上了自己对魏悦的爱,他不禁苦笑。确实他爱她爱得发了疯,爱到他断然不会真的伤了魏悦的性命。     “悦儿,你听到了吗?他居然用你的命做赌注?呵呵呵……我和他果真是在比赛,比谁更伤你狠一点儿。”     “容祺,我不在乎,”魏悦喉头痛得要命,声音嘶哑。     司马炎凝神远远看着她,当她的那句“我不在乎”刚一出口,自己就觉得肝胆俱裂,痛得要命。是的,这是一个赌局,他下的最大的赌注便是自己心爱的人的性命。他赌容祺不会眼睁睁看着魏悦死于三虫蛊,他会救她,这样他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赌容祺会带着她离开,所以在江湖上发了一道命令,南山前辈的《酒卷》在关西城引来了血影门的人。借这个机会他才能争取最大的机会救她,他其实真的挺害怕魏悦知道这一切后会恨他。     可是她不在乎,她居然不在乎他用她的性命做赌,这是需要多大的信任才会这样全心全意将命交给他!     “悦儿!”司马炎骑着马抢上一步。     容祺万念俱灰苦笑:“魏悦你说什么?”     魏悦缓缓挣扎道:“我说不管端王做了什么我都不在乎,我认定了他,我信他!”     “好!好!”容祺鹰眸中晕染出了浓浓的水雾渐渐化作了绝望的恨意,突然挥起了饮血剑。(未完待续)           第192章 势力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叮的一声!容祺挥起来的饮血重剑却被一粒石子儿弹了开来,容祺原本也没有要杀魏悦的心思,只是没想到有人居然能用一粒石子儿将他的重剑弹开。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灰色人影斜刺了过来,居然是道骨仙风的苍炎。司马炎也以为容祺恼羞成怒要对魏悦下手早已经跃了过来,借着这个机会将魏悦一把提下了容祺的马背。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司马炎!!”容祺翻身下马操起了地上的饮血重剑冲着司马炎劈了过去。     司马炎将魏悦推到了紧跟而来的魏雪身边,祭出了青龙剑与容祺斗在了一处。     一个是少年成名,实战经验颇为丰富的将军,另一个是隐忍多年的神秘王爷,第一次动手便是惊涛骇浪。     苍炎拦下了要去帮忙的魏雪,喝止了其他跟上去的司马炎的属下。负手而立凝神看着,魏悦靠着魏雪的肩膀也是紧张至极,她知道容祺的实力,生怕司马炎不小心被容祺所伤。     两人都是心高气傲,加上魏悦的这一层关系,自是心头带着十分的怨恨。每一招每一式都不给对方留下丝毫的余地。     四周满是被二人剑气卷起来的残枝断叶,围观的人都被逼退了到很远的距离。银色身影与玄色身影交缠翻飞,化作了这个世界上最令人胆寒的煞气。居然是平分对手,不过容祺已经力战而竭,到底还是在气力上输了一筹。     几十个回合过后,容祺突然被司马炎一脚踹倒,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嗷!”一阵虎啸而来,瞬间卷来的暗色黑影将倒在地上的容祺猛地抓了起来。随着斑斓猛虎消失不见。     这一动作快到连苍炎也没有反应过来,司马炎眉头狠狠拧了起来,今儿这算不算是放虎归山?     本来他今天不想留着容祺的性命,一来此人行事太过狠辣,如今得到了自己母妃的信任迟早是养虎为患。二来此人竟然拥兵自重,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难免不会是大晋朝的祸害。其实最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给悦儿种下了邪恶无比的三虫蛊。他真想杀了这个混账东西。     “是莫弗?”魏悦呐呐自语。     苍炎眉头蹙了起来:“莫弗怎么会来救容祺离开?”     司马炎顾不得这些大步走到魏悦身边,也不顾及四周那些围观的人,一把将魏悦拉进怀中紧紧箍着再不松手。     原以为会失去。再也回不了头。司马炎心头的害怕饶是魏悦也不能理解分毫,他此时什么都不想说。只想紧紧抱着怀中的这个人,感受着她的温度,觉得被抽走的灵魂一寸寸又回来了。     魏悦听着司马炎一阵紧似一阵的心跳。感受着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还有这个令人安心的怀抱。     “咳咳!关西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当务之急王爷该想个法子,否则没法子交代。若是给太子殿下那边抓了把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苍炎咳嗽了一声。絮絮叨叨说了几句。     “魏雪,你带着你长姐先回关西城,我随后就来关西找你们!”司马炎还是不舍。不过也没有办法当务之急确实应该将这乱摊子先处理了再说。     魏雪抿着唇笑了笑拉着魏悦的手道:“长姐,我陪你先去关西城。”     魏悦不好意思的推开司马炎。同魏雪退到了一边。     三天后魏悦再一次回到关西城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去。之前还繁华的关西城此番一片空寂,沿街的店铺都关了门,只有极个别胆子大一点儿的小孩子凑在门缝后面惴惴不安的看着眼前的巨变。     “长姐,”魏雪看出了长姐眼里的疑虑,解释道,“王爷的人将这里接管了,容祺的属下自然是不甘心的很,想必昨夜的争夺倒也激烈。     “血影门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也一定要小心为妙,”魏悦不禁想起了昨夜容善那张冷峻无情的脸。     魏雪笑道:“血影门的人再怎么厉害也不登大雅之堂,做的事情摆不在明面上的,长姐放心好了。“     魏悦眉头蹙了起来:“雪儿,人在暗我们在明这事儿倒也不好说得很,总之一定要小心才是。对了你怎么找到的王爷,京城里面悦来酒楼谁在看着?“     魏雪脸色露出一抹窘迫,忙道:“叶三娘同何管家守着,长姐藏在鹰嘴崖的那些桃花酒倒也是派上了大用场。这一段儿时间倒也能撑得住,说不定也赚了很多银子呢!”     魏雪闭口不谈自己被容祺陷害弄到了端王府司马炎的卧房里睡了一夜的事情,魏悦点了点头却敏锐的觉察出妹妹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雪儿?“     “长姐,好俄啊!如今我们总算又平平安安的闯过一关,长姐要不要晚上庆祝一下啊?”     魏悦一愣心头的疑惑也不好问出口了,随即笑道:“也好,今夜就在这关西城捡着上好的酒楼聚上一聚。你这丫头看起来也是瘦了许多,想要吃什么?”     “我想吃关西这边最闻名的椒盐羊肉,长姐有没有听过?”     “这个本王倒是听过的,”司马炎淡雅的笑声传来。     魏雪忙掀起了车帘看到了骑马行在旁边的司马炎,身上沾了血迹的衣衫已经换了去,身着一袭绣着竹纹的青色锦袍,黑发用一只普通的银冠扣着,分外的俊雅。     “悦儿,”司马炎迎着魏悦的视线看了过来,星眸黑不见底带着浓浓的深情。     “长姐,”魏雪忙抿着唇笑道:“我去打听一下关西城哪里的羊肉好吃?”她说罢钻出了马车避开了。     魏悦知道这丫头是故意的,脸上倒是有些尴尬。     车帘被缓缓掀开,司马炎钻了进来,前面赶车的人也换成了清风。     “悦儿,”司马炎忍得好苦。若不是还有些事情要办,他此番绝对不会离开魏悦,现下终于有了与她独处的机会,忙将她揽进怀中。     “悦儿,”司马炎微闭了眸子,觉得自己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之前一直悬着始终落不下来。此番真正将她拥在怀中才觉得自己这个人有了一丝活气儿。     “不要恨我。”     “我知道。”     “我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若是不设下这个局。容祺还会用三虫蛊逼迫你,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所以……”     “承乾。”     司马炎猛地转头看向了魏悦带着前所未有的惊喜。还带着一丝丝不可思议凝视着魏悦:“你喊我什么?”     “承乾,”魏悦微微一笑,“我之前答应过你,既然答应与你并肩。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信你。”     司马炎拥着她的手臂更是紧了紧,缓缓扣着她的颈项深吻了下去。太多的渴望。思念,还有这几日的心绪不宁。只为着魏悦的这一句话而终于放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得到她这一个信字。     “悦儿。多谢,”司马炎抵着她洁白光滑的额头,狠狠吸了口气。“悦儿,我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再受一点点的伤害?我真是怕了!”     魏悦缓缓匐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聆听着他心脏发出沉稳的跃动,只觉得安心的很。     “王爷!”车帘外面的声音打断了难得的安宁,司马炎沉下了脸。     “何事?”     “回禀王爷,伯勒尔同杜库尔求见王爷。”     魏悦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司马炎,伯勒尔父子不就是那对儿会表演幻术的胡人吗?     司马炎脸上倒是露出几分郑重来,可见伯勒尔父子倒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知道了,请他们先去将军府邸等候!”     魏悦脸色又是一阵尴尬,容祺的将军府邸现在虽然是司马炎占了去,可是之前容祺在里面装饰的那些喜字儿红绸却还到处挂着。     司马炎哪里看不出魏悦的那点儿小心思,抬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微汗湿了的玉手,柔声笑道:“将军府邸现如今是关西城最安全的地方,血影门的人还没有完全离开,为了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住在将军府休整是最好的选择。”     “嗯,我听你的。”     “你放心,将军府里我已经命人重新打扫了一遍,断然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魏悦一听红了脸随即苦笑道:“我只是怕你看了不舒服。”     “悦儿,”司马炎脸色浓重了几分,扳过魏悦的肩头,星眸中满是疼惜:“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     “嗯,对了,伯勒尔那对胡人父子是什么来头,幻术表演的甚好。”     “呵!哪里是什么父子?是兄弟两个。”     “什么?”魏悦吃了一惊,“那个小孩子不是叫杜库尔?”     “悦儿,听过缩骨功吗?”司马炎眉头拧了起来,缓缓道,“杜库尔同伯勒尔是兄弟,杜库尔比伯勒尔还要大两岁呢。”     “啊?”魏悦越发的不敢相信了,那天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明明一个是中年大叔,一个是也就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     司马炎星眸中多了几分凝重缓缓道:“悦儿,你有所不知,这对兄弟就是大名鼎鼎的沙漠双鹰。”     魏悦彻底懵了,之前也曾经听父亲说起过。连接乌孙,柔然还有大晋之间的三不管地带是一片分外广袤的沙漠。这里几乎寸草不生,但是无数富庶的绿洲点缀其间,崛起了大大小小的部落。     其中最有势力的便是沙漠双鹰兄弟,控制着沿途的商路,既是富可敌国的商人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沙漠群盗的首领。即便是柔然那样的强悍草原部落也不敢得罪此二人,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同司马炎在一起谋事。(未完待续)           第193章 双鹰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门前容祺的人早已经被换成了司马炎的贴身卫队。那些忠心于容祺的人大多撤出了关西城逃亡到了沙漠深处,还有一些被司马炎的人抓住绑了起来,候在将军门口等着司马炎下令处置。     魏悦刚一下马车便看到那群衣衫褴褛的人中居然有颜瑜的身影,虽然狼狈可是那双精明的眸子始终带着一丝不服气的凛然。     他显然看到了魏悦,唇角微微一翘,带着讥讽的表情狠狠刺痛了魏悦的神经。     她转过身再也没有理会颜瑜,颜瑜不禁苦笑,这丫头如今攀了高枝儿倒也是忘恩负义的很。他看着司马炎将魏悦护在身侧小心翼翼模样又不禁一阵苦笑,真替自己的主子不值,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冷漠寡情的女人?     魏悦刚走进了将军府,院子里之前被容祺妆点得乌烟瘴气的喜庆被清除干净,恢复了以往的冷肃整齐。     司马炎特意将魏悦安置在了容祺以前的书房,至于东暖阁那样令魏悦不堪的地方,司马炎也巧妙的规避了。     “悦儿,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前厅一遭,”司马炎将魏悦的起居安排妥帖了后决定去见见前厅等候的杜库尔兄弟两。     魏悦点了点头,等司马炎出去后便冲订好酒席回来的魏雪吩咐道:“雪儿,你随我去外面走一趟。”     “长姐?”魏雪眼见着长姐累的脸色苍白,此时却要到哪里去?     魏雪当下穿了一件带兜帽的披风也拿了一套让魏雪穿戴好。姐妹二人顺着书房穿过月洞门去了侧院关押容祺心腹的地方,守门的端王护卫一看是这两个女人倒也恭敬的很。     “魏雪你去,就说端王爷要问一个叫颜瑜的人几句话。”     魏雪依着长姐的吩咐走了过去将话转述了一遍,魏雪近几日处处跟在司马炎的左右。这些人倒也不疑有它,便走进里间将颜瑜抓了出来。     颜瑜刚一走出院落便看到了魏雪,不禁一愣,随即扯起了唇角露出一抹惊喜:“魏雪姑娘?”     “废话少说,跟我来!”魏雪交代了看守几句便带着颜瑜转过了灌木丛,却看到魏悦等在花墙的后面。     颜瑜一看心里头倒也是猜出**分,之前倒是误会了这丫头。看来还算有几分情面存着的。     魏悦抬手将他身上绑着的的绳子割断了道:“颜瑜这是干粮细软。出了城依着你的本事不难逃出去,”她随即将一包东西递给了颜瑜。     颜瑜大大咧咧接了过来:“谢啦!”     “还有,”魏悦蹙眉看着他。“代为转告容祺一句话,这一次他如此陷害于我,我之前欠他的一条命便是还清了的。”     颜瑜一愣,随即苦笑道:“魏悦你到底还是辜负了他。”     “没有承诺。何来辜负?”魏悦冷冷笑道,“你告诉容祺。若是下一次他再这般害我,我定当十倍奉还,魏悦向来是个刻薄之人,他应能理解。”     颜瑜彻底没话说了。转过身却是蛮有深意的看着魏雪:“但愿你不像你姐姐这般无情。”     魏雪一愣,这又关她什么事情,刚要动怒却不想魏悦按着她的手臂冲颜瑜笑道:“从东侧门出去后。拐角处有马,你好自为之。”     颜瑜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意暗自叹息了一声。急忙离去。如今端王同自家少主已经是水火不容了,加上到现在也不知道少主怎么了?看着魏悦的表情也不像是出了什么事儿的样子。     送走了颜瑜,魏悦刚同魏雪回到了书房后面的暖阁里,司马炎身边的清风便走了过来候在外面道:“魏悦姑娘,端王请姑娘去一趟前厅。”     魏悦暗道这般着急叫自己过去难不成又出了什么岔子,当下也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带着魏雪去了前厅。     刚一进门便看到坐在客位上的两个年轻胡人男子缓缓站了起来,冲魏悦左手抚胸行礼恭敬至极。     “魏姑娘又见面了,”两个人都是高鼻深目,金色的卷发披散在肩膀上,穿着装饰银质配饰的劲装,说不出的英武之气跃然开来。     魏悦大吃一惊,这就是刚刚司马炎所说的沙漠双鹰杜库尔和伯勒尔吗?人人都在传说沙漠之鹰的那些传奇经历却是没有一个人真正见过他们。     没想到居然是这般年轻看起来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凶神恶煞,倒是温和的很。尤其是为首的那个杜库尔,有着一双祖母绿的深邃眼眸,怎么看也和那个表演幻术的瘦弱孩子沾不上边儿。     “二位好!”魏悦福了福,也却不动声色。既然找她来,定与她有什么关联,不妨以静制动先看看什么状况再说。     司马炎也站了起来牵着魏悦的手拉到了主位上坐下,那两个人此时看着司马炎对魏悦的态度,不禁眼眸中都露出了深意。     大晋朝如今内忧外患,德隆帝的几个皇子们也是不成器的很。他们虽在沙漠中也听闻了这个五皇子端王素来风流雅致不修边幅,还以为同大晋朝其他的贵族子弟一样是个酒囊饭袋,结果如今共过事后,倒是令他们大吃一惊。     其人谋略之多,城府之深,运筹帷幄之间便让容祺这样一个厉害人物差点儿灰飞烟灭了去,不能不令人佩服。     不过今天更令他们在意的倒不是什么区区大晋朝的端王,毕竟他们做的是沙漠里的活儿,和大晋朝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只是至从那一次幻术表演看到了魏悦身上带着的青玉葫芦后,他们兄弟两个再也不能安稳的坐下来过着这种悍匪的勾当了。     “魏姑娘,今儿想请魏姑娘卖我们兄弟两个面子,替我们兄弟两解开一段谜团可好?”     魏悦眉头一挑,转过脸看了司马炎一眼随即冲他们两个笑道:“不知道是什么谜团,小女子倒是愿意效劳。”     “效劳不敢,”杜库尔的汉话说的极好,之前装小屁孩儿的时候还是半生不熟的,如今倒是利索的很,他看了一眼司马炎歉意的笑了笑道:“这个谜团还需要端王爷回避一下。”     这一下子连司马炎也挑起了眉头,星眸中满是暗沉沉的深意,他可不敢将魏悦单独留给这两个名声并不怎么好的沙漠双鹰兄弟。     “对不住二位,魏姑娘刚刚旅途甚是劳累,这谜团的事情还是改天的吧!”     这下子轮到了杜库尔两兄弟诧异莫名了,端王爷对魏悦那种天然的保护欲非常明显,看来两人的关系绝不一般。倒是有些为难了,这可如何是好?他们两个同魏悦商谈的这件事情倒也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魏悦看出了一点儿端倪笑道:“二位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来,这位是我的小妹魏雪,这位是……”     司马炎唇角挂着笑容看向了魏悦倒是要看看这丫头将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上,隐隐之中还带着一丝期盼。     “端王是我最信得过的朋友,你们有什么尽管说来。”     朋友?司马炎摸了摸鼻子有点点不太满意,不过目前来说“最信得过”这几个字的评语倒也是极高的,随即心头竟然升腾起一抹甜蜜来。     杜库尔两兄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司马炎借此屏退了厅中的闲杂人等,倒要看看这两个人想要说些什么。     杜库尔冲伯勒尔使了一个眼色,伯勒尔从怀中小心翼翼拿出了一卷羊皮纸捧到了魏悦的面前躬身道:“这是一张我们祖父留下来的羊皮卷,请姑娘过目。”     魏悦点了点头接过了羊皮卷刚一打开神情一凛,盯视着羊皮卷上的山川风物图。     “这……”魏悦吸了口气,这一幅图她是见过的,上一次南山前辈托人送来了兰溪镇桃花谷的地图,她才找到了那座酿造桃花酒的酒窖,收了叶三娘等人。     杜库尔兄弟看到魏悦的脸色神情,同伯勒尔相视一顾随即道:“姑娘见过这样的图?”     魏悦心头一顿,抬起头重新盯视着着这两兄弟:“见过,不知道二位有何指教?”     杜库尔深邃的眼眸猛地燃起了一簇火苗,随即从怀中小心翼翼拿出了一只紫玉葫芦捧到魏悦面前道:“这是我们两兄弟的信物,那一天在姑娘前面表演幻术的时候看到过姑娘的配饰,想请姑娘再拿出来观瞻一番。”     魏悦心头微动,莫非这两人也是师傅留下来的徒众?她只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师傅的势力究竟有多大?自己继承了师傅的衣钵只想将这酿酒的行当发扬光大,没想到师傅掩藏的东西居然如此之多。     如果之前的叶三娘仅仅是小打小闹的话,这个沙漠双鹰的实力决计不能不能令人刮目相看了。     司马炎也没想到这对儿难以驾驭的沙漠双鹰竟然是悦儿师傅的徒众,若是这事成真莫不是悦儿便是他们的少主了?南山老人果然身上有惊天的谜团,怪不得当年自己争夺他手中的那本《酒卷》的时候,居然遇到了那么大的阻力。     不过机缘巧合,南山老人居然最后会将自己的衣钵选择传给一个古庙中的弱女子。大概正是因为悦儿在即将饿死的情形下还将最后一口吃的留给了南山老人的大善之举吧?他转过头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心头满满的骄傲。(未完待续)           第194章 宝藏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拿出了自己的青玉葫芦按照以往的经验将那张羊皮卷在桌上铺展开来,一束光顺着葫芦照了下来却在羊皮卷上清晰的映照出一个鲜红的圆点。     杜库尔兄弟两个的脸色瞬间变了变,突然齐齐冲魏悦半跪了下来:“掌门前来,属下等人照顾不周,实在罪大,请掌门责罚!”     魏悦倒是慌了手脚忙将他二人扶了起来道:“你们怕是误会了吧!这个青玉葫芦是我师傅南山老人的,我仅仅是代为保管而已。怎么就成了掌门了?这个万万不可胡乱猜测。”     杜库尔同伯勒尔兄弟再看向魏悦的眼神中已然带着十分的恭敬服从缓缓道:“掌门有所不知,这只青玉葫芦一旦南山老人交给某一个人,此人从接过玉葫芦的那一刻起便是我们双鹰要找到西城掌门人。”     魏悦越来越觉得事体重大,不禁看向了司马炎。司马炎冲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不过自己的心头却是激起了惊涛骇浪,西城只在江湖传言中存在过,是一股神秘的力量所在。     西城门派众多,下面的徒众皆是深藏异能之人,若是能将这一股力量操控在手中,半个江湖的地位也就奠定了。     近几年怪不得沙漠双鹰的力量发展的如此迅速,居然借助的是西城的力量。难不成西城也是南山老人控制的地盘儿,如此那悦儿所能掌控的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魏悦心头却是觉得不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己若真的做了这西城的掌门少不得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杜库尔兄弟看到魏悦迟迟不肯应承,不禁有些焦急,点着羊皮卷上面的红色圆点道:“这里是一个还没有开封的酒窖。掌门不去看看吗?”     魏悦一愣,不禁暗道这两个人倒是会投其所好,不过既然已经被推上了这个位置不往下走也是不行的。     她微微沉吟道:“好!我暂且应这个虚名,只是有一件事情不明了。我师父是个酿酒师怎么会与西城这样的沙漠豪强联系在一起呢?”     杜库尔不禁苦笑,魏悦说的沙漠豪强那是看得起他们,说白了就是暗指他们是一群声势浩大的土匪嘛!     “掌门有所不知,南山老人当年救了我们祖上一命。并亲自帮助我们祖上在这了无人烟的沙漠之地找到了一处绿洲。安居下来。百年来我们这里的族人从来没有忘记南山老人的恩德,最近南山前辈突然传来消息说他的衣钵已经传给了一个拥有青玉葫芦的人,见了此人便如同见到他本人一样。”     魏悦眉眼露出惊喜之色:“我师父是不是在你们这里?”     库勒尔笑道:“回掌门的话。南山老人既然已经退隐江湖绝对不会再轻易出现,也只能委屈掌门收拾西城这个乱摊子了。”     一边听着的魏雪心头惊讶到了极点,也有一丝丝的担心。自己的长姐若是接手这个看似很厉害的西城,那不是成了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了?若是如此。到时候会不会有更多的麻烦呢?     魏悦亲眼看到羊皮卷还有这两个人的紫玉葫芦也知道这件事情实际上已经定了下来,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其实从古庙南山老人将酒卷交到她手中的时候。整个世界便不再是原来的轨道了。     “二位今天累了,要不先歇息,明日我定会给你们一个明确的答复,”魏悦从之前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轻轻笑道却再不与这两人搭话。     杜库尔知道魏悦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接受西城掌门这个事实还是有些困难的,随后也点了点头与伯勒尔相继离去。     走到门边杜库尔微微一笑,祖母绿的深邃眼眸闪过一抹促狭道:“掌门!你再好好想想。此番好不容易找到掌门,我们两兄弟若是得不到掌门认同也绝不会回去的。此后追随掌门。定当鞠躬尽瘁。”     魏悦暗自叹息这便是被赖上了吗?早知道会牵扯到那个江湖中神秘又势力庞大的组织西城,她就不会拿出青玉葫芦了。     感觉这一次是不是摊上了大麻烦?原本以为只是酿个酒而已,哪知道师傅还会涉及这么多令人诧异的道门帮派组织。加上自己如今在建州城本来就是惹了一身的麻烦,再要是摊上这个身份指不定更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等到杜库尔两兄弟离开后,司马炎看着魏悦和魏雪笑道:“你们姐妹两个有什么打算?”     魏雪一愣忙应道:“长姐有什么打算我跟着便是。”     魏悦苦笑这个傻妹子,不过她实在单纯有些危险的秘密还是不要将她牵扯进来为好。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可不想她有半分的危险。     “雪儿,你先下去歇着吧!”     “是,长姐,”魏雪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哪里不知道长姐这是要同端王爷商议要事,忙退了出去。     厅阁里只剩下了司马炎和魏悦两个人,司马炎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魏悦的手中笑道:“坐过来吧。”     魏悦顿了顿缓缓靠了过去,一如在建州城郊外的花树上,她靠着他厚实的肩膀觉得这个世界上最艰难的坎儿都能挺过去。     热茶入口,胸间升腾起一抹暖意,倒是没有之前的无措和慌张。     “悦儿,说说你想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这一次是真的不知道了,”魏悦苦笑。     司马炎将她手中空了的茶杯取了出来,将她的两只手同时握进了自己的掌心轻轻揉搓着微微笑道:“不用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现如今怕什么?”     “西城这样的组织我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管理。”     “你有。”     “承乾?”魏悦猛地转过脸看着那双深邃至极的星眸。     司马炎笑着重复道:“悦儿,你有站在高处的能力为何这般自卑?还记我以前告诉过你的话吗?魏家为什么垮掉,就是你们魏家太过谦和,要知道过度的谦和便是自卑了。过度的自卑便是懦弱了,身子低了下来,别人才会骑在你们的头上。”     魏悦明亮的眸子里陡然烧起了一团火。     司马炎接着道:“我现在觉得你师父留给你的东西越来越不简单了,你可曾知道这一次我为了借着江湖的势力拖住容祺,刚刚放出话来说你在容祺的手中,便有十几个门派围堵在了关西。”     魏悦大吃一惊:“不是仅仅只有血影门一个吗?”     司马炎刮了一下她俊俏的鼻尖宠溺的笑道:“我的悦儿如今可是身价百倍了,区区一个血影门何足挂齿。你还记得救走容祺的那个莫弗吗?为什么也会出现在关西?”     “他莫不是要……”魏悦似乎猜到了什么。     “对,他是来抓你的,我们现在好好想想,每一次你酿造出了好酒,你师傅都会奖励你一份儿礼物。上一次是桃花渡兰溪镇的叶三娘,这一次却是沙漠双鹰,这些奖励可是越来越雄厚了,而且是活生生的对你一定会忠心耿耿的人。”     “而且青玉葫芦每一次在地图上显示出来的位置都很奇特,虽然是一个个的酒窖,但是你想过没有若仅仅是个酒窖江湖中那么多人为什么都来抢,都对你身上的《酒卷》感兴趣?我觉得《酒卷》加上你的青玉葫芦一定藏着惊天的秘密,要么是宝藏,要么便是某一种神秘的力量。而叶三娘,还有现在出现的杜库尔兄弟,都是你要守护和仰仗的人。我看出来了,他们是将自己的命也交给你的死士,也是你师父留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魏悦点了点头,葱茏秀眉微微蹙了起来,身边跟随的人越多越觉得责任重大。其实她向来是个喜欢平淡过日子的人,没想到被命运越推越远。     司马炎觉察出她的心意,将她轻轻揽进怀中道:“不管怎样,一切交给我,你只管做你风风光光的掌门。”     “承乾你难道要我接管西城?”     “对!”司马炎星眸中掠过一抹坚定之色,“还是我们之前说过的,既然不能避免就要笑着接纳。现如今你不想站在最高处已是不能了,已经被一步步推上了顶峰。越是往高走越是险峻异常,既然下不了山,总不能自己在峰顶上摔下去。低调固然好,低调过了头就会被人踩在脚下。”     “悦儿,听我一言,做南山老人的徒弟不容易,但是南山老人绝对不愿意看到你畏手畏脚。他的徒弟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最顶尖的人物不是?”     “好,我听你的,”魏悦唇角晕染着笑意,“这西城的掌门我做定了,张扬的活着这个活儿其实也不难。”     司马炎扶着她瘦弱的肩头,凝视着她的眼眸心头一阵疼惜,这样稚嫩的肩膀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自己也一定要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等他问鼎天下的那一刻,再也不会有人敢伤他心尖子上的人。     他不是个贪图权势的人,也无数次渴望江湖洒脱,只是一步步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既然人人都有刀斧之心,都不放过他的悦儿。那他也就不客气了,他就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天都不敢欺。若是将这天下尽收掌中,魏悦便是他一生要守护的那块儿掌中之宝。     为了悦儿,他也要夺了那天下至尊的位置!(未完待续)           第195章 嫌隙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在司马炎执意相陪之下也不能在西城绿洲呆的时间太长了,安顿了西城的徒众,带了一部分随从准备回到建州城。     司马炎毕竟是宫中予以厚望的皇子,这样陪着自己实在说不过去。杜库尔将自己的弟弟库勒尔留在了西城照料魏悦特意吩咐下来要照看的那个酒窖,还有打理过往的商路生意。     他自己却执意要随在魏悦的身边一同进京,司马炎知道有着杜库尔这样的高手护着魏悦自己倒也放心了不少。     眼见着回到了建州城的时候已经入了冬,刚进了建州城的大门,魏悦的马车便被前面长长的队伍堵住了去路。     “雪儿你去看看,”魏悦轻轻掀开了厚重的车帘,冲骑着马的魏雪喊道,这丫头一路上倒也兴奋得很。本来魏雪是坐不住的,杜库尔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匹汗血宝马送给了魏悦。魏悦转手便给了自己的宝贝妹子,这丫头一路上倒是没少闹腾。     魏雪听命去前面打探消息,不一会儿慌慌张张骑着马回来道:“长姐,前面好多人吵着要见长姐。”     “什么人?”魏悦眉头一蹙,刚回建州城便遇到这些倒也该是郑重对待。     她说罢钻出马车,却不想被迎面行来的司马炎拦腰抱到了马背上,嗔怪道:“这么着急做什么?路上已经感染了风寒,这般出来也不晓得披一件斗篷?”     他说罢命人将魏悦的银狐裘披风拿了过来,兜头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魏悦心头一暖,自己之前在关西的时候到底是身子被损了不少,刚去了西城便病倒了。所幸西城的能人倒也很多,稍稍调养了几天也好了。即便如此还是让司马炎很是着急上火了一阵子。     现如今只要见到她不爱珍惜自己的身子。司马炎也是会同魏悦翻脸的。他此番也不能将魏悦送进马车里去,毕竟前面候着见魏悦的人需要认真对待。     杜库尔脱了自己的那身胡服,换了一袭汉服,只不过在袖口处稍稍改动了不少,看起来倒也精干得很。     他骑着马跟了上来,与魏雪一起分立在司马炎和魏悦左右两侧,看向不远处规模不小的阵仗。     浩浩荡荡数百人看到魏悦的马车后齐刷刷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虽然年轻人居多可是也有很多上了年岁的人。     魏悦拧眉看了过去:“都是些什么人?”     司马炎侧过头扫了一眼杜库尔道:“你的属下该是知道的。”     杜库尔冲司马炎行礼后凑到了魏悦的近旁道:“为首的那个花白胡子的人叫杜彪是江南道掌管水上运输的总瓢把子,身边的那个中年汉子穿紫衣服的是海鲸帮的帮主顾俊通,从涿州到琼崖的海陆都是他掌管。算是半个海盗了。”     魏悦心头一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掌门,您看杜彪右边的那个人,长得细长像一根麻杆儿的。是江湖上人称随三爷的九城总瓢把子,地头蛇的料。”     “这些人为什么会来找我?”魏悦面露不解。     “哼!”杜库尔微微扬唇笑道。“掌门不必太过礼遇他们,除了那个海鲸帮的顾俊通是东岛派来探听消息的,其余都归我们西城管辖,您是他们的主子。想必前来候着也是应该的。”     司马炎眼角一挑:“杜库尔你这口气有点儿大了吧?西城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杜库尔脸色一红知道瞒不过这个精明的王爷忙笑道:“王爷见笑了,百年前西城实力最强大的时候,那些个水路海路的总瓢把子们可都是听西城调遣的。虽然如今西城实力不如从前。那是因为近百年来没有一个稳定的掌门执掌大局。如今我们有了新掌门,他们自然是要来表示一下的。”     魏悦唇角一翘:“我看不是表示吧?怕是来试探的成分更多一些。不过是祸躲不过,总要见面的。”     她转身看着司马炎笑道:“我一个人去,你好得宫里头的人,和这些江湖人士也不好照面。”     司马炎眼眸中露出欣赏之色,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有胆色。面对这么大的阵仗倒也不怯场,他信她的坚毅果敢。     “好!”司马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追风已经与你熟悉了,你且骑着它不会将你摔下去的,我身边的影卫留给你,万事小心!”     魏悦点了点头,司马炎翻身下马。后面的随从牵过了另一匹寻常栗色骏马,司马炎跃上马背冲魏悦安心的笑了笑。     “魏雪,你随着王爷进城去拜见你师父,这几天光跟着我了,在你师父那里少不得要解释一下,”魏悦知道自己这里毕竟是帮会道门之间的事情,人多眼杂她不想自己的妹妹出现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     魏雪应了一声随着司马炎还有一队人马穿过建州城南面的小巷,斜刺里穿过这一片低矮的房屋到了郊外司马炎的九春堂。     远远便看到门口站着的身着雨过天晴锦袍的司马如,脱下了惯有的花色衣裳倒是多几分少年成熟的风姿。只是看着魏雪和司马炎的眼神中存着惊涛怒意和浓浓的哀伤,随即又狠狠压制了下去。     魏雪竟然骑着一匹罕见的汗血宝马,五哥倒也真的宠着她。远远看见那两个人谈笑风生,迎着金黄的落叶而来,郎才女貌的场面却也养眼的很。只是却像尖刺一样刺痛了司马如的眼眸。     “五哥!”司马如笑着迎了过去。     “十二弟?”司马炎心头倒是真的开怀得很,自从自己在宫中被父皇重新认同委以重任,这个十二弟便同自己生分了许多。今儿来这里也是给了自己一颗定心丸。     司马炎如今倒是不惧怕太子反而担心这个心高气傲的弟弟会有什么想法,毕竟是自己以前一直将他扶持到了夺目的位置上,现如今这样的反差真怕他生出什么嫌隙来。     “五哥,这一次走的时间倒是很长,路上还顺利吧?”司马如的笑容空落落的浮荡在脸上。     “还好。去涿州走了一趟,那些盐商的名单已经备好明日便向父皇复命。”     “是啊!整治盐商这事儿还需要五哥这样的人出马,呵呵,”司马炎笑了笑转过身看向了魏雪。     魏雪心头一慌,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两人之前狠狠吵了一架,此番重逢说不出的尴尬。魏雪偏生不是那种长袖善舞的女子,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是身子僵直无所适从。     司马如心头苦笑。果然攀了高枝儿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自己只不过是个寻常的皇子,若是轮如今的身价儿,五哥确实适合这丫头有凤来仪的命格。     司马炎也知道自己的十二弟对魏雪心头存着几分情。忙笑道:“十二弟,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不奉陪了。”     “五哥慢走,”司马如躬身而立待司马炎走进九春堂的正门后缓缓转过身来。     魏雪忙要跟过去,却不想被司马如堵了一个正着。她慌乱的抬眸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变了太多的少年。     “魏雪姑娘这么急着跟过去做什么?这一路上还没有相携相偎跟够吗?”司马如唇角含着入骨寒凉的笑。     魏雪一愣,白玉般的脸登时涨红了。气的哆嗦。     “司马如有什么屁尽管放出来!不要这般阴阳怪气!”     司马如一愣,这丫头居然这般粗鄙不堪,尽管他是多么的喜欢她的粗鄙,比那些世家大族拿乔作样的女子令他舒服多了。     可是眼下这个光景。对面冰雪粉嫩的一个人儿显然是把他激怒了。司马如的眼神越来越凌厉起来,她知不知道自己找了她许久,几乎要疯了。至从她走后自己几乎陷入了一片黑暗。整天酗酒度日。     只等着这丫头能尽快回到他的身边来,她莫名其貌的睡在五哥的卧房里这件事情他也认了。想着等这丫头回来后自己就好好同她打个商量,重归于好。     没想到这丫头和自己大吵一架后真的是追着五哥去了,远远看到此二人骑着马言谈欢笑的走进九春堂,他费了天大的劲儿才迫使自己不要在五哥面前发怒丢了份儿。     可是这丫头竟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怎么可以这般践踏他的心?!!     “魏雪你给我过来!”司马如抬手便拽着魏雪的手臂将她拽了过来。     “司马如你放手!否则我不客气了!”魏雪噌的拔出了剑。     司马如更是恼了,这丫头竟然要杀他,心头的那股子火再也憋不住了,猛地将她甩在了自己的马上,打马顺着前面的山坡跑了上去。     到了山坡顶上,司马如将她粗暴的拽了下来,不想衣角被魏雪手中的剑刺破了一个窟窿。     “好!你为了司马炎居然杀我?!!”司马如气急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全然没有寻常时候的一点精明。     “司马如你没长脑子吗?”魏雪心痛得厉害,他怎么可以这样诋毁自己?当下里手中的剑也不知轻重起来,司马如到底还是心头存着几分怜惜的,虽然也发了狠与她争斗但手下绝对留了很大的余地。     饶是如此两人在山坡上却也一来二去斗得不可开交,山坡上枯黄了的草也被剑锋扫了起来,将二人死死缠住。     魏雪到底还是差了司马如一截儿,一个不留神脚下一空顺着山坡掉落下去。     司马如登时慌了,忙将她拦腰扶住,一时间看着她惨白的小脸,怨恨,恼怒,内疚蜂拥而至。他猛地扣着她的颈项吻了下来,带几分报复的粗暴,发了狠的夺去了她的呼吸。     啪!魏雪实在羞愤异常,他当自己是什么?可以这般折辱!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了司马如的脸颊上。     司马如大口喘着气,心头宛若死灰。他还真是窝囊,居然被这丫头当猴耍不说还这般纵容她的嚣张。她与五哥不清不楚连句解释的话也没有,自己这般爱着她算什么?     “魏雪,”司马如一把将她推开,冷冷道,“你听着,你每一次对我非打即骂不就是仗着我爱你吗?听好了,从今往后我对你的爱再也没有了,被你杀死了,再也不会有,你好自为之!”     “司马如!!”魏雪冲着司马如的背影流着泪大吼,“你这个瞎子!你这个混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明明是自己被容祺陷害才造成了两个人之间的嫌隙,怎么会这样越走越远?他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一次次伤害她?魏雪只觉得心如死灰,踉跄着冲下了山坡。     此时顺着山坡的另一侧缓缓走上来一个人,一袭紫衣迎风鼓荡,诡异面具下是一声几不可闻的深深叹息。(未完待续)           第196章 群龙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骑着追风缓缓逼近了对面黑压压的人群,一边的杜库尔抬手紧紧扣着腰间的宝剑,谁要是敢伤了西城的掌门便要让他死在自己的剑下。     对面的徐彪,顾俊通还有随三爷等人看到魏悦缓缓行过来手中举着那枚代表西城掌门身份的青玉令牌不禁诧异万分。     这怎么可能?近来传闻江湖第一大帮派西城寻到了自己真正的掌门,他们纷纷前来候着不想居然是个娇滴滴的女人?!!     魏悦扫了一眼这些江湖豪客,知道若是此番不能将他们收服倒也是个麻烦事。江湖本来就是个乱摊子,自古以来存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规矩,这一次自己一定要挺过去。     在看到西城的掌门竟然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后,本还在观望的人群一片议论纷纷,场面一时间有些杂乱。     “各位!”魏悦将手中的令牌收好,冷冷看向了对面三个魁首,一个个脸上具是轻蔑之色几乎毫不掩饰。     “掌门令牌在此,尔等应向魏掌门行礼!”杜库尔声音若洪钟。     “啥?”徐彪率先发难哈哈大笑,“小姑娘你是不是发昏了?让我们行礼……啊!”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尽,杜库尔的清月鞭瞬间抽了过去倒也没有伤他只是将他头上的玉冠戳了个粉碎。     徐彪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起来,他好得也是江南道堂堂的总瓢把子居然被这诡异的鞭子击中。而且袭击自己的那个青年看起来武功不弱,远远高出了自己。     议论讥笑之声顿时销声匿迹,随三爷抚着花白的胡子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魏姑娘,我们都知道你是建州城有名的酿酒师傅,这样的江湖门道姑娘你还是玩儿不来的。听我随三爷一句话,乖乖将你手中的令牌让贤,也好有个交代。”     这话可是**裸的威胁了,魏悦不动声色的看着随三爷缓缓道:“随三爷的话小女子倒是听不懂了,莫非西城的规矩改了不成?我记得西城的规矩是掌门的挑选要有两个条件,一个是掌门令,这个不好意思小女子有。”     “另一个条件魏姑娘怕是不能达到。”徐彪此时被杜库尔一鞭子抽过以后倒也规矩了几分。将头发整理好之后冷冷笑道,“西城掌门除了具备掌门令之外还需要西城属下的十个分部首领认同才行。”     魏悦知道这些家伙是来捣乱的,不过她之前早就有了准备。在西城的时候不光发现了那个存着大量葡萄酒的酒窖。还发现了一件只有她和杜库尔兄弟两个知道的好东西。     原本以为那件东西说出来实在不登大雅之堂,也有些卑鄙。不过面对更加卑鄙的人,魏悦不在乎更卑鄙一些。     “好吧,你们说说怎么个认同法?”     杜彪一看魏悦进了自己的圈套不禁暗自高兴起来。同随三爷交换了一下眼神,抱拳道:“还请魏姑娘进亭子里小坐。这件事情毕竟要从长商议。”     魏悦知道现在还不是让他们给自己的行礼的时候,不过这礼倒是不会欠着她的。她下了追风马,碧绿色的纱裙迎风飞扬,加上明艳的容貌倒也显出几分不一样的风姿来。     随三爷脸上压下去心头的诧异。这丫头面对这么大的阵仗居然没有一丝害怕的迹象。     黑压压的人群左右两侧渐渐分开,魏悦此时才看清楚临江的那座装饰华丽的八角亭。这座亭子她也认识,之前还曾经随同哥哥来此游玩过。是随三爷的产业。     亭子四周的码头店铺都是随三爷名下的产业,魏悦不动声色看着四周那些带兵器的劲装男子。唇角一翘走到随三爷面前笑道:“既然随三爷请本尊过来,本尊倒也不能却了随三爷你的好意。”     本尊?随三爷唇角一阵抽搐,这丫头倒真的是大言不惭还真将自己的当做了西城的掌门了?自己同徐彪这些人打拼了大半辈子,西城的掌门之令还没有弄到手,转眼间就落进了这丫头的手中,想想就不服气的很。     偏巧这丫头手中的令牌确实是西城神秘的掌门之令,加上身边跟着的那个男子分明武功超凡脱俗,这丫头倒也不敢小看。     “魏姑娘请!”随三爷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杜库尔我们一起去喝一杯随三爷上好的天湖银针茶可好?”     “是!”杜库尔紧跟在了魏悦的身边,昂首挺胸祖母绿的眼眸里满是对随三爷等人的不屑一顾。     其他人刚一听到杜库尔这三个字不禁浑身一震,尤其是徐彪等人,莫非这位神秘的青年竟然是那个传说中狠辣异常的沙漠双鹰之一?     随三爷也是脚下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将视线投向了杜库尔冷峻的脸上,似乎要挖出个洞来。沙漠双鹰可是个厉害角色,历来是西城的主要守护者,向来要是得罪了沙漠双鹰两兄弟,若是想走大漠的那条商路断然没有任何生路可走。     魏悦将杜库尔的身份亮了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能震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加上杜库尔兄弟两人就控制了西城的四个部属,若是真要投票选出西城的掌门自己也不亏。     杜库尔不动声色随着魏悦走进了亭中,楠木桌子边摆着十把椅子,桌子上摆着上好的银针茶,还有各色点心水果。怎么看都不像一个龙潭虎穴,但是四周重重叠叠围着的黑衣人将这一切衬托得更加森严了几分。     魏悦缓步坐在了上首位,随三爷等人一愣这丫头倒也不客气得很。随即忍着火气坐在了魏悦的旁边,杜库尔坐在了魏悦的左手位,徐彪和顾俊通也坐了下来,随后的那些建州城说得过去的会道门头子们也缓缓走了进来只是在亭子四周安排的凳子上落座,却也不敢到这桌边来。     “国公爷到!”     魏悦眉头一挑,抬眸看去果然看到一声白衣胜雪的周玉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进了亭中,她心头一跳这个混账东西来做什么?突然间觉得这亭子里的聚会倒像是鸿门宴一样。     周玉所到之处一如既往的引起了四周一片片的抽气声,即便是男子见了他也是生出几分痴惘来。     毕竟是国公爷魏悦不得不站了起来福了福道:“魏悦拜见国公爷,国公爷好兴致居然来参加本门的无聊聚会。”     周玉站坐定在了桌子边,衣袂翩然,唇角挤出一抹倾倒众生的笑:“魏姑娘越来越令人刮目相看了,没曾想魏姑娘离开建州成月余竟然要抢个掌门做做,这样有趣的事情本公子若是不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魏悦暗自冷笑,这厮的消息倒也很灵通,不过这么多人看着想必他也玩儿不出什么花招来的。     一阵花雨吹过,风中竟然带着几分甜腻腻的血腥味道,四周的人又是一阵惊呼。     “血影门的人?”     魏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血影门一向不会正大光明在这样的场合里出现,今儿来的倒是蹊跷。     说话间一群身着玄色锦衫表情冷酷的男子簇拥着身着纯白色绣着沾染血迹梅花锦袍的容善缓缓走进了亭中。     容善至从在容府那一场祸端之后便销声匿迹,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场合下出现过。当人们看到近来名声大噪的血影门新门主竟然是容家那个传闻中死去多时的容二爷的时候具是吓的脸无血色。     魏悦也没想到容善会这样大张旗鼓的暴露在众人面前,她心头越发堵得慌,此人当然有恨她的理由,可是没想到他却真的误会了自己的一片好意处处痛下杀手,既如此她也不客气了。     容善清俊的身姿缓缓落在了魏悦的对面,之前那双温润如古玉的眸子看向了魏悦更多了几分沉重和杀意。     魏悦别过头不去接触他逼人的视线,看着江上建州城秋季的风景。     容善倒是大概意外,最起码魏悦应该对他表示一下愤怒才是啊!他不止一次的要置她于死地,她居然选择了漠视自己,当下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周玉嗤的一笑:“今儿看热闹的人还真多啊!”     容善淡然一笑捏着桌子上的青玉茶杯道:“西城新掌门出现了,江湖震动,血影门身为江湖中的门派自是不能置身事外。”     周玉微微一笑仰头抿了一口茶:“呵!好茶!”     魏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一个个真会装,看热闹是假不想让自己舒舒服服过日子是真的吧?可是她魏悦偏巧也是个倔的,谁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对方舒服到哪里去。     “既然各位都这么有兴致我也不却了大家的好意,正好儿可以做个见证,”魏悦大大方方冲四周的人轻轻福了福,款款坐了下来。     “不用这么着急吧?”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恐怖声音袭来,令在座的人具是生出几分寒意。     魏悦不禁扶额,今儿这是要将捣乱进行到底的节奏吗?这一次又是何方神圣?她顺着人群的视线向前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一袭华贵紫衣带着面具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没有众多随从跟随,没有容善那样的大张旗鼓,也没有周玉那样的拿乔作样,仅仅孤身一人却又带着令人不敢忽视的万千威压。     魏悦心头一凛,缓缓站了起来行礼问道:“不知阁下?”     “在下楚山会馆的楚公子,特来恭贺魏掌门荣登尊位。”(未完待续)           第197章 争位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楚山会馆的楚公子向来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这一次来趟洪水已然是罕见,没想到一开口竟然是完全站在了魏悦这一方。     魏悦更是诧异莫名,自己素来只是听闻过楚山会馆这个神奇的地方但是从来没有和它的主人打过丝毫的交道。     今天楚公子亲自来给她捧场,魏悦有些欣喜她知道楚山会馆的实力。若是在座的这些人都还仅仅是讨生活的江湖豪客,但是最起码会遵循一些常规道义。     但是楚山会馆的名声向来不怎么好,邪恶的程度甚至超过了血影门这样的杀手组织。此番前来捧场就有点儿令人觉得怕得慌了。     魏悦当然不能却了主动送上来的好意,忙躬身行礼道:“多谢楚公子前来捧场,小女子万分感激。”     亭中的形势高下立判,楚公子的参合令周玉和容善也是倍感意外。尤其是容善心里头本来就存着几分矛盾的爱恨,如今看到魏悦身边越来越多的优秀男子,哪一个站出来都是人中龙凤不禁一抹酸涩惆怅晕染心间。     随三爷等人倒是狠狠吃了一惊,这丫头能量不小啊!若是沙漠双鹰支持她倒也罢了,大不了不去走关西那条商路,可是若得罪了楚山会馆,那个变态的地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魏悦转过脸看着随三爷轻轻一笑:“随三爷,听闻对于西城掌门的位置您还有异议,今儿当着这么多好朋友的面一并解决了吧?”     随三爷心下一横,楚山会馆又能怎么样?只要自己能将这丫头手中的掌门位置夺过来,西城号令天下还怕一个小小的楚山会馆不成?     他脸色整肃道:“魏姑娘这话倒也是提醒了老夫,素来西城在江湖中的地位也是令人尊崇的。总不能不明不白的选出一位掌门来,这事儿真还需要再商议一下。”     “好!那就在今天决出掌门的位置可否?”     “好!魏姑娘痛快,不知道魏姑娘用什么兵器?”徐彪裂开嘴露出里面的金牙一枚嘿嘿笑道,“既然我们西城是江湖第一大帮派不如比试一下武艺如何?”     周玉嗤的一笑,却又默不作声轻轻抿着茶。容善眼神刺向了魏悦,这个诡计多端的女子想来这一次没那么好过关。     一群人都是忍俊不禁,让魏悦一个建州城大名鼎鼎的才女比试武艺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怎么?姑娘不敢?还是不愿意?不过此处不比试琴棋书画也不比试酿酒制曲。西城的老大向来不应该是弄这个的。”杜彪斜眼看向魏悦只等着她出丑。     “你们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儿吗?”杜库尔脸色暗了下来,自己虽然在大漠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中原男人。     “掌门是南山老人的徒弟。怎么就做不得西城的掌门了?”杜库尔紧跟着抛出一句话来,周玉听到这句话后神色一凛,果然是南山老人留下的猫腻。     他一直负责查南山老人这个神秘人物,还有那个据说可以颠覆大晋朝的庞大神秘宝藏。寻找宝藏的关键所在就在南山老人的那本《酒卷》中。想到此处看向了魏悦。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得到了南山老人的青睐的?     什么样的好处都被她遇到了,目前来看南山老人居然可以影响到西城掌门人的选择上。难不成南山老人手中的宝藏便是这些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商帮道会组织吗?     他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抖了一下,扫向了魏悦那张恬淡安宁的俏脸,若是如此这丫头可就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最关键的是她现如今与司马炎交好,保不准将是司马炎在夺嫡中最得力的助手。     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太子殿下该如何去处?他静下心来,俊美非凡的脸上隐了一层淡淡的愁云。     亭子里的气氛有些僵硬,魏悦心中却是拿定了主意看来不得不将那个卑鄙的手段使出来了。     “呵!既然随三爷和徐彪你们两个这般心存疑虑倒也罢了。我便如你们所愿,你们挑兵器吧!”     容善猛地抬眸看向了魏悦。即便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公子也是身子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魏悦。这丫头是找死吗?     魏悦缓缓站了起来指向了江心中的一处凉亭,与岸边的凉亭中间夹着一条穿廊,她缓缓一笑:“不过毕竟是西城门派中的事务,这样公开打斗难免丢的是西城上下的脸,让辛辛苦苦创办西城的前辈情何以堪?若是本姑娘死的太难看,岂不是给我师傅丢人,这样吧,将江心中的那处凉亭围上纱幔,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要西城所属的十个分部首领答应了,我才能名正言顺的登上掌门之位?”     “是……是的,”杜彪到如今也没有反应过来魏悦居然真的要和他们比拼武艺的事儿,不禁有些怔忪。     随三爷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这丫头在建州城斗酒大会的时候一举拿下了崔家的酒楼,分外的诡计多端倒是不能不防备。     魏悦冷冷盯视着随三爷道:“沙漠双鹰率领的风火雷电四部已经认同了我的掌门之位,那么剩下的天地金木水土六部每一部的部首谁要是不服就请移步凉亭与我比试,输了便将你们部的令牌交出来可好?我输了,你们再比过赢了的人可以得到我手中的掌门令牌。”     随三爷猛地站了起来,直直盯视着魏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丫头是太狂妄了吗?可是为什么觉得有浓浓的不安袭来,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四周已经是一片哗然了,魏悦一个区区的酿酒师傅竟然要同几大高手比试武功,而且还是与这些成名已久的各部首领比试。不仅仅是狂妄,简直是痴人说梦了。     魏悦抬手:“杜库尔写生死状,若是我死了概不追究各部首领的责任。”     四周的西城徒众看向魏悦的眼神已经带着几分崇拜了,哪怕是个久经战阵的男子也做不到这般豪气凛然。     “掌门!”杜库尔也是吓了一跳,这要是真的让魏悦死在此处自己怎么同南山前辈交代,列祖列宗的魂魄也不会放过他的。     容善眉宇间拧成了川字,一直想要报仇雪恨,但是眼睁睁看着她被这些人打死心头还是痛楚不堪。     周玉终于放下了茶杯笑道:“魏姑娘勇气可嘉可是也不能盲目自信啊!刀剑无眼不要白白送了性命,况且一个女孩子家的做什么掌门?嫁人才是最要紧的!”     魏悦差点儿一口气被周玉呛死了去,这话题转移的也太过分了吧?什么嫁人不嫁人的,难不成这厮也参合到了西城掌门之位的争夺中?     “若是可以的话,自己的徒众也是可以替掌门出手的,”楚公子缓缓说道,声音嘶哑难听之极,却是提醒了杜库尔。     杜库尔忙抢上一步道:“属下还在断然不能让掌门冒这个险,就由属下代为比试吧!”     杜彪看到杜库尔不是在演戏,是真的担心魏悦不禁心头暗暗高兴,这丫头果然是二愣子要寻死来了。     “慢着,既然魏悦姑娘都提出这样的比试法子了,你作为属下难道还要让自己的主子反悔?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楚公子身上顿时爆发出无尽的杀意,魏悦忙笑道:“多谢楚公子的好意,杜库尔你也不要浪费时间尽快写好生死状,我与六部首领分别签了好一决高下,早早定了西城内部的事务。”     她又冲周玉笑道:“还请国公爷做个见证!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今儿谁也不怨谁。只不过小女子一个人毕竟能力有限不能一对六,还请国公爷主持一个公道。”     楚公子看她如此笃定,不禁缓缓坐了下来,倒是周玉心头竟然生出一份矛盾的心思,居然有些不忍,凝视着魏悦那张巧笑盼兮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魏悦你以为你真的很强吗?”容善忍不住冷笑道。     魏悦看了他一眼:“这个不牢您操心,我一直很强。”     “哈哈哈!好!老夫喜欢魏悦姑娘这个爽快的个性,今儿能与魏姑娘在此地较量也是一件快事!来人!用纱幔将那亭子围起来,免的魏姑娘血溅亭中死相太惨,有损魏姑娘的清誉!”     魏悦微微一点头:“随三爷痛快,我在亭中等你们!”     她负手走到杜库尔写好的生死状前,拿起笔沾了些墨汁,写下自己的名字落笔却也是龙飞凤舞狷狂得很。“     “写的一笔好字儿啊!”顾俊通不禁也赞叹出口,眼眸中多了几分恭敬倾慕,果然是建州城有名的才女。     容善看着魏悦将蘸着墨汁的笔直接抛进了湖中大步走向了那处围着纱幔的亭子不禁大声道:“你难不成连兵器也不用吗?”     魏悦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这个不必了。”     容善只觉得心头急速的跳跃着,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他脸色竟然比任何人都要难看,眼见着失魂落魄的表情便要显露出来。     楚公子侧目,心头叹了一声,又是一个被情所困的痴人。(未完待续)           第198章 退婚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深秋的风分外的薄凉,湖面上散发着阵阵冷意。随三爷看着面前狼狈跑出来的徐彪还有另外的三部首领,眼角不停地抽搐。     鲜血从江心的凉亭中一直蔓延到了这边,几乎铺就一条血路,带着浓重的腥味。徐彪伤的最重,身体宛若被人刺成了马蜂窝一样,手中成名已久的宝剑也颓然落下。微胖的脸抽搐着,几乎跪在了地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息。     人人表情被冻住了一般带着十分的惊恐莫名,什么样的武功这般厉害?居然一连伤了这么多的高手,而且这些被打败的人都是被自己的成名兵器所伤,每一个走出江心那处凉亭的人眼眸中都带着无尽的惊恐。     什么样的对手竟然可以使这些人不光在**上更是在精神上备受打击,每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出来后都是带着绝望的。不管随三爷怎么问,闭口不谈自己在那凉亭中的经历。     啊!又是一声惨叫,鲜血溅到了凉亭四周围着的纱幔上,亮丽而残忍。又一个人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没走几步便晕了过去。     随三爷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几乎僵住了,瞪大了眼眸看着面前急转突变的惨剧。     “随三爷!”凉亭中传来了魏悦气定神闲的声音,“你是最后一个了。”     随三爷知道魏悦定是使出了什么诡计,自己犯不着傻乎乎的去触这个霉头,声音微颤带着几分客气道:“魏姑娘说笑了,今儿这事儿。”     “随三爷,要么履行你之前的豪言壮语与我争一争这个掌门之位,要么就主动认输从这里爬出去。没有第三条路。”     随三爷脸上的惊诧化成了恼羞成怒,此番自己若是真的不敢进那凉亭里斗上一斗,以后也不用再在建州城里出现了。     魏悦简单的一句话便将随三爷逼到了死角,再没有半分投机取巧的可能。随三爷心头下了狠心,自己也是老江湖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怕了一个小丫头不成?     再者说来在所有人中,自己的武功也不弱。若是真的退却倒也老脸没处搁了。     “好!老夫且会你一会!”他声若洪钟边向凉亭那边走去边祭出了他手中的成名兵器吞龙刀。四周顿时一股煞气袭来。     西城的徒众不禁都狠狠打了一个哆嗦,这样凶悍的兵器不知道亭子里面的魏悦能不能抵挡得住?     眼见着随三爷走进了亭子里,四周却静止不动了一般。溅满了血迹的纱幔微微鼓荡着更是触目惊心。     许久正当人们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却见亭子里突然传来随三爷撕心裂肺的低吼,就像一头困兽的低鸣。     这一下子连见多识广的周玉等人也是颇感诧异了,若说这里面的人武功最高的便是随三爷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败给了魏悦?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周玉猛地站起来迈开大步向江心的凉亭走去却不想随三爷跌跌撞撞奔走了出来。     手中握着吞龙刀无力的垂在了地上,胸腹间明显被狠狠刺了一刀。血迹沾染的到处都是。随后缓缓走出了魏悦,轻盈的姿态,淡漠冷静的神情,甚至碧色纱裙都是干净得很没有沾染一滴血迹。     每个人都坐不住了。愣怔的看着魏悦走回到了杜库尔的身边。她冲之前那些还嚣张至极的西城分部首领们淡淡一笑:“各位!谁还有异议?”     西城徒众顿时鸦雀无声,谁还敢有异议?最强大的几个分部首领伤到了这种程度,他们哪里还敢有异议?     随三爷缓缓取出了怀中的天部令牌半跪在了地上捧到了魏悦的面前:“老夫愿意追随掌门。掌门德高望重,属下钦佩至极。”     周玉唇角一阵抽搐。容善眼眸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即便是楚公子也垂首沉思不语。     在随三爷的带领下,其他分部的首领纷纷将怀中的令牌交了出去。杜库尔祖母绿的眼眸中散发出一阵惊喜,不禁侧过脸看着魏悦这丫头倒真的挺适合做掌门的。     魏悦坐回到了正位上示意杜库尔接过了令牌微微一笑:“诸位既然如此厚爱,本尊便收下了,以后杜库尔将常住建州城,有什么事情请他出面调解。”     魏悦一句话便将杜库尔的地位提升了一大截儿,下面的人也不敢言语,都应了下来。     “好了!你们都散了吧!明天悦来酒楼给各位压惊!西城徒众不管是谁本尊将一视同仁,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尽职尽责,恩赏也有的是!”     “太好了!掌门英明!”四下里响起一片叫好声,虽然都是西城的分部,但是历来随三爷的天部飞扬跋扈惯了的,没想到魏悦这句里头的意思是要重新整顿西城,不禁一个个喜上眉梢。     魏悦转过身看着顾俊通笑道:“阁下回去还请代为问候贵派少主,若是得空儿来悦来酒庄找我,我一定好好招待。”     顾俊通刚才看到这丫头朝夕之间便灭掉了强悍的随三爷等人,而且连连打败了几大高手已经是震惊得无以复加,收起了之前的轻慢之意缓缓笑道:“魏掌门的话,在下一定代为转告我家少主。贵帮如今事情繁多,在下就此告辞了。”     魏悦知道事情已经暂且告一段落,这一难关总算度过了。但是诺大的一个帮派也不是朝夕之间便能理顺的,还需要下一番功夫。今天仅仅是自己讨了一个巧,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回头明白过来,还是一场麻烦。     “杜库尔我们该走了!”     “是,掌门!”杜库尔觉得南山前辈给他们西城选的这个人还真的挺不错,收拾起那些沾着血迹的令牌刚要随着魏悦离开。     “慢着!”周玉本想借助随三爷将这股子西城的力量笼络起来为太子所用,没想到居然又半道蹿出来一个魏悦。这丫头好像是上天专门派下来与他对着干的,这一次若是真的让她这么轻易上位今后岂不是更加不好对付?     “国公爷有何见教?”魏悦就知道此人不会善罢甘休。     “魏掌门今儿也算是功成名就,只是我等看得却是云里雾里,姑娘的酿酒之术登峰造极没想到这武功修为却也是高深莫测,我很是纳罕想请教姑娘几招。”     他话音刚落,魏悦眉头蹙了起来,随即淡然一笑:“国公爷既然要讨教,这个倒是……不过我们都是斯文人,当年据说国公爷也是文采博然天下仰慕,不若文斗如何?”     周玉越发觉得这丫头有鬼呵呵笑道:“文斗多没劲儿啊!不如武斗吧!在下单手持剑,姑娘随意如何?”     周玉也不管魏悦答不答应宝剑已经出鞘,魏悦刚要搭话不想一柄青龙剑将周玉指向魏悦的宝剑当的一声架开。     周玉猛地抬眸看去,只见一袭银色锦衣的司马炎款款站在面前,手臂却是将魏悦轻轻揽着护在身后。     “国公爷居然还会用剑?”司马炎笑得兴致盎然,“今儿正好天色不错,加上这么多人见证不若比一个回合如何?”     周玉没想到司马炎竟然将魏悦护到了这种程度,不惜以皇子之身涉险。也不顾及这是江湖之地,甚至还要挑战他这个当朝的国舅爷。     不过司马炎像来风流洒脱,不拘小节,这样的表现倒也是合乎情理。只是自己倒是有犯难了,若是不小心真的将这个家伙伤了那可是谋杀皇子的重罪。加上自己的身份特殊,少不得要给姐姐周皇后带来灭顶之灾。     “周玉拜见端王,”周玉忙收回了手中的宝剑躬身行礼,“端王身体尊贵周玉不敢,只是魏悦姑娘剑法出众在下存着几分比拼的心思。”     司马炎将手中的青龙剑收了回去,淡淡说道:“你也懂得尊卑有序倒也难得。”     周玉被他呛了一句脸色微窘,躬身笑道:“尊卑有序,圣人之礼,在下还是晓得的。”     “哦?”司马炎将身后的魏悦轻轻拉到自己的身边看着面前的周玉一字一顿道:“既然如此,国公爷以后还是不要动不动就找端王妃比剑的好。”     司马炎此话一出,莫说是周玉等人,即便是魏悦也是诧异莫名。     司马炎转身看着她笑道:“悦儿,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谢家退了亲,明儿本王便要去你府上提亲了,你不会将我赶出来吧?”     魏悦心头一震,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嗡嗡直响。四周的景物全都消失不见了,只有眼前那双清亮的星眸凝视着她,让她几乎要沉沦了进去。     “傻丫头!”司马炎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俊俏的鼻尖,当着许多人的面躬身将惊呆了的魏悦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追风上。     “王爷?”魏悦好不容易醒悟过来,猛地揪住了司马炎的衣襟。     “呵呵!高兴坏了还是吓傻了?”司马炎垂首看着怀中的女子,他也没想到谢家这么快就退婚了,只是母妃那一关还要好好劝说的。虽然现如今魏悦已经是一派掌门,但毕竟是个江湖帮派,上不得大晋朝的台面。     不过他司马炎一定会让一切不可能变得有可能。(未完待续)           第199章 错过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周玉实在不想让魏悦这丫头就此回去,那还真的叫放虎归山,可是看到四周都是司马炎带来的人,还有西城徒众如今可谓是被魏悦彻底收服了去,这两个人凑到一块儿对太子的威胁极大。     “国舅爷,”司马炎看着挡在面前的周玉,暗道此人也是着了急,居然用这种小孩子耍赖的法子挡在了前面不肯离去。     “王爷?”周玉脑海中急剧的思索着对策,不管哪一种都已经回天乏力。     司马炎微微笑道:“希望国舅爷能来喝我和悦儿的喜酒。”     周玉一怔淡然笑道:“哦,那便提前恭喜王爷和魏姑娘了,不过向来好事多磨王爷的喜酒说不定还需要一段儿时间。”     司马炎再不理会他,骑着马带着魏悦和自己的属下离去。一直行到了魏府,刚下了马迎面冲出来一个红衣女子,直冲着魏悦扑了过来。     “什么人?!!”杜库尔手中的剑挡了过去,却不想那红衣女子反应倒也灵敏收住了步伐杏眼圆瞪。     “喂!你这个绿眼睛的妖怪哪里来的?挡着姑奶奶的路想死吗?”叶三娘好不容易盼回了大小姐没想到斜刺里窜来这么一个绿眼妖怪。     绿眼妖怪?杜库尔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端,他向来在沙漠的时候可是帅的人神共愤,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大漠女子啊!     魏悦忙拉着叶三娘的手走到了杜库尔面前笑道:“这是杜库尔,我的新帮手,以后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来认识一下?这位是叶三娘!”     “大小姐?你从哪儿弄了这么一个货?每天伴随左右不吓的慌吗?”叶三娘杏眼圆睁向后退了一步。     杜库尔唇角晕染出一抹微笑,眼眸里却是冷得要命。这个该死的叽叽喳喳的女人是谁啊?怎么这么讨厌?一次次诋毁他,以后少不得要捉弄她一番。     魏悦也是无奈,此二人没想到一见面就是这么个水火不容的样子,忙转身冲司马炎笑道:“王爷进来坐吧!”     “嗯,正好我也有事要好好问问你,”司马炎的语气里有点儿生气,现在才觉得这丫头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竟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与西城几个分部的首领刀剑相见。     魏悦哪里看不出司马炎的恼意。心头咯噔了一下,当时的那个情况也实在是没有自己多想的余地,只能以身涉险了。     叶三娘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命人将魏悦从西城带来的东西还有那整整一车的葡萄酒抬到了后院。     随即看着杜库尔冷冷笑道:“我说肚子疼啊!”     “对不起姑娘,在下的名字叫杜库尔,”杜库尔微微躬身,要是这个死女人再敢胡说八道他就对她不客气了。     “哦。杜库尔啊!你睡后院的东厢房,有什么东西没有?我命人帮你抬进去。”     “多谢姑娘。这个在下自己搬进去就可以了,姑娘只要告诉我东厢房在哪里就好。”     叶三娘已经同魏家的人住习惯了的,不喜欢陡然出现这么一个新人,内心里还是带着排斥的。不过既然是大小姐带回来的人。也不能太怠慢了,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边走!肚子……额……杜库尔。”     杜库尔后槽牙锉了锉,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点了点头。小丫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得罪了沙漠的老鹰一定会后悔的。不,应该是死定了。     魏悦刚一走进书房,司马炎便将门狠狠关上,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落进了司马炎的怀中。     “悦儿,你要是胆敢再有下一次我决不饶你,”司马炎星眸中的关切化作了懊悔还有一点点的生气。自己当时怎么就听了这丫头的话没有陪同她参加那个致命的聚会,若不是后来自己的人通风报信说她居然同西城的强悍首领们比武,他还蒙在鼓里。     “当时形势危急,”魏悦看着司马炎星眸中的恼意说出去的话缓缓收了声。     “再怎么形势危急也犯不着以命相搏,”司马炎将她紧紧箍着真想给这丫头一点儿教训,可是看着她一路走来经历的这些困苦不易,心又软了起来。将她箍得更紧了一些,缓缓说道:“以后不许这样了,不管有什么困难还有我,我决不允许你这样犯傻听到了吗?”     魏悦嗅着他怀中熟悉的龙涎香,觉得那一刻真的很是安心,随即嗤的一笑:“你以为我真的傻到与他们比武吗?我有法子应付。”     “有什么法子?难不成我家悦儿修炼了一招致命的极品功法?”司马炎气极而笑,将她抱了起来放在紫檀木的椅子上,半蹲着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司马炎随即一愣,这丫头居然毫发无损?魏悦笑着将他拉了起来坐在了自己身边的椅子上笑道:“我没受伤,一丁点儿伤也没有。”     “悦儿?”司马炎不可思议的看着魏悦。     “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在西城酒窖中找到的东西吗?”     司马炎登时想起了什么忙道:“你说的是那一箱子账册?”     “不是账册,我后来仔细翻看了一下里面居然记载着大晋朝头头面面的所有人的秘辛,我偏巧只看了西城徒众首领的那一卷,所以我比试的时候但凡讲出其中一两件,随三爷那些人便吓呆了去。我又使了个法子让他们相信一旦我出了事儿,他们身上背负的那些丑恶便会暴露于众,他们此生再也难做人。”     “所以你逼着那些人自裁?”司马炎星眸一亮。     “嗯!”魏悦唇角微笑,随即却叹了口气,“我没想到我师傅居然会收集了那么多人的秘辛,真的是太可怕了。”     司马炎的表情渐渐浓重了起来,他突然发现魏悦带回来的这箱子卷册实在是个惊天的恐怖所在,若是大晋朝那些达官贵人还有皇族的秘密被暴露于天下,岂不是会引起混乱?     魏悦也是这样一番心思缓缓站了起来拉着司马炎的手:“你随我来!”     司马炎点了点头跟着她来到了书房的那副画卷前,推开画卷居然是一条密道。     “你帮我改造逃生通道倒是好用得很,”魏悦笑道。     “狡兔三窟,何况是我们悦儿这么漂亮的兔子,我每日里都又怕的睡不着,生怕你被别人抢了去。”     “你这人,”魏悦心头倒是温暖的很,这人为了她也实在是将各种法子都用上了。     两人顺着密道却是走到了后院竹林深处的酒窖,叶三娘刚刚将西城的那些葡萄酒放好后出去了,酒窖里空无一人。     司马炎顺着魏悦所指将那只装葡萄酒的箱子打开,将最上一层的琉璃瓶装的葡萄酒取出后,便将箱子抱回到了书房。     打开箱子,里面分门别类放着一卷卷的册子,有西城分部的,有建州城公侯的,还有江湖道门首领的,甚至还有皇族的。     司马炎越看越是心惊,魏悦拿出了西城的分卷道:“随三爷你知道是怎么当上首领的吗?此人竟然杀兄霸嫂!”     司马炎一阵恶寒,随即抽出了皇家别类的,手指缓缓抚过脸色却是越发凝重了几分。魏悦点了点太子司马勋那一卷笑道:“要不要看看?”     “这个……算了吧,”司马炎将皇家分类的册子握在手中,突然眉头一挑抽出了里面的一页上面居然写着司马炎三个字。     魏悦抿唇一笑,倒是不知道司马炎有什么秘辛,也不做声。     司马炎顺手递给了魏悦:“你帮我保存这一页。”     “承乾,这个你自己还是毁了吧!”     “你真不想看看?”司马炎倒也玩心大起。     魏悦别过了脸笑道:“无非就是某王爷喜欢喝酒某夜醉酒不慎进了某家小姐……”     “你这个小东西怎的这么编排我?”司马炎将她一下子抓进了怀中,却将那张纸凑到了魏悦的面前,“看看有没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     魏悦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只写着两行字。     “端王司马炎淡泊名利,好酒,涿州养影卫千人。”     “端王司马炎痴恋魏廷长女魏悦多年,情痴,可叹。”     魏悦一愣猛地抬眸看向了司马炎,这怎么可能?这些纸张已经发了黄显然是存了很久的,自己重生之前可是没见过司马炎,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总不能说写这些秘辛的人近来才又回到酒窖中将这些改过来吧?这些发黄的纸张到底算什么?     司马炎叹了口气笑着将魏悦紧攥的纸张抽了出来道:“真是好没面子还是被你发现了。”     “承乾?”魏悦只觉得心快要跳了出来。     司马炎将她簇拥着,坚毅的下颌抵在她的头发上温柔笑道:“其实那一次建州城的诗会,你那般出众的女子不止一个容善为你痴迷,我也算其中的一个。只是你那个时候满眼都是萧子谦,我当时恰好遇到了父皇将谢菀指给我的尴尬,也没来得及将你的名字告诉父皇请求父皇赐婚,便听到了你与萧子谦订了婚约的消息。”     眼泪顺着魏悦的脸颊落了下来,明明是前世注定的缘分却是那般的阴差阳错,自己难道那个时候真的瞎了眼居然会迷恋上萧子谦那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却错过了命中注定的缘分。     而这一错,居然错得这般离谱。(未完待续)           第200章 烧掉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呵呵,这样丢人的事情被你发现了去,悦儿怎么又红了眼睛?”司马炎怜惜的将魏悦的手握在掌中,将那张纸抽出来捏碎了,凝视着魏悦微红的眼眸。     “承乾,我有话要对你讲,”魏悦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司马炎脸色微变,不知道这丫头要说什么。     “今儿太累了,你刚从西城归来还是先休息吧!”司马炎看着她脸色苍白有些不忍心将这一桩接着一桩的事情加在她的身上。     “不,我只想今天说,因为现在好不容易有一点儿勇气,”魏悦微微一笑,眉宇间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司马炎越发觉得奇怪笑道:“什么样的秘密?”他倒是被这丫头激起了好奇之心。     魏悦的手微微有些发凉,每一次想起那段儿噩梦般的日子她都不忍回视,随即狠狠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道:“承乾,虽然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令人不可思议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身上的谜团。”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了下来,直到屋子外面传来叶三娘的声音。     “大小姐,二小姐问要不要将晚饭摆在书房里?”     “不用,我们一会儿便过去,”魏悦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沙哑,之前漫长的述说耗尽了她的心劲儿。     司马炎到现在还处于震惊之中,他知道魏家被萧家陷害的事情,也知道魏悦被流放的事情,可是绝不会想到魏悦竟然是两世为人。     一向见多识广的他也是懵了,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最不能容忍的是自己一直藏在心底的爱人居然会被萧子谦那厮指使秦雅珺用绳子勒死了去。     “悦儿,”他实在是痛的不能呼吸了。一把将她紧紧箍进怀中,他心疼她,只以为她吃了太多的苦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多,多到超出了他的想象。     “为何不早说?为何?”司马炎星眸中晕染着一团水雾,将怀中那个单薄的身子紧紧箍着,直到连自己也喘不过气来,“为何?”     魏悦微闭了眸子。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没有看错他。这么令人惊骇的事情,他没有一句责问狐疑,却是心疼她受过的苦。     “萧子谦那个竖子。他日我必定杀之!”司马炎眼眸中升腾起浓浓的恨意。     魏悦挣脱出他的怀抱不禁苦笑:“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承乾,我现如今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魏悦了,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傻瓜。”司马炎刮了一下她俊俏的鼻头,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心疼她,却也更加懂她。     “先吃饭,你身子骨弱,少不得要好好休养几天。”司马炎知道现如今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虽然万般不舍魏悦的温柔乡但也强忍着自己的深情缱绻。     “悦儿,这些东西太过骇人。你决定怎么处理?”司马炎指着地上的箱子,“不过这些东西也是你号令江湖的必杀法宝。你想好怎么用了吗?”     魏悦凝眉沉思了片刻缓缓弯腰将西城的卷册拿了出来:“这些我会当着西城徒众的面儿烧掉。”     司马炎眉头一挑,眼眸中露出几分赞许之色。     “这些秘辛虽然能禁锢西城徒众,但毕竟是邪道,若使用不好反而会使得江湖中人人觊觎,平白给自己惹来麻烦。我希望西城能按照我想的轨迹走下去,而不是阴险狡诈之地。”     “嗯,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一把双刃剑刺向别人的同时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魏悦拿起了皇家的那几卷道:“这些关于皇家的秘辛交给你处理了。”     司马炎点了点头拿了过来,此番若不是看在南山老人是悦儿的师父面子上,光凭借这一点儿便要置南山老人于死地。这厮实在是太可恨了,竟然将皇家秘辛一样不落的写了出来胆子够肥的。尤其是将自己暗中痴恋魏悦的事情也看的如此透彻,令他有些恼羞成怒。     “这些官府的,江湖人士的都烧了吧!”魏悦笑道,“若是流露出去那便是天下大乱了,这其中的穷凶极恶之徒你可以记一下他们的名字,以后少不得要防备些。”     “这个不能烧,”司马炎拿起了其中的河西贵族集团尤其是萧家的那一页纸,唇角含着一抹冷酷无情的笑,却也不说个理由。     魏悦知道他是想替自己讨回公道,不过河西集团确实该死,她也不愿做那好人原谅他们。     “河西贵族集团同容家现如今是水火不容,若是将这个送到容府里去,少不得会给萧家和秦家的人带来不痛快,你说呢,悦儿?”     魏悦抿了抿唇道:“这两个家族我绝不会原谅。”     司马炎微微一笑:“悦儿,你放心,他们加在你身上的那些苦楚他日我会让他们千倍万倍的归还。”     “长姐?”魏雪轻轻敲了敲门,“晚饭已经摆好了。”     “雪儿你且在前厅等一会儿我马上便来,”魏悦转身又冲司马炎压低声音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千万不可让雪儿知道,不然依着她的性子定会杀到萧家和秦家去。”     司马炎点了点头:“你们姐妹两个的性子也真是不一样的很,罢了,饿了吧?我今儿也不回王府去了,就蹭你魏府一顿饭可好?”     “莫说一顿,你即便是常住这里我也养得起你,”魏悦揶揄道。     司马炎看着她明艳的脸,心头暗自叹息这丫头到底该是有多坚强才能在经历那么多惨绝人寰的事情后还能笑对人生?想到此处再也忍不住将她揽进怀中,抱了抱:“悦儿,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绝不会。”     魏悦同司马炎将那些秘辛卷册收拾妥当后走了出来,刚来到前厅便发现里面早已经挤满了魏家的人。     叶三娘同杜库尔分别站在了正厅两侧,憋着劲儿似乎在一较高下。何管家笑意盈盈立在一边,春花,秋月,夏雨,冬雪四个丫头看到魏悦后忙簇拥着魏雪迎了过来。     “大小姐,”叶三娘也跟了过来,“你总算回来了,悦来酒楼的事情我可不管了啊!”     杜库尔不禁一阵诧异有这么和主子说话的吗,不过魏悦似乎不在意笑道:“您若是不管,那你的亲事我也不管了啊!”     “哈哈哈!”魏悦这一句话惹来一阵哄笑声,叶三娘瞬间脸色涨的通红,瞪了魏悦一眼,“大小姐去了西城这么几天就学坏了去,不理你了。”     杜库尔苦笑吗,这丫头怎么看着自己这么不入眼呢?当下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好得咱也是沙漠双鹰不与小女人计较。     “长姐快坐下来,饭菜要凉了,王爷坐这边,”魏雪聪明的将司马炎让在了魏悦的身边。四周的人也都心照不宣。端王此番看来真的是要娶自家大小姐了,这喜酒少不得要喝上一杯了。     “各位!”魏悦端起酒杯,将春花她们也让到了席位上笑道,“魏悦此生能得到各位扶持,三生有幸,以后你们就是我魏悦的亲人。今儿这一桌也算是团圆酒,来,我们干一杯。”     司马炎凝神看着独属于她的豪爽,心头只觉得阵阵暖意袭来。是的,他是她的亲人,这一点看来是毋庸置疑的。     正当魏家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的时候,一辆黑色马车乘着夜色经过了魏府直接向朱雀街行去,不多时便到了容府的西侧门。     身着夜行衣的颜瑜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轻轻敲了敲西侧门。     “谁?”     “世子爷回来了。”     西侧门悄然打开,正清焦灼的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颜瑜:“少主怎么样了?被端王的青龙剑伤的重不重?”     “……”颜瑜神情古怪的瞅了一眼马车,暗道青龙剑倒是没啥,只是被魏悦那个死女人的温柔刀直接刺中了心脏,能不疼吗?到现在自家少主也没有缓过劲儿来,那该死的魏悦就不能稍稍同情一下少主,怎么当着少主情敌的面儿将少主的心伤到了那种程度。     “还愣着做什么,快扶你们家主子进去!”马车里传来莫弗威严至极的声音。     这下子正清更是大吃一惊,莫弗的声音很有特色,他在建州城上一次的鸿福楼斗酒大会上听到过莫弗说话的声音。     只是奇怪这个怪老头儿怎么和少主扯上了关系?颜瑜当下也不敢过多解释,一路上领教了莫弗的霸道专横,不过看在此人救了少主一命的份儿上也不计较了。     颜瑜忙掀开车帘,莫弗扶着容祺走了出来。正清不看还好一看登时吓了一跳,之前少主再怎么备受挫折也没有这般形容枯槁的形象。此番只见他穿着一袭灰色布袍,头发也有些杂乱,之前高大的身子显得瘦弱不堪。     这倒也罢了,关键是容祺脸色难看的要死,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还有那双凤眸却再也没有之前出现过的凛然霸气,更像是一滩死水泛不起任何波澜。     “这是怎么……”正清大惊失色。     “走吧!回去说!”颜瑜命人用步撵将受伤的容祺抬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201章 暗恨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影山楼中人影绰约进进出出分外忙碌却也透着一股天然的冷清,容祺被抬进了与书房相接的暖阁里。茗枝和妙凝两个丫头也不敢出声,端茶送水随即匆匆退了出去。     容祺垂眸看着书案上的几幅卷轴,都是魏悦之前教他写的大字儿,被他小心翼翼找最好的裱糊匠装裱了出来。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她了就拿出来看看,不曾想如今看着却是刺眼的很。     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多情了,那丫头根本连一点儿情也不留给他。司马炎用她的命做赌注,她还是那么信任他,自己到底差在了哪里?不就是一个大晋朝的皇子吗?莫非这便是司马炎的资本?     哗啦!容祺踉跄着站了起来一掌将桌子上的卷轴推到了地上,用力过猛牵扯了伤口倒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气。     莫弗负手而立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鹰眸中露出一抹鄙夷之色。到底是中原人养大的孩子,自己鲜卑族里可从来没有这样被情所困生不如死的男人。     “你们两个出去!”莫弗扫了一眼颜瑜和正清。     “哎,你……”正清刚要说什么被颜瑜拉了出去。     “你拉我干什么?”正清没好气道,“一个蛮子怎么鸠占鹊巢起来,这可是少主的地盘!”     “你叽叽喳喳吼什么?”颜瑜将他拽着走进了一边的偏房,“若不是此人,咱们少主怕是被端王一剑刺死了去。而且我觉得此人虽然凶神恶煞,可是一路上对咱少主的照顾实在是好的没法说。”     书房中,空气有些冷。莫弗终于憋住了心头的怨气。     “不就是一个女人,你何至于到了此种地步?”     “不用你管!”容祺咬肌绷得紧紧的,胸间痛得厉害,不禁闷哼了一声。司马炎那一掌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看着他颓废难受的模样,莫弗心头又软了几分道:“倘若是寻常女子倒也罢了,大不了我给你抢过来,可是如今那丫头可是西城的新掌门。这倒是不好办。”     容祺一想到魏悦这丫头的翅膀越来越硬。越是如此自己越是无法控制,不禁心头一震一股怨气陡然而生。     “我说过!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你便早就死在了荒野中!”莫弗也恼了。虽然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这么没出息呢?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弄到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我死便死了,何用你来操心?”容祺从来没有这般示弱过,俨然一个受了委屈在大人面前发泄的孩子。     “祺儿光凭借你这一点儿,你便不如那个司马炎!”     “不要拿我和他比!”容祺像一只炸毛的老虎。嘶吼了出来。     莫弗一愣随进鹰眸中掠过一抹别样的神情,缓缓走到容祺的面前。倒是平心静气起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容祺的旁边,将他拉着也坐在了对面。     “祺儿,你想过没有?魏悦是何等样的女子。有勇有谋,有才有德,关键还很聪明。又有那么多人追随,加上是大晋朝数一数二的美人。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你喜欢也罢了,可是也不能阻止别的人也喜欢啊!”     容祺俊挺的眉头凝成个一个川字,他与魏悦之间的每一个相处的片刻都已经深深刻在了的心间。     莫弗微微一顿:“话也说回来了,那样的女子若是选择的话一定会选择最优秀的男子为夫君。你如今娶了妻,不管是从地位还是从实力上当然差端王一截儿。”     “别说了,”容祺痛苦的抱着头,与魏悦的相遇就是他人生的一个婆娑劫。     轮回,不死不休。     莫弗继续道:“祺儿你恨吗?”     容祺猛地抬眸,鹰眸中掠过一抹恨意。司马炎将他经营多年的关西毁于一旦,还夺走了他最心爱的女子,他如何不恨?     “如果恨得话就夺回来,”莫弗笑的意味不明,缓缓站了起来,“我在柔然能够做到大国师的身份也不是浪得虚名,我可以帮你。”     容祺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何曾不知道莫弗的这个帮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实在割舍不了容承泽十九年的养育之恩。随即垂下了头,默不作声。     莫弗知道这孩子心头是动了的,缓缓笑道:“有一件事情我倒是偶然查了出来,你知道柔然国为什么能在上一次与大晋朝的争夺中占了那么多地盘儿吗?”     容祺知道那一场大晋与柔然之间的大战,只不过当时他在乌孙驻扎只是听闻大晋朝输得很惨,不得不签订了城下之盟。     “是因为大晋朝有我们的奸细,也就是兵部侍郎尚凌。”     容祺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此人与他倒是交好,在自己大战乌孙的时候给了不少的帮助。粮草方面倒也没有克扣,先紧着容祺征用。     “不过这还不是最令人惊诧的,你知道最令人惊诧的是什么吗?”莫弗凝视着容祺的表情,“他的儿子尚明远你可知晓?”     “我的朋友,”容祺只想他能尽快将这些过节说出来,不禁接话道。     莫弗很满意儿子的表现笑道:“尚明远年轻有为如今也是中郎将,可是此人风流成性却是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     “你不必说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容祺冷冷打断了莫弗的话。     “如果尚明远沾惹的是之前魏家的少夫人呢?”     容祺陡然瞪大了眼眸。     莫弗接着道:“如果魏家少夫人被人掉了包,不光如此而且魏家的那个唯一血脉,也就是魏悦的小侄子也一并被人偷偷从刑部大牢运了出来而没有被斩首呢?更或者说魏悦的嫂子居然肚子里还有一个魏家的遗腹子,你说魏悦会是什么反应?”     容祺再也坐不住了,盯视着莫弗,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也明白魏悦家破人亡之后,若是知道还有两个魏家的骨血留在世上,她会怎么做?     “祺儿,人生就像一盘棋,虽然处处机锋可却也是处处活路,看你怎么走下一步?”     “你想让我做什么?”容祺鹰眸微微闪烁。     莫弗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夺了大晋朝的江山,到那个时候你坐拥天下,何愁得不到一个心仪的女子?不过在这之前先替我杀了容承泽。”     容祺一个踉跄退后了几步,突然狠狠盯视着莫弗:“你……滚出去!”     莫弗微微一笑:“孩子,我才是你的父亲,终有一天你会喊我一声爹爹的,莫弗先告辞了。”     “滚!”容祺颓然的坐在了地上,低声喊道,“滚!滚!”     夜色朦胧中,莫弗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滑过了影山楼却向着珂小蛮居住的翠玉轩走去。自从知道珂小蛮就在容府里,他无时无刻不仔细研究这座府邸,熟悉的像是到了自己的家。     透过雕花窗棂凝视着那抹清丽的身影,却是常伴孤灯古佛,眉眼间不禁掠过一抹痛色。她想必还不知道祺儿平安归来的消息吧?     他脚下一顿,虽然明天容祺会主动过来给她请安,可是看着珂小蛮为了儿子不肯入睡在佛像面前的执着不禁有些心疼。罢了!告知她一声也好,其实他更多的是想看看她。自从上一次在那片枫林中见过她一面后再也没有见过了,不知道现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莫弗轻轻一点便越过花墙无声无息的落在了窗前,轻轻扣了扣窗棂压低了声音道:“小蛮,小蛮。”     窗棂猛的被推开,露出了珂小蛮那张惊慌失措的脸,莫弗唇角不自禁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     珂小蛮打死也不敢相信莫弗居然堂而皇之的找到了容府里头,她最近一直念佛吃斋,身上穿的素净加上替容祺操碎了心脸色也泛着青色。     莫弗心头涌起一抹疼惜:“小蛮,可以进去说几句话吗?仅仅几句而已?”     珂小蛮握着经文的手指攥得发白,好半天叹了口气:“莫弗你走吧!”     “仅仅是几句话而已,至于这般防备吗?”莫弗强行跃了进去,带着几分怒意将窗棂边的花瓶也扫落在地,呯的一声发出响声。     “夫人?”明珠听闻响声忙走了进来。     珂小蛮顿时慌了,莫弗忍了忍藏在了床榻后面的纱橱里。也真是憋气的很,自己的妻子成了别人的夫人,自己的亲生儿子喊别人父亲,甚至要见妻子一面还要躲着一个小丫头。     “夫人没事吧?”明珠蹲在地上将打碎的瓷器碎片儿收了起来。     “无妨,想开窗户透透气,没想到人老了笨手笨脚的将这花瓶也打碎了去,还是侯爷送我的。”     明珠笑道:“夫人切莫难过,明儿奴婢再去库房里取一个配来,还有一只与这一个倒是一对儿的。”     “嗯,你去睡吧!我今夜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珂小蛮叹了口气,手脚却是冰凉。     明珠也不敢多说什么忙退了出去,将轩阁的门关好。     明珠刚将碎片儿倒掉,却猛地撞上了佟慕青,忙福了下去。     “少夫人?“     “嘘!”佟慕青还沉浸在刚刚看到那一幕的恐慌中,居然有一个男子夜半从窗户钻进了容祺娘亲的房间?她将内心里的惊涛骇浪强行压了下去,换上了和颜悦色,“我来看看母亲睡下了没有,既然睡下了便不打扰了。”     “哦,少夫人慢走,”明珠送走了佟慕青却是将守门的粗使丫头狠狠骂了一顿,怎的少夫人来也不通报一声?(未完待续)           第202章 死讯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佟慕青匆匆穿过花墙回到了东苑自己的暖阁里,直到坐在了锦塌上将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全部撵了出去,才稍平复了乱糟糟的心绪。     她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吃斋念佛正派至极的夫人竟然是个这样的货色,想到那容祺一脸冰霜,心头的委屈和恨意不禁暴涨,侧过身子抚着额头细细想这件事情。     珂夫人的这件事情终归是见不得人的,更不能让容祺知道自己撞上这件事情的秘密。她至今对容祺还是忌惮的,此人绝对是个令人恐惧的魔鬼。     想到此处更加担心穆云义的安危,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白衣胜雪的文弱书生会成了她的情劫。     穆云义此人文采出众,又是江淮地区出了名的文人雅士。写得一手好词,但是因为家境贫寒出身低微仕途上面走的不顺,随即便索性做了畅游大江南北的雅客。     当年他被爹爹靖国公爷所赏识,召到了国公府做了府上最年轻的书吏。佟慕青唇角含着淡淡的笑容,回想起了第一场春雨两人无意间在芭蕉林下避雨的情景,凝固成了此生她最绚烂的华章。     “少夫人,”贴身丫鬟香雪小心翼翼敲了敲门。     佟慕青从回忆中惊醒,不耐烦的冷声问道:“香雪,有什么事?”     “陶妈妈求见!”香雪迟疑道,最近少夫人不开心得很,指不定又同世子爷闹了什么矛盾,若不是偷偷收下了陶妈妈的银子自己倒也不敢这般忤逆少夫人的意思。     梳着圆髻,身着一件灰色袄褂头发花白苍老不堪的陶妈妈垂首走了进来。陶妈妈本来是萧姨娘身边的红人,因为萧姨娘同容夫人之间的那层关系,如今萧姨娘被侯爷软禁了起来。生不如死。陶妈妈也被调离萧姨娘的身边,在后厨做了一个最下等的粗使婆子。     佟慕青也弄不懂这陶妈妈突然夜半求见所为何事,但是容府本来就风云诡谲此人既然来找自己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老奴拜见少夫人,”陶妈妈拖着苍老的身子缓缓匍匐在了佟慕青的面前,行了好大的一个礼。     佟慕青眼皮一跳淡然道:“起来吧!”     陶妈妈颤巍巍站了起来,一副恭敬有加的样子,却不说话眼角扫了一眼香雪。     “香雪你退下吧!”     “是。少夫人!”香雪乖巧的走了出去。顺道带上了门。     “陶妈妈你深夜造访所为何事?”佟慕青倒是真的颇感兴趣。     “少夫人,有一个人托老奴给少夫人送了一样东西,”她说着缓缓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只香囊双手捧着送到了佟慕青的面前。     “啊!”佟慕青猛地尖叫出声。几乎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脸色瞬间惨白。     陶妈妈微微垂首,唇角不自然翘起来。只见佟慕青紧紧攥着手中的香囊,看着上面已经干成了黑色的凝固血迹。     “这府里头之前也有一位世子爷。少夫人可能听说过,”陶妈妈的声音冷静带着几分杀意。     佟慕青猛地抬眸。秀目中含着泪还有惊诧莫名的恐惧。     “前一位世子爷与少夫人定了婚约,是容家真真儿嫡亲的长子,可是却被如今的这个世子爷害惨了。”     “大胆奴才!”佟慕青的身子微微发抖,“竟然敢如此胡说。我这便将你送到世子爷的影山楼去。”     陶妈妈缓缓躬身道:“少夫人息怒,容老奴把话说完。其实二爷并没有死,而是做了血影门的门主。如今少夫人手中的这只香囊便是二爷托老奴带给少夫人的。老奴认为少夫人手中的这只香囊对少夫人意义重大。因为这只香囊的主人被世子爷关在南苑每日里折磨。”     “你说什么?”佟慕青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陶妈妈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了她的肉里。瞪大了的眼眸中蕴满了不可思议的泪水。     陶妈妈神情冷静缓缓道:“二爷爱惜人才,派人去了南苑想要救出穆公子却不想……还是太迟了。”     佟慕青踉跄着倒在了床榻上,手抖的不成样子,嘴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他说过只要我安分守己,不管他和魏悦的事情,他不会动云义的,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陶妈妈眼角渗出一抹冷意,她对萧姨娘忠心耿耿,虽然之前因为容夫人对萧姨娘的冷漠而愤愤不平,但是只要能将容祺和珂夫人扳倒,再大的风险她也甘愿去冒。所以她才会答应了二爷容善的要求,来将这个沾了血迹的香囊送给少夫人。     二爷虽然没说什么原因,但是看了少夫人这样的痛不欲生,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这些倒也不是她所在乎的,她只想让容祺去死。     “少夫人,节哀顺变,老奴告退了,”陶妈妈知道这一把火已经点燃了,至于以后怎么烧可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     陶妈妈退出了轩阁,独留下佟慕青匐在了锦塌上,痛不欲生。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香囊,宛若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依然还活着一样,他们怎么可以杀了他?这绝不可饶恕!     佟慕青朦胧泪眼瞬间渗出浓浓的恨意,她要毁了那个狂妄自大的东西!     清晨的宫城带着几分宁静和整肃,初阳映照下的宫阙楼阁更是平添了几分威严。清凉殿中此番却是气氛尴尬,魏悦垂首立在了容贵妃面前,等候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司马炎却是寸步不离魏悦左右,紧贴着她的身子矗立在身边,俨然一副将魏悦纳入保护之中的姿态。     华丽的锦椅上堪堪坐着容贵妃,镶嵌着宝石的琉璃护甲轻轻磕在了一边的紫檀木桌子上,飞扬的眉眼一片冷意盯视着儿子身边的那个女人。     自己倒是小看了这个女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手腕让自己的儿子痴迷到此种地步?魏家的女子都是妖精吗?小的迷倒了自己的小儿子,这个大的更是嚣张得很,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娶她?     炎儿如今好不容易能够与东宫并肩,以后可能是要做皇帝的人,怎么可能娶一个官奴出身的女子为后?这实在是太荒唐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到炎儿的皇位之争。     “魏悦,”容贵妃压抑着怒意脸上挤出一抹微笑,这一次她也算是看明白了是自己的皇儿喜欢这个女人,硬是抓着不放,若是来硬的,恐怕会引起皇儿的不满。     “你这悦来酒楼倒也是开得不错啊!”     魏悦眉头一蹙不知道这话该如何回,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托娘娘洪福,生意倒也不错。”     容贵妃露出一抹鄙夷笑道:“是啊!你一个姑娘家做生意也是辛苦。”     魏悦暗道容贵妃今天将她找过来难不成仅仅是是拉家常吗?这一次谢家主动退了司马炎的这桩婚事,而且因为是皇族又是女方家自己提出来,少不得要受一些折辱谎称谢菀病了,不利于给皇家留下子嗣。     容贵妃对那个谢菀倒是一百个满意,可是却遇到自己这样一个变数,该是何等生气呢!     魏悦有些为难的很,对面坐着的女人毕竟是司马炎的生母,若是不认可自己,同司马炎也是难以修成正果。     “炎儿,本宫想与魏悦姑娘单独聊聊。”     司马炎眉头一蹙道:“母妃,儿臣今天请魏姑娘来是因为年关将到,少不得要办冬宴,今年想用悦来酒庄的酒做御酒来着。”     容贵妃看到司马炎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不禁脸色一沉:“这些细枝末节不是你一个皇子要考虑的事情,内务府那些奴才们难道是吃干饭的吗?”     魏悦眉心一跳,司马炎这般护着自己越发的引起了容贵妃的恨意。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此番倒是糊涂了的?     “母妃!”     “哼!”容贵妃眼眸中冷若冰霜,“难不成还怕母妃将魏悦吃了不成?”     “王爷!”魏悦侧过身冲司马炎福了福道,“冬宴上御酒的事情小女子一会儿便去拜会王爷。”     司马炎心头一阵懊恼,自己的母妃怎么就看不到魏悦的好呢?区区一个谢家无非是徒有虚名,昨天他已经同母妃将魏悦的势力交了底,没想到母妃还是这般不依不饶的。这该死的大晋朝为何处处都看脸,看门第?     不过他也读懂了魏悦眼眸中的恳求,虽然心头一万个不愿意可还是不得不退了出去。     待到端王离开后,那些伶俐的宫人将殿门紧紧合上,诺大空旷的殿阁里只剩下了魏悦和容贵妃二人。     容贵妃脸上压抑着的情绪陡然间爆发出来。     “果真是有些手段?”     “回娘娘的话,”魏悦抿了抿唇,缓缓拜了下去,“虽然民女出身卑微,也承认诡计多端,但是对端王民女发誓绝没有欺骗半分。”     容贵妃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居然先用话将自己要出口的话堵死了去,猛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琉璃护甲登时断了。     “魏悦你好大的胆子!”     魏悦知道今天若是不能说服这个女人,自己与司马炎之间的这层关系便是凶多吉少。她曾经犹豫过,彷徨过,可是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今天一定要说服司马炎的娘亲,对,就是去说服一个护儿心切的娘亲的心。(未完待续)           第203章 说服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容贵妃,眼眸中多了几分开诚布公的真诚。容贵妃深居宫中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自然读得懂魏悦的心境,好好谈谈也行。     “娘娘切莫生气,民女实在没有要惹娘娘生气的意思,民女只想请娘娘给民女一个机会。”     容贵妃看到她这般开诚布公倒也忍下了心头的怒火,且看她能说出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她随即缓缓坐了下来,冰冷的视线扫向了对面的美丽女子。     魏悦顿了顿道:“娘娘,所谓知儿莫若父,皇上如今这般看顾王爷定是有道理的。”     “什么道理?”容贵妃脸色沉稳心头却是突地一跳,这丫头的事情她也听闻了不少,倒也是有些真知灼见的。     事到如今魏悦只有大着胆子将心中的话说出来,缓缓道:“皇上之所以对王爷对这般看顾是因为王爷是所有皇子中真正能够替大晋朝荡平一切顽疾还大晋朝清明的皇子。”     容贵妃眼眸中露出一抹不解。     “娘娘,王爷知道大晋朝多年的顽疾便是那些世家大族,权倾朝野,结党营私,盘根错节,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正因为如此皇族才处处受其牵连,今上英明哪里看不出来的?”     容贵妃不禁陷入了沉思,其实这丫头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魏悦看了她一眼继续道:“这皇子里面唯独王爷不与那些世家大族牵连这才能得到当今的青睐。所以王爷若是与谢家联姻,便又同其他皇子一样陷入了世家大族的揪扯中,他日必定受谢家牵制。若是如此,倒是不利于王爷在这众多皇子中出头。”     “呵!你胆子不小啊!光凭借这深宫之中议论朝政之罪,我也能办了你!”若容贵妃突然冷冷笑道。凤眸中晕染出一抹冷意。     “民女知道娘娘忧虑什么,”魏悦丝毫不惧容贵妃的威压,抬起头坚毅的看着容贵妃道:“娘娘是担心若是王爷没有世家大族支持会在这夺嫡之争中处于劣势。”     容贵妃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这丫头居然猜中了她的心思。     “对,你说的没错,我的皇儿若是没有谢家这样的大家族支持便如少了一双羽翼,拿什么和别人去争?”     “民女愿意誓死追随王爷。助王爷一臂之力。”     “你?”     “是的。民女手中的底牌想必娘娘也知道了,但是民女此生绝不会背叛王爷。”     “呵!魏悦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底细,一个简单的鸿福楼斗酒你就轻易拿下了崔家。一趟关西之行就做了半个江湖的主子,这份能耐倒也令人刮目相看了。“     “娘娘,王爷若是能登上高位,民女的这些全部交给王爷处置。绝不会像谢家做一个专横的外戚。王爷再也不会受世家大族的牵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容贵妃彻底惊呆了去。没想到魏悦为了自己的皇儿居然可以做到此种地步。不禁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心头却更乱了,这丫头的手段她还是不放心得很。若是他日让这丫头登了后位,指不定要生出多少乱子呢?可是不同意的话。皇儿的心思她也是明白的,其实从上一次炎儿为这个丫头挡箭受伤差点儿死了,她就已经明白绝不可能拆散他们两人。     可是容贵妃真的有些怕了魏悦了。她心理和明镜似的。     魏家被抄家后,断然没有半分东山再起的可能性。这个丫头硬是凭借自己孤身一人走到如今这样煊赫的地步。实在是城府之深,能力之强,怕是不好对付的。她有时候真的替自己的炎儿担心,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心机深重的女人,这不是祸乱后宫吗?     加上魏悦与自己侄儿容祺的纠缠,容家好得是自己的娘家人,容祺也是个可用之人。若是因为这个女人,少不得炎儿要同容祺反目成仇,到那个时候可如何是好。     容贵妃暗自叹了口气,她知道情之所至,可是这个女人决不能留在炎儿的身边。她微闭了眸子,突然想起了之前容祺对她说过的话。     京城近来盛传着一个谣言,魏家的次女魏雪命格奇特,苍炎亲自卜卦说她是有凤来仪之命。那可是皇后的命格,既然炎儿如今势头正猛,如此不若将这丫头配了炎儿也好。     她这几日也看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如儿对那丫头倒是没了之前的那份热烈,想必也就是与那丫头玩闹而已。     容贵妃素来相信命运之术,尤其是魏雪的命格可是苍炎算出来的,此人素来不会胡说八道。那个冰雪可爱的丫头倒是真的有几分天生的贵气,比眼前这个令人难以捉摸的魏悦好多了。     从她内心来说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可是远远比眼前的这位心机颇深的女子好操控。     “魏悦,”容贵妃微微一笑,“听闻你和妹妹素来情投意合,甚是交好?”     魏悦心头一顿容贵妃平白提起自己的妹妹是为了什么?     “回娘娘的话,雪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自是爱惜看顾她多一些。”     “哦,你们姐妹一起受了不少的苦,姐妹情深得很,但凡是好吃的好用的料你也都是让着她的,是吗?”     魏悦也不知道容贵妃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忙回道:“小妹从小受了不少的苦,我作为长姐自是要让着些。”     “既如此,”容贵妃拉长了声调缓缓道,“不若你将炎儿身边的位置让给你妹妹吧!她做王妃,你也可以做那侧妃,自古以来姐妹两共同服侍夫君成就大事的例子也是很多的。”     魏悦顿时觉得胸口锐痛,天旋地转起来。熟不知同样目瞪口呆天旋地转的人还有一个偶尔来清凉殿请安却无意间听到这话儿的司马如。     宫女们都害怕这个小霸王,明明知道他在门口偷听却也不敢说什么,一个个吓的面色苍白。     司马如将里面的话听了一个真切,果然五哥存着这份心思。一个魏悦还不够,还要他的雪儿。有凤来仪怎么了?有凤来仪便可以将她从自己的身边生生抢走吗?     司马如的手紧紧攥成了拳,眼眸晕染着可怕的光,废了天大的劲儿才压抑住了冲进去的冲动。     他缓缓离开了殿门口,顺着雕梁画栋的穿廊走出了清凉殿。明晃晃的冬日暖阳照射在他的身上冷的要命。     五哥横插一杠,魏家姐妹贪图富贵,如今连母后也被魏家姐妹迷惑。魏雪啊魏雪!难不成你也忘记了我们之前的种种深情吗?我司马如素来在宫中横着走,何人敢惹?如今却是完完全全栽在你的手里,你说东我司马如便不敢往西去,我哪一点儿待你不好?你何苦如此折辱与我?     司马如越想越觉得痛苦异常,原来青春年少不仅是鲜衣怒马也有伴随而来的诸多难过。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司马如忙躲到了一边的树丛后面,却发现魏悦脚步匆忙的从清凉殿里走了出来,脸色白的吓人,且拼命摆出一副安定淡然的姿态。     司马如不禁微微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魏悦原来你也有这般狼狈的一天?处心积虑想要爬到五哥身边的位置,却不想到头来便宜了自家妹妹。     魏悦直到现在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劲儿来,她也觉察出了最近妹妹的不对劲儿,但是绝没有想到雪儿会瞒着她这么大的一件事情。     容贵妃的话至今还回响在耳边,自己被容祺抓到关西的时候,自己的妹妹却因为睡在了司马炎卧房内的床榻上而惹出了一段儿风流韵事。     她绝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她要问清楚再说。自家的妹子自己清楚绝不会是那样的女子,至于司马炎她一直都信他,可是……     “魏悦?”心急如焚的司马炎从湖边的凉亭中远远看到了魏悦失魂落魄的疾步走了过来,心头狠狠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自己的母妃而到底对魏悦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忙走出了凉亭迎了过去。     “王爷?”魏悦被司马炎紧紧箍在怀中似乎刚从梦中惊醒了一般,漆黑眸子带着一刹那的失神,抬眸定定看着他。     “怎么了?悦儿?”司马炎上下看着魏悦生怕她受了什么皮肉上的折磨。     “我,”魏悦抿了抿唇,却是无法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毕竟涉及到了端王的婚配问题,自己脸皮再厚也是说不出口,况且其中还涉及到了妹妹。     她此时心烦意乱忙推开了司马炎,她在一切都没有查清楚的情形下,断然不能再质问司马炎什么。     “王爷,我回去了,你要的那一批御酒我即日便派何管家送过来,”魏悦说罢便离开了。     司马炎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魏悦经历了这么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她如此慌乱?若是母妃威逼利诱,这丫头断然不会这么没用的惊慌失措,定是有什么事情魏悦瞒着他。     他顿了顿身子刚要离开,却没想到在树丛中发现了司马如的声音,星眸一怔,越发的狐疑起来。(未完待续)           第204章 命格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回到了魏府后,将叶三娘同杜库尔叫到了书房。宫中举行的冬宴需要大量的御酒,这一阵子有的忙了,一些琐碎的事情必须要交代清楚。     “杜库尔,最近西城有没有什么异动?”     “回掌门的话,西城的随三爷等人突然失踪了,这几个部的新统领人选还需要掌门亲自定夺。”     魏悦眼眸一动,随三爷那些人还是心虚得很倒也不用自己动手先逃了的。     “你将门中近来表现突出的子弟名单交与我,他们的详细资料都要准备齐全了。”     “是!”     “嗯,还有就是最近密切关注东宫那边的动向,有什么异样随时回来禀报与我。”     “是,掌门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下去吧!”     魏悦将视线落在了站在一边的叶三娘,叶三娘一直瞅着杜库尔的背影离开书房倒是没有注意到魏悦,刚转过脸便看到魏悦冷冷盯视着她,不禁狠狠吓了一跳。     “大小姐又怎么了?”     “叶三娘你真是好得很啊!我这魏府便是留你不得了!”     叶三娘这一次是真的慌了,至从跟在魏悦的身边是她此生活的最多姿多彩的时候,早已经将这丫头当亲人看待。此时一听她这么说,不禁有些害怕。     “大……大小姐,”她杏眼圆睁,“我……我没得罪你啊!”     “这里是你的酬金,你还是另谋高就吧!”魏悦拿出一袋银子扔了过去。     “不,不,”叶三娘忙陪着笑脸一把抓住魏悦的胳膊,“好妹子。这是怎么了?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尽管打尽管骂,这样神叨叨的怪吓人的。”     “春雨你去收拾叶三娘的行礼!吩咐冬雪去前院喊长顺备车送叶三娘去她该去的地方!”     “别!别!”叶三娘差点儿跳了起来,这丫头今天是来真的啊!忙一把拽住了春雨,随即折返回来扑通给魏悦跪下了。     “大小姐,三娘我做错了什么你尽管说,千万不能赶我走啊!“     魏悦冷冷盯视着她:“你给我起来!”     叶三娘忙站了起来。顿时规规矩矩的立在一边。知道今儿这死丫头一定是触了什么霉头拿自己撒气。不过也是奇怪的很,这丫头到底是在宫里头遇到了什么事儿,居然气成这个样子?     “大小姐?”春雨矗立在门口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大小姐从来没对下人发过什么火更不用说是叶三娘这样的亲信了。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春雨你出去。”     “是!”     魏悦缓缓走到了叶三娘面前盯视着她有些心虚的圆脸问道:“我不在这一段儿时间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三娘心里头咯噔一下:“东市和西市的悦来酒楼又招几个大厨,十几个帮佣,具体的账册文书在何管家那里,大小姐要是看的话……”     “我没问你这个。府里头二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三娘脸色变了变,对于魏雪睡在了端王爷的卧房里这件事情。如今不光是魏府即便是建州城也是传的沸沸扬扬的,普天之下大概只隐瞒了魏悦和端王两个人。     “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其实大小姐你也不必在意,雪丫头在这件事情上定是有什么误会之类的发生。”     “说!究竟是什么事情?”魏悦藏在袖筒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长姐,还是我来说吧!”门外传来魏雪微颤的声音。     叶三娘更是叫苦不迭。这叫什么事儿啊!她也相信魏雪这丫头绝不是那种不堪的人,可是这事儿明明白白的就是做了出来,这两丫头都是她喜欢心疼的。可千万别伤了和气啊!     “叶三娘你退下吧,悦来酒楼的事情还很多。你下去忙吧!”     “你们!”     “叶姐姐我想和长姐单独谈谈,”魏雪微微一笑。     叶三娘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叹了口气忙退了出去,有的事情外人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魏悦静静看着迎面缓缓走来的小妹,想当年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小丫头,怯生生的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如今却是亭亭玉立,眉眼也长开了的,从她的脸上还能依稀看到父亲的影子她不禁心头大痛,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长姐,”魏雪直直跪在了魏悦的面前,“长姐,雪儿……”还没有说话便已经是声音哽咽。     这几日她也是难熬的很,司马如与她闹翻了,自己又被人稀里糊涂的陷害,加上近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儿。自己有凤来仪的命格被建州城的上上下下传的沸沸扬扬,这几日她都不敢出门。     有骂她忘恩负义勾搭姐夫的,也有人说她是凤凰转世谁娶谁便能坐稳这江山的。她最近实在是痛苦异常,可是师傅苍炎向来不参合这些俗务,早已经云游去了。自己想同长姐说,可是毕竟睡在端王卧房这件事情实在无法同长姐开口。     “长姐,雪儿真的没有做对不起长姐的事情,”魏雪泣不成声,多日来的压抑终于找到了一个缺口。     “你这丫头,”魏悦将她扶了起来,到底还是心疼的厉害。这个妹妹她是宁可自己受尽委屈也要护着的亲人,是她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她也是心如刀割。     “长姐,当日你中了蛊毒,昏迷不醒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去求了楚山会馆的楚公子。”     魏悦心头狠狠一跳,这丫头居然去了鱼目混杂的楚山会馆,实在是胆子大得很。不过她这样为了自己拼命,心头又泛起一股暖意和愧疚。     “坐下说,”魏悦将她扶到了锦塌上。     “楚公子说你中的是三虫蛊毒难解的很,而且只有三天的时间活命,我当时急疯了,求他告诉我该如何处置。楚公子说此人非容祺莫属。”     魏悦握着魏雪的手猛地一颤:“你一个人去了容府?”     魏雪点了点头:“那天正是容祺大婚,我去影山楼找他要解药,若是不给我便搅黄他的婚礼鱼死网破,看他还给不给?”     “雪儿,你这个傻丫头,”魏悦心头苦笑,莫说是一个雪儿,即便是加上自己还有司马炎都不一定是容祺的对手。那人阴险狠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件事情她如今已经猜出了一个七八分,定是容祺背后捣鬼。可是这人这样做的目的和用意是什么?她一时半会儿倒也猜不出来。     “长姐,你信我吗?”魏雪突然抬眸盯视着自家的姐姐,这件事情已经给姐妹两个造成诸多的嫌疑,她不知道长姐信不信自己所说的话。     魏悦微微一笑,将她猛地抱紧:“雪儿,姐信你,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姐都信你了。只是有一点儿,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一定一定要告诉我,行吗?”     “嗯!”魏雪破涕为笑,觉得这连日来的纠结都已经不算什么了,自己的长姐果真是最疼爱自己的人。即便如此全天下的人厌弃了自己,那又有什么关系?     “大小姐,”何管家急匆匆赶了过来候在外面。     “何事?”魏悦一边小心翼翼用帕子将魏雪哭花了的脸擦拭着一边问道。     “回禀大小姐,国舅爷来了!”     “长姐?”魏雪吓了一跳,国舅爷怎么会平白无故来魏府呢?     “不用慌!”魏悦安抚着她笑道,“你在这里歇着,我去看看。”     她安顿好了魏雪,心头倒也是清爽了不少。自己妹子的性子她最是清楚的,只要雪儿的那几句话就够了。     魏悦到了前厅远远的便看到了一群宁国公府的随从抬着各式箱子走了进来,大大小小的箱子满满的摆在了前厅的地上。     周玉负手正抬起头看着正厅中魏悦姐妹两个的墨宝,似乎饶有兴致得很。     “周公子安好!”魏悦走了过去福了福。     周玉罕见的穿着一袭玄色锦袍,缓缓转过身来,竟然带着几分天然的魅惑。     “果然魏家姐妹好才情啊!名不虚传!这幅墨梅图实在是令人惊叹的很!”     “周公子过奖了,若论才学岂能比得上周公子半分?”魏悦笑了笑,命人看茶,请周玉坐了下来。     周玉微微一笑坐下来喝茶。     “周公子造访寒舍不知道所谓何事?”魏悦看他倒是安宁自然的很,像是真的来喝茶的人。     她不喜欢和他兜圈子只想弄明白这一出唱的又是什么?     周玉嗤的一笑:“魏姑娘总是这般心急,罢了,今儿倒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魏悦眉头一挑,从这个混账嘴巴里还能听到好消息到是奇了怪了。     “呵呵!对了!怎么没见到令妹啊?久闻令妹文武双全在下倒是很想结交一二。”     魏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道:“小妹深居闺中不方便得很,周公子怕是要失望了。”     “哦?”周玉摸了摸绣着金边的衣袖微微一笑道,“在下还想将这个好消息亲自告诉令妹呢!不过告诉她的长姐也无妨。”     “周公子有话快说,”魏悦显出一抹厌烦。     周玉倒是毫不在意笑道:“今儿我是替太子殿下来求亲的!”(未完待续)           第205章 离开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心头一跳,冷冷盯视着周玉。这混蛋到底也是听闻了魏雪有凤来仪的命格,一个个的当她们魏家是什么?凭什么她好不容易当宝似的护在掌心的妹妹被他们拿来作践?     “对不住国舅爷!”魏悦站起来连基本的客气也不想给了,“小妹还小,等行了及笄礼再说吧!”     周玉似乎料到了魏悦的护犊子心态嗤的一笑:“哦,原来魏悦姑娘更愿意与妹妹一起服侍端王,这般大度的心境倒也是难能可贵。”     “周玉,”魏悦眉眼一冷凑了过去缓缓道,“人长得好被人看傻了不是你错,但是这般恶毒会遭报应的。”     周玉一愣,这丫头居然敢这般对他说话,心头却是越发觉得有趣。不仅哈哈大笑了出来。     “好吧!魏悦!我相信你会将妹妹送到东宫去的,要么你将自己送到我的府上我也是愿意笑纳的。”     “滚!”魏悦强忍着扇他一耳光的冲动。     “魏悦,”周玉狭长妖娆的凤眸中蕴满了别样的深邃,“你最好别落在我的手里,否则我会……呵呵呵……”     周玉带着人扬长而去,魏悦却像散了架一样瘫坐在了椅子上。其实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担心,自己同妹妹一个也跑不了,都会被牵扯进这诡谲多变的大晋政局中。     她没想到容祺因爱生恨竟然对她的妹妹下手,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得知魏雪有凤来仪的命格。居然会借此做文章,让自己和司马炎难堪。加上东宫的太子殿下已经信了这些容祺散步出来的言论,一向天真单纯的妹妹陡然间竟成了大晋朝危险漩涡的中心。     想到此处魏悦陷入了沉思中,该是好好想个法子了。她黑漆漆的眸子盯视着手中已经凉了许久的茶,喃喃自语道:“容祺。这一次是你做的太绝,我也对你不客气了。”     “悦儿,”司马炎处理了宫中的事务忙不迭赶了过来,今早的事情令他心烦意乱。     他刚刚将端王府的人抓起来审讯了一遍,这才得知魏雪在他卧房内歇息的事情。他倒是小看容祺了,居然将暗线渗透到了他的端王府,甚至能将一个大活人送到他的卧房中去。     他处理了内奸之后。便来了魏府。今天早上母妃说了什么。与其自己去查还不如直接来问魏悦。     早上看到她恍惚的表情,自己想一想都觉得心痛的要命。     魏悦忙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搭话。便被司马炎抓着手道:“我们出去!”     魏悦心领神会,随着他出了魏府骑着马便到了之前经常去的那丛树林,入了冬天气分外的萧索。魏悦被司马炎带到了一处暖亭中不仅吃了一惊,也不知道司马炎什么时候在这里修了一处亭子。四面围着毡帐,里面还通了地龙俨然是个冬季里赏雪的好去处。     梅花都结了花苞自是带着几分暗香飘渺。司马炎将她带到了正中的红泥炉子边坐了下来。     “银针还是绿玉?”     “都好,”魏悦拢了拢司马炎披在她肩头的狐裘披风。     司马炎垂首认真的泡茶丝毫没有半分焦灼显露,这样的局面下也确实不能焦灼,是该静下心来想想。     “悦儿。今早我母妃说了什么?”司马炎将一杯泡好的茶送到了魏悦的手中,银针的清香味道沁人心脾。     魏悦捧着茶盅看着红泥炉子里跳跃的火苗,叹了口气道:“不用问了。我会处理好。”     司马炎星眸一怔,却是带着几分痛楚。     “悦儿。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     魏悦抿了抿唇到底是说不出口,将脸侧了过去看着亭子对面的梅林。     司马炎缓缓起身却是坐在了她的身侧,将她轻轻揽在怀中道:“悦儿,你我经历的事情也算不少了,加上上一世的那些磨难,我自认可以分担你的一切。不管痛苦也好,喜悦也罢,我不想看着你眉头间的愁绪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知道吗?悦儿,你这样待我实在不公平。”     “承乾你听过姐妹同事一夫的例子吗?”魏悦唇角晕染出一抹苦笑。     司马炎的脸色陡然变了几分,深邃的星眸瞬间冷硬如冰,憋着滔天的怒气却是无发出。好久才缓缓平息下来,沉淀成了最深厚的悲哀。     提出这个荒唐建议的是自己的母妃,若是别人此番说法他定要那人生不如死,可是那是生养自己的母妃他实在是没办法。     “悦儿,安庆节度使徐彪之子高中武状元,我也见过一两面人品才貌俱佳,不若配了雪儿……”     “承乾,我是不会牺牲妹妹的幸福来保全自己的,”魏悦侧脸看着司马炎。     司马炎嘴里的话生生被魏悦堵了回去,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如今魏雪的命格之数被传的沸沸扬扬,若是想要躲也万万不能的。只有嫁了别的人,才能断了母妃和其他人的念想。     魏悦视线移向了梅林缓缓道:“我两世为人尤其懂得,这世界上最难得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雪儿喜欢十二殿下,我断然不能做了这恶人。”     司马炎面露难色:“你可知道雪儿与十二弟闹翻了的事情吗?”     魏悦抿了抿唇:“这个误会我去解释!”     司马炎知道自己弟弟的心性,若是认准了倒是难以拉的回来。加上自己却是有愧与他,本来自己是站在幕后辅佐他登位的,结果形势所迫现走到台前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司马如本就有些成见,加上魏雪这件事情肯定更是恨他入骨,若是自己同十二弟去说这件事情倒是越抹越黑。     “我想试试,”魏悦缓缓道,“若是十二殿下还是想不分明,雪儿嫁给这样的男人也是不幸。但是我绝不能让雪儿违背自己的遗愿去将就什么,缘分这个东西是将就不来的。”     “好吧!容祺该如何处置?”司马炎突然问道,仔细看着魏悦的神情,他知道容祺在魏悦最艰难的时候出现,那份情谊倒还是有几分残存的。     依着他的意思早就想要将他处置了去,只是碍于魏悦的面子不好动手。这一次容祺居然对魏悦的妹妹下手,也不知道悦儿是个什么意思?     “容祺这一次触及了不该触及的东西,我不会放过他的,”魏悦神情清冷,更多的是失望。     司马炎顿时暗自松了口气,竟然有些不自觉的高兴。既然得知了魏悦这丫头的心思,他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不过毕竟魏悦同容府之间牵扯太多,处理容祺这件事情还是不需要魏悦亲自动手的。     “悦儿,你信我吗?”司马炎将她被茶盅温热了的手紧紧握在掌中。     魏悦知道每一次司马炎这样问必然是在心目中下了决心要做成一件事情的,其实事到如今她唯一能信得过的人便是他了。     “承乾,你准备如何做?”     司马炎微微一笑:“容家与河西贵族集团之间的仇恨由来已久,为何不利用一下呢?”     魏悦顿时恍然,还记得司马炎将西城前辈留下来的那些秘辛拿到了手,其余的都少了独独留下了萧家和秦家还有南平郡王的。     “悦儿,一切交给我来办,你且坐镇你的西城掌门之位,好好酿造你的酒。”     魏悦微微一笑,心头却是苦涩的。她本不想动容祺,只是容祺这一回实在是太过分了。将她囚禁羞辱,给她身上中下了蛊毒,最关键的是让她的亲人陷入危险境地。     “承乾,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几天安稳日子,我实在是有些累了,”魏悦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了司马炎宽厚的肩头上。     “会有那么一天的,”司马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看着她精致的侧颜,“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保证。”     一直到第一缕晚霞晕染,司马炎才拥着魏悦从亭子里走了出来。司马炎只觉得留给他们两个的时间太少了,以至于每一刻的相拥他都珍惜如命。     “悦儿,”司马炎将魏悦抱到了马背上,揽在怀前温婉笑道,“终于一天,我会找一处僻静地方,盖一处茅屋,养几只鸡鸭,辟出半亩方塘,若是再有一两个我们的孩子便更好了。”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魏悦的耳边有些微微发痒,魏悦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的。     “我们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话音刚落不想远处的梅林中突然传来一片尖锐的呼啸声。     司马炎脸色剧变,不多时十几个司马炎身边的影卫赶了过来护在他们身边。     “王爷!小心!有刺客!”     “王爷?”魏悦大吃一惊,这处地方只有她同司马炎知道,是他们最为秘密之所。没想到会竟然有刺客能摸到这处地方,不过司马炎似乎也将警戒之心提升到了极处竟然也在四周藏了影卫守护。     其实魏悦不知道,司马炎真的是怕了。魏悦这一次被困在关西差点儿再也回不到他的身边,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以后绝不会让魏悦陷入任何危险之中。     他只是没有告诉魏悦罢了,何止是这处梅林,还有魏府,甚至魏悦的悦来酒楼,他也不敢掉以轻心。除了魏悦带来的西城的那些人,几乎全是司马炎的暗卫守护。(未完待续)           第206章 背叛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前来行刺的人也没想到司马炎居然这么谨慎,即便是与魏悦偷偷出来相会也派出了大量的影卫,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不多时行刺的人被打伤了十几个,倒也是训练有素将死伤的人也一并带走,即便如此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一个影卫捧着一柄短剑送到了司马炎的面前,魏悦扫了一眼这柄剑依稀在哪里见过。     司马炎觉察出了魏悦异样的神情缓缓道:“悦儿,你应该猜出来了,这是容祺南苑剑客的标志。”     魏悦眼神中还是掠过一抹难过之色,这么快同容祺这般相见成仇倒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既然容祺痛下杀手,之前自己准备对付容祺的那点儿愧疚之情也消失殆尽。     “悦儿,你先回府!”司马炎要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情。容祺要杀了自己这件事情还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魏悦点了点头在司马炎影卫的保护下准备回魏府,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司马炎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若是皇太子要杀自己还情有可原。可是如今容祺要杀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     他早已经同太子殿下身边的河西贵族水火不容,唯一能在宫中仰仗的便是自己的母妃了。若是杀了自己,目前断然不会给他带来诸多好处的。除非……司马炎眉眼狠狠一跳,想起了什么。     一向沉稳冷静的面容终于显出几分难过之色来,更多的是一种背叛下的伤痛。若是他没有想歪的话,容祺一定是将砝码完全押在了十二弟司马如的身上。     不行他需要回宫一趟,司马炎急匆匆下令将四周的人都撤了去。     刚一进宫,他几乎都没有去自己的崇明殿落脚。直接走向了清凉殿旁边的云光楼。门口候着的宫人们一个个欣喜异常,五殿下很长时间没有来了。加上如今五殿下正是受到德隆帝重用的时刻,一个个少不得巴结几分。     “殿下福安!”     “你们主子呢?”     “我们主子这会子在后面的园子里练剑。”     司马炎大步走了进去也不理会宫人们看到他如此着急后的诧异,忙随在身后。却不想司马炎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冷冷瞪视道:“我与你们主子有要紧话儿说,不许跟过来。”     宫人们忙停下脚步,也不敢说什么,今天五殿下这气势看起来不对啊!     司马如的后园子里种满柏树。即便是万木凋谢的冬季也是郁郁葱葱一片苍翠。满目翠色中一袭素白身影正在舞剑。剑法空灵俊逸出尘却带着几分隐隐的杀伐狠辣。     司马如心头的怒意,无法对外人诉说的苦闷全仗着这通剑法排揎出去。隐隐听得身后传来动静,心头烦躁又起猛地转身剑锋斩了过去却在司马炎的鼻尖前堪堪停住。     兄弟两个对望之间已然是心神转了几转。司马如缓缓放下了剑,压抑住了心头的那抹恨意拜了下去。     “五哥!”     “叨扰十二弟练剑了,只是闲来无事想在你这里坐坐讨杯茶喝。”     司马如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纱绢擦了擦剑身还剑入鞘指着暖阁的门笑道:“五哥近来忙得很,小弟也难见着五哥的身影。甚是想念得很。五哥里面请!”     司马炎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司马如身边的宫女云儿哪里看不出两个兄弟之间的嫌隙。忙端茶倒水殷勤服侍着。     “云儿退下吧!”     “是!”云儿将门紧紧合上,里面的空气却是凝重到了极处。     司马炎看着面前这个之前喜欢跟着自己的弟弟,之前的顽劣性子已经完全看不到踪影了,留下来的是一抹深沉怎么看都像是有些压抑的绝望。     “十二弟明年便能开府另立门户了吧?”司马炎随意道。     “是。父皇昨儿还赏赐了一处皇庄,在河北道临邑郡那边,物产丰饶得很。”     司马炎暗道父皇果然喜欢十二弟多一些。其实所有的皇子里十二弟不管是相貌上还是气质上都是最像父皇的。只是做事情稍显浮浪不够沉稳,即便如此父皇也一定会更多看顾这个小儿子的。     “那实在是太好了。临邑郡那个地方山清水秀倒也是个好去处,”司马炎无心夸赞道,听在司马如的耳朵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是啊!临邑郡是个好地方,这样我就可以做个安分守己的寄情山水的闲散王爷了。可是司马如你何苦来这般羞辱我,你知道我从小的性子便不是那种寄情于山水的人。你如今正在得宠,军国大事万般掌控,却来劝我游山玩水安得什么心?     “是啊?开年立了府邸我也能去皇庄过几天舒心日子,不过建州城这边的新王府还是要住一段儿时间的。毕竟建州城的繁华日子过惯了,也不像五哥那么忙,先混几天再说。”     司马如语气中不自然带上了几分情绪在里头,司马炎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看向了自己一向器重信任的十二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学会这样冷嘲热讽的说话,实在是太可怕了。     司马炎心头不禁火起猛地一把将司马如的衣襟揪住,司马如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五哥居然对他动手,下意识的却要反抗却又想起了身份的所在不禁忍下来火气。     “司马如你脑子被烧坏了吗?”     “司马炎你脑子才烧坏了吧?”司马如本来压制的怒火再也克制着不住猛地吼道,“若不是烧坏了还要抢你亲弟弟的女人,你还是人吗?”     啪!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了司马如的脸上。     司马如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又被众星捧月惯了的。即便是父皇母妃也舍不得动一下手指头才养成了飞扬跋扈的习惯。谁知道如今被司马炎掌掴,还不能还手更是气急了。     外面的宫人们吓得忙去请容贵妃娘娘去了。     司马炎冷冷看着司马如道:“我再怎么不是人也没有撺掇着一个外人去杀自己的亲兄弟,司马如你好自为之。”     司马如登时吓了一跳,虽然他没有直接表明意思可是今早自己刚回来便遇到了容祺来请安。彼时正在气头上却是将容祺当做倾诉的对象,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容祺套取了五哥与魏悦经常见面的那个地方。     虽然容祺拍敲侧击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心头隐隐觉得容祺会做些什么,但绝没想到容祺居然真的去杀自己的五哥了。此番被司马炎炸了出来不禁吓的心头发颤,可是脸上却是岿然不动。     不能不说当司马炎动了魏雪心思的那一瞬间,他是隐隐动了杀心的。也仅仅是有心无意,却不想容祺这个混账东西居然彻底给他翻了盘。     “还有司马如你给我看清楚些,不要被一些不值得的人和事蒙蔽了眼睛。说实在的,魏雪喜欢你倒真的亏了。”     “司马炎!!”司马如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了司马炎,“你不要欺人太甚,若不是你为了魏雪有凤来仪的命格处处打她们魏家姐妹的主意,她也不会待我这般无情。”     司马炎实在没想到这个弟弟竟然会血口喷人,他向来是个骄傲的,对这个十二弟实在是失望透顶,也不想再辩解什么。     “你们做什么?”门突然被容贵妃推开,她脸色瞬间吓得惨白,眼前的一幕让她差点儿晕了过去。     自己一向引以自豪的两个儿子居然刀锋相见,她撞进来的那一瞬间却听到两兄弟嘴巴里还在说着魏雪的名字。心头更是沉了下去,这难不成就是红颜祸水吗?     她一直还以为小儿子司马如对魏雪那丫头也就是玩玩儿的心态,不想今天她这个做娘的才了然自己的小儿子是有多么的愤怒。     “如儿你想造反吗?放下你的剑!”容贵妃怒斥。     司马炎暗自叹了口气,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觉得竟然有些疲累。缓缓转过身冲容贵妃拜了下来。     “母妃,儿臣今天来是想要同十二弟切磋一下剑法,既然母妃有事情找十二弟,儿臣这便告退。”     司马如额头的汗珠却是落了下来,将剑丢到一边也给容贵妃跪了下来。     容贵妃叹了口道:“你们这样为了一个女人闹将起来岂不是令人笑话?”     司马炎一愣,暗自苦笑果真是越描越黑。自己猜到十二弟要杀他,彼时愤怒之极回到宫中质问,却没想到越来越乱。     司马如垂首道:“母妃,儿臣知错了。”     他眼神坚毅,心如死灰,哪里有半分知错的情绪在里头。     司马炎也不想再待下去冲容贵妃磕了一个头退了出去。     容贵妃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不禁心头一痛,这孩子也是个心高气傲的,知儿莫如母。他其实是不甘心五哥抢了他的风头,如今却又抢了他的女人。     容贵妃想到这里不禁头皮一阵发麻,若是这两兄弟真的要争锋相对你死我活的争夺那个位置,她该如何是好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最可恨的倒是那对魏家的姐妹。     姐姐魏悦倒也罢了,没想到那个魏雪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居然令自己的两个儿子反目成仇?什么有凤来仪的命格?若是威胁到了儿子,她就得去死。(未完待续)           第207章 赏雪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第一场冬雪悄无声息的落下,整个建州城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酤酒赏雪,吟诗作对,建州城永远都是这么诗情画意的所在。     悦来酒楼至从出售西城特有的葡萄酒更是名声大噪,一时间买卖好的不得了。但是魏悦却丝毫没有几分兴致,司马炎已经将司马如与他的冲突告诉了魏悦,请她务必小心一些。从这个时候起魏悦便觉得容贵妃一定不会放过雪儿的。     “大小姐!”杜库尔走进了悦来酒楼的后院正堂,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忙向魏悦回禀道,“属下已经查清楚了,今儿司马如在锦绣园里请客赏雪。”     魏悦猛地站了起来,她早就想找司马如谈谈了。如今魏雪每天神情低落不吃不喝,俨然已经知道自己是麻烦的所在。     魏悦只想问问司马如到底对她的妹子是个什么意思?魏雪感到羞怯,她可是不怕的。自己的名声早已经传了出去,再加上几条也无妨。事关妹妹的终身幸福,她不能不防备些。     “你和三娘陪我走一遭,”魏悦眉头蹙了起来,以往司马如请宫中的皇子们出来玩闹,少不得要从她这里要酒。即便如今与雪儿谈崩了,可是也不至于这般带着怨气直接去崔家买吧?     司马如与司马炎因为魏雪的事情差点儿打了起来,这件事情短短过了三天魏悦却是度日如年。尽管如今司马炎派到了魏府守护她们姐妹两的人手越来越多,可越是如此越是树大招风,容贵妃是什么样的人,能在宫中的争斗中脱颖而出绝不是善类。     她带着杜库尔同叶三娘径直到了锦绣园,锦绣园之前是容府的产业。容贵妃入宫前一直住着的。后来进了宫,这处产业倒也没有人敢动。因为园子里种满了各色梅林所以成了宫中五皇子和十二皇子赏梅的居所。     加上近来五皇子有了自己的府邸,这处锦绣园完全归属了十二殿下司马炎。路上积雪很深,马车走得很慢,魏悦看着外面还在纷纷扬扬的雪花觉得若是与司马如谈不拢便要想个法子了。     好不容易到了锦绣园,魏悦等人下了马车,却不想被守门的护卫拦了下来。     “这位大哥劳烦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悦来客栈的魏悦求见。”魏悦恭恭敬敬的送了名帖上去。     守门的护卫哪里不知道魏悦的名头。这魏家姐妹两个可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啊!     “姑娘随我来,我且去通报,”那人将魏悦迎进了园子。安顿在了偏厅。     魏悦此时才发现锦绣园几乎种满了梅林,绿梅,红梅,白梅一团团的开得正艳花团锦簇的很。     不多时管家走了过来。神情却是古怪的很,狠狠瞪了守门的护卫一眼随即却冲魏悦躬身赔礼道:“姑娘不巧的很。主子正见一位重要的客人,不能过来赴约。还请姑娘担待!天寒路滑的,姑娘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魏悦一愣,司马如到底是几个意思啊?一边的杜库尔也是眉头拧了起来。自己明明探查出来十二皇子如今正在招待客人赏雪玩闹,怎么连出来见一面的机会也不给?     “摆什么架子?”叶三娘想要冲进去,自己二小姐日渐消瘦。人家倒好还在那里宴客赏雪。果真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三娘!”魏悦拉住了冲动的三娘。妹妹的憔悴魏府的每一个人都痛在心里,她也想质问司马如到底将魏雪看成了什么?     “淳管家,”魏悦以前在容府的时候见过这位老管家,如今被分配到了锦绣园管事儿也是大好的前程,毕竟同皇家沾了些边儿。     “恕我无礼了,”魏悦今天必须见到司马如,容贵妃恨了她们姐妹两个,自是不会叫她进宫去,司马炎最近一直很忙将她安顿好后便消失不见。自己断然也不能闯到宫里头去,那可是大罪。     只有如今这么一个机会,司马如好不容易出了一趟宫,自己一定要说个清楚明白。否则这误会可是越来越深,关键是自己妹子的憔悴令她心痛不已。     “魏姑娘,”淳管家没想到这丫头胆子这么大,可是自己也不敢硬来将她轰出去。姑且不说她身边跟着的那一男一女看起来便不是省油的灯,加上这丫头可是端王的新宠,绝对不能得罪啊!端王是谁?那可是未来有可能荣登大宝的人。     魏悦只能硬着头皮闯了进去,淳管家一看没法子只得在前引路,免得魏悦东闯西闯再出了什么偏差来。     穿过西侧门到了后院,经过一条长长的环形花廊从一处月洞门出去,迎面便是一片欢声笑语从梅林中的暖亭传了出来。     魏悦加快了脚步几步走到梅林深处的暖亭,她顿时停下了脚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旖旎景色。     只见梅花深处的暖亭里坐满了人,都是一些建州城的世家子弟。司马如穿着一袭绣着梅纹的海青色锦袍,身边居然坐着打扮的分外艳丽的谢菀。玫红色锦袄,衬托粉嫩的脸更是添了几分妖娆。     司马如此时微笑着替谢菀斟酒,谢菀眼眸中荡漾着柔和的光芒,更显得温婉动人。     亭子里的人看到陡然闯过来的魏悦顿时欢声笑语凝固了去,一片死寂。容祺此时靠在了暖亭的廊柱边自斟自饮,看到魏悦后却如同陌生人一样,唇角一翘微微举起杯子仰头饮下。这一切都是他设好的局,丫头你既然伤了我,我便对你也不会怎么客气了。     司马如脸上划过一抹尴尬,瞬间这份尴尬又销声匿迹。     魏悦忍下了心头的怒火,看着司马如的意思是要傍上谢家了。人家在这里莺歌燕舞,自己的妹子却是愁肠寸断,她实在是恨的不行。她即便如此还是决定给司马如留最后一个机会。     “民女魏悦参见十二殿下,”魏悦忍下了脸上的惊怒交加,缓缓冲司马如福了福。     “什么事?”司马如言语间露出一抹烦躁。     魏悦抿了抿唇:“民女有急事想同殿下单独谈一谈。”(未完待续)           第208章 机会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谢菀看到了司马如的犹豫,弯弯的眉眼扫了一眼魏悦用帕子捂着唇嗤的一笑:“魏姑娘今儿好雅兴?进来喝一杯热酒暖暖身子。虽然魏姑娘也是个区区的酿酒师傅,不过博采众长也能提升一下不是?”     魏悦哪里听不出谢菀的讥讽之意,自己倒是小看了谢菀这女人的脸皮了。莫非大晋朝除了司马炎和司马如两兄弟之外便没有可以勾引的人了吗?这般微笑嫣然,处处机锋实在是令人生厌。亏得自己之前还将她错认了恭顺文雅单纯良善的世家千金。     魏悦如今不想与她计较侧过脸看着司马如道:“民女却是有急事想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呵!魏悦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谢菀缓缓一笑,眼角却满是鄙夷之色,“殿下金枝玉叶的岂是你这般随便大呼小叫的,以后让殿下的脸往哪里搁?”     “谢菀,这没你什么事儿,请自重!”魏悦实在是忍无可忍。     谢菀却是看着司马如满脸的委屈之色,眼眶也红了几分道:“罢了!谢菀还请殿下恕罪,今儿是谢菀多嘴了。”     她说罢便要走,司马如忙站起来将她拦住笑道:“谢姑娘留步,说好的要请谢姑娘赋诗,怎么这便要溜了?”     魏悦心头猛地沉了下去,司马如一边安抚着谢菀一边转过头看着魏悦道:“若是关于你妹妹的事情,那就不要提了。我想五哥会照顾好他的。”     魏悦脚步不自禁向后退了几步,唇角却是晕染着一抹冷笑。不是她不给司马如机会而是司马如自己将机会浪费掉了。     “殿下,”魏悦缓缓福了福,只是替魏雪不值。“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后悔你今天的一言一行。”     司马如一愣,即便是一边呆着的谢菀也诧异莫名,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敢威胁宫中的十二殿下。     魏悦说完后再不停留半步,生怕待下去自己真的忍不住要将这里砸的稀巴烂。     叶三娘也是拼命克制着,一边的杜库尔眼眸中的祖母绿变得深邃异常。这个司马如注定成不了大气候,放着魏悦这么厉害的人不靠拢反而去巴结谢家。一看便是个做傀儡的货色。     司马如看着魏悦等人消失在梅林深处不禁心头慌乱了起来。可是自己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却不想走回头路。一个女人罢了!有什么可留恋的,这世界上除了魏雪难不成他还不能活吗?魏家两姐妹攀龙附凤不说还这般嚣张,实在是令人气恼得很。     可是毕竟心头还是不痛快。全然少几分喝酒的痛快。魏悦竟然这般野蛮擅闯自己的地盘,不知道当初的容祺是怎么看上她的?他看向了容祺的位置却发现容祺早已经不在了,兴许喝多了吧?     魏悦的脚步从来没有这般坚定,她曾经相信过美好的爱情。可是却被卖的连骨头渣也不剩。所以她再也不会轻易相信,若不是与司马炎同生共死了解他的品性自己断然也不会陷进感情的漩涡。     只是妹妹还小。她不能让区区一个司马如毁了。皇子又怎么样?这世界上皇子很多,可魏雪只有一个。     魏悦猛地停住了脚步,前面的一丛绿梅前矗立着容祺高大的身影。玄色织金披风在风雪中鼓荡,冷峻的眉眼。紧抿的唇,还有彻底消瘦下来的身形。     他的鹰眸冷冷逼视了过来,魏悦顿了顿只有这一条道她无路可躲却也不想躲。她魏悦已经躲够了的。绝不会再退缩半步。     杜库尔同叶三娘的手掌不约而同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这个人可是个危险人物。     “我们走!”魏悦冷冷道。迎着容祺刀锋一样的视线走了过去。     谁也没有说什么,容祺表情冷漠的看着魏悦与自己擦肩而过,她身上杜若的香气宛若以前自己做过一个美梦。     雪下得更大了,没有边际,蔓延成了一片白色浓的化也化不开。     魏悦坐进了马车吩咐前面赶车的杜库尔:“我们回魏府,三娘你一会儿什么也不要说,一切我来处理。”     “十二殿下真不是东西,不,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气死老娘了!”叶三娘觉得真是他娘的憋气得慌。     外面赶车的杜库尔一听叶三娘一竿子打翻一串人,不禁苦笑,扬起马鞭冲进了风雪中。     何管家忙从魏府里面迎了出来,看到魏悦后惊慌失措道:“大小姐,你可回来了?二小姐感染了风寒如今更加不好了。”     “什么?”魏悦大惊失色,连身上沾了雪花的披风也来不及换忙奔进了后面的暖阁。     秋月眼睛红红的打起了帘子将魏悦迎了进去,魏悦搓了搓手将披风解下来暖了暖身子才坐在了魏雪的身边。探手抚上魏雪的额头,烫得吓人。     “姐,”魏雪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却是紧紧握住了魏悦的手,“姐,我梦到爹了,还有娘。”     “雪儿,”魏悦喉头一阵发紧,胸口狠狠痛了一下,“不要胡思乱想,天塌下来还有长姐撑着,你好好养病。等天放晴了,我带你去赏梅。”     “嗯,”魏雪乖巧的点了点头,脸上却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像一个随时会被打碎的瓷娃娃,令人看了心疼。     叶三娘眼眶红了猛地走了出去,实在看不下眼了,娘的。却迎面撞上了杜库尔,没好气的吼道:“臭男人滚开!”     “三娘,”杜库尔真是无语了,随即神情整肃道,“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混蛋,这个你知道吗?”     叶三娘一愣,却不想前院的何管家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大小姐呢?”     “在暖阁里,”杜库尔道。     “楚公子来了!劳烦三娘你进去同大小姐说一声。”     “一个两个的凑热闹吗?”叶三娘没好气道可还是折返了回去,楚山会馆毕竟不是寻常地方,也不敢怠慢了去。     魏悦安顿好了小妹,忙随着叶三娘去了前厅。远远便看到了一袭华贵紫衣戴着面具的楚公子,他居然还带着一个人赶了过来,竟然是神医叶天。     “楚公子?叶老?!!”魏悦大喜过望,忙迎了上去。     “魏姑娘好久不见,对了听闻你妹妹病了,楚公子急着将我从涿州带了过来,怎么样?老夫现在就去看看。”     魏悦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楚公子,这个素无交情的楚公子什么时候对魏雪这般看顾,应该说是这份看顾有点儿过了头。一场风寒,居然在这大雪封山之际亲自请神医过来医治。(未完待续)           第209章 打翻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楚山楼馆的楚公子在这个大雪漫天的日子里实在是不正常得很,居然亲自带着神医登门拜访魏家姐妹,美其名曰下雪无事闲着也是闲着路过瞧瞧。     魏悦倒是喜欢楚公子这个无事献殷勤的法子,毕竟魏雪这一次病来如山倒也挺凶险,叶天能来看看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多谢楚公子!”     “不必寒暄了,先请叶老先生看看令妹的病情再说!”楚公子粗糙的声音中竟然带着几分急切。     这也正合魏悦的心意,魏悦忙将叶老先生请进了暖阁中,楚公子也跟了过来却是止步在了外间。     魏悦更是心中纳罕,这个楚公子对小妹的这份心境太过热络了些吧?叶天不多时出来道:“魏姑娘放心,二小姐也是感染了一般的风寒,老夫配了几味药一吃便好。”     魏悦心头终于放下了些对叶天甚是感激忙道:“叶老素来难寻的很,今儿好不容易来了不若多住些时日。我正好儿酿出了新酒,叶老尝尝何如?”     叶天高兴的点了点头道:“那便太好了,老夫听闻魏姑娘的酿酒之术登峰造极倒也想品尝一二。不过今儿不行,老夫还需要去拜访几个老友,明日再来府上叨扰。”     魏悦知道叶天的性子,也不强留命人拿了最好的陈酿三花酒还有自己改进的葡萄酒各封了几坛吩咐杜库尔亲自备好马车送叶天去造访好友。     叶天自是开心的很,如今悦来酒楼的陈酿千金难求,这么多好酒带着拜访老友也是倍加有面子。     魏悦吩咐叶三娘依着叶天的方子去抓药,自己却是将楚公子这个最大的变数请到了自己的书房。     待到宾主坐定,魏悦命人上了茶。端起茶杯看向了一身华贵之意却不苟言笑的楚公子微微一笑:“这是魏府存着的上好银针茶,楚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尝尝。”     楚公子点了点头端了茶杯轻抿了一口,露出面具的坚毅下颌清冷如霜。     “小女子久仰楚公子大名,不知道舍妹何德何能能交到楚公子这样仗义的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得很。”     “魏老板究竟想问什么?楚某不想听太多的废话。”     魏悦一愣,此人直白的令人尴尬,不过却不惹人反感。     “楚公子与小妹萍水相逢,这般恩遇实在是令人费解。”魏悦渐渐变冷的眼眸盯视着楚公子。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免费的东西包括感情。     “楚公子身上的那枚玉佩我如果没看错的话是十二殿下的吧?既然是别的男子的玉佩楚公子这样戴在身上给十二殿下看到了会怎么想?”     “魏老板果然心细如发,”楚公子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魏悦面前却是躬下身子拜了一拜。     魏悦倒是吓懵了,忙站了起来。楚山会馆的主人在江湖中也是叫得上名头的。而且此人神出鬼没,杀伐果断实乃一代枭雄,这般冲她躬身下拜实在难以消受。     “楚公子!”     “魏老板,”楚公子站定后。眼眸中的光却是炙热的,缓缓道。“如今令妹已经深陷漩涡之中,但凭借一个有凤来仪的命格便是众多人争抢的对象。加上如今宫里头传来的消息,五殿下和十二殿下为了令妹差点儿大打出手。”     他越如此说魏悦越是心惊胆战,这些不为常人所知的秘辛他是怎么知道的?魏悦听过楚山楼馆的势力。但是没想到会深入宫廷重地,居然连容贵妃极力压制的两位皇子争吵的消息都知道。越是如此越是觉得这个楚公子对妹妹魏雪定时有别样的心思。     楚公子侃侃而谈:“十二殿下与令妹若是情深谊厚,断然不会令妹如今生病也不来看一下反而在锦绣园请谢家的嫡长女赏雪。”     “楚公子你究竟想说什么?”魏悦打断了楚公子的话。他将这些密辛说出来也不知道所为何事,但是小妹同此人揪扯在一起定然更是危险重重。因为楚山楼馆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     楚公子对于魏悦打断他的话头也不恼。露出面具的棱角分明的唇角微微一翘。     “我想求娶雪儿,不知可否?”     魏悦大吃一惊,想过很多的假设却没有想到楚山会馆的楚公子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魏悦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了几分,自己的妹妹向来单纯怎么可能与这样阴险的江湖豪客生活在一起?     “那好。”     “魏老板答应了?”楚公子粗哑的声音竟然晕染着一抹真实的喜悦。     魏悦冷冷道:“那你先将你脸上的面具摘下来。”     书房中顿时陷入一片沉寂,楚公子身上的寒意渐渐散发了出来。魏悦丝毫没有退缩,冷冷盯视着他的眼眸。     “舍妹不会嫁给一个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男子,还有一点,舍妹的幸福我绝对不能做主的。你若是真的喜欢她还要看她的意思,这个我真做不了主。”     楚公子负手静静站在那里,好半天才道:“能不能让我和你妹妹单独呆一会儿?”     魏悦心头虽然极力的排斥可是不知道为何此人的声音中竟然带着几分哀求,心头微微一动,缓缓点了点头。     “舍妹刚喝了药,加上近来身子确实不舒服,三天后魏府后院的竹林里有一处暖亭,欢迎楚公子前来赏雪喝酒。”     “好!多谢魏老板成全!”楚公子冲魏悦行了礼,缓缓退了出去。     送走了楚公子,魏悦命人将杜库尔叫了进来。     “大小姐?”     “跟上楚公子,查清楚楚山楼馆的背景,”魏悦的眸子深了几分,她心头也是诧异万分,那些在西城发现的很多密卷里面包揽很多的江湖门派唯独没有楚山楼馆的资料。     楚山楼馆就像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神秘所在,永远披着神秘的面纱。     杜库尔点了点头走了出去,楚山楼馆这个神秘所在他以前在沙漠的时候听过此番倒是见了真章。     楚公子出了魏府,坐上那辆华丽到极致的马车直接向郊外行去。一直走到了郊外的河边,停在了一片柳树林边下了马车。     他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中深深吸了口气,带着面具的脸微微侧了过来。     “十二殿下躲躲藏藏算什么?”(未完待续)           第210章 拜师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司马如从落满积雪的松林后面缓缓走了出来,身着一袭玉色长袍,外面披着一件墨狐披风,说不出的贵气盎然。但是眼神中却是压抑着极深的痛楚还有对面前这个人的敌意。     “我不管你是什么狗屁楚山会馆的楚公子,将那腰间的玉佩摘下来。”     “呵!”楚公子面具下发出了嘶哑的嘲笑声,“既然已经给了魏雪姑娘为何还要要回去,好得也是宫里头的皇子,何必这般小气?”     司马如刚刚在锦绣园赏雪的时候到底是放不下心来,草草结束了后,派人打听魏府的情形。没想到魏雪居然病了,而且听人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得了风寒病得很重。     他忙不迭追赶了过来,心头满满的都是懊悔。魏悦那个死女人说的没错,他会后悔的,只是没想到这后悔来的这么快。     司马如刚刚到了魏府的门口便看到了楚公子那辆华丽的马车,分外刺眼张扬的很。方才在锦绣园羞辱了魏悦之后,如今却是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实在是无脸再进去。     却不想门口的两个小丫头出来采买府里头的用度,居然听到一个令他震惊万分的消息。这位财大气粗的江湖豪客楚公子居然是来求亲的,连着之前太子殿下也去求娶魏雪的消息一并让他懵了。     太子殿下那里魏雪的长姐魏悦断然是不肯的,只是这楚公子他分明眼睁睁看到魏雪同他关系分外亲密。想到此处越发坐立难安,看到楚公子坐着马车离开了魏府,司马如决定先找此人好好谈谈。     谁知道楚公子一出口便是冷嘲热讽,让一向骄傲的司马如登时怒火攻心。     “姓楚的你好得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这样做不嫌卑鄙吗?”     “卑鄙?”楚公子冷冷一笑,“多谢殿下夸赞!殿下既然不喜欢雪儿了。何必这样心心念念的不放手?谢家可是高枝儿啊!定能助你登上大宝,好走不送。”     “混蛋!!”司马如何曾受过这般侮辱,腰间的宝剑出鞘冲着楚公子刺了过去。     他跟随苍炎也有些日子了,剑法甚至都能与司马炎过上几招。却没想到那剑锋竟然连楚公子的紫色袍角也没有波及到半分,居然被一股强大到骇人的内力震开。一个站不稳踉跄着摔倒在雪地里。     司马如不可思议的盯视着眼前的男人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武功高深莫测的人,即便是自己一向武功根底神秘莫测的五哥司马炎在此人手中也不一定能占据上风。     楚公子冷眼看着狼狈至极的司马如,缓缓走了过来。翻飞的袍角卷着落雪。形成了令人不能抵抗的强大威压。     泣血的面具在这漫天白色中更显得清冷萧杀,冷冷盯着司马如轻声道:“魏雪虽然身份卑微,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将她羞辱。她看上你只能说她眼光实在是差劲儿。但是你丢弃她却是你瞎了眼不懂得珍惜。”     他说罢缓缓转身离去,也不管司马如面如死灰的表情。司马如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两只拳头紧紧捏着,猛地仰头大声吼了出去。     三天后。天终于放晴了。魏府的后院竹林被雪染上了一层空灵之美,魏悦带着楚公子缓缓穿过了月洞门停在了暖亭外面。     “我还是那句话。舍妹的幸福只在她自己的手中,”魏悦审视的看着面前神秘的楚公子。     “多谢!”依然是没有太多的话语,他略躬身道谢转身大步向暖亭走了过去。     “大小姐!”叶三娘还是不放心魏悦让楚公子这样危险的人与二小姐单独呆在一起。     “我知道,”魏悦默默盯视远方的雪景。“楚公子绝不会伤害雪儿的。”     “我觉得大小姐的直觉也有出错的时候,”叶三娘紧了紧腰间的佩剑,冲一边苦笑的杜库尔打了个手势。叫了几个人将暖亭团团围了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暖亭天青色的纱幔掀了起来。一方紫色衣角弥漫了出来,随便是楚公子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一如既往的华贵雍容的气度,但是凌乱的脚步声却是显示出他此时懊丧的心情。     魏悦眼神一动迎了上去福了福道:“楚公子可得到了答案?”     楚公子掩藏在面具后的神情不甚分明好半天才缓缓道:“我不会放弃的,此生难得遇见一个心仪的人,既然遇到了就要守护到底。”     魏悦心头倒是一怔,没想到此人也是个痴儿。     “楚某告辞了!”他说罢迈开大步离开。     魏悦走进了暖亭,魏雪刚刚病情好转,身着一袭寻常青色衣衫披着一件绣着梅纹的锦缎披风。     本来冰雪般的容颜在这雪景的映照下更是显出了几分出尘的美,连魏悦看了也不禁暗自赞叹,真是一个冰美人。     只是魏雪脸色略有苍白,淡淡地朱唇晕染着一抹霜色,令人觉得心疼得要命。看到魏悦走进来,魏雪忙站了起来。     “快坐着,身子还没好利索,”魏悦忙将她扶着坐了下来,命丫鬟将亭子里的地龙烧得更加旺了一些。     春花端着熬制好的汤药走了进来,魏悦接了过来:“春花你出去吧!”     “是,大小姐。”     “最近二小姐的饮食清淡一些,吩咐后厨做清火的莲子粥来。”     “是大小姐,”春花知道姐妹两个此番定是有什么体己话儿要说,忙退了出去。     “雪儿,将这药喝了吧!”魏悦将药端了过去。     魏雪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叶天的药依然下得猛。她放下碗后却一把将魏悦的手臂紧紧抓住,抬眸看着自己的长姐。     “长姐,我想离开建州城。”     “我知道,”魏悦早已经猜到了小妹的想法,现如今建州城马上要变天了,即便没有司马如的抛弃,没有楚公子的纠缠,她也会想法子将魏雪送到外面去。     “你随着苍严老先生练习剑法也有些时日了,苍严前辈有没有收你为徒的意思?”     魏雪一愣不知道长姐为何会问起这个,摇了摇头道:“莫说是我,即便是……是十二殿下也没有得到苍严前辈正式收徒的认可。我听……”她每每提起那个人的名字眉头微微一蹙,“十二殿下说过苍严老先生从来不授徒,能得到他剑法的指点已然是不容易了。若是愿意称他一声师傅也成,但是以后自己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也不会管的。除了对端王爷好似不同些。”     魏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雪儿你现如今好好养好身子,等苍严前辈回来你便跟着他走。”     “长姐?”魏雪诧异万分。     “你且安心养着,一切有我,”魏悦冲她微微一笑,“我会让你成为苍严前辈真正的徒弟。”(未完待续)           第211章 告状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第二日魏悦坐着马车去了九春堂酒庄,守门的管家一看是魏悦顿时眉花眼笑,忙将门打开请了进来。     虽然魏悦同端王之间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可是光凭借着端王对这丫头的百依百顺,这未来端王府的当家主母非魏悦莫属了,巴结还来不及呢。     “魏老板,您今儿怎么得空儿来了?”管着九春堂酒庄的郑管家躬身笑着将一杯热茶奉了上去。     “哦,王爷让我来九春堂取一件东西,”魏悦淡淡抿了一口热茶。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苍炎老先生还没有回来吗?”魏悦将话题转到一边。     郑管家一愣忙陪着笑道:“魏老板倒是问住老奴了,苍炎老先生向来喜欢云游四方,即便是王爷也不知道此人的去处啊!”     “王爷与苍炎老先生这般感情深厚,也不知道许了苍炎老先生什么好处,倒是在王爷这里住的时间长一些。”     郑管家为了讨好魏悦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笑道:“魏老板兴许不知,苍炎老先生好酒成痴,王爷专门在九春堂给老先生专门修了酒窖存着老先生最爱喝的各种美酒。老先生简直将这个酒窖当成宝贝,王爷还派人严加看守不得出任何差池。”     魏悦眼眸一动,冲叶三娘招了招手。     叶三娘将一包银子放在了郑管家的手中笑道:“我家大小姐请郑管家吃茶用。”     “这……这个……”郑管家没想到魏悦这般大气,不禁手忙脚乱收了下来,心头窃喜忙躬身道,“多谢魏老板。”     “郑管家辛苦一趟,带我去苍炎老先生的那个酒窖看看去。”     郑管家脸上露出一抹难色缓缓道:“这个怕是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这也正是王爷让我来取东西的去处啊?”     郑管家顿时打消了顾虑。建州城谁都知道端王爷与这个丫头的关系,若是如此倒也没有顾虑了。     他带着魏悦到了之前魏悦见过的那片竹林,不过那片竹林已经被移到了魏府里头,现如今显得有些光秃秃的。     穿过那片竹林空地,经过一个月洞门外面居然别有洞天。到处种着松柏,一方面积很大的池塘跃然在眼前。一弯竹桥通向了池塘对面的三间雅致的竹屋,冬雪映照之下更是静谧了几分。     “魏老板这边请!”郑管家将魏悦带到了那处竹屋的后面。魏悦果然看到了两个司马炎身边的影卫。     这些人大多认识魏悦神情之间具是恭敬异常。魏悦点了点头,顺着后面打开的门沿着向下的廊道走了进去。     等到眼前那一坛坛的美酒注入眼帘,魏悦也不禁吃了一惊。各种各样的酒到处都是。不过还好没有太过珍贵到自己若是毁了这一切真会让苍炎杀了她的地步。     “郑管家,”魏悦缓缓转身冲他笑了笑道,“得罪了!”     她话音刚落,叶三娘突然同杜库尔发威。拔出腰间的剑将这些酒坛扫到了地上,顿时稀里哗啦响成了一片。     “魏老板!”郑管家惊得面无人色。两边的影卫也是瞠目结舌,这不是王爷的心上人吗?怎么这般蛮横?居然在王爷的地盘里打砸,这是个什么意思?     “郑管家,两位大哥请借一步说话。”魏悦将那惊呆了的三个人请到了外面,独留下叶三娘和杜库尔继续将那些酒坛砸碎了。     郑管家到了外面吓得直打哆嗦,两个影卫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可是苍炎的酒窖啊!尽管是王爷送给苍炎的。但是苍炎之所以能同王爷成了忘年交,这个酒窖功不可没啊!     “几位不必惊慌。”魏悦拿出了自己的玉佩送到郑管家的手里。     郑管家暗自懊悔早知道这丫头安着这份儿心思,刚才打死了也不让她进来瞧瞧。不过这丫头如今也是西城掌门,自己又怎么能拦得住呢?     “王爷外出替皇上办事儿还没有回来,若是回来问起,你们将我的玉佩给他,我一力承担,担保你们没什么事的。”     魏悦好不容易将这几位安抚好,叶三娘和杜库尔砸的也差不多了。两人身上居然还有一股子浓烈的酒香味道,脸上的神情似乎还意犹未尽。倒是在整蛊这方面表现的还很般配的,魏悦不禁好笑。     “大小姐?还有没有要砸的?”叶三娘兴奋地问道。     “回府!”魏悦微微一笑。     一直走出了九春堂杜库尔才开口说话满眼的赞赏:“大小姐想必急着找苍炎老先生帮忙,可是偏巧那人性子古怪。不说这漫无边际的无所寻觅,即便是找到了苍炎的踪迹依着他的古怪性子也不一定回来。”     “啊!我明白了!是不是大小姐你故意惹苍炎生气让他听闻了这一噩耗主动回来找你报仇?”叶三娘震惊了。     魏悦苦笑着点了点头:“如今形势危急,我不想魏雪卷进来,我也没想到楚山会馆的楚公子会来横插一杠,试问天底下唯一能同此人对抗的便是苍炎先生了。”     “对啊!若是二小姐真的做了苍炎的徒弟谁也不敢随意欺负了去!”     杜库尔担心道:“大小姐砸的倒是开心,也不知道苍炎老先生知道了会怎么生气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魏悦淡淡一笑,掀开车帘坐了进去。     马车刚行驶到了朱雀街却发现街上到处是流民,不禁引起了她的怀疑。之前也有流民出现在建州城但是大多被挡在了城门外面,今儿这街上出现的人可是有些多了。似乎看起来还拖家带口分外凄惨,甚至有些一看像胡人。     “三娘你去打听一下,”魏悦心头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儿来。     不多时叶三娘气喘吁吁地钻进了马车回禀道:“大小姐,这些人竟然是从关西来的,而且还说什么万民书连名在大理寺门口状告安平侯世子爷容祺。”     “你说什么?”魏悦吃了一惊,倒不是替容祺担心。她也想到了容善上一次被司马炎利用摆了一道后一定会报复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一箭双雕之计。     关西是容祺经营多年的大本营,若是被皇上知道他私养军队,搜刮财富,做关西的小皇帝,那便是天大的罪孽。可是如今关西偏偏在司马炎的控制中,若是将这件事情彻查,司马炎隐藏的实力难免会暴露。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血影门容善真的是走了一步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始料未及的好棋。(未完待续)           第212章 赔偿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建州城从来没有这般紧张过,一向以忠勇之称的安平侯世子容祺容大将军居然会在塞外边关屯兵谋反,而且鱼肉乡里,实在是令人惊掉了下巴。     这样的泼天大案,重病在身的德隆帝终于坐不住了,命人彻查。一夜之间革去了容祺的功名,关进了大理寺。     容承泽因为管教不力,颇有诸多嫌疑也被责令在家修养。即便是容贵妃在宫里头也受到了牵连,几乎连皇上的面儿也见不上更不用说是求情了。     更有甚者,还传出了魏悦与容祺在关西一起出现的传言,进而连此时正在涿州的端王爷也牵扯进来。     本来声势正隆的端王也蒙上了一层前途未卜的暗淡,宫里头似乎重新洗牌的时机已经到来。太子一党和他背后的河西贵族想必要一举将容家和司马炎拿下,即便是魏悦向来红火热闹的悦来酒楼也很少有人光顾了。     谋反大案这可是杀头诛九族的重罪啊!但凡有一点儿牵连的都会有多远走多远,哪里还敢来这里吃吃喝喝。倒是便宜了崔家的酒庄,一瞬间火热起来。     魏府里却没有人们所想象的那样慌乱,魏悦每日里几乎将自己关在了后院的作坊里,仔细研究那些葡萄酒的酿造方法。     “大小姐,”杜库尔和叶三娘从外面打探了消息回来。     “来!尝尝我新酿造的果酒,”魏悦将青瓷坛子里的酒倒了出来,散发出一阵甜香。     “我说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品酒?”叶三娘接过来牛饮而尽,杜库尔倒是不说什么,坐下来轻轻品尝。暗道掌门的酿酒果然是登峰造极。这果酒喝起来甜而不腻,清而不淡,越品越有味道。     叶三娘一屁股坐了下来:“容府被控制了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要牵扯我们魏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魏悦淡然一笑,“杜库尔收到了王爷的消息了吗?”     杜库尔从怀中拿出了一只蜡丸递到魏悦的手中。     魏悦接过来拧开。展开里面的丝帛。熟悉的字迹显露出来。     “悦儿,下月初归来,万事稍安勿躁。能躲则躲。”     魏悦将丝绢放在了炉火上烧了去,她也没想到容善这么快反击,还将魏府也牵扯进去倒是迅速的很。心头只觉得别扭得很,这容善之前太过清雅此番确实有些狠辣手段的。     “容祺这一下子可是要倒霉了。”叶三娘冷冷笑道,当初容祺将大小姐挟持到了关西城差点儿生米煮成熟饭。没见过这么混账的男人,他也有今天。     “容祺那边怎么样?”魏悦问道。     杜库尔忙接话道:“被革去了官职,即日起关在大理寺等候问询。”     “这一次容祺死定了,”叶三娘有些幸灾乐祸。     “不会死的。”魏悦沉思道,“容家的实力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浅薄,你们想容贵妃之所以能登上贵妃之位仅仅屈居皇后之下。若不是容家的实力怎么可能身居高位?容承泽手中一定留着什么后招,否则容祺早被关在刑部大牢了。大理寺专门管理宗族王侯事务。若是查清楚了也会将人放了出来。”     “那我们怎么办?”     “等王爷回来,”魏悦眼眸中掠过一抹柔和之色。     冬季的夜色来得早,魏悦刚同魏雪下了一盘棋还没有来得及收好凌乱的棋子,不想何管家惊慌失措的飞奔了进来。     “大小姐不好了!苍炎老先生来了!”     “长姐?”魏雪一阵慌乱,至今还为长姐将苍炎前辈的酒窖砸毁而担忧。     “没关系,我去去就回。”     魏悦赶到前厅的时候,整个大厅已经是一片狼藉,身着灰色长袍的苍炎负手立在厅中,远远便能感受到苍严的勃然怒气。     “魏悦拜见前辈!”魏悦恭恭敬敬地福了福。     苍炎转身,脸色铁青冷冷盯视着眼前这个好似真的活腻歪了的女人。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苍炎一辈子就喜欢酒,没想到这个不知死活的居然将他的酒窖砸了。     魏悦稳了稳心神道:“前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是小女子狂妄砸了前辈的酒窖,而是小女子有更好的给前辈准备了下来。”     苍炎一愣,他也真是佩服这个丫头,天底下敢于一次次触及自己逆鳞的还真没有几个,不想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误。     “你最好自求多福,若是惹得老夫不开心,老夫定要让你们魏府烟消云散。”     “前辈息怒,且随小女子去看看,若是前辈不满意小女子拆了魏府替前辈出气。”     苍炎冷哼了一声,魏悦松下一口气,好得苍炎也与司马炎有些薄面,自己这番嚣张了一回倒也没让他一上来就痛下杀手。     当下魏悦命杜库尔备好了马车载着苍炎去了魏悦在建州城西郊竹林的院落,本来是西城在建州城的秘密之所,被魏悦用来讨好苍炎。     三进三出的院子整齐气派,到处是翠竹松柏,装饰的也分外雅致。院子后面是一方半湖,引进了玉秀河的活水,湖边假山怪石多选上好的太湖石极其珍贵。     临湖是一排竹亭木屋,左右两边还有单独辟出来的菜地园圃,很适合老人家怡情养性。     看着苍炎脸上渐渐消散了的怒气,魏悦小心翼翼道:“前辈随我来。”     “哼!莫用这些下三滥蒙混过关,”嘴上虽然不客气脚步却是没有停下来,随着魏悦到了竹亭里,却见魏悦开启了竹亭的机关向下竟然是一条通道。     苍炎脸色狐疑缓缓跟了进去,刚在那扇木门前站定便隐隐闻得酒香扑鼻,脸色一缓。     “前辈这个是酒窖,”魏悦将门推开暗道雪儿的事情能不能成在此一举了。     木门打开,苍炎不禁眼前一亮,满满的紫檀木架子上摆着层层叠叠的酒坛,在四周灯火的映照下分外的诱人。     “这里是三十年的桃花酒,”魏悦打开一坛,香气登时扑面而来。     “这个是三花酒,还有小女子酿造的七日香,”魏悦指向前方满满两排的木架子。     “这边是小女子新改进的葡萄酒,这是河阳大曲还有容韵的清酒,”魏悦一样样介绍下来活,苍炎已然是眉花眼笑。     “丫头,说吧,你想要什么?”苍炎接过魏悦从坛子盛出来的葡萄果酒。     魏悦微微一笑:“这都是替小妹雪儿孝敬师傅的。”     苍炎喝酒的动作停了下来,顿时纠结万分。     “丫头,除了这件事情,别的都可答应你。”     魏悦退后一步突然冲苍炎拜了下来道:“小女子也实在是别无他法,如今建州城形势危急,魏家也被卷进其中,我只想给小妹谋一分平安。”     苍炎眼巴巴的看着魏悦身边的那些好酒,纠结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随即叹了口气道:“罢了!老夫认了魏雪这个徒弟吧!”(未完待续)           第213章 遗孤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从来没有收徒弟打算的苍炎为了几坛好酒彻底将自己的初衷卖了一个干净,三天后在悦来酒楼正式邀请各界好友名流见证,正儿八经收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徒弟兴许也是最后一个徒弟,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     魏雪有凤来仪的命格虽然珍贵,但是做了苍炎的徒弟便是一道最好的护身符。谁都知道苍炎虽然性情古怪却是极其护犊子,得罪了苍炎的朋友都能被此人整死了去,何况是苍炎的徒弟。     现如今不管你是宫中的太子还是楚山楼馆的什么掌门人,统统都得靠边儿站。楚公子也在受邀请之列,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纳入了那个剑仙的麾下。     求娶苍炎的徒弟,那可是难上加难,除非能打败剑仙,但是那可能吗?     楚公子看着魏悦不禁咬牙切齿,这女人实在是太狠了,也太阴险了。     盛大隆重的拜师仪式结束后,魏雪将苍炎授予的雪浪剑挂在腰间,顿时身价百倍。苍炎喜欢到处游历自然是要离开建州城的,魏雪也要伴随左右。     走之前她在建州城外的长亭与相送的长姐作别,苍炎也知道这姐妹两个有很多话要说,远远骑着马走到一边看风景。     “长姐,我走后你一定要保重自己,”魏雪只是觉得满满的内疚,长姐为了自己付出了太多,她也知道若是再留在建州城依着她的怪异命格定会给长姐带来麻烦。还有就是她不能再呆在建州城了,一想到那个薄情的人便觉得万念俱灰。     “去吧,长大了总是要出去闯荡一番,好好照顾你师父,毕竟。”魏悦笑着压低了声音,“你师父年岁大了,虽然你师父不承认自己老可是你也要细心一些,饮食起居多考虑周详。”     “嗯,长姐你一定要注意身子,还有那些混账坏人。”     “呵!姐姐晓得,你用心练剑。江湖不比宅子里。什么样的人都要碰到,你师父虽然名头厉害但是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这块儿玉珏你收好,若是出了什么事只要拿着这块玉珏到悦来分号定有人帮你解燃眉之急。”     魏雪接过了玉珏。骄傲之情油然而生。短短的时间内长姐便借着西城在江湖中的庞大势力,将悦来酒楼开遍了大江南北。     其实自己行走在江湖中,不光是师傅苍炎老先生的名号,即便是报出自己长姐是西城的掌门也没人敢把她怎么样。     她将玉珏收好。拿出了自己编的梅花络子上面挂着一枚护身符。     “长姐,这是我在庙里求来的。很灵验,你藏在身上。”     “好!”魏悦将护身符挂在了颈项上。     魏雪突然跪在了魏悦的面前。     “雪儿?“     “长姐,”魏雪抬眸仰视着魏悦道,“雪儿此生其实也没有什么追求。活的碌碌无为,但是雪儿最骄傲的事情就是能和你成为姐妹。雪儿没有了父兄没有了家,长姐为上请受雪儿一拜。”     魏悦眼眸顿时**辣的疼。心头万般的酸楚可还是忍了下来。     魏雪缓缓磕了三个头,起身给了魏悦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即决绝离去。     魏悦一直目送着师徒两个消失在远方的雪原,刚一转身却撞上了身着紫衣的楚公子。依然是一身清贵华丽,却又冷清无比。     “楚公子?”     “魏悦,”楚公子撂下了一句重话,“若不是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魏悦一愣,随即嗤的一笑:“楚公子太看得起我了,楚公子好走不送。”     楚公子转身愤愤离去。     魏悦坐进了马车,将车帘放了下来,眼眸中凝视着窗户外面的雪景,还有冰雪雕琢的建州城唇角微微一翘。     如今再也没有了牵挂,一切该来的都来吧。既然河西贵族要挑起这场角逐,她魏悦奉陪到底。     马车刚驶进到了魏府的门口,魏悦下了马车,不想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宁静。     十二殿下司马如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似乎走得很急还穿着宫里头的皇家常服,连披风也没有来得及披。     “魏雪呢?”司马如红了眼睛,虽然很诧异苍炎居然会收魏雪这样一个徒弟,但是紧跟而来的便是魏雪离开了建州城的消息。他快要疯了,从清凉殿里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     “已经走了!”魏悦淡淡说道。     司马如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雪儿不是要心心念念做五哥的端王妃吗?不是要谋划成为未来的王妃吗?她就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儿?莫非自己之前真的错怪了她?     “不,不,雪儿,你且等等我,等等我,”司马如脸色惨白自言自语,整个人颤抖个不停,猛地回眸盯视着魏悦,“是你,对不对?又是你这个狡猾的女人捣鬼是不是?”     魏悦本不想理会这个混蛋,看他到了这般田地还是执迷不悟,只是那份神情却又不似作假。司马如身为皇子,而且还是得宠的皇子,注定没有学会该怎样爱别人。     “司马如,”魏悦直呼其名,“并不是所有的人注定此生都要围着你去转,你若是仅仅将雪儿当做你的一个可有可无的玩伴,那么对不起。她此生再不会陪你玩儿了。若是你真的爱她,那么从今往后也只能看你的造化和你会为她能做到哪一步了?多说无益,感情都是自己去经营的,没有奢侈也没有怜悯。”     魏悦说罢走进了魏府,命人将门死死关上,独留失魂落魄的司马如在外面发呆发痴发傻。     到了掌灯时分,用过晚饭,按照惯例魏悦到了后院将酒糟备好。今儿倒是想起了一个新的酿酒法子,明日需要试一试。     刚将糯米上锅蒸好,却不想作坊的门猛的被推开,正清闯了进来。身后传来杜库尔和叶三娘拔剑跑来的声音。     “大小姐!”杜库尔挥剑斩向了正清,叶三娘却是将魏悦护在了身后。     “好小子,跑的挺快的!”杜库尔眼眸中的杀意正浓,这小子居然敢深夜闯进魏府着实不想活了。     正清却是无意与杜库尔纠缠,抵当了一阵转头冲魏悦喊道:“魏老板,我有要事相商,你看看这个。”     正清手中的一件物事扔了过来。     叶三娘接了查看一番不是暗器也没有毒皱着眉头递给了魏悦,魏悦借着廊檐下的风灯看向手中的东西。突然眼神剧变,只觉得整个心被狠狠攥紧了。     这个金项圈她是认得的,那可是她的侄儿魏擎禹的金项圈啊!是爹爹亲自命人打造,还找了得道高僧开过光,正面刻着玄武,背面是一个大大的魏字。     “停手!”魏悦的声音也变的沙哑了几分,忙命杜库尔停手。(未完待续)           第214章 恩怨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杜库尔听了魏悦的话连忙停手,魏悦冲到几乎精疲力竭的正清面前将他一把揪住:“这个项圈是怎么回事?”     其实正清闯入魏府之前就已经受了伤,此番与杜库尔这样的高手交锋自是吃力一些喘了口气道:“魏老板若是想知道便随我来。”     “大小姐!”叶三娘忙道,“这厮分明就是容祺那个混账的随从,大小姐小心别再上什么当!”     正清微微一笑,唇角渗出一抹鲜血道:“魏老板如今好得是西城掌门,执掌半个江湖难道还怕在下这样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魏悦极力克制着自己心头的慌乱和震惊冷冷道:“正清你最好说清楚,你这激将法在我身上可不怎么管用。”     正清收敛了脸上的轻慢之意,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血腥恐怖,他肩负了少主的命令也不能再拖了。少主被关进大理寺之前曾经将这个小孩子戴的金项圈递给他,吩咐若是有什么突发的事情便拿着这个项圈去找魏悦,一定会得到魏悦的帮助。     “魏老板你若是想知道什么便随我来,可以带着你的亲信。”     魏悦也是心急如焚,侄儿的金项圈突然现身这件事本身就令她心头惊诧莫名,加上又是容祺的手中出现了这个金项圈,不能不引起自己的注意。     “好!”魏悦吩咐杜库尔和叶三娘一起驾着马车载着正清出了魏府,刚走出一条街便发现后面有尾巴跟着。     “杜库尔,你去将那几条尾巴除掉。”     “是!”杜库尔吩咐叶三娘驾车,自己迅速隐入了黑暗中。     不消多时马车按照正清的吩咐停在了建州城最南面的一处赌坊前,魏悦眉眼一挑自己似乎来过这里。     “范四。”正清将一块儿腰牌交给了一个獐眉鼠目的中年男人,那人看了魏悦等人一眼带着他们向后院走去,穿过一排肮脏的杂物便到了后面隐藏很深的一处院落。     正清学了几声惟妙惟肖的猫叫,院门打开却是颜瑜探出半个身子来,看到魏悦后嘴里不知道嘟囔一句什么忙将几个人请了进去。     魏悦在颜瑜的带领下直接走向了正房,刚一掀开帘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袭来。她看向了屋子里锦塌上的两人不禁狠狠吓一跳,居然是珂小蛮珂夫人而另一个是莫弗。     “珂夫人?”魏悦几步走了过去。却被那道黑影深深逼停了脚步。     为何莫弗也在这里?而且将浑身是血的珂小蛮紧紧抱在怀中。自己身上也是血迹斑斑,显然是受了重伤。     “颜瑜这是?”魏悦看向了颜瑜,颜瑜脸色阴晴不定。正清却是叹了口气。     魏悦以前在容府的时候,倒是对珂小蛮颇为感谢敬重。只是这般境况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还是我来说吧!”颜瑜别扭的看了魏悦一眼,前几天还是他带领暗影按照少主的命令行刺司马炎和这丫头,转眼间自己却不得不求助与她。     也真是见了鬼了这个世界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珂夫人对他和正清有恩,没想到却和这个稀奇古怪的莫弗有一腿。偏生那个少夫人佟慕青胳膊肘往外拐。居然在侯爷面前告密。     珂夫人今早去寺庙烧香,被莫弗拦了下来说话,好巧不巧被侯爷撞了一个正着。三人便吵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何侯爷居然一剑刺向了夫人。并与莫弗斗在了一处,双方都受了伤。     这倒也罢了,侯爷竟然连世子也恨上了。本来还命令守卫在近畿之地的容家军制造点儿什么逼迫朝廷将世子爷放出来。不曾想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     侯爷非但下令不准去救大理寺的少主,还命容府最精锐的护卫追杀他们几个。真是一切都乱了套。当然这些话不能对魏悦这个丫头说,这丫头如今到底与少主不是一条心了。     他踯躅着缓缓冲魏悦说道:“容府的家事不便对魏老板说的太过分明。”     魏悦冷冷一笑:“我也对你们容府的事情不感兴趣,”她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莫弗似乎悲痛欲绝的模样,紧紧抱着珂夫人一动不动。     颜瑜担心的看了一眼珂夫人道:“魏悦,如今只有你的西城能有这个能力救珂夫人并将我们送出建州城去。”     “我没这个义务,除非你将这金项圈的事情告诉我,”魏悦眼眸中掠过一莫挣扎。     她话音刚落莫弗突然抬眸狠狠瞪视着她:“将她救活,否则你们都得死!”     杜库尔和叶三娘同时上前一步挡在了魏悦的面前,莫弗武功高深莫测尽管此番受了伤但是斗他们两个还是绰绰有余。更不用说还有颜瑜和正清,这两个的名头在江湖上也不小。     “魏悦,”颜瑜盯视着魏悦,“不说别的,抛开你和少主的恩怨,珂夫人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半分,你当真见死不救?”     魏悦咬着唇突然转身冲叶三娘道:“三娘,去请叶老来!”     颜瑜松了口气,走到叶三娘身边道:“我陪你一起去!”     杜库尔面色一冷:“你想干什么?”     颜瑜歉意的笑笑:“老兄不要急,我不同你抢姑娘,只是多事之秋我不能让叶姑娘一个人走,太危险了。”     杜库尔被戳中了喜欢叶三娘的心思,脸色一红。叶三娘却是心头突然亮了一下,随即狠狠瞪了颜瑜一眼。     颜瑜说的倒是轻巧,只是害怕叶三娘节外生枝带了不该带的人来这里罢了。     魏悦知道颜瑜的小心谨慎,将自己的玉佩解下来交到叶三娘手中:“请了叶老过来后,你将这个交给水部首领,让他安排船只一会儿送他们几个离开建州城。”     “多谢魏老板,”正清喜出望外,魏悦却是冷冷道,“这个项圈的事情你们还没有给我一个交代。”     乘着叶三娘等人出去的当儿,正清开口道:“少主当初只留给我一句话,魏府当年的少夫人同小少爷还活着。”     “你说什么?”魏悦一阵惊喜,忙又压抑了下去,“快说他们在哪里?”     正清歉意的笑笑:“魏老板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一切都只有少主明了。其实只要救出少主,魏老板就能见到他们。”     魏悦刚才还雀跃的心思顿时又沉了下去,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不过心头还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嫂嫂还活着,小侄儿还活着,魏府振兴后继有人了。(未完待续)           第215章 伤逝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叶天到底是见多识广,被叶三娘请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倒也没有太多异色。莫弗也听过叶天的名号,忙将怀中已经昏迷不醒的珂小蛮放在了锦榻上。     魏悦将颜瑜等人请出了房间毕竟都是些男子,不想莫弗却是呆在那里一动不动。魏悦心生诧异但是之前看着颜瑜吞吞吐吐的模样也猜到了**分,她只是不明白了,容承泽仅仅因为珂小蛮与莫弗有牵扯也犯不着痛下杀手啊!     她扫了一眼莫弗那双似曾相识的鹰眸,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莫不是容祺与此人……她不敢想下去,这样的猜测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也对珂小蛮是一种亵渎。     当初在容府自己生死一线之间还是珂小蛮将她救了出来,她不能不惦记着这份恩情。     不多时叶天缓缓从床榻边退了出来,魏悦与莫弗同时迎了上去。     “叶老?”     “哎!老夫已经尽力了,珂夫人胸前的创口太深了,刺穿了血脉,老夫只能以丹药吊着最后一口气,你们有什么想与她说的尽管说吧。”     “什么?”魏悦大吃一惊。     “老匹夫!我杀了你!!”身着一袭黑衣的莫弗突然发狂,鹰眸中弥漫着血红的色彩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莫弗,”锦榻上吊着一口气的珂小蛮拼尽了全力拽住了莫弗的衣角,虽然力道很小却也是那么的坚定异常。     莫弗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他苦苦追求的一切仿佛都没有了意义,脚步沉重的转过了身半跪在锦榻边盯视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莫弗,不要再杀人了,”珂小蛮拼尽了全力长叹了一声。本来绝美的脸因为太过苍白而显得脆弱不堪,就像最美好的早春三月的梦轻柔的随时会破碎了。     “小蛮,我的小蛮,”莫弗粗犷的额头轻轻抵着珂小蛮的发髻,泣不成声,就像一匹受了伤却无处舔伤口的狼。     只是在喉咙里发出嘶哑阴暗的声音,听着便令人绝望。一边的魏悦不自禁红了眼眶。转过身擦掉了眼泪。她不知道容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女人的美好却是活生生的撕裂了去,让她难受的厉害。     “哎!”叶天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珂小蛮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此番回光返照也仅仅是一瞬间的繁华落尽,她紧紧握着莫弗粗糙的手掌,眼眸中含着深情和不舍。     “莫弗,还记得博乐尔河畔的草场吗?你送了我一匹枣红色的马儿。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欢喜。”     “小蛮,求求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莫弗心痛的要命,整个人几乎抖得不成样子。     “莫弗。我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博乐尔河畔的草场,记得带着我们的儿子……”她缓缓垂下了头。     “小蛮!小蛮……”莫弗将珂小蛮狠狠揉进了自己的怀中一声声的呼喊着。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久久回荡在暗色的夜里。     “大小姐。”叶三娘敲了敲门禀告道,“老张头已经备好了船,今夜可以出城,若是明天走怕是来不及了。”     “嗯,知道了,”魏悦缓缓走到了莫弗的身后,“前辈还是带着珂夫人走吧!我会准备冰块儿用来保存珂夫人的遗体。”     莫弗听到遗体身子又狠狠颤了一下,扯过一块儿纱幔将珂小蛮小心翼翼的裹好,紧紧抱在怀中转身看着魏悦,眼眸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颜色。     “我想你一定会去找祺儿的,将这个给他,”莫弗单手抱着珂小蛮,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雕刻着鲜卑图腾马龙的青铜饰物递到了魏悦的面前。     魏悦眉头蹙了起来,自己关于项圈的事情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还要放他们走。可是不放他们走又能怎样,今夜所做的一切就当是为了还自己欠下珂夫人的债吧?只是莫弗送给容祺的东西,她实在是不愿意代劳。     “看在他母亲的份儿上,劳烦魏姑娘转告一声,”莫弗从来没有这般哀求过别人,不过今夜逃出建州城的事情确实沾了魏悦的光,加上珂小蛮的去世让他多多少少看破了几许红尘,自然带着几分寂寥伤感。     魏悦扫了一眼莫弗怀中的珂小蛮,抿了抿唇将那块儿青铜牌子接在了手中。     颜瑜吩咐正清护送莫弗离开,自己却是转过身子看着魏悦道:“我留在建州城,今儿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若是需要你可以随时随地讨回来。”     魏悦看着颜瑜转身走进了夜色中,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自己与容府的人究竟上辈子结了什么缘,这般揪扯不清。     “我们走!”魏悦带着叶三娘和杜库尔离开了这家赌坊,到了魏府已经是天色微明。折腾了一个晚上,实在是有些乏了,不禁和衣在书房的椅子上微微闭目养神。     依稀间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猛地一惊,忙坐了起来却对上了司马炎温暖的微笑。     “承乾?”魏悦不禁喜上眉梢,刚要说什么整个身子被司马炎揽进了怀中紧紧箍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绵长浑厚的呼吸,宛若与他相隔了千年之久。     “怎的这般不爱惜自己?”司马炎将她抱着坐了下来,责怪的看着她憔悴的脸,“听下人们说你昨夜一夜未归?”     魏悦一愣,不知道哪个乱嚼舌根的走路了风声。不过这魏府从里到外的仆从大多是司马炎亲自挑选出来的,哪一个不是将他当做了半个主子。     “承乾,我有一个极好的消息要告诉你,”魏悦拿出了怀中藏好的金项圈笑道,“我的嫂嫂还有小侄儿还活着!”     “真的吗?”司马炎不禁惊喜交加,随即眉头拧了起来,“你如何得知?当年秦家为了除掉你们魏家可是每一个细节都很注意的,怎么可能让你的嫂嫂和侄儿活下来?”     魏悦也知道但凭一个项圈不能说明什么,还是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会坚持下去。     “容祺传来的消息。”     司马炎脸色彻底暗了下来:“莫不是他又来哄骗你?”(未完待续)           第216章 探狱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司马炎脸上的醋意十足,魏悦看了不禁微微一笑,心头却带着几分甜蜜。随即握紧了司马炎的手,感受着独属于他的温柔和矫情。     人前风流倜傥却也冷情至极的端王谁能想得到会露出这么令人哭笑不得的吃醋表情来,被魏悦这般安抚倒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可是容祺那厮实在是可恨,总是冷不丁想出来这些借口理由将自己的悦儿装进他设下圈套里。     “这件事情我替你查清楚,”司马炎还是不想魏悦与容祺有太多瓜葛。     魏悦懂司马炎的心思,可是她却等不了太多时间。虽然司马炎的消息网也很大,自己的西城也不是吃素的,但是当年魏家的事情是河西贵族一手操控很多线索都被毁掉了。     如今好不容易在容祺这里将断掉的线索接起了头,她实在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容祺虽然阴险狡诈,但是如今身陷囹圄想必也不会用一个玩笑来消遣她。     “承乾,我想去大理寺走一遭,”魏悦很认真的看着司马炎。     “悦儿,如今形势危急实在不适合去那个地方,”司马炎脸色整肃了几分,却是将魏悦的手紧紧抓着,生怕一放开这丫头又会消失无影踪。     “魏家向来人丁稀少,又面临灭顶之灾,好不容易有这么一点儿魏家的血脉存留下来,我实在不放心得很。”     司马炎叹了口气放开了她的手站了起来看着窗外:“我知道你也是个急性子的,这样吧,大理寺不比寻常府邸,你若真都要进去我来安排,只是不能待太长的时间。”     “不可。”魏悦忙道,“你如今也被牵扯进来,若是被太子知道了你插手这件事情少不得要寻你的麻烦。西城怎么说也是江湖的大门派,这点儿事情我能解决的。”     司马炎转过身子看着魏悦明亮的眼眸,这丫头总是这般将一切承担了下来,不禁一阵心疼。     “魏悦你时至今日还觉得你我没有关系吗?整个建州城的人都知道你我已然无法分开,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又有何理由置你于不顾?这件事情我来解决。你且好好睡一觉,一看脸色便难看的要命。”     魏悦一顿,接受了他的庇护。司马炎说得对。现如今她的事情也是他的事情,只是出面让他去搭救容祺出来这件事不知道靠不靠谱?她隐隐有种预感,容祺一定会借自己的小侄儿要挟自己将他从大理寺弄出去的。     不过看着司马炎旅途的劳累,这样让他揪心难堪的要求不提也罢。她知道目前容祺与司马炎已经是势同水火。若是真的到了要救容祺出来的那一步,还是她来想办法好了。     “这是涿州著名的栗子糕。建州城的栗子糕味道做不出来这个味儿,来,先吃了再说,”司马炎将魏悦因为想事情有些失神的俏脸掰了过来。宠溺的看着她道,“悦儿,车到山前必有路。想那么多徒增烦闷。来!尝尝!”     他小心翼翼拆开层层叠叠的油纸,却发现里面的栗子糕都碎了不禁一阵懊丧。     “揣在怀里一路带来没想到还是碎了。”     魏悦抬眸看着他俊朗内疚的脸不禁心头一阵暖意升腾。那么远千里跋涉只是为了给她带回一样她爱吃的点心。     “碎了也能吃啊,”魏悦将油纸包展开拣着里面的小块儿咬了一口,入口香甜果然风味独特。     “嗯!不错,你尝尝!”魏悦将油纸包俏皮的举到了司马炎的面前。     司马炎星眸中掠过一抹暖光,一包栗子糕便能让她这么开心,她如今可是叱咤江湖的一派掌门。不禁心头的柔软被狠狠扯痛了,她说到底还是个小丫头而已,正是享受天真烂漫的好时光。     “悦儿,”司马炎将魏悦紧紧揽进怀中看着窗户外面晕染进来的阳光,“等我们闯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带着你去赏花。一月从建州城出发先看建州城的梅花,三月涿州的桃花争艳,四月去钦州看杏花,然后下江南一路繁花似锦。悦儿,你说好不好?”     “嗯,好!”魏悦唇角微翘,靠着司马炎的臂膀闭上了眼睛,该是小小的休憩一会儿。有他在,她就觉得安心。     大雪刚停,大理寺夹道上行人稀少,里面关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王侯贵族,却在这寒风凛冽中不时发出瑟瑟发抖的哀嚎。     司马炎的办事效率倒是很高,原来大理寺里面也有司马炎埋下的斥候暗影。魏悦此时换上了大理寺听差的衣服顺着夹道走了进去,穿过一排灰色岩石砌成的院落,直接走到了最里面。     这里的大牢倒是比刑部大牢精致得多,犯人都是单独关在一处院落里的,据说饮食起居都还不错。     守门的听差早就被司马炎打点好了看到魏悦过来忙躬身压低了声音道:“这会子正在换班,只能给魏老板留下几句话的功夫,魏老板也不要让小的们为难。”     “晓的,”魏悦的袖筒随即顺出两锭金元宝,“请弟兄们打酒喝。”     那人将门推开,魏悦闪身走了进去,怀中小侄儿的金项圈隔着她的骨头疼。院落里倒是也干净,正房的蓝色门帘结了一层霜花想必里面也是极冷的。     魏悦掀开了帘子走了进去,果然里面分外阴冷,这么冷的天气居然没有生炉火,是要将人活活冻死吗?     她小心翼翼看向了里间的床榻,入目便是那个熟悉的高冷身影。虽然被关在这里但是那脊背丝毫没有弯曲佝偻的样子,头发顺直用一条缎带束着。魏悦看着那缎带只觉得眼熟,居然是自己曾经做给他的,没曾想还用着。     似乎听到了魏悦的脚步声,容祺缓缓转过了身,愣在了那里。他没想到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居然是魏悦来看他,唇角不自禁的扬了起来却又将这份发自内心的喜悦沉淀了下来。     他的声音依然是冰冷如霜,不过看向魏悦的眼神却是万分柔和。     “容祺,”魏悦不能呆的时间太长了,只能拣着重要的事情讲出来,从怀中摸出那个金项圈,“你告诉我,我的侄儿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217章 尚家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本来满心的欢喜被魏悦这一句话浇了一个透心凉,尽管这是预料到的事实。魏悦此番前来一定是为了魏家那个依然活着的小兔崽子,可是看着她这般绝情还是心头伤感的要死。     “你来了便是为了此事?”容祺还是不甘心鹰眸中闪过一抹希冀。     魏悦无视了他的那份希冀冷冷道:“容祺,若是你将我的小侄儿还给我,我可以让你从这里出去。”     “呵!”容祺气极而笑,垂首再也不看魏悦,“西城的掌门果然有几分魄力,可惜我并不需要你的怜悯。”     “这不是怜悯,而是一笔交易,”魏悦有些着急,自己不能在这里多呆,只能将容祺藏在肚子里的秘密逼出来。     “交易?”容祺抬眸看着面前的女子,“关西的那件事情之后,你还配与我谈交易吗?”     “容祺!”魏悦不禁心头震怒,抬高了声调冷冷看着容祺道,“关西那件事情根本就是你的错!”     “爱你有错吗?”容祺鹰眸盯视着魏悦。     魏悦顿时哑口无言。     容祺缓缓站了起来向魏悦走了过来:“如果喜欢你也是一桩错误,魏悦,我宁愿一错到底。”     “你实在是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吧?”容祺冷笑,“你走吧!”     他终究还是替她担心,越是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越容易被发现,对她也不好。他尽管有时候恨不得将她一起毁了,可是每每却是下不去手。     “容祺,”魏悦实在是撬不动这块儿石头,不禁有些无奈。这个世界上她唯一没有办法完全战胜的人也只有他了。     “珂夫人……”     容祺猛地抬眸看向了魏悦。     魏悦顿了顿道:“你被关在大理寺的这些日子里,容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容祺脸色剧变,他隐隐约约觉得魏悦即将要将一只猛兽放了出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升腾而起。     “你说什么?”     魏悦将金项圈收好却是拿出了一块儿巴掌大的青铜饰物,上面雕刻着鲜卑族的马龙图腾,缓缓递到了容祺的面前。     容祺接了过来,粗粝的手掌有些微颤。     “容祺我其实本不想说的。只想将这个秘密等到你出来后再说。可是你执念太深我不得不说出来。只是想求你也能开开恩将我嫂嫂侄儿的下落告诉我,当做是交换好吗?”     容祺垂首盯视着手掌中的青铜饰物默不作声。     “你被关到了大理寺后,容夫人病倒了。她去寺庙里替你上香祈福却不想半道遇到了莫弗。”     容祺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手掌几乎将那青铜饰物捏碎了去。     “具体情状我也不太熟悉,只知道莫弗因为你娘亲的事情被侯爷撞见,莫弗与侯爷大打出手,不想侯爷不小心将你娘亲一剑刺穿了心肺。”     容祺猛地抬眸。鹰眸中晕染着绝望,一把将魏悦的肩头抓住冷冷问道:“我娘怎样?”     魏悦忍受着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缓缓道:“正清拿着金项圈找到了我。我请神医叶老帮忙可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不!不可能!不!”容祺突然踉跄着向后倒在了床榻上,脸色瞬间灰白。     “容祺,叶老已经尽力,珂夫人还是故去了。莫弗将她的遗体带回到了一个叫博乐尔河畔的地方,你娘亲走的很安详。”     “不!”容祺双手捂着脸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团,却不敢放声痛哭。压抑着的声音令魏悦听了也不禁蹙起了眉头。     她实在是有些惊诧,从来没见过容祺这样的绝望过。脚步向前缓缓走了几步可是一想到此人对自己做过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她本来想要安慰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只是替他觉得悲哀,却也无济于事。     “容祺,我不知道你与侯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颜瑜说的消息是安平侯爷现如今已经开始重用容三爷接管容家的事务,想来你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容祺紧紧捂着脸缓缓背过身子,即便到了最绝望的时候他也不愿意让自己所爱的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他不禁暗自冷笑,容承泽终究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想必容承泽现在一定很生气吧?如今看来还真的便宜了容三爷那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了,可是母亲的事情究竟是谁告密?他鹰眸中的绝望渐渐化成了仇恨。     今日凡是惹了他容祺的人就要有惨死的觉悟,容承泽还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狱中?呵!笑话!他们也太小看他了!     “魏悦,多谢你将莫弗和我娘亲送回到了故地,”容祺突然缓缓抬起了头,却依然不肯转过身看着她。     魏悦暗自叹了口气道:“容祺,我求你将我侄儿的消息告知可好?”     容祺嗤的一笑:“同你做这笔交易我倒也不亏。”     “容祺只要你说出我侄儿的下落,我一定想法子将你救出去。”     “你已经救了我,”容祺闷声闷气道,夹杂着嘶哑的笑声,令魏悦听了毛骨悚然,“而且还真的要谢谢你的帮忙。”     魏悦只觉得心头掠过巨大的恐慌,容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的嫂嫂在尚明远那里,你走吧!”     魏悦顿时惊呆了,尚明远不是尚家的长公子吗?怎么会?     “魏老板,”外面守门的听差敲了敲窗户,“魏老板快走吧!太子的人来了!”     魏悦看了一眼容祺沉静不动的背影,带着满心的狐疑走了出去。     她刚走出大理寺外面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便停在了她的面前,司马炎掀开帘子将她扶了进去。     “怎样?”司马炎看到魏悦的脸色实在不怎么样,连忙问道。     魏悦缓了一口气道:“容祺说我的嫂嫂在尚明远的府邸。”     “什么?”司马炎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承乾,我要去一趟尚家。”     “等等,”司马炎将她的手握住道,“已经有了线索却不适宜打草惊蛇,我马上派人去查,尚家毕竟是军事世家,掌握着兵权不可贸然闯入以免引起混乱。”     魏悦也晓得事到如今捉急不得缓缓点了点头:“好吧,不过尚明远居然能从河西贵族手中将我嫂嫂救出来倒也是有些能力的。”     “嗯,”司马炎将她紧紧拥进怀中,“悦儿,不要害怕,越是这样越要沉得住气。”(未完待续)           第218章 变乱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几天后魏悦对尚家的追查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却没想到一条惊天的消息传遍了建州城,整个京城的王侯贵族震动。     柔然派出与大晋朝商议边境互市的使节居然在大晋朝的辖区内被杀了,内忧外困的大晋朝当然惹不起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忙派出礼部侍郎亲自去解释。朝廷的这套礼仪还没有做足,礼部侍郎带领的从属刚到了柔然国与大晋朝的边界,却看到了黑压压的柔然骑兵压了过来。     短短数日,边境四州十三县沦陷,一时间柔然大晋两国的战争乌云弥漫了开来,建州城人心惶惶。     魏府内也是气氛压抑,叶三娘和杜库尔一人一边守着大小姐的书房,也不敢说话。司马炎同大小姐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什么,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魏悦本来不想将送走莫弗这件事情告诉司马炎,实在是没想自己的一念之仁居然给大晋朝带来这般严重的后果。     她还没想到的是莫弗在柔然国中的地位会如此之大,居然挑唆柔然王军侵犯大晋边境。     “好了,悦儿不要自责了,”司马炎本来对魏悦将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他而生气,但是此番看着她懊悔不堪的俏脸不禁有些心疼。     他其实能懂得魏悦的心思,毕竟容祺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他和悦儿之间的噩梦。加上容家却是与魏悦之间存在着那么多的纠缠,哪里能说断就断了的。     “承乾,对不起,”魏悦定了定心神道,“我现在就去派人将这来龙去脉查清楚了。莫弗究竟与容祺是什么关系,我想这倒是个关键所在。”     司马炎点了点头:“莫弗此人深不可测,却是连着几次三番救助容祺,珂夫人又因为莫弗的缘故引起了容承泽的不满将她刺死。这来龙去脉之间,我只是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魏悦动了动唇,还是说了出来:“容祺会不会是……会不会是珂夫人和莫弗的儿子?”     司马炎猛地一顿,瞬间恍然眉头却是更加蹙了起来。试想若是大晋朝赫赫有名的容将军居然是异族人。想想都觉得令人不安的很。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单凭你我的推测也于事无补,不过我会查清楚,悦儿。”司马炎扶着她的肩头道,“你自己要小心一些,我这便进宫了。”     魏悦点了点头,大晋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德隆帝又是重病在身。太子殿下虎视眈眈,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躲过这一劫。     “你们两个进来。”魏悦送走司马炎将杜库尔和叶三娘叫进了书房。     “尚家那边有眉目了吗?”     叶三娘略一踯躅缓缓道:“大小姐,也是奇了怪了,我好不容易前几天安插了一个小丫头进尚家做丫鬟,只是被派到了外宅干活儿。听闻内宅尚家少夫人得了奇怪的疯癫之症。下头的人被派去伺候的都是尚明远自己亲自挑选信得过的丫鬟婆子,其他人根本连那处院落也摸不着的。”     魏悦烦躁的来回踱着步子,尚家人越是防范这么严密。她越是心焦不安。     “那少夫人可曾有人见过?长得什么模样?”     “这个还需要再查验一番,”叶三娘也知道魏悦心急。那个该死的容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只说了一个尚家,却又是这般令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尚家的少夫人有问题,”杜库尔沉思道,“天部的一个子弟是尚明远的亲随,大小姐交代要彻查尚家我便找到了他,那人说尚明远一年前曾经消失过一段儿时间,后来被家人寻了回来。”     “好像是的,”叶三娘突然想起了什么,“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尚夫人为了安抚自己的儿子替尚明远娶了亲。”     “娶了谁家的女子?”魏悦感觉抓住了什么。     叶三娘道:“听闻是鸿胪寺卿管大人的女儿叫管萱。”     “接着查,”魏悦揉了揉眉心,想起了嫂嫂也是出身建州城的书香门第之家林家,当年在百花会上与大哥偶然相识,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成了亲以后,两人感情好的不得了,相敬如宾。从来没有听说过嫂嫂会与尚家的嫡子有什么瓜葛,现如今只有追查到了嫂嫂的下落,小侄儿自然也能找得到。     “大小姐,如今边关战乱,柔然的势头如同破竹,若是朝廷再拿不出大将的人选,建州城也会被波及,我们要尽早想好对策。”     魏悦心头一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如今朝中真正能打仗的只有容祺了。”     杜库尔看了她一眼,暗道这容祺还真的厉害无比,居然柔然也帮他。若是这位战神还关在大理寺的话,那么大晋朝等着亡国吧!     魏悦却是越加的心头不安起来,之前和司马炎猜到了一个最令人心悸的事实那就是万一容祺与莫弗真的关系匪浅,那该如何是好?岂不是大晋朝都被柔然收了去?     “你们先退下去吧,明天开始将东市的酒楼关了,只开西市的。”     “大小姐,若是有什么流民出现要不要多设一些救济用的粥棚?”叶三娘吞吞吐吐问道,整个建州城的有钱人现如今都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跑了,自己的这个建议不知道大小姐愿不愿意采纳?     魏悦点了点头,她真的是之前同雪儿逃亡的时候饿怕了的,感同身受缓缓道:“将兰溪镇的那处酒窖暂且封闭了,想来这样的年头花钱买贵酒的人也不多,派几个人好好守着。不酿酒的话,多出来的粮食在建洲城城门外开粥棚。杜库尔你调遣几个信得过的人专门守着兰溪的酒窖。”     那可是她师傅的心血,决不能因为战乱就将师傅的传承毁掉了去。     “是!”杜库尔应了一声同叶三娘一起走出了书房,却定下了脚步盯视着叶三娘。     叶三娘别扭的摸了摸脸冷冷道:“看什么?”     杜库尔祖母绿的眸子染上一层别样的柔和笑道:“没想到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叶三娘居然会提出开粥棚这样的主张,倒也有几分善心。”     “喂!你什么意思?喂!站住!”叶三娘脸色一红追着疾步而行的杜库尔而去。     第二天魏悦刚在书房将最近悦来酒楼的的账册拿出来叶三娘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三娘?怎么了?”魏悦看到她的脸都急红了。     “大小姐不好了,今早建州城的人都传开了,据说德隆帝决定与柔然正式开战,而且将自己的皇子们派出去督战。”     “派了谁?”魏悦心头隐隐不安。     “端王和十二殿下!”     “什么?”(未完待续)           第219章 恶化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德隆帝做下的决定只在朝夕之间,魏悦忙冲出了魏府,街面上已然多了许多的兵丁武士。德隆帝下令将大晋朝的中央禁军征调到柔然边境抗击柔然铁骑。     柔然狼子野心,大晋朝其实早已经受其侮辱胁迫已久,此番实在是忍无可忍。叶三娘忙同杜库尔追了出去,若不是叶三娘急忙将魏悦拉住,少不得魏悦便被迎面而来的骑兵撞上了。     “为什么?”魏悦心头慌乱至极,若是单打独斗司马炎定然不输给任何人,可是战场上刀枪无眼,种种变数谁能说得清?     即便是再怎么厉害的高手也架不住车轮战,还有那么多的野蛮之师的围攻。谁都知道这一次柔然突然大举进兵,其实早有准备。     大晋朝仓促应战虽然派出了自己的皇子可是毕竟在气势上输了一招,魏悦不怀疑司马炎的勇敢但是战场上的事情风云突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容家历来是武将出身,战功卓著,而且统兵经验分外充足。此番容承泽与莫弗的争斗中受伤不轻,加上珂小蛮离开的打击竟然让这个一向战功煊赫的老将彻底病倒在了床上。     另一个战神容祺却是被关在了大理寺还在纠结于关西这个案子,不过与柔然的大举入侵相比实在是小菜一碟。     “大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叶三娘知道魏悦着急但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谁能想到端王昨天还和大小姐在魏府说话今儿便被弄进宫里头摊上了这差事?     魏悦焦灼的随着叶三娘赶回了魏府,躺在锦榻上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以前不管自己出现了什么样的难过的坎儿,司马炎总是能将她从那水深火热之中捞出来。     如今自己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奔赴那杀人的修罗场,打赢了固然好。最起码有了兵权。打输了呢?重则身死,轻则获罪,这一次司马炎分明是被人将了一军。     她站了起来,推开窗户,外面的腊梅开得正艳,香气扑鼻。魏悦微微闭了眼眸,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司马炎虽然现如今定是火烧眉毛。可是一定会想法子告诉她一切的。     傍晚时分。果然司马炎派清风来了魏府。魏悦忙将他迎到了前厅,却看到清风将一封信拿了出来塞进了魏悦的手中,连一杯热茶也没有来得及喝匆匆离开了。     魏悦连忙打开手中的信。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禁军明天便开拔,今夜连夜制定出了周详的行军计划,故而不能与她告别,还请她在他不在的这段儿日子里好好珍重。     魏悦将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头越发跳得厉害,不知道是离别的愁绪还是隐隐的担忧。但是再怎么焦灼也无济于事。人生本来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有他必定要走下去的轨迹。     “叶三娘,”魏悦将信缓缓收好,“明日出城的大军是不是走铜陵道?”     叶三娘狠狠吓了一跳。这丫头想干什么?每当她提出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她都有些瘆的慌。     这可是国家危急时刻下皇上的决策啊,莫非这丫头要在军前将自己的心上人拦下来。不想活了?     “叶三娘你想多了,”魏悦瞪了表情抽搐的叶三娘一眼。“我只是想远远的送送他。”     “哎呀,咱们西城在江湖中好说也是个厉害的帮会组织,哪里查不出这点子消息,不错,出城的大军却是要过铜陵道,两边都是山头大军从峡谷通过,再往后可是军事机密了,属下无能。”     “明早备车!我要去一趟铜陵道,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魏悦秀气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大小姐还是好好休息吧,若是这场战乱平息不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磨难在后面等着呢?”     “嗯!”魏悦哪里睡得着,支走了爱操心的叶三娘,独坐在了窗前拿出司马炎的信翻来覆去看着,恨不得将那薄薄的一张纸戳开一个窟窿,看到司马炎那张俊朗的脸。     怎么办?才刚刚开始别离,就觉得度日如年。     第二天一早,杜库尔驾着马车载着魏悦使出了京城,到了铜陵道东面的山峰的时候还是迟了一步。没有看到行军队伍前面的那些将官的身影,只看到远远行去的一长串身影,在白色雪原的映照下蜿蜒成龙,气吞山河却又显出几分魏悦不愿意面对的沉重来。     “司马炎,不管怎样,不管多久,你一定要回来!”     魏悦身上的狐裘披风迎着风雪荡开了一条弧线,凄婉得很。     她回到了建州城的时候,叶三娘派出去守在尚家的小丫鬟终于带来了消息。叶三娘忙将这个消息禀告魏悦,正好可以冲淡一下司马炎走后的落落寡欢。人啊只要一忙起来,便不会难受的厉害了。     “大小姐,”叶三娘回禀道,“尚家却是给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尚明远娶了亲,不过那位少夫人据说身子不太好,加上在娘家的时候落下来病根,已经病了好久。说起来也可怜得很,尚家少夫人是庶出,加上生母病死,几乎很少同娘家人往来。”     “自从出嫁后一次也没有来往过吗?”魏悦只是觉得奇怪。     “是的,一次也没有,这也是尚家至今无人能理解的地方,少夫人好像自从嫁到了尚家,几乎与娘家人形同陌路了。”     魏悦眉头蹙了蹙,这件事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三娘,光靠新人混进尚家还不够,能不能想法子将内里人买通了?”     “这个……”叶三娘脸色一转,“属下去想想办法。”     一连几天,魏悦都在打探消息,暗暗觉得这一次容祺又占了几分先机。一个小小的尚家没想到居然将消息隐瞒的铁桶似的,他兴许已经料到这件事情不好办才这般痛快地告诉自己吧?     可是就在魏家焦急的寻找魏家血脉的同时,又有一个消息震动了建州城。川陇地方豪强自立为王,反叛大晋朝,甚至还定了国号。     整个大晋朝短短时间突然陷入了风雨飘摇之境,兴许乱世已经提前到来。(未完待续)           第220章 复出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隆冬的建州城显得分外萧杀,大晋朝彻底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境地。德隆帝原以为派出了最优秀的儿子端王和十二殿下司马如前线督战就会速战速决,没想到这一次柔然真的是有备而来,居然还联合了乌孙。     司马炎刚与柔然的军队接战,别遭到了乌孙军队侧面的伏击,一时间战事变得扑朔迷离胶着难胜。     太子殿下却是借此机会暗自勾结朝中的大臣,甚至还将运往前线的粮草偷偷扣了起来,四下里乱民纷起,世家大族心怀异心,德隆帝一怒之下一口血喷在了龙座上,人事不省。     不过在这之前他却下了一条皇命,将容祺从大理寺里放了出来。     容祺回到了容府,刚进了影山楼便将三爷容永叫到了跟前。容三爷身着一袭绣着银色云纹的玄色锦袍,头发用羽冠束了起来,从来没有过的正式。     “大哥,”容三爷冲容祺行礼,“大哥终于被放了出来,小弟实在是开心得很,小弟请大哥悦来酒楼喝酒接风可好?”     “你先坐下吧,”容祺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容永,之前倒是小看了这个三弟,其实容家人里这个三弟最是个狡诈的。     乘着自己不在容府的时候居然将容府的亲兵掌控权抓在了自己的手中,实在是难得的很。不过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父亲给了他这个权利吧?不对,那个杀了自己娘亲的人已经不能再称得上是自己的父亲了。     容承泽算哪门子自己的父亲?他曾经屠尽了自己的族人,霸占了娘亲,还杀了他,这样的禽兽还配得上成为自己的父亲吗?     “皇上的敕令你可曾听说了?”     容永一愣,没想到大哥刚一从大理寺出来后居然会问起这个。他这么多天没见父亲应该是先向父亲请安才对啊、     “小弟已经听说了,大哥这一次被皇上委以重任,不日便要开赴关西,以缓解端王侧翼来自乌孙的压力。”     “嗯,你说的不错,若是你,你如何打一这仗?”容祺鹰眸微沉了下来。看着容永的脸色。     容永一向吊儿郎当的表情更是丰富多彩了一些。苦着脸笑道:“大哥这不是为难我吗?你若是问我这建州城里哪个地方的美人最多,哪个地方的美酒好喝倒也罢了。这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事情,我哪里知道?”     容祺凝视着容永的眼眸。似乎想要从容永的脸上看到些什么,可是却又什么也发现不了。他不禁自嘲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觉得这家伙也开了窍同他争起了容家的地位。不过现如今看起来还是草包一个。     可是人生如戏,谁能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装的?且试一试他的心思。随即冷冷道:“现如今父亲病重,你也不要再章台遛马做得过分了。是时候替我容家尽一份力。这一次我出征乌孙决定带着你出去历练一下。”     容永藏在宽大袍袖中的手猛地握成了半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嗤的一笑:“大哥这不是为难我吗?小弟的三脚猫功夫不要给大哥添乱才好。小弟要不就留在建州城给大哥准备粮草?”     “粮草?”容祺微微一笑,似乎永远笔挺的身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看向容永的鹰眸中微微带着一抹冷色。“三弟倒是有这个心,好得很,不过……”     容祺微微挑起了眉头看向了容永道:“目前需要粮草的倒不是我。而是如今深陷柔然和乌孙重围的端王和十二殿下,这两个人倒也兄弟情深。本来端王被乌孙困住断然是全军覆没的命运。不想十二殿下却是拼了命带着自己唯一的有生力量,三次冲杀虽然没有撕碎乌孙对端王的围困,却也硬生生打开一个缺口。”     容永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他是知晓容祺性子的,此人绝对话里有话。     “是啊,前些儿日子这两个皇子还闹矛盾来着,还是亲兄弟好打断骨头连着筋呐!”容永笑呵呵的回道几乎要带上一段儿戏文的调调了。     容祺冷笑道:“不过明明知道端王被困,十二殿下却用仅有的军队拼了命去救助自家五哥,岂不是坏了全盘的局?大晋朝一下子折损了这么多的士兵就是为了救一个端王?”     容永彻底闭了唇,眼眸中倒是一片冷静清明看着自己的大哥,想要弄清楚他的真实意图。     容祺缓缓道:“十二殿下和端王如今彻底被困在了柔然边境,想必再拖半月之久,便会被消灭。”     “大哥不去帮忙吗?打乌孙大哥最在行,”容永唇角晕染出了一抹淡淡的不明意味的微笑。     “这个忙不用我帮了吧?”容祺冷冷道,“自然有人会帮,据说西城徒众无数自发组织起来专门刺杀乌孙和柔然的将领,虽然是九死一生倒也起了一点儿效果。”     “魏老板?”容永不禁一愣,这个魏悦还真的豁出去了。     容祺鹰眸中渗出了一抹冷意,这个女人为了一个端王真的是疯了,不过江湖组织毕竟是江湖组织。战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是啊,据说救助十二殿下司马如的那一拨人是个冰雪可爱的小丫头带队,可人家是苍炎真正的徒弟救自己喜欢的人倒也是可歌可泣的事情。”     容永猛地站了起来,却又在容祺的鹰眸盯视之下缓缓坐了下来,才意识到自己是何其的失态。     “罢了,今儿时候不早了,三弟也歇着去吧。”     “大哥这些日子受苦了,好生歇息,小弟告退,”容永虽然极力表现的沉稳彬彬有礼,可是但凡涉及魏雪的事情他实在是撑不住的。     容祺看着容永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冰冷的鹰眸更是添了几分寒意。刚刚的这个消息倒不是为了糊弄容永。     魏悦那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也真的是疯了,居然倾家荡产的去帮被太子殿下陷害的司马炎。     容祺缓缓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白梅,从自己用魏府的遗孤吊着魏悦的心思,到柔然在莫弗的指示下出兵入侵大晋,再到乌孙被他的人挑拨生出事端。     甚至他连太子下一步会怎么做都计算在里头,上一次司马炎设计阴了他,这一次他要彻底要了他的命。     至于魏悦……容祺垂眸看向了手中魏悦帮他曾经绣的绣囊,瞬间攥得死死的。(未完待续)           第221章 告别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冬季的玉秀河畔分外的清冷,魏悦立在悦来酒楼上看着几乎封了河的隆冬景象,心头却是焦急万分。魏雪这个小丫头,居然在她这样焦头烂额的情形下只身去了柔然边境的战场,这不是纯心添乱吗?     她就知道不管司马炎怎么薄情冷面,雪儿也一定会拼了命与他在一起的,这个傻丫头。不过司马如的表现倒是令她百感交集,同样拒绝了谢家的扶持,而且在司马炎陷入危急关头不惜倾尽全力去救助自己的五哥。     这些倒是令她对司马如心头多了几分敬重,这个被人娇惯坏了的皇子应该是长大的时候了。     “大小姐,”叶三娘走了过来。     “怎样?有什么消息?”魏悦转身急切看着自己的属下。     “大小姐,尚明远这一次被任命为征讨副将,跟随容祺主将准备开赴乌孙边境。”     魏悦秀眉拧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容祺虽然被任命为主将,皇上也给了他三十万大军的统兵权,可是此人却是借口容将军病重迟迟不肯动身。他推迟一天,端王那边的危险便多一分。”     叶三娘看着魏悦尖俏的下巴一阵心痛,这两个人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居然是这样的劳燕分飞的下场。     “罢了,容祺的心思绝不是常人所能猜测的,将关西的那笔财宝取出来同粮商换成粮食看能不能送到端王那里去?”     叶三娘眉头一蹙,大小姐这一次简直是将自己的根本动摇了,只是牺牲这样大却是摊上大晋朝的乱摊子也实在是令人费解的很。     军国大事岂是一己人力所能抵抗的?不过大小姐既然这样做自己一个属下也不能说三道四的。     “明天你去尚家送一个帖子,我要请尚明远吃饭,”魏悦眼神一凛。好一个尚明远居然藏得这么深,不管她用尽了什么法子,始终查不出尚家少夫人的底细。越是这样,魏悦越是担心的要死。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容祺是不是诓骗了她?若不是为了找到魏家的遗孤,她如今早就亲自去了柔然边境的扶风郡找魏雪和端王他们了。     魏家的遗孤现如今倒成了容祺吊着她胃口的那根胡萝卜,她不得不同容祺在这建州城中耗着。     第二天杜库尔同叶三娘亲自将魏悦写好的拜帖送到了尚家,魏悦原本是带着试试看的想法。不想尚明远倒是将一份帖子回了魏府。     魏悦看到了帖子后大喜过望。既然尚明远愿意亲自来悦来酒楼见自己,自己便也能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探出几分异样来。     她忙吩咐后面的大厨准备一桌上好的饭菜,摆在了悦来酒楼的三层雅间。因为战乱的缘故建州城中的达官贵人倒也没有那分心劲儿来这里喝酒取乐。魏悦正好将悦来酒楼的整个三楼清空了去。     她还吩咐叶三娘将酒窖里上好的三花酒取了出来待客,杜库尔却是命西城的徒众躲在酒楼的暗处接应,毕竟西城查了这么多次居然查不到尚家的来历,光凭借这一点儿西城也绝对是令人无法解释的诡异现象。     似乎整个尚家油盐不进。宛若铁桶一般实在是令人尴尬。魏悦决定今晚一定要将尚家这块儿铁桶掰下来一块儿。倒是要瞧瞧里面是个什么货色?     “大小姐,”何管家走上楼来。     “什么事?”     “楼下有一个姑娘求见。”     “姑娘?”魏悦不禁有些诧异。“没说名字吗?”     “也没说是谁,只说要大小姐过去一下。”     “好,你先下楼好生招待着,”魏悦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后便下了楼。远远看到楼下的窗户边立着一个妙龄女子,居然是谢菀!     魏悦顿住了脚步,谢菀缓缓转过身来。一袭青色锦袍和着雪白的狐裘披风衬托着她原本娇弱的脸更显出了几分柔弱不堪,令人怜惜。     “魏姑娘安好。”谢菀神情淡然虽然微微福了福样子倒是显出几分傲慢之意来。     魏悦眼眸中的冷意凝结了几许,自从认识到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后她每每看到她都会觉得恶寒得很。     “谢姑娘今儿倒是有这闲情逸致来看我?”魏悦缓缓坐在谢菀的对面。     “呵!”谢菀不请自坐,在魏悦的对面落了座,神情越发的安宁,抬起手细细把玩着腕间的羊脂玉玉镯。     “明儿我要随着哥哥回江南了,倒是舍不得建州城的一景一物还有……”她看着魏悦的眼睛,“还有你这样一个奇特的女子。”     “谢姑娘究竟想要说什么?”魏悦如今忙得焦头烂额实在不想与这样的女人再浪费什么唇舌,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远远比同一个贵族门庭女子吵架来得更重要些。     “要是没有可说的话,那么出门左拐,好走不送,”魏悦款款站了起来,做出了送客的姿势。     谢菀显然没想到自己找上门来会被魏悦彻底无视,一种无力感还有恼羞成怒终于将她一贯的清冷的外表击碎了去。     “魏悦!”     “怎么?装不下去了?”魏悦唇角微微一翘。     “呵呵,你还真是狠呐!”谢菀冷冷一笑,将自己腕间的羊脂玉手镯褪了下来举到了魏悦的面前,“知道这是谁送我的吗?”     魏悦眼角微冷,默不作声看着她卖力的表演。     “这是容贵妃娘娘赏赐下来的。”     “哦,我还以为是端王送你的呢!成色看起来不错,”魏悦淡淡说道。     谢菀握着玉镯的手指紧了紧突然眼神中掠过一抹凌厉之色来,冷冷盯视着魏悦一字一句道:“不过,魏悦我要告诉你,我谢菀眼睛里从来容不下沙子,就像这玉镯里从来不允许有任何瑕疵一样。”     她逼近了一步咬着牙道:“我一定会成为端王真正的妻子,端王妃也只能我来做,你且记着这一点儿。”     魏悦猛地抬眸,看着谢菀将这一句狠话撂下之后转身离去。不知道是谢菀太可笑还是自己也对司马炎生出了几分执念。     她心头痛得要命,只盼望司马炎能活着脱离困境。(未完待续)           第222章 故事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知道谢菀那样心性高傲的女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她魏悦的幸福也不会让别人来指指点点,只要解决了尚家的事情,她就去边关找司马炎。顺道将那个闯祸的小丫头雪儿带回来。     “大小姐,尚家的人来了!”何管家忙提醒道。     魏悦忙迎了出去,刚在悦来酒楼的门前站定了,整个人却是愣怔了去。     只见迎面缓缓行来十几个统一劲装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为首的两个男子身着玄色将官服饰,头戴墨玉冠,身上的披风随风鼓荡露出猩红色内里,在这萧杀的冬季却是平添了几分冷意。     尚明远身边居然跟着的是容祺,魏悦眉头蹙了起来,看着两人下了马缓缓走上了悦来酒楼的台阶。     魏悦暗道尚明远这厮着实狡诈,说是来赴约却不是一个人来。可是居然带上了容祺?要知道还是容祺告诉她魏家的遗孤是在尚家。     “魏悦见过二位将军!”魏悦上前福了福。     容祺鹰眸中的光芒微微一闪,这丫头看起来更加消瘦了几分,但是眼眸中的那抹神采却是不输于任何人。     “尚将军,容将军请!”魏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尚明远将容祺叫过来自是有拿着容祺当做挡箭牌的想法,但是既然容祺有胆跟过来她也要将他们嘴巴里的话逼出来。     “魏老板客气了,”尚明远虽然没有容祺那般俊美也是清清爽爽的一个人,五官端正看起来绝对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倒也令魏悦第一印象不是很厌恶。     “二位楼上请,”魏悦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令容祺的眉头蹙了一下。随在她的身后缓缓走了上去。     到了三层的那间华丽繁复的包厢,魏悦侧身候在包厢的门边将他们请了进去。谁知道容祺经过魏悦的身侧压低了声音道:“魏悦,既然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聚上一聚,你何必费心在外面的设下天罗地网?”     魏悦心头一惊,杜库尔的人还是被这个混账发现了。不过她毕竟是西城的掌门,想来容祺也不敢真的在建州城里对自己动手,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不敢。容将军言重了。容将军这样的人百忙之中能有着闲情逸陪着朋友来此喝酒也是难得很,”魏悦的语气里不无嘲讽意味,言下之意是自己明明只请了尚明远。你却来凑什么热闹?     容祺也不恼,魏悦的那点儿损人的小把戏他也是明了的,不过有时候还真的是喜欢她这样的小把戏。     容祺带来的十几个护卫全部留在下面候着,整个包厢里只坐着尚明远。容祺和魏悦三人。叶三娘吩咐人将上好的酒菜端了上来随即退了出去,魏悦指着桌子上的菜肴冲尚明远笑道:“尚将军不妨品尝一下这悦来酒楼的招牌菜。”     容祺被她晾在了一边倒也不恼端起了酒杯凑到唇边闻了闻。轻轻抿了一口:“果然是魏老板亲自酿造的三花酒,好喝得很。”     “是啊,是啊,”尚明远打着哈哈。“魏老板的酿酒技术要是大晋朝数第二,别人就不敢数第一。”     “尚将军过奖了,”魏悦淡然一笑。拈着翠玉酒杯道,“这三花酒我当初用来参加斗酒大会的时候只说了这个名字的来源之一。”     尚明远没想到魏悦一上来居然会说些无关痛痒的风雅趣事。他忙露出几分颇感兴趣的模样缓缓道:“哦?这个名字还有别样的来头?”     魏悦点了点头:“不错,我这样起名字还有一个意图便是为了祭奠已经故去的哥哥嫂子。”     尚明远的眼底露出一抹不自然来,却被魏悦敏锐地把握到了。     她将视线移向了窗外,看着满街的银装素裹缓缓道:“当年大哥和嫂子邂逅倒也是颇有一番来历的。那年大哥中了进士第五名,虽然没有高中头名状元倒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魏悦那时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记得也是大雪纷飞之日,”魏悦侃侃而谈,尚明远静静聆听,容祺深邃的鹰眸凝视着魏悦似乎对她小时候的事情也是颇感兴趣的很。     “我缠着大哥出外面玩儿,大哥带着我去了玉秀河畔的夣庭轩赏雪,不想大哥不小心撞到了林家的嫡女林珮菡也是我未来的嫂嫂。我从来没想过一个女子可以那样的美,当时大雪纷飞,她裹着银狐裘的披风显得朱颜似玉,宛若谪仙下凡。”     尚明远眼眸中也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异样之色来,魏悦扫了他一眼道:“那是大哥大嫂的第一次邂逅。”     “第二次是在腊梅花开的时节,父亲托大哥将过年的礼物送到了林家,大哥又在林家的梅林撞见了嫂嫂。”     “第三次是桃花三月时节,嫂嫂去寺庙上香祈福半道遇到了歹人,大哥路遇将歹人赶跑却也受了伤,从那以后嫂嫂更是与大哥情投意合,琴瑟和鸣,”魏悦抿了抿唇苦涩的笑道,“人人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羡慕大哥的好姻缘。我也觉得大哥与嫂嫂是这个世界上最般配的人了。”     魏悦继续道:“雪花,梅花,桃花,三花酒也算是一个念想吧。”     尚明远的脸色早已经变得铁青了,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渐渐泛白。     魏悦看着他的脸色缓缓道:“我记得那个时候嫂嫂上香那一次,我大哥仗义相救帮嫂嫂赶跑了歹人,好似还托了尚将军的福。若不是尚将军帮忙,哪里能成就我大哥与大嫂的好姻缘?”     “明远吃菜,”容祺缓缓夹了一块子菜放在了尚明远面前的碗里。     魏悦暗自诧异容祺素来是个冷情的,哪里会给别人夹菜。虽然尚明远是容祺的军中好友,但也是容祺的属下。     果然尚明远似乎醒悟过来忙欠了欠身子道:“容将军客气了,属下自己来。”     “明远,魏老板讲的故事倒也感人正好下酒,来我们三个干一杯!”他说罢举起了酒杯看着魏悦,鹰眸晕染着别样的光芒。     魏悦看着尚明远额头的冷汗,又看向了容祺的镇定自若,知道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未完待续)           第223章 激将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举起了酒杯缓缓抿了一口,突然看着尚明远道:“尚将军好似也认识我家大嫂?”     尚明远差点儿将嘴巴里喝进去的酒吐出来,随即放下了杯子道:“一面之缘,印象也不是很深了。”     容祺淡然的喝着酒看着魏悦一次次将自己无视,虽然心头有一点儿恨随即微微一笑暗道小丫头我们有的是时间耗着。     魏悦笑道:“是吗?我还以为尚将军与我家嫂嫂相熟呢?”她说罢随意的扯了扯绣着梅纹的袖口道,“前不久我偷偷回了一趟老宅,收拾了一下那些故旧的物品。”     她知道容祺不会将她回原来魏府的事情向上面告密,大着胆子继续道:“结果发现了嫂嫂的一些东西。”     魏悦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只镶嵌着玉雕风铃花的步摇,正是魏家少夫人林珮菡的东西。     尚明远看到那步摇的时候不禁身子狠狠一震,手微微攥紧了些。     容祺银眸一闪,这丫头倒是好能耐。林家因为魏家的缘故受到了牵连,虽然不至于灭族可是建州城却是呆不下去了,不得不搬走隐居乡下。后来林珮菡的爹娘双双病死,家道也中落了,少不得钱财散尽,树倒胡狲散的节奏。     尚明远何曾不认得魏悦手中的步摇,那可是林珮菡最喜欢的头饰,经常戴着。后来魏家落难家眷被关在大牢里,所有的女眷都将首饰摘下来交给了信得过的牢头,带出去希望能找到平日里与魏廷走得近的官员通融融通。     没曾想人走茶凉,魏家落魄了后,谁都害怕同魏家牵扯上关系,甚至连太常寺卿王大人那可是魏廷身前的至交好友都躲得远远地。魏家家眷的这些首饰自然是消失无影踪。打了水漂。     可想而知找到林珮菡的首饰实在等同于大海捞针,魏悦这丫头好本事。     不过尚明远当年第一次见到林珮菡的时候就真真切切记得那个女子戴着这支清雅至极的步摇,一颦一笑之间每一个印象都装进了他的心田。只是那个时候的林珮菡眼里只有魏昀一个人。     容祺咳嗽了一声道:“如今天色不早了,明远我们还要回去处理一些军务,魏老板,”他凝视着魏悦微微一笑,“很感谢魏老板的酒菜招待。我等告辞了。”     魏悦一怔随即平复了心头的怒意。今天既然容祺跟着来便知道有他在自己从尚明远这里是决计讨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     不过有一点儿可以肯定,尚明远今天的表现加上之前自己在尚家安插的暗影可以判断出来尚家被藏在后院里不见人的少夫人一定有问题。     如果容祺说的是真话,自己的嫂嫂和侄儿还活着那么嫂嫂说不定就是那个尚家的少夫人也未为可知。     “二位将军身负军国大事之重任。小女子断然不敢阻拦,三娘!”     “大小姐,”叶三娘忙走了进来,握在剑柄上的手心都是汗。要知道容祺那厮的武功很是厉害若是真的打起来,自己还需要将杜库尔叫进来。即便如此两个人合起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这个混账。     “给二位将军准备上好的三花酒,各封十坛送到府上去!”     “是!”叶三娘忙退下。     “明远,我还有事想单独同魏老板商议,”容祺虽然同尚明远说话鹰眸却是死死盯着魏悦。     “属下先行告退!”     “不必。几句话而已,你且在外面等我便是!”     “是!”     包厢里只剩下了魏悦和容祺,昏暗的烛影随着窗户外面吹进来的风微微摆动着。     容祺一步步向着魏悦逼迫了过来。魏悦一动不动看着他,脚下却是没有挪动半步。     容祺眉眼间露出欣赏之色冷冷笑道:“不简单呐!小小年纪居然成了西城的掌门。不知道是你运气太好还是你真的是个妖精?”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看着那张魂牵梦绕的脸,不禁抬起了手想要抚上魏悦光滑的脸颊。     魏悦轻轻侧脸避开,容祺的手掌停在了半空中,缓缓落下。     “魏悦,你逃不出建州城的,”他神情中带着几分令人惧怕的狰狞。     “容将军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不是自信而是你根本走不了,”容祺一想到魏悦最近拼了命的去救司马炎就心头堵得慌,暴虐的情绪强行平复了下来,语气里恢复了几分理智冷冷笑道,“因为聪明如斯的你一定猜到了你侄儿的下落了吧?”     魏悦之前也仅仅是猜想自己的嫂嫂侄儿都在尚家,没想到容祺如此一说她顿时肯定了下来。心头震惊之余却是浓浓的担心,既然容祺如今同尚明远走的这般近,那么嫂嫂和侄儿岂不是很危险了?     她盯视容祺的脸,强迫自己不要在他的面前露出任何怯意。     “容祺,虽然你做事向来不怎么公道,可是能否也给彼此留个余地难道非要将事情做绝吗?”     “魏悦,不是我做绝了,而是你不给我丝毫退路!”容祺脸色一沉,向前逼迫了一步,“我还是那句话若是你肯回到我身边来,莫说是重振你们魏家,即便是整个天下……”他突然收回了这句话,缓缓道,“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魏悦心头一跳,倒不是因为他这些感人肺腑的话而是因为他的豪言壮语,什么叫整个天下?整个天下难道不是司马家族皇家的吗?和他容家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她收敛了心神退了一步道,“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容祺我也明明白白告诉你不管你使出什么招数我都会凭借我自己的力量将魏家重振作起来,不劳烦你费心了。”     “呵!女子始终是个外人,魏家唯一的血脉遗孤若是流落街头成了乞丐,也不知道你口口声声所说的魏家到底会荣耀到什么地步?”     “容祺!”魏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不要对小孩子动手!你还算个人吗?”     容祺神情冷冽:“魏悦你素来说我是魔鬼,难道你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吗?”他冷冷一笑走了出去,高大的背影隐在了烛影中。(未完待续)           第224章 囚禁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走出了悦来酒楼,尚明远忙从马上跃了下来,虽然与容祺同是军中好友但毕竟容祺是主将,自己是副将尊卑有别。     容祺点了点头跃上了马背,尚明远随后上马不远不近的跟着。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主将,心头竟然莫名其妙的生出几分惧意来。     “尚明远,”容祺勒紧了缰绳,尚明远忙跟上去,心头却是千回百转。     “容将军有什么吩咐?”     容祺转过头看着他冷冷道:“你与柔然那边的事情我也已经全部晓得。”     尚明远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身子更是躬下了几分,自己身上的那些把柄每一件都被容祺把握着。     “末将晓得该怎么办,”尚明远连忙表忠心,随即缓缓道,“不过末将有一事相求,珮菡的那个孩子能不能?”     容祺鹰眸中的冷光一烁盯视着尚明远道:“如今你已经被魏悦盯上了,切记永远都不要小瞧了那个女人,她有的是法子将你隐藏的秘密挖出来。”     “是,是,”尚明远忙应了下来。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你憎恶魏昀抢了你的心上人,何必在乎魏昀的儿子呢。你甚至当初为了要将林珮菡弄到自己的身边,在打压魏家人的时候也是颇费了一番力气的。怎么后来又不忍心了?”     尚明远闭口不谈,眼眸中满是痛苦和懊悔。当年他做的那件事儿原以为只是报复了魏昀一个人,没想到河西贵族居然是要置魏府于死地的,自己无意间倒成了帮凶。更没想到会连累了林家,他虽然机缘巧合出卖大晋朝的利益借助柔然人诡异的幻术将林珮菡母子救了出来。但是却已经是追悔莫及了。     他其实那个时候实在不想救那个长得像极了魏昀的小兔崽子,可是他也清楚若是孩子死了林珮菡断然不会活在这个世上。     他费尽心机不惜出卖祖宗国家就是为了让她呆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是那样不堪的结果,林珮菡疯了。     前些日子容祺将林珮菡身边的孩子接走后,她的疯病更是重了几分。也不知道容祺想要做什么,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孩子目前还不能回到林珮菡的身边,”容祺冷酷无情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至于那个疯女人我想你自然会有法子安抚好。你什么都不用管。我只要你做好一枚让魏悦上钩的棋子便好。”     他说罢打马离去,尚明远叹了口气如今骑虎难下,横竖是一死。也只能听任容祺摆布。     尚明远回到了府邸,一如往常的直奔后院而去。穿过月洞门到了后面的院落,却并不像人们所想的那样阴森恐怖。     一处独立天地,东面是一方池塘。池塘边种着杨柳树想必到了夏季应该是杨柳如烟的好去处。除此之外,整个院落密密麻麻的种满了桃树。林珮菡喜欢桃花,尚明远便将这方世界变成了世外桃源。     推开院落的大门,一个婆子迎了上来。     “大人回来了?夫人刚才还念叨着呢!”     “她现在好些了吗?”     “用了一些红枣莲子汤,医官开的补药也喝了此番在里间歇下了。”     “嗯。”尚明远连身上的劲装也没来得及换匆匆走进了暖阁,一进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屋子里的地龙烧的正旺。     屋子里服侍的小丫鬟们一个个机灵的躲了出去。只留下了尚明远看着锦榻纱帐内躺着的瘦弱身影。     他先将自己冷硬的外衫脱了下去,待到身子暖和了一些才缓缓掀开纱帐搭着锦榻的边儿坐了下来。     纱帐里的女子已经睡了过去。估计是安神药的药劲儿发作了。     尚明远俯身看了过去,林珮菡长了一张清秀的瓜子脸,细眉细眼,即便是小巧秀气的鼻子也是孱弱不堪的。淡色的唇上晕染着一层霜色,面孔精致到了极处。     林珮菡是那种看起来永远也不会老的女子,天然令人怜惜的眉眼葱茏。即便是在熟睡中也会紧蹙着眉头,宛若在做一个连绵不断的噩梦一样。     “呜呜呜……救我……”林珮菡肩头轻轻耸动,带着哭腔的梦话似乎像压抑的尖叫。这样的折磨每天都是如此,尚明远看的心都碎了。     “珮菡,珮菡,”尚明远也不敢用力将她喊醒了,只是前倾着身子小心翼翼爬到了床榻上将瘦弱的林珮菡轻轻抱进怀中,宛若在安抚一个婴儿,轻轻摇晃拍打着。     “不要怕,珮菡,我在这里。”     “魏昀,呜呜呜,魏昀救我……”     尚明远的身子顿时僵硬了,他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却也带着几分苦涩和无奈。他将她从死牢里救了出来,这样抱着她安抚了近三年的光景,她也将他当做了魏昀的替代品整整三年。他就不知道那个瘦瘦高高不就是会几句酸腐诗文的魏昀有什么好,他这般付出还是换不回她的一点儿真心。     “不怕!不怕!”尚明远将一心的酸楚咽了回去,只要她能快乐的活着不用说是做魏昀的替身,即便是要了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夜色掩映下的容府,确实有些纷乱,容祺终究还是回来了。容三爷听到魏雪在危险的前线出没自然是心焦万分哪里管得了容府的亲兵队。     容永百般叮嘱的继任者又岂是容祺的对手?不消几个来回,夜色下便传来浓浓的血腥味道。     容祺将南苑的暗卫统统调用了出来,在整个容府大开杀戒。从之前澄锦堂到东苑再到后面的锦绣园所有的人都被容祺换了一遍。     黎明之前的夜色更加浓稠乌黑,容祺身着玄色劲装踩着满地的尸骸重新踏了进来。正清和颜瑜也回到了他的身边,负责调集人手将尸首搬运销毁。     过往的行人谁也没想到这大门紧闭的森严宅子里已然是人间地狱,从此这座容宅只有一个王那便是容祺,无人能撼动。     容祺踏进了东苑,香雪虽然惊恐莫名却死死守护在佟慕青的身前:“世……世子爷开开恩,开开恩。”     容祺一步步踏了进来一脚将香雪踹到了一边,香雪哪里经受的住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断了气。     “香雪!”佟慕青彻底慌了,浑身瑟瑟发抖,看向容祺缓缓走过来的身影宛若见了鬼一样。(未完待续)           第225章 幽闭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佟慕青知道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败露,此时看着如同鬼魅的容祺反而静下了心,缓缓从床榻边坐了起来。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面色清冷的看着他。     “佟慕青我以前倒是轻看了你,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胆色,”容祺在佟慕青面前站定了,鹰眸中的冷光越发凌厉了几分。     佟慕青轻抿着唇突然微微一笑看着他道:“不错,容祺你也有今天,你还真以为你自己是能掌控一切的王?可惜了,连自己的母亲也因为你而死。”     容祺身上的寒意顿时晕染了出来,身子却一动不动。     佟慕青缓缓道:“那天我去给你娘亲请安猜猜我看到了什么?哈哈哈……”     她笑的花枝乱颤,眼角都是泪:“一向冰清玉洁的珂夫人居然留宿一个男子?好不要脸!”     容祺阴冷的看着她,甚至都没有任何反击似乎出手打了这个女人都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佟慕青脸色渐渐转冷笑道:“你杀了穆云义,我便要让你的娘亲给他陪葬。你娘亲真的对我很好,时令瓜果,新来的绸缎锦衣,若是宫里头有什么赏赐哪一样都是先紧着我挑。我天天去她那里请安,她自然不防备我,抓到那个野男人的蛛丝马迹也自然不在话下。”     “后来终于给我抓到了证据,没想到啊!那个野男人也是痴情的很,居然送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你娘亲。我偷走了一件,直接派人送到了侯爷那里,侯爷震怒。”     “呵呵呵……赶巧那天正好容家的女眷去庙里上香祈福,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侯爷不声不响设下了圈套。几乎连我们这些人都蒙蔽了去。”     “说够了吗?”容祺薄唇轻启,眼神似刀,“穆云义逃了,没有死。”     “你说什么?!”佟慕青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容祺。     容祺冷冷道:“我有必要骗你一个废人吗?”     他将废人这两个字咬得很清楚,佟慕青的身子不禁狠狠颤抖了一下。     容祺继续道:“那是血影门的容善收买了陶妈妈骗了你的,依着穆云义的才华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上佳的谋士。将来娶妻生子光宗耀祖也是有的。不过……”     “他……他不会的……他会找我的……”佟慕青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是吗?如果你成了一个怪物他会不会来找你?”容祺唇角溢出一抹冷笑。     “容祺。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国公府的嫡女,容家的少夫人,你不能把我怎么样!”     容祺冷笑:“国公府嫡女又如何?少夫人?你也配?”     “你想要干什么?”佟慕青想过得罪了容祺这样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痛苦结局但还是没想到竟然这般令人生寒。     容祺一把擎着佟慕青的脖颈将她几乎提了起来。鹰眸中却是透露出比杀意更恐惧的东西那是毁灭一切的令人绝望的气息。     “佟慕青你不是学识渊博吗?听没听过什么叫幽闭之刑?”     “畜生!你放开我!”佟慕青满眼的绝望。     “还有若是将来等穆云义那样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找到你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一个不能生育也不能行人道之事的废物,还有……”他将佟慕青甩在了地上看着她光洁如玉的皮肤冷笑道,“你这张惹人怜爱的脸若是也一并毁了。估计穆云义都认不出你来。”     “不!不!!”佟慕青紧紧捂着脸,“容祺你太过分了。纵然我与你有杀母之仇你断然可以杀了我!!”     “杀了你?”容祺负手而立看着窗外清冷的冬月,“太便宜你了,这个世界上谁要是敢对不起我容祺,我自然会有千种的痛苦法子让她慢慢消受。”     “来人!将少夫人拖下去!”     两个粗使婆子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将地上哭喊着的佟慕青拖了出去。不多时容府后面的那个被废弃的园子里便传来了惨叫声,瞬间又销声匿迹。     “少主!”颜瑜走了进来,他也没想到容祺居然对少夫人下这么狠的手。一向很豁达的他也是一头冷汗。     “传令下去派人守在悦来酒楼的外面,建州城的那些西城子弟想法子一网打尽。还有血影门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喊正清进来!”     “是!”颜瑜忙点了头走了出去,撞上了正清,比划了一个小心的手势,冲进了夜色中。     正清小心翼翼走进了轩阁里面,看着容祺背对着他立在窗前的清冷身影,觉得是那么陌生。至从珂夫人死了后,他们这几个近身伺候少主的人都觉察出了少主渐渐变了许多。     少主以前也很清冷但是自从遇到魏悦后身上的那层厚厚的冰被化开了,好不容易少主身上有了几分人气儿,可是魏悦却将少主身上的那份温情彻底带走了。如今珂夫人死了,世界上再也没有能让少主感到温暖的东西,他变得越来越冷酷无情,让正清有些心寒。     “正清参见少主!”     “正清你跟了我几年了?”容祺依然没有转身抬头看着天上孤零零的月。     正清垂首喏喏道:“属下从六岁的时候就跟着主子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霏烟比你好小两岁,连话都说不清楚是不是?”     正清心头一顿,一股酸楚涌了上来。自己心心念念喜欢的霏烟如今听闻在血影门中的地位甚高。     “是的,霏烟那个时候实在太小了。”     “你喜欢她?”     正清默不作声。     “罢了,”容祺缓缓转过身来冷冷盯视着正清,“她不值得你喜欢,如今她早已经做了容善的身边人,听闻肚子里已经有了容善的孩子。”     正清的手紧紧攥着,也不敢抬头看容祺的眼睛,耳边却是一阵阵的鸣响。     “少主,”正清咬了咬牙突然抬眸道,“少主放心,正清曾经答应过少主,一定亲自杀了霏烟替少主清理门户!”     “好!”容祺眼眸微动,抬手轻轻拍了拍正清的肩头,“既然如此你就在今夜出发吧!血影门也该是处理掉的时候了。拿着我的令牌去将东市重门楼的人调出来,养了他们已经十几年了,该是露脸的时候了。还有……一定不能让霏烟肚子里容善的种活下来!”(未完待续)           第226章 亲情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正清心情沉重的应了一声缓缓退了下去,他和霏烟的命都是珂夫人和容祺救下来的,虽然自己是一介武夫,但是忠勇的思想却是渗透到了骨子里的。     明明知道自己要杀的女人是自己此生最为珍爱的,可是他不能背叛少主。霏烟已经错了一步,自己却不能再错了。     容祺看着正清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血令他也觉出了几分压抑,居然沉沉叹了口气。     他缓缓走出了轩阁,到了东面的紫竹轩。安平侯病倒了后一直在那里修养,可惜的是一个老朽的侯爷终将会被一个年轻的继承者所取代。     连容承泽自己也没想到他身边信得过的人已经被容祺收买的差不多了,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     紫竹轩院门悄悄打开,归顺了的奴才忙将容祺迎了进去。     “侯爷呢?好些了吗?”容祺扫了一眼容府里头的老人赵妈妈。     赵妈妈一个激灵忙点头道:“今日倒是服用了徐太医新开的药好多了。”     “嗯!”容祺缓缓走了进去,赵妈妈也不敢多言远远立在暖阁的外面。     容祺推开暖阁的门,一股子扑鼻的药味迎面袭来,容祺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越过刻着福禄寿图案的屏风便看到楠木大床上孤零零的躺着一个人,整个人似乎沉睡着,面色蜡黄脸颊深陷,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叱咤风云为大晋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安平侯容承泽。     容祺静静立在这个名义上是自己父亲的人面前,冷峻的鹰眸中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     容承泽似乎有了感应似的,猛地从噩梦中惊醒,看到容祺后整个人一时半会儿竟然怔忪的躺在那里直直盯视着自己曾经最赏识的儿子。眼眸中的惊诧渐渐被一抹哀伤取代。     容祺长得很俊美,脸上依稀有着珂小蛮的影子。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那双鹰眸与莫弗是何其的相似,亦或是他太喜欢珂小蛮了根本没想到会被一个女人玩弄至此。     他们容家祖上有着胡人的血统向来都是高鼻深目,他还以为容祺的鹰眸是皆有他祖上的特征还有珂小蛮鲜卑故族的影子。真是可笑,可笑死了。     “咳咳咳……”一口气涌了上来,容承泽猛地用袖口捂着唇殷红的血顺着洁白的袖口渗了出来。     “父亲喝点儿水吧,”容祺弯腰将他扶了起来。抓来一只枕头靠在他的背后。     “容祺……不……不对。”容承泽摇着头苦笑,排斥的推开了容祺递过来的杯子。     “你不应该叫容祺,应该叫什么才对呢?”容承泽喘了口气。“莫弗家族的姓氏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已弗,你应该是这个姓氏才对。”     “这个姓氏我已经知晓不劳烦父亲再重复了,”容祺始终喊他父亲,让容承泽心头越发的痛如刀绞。     “你娘亲呢?”容承泽那一次亲手刺伤了珂小蛮带着十二万分的恼恨和愤怒。可是如今还是放不下。     容祺看着容承泽虚弱的面孔缓缓道:“死了,死在了父亲的剑下。父亲还满意吗?”     容承泽身子狠狠颤抖了一下,缓缓靠在了床柱上,眼眸闭了起来。     不久他突然抽泣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哭的令人不知所措。     “何必呢?”容祺眼眸中的冷光一闪,“你从来都是将她置之死地而后快不是吗?灭掉她族人的是你,将她从自己心爱的丈夫身边抢走的还是你。让她隐姓埋名做了一辈子妾室的人还是你,到头来……”他狠狠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到头来亲手杀了她的还是你。”     “别说了,别说了……”容承泽带着哀求,睁开浑浊的眼睛,从来没有过的绝望盈满了眼眶。     “父亲,”容祺缓缓坐在了床榻看向了容承泽的鹰眸中流露出了难得的真情,“你知道我最崇拜的人是谁吗?”     容承泽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儿子,轻轻摇了摇头。     “是你,”容祺叹了口气,“我六岁的时候,你从战场上归来,黄金铠甲,红色璎珞,英武的不似人间之人,好像一个战神。从那个时候我发誓要做父亲你这样的人,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严苛和栽培,让我一步步有了野心,有了骄傲,也有了征服一切的勇气。”     “容家当年同司马氏家族同样都是崛起于乱世,不想司马氏家族却坐稳了天下,容家呢?倒成了替别人作嫁衣裳的人,谢谢你让我看清了司马氏家族的昏聩无能,也谢谢你隐藏了二十多年的容家真正的实力。”     “你……”容承泽狠狠吓了一跳,抬手便要扇容祺一记耳光被容祺轻巧的推开,只听叭的一声脆响容承泽的胳膊被卸了下来。     “父亲不要逼迫儿子亲自动手,”容祺的声音冷了几分。     “你这个逆子!”容承泽又一口血呕了出来,沾满了衣襟。     “父亲不要太过生气,留着一口气听孩儿将话说完,”容祺淡淡一笑,像是在同容承泽拉家常一般,“容家虽然因为功高盖主被夺走了兵权,但是却在关中,河西还有建州城皇帝眼皮子底下居然偷偷藏了那么多的兵士和暗影。河西四镇也有容家的屯兵屯粮之所,加起来一共是二十万大军是不是?”     容承泽眼眸中的惊诧难以掩饰,这个是他亲自培养起来的势力没想到竟然被容祺找到看起来似乎也收归己有。     容祺嘲讽的看着容承泽:“你本来是要将这部分势力交给容永的是不是?可惜得很我这个三弟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为了那个叫魏雪的女人连命都能舍弃了。我只要将魏雪想个法子哄到柔然边境,你的三儿子却是飞蛾扑火般落进了我的圈套。”     “不,不要,”容承泽一把抓住了容祺的手臂,带着几分哀求,“不要杀我的儿子!”     “怕什么,三弟死了你不是还有一个亲生的儿子吗?”     “你说什么?”容承泽吓呆了,直直的看着容祺。     容祺缓缓笑道:“容善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却差点儿死在了你手中,是我用计策一步步将他逼迫离开了容家,这其中倒是要谢谢父亲你了。”     “你!你!好毒的心思!”     “呵呵……我还要借着你的名号夺了司马家族的皇位,我还要让这中原血流成河,我还要让你一向最在意的容家成为大晋朝最令人不齿的乱臣贼子!”     “不!不!不!”容承泽突然觉得气血翻涌,一口气再也没有吊上来,直挺挺倒在床榻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到底还是没有合上眼。(未完待续)           第227章 宫变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十二月二十七,安平侯,薨!     这个消息迅速传到了魏府,魏悦陡然听到竟然一时间愣怔了。     “大小姐,”杜库尔神色紧张,将留在西城伯勒尔的书信交到了魏悦手中。     魏悦拆开扫了一眼,脸色越发的凝重。     “大小姐,写了什么?”叶三娘最近总觉得不踏实,这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的很。     魏悦将信合上缓缓道:“西城出事儿了!”     “什么?”杜库尔忙问道,“我弟弟怎么了?”     “他还好,只是西城最近不断受到容祺之前在关西城的散兵游勇的侵扰,原本派到我们这里的人都被阻拦在半道上。”     “容祺的人?”叶三娘打了个哆嗦,想起那个混蛋就瘆的慌。     “血影门昨天被一股身份不明但是武功很高的人端了窝,”杜库尔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碧绿色的眼眸带着几分寒意,“这些人居然能将一向在江湖中经验丰富武功卓著的血影门刺客打败倒是不容小视。”     叶三娘接着道:“尚家的后院又加重了几重防护,尚明远似乎已经觉察出了什么,我们的人根本靠近不了。”     “这些都是容祺的人?”杜库尔看着魏悦,现如今建州城可是乱成了一锅粥,接着道,“这几天属下倒是查出一点儿宫里头的蛛丝马迹。”     魏悦转身问道:“什么蛛丝马迹?”     “宫里头早就为这个事情闹翻了天,德隆帝病重喝的药里头有人下毒,而且下毒的人传言居然是太子殿下。德隆帝震怒将太子殿下圈禁在后宫的别院,周皇后苦苦哀求才没有将他下放到宗人府去查办。”     “怕是要变天了,”魏悦抬头看着蓝色的天际。     “变天?”叶三娘越来越不明白。这一天到晚乱糟糟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三娘你吩咐那个安插到尚家的内应今晚想法子将尚家的侧门打开,杜库尔你亲自带着一队人冲进去将后院的尚家少夫人和小少爷抢出来。”     杜库尔一愣,这是个怎么说的?也不敢多问忙应了一声。     魏悦缓缓道:“尚明远不会想到我会突然袭击用抢的,不管尚家少夫人究竟是不是我的嫂嫂,我都要一探究竟。建州城如今乱成这个样子,已然不能呆下去了。你们人抢出来后,带到老张头那边。我在那里等你们。”     “大小姐的意思是?”叶三娘知道老张头专门负责西城的联络。莫非大小姐想要离开建州城?     “我的意思是若是尚家真的藏了我的嫂嫂和侄儿,我们便带着他们离开,去西城再想法子与王爷会合。若是抢错了人。就还回去,也不能再耽搁了。我们现在西城的力量太过分散。我只想尽快将所有西城的力量集中起来解端王的被困之局。我们再不能这样被容祺牵着鼻子走了,胜败在此一举。优柔寡断,到头来两头都误了。”     杜库尔和叶三娘忙应了一声。匆匆离开布置。依着西城的实力,从小小尚家抢两个人出来倒也不是难事。但是却也颇费周折。     “何管家,”魏悦拿起桌子上拟好的礼单冲何管家道,“我之前毕竟在安平侯侯府里面做过事,你按照我拟好的去街面上买些纸烛檀香去容家以我的名义上一炷香问候一二。”     “是!奴才这便去办!”何管家忙退了出去。     魏悦又将春花等四个小丫头喊了过来。吩咐下去收拾东西细软,也不要太过张扬,只说是出城外的拈香寺上香祈福。     一切准备就绪。魏悦心头才安定了下来,也不知道今年的漫漫冬季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想必是因为司马炎不在身边而且身陷重围的缘故吧?     魏悦缓缓坐在了窗前的锦凳上,看着外面结了冰霜的梅花,心头焦急万分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如今的形势显然已经太明显不过了,司马炎兄弟两个被太子殿下背后捅了一刀。     德隆帝许是病重精神不济,大军压境之下派遣了两位皇子亲自督阵,可是却将后勤粮草的供应权交给了太子。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司马炎他们的冬衣够不够?没有粮草,敌兵重围,加上容祺故意拖延不去救援,这种种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得过来?     入夜时分,建州城东西两市早已经关闭,至从柔然大举入侵,建州城从来没有过的萧条,很少有人再去街上闲逛免得遇到什么无妄之灾。     宫城东西两侧的门却是缓缓打开,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踏在宫城的青石地板上发出令人胆寒的震颤。     源源不断的涌进来身披玄色铠甲的御林军一瞬间几乎挤满了宫城,为首的一个人玄色披风鼓荡出阴森森的弧度。他缓缓走到了身穿赤金色太子常服的司马勋面前跪了下来:“太子,我们的人已经到齐了。”     司马勋微微闭了闭眼眸,虽然强作镇定可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此时激动又紧张的心思。     “周玉,父皇如今重病,我们这样……”     “太子,”周玉垂首拜了一拜,“太子是国之储君,皇上病重太子理应替皇上分忧早早继承大统才是正道。”     司马勋知道自己已经被父皇逼迫到了此种地步,再不行动便会被疑心日重的父皇给杀了也未为可知。     他紧紧闭了眸子挥起了手臂道:“罢了!由着你们去!”     周玉站起身看着不远处的御花园冷冷下令道:“你们都听好了,今日太子殿下顺应天道,得承大统,天下无不欢欣鼓舞。若有敢阻拦者!死!”     大军犹如蔓延的潮水瞬间覆盖了整座宫城,时不时响起了令人惊心动魄的惨叫声,厮杀声,化作了浓浓的血雾。     司马勋缓缓走进了德隆帝的寝宫,看着年迈的皇帝端正的坐在龙椅上,心头到底还是有些害怕,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父皇!”     德隆帝看着他神色淡然,司马勋似乎想起了什么如今可是自己篡了那个位置,怎么又跪下了?他忙站了起来,有些心虚却又紧抿着唇。     “司马勋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差你的五弟一截儿吗?”德隆帝冷冷盯视着自己的皇长子,心头却是万分的悲凉。(未完待续)     ps:推荐索阳辰夏的新书《重生大牌千金》纪承雨从孤儿摇身一变成就大牌千金!           第228章 噩耗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司马勋眼眸中晕染出浓浓的恨意,德隆帝要是不说还罢了,可是如此一说岂能不让他嫉恨交加。自己明明是皇后嫡出的皇长子,而且在德隆帝病重的时候一直参与政务。可是司马炎那个酒肉皇子凭什么短短的时间地位就赶上了自己?     他猛地抢上一步指着德隆帝的鼻子,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横竖已经做下了这泼天的恶事,带着豁出去的架势。     “你还是偏心五弟!凭什么?你从小喜欢他,贺兰围场我与他同时比拼射箭,同样的成绩你却是只看着他大加赞赏,春闱过后的鹿鸣宴上那竖子仅仅凭借几句酸腐诗文你却看在眼里大加赞扬。即便后来那厮成了酒肉皇子,推脱了谢家的亲事,你也仅仅是责骂了几句却从来没有真正对他失望过。”     德隆帝冷冷看着他道:“你这样执迷不悟实在是我大晋朝的不幸,还敢口口声声说自己比端王强,实在是可笑。”     司马勋额头的青筋暴跳怒斥道:“闭嘴!他哪一点比我好?”     德隆帝眼眸中的冷意渐渐被一种巨大的哀伤所取代:“凭什么?就凭柔然大举入侵之际,明知道兵战凶危炎儿还主动请缨,明知道这么多皇子都争着这个位置,现如今离开建州城便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他还要勇挑重任。”     司马勋的脸色越来越差。     德隆帝看着司马勋:“他走之前还向我建议这朝中若是能主持大局非你莫属,我看到了什么?”     德隆帝突然将龙案上的东西一掌扫到了地上点着司马勋的鼻尖道:“你这个皇长子做了什么,居然勾结北蛮乌孙背叛大晋,为了皇位却将粮草断了困死大晋朝的士兵,你让朕如何将这大好江山黎民百姓送到你这个心胸狭隘毫无眼界的人手中?”     司马勋眼神一凛冷冷笑道:“父皇。可惜太迟了,五弟和十二弟已经回不来了。”     德隆帝微微一笑:“话不要说的太圆满了,朕的虎贲之师已经赶往柔然边境,随同而去的还有朕的玉玺。”     司马勋脸色瞬间惨白,猛地向后踉跄了几步:“你!哈哈哈!父皇你果真是待五弟好得很啊!”     他拿着一杯毒酒缓缓走了过去眼眸中却是野兽般的贪婪和狠辣,让本来还算俊朗的面容顿时显得狰狞起来。     德隆帝缓缓靠在了龙椅上,却是再也不看自己的儿子一眼。自古无情帝王家。他此生也算是够了。下辈子再也不会托生在帝王之家,操劳一世,绝情一世。     血顺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已然没有了呼吸。     司马勋神色剧变,德隆帝到死都想保持那一份可笑的皇家尊严,宁可死在自己的手中。     “父皇?父皇!”司马勋小心翼翼推了推德隆帝,突然跪倒在地大哭了起来。     周玉推开殿门却是将司马勋一把拽了起来道:“太子殿下。情况有变快走!!”     司马勋一时间有些怔忪,难道不是这样的后续发展吗?德隆帝一死。他召集百官在乾元殿将准备好的诏书当众宣读继承大统。为什么周玉看起来居然异乎寻常的惊恐,外面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又是怎么回事?     周玉脸色从来没有过的凝重:“我们中了别人的埋伏。”     “谁?”司马勋看着一步之遥的龙椅着实不甘心,走出大殿刚要问个究竟却看到四周涌过来一层身着金色铠甲的武士将他带来的御林军几乎杀了个精光。     为首的正是容祺还有他身后跟着的文武百官,周玉看到事态已然不按照他所想的来。索性将惊慌失措的司马勋撇下独自乘乱逃走。     “容祺你这个大胆逆贼!”司马勋怒斥的话语带着几分外强中干。     容祺冷冷看着他突然冲一边的御史中丞拜了一拜道:“大人!请出示皇上的诏书!”     御史中丞神色露出一抹一晃而过的诡异缓缓拿出了诏书朗声宣布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意图谋反,罪大恶极。即刻起关入宗人府下诏查办!并起用十一殿下睿王入主乾元殿负责军国大事。”     “不!不!”司马勋没想到自己筹划这么多年居然会被一个宫里头最懦弱的皇子司马睿占了先机,他眼睁睁看着百官身后缓缓走出来的司马睿。清秀的面容上还带着几分怯意。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若不是容祺逼迫利诱与他,他是断然不敢与太子抢的。     “不!父皇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他绝不会下这种诏书的!!”司马勋带着歇斯底里的哭喊。     容祺鹰眸一烁,身后的百官更是一片哗然,司马睿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随即大踏步向乾元殿走了进去     “父皇?!!”司马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德隆帝面前嚎啕大哭。     “皇上!!”百官也跟着哭倒一片,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德隆帝死因蹊跷,具是胆战心惊。容祺冷冷盯视着司马勋,“殿下何不给一个解释?”     “不,本殿下……本殿下不需要向你们解释什么,”他脚步微颤,看着自己身边已经被容祺杀伤无数的随从,周玉也不知道逃到哪里,更是心慌万分。     萧子谦也在其列,脸色虽然平静心头却是惊涛骇浪。今夜太子殿下的政变他们萧家虽然没有明面上参合可是倒也在背后帮了不少的忙,偷偷看向了自己的岳父秦相。     秦相哪里想到万无一失的政变会被突然冒出来的容家精锐控制了局面,秦家与周家还有萧家虽然也有实力保存但是目前明显鞭长莫及。     容祺突然转身扶起了司马睿道:“殿下切莫伤心,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殿下即刻登基以正大统!”     他说罢看着那些被他采取非常手段弄过来的官员,那些人手中都有把柄在容祺这里。这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容祺好像凭空变出来的二十万大军可是将宫城围了一个严严实实,搞不好整个家族都会被容祺灭掉的啊!     “臣等恳请殿下荣登大统!”一个接一个跪在了司马睿面前。     “不!我才有这个资格!你们这帮逆贼!!”司马勋叫嚣着却被远远拖了下去。     司马睿知道事到如今自己不坐这个皇位也不成了的,刚要应了下来,却看到秦相和萧子谦立在那里没有跪下。     容祺冷冷笑道:“秦相对于太子毒死皇上之事还有异议?”     秦天德冷冷一笑:“倒是没有异议,只是我手中却是存着一份先皇亲自留下来的诏书,”他缓缓从怀中取了出来打开,就是为了防备容祺这一招才带在身边。     “诏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秦天德缓缓道,“先帝在诏书中将皇位可是传给了端王司马炎!”     容祺暗自冷笑,此人果然有后招,其实德隆帝真正的继承者确实是端王,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鹰眸中渗透出一抹寒光:“秦相看来对边疆的军情甚是不了解,难道秦相还没收到端王已经战死的消息吗?”(未完待续)           第229章 嫂嫂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冬天玉秀河虽然冰冷霜寒倒也没有结冰,加上这几日天色越来越回暖,河面上的乌篷船越来越活跃起来。     停靠在岸边的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内,魏悦坐在红泥炉子边取暖,已经一晚上过去了也不知道尚家的事情做成了没有?     春花将一碗熬制好的鱼汤端到了魏悦的面前:“大小姐好得喝一点儿暖暖身子才好!”     魏悦接过来抿了一口,神经却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反而紧绷着有些难受。昨夜建州城浓厚的血腥味道她作为西城的掌门哪里不清楚?     建州城四周突然涌现出成千上万打着容家旗号的士兵分外令人触目惊心,所幸老张头这边是西城的一条暗线倒也没有暴露。     没想到的是,容祺今早居然派人直接将魏府和悦来酒楼封了,据老张头打探来的消息。秦家,萧家还有周家统统被查封抄家,全族的人被抓到了牢狱之中。     魏悦不禁苦笑,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的是秦家恶有恶报,不高兴的是容祺如今可是真正的掌控了建州城乃至天下的局势,他算是赢了吗?     “大小姐!”叶三娘骑着马在岸边停了下来,三步两步踏到了船上,钻进了船舱里。     “怎么样?”魏悦一把将她的手臂紧紧抓住。     叶三娘接过了春花手中的鱼汤猛的灌了一口才道:“大小姐坏事儿了,容祺如今四处贴出告示要将你抓回去。”     “为什么?大小姐招他惹他了?”一边的春花带着哭腔。     “春花你先下去再弄点儿鱼汤给三娘喝,”魏悦看着叶三娘的脸都冻成了铁青色。     春花忙应了一声钻了出去,到船头的泥炉子边熬汤。     “尚家那边怎样了?”     “杜库尔已经将人带出来了,不过不敢从之前的那条道过来。大小姐你还真是想象不到那个容祺居然昨夜弄出了那么大的手笔?”     “他做了什么?”     “连夜派人端了血影门的老窝,将太子抓了起来,甚至还扶持十一殿下司马睿做了皇帝。”     “什么?当今皇上驾崩了吗?”魏悦脸色剧变。     “是啊!到现在建州城里已经全部是容祺的人了,将各处出城的关口堵得严严实实,人们纷纷传扬德隆皇帝病逝,睿王今早正式登基。但是却没有相应的欢庆景象,一切都是由容祺那厮操办。据说那厮现如今已经官拜大司马。掌管全国的军政。还承袭了安平侯的爵位,权倾朝野啊!”     “容贵妃娘娘不知道怎么样了?”魏悦眉头拧了起来,德隆帝虽然久病但是还不至于驾崩的这样仓促。也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猛地站了起来,容贵妃是司马炎的生母,容祺对司马炎恨之入骨若是容祺操控了朝中的政权那容贵妃一定危在旦夕了。     “大小姐你不会是要去宫里头救贵妃娘娘出来吧?”叶三娘狠狠吓了一跳按照以往魏悦那股子傻劲儿这事儿倒是很有可能做得出来。     魏悦刚要搭话,却看到外面岸边匆匆行来一辆蒙着黑色油毡的马车。驾车的人是杜库尔。身上还沾染着血迹,幸好这处码头是西城秘密联络点。没有行人往来僻静的很。     “快!快!叶三娘!喊几个女人过来!”杜库尔扯起脖子冲乌篷船低吼了一声。     叶三娘和魏悦忙走上了岸径直到了马车边,近处看来杜库尔脸上都沾着血迹。     “大小姐!”杜库尔从马车的车辕跃了下来,冲魏悦行礼道:“人就出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大小姐你这边请!”杜库尔将魏悦带到车门前却是恭敬的冲里面的人说道。“我家大小姐恭候在此,娘娘还请移步。”     “嗯!有劳这位壮士了!哀家也很想见见你家的主子。”     魏悦顿时惊诧万分,马车里的人声音听起来好熟悉。她忙小心翼翼掀开了帘子却看到了容贵妃端坐在里面。     虽然褪去了身上的华丽换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衣衫,可还是难以掩饰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一向尊贵的身子此番同一个披头撒发的女子挤在一起。那个女子似乎已经睡着了,还将头耷拉在容贵妃娘娘的肩头上。     “魏悦参见娘娘!”魏悦忙跪了下来。     “起来吧!”容贵妃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居然叹了口气道:“哀家的事情一会儿再说,你还是先看看你要找的人吧!”     魏悦的视线投向了那个女子,心头宛若雷鼓,小心翼翼将那女子披散下来的长发轻轻撩了起来露出一张清秀至极的脸。     “嫂嫂?”魏悦嘴唇不禁哆嗦了一下,拼命压制住迸涌而出的眼泪,她忙又看向了车厢却发现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不禁一颗心狠狠沉了下去。     “大小姐,”杜库尔脸色也是凝重的厉害,“那容祺太过奸诈居然将小少爷早早的藏了。”     魏悦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擎禹若是落在了容祺的手中他该如何处置。     “三娘你先扶着贵妃娘娘进乌篷船暖暖身子。”     叶三娘小心翼翼扶着容贵妃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心头不禁激动万分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容贵妃啊!岂是自己这种草根出身能见得到的,不想今天居然会这般亲密无间。     “咳!小心脚下!”杜库尔看着叶三娘这种时候还能神游方外不禁提醒道。     叶三娘忙收敛了心神将容贵妃扶到了船舱里。     “嫂嫂!嫂嫂!”魏悦轻轻推了推林珮菡。     林珮菡猛然惊醒,整个人却是缩在了马车里不停摇着头哭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嫂嫂!是我,我是悦儿,你不认识我了吗?”魏悦越是看着林珮菡这副模样越是心如刀绞,轻轻探过手臂将她箍进怀中轻言轻语安抚着。     “擎禹呢?我的擎禹哪里去了?”林珮菡最近一醒过来便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不怕!嫂嫂!擎禹我一定会找到的!”魏悦哄着林珮菡将她缓缓扶出了马车,走进了乌篷船。     容贵妃已经坐在了那里,虽然喝了一碗手中的鱼汤缓了过来,可是脸色还是暗沉沉的。(未完待续)           第230章 许诺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命人将自己的嫂嫂另外安置在一条乌篷船上,总之这么多人一条船也坐不下。她掀开了光滑的竹帘走进了船舱冲容贵妃盈盈拜了下去。 “魏悦参见贵妃娘娘。” “罢了,哀家已经沦落到了这般境地,那些虚礼也不必遵循了。” “娘娘金枝玉叶,如今虽然落难可是该有礼数魏悦半分也不敢略去,”魏悦将手中端着的饭菜亲自放在了容贵妃面前。 容贵妃一夜奔逃,困厄交加如今死里逃生还有一口热饭吃心头不禁感慨万分,随即鼻端一酸生生忍下了眼泪。 她拣着汤喝了一口,却将饭菜推开了,站起来看着雾蒙蒙的河面:“先帝一生肉操劳好不容易开创了这大晋朝的基业却不想转眼间成了空。” 魏悦知道容贵妃伤情之深宽解道:“娘娘不必伤怀,凡事总要往宽处想,这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容贵妃缓缓转身扫了一眼门口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这里说话方便吗?” 魏悦将门关好道:“这里的人都是民女的心腹,娘娘有什么没事情但说无妨。” “你坐下!”容贵妃倒是从新审视起魏悦来,她的聪慧果决自己是了然的,只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炎儿走的时候曾经嘱咐过我,若是遇到了分外难办的实情便来找你。” 魏悦猛地抬眸,心头却是一暖,司马炎到底还是将她当做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被你的属下救到这里吧?” “娘娘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民女,”魏悦抬眸认真的看着容贵妃,容贵妃到底是尊贵惯了的人。什么话想说,什么话不想说定然有自己的想法。 容贵妃叹了口气:“先皇早就察觉了太子的野心,其实这天下先帝是留给了炎儿的。” 魏悦身子微怔,默不作声等待容贵妃的下文。 “他早就安排人将我送到西山别院修养,走的时候还将这个给了我,”容贵妃从身侧拿出了一只包裹,层层叠叠的素锦绸缎展开后。魏悦一看顿时惊诧莫名。居然是一方御玺?!! “呵!”容贵妃将包裹重新收好,“睿王登基又如何?没有这御玺在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魏悦看着容贵妃眼眸中的冷冽倒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缓缓道:“娘娘是想让我将娘娘连同这御玺带到端王的身边吗?” 容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与炎儿情深得很,现如今我谁也不信最信任的便是你。别的人难说得很。唯独你绝不会背叛炎儿。” 魏悦心头暗自叹了口气,她晓的司马炎是个什么样的人。却不想还是逼到了这一步。若是司马炎接了这御玺从此便是别样的人生。 成功了便是这天下的君主,若是失败了纵然连一个闲情逸致的江南乡绅也做不成了的。这方御玺就像一柄双刃剑,会劈开一个陈腐的世界也会开创一个司马炎自己的时代。可是自己呢? 魏悦真的犹豫了。难不成自己以后要做司马炎后宫中的一个,每天孤月冷风期盼着能分一点儿雨露恩泽给自己?不。那绝不是她所想要的生活。 容贵妃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哪里想不到魏悦心头的想法,缓缓道:“以前是我错怪了你,其实有你这样的一个女子喜欢着炎儿他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魏悦听容贵妃如此一说倒是颇感诧异,从她嘴巴里能听到这般夸赞之语也是难得。 容贵妃抬手将魏悦的手握在了掌中缓缓道:“如今哀家也想开了。先皇的心血决不能毁在狼子野心之手。我虽然也疼爱我的皇儿,可是生在皇家便要有这样的准备。先皇……”她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垮了几分。 “先皇从小就喜欢炎儿。炎儿也最像先皇。不管是从脾性还是样貌,哀家心头难过的很可是哀家却没有一丝半毫的时光可以慢慢哀伤。” 容贵妃微微吸了口气道:“先皇死的不明不白。身为皇子炎儿必须要担负自己的责任了。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全心全意的帮他,若是将来他有幸能报了父仇荣登大统,哀家做主让炎儿封你为大晋的皇后何如?” 魏悦身子一动,心头的苦涩更是浓重几分,她着实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局。但是此番若是再不答应容贵妃,倒是让容贵妃会心底生出几分猜忌。 “娘娘言重了,端王的事情魏悦一定会尽心竭力不敢丝毫懈怠,”魏悦郑重其事的承诺道。 容贵妃脸色缓和了不少:“容祺昨夜派人将哀家的西院围了起来,不过哀家的西院有一条旁人不知道的密道,正好逃了出来。哀家命人去你的魏府求援,虽然哀家身边也有些心腹但是哀家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魏悦知道容贵妃对容祺向来是器重有加,不想自己的侄儿却是率先反叛了自己,心头多多少少有些阴影在里头。 “可是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说你的魏府也被封了,所幸炎儿走的时候交给了哀家一个与你联络的地址便遇到了你们身边的那位胡人壮士,载着哀家到了这里。” 魏悦此番终于弄明白了这些前因后果,可是要怎么逃出去呢?她微微思索心头有了计较道:“娘娘今夜随着我们出城,只是娘娘身子尊贵断然不能直接去那修罗地狱般的战场,不如娘娘现在同我的嫂嫂一起去西城。那里现如今最为安全,娘娘且放心住下。” “我的炎儿那里该如何是好?”容贵妃此番千辛万苦出来就是为了找自己的两个儿子。 “娘娘放心,我会亲自带着人去救端王出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大晋朝正是风雨飘摇之际,端王想必也懂得轻重缓急不会与敌人拼命相搏白白送了性命的。” “好吧,依着你的法子来办!” 魏悦当下将杜库尔等人叫了进来,商量余下的路程。 一行人沿着复杂的河道乘着两只乌篷船,远远一前一后隔开顺着既定的线路缓缓驶出了建州城。 “大小姐!”叶三娘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艘官船惊呼了出来。 魏悦忙看过去居然在管船的甲板上看到了容祺的身影,她猛地缩了回去,容祺竟然追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231章 周旋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这条水道是老张头在建州城经营了数十年的秘密之所,眼见着两条乌篷船驶出面前的宽阔水域便到了外面的鹤龄江再顺江而下,到了涿州转到北面的驰道便能去关西了。 可是偏偏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容祺。此时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容祺所在的官船上灯火通明,更是衬托着他高大的身影带着几分阴森可怖。 此番江面上除了魏悦的两只乌篷船之外还有其他的十几只乌篷船游弋在河口的江面上,此处水流湍急若是在江上设置一些障碍倒也不可能将这些船一一阻挡。 容祺矗立在船头看着缓缓荡过来的乌篷船鹰眸中蕴含着寒星点点,他好不容易循着蛛丝马迹查到了这处江面也不知道魏悦有没有离开建州城? “怎么办?”叶三娘的心都抽紧了。 “别慌!”魏悦攥紧了手掌,手心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直接划过去。” “啊?”叶三娘他们的乌篷船已经距离容祺很近了,不退反而要划过去。 “现在退回去容祺一定会发现的,那人疑心很重。别停!快划!”魏悦只能赌一把了。 装扮成船娘的叶三娘咬着牙依着寻常的速度划了过去,渐渐贴着容祺所在的官船靠了过去,果然容祺没有发现异常而是将视线投向了远远躲着官船的那些乌篷船。 容祺的官船迅速靠了过去,那些乌篷船上面的渔夫吓得哆嗦个不得不停了下来,官船上的侍卫跳了上去查得甚是严密。 叶三娘松了口气,冲魏悦的方向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魏悦将帘子放了下来紧绷的精神刚刚放松下来,却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怒斥。 “呔!前面的那艘船停下来!” 魏悦心头一慌。将帘子扯开一条缝隙却发现被容祺官船上的人呵斥的居然是跟在自己船只身后划船的老张头。 老张头真是运气不好,按说也是学着魏悦的法子迅速贴着容祺的官船划过去。只是刚才官船刚刚查完了另一艘乌篷船,此番恰好与老张头的乌篷船撞到了一起。 “哑巴了吗?给老子靠过来!!”侍卫看到老张头没有丝毫反应,不禁有些动怒。 立在船头的容祺也缓缓转过了身子,魏悦心头狠狠吓了一跳。 老张头船上可是坐着容贵妃的,容贵妃身上又带着御玺自然是事关重大。她将嫂嫂请过来与自己坐在一起,容贵妃那边却是将杜库尔留了过去。还有西城的几个武功实力高强的属下。 但是她明白即便杜库尔武功再怎么高强也不可能与容祺相抗。一旦容贵妃被发现了,不光是性命之忧还有整个大晋朝的国运,那方御玺绝对不能落在容祺的手中。 “三娘快向河口划过去!”魏悦因为紧张话语中带着几分颤音。 叶三娘瞬间明白了魏悦的意图。越是如此越能吸引容祺的注意,果然容祺点着魏悦所在的乌篷船厉声道:“截住那条船!” 那些侍卫倒是不再纠缠于老张头这边,老张头忙借着这个机会将乌篷船划到了一边。老张头虽然与这个新掌门接触的时间还不算多,但是已然明白了魏悦这样做的心意。 “杜库尔护法这该如何是好?” “离开!”杜库尔也清楚魏悦的想法。虽然心头万般难受,但是他此时若是冲出去他们所有人都得被容祺抓起来。一个也逃不掉。 老张头撑着船不露痕迹的远远离开了,很快离开了河口消失在夜色朦胧中。 此时容祺所在的官船也已经逼到了魏悦的那条船边,容祺盯视着那艘不起眼的乌篷船鹰眸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在经历了这么多惊心动魄之后,他终于又绝对性的将这个丫头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既然给不了她好感那便让她彻底臣服。容祺唇角露出一抹笑容,声音却是寒意十足。 “魏悦!藏着躲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出来见上一面的好!” 魏悦知道事已至此再也躲无可躲,只是没想到容祺会以这么凌厉的手段扳回一局。那些该死的容家军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缓缓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明亮的眸子看着容祺意气风发的脸。 “请魏老板上官船一聚!”容祺声音清冷。 一架梯子顺着官船搭在了乌篷船的边缘,魏悦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容祺眉头微挑,这丫头事到如今还想与自己来个硬碰硬吗?上一次在关西的时候是自己心软了,这一次绝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他突然凌空一跃,轻轻飞身而下脚步一点便落在乌篷船一步步向魏悦逼迫了过来,冷冷道:“魏老板这样推三阻四有什么意思呢?“ 魏悦纤弱的身子一动不动,大概整个大晋朝如今在这个权势熏天的大司马面前能做到淡定从容的只有她一人了。 “容祺你有什么理由扣留我?”她护住了船舱的门口。 “呵!魏老板真的是贵人多忘事,你的悦来酒楼听闻经常出没朝廷要犯,我身为大司马当然要调查一二。” 魏悦气极而笑:“容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藏着朝廷要犯了?再者说来朝廷要犯是谁,又是谁定的罪,民女实在不知。” 她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让容贵妃他们能走远一些。 容祺突然探出手臂将魏悦拽到一边,随即一掌拍开了船舱的帘子,却只看到了躲在船舱里瑟瑟发抖的林珮菡。 他怔了一怔,容贵妃难道跑了?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回头冲着属下冷冷道:“快去拦住前面划过去的那只乌篷船!!” 另一条跟过来的官船顺着河口便追了过去,容祺缓缓转身看着魏悦,心情复杂却又爱恨交加。这丫头竟然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将司马炎的母妃救下,她到底是喜欢司马炎哪一点儿? “魏悦!你好的很呐!你是知道我的,同我耍心眼儿可绝没有好果子吃!来人将船舱里的人抓回去!” “等等!”魏悦拦在林珮菡和叶三娘的前面,抬眸看着容祺的眼睛,缓缓道,“放了她们我给你想要的。”(未完待续) 第232章 决绝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的话刚一出口容祺倒是停下了脚步,眉头一挑别有意味的看着她冷冷笑道:“魏悦你如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得出来?你的西城已经成了笼中困兽,你所赖以生存保命的东西现如今都没有了,你还有什么?” “酒卷!”魏悦冷冷道。 容祺一顿却是陷入了沉思,突然微微一笑:“不愧是魏老板居然能探查到人的内心里去,不错我确实想要酒卷背后的秘密,不过我更想要的东西你一定知道是什么?” 他声音微微沉了下去,盯视着魏悦宛若看着笼子里的一头小兽。 魏悦从怀里拿出了那本酒卷冷冷看着他道:“放了她们两个我跟你回去,还有这本卷册也是你的。不然的话……”魏悦将手中的东西移到了船边,“你知道我的性子也不是那么好的。” 容祺审视着魏悦好一会儿抬手一挥道:“放了那两个女人!” 魏悦心头松了口气,冲叶三娘道:“照顾好我嫂嫂,路上保重。” 叶三娘眼眶顿时红了去,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不过容祺虽然对大小姐恨之入骨可是也爱之入骨,断然不会要大小姐的命,现如今还是能走一个算一个。 她咬着牙将懵懵懂懂喃喃自语的林珮菡扶进了船舱,魏悦随同容祺登上了官船。叶三娘忙撑着船离开。 容祺所在的官船也顺着玉秀河回到了建州城内靠了岸,容祺却没有吩咐上岸,而是走进了关着魏悦的船舱。 官船宽敞的客舱里摆放着名贵的紫檀木桌椅,椅子上还铺着镂花的锦缎垫子,魏悦靠在了锦椅上显得有些疲惫。心头却是思绪纷乱也不知道容祺这一次会怎么对付自己? 容祺一步步走了进来将闲杂人等赶出了船舱,看着魏悦脸上强忍着的疲惫之意,心头竟然有些心疼,随即又换上一副冰冷无情的脸孔。 “你喜欢的银针茶,”容祺大马金刀在魏悦身边坐定后将一杯热茶推到了魏悦的面前。其实他实在不愿意与这丫头发展成如今的模样。 “多谢司空大人!”魏悦坐着没动。 容祺的脸色有些尴尬,却又带着几分恼恨转身一把将魏悦的手臂擒住冷冷道:“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魏悦看着他的暴怒不禁苦笑:“容祺,我倒是要问问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容祺看着魏悦因为愤怒而涨红了的脸。心头的酸楚狠狠咽了回去。冷冷一笑:“那又如何?我容祺今生便就是这样一个冷情冷心的人,我闹也罢,不闹也罢。总之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越说越觉得心头隐隐酸楚疼痛,狠狠掐着魏悦的手臂,鹰眸中的冷光越发沉了几分盯视着魏悦,声音中竟然难掩一丝微颤:“魏悦。其实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人!” 魏悦一顿,叹了口气道:“容祺。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便是缘分,这一点儿谁也不能改变。我不愿意欺瞒你,是因为你曾经救过我一命,但是我此生绝不会弃他于不顾。” “好吧!”容祺身上的寒意阵阵涌现了出来。猛地将魏悦从锦椅拖了起来,抬起来的手却迟迟落不下去,将她推开了去。 “魏悦你还以为司马炎在那样的重围中能活下来吗?” 魏悦被容祺摔了出去恰好撞到桌角剧痛传来。她强忍着平复了下去,淡淡一笑:“我相信他。” 容祺越发的生气鹰眸中压抑着惊涛骇浪:“来人!” 外面几步走进来两个侍卫架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扔到了地上,那人发出一声闷哼。 容祺走了过去却将那人几乎被鲜血沾湿了的长发狠狠拽了起来,露出一张清秀却又伤痕累累的脸。 “清风?”魏悦猛地向前抢上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初清风随同主子司马炎出征魏悦可是亲眼所见,清风是司马炎的贴身护卫,即便是自己死了也断然不会背弃主子只身逃开,除非是…… 魏悦惊得浑身发抖,一贯的从容终于被这残酷的事实残忍的撕碎了。 容祺看着魏悦伤心欲绝的模样越发嫉恨交加,一脚将重伤不能语的清风踹开命人拖了下去,地板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清风!!”魏悦冲向门口却狠狠撞在了容祺冷硬的胸膛上。 “容祺!你放开我!” “何必挣扎?”容祺唇角微微吊着,说不出的萧杀。 “我要出去,你放开我!!”魏悦的理智瞬间被击溃,只觉得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她是真的怕了,害怕司马炎那张温润俊朗的脸在她的眼前彻底消失。 “他已经死了,”容祺之前不想这么伤她,但是这丫头太过执迷不悟那么便要将她伤到底,她也许才会从司马炎编制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吧? “不!”魏悦眼角的泪涌了出来,“不!你骗我!” “这是什么?!!”容祺将她紧紧箍在怀中却将一块儿沾血的玉佩甩到了她的面前,“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魏悦死死盯着拴着玉佩的那条梅花络子还是自己亲手替司马炎编的,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只觉得眼前一花站也站不稳了些。 容祺将她抱着防止她摔在地上,看着那张如花娇颜却是血色全无,知道她是真的信了司马炎已经死了的事实。 容祺顺手将她抱到了里间的软榻上声音放缓了几分:“悦儿,他已经死了,你且清醒清醒。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一个司马炎可以让你拥有无上的荣光。你想做贵妇,我便做那天下第一权臣!你想当皇后也是没问题的,大不了我夺了这锦绣江山送给你又何妨?你若是想隐居桃源,我便带着你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好不好?” 魏悦一动不动的躺着,头痛得快要裂开了,耳边传来容祺喃喃自语的声音倒是让她的心境渐渐平复了下来。一个声音一遍遍回响在耳边,司马炎绝对不会死,他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死呢? “容祺!”魏悦脸色难看得要命,声音中带着一抹绝望,“求你让我透透气,求你了。” 容祺一愣,心头倒是有几分害怕。这丫头以前再怎么遇到挫折也不会这般绝望,心头一软将她抱起来扶到窗户边:“悦儿,都会过去的,我们两个好好开始好不好?” “容祺,我口渴得很想喝水,”魏悦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快抽干了。 “好,”容祺只盼着她能回心转意,忙转过身去外面寻刚刚泡好的茶,谁知道还没有走出多远便看到魏悦奋力攀附在了窗户的横栏上。 “悦儿!不可!!”容祺疯了般冲了过去。 魏悦却纵身一跃。 “悦儿!悦儿!悦儿!!!”容祺趴在窗户边向外看去黑漆漆的湍急河水哪里有魏悦的影子?(未完待续) 第233章 释疑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觉得被一团烈火包裹着灼热的疼,瞬间又掉进冰窟中,忽冷忽热难受极了。耳边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依稀还有若隐若现的说话声。 她明明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虽然幼时也曾经随着大哥胡闹而识得一些水性,但是现如今的感觉像是活在地狱中一样。 她只觉得有人将她扶了起来,一股清凉灌进了嘴巴里,魏悦拼命的吞咽着这股清凉的甜意,只是喉头越发痛得厉害不禁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眼前模糊的景色也缓缓清晰了起来。 映入眼帘是的一张略显清秀的陌生女子的脸,看到魏悦醒过来后脸上掠过一抹喜色。 “门主!魏姑娘醒了!” 门主?魏悦头痛欲裂想要从所在的床榻上爬起来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重新栽倒在榻上,眼前出现了容善那张俊逸冷清的脸。 魏悦心头不禁苦笑,自己该是庆幸大难不死还是哀叹逃出狼窝又进虎穴?不过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司马炎若是死了一切又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只想赶到大晋与柔然的边境去,即便是司马炎是一具尸首她也要亲自看一眼。哪怕是自己去死也要先去见他,即便是爬着也要爬过去。 容善看着魏悦一次次徒劳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又摔倒下去,眼眸中沉寂的光芒终于变了变,抬手将她的按住。 “何苦挣扎?” “让我走!”魏悦喘了口气,全无血色的额头上因为浑身虚脱而渗出一层冷汗。 “魏悦,我还真想没想到你居然为了司马炎还能殉情?我以为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冷酷无情的混账东西!”容善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魏悦抬眸看着头顶上垂下来的纱幔,就像自己跌宕起伏的人生一样层层叠叠看不清未来的方向。她前所未有的灰心丧气,现如今每一次闭上眼眸都是司马炎温润如玉的笑容。 容善眉头凝成了川字。见过魏悦在废弃园子里与自己嘻笑嫣然的娇憨,见过她在恶劣命运前顽强抗争的一面,也见过她绝情绝义的一面。但是他从来没有在魏悦脸上看到过这样绝望死寂的一面。 本来很有灵气的一个人好像瞬间垮了一半,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 容善的脸微微变了几许,之前的一腔恨意居然无从发泄反而缓缓消散了,更多的是同情还有压抑了好久的疼惜。 他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探了过去,却又停在了半空。 “容善。”魏悦知道容善恨着自己。若是不将真相说出来断然是不会放自己顺利离开。 “你想说什么?”容善声音中依然带着几分冰冷的硬度。 “容善你不是一直不明白我为何过去在容府的时候要处处针对于你?”魏悦声音嘶哑,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嗓子快要裂开了。 容善心头一跳,却是默不作声等待下文。他是真的想知道。即便自己的娘亲曾经苛待过她,可是他却是待她一心一意,从来没有半分的虚情假意。倒是她一步步同容祺一起设计害他。 “是的,魏悦你欠我一个交代。” 魏悦抿了抿唇。唇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缓缓道:“你娘亲是南平郡王的嫡长女不假,与萧家的长公子萧衍私交甚厚也不假。可是她协助萧衍坑了我魏家满门的性命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你说什么?”容善大惊失色。从来没有人告诉自己这些真相。霏烟存着几分私心害怕说了他会真的再回到魏悦的身边。南平郡王即便知道了自己女儿的劣迹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外孙的。 下面的属下又能有几个人知道当年魏家与萧家的秘辛?容祺倒是知道,两人却是势同水火碰了面便是你死我活,还有机会说这些吗? 魏悦喘了口气道:“你娘亲害死了我魏家上百口人,我只是用她和萧衍两条命顶了这人命债。你觉得我过分吗?” “魏悦,我娘亲素来与你魏家没有联系你何苦血口喷人?”容善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拔出腰间的剑指向了魏悦。“不要以为我当真不会杀你!” “呵!”魏悦淡然的笑了笑,“也罢。你想杀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自己白白做了傻子送了性命罢了。早知如此当年便不会有一时之不忍心将你救出容府,若不是我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 “你胡说!!”容善暴怒,手中的剑却是抖个不停。一直以来自己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对这个女人的恨,对容家的恨。可是即便连现在这点儿活下去的理由魏悦也要剥夺了去,他不是不去想而是不敢想。 “我没有胡说,容善你不是血影门的门主吗?这么一点儿事情也查不出来也实在羞愧得很。我曾经救了你一命,这一次权当是你还了我的。放我走,我此生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中。” 容善实在呆不下去了,忙踉跄着走了出去,走的时候却吩咐门口的人将魏悦严加看管。不过倒也不苛待她,一应茶点药物具备的齐整。 魏悦躺了半天,一个小丫头扶着她喝了一盏药汤,力气也恢复了几许在小丫头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口守着的护卫毕恭毕敬的行礼之声倒是引起了魏悦的注意。 小丫头打起了帘子,一袭翠色夹袄的霏烟笑意盈盈走了进来。 魏悦眼角微微掠过一抹欣喜:“霏烟?” “魏姑娘,”霏烟忙坐在榻边抓着魏悦的手也是欣喜不已。 魏悦看到霏烟心头到底是松懈了许多,只要霏烟从旁劝解自己倒也能脱离容善的地盘儿。 “霏烟,这里是什么地方?” 霏烟看着魏悦绝色的容颜憔悴不堪也是心头五味杂陈缓缓道:“你莫怕,这里是山阳镇,我们已经出了建州城。说起来也是怪吓人的,三天前的那个夜晚若不是容善眼尖瞧见河里面有东西派人将你捞上来倒也真的是惊险得很。” 魏悦看着她一口一个容善亲密的很,视线缓缓移到了她微微隆起来的腹部,心头更是有了计较。 “多谢你们搭救!” “不用谢,都这么熟悉了的,只是……”她顿了顿,“端王虽然战死了,但是一个人的路总要走下去的不能被将自己也逼死了啊!” 魏悦脸色暗了下去,眼眸中的哀伤却是压也压不住。 霏烟忙道:“对不起,我……” “没关系,霏烟我求你帮我个忙好不好?”魏悦定定看着她。(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基友伊灵的新书《重返七岁》简介:重回七岁她决定好好改变自己的人生,带着软弱无能还有点妈宝的爸爸,以及被一大家子极品欺负的妈妈,逃离那个让她喘不过气的家。今生瑜幼男做人的宗旨便是,远离渣男,珍爱生命,做个低调的富二代,一定要找一个疼她、爱她、宠她、顺着她的好男人,过幸福美满的人生。 第234章 还原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霏烟看着魏悦心头一顿也不知道她会求自己什么,刚刚看到容善急匆匆从她这里离开,脸色难看的要死,心里颇为诧异。 她不是不知道容善对魏悦的用情至深,即便是这些日子里他那么恨着她怨着她可是看到从河里被捞上来奄奄一息的魏悦,还是紧张的要死。 容善这几日同她虽然走在了一起,两人也有了肌肤之亲。外面的人看着自己风光是血影门门主的身边人,只有自己清楚他连一个名分也不肯给自己。 想到此处不禁有些自怨自艾,自己到头来还是比不上魏悦的一丝半毫,更不用说撼动魏悦在容善心目中的位置。 “魏姑娘言重了,你我之间何须客气?不知道我能为姑娘做些什么?” 魏悦看她应了下来,心头倒是松了口气道:“霏烟,你能不能放我离开这里,我想去钦州。” 霏烟一愣,钦州?那不是柔然与大晋战事正酣的之地吗?她也不知道容善现如今对魏悦是个什么态度,贸然将她放走了容善会不会生气? “魏姑娘,”霏烟到底还是不想忤逆了容善的意思,“容善与你实在有太多的纠葛,他对你看守的也分外严密,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再作商量。” 魏悦暗自叹了口气,霏烟倒真的是对容善百依百顺的,当下也不多话,不禁心头有些寒凉。 霏烟看着魏悦脸色冷淡了许多,有些不好意思劝慰道:“你且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要想开了些。其实容善对你的心思……” “霏烟我有些累了,”魏悦侧过脸闭上了眼眸。 “哦,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霏烟走出了暖阁走到了院子里的天井处,抬眸看着狭窄的天际不禁心头越发的烦闷。依着她的心思她绝对不想魏悦再留在这里,可是这些日子容善的痛苦她都默默的看在眼里。如今端王战死的消息已经疯传,容祺与魏悦也闹到了如今这个程度,不若将魏悦就留在容善的身边也好。 “夫人!门主请夫人去书房一趟!”一个丫环急匆匆走了过来冲霏烟行礼。 霏烟一愣忙去了外院的书房,这处三进三出的小院子是血影门的一个联络点。平日里隐蔽的很好倒也没有什么人来。 她走到外面的书房门口。两边的护卫躬身行礼。虽然霏烟如今没有什么名分但是整个血影门上下都是将她当做了夫人看待的。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容善一袭银色锦衫神情严肃至极,看的霏烟心头一跳。 “容善你找我?” “过来坐吧!”容善看着她笨拙的腰身叹了口气将她扶着坐在了锦凳上。 霏烟扫了一眼容善的脸色。知道他一定有事问自己缓缓道:“是为了魏悦的事情吗?” 容善神情一顿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开的热闹的梅花:“霏烟,那个夜晚我从容家老宅逃出来的时候究竟在你和魏悦之间发生了什么?” 霏烟握着帕子的纤纤手指猛地一紧暗道该来的事情还是要来的,她知道自己那件事情一直没有同容善说实话,先如今却是再也不能相瞒了。 容善看着霏烟默不作声。将桌子上的一个卷册捡了起来扔到了霏烟的面前道:“你早就查到了事情的真相只是不肯告诉我是吗?” 霏烟神情一愣没想到容善起了疑心还真的派人查了自己的房间,不禁越发的苦涩。自己这样做何曾不是为了能将他在自己的身边留得长久一些。 “不错,我其实早就查到了当年魏家和萧家之间的瓜葛,也不难查,我本来就是容祺的手下。只是借着血影门的实力威逼利诱一些人,这件事情也能水落石出。” “魏悦和我娘亲之间难道真的是……”容善说不下去了。 霏烟站了起来走到容善的身边缓缓道:“容善若是要说真话你的娘亲容夫人却是对不起魏悦得很。当年萧衍为了重新回到萧家认祖归宗,便设法对付萧家的死对头魏家。你娘亲却替萧衍想到了那个利用萧子谦做了魏家乘龙快婿的狠辣计划。至此断送了魏家上百口人的性命。” 容善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修长的手掌紧紧握着窗户边的栏杆。几乎要将其捏碎了去。 “后来容夫人与萧姨娘处处使出计策要置魏悦于死地,栽赃陷害,派人试图要毁她清白,还将她灌了哑药,每一件每一桩用心之狠毒连我看了都觉得害怕。” 容善的喉结狠狠滚动着,眼眸中竟然晕染了水意。 “那一天我想救你出来去求她,她没有丝毫的顾虑便答应了我,那个时候你对她一片深情自然是不肯走的。她便编了谎话让你恨她,那都是为了你能活下来才不不得已而为之。其实容善,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会走到了今天这个境地。” “别说了!让我静一静!”容善声音微颤,身子抖得厉害几乎站不稳忙扶着窗框。 霏烟已经将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出来也不管容善会怎么想,自己心头压着的一块儿巨石倒是消失的一干二净轻松了许多。 她缓缓退出了书房却也不愿意回到自己所住的暖阁,倒是茫然的站在了空旷的院子里。 “夫人,天冷还是回屋子里吧?免得动了胎气!”小丫鬟忙将她扶住。 “无妨,我想出去走走,将我的狐裘披风拿过来。” “是,夫人,”小丫鬟不多时将狐裘披风取了出来披在她的肩头上。 “不要告诉门主,我只是随便走走,一会儿便回来了。” “嗯!”小丫鬟忙取了一只暖炉跟在了她的身后出了府邸,这处宅子地理位置颇为偏僻,门外面便是一大片的梅林。 一主一仆小心翼翼走进了梅林中,霏烟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扑面而来的香气。身后的小丫头却是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呼,随即便晕倒在了地上。 霏烟一愣神忙将手探到了腰间,却发现自己最近有了身孕很少在身边带什么兵器,她忙抬眸看了过去。 身着玄色劲装的一个高大男子带着斗笠缓缓走了过来,他轻轻抬头露出了那张清雅的脸。 “正清?”霏烟大惊失色。(未完待续) ps:推荐好友琼姑娘的玄幻文《仙植灵府》林青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豪门弃妇。 她以为自己的这一生,便也是如此了。 没想到,上天竟然把一个天大的机缘砸在了她的头上! 洗髓,修仙! 渣男、小三,从此,不过是她眼中的蚂蚁! 从今以后,她脚踩仙路,扶摇直上! 第235章 钦州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正清一步步缓缓逼了过来,周身的剑气将树上的梅花震落,漫天花雨竟然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霏烟像是傻了一般怔忪的看着正清渐渐逼近的脸孔还有那柄微颤的剑锋。 若是没有身孕自己还能同正清较量一个高低,可是如今怀了身孕,手中也没有防身用的的武器,若是喊出来,自己已经走进了梅林的深处断然容善是听不到的。 容善派在她身边的护卫远远跟着如今却也被正清杀了一个干净,剑锋上的血滴落在地上宛若点点红透了的梅。 霏烟下意识的用手将自己的肚子护着,这一动作明显刺痛了正清的眼睛。 “正清,”霏烟哀求的眼神到底是让正清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霏烟你自行了断吧!”正清将手中的剑扔到了霏烟的面前。 霏烟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四周的风声渐渐停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异动,她心头的惊恐和绝望却是如影随形。 她笨拙的弯腰将地上的剑捡了起来,抬眸看着正清阴晴不定的脸,突然嗤的一笑:“正清,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冬季。我们还算是同乡吧?那个时候渝州遭了灾,颗粒无收好多人都饿死了。你带着我到了建州城沿街乞讨,那个时候要是能讨到半碗冷饭你我会一人一半儿的分了。” 霏烟边唠叨着陈年旧事边缓缓向正清走了过来,脚步却是没有一刻的踯躅。 “当时一个好心人丢了一个馒头给你,你舍不得吃又分了一半儿给我,正清你知道吗?那是我此生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了。后来即便是珂夫人和容家长公子将我们两个收留了后锦衣玉食可再也没有那样的感受了。” 正清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却不想霏烟话音刚落猛地挥剑刺了过来。饶是他躲得快还是肩头中了一剑。随即翻身却是一掌将霏烟推开了去。 到底还是念着旧情这一掌也只用了三分的力度,霏烟只是向后踉跄了几步还是站稳了脚步。眼眸中的绝望更深了几分,刚才的那一击着实拼尽了力气,角度也是刁钻得很,此番自己倒真是必死无疑了。 正清提起了地上被他一掌拍落的剑缓缓逼到了霏烟的面前满眼的痛心:“霏烟,我以为你已经将少主和珂夫人忘记了。” 霏烟退了几步却发现自己无路可退。 “容善借着容府陶妈妈的手害死了珂夫人,你却还这般护着他。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霏烟眼眶一红。她虽然心头内疚但是却绝不后悔。爱上一个人就是粉身碎骨,没有对错,没有自我。 “正清你骂得好。我也是没有任何法子。我也不愿意喜欢上容善,可是让我离开他我实在做不到,正清,”霏烟缓缓跪了下来。 正清心头一痛。停住了脚步。 “正清,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少主。对不起珂夫人,但是我求求你放过我腹中的孩子好不好?等我将孩子生下来我任你处置,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我此生别无他憾只剩这腹中的孩儿一个希望了,正清我求你不要夺走他好不好?” 正清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松。声音嘶哑着问道:“霏烟,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与你相识了十几年却抵不过他的回眸一眼吗?” “正清,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求求你不要杀了我的孩子。求你了,”一贯高傲的霏烟几乎第一次在正清面前摆出如此卑微的姿态。 “罢了!”正清突然觉得浑身的精神气儿都被霏烟抽走了似的难受的要命,他突然仰天长啸,声音凄厉,眼泪纷飞,血红的落花将他清俊的眉眼几乎遮掩了去。 霏烟第一次看到正清这样的情绪流露不禁吓了一跳:“正清!” “闭嘴!”正清缓缓转身再也不愿意多看霏烟一眼,“你……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还有告诉魏悦,我觉得她人不错这一次就让她欠着我一个人情以后若是还有点儿良心再还我也不迟。” 霏烟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正清居然也探查出了魏悦被他们救起来的消息。 “正清?”她还是不敢相信正清就这样放过了她。 “滚!”正清的唇角咬出了血,洒落在了衣襟上触目惊心得很。 霏烟忙起身匆匆忙忙跑回到了府邸,容善听了霏烟的描述连忙命人带着魏悦重新上路避开这处地方。 血影门被容祺突然袭击元气大伤,即便一万个不甘心也要忍下来。 他经过载着魏悦的马车时,听到里面魏悦的咳嗽声,下意识勒紧了缰绳。 “怎样?” “回禀门主,魏姑娘也是着了凉有些风寒之症,”里面负责魏悦饮食起居的嬷嬷忙回禀道。 容善下了马走掀开了车帘钻了进去,却看到魏悦靠在迎枕上喘着气显得难受之极。 “你出去!” 一边服侍的嬷嬷忙退了出去,魏悦听到容善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眸。 容善一时间百感交集,虽然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从自己的娘亲设计陷害魏家满门的那一刻起,他与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两个人居然一瞬间都没有开口说话,冷冷僵持着。 容善率先打破沉默:“他对你倒是执着的很,居然这样都能找到你的踪迹。” 魏悦深吸了一口气,有时候她也很无奈容祺对自己的执着更应该叫做偏执。 “容善你想说什么?”魏悦现如今没有任何心思听别人的唠唠叨叨。 容善一愣随微微一笑却是满满的苦涩缓缓道:“我与你一起去西城,从那里到钦州更方便一些。” 魏悦猛地抬眸似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还以为是昏迷中听到的呓语。 容善不得不强调了一遍:“如今容祺已经把持了朝政,若是让他真坐稳了这天下定然是血海尸山,我已经累了。想想还是做些正经事的好。” 魏悦心头悬着的东西终于放平缓了一点儿。 “谢谢!” “不客气!”容善疏离的点了点头走出了马车。 容善血影门的人走了不久,之前三进三出的府邸便被围的水泄不通,容祺缓缓走进了院子,甚至还从魏悦所在的暖阁中看到了那半盏喝剩下的汤药。(未完待续) 第236章 边境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轻轻拈起了案几上的一支玉钗,那是魏悦平日里喜欢戴的。若不是走的急促也不至于将贴身的东西落了下来。 正清走了进来跪在了轩阁的青石地板上,这一次自己将少主背叛的彻底,不光没有将霏烟清理门户,也没有将容善的还没有出生的儿子杀掉,更是让少主好不容易追查到下落的魏悦打草惊蛇再一次逃脱。 容祺背对着他,身上晕染着层层冷意。 “正清你可知罪?” “少主,属下该死,”正清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属下当年十岁的时候跟随了少主,最快乐的时光便是随着少主攻打乌孙的时候,实在是酣畅淋漓,大丈夫当如此。谢谢少主一路的提携!少主保重!” 刀剑刺入肉中的森冷声音陡然传出,血腥的味道弥漫了整个轩阁。 容祺的身子猛的一颤,藏在宽大袖筒中的手狠狠攥成了拳,凌厉的鹰眸缓缓闭上。 “来人!” 颜瑜一直等在外面心头忐忑万分,听到少主的命令冲了进来后却发现是这样令他难以接受的场景。 “正清!!”颜瑜猛的扑到了半跪在地上正清渐渐冷却的尸身上,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送出去厚葬!正清三服以内的亲属好好封赏,他所在的家乡免除三年赋税。” “是,是……”颜瑜拼命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没想到自己的好兄弟没有死在征战乌孙的战场上,也没有死在险恶的敌人手中,却被自己一心忠诚相待的少主逼死了。 那一瞬间只觉得整个人掉进了冰窟窿里,寒凉到了极处。 外面又走进来几个护卫恭恭敬敬的将正清的尸体抬了出去。颜瑜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备好了棺木匠正清入殓。 盖棺之时,陪伴正清的唯有那柄伴随他一路走来的吟风剑。 入夜时分,容祺带来的人并没有很快离开镇子,而是在这处院落住了下来。容祺就住在了魏悦曾经住过的轩阁里。正清自戕造成的血腥味道和着那些药味久久没有散尽,容祺抬眸看着窗外的夜色只觉得分外苍凉。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少主,是我。” 容祺松了口气:“进来!” 颜瑜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一袭夜行衣。背上是一只再简单不过的包裹。两只手各提着一只乌溜溜的酒坛。 “你这是做什么?”容祺鹰眸一烁,心头竟然隐隐有些害怕,自己身边信得过的人越来越少了。 “少主。”颜瑜依然是大大咧咧倒也不同容祺客气随即坐在了一边的八仙桌边,将手里提着的酒坛重重放在了容祺的面前。 “当年在乌孙的时候,我们一起杀敌,一起喝酒是何其的畅快!少主!再喝一杯吧!” “好!”容祺缓缓转过了身坐在颜瑜的对面。 “少主请!”颜瑜将一只酒坛推到了容祺的面前。 容祺接过来随手拍开了封泥。扬起头狠狠灌了一口,鹰眸微红却很快被坚毅之色所取代。 “说罢!” 颜瑜大大灌下一口酒:“少主。我同正清还不一样,他是你从小长大的玩伴,我却是与你萍水相逢的好友。很奇怪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成为生死之交?” “是的,确实很奇怪!” “容祺。我现如今不想喊你什么狗屁少主,当年你孤身一人将深陷狼群的我救出来,我就觉得你是我此生一辈子的兄弟。” “颜瑜你怨恨我不该这样对待正清吗?” “不!”颜瑜叹了口气。看着容祺缓缓道,“身为主子的奴才背叛主子这样的惩处已然是最轻的了。” 容祺眉头淡淡一蹙。扬起头又灌了一口酒。 颜瑜继续道:“容祺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也算是难得。其实我一直不喜欢被束缚着,所以这一次我再帮你最后一次,然后你给我自由。” 容祺举着酒坛的手顿了顿,眉眼间的挣扎一晃而过,吃吃笑道:“怎么每个人都和我要自由?” “容祺你虽然看起来冷情冷心倒也是最痴情的,一旦动了心便义无反顾。可是魏悦那丫头绝不是寻常女子的性子。你若是真爱她就放她走吧!” “不,我不会放手,”容祺斩钉截铁,鹰眸微微眯了起来。 “好吧,其实与魏悦相处了一段儿时间也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那丫头最是个重情重义的。我帮你最后设一次局让魏悦回到你的身边,权当还了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不过你要好好待她,不要再逼死了她!她虽然强悍但也架不住一次次的生死相逼。” 颜瑜手中的酒坛已然空了,随即站了起来。 “不能留下来效忠于我吗?护国大将军一职现如今还空着,”容祺喊住了他。 “不了,多谢侯爷,小的浪迹天涯已经习惯了的,”颜瑜头也没回走了出去。 魏悦一路上幸亏有容善的血影门相护才平安抵达了边境小城钦州,刚一进钦州地界儿远远看到官道上停着一辆罩着黑色帐幔的马车还有一大队人马。 赶车的正是杜库尔,他之前收到了血影门发来的消息,还以为自家掌门被容善圈禁做了人质,此番带着一大群黑压压的西城子弟准备与血影门一较高下。 但是杜库尔没想到的是容善居然没有太过为难魏悦,反而一应照顾都很周全。 “大小姐!”叶三娘也迎了上来,那日自己逃脱后便辗转到钦州与杜库尔会合,只是看向魏悦的眼神有些躲躲闪闪,欲言又止的模样。 魏悦知道血影门的人在此,这些属下不方便说什么随即道:“我没事,一切安好。” 她转过身冲马车里陪伴自己一路的霏烟笑了笑道:“霏烟多谢了,这个送给孩子。” 她将自己身边带着的一块儿羊脂玉玉佩解下来递过去:“将来孩子生下来后这块儿玉佩便算做我的一份见面礼吧。“ 霏烟看着那块儿玉佩上面的西城字样不禁大吃一惊,魏悦以西城掌门的身份赠了这么一块儿玉佩,将来这个孩子便是又有了一层保护,不禁百感交集。 “保重!”魏悦转身离去到底还是因为隔阂没有同一边的容祺话别,走到了杜库尔等人那边,再没有回头。(未完待续) 第237章 地狱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坐进了杜库尔驾着的马车缓缓走到了一处规模不小的府邸,叶三娘掀开了帘子,魏悦下了车。 门口的十几个身着白色劲装的西城子弟躬身行礼。 “杜库尔,这是怎么回事?”魏悦抬眸便看到了门口到处是白色纱幔宛若这户人家举办丧事一般。 “大小姐……”一向说话干脆的杜库尔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魏悦心头生出几分不祥之兆,也不多问一脚踏进了院门,直接走进了正堂。里面传来隐隐的哭声更是令她心惊。 刚迈步走进正堂,迎面便是一口乌漆漆的棺木,左右的软席上坐着几个女眷。为首的居然是容贵妃,自己的小妹雪儿也陪在一边,神情甚是凄苦。 靠近门口跪着的十二殿下司马如居然也是披麻戴孝,正往烧纸的陶盆里一张张送着纸钱。 更不可思议的是一向紫衣华服的楚公子也换了一身素净衣衫在那里守着,脸上的面具还是那般诡异凄婉。 “长姐?”魏雪睁大了眸子,忙起身疾步走了过来,还未说话眼泪便流了出来。 魏悦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口乌木棺材,脑子一片空白,踉跄着向前冲了过去却又生生停住了脚步。 “长姐,”司马如对魏悦的称呼也是变了几许,本来想要告诉她自己已经与魏雪冰释前嫌,在这钦州定了终身大事。显然现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五哥他……”他一向万事无所畏惧的孟浪性子经过这一次残酷的战事之后褪去了不少,整个人显得成熟了几分,此番看着魏悦沉寂的神情越发觉得难以出口。 魏雪捂着唇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端王的军队刚一开始与柔然大军在牧州交锋之后连战连捷,局势一度稳定了下来,”一边一直站着的楚公子缓缓开口道。 这满屋子的人已经悲伤的不像个样子了。只有他还有着一丝晴明。他晓得魏悦刚刚赶来,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是要说分明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宫里头的太子殿下会将前方将士们的粮草扣了下来,端王无奈之下便开始向西抢夺柔然大军存放粮草的甘卓镇,谁也没想到乌孙会落井下石派出十万大军抄了端王的后路。柔然大军乘机反扑,将端王的人团团围在了甘卓这个地方。” “端王的八万兵士在柔然乌孙十数万军队的围困下死伤殆尽,后来几乎全军覆没。我们还是来迟了些,不过如今钦州已经完全被我们控制了。魏老板不必太过担心。只是……”楚公子沙哑的声音顿了顿到:“端王力战不敌……” 魏悦推开了楚公子直接扑到了那口乌木棺材前。她不想听也不愿意听,那样鲜明的一个人会冷冰冰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没有任何生气。那是她不敢想象的结局。 哗啦一声,乌木棺材的盖子还没有封口被魏悦猛地推了下去。 “长姐!” “掌门!” 一群人狠狠吓了一跳,魏雪哭喊着将自己的长姐紧紧抱着。 “长姐,不要这样。你若是难受就哭出来,不要这样……” 棺材里只有一套沾着血迹的盔甲。魏悦一顿忙抓了起来。 “为什么?”她的眼睛红得厉害,“为什么只有衣冠,人呢?人呢?!!” “长姐!五哥身上中了十几箭摔下了山崖,断然是不能活的。” “掌门节哀!”杜库尔也不忍看下去。“那种情状之下王爷他……属下已经派人将那山崖整整搜查了几遍也没有发现王爷的尸骨……” “不!他不会死!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离我而去?”魏悦狠狠咬着唇,触目惊心的血点点落在了前襟,垂首紧紧抓着盔甲。“没有我的允许他怎么可以这样离我而去?决不能,决不能……” “悦儿。”容贵妃缓缓站了起来,那也是她的儿子她心头的痛楚绝不少于魏悦分毫,此番看着魏悦的失魂落魄到底也是不忍心的很。 “悦儿,炎儿真的是……不在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魏悦走到了容贵妃的身边缓缓跪了下去:“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相信,对不起,我会将他带回来,”她重重磕了一个头。 正堂里所有的人都明白魏悦给容贵妃娘娘磕头意味着什么,即便是端王死了,没了,她却将自己当作了端王的妻子,这礼数完全是小辈对长辈的,丝毫不差。 魏悦行礼过后声音清冷如霜,明亮的眼眸中雾蒙蒙的水意渐渐被逼退,更是亮得惊人。 “杜库尔,叶三娘你们叫几个武功过得去的西城子弟,人不要多。毕竟钦州如今人多杂乱混进了不少柔然和乌孙的人,万事小心。你们跟着我,带我去端王坠崖的谷底。” 楚公子猛地抬眸,暗自赞赏有加。果然是不同于寻常之人,这般打击下还是冷静的令人发指。只可惜了的,那片谷底已经被西城的人一寸寸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找到。这么多天过去了,即便是司马炎的尸身还在兴许早被野兽吃了。 “长姐,我和你去!”魏雪大步走了过来。 “我的兄长我自是要再去找一次,”司马如立在了魏雪的身边。 “既然魏老板要亲自去再探察一番,本公子倒是闲来无事的很,愿意相陪,”楚公子缓缓站了出来。 魏雪微微一愣,这个楚公子好生奇怪,自己之前前来寻找司马如的时候他倒是几次三番相救。如今又是如此,要知道他们几个人可是要去柔然境内的甘卓山谷。里面十分的凶险,他这样舍身犯险倒是匪夷所思的很。 魏悦也不推脱,楚公子的武功高深莫测若是有他助一臂之力也未为不可,她现如今只有一个信念,找到司马炎不管经历什么,经历多少。 “我们走吧!”魏悦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行人换上了柔然普通老百姓的着装,直奔甘卓而去。 越是往柔然边境地区赶天气越是冷得要命,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不多时便下起了雪。之前还是人间地狱般的战场如今被罩上了一层冰雪。 只是每走一步便会有大晋朝士兵冻硬了的尸体横陈在眼前,残肢断臂散落整个山谷满满覆盖了一层。这里是柔然的地界儿,大晋朝的男儿即便冤死在此处也没法替他们收尸,死的人太多了。 魏悦的手紧紧攥着,缓缓附身将那些尸体一具具的翻过来,用他们身上的破布将他们的脸轻轻盖了起来。 “承乾,求求你保佑我让我一定要找到你,”魏悦心头默念,手冻得通红。 随行的几个人,默不作声纷纷下马翻找起来。(未完待续) 第238章 谷底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夜色向晚,一干人等累得几乎要虚脱了。眼见着天色不早,再寻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此处山谷到了夜间更是气温斗转极下,若是再不走会将这几个人都活活冻死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魏悦,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回去吧!”魏悦长长叹了口气,远远看着前面一大片还没有翻转过来的尸体,觉得一时间是那么的无助。 即便是山崖的坡上也落了这么一层尸骨,可以想象得到山崖上面的战场是何等的残酷。也许自己真的是徒劳的,西城的子弟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承乾说不定真的…… 她猛地垂首缓缓跪在了冰凉的雪地里:“承乾,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哪里?” “长姐!”魏雪想要将她扶起来,却又不敢碰触。此时魏悦浸润在清凉的月色中脆弱的会随时破碎了去,她手足无措的呆呆看着。 远处的雪林传来一阵阵狼啸,尖锐的震碎了月色。 楚公子手中的剑光罩上一层寒霜,内力完全散了出来。 “这些狼每天都会过来吃谷中的尸体,想必会成群结队的来,你们小心些!” 魏悦听楚公子如此一说知道此地再也不能耽搁,可是自己心急万分,一天找不到司马炎的尸身一天就觉得自己的魂魄被吊了起来难受的厉害。 “我们撤了吧!”魏悦叹了口气,纵然难过到了极处可是还没有失去仅有的一点儿理智。她不能为了司马炎而将这么多人的性命搭进去,这样太自私了。 “好!”楚公子看了一眼明显有些害怕的魏雪,率先响应随即带头缓缓退出了山谷。 魏悦最后一个离开,回首看了一眼却出了一身冷汗。 几只饿狼看着这几个人刚一走出谷底变扑了过来。疯狂的噬咬着地上大晋朝那些士兵的尸体。 魏悦只觉得心头翻滚跌跌撞撞的扶着一边的杨树吐了出来,眼角的泪顿时涌了出来,只觉得整个身子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她不能这样离开,徒劳的等待着司马炎在某一个地方会遇到这些饿狼,会被分食吞咽的一干二净,她绝对不能忍受。 “长姐?你没事吧?”魏雪将她扶了起来。 魏悦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没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走吧!” 一行人出了山谷去了附近牧人的帐篷里歇息。所幸杜库尔对这里的风俗民情很是熟悉倒也没有惹出太多的麻烦。 这一路奔腾。加上在山谷中的漫长寻找,每个人几乎都散了架重重倒在了帐篷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魏雪刚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身边的魏悦不见了踪影。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长姐?” 魏雪抬手将另一边睡得昏昏沉沉的叶三娘推醒了。 “二小姐?”叶三娘揉了揉眼睛。 “叶姑娘,长姐不见了!” “什么?”叶三娘一咕噜爬了起来,忙同魏雪一起走出帐篷去找。 不多时司马如等人也帮忙一起寻找,这处牧民居住区本来就没有几户人家。找了三遍也不见魏悦的踪影。 “不用找了!”楚公子冷冷的看着之前他们拴着马匹的草棚,里面的马匹居然都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魏雪心急如焚。 杜库尔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祖母绿的眸子因为焦灼而显得深邃了不少,带着一点点的痛心:“大小姐一定是单独去了谷底找端王去了,害怕我们跟着将所有的马匹散了去。” 魏雪急的哭了出来,“那里分明有狼群她一个人去定是凶多吉少。” “先去问问牧民看能不能找到马匹?该死的昨夜为何睡得这般沉?”杜库尔满脸的懊恼之色。 “她给我们每个人喝的水里都放了令人嗜睡的药丸。”楚公子淡淡摇了摇手中的水袋。 “这下子麻烦了,”司马如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魏悦此番邀请他们来其实也仅仅是让他们带路而已。她倒是抱有与司马炎生死不离的心思。 谷底的风在黎明到来的时候发出阵阵呼啸,魏悦只觉得浑身酸痛的厉害。缓缓睁开了眼头顶居然是一处天然的崖壁,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魏悦动了动手臂,缓缓撑着地上铺着的草甸爬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昨天夜里自己返回到了山谷,地上的尸体已然是一片狼藉,幸好狼群好像去了别处。她也顾不得浑身的疲惫不堪,自己之前刚刚学会骑马也不是很熟练磕磕绊绊到了谷底已经是筋疲力尽。 她寻着白天走过的轨迹拿着一盏风灯继续翻找起来,却不想遇到了一只落了单的狼。 魏悦躲避野狼的攻击一不小心顺着一边的陡坡滚落了下去,这才发现这山谷还不是最低处,居然在山谷的边缘还有一处深涧。 她重重撞到了树丛登时晕了过去,原本以为在这雪原中不是冻死也会被狼群吃掉,不想醒来后居然到了这处崖洞。 魏悦仔细打量着的这个天然洞穴,除了身子下面的草甸,四周岩壁上还挂着狼皮,一些简单的捕猎工具,还有一些陶罐立在洞厅的中央将上面滴下来的水汇集了起来。 洞口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魏悦心头一跳却看到走进来一个身着兽皮夹袍的老人。 是一个山里头的老猎户,魏悦紧攥着的心松懈了几分忙躬身福了福道:“多谢老先生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那老猎户虽然看起来已到了古稀之年身子骨却是健壮得很,冷冷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休要再说,你既然没死便滚回自己家里去,不要妨碍老夫。“ 魏悦脸色一愣分外尴尬,这里确实只有这么一处地方能够容人,自己呆在这里倒真的是不太方便。 “老人家,小女子想打听一个人,”魏悦试探着问道,心里头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柔然还是大晋的子民,不知道说出司马炎的名字会不会惹恼了他? 这里可是两国交战之地,若是柔然的百姓断然对司马炎恨之入骨的。 “不知道!”那老猎户想也没想冷冷回了一句话,将魏悦晾在了一边。(未完待续) 第239章 师父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从来没想过在这处森冷的山谷中居然还有这样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场所,上面的寒冷似乎与这里的温暖形成截然相反的差距,也不知道这处地方究竟是何处?且看眼前的老猎户满脸的冰冷如霜,更是引起了她的诧异。 但凡有一点儿机会她也不会放过,随即忍者浑身的疼痛又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老先生误会了,小女子断然没有冒犯老先生的意思,我只想打听一个人。” “走开走开!”老猎户不耐烦至极,嘴里面嘟囔着道:“早知道这么麻烦还不如不去救,真是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罗嗦。” 魏悦脸色一红,被嫌弃至此还是头一遭,随即眼角扫到了老猎户手中举起来的酒葫芦。那酒葫芦一看便是用上好的青玉打磨而成的,通体散发着碧盈盈的光芒。 魏悦不禁暗自诧异,这个玉葫芦一看便不是那种凡品,此番却是出现在这个简陋的山洞里,实在是匪夷所思。 她寻找司马炎心切顾不上推敲这些细节之处,只见老猎户打开了玉葫芦一股子独特的香味瞬间晕染出来。 “没想到老先生还会酿造上好的果酒。” “咦?你这个女娃倒是有些意思?怎么知道这是果酒的?” 魏悦借助这个机会道:“老先生能否请小女子品尝一二,不瞒老先生说小女子在酿酒上面也懂得一些皮毛。老先生喝得这酒倒也有一些与众不同的气味小女子颇感兴趣。” 老猎户浑浊的眼睛不露痕迹的闪过一道亮光缓缓道:“你这女娃还会酿酒?”虽然老猎户满脸的鄙夷可还是将一边岩台上的木碗拿了过来将酒葫芦里面的酒倒了出来。 魏悦定睛看去木碗里的酒液呈现出琥珀色光芒,溅起来的酒花也是层层叠叠,而且那股子清香味道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她道过谢端过木碗就着碗沿轻轻抿了一口,一股苦涩的味道留在唇齿之间随即便是微微的甜意。 魏悦心头暗自一惊,这酒的酿造工艺绝对是堪称一绝的。除了那股子涩涩的苦味几乎是完美无缺。 “有松子的味道,”魏悦缓缓一顿,“还有雪莲的味道,酒曲使用上好的马奶勾兑而成。三蒸三醪。” 老猎户眼眸中的轻慢之色渐渐被一种怪异的神情所取代:“小丫头是什么人?何必藏着掖着?” 魏悦听他的话语中已经有了几分松动,加上此人绝不会是猎户身份那么简单。看他眼睛里的超俗淡然,加上口音绝不是柔然国的普通牧民。 “实不相瞒,”魏悦还没有说出司马炎的名字心头就已经痛的要死。这是最后一个生机了。但愿他能知道司马炎的下落。 “小女子想打听一下大晋朝端王的下落?他不久前摔落到了这处山谷小女子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他的尸骨,我……我想问老先生在这山谷中打猎可曾发现一个人掉落下来?”魏悦眼眶红了几许,心头矛盾至极。 有的时候真的不想找到他。找不到还有点而希望在里头。若是找到了,真的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骨她该怎么办? 老猎户眼眸中突然掠过一抹冷光道:“掉落什么人?哼!这山谷中活人倒是没看到掉落下来,死人却是不少。” 魏悦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 “不知道老先生可曾看到那些尸骨可是掉落在附近什么地方?能否带我去看看?”她强忍着心头的万般恐慌只觉得连牙齿也是咯咯作响。下巴宛若含着滚油一样颤抖个不停。 老猎户冷冷看着魏悦缓缓问道:“你是建州城悦来酒楼的魏老板?” 魏悦一愣这么快便被对方认出来了,当下也应了下来。事到如今只想她的真诚能够换取此人的一点儿信任。即便是只能看到司马炎的尸骨她也要将他背回去好好安葬了。 “是,悦来酒楼是我的一份产业。” “那你就是老酒鬼的那个大名鼎鼎的徒弟喽?” “老先生认识家师?”魏悦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眸子。 “哼!何止是认识而且还很熟!”他说罢猛地出手一下子点在了魏悦的穴道上,将她一把提着跃出了岩洞。 魏悦震惊不已,自己礼数也到了。也没有得罪这个脾气暴躁古里古怪的老人,怎么对方突然对她动手。 那老猎户的轻功着实了得,腾挪之间已然掠到了一片青翠的松林。停在了一处小木屋外面的松树上。 魏悦越看越是纳罕,这雪原中的木屋看起来还住着人。不过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小木屋旁边趴着一只体型很大的黑狼,眯着眼睛表情倒是分外的惬意。 此番听到了动静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老猎户和魏悦所在的树下。一阵野狼的长嚎顿时从那头黑狼的嘴巴里发出,不久狼嚎声此起彼伏,不多时松林后面走出来一群狼,这样诡异震撼的场面将魏悦着实吓得不轻。 老猎户倒也不敢从松林上下去,否则瞬间两人会被撕成碎片。 “老酒鬼!你听好了!你的徒弟在我的手里,识相的赶紧将老子的徒弟交出来换!” 魏悦心头一跳,莫非自己的师父南山老人就住在那小木屋里吗?可是这么多狼群切莫将师父也伤了。 她秉承了南山老人的衣钵,受了南山老人无数的恩惠还没有来得及在师父面前尽孝却又给他惹出这泼天的麻烦。一时间惊怒交加,可是身上的各处大穴都被身后这个老猎户压制的死死的,半点儿也动不了。 小木屋的门缓缓打开了,走出一个头发花白身着灰色麻布棉袍的老者,正是在古庙里赠送魏悦《酒卷》的南山老人。 “师父?”魏悦唇角哆嗦却发不出声音,心头默念着,只希望师父不要贸然闯进狼群中。 “老东西你越来越长进了,嗯?”南山老人鄙夷地扫了一眼老猎户,视线落在了魏悦的脸上,眉头蹙了起来。 “老夫当初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收了这么一个笨徒弟将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魏悦心头更是愧疚难当,垂首不敢看自己师父的眼睛。(未完待续) 第240章 成亲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正在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木屋里却跌跌撞撞冲出了身着一件白色单衣的司马炎。他脸色白的像纸,身上似乎受了重伤走路都不稳便,此番怕是听到了消息走的太过急促,身上的伤口又裂了开来,将白色单衣瞬间晕染了一片片的血红。 司马炎乌黑的头发散在肩头,双颊深陷,星眸却是更加明亮了几许。可惜伤得太重,刚走到门口便跌倒在地,焦灼的眼眸紧紧盯视着松树上站着的魏悦。 魏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受制于人可是疯了般的想要冲过去,那股子力道甚至连挟持她的老猎户都眉头蹙了起来。 司马炎竟然还活着!魏悦觉得上天真的待她不薄,她一次次的苦苦寻找,拼了命的搜寻到底还是有了好结果。 一时间百感交集,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肆意的流淌了下来。口不能语却是嗓子堵得更加难受,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啊!居然还活着!还活着! 南山老人暗自叹了口气顺手将摔倒在地上的司马炎扶了起来看着老猎户道:“老东西!你忍心看着你徒弟受罪吗?要是再不放开那丫头,你徒弟急也要急死了!也用不着老夫治他了,你直接给你徒弟打口棺材便好。” 魏悦心头一惊,不禁侧目看向了老猎户。她从来没有听过司马炎还有个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司马炎的师父与自己的师父过节倒是不小。刚刚还溢得满满的喜悦现如今却是变成了恐惧。 “呸!老酒鬼你嘴巴里积点儿德好不好?将老子徒弟先送过来,我再放了你的徒弟!” 南山老人眼眸中的深邃渐渐变冷微微一笑,抬手却是将一支松枝刺了过去道:“要不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弟看上了你的徒弟,这么危险的地方也敢闯进来,老夫绝不会管你徒弟那档子破事儿!” 那松枝不偏不倚打在了魏悦的穴位上。魏悦顿时觉得身上一松忙喊了出来:“师父!” 南山老人的眼眸渐渐眯成了一条缝笑得甚是开怀,这丫头一开口喊的是师父而不是司马炎这个情郎,这还差不多。 “承乾!你还好吗?” 南山老人尴尬的脸色一晃而过,罢了,女大不中留况且还是半道捡起来的女弟子,随即拿出了怀中的骨哨吹了起来。 围着松树的狼群似乎听到了什么召唤,居然冲南山老人呜咽了几句缓缓退了出去。老猎户提着魏悦从树上飞落下来。司马炎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魏悦却不能靠近半分不禁苦笑。 “师父。放了魏姑娘吧!算徒儿求您了!”司马炎缓缓跪了下去。 老猎户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你看看你这个鬼样子,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吗?你还是堂堂大晋朝的王爷,我呸!” 司马炎脸上青一片红一片。神态却是更加恭敬了几分:“还求师父放了她,徒儿做什么都愿意。” “我说你眼光怎么这么差劲儿看上了这么瘦弱的女娃,一看便不是好生养的女人,不想延续香火了吗?” 魏悦登时羞红了脸。心头对这个粗鲁的老人生出几分讨厌来。 “我徒弟怎么了?”南山老人终于憋不住了,横眉冷对。“大晋朝赫赫有名的酿酒师,连老夫也想不出来的三花酒她居然能酿造出来。你那徒弟有什么好?大晋朝的王爷!呸!还不是被人家陷害至此连命还是老夫救他的!正是有什么懦弱师父便有什么破烂徒弟!” “老酒鬼!你再说一遍!” “老夫就是说了!怎么样?” 半柱香后…… 魏悦扶着司马炎进了木屋,外面的争吵声依然不停歇,居然连他们两个偷偷溜屋子里来也顾不上理会。 “你身子怎样?”魏悦忙去查看司马炎的伤势。却被司马炎紧紧握着手拉进了怀里,垂首一遍遍吻着她的发心,久久不愿分开。 “悦儿。是你吗?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我是在梦境中吗?悦儿!你狠狠掐我一把看看我痛不痛?” “悦儿!我每一次做梦都会梦到你,就这么出现在我的面前。没想到你真的出现了,这实在是……”司马炎的声音有些沙哑,“实在是上天垂怜。” “承乾……”魏悦将头埋进了司马炎厚实的怀中,拼命的克制着自己心头的心酸喜悦,可还是克制不住。 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瘦弱的肩头耸动着,随之却是嚎啕大哭。什么也不想说,只想依偎在爱人的肩头好好哭一场。 司马炎的双臂更是紧紧的拥着她,看着她尽情的释放所有的委屈悲伤,还有天大的喜悦。他的声音微颤有些哽咽道:“好了!悦儿不哭了!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悦儿,我曾经来战场之前想了无数次,倘若我这一次能活下来我一定十里红妆娶你回家。悦儿,做我司马炎的妻子可好?” 魏悦身子一震猛地抬眸看向司马炎脸上的认真,心头狂跳起来,一直以来都不敢有这样的奢望。以前自己想得太多,如今却是没有丝毫的顾虑,能重新再抓住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是命运中最大的福祉,她不敢再有其他的想法。 “悦儿?”司马炎脸色渐渐变得惊慌起来,这丫头莫不是不愿意吗?他连忙抓紧了魏悦的肩头喃喃道:“悦儿,你若是应了我,我就带你走,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嗯,”魏悦脸色通红毕竟这种私定终身的事情自己没有太多的准备。 “悦儿你……”司马炎许是吓糊涂了,好半天才意识过来魏悦刚才的那一声“嗯”是个什么意思,瞬间欣喜若狂,“你这算是应了吗?” “我答应你,我们一起走,你走到哪里便要带着我去哪里,不得反悔,”魏悦抬起清亮的眸子,笑出了眼泪。 “真是太好了!”司马炎猛地将她捞进怀中,紧紧抱着。 “混账东西!你娶这么个瘦丫头问过老夫了吗?”门被老猎户从外面怒气冲冲一脚踹开。(未完待续) 第241章 烧了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同司马炎在建州城分别也有月余,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考验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不想站出来反对的居然是司马炎这个莫名其妙的师父。 “老家伙你怎么就见不得孩子们好呢?”南山老人紧随其后走了进来,扫了一眼慌里慌张从司马炎怀中挣脱出来的魏悦,脸色也是一沉,“丫头,换做别人为师倒也不说什么,可是这老混账的徒儿也和老混账一样狡猾得很断然不能嫁了他。” 魏悦顿时想起了当年司马炎为了师父身上的《酒卷》紧追着师父不放,甚至还追到了自己曾经躲藏的古庙。正是在那里自己第一次与司马炎才有了交集,也不知道那算不算缘分? 只是两个人这般一说倒是让魏悦和司马炎尴尬至极,若是别的人才不会理会。可是司马炎清楚南山老人可是魏悦的师父,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婚姻大事少不得也要长辈们答应了。 如今在这与世隔绝的谷底,若是真想同魏悦在一起还是要得到两位师父点头同意的。 “师父!南山前辈,悦儿的酿酒之术近来越发的手法精到,不若请她露一手何如?”司马炎好得在这里住了有一段儿时间了,对二人的品性自然是了解一些。 这两个人都是嗜酒如命,不若让悦儿先缓和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再来谈他们两个人的亲事。 两位前辈果然眉开眼笑,相视一眼后表情具是冷了下来。 南山老人矜持的端坐在了正中的木椅上看着魏悦道:“丫头,我给你的那本《酒卷》你可记下了?” 魏悦忙躬身回道:“回禀师傅,徒儿已经熟记在心,只是那《酒卷》。”她微微踯躅道,“徒儿那个时候深陷险境,也有很多人觊觎那本《酒卷》所以徒儿将那书烧了。” 魏悦说罢跪在了地上缓缓道:“徒儿不孝还请师父责罚。” “好!烧得好!责罚什么,你快些起来,为师倒是觉得你这个烧书的法子是最好的!”南山老人哈哈大笑,全然没有作为师父的严肃。他本来就是个看淡了世事的奇人,自然也讨厌寻常师徒的那些繁文缛节。 一边的司马炎不禁唇角莞尔。定定看着魏悦暗道这丫头也是天大的造化遇到这么一个宠溺徒弟到了极致的师父。 “什么?你这小丫头居然将《酒卷》烧了?!”老猎户忙喊了出来。 “怎么?北山。这又关你什么事情?”南山老人眉头微微一挑白了北山老人一眼。 这倒是让魏悦狠狠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北山老人,自己还以为此人是个老猎户。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北山老人。 她虽然对江湖事一概不熟悉,但是上一次在西城无意间搜出了那么多秘密的卷册也对这个北山老人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北山老人和南山老人以前曾经是师兄弟,二人师从坤元道人学得一手上佳的酿酒之术。后来北山老人逐渐醉心于名利场离开了修行之地,涉足世俗红尘经商做了富家翁。后来也不知是何原因渐渐隐退不知所踪。 魏悦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处山谷见到传说中的北山陶朱,那可是曾经富甲天下的第一巨商。 后来南山老人继承师傅的衣钵。在全国各地设置酒庄尝试各种酿酒之术,逍遥于大江南北甚是神秘的很。 她的思绪被南山前辈与北山前辈的争吵再一次打断。 北山老人点着南山老人的鼻子道:“你也太纵容徒弟了吧?《酒卷》可是咱们师父传下来的衣钵,你就这么让一个小丫头毁掉了,你还对得起师父吗?” 南山老人淡淡一笑:“说起这传承无非就是酿酒的精髓。我家徒弟已经掌握了,写不写在书上又有何益?况且当你已经背离师门,说这些有用?” “你个老家伙!” “你才是老家伙!” “师父?前辈!”魏悦心头倒是惶恐起来。她自己也没想到烧掉的《酒卷》居然是师父的师门传下来的宝贝。脸色登时白了几分,手却是被司马炎轻轻拉着走出了木屋。 “承乾。我……”魏悦急切的看着司马炎。 “嘘!你随我来!”他带着魏悦向木屋后面搭建的倒厦走了进去,里面的布置倒也干净整洁用的都是上好的松木,还散发着一阵阵的香气。倒厦外间摆放着瓶瓶罐罐,酒香四溢。 司马炎带着她进了里间的轩阁,临窗放着一张木榻,榻边的松木小几上是司马炎的几样简单的物品。 彼时从悬崖上掉落下来后,便被南山老人扶到了这里疗伤。 “你坐,我给你看样东西,”司马炎将魏悦轻轻送到榻边坐了,自己却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本册子,上面赫然写着“酒卷”二字。 “怎么会在你手里?”魏悦吃惊不少,自己之前不是将酒卷明明烧掉了的。 “呵呵!你师父说的对,但凡是传承的东西没必要非要写在书上才作数,不过这几天我来这里,南山前辈闲来无事将酒卷里的东西都同我讲了一个清楚明白,我便一一记下来了。” 魏悦之前也想过这个法子的,不过既然司马炎已经记了下来自己倒也省事。 司马炎笑道:“当务之急我们还是怎么露一手让两位前辈开开心心的化了彼此之间的怨气,我们也好……”他顿了顿却笑出了声。 魏悦脸色一红忙垂下头却被司马炎抬起了下巴,星眸中满是喜悦的盯视着她缓缓笑道:“悦儿,”他声音沙哑,轻轻俯下身子,薄凉的唇印在了她微微颤抖的唇上。 “承乾!”魏悦忙起身推开了司马炎,却不小心碰触到了他的伤口,司马炎闷哼了一声。 “承乾,我,”魏悦更是慌了,“我只是……那边还有两位前辈看着,这……这……” 司马炎也是恼恨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一次的生离死别让他的心变得更迫切了吗?忙笑着站了起来,拉着魏悦的手十指相扣,微微一笑:“走!酿酒去!” 魏悦神情舒缓了不少:“北山前辈给我喝的那个松子酒倒是可以改进一下,我们试着将果酒的法子用一用。” “嗯!一切都听你的,你说怎样我们就怎样,”司马炎看着魏悦满眼的宠溺,他现如今没有任何想法只要她开心,让他做什么都行。(未完待续) 第242章 贺礼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谷中的生活是安宁的,几个月后山谷四周渐渐披上了一层绿色,桃红柳绿四月天倒也是分外怡人。司马炎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南山和北山两个前辈依然吵吵闹闹,只不过这一次吵闹争议的话题确实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魏悦将改良好的松子酒倒进了木碗中捧到了两位长辈面前,南山老人脸上的神色却是多了几分严肃,带着几分考校的模样。 他轻轻端起碗抿了一口,神情一顿。 魏悦心头一跳,这些日子司马炎帮她将松子酒改进了不少。司马炎虽然酿酒的技术比不上魏悦但是脑子却是极其活泛,总能想到一些切中要害的点子,也不知道这一次在松子酒里面加进了岩壁上一种特殊的果子会不会令师父满意? 另一边的北山老人也是接过了司马炎捧上来的木碗抿了一口突然脸色露出一抹怪异的表情:“这小丫头有几分道行,要不这样吧!你师父不待见你,投入我门下便罢了。” “你还真敢开口啊!几十年没见脸皮修炼的倒是登峰造极了去!”南山老人脸色拉了下来,“我这么好的徒儿焉能让给你?有本事也让你的徒儿酿造这么好的酒来!” “南山你这个老家伙不要得了便宜卖乖,若不是我的徒儿从中帮着你的徒儿,她怎能酿造出这么好的松子酒来?” 南山老人看了一眼毕恭毕敬的司马炎缓缓道:“我素来只收一个徒弟,既然收了悦儿断然不会再收徒弟的,不过若是你家徒弟倒插门嫁给我门下的徒弟我倒也能考虑一二。” 魏悦一个踉跄忙扶着一边的椅背站稳了些,脸烧的通红也不敢看向对面立在北山老人身前的司马炎。 北山老人将手中的碗重重放在了桌子上冷冷道:“让我北山唯一亲传弟子做你的倒插门徒婿你倒是想得出来,再怎么也是我家徒弟娶了你家的徒弟才行。” 司马炎微笑不语视线却是看向羞红了脸的魏悦。心头不禁生出几分温暖。这三个月的辛苦没有白费,悦儿与自己的亲事这两位前辈算是定了下来。只是谁嫁给谁,谁娶谁又有什么关系? 他微微垂首不禁有些自嘲,自己刚刚还真的萌发了一种入赘魏悦那边的想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为了她可以迁就至此反而乐此不疲。 “师父!”司马炎缓缓站了出来冲北山老人跪了下来道:“徒儿还请师父成全我与悦儿的亲事。” 北山老人不想司马炎堂堂大晋朝的王爷为了魏悦居然可以做到这一步,不禁有些愣怔。 “师父,前辈。”魏悦也跪在了司马炎的身边。她虽然红着脸没有再说什么单单这一举动便已经让南山老人眉头狠狠挑了起来。 一时间空气竟然有些凝重,他淡淡看了一眼魏悦叹了口气:“罢了!女大不中留,其实你以为我们两个老家伙就这么喜欢为难人吗?只是人老了总是多事一些。罢了!你既然如此决定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们给我们两个老家伙磕个头便将这门亲事办了吧!” 司马炎大喜过望忙拉着魏悦向两位老人重重拜了下去,魏悦也没想到南山老人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司马炎哪里肯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忙起身将那两只木碗重新倒满了松子酒递给魏悦一碗小声道:“我们给二位长辈奉酒行礼吧!” 魏悦忙接了过来,两人将酒碗高高举了起来。这大概是大晋朝王侯之家最简单的婚礼了。但是在两人心中却是弥足珍贵的。 两位前辈接过了酒看向了面前跪着的两个孩子,心底倒是放心不少。一门一派最难得的便是这种有灵气而且重情重义的弟子。如今能看到两个孩子走到一起,他们心头的那点儿嫌隙倒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北山老人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笑道:“罢了,再若是出什么难题倒显得我们两个老家伙难为人了。今儿高兴。喝了孩子们的喜酒总得给点儿什么好彩头才行。” 他说罢却是褪下了一个墨玉扳指,那扳指的做工甚是奇特,似乎安装着小小的机关。北山老人轻轻一扣。扳指便牢牢禁锢在司马炎的右手拇指上。 “师父?”司马炎知道这扳指从来不离师父的身,定是名贵之物不禁有些慌乱。 “臭小子慌什么?”北山老人豪迈一笑道。“我四处经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风土人情没见过,什么样的百味人生没看过。虽然你如今困在谷中,但是蛟龙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凭借着这枚扳指你可以调动大晋朝,包括蛮夷十六国境内所有通宝钱庄的银子。” 司马炎身子一顿:“师父?”他知道这枚扳指意味着什么,北山老人号称北山陶朱公,又有北山财神的称号。这枚扳指可是意味着近乎天下三分之一的财富啊! 北山老人看着司马炎笑的意味深长:“有的人图财是为了吃喝玩儿乐享受,也有的是为了实现自己膨胀的野心。我倒是觉得落在你手上倒是更能造福黎民百姓。” 他抬手拍了拍司马炎的肩头却不愿意再多说一句,可是魏悦心头猛地一动,恰恰多了几分惆怅。司马炎难不成注定还是要牵扯进朝政吗? “哼!小恩小惠!”南山老人不屑一顾的看了一眼北山老人缓缓从怀中一卷羊皮卷册拿了出来随意交给了魏悦。 魏悦只得双手恭敬地捧着,却不知道这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羊皮卷册藏着什么样的先机。 北山老人也是奇怪的看着笑道:“丫头,打开看看老家伙给了你什么拿不出手的礼物。” 南山老人白了他一眼看着魏悦道:“丫头,为师之前传你衣钵倒是一时兴起很是不放心。后来托付苍炎那个老东西传话给你,将那玉葫芦送与你了。没想到你还真的酿造出了那些美酒,倒是令为师放心得很,你打开看看!” 魏悦依命打了开来,这是一张完整的大晋朝的山川风物图。与之前师傅给自己的大相径庭,她不禁茫然的看着南山老人。 南山老人微微一笑抬手用内力在地图上轻轻一扫,突然显出了密密麻麻的上百个红色圆圈。 魏悦大吃一惊,依着之前的经验每一个圆圈代表一个藏着酒窖的地方,但是更令人诧异的是那些酒窖都会留下一批忠勇之士守护。若是以西城那样的势力来算,这些红色圆圈分明意味着有几十万人可供魏悦调遣。 南山老人冲惊诧莫名的北山老人呵呵笑道:“你留给你徒弟的大不了是一些死物,我徒儿名下的这几十万绝对忠勇的活人若是聚集到一起你徒儿手中的银子还有用吗?”(未完待续) 第243章 婚书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南山老人说罢,魏悦更是觉得心头沉重了许多。这个世界有时候得到的越多背负的也越多,可是师父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自己倒是不好推脱,缓缓冲南山老人拜了下去。 “多谢师父!” “罢了!我们两个老家伙也该是过几天清净日子的时候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们两个好好保重,互相扶持。” 魏悦同司马炎具是心头一惊,两位前辈这是要离开山谷吗? “师父,”魏悦至从认了南山老人为师,素来在他的跟前尽孝也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没想到师父这就要走了,登时有些不舍。 司马炎认了北山老人为师也是机缘巧合得很,那一年自己刚刚与谢家退亲,忤逆了父皇的意思,独自出来游览大晋朝的山川风物。不想在路上遇到了北山老人,结伴而行相谈甚欢。 谁知道路上遇到了盗匪,司马炎鼎力相救,北山老人看他侠义出手倒也没有露出自己的真功夫。一路上用尽法子才逼迫司马炎做了自己的徒弟,后来让司马炎从南山老人那里追查《酒卷》的下落,这才掀开了自己徒弟与那个魏悦的一段缘分。 他与南山斗了大半辈子,也都没有娶妻生子,如今看到徒弟终于有了归宿倒也了无牵挂了。 “炎儿,丫头,你们两个也不必这般哀伤,今儿可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我与身边的这个老家伙素来自由惯了的,陪你们在谷中住了这么长时间早就烦了。你们就行行好放我们两个老东西离去吧!” 魏悦不禁笑了出来,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酸楚。她也清楚两位前辈性子不同于寻常人,最是个洒脱的,想到此处倒也不好挽留。与司马炎双双再一次拜倒。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两位前辈也不再说什么,站起身来潇洒地离开了,似乎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们真正可以留恋的。 司马炎带着魏悦站在木屋前目送着两位前辈离开,看着那两道身影一直消失在了远处的松林中。 他感觉到手中所握着的柔软小手有些冰凉,转过头看着魏悦红了的眼眶笑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悦儿不必难过。其实我倒是很羡慕师父,这世界上最难的便是逍遥自在了。” “嗯!”魏悦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将眼眶中的泪拼命忍了回去。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这般伤感倒也不是她的本意。 司马炎看着她微红了的眼眸,带着几分楚楚动人的风姿不禁视线渐渐灼热起来。 “悦儿,”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抬手抚上了魏悦细腻的脸颊,“你我这算不算是天赐良缘?” 魏悦一怔,脸上一热避开了司马炎太过露骨灼热的视线,心头跳个不停。经历这么多波折看到他的星眸还是会沉溺进去。心慌得厉害。 此时夜色渐渐浓了几分,静谧的月色将松林覆盖。司马炎拉着魏悦已经汗湿了的手对着天际间的圆月缓缓跪了下来道:“天地为证,我司马炎今夜娶魏悦为妻,一生相守绝不背弃半分。” 魏悦强忍着的泪流了出来,唇角却是微微翘了起来。自己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只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她宛若活在了梦境里。 “承乾!”魏悦一声轻呼不防备司马炎起身却是将她打横抱在了怀中,向着木屋后面的倒厦走去。 “悦儿,给你看一样东西。”司马炎笑的别有深意,将她抱进了倒厦走到了轩阁里面的案几边小心翼翼放了下来扶着站稳了。 魏悦定睛看去却是看到案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着一张普通红纸写成的婚书。四角的金色纹络是司马炎用金簪花的花瓣涂抹而成。 婚书上写着字:“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次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来!”司马炎小心翼翼将桌子上的笔沾了沾墨汁送到魏悦的手中。 魏悦的手微颤好不容易才捉住了,手背一紧却是罩上了司马炎的大手。 “悦儿,很抱歉没有风风光光的大婚仪式,没有宾客庆祝,只有我两同心写下这婚书为证。悦儿,遇到你是我司马炎几世修来的福气,我很欢喜。” “我也很欢喜,”魏悦心头酸涩甜蜜涨得满满的,声音微颤。 司马炎握着她的手在婚书上轻轻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随即将墨迹吹干净了合上放好。将魏悦手中的笔取了出来,却看到身前人有些紧张的神情,不禁微微翘起了唇角,俯身吻了吻她俏丽的眉心。 “悦儿?”他压低了声音,生怕惊吓了她,“准备好了吗?” “什……什么?”魏悦下意识的想要逃开,虽然两世为人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在这新婚之夜伺候夫君? “呵呵……”司马炎将她的肩头小心翼翼扳过来,微微蹲在了她的身边结实的手臂穿过了她的膝弯将她稳稳的抱了起来。 魏悦一个不稳忙勾住了他的颈项,整个人更是颤个不停。 “别怕!”司马炎的气息也有些不稳,将她放在了床榻上,不想吓着她,俯下身子将她箍在自己的怀中。缓慢的轻柔的吻一个接着一个落在她的额头,脸颊,耳边,找到她柔软的嫩唇,小心翼翼摩挲着。 “呜……”魏悦微颤的唇被司马炎坏心眼儿的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司马炎火热的舌头探了进去捕捉到了她的躲闪,轻轻绕住再也纠缠不清。 魏悦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紧张的喘不过气来。腰间的带子也不知道何时被解开,里面的亵衣一件件被褪去了,只剩下最后的一丝防御。 司马炎的身子陡然变得火热了起来,轻轻放开了她将自己身上的衣衫褪尽露出结实精壮的身子,像一座山一样压了下来。 “承乾!”魏悦双手抵住他宛若石头般的胸膛,平日看着清俊的一个人没想到也是这般令人可怕。 “别怕,”司马炎的小腹间已然肿胀的快要疯了般,可还是强忍了下来怜惜的亲吻着魏悦的眉心,唇角,声音嘶哑的厉害,“别怕,悦儿,放松,别怕,”他轻轻吻着她粉白的肌肤,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魏悦渐渐放松了下来,身子里的某些东西被司马炎的温柔攻势渐渐摧毁,两只粉藕一样胳膊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一辈子的爱人。 突如其来的撕裂般的剧痛袭来,她不禁哭喊了出来。 “悦儿!” “悦儿!”…… 一声呼唤一个深吻。 连绵不断的深情款款几乎将整个夜色都变得缠绵起来。(未完待续) 第244章 出谷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天色微明,魏悦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堪,想起了昨夜的旖旎风光不禁满脸的娇羞。她轻轻抬了抬胳膊却发现腰间搭着司马炎的手臂,自己整个人背对着司马炎被搂进他温暖的怀里。 魏悦意识到了什么,整个身子猛地颤了一下,一下子那股子久违的慌张羞愧瞬间淹没了她。 “悦儿,别动,”司马炎藏在魏悦腰间的手臂抽了出去却是缓缓抚上了她光洁的脊背,轻轻游走停在了肩头的那处疤痕上,“这疤痕……” 魏悦嗓子有些嘶哑:“肩头上的疤痕……”她顿了顿吸了口气,“因为与容善之间有些误会所以被他所伤。” 司马炎修长的手指顿在了上面。 “随即被容祺发现,将他的名字用刀子沾着墨汁……刻在了上面。” 魏悦即便没有回头也能觉察出那一股股的冷意袭来。 “后来,后来,我受不了这个羞辱偷偷用烧红的簪子借着铜镜将他刻上去的字烫了去,也实在没有……”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司马炎猛地将她抱转了身子,紧紧箍在自己的怀中,“悦儿,你好傻,你怎么可以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呢?一个字而已,你这般的烫伤了自己,谁又能心疼你?” “我怕……怕你会介意,”魏悦抬眸小心翼翼看着司马炎的脸色,从来没看到过他那样受伤的模样,宛若那伤疤是烫在他的心上一样,让他整个人疼得几乎快要窒息了般。 “悦儿,答应我,”司马炎将她按进了自己的肩窝里。一滴泪溢出了司马炎的眼角,灼伤了魏悦的肌肤。 她微微一颤,司马炎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流眼泪的铮铮男儿。只因为她肩头上的一抹烫伤便痛苦到了此种地步,自己心头的那点儿酸涩缓缓变成了甜蜜。 她其实一直在麻醉自己,将容祺那个魔鬼般的存在尽量在她和司马炎之间忽略而过。可是有些人明明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即便是再怎么忽略也只能是自欺欺人。 魏悦其实很害怕自己与容祺的过往影响到司马炎,她不敢碰触这个禁忌。也暗自高兴昨天夜里将一个完整的她交了出去。 “悦儿。从今往后不要将一切都背负在自己身上好吗?”司马炎稳了稳心神定定的看着魏悦清亮的眸子,狠狠吸了一口气,“也不要背着我独自舔伤口。如今你我是一个人了,我再也……再也不允许你这样伤害自己知道吗?” 魏悦一愣,心头涨得满满的幸福甜蜜。只要他不在乎,自己也不会惧怕任何风雨。 “饿了吧?”魏悦觉得两人这般躺着也不是个法子。这里也没有什么丫鬟仆从只能自己收拾昨夜留下来的令人脸红耳燥的场面。 “饿了,”司马炎唇角微笑。笑的暧昧不明。 魏悦脸色一红,忙推开了他,却不想身子用力过猛昨夜留下来的痛还未消退,不禁蹙了蹙眉头。 “怎么了。悦儿?”司马炎紧张的将她扶住,视线却顺着她的方向看到了她身子下面那片已经干涸的嫣红。 此番魏悦半坐着,肩头的棉被滑落掩着粉肩。乌黑的长发散开遮住了桃红柳面。看着看着便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不禁抬手想要将她揽过来。 魏悦倒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开了去。 司马炎一愣不禁哑然失笑,昨夜自己实在是没有控制住,只想着若是死在她的身上也好。也是自己该死,没有体谅她初经人事的痛楚。 司马炎随即将她轻轻按在了床榻上微微一笑:“你身子弱且躺着,我去弄一碗粥来。” “这万万不可,”魏悦一惊哪里有做妻子的让自己的夫君做这些下人们做的事情。 司马炎剑眉一挑佯装生气道:“怎么?嫌弃夫君做的不好吃吗?我已经改进了不少,你且候着,待为夫露一手给你瞧瞧。” 他说罢径直坐了起来,穿好衣衫走出了倒厦。魏悦哪里还能再赖在床上,尽管赖在床榻上等夫君熬粥喝确实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她穿好了衣衫坐在了窗前轻轻整理自己的头发,突然在发梢上多出了一截儿长发。摸上去颇有些硬度是司马炎的一缕头发,何时栓到了自己的发上。 魏悦看着手中紧紧绾结在一起的头发,突然心头一热。定是自己昨夜几乎晕过去的时候,他乘着自己疲累至极将头发绾在了一起,取的便是一个结发夫妻的意思。 今早生怕将自己弄醒了,又将自己的头发剪去一束也不愿意弄疼了她,心头越发觉得此生遇到这般体贴温柔的夫君实在是上天的垂怜和恩赐。 扑啦啦一声!一只肥白的鸽子突然停在了窗前!魏悦梳着头发的手微微一顿,看向了那只丝毫不怕人的鸽子,不禁暗自诧异。 这鸽子一定是司马炎养的,用来传递消息,她也是经历过的。想那个时候在建州城,完全凭借这鸽子传消息。也不知道司马炎养了几只?居然还能找到这么隐秘的山谷实在是神奇的不得了。 她突然玩性四起也不知道这鸽子会带来什么消息?随即轻轻将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竹筒取了下来,将里面的绢帛倒了出来。 居然是楚公子的字迹,楚公子曾经给自己的妹妹雪儿递过书信,被自己无意间撞到。楚公子的字迹很有特色是那种极其潇洒的龙飞凤舞,不过也能看得懂。 她耐不住好奇看了下去,上面写的情形却是万分危急。 “王爷,柔然攻城,钦州不保,请速速决断!魏雪思念长姐忧劳成疾请速带魏悦姑娘回钦州!十二殿下与贵妃娘娘盼归!” 魏悦猛地合上了绢帛,紧紧攥在掌心,心头却是百转千回。山谷中的生活太美好了,以至于他们还忘记了外面有那么多的人还在等着他们,有那么多纷乱的世事依然没有结束。 其实司马炎早就与外界有了联系,却故意隐瞒了她。魏悦也不怪他的隐瞒,他们两个都是挣扎在现实与妄想之间的可怜人罢了。 不过现如今幸福太短暂,这一点儿让魏悦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她有时候真想做一个自私的人,和司马炎远远躲开了隐居到别处,再也不问世事,不管别人的死活。可是她知道他们两个谁也做不到。 是时候出谷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未完待续) 第245章 抉择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司马炎端着一只松木碗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却发现魏悦手中拈着一张绢纱条儿发呆。他看了一眼窗户口依然尽职尽责等着的肥白鸽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那些自己一再逃避的东西还是找上门来。 “悦儿,粥熬好了,”司马炎将碗放在案几上,却是扫了一眼魏悦梳了一半儿的秀发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的桃木梳子。 魏悦心头酸涩的难受,她也不想离开这处山谷,可是依然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是可笑得很。 “承乾,”魏悦顿了顿,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悦儿,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要不要为夫将你的头发盘起来?” 魏悦唇角微翘,将心头的那丝难受压了下去:“好!只是不要梳得太丑让我见不了人就好了。” “为夫倒是很希望将你打扮的丑一点儿,这样为夫才觉得放心一些。” 魏悦嗤的一笑,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享受着明媚的春晨。感受着司马炎修长的手指缓缓穿过了自己的发梢,认真替魏悦盘发的模样虽然她看不到却是能感受得到。 司马炎到底还是生疏了些,将魏悦的发髻盘得有些松松散散,魏悦缓缓一笑也不介意。 “转过来为夫看看,”司马炎缓缓坐在她身边的松木凳子上将她轻轻扳了过来,凝视着眼前人。 曾经那么多次暗暗发誓要护着她,却让她受了这么多的罪,他现如今真的只想任性一回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纷繁世事狠狠丢掉。 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只想宠着眼前的女子。 “眉画的淡了些。”司马炎笑道,拿起了桌子上自己用上好松木亲手做的眉笔,左手轻轻托起了魏悦小巧的下巴,看着她的眉眼如画。 魏悦看着眼前的男子,抛却一身的尊贵只为她一人浅浅画眉,不禁心头升腾起一股暖意。若是此时自己提出来,两个人一起离开隐居到一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他肯定会答应的。 可是她不能。德隆帝死的不明不白,大晋朝的万年基业落在了权臣的手中。司马氏家族非死即伤,司马如虽然勇武到底还是经历不够。不足以撑得起一个皇朝的反败为胜。整个皇族中唯一能振兴大晋朝基业的也只有眼前这个专注画眉的男人了。 是的,他是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夫君。她多想伴随在他的身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这个男人也是大晋朝如今众望所归的皇子。他不仅仅是自己的也是这天下黎明百姓的。 其实当北山老人将全天下三分之一的财富交到他手中的时候,他便已经背负了还苍生万安的责任。这也是北山老人对他的期望。 “怎么了?”司马炎突然看着魏悦渐渐红了的眼眶,不禁一愣。手中的眉笔刚刚扫过了那抹葱茏,越发的动人心魄,却发现魏悦的异样。 “没事的。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待我这样好过,”魏悦忙掩饰了过去。 “傻丫头!”司马炎微微一笑,放下眉笔端起了木碗盛了一勺粥凑到魏悦的唇边。“估计不烫了,尝一口?” 魏悦乖巧的吞咽了一口。满口的清香,不禁瞪大了眸子。 “怎样?好吃吧?”司马炎带着一股子孩子般的骄傲。 魏悦忙接过碗笑道:“实在太好吃了,你也吃,”她喂了司马炎一勺子,两人彼此相视登时都笑了出来。 “悦儿,一会儿我带你去看桃花,”司马炎笑着小心翼翼擦了擦魏悦唇角的粥粒。 山谷中的桃花开得正艳,司马炎同魏悦牵着手走在了漫天花雨中,从来没有这样惬意过。追逐嬉闹像两个不明世事的孩子,跑累了司马炎做了一只翠色的柳笛看着花雨中有些发呆的小女人,心头是满满的甜蜜。 “悦儿,跳一支舞吧!”司马炎挥了挥手中的柳笛。 魏悦点了点头,身上虽然是破旧的衣衫可是丝毫不影响摇曳多姿的身影。她合着司马炎的笛声,每一次转身都带着轻扬飞舞的出尘之美。 司马炎静静凝视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星眸中涌动着骄傲,浓浓的爱意还有那一抹深埋在心底的忧伤。 一曲终了,司马炎扶着魏悦轻轻一跃坐在了桃树的枝杈间,宛若在建州城一样。他紧紧揽着魏悦纤细的腰肢,将手中一朵开到正艳的桃花插在了她的鬓角上。 “人面桃花,悦儿,你真美。” 魏悦不敢说话娇羞的靠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留住这一刻,就这样与司马炎并肩坐在花树中直到地老天荒。 身边魏悦身上的杜若香气若隐若现,司马炎缓缓挑起了她的下巴,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魏悦宛若桃花的唇瓣,再也抑不住自己的深情轻柔的吻了下去。 魏悦微微闭上的眼眸轻颤,眼角晕染着一抹不真实的水意,任由司马炎将自己紧紧箍着,好久才分开。 “承乾!我们去钦州吧,”魏悦轻声道。 司马炎脸色一阵纠结,突然下定了决心道:“好!我们明日就出谷,这里有一条通向外面的秘密小路,两位前辈其实早就告诉我了。我想我们大概不会用得着,所以没有告诉你。” “我晓得,”魏悦微微一笑,知道司马炎这些善意的谎言也都是为了能同自己多待一刻,若是换做她也会这么自私一次的。 司马炎抬头看着桃林那边青翠的松树缓缓道:“这一次出去我会扶植十二弟坐了那个位子,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彻底归隐了。” 魏月眼睛一亮,随即唇角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依着现如今复杂多变的形势,恐怕司马如不足以压得住阵脚,她脑海中冒出了容祺阴冷的脸,不禁打了个哆嗦。与容祺相较而言,司马如绝对不是容祺的对手。 “悦儿,你怎么了?”司马炎觉察出了魏悦的微颤,不禁关切地问道。 “没关系,我们还是回去吧!出来的久我有些冷了,”魏悦将心头的不祥之感挤出了脑海冲司马炎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既然躲不过的事情,也只能直接面对了。(未完待续) 第246章 认同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钦州城地处塞北边陲,北面是柔然的地界,南边是大晋的地盘。方圆数十里的小城四周却是地形复杂得很,荒漠,峡谷交相辉映,还有那复杂多变的气候,贫瘠的土地,素来不被柔然和大晋看好,于是成了三不管地带。 只是如今的钦州城热闹的过了头,北面是柔然大军的倾轧,南边居然是大晋朝派来的容家军镇压,整个城被围成了孤岛,眼见着便要被一股股强大的力量横扫了去。 不明所以的人都搞不懂,这么一座鸟不拉屎的荒凉之城怎么会一夜之间这么引人注目。而且即便在两股势力的合力之下,居然纹丝不动。 谁也没想到的是西城的势力源源不断的渗透进来,让这座濒死之城勉强能度过暂时的难关。 围堵的水泄不通的城门上矗立着神情憔悴的司马如,他目前是钦州城最高的统帅,可是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报!”传令兵飞奔而至跪在了司马如的面前。 “殿下!魏雪姑娘请殿下回府衙!” 司马如眉头一蹙,神情紧张起来:“莫不是病情加重了不成?” 他忙转身冲了下去,这几日魏雪硬是坚持陪着他守城劳累异常,加上上一次魏雪消失在了甘卓谷底之后受了惊吓,悲伤过度身子突然垮了下来。 司马如也顾不得其他了,这一次是自己该死将她卷进了这一场无妄之灾,其实她同苍炎前辈一起游山玩水不知道要比陪着自己受罪好多少倍?可是那丫头铁了心的模样更是让他心疼不已。 他刚走到府邸前,迎面便撞见了满脸喜色的杜库尔。 “魏雪姑娘怎样了?” “哈哈哈!见到了大小姐哪里有不好的道理?”杜库尔发自肺腑的笑,也顾不上尊卑等级一把将司马如拉着大步迈进了府邸。 “端王和大小姐都回来了,你且跟我进去看看!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天大的喜讯!” 司马如眼前一亮,忙跟着杜库尔冲了进去,却在正堂前停住了脚步,惊诧的看着跪在母妃面的五哥和魏悦。 魏悦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粉色衫裙,身边的司马炎穿着天青色锦袍,两人从通向钦州的密道偷偷潜入进来,之前的那身衣衫早已经脏污不堪。刚换好衣衫便到了容贵妃面前磕请安。 容贵妃看着眼前跪着的两个孩子。倒是默认了他们私定了终身。一手一个将魏悦和司马炎牵了起来。 她没想到魏悦居然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儿子,而且带了回来,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天才缓了过来看向魏悦的眼眸少了几分以往的鄙夷却多了几分真诚的慈爱微微笑道:“这样的乱世之下。让你跟了炎儿倒是受苦了的。” “娘娘言重了,”魏悦忙习惯性的拜了下去行礼。 “该是换个称呼了吧?”容贵妃眉眼晕染着笑。 魏悦一愣随即醒悟了过来,自己如今已经做了司马炎的妻子,若是对容贵妃再这般生疏岂不是不懂礼数了。 她刚要喊一声母妃。却不想容贵妃先笑着道:“悦儿,喊我一声娘吧!” 魏悦心头一热。容贵妃虽然现如今是落难之人,但是身份尊贵。如今让自己喊一声娘,倒是按照民间的俗礼认了她这个儿媳妇的。 “娘!”魏悦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随即接过来叶三娘早已经准备好的茶举过头顶道:“娘!请喝茶!” 这一杯茶若是容贵妃喝了后。魏悦便是司马氏家族铁板钉钉的正牌王妃了。 容贵妃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将茶杯放在一边,却是将腕间一只分外古朴的金镶玉镯子撸了下来顺势套在了魏悦的腕间。 “如今委屈你了,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礼物。这镯子是一对儿的。还记得我刚进宫的时候,南昭的能工巧匠用特殊的青玉做了一对儿镯子随同南昭的其他贡品一起被送进了建州城的皇宫。先帝看着我喜欢特地将这一对儿镯子赏赐给了我。” 容贵妃突然说不下去了。司马炎心痛如刀绞,忙劝慰道:“母妃不必难过,父皇待母妃的一片真心日月可鉴,母妃还请节哀。” 容贵妃强忍着痛楚用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笑道:“罢了,如今你已经成了亲,母妃高兴还来不及呢。其实兵凶战危,越是如此越能体会出几分真情来比寻常时分更令人感叹一些。” 容贵妃话锋一转却是将视线投向了一边站着的魏雪缓缓道:“雪儿你且过来!” 魏雪一愣,之前她还喜极而泣,长姐与端王终于有了好结果,正自高兴间不想容贵妃却提了自己的名字。 她忙恭恭敬敬的来到了容贵妃面前。 “跪下!”容贵妃眼神中带着几分严肃,眼底却是压抑着喜悦。 “母妃,”司马如不禁心头一跳,容贵妃之前已经答应了自己与魏雪之间的亲事,怎么好端端的说着五哥的事情转而又指向了魏雪。这丫头最近可是乖巧的很,没有得罪母妃啊! 容贵妃不理会他的一惊一乍嗔怪道:“如儿难不成害怕母妃将你的妻子怎么样吗?” 魏悦心头顿时和明镜似的,不禁喜上眉梢,容贵妃这是明显的要将小妹与司马如的亲事做成了的。 “雪儿,这对儿镯子一只给了你的长姐,剩下的一只你就留下吧!” 魏雪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容贵妃。容贵妃紧紧握了她的手将另一只镯子顺到了她雪腕上。之前司马如错怪了魏雪,魏雪却在司马如孤立无援的困境之下,说服了苍炎老先生,前来生死相随。 魏雪这份仗义深情,容贵妃最近在钦州城看得一清二楚,这样的女子喜欢上了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如儿三生有幸。 容贵妃从小生活在容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嫁给的是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但是皇家无情她是深有体会的。此番两个儿子都找到了生命中对的人,她这个做娘亲的哪里还不满足。至于什么家国大事,匡扶社稷她也没有那个力气管了。 “如儿。” 司马如惊喜之余忙跪在了容贵妃面前。 容贵妃缓缓笑道:“钦州城如今重兵围城,满城的风言风语,我儿不妨乘着你哥哥嫂嫂归来的喜庆将与雪儿姑娘亲事也办了,一扫这几日的颓丧之气可好?”(未完待续) 第247章 谢家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钦州城官衙府邸到处挂满了红绸,也难为了西城的杜库尔兄弟,两人的办事能力倒是令人咂舌。这样危机的环境之下居然还能将成亲用的一应物事准备的齐全,实在是难得的很。 西侧院的暖阁内,魏悦细心的将一朵簪花插进了魏雪盘起来的发髻上。魏雪本来生的冰雪可爱,此番画好了新娘子的妆显出了几分成熟之气,更衬托出美艳无双的风姿。 “真美!”魏悦端详着妹妹的脸,由衷的赞叹了一声。 一边的林珮菡虽然发着呆可是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姑子也是脸上下意识露出一抹傻笑,魏家的人已经在她的脑海中形成若隐若现的幻影,让她混乱不堪。 魏悦将魏雪扶了起来走到了林珮菡面前,看着林珮菡的呆傻模样心头不由得一痛,小侄子至今还没有找到,也不知道被容祺藏在了哪里。 “雪儿,爹爹和哥哥不在了,如今你大婚之日长嫂为大,给嫂子磕个头吧!” 魏雪眼圈一红冲林珮菡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接着又向魏悦也拜了一拜。与司马如的亲事很是仓促,又是在这重兵围城之下,所谓的娶亲也只不过是司马如从西院将魏雪娶到了东院罢了。 林珮菡呆呆傻笑着,魏悦忙将魏雪从地板上扶了起来缓缓道:“十二殿下已经等了好久了,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哭鼻子,知道吗?“ 魏悦将红色缀着琉璃珠子的盖头替魏雪遮挡在了头上,这红色盖头可是她连夜一针一线缝制出来,倒也没有误了时辰。 前院依然是戒备森严,后面的花厅摆了两大桌子酒席庆祝。直到喝的酒酣之处才将已经醉的东倒西歪的司马如推进了东院去洞房。 魏悦带着叶三娘将花厅的东西收拾妥当,司马炎亲自去城门楼巡守,又是一个不归夜。她步入了后院小花园的轩阁里,容贵妃在里面静养。魏悦少不得要去请安,推开了轩阁的门,便看到容贵妃在床榻上斜斜靠着迎枕闭目养神,那神情倒是有些苍老了。 “母亲。”魏悦端着安神的茶汤走了进去。将黑漆盘子放在了一边的小几上。 “悦儿,”容贵妃揉了揉眉心,今儿给司马如娶亲自己也是忙得累了。若不是魏悦帮衬着还不知道该如何呢。 “母亲,悦儿拿了茶汤母亲乘热喝了吧!” “哎!人老确实精神不济得很,”容贵妃端起茶汤抿了一口看着魏悦突然微微笑道,“如今钦州城里的士气倒是比之前高涨了许多。” 魏悦心头一动。默不作声的立在一边道:“人多力量大,如今朝堂之上奸臣当道。人心浮动前来投奔十二殿下的人倒也很多。” 容贵妃笑着摇了摇头道:“来,坐下来说,”她拉着魏悦的手将她让到了自己的身边,“你也不必如此瞒我。那些人哪里是投奔如儿的,分明是投奔炎儿的。” 魏悦刚要说话却不想容贵妃接着道:“我知道你和炎儿的心思,之前也许我看的不通透。现如今倒是明白了的。你和炎儿都是那种看淡了世间万物的人,想必也不愿意做那出头的鸟儿。可是有些时候却是不由人的很。” 魏悦其实早已经猜到了容贵妃会说什么。无非是让司马炎出面挥起一杆大旗对抗建州城的容家还有大晋朝的新帝冥武帝,也就是被容祺扶植起来的十一殿下。 其实这件事情一直被司马炎压着,但是很多人都是冲着端王来的并不是乳臭未干的十二殿下。容贵妃这么快给十二殿下娶亲也是希望十二殿下能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印象,只是再怎么做也不可能让那些一心还对大晋朝有些希望的人满意。 看到魏悦不发一言,容贵妃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愿意挑起这个大梁,随即缓缓道:“谢家来人了!” 魏悦一惊,忙凝神看着容贵妃,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之前谢家与容贵妃多有来往,莫不是谢家的人不愿意通过自己的西城与钦州联络?而是单独找了容贵妃?想到谢家不由得想到谢安谢菀两兄妹,心头居然是下意识地有些排斥。 容贵妃握了握魏悦的手笑道:“不要想多了,谢家毕竟因为炎儿退婚的事情与皇家生分了,不过却是忠诚刚勇之辈。谢家长久居于江南富饶之地,若是能得到谢家的大力支持,司马氏家族定能重振朝纲。” 魏悦什么都明白了,她也想过这个问题。钦州城绝不可能作为长久之地留在此处。地理位置便是最大的一道坎儿,北面是柔然,西面是乌孙,南边是容祺的势力范围,三面合围不管西城再怎么倾尽全力救助也终究会被攻破。 若是普天之下最适合司马氏家族重振朝纲只有一条路便是在江南地区建立新的司马氏政权,与容祺相抗才能长久。 江南不同与钦州,南边是分散的蛮夷部落不足为患,又占据长江这条天然的屏障,容祺到时候想要彻底扫清司马氏家族的势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二来江南之地素来有鱼米之乡的称呼,若是能将江南作为根基有百利而无一害,若是谢家有这份心思必定是大晋朝重新振兴的希望所在。 “母亲,谢家派了谁来?”魏悦稳了稳心神。 容贵妃脸色微微尴尬缓缓道:“谢家两兄妹!” “谢菀也来了?”魏悦眉头一蹙才发觉自己的话语里竟然带着几分尖锐,忙缓了缓语气道:“一个姑娘家在这乱世中倒是有几分勇气。只是不知道谢家来了后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容贵妃脸色一僵,轻轻一笑:“罢了,今儿已经晚了,你劳累了一天歇息去吧!” 魏悦也不便多说忙站了起来行礼后退了出去,绕过后面的一片水塘来到池塘边的杨柳下,仰起头看着满天的星辰,心头竟然说不出来的堵得慌。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谢菀居然随同兄长亲自来钦州。她不禁唇角晕染出一抹冷笑,谢家的人都是精似鬼的,若是没有万分的利益何苦来讨这个苦头差事。要知道司马氏家族如今可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还有……魏悦的手紧紧握成了拳,那个谢菀能追过来绝对没那么简单。(未完待续) 第248章 义子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听到了谢家的消息后只觉得头有些晕,大晋朝的那些世家大族们除了第一家族周家,便是谢家了。至于秦家还有萧家等河西贵族早就被容祺在建州城赶尽杀绝,只有谢家因为占据了江南之地,距离建州城又很远,容祺虽然心有余但实力不足,鞭长莫及啊! 只是纵观如今的形势,谢家却是一家独大了,若是谢家能支持司马氏家族那皇家的振兴也是指日可待的。 她边走边想无意间闯进了池塘边的凉亭中,亭中一人身着紫衣靠在了廊柱上赏月,手里却是擎着一坛酒,脚下落着几只空酒坛,整个人看起来分外的寂寥。 “楚公子,”魏悦本想自己单独待一会儿,只是这府邸太小了些,很多人挤在一起住倒也躲不开。 她忙福了福打了声招呼道:“天色晚了楚公子还没有休息吗?” “呵!如此良辰美景怎么睡得着?”楚公子嗤的一笑转过头看着魏悦,“端王妃怎么也不睡?莫非是夫君不在身边寂寥的很?” 魏悦脸上晕染了一抹尴尬。 楚公子再也不理会魏悦,扬起头狠狠灌下一口酒,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狠辣:“这世上有几个人在乎别人的苦苦等待?还不是自己图自己的逍遥快乐。” “容三爷,你累吗?”魏悦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楚公子身子狠狠一动倏然站直了身子,好久才缓缓苦笑道:“果然是西城的掌门,耳朵就是灵通的很。” 魏悦本来不想揭穿容三爷身上的这个惊天秘密可是她虽然清楚容三爷的厚道但是也提防楚公子的邪肆。 “其实相较而言,我更欣赏重情重义的容家三爷也不愿意看到东岛岛主动什么歪心思,”魏悦定定看着楚公子的面具。 容永喉咙间发出嘶哑的自嘲:“雪儿有你这样一个厉害的长姐。我哪里敢动什么其他的心思?” 他这话说的极其自厌自弃,倒是令魏悦显得不知所措起来。 楚公子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容三爷那张桃花般妖冶的脸。只是脸上再也没有之前嬉笑怒骂般的恣意,整张脸呈现出了铁青色,带着无尽的哀伤,压也压不住。 他将面具丢在一边,重新拿起了酒坛扬起头狠狠灌下一口道:“你们魏家的姐妹果然个个都是狠心之人。我以前觉得大哥容祺是罪有应得。可是却发现被人遗弃果然是这般的心痛。” “不要再提起那个人了,”魏悦撇开话题看着容永,“我猜到了你是容家三爷的身份。但是没想到的是你居然是王爷这边的人。” 容永扯着唇角苦笑道:“我一直替端王卖命,如今你也是端王妃了,按理说应该是我的半个主子了。” “三爷过谦了,魏悦从来不敢这样想。三爷一直都是魏悦的朋友。” “呵!朋友倒是不必了,我替端王办事便是将自己的命也卖给了他。名义上我是能与西城相抗衡的东岛岛主。实际上整个东岛的全部家当都是端王的。你们夫妻两个倒也是般配的很,一个是西城的掌门,一个是东岛的真正主人,倒是耍着我们这些可怜人玩儿。” 魏悦看他越来越将话题扯得乱七八糟。眼眸中的痛楚却是越来越深,心头不禁升腾起同情之意来。 “三爷,雪儿能有你这样的知己好友也算是她的福气。只是她素来将你当做自己的兄长看待,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哈哈哈……”容永突然大笑了起来。眼角分明笑出了泪意,“强求?你以为我也同我大哥容祺那样傻吗?我容永再怎么喜欢她也不会将自己的女人逼迫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只要她开心比什么都好。” 容永弯腰将丢在地上的面具重新捡了起来戴好,恢复到了之前的冷冽清贵的模样看着魏悦缓缓道:“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和司马如,否则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魏悦微微一怔,郑重的点了点头。她明了司马如的独占欲,若是知道楚公子便是容永,而容家人此时又是司马氏家族的大敌,少不得一番混乱。 “还有,”容永提着手中的酒坛踉跄着转过了身子看着魏悦道,“谢家的人来了,我提醒你需要牢牢看住自己的夫君,谢家的人绝不是省油的灯。” 魏悦脸色一暗,心思却是乱了。 果然容永缓缓道:“其实你根本看不住的,端王是大晋朝最后的希望,所有的人都将赌注压在他的身上,司马如那个小子根本撑不起这么大的门面。不光是世家大族还有那些黎民百姓,你去问一问这天下有几个人不是对端王的仁义佩服的五体投地。魏悦!你嫁给的男人天生便是个明君,也是拯救黎民百姓的圣君,你忍心将他变成一个平庸至极的乡野村夫与你归隐吗?” 魏悦脸色白了白,连她自己也是茫然的。 “呵呵呵!好好想想吧!魏悦您若是真的能放手让他成为一代明君,那便要忍受他的三宫六院,也要忍受那些世家大族为了家族荣耀而强迫他接纳的那些女子。因为你嫁给的人不是普通人,若是这事儿成了便是未来的九五之尊,魏悦你会成全他吗?” 魏悦呆呆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久才道:“他答应我的事情一定会办到,我信他。” “傻女人!”容永淡淡一笑,踉跄着走出了凉亭。 魏悦心头乱糟糟的,缓缓走回到了池塘东面独立的一处院子,是杜库尔专门单独辟出来给他们夫妻两个居住。 她知道今夜司马炎巡查城楼口一定会饥寒交困,已经夜深了,他即便是回来也是去了前院的办事处。那边有一处书房,司马炎最近经常在那里会见宾客,魏悦命人准备几样可口的点心吩咐厨房热了热便装在食盒中亲自送到前院来。 她刚一走进院落不想便听到花树后面传来小声的说话声。 “见着端王了没有?” “没有呢,端王如今正见谢家的人,想必是下定了决心同容祺那厮斗一斗了。” “哎,容祺那厮实在是太狠了,你可晓得我离开的时候满大街都是人头啊,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 “据说容祺收以前魏相魏廷的孙子为义子,这些人可都是那个小孩子下令杀掉的啊!” “是啊!谁能想得到魏家那样书香门第居然会生养出这么狠毒的子弟来?才八岁啊!随在容祺身后看着那一个个杀人的场面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嘘!小声点!你不知道吗?据说端王妃也是魏家的人。” 魏悦越听越是心惊,不禁疾步走到花树边。(未完待续) 第249章 妻妾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花树后面的两个人是建州城掌管诉讼刑狱的京官,看不惯容祺的飞扬跋扈血腥残忍带着家人便投奔司马炎而来,不想刚刚的一番话居然被魏悦听了去,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魏悦忙福了福道:“二位大人可是来自建州城?” 那两个人哪里不知道魏悦的鼎鼎大名,如今在这端王的地盘儿突然看到这么一个随意走动落落大方的女子,想也不用想定是这几日外间传的纷纷扬扬的端王正妃魏悦了。 怎么好不好的正在嚼魏家人的舌根倒是被她听了去,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魏悦微微一笑道:“王爷这几日处理公务一直要忙到很晚的时候才能得空儿,二位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倒是能代为转告一二。二位大人千里迢迢从建州城赶来少不得旅途劳累,不若先去侧厅休息一会儿,等王爷得空儿了,我便派人喊二位过去可好?” 那两个人巴不得能遇到个可以在端王面前说得上话的,如今遇到了魏悦,倒也算是机缘巧合。随即跟着魏悦便到了一边的侧厅,魏悦命两个丫鬟端了茶奉上。 “不瞒二位大人,”魏悦抿了一口茶看了过来,“我离开建州城的时候较为仓促,只是不知道为何后来的事儿同我魏家扯上了关系?” 那两个人也是精似鬼哪里听不出魏悦话语里的盘问,知道如今再怎么也不能得罪了王妃去,忙倒豆子似得将建州城发生的这些事情事无巨细统统说了出来。 “回禀王妃,我等离开建州城的时候倒是听闻了大司马容祺替魏家平反了那桩冤案,将秦家和萧家的人统统下了狱,等候问斩。” 魏悦眉头一蹙。不知道这一次容祺想干什么?可是隐隐之中,容祺又不像是讨好魏家的样子。再者说来,他讨好魏家做什么,自己一而再而三与他作对他报复还来不及呢! “然后呢?”魏悦心头跳个不停,她这个世界上最参不透的便是容祺的心思。别人走一步看三步,唯独容祺是走一步看一百步而且是更远。不知道这一次将魏家牵扯进来最后谋划的又是什么?她如今已经嫁作了人妇,容祺还不肯放过自己吗? “然后……”两个人看了魏悦一眼缓缓道。“建州城突然传开了一个消息。当年魏家被下狱问斩的时候却是被人从狱中救出了魏家的独苗小少爷魏擎禹。也不知道大司马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找到了魏家小少爷,不光替魏家人翻了那件冤案,还将小少爷收养为义子。甚至一八岁的小孩子还封了承平侯爷,将魏家之前的府邸也重新翻修一新。” 魏悦越听眉头越是狠狠拧了起来,她似乎觉察出了容祺究竟想要干什么了。容祺这是借着魏家的手将那些异己分子虐杀干净,明面上是为了魏家实际上是将魏家绑在了他的战车上。最后落一个真正的遗臭万年。 她缓缓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的要命。那两个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诚惶诚恐的也跟着哆哆嗦嗦站了起来。 魏悦狠狠吸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八岁的小侄子究竟在容祺的手中遇到了什么,还需要派人去查探一番,看看能不能从容祺手中将小侄子抢过来。她实在不敢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每天被容祺这样狠辣阴毒的人带在身边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她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对不起魏家的列祖列宗。对不起死去的爹爹,兄长还有活着的长嫂。 “二位先在此等候,我这便看看端王忙完了没有。一会儿得空儿请二位过去叙话。” “那真是太好了,多谢王妃!”两人脸上的慌张一扫而空。看来魏悦并没有恼恨他们,忙躬身作揖。 魏悦点了点头走出了侧厅去了书房,外面的护卫忙要冲魏悦行礼被她拦了下来。她缓缓掀起了帘子刚要走进里面的轩阁却不想里面传来一声瓷杯砸地的声音。 司马炎待人素来随和倒是没见过这般生气的,魏悦隔着纱橱屏风向里面看去不禁吃了一惊。 轩阁里人倒是不少,只见司马炎负手背对着魏悦的方向立在当中,正对的居然是大晋朝的三朝元老也是司马炎的太傅徐玄乾老先生。虽然面对司马炎的震怒依然是端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 另一侧坐着的竟然是大晋朝位高权重对司马氏家族又是忠心耿耿的几位阁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钦州城? 西侧站着的居然是神情平静的谢安,谢安此人魏悦在建州城的时候就知道颇有谋略,没想到已经到了钦州此时还站在了司马炎的书房里。 即便是本该洞房花烛夜的司马如也被请了过来,脸上很明显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异样神色。 徐玄乾颤巍巍站了起来冲司马炎躬身道:“罢了!是老夫多嘴了!老夫整整一个家族被容祺那个狗仔屠戮干净,也没有放弃匡扶社稷的这点子希望。老夫同这几位臣僚历经千辛万苦来投奔王爷,不想换来的是王爷的不屑一顾。罢了!罢了!这把老骨头且死在了钦州城倒也不亏了!” “太傅!”司马炎清峻的声音传来,忙躬身扶住徐玄乾将他让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声音柔和了几分,“请太傅理解学生,学生不是不去担这重任。实在是因为欠着妻子一个交代,再者糟糠之妻不下堂,悦儿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转眼间便将她抛弃了。我决不允许这样妻妾互换的事情在她的身上发生,我宁可抛弃了江山社稷也不会背叛她半分。” 魏悦的心狠很揪了起来,猛地捂住胸口生怕自己会克制着不住翻滚的滔天巨浪。什么妻妾互换?谢家到底是要干什么? “王爷言重了,”谢安的声音传来,依然是沉稳不带一丝的波动,但是却有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他缓缓冲司马炎躬身道:“王爷,如今钦州城决计不是长久之地,虽然魏老板的西城势力庞大但是江南更应该是王爷的首选之地。家父的意思是愿意让出江南之地作为王爷重新崛起的根基。只是……” 他顿了顿道:“只是令妹对王爷一片深情从未更改,家父又最宠爱我这个妹妹,令妹也说过只要王爷能封她为侧妃,她也是欢喜的,还请王爷三思。” 谢安的话显然已经是退了一大步。(未完待续) 第250章 成全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不想再听下去了,很明显这么多人都是来替谢家做说客的。她缓缓退出了轩阁,走到了外间冲一边守着的护卫小声道:“一会儿等里面的客人走了以后,你们回禀王爷就说建州城的两个京官在偏厅候着,你们将那两人带过来同王爷讲是我让带进来的。” “是!”护卫忙点头应了。 魏悦径直走了出来却到了前院的门厅,守职的小吏一看是魏悦走了进来忙起身躬身行礼。 “王妃安好!” “嗯,”魏悦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案几上的公文册子缓缓问道,“谢家的人来了吗?” 小吏神色一震忙道:“回禀王妃,已经来了的。” “安顿在了哪里居住?” “在钦州城的驿馆里安顿了下来,”小吏知道谢家人对魏悦来说分外的敏感不禁小心翼翼回禀。 “奉了谁的命?”魏悦眼底蕴了一点漆黑的怒意,所有的人都将谢家的事情同她隐瞒了下来,难不成怕她将那个谢菀吃了吗? “这个……” “说!”魏悦震怒,虽然她是个妇道人家不能干涉司马炎手头上的政务,可是她好得也是西城的掌门。现如今大半个钦州城都是魏悦的西城子弟苦苦支撑着,难道她连钦州突然涌进来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人都不应该知道吗? 那小吏听到魏悦有些怒意的声音不禁心头吓了一跳忙道:“王妃息怒,是……是贵妃娘娘下的指令。” 魏悦脸色白了白,果然是自己婆婆下的指令,她难不成就这么想让谢家的人沾上自己的儿子吗? “备车!我要去驿馆看看!” “是,是。”小吏忙传令下去备车。 不多时杜库尔驾着马车停在了府邸的大门口,叶三娘也候在那里。 “你们怎么不休息?”魏悦不禁苦笑,那个小吏估计害怕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命人将自己要出去的消息禀告了杜库尔。 杜库尔忙笑道:“多事之秋,掌门虽然看着我们两个烦也要忍耐着些。” 魏悦本来烦乱的心情在杜库尔善意的打趣下烟消云散,她已经将师傅留下来的那张地图交给了杜库尔和叶三娘两个人,他们两个负责将那些酒窖全部找出来。将那些忠心与她的徒众聚集起来。 她承认自己目前的实力却是不如谢家来得多。但是只要假以时日,积少成多汇集成了一股重要的力量倒是也能帮得上司马炎的。 “大小姐小心,”叶三娘将略有些走神的魏悦小心翼翼扶进了马车里。 魏悦看着叶三娘缓缓问道:“你们两个也知道了谢家的事情了吧?” 叶三娘眼神有些闪烁。突然大大咧咧摆了摆手道:“那个谢菀我看了她就讨厌,大小姐不必挂怀,虽然贵妃娘娘喜欢她,她也处心积虑的想要进司马氏的门但是王爷一口回绝。那种货色给小姐提鞋都不配!” “三娘,”魏悦眼角一冷。看向了外面浓黑的夜色,“这个世界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我对王爷是极其放心的,但是不等于那些人不会逼他。” “大小姐。”叶三娘最近也真的是气坏了,自家大小姐好不容易与端王修成正果,偏偏有那么一些不开眼的人跑过来捣乱。她一把握住了魏悦的手,“大小姐。你和端王跑了吧!什么家国天下,什么百姓苍生,还有那些咬文嚼字的糟老头儿,统统让他们滚蛋!这天下难不成离开了端王就不能活了吗?老娘还不信了!” “三娘!”外面赶车的杜库尔呵斥了一声,“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叶三娘唇角微微一抽倒是不敢回嘴,魏悦将叶三娘的手反握着笑了出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终于也有了害怕的人。 “三娘,你如今可有什么喜欢的人?” “我……”叶三娘顿时紧张起来。 魏悦微微一笑暗自加了把劲儿道:“这几日钦州城的团练使何成几次三番向我打听你的情形,估计是有意吧?” “什么?”叶三娘顿时脸红了起来,“那个臭小子胆子养肥了吗?那一天被我狠揍了一顿倒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魏悦明显感到所在的马车稍稍停滞了一下,扫了一眼车帘外面杜库尔的身影缓缓道:“其实何成也是个不错的小将,待你又是真心的,若是你没有什么异议明儿我便求到王爷那里给你保这个媒,到时候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可好?” “不好!” “不好!” 叶三娘同杜库尔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随即叶三娘整张脸红得滴血,眼神也不知道向何处安放。 魏悦的目的已经达到,抿着唇看着叶三娘的表情。这两个人她何尝没有看出来端倪,只是两人都是太过骄傲的人谁也不肯向前多走一步,若是不推一把也太不上道了。 马车完全停了下来,外面传来杜库尔些微的呼气声突然车帘掀了起来,只见杜库尔半跪在魏悦面前。 “掌门,杜库尔虽然一无所长,但是恳请掌门给属下一个面子将马车里面那个疯女人许给属下吧!” “谁是疯女……”叶三娘猛地闭嘴,这个可恨的家伙这是在求亲吗? 魏悦嗤的一笑道:“杜库尔,叶三娘可不是疯女人,她对我来说形同姐妹,以后你的嘴巴可是要注意着些了。罢了!你起来吧!我替三娘先答应了你,明儿个我便同王爷说说,先给你们二人订了婚约再说。到时候等时局稳定下来,盛大的仪式我魏悦可以保证绝不会少了你们的。” 杜库尔猛地抬眸欣喜异常,随即别扭的瞅了一眼已经眼角微红的叶三娘,冷硬的神情顿时柔和了下来,故意板着脸道:“大小姐要去驿馆,还不打起精神来护着?” 叶三娘狠狠白了他一眼,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摆出一副大男人的派头来,不过心头倒是甜蜜的很。刚才大小姐用话激他,他的那股子紧张倒是让她满意的很。 主仆三人经过这么一番小插曲气氛陡然活跃了起来,不多时便来到了驿馆外面。魏悦下了马车刚要迈步走进去不想门口站立着一队劲装武士,一个个都佩戴着谢家特有的标识,将她挡在了门外。(未完待续) 第251章 天下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谢家的劲装护卫将魏悦拦在了驿馆的门外,魏悦抬眸看去这些人一看便是个顶个的高手,而且将整个驿馆重重防护了起来,仿佛里面住着多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何人?”为首一个护卫凶神恶煞倒也带着大家族家奴的趾高气扬。 魏悦一顿冷笑不语,一边的叶三娘抢上一步怒目而视呵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见端王妃在此吗?” “呵!端王妃?”为首的护卫斜挑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魏悦冷冷笑道,“一个魅惑人心的妖女罢了!” “小子不想活了吗?”杜库尔腰间的剑鞘一动,反手一转剑光已经逼向了那护卫的颈项。刚才还嚣张的谢家护卫顿时气焰全消,能进入谢家的护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却不想在端王妃身边一个小小马夫的逼迫下居然没有丝毫反抗的力度。 “杜库尔!让他说!我怎么就成了妖女了?”魏悦眼眸中蕴满了浓浓的冷意,她从建州城离开的时候还是隆冬季节,在那处山谷与司马炎度过了四个多月的快乐时光,如今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外面如何传言她还真不知道。 那护卫也是个莽汉一根筋走到底恶狠狠瞪视着魏悦道:“哼!如今天下人谁不知道端王为了你居然连大晋朝的百年基业也不要了,眼睁睁看着天下的老百姓受苦受难生受战乱之苦而无动于衷。” 魏悦脸色白了白,却是不动声色。 “容祺那个狗贼将朝中文武忠臣杀了一个干净,端王居然坐视不管还想着怎么与你归隐江湖,你不是迷惑人心的妖女又是什么?若是我家大小姐做了王妃断然不会像你那么自私自利蛊惑端王置苍生于不顾!” “敏义!胡说什么?”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不多时谢菀从内门中缓缓走了出来。 她一改之前在建州城的锦衣华服而是一袭绣着梅纹的普通衣衫。头发绾了起来,只簪着一支雕刻很精致的桃木簪子,眉眼不施粉黛却是显出几分清冷高贵。 她缓缓在魏悦面前站定,眼眸中波澜不惊,轻轻福了福道:“小女子见过王妃!” 谢菀眼眸中一晃而过的轻蔑和嘲讽岂能瞒得过魏悦的眼睛,魏悦不动声色道:“谢姑娘多礼了,只是如今钦州城也是多事之地。整个钦州城的防务西城子弟如今全权承揽。若是陡然出现了什么不明不白的人和物。少不得要查验一番。” 魏悦此话一出谢菀果然脸色白了白,却是自己随着哥哥来到钦州城找上端王来自是有些于礼不合。但是她谢菀看重的东西一定要抢到手,随即冷笑着看着眼前的魏悦。西城的掌门又能如何。如今若是司马炎想要翻身少不得谢家的江南之地。 “魏姑娘,借一步说话可否?”谢菀的称呼陡然发生了变化,什么王妃?呸!连一个盛大的仪式也没有,顶多便是私定终身。如此草率想必在端王的心目中也占不到那么高的位置。 “谢姑娘有何指教?明人不说暗话,也不用借一步了。”魏悦冷冷道,她对眼前这个女人分外的心生厌恶,但是却不得不给婆婆容贵妃一个面子,否则断然不会允许谢家的人在她的地盘儿上如此撒野的。 谢菀没想到魏悦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眼眸中含了几分怨毒,缓缓移步到了魏悦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冷冷笑道:“魏悦你这个妖女!你迟早会害死端王的!” 魏悦心头一痛。之前在轩阁中徐玄乾说自己害了端王,街上的那些人都说自己是红颜祸水。如今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也如此说,她魏悦什么时候成了妖女了? 谢菀看到魏悦眼眸中那一瞬间的失神,心头暗自得意,不禁说道:“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现如今整个大晋朝几乎都传开了的。奸臣容祺之所以谋朝篡位便是因为你,如今你那小侄子封侯拜王助纣为虐,你让端王如何自处?” 魏悦微微闭了闭眸子,心底十二万分的委屈愤怒可是却不能反驳谢菀的话,因为这就是事实。 “你说这些又能怎样?”魏悦提高了声调。 谢菀不禁一愣也提高了声音道:“如今端王好不容易聚集起了大晋朝仅有的士气,却偏偏为了你不肯担着这份责任。魏悦!呵!倒是没想到你这样的女人果真有些手腕,生生将未来一代明君的翅膀折断了去,让他变成乡野村夫,你好狠的心?你毁了他便罢,大晋朝的百姓又是哪里得罪了你?!” “说够了吗?”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一行人俱是一愣看向了从马背上翻身跃下的司马炎。 谢菀脸色白了白没想到司马炎这个时候赶了来将自己的那些恶毒话语一句不落的全部听了个真切。 魏悦看到司马炎后神色一动刚要说什么却不想司马炎长臂一揽将她捞到了怀前,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紧紧裹在她的身上。 “夜深露重这么晚了小心着凉,”司马炎将披风上的带子紧紧系好,没有责怪没有质疑只有深深的疼惜。 这几日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矛头指向了自己身边的爱人,他其实早有耳闻硬生生将这些闲言碎语统统扛在了自己的身上。不想还是被这个心思缜密多疑的丫头察觉了,看着她有些发白的俏脸,司马炎深深的自责。 要是自己没有生在帝王之家该多好,什么家国天下和他有何干系?他最近支撑的也是很辛苦,容祺居然不惜派人四处散布言论诋毁魏悦,还将魏家的子嗣打造成了助纣为虐的残暴形象。 这一次容祺是要以整个魏家的毁灭相要挟,更重要的是容祺将自己的皇家身份也当做了摧毁魏悦的砝码。 他心疼的要命,有谁能知道魏悦对大晋朝的司马氏家族付出了太多。她若真是那种自私自利的女子早已经不是如今尴尬的境地了,他能护着她一时周全却堵不住天下众生的嘴。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纵然是强大的端王也没有丝毫的办法。(未完待续) 第252章 屠城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谢菀看着司马炎对魏悦居然那么的柔情款款宠爱有加,心头的嫉妒就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怎么也压不住。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几许,脸上晕染出一抹柔和的笑意冲司马炎款款福了福道:“莞儿拜见王爷!王爷安好!” 司马炎冷眼看了过去,虽然对她那样言语中伤魏悦甚是不满但毕竟是谢家的人,如今还真的不能得罪了去。 “谢姑娘不必多礼,”司马炎忍着心头的不快,拉着魏悦的手上了马车。 “王爷!”谢菀刚来钦州城一直都没有见上司马炎一面,不想刚一见面便又要分别登时心头有些不舍忙喊了出来。 司马炎微微转身:“谢姑娘有什么事情明天可以托付你的哥哥告知于我,如今夜深了还是歇着吧。” 谢菀眼眸中的希冀化成点点的冷意,怨毒的盯视着被司马炎紧紧拉着手的魏悦,唇角几乎要咬破了去。 魏悦!你别得意的太早! 魏悦坐进了车里沉默不语,司马炎将她的手紧紧握着不肯松开半分。他心头隐隐也有些害怕宛若下一个转角就会失去她,再也找不回来。 “承乾,”魏悦定定看着车窗外面移动的月影,打破了一路的沉寂,“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司马炎身形一动疼惜的将她揽进怀中道:“傻丫头,以后不准再这样说自己。悦儿,你只需记得一点,纵然是全天下的人说你什么你都不要在意,我会护你周全,你且信我。” 魏悦涌出喉咙的叹息还是生生咽了回去,她已经看到了司马炎眼眸中的疲惫和烦乱。她轻轻靠在了司马炎宽厚的怀中。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港湾,可以安静的休息没有任何风雨。 只是如今这处港湾却是面临最风雨飘摇的时候,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司马炎护着她不证明她看不到,钦州城四周已经被围的严严实实,再要是不下决断离开钦州城去江南之地,司马炎迟早会被容祺连骨头也不剩下的吞了一个干净。 “悦儿,别担心。”司马炎忍不住宽慰几句。抬手轻抚着她消瘦的脊背,这丫头怎么吃都是这么瘦,这倒是让他头痛得很。 “承乾别对我这么好。我害怕承受不住,”魏悦将身子缩了缩,感受着司马炎身上独有的龙延香的味道。 “呵呵!傻丫头!我好不容易娶妻,若是不待你好一些又要待谁好去?” “你准备将谢菀怎么办?” “……”司马炎没想到这个问题终究还是被魏悦问了出来。他沉沉叹了口气道:“没关系,钦州城还能坚持一阵子。我已经通知了东岛的徒众。还有你西城的子弟,完全还能坚守半年之久。” “半年之后呢?” 司马炎一顿缓缓道:“半年之后定能在北方找到一处地盘儿站稳了脚跟再说,到那个时候十二弟也能独当一面了,我们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魏悦听着司马炎说话的时候胸膛传来的微微震颤。他的嗓音很好听就像潺潺而下的溪流清脆又像秋叶落地的沉稳,听了令人心安。可魏悦却是听出了那是强撑之下的绝望。 “承乾你有没有想过,北方是容祺的根基所在。也是容家军历来的地盘儿,在北方寻找根基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悦儿……” “承乾你听我说完。”魏悦鼓起了勇气,有些事情不能不去面对,不管有多么难以接受。 “承乾,你还想过没有,东岛也好,西城也罢,虽然这些江湖门派实力也不容小视但是若是没有一方富庶之地谁能保证得了长久?还有容祺与柔然的国师莫弗关系非同一般,柔然同乌孙狼子野心断然不愿意一股大晋朝流落在外的势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存在。所以现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去江南。” “悦儿,不要说了。” “谢菀倒是可以考虑立为侧妃。” “……”死一样的寂静瞬间晕染了马车,空气显得有些压抑。 魏悦真切的感受到了司马炎的愤怒和无助,他身上的冷意陡然而起又缓缓消弭了下来,突然将魏悦狠狠箍进怀中,将她胳膊死死抓住。 “不许再说这样的胡话,我司马炎今生今世只认定了你一人,纵然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更改,决不能,悦儿,你累了,我们回去歇着吧!” 魏悦确实有些乏了,近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遇到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精力一直不怎么充足。 司马炎命两个丫头服侍她沐浴后亲自将她打横抱进了卧房,看着她沐浴后粉嫩的脸颊本想想要逗弄一二却发现这丫头早已经睡熟了去。 他拉过了被子将魏悦裹得严严实实,这丫头天生畏寒他是知晓的。他俯身在魏悦的眉心处吻了吻,起身便走出了卧房去了一边的书房。 昏黄的烛影下是容永那张滴血的面具,眼看着黎明将至司马炎搓了搓俊雅的脸,眼睛都熬红了许多。 “外面怎样?” “回禀王爷,”容永定定看着司马炎,“容祺打着讨逆的旗号亲自带着那个小兔崽子魏擎禹赶过来了。” 司马炎修长的指节攥的发白:“魏擎禹能不能救出来?” “东岛的死士已经死了很多人,连魏擎禹的帐篷边儿都摸不到,容祺看得太牢,”容永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一路上容祺打着魏擎禹的名号将效忠王爷的城池屠了七个。如今人人对魏家恨之入骨,对……对王妃颇有微词。” “畜生!”司马炎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渗出鲜红血迹。 “王爷,”容永缓缓道,“放弃钦州去江南吧!” “容祺带了多少人?”司马炎移开了话题。 “二十万禁军,十万容家军。” 司马炎狠狠闭上了眼眸。 容永沉沉道:“钦州注定避免不了被屠城的命运,容祺……已经疯了。” “钦州城还能坚持多久?”司马炎声音沙哑。 “三天!” 书房窗户外面缓缓移开一个人影,魏悦拼命捂着唇惊慌失措的跑回到了自己的暖阁。她不敢相信容祺居然以那么多人的命压了这场赌注,堵得便是魏家彻底的遗臭万年和身败名裂。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魏悦咬着牙,一丝血渗出了唇角。 距离钦州六十里地,黑黢黢的营帐沉寂着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正中最大营帐的门帘缓缓掀了起来,容祺走了出来,看向了天际,鹰眸中是嗜血的残忍冷酷。 “距离钦州还有多远?” “回禀大人,只剩一百里地的路程了。” “连夜进发!不得有误!”(未完待续) 第253章 离开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钦州城的宁静被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呐喊震碎了去,魏悦昨天夜里实在太过疲乏终于沉沉睡去,谁知道一觉醒来却是遭遇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长姐,”一袭红衣的魏雪疾步走了进来。 “雪儿?”魏悦捂着痛到快要裂开了的额头从床榻上缓缓爬了起来,两个小丫头忙替她更衣洗漱。 魏悦收拾停当拉着小妹的手坐在了锦凳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先不要慌。” 魏雪脸色煞白紧紧抓着魏悦的手道:“长姐,该怎么办?那个容祺带着三十万大军此番已经逼近了钦州城,街面上早已经乱的不成样子。擎禹也被那个魔鬼带来了!” “你说什么?”魏悦的手臂一紧。 “长姐,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我已经将擎禹的事情告诉了如郎,他在战场上是断然不愿意伤了擎禹的。我真是没想到容祺居然会拿一个八岁的孩子做挡箭牌。” “我去看看!”魏悦猛地站了起来。 “长姐我陪你去!”魏雪擦了一把眼泪,虽然嫁作了人妇可是那股子火烈的性子依然没有改变。 “雪儿,你留在府中,刀剑无眼若是伤了可怎么好?” “长姐!” “听话!”魏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如今已经嫁为人妇少不得要沉稳一些,母亲那边还要人照看,我有三娘陪在身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魏雪点了点头,走到了后院去向容贵妃请安。魏悦则带着叶三娘和杜库尔出了府邸,街面上除了急匆匆行进的兵士,所有的住户都将门窗关得死死的,屠城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钦州城晕染在一片凄风苦雨之中。 “该死的魏侯,那个小魔王老天怎么不收了去!” “魏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嘘!端王和十二殿下可是娶了魏家的女子。” “那两个妖女定会害死两位殿下的。” “混账东西!”杜库尔手中的鞭子刚要甩起来,却被魏悦喊住。 “几个搬东西的粗汉而已,我们先去城楼口看看去。” 城门口边兵士们用粗圆的滚木架起高大障碍将城门口堵得一个严实,四面是严正以待的劲装士兵.。 不断有中了箭伤的士兵被送了下来,一阵阵尖锐的呼啸声而来,杜库尔挡在了魏悦和叶三娘的身前挥起了手中的剑将几支乱飞过来的箭头打开。 城门楼上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令人心悸。漫天的血雾飞下将魏悦身上素色纱衫沾染了不少斑斑血迹。从来没有过的惨烈让魏悦一时间呆呆傻傻。 “悦儿!!”看到魏悦后司马炎神情紧张至极忙从城门楼上疾步走了下来将她一把抓住塞进了马车里,星眸已然赤红。他紧张的查看魏悦的身体,一时间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 “我没事。是别人的血。” 司马炎终于长吁了口气,脸色却是从来没有过的难看:“悦儿,快回家去!” 他从来不对她发火,今天却是第一次语气生硬。 “还能撑多久?”魏悦盯视着他的眼睛。 司马炎一愣。语气放缓了几分,身上的银色铠甲到处是血迹斑斑更衬托出了他脸色的冷峻。他沉沉叹了口气抚上了魏悦的脸颊吻了吻她的唇角笑道:“悦儿听话,回家去。容祺的先遣队已经开始攻城了,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魏悦心头狠狠撕裂了开来。陡然想起了昨夜谢菀的话。是的!眼前这个温雅俊逸的男人真的会毁在自己的手中。 “好!承乾!我等你!” “嗯,听话,快回去!这里太过危险不要随便乱跑。”司马炎不舍狠狠吻了她的发心,猛地转身离去。 “保护好王妃!” “是!” 杜库尔驾着马车刚要带着魏悦离去却不想外面猛地冲过来一个受伤的士兵。满脸的血污一把扯下了马车的车帘,狠狠盯视着魏悦。 魏悦心头一惊,那人却迎面唾了一口血沫,倒是被叶三娘一把推开。 “妖妇!魏家的妖妇!为何不同魏侯那小畜生一起去死?!!” “放肆!还不带走!”杜库尔忙命人将这个失心疯的士兵拖了下去。 “好好给他治伤,”魏悦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愿意多停留一刻,容祺这一次是真的赢了。 回到府邸,魏悦去容贵妃那里请安,至从谢菀的事情发生后两人之间倒是多一层隔阂,闲话了几句魏悦便回了自己的暖阁。 此时夜色已经来临,钦州城外混战了一天此番也偃旗息鼓,浓厚的血腥味道飘荡在钦州城的上空久久不散。 魏雪端了一碗粥,一碟青菜走了进来。钦州城被困了这么久,粮食严重短缺,即便是端王的女眷也吃得甚少。 “长姐,喝点粥吧!” “雪儿,”魏悦微微一笑将她拉坐在身边,“雪儿,嫂嫂那边怎样了?” “嫂嫂已经睡下了,只是最近睡得不怎么安稳,我命人煮了安神的汤药刚服侍着喝了下去。” “嗯,雪儿,长姐知道你素来有心浮气躁的毛病,答应长姐一定要将这个毛病改掉。不管发生什么也要保护好自己,以身涉险的事情不要去做,若实在有什么难过的坎儿记得找你师父还有,”魏悦顿了顿,“还有楚公子,他们一定会尽心竭力帮你。” “长姐?你这是怎么了?”魏雪狐疑的看着魏悦,今儿长姐的神色不对得很。 “没事的,你去看看十二殿下回来没有?如今激战一天,你也一定记挂着他。” 魏雪忙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对于十二殿下她倒真的是牵肠挂肚得很。 “杜库尔,叶三娘你们两个进来!” “大小姐?”二人其实一直守在外面有些担心魏悦,白天听了那么多恶毒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魏悦看着他们两个缓缓道:“你们两个替我办一件事情。” “大小姐有何吩咐?”杜库尔松了口气,看起来好像没事儿了。 “明日黎明前派人送我出城!” “什么?”叶三娘大惊失色,她跟了魏悦这么久早已经猜到她要干什么了。(未完待续) 第254章 主动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叶三娘知道魏悦与司马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实在不容易,决不允许魏悦再做出什么傻事来。脸色登时紧张到极处,不禁大声道:“大小姐,我绝不答应你的这个荒唐要求!” “掌门之令也不听了吗?”魏悦忍着心头的愧疚却是将那只南山老人留下来的玉葫芦拿在了手中,冷冷看着已经哭得不像样子的叶三娘,“三娘,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若是再呆在钦州城,会死更多的人,你明不明白?我若是再呆在这里,怎么对得起魏家的列祖列宗?我又怎么对得起端王?我不能害了他,让他背负起全天下人的骂名。” 杜库尔知道事已至此,魏悦素来是个有主意的,若是她做出了什么决定他们这些属下断然不能阻拦。 他缓缓跪在了魏悦面前,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掌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下来便罢!” 魏悦眼眸中多了几分欣慰缓缓将他还有叶三娘扶了起来道:“事不宜迟,如今钦州城已经是一座死城,你们再陪着我呆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我有三件事情你们一定要想法子替我做到。” 叶三娘哭着不肯看魏悦的眼睛,杜库尔将她一把揽进怀中坚定地看着魏悦道:“掌门请吩咐。” “第一,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王爷,不管王爷怎么逼问一个字也不要说。” “是!”杜库尔明了魏悦誓要将一切都一力承担下来的,不禁心头一痛可还是忍着。 “第二件事情,你们按照我给你们的地图将那些酒窖一个个找出来。师父给我地图的时候不仅仅是那些酒窖还有酒窖后面隐藏着的实力。将那些人找到后,你们将这玉葫芦交给端王,以后我门下所有的人都交给端王调遣。” “掌门!”杜库尔这一次可是撑不住气了。“掌门请三思!”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毕竟这些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交到能给天下带来安宁的人手中更放心一些。那个谢菀说得对,如今王爷需要一块儿地盘重新来过,但是江南的世家大族我决计信不过的,王爷需要有自己信得过的人才行。” 叶三娘心头黯然,端王能得到这样替他处处着想的奇女子相助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第三件事情。”魏悦定定看着窗户外面的月色。“一个月后你们派一批不怕死的西城子弟在我圈出来的这几个地方候着,我要同容祺好好演一出戏用得着他们。还有将西城的那处宝藏派人好好守着,这是我献给容祺的一份大礼。” 杜库尔神情一凛。与容祺演戏无异于与虎谋皮,魏悦这一次走的路太过凶险,很可能是万劫不复。 “大小姐,这一次迫于形势威逼。大小姐可暂且与容祺虚与委蛇。等钦州城的危机解除了后,属下派人将大小姐救出来。” “杜库尔。”魏悦不禁苦笑,“你们谁都不了解容祺,他绝没有你们所想的那样好对付。毁掉他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要有与他同归于尽的觉悟。” “不!大小姐!”叶三娘猛地将她的胳膊抓住,“大不了不当王妃了。我们陪着你现在就走,管他娘的天下,端王。还有谢家,统统不管了。” 魏悦轻轻将叶三娘脸上的泪珠拭去笑道:“我的傻姐姐!我现在不是走不了是不能走。即便我认同了谢菀做侧妃可是容祺还是不愿意放王爷一条生路的。该着我在这样生死攸关的节点上也不会放任自己的对手离开,更何况是王爷这样雄才大略的人。” “这……这……”叶三娘彻底没了主意。 魏悦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出去吧,记得将我交代的事情办好,还有以后好好跟着王爷,定是前途无量的。” 杜库尔心酸不已,但是如今只有魏悦亲自出马大概才能退了容祺的三十万大军。他们完全可以将端王等人从密道偷偷撤走,谢家也可以收留大晋朝余下的血脉。但是如果魏悦不现身的话,钦州被屠城的命运将在所难免。 魏悦以身喂虎倒也占尽了一个义字,可是这天下又有谁能替她着想半分?她成全了端王,谁去成全她? 罢了罢了!杜库尔咬着牙将叶三娘拽出了轩阁,准备魏悦交代下来的事情。 月影西移,轩阁的门被轻轻推开,司马炎小心翼翼走了进来。看到床榻边那个身子娇小的女人半靠在床柱边打着盹儿,显然没有睡下。 白天的交战分外激烈,司马炎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若不是白天看着魏悦脸色实在不好他也不敢随随便便从城楼上偷空下来。 “承乾?”魏悦睁开了晶亮的眸子,对上了司马炎深邃的星眸。 “悦儿,怎么不睡?”他刚要上前却又停下脚步解开了身上厚重的铠甲,疾步走过去将魏悦打横抱在了怀前,“这几日消瘦了许多,今天可好好吃饭?” 魏悦垂眸一笑红了脸心头的酸涩越发的浓烈却不敢晕染出来,抬手细心地划过司马炎俊朗的轮廓,一寸寸,一点点想要永远铭刻在心里。 “承乾,你是不是偷偷溜了回来?” 司马炎唇角一翘:“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丫头,担心你,所以回来看看。两柱香的时间还是有的。” 魏悦微微一笑,紧紧揽住了他的颈项声音轻柔却又小心翼翼:“承乾,我想你了。” 司马炎身子一僵,呼吸有些急促。在这夫妻之事上从来都是自己主动索取却又担心她的身子骨弱每每也不敢太过分了。如今魏悦这般主动倒让他心头一阵激荡,有些把持不住。 “悦儿,”司马炎的声音沙哑,再也压抑不住紧扣着她的颈项狠狠吻了下去。 魏悦闭上了眸子承受着司马炎的热烈情浓,眼角的一滴泪却是悄悄滑落了下来。 对不起,承乾,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只想好好的爱你,将最好的自己给你,但是却不能陪你再走下去了。 夜色更深了几许,司马炎穿好了衣衫转头看着像一只小猫一样软在被子里的魏悦,唇角翘了起来。心头能浸出水来,他小心翼翼摩挲着她光滑的脸颊,星眸中满满都是绵绵爱意。纵然舍不得,还是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眉心,随即起身拿起案几上的重剑大步走出了轩阁。 司马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魏悦缓缓睁开了眼睛,捂着唇失声痛哭。 她实在是不舍,可是又能怎样呢?(未完待续) 第255章 喂虎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黎明时分,当天际间的最后一缕暗色褪尽,钦州城外的那些士兵一个个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渐渐走过来的美丽女子。一袭白色衣衫,如墨的黑发绾了一个妇人的发髻,发髻边簪着一朵翠色珠花。眉眼如画,宛若画上走下来的人。 “悦儿!!”城门楼上传来司马炎不敢置信却又悲痛欲绝的嘶哑喊声。 魏悦缓缓转过身看着城门楼上那抹银色身影,强忍着心头的哀伤,言语间却是冷意十足。 “司马炎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立谢家女子谢菀为侧妃,但是我魏悦素来眼里容不得沙子,我们缘分已尽就此别过。” 司马炎猛地身子一颤,昨夜的温存还没有消退,今早起来便是这般的绝情。他一时间竟然接受不了,脑子一片空白。 “司马炎,我不想和你一起死在钦州城,我喜欢银子也喜欢热闹,可惜的是你满足不了我这些,对不起,你还是将我忘了吧!” 司马炎俊朗的眉眼几乎扭曲了去,魏悦绝不会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他绝不信魏悦这般绝情绝义。 “妖女!贱人!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城门楼上传来钦州城守城士兵粗野的谩骂。这个女人居然这般无情无义,将端王的一片真心喂了狗实在是可恨的很。 十二殿下一时间有些慌乱这是个什么状况?魏悦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魏雪此时却是大哭着要冲出城去找姐姐问个明白,怎么一夜之间,长姐变得让人都认不出来了。 “长姐!你为何要这样做?”魏雪猛地冲向了门口,却被司马如紧紧抱住,又怕将她弄伤了身上狠狠挨了魏雪几下子。眼见着司马如抱不住魏悦。容永大步走上前点了魏雪的穴道,司马如忙派人将她送回到府邸去修养。 同样在城楼上的谢安却是神色一暗,看向魏悦那抹娇小的身影多了几分深意。魏悦倒是对司马炎情真意切得很,这般在两军交战中来了这么一出,即便是端王想要救她也绝不可能有半分的机会。 端王若是真的敢在所有的守军眼皮子底下将魏悦抢回来,那么他便真的是昏君了。整个大晋朝但凡有良知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这两个人淹死了去。 那个女人做得真绝! “杀了那个不知廉耻的妖女!” “杀了她!” 魏悦转身看着她为之守护的钦州城突然散出了强劲的箭雨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不禁闭上了眼眸。若是这样死了倒也干净了。 突然她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头晕目眩之间已经落进了一个人的怀抱,令她颤栗的冷香袭来,抬眸却对上容祺那双没有丝毫温度的鹰眸。 四周全是被他斩落下来的箭头。散了一地,魏悦觉得眼睛刺痛狠狠闭上眸子。 “不!!”司马炎疯了般嘶吼想要从城楼上跃下来。 “拦住端王!”谢安大惊失色。 容永飞身而起挡在了司马炎的面前,命人将发了疯般的司马炎紧紧箍着抬下了城楼。双方的兵士都吓坏了,这是个什么状况? 容祺打横将魏悦抱在了怀中一步步缓缓向自己的营帐走去。这一次的胜利他等了太久,还好也不算晚。 “传令下去。今天休兵!”容祺的声音低沉冷峻带着嗜血的寒意。 容祺的营帐四周密密麻麻到处是劲装的护卫,他将魏悦小心翼翼抱了进去。里面虽然陈设简单但是每一样东西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紫檀木案几,楠木屏风,帐篷里取暖用的地龙都是镶嵌着金银雕饰。低矮的卧榻上铺着罕见的墨狐皮。四周围着镶嵌宝石的纱幔。 魏悦被容祺放在了榻上,身子却是抖得厉害,她心头的悲哀哪里能瞒得过容祺的眼眸。 “呵!”容祺冷冷一笑。“你倒是为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好得很。” 魏悦靠在了锦塌上缓缓道:“我现如今没有力气与你说话。你让我先见一见擎禹。” 容祺心头一阵懊恼,没力气与自己的说话还是不想与自己的说话,不过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心头还是软了下来。 可是那么多日日夜夜的久长思念岂能压抑得住,容祺看着魏悦熟悉的眉眼,那股淡雅的气息,即便是对着自己如此的戒备厌恶看在他的眼里也胜却了万千风景。 他鹰眸中的深邃越来越炙热,改变了之前的想法,褪去了靴子便依着魏悦躺了下来。 “我断然是不会亏待了自己的义子,你且放宽了心去。好不容易才见了面,不若叙叙旧如何?” 魏悦心头一阵寒凉,自己此番主动深入这龙潭虎穴哪里有半分痴心妄想能得到他的尊重,咬着唇默不作声,紧紧闭上了眸子。 “这样才乖一点儿,”容祺唇角微翘,长臂一揽却是将她紧紧箍进怀中,轻轻嗅了嗅她的头发,声音沙哑了几分,“悦儿,你可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度过的?我每天一闭眼便是你的模样,你让我如何是好?” 魏悦心头一颤冷冷道:“小女子已经嫁做人妇,不值得容大人这般牵肠挂肚。” “你……”容祺猛地用力将她翻转了过来,紧紧盯视着她的脸。 魏悦睁开了眸子,眼底却是寒潭般的冷漠,狠狠刺痛了容祺。容祺的呼吸变的冷峻了几分,魏悦嫁给司马炎的事情他早已经知晓,只是从魏悦的嘴巴里亲自说了出来,还是让他痛到麻木的心紧紧缩了一下。 “那又如何?”容祺紧紧抓着魏悦稚嫩的肩头几乎要压碎了一般,咬着牙冷冷笑道,“魏悦你知道的,我只要你这个人,其余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你听清楚了吗?我根本不在乎!” 他说罢狠狠吻上那张令他想念的发疯的粉色嫩唇,狠狠撞开了她微颤的唇瓣,勾着她绝望躲闪的丁香小舌肆虐着沉沦着。 突然腹部一痛,容祺大惊失色忙侧身避过,魏悦手中的匕首堪堪滑过了他的腰腹。辛亏避开的及时,否则他整个腹腔都要被剖开了。 “滚!”魏悦将沾着血迹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颈项边,喘着粗气,杏眼中晕染着的怒火倒是令容祺心头间渗出一抹惧意。(未完待续) ps:推荐索阳辰夏的新书《重生大牌千金》纪承雨从孤儿摇身一变成就大牌千金! 第256章 允诺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素来是个极其骄傲的人,何曾听过别人这样对他大声呵斥。可是看着魏悦手中的利刃抵着雪白的颈项不禁有些慌了。 “找死吗?快放下!”容祺心头暗恨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丫头什么时候在袖间藏了一柄匕首? “擎禹在哪儿?”魏悦神色凛然丝毫不为容祺的震怒所动。 容祺此时哪里顾得上自己的腰腹间的伤口,硬是撑着一口气冷冷道,“魏悦!你若是敢死我便让钦州城所有的人给你陪葬!不!还有司马炎,魏家,一个也走不脱。” 魏悦架在颈项间的匕首抖了抖,此人说到做到绝不是危言耸听。 “我不想死,只想见见我的侄儿擎禹。” 容祺眼眸中的紧张松了松,这才觉察出了腰腹间的痛楚,知道此番已经将她逼到了极致倒也不能再逼下去。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她的现身,可不想最后等到的只是一具死尸。 “颜瑜!将小侯爷带进来!” 候在帐篷外面的颜瑜应了一声,不多时带着一个身着玄色镶金边锦缎袄袍的小孩子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他扫了魏悦一眼却下意识的垂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牵着小男孩的小手恭恭敬敬的立在容祺的面前。 魏悦定睛向那个小男孩儿看去,不禁心头翻滚着一抹悲喜交加之情。前尘后事如需时光,当年的那个小奶娃此时看去依然带着几分少年的亭亭风姿。 同大哥一样的俊秀眉眼,微微抿着的薄唇,黑漆漆的眼眸凝视着魏悦。小小年纪却也懂得轻重缓急,纵然是十万分的激动却也不敢丝毫表露半分。 残酷的经历让魏家唯一的子嗣悄悄成长了起来,养成了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可他还紧紧是个八岁的孩子,魏悦心头大痛,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疾步抢了过来,一把将魏擎禹拽进了怀中。 魏擎禹大大的眼眸中滚着泪珠,颤巍巍探出胳膊紧紧搂着魏悦的颈项哭了出来。 “禹儿,”魏悦找了这个孩子这么多年,此番重见自是心绪难安。 “姑母。”魏擎禹在魏家老宅的时候便与魏悦魏雪姐妹俩甚是亲厚。家中遭遇了这么一番变故自然是在幼小的心灵中多了几分与寻常孩子不同的阅历。看到魏悦分外的难过细声细语安慰到:“姑母,不要太难过了,禹儿没事的。” 一边看着的颜瑜心头越发愧疚了几分。其实这一路上走来即便是少主也喜欢上了这个懂事的孩子,这样的场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魏悦心头多了几分安心,魏擎禹虽然被容祺一路挟持见证那么多的尔虞我诈血腥残忍也没有失去那份为家人本来具有的纯真善良,她顿时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此时还不是叙旧的时候。随即看向了容祺也不避讳一边的颜瑜冷冷道:“容祺,我用西城的全部家当换回魏擎禹如何?” 容祺眉头蹙了起来。他忍着腰腹间伤口的疼痛看向了魏悦,心头实在是不欢喜。每一次与魏悦见面总是这样无休无止的交易和谋划,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安安静静坐下来彼此真心相待? “西城的财富确实很具诱惑性,但是魏悦。”容祺冷冷看着魏悦,鹰眸中刻意压制的炙热却是没有退去分毫,反而因为魏悦的冷漠更加浓烈了起来。“你知道我想要的根本不是西城的全部家当。” 魏悦眼眸中丝丝点点的死寂,她知晓容祺要的是什么。只是自己素来不愿意承认罢了。 容祺一步步逼了过去凝视着她那张季度纠结的俏脸缓缓道:“魏悦你晓得我要什么!” 魏悦紧紧拉着魏擎禹的手后退了一步。 容祺不禁冷冷一笑:“魏悦你既然从钦州城出来到了我的地盘儿便要有着最坏的打算,既然下定了决心跟着我却又这般婆婆妈妈不痛快可不像你的一贯作风。魏悦你如今且看看着天下的形势,想让我放钦州一条生路,你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好!”魏悦眼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决绝来,“你放了擎禹,放过钦州,我随你怎么处置。” 容祺的身子狠狠一动,她终于松了口,可是逼迫而来的幸福却是觉得变了味道。随即硬了硬心肠,他发誓哪怕让她恨也总比将自己遗忘了好。 “我要你嫁给我。” “不……”魏悦脸色剧变。 “为什么不?”容祺鹰眸中的光芒又沉了下去,“不可还是不能。” 魏悦现如今唯一能抓得到的手的便是那一段儿与司马炎最好的会议,不想被毁灭的如此一干二净。 她宁愿容祺将她当作普通的奴仆对待也不要将自己的灵魂再一次侮辱撕裂一次。 “容祺你这是何苦?你如今身居高位什么样的女子不能拥有,何苦逼迫我这样一个妇人?” “我不嫌弃,你又何苦在意?”容祺心头的嫉恨让他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一想起过去几个月的辗转反侧夜夜无眠,这丫头却是同司马炎风流快活,嫉恨就像燃烧的野火压也压不住。 “我绝不会……” “别将话说的那样早,”容祺缓缓道,“你若是眼睁睁看着司马炎被我一点点毁掉那便u随你的心意去。” 魏悦纤弱的手掌紧紧握成了拳几乎将掌心刺出了血,一边魏擎禹的小手紧紧拽着魏悦的衣袖,垂首看着自己的脚面。 “好!”魏悦猛地抬眸,如今的困局总要有一个破解的法子。 容祺鹰眸掠过一抹狂喜,随即稳了稳心神:“悦儿,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今后我定会好好待你。颜瑜!” “少主,”颜瑜躬身侯着。 “即刻起撤兵!” “是!” “颜瑜,”魏悦看向了颜瑜,她冰雪聪明哪里不知道这样大的一盘棋定但凭借容祺一个人下绝不会下的这么完美。 那么多针对自己的恶毒言论的散播若不是一个颜瑜这样的人到还真的很那已完成,颜瑜虽然是容祺的属下但是掌控的几乎是大半个大晋朝的消息网,自己倒也真的谢谢他了。 “魏姑娘有什么吩咐?”颜瑜小心翼翼行礼。 魏悦盯视着他道:“我要你将魏擎禹亲自送到钦州,就在此时此刻。”(未完待续) 第257章 桃符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将魏擎禹交到颜瑜的手中是因为她再也不相信任何人,颜瑜与别人自是不同的,他曾经欠下了自己的一条命,是时候讨回来这个人情了。 容祺眉头一挑,本来还想将魏悦的侄子留下来这样便可以多一重安抚魏悦的保障,不想魏悦居然做得这样决绝。 她哪里知道自己其实真的决定要好好对待魏家人,高官厚禄,爵位恩荫自是不在话下。没想到这丫头居然防备自己到了极处一时间竟然有些闷闷的难受。 “颜瑜,你带着人将魏侯送到那边不得有误。” 颜瑜不禁暗自苦笑魏悦这丫头到底是恨着自己了,不过她这一次赌赢了,他颜瑜再怎么混账这点子最起码的道德也是有的。 有他在主子倒也不会再怎么打魏擎禹的主意,他冲魏擎禹招了招手笑道:“小侯爷,属下这便带你离开,请小侯爷随属下走一趟吧。“ 魏擎禹转身用力的抱紧了魏悦,魏悦蹲下了身子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擎禹,记得到了钦州城那边一定要跟紧了小姑姑,还有你娘亲也在那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娘亲知道了吗?” “禹儿晓得,姑母多保重,”魏擎禹的小手突然塞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给她,魏悦眼眸中划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忙攥紧了手,站了起来将魏擎禹交到了颜瑜的手中。 颜瑜同魏擎禹离开后,整个帐篷中只剩下了容祺和魏悦二人,顿时气氛又变的尴尬起来。 魏悦此时才看到身着玄色锦袍的容祺腰间已经被渗出来的血迹染就了褐色斑痕,看在她的眼眸中倒是有些触目惊心。 这世上想要轻易伤到容祺的人还真的没有,即便是司马炎与容祺对决也不能保证将他重伤。自己情急之下却是将他划出了这么一条长长的口子。一时间心头有些隐隐的快意还有一些害怕。 容祺是那种吃不得半点儿亏的男子,也不知道他此番恼羞成怒之下会如何对付自己。 魏悦忐忑之下一向坚毅的神情倒是显出几分脆弱来,看在容祺眼眸中更是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心头坚硬的外壳顿时瓦解了个一干二净。 看着容祺缓缓走了过来魏悦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却碰到了脚下沾着血迹的匕首,她忙弯腰将匕首捡起来指向了面容清冷的容祺。他虽然腰腹间受了伤,但是还没有能够阻止他的步步紧逼。 “悦儿,何苦这般紧张?”容祺唇角溢出一抹苦笑。“这么长时间的等待都过去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魏悦的手轻轻一抖,手中的匕首便被容祺拿在了手中,动作之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累了。先休息吧!”容祺缓缓将她拉到了卧榻边,却是拿起了她的手,掰开了纤细的手指露出了魏悦掌心中的一块儿桃木做的护身符。 魏悦定定看着护身符那还是魏擎禹很小的时候,自己与魏雪随同嫂子在建洲城郊外的拈花寺上香祈福求来的。 容祺神色一怔。魏擎禹那个小子居然将自己当做了可拍的妖魔鬼怪,送了护身符给魏悦。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真的有那么可怕? 魏悦忙将护身符紧紧捏着戒备的看着容祺,这样的情形让容祺真的感觉很不好。 “你饿了吧?”容祺强忍着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问了一句也不等魏悦回答什么转身走了出去,吩咐下人准备点心汤水送进去。 看到容祺离开魏悦这才松了口气软软倒在了榻边,额头间已然都是冷汗。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与容祺今后一个个的恐怖日子。 她垂首看着手中的桃木护身符不禁唇角微翘,虽然将自己置身于这么尴尬难过的境地但是她从来不后悔,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容祺走到了另一边的帐篷。之前住着魏擎禹如今已经人去屋空,其实那个孩子聪明得很。与他相伴的这一路上倒是也乖巧的很。他之所以对魏擎禹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主要是因为在这个孩子身上能看到魏悦的一些影子。 如果能同魏悦生一个孩子,不管男孩也好女孩也罢,也是极好的。 他缓缓揭开了衣衫,腰间的伤口传来一阵*辣的疼痛,心头却是陷入了万丈深渊。刚刚那点儿不切实际的想法倒是显得越发可笑起来。 “来人!叫医官来!”外面的护卫忙将一个医官带了进来。 医官小心翼翼将容祺的伤口包扎好心里却是吓的半死,那个女人居然将大人伤的这么重。若是别的人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几次了,但是大人好像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大人,包好了。” “下去吧!” “是!” “铭城!” “大人,”容祺新近提拔起来的心腹取代了之前正清的位置,躬身候在了一边。 容祺微微眯了眯眼睛缓缓道:“明天开始所有的人都撤回到建州城。” “是!” “将最精锐的南苑暗影还有容家军悄悄隐藏起来,给我看准了端王的动向,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的首级提来见我。决不能让他活着去江南之地,否则后患无穷。” 铭城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大人不是答应了那个魏悦放过司马炎的吗?怎么转眼间便是要痛下杀手,不过这可不是他一个属下能管得了的事情。 “大人,属下这便去办!” 容祺点了点头,站起来缓缓走出了帐篷却是转到了魏悦所在的帐篷里。帐篷里淡淡飘荡着安神香的味道,精致的宫灯晕染着一抹淡黄色光芒。 容祺小心翼翼走到了床榻边看着纱幔中沉睡了的魏悦,许是这丫头真的累了,居然睡得很沉。纤白的手掌里还攥着那个桃木护身符,发髻已经散了下来,整个人软软的靠在了迎枕上。乌黑的头发遮掩了巴掌大的小脸,让容祺心头多了几分柔软。 他缓缓探出了手却是停在了魏悦的脸庞边,随即轻轻放了下来脱了靴子小心翼翼将她搂进了怀中。感受着怀中绵绵软软的这个女人,他冷酷的心渐渐暖了几分,觉得整个灵魂又都回归了,不再是飘荡无所依。(未完待续) 第258章 脱困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清晨醒来觉得腰间沉沉的,惊醒了几分迎面撞上了容祺那张棱角分明俊美邪肆的脸,此时却睡得很沉像个不喑世事的孩子。 他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腰间,轻柔的鼻息让人感觉他好久没有休息终于放松了身心却又睡过了头。 魏悦小心翼翼动了动身子,不想容祺将她纤细的腰紧紧搂着,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唇角竟然还委屈的撇了撇。 她不敢再动了,眼角却是扫到了容祺枕头下面压着的一段剑鞘,不禁心头暗自嘲讽。此人作恶多端到底还是心虚得很,居然睡觉的时候都枕着宝剑,生怕被人刺杀了去。 刺杀?魏悦心头一顿,若是此人死了,承乾也会去掉一个此生最大的对手。那些被容祺害死的冤魂也能安歇了去。他若是死了就再也不会禁锢自己,纠缠不休。 一股子从来没有过的悸动传遍了魏悦的心间,她小心翼翼抬起了手轻而又轻的将容祺枕头下的宝剑一点点一寸寸拔了出来。 魏悦额头间很快浸满了汗珠,手中的宝剑终于握在了手中,寒冷的剑锋对准了容祺的眉心。 她握着剑柄的手居然有些发抖,只要那么一下子刺了过去,所有的恩怨情仇便了结了。魏悦微微闭了闭眸子,可是与容祺之前经历过的种种一幕幕划过,她登时有些下不去手。 毕竟是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过浓重一笔的人,让她亲手杀了他,她似乎有些难以决断。 四周的空气也因为这紧张而显得稀薄起来,魏悦抿着唇终究还是将剑松了下来,又小心翼翼插回到了剑鞘中。 她有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带着几分怨气挣脱了容祺手臂的束缚下了床榻。她只想要透透气,整个人压抑的快要疯了,却不想被门口的护卫拦了下来不得不坐在门口的锦凳上发呆。 躺在床榻上的容祺猛地睁开了眸子,看着随意丢在枕边的宝剑,鹰眸中晕染出一抹暖光。他知道魏悦不会杀他的,这一次他要慢慢的赢回这个女人的心。 容祺缓缓坐了起来,腰间的伤口虽然隐隐作痛可是心头却是开心得很。他小心翼翼下了床榻。看着魏悦的背影顿了顿随即拿着一件锦绣披风搭在了魏悦单薄的肩头上。 魏悦下意识地躲开了容祺放在她肩头的手。容祺鹰眸中掠过一丝懊恼,随即压了下去。 “来人!“ 外面走进来两个身着青色纱衫的高挑丫头,正是容祺从建州城带来的茗枝和妙凝。两个人一路上负责照顾魏擎禹。昨天夜里便听闻了魏悦归来的消息,可是没有少主的命令不敢踏入这个帐篷半步。 魏悦眼眸中晕染出欣喜之色,毕竟能在这样的困境下遇到旧相识倒也难得的很。 “茗枝,妙凝?”魏悦一把将她们两个人的手抓住。 “奴婢给魏姑娘请安!”两个丫头可是知道魏悦在少主身边的重要意义。哪里还敢依着之前的姐妹相称,忙双双躬身行礼。 魏悦一愣心头叹了口气。松开了手。两个丫头替魏悦和容祺梳洗之后又带着几个粗使婆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白米粥摆在了魏悦同容祺的面前,将碗筷布置停当二人识相的退了出去。 “都是你最爱吃的小菜,饿了吧?”容祺亲自夹了一筷子拓成梅花形状的鸡蛋糕递到了魏悦的面前。 魏悦至从离开了司马炎食不甘味哪里能吃得下,拣着几样尝了尝收了筷子。容祺倒也不恼。端起了碗看着魏悦好下饭。足足吃了两大碗才停了筷子,看到这丫头后一切好似又都活了起来。 “悦儿,今天我们上路回建州城……” “大人!”铭城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容祺眉头挑了挑看了一眼魏悦站起来走了出去。外面的铭城神色慌张跟随着容祺到了另一边的帐篷。 “什么事?” “回禀大人,今早钦州城的守军消失的干干净净。属下等人派人将钦州城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根本没有端王等人的影子。” “你说什么?!!”容祺猛地转身,他会料到司马炎一定会逃,但是没想到是逃得这么快。他的兵还没有撤走,这司马炎便给他来了一个空城计。 “有没有通往外面的什么密道?” “回禀大人,只有一条之前年久失修的水道通向城外三十里处的枣林,属下已经派人将那里的出口堵住了。可是只抓到了一些无关痛痒的普通百姓,根本没发现端王的影子。” 容祺鹰眸微烁,恨不得将司马炎生吞活剥了。这厮根本就是顺着另一条他们谁都不不知道的秘密通道离开了钦州城。 也是他大意了去,没有想到这一招,司马炎应该是昨夜就离开了的。不对!他倏然转身看着自己昨夜睡觉的帐篷,魏悦派颜瑜将魏擎禹送了回去,没道理颜瑜一晚上不回来啊! 他猛地冲进了帐篷,却看到魏悦一脸镇定的看着他。 “魏悦我倒是小看了你那个八岁的侄子了。” 魏悦早已经猜到了司马炎等人平安离开的情状,心头倒是安稳了些。昨夜魏擎禹交给她桃木护身符的那一瞬间她便将一支小竹筒顺进了魏擎禹的衣袖,那孩子也是个机灵的居然不动声色的藏了起来。 竹筒里是魏悦来之前在钦州城写好的绢布条儿,她若是看到容祺虚张声势兵力不足便不会将这个消息传回去。但是她看到了容祺身边的铭城,之前自己在南苑的时候可是见过此人。 容祺居然将南苑的影卫也带了过来断然是要将司马炎置于死地的,加上容祺的兵力部署甚是严密更是令她下定了决心,将自己最后的一条路堵死了。她借助魏擎禹带去消息让魏雪他们连夜顺着西城子弟开通的密道离开钦州城,再也不要管她。还有就是扣下颜瑜,这一路上便能畅通无阻了。 “他们现如今去了哪儿?”容祺一想到这丫头到了这般田地还护着司马炎帮助他成功逃出自己掌控的范围,妒火中烧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容祺,我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至于他们在哪儿又有何意义?”魏悦淡然一笑。 容祺心头的痛楚狠狠压了下去,却是一把将她揽进了怀中,压低了声音道:“魏悦,我要让司马炎知道普天之下最盛大的婚礼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他给不了你的我都能给。你且好好睁大眼睛看着,谁真正能给你幸福!”(未完待续) 第259章 盛婚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回到建州城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玉秀河畔依然是杨柳依依,草长莺飞,只不过河上的画船比往年少了很多显出了几分萧杀。 魏悦缓缓掀开了帘子抬眸便看到了悦来酒楼,门口倒是熙熙攘攘分外的热闹。她不禁有些吃惊,容祺之前不是将悦来酒楼还有魏家的一应产业都没收了吗? “魏家的产业目前都是何管家打理着,建州城崔家的产业也划归到了魏家的名下,”坐在魏悦身边的容祺微闭着眸子淡然说道,可是话语里倒是有明显讨好的意思在里头。 魏悦也是一愣,崔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垮台也仅仅是几天的时光。 “你大可不必如此,”魏悦淡淡回道。 容祺的鹰眸猛地睁开看着魏悦微微侧过去的俏脸:“我对自己的女人好不需要什么理由。” 魏悦暗自叹了口气,虽然自己设计让司马炎脱困这件事情几乎令容祺嫉恨的发狂,但是容祺一路上倒也没有为难她。 一应用度照顾的分外周到,只是每天夜里他都要拥着她才能安眠,好在除了将她当做了暖手用的汤婆子之外倒也没有其他太过分的举动。 马车停了下来,容祺伸手将魏悦冰凉的小手握在了掌中。魏悦忙要挣脱却被容祺捏紧,怎么也挣脱不开。 外面的茗枝和妙凝打起了帘子,魏悦被容祺牵着下了马车抬眸看去顿时愣怔在了那里。 容祺居然将他带到了魏家的老宅,至从上一次魏家被抄家之后这处老宅基本上荒废了去。如今看起来却是重新被修葺一新,亭台楼阁层层叠叠,光看那规模居然比之前还要大上许多。 门口黑压压站着一群长随小厮,丫鬟婆子。具是穿戴齐整,个个低眉顺眼却又不失大家门庭的气度。 “大小姐,”为首站着的何管家忙躬身走了过来行礼。 魏悦心头一顿,这个何管家素来是端王的人,容祺那样聪明没道理不去查她身边这些人的底细。只是明明知道何管家是端王的人还留下来,只能说明这个何管家已然被容祺控制或者收买了。 “何管家不必多礼,辛苦了。”魏悦心头升腾起一抹警惕。 “你家大小姐累了。还不快去准备着,”容祺冷冷道。 “是,侯爷!”何管家在容祺的威压下眼眸中掠过一抹从来没有过的惊恐。看在魏悦的眼中更是惊诧万分。 当年端王选人素来也是极严格的,也不知道容祺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能让何管家这样城府极深的人怕成这个样子。 容祺大步迈进了魏府宛若闲庭散步一样,好似这里是他素来生长的地方一样,竟然比在影山楼还要自在一些。 魏悦不知道的是容祺最近一直同魏擎禹住在魏府老宅。对这里甚至同魏悦一样熟悉。 魏悦心情复杂的跟着容祺到了自己之前一直住着的竹香院,她素来喜欢竹子。之前的竹香院也仅仅有一小片竹林,没想到再一次来到竹香院发现之前的那处闺阁也是翻修一新。 一处硕大的院落坐落在密密的竹林中,四周静谧至极,一阵风过沙沙作响。更平添了几分出尘的韵味。 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远远避在了外面,只剩下了茗枝和妙凝跟进了内堂伺候。魏悦看着四周熟悉的一应物事,也不知道容祺是从哪里将自己之前的用物一样样重新找到安置在了这里。 茗枝端着几样魏悦爱吃的茶点奉了上来随即退了出去。容祺缓缓坐在了魏悦的身边。 “来人!” 不多时一群随从挑着箱笼源源不断的走进了竹香院,魏悦透过窗户看了出去。密密麻麻的聘礼摆了整整一院子。 箱笼一样样被打开,满箱子的珠玉金银刺得魏悦睁不开眼睛,他不禁暗自苦笑。自己还想以西城的宝库作为筹码同容祺交换一丁点儿的自由。哪里想到得到容祺根本不在乎这些金银财宝,倒是自己低估了容祺的实力。 “悦儿,这些聘礼你且留着,送人也罢,挥霍也好都归你处置。” 魏悦静静看着外面翠绿的修竹,没有作声,在容祺的面前她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还不如不说什么,由着他去折腾。 容祺心头沉了几分,这一路上魏悦象是失语了一样。他满腔的心意付出去却没有丝毫的回应,着实令人着恼。 想到此处不禁语气加重了几分,更显得清冷:“司马炎已经到了江南,几天前传来与谢家嫡长女谢菀大婚的消息,成为江南一大盛事。” 魏悦嫩葱般的手指狠狠抖了一下,神色却是平淡无奇。 “魏悦!”容祺实在是受够了,猛地将她一把抓了起来箍进怀中,鹰眸中冷意晕染,“他都有了新欢你何苦还这般维护着他?!!” 魏悦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被容祺捏碎了去,硬是忍着没吭一声,抬眸看着容祺震怒的俊颜冷冷道:“都已经如此了,我还要装出笑脸迎合与你吗?” 容祺一愣,缓缓放开了她,咬着牙道:“魏悦,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的身上,但是那又如何?即便是禁锢我也要将你禁锢一辈子,除非我死了。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明天我们便成亲。” 他说罢愤愤离开了竹香院,命人将整个竹香院紧紧围了起来,没有他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出入。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建州城万人空巷沿街围观安平侯娶亲的盛况。从魏府的老宅通向安平侯侯府的十里长街几乎被迎亲的队伍挤得满满的,大晋朝的文武百官纷纷前来捧场即便是新登基的延熙帝司马睿也是大加封赏,赏赐魏悦一品夫人的尊号。 魏悦像个木偶一样,披着大红的喜袍,蒙着镶嵌罕见夜明珠的盖头一步步被喜婆牵引到了安平侯府的澄锦堂。 故地重游魏悦心头却是别样的滋味,谁能想到短短几年时间自己居然成了容家澄锦堂的当家主母,还是以着这样尴尬的身份入主。 整个容府热闹非凡,魏悦安静的坐在喜榻上度日如年。暖阁的门猛地被推开,茗枝和妙凝忙将喝得烂醉的容祺迎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260章 惊喜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身上弥漫着浓浓的酒气混合着冷香的味道,让魏悦极度的不适应,她刚要避开这股令她生厌的味道,却不想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红色的盖头脱落对上了容祺炙热的鹰眸。 魏悦一阵阵头晕眼花,整个人却被容祺狠狠压在了床榻上。他抬手将她的腰带解去,外面的喜袍瞬间滑落肩头,锦被上用金银丝镂刻着的团花擦过了她娇嫩的肌肤,寸寸生疼。 “容祺!”魏悦尖叫了出来。 “悦儿,”容祺狠狠咬上了她的唇角,喉咙里溢出了沙哑的低喊,手掌热的像火却是抚上了魏悦裸露在外面绸缎一样光滑的肌肤。 魏悦拼了命的避开容祺火一样热烈的吻,他火热的唇划过了她的脸颊,大手紧扣着她的颈项硬生生将她的脸掰了过来,直视着她有些绝望的明亮眼睛。 “容祺我恨你!”魏悦哪里能挣脱容祺的束缚,身上的衣衫破碎,身子微微颤抖,宛若风中的落叶。 “恨我吧!这样你就不会将我遗忘!”容祺硬起了心肠,这一次再也不会放过她。若是早对她狠了心肠,也不会等的这般辛苦。 更加狂烈的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魏悦哭喊着声音早已经沙哑,外面守着的茗枝和妙凝捂着唇压抑着哭泣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两个人的点点滴滴,她们这些人都是亲眼看着过来的。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每一步都痛到锥心。 “容祺!我此生再不会原谅你!!”魏悦哭喊了出来,胳膊抬起狠狠扫过了容祺的脸颊,却被他紧紧握住。 他的鹰眸已然变得赤红,眼角微微湿润:“好吧!我也不会祈求你的原谅。我只要得到你便好。” 最后一件底裙被他拽了下来,魏悦光洁如玉修长的腿被他紧紧攫住,喉咙滚动着一抹难以忍受的*。他有的时候真想将她生吞活剥了去,与她合为一体,这样她再也不会逃开。 魏悦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阵恶心的感觉跃然而出,突然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容祺神色一凛。箍着她的手臂微微松开了些。酒劲儿已经清醒了一半儿。 “魏悦,不要再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举动了,”被点燃了火的容祺冷冷盯视着魏悦。她为了不让自己碰她何苦要这般拿乔作样。 魏悦只觉得心头的恶心越来越翻滚着,加上容祺的逼迫眼前一黑登时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无力的抬眸看了过去,贴着喜字儿的纱幔已经被放了下来。将外面的人和事遮掩的影影绰绰。 “夫人醒过来了,”茗枝透过纱帘看到魏悦睁开的眼眸不禁欣喜异常忙掀开了帘子将想要坐起来的魏悦轻轻扶了起来。 夫人?魏悦心头一阵苦笑。昨夜与容祺的抗争让自己的身子好似散了架一般酸痛难忍,她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经被人整理整齐丝毫没有昨夜的凌乱不堪。 妙凝扶着她的手臂,软滑的锦缎内衫滑落了魏悦洁白如玉的肩头,露出了上面令人耳红面热的吻痕。 妙凝脸色一红抿着唇笑了笑道:“夫人饿了吧?奴婢煮好了银耳莲子汤。夫人现在要用吗?” 魏悦揉着酸涩的眉心,那股子恶心的感觉依然没有完全消退,她张口问道:“有没有酸梅汤?” “你们先出去。”妙凝刚要回话不想容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脸色铁青那股压抑着的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妙凝到底也不敢忤逆了容祺。担心的看了一眼魏悦拉着一边还懵懵懂懂的茗枝退出了暖阁。 魏悦现如今实在没有力气与容祺斗,心头的恶心烦乱一阵接着一阵袭来让她的脸色发白。 容祺冷冷盯视着魏悦,鹰眸中狂卷着的是嫉妒到发疯的情绪。他缓缓踱步走到了魏悦的面前,魏悦倒是真的怕了他下意识的躲了躲,却不想还是被他攫住了尖俏的下巴,不得不对上他阴狠的视线。 “魏悦,”容祺的声音冷硬到没有丝毫的温度,“我该如何折磨你才能消我的心头之恨?” 魏悦身子一抖,却不想容祺粗粝的手掌缓缓摩挲到了她的小腹间停了下来。 那一瞬间魏悦好似被什么狠狠击中了心头,无数的情绪涌了出来,容祺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 “恭喜你有了身孕,”容祺的手掌渐渐加大了力度,“是司马炎的种。” “不要!”魏悦顿时惊喜交加,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与司马炎的孩子是个什么样子的,她素来身子弱按理说不容易有身孕,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神奇的生命居然选择了这样的时间节点来到了她的生活中。 出于母亲的天性,她抬起柔弱的手紧紧握住了容祺的大手,满眼的哀求。 容祺凝视着她头一次丝毫不参假的楚楚可怜,虽然风韵动人令他想好好疼惜她。可是一想到自己最爱的这个女人身子里却蕴藏司马炎的孩子,他的手劲儿登时加大了几分,向着魏悦的小腹碾压了去。 他微微闭了眸子,不忍看她的挣扎和哀求,但是却迟迟下不去手。医官的话还在耳边久久没有消散,魏悦身子骨很弱若是这头一胎滑了胎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受孕了。 容祺的手掌陡然松了劲儿,却紧扣着她的颈项狠狠吻了下去,带着几分绝望还有浓浓的不甘。 魏悦拼了命挣脱开了他的炙热爱意,喘着气瞪大了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容祺。这是一个她从来没有预料到的结果,之前安排好的一切都打乱了,她不得不稳定了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魏悦,”容祺却是没有给魏悦丝毫的机会安定心神,手指尖轻轻拂过了魏悦被自己吻得有些红肿的嫩唇,“你待我真的是太好了,嫁给我一个还带着一个小的,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容祺,放我走吧,”魏悦叹了口气。 “放你走?”容祺唇角微冷,“让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呵!偏偏留着我一个熬过那些痛苦的日日夜夜,魏悦你是了解我的,你觉得我会这样亏待自己吗?” “你想怎样?”魏悦冷冷看着他。 “怎样?”容祺咬着牙,“我要等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当着你和司马炎的面儿亲手掐死他,悦儿,你觉得如何?”(未完待续) 第261章 儿子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心头一沉,若是别的人说这样的话她尚且还有一丝怀疑,但是从容祺的嘴巴来说出来自然是说到做到。 看到魏悦瞬间惨白的俏脸,容祺突然冷冷一笑,眼底的温柔却是压也压不住,将她狠狠箍进怀中一字一顿道:“魏悦你要学会好好取悦于我,否则的话我真的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让你万劫不复的事情来。你放心,目前我对你肚子里的小崽子还下不去手,你身子骨弱,以后有的是时间给我也生个儿子出来。” 魏悦的身子僵了僵,如今自己绝不能忤逆了他的意思。之前她是一个人有的是资本与他耗着,可是现在多出来一个小生命,而且那是司马炎的孩子。她就要做母亲了,万事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冲动。 其实魏悦心头满满的愧疚,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此种地步,而她真的不想伤了自己的孩子。 “大人,”铭城疾步走了过来躬身候在了轩阁的外面。 容祺的脸色一变,随即恢复了一丝平静缓缓将魏悦放在了床榻边,垂眸看着她:“你好生修养。” 他说罢大步走了出去,魏悦缓缓靠在了床柱边此时才觉得自己的魂魄又回来了。此番凝神思虑,暗道外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不能不承认一个事实那便是自从自己回到了容祺的身边,他往往都是黏在了自己的左右。一应公务除非特别重大的紧急事务,否则都交给了得力的属下去办。 如今却是急匆匆的离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显得如此惶急。 不过魏悦也没有那些精力去想这些事情,她缓缓闭上了眸子养神,今后的路还长着呢。如何在这虎狼之窝活下去倒也是个麻烦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容祺好似凭空失踪了一样,一连几天都没有在魏悦面前现身。大概过去了十几天之久,他才重新出现在魏悦面前,又恢复了之前粘人的本性,甚至较之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后的几天,容祺更是天天窝在家里陪着魏悦在花树下晒太阳。他明明在魏悦这里讨不到好去。偏生又喜欢逗弄魏悦取乐。有的时候会将各地进贡皇宫的贡品拿到她面前。用这些新奇的玩意儿只为博得她一笑。 但是看着魏悦不屑一顾和淡漠的表情,容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将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砸的稀巴烂。 有一天容祺当着魏悦的面又砸碎了一只一人多高的珊瑚,魏悦实在是无法忍受他的喜怒无常站了起来冷冷看着他道:“容祺。你每天这样觉得有意思吗?” 容祺身着一袭海蓝色绣着金色龙纹的锦袍邪肆一笑:“魏悦,你终于有了反应,我还以为自己娶回来的是一块儿木头。” “吃了败仗了吧?”魏悦唇角微冷看着他。 容祺的脸色顿时一凛缓缓走到了魏悦的面前,将她一把捞进了自己怀中盯视着她眼眸:“是啊!果然你心里还惦记着他!不错!” 他甩开了魏悦的手嗤的一笑:“我倒是小瞧了司马炎。短短的时间内居然能与我划江而治分庭抗礼。” 魏悦心头掠过一抹欣喜,却丝毫不敢表现在脸上。现如今的容祺已经变得更加冷酷无情。惹恼了他断然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怎么不高兴?还是不敢高兴?”容祺盯视着魏悦的眼眸。 “他已经娶了别人的妻子,与我已经无关,高兴如何不高兴又如何?有什么关系?” 容祺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魏悦对于司马炎的事情居然这样薄凉,随即试探道:“司马炎如今在江南的滁州正式称帝。年号元延,大肆封赏江南世家大族,尤以谢家为主。封赏谢承运一等公爵。谢安为一品禁军统领,宫里头的那位……”他看着魏悦的表情。“谢淑妃刚刚封为贵妃,离后位可是指日可待。” 魏悦脸色没有丝毫的异动,淡淡的看着容祺笑道:“你倒是对人家的家事打听的这般清楚。” 容祺一愣抬手缓缓拂过了魏悦光洁如玉的脸颊,叹了口气道:“只是司马炎为什么不立皇后呢?大半个江山的后位留着给谁呢?” 魏悦别过了脸坐在了一边捏着一粒杨梅含在嘴里看着眼前宁静的风景。容祺了为让她静养居然将整个澄锦堂门前的那条直道也挖开了,将活水引进了澄锦堂的前院,真正的小桥流水人家。 容祺也是觉得无趣缓缓坐了下来,声音却是平和了几分:“悦儿,不瞒你说这世间人只有司马炎才能真正做我的对手。只是没想到他发展的太快了,好似每一座城里都有的他的眼线和内应。每一次司马炎带着人马攻城总有那么一股神秘的势力拼了命的帮着他,你说这是为什么?” 魏悦心思一动,杜库尔同叶三娘终于将师父留给自己的那些秘密力量找到了,而且司马炎也一定会重用他们的。 “容祺你不是一直对我手中的那本《酒卷》感兴趣吗?”魏悦淡淡一笑道。 容祺看着魏悦的眼睛想要找出什么端倪来,可是没有任何让他猜疑之处。 “我如今对《酒卷》的兴趣可没那么大,”他抬手倒是小心翼翼抚上了魏悦的小腹,“已经月余了,若是再长大一点便能摸得出来了。” 魏悦心头一阵阵抽紧,可还是放松着心神,任由他的手越来越不安份起来。容祺到底还是放弃了,只能看着却不能吃到嘴巴里的感觉让他比打了败仗还要难受。 司马炎待他真的是太狠了,战场上攻城略地处处紧逼,还将他容祺心爱的女人变成这副鬼样子。他倒是想与魏悦肌肤之亲,可是医官的话也不能不听,实在是烦死了。 容祺没好气的将手抽离了魏悦的嫩绿色夹袄,抑制住了自己烦乱的心绪看着水波道:“要是司马炎知道了他的儿子在我的手中会怎么样?还是拼了命的向建州城进攻吗?” “容祺,你大可不必烦恼,这个孩子如今是我的,是我魏悦一个人的,”魏悦转过脸看着他,“我用撒布在大晋朝境内的五万死士换我儿子的一条命如何?”(未完待续) 第262章 信任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原本以为魏悦还是会将什么西城之类的宝藏拿出来诱他,要知道他如今最不缺的便是金银财宝,最缺的是能替他卖命的人。 有骨气的人都因为反抗容祺而被他杀了一个干净,跟随他的都是一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这些人都是墙头草随风倒。 可是他一向太过骄傲,往往信奉的只有一个信条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等到反应过来自己手中已经没有像样的人可以用的时候,已经晚了。 可是这个丫头居然说有这么多死心塌地的人可以用,他倒是颇感兴趣,眉头不禁挑了起来。 “悦儿,说说看,”容祺唇角微翘倒是真的开心,这丫头显然是在帮着他,这让他最起码觉得欣慰得很。 “你随我来,”魏悦缓缓站了起来,却是因为今天晒太阳晒得时间长了,不禁一阵头晕。 容祺将她稳稳扶住,可是想到她腹中的孩子还是觉得别扭得很。若是此时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容祺即便是将自己的心挖出来交给他们母子吃了也是心甘情愿。 魏悦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容祺脸上一晃而过的失落,缓缓道:“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容祺神色完完全全柔和了下来,宛若回到了之前在影山楼的快乐时光,她手把手教他抚琴的那些日子似乎又重新回来了。 容祺随着魏悦走进了轩阁看着她将枕头下面压着的包裹拿出来一层层打开的认真模样不禁心头涌起了一股暖流。他有时候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之前在影山楼的时候,他只是将她当做自己实现野心的工具。 可是天知道,他现如今想要用一切的野心勃勃,一切的荣华富贵换取她的半点真心。之前弃之如敝履的东西现如今变成了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的梦寐以求。 “悦儿,这是什么?”容祺看到魏悦拿出了一张泛黄的地图,还有一只青玉葫芦不禁有些诧异。 魏悦拿起了青玉葫芦却是不动声色调整着角度移到了地图上面,顿时整幅地图似乎活了起来,那些普通的山川风貌随着光影的流动变成了一副五光十色的流动的图景。 容祺越发的称奇,没想到这丫头给自己的惊喜还真的越来越多。 “容祺,”魏悦盯视着他的鹰眸,丝毫没有让他看出来自己内心隐藏很深的那抹算计缓缓道:“我之所以能在上一次建州城的斗酒大会上酿造出了三花酒是因为我师父交给我的这幅地图。” “说下去!”容祺似乎很感兴趣。 魏悦接着道:“人人都以为师父留给我的那本酒卷隐藏着什么宝库其实那都是次要的,真正有价值的便是这幅地图还有这个青玉葫芦。” 容祺不好哄,魏悦小心翼翼斟酌字句道:“西城的实力想必你也见识了,这样的乱世谁不养一些自己的心腹?虽然我师父留给我的这些心腹远远比不上你和司马炎的那些暗卫,但是这样的多事之秋多样一些死士总比什么也没有的强,你说是也不是?” “悦儿,我就知道你不同于寻常女子,果然令我刮目相看,不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容祺的语调渐渐变冷。 魏悦知道此人疑心很重,自己这样亮出不明所以的底牌他这样谨慎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容祺,我不求别的只求能用这个换我腹中孩子的安稳,我不想让司马炎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魏悦的请求倒是让容祺觉得颇感意外,魏悦居然不愿意让司马炎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在这世间。 他心头顿时翻江倒海起来,魏悦是不愿意他用孩子牵制司马炎,还是她真的对司马炎寒了心? 若是后者那对他来说无疑是弥天之喜,他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会变成又一次让自己失望的结果。 魏悦将青玉葫芦放在了容祺的掌心上方看着他道:“你可以去查,若是信得过这些人,你完全可以用手中的这个青玉葫芦号令他们。不能说完全阻止司马炎的进攻但是可以让他的步伐变的缓慢起来。” “为什么帮我?”容祺猛地大手一抬将魏悦的小手连同那枚青玉葫芦握进了掌心。 魏悦脸色一阵别扭掩饰道:“因为你我最起码是名义上的夫妻。” “夫妻?”容祺不禁苦笑,“我倒是希望你能将我当做你真正的夫君扶持,不管怎样你这份厚礼我收下了。” 容祺紧紧攥着魏悦的手却是送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瞬间又放开了去,随即站起身来吩咐下人们好好伺候着,自己急匆匆走了出去。 魏悦透过窗户看着容祺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一丛玉兰花之后,不禁眉头间涌上一抹惆怅。容祺不是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可是他收下那青玉葫芦的时候分明是完完全全相信自己不会去害他。 为什么会这样?魏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倘若他一直这样狠辣下去倒也罢了,可是为什么选择相信她?心甘情愿钻进了自己给他套上的致命枷锁? 罢了!魏悦回过了心神,只觉得每天呆在轩阁里倒是闷得慌,想起了之前自己刚进容府的时候那处废弃的园子来。 “茗枝!妙凝!你们两个随我出去走走!” 茗枝和妙凝对于侯爷同夫人之间的缓和是喜闻乐见的,眼见着今天二人相谈甚欢倒也开心得很,两个人忙扶着魏悦走出了轩阁。 容祺对于魏悦看得不如从前那么紧了,容府里头也能随意走动,加上人人都知道魏悦是侯爷心尖子上的人,倒是谁也不敢得罪。一路上虽然跟着许多人,可是也没有人阻拦什么。 魏悦慢步走到了之前自己待过的后厨,东厢房还是那个时候的模样,显然容祺将一切与自己有关的东西都保留的非常之好。 她走过后厨的穿廊到了后面的那处废弃园子,眼前还是那片熟悉的风景,只是物是人非了。 魏悦随意走着却不想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女子哭喊声,凄厉至极,明明是正午时分还是令人浑身发冷。 “亭子下面关着谁?”魏悦认识那个机关,之前那里曾经作为容善的藏身之地。 “夫……夫人……”茗枝吞吞吐吐,脸色却是吓的发白。r1152 ... 第263章 异族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茗枝和妙凝越是躲躲闪闪,遮遮掩掩魏悦越是狐疑,疾步走到了梅林丛中的亭子间。刚要弯腰搬动机关一边守着的护卫忙抢上一步将门打开,最近传出来魏悦有了身孕的消息,这要是有三长两短,这些人死一百次都不够赔的。 那道熟悉的门缓缓打开,延伸向下的台阶两边满是青苔有些滑。茗枝和妙凝忙扶住了她,一同走了下去。 尽头又是一道满是铜锈的大门,里面传来疯疯癫癫的哭喊声伴随着铁链触地的叮当声更是令人惊心动魄。 “夫人!”护卫脸色吓的白。 “打开!”魏悦不知道这里居然还关着一个女人,强烈的好奇让她不能不探究下去。 “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侯爷若是回来找不到夫人又该生气了,”妙凝和茗枝的额头都浸满了汗珠。 “我只是瞧瞧,用不了多长时间。把门打开!” “是……是,”护卫只得将那门上的锁链小心翼翼打开了,将门推开。 一股子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魏悦忙捂着唇干呕了起来。 “谁!哪个混账东西?!!”一阵锁链摇晃的声音,从阴暗的角落突然窜出来一个纤细的人影。 身上的衣衫早已经成了碎布条,头披散着遮掩了半张惨白的脸,手腕脚腕都上了锁链固定在房间的四个角。整个人身上到处是残留的血迹,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魏悦?”那女子轻易喊出了魏悦的名字,瞬间醒悟了过来,疯了般的冲过来大声喊了出来,“原来是你这个贱人!!还没有死透了么?贱人!快滚过来让我咬上一口以解心头之恨!我要咬死你。让容祺每天伤心难过,那才叫大快人心啊!!” 魏悦猛地瞪大了眸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她与国公府的明兰郡主佟慕青很少见面,但是上一世也见过几次,加上这一世明兰郡主与容家前后两位世子爷的纠缠不清。她倒是对佟慕青分外的了解,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离奇的地方遇到她,还是这种模样。 “夫人小心!”茗枝忙将想要走上前的魏悦扶住。这要真的被佟慕青不小心伤着了。可如何是好? “夫人?”佟慕青愣怔了一下,突然爆出了惨烈至极的笑声。 “哈哈!夫人?呵呵呵……”佟慕青猛地冲向前,却被四周的铁链紧紧拉着不得解脱。盯视着魏悦一字一句道,“容祺终于得偿所愿了吗?你嫁给他了吗?魏悦啊魏悦!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放着端王不嫁却要活生生嫁给一个畜生!你也是畜生吗?” 魏悦心头的狂跳终于平息了下来,看着佟慕青问道:“佟慕青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是在问我吗?”佟慕青突然安静了下来。垂看着自己脏污不堪带着血迹的手,“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每天活得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容祺那个畜生每天命人给我用刑,然后找最好的医官给我医治。我真的很想死,可是他不让我死。” 魏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不知道佟慕青因何得罪了容祺。居然遭受这样生不如死的虐待? 容祺虽然阴狠,但是还不至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况且佟慕青就是一个女子而已,即便做什么令他不痛快的事情也不应该这样处置的。 之前魏悦听闻了容家少夫人病故的消息。还以为是真的,没想到真正的容家少夫人居然被锁在地牢里。 “魏悦。”佟慕青缓缓挪了几步,定定看着她,脸上表情狰狞却又带着几分鬼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呵呵呵……魏悦你要是知晓了这个秘密一定大吃一惊的。” “夫人!我们走吧!夫人!”妙凝哪里看不出佟慕青眼底疯狂的绝望,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什么秘密?”魏悦倒是想知道,容家有太多的谜底她很想知道,尤其是如今这样的乱世之秋,容祺的每一个秘密可以说都是一场劫难。 “这个秘密只能你一个人来听,”佟慕青空洞的眼神中是死一样的寂静。 “茗枝,妙凝你们带着护卫退下!” “夫人,这个万万不可!”茗枝不禁喊了出来。 魏悦转过身冷冷看着身边的两个丫头,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她要知道真相就不能顾及太多。 “你们还当我是这容府的夫人吗?!!” 茗枝和妙凝到底是还是怕了匆匆退了出去,却也不敢走太远,守在门口焦灼的等待着。 魏悦定定看着佟慕青,走上前几步却也在安全的范围之内,她如今有了身孕自然不比以往。一切都小心得很。 佟慕青眼神中突然迸出一抹诡异的精光看着魏悦压低了声音:“魏悦,你知道吗?我的那个温柔可人的婆婆珂夫人背着老侯爷在外面养男人。” 魏悦眉头微微一皱,珂夫人与她有恩,她素来是敬重的。只是没想到佟慕青好得也是国公府出来的嫡长女居然说话这般粗俗,不过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如此的。 “她居然背着老侯爷同那个柔然的莫弗勾勾搭搭,哈哈哈!我亲眼撞见了的,我还设计让侯爷捉奸,没想到威风凛凛的容祺居然是那个柔然蛮子的野种!!他根本就不是汉人,侯爷那天亲手杀了珂小蛮,他们之间所说的每一句话我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魏悦踉跄着退后了几步,一切似乎都迎刃而解。为什么柔然在容祺被囚禁在大理寺的时候突然难,为什么容祺复出以后能瞬间笼络起那么多的力量。还有那股子本来是在容承泽手中的容家军居然也落在了他的手中? 如果容祺不是汉人而是真正的异族人,他就根本不会在意大晋朝会死多少人?血流成河在他眼中又如何? 如果他真的是莫弗的儿子,魏悦不敢想下去了。手心一阵阵凉,容承泽死得蹊跷谁都知道,容祺难不成连将自己养大的养父也杀了吗? 弑君,弑父,将自己的妻子动用酷刑关在地牢。天地宗亲师,他全然不放在眼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呵呵呵……”佟慕青看着魏悦惨白的脸笑得阴森恐怖,“魏悦你看看你嫁给的那个东西吧!这诺大的容宅每天都被鬼混缠绕着,你们看不见,我看得见!那个畜生手上沾了太多的血,好多的魂魄都等着索命呐!哈哈哈……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 第264章 书信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晕晕沉沉的走出了血腥的地牢,来到亭子间终于撑不住缓缓靠坐在围栏边的竹凳上缓了缓。 身边伺候的人吓了一个半死,魏悦喘了口气看着茗枝和妙凝二人,一并扫了一眼守护地牢的护卫道:“你们也晓得侯爷的手段,若是想活命断然不能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知道吗?” 那些人早已经心惊胆战哪里还敢节外生枝,忙点头喏喏应了。 魏悦回到了轩阁中越想越是觉得事体重大,容祺的身份就像悬在她头上的一柄宝剑让她心惊胆战。 她歇了一会儿,茗枝传了话来,侯爷今天不回来了,让魏悦自己用饭。 魏悦心思一动,此番倒是可以去容祺的书房探探究竟。妙凝端着几样清淡的小菜还有罕见的冬米做成的米饭团子走了进来,魏悦有了身孕之后一直胃口不好,容祺变着法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极罕见的冬米,一斗价值千金。 茗枝将一些时令水果端过来,魏悦用了一些推开了杯盏,喝了少半盏的酸梅汤便依着枕头歇下了。 “夫人可是乏了?”茗枝半蹲在她面前轻轻替魏悦捶着腿。 魏悦将她拉坐在了锦凳上笑道:“你们不必在我身边这般立规矩伺候着,我哪里有那样娇气?今日对你和妙凝着实严厉了一些,但是诺大的宅子总要有一个规矩不成。我如今乏了,想要缓缓,你和妙凝出去歇着吧不要陪着了。” 魏悦随意扯了一个谎话,她如今谁也不敢相信了,茗枝和妙凝在容祺身边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她晓得人心都是会变的,故而不敢以真心相待。 “夫人歇着吧,奴婢在这里候着就是了,一天倒也没什么事情不累的。” “你候着我还怎么歇着啊!”魏悦嗤的一笑,“去吧,不用陪着我,我也想自己一个人清静一下。” 茗枝只得同妙凝退了下去,魏悦随即将几个近旁伺候的三等丫头也遣了出去,自己随即穿过了穿廊到了澄锦堂东侧的书房。之前是容承泽一直处理公务的地方,她小心翼翼掀开了帘子,里面一如往常的摆着很多的紫檀木书架,上面堆放着满满的书籍。 魏悦翻找了一番到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不得不将脚步移到了书案前,却不小心碰触到了书案旁边的一副古画。古画应声而落倒是惊出了魏悦一身冷汗,她刚要将古画挂上去,却不想古画后面竟然有一个暗格。 魏悦心头一动小心翼翼推开了暗格,里面是一只楠木盒子,她打开看去。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块儿刻着鲜卑文字的铜牌,铜牌下面还压着书信。 魏悦的手微微发抖,打开书信虽然通篇都是鲜卑文字,但是落款却是鲜明的汉字深深刺痛了魏悦的神经。 “吾儿木骨祺,安!” 魏悦攥着书信的手狠狠抖了一下,木骨那可是鲜卑贵族的姓氏,二十年前鲜卑族被大晋朝灭了族,幸存的部落散落在了北部草原地带。若是如此,当年征伐鲜卑族的便是赫赫有名的容家军。 “怎么会这样?”魏悦唇角微微哆嗦着,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魏悦忙将书信收回到了楠木盒子里塞回到了暗格里,将那一副古画挂好后,外面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魏悦只得硬着头皮躲在了一排书架的后面,透过书架的缝隙看了过去却发现竟然是容祺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蒙着兜帽身着黑袍的男子。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容祺的书房,容祺将书房的门紧紧关上,那黑衣人将兜帽摘了下来露出莫弗那张粗犷的脸。那双同容祺一模一样的鹰眸微微眯了眯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容祺,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魏悦蹲着的地方正对上了莫弗的脸,她心头一跳,自己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之前容祺说有要事要处理想必是莫弗的事情吧?兴许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居然回到了容家老宅。 与容家有着深仇大恨的莫弗却是堂而皇之的走进了这处宅子,看起来是别样的讽刺。 “祺儿你要等到什么时候?”莫弗率先开口,冷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异动。 容祺烦乱的走来走去最后在莫弗面前站定:“司马炎占据了长江以南所有的地盘儿还切断了粮食的来源,现如今我手下的士兵已经断了粮,怨气横生这样的境况如何再进攻?” “呵!占据了江南又如何?不就是控制了粮食产地吗?但是江南的士兵向来软弱得很,怎么可能与我们鲜卑族的勇士相抗衡?” “只是中原人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若是我将柔然和鲜卑的骑兵引进来,势必会造成中原人的反抗。” “一个字,”莫弗冷冷道,“杀!” 容祺彻底陷入了沉默。 “祺儿,你不要忘记了你的姓氏可是鲜卑最尊贵的姓氏!你之前做得很好,只差最后一步棋我们便可以一举拿下柔然大晋两个强大的王朝重建我鲜卑族的辉煌。” “若是如此,容家军大多数不会跟着我走的。” “那便全部杀光了!容家军是容家军,你可是木骨祺!相信为父的力量一定能帮你将这件事情办妥当了。一个月后,你可以让那个傀儡皇帝下令打开柔然与大晋朝的边境互市,到那个时候只要解决了那些大晋朝依然顽固的守军将领,我们的铁骑就能长驱直入。这之前你一定要劝说那个傀儡皇帝到边境来,虽然是个傀儡对于迷惑大晋朝的士兵还是有些用处的。” 莫弗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字一句道:“到那个时候为父便拥立我儿做这庞大帝国的真正的皇帝!” 容祺深深吸了口气,从来没有过的烦乱涌上了一向冷静俊美的脸颊,他缓缓坐在了案几边,猛地脸色一变站了起来。 “祺儿?”莫弗一愣。 容祺一把扯下了古画,拿出了装着书信的楠木盒子。 “有人动过了!” 莫弗一愣突然凝神看向了魏悦的方向,却猛的一脚踹倒了书架,露出了魏悦惊慌失措的脸。 莫弗震怒:“贱人!胆敢偷听!”他说罢一掌直接拍向了魏悦的额头。 “父亲!”容祺身形一动猿臂一揽将魏悦护在身后化开了莫弗的一掌,惊呼一声:“手下留情!”r1152 ... 第265章 花匠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莫弗瞪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到了这般危急时刻还护着魏悦这个红颜祸水。今天的对话若是被传了出去,他们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祺儿,这个女人不能留会害死你的!” “父亲,”容祺将魏悦紧紧护在身后,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她不能杀!” “你!”莫弗看着容祺实在是无话可说,看向了魏悦的眼神带着几分嗜血的寒意。 魏悦也没想到容祺会半道回来,更没想到的是会发现自己动了墙壁上的那处暗格。此番看着莫弗鹰眸中的嗜血寒意,她不禁一阵心惊。 莫弗是什么样的人?她虽然不太清楚但是也能想得到,容祺本身就是个了不得的人,他的父亲岂是平庸之辈?自己此番定是凶多吉少了,一时间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书房里的空气压抑到了极点。 容祺知道父亲心《无〈错《头在盘算着什么,虽然自己如今能护得住魏悦一刻但是父亲一定会想法子将魏悦除掉的。 “父亲,别的人我不会说什么父亲可以随意处置,但是悦儿有了我的孩子。” 容祺此话一出,莫弗同魏悦具是愣住了。 尤其是莫弗飘摇半辈子,心爱的人离开了自己,本来已经没有了生机,可是对大晋朝的仇恨让他支撑了下来。 如今听闻自己的儿子有了后代,心头居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不可思议地看着魏悦。 “父亲。悦儿已经有了月余的身孕,孩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容祺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无非是想同莫弗说分明了。魏悦是他一定要保护的人。而且他不会让魏悦出来碍事的,只要将她关几天等到了一切事情大局已定,这些秘密也都无所谓了。 莫弗的鹰眸转了几转瞬间将书房纱幔用内力震碎了,从里面抽出了一根丝线,隔空绕在了魏悦的腕间。 魏悦眉心一动,却看到莫弗微微闭了眸子。她心头大吃一惊,没曾想莫弗竟然会医道而且是这种独特的把脉方法。 莫弗苍老的容颜微微一动。声音倒是终于柔和了下来。他之前已经查了魏悦的行踪,之前这个女人同司马炎搅在一起也有四个多月了。 但是这身孕很明显也是刚刚才有,倒是很符合与祺儿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其实魏悦早已经晓得。这个孩子正是那晚在钦州城与司马炎留下来的。只是不想第二天自己去了容祺的营帐,这一错便是步步皆错。 莫弗将丝线从魏悦的手腕上撤了下来,脸上的神情终于缓和了几分,眼眸中的光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祺儿。好好看着你的女人!”莫弗转身离开了容祺的书房。 魏悦终于松了一口气。却不想下一瞬却落进了容祺的臂弯,整个身子都被他紧紧箍着。下巴一阵锐痛被容祺狠狠攫住抬了起来,对上了容祺尖锐的鹰眸。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容祺身上的怒气令自己臂弯中的人不易察觉的颤了一下,可还是被他捕捉到了魏悦心里的一丝恐惧。 魏悦在这样的情境下只能选择沉默,虽然佟慕青也很恶毒的害死了珂小蛮但已经被容祺折磨到了那种地步也是够了。她不能将地牢中的事情说出来。 “不说?”容祺鹰眸中的怒火一下窜了起来,手中的劲道加大了几分。 “我只是想找那张绿绮古琴,”魏悦缓缓道,“我在暖阁中有些烦闷。想起了之前我们在影山楼你初次学琴的时候用过的绿绮。本来想要派人去影山楼取来但是听丫头们说你经常在书房中抚琴用的便是绿绮,所以我来书房想要看看。却不想找的时候无意间将墙壁上的古画碰了下来。” 容祺一顿,手中的力道完全松了下来却还是轻轻攫住她精致的下巴。 “你发现了我的秘密,”容祺沉沉道,声音中依稀还带着几分沉痛和伤感,“你我不是同一类人。” 魏悦的身子抖了一下。 “你……怕我?” “是,”魏悦这一次倒是发自内心的。 容祺惯于握着重剑的粗砺手指轻轻拂过了魏悦下巴上的红痕,眼底的情绪宛若万里波涛,缓缓道:“悦儿,你交给我那个青玉葫芦很好用,我已经将那些死士聚集了起来,果然阻挡了司马炎的攻势。” 魏悦强忍着心头的剧烈跳动冷静的看着容祺。 “悦儿,我信你这一次,我信你对司马炎完完全全失去了信心,我信你还对我存着几分真心,可是该死的,你知不知道?你若是真的能对我付出你的哪怕半分真心,我也宁愿抛弃我的全部,”容祺猛地垂首吻了下去。 他的吻揉着绝望与希望就像冰山与火焰的温度狠狠灼烧着魏悦的唇,容祺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大掌扣上了魏悦的腰带。 魏悦猛地挣脱开他的禁锢,沙哑着声音哀求:“容祺,求你了。” 容祺是这个世间最狠毒的男子,但是独独对魏悦却是无可奈何。正是因为他将全部的宠爱纵容都给了她,以至于给这世间之人留下的只有冷酷无情。 “悦儿,是我求求你放过我才好,”容祺强忍下了小腹间火热的欲念,轻抚过她已经红肿了的嫩唇,陡然转过身去:“来人!送夫人回去!” 外面侯着的铭城忙走了进来躬身带着魏悦离开,魏悦回到了暖阁的时候,快要急哭了的茗枝和妙凝忙迎了上来。 “夫人!” 魏悦看着两个显然受了惊吓的小丫头不禁有些歉意别开话题道:“我有些渴了,将那酸梅汤再弄些来。” “是,”妙凝忙去了后面的小厨房,茗枝则是扶着魏悦回到了暖阁。她此番忐忑异常却是再也不愿意离开魏悦半步,夫人被侯爷身边最得力的铭城送了回来,也不知道夫人这一次又在侯爷那边出了什么事儿,看着夫人的脸色也是不好的很。 妙凝端了酸梅汤来,魏悦喝了半盏闭目养神,之前的惊险历历在目,此番在容府果然是寸步难行的了。 该如何想个法子将一个月后柔然与大晋朝边境的互市贸易搅黄了去?司马炎一定想不到容祺会是鲜卑族人,谁都以为容祺仅仅是做个权臣,哪里想得到他更大的野心。(未完待续……) 第265章花匠: ... 第266章 内鬼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虽然容祺选择了相信魏悦但是也仅仅是骗自己而已,他从内心来说知道魏悦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这里了。 澄锦堂外面加派了人手,近来针对容祺的刺杀一波赶着一波,容祺也不知道是为了防止魏悦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还是为了保护她。或许二者都有吧,总之容府四周的暗卫加了整整两倍。 在这重重包围的牢笼之中魏悦安静的住了下来,容祺为了让她开心命人将影山楼四周的那片竹林重新修葺了一遍。新建了各式各样的亭台楼阁,竹林东侧面将之前容家大小姐住的轩阁也推倒了。 将空地整理出来,种满了魏悦喜欢的杜若花,粉白的花蔓延开来形成诺大的花田,看起来令人惊诧不已。 他越是如此,魏悦心头倒也越来越不是滋味。她给容祺下的套自己明白,容祺的日子绝对不好过得很。 司马炎本来就从北山老人那里继承了天下三分之一的财富,加上江南地区谢家的大力支持,还有自己留给司马炎的真正实力,攻下建州城也是指日可待。 可是容祺现如今不管再怎么忙碌都会抽时间来到这里陪着魏悦赏花,抚琴,写字儿,消磨着本来对他来说很精贵的时间。 “夫人,”妙凝抱着绿绮古琴走进了亭中,这些随身伺候的小丫头很喜欢听夫人抚琴,绝对比建州城最好的琴师都要更甚一筹的。 魏悦每天的午后时光都是在抚琴中度过,腹中的胎儿已经渐渐长大了几许,之前难受的感觉也越来越轻微了。 她抚上了古琴,一曲“江心静月”稍稍收势不想放在琴弦上的手被一双大手轻轻按住。她分明能感受到那双手上因为经常练习重剑而长出来的厚茧,双手不禁微微一颤。 “陪我再抚一曲《凤求凰》”耳边传来容祺沙哑的声音,魏悦听的出来他很疲惫。能不疲惫吗?乱臣贼子,佞臣,还有那个不能公开的身世之谜。 若是遇到了其他的对手,容祺此番定是飞黄腾达,再也没有别的人能困住他。可是他遇到了司马炎,那个大晋朝真正的希望所在。恰如一条脱困的蛟龙将容祺死死缠住,乃至扼死。 魏悦暗自叹了口气,容祺就是她和司马炎的婆娑劫。司马炎和自己却是他的生死劫。 清音陡然响了起来,宛若回到了上一次容家举办的那一次家宴,容祺将精心打扮的魏悦缓缓牵着手领到众人的面前。 彼时他是野心勃勃处处想要借着魏悦打压容善的庶子,她是背负着不能言说的仇恨苦苦挣扎的官奴。那个时候的一曲凤求凰自然是带着几分功利性的。 谁也没想到在这样安宁的一个午后,魏悦与容祺的一曲“凤求凰”,居然抚的这样好,没有丝毫的杂音,宛若空灵之中的天籁之音。 “悦儿,”容祺待到琴音落定轻轻将下巴抵在了魏悦的发心,嗅着她身上的杜若香气,什么江山权谋,征伐厮杀都已经变得很遥远了。 “悦儿,”容祺又轻轻喊了一声,“我带你走,离开这里,你腹中的孩子我会当作是自己的孩子好好抚养成人,可好?” 魏悦一阵沉默,她和他的手都沾染了太多的血,此生再也擦不干净了。虽然是容祺下令将河西贵族满门抄斩,灭了九族,她大仇得报心头却是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昨天两个服侍的小丫头偷偷嚼舌根子,萧子谦刚刚出生的小儿子也被一个行刑的刽子手斩成了两段,菜市口的刑场太过残忍血腥以至于成了整个建州城百姓久久不散的梦魇。 “容祺……”魏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罢了,”容祺缓缓起身,“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也歇着吧!” 容祺转身离开,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微微暗淡,却又在那一瞬间恢复了之前的骄傲。 魏悦倒真的是觉得乏了,刚起身走出了亭子却发现了不远处的花田里有一个佝偻的背影,自己倒是没见过的。 “那是谁?”魏悦之前也在容府里头待过很长的时间,府里头的下人们大多都认识却不曾见过这样佝偻的身影,整个苍老的身子几乎要趴在了地上。 “哦,那是专门种花田的花匠徐大,听闻最会种花被侯爷派过来专门种植这些杜若花的,”茗枝忙接话道。 “喊他过来,”魏悦知道杜若花及其难活,每每也都是培养一株两株的,像这种大面积的杜若花田全凭借一人之力种出来实在是不可思议。心头倒是起了几分爱才之心,定要好好赏赐才行。 茗枝忙走了过去将那人喊了过来,谁知道魏悦的视线刚一碰触到那人的脸不禁狠狠吓了一跳。 徐大身材瘦弱得很,佝偻的厉害,这些倒也罢了。可是他的脸上却是被毁了一个干净,左半边脸全部长满了血瘤,将眼睛几乎挤到了一边,此番怯生生的跪在了魏悦的面前比划着,狠狠磕了一个头。 魏悦暗道竟然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看起来实在是可怜得很,吩咐茗枝道:“茗枝,将袋子里的银子全赏了他吧!” “你拿着,这可是夫人赏你的,”茗枝将袋子送了过去。 徐大忙接过银子再一次跪了下去,浑浊的眼眸中满是感激之色。跪行了几步,脏污不堪的手胡乱挥舞着不小心碰触到了魏悦的衣角。 “快退后些,若是伤了夫人可怎么好?”妙凝忙扶着魏悦退了一步,厉声呵斥道。 徐大被妙凝这一声呵斥也吓了一吓,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拼命的磕头。 “徐大,你拿着银子且回去吧!你的花儿种得很好,这也是你该得的,”魏悦倒也不在意徐大刚才的举动,抽身回到了影山楼歇息。 她刚坐在了拔步床边却觉得裙角微微一沉,正是刚才徐大无意间碰触过的地方,此时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一种特制的蜡丸。‘ 魏悦一愣,随即不动声色的将茗枝和妙凝找借口遣了出去,她小心翼翼拿着蜡丸捏碎了,取出丝绢条儿,上面写着一行字。 “六月初五日,兵临建州城,务必珍重,司马炎亲笔。” 魏悦瞬间呆住了。r1152 ... 第267章 绝杀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司马炎?魏悦握着绢纱条儿的手狠狠攥紧了些,为什么落款是这样生硬的全名再也不是单个字的昵称?司马炎到底对自己离开他来到容祺的身边心存了几分芥蒂,若是心存芥蒂为何又要提醒自己保重?     魏悦烦乱的靠在了迎枕上,司马炎显然已经占据了主动,容祺大势已去只差最后一根压倒他的稻草。     她缓缓将绢纱条儿凑到了宫灯边烧成了灰烬,随其起身打开了窗子,深深吸了一口竹林间清爽的空气。心头却是忐忑的厉害,要不要将容祺那个秘密告诉司马炎?     司马炎若是晓得容祺的真正身份,定会好好利用这个消息将容祺绝杀。但是……她从来没有这样心烦意乱过,容祺待自己倒是极其信任的。     可是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魏悦整齐的护甲叭的一声折断了去,她闭上了眸子再睁开的时候已然眼中一片清明。     从她被容祺逼到绝境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时候,从她用五万自己的死士给容祺下套的时候,他们就绝无可能再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一旦让容祺真的登上了那个位置,异族入侵,天下生灵涂炭,魏悦实在厌倦了血腥。既然到了这般田地,也只能抛却心头的最后一点儿柔软,做个忘恩负义之人吧!     第二天,魏悦还同往常一样到了那片花田抚琴,茗枝和妙明在近旁伺候着。花田外面到处是容祺调集过来的暗卫相护。     而此时的魏悦却找借口遣开了左右的丫鬟婆子们将花匠徐大叫到了跟前询问杜若花的栽种之术,她选了一个花田最中心位置距离那些侍卫有一定的距离。刚刚听不到他们之间谈话的距离,魏悦也不会给徐大什么书信之类的,她知道容祺素来小心,进出容府盘查的甚是严密。     “那边的空地也种上一些。”魏悦高高扬起了下巴以一个绝对当家主母的姿态缓缓问道。     徐大佝偻的脊背更是躬了下去,带着低到泥土的卑微。远远看去倒像是容家当家主母在给下人训话一样,不过魏悦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效果。     “徐大,你究竟是谁?”魏悦压低声音问道,她虽然知道那张绢条上的字迹绝对是司马炎的,可是面对眼前这个从来没见过的丑怪之人还是心存几分狐疑。     那人脸上的脓疮似乎破了,流出来的脓水看得魏悦还是一阵阵恶心。眉头皱了起来。     他扭曲的唇角微微一翘。裂开一个绝对令人心惊胆战的弧度嘶哑着声音道:“我是端王手下的谋士――穆云义。”     魏悦一怔,这个名字她早已经有所耳闻。穆云义那可是之前宁国公府的人,在她的西城秘闻录上记载。此人才高八斗,风流倜傥,后来因为与明兰郡主纠葛不清被国公府赶了出来。     她不禁想起了地牢里的明兰郡主佟慕青,虽然疯疯傻傻却是能收获一段真情。     “我之前因为青儿的事情被容祺抓了起来。后来被端王所救,我与容祺之仇不共戴天。魏姑娘大可以放心,”徐大缓缓道。     魏悦知道能得到司马炎亲笔信的人绝对是他的心腹,但是没想到会是佟慕青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此人之前也是翩翩佳公子,敢于将自己作践到此种地步。自是为了替佟慕青报仇。而且能瞒得过容祺的耳目,也非寻常人。     “佟慕青还活着,”魏悦淡淡说道。     “什么?穆云义猛地抬眸随即不露痕迹的垂下了头颅。身子却是微微颤了颤分明是在压抑自己心头的狂喜。     “现在不是时候去救她,你放心她虽然受了些苦楚但是暂且没有性命之忧。我只是告诉你两件事情,务必转告端王。“     穆云义神色郑重了起来,将之前的那点子对佟慕青的担忧瞬间收敛了起来,凝神看向了魏悦。     魏悦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容祺是鲜卑族人,柔然是当今国师的亲生儿子。“     “怎么会?”即便穆云义这样经历太多绝对会处事不惊的人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谁能想得到一向以攻打异族人而出名的容大将军本身就是异族人?!!     魏悦没有时间与他解释这个,这样的消息自己也是消化了好长时间才慢慢适应了。     “还有一件事情,下个月柔然大晋朝边境开互市贸易,延熙帝会被容祺带到那里,请端王务必想好对策。”     不远处的茗枝同妙凝捧着魏悦要的水晶瓶穿过花田疾步走来,魏悦抬高了声调道:“这些杜若花定要好生照看着,以后少不了你的赏赐。”     “多谢夫人,”穆云义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佝偻着身子颤巍巍的退了下去。     “夫人,侯爷回来了,在前厅候着夫人呢!”     “哦,知道了,妙凝你拣着开得好的杜若花剪几枝插进水晶瓶里养着。”     “是!”     魏悦说罢带着茗枝回到了影山楼的前厅,至从上一次自己闯了容祺的书房,容祺便将自己安排到了影山楼这边居住,倒也落个清净。     远远便看到容祺端坐在了前厅正中的八仙桌旁,魏悦忙走了过去福了福:“侯爷,回来了。”     “嗯,坐下吧,”容祺鹰眸中的疲惫在看到魏悦后登时烟消云散了去。     魏悦不知道容祺这样郑重其事将自己叫过来到底为了哪般,静静等着容祺将话挑明。     容祺侧脸看着魏悦道:“六月初五日宫中有个宴会,我想带你去。”     魏悦心头微动,为什么也是六月初五?她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容祺似乎没有特别的意思显露出来。     “六月初五不知道是个什么日子?新帝登基以来倒是很少举办这样的大型宴会,”魏悦试探道。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那一天皇上要招待各国的使节,你在这宅子里憋闷的很带你出去散散心,”容祺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魏悦一顿,近来容祺待自己倒是越来越温柔体贴,越是如此越是觉得心头忐忑难安。     “距离六月初五还有些日子你也不用太多准备什么,一品诰命夫人需要佩戴的头面准备好即可。”     魏悦的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微蹙了一下,其实她不大不愿意出现在这样热闹的环境中。但是六月初五这个日子倒是需要认真对待的,与司马炎暗中吩咐她的那个日子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未完待续)           第268章 舞姬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六月初五这一天,魏悦早早起来梳洗打扮,由于是宫宴少不得要花费一番心思。她穿了一件海棠红的袄衫,百褶裙的裙角缀着掐金镂刻的花纹,上面镶嵌着米粒大小的珠子,每走一步都夺人眼目。     她墨黑的头发用一条镶嵌着碧玺石的璎珞和着头发层层盘了起来,八尾凤钗上的珍珠流苏垂至眉心,本来美得惊人的脸更显出了几分国色天香的富贵之气。     容祺没有穿官服,这样的宫宴倒也随意,身着一袭纯金线织就的外衫,华贵大气趁着里面的月白锦袍飘逸出尘。     魏悦知道容祺素来喜欢着玄色衣衫,今天倒是有几分与众不同的俊逸,身上之前的那股子凶悍血腥之气也消磨了几分。     容祺缓缓走进轩阁看到魏悦这一身盛装的打扮不禁微微一怔,眼底晕染了一抹惊艳之意,随即抬手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     “茗枝去取夫人的披风来!”     “不必了,”魏悦淡淡笑道,“宴会举行的时候也是热得很。”     “是晚宴,”容祺宠溺的看着她将她耳边的鬓发细心理了理。     茗枝忙将箱笼里的披风拿了出来,侯爷对夫人的照顾倒是细心到了极致,若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阻隔该多好。     外面一溜华丽的马车和仪仗早已经等候多时,安平侯爷可是当今最权势熏天的人,排场自是不同于寻常官员。     魏悦与容祺一同坐进了马车里,前后的护卫将主车紧紧围着,魏悦不禁暗自苦笑。容祺到底杀了多少人?君然有这么多人想要时时刻刻报仇以至于连一向淡定的容大将军都这样小心提防。     一路上容祺都紧紧握着魏悦的手,魏悦能真切地感受到他指尖的粗砺和强大的力度,     马车停在了北司马门。一路上有不少的王公贵族带着家眷也赶来赴宴看到容祺和魏悦后具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候。     魏悦刚要一一还礼却被容祺拽着手臂顿住附到她耳边缓缓道:“在这里你不必如此多礼,我的女人当得起这些人的礼。”     魏悦一愣却不想被容祺牵着手走进了御花园里面的荣和殿,魏悦对此地并不陌生,之前在这里曾经利用她的七日香斗酒一战成名。     只是如今新皇登基大殿的名字虽然改了去可是里面的一应陈设却是保留了下来,容祺与魏悦相携着走进了正殿。     远远便看到了一袭明黄的延熙帝坐在最正中的尊位上,左右两侧的妃嫔因为是刚刚选进宫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的稚嫩。东面是公侯方伯的位置,西面是文武百官的位置。但是不论何人看到容祺后具是站了起来。笑脸相迎。     为首的延熙帝居然也站了起来笑道:“侯爷来了?”     容祺微微躬了身子。脸上的倨傲却是难以掩饰,淡淡行礼道:“微臣叩见皇上。”     魏悦倒是尴尬起来,容祺没有下跪自己若是跪下来岂不是不伦不类。可是这般敷衍了事倒也乱了君臣之序。     不过看着这乌烟瘴气的朝堂不由得一阵心寒,皇帝无能,大臣无道,民不聊生。加上即将到来的外族入侵。她的心也冷了几分,容祺都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她又何惧之有?     “妾身参见皇上,”魏悦福了福。     延熙帝司马睿看到魏悦的脸后,眼底稍稍露出几许不自然的神色来,魏悦让他想起了端王。随即将这一切收回到了眼底缓缓笑道:“不必多礼。平身吧。”     容祺带着魏悦径直坐在了东侧上首位,一时间一片衣袂摩擦之声传来,沙沙作响却又显得大殿空旷异常。     魏悦心头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会有一些事情要发生。那些人虽然看着容祺带着几分惧意但是眼底的深意却是瞒不过她的眼睛。     容祺此人实在太过强大,以至于他从来不会在意那些卑微之人的想法。是他一贯的弱点。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司马炎会如何应对容祺是异族人这样的一件事情,貌似她目前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坐在正位上的延熙帝举起酒杯邀请容祺等人共饮了一杯,身着粉色轻纱,身姿曼妙的舞姬在厅中轻盈起舞,一时间欢歌笑语,说不出的歌舞升平。     魏悦怀有身孕不能饮酒喝了半盏杏子露,刚将杯盏放了下来,却不想对面坐着的一员武将突然站了起来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魏悦淡淡的将视线投向了那个武将,二十多岁的年纪,方口阔鼻生的甚是英武,声若洪钟即便是坐在最后面靠近门口位置的人也能听得分明。     容祺的剑眉微微挑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中的白玉杯,此人倒是胆子大得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将领,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他的容家军自己清楚有几个能撑得起场面的人,可是今夜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一副新面孔倒是奇怪得很。     延熙帝微微一愣,他至从坐上这个位置其实一点儿也不开心,容祺将朝政全部包揽,自己也仅仅是个傀儡。每每想起来后悔的很,越发的不理朝政每日里同嫔妃在后宫里厮混,得过且过。     他哪里认识前朝的这些将军,当然也不认识如今站起来说话的这个人,随意敷衍道:“爱卿有什么要启奏的且说出来?”     那人唇角浸润着一抹冷意,表情却是恭敬异常拜了下去道:“如今陛下宴饮,恩泽群臣以及各方使节。末将不才搜罗到了一批更加出色的舞姬前来给陛下助兴,还望陛下恩准。”     延熙帝一听是有更加出色的舞姬早已经按耐不住大笑道:“甚好,快快叫进来,朕要看看。”     座上一些良心还没有泯灭的老臣不禁暗自叹息,却又无可奈何,如今大晋朝国将不国到底是气数已尽。     魏悦侧脸看向了容祺,只见他唇角含着一抹冷笑,鹰眸中却是带着几分杀意了。随即又压抑了下去,延熙帝越是荒淫无道越符合他的心思,自己取代大晋朝倒也能提早一些。     一阵激昂的鼓乐之声响起,随着鼓乐走进正厅的却是一群身着鲜卑族衣衫的武者,有男有女。男子英武,女子柔美。全部带着鲜卑族特有的面具,上面还刻着马鹿的图腾。踩着鼓点翩翩起舞。     容祺脸色剧变,猛地转身看向了魏悦,鹰眸中是从来没有过的震骇还有浓浓的失望。(未完待续)           第269章 攻破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刹那间从魏悦的眼眸中读懂了一切,自己最大的秘密终究还是被这个丫头泄露出去,猛地一把擒住魏悦的手臂将她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原本还跳着鲜卑族舞蹈的舞者们突然从身边刻着马鹿图腾的长鼓中抽出了刀剑向容祺杀了过来。     “容祺逆贼是鲜卑族人!杀了这个异族才能保我大晋百年基业!”那个精壮武将突然发难,挥起了不知藏在何处的刀剑瞬间向容祺冲了过来。     此番整个大厅纷乱一团,不断有身着玄色劲装的黑衣人冲进来宛若源源不断的黑色洪水与容祺的暗卫交战一起。     到处都是不停尖叫的女眷,一阵阵凄惨的哭喊声响彻在耳边。     “护驾!护驾!”司马睿声音嘶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是目瞪口呆。可是那些王公大臣本来就是贪生怕死之辈,现如今哪里还顾得上他这个傀儡皇帝。     容祺挥剑挡开了迎面而来的进攻,那些人似乎对容祺臂弯中紧紧箍着的魏悦颇有忌惮,害怕伤了她半分。     容祺乘着这当儿在涌进来的贴身暗卫的掩护下退出了正殿,刚来到殿外便看到迎面而来的御林军,弥漫而来的黑压压得人群里赫然打着端王的旗帜。     “该死的!”容祺鹰眸变得赤红,抓着魏悦的手臂沿着宫城的汉白玉台阶一步步退到了摘星楼上。     守着摘星楼的太监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容祺此番冲杀倒也耗费了大量的元气,拽着魏悦上了摘星楼。     “主上!”容祺的心腹铭城疾步走了过来,脚步有些跌跌撞撞的虚弱,身上受了伤几乎将半边身子染红了去。     “御林军是怎么回事?”     “回禀主上。陈孔那厮背叛了主上带着御林军将整座皇宫围了起来。”     “南苑的暗卫呢?”     “南苑的暗卫都被堵在了宫城外面,容家军听闻……”他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慌乱之色的魏悦,声音低了几分,“听闻主上是鲜……鲜卑族人,容家军的那些将军们叛变了。”     “柔然使节呢?”容祺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语气中压抑着千年寒冰般的怒意。     “端王的人行动太过迅速那些柔然来的人都被……杀了!”     容祺缓缓转身俯视着摘星楼下面密密麻麻喊声震天动地的人群,那双看不出悲喜的鹰眸倏然转过来盯视着魏悦。     “你们守着这里。将信号放出去。派死士冲出去将南苑的兵力调过来!”     “是!”铭城忙下去布置,人往往是如此,越是高高在上实力雄厚越会放松警惕被那些实力远远不如他们的人陷害。     容祺本来今天参见这个宫宴是为了给柔然与大晋朝下一步边境的互市打基础。届时也定会将延熙帝连哄带骗弄到边境去。到那时打着延熙帝的名号将边境那些还在坚持与柔然作战的不服气的老将收服了,自然柔然大军进京也省却了不少力气。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司马炎居然派人已经渗透到了京城,还将自己是异族人的传言散布了出去,直接导致自己仰仗的容家军临阵倒戈。而那些柔然的的骑兵对他此时来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今夜若是自己能冲出宫城尚且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冲不出去。那么也只能是死路一条。而自己现如今的满盘皆输全都是拜魏悦所赐。     魏悦此番倒是心静如水,容祺之所以众叛亲离便是因为在还没有来得及发动政变之前自己异族人的身份被便被她拆穿并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容祺其实一直仰仗的便是建州城的容家军,在莫弗带领的柔然大军侵入建州城之前,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容家军是容祺此生成就辉煌梦想的所在也是他覆灭的所在。魏悦别开了视线看向了下面那些潮水般涌到摘星楼的容家军,突然她的眼睛一亮随即却是微微收敛了起来。     “他来了吗?”容祺唇畔带着一抹残忍至极的笑容,视线却是定在了魏悦的脸上。     魏悦痴痴看着人群中的司马炎。身着那抹身着银色锦袍的身影分外令人熟悉,只不过之前那人素来喜欢戴着的白玉冠换成了真正的刻着金龙的冠冕。     若是司马炎没有来。容祺觉得自己尚且能将这局面侥幸扳回来,可是那个身先士卒亲自冲进宫城的司马炎来了,那是他此生最大的梦魇。     “魏悦,你是怎么做到的?”容祺的手缓缓抚上了魏悦的脸,看着她的眸光明明怜惜的很可是却又带着几分阴冷无常。     “我送给你号令五万死士的玉葫芦是假的,地图却是真的,”魏悦淡淡说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什么了,“师父留给我的地图我将最上面的一层揭开了,留下下面的一层交给了你,不然你怎么会上当?”     “你倒是了解我,”容祺面无表情看着她。     魏悦没有在意容祺语气里的嘲讽缓缓道:“那五万死士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定能让你心服口服,如今用人之际你也一定会将他们用起来的。他们想方设法将司马炎的暗影一批批送进建州城。”     “继续说下去,”容祺的手缓缓移到了她脆弱的颈项边,粗粒的手掌感受着魏悦强有力的生命气息。     “本来司马炎会忌惮你的容家军,偏巧你是异族人,只要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便是压倒在你身上的随后一棵稻草。容家军素来忠诚于容家,跟着容家的几代主子护国安邦,征战异族疆域。他们中的很多人也许很喜欢钱,但更重要的是荣耀。”     “荣耀?”容祺嗤的一笑。     “是的,荣耀,这些士兵也有他们的骄傲,他们绝对不会认一个自己曾经的野蛮异族敌人当主子。容祺,这是他们的底线。”     “够了!”容祺表情垮了下来,他何曾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他征讨异族,守家卫国近十年到头来居然自己就是那个可笑的蛮夷,他们谁都不了解自己心头的痛楚。可容祺更大的痛楚却是来自于魏悦的背叛。     他猛地扣着她的颈项将她整个人几乎粗暴的拖到了自己的怀里,一步步走上了摘星楼的最顶层。     下面汹涌的人群已经将摘星楼围得死死的,容祺的人几乎死伤殆尽。     “不要放箭!掌门在上面!!”身着劲装的度库尔大声吼道紧张的看着摘星楼上摇摇欲坠的容祺还有他怀前紧箍着的魏悦。(未完待续)           第270章 坠落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祺紧紧箍着魏悦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金色的袍角划过迷离的夜色上下翻飞,鹰眸中的绝望被浓烈的仇恨所取代。他可以忍受众叛亲离,但是却不能容忍最心爱的女人的背叛。     魏悦的胳膊被拧得生疼,看着下面举着火把黑压压的人群,人群缓缓分开走出了丰神俊朗的司马炎,却看不清他星眸中的颜色。     “容祺!放了她你自裁吧!朕会赏你一个全尸!”司马炎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扬只是又加了几分上位者的骄傲。     “司马炎,”容祺冷冷笑道,“你忍心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魏悦只觉得容祺的手紧紧掐在了自己的颈项处一时间竟然让她喘不过气来。     “容祺,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不会杀她的,”司马炎冷冷道。     他此话一出,容祺和魏悦同时怔住了,尤其是魏悦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苦,不敢相信司马炎居然会这样说。她腹中明明是他的孩子啊!他难不成真的对自己失望了吗?可是她以为他能理解自己当年离开钦州城的苦衷,为何还要这样在她的心头横插一刀。     身后传来容祺突然压抑着的嘶嘶笑声,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魏悦,”容祺的声音压得很低,俯身凑到她的耳边,在下面的人看来却更像是亲昵的爱语,“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喜欢的人?仅仅离开这短短的一瞬,他便对你起了莫大的疑心?他若是爱你就应该相信你绝不会真的背叛他,你为他做了这么多,得到的是什么?”     魏悦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心头冰凉如水。看向了下面的司马炎,居然成了影影绰绰的一个影子,不再那么明晰。     “容祺你做了什么?”魏悦声音微颤。     “呵呵!聪明!你在大宅中怀着我的孩子好生休养,我怎么的也要把这个喜讯告诉天下人的,是也不是?只可惜啊!司马炎居然真的信了,他信了你对他彻头彻尾的背叛,他信你对我投怀送抱还有了子嗣。魏悦。你说这个游戏有不有趣?”     “容祺,”魏悦微颤的手狠狠握成了拳,“宫门已经关闭。外面都是司马炎的人,你出不去的。放过我腹中的孩子,我派人带你出去,端王的人一定会杀你。但是西城的子弟归我管。”     容祺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凝视着魏悦:“你随我一起走吗?”     魏悦避开了他的眼睛:“你明明知道不可能。”     “难不成连一句骗人的话也不给吗?”容祺苦笑。突然手臂一用力将她反转了过去,两人都背对着下面的人群。即便是容祺此时背对着他们,可是司马炎也不敢命人放箭,魏悦还被他抱在怀中的。只是一股子从来没有过的紧张撕扯着司马炎。让他痛苦不堪。     容祺的鹰眸在漫天星光下少了几分阴戾多了几分柔和,定定看着魏悦道:“魏悦,此生我从来没有输过。我唯一输的这一次,却是输在了你的手中。此生我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唯一错了的一件事情便是我……爱上了你。”     魏悦吃惊的看着容祺鹰眸中流出来的眼泪,汹涌着,无法压制,心头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惊恐。     “悦儿,”容祺俯身吻上了她因为惊吓而微颤的唇瓣,依然是淡淡杜若的香气,令他迷醉。     “悦儿,如果有来世我发誓一定要先找到你,在他找到你之前让你也爱上我。”     “不!容祺!!!”魏悦尖叫了起来,整个身子突然被容祺狠狠推了出去,摔倒在了不远处的貔貅石刻边。     她瞪大了眸子看着容祺手中的饮血剑落下了宫墙,看着他身上瞬间刺穿了的箭羽,看着他脸上那双已然失去了神采的鹰眸,感觉自己掉进了万丈深渊一样的惊恐。     一滴泪从魏悦的眼角滴落,容祺忍着万箭攒心的痛,看着魏悦脸上的悲伤和眼泪,他唇角抽了抽想要挤出一抹笑却缓缓从宫墙上载了下去。     “容祺!”魏悦忍着身上的酸痛忙爬到了宫墙边向下看去,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间碎裂开了一道口子,容祺的尸身被死死围住。     “容祺死了!!太好了!那个逆贼终于死了!!”     “哈哈哈!!”     “千刀万剐了他!!”     激愤的人群纷纷向容祺围了过来,人人恨不得将他的尸首分割了去。一阵虎啸突然传来,莫弗灰色的身影瞬间刺了过来,动作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只见他踩着众人的肩头跃了过来,身后跟着的巨虎几乎让那些普通士兵近不了身子。     “放箭!放箭!!”     “杜库尔!”魏悦忙喊出了声。     杜库尔人精似的人物哪里不晓得魏悦的心思,忙冲一边的心腹使了一个眼色为扛着容祺尸身的莫弗偷偷让开了道,甚至还将他们父子二人一虎派人暗地里相助让莫弗冲出了重重的包围。     看着莫弗扛着容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远处的昏暗中,魏悦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她醒过来后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巨大的锦榻上,身上盖着轻柔的锦被,镂花纱帐将外面的景象隔开。     魏悦侧脸看去,却发现几个熟悉的宫人侯在她身边照料着,居然是司马炎之前住着的崇明殿的宫人。     她缓缓坐了起来,头痛欲裂,一个叫芳菲的宫女忙走过来将她扶着靠在迎枕边。     “魏姑娘醒了?”芳菲端着一只玉盏捧了过来,“太医说姑娘的身子弱,开了些大补的汤药,魏姑娘乘热喝了吧。”     魏悦点了点头,接过玉盏刚要服下,突然眉头一顿在这汤药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红花味道,猛地将玉盏摔在了青石地板上。     “大胆奴婢!我与你素来无仇何苦要害我?!!”魏悦惊怒之下身子微微颤抖着。     “你们退下!”一袭明黄龙袍的司马炎缓缓走了进来,清朗俊逸的脸上少了魏悦之前熟悉的那抹温柔。     魏悦眉头狠狠蹙了起来,瞬间明了了这处境。要给自己喝下红花堕胎的怕是眼前的这位新登基的皇上吧?     她没想到司马炎短短数月的时间没见居然变得令她这么陌生,她心思一冷,缓缓在司马炎面前跪了下去。     “民妇参见皇上!”     司马炎根本不防备魏悦会与他这般生疏,紧紧绷着的脸孔终于垮了下来,一把将她捞进了怀中。(未完待续)           第271章 症结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司马炎狠狠将魏悦箍进怀中,这几个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魏悦那一日清晨的不辞而别,几乎将他的魂魄也抽走了几分,想一想便也痛的无法呼吸。     他害怕魏悦在容祺面前太过强硬会死于非命,甚至这些日子还可笑的希望容祺是真的怜惜她的,这样也不会太苛责了她。     可是听闻魏悦怀了容祺的孩子,他的心瞬间沉到了冰谷中,带着一丝锐钝之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之前魏悦昏迷的时候,他命太医给魏悦把脉,居然真的有了月余的身孕,时间与容祺在一起的这段儿时间刚刚好。     司马炎再怎么喜欢魏悦,两个人再怎么情投意合,患难与共,可是他绝对忍受不了魏悦怀着容祺的孩子。     更何况他是如今真正的大晋朝的皇帝,这样的事情但凡一个寻常男子都要耿耿于怀,更何况他还是九五之尊。他一心只顾着这个令他们痛楚不堪的孩子,却全然没想到钦州城与魏悦最后柔情蜜意的那个夜晚。     加上之前容祺将魏悦怀了他的子嗣这件事情在整个建州城散布了出去,司马炎的正宫之位心里还是给魏悦留着的。只是他再怎么爱她宠她却难堵上天下的悠悠众口,他总不能立一个怀着自己死敌子嗣的女子为后吧!     他如今站在这个位置上,江南谢家是出了大力气的。他既然能站在这个高位上,便明白人心之险恶。魏悦腹中的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否则只能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外面容祺的党羽已经铲除干净,大晋朝上下对容家恨之入骨,若不是容永顶着楚公子的另一种身份如今也说不定被人拉出去砍了。     连容永那样厉害的人都要夹着尾巴躲过这大晋朝从来没有过的民愤。魏悦怀着容祺的孩子若不是他强留在崇明殿被谢家的人说不定早就暗算了。     大晋朝刚刚结束这场内乱,谢家的嫡长女谢菀又是元延帝司马炎的贵妃,自然是皇亲国戚身份地位尊贵得很。     谢承运能作为江南第一世家的掌舵者政治头脑自然是不容小视的,如今谢家的实力已然超出了司马炎目前能掌控的程度。     司马炎虽然贵为天子,可还是不能拥有很强大的实力保护魏悦不受陷害。但是这之前,他绝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任何把柄。     别的人不晓得,谢家的人可是知道在司马炎称帝的过程中魏悦隐藏在全国各地的秘密力量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如今正宫位置没有定。司马炎对魏悦还存着几分爱慕。若是寻常女子。也许帝王以后会厌倦,怕就怕这种对帝王有恩的女子,若是让魏悦进了宫。谢菀的地位便不保了。     司马炎知道谢家的心思,才将她小心翼翼护在身边。可是魏悦的身份又不能长久呆在宫中,需要一个名分,所以那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是最大的障碍。     “悦儿。”容祺轻轻吻着她的发心,缓缓道。“悦儿,你腹中任何人的孩子我都能容忍,大不了等他生下来送到一个好人家养大,以后封官拜爵我自是要照应着些。只是谁的都可以。唯独容祺的孩子不可以。”     魏悦身子一颤猛地推开了司马炎,憋在心头的真相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是对上了司马炎那双满是狐疑猜忌还有一点点嫌弃的眼神,她终究是将话咽了回去。     事到如今她说自己腹中的孩子是司马炎的。他会相信吗?容祺将戏码做的很足,为了她安胎居然不顾大晋朝的水深火热给她造花田。这样的恩宠若不是自己的孩子谁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容祺原来将这报复延伸的这样长远,魏悦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司马炎都已经在心头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司马炎因为这怀疑居然要骗她喝下红花汤将孩子打掉,突然间魏悦觉得有些悲凉。     “这个孩子我会留下来的,”魏悦的声音中带着一抹从来没有过的冷漠,既然司马炎如此不相信自己,她也没有再与他说下去的必要。     司马炎愣了一愣,俊朗的脸不露痕迹的抽搐了一下,眼底是深深的怒意还有疲惫至极的绝望。     “皇上!定国公同李丞相求见!”何公公小心翼翼侯在门外通报。     司马炎显然有些烦躁可还是忍了下来,同魏悦道:“这几日你就留在这里休息。”     “皇上,民妇想要回魏府去,恳请皇上恩准,”魏悦看着司马炎道。     司马炎顿了一下,眼底似乎竭力隐藏着什么缓缓道:“最近大晋朝百废待兴,各种事务特别杂乱,外面也不甚安全。你且忍耐几天,瑞王妃已经在回建州城的路上,想必明天就可以抵达建州城了。到时候我会下令让她进宫陪你。”     魏悦一愣,司马炎似乎向她隐瞒了什么,为何变相将自己软禁在宫中。要知道如今魏悦这样尴尬的身份是不适合在宫里头住的。     她还想说什么,司马炎已经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魏悦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芳菲,知道这红花汤是司马炎命她捧过来给自己喝的,但还是不舒服的很。     “你们下去吧!”魏悦皱着眉头坐在了窗户边的锦凳上看着外面开的正艳的牡丹,在一旁翠竹的掩映下虽然繁盛到了极致可还是带着几分落寞。     芳菲知道这位谢姑娘虽然身份尴尬可是皇上对她的喜欢却是远远超过了西宫的那位谢贵妃的,以后不用说是妃子说不定还能入主东宫,自是不敢怠慢了。忙将地上的杯盏收拾了起来,几个人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魏悦微微闭上了眸子,如今自己被困在了司马炎的崇明殿里,杜库尔和叶三娘也不知道如何了,雪儿如今虽然是瑞王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宫里头看一眼自己。被容祺之前在容家老宅关了那么久,她现在最迫切的是希望能将这纷乱的局势理顺了。     其实她明白如今横在自己与司马炎之间的沟壑非但没有填平,反而越来越深了。他该如何安置自己呢?之前的结发妻子,佞臣容祺明媒正娶的老婆,还有肚子里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做皇后?魏悦知道从她离开钦州城的那个时候就决计不可能了。做一个无名无姓的宫中宠妃与其他的女人争抢司马炎那点子卑微的爱意,魏悦唇角溢出一抹苦笑,她也有自己的骄傲。(未完待续)           第272章 杀机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魏悦刚刚在窗户边的锦凳上坐定,想要安安静静理一理目前这纷乱的头绪,不想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本宫今儿倒是要看看你们哪个奴才胆敢挡着本宫的路?!”一个女子清冽的声音传来,说不出的骄傲寒酷。     魏悦眉心一动,居然是谢菀来了。虽然谢菀是贵妃的身份可是这崇明殿确实不比其他的地方,谢菀居然忤逆了司马炎的意思闯到了这里,想必如今谢家的人已经是嚣张到了极处。     芳菲还要护在外面阻拦,不想脸上狠狠挨了一记耳光,顿时跪在了那里不敢言语。     魏悦紧紧捏着手中的玉盏,里面的桂花露泛起一丝涟漪,瞬间又消弭。谢菀如今这样嚣张是因为司马炎还忌惮着谢家,给了她无上的荣宠。但是有些人偏偏不知足,想要的更多,却忘记了盛极而衰的道理。     谢菀身着一袭紫色锦衫,高高挽起来的发髻上珠翠满头,凤钗上落在眉心处的宝石坠子世所罕见。之前她身上的大家闺秀被一种更凌厉的风华绝代所取代,看到魏悦闲散的坐在窗边端着玉盏饮茶的模样心头更是窜起了一股压也压不住的火气来。     谢菀停下了脚步唇角缓缓露出一抹讥讽,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显出几分高贵来冷冷道:“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魏悦缓缓将视线移向了谢菀,清澈的眸子宛若一口深不可及的古井,清冽,冷峻,似一柄利剑刺向了谢菀。热门小说     谢菀不禁向后缓缓退了一步,突然又定住了脚步,自己好得也是贵妃之位还怕一个没有名分身份又这般尴尬的女子吗?她算个什么东西?可是谢菀心头的嫉妒还是像蔓延开来的野草一样将她的心狠狠揪扯了起来,痛的麻木。     司马炎虽然娶了她,册封她为贵妃,但是除了成亲之初的那几天为了向自己父亲有个交代他勉强呆在了自己房里。之后便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从来不曾踏进她房门半步。     如今司马炎突然将魏悦接到了宫中,自己使出了很多计策想要借机要了魏悦的命都被司马炎巧妙的化解。虽然司马炎也抓不到她想要害死魏悦的证据,可是也对她起了疑心。     如今魏悦是她必须要除去的人,否则如鲠在喉让她不痛快。     “来人!将这个冒犯本宫的贱婢拉出去以示惩戒!”谢菀知道什么叫速战速决,既然已经与魏悦这般你死我活,也不在乎什么了。     她今天好不容调开了司马炎在崇明殿四周保护魏悦的人,御书房里自己的父亲也缠住了皇上,自己借此机会直接将魏悦杖毙了,即便后来司马炎一定会震怒看在父亲的面子也不可能将自己怎么样。     魏悦脸上丝毫没有惊慌之色,瞪向了外面冲进来准备将她拖出去的内侍冷声呵斥:“你们谁敢?!!若是我死了,皇上定会让你们一个个死得凄惨万分!”     那些内侍倒是愣怔了几许,谁都知道魏悦可是当今圣上心尖子上的人,倒也吓住了。     魏悦看向了谢菀:“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心虚还是心痛?”     谢菀一愣,没想到魏悦混到了这般田地居然还是这般嚣张的厉害,倒是被她脸上清贵冷然的神情震了一震。     魏悦不动声色道:“心虚?你是拿不准皇上对你究竟会容忍到什么程度?是吗?杀了我,他会怎样对付你?”     “你……”谢菀没想到魏悦居然还能这般冷静分析她心头在想什么。     “心痛?”魏悦唇角微微一冷,“你不管怎么努力在他的眼里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始终进不了他的心里。”     “闭嘴!你这个贱人!!”谢菀这之前还算持重的神情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隙,带着几分狰狞,“不要忘记了,你可是逆贼容祺的夫人,你怀中的孩子也是个野种!皇上巴不得掐死你,你还真的以为皇上会顾及到你腹中的野种吗?!”     “啪!!”魏悦扬手一掌狠狠掴在了谢菀的脸上,这下子连四周看着的宫人都吓得脸色发白。     谢贵妃如今在宫中的地位可是如日中天,没想到魏悦竟然敢真的抬手掌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魏悦冷冷盯视着谢菀不可思议的表情缓缓道:“还真以为皇上离了你们谢家什么也做不成了吗?若是没有皇上,你们谢家早就被容祺灭掉了,当初你们不是看出了这一点儿,为了自保一定要找一个保护神,便找到了皇上。你们勾连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逼迫他选择谢家,甚至在容祺的恶行上推波助澜让天下的百姓都以为皇上才是那个救万民于水火的君主!甚至不惜散布言论,说端王为了我罔顾天下天苍生,一步步,一招招都是要拆散我们。”     “你居然……”     “是的,不光我知道,皇上也不是傻子,看不出你们谢家的狼子野心吗?皇上只不过是你们谢家谋权夺利的工具!”     谢菀咬牙切齿:“既然你知道的这么多,那更不应该留你了!来人!”她眼眸中闪过一抹狠辣和杀意,“将这个不懂规矩的贱婢拉下去重重责罚,让她明白谁才是这皇宫里真正的主子!!”     “是吗?”门口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一袭盛装的容太后缓缓走了进来,她的容色较之前虽然没有变化太多但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沧桑。     她应该是幸运的,自己的两个儿子在大晋朝这场内乱中一个做了皇帝,一个做了手握兵权的亲王。     魏悦看到容太后身边扶着的雪儿,不禁眼眸一亮,随即福了福道:“魏悦拜见太后,太后福安,瑞王妃福安!”     魏雪早已经红了眼眶,强忍着泪。她刚回到建州城陡然进宫便听闻姐姐被皇上关在了崇明殿,她到底也是长了几分见识和心眼儿。准备到太后那里希望能借着太后的嘴劝说皇上放了魏悦回魏家,没想到却半道遇到了去御书房报信儿的宫女。     微雪知道现如今皇上一定被谢承运那个老匹夫缠着一时间不得解脱,随即便请来了太后帮忙。果然在崇明殿看到了谢菀对长姐动了杀机。r1152           第273章 出宫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谢菀到底是忌惮容太后多一些,可是生生挨了魏悦一记掌掴脸色已然是难看到了极处,也跪在了容太后的面前期期艾艾的哭诉道:“魏悦这贱婢公然殴打皇家嫔妃,实乃不将皇家尊严放在眼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臣妾还请太后主持公道,将魏悦这个目无皇家法纪纲常的贱婢处死!”     魏雪脸色掠过一抹惊慌,忙跪了下来道:“太后,贵妃娘娘不顾皇上之命闯到此处与我姐姐为难,请太后明察。”     谢菀一愣,没曾想这些日子魏雪这贱人倒也是学的伶牙俐齿,违背皇命好大的一顶帽子啊!     容太后凌厉的眼眸微微闭了闭,陡然睁开,眸色已是千徊百转。她看向了跪在面前的魏悦,暗自叹了口气。     上一次确实是自己同谢家逼迫这丫头在钦州城做出了有利于司马炎的举动,以正妻之位退出了这场角逐。     她心头多多少少对魏悦是有亏欠的,别的人不知道,她可是了然魏悦留给炎儿的那些神秘组织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却也上不得台面,好似看起来这天下倒还真的是他谢家打下来的。     此番谢家人也不知道收敛一些,在朝中飞扬跋扈,如今一个贵妃居然敢亲自到皇帝的寝宫中杀人,实在是过分了些。     容太后的视线在魏悦和谢菀两人之间兜兜转转,最后定在魏悦的身上,可是这个女子虽然深受皇儿宠爱,到底是之前佞臣容祺昭告天下娶回家的妻子。这倒也罢了,那腹中的孩子是绝对不能留的。( )     “都起来吧!魏姑娘的身子弱,赐座!”     魏悦一顿,这是容太后故意帮衬着她,随即谢过缓缓坐在了一边宫女搬过来的锦凳上。     谢菀的脸色垮了下来,容太后居然称呼魏悦为魏姑娘而不是容夫人,简直是滑天之之大稽。但是心头没来由一阵恐慌,今天好不容易设计乘着司马炎被自己父亲拖住的好时机,将崇明殿皇上的心腹调遣开,以为能一举击杀魏悦,没想到魏雪居然将太后搬了过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给魏悦翻身的机会,自己该如何自处?她抿着唇强忍着心头的那股子到处乱窜的火苗,告诫自己今天不是个好时机。     “你身子还好吧?”容太后笑问道。     魏悦忙回道:“托太后的福,民妇身子还好。”     “你素来身子骨弱,体内的寒气重,昨儿南疆进贡了上好的血燕,一会儿遣人送到你这里,隔几天用一副倒也能缓解一下。”     魏悦忙站起来谢恩,随即缓缓坐了下来也不看一边站着的早已经黑了一张脸的谢菀。     魏雪心头悬着的东西渐渐放下了几分,看着被容太后晾在一边的谢菀,不禁暗自有些解气。     “雪儿与你也是有些时日没见面了,陪着你在这崇明殿说说话也是好的,”容太后将魏雪留在魏悦的身边,自是有一定用意的。     魏雪武功高强,家上是魏悦的亲妹妹,而且还是如今位高权重的瑞王司马如的正妃。想来在这宫中也是不可小觑的,有这样一个人护着魏悦自是没有人再敢打魏悦的主意。     “母后!臣妾出来也有些日子了,此番西宫那边有些事情还需要处理,臣妾这便告退,”谢菀实在架不住这般的折辱躬身福了福身子,也不管容太后沉下来的脸径直扬长而去。     魏雪看着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这谢菀如今倒是越来越骄纵的厉害,居然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     容太后眼眸渗出一抹冷光,眼神却是看向了魏悦,冷意被一抹柔和所取代缓缓道:“魏悦,你心头也许是怨恨哀家的。”     “民妇不敢!”魏悦忙要站起来却被容太后握住了手拉坐在了锦凳上道,“你也看到了,谢家如今实在是猖狂至极,倒是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魏悦心头烦乱的很,这些前朝后宫的争斗她实在是厌烦透顶,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她何曾听不懂容太后的话,这是要让她进宫平衡谢菀的力量。不禁心头冷笑,她魏悦帮着司马炎登基也只能帮那一次,却不能每一次都将自己心作践了去。     “好孩子,如今你变成这个样子,哀家也是万分难过的,”容太后眼眶微微一红,视线扫向了魏悦的小腹缓缓道,“只是这事情还是有转机的,皇上对你的情意你该晓得。他既然将你弄到了崇明殿保护了起来,便还是有着破镜重圆的心思。只是……”     一边的魏雪也是心头一紧,最近关于魏悦怀上了容祺的子嗣这件事情上整个建州城都传遍了。不管未来的走势如何,魏悦腹中的孩子绝对是不能存活下来的。     容太后眼眸中划过一道锐芒道:“你腹中的孩子绝对不能留。”     魏悦心头冷笑,看着现如今的意思这个孩子即便是司马炎的孩子为了避开嫌疑,也会被处理掉的。     “太后!”魏悦起身跪在了容太后的面前道,“民妇感激太后的一片慈爱之心,宫里头的一切全凭太后做主。”     容太后倒是一愣,原本以为劝说魏悦拿掉腹中的孩子还需要一番口舌,不想魏悦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不过想想魏悦到底还是喜欢自己儿子多一些,怀上容祺的骨肉又能怎么样?皇家不嫌弃她的身份倒也是格外开恩了。     “好!你能这样想哀家也就放心了!”     “太后,魏悦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求太后做主!”     “哦?还有什么事情?”容太后本来还想着只要先将魏悦在宫中安顿下来,借以压制谢菀的嚣张,通常四妃中的位置倒是可以允诺的。不过如今魏悦的身份即便将腹中的胎儿除掉也不可能位居东宫了,听魏悦如此一说刚心头放下了几许不想又提了起来。     魏悦抬眸看着容太后道:“恳请太后准许民妇先行回魏家。”     魏雪也忙跪了下来道:“求太后恩典。”     容太后微微沉吟道:“按理说你们的这个要求倒也不难办到,而且悦儿的身份不明留在宫中倒也不方便得很,即便是将来要抬进宫中也是需从魏家的门出来,只是……”     她脸上颇为犯难,所谓儿大不由娘。司马炎正是太在乎魏悦了,才将她扣进宫中保护,此番送她出宫这件事情自己倒是不好做主。     “这样吧!”容太后看着魏悦道,“如今皇上在御书房,你随我一起去一趟吧!”     魏悦忙叩首谢恩,兴许这宫中也只有司马炎才能做得了主放自己出去。r1152     ,阅读请。           第274章 立后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容太后如今只是想要劝说魏悦能留在宫中抗衡谢菀,没想到魏悦居然痛快答应了,只是为今之计要放魏悦回到魏家还需要司马炎亲自定夺才行。     魏悦同魏雪姐妹俩个随在容太后的身后直奔御书房而去,崇明殿门口司马炎留下来的宫人倒也不敢阻拦。     穿过太液池边的画廊便到了东花园中的御书房,司马炎喜欢清静便将东花园里的一处正殿辟出来做了临时办公的御书房。除了平日里在交泰殿中处理政务之外,这御书房一般都是司马炎接见重臣的地方。     刚走到了正殿门口里面便传来了司马炎几乎失控的咆哮之声,伴随着东西砸碎的声音。     容太后停下了脚步,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自己的儿子从不轻易发怒,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会发这么大的火。     此时从里面清晰的传来礼部侍郎陈安崆苍老沉稳的声音缓缓道:“皇上息怒,立后关系国本纲纪,皇后人选切不可随意而论。魏氏虽然才华出众但不足以担得起国母之尊,魏氏出身官奴后做了酒酿混迹市井身份不尊,后为佞臣之妻,其德有缺,声名有损难以服众啊!”     “陈安崆,你信不信朕杀了你?!!”     “皇上!”重重的以头磕地之声传来,“皇上,微臣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大晋朝的基业啊!绝无半分私心,若是皇上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上息怒!陈公三朝元老对大晋朝尽心尽力还请皇上开恩!”居然是谢承运的声音,不多时里面传来一阵阵磕头的声音。     明明是一片告饶之声,却是带着令皇帝也无奈的压力。魏悦知道现如今自己与司马炎之间的鸿沟已经不单单是她腹中的一个孩子,而是那些司马炎身边的臣子。     “你们……都滚出去!!”司马炎极力压抑着的愤怒如狂风暴雨般泼了出来。     “臣等告退!”那些不知死活的大臣知道皇帝已经退让了,众怒难犯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能违背这样一个规矩。     他们纷纷退出了御书房。容太后带着魏悦等人避在一边的花架后面,毕竟后宫干政也是容易遭人诟病的。     待到那些人避开之后,容太后带着魏悦魏雪迈步走进了御书房。地上还散乱着笔墨纸砚杂乱不堪,容太后不动声色的在司马炎面前站定。     司马炎看到容太后后忙躬身行礼请安,再看向了容太后身后的魏悦更是诧异万分,随即眸色深邃了几分。     “儿臣给母后请安!”     “免礼了吧!”     司马炎忙扶着容太后缓缓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外面侯着的内侍战战兢兢的走进来将地上杂乱的物品收拾妥当。     “皇帝日理万机。身子重要。自是注意着些才对,与那些臣子计较些什么?”     “儿臣知错了,”司马炎忙坐在了容太后的身边。捧着一盏内侍刚刚泡好的新茶端到容太后跟前儿笑道,“母后这是越国进贡的银雪香片,母后尝一尝。”     容太后接过玉盏抿了一口看了一眼一边拱手而立的魏悦道:“我也知道你与悦儿之间的情谊非同寻常。”     司马炎看向了魏悦,眼眸中满是深意。如今太后将她带到了这里想必也是有了什么变化的。当下也不作声等着容太后说下去。     容太后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两个分分合合缘分早已经铸就,所幸还能在这浩劫之中存着一份真心也是可歌可泣。悦儿已经答应了哀家。愿意入宫为妃。”     司马炎猛地愣怔了,他明白魏悦的心性,绝不是那种随遇而安人人揉搓的绵软性子。若是入宫定然她腹中的胎儿是不能留了,更何况她居然会答应是为妃而不是后。隐隐之中心头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恐惧晕染。但是看向了魏悦低眉顺眼的模样心头又是一阵酸楚怜惜。     为今之计,前朝那么多人逼宫,自己要是强行立魏悦为后势必引起内乱。当务之急也只能按着母后的法子来。将她先行接进宫中,等到时机成熟再立为后也是可行的。     “皇上可先行将悦儿送回到魏家。再着礼官挑选一个吉日风风光光从魏府里头接进宫中。先封个贵人然后过些时日擢升为妃,名正言顺给悦儿一个名分也比如今护在宫中强得多。”     司马炎陷入了沉思,他之前的想法是要将魏悦直接立后的,魏悦本来就是他的正妻。只是机缘巧合,被容祺钻了孔子,才导致了今天的痛苦局面。     容太后的法子虽然波折了一点儿,却更加稳妥一些,也能堵住那些臣子的嘴巴。魏擎禹已经被他封侯,魏二小姐也是瑞王妃,魏悦若是从魏府抬进宫中身份地位也够得上资格了。     “悦儿,这也是你的意思吗?”司马炎看向了魏悦,眼神温柔至极。     魏悦缓缓跪了下来道:“魏悦一切全凭皇上太后定夺,只是思念亲人甚久还望皇上能成全魏悦的一片心意。”     司马炎微微一笑:“好!朕准了你的请求。”     魏雪脸色一喜也不敢太过表露,看着姐姐跪下谢恩。     “雪儿,你陪着哀家回宫说说话儿,哀家知道你这一路上是听到了些分外有趣的事情,讲给哀家听听。”     魏雪冰雪聪明哪里不知道太后的意思,希望给皇上和长姐留下一些时间说话。     容太后带着魏雪离开后,御书房登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司马炎之前没有经过魏悦的同意便派人端着红花汤骗她服用,魏悦心头到底是有了隔阂,司马炎不可能不清楚这些。     “悦儿,”他向前走了一步。     “皇上,”魏悦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悲喜,“魏悦从魏府进宫之日便会将腹中的孩子处理干净。”     司马炎愣了一下猛地将她紧紧揽进怀中,狠狠吸了一口气,声音微颤:“悦儿,不要恨我。”     魏悦无力的任由他抱在怀中,他的难处她也明了可还是寒了心。     西宫,镶嵌珠玉的十二扇琉璃屏风后面谢菀冷着一张脸端坐在了锦榻上。     “娘娘!”一个长相精明的女官疾步走了进来。     “怎样?”谢菀的声音冷的要命。     “魏悦被皇上送回到魏府,准备择日抬进宫中封为贵人。”     哗啦!案几上的一应物事全部被谢菀扫到了地上。     她头上华丽的八尾凤钗在额头落下轻轻浅浅的影子,缓缓吐出一个字:“请谢夫人进宫,就说哀家病了想念母亲。”     这一次一定要将魏悦除掉以绝后患。(未完待续)           第275章 大火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清晨黎明前的第一缕光线还没有破空而出,西司马门宫门轻轻打开,一辆华丽的马车伴随着四周的皇家护卫马不停蹄的驶出了宫门,直接奔向了崇文门外云林道上的魏府。     魏悦刚在魏雪的陪伴下下了马车,迎面便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居然是何管家,不禁一愣。     “大小姐安好!”何管家之前在建州城那场混乱中被流失射中,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样子滑稽得很。     魏悦可是笑不出来,她之前一直纳闷究竟是谁将毁了容的穆云义安排进了容府并接近她将容祺最要命的秘密传了出来。     如今看来,这个其貌不扬的何管家到真的是个不可小视的角色,能在容祺和司马炎此二人的眼皮子底下玩儿把戏还能赢得这两个人的信任实在是不简单得很。     不过这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她经过何管家的时候顿了顿脚步缓缓问道:“佟慕青怎样了?”     何管家一愣没想到如今如履薄冰的魏悦居然还惦记着地牢里的佟慕青,不过这诧异也仅仅是一晃而过,随即躬身回禀道:“托大小姐的福,已经被穆公子接走了。”     魏悦点了点头再也不说什么,径直回到了自己之前居住的暖阁,四周依然是密密麻麻种满了修竹。     “长姐!”魏雪将左右宫里头派过来的掌事嬷嬷找了借口打发走后,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酸涩一把抱着魏悦哭了起来。     “长姐,你好狠的心,彼时在钦州城一句话也不说便走了,我几乎要急死了去。”     “好了。傻丫头不要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魏悦拉着魏雪的手缓缓坐在了榻边,将之前的来龙去脉大体说了一番,轻抚着她的头发笑道,“已经嫁作他人妇还是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长姐,你真的要进宫吗?那个谢菀着实毒辣的很,嫉妒心极强。她身边的两个婢女就因为多看了皇上一眼便被她挖去了眼睛做成了人彘简直是惨不忍睹。”     魏悦眉头微微一蹙淡淡笑道:“我自有应对。只是你过得如何?瑞王对你还好吧?”     魏雪脸上露出一抹酡红笑道:“他还是那个老样子。招人烦得很。”     魏悦看着她的表情也知道小妹过得很幸福,她也就放心了许多。     不多时林佩瑶带着魏擎禹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杜库尔和叶三娘两人护卫。魏家姐妹忙站起来给长嫂请安。魏悦定睛看向了林佩瑶虽然神色还是有些傻傻的气色到底是比之前强太多了。     贴身服侍的陈嬷嬷扶着痴痴呆呆的林佩瑶坐了下来,一边的魏擎禹却规规矩矩在魏悦和魏雪跟前磕了一个头道:“禹儿拜见大姑母,二姑母!”     魏悦眼眸中掠过一抹欣慰之色,虽然魏家之前陷入了绝境。但是却还能保留这么一点儿骨血着实不容易。如今看来自己的侄儿小小年纪便进退有方,沉稳有度。丝毫不像一般世家大族那些飞扬跋扈的小公子般娇宠张扬。     她已经决定将杜库尔同叶三娘还有整个西城留给魏家的这位小公子,假以时日等到魏擎禹长大后便能独当一面撑得起整个魏家的兴衰了。     “来,到大姑母身边来,”魏悦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看着眼前身着绣金色团花缂丝锦褂的魏擎禹。小小的一个人儿,唇红齿白,眉眼如画。心头不禁更是怜惜了几分。     她解下了腰间的一块儿古玉玉牌送到了魏擎禹手中缓缓道:“禹儿,如今你也长大了。今后好好读书习武多学一些本事,好好照顾你娘亲和魏家。”     “嗯!禹儿谨遵大姑母教诲!”魏擎禹虽然是懵懂孩童还是隐隐觉察出了魏悦言语中的郑重,抿着唇点了点头。     一边的杜库尔同叶三娘具是吃了一惊,魏擎禹也许不晓得,他们可是知道他的小手中捏着的那块儿掌门玉牌意味着什么。     魏悦又同魏雪等人叙了一会儿话,大家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知道许是累了的缘故纷纷告退。如今魏悦准备进宫的消息已经是传遍了整个建州城,魏府上下自是将她当做一尊佛一样供了起来的。     “杜库尔,三娘,”魏悦看着他们两个道,“替我好好照顾小公子!”     二人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魏悦心头憋着无数的话要说,只是魏悦如今身份不同,门外还有司马炎派来的护卫,门口站着宫里头的掌事嬷嬷和负责教授礼仪的教引嬷嬷。想要单独说会儿话也是不能的,好在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们两个应了一声缓缓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魏悦一个人。门口的赵嬷嬷也是宫里头的老人了,冗长脸儿,皮肤细白,眼睛里透着一股天然的精明之色。此番却是低眉顺眼的冲魏悦福了福道:“魏姑娘,老奴有事禀告。”     魏悦淡淡一笑,眼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冽之色。这个赵嬷嬷她早已经派人查清楚了,虽然在宫中素来规矩但是最近同谢家老夫人走的也太近了些。那些蝇营狗苟,怎能瞒得过魏悦的眼睛。     “说吧!”     “魏姑娘不日要进宫,这住处还是僻静一些的好,免得一些闲杂人等冲撞了姑娘,倒是失仪得很。”     魏悦凝眉思索了一下,压下眼底的深意抬眸却是带着淡淡的哀伤:“罢了,就依着你的意思办吧。我也晓得进宫之前是要避着一些嫌疑的。”     “那请魏姑娘移步后花园的翠明轩。”     翠明轩坐落在魏府的后花园,魏家老宅在容祺的手上被重新翻修一新,司马炎将这里的一切统统保留了下来。更是赏赐了更多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给魏家,这样的荣宠倒也是头一份儿。     翠明轩更是司马炎下令布置,一应陈设具是与众不同。魏悦早早在翠明轩里歇了下来,夜色渐渐深了下来,赵嬷嬷鬼鬼祟祟从翠明轩的倒厦后面拐了出来,冲身边的几个蒙着脸的黑衣人交待了一番。     子夜时分,宫中御书房内依然是燃着烛火。大晋朝新近刚刚平定了几许,很多事情需要司马炎亲力亲为。     “皇上!!”何公公脸色煞白的冲了进来。     司马炎心头一跳,一张冷脸沉了下来。     “什么事?”     “魏府……魏府走水了!”     “你说什么?!!”司马炎只觉得眼前一黑,强烈的绝望之色晕染上了眉梢。     “出宫!!”司马炎心头跳个不停,甚至顾不得乘坐宫中的马车,骑着马飞也似的奔出了宫城直奔魏府而去。     他赶到魏府的时候已经是乱成了一团,魏雪哭喊着声音嘶哑万分,顾不得君臣之礼一把揪住司马炎的袍角:“皇上!长姐在里面!皇上!!”     司马炎的星眸顿时变得赤红,顺着纷乱的人群冲到了翠明轩的跟前。那火势分外的旺,整个翠明轩几乎化作了一片灰烬,哪里还有魏悦的影子。这样大的火势,里面的人早已经烧得连渣都不剩了。     “悦儿!!”司马炎只觉得整个心都空了,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所有的事物都扭曲了起来。     “拦住皇上!!”何公公惊骇异常,左右的护卫死命的抱住冲进了火海中的司马炎,好不容易将他拖了出来。     “悦儿!!”司马炎俊朗的脸完全扭曲了,宛若发了狂,令人看着胆战心惊。     “皇上!!”     “啊!!!”司马炎跪倒在了废墟前疯了般的吼了出来,一口血狠狠喷出溅在了绣着金龙的锦袍之上。(未完待续)           第276章 指骨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距离魏府走水已经过了三月有余,除了从灰烬中寻出几段黑漆漆的残骸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线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司马炎回宫后大病一场,整整月余不能起身,宫中的太医几乎夜夜守在司马炎的崇明殿中。满朝文武大臣纷纷去郊外香火最盛的卧龙寺上香祈福,暗地里却是议论纷纷。容太后不得已将瑞王司马如召回京城。     司马炎将那一日护送魏悦回魏府的‘侍’卫,宫‘女’,几个掌事嬷嬷统统处死。若不是看在魏悦的面子上,震怒之下的司马炎少不得也要将保护魏悦不力的魏家人也一并杀了泄愤。     崇明殿内,雕刻着双龙纹络的熏炉散发着袅袅的龙涎香,坐在龙椅上的司马炎身着明黄龙袍静静地等着一个人。     短短的几个月他原本俊朗的脸孔居然带着几分与实际年龄不符合的颓丧苍老,两鬓也隐隐斑白了几分。     司马炎将自己在这崇明殿中整整关了三个月的时间,除了每天处理日常政务之外便是发呆。不要说是后宫的嫔妃们不能→,m.经常见到圣君之面,即便是正在得宠的谢贵妃也被多次挡在崇明殿外不能见上司马炎一面。     “皇上!”何公公战战兢兢进来通报,至从魏悦死后司马炎整个人的‘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动不动便要人命,而且手段极端残忍。     “启禀皇上!楚公子求见!”     司马炎修长的手掌紧紧扣着桌面越发显得骨节分明沉沉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何公公带着一袭紫袍的容永缓缓走进了大殿,容永在容家彻底覆灭后始终没有将容家三公子的身份亮明。[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他依然是这个世界上身份最扑朔‘迷’离的楚公子。华丽的紫袍,滴血的面具,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为人所知的一柄锋利的刀。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柄刀的刀把居然掌控在当今圣上的手中。     “属下给皇上请安!”楚公子安静的站立在司马炎的面前跪了下去。     “平身,”司马炎的星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看着容永那张带着面具的脸。     容永在司马炎的盯视下没有丝毫的怯意和不自在,面具背后的俊美‘唇’角轻轻勾了起来,缓缓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皇上先听哪一个?”     “容永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司马炎的声音‘阴’沉沉的令人恐惧。     “好吧,坏消息是魏府的这一场大火幕后主使是谢家的大夫人。也是贵妃娘娘的嫡母。这位谢夫人倒是有些本事的,买通了宫里头的那个赵嬷嬷。里应外合将翠明轩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属下查了被谢夫人收买的江湖组织墨‘门’的底细才揪扯出了这么一条长线。”     司马炎的脸‘色’陡然白了几分。星眸中满是压也压不住的痛苦和悔恨,他不该大意了。原本以为只要让谢菀做了贵妃,给谢家人高官厚禄他们也能审时度势消停一阵儿,谁能想得到居然这般明目张胆的在魏家放火。     司马炎的眼睛里迸发出了嗜血的寒意。可是他明白现如今还不是动谢家的时候。星眸中的那点儿寒意缓缓沉寂了几分。化作一口‘波’澜不惊的古井。     “好消息呢?“     “启禀皇上,这里头的主谋虽然是谢夫人可是那赵嬷嬷始终没有找到,不过属下发现了这个,”容永上前一步从袖间拿出一样锦缎包裹的物事,缓缓呈现在司马炎的面前。     司马炎看到这样东西后猛地站了起来,星眸瞬间缩了一缩。只见白‘色’素锦上放着一截指骨,黑漆漆的令人分外恐怖。     容永缓缓道:“皇上请看,这节指骨是我再一次探查翠明轩的时候发现。翠明轩里面的人虽然被烧成了灰烬。但是这节指骨我是在一出角落中发现的。按理说那天魏府起火翠明轩里只住着魏姑娘,其余呆在翠明轩的人都逃出生天也被皇上一一处死。”     “你到底想说什么?”     “属下想说的是魏姑娘根本没有被烧死。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让赵嬷嬷做了替死鬼。这节指粗大,赵嬷嬷在宫里头的时候右手受过伤,正好这节指骨能够说明问题。”     司马炎凑近看去果然发现那指骨上面有一道不太分明的裂痕,顿时大喜过望。     “悦儿……她还活着?”司马炎的身子微微颤抖,猛地转身走到书案边,“朕这便下诏寻找她的下落。”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容永忙道,“如今魏姑娘被谢家暗算已经是昭然若揭,若是皇上将魏姑娘还活着的消息昭告天下,无异于增加了她逃亡在路上的风险。”     “朕不愿意看着她逃亡,她为什么逃开?难不成呆在朕的身边就这么痛苦吗?”     “皇上,”容永‘唇’角晕染出一抹苦笑,“魏姑娘是个颇有主见的人,她既然要逃离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或许是……累了。”     “累了?”司马炎瞪大了眸子,随即了然缓缓跌坐在了龙椅上,心头万箭攒心般的痛苦。     是的,他给不了她安逸的生活,尽管他高高在上,尽管他执掌天下,但是却给不了她想要的。其实司马炎一直在自欺欺人,他原本以为两个人之间隔着的仅仅是个莫名其妙的孩子,可是他想错了。他与悦儿之间隔着的是万里江山,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不愿意生活在后宫,甚至也不愿意面对他的背叛,不愿意看到他的妻妾成群。     “皇上?”容永看到司马炎瞬间垮了的脸,暗道还是自己太直接了,将这其中的关节之处说得这般分明。     容永也了然,魏悦这是恨毒了皇上,才会以这样惨烈的方法离开他。殊不知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惩罚。     “容永,我之前吩咐你带来的‘药’丸你找到了吗?”司马炎恢复了之前镇定,脸上却是多了几分冰霜。     容永拿出一只紫檀木盒子递了过去:“回禀皇上,已经找到了。”     司马炎接过了盒子冷冷笑道:“谢菀不是想要我的恩宠吗?那便给她!谢承运不是想光宗耀祖吗?也给他!呵呵呵……”     纵然是容永看着司马炎的表情也是狠狠吓了一跳,忙提醒了一句:“皇上,这种‘药’丸虽然不能让陛下在……行房的时候留下子嗣,若是经常用,皇上的身子也会垮掉的。”     “呵!”司马炎握着盒子的手指紧紧攥着,骨节发白,“如今朕还没有力量除掉江南贵族,朕要让他们渐渐放松警惕,以为朕会宠着他们谢家。熟不知这个世界上只有站得高了,摔下来的时候才会粉身碎骨。悦儿离朕而去,朕要子嗣何用?”     容永心头狠狠一颤,江南世家?若是动的话可是要屠尽半个天下啊!           第277章 斩杀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谢家在这两三年来简直是荣宠到了极点,谢贵妃夜夜椒房专宠,羡煞了六宫粉黛。=即便是前朝谢家也是极尽荣华,甚至谢国公刚刚出生不久的孙子都被司马炎敕封为宁武侯。一个没有丝毫功勋的小奶娃一出生就是宁武侯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谢夫人乘坐着华丽的马车从北司马门进宫直奔西宫,等候在正殿中谢菀身着海棠红凤袍,外面罩着一件银丝镂刻的紫色锦纱,更衬托出几分富贵妖娆。 “拜见贵妃娘娘!”谢夫人身着紫色团花锦缎衣衫也是一派贵气。 “母亲快快请起!”谢菀忙将自己母亲扶了起来坐到了一边的锦榻上。 谢夫人今天进宫来可是得了谢国公的嘱托,需要问明白女儿一件事情。按理说皇上如此专宠女儿已经这么久,可是自家女儿的肚子始终没有什么起色。这可是不妙的啊! 要知道在这后宫不管你再怎么得宠若是不能生养自己的儿子,以后给其他的嫔妃占了先机那便凶险了。 “莞儿,”谢夫人斟酌着缓缓道,“你那肚子还没有动静吗?” 谢菀一愣,脸上堆起了一抹红云也带着几分急切。 “我也不知道为何,也不光是我,整个后宫如今新进的贵人也不少具是没有音信。” “莞儿,不是为娘多心,如今虽然皇上宠着你可是没有子嗣确实不可的。他这么宠你,那个正宫皇后的位置始终不肯让你来做……” “母亲多虑了,”谢菀打断了谢夫人的话,神情间掠过一抹不耐烦。她知道虽然那个人死了,可是从来都活在司马炎的心头。 她不止一次算计魏家小公子魏擎禹还有瑞王妃魏雪,都被司马炎保了下来。虽然谢家如今权势熏天,可是魏家也是越来越强大起来。那个什么狗屁魏家小公子如今居然是西城的掌门,投靠小公子的人越来越多。 那孩子也是神奇的不得了,小小年纪便能将这一切纷乱的事务处理的干干净净的,想来不久的将来便能独当一面重振魏家的雄风,甚至比之前更加繁盛。想来一个孩子能有几斤几两,若不是司马炎暗地里罩着魏家哪里能有这样的筹谋? 想到此处谢菀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谢夫人看到女儿眼神中的凛冽,也知道她心头不舒服。忙错开了话题道:“莞儿,下个月初便是你父亲的寿辰,你少不得要回家一趟的。” 谢菀心头一顿:“母亲,自古以来没有后宫妃嫔随意出宫的道理啊!即便是父亲过寿女儿也只能准备一份厚礼。” “呵!”谢夫人眼角现出一抹得意之色,“别的妃嫔兴许不可,但是你不同。如今谢家可是皇上的肱骨之臣,你又是得宠的贵妃,想必回个家有什么难的?” 谢菀总觉得不妥可是也不好驳了母亲的意思,随即心头倒也升腾起一股傲气来。是啊!谢家如今还怕得了谁? 御书房内,身着常服的司马炎端坐在了书案边。较之之前的丰神俊朗已经是判若两人,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的厉害,双颊苍白毫无血色。他猛地咳嗽了起来,忙用锦袖捂着唇,眉头间凝成了川字。 “皇上!”容永走进御书房便看到这一幕冲了过来,看向了司马炎袖口上的斑驳血迹。 何公公痛心的捧着玉盏走了过去,司马炎漱了漱口,何公公又替司马炎将外袍换了去。不想却被容永一把抓住胳膊:“皇上这样的情形出现了几次?” 何公公那么聪明的人哪里不知道他说的是这呕血的恐怖样子,刚要说话司马炎便让他退下。 “皇上!那药丸绝不能再吃了!” “咳咳咳……”司马炎好不容易顺了口气,眼神里却是无尽的怨毒,“呵!已经伤了根本吃不吃都无所谓了。瑞王那边你以后要多派人辅助一些,很多事情也该是让他上手的时候了。” 容永脸上掠过一抹异色,想起了魏雪近来传出来的好消息。头几年瑞王心疼魏雪年纪小不能生养,如今魏雪也长大了,而且也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他不知道该是苦涩还是替她欢喜。 司马炎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道:“容永你晓得我的意思,瑞王终究会继承大统的。” 容永哪里听不出司马炎的警告,魏雪今后是要做皇后的人,自己再心心念念可就没意思了。不过他素来是一个天地无惧的人,缓缓笑道:“皇上的话属下晓得,不过属下也不瞒着皇上。若是瑞王今后胆敢有半分对不住雪儿,我也绝不会全心全意辅佐他。” 司马炎沉沉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别人的事情他如今也实在没有心劲儿去管了。 “下月初,谢承运的寿宴上,要好好备一份大礼送去,才不枉费朕这么多年来的谋划。” 大晋建元三年,四月初五,谢国公在自己的寿宴上突然暴病而亡。 建元三年,六月初七,谢家三公子私自采矿,被判处斩立决。谢贵妃长跪崇明殿无果。 建元四年,正月初三,谢家二公子率禁军参与私斗,闹市中莫名被人刺杀!凶手逃逸。 建元四年,四月初二,谢家长公子镇国大将军谢安被剥夺兵权,其后他铤而走险率领谢家军妄图谋反被瑞王司马如斩杀于阵前。 次月,谢家等江南世家因为谢安谋反一案受到株连,整个江南之地震动,十几万人被处决,血流成河。 崇明殿依然安静如斯,宛若外面的血腥根本与这里毫无瓜葛一般。司马炎的身体更加不如从前了,瑞王不得不代理国政,此番正站在司马炎的床榻边回禀近来的谢安之案。 外面传来谢菀凄厉的哭泣声,司马如的眉头蹙了起来看向了床榻上毫无生气的五哥:“皇上?” “让她进来,”司马炎声音沙哑,却是带着十二分的怨毒。 “皇上,”谢菀忙冲了进来,却是跪行到了榻边,不停的磕头道,“皇上放过谢家吧!求求皇上!” 司马炎转过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冷冷盯视着已经狼狈不堪的谢菀唇角扯出一抹冷笑:“谢菀,你知道你们谢家人最大的毛病是什么?” “皇上?”谢菀苍白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不知所措。 “你们当年为什么不放过魏悦?”司马炎的星眸中满是浓浓的恨意,“她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还要烧死她?呵呵呵!谢家人太贪心了,若是没有那么贪心兴许还能做个江南之地的富足翁。” “皇上,求求皇上开恩,臣妾错了,臣妾真的错了,看在臣妾陪伴皇上这么多年……” “谢菀你曾经与朕说过,你若是做了皇后便要陪着朕游遍大将南北,朕还记得你的这个心愿。” 谢菀眼眸中掠过一抹亮色。 “可惜了,朕想携手游遍天下的人并不是你!来人!斩去她的双腿,打入冷宫,让这贱人好好活着享受每一天的痛苦!” “不!皇上!皇上!!”谢菀惊恐莫名被护卫拖了出去。> ... 第278章 结局 - 娘子悦来 - 凤舞寒沙  建元四年,初冬,芈山脚下坐落在梅林中的秀水村显得别样的静谧。这是一个不大的村落,也就是几十户人家,村头盖着一处小巧的院落,两进两出,干净整洁。 院落里的白梅开的正艳,梅树下一个看起来分外灵秀的男童趴在石桌边摆弄几个泥人儿,看起来乐此不疲。 门外传来一阵马蹄的翻飞声,一个披着银灰色狐裘大氅的英俊男子飞身下马,抬眸看着安静的院落,神色中说不出的复杂。 那人顿了顿缓步走了进去,却看到了石桌边的男童。那张小脸俊美至极,皮肤雪白如玉,黑色的头发扎了两个圆圆发髻,上面装饰着两颗罕见的南珠。尤其是那一双明亮的星眸,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熟悉。 “你是何人?”男童抬起了小脸,穿着团花福字纹络锦袄的小身板挺得直直的,看着外面来的陌生人。 “我……是你的叔叔!”容永不知道为什么喉头有些堵得慌,眼前的漂亮小人居然同司马炎长得一摸一样。 他不禁万分感叹,当初那些让魏悦打掉这个孩子的人都瞎了眼了吗?他终于明白魏悦为什么那么痛恨皇上了。 “承儿!和谁说话呢?”正屋里走出来身着一袭绣着兰花锦袍的魏悦,看到容永后不禁愣在了那里。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蛮可爱的!”容永咳嗽了一声掩饰道。 “魏思承,”魏悦淡淡道。 容永心头一顿,思承?思念承乾?果真这个是皇上的儿子,他的心头顿时松快了一些。 魏悦较之前显得清瘦了几分,可是神色却是安定从容,在她俏丽的脸上平添几分高贵淡雅之色。 魏悦至从上一回将计就计从魏府那场大火中全身而退,离开了建州城后,隐姓埋名辗转很多地方。一直到了这秀水村,才定居了下来。凭借自己的酿酒技术在距离秀水村不远的小镇上开了一家酒坊,生活倒也富足的很。 只是她倒是低估了容永的楚山会馆,楚山会馆素来在江湖中是个无所不能的神秘组织,想来找人这件事情上也是不在话下。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找来了,既来之则安之,魏悦命丫鬟带着儿子去后堂玩耍、她随即将容永请到了前厅落座,亲自沏了梅花茶端到了容永的面前。 容永坐定后轻轻抿了一口茶:“魏悦,你这沏茶的手艺不亚于你酿酒的手法。味道实在是耐人寻味得很,在下佩服。” “他怎样了?”魏悦知道容永为了找到自己一定是动用了所有的力量,他这般急心火燎的来可不是为了品茶那么简单吧?容永是司马炎身边最得力的亲信,这般着急司马炎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想来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能有什么不如意的?非要派出自己最核心的机密力量寻上她的门来,话虽如此说,可是到底还是心头藏着一份牵挂。 容永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眼前这个聪慧的女子,索性也不兜圈子了,多情的桃花眼中满是真实的悲伤难过。 “魏悦,我知道你恨着他,可是这几年他过的真不是人的日子。” 魏悦脸色不变,手掌却是紧紧攥在了一起。 “你们错过了那么多,我不希望你们错过这最后一次机会!” “你想说什么?”魏悦陡然抬眸盯视着容永。 容永缓缓道:“若不是他病重几乎动也动不了,他一定会亲自来看你,但是魏悦我求你了回宫看看他吧!” “我觉得不必了,”魏悦淡淡回道,视线移到了窗外热闹的梅花上。 “魏悦,”容永只觉得嗓子发干,声音沉了下来,“太医说了,他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从这里到京城少说也得近一个月的行程。你若是真的狠心不想见他最后一面,我也无话可说。” 他说罢站了起来便要离开。 “等等!”魏悦冷淡的表情终于裂开了一条深深的缝隙。 二十天后,崇明殿外银装素裹,大雪压枝头,显得天地万物静谧无比。一袭银色蟒袍的司马如同同样装扮清雅的魏雪匆匆走进崇明殿。 太医还有重臣黑压压跪了一片,素色纱帐将锦榻上的情形笼罩的严严实实。上面躺着的人已经是气息奄奄,瘦骨嶙峋的手掌缓缓抬了起来冲瑞王夫妇轻轻一挥,仿佛也会耗尽他的力气。 “五哥!”司马如疾步抢了过去握着司马炎的手,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哽咽的厉害却是说不出话来。 “穆云义!” 穆云义如今已经是大晋朝的宰相,虽然脸上的伤已经医治的差不多了可还是留下了狰狞的疤痕。 “臣在!”他忙跪行了几步。 “拟旨!” “是!”穆云义忙缓步跪到了一张小几边拿好笔,他也知道皇上去日无多,今儿这道旨意可是非同一般。 司马炎喘了口气道:“朕亲政四年以来,前兴兵灾无数,后用人不察,致使贪官巨蠹横行。生灵涂炭,盗贼成群,朕之罪也。” 穆云义的手抖了一下,眼前一片水雾升腾。他何曾不知道这位陛下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奖励耕织,用人为贤。甚至清除了大晋朝那些世家大族等百年毒瘤,开延平一朝新风气,实乃千古少有的明君。没想到还要下罪己诏。 司马炎猛地咳嗽了起来,太医忙要上前却被司马炎赶开缓缓道:“瑞王贤良方正,品性端良。朕将祖宗基业交给瑞王,还望瑞王能体恤朕的一片苦心,勤政爱民,泽被苍生。“ “五哥!”司马如再也压抑不住放声痛哭。 “你们都下去吧!朕也累了!想要歇歇!” 崇明殿里的人具是脸色暗淡缓缓退了出去,瞬间大殿里显得空旷起来。司马炎躺在锦榻上,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突然殿门缓缓被人推开,他心头烦躁刚要申斥几句不想却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杜若香气。司马炎忙转过头却看到那个在梦境里出现了无数次的人,他拼命的想要从床榻上爬起来却狠狠摔了下去。 “小心!”魏悦忙将他扶住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抖得不像样子,司马炎居然瘦弱到了这种程度。 “悦儿,”司马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何公公小心翼翼将茫然不知所措的思承领到了司马炎的面前,随即抹着眼泪退了出去。 司马炎看着眼前的孩子,登时惊呆了,这孩子的长相居然……瞬间无边的懊悔冲垮了他,他颤抖着的手臂将孩子的小手缓缓拉了过去。 “你是……”司马炎的声音都走了调。 “我叫思承,叔叔你是谁?”思承看着眼前这个尊贵万分的男人倒是有些好奇,不禁大着胆子问了出来。魏悦虽然将他养在乡野倒也是教导得当,不认生,不怯场。 “思承……思承……”司马炎呢喃着,眼泪却是滴落在了明黄的锦袍上,晕染开来,“好孩子,我是你的爹爹啊!” 建元四年,十二月初六,延平帝驾崩。即日起,瑞王司马如登基,改年承平,立魏氏为后,封魏擎禹安国公爵位,封林佩瑶一品贞夫人,赐封邑千顷,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不胜枚举。魏氏一族成大晋第一大族,盛世荣宠登峰造极。 承平元年,元月初一,承平帝携魏皇后登上了建州城城楼,与万民同庆新年。 建州城内外灯火通明,人潮如织,造价极高的烟花放了整整一个晚上。普通民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以前这些烟花都是放给达官贵人们看的,如今却是与民同乐。 魏雪身着浅紫色的织金凤袍,头上戴着贵重的皇后头面,九尾凤钗闪烁着流光溢彩的色泽。她看着建州城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轻轻叹了口气。 身着明黄龙袍的司马如将她的手轻轻握住拥进了怀中:“怎么?还在思念你的长姐吗?你放心,长姐将五哥偷偷带出了宫就一定有法子治好他的病。” “我哪里不晓得,其实五哥的病是心病,如今有长姐和承儿相陪一定是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雪儿,我们两个也要好更好地走下去,好吗?他们两个人走得太苦了,我们可不要像他们那样辛苦?” 魏雪微微一笑靠在了司马如的肩头:“如郎,你可知道当年我和长姐从这建州城门被捆绑着流放出去,是何等的凄惨。你一定要对这天下的百姓好一些,否则我和澈儿决不饶你。哎呀!澈儿该是饿了的,我要回宫。” 司马如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头,“澈儿还是个小奶娃,你也别太过骄纵了她,不是有乳母吗?你何苦来的亲自喂奶,瞧瞧都瘦了一大圈儿。” “哼!谁还知道你是什么心思?” “雪儿!雪儿!你这是……等等为夫嘛!”司马如知道自己想要将她留在自己寝宫的心思定是被拆穿了,忙不迭追了过去。 想他堂堂一代帝王居然和一个小奶娃抢老婆,真是郁闷得很。不过他却对此乐此不疲,这也是他司马如的幸福。 (全文完)>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