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妖 1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春日的阳光总是很喜人,墙边架着的一簇花冬雪妖2 初遇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隆冬腊月,窗外的开始飘起了雪,屋内的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抱着双腿蹲在炭炉旁看着即将熄灭炭火抹泪。这是林府中最偏远的小院子,仆人也许久没有来了,院中的杂草已经没过脚踝。 暮雪在这个院子里悄悄观察了两天,发现几乎没有人来这里,若不是屋中那小少年的人气暮雪几乎要以为这是个荒废的院子了。 初入人世,暮雪听族人说得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她问往何处寻,族人却只说随心就好。暮雪看了看自己蹲了两天的院子,虽然荒是荒了些,但是来到这里就是缘分,不如帮这小少年一把,换自己暂住一段时间。 此刻暮雪正趴在房梁上托着腮看向火炉旁瘦小的少年。 “喂,你哭什么啊。” 林越夏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抬头发现房梁上模模糊糊的一团黑影更害怕了,可是却哭不出来,而在惊吓之下,他还打了两个嗝。 “噗” 林越夏的表现成功逗笑了暮雪,她纵身跳下,走到林越夏的身前半蹲下看着他, “小孩儿,哭什么” “你……你是妖怪么?”林越夏哆哆嗦嗦抬手抹掉眼泪,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暮雪。 小少年眼眶通红、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实在惹人心疼,暮雪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说: “我不是妖怪,我是隔壁老王女儿的朋友的大婶的丈夫的小姨子的侄女,看你太可爱就来帮你哦。”暮雪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真……真的?” “真的!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都能实现哦。”暮雪拍着胸脯保证,她想这么小的孩子愿望最多不过是林府对街箱子里的糖葫芦罢了。害,那还不简单。暮雪暗笑。 “那……我想见我母亲,可以吗?” 稚嫩的嗓音在暮雪耳旁响起,暮雪也未经思索: “你母亲在哪里?我可以将她带过来” 林越夏眼底并不多的希望立马就破碎了,他呜呜的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姐姐骗人呜呜呜,你骗我呜呜呜我要娘亲呜呜呜娘亲…” 他一哭暮雪就慌了,她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的小孩子,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止住哭啼,便像从前哄家中弟妹时的样子将林越夏环在怀里,用手抚着他的背: “不哭不哭啊,姐姐错了姐姐不该随便立誓别哭了啊” 小孩子很能哭,但林越夏只哭了一会儿就累倒在暮雪的怀里。 暮雪把小孩儿弄上床,却发现床上只有两张硬得掉渣的被褥。再想到刚刚抱他的时候,他的重量实在是轻得不像一个正常的孩子,而此刻他又浑身发烫,像是发烧了一般,但这里的人又不闻不问的…… 这个小孩儿,过得也太苦了吧。 林越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特别暖和,炭炉也烧得很旺。是有仆人过来过吗?想到自己似乎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个好听的女声在哄着自己……林越夏嗤笑,也只有在梦里自己才能哭一场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暮色渐浓的天,眼睛渐渐阖上。 罢了,等炭火烧尽,自己或许会冻死在这个夜里。也是解脱吧。 炭炉中的煤炭悄悄燃烧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孩儿你醒了?来吃饭啦。”暮雪端着一碗鱼汤跨进了门。“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我就随便抓了条鱼做了。快把衣服穿好过来呀。” 林越夏看着暮雪被热气氤氲的笑颜,有些恍惚。多久了,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他感受到了人间种种刻薄,却再也没有感受到一丝温暖。 他从床上起来,一言不发的喝着汤。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诶。” 林越夏没出声。 “汤好喝吗?” “……” “怎么不理我?”暮雪正想着这小子怎么下床就换了一个样,却发现林越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怎么哭啦,嗨呀你别是个嘤嘤怪吧” 冬雪妖3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把嘤嘤怪哄好之后,林越夏才终于告诉暮雪他如何落入如今的处境。 “我…我的父母在一年前外出时遭歹人陷害,命丧他乡,我父母这一房人丁稀薄,只,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祖父祖母在丧子之后受到的打击太大,在父母的葬礼之后便想将我接到他们膝下抚养,此时二伯提议将我过继到他名下,祖父母便同意了,他们也是在没有太多精力管我,所以并没有发现我是记在二伯府里一个去世的姨娘名下。并在私下吩咐下人并不用对我特别关照,时间长了,这里根本没有人会来,所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 林越夏神色平淡的诉说着他的经历,暮雪无法想象,这么小的小孩子在这一年里过的是什么生活,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暮雪自小生活在友爱又温暖的家族中,她无法想象自己若是是林越夏的话该如何面对…… 唉,暮雪暗暗叹息一声,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自己需要结善缘,而这个小屁孩儿也需要人帮他一把。 “那你这一年可有……可有外出或者去学堂?” “不曾。”林越夏摇摇头。 “我记得世家男子十二岁可免试入国子监……可是,”暮雪皱眉,林越夏早过了十二岁,要再入学堂需得考试,她曾经在某本书中见过,此次考试其实是是给寒门子弟准备的,称识玉试,每五年一次,算算时间还有三年,但考题对这小屁孩儿来说实在太难了…… “其实不用了。”林越夏低垂了眉眼,掩饰眼中的难过,“我不去国子监也没关系的,反正,我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在二伯的手下出人头地的。” 暮雪听得心里难受:“这么能说这种丧气话呢!听过一句话莫欺少年穷吗?没有老师不是有我吗?我来教你!” 。 。 。 莫名其妙的,暮雪就成了林越夏的老师,暮雪虽然看着年龄不大,但她会的东西却很多,对林越夏也是倾囊相授。 林越夏虽然不问,但是内心害怕暮雪有一天会丢下他,所以他非常努力的学,暮雪并不是真正的老师,偶尔教的东西是林越夏这个年纪不能完全吸收的,所以他几乎每晚都很晚睡觉。 暮雪实在不算一个合格的老师,她教的东西杂且多,附带教了林越夏厨艺,想着等小屁孩儿学会了她就不用做饭了。 “姐姐,为何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可是会的东西如此多?”几个月的相处,林越夏已经改口叫暮雪姐姐了,小少年声音清脆,唤得人神清气爽。 “因为我聪明啊。”暮雪搪塞着,心想我可比你大一百多岁呢学的东西比你多多了。 暮雪换了个话题:“前两日交与你的书看完没?我明日要抽问了哦。” 林越夏拿着笔的手抖了一下:“……没。” 他对暮雪抽问的方式速来头疼,暮雪刚开始的时候会干巴巴的出一下问上局答下句的问题,但自从发现林越夏记忆力极好就开始换了一种极为变态的方法:暮雪提问书中某一句,林越夏必须在十分之一点内答出实在哪一章的那一段、或者讲一本书中两个事件,问书哪里表现出了这两个时间的关联,而答案往往是书中一句话。林越夏苦不堪言。 虽然学得很辛苦,但林越夏觉得,有这个人在身旁……一切都变好了许多。 转眼到了林越夏参加识玉试前几个月。 冬雪妖4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暮雪将林越夏悄悄带出林府,说是悄悄走的,但也只是光明正大的从院子里翻出去而已。暮雪轻而易举地爬上墙,她坐在墙头,朝林越夏招手:“快上来啊!” 林越夏三年中长高了不少,和暮雪一般高了但他依然是个柔弱的少年,爬墙这事儿很少干过,几年前院子里还有一棵算得上粗壮的梅树得以让林越夏借力,后来被林府的人借口砍掉了。 暮雪看出了他的为难,向他伸手:“拉着我。” 林越夏抿了抿薄唇,还是拉住了暮雪伸过来的手,一如记忆中柔软的柔荑带着温暖的热意,烫到了林越夏的心尖。 将林越夏拉上来之后暮雪重心不稳向后仰了一仰,林越夏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暮雪的腰。 嬛嬛一袭楚宫腰。 林越夏突然想到从前暮雪教他的一首词 暮雪的腰……是真的柔软纤细…… 林越夏意识到自己在想的什么蓦的心跳加速,从墙头一跃而下。 暮雪看着身量纤长的少年突然跳下墙,她紧跟着落地: “小屁孩儿你等等我诶!”林越夏走得太快,暮雪为了追上他左脚绊了右脚一下,打了个踉跄,林越夏余光一直关注着暮雪,看到暮雪这个样子便停下了脚步。暮雪拉住林越夏的胳膊喘了口气:“等等我呀。” 林越夏轻轻“嗯”了声。 晨光微曦,浅浅的春阳从云层中细细洒落。 “我不是小孩子了。”林越夏轻声开口。 “嗯?”暮雪没有听清,带着笑看向他,“你刚刚说了什么?” 暮雪其实是生的极好的相貌,她站在林越夏的侧面,背着光,阳光晕染了她的身影,极好看的黑眸映着他的身影。林越夏的手松了又紧,他想揉一揉暮雪柔软的黑发。 最终他强迫自己别开眼。 “我说,我想快些长高。”是不是比她高了,才是真的长大了? “简单啊,”暮雪笑,“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补补。不过前提是你得考上啊。” 林越夏敏锐的捕捉到了“等我回来”这四个字:“等你回来?你要去哪儿?” 暮雪顿住,她恨自己嘴快。但是也瞒不住了。 “本来还想瞒一瞒你的,”暮雪轻叹,“家里出了事,我得回去一趟。” 暮雪对自己的身份从来都是三缄其口,而她不说,林越夏也没问过。 两人并肩走在静谧的街道,偶尔聊一两句,更多的,是听微风扫过叶子的声音。 。 。 。 到了老宅的大门口,暮雪停下了脚步。她看向林越夏:“好啦。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好好考试,等我回来。”说完便干脆利落的转身。 “嗯。” 林越夏注视着暮雪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她。 原来,从前觉得走不完的巷子,也没有那么长。 林越夏转身敲开林府的门。 小厮揉着眼开门:“公子你是?” “林氏二孙,林越夏。” 。 。 。 “他竟然敢!”林老太太怒不可遏,桌上的茶水冬雪妖5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少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对身边人不知不觉的动了心,在每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不停的问自己:她喜欢我吗?她知道我喜欢她吗? 林越夏在两年多的相处中大概猜出了暮雪并非为人,他也想不出暮雪帮自己是为了什么。图他一无所有?林越夏天真的想,不管她要什么,他给就好。 后来林越夏才明白,一段感情中最怕的,便是你中意的那个人对你无所求。 。 识玉试那天,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院子里的梅树也早已抽出了新叶。 林老太太亲自送自己的亲孙儿去考试,这个消息出来的时候林涪才知道林越夏已经离开林府,他怒不可遏,将当初照顾林越夏的下人全部杖毙,并上林家老宅请罪,但林老太爷两位并没有见他。 “祖母,你说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在颠簸的马车上,林越夏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林老太太感到奇怪: “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林越夏:“就是忽然想起,随口一问。” 林老太太慈祥的笑:“或许有吧。” “您见过吗?” 林老太太笑着点头,看着林越夏眼中闪烁的光,她只当是小孩子对神妖之事特别好奇。老太太很欣慰,自己的孙儿自回来之后对任何事情都是淡淡的,现在终于有了一点同龄孩子的样子。 “我年轻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几次欲死,你祖父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位姑娘为我治病,多年后我路径她开的当铺,恍惚她依然还是没变。”老太太想起多年前那位姑娘,依然觉醒不可思议。 “妖怪…都有所图吗?” “或许是吧。”林老太太却不再多言。 都有所图吗? 或许吧。 这两句话一直盘亘在林越夏的脑子里。暮雪她想要什么呢? 识玉试结束那天,林越夏让林老太太先回了林府,他独自一人撑着伞在考试院门前矗立,他想象着等暮雪回来之后他便带着暮雪去江南一趟,看一看他母亲的故乡。他记得分明,母亲的故乡美得像画一样,有慢悠悠荡流水上的乌篷船,有歌声清甜的采莲女……他记得暮雪说过她从未去过江南…… 雨越下越大,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而暮雪却迟迟没有出现。 “小少爷?”有人迟疑的喊了他一声,林越夏转过头,是老宅的郭管家。 “郭叔…”林越夏开口,发现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郭管家“哎呦”一声:“我的小少爷啊!你怎么还不回家啊,老爷老太太都可担心你了……诶!少爷少爷…!” 林越夏的头越来越晕,视野也越来越模糊,在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郭管家的呼喊,他在眼睛闭上时想:暮雪或许像爹娘一样抛下我了吧。 林越夏病到了。 他很少生病,暮雪在时他更是连头疼脑热都没有过。而这次病却来势汹汹,他昏迷了许久,醒来也无甚精神,连识玉试的加授礼都未能参加。外界都道林府出了个文采无双的公子,可惜是个病秧子。哦,林越夏在识玉试中勇夺第一,成功考入国子监。 林老太太急得不行,她并不在乎林越夏是否考得上,她只担心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孙儿能否好得了。于是林老太太请了位名医 “怎么样何先生?我孙儿他到底是什么问题?”林老太太心急如焚。 “老太太您别着急,林公子这病啊,是心病,”医生捊了捊胡子。 “心病?夏儿他…他…” “唔,依在下所言,林公子这更像是相思病。” …… 送走了大夫,林老太太与林老太爷说起今日的事情,林老太爷皱眉:“未听说过夏儿与哪位姑娘走得近,这相思病又从何说起。” “是啊,”林老太太叹气,“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你看夏儿这药石无用的样子,可怎么办啊,唉!” 林老太爷拍拍老太太的手:“我今晚去看看夏儿。” ……… “夏儿,”林老太爷坐在林越夏旁边,“可有好些了?” “咳咳咳,”林越夏咳了两声,“谢谢祖父关系,我快好了。” “夏儿,不用勉强。”林老太爷叹息,“你没等到的,可能只是暂时失约了。若她记着你,肯定会来赴约的。” 林越夏攥紧了身下的棉被。 “夏儿,快振作起来吧。林氏与你祖母,还需要你啊!” 林越夏真的渐渐好了起来。至少在外人眼里他越来越好。在国子监中他六艺无不是上乘,国子监教授他的老师也对林越夏赞不绝口。 可只有林越夏自己知道,他心里始终缺了一块。他努力让自己忙起来,只有忙起来他才不会去想那个在记忆中的窈窕身影。他依旧睡得很晚,因为每当入眠时总会梦见从前的日子。穿着春衫的在软榻小憩的她,为他呈梅子汤清热的她,为他从风雪中赶来的她……全是她。 他记着祖父的话,他始终心存希望。林越夏想,陪伴了自己三年的暮雪,不会这么狠心的抛下他。于是他等了一个又一个冬天,一个又一个春天,暮雪依然没回来。 林越夏不知不觉已经十八了,虽未成年,但林越夏的美名已经传遍了京城。有想与林家结姻的世家也悄悄的派人上门与林氏二老相商,有见过林越夏的姑娘也悄悄对林越夏芳心暗许,大胆一些的世家小姐会寻找各种借口与林越夏偶遇,林越夏对此烦不胜烦。 京城刚刚下过雪,梅林里梅花与雪红白相间,好不喜人。 “林公子……我,我心悦你……”小姑娘脸红扑扑的,望着林越夏的水眸含情脉脉,若是位会怜香惜玉的人只怕早将这样一位可人儿抱入怀中。暮雪如是想。 然而林越夏不。 他甚至往后退了一步:“这位姑娘,我与你不熟。” “我…我…”这位小姐都要哭出来了,暮雪最是看不得美人哭,她便现身: “林公子,这样对待小姑娘可是不对的哦。” 林越夏身体一僵。 冬雪妖6 重逢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他微微转过身,果然是那素白的身影。仿佛冬日里的一簇烟花在他头上炸开,他再也不能听见其他声音。一瞬间很多情绪涌上心头,但他脑子一片空白。 暮雪看着他呆愣的样子弯了眼:“小屁孩儿,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傻了呀?”心中却想:小夏长得可真快,几个月不见长高了这么多…… 旁边的姑娘呆住了,从来没有那家姑娘敢和林公子这般说话,也没听说林公子和那家姑娘人色,而且这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姑娘居然还叫林公子“小屁孩儿”?!也太无理了吧…… 林越夏紧了紧收,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暮雪:“几个月?你确定是几个月?” “唔?”这次轮到暮雪呆了,她只睡了一觉啊,一般也只有两三月的时间。 林越夏直接上前攥住暮雪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对那姑娘说:“对不起,我早已心有所属,如你所见,这便是我的心上人。” 这便是我的心上人—— 我的心上人—— 心上人—— 暮雪脑中一直循环着林越夏这句话。什么时候被林越夏带回林家老宅的她都不知道。 怎么睡了一觉就变天了……暮雪脑子乱乱的。 在回林家的马车上林越夏一直紧紧与暮雪的手十指相扣。暮雪想抽出来,林越夏却攥得更紧了。 “小小小夏,你你你你想放开……”暮雪捋不值舌头了。 “我不。”林越夏心情愉快的勾着唇角,一直盯着暮雪。暮雪顶着这灼热的视线坐立难安,耳廓慢慢浮现娇嫩的粉红色。 “咳——那个,”暮雪想找些话题,盖过莫名其妙的旖旎气氛。 “你,你可是真心喜欢我……” 林越夏拉着她手腕一动,将暮雪往自己方向一扯,暮雪重心不稳倒向林越夏的怀里,偏林越夏坏心眼的在暮雪耳边说话: “姐姐,我长大了……喜欢不喜欢……我还是分得清的……” 林越夏呼出的热气在暮雪耳边,暮雪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林越夏另一只手揽住了暮雪的腰,低头吻住了暮雪形状姣好的菱唇。 “唔!”暮雪瞪大了眼睛,她心跳如雷,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吻住了她,而他横在她腰间有力的手却在告诉她他已经长大了,而且还……还喜欢上了她…… 她……她可是妖啊…… 想到这里暮雪猛的推开了他:“不能这样子我们不能……” 林越夏被推得歪了下身子,听到暮雪的话他眼睛登时红了: “为何不能这样!早在三年前我便想这样!”林越夏神色突然变得疯狂,他再一次将暮雪困在怀里,感受着她的温度,只有这样林越夏才相信暮雪是真实存在的,过往的种种不是他的梦境。 是了,林越夏的病从没好过,他一直困在有暮雪的过往,除了林越夏自己,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暮雪的存在,他害怕,害怕过去只是他的一场荒唐梦,他害怕其实过去三年根本没人在意他…… “你可知道你走了多久…”他的头埋在暮雪颈肩, “从那日我到老宅算起,你走了整整三年。”他抬起头温柔的看着暮雪,用手细细的描暮她的姣好脸庞,“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 暮雪躲开他的手:“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唔……” 林越夏堵住了她的唇。 “我早知道了……” 暮雪脑中混沌,知道什么?知道她是妖?林越夏却不容暮雪走神,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小厮唤了声:“公子,到了。” 暮雪急急的推开他:“我要走了,不能让你祖父母看见。” 林越夏不放手:“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还想去哪儿?” “你!”暮雪气急,她从不知林越夏有这样不讲理的一面,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女装进去,她虽不常在人间,却也知道世家公子带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会招来多少非议。 看出暮雪想要逃走的意思,林越夏开口:“当年你就未守约,今日若你再逃我便跳下玉龙峰化作厉鬼找你。” 使不得使不得!暮雪在心头呐喊,作为一只清修的雪妖最怕有人损她道行……她瞪了林越夏一言,一咬牙,转身便幻化为一个清秀男子。 眼见林越夏并无诧异之色,暮雪叹了叹气,他果真知道。 到了老宅,见林越夏带了人回来林老太太与林老太爷诧异不已,林越夏素来不喜与人过多交际,几年来不曾带一位同窗做客,也未和同窗一同游玩过。 “夏儿,这位是?” “这边是多年前与我有恩的那位先生,今日偶然碰见便将他邀请至家中做客。”林越夏说的滴水不漏。 林老太太十分高兴:“原来竟是先生!多年都未感谢先生,先生可得好好在我家歇息一段时日啊!”暮雪含蓄一笑: “谢谢老太太好意,我……” “孙儿会好好照顾先生的,祖母且放心。”林越夏打断暮雪,“我听先生多日奔波劳累,孙儿便先带先生下去休息吧。” 林老太太闻言便立马给暮雪安排了院子,但离林越夏的院子太远,林越夏便籍口为了方便请教问题将暮雪安排到自己院子的厢房。暮雪咬牙切齿。 晚上暮雪早早的熄了灯,躺在床上闭着眼却毫无睡意。 她虽是回了家族一趟,确是得了家族召令,家主来信说有关她的善缘结,但回去之后她分明只睡了一觉,可林越夏却告诉她她整整离开了三年……三年啊,林越夏真的改变了许多,当初和她一般高的小少年现在却比她高的一个头,从前爬墙也小心翼翼的人现在却可以单手抱住她……唔,还对她起了些不可名状的心思。暮雪不知这好不好,但她想着,她始终是妖,妖对感情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却也重情重义,而林越夏……就算她和林越夏在一起,可人的寿命始终短暂,她恐怕无法承受拥有他再失去他的痛苦…… 想得越来越多,暮雪在昏昏沉沉中睡去。 冬雪妖 7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暮雪一直躲着林越夏,林越夏也不逼她,那天表明心意后林越夏除了偶尔来看一看她,再无其他举动。暮雪暗暗松了一口气,和林越夏呆在一起暮雪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特别是他盯着她看的时候。 这一日暮雪刚刚用过午饭,正裹着大氅坐在厢房前的摇椅上看晒太阳,雪风刮着暮雪的脸。 “喵~”身后传来一声细细的猫叫。暮雪转过身,是林越夏抱着一只小奶猫向她款款走来。他将一只小橘猫往暮雪怀里一塞: “怕你无聊,我便找了只小奶猫来陪你。”林越夏虽然语气淡淡的,但眼里却闪烁着光,暮雪知道林越夏这是在求夸奖。暮雪存心逗他: “我不喜欢养猫。” 林越夏愣了一瞬,心道从前在林府的时候暮雪每当无聊时就会希望有一只猫来给她吸(?)如今怎么突然不喜欢了? “那,那我就换一……” “不用啦,是你送的我便很喜欢。”暮雪仰头朝他笑。 林越夏看她巧笑倩兮的样子心中无端端生了一丝火气。就是这样的语气,你心中存留一丝希望,也会想或许她会不会也有点喜欢自己,但看着她的澄澈眼睛你又很清楚的知道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他一撩下摆,坐到暮雪身边,暮雪身子僵了一僵。 “今日是上元节。”他突然开口。 “嗯?”暮雪不明所以。 “嗯……今日京城会有烟花展,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去看?”林越夏紧了紧手。 “烟花展么?”暮雪眼睛亮了一下,说起来和林越夏在人间的三四年还未认真感受过人世独有的烟火气~ “好呀,什么时候去啊。”听到暮雪充满期待的语气林越夏心头软了一软,他道: “晚上我带你出去就好。”暮雪点点头,心道还可以再睡一觉,于是她便说: “那你先回去吧,我想再睡一觉。”说出口才发觉赶人的意思太明显了,她有些尴尬的望着林越夏,好在林越夏并不在意的样子,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暮雪近来有些嗜睡,所以她沾着床没多久便睡熟了过去,睡梦中好似有人在抚摸着她的脸,她也只当是幻觉,没多在意。 床边,林越夏看着暮雪恬淡睡颜,他伸手碰了碰她的鼻尖,可当手触摸到那细腻的肌肤时,他忽然无法放手。他轻柔而仔细的描暮这她的轮廓,他想,这是他爱慕了这么久的人啊,是失而复得的珍宝。要他再放手……他如何能够放手呢?无论她是人是妖,他都要把她留在身边。他无法想象,要是她再一次不声不息的离开,他该怎么办。 他低下头,珍而重之的亲吻了暮雪的额头。 ……… 暮雪在傍晚时候醒来,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床前有个人影,她被吓了一跳。那人出声: “醒了?快起来梳洗,我带你出去。” 暮雪还有些模糊: “你来了多久了啊?” “刚来,正想叫你。”林越夏别过脸,不去看暮雪刚起床的娇憨模样。 “你头发乱了,起来我替你梳。” “……还是算了吧,我自己来就好。” 林越夏也不强迫:“好。我在外厅等你。”林越夏抬脚往外走。 暮雪转身捏了个决,凌乱的头发便梳好了。她踏了出去:“走吧。” “女装?” “唔。他们看不见我的。” ………………… 冬日的太阳将落不落时像个咸蛋黄,但并不刺眼,余晖洒在人身上格外温暖。林越夏走在暮雪侧面,他轻轻碰了碰暮雪的小指,暮雪没躲。他低头轻笑,便将手伸过去,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把暮雪的手握在手里,十指相扣。 路上的的小商贩在不断的吆喝着,出来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林越夏和暮雪一路上并肩走着,偶尔说一句话。很快,天色便安下来。 暮雪突然想,这世间么多人,而她独独与林越夏结缘……。头顶上方传来林越夏清浅的嗓音: “不讨厌了么。” 暮雪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暮雪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可是你知道,人妖殊……” “我不在意,”林越夏拉着她的手紧了紧,“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恋慕你,想和你在一起,在一起一辈子。”林越夏盯着她的眼睛,眼神坚定。暮雪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正想说话,林越夏便道: “先别拒绝我,好吗?我们先看一看烟火展。” 上元节有许多世家的公子小姐出来游玩,爱慕林越夏的小姐们看见林越夏与一位女子十指相扣不由芳心碎了一地。 而林越夏的不少同窗看见林越夏带着个姑娘感到十分惊奇,虽说有流传林越夏已有心上人但亲眼见到还是啧啧称奇。 林越夏自然看见了同窗揶揄的眼神,他轻咳一声,不去看他们。 他与暮雪走在人群中,林越夏一直紧紧的拉着暮雪的手,一直没松开。 暮雪很开心,从前读过的书一直告诉她上元节是怎样的盛大,,但一直没有体会过一直是她的遗憾。她仰头看着林越夏: “小夏,我很开心!” 暮雪眼里映着河边的祈福灯的灯火,是那样灿烂夺目,林越夏看得有些痴了,他笑:“我也是。”说完便低下了头,轻轻吻住了暮雪。烟花在远处炸开,暮雪来不及去看那是怎样的景色,她耳边没有周围百姓的欢庆声,也没有了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声音,她只听到自己内心“砰”“砰”的心跳。 林越夏移开脸,看着暮雪呆愣的表情他心头蓦然一软,他伸手将暮雪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说: “阿雪,我已经比你高很多了,我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暮雪不知怎么回答,但她的手也已经环抱了林越夏的腰。在她耳边的灼热气息,她环抱着的结实的腰身都在告诉她,林越夏是真的长大了。 暮雪虽然活了一百多年,可前一百年她被家族保护得很好,也没有接触过其他男子,像林越夏这种人,她想,她真的逃不掉。 冬雪妖 8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其实妖怪与人在一起并没有那么不可饶恕。情之一字,是普天之下最难解的迷。暮雪曾经在一本传记里看过,上古时候有位天神冒着天下之大不违和魔界的魔后在一起了,可就是因为他们在一起之后,魔界与天界握手言和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现在依然恩爱如旧,毕竟她曾经听族里的长辈被邀去天界蟠桃宴之后回来吐槽过两位元老“实在恩爱得过分了” 暮雪想,自己虽然还未和家族说明,但她觉得自家家长们都是很开明的人物,应当是不会介意的。可是要怎样与家族说呢…… 天色已晚,可暮雪依然没有发觉。 她正沉溺与自己的世界的时候林越夏伸手从后面抱住了她。 “想什么呢?” 林越夏的气息包裹着暮雪,暮雪有点不适应,她往侧偏了偏想躲开,林越夏也跟着移动他的脑袋,并得寸进尺的亲了暮雪一口。 “诶!小夏你!”暮雪俏脸通红,却说不出更多斥责的话。林越夏很喜欢和暮雪这样的亲近,他将下巴放在了暮雪肩头,不满道: “刚刚我在你后面站了好久,你都没有发现我呢。” “我在想事情……” “嗯?”林越夏偏偏头,“何事?说与我听听?” “我其实是雪妖来着,多年前遇见你时,是我百岁生辰刚过,雪妖一族千年难得一遇圣女在百年前诞生,于是族长便将雪妖一族所有满百岁的小雪妖派来人间,各结善缘,若善缘结成,家族里则可以看见善魄。”她转身把玩着垂落在林越夏胸前的头发, “我离开的那三年……”林越夏听见这句话手下意识的收紧了,将暮雪困在他怀里。 “我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我以为我只是睡了一觉,可我醒来的时候族长告诉我我的结善魄已经灭了,我便急忙回到人间,却忘了问族长今夕何夕。” “所以,”她仰头看向林越夏:“我不是故意爽约的。” 林越夏看着她扑闪扑闪的双眼宠溺一笑:“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你。”话是这么说,但林越夏自己知道这句话是在哄自己开心,在没有了暮雪的日子里,林越夏根本不知道暮雪还会不会再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得到她。 “好了,外面冷,我们进去。”林越夏打横抱将暮雪抱起,暮雪惊呼一声,害怕自己掉下去就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这个举动正合了林越夏的心意,他低头望着暮雪勾唇一笑。暮雪有些呆了,林越夏小时候被她养胖了看着可可爱爱,他十五岁时也格外青涩,如今三年过去,他已经退却了青涩感,变得如天上的朗朗明月一般耀眼。特别是他含笑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他的眼里只有你一个,就会异常的满足。 她轻轻别过微红的脸:“你别看着我呀。” 林越夏笑得更欢了,他迅速走到屋内,将暮雪摔在床上。暮雪不断的往床内缩,而林越夏步步紧逼:“不要躲我呀阿雪。” 林越夏俯下身亲吻着暮雪,口中不断呢喃着: “阿雪……姐姐……” 暮雪被迫的回应着,在这事上与林越夏不同,林越夏像是无师自通般,而暮雪则像是个学前的小童,需要林越夏尽心尽力的引导。当然,林越夏是很乐意当暮雪的老师的。暮雪听到林越夏在她耳边语气缱绻喊出的“姐姐”二字身体忍不住微微颤了一颤,感觉像是,像是悖伦一般。暮雪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暮雪快喘不过气的时候林越夏轻轻的放开了她。 他还在暮雪上方,林越夏将头埋在暮雪的脖颈边喘着粗气:“唔……阿雪,我好难受。” 暮雪听着他沙哑的声线哽了哽: “那你快起来……你压着我我也难受……” 于是林越夏便翻身躺在暮雪身侧,伸手将暮雪揽在怀里。 “阿雪,我想与你成婚。” “啊?”暮雪抬起埋在林越夏身前的脑袋,林越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怎么?不想与我成婚?” 暮雪眼睛转了转,存心想逗弄他: “自然是不想啊~与你在一起无名无份,还不如只和你结一场露水情缘,等我厌弃你了我就再找下一个好看的少年……啊!”林越夏伸手使劲儿在暮雪腰间掐了一下,暮雪顿时疼得眼泪汪汪。 “好痛呜呜呜”暮雪控诉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不和你在一起了。” 林越夏把暮雪抱得紧紧的:“不可以厌弃我。”他带着微微怒气的嗓音背后还有一点颤抖。 暮雪听出来他内心的恐惧,伸手回抱了他。 “哼。” 暮雪想,这小子看起来长大成熟了,可还是与小时候一样。她记得刚开始决定留下来照顾他的时候,她晚上睡觉经常会感觉有人看着她,好几次睁眼发现是这个小鬼。暮雪问他为何要大半夜的爬床,林越夏当时说,害怕暮雪嫌弃他,半夜跑路了。暮雪简直啼笑皆非。 那时她就发现这个小孩儿极度缺乏安全感,没想到现在也是。 可与林越夏成婚,暮雪还是没有想过的。还是那句话,人妖殊途,她害怕林越夏只是一时兴起。妖虽看似多情,但伴侣终此一生只能有一人,成婚时是要结同心契的,若一方抛弃另一方,两人同心契则要遭天雷劈断,皆受万般苦楚。她也害怕林越夏万一有一日受不住流言蜚语而放弃她,她不想她或者林越夏遭受那要了老命的天雷。 她想到这里更贴紧了林越夏的身躯。她发现林越夏的温度总是暖暖的,她很喜欢。暮雪体质与其他雪妖不同,她虽然不讨厌寒冰,但更喜欢温暖的东西。比如林越夏。 很快,她便在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的睡去,留下林越夏一人苦不堪言。 林越夏想,他得尽早和祖父祖母坦白把怀里这磨人的妖精娶回家,到时候暮雪到了他手上还不是任他搓扁又圆,而不是现在这样看的见摸得着吃不到。 冬雪妖9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是夜,黑漆漆的夜晚中只有一点星光闪耀。寒露殿中空荡荡的,只有一位白发少女在殿中打坐。霜白双手托着腮静静的看着眼前铜架上仅剩的几盏摇摇欲坠的灯花,她有些无奈。结魄灯已经灭得差不多了,但还有几日才能看到结果,若那时结魄灯都灭了…… 她双手捂在胸口,悄悄祈祷:“圣女啊,请一定保佑雪女一族的昌盛繁荣啊。” 苍蓝色的灯花听到了她的话语,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微颤抖了一下。 然而黎明时,霜白推开寒露殿的大门,发现殿中央一百来盏结魄灯全都熄灭了,她惊慌失措的跑出殿门: “阿祖!阿祖!” ………… 霜白跟在族长的后面心情复杂,结魄灯上的善魄是现在唯一能寻觅到圣女踪迹的线索,而现在所有灯都熄灭了……霜白想,雪女一族再没有一个百年可以等待了…… “阿祖,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霜白语带悲戚的看向族长霜无尽。霜无尽慈爱摸了摸她的头发: “小白,没关系。或许这就是雪女一族的命数吧。”霜无尽叹息着,她是见证过雪女族在圣女的力量庇佑下走过了怎样的盛世,而几千年来,随着圣女的沉睡、异族的打压,雪女族也逃不过盛极必衰的循环,人丁凋敝,如今剩余族人不过几千人。而霜无尽也感觉到自己力量的流逝,她衰老的速度加快了,霜无尽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她生命消逝之前再看一眼圣女大人。 霜无尽让霜白退下后在寒露殿枯坐了一天。 直到日暮降临,她仍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铜架。 “叮~”不知哪里一股微风吹过,扰了寒露殿上方的风铃,它发出了不满声响。但就是这一声,让霜无尽想到了几千年前遇见的一个人。 顾荆。 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殿中。 另一边 顾荆打点着当铺里的宝物,黑猫在一旁呆着无聊,便用那上好梨花木做的木柜磨爪子。 “夜明珠怎么只剩二十颗了?”难道上次喂给小鲤的时候多掉了几颗? “呲——” “黑龙麟多了两片?”哪只黑龙找我换了什么来着? “呲——” “嘶——”顾荆忍不了了,她一把把黑猫提溜起来: “皮痒痒了是吧?” “喵!”黑猫爪子扒拉了几下空气: “财不外露啊姐姐,外面有陌生的气味呢我这是提醒你啊。” “扑通!” 下一秒黑猫就被丢在地上,它痛得龇牙咧嘴。 “哟呵。”顾荆还有些惊讶,这么晚了还有生意? “前辈在吗?”霜无尽敲了敲门,她抬头看向上头挂着“婆娑当铺”四个字的牌匾,依旧与千年前一模一样。 里面的顾荆自然是听到了这一声前辈,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什么后辈。但她还是把门开开了。 门外的女子模样娇艳,可身上却散发森森寒气,且隐隐有枯萎的迹象。 “你是?”顾荆开口问道。 “前辈,我是无尽啊,霜无尽。”女子面露急切,顾荆想了一会儿: “啊,我记起来了,你是那小雪女的朋友吧?” ……… 顾荆给霜无尽沏了一杯茶:“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何事?” “不瞒前辈,”霜无尽摩挲着茶杯,“自数千年前圣女沉睡后我族日渐式微,百余年前我占卜出圣女已投生在我族小辈中,可我让我族适龄小辈来人间结的善魄皆已熄灭,若不能让圣女觉醒,”霜无尽讲到此处有些难以启齿,“可能世间再没有雪女一族了……” 顾荆食指轻扣桌面:“这样么。” “不知前辈有无办法可助我找到圣女?”霜无尽有些急切。 “一族的的消亡除了人为,亦有天道的推波助澜。”顾荆答非所问,霜无尽也明白了顾荆的意思。 “与天道抗衡呢……”她微微失神。 “唔,那付出的代价可有点大……” 见霜无尽不说话,顾荆也明白: “若你执意要找她踪迹,我可以给你,但既然这是我的地方,就要遵循我的规矩。” 霜无尽眼睛亮了亮:“前辈但说无妨!” “需得用未来雪女族众妖三成寿命来换。” “前辈?!”霜无尽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条件。 顾荆抿了一口茶:“我说了,与天道抗衡会付出很多代价。而答应不答应,决定权在你手上。” 霜无尽思考了很久,一直到手中茶都冷却了。答应或者不答应?是以族中众妖寿命为代价换取一线生机?还是就让雪妖一族慢慢消亡?都很难选。 顾荆也不催她。 “前辈,我决定了。”许久,霜无尽艰难的出声。 ………… 暮雪在林家突然可以女装示人了。林越夏不知用什么法子骗过了林家二老,让她留在了林府,每次暮雪想问林越夏的时候林越夏总是以其他理由搪塞过去。不过让她很意外的是林家的长辈居然没有门第之见,他们告诉暮雪若她愿意,可以选个日子将婚事办了,并承诺会以正妻之礼将暮雪迎到林家,暮雪听到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 人间的长辈都这么开明了吗? 入夜之后,暮雪卧在软榻上等某个爬墙过来的人。 由于林家二老知道了暮雪女儿身的事实就为暮雪单独安排了一座院子,而不是原先林越夏院子的厢房。林越夏得知这个安排时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所以只有每晚爬墙聊解相思。 “说吧怎么回事。” 暮雪阻止了林越夏的靠近。 “不说清楚你今天还是一个人睡算了。” “阿雪……”林越夏有些无奈,“我怕说了你会生气……” “你不说我才更生气。”暮雪瞪他,“长大了居然有事情都瞒着我了,哼。” 林越夏无奈又宠溺的笑笑:“好,我坦白。” “我把你的身份告诉了两位老人家,只略略做了变通。” 听到这句话暮雪不可置信的转过了头, “你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他趁机把暮雪抱在了怀里,感受着怀中熟悉的温度和沁人的馨香,“两位老人家并没有反对我们就是了。” “可,可他们不介意么?”暮雪想自己孙儿和妖在一起好像不是那么容易被接受的吧? “我也担心,所以便变通了一下。” 冬雪妖 10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暮雪来了兴趣:“怎么变通的?” 林越夏摸了摸鼻子:“说你是仙门道中人,来凡间是结善缘来着,但是最后你因为我而错失了回师门的时机。” 暮雪听了这三分真七分假的话忍不住笑骂:“真会编。连我自己都信了。” “唔,这样才能解释最开始我明明带的是个俊俏的小倌倌,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俏女郎。”林越夏笑着看她,而暮雪斜睨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但她却在心里悄悄说:“我也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啊。” 林越夏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与暮雪说起最近他被国子监祭酒向丞相推荐了。 “那很好啊。这丞相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正廉洁,敢为人先的大儒。”暮雪听林越夏这样夸那位宰相便知他心里还是很欣赏的。暮雪笑了笑: “想必祭酒和丞相也很欣赏你吧。” “林涪也在丞相麾下。”林越夏说到林涪的时候皱了皱眉,他不屑与林涪共事。 暮雪笑眯眯的捏了捏林越夏的脸:“为何不能一起共事?面子上你是他的后辈,但你若处处比他强,打的是谁的脸?你不仅要和他共事,你还要把林府夺回来,当年他把你扔在那个小院子自生自灭,如今也该有被报复的觉悟。” “可是我……”林越夏显然没想到暮雪会这么说。 “从前告诉你不读死书,凡事要活络,这件事情上也是啊。你在他面前他却干不掉你,气的还是他。” 暮雪实在有些恶趣味。 最后林越夏还是如愿以偿地抱得美人归,自从有了暮雪在身边,他的睡眠都好了很多,不再像从前一样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如今暮雪枕在他臂弯里,却没什么睡意。她最近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有股力量的波动,或许和雪女族有关?难道雪女族出了什么变动?她或许得找个时间离开……她正想着如何和林越夏开口,耳边却突然传来霜无尽的声音。 “暮雪,过来。” “?!”是族长?她怎么会找过来? ……… 暮雪在一处梅林找到了霜无尽。她发现这是与林越夏重逢的那个梅林,她有些恍惚,霜无尽也看见了她,她一把将暮雪拉住。 “暮雪,你得和我回族里。”霜无尽抓着暮雪的手,暮雪看了看自己被勒红了的手腕抿了抿唇,她看向霜无尽: “族长,可是族里出了什么变故?” “没有,你先与我回去我再同你细说。”暮雪有些诧异,一向稳重的族长何时这样紧张过?她想和霜无尽一道走,可是她回头望了望林越夏所在的方向,突然有些不舍。她悄悄挣开了霜无尽的手: “族长能否等我一会儿,有个人,我需得告别。” 霜无尽点头:“等你一刻钟。” 林越夏突然醒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醒得这么突然,可一睁眼暮雪已经不在身边,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可这一块林越夏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恐慌。 “阿雪?阿雪?”林越夏跌跌撞撞的爬下床,光脚才在冰凉的地板上也毫无所觉,林越夏只害怕三年前的事情又重演,他忍不住的颤抖……在体会了暮雪的所有美好之后再一次失去她,这个惩罚实在太残酷了。 门突然被推开,暮雪就站在门外。 林越夏跑过去一把将她揉进怀里。“你去哪儿了。”他拼命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 暮雪身上带了很重的寒气,她此刻很贪恋林越夏温暖的体温,她伸手回抱着林越夏:“小夏,我族里出事了。” “所以,你要离开了吗?”林越夏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他与暮雪之间最大的鸿沟,其实就是身份了,他们一直跳过不谈不代表这条鸿沟不存在,相反今日的事情也在提醒着林越夏这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小夏,我不得不回去。可是你信我,我还会回来找你的。”暮雪何尝不知道林越夏心中在想什么,她也同样无奈。 林越夏不语,他想说你不要走了,就留在人间陪我吧,可是他说不出口。 暮雪无法,她捧着林越夏的脸亲了上去,林越夏震惊一瞬,随即加深了这个吻。暮雪几乎没有有主动的时候,唯一一次主动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林越夏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生气,他不轻不重的咬了暮雪唇角一口,暮雪有些吃痛,她微微推搡了林越夏一下,林越夏却吻得更深了。不知过了多久,林越夏终于放开了暮雪,他们彼此的呼吸交缠,林越夏的额头暮雪的额头,他对着暮雪说: “好,我等你。” 说完便放开了暮雪,转身进屋。暮雪看出他有些生气,可想着霜无尽还在等着自己,便捏了个决消失了。 林越夏听着暮雪走后的风拍着门的声音,他自嘲的笑了笑:“走得真利落。”也不懂再来抱一抱他。 霜无尽看着匆匆赶来的暮雪,她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暮雪有些红肿的嘴角: “去见情郎了?” 暮雪有些害羞,但也没有否认。霜无尽心里悄悄叹息了一声,若是从前,她定是不会阻挠暮雪的,而今她既已经得知暮雪就是圣女所选之人,她也不能放任暮雪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既然圣女选择了暮雪,那暮雪就必须得承担起圣女的责任,替圣女守好雪女一族。 “走吧,先回去。” ……………………… “你既然知道雪女一族的衰败即使是有了圣女也不可避免的,为何还要索取雪女族的寿命?”黑猫跳上灯台,灯盏里的幽幽烛火照得它眼睛发亮。 “我早告诉了霜无尽原因和后果了,做选择的是她,她也知道付出代价的不止她一人。窥探了天道的秘密,是要付出代价的。”顾荆躺在圆床上,层层纱幔落下只能看清影影绰绰的身影。 显然黑猫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它又道:“这秘密难道不是你告诉她的吗?为何你不用付出代价?” “哟,小黑你出息啦。”顾荆好像翻了个身,“不满意我的决定么?” 黑猫没出声。 “我虽然与她有交情,可这点交情不至于我为了她违反规则。至于我为什么不用被惩罚,”她笑了笑,“因为我可是天道之女啊~” 黑猫唾弃的“呸”了一声。 冬雪妖11 圣女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霜无尽告诉暮雪,她就是被圣女选中的人。 “雪女一族日渐式微,暮雪你知道吗?当年圣女在时的盛况,是如今的青丘狐族也不能比之十分之一的。”霜无尽想起千年前的盛况,眼里闪了闪泪光。 “自从圣女长眠之后,雪女一族便不复当年荣耀。所以,”霜无尽定定的看向暮雪: “暮雪,你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暮雪突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若霜无尽早一些告诉她,暮雪都不会有丝毫的怨言,可偏偏,她此时想到林越夏心中一痛。偏偏在她有了这一生都难以割舍之人的时候,霜无尽告诉她她即将成为圣女的容器,暮雪无力又愤恨地想,她如何甘愿?如何甘愿呢? 霜无尽见她不说话也不意外,她道:“三年前你从人间回来便昏睡了一觉,我让月娘为你把了脉也没看出什么来。如今想来,或许与圣女有关。” “好孩子,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暮雪告辞。”暮雪自然低头退下。 暮雪走出寒露殿后,霜无尽便吩咐霜白看着暮雪。 霜白点点头的同时带些试探的问:“阿祖,暮雪真的是圣女吗?” 霜无尽嘲讽的勾了勾唇:“不,她不过是迎接圣女的容器罢了。”霜白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霜无尽不语多言的样子便只有咽下口中的话默默转身退下。 霜白去了暮雪的院子。 “小雪……”她推开门,发现暮雪披着头发坐在床上抱着腿。 暮雪侧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来了?”随即自嘲一笑,“是族长让你来看着我吧?” 霜白说不出话来。她自小与暮雪感情最好,听霜无尽说暮雪就是圣女的选择的时候,霜白不可置信。这意味着圣女醒来之时就是暮雪命尽之日。 她走到床边坐下,无言的拉着暮雪的手。暮雪歪着头,突然说起她在人间的事。 “小白,你知道吗?我这次去人间遇见了一个人。他就是我的善缘。我原来只是想教教他的,你们都知道的,我读的书最多了。所以我肯定能教好他的。 但人类长得好快啊。不过几年他就和我一般高了。”暮雪眼角忽然带了泪, “我渐渐的对他动了心。小白你说,为什么不早点发现呢?如果早点告诉我我只是个容器,我就不会去人间了,可是现在,”暮雪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掉,“我要如何舍得呢?” 霜白抱着她:“小雪……”霜白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是她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 暮雪抓着霜白:“霜白你帮帮我好不好?帮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想再见一眼他……” 暮雪从没有一刻这样痛恨自己不精通雪女族的法术,连掩盖踪迹都不会。她只有赌,赌霜白会帮她。 “小雪……” “算我求你的好不好?小白你成全我好吗?”暮雪近乎哀求。 霜白实在拒绝不了这样的暮雪,她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 “我的掩藏术最多能坚持三刻钟……小雪……为了不让阿祖起疑心,你先在族里呆三五天。”暮雪哽咽着点点头。 ……………… 暮雪逃回林府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了,她迫不及待的想找到林越夏。 已经入春很久了,正好阳光和煦、微风轻起,林越夏的院子里中了株梨花树,前不久她与林越夏才埋了坛梨花白,玩笑着说百年之后再挖出来。暮雪想到这里一阵难过,她现在才知道她是想和林越夏走到白首的,可是偏偏命运捉弄。 雪白的梨花被风吹得轻扬,林越夏正坐在从前暮雪常坐的摇椅上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暮雪。暮雪提着裙摆奔向林越夏。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认识到林越夏对她是何等的重要。是哪一刻呢?是冬夜里步步紧逼的他,还是烟花下对她诉衷肠的少年?果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林越夏稳稳的接住了暮雪。 “……回来了?” 暮雪紧紧的抱住他:“嗯。” “不走了?” “不走了……” 周遭静谧无声,两个人安静的相拥在春风里。 “林越夏,”暮雪喊着他的名字,“我想与你成婚,现在,马上。”她顾不上所谓的矜持了,她现在只想好好的和林越夏在一起。 “好。” 婚礼办得很快,林越夏早在暗中为暮雪准备好了一切。外人只道林越夏是和早有婚约的远房表妹成的婚。 婚礼因为时间原因办得不算盛大,可也热闹。林越夏在国子监的老师与同窗都来了。平日里和林越夏关系好的同学也上前拿酒灌他,调侃一番。林越夏的酒量说不上好,但是也不坏,所以在进新房时脑子还算清醒。 暮雪早早的在新房等着林越夏。烛火微微摇晃着,她已经听到林越夏的脚步声了。林越夏看着床前那恬静的身影,胸腔内好像被什么堆满了,涨得他心疼。他走过去,用玉如意挑开了盖头,暮雪姝丽的容颜便暴露在他眼前。林越夏的呼吸一滞。对他而言,暮雪没有一处是不能吸引他的。而暮雪今天又是格外的美,让他更想揉搓她。 林越夏上前牵着暮雪喝了交杯酒。 …………… 林越夏一点一点的扯下了暮雪的喜服,不轻不重的吻着她。暮雪不敢乱动,她只能被动的承受着林越夏。 “阿雪,我今天很开心。”林越夏带着浅浅酒气的气息萦绕在暮雪周围,双手在暮雪身上摩挲。 暮雪脸颊通红,她轻轻的在他耳边说:“我也是。” 林越夏眼神暗了暗,将暮雪调了个位置。暮雪坐在上面。林越夏手伸进暮雪的衣摆里,他轻轻浅浅的啄这暮雪的唇角: “阿雪,是不是该改口了。”声音喑哑。 “………”暮雪不出声。 林越夏在她身上捏了一下:“嗯?” 林越夏捏的地方实在很隐秘,暮雪红了脸,她细细的出声:“夫……夫君……” “嗯?”林越夏笑,“娘子声音大点。” 暮雪恼羞成怒,伸手锤了林越夏一下。 冬雪妖12(第一篇故事完?)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金城。婚后的日子对林越夏夫妇来说,无疑是少有的宁静和顺利。 林越夏得了祭酒的推荐,做了丞相的幕僚,凭借着自己的才能步步高升。在官场了浮浮沉沉两年,他反而越发澄澈通透。所以他也越来越厌恶林涪的做派: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虽然林涪是林越夏名义上的父亲,但这不妨碍林越夏在朝堂上暗中给他下套。 林越夏也一步步蚕食这林涪的势力。在林越夏二十岁那年,他凭着数年来收集到的证据将林涪告上公堂,并多回了林家家主之位。 与林越夏交好的京官们诧异于林越夏并非林涪亲生,更诧异与林涪竟然谋害嫡兄一家,还瞒了众人快十年。 一时间林涪成为众矢之的,还惊动了帝姬。不仅将林涪处以死刑,还将林越夏扶上家主之位。 暮雪问他:“帝姬如何会出手帮你?” “唔。父亲和母亲是帝姬母妃生前的朋友。” “诶?帝姬不是那位已逝太后的女儿?”暮雪有些诧异。 林越夏揉了揉暮雪的头,笑:“谁说一定要太后的女儿才能上位?” “只是感觉帝姬很怀念太后,便以为帝姬是太后所出。” “但是从前听说太后对帝姬却不是很好。” “那你呢?”暮雪笑着看向林越夏,“你会对自己的孩子好吗?” “阿雪真是个小傻子。”林越夏笑着捏了捏暮雪的鼻尖,“是你我的孩子,我怎会不好好珍惜呢。” 暮雪摸着自己的小腹:“那我就放心啦。” 林越夏却看着她呆了呆:“阿雪你……” “傻子。”暮雪笑眯眯的瞥了他一眼,径直往前走,走了两步突然感觉身子一轻,是林越夏将她抱了起来。 “诶?!你干嘛!”暮雪惊魂未定,她揽着林越夏的脖子瞪他一眼。 林越夏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他更紧了紧抱着暮雪的手。 …………………… 林越夏和暮雪的孩子是在春日里出生。林越夏给他起名:林暮。 可能由于林暮身上的血脉是半人半妖,所以他成长得比正常小孩儿缓慢,可是也比同龄小孩聪明。林越夏和暮雪也发现了这一点,就将林暮放在身边教导。 当林暮五岁的时候,暮雪却突然消失了。 一夜间,所有人都不记得了曾经有一个叫暮雪的女人存在过。 他们只知道林越夏有位青梅竹马的妻子,在诞下林暮之后便离开人世了。 除了林暮,林越夏几乎找不到暮雪存在的痕迹。林越夏满心荒唐,明明前一夜,暮雪还依偎在他怀中说如果有时间她想再去江南…… 他翻遍暮雪的屋子,终于找到一封信 。 。 。 小夏: 见信如晤。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七年前,族长找到我,说我便是他们心心念念的所寻找的圣女。从前我来到人间结的善缘,便是为了寻找圣女。我也没想到为什么是我,明明我在雪女族的结魄灯已经灭了。可是命运捉弄吧,我遇到了你,可是偏偏又给我这样一个身份。从最开始我便注定不能和你长相厮守。可是我却有了私心,想留在你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我不知道和你相遇到底对你是好还是坏,可是这却是我最珍爱的回忆。我不得不回家族了,我也逃不开。这可能就是我的宿命吧。当年我拜托族里的朋友逃了出赖,可是就在我们新婚的那一天族长便找到了我。她告诉我,我是逃不掉的。于是我求她多给我七年,我想多在你的身边,幸好,我们有了林暮。 或许在后面的日子,有了林暮陪伴你会好受一些。 若可以,我也不想你一个人留着记忆的。可是我试了很多次,我还是没有成功。 很抱歉,不能再陪你去看江南的雪了。 暮雪 ……… 林越夏颤抖着放下信笺 他觉得这是何其可笑 相伴这么多年,他以为的排除万难,可是到头来仍不能厮守。 林暮哭着跑进来抱着林越夏的腿: “阿爹,阿娘不见了呜呜呜” 林越夏蹲下摸着林暮柔软的小脑袋: “阿娘不要我了,我想去找你阿娘可以吗?” 林暮将林越夏抱得更紧: “阿娘不见了阿爹不要也丢下我呜呜呜” 林越夏看着这张和暮雪肖似的脸,他明白,暮雪是用孩子在牵绊着他,让他不能随她而去。 林越夏突然有些恨她。恨她走得这样急,恨她让所有人都忘却了关于她的记忆,这让林越夏几乎怀疑,暮雪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他还想找到她。于是他问便了所有来到京城的修道者,其中一人告诉他若是找得到婆娑当铺,他或许能得偿所愿。 ……………… “啊。我记得你要找的人。”顾荆看向林越夏,林越夏眼中闪了闪光:“姑娘可有办法?若是找得到她……” “你找不到的。”顾荆毫不犹豫的泼了一瓢冷水,“那个小姑娘现在恐怕已不记得你了。” “哦,不对,或许她早就没了意识了。” “为何?” “她是那圣女选择的人,当圣女觉醒的时候自然是会占据她的所有意识。当圣女醒来的时候,就是暮雪意识湮灭的时候。” 她瞟了一眼林越夏:“想来是她没有告诉你吧。” 林越夏失神的摇了摇头。 “你还想见她么?”顾荆问。 林越夏不知如何回答。就算见到了,那人还是她么? 顾荆将林越夏带到一面镜子前,她衣袖一挥,镜子画面便转到了雪女一族。 里面的女人银发黑眸,面容与暮雪一般无二,可是神情与暮雪毫无相似之处。 林越夏一眼就知道,那不是暮雪。 “看见了吗?”顾荆转身。 “那不是暮雪。你见不到她。” 林越夏不语。 顾荆继续道:“既然没有见到她,你便不用支付代价。你走吧。” 林越夏浑浑噩噩的走了出来。他不明白,注定走不到最后的人,为什么要安排他们相遇? 他想起老板娘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生命中有很多比姻缘重要的东西。我想暮雪也留给了你什么吧。那些,才是你现在应该好好守护的。” 鸾凤鸣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昭凤三年,秋 甘露殿里的银杏树叶簌簌落下,风吹着橙黄色的树叶洋洋洒洒地飘落 何清宴躺在软榻上小憩,忽而脸颊上感觉有一缕风吹过。她微微睁开了眼: “银秋?” 守在一旁的银秋上前:“诶,奴婢在。” “是,太平十七年的春天么?”何清宴轻声问。银秋蹲下身,握住了清宴的手。银秋眼里已经蓄满了泪:“娘娘,现在是昭凤三年,小帝姬登基的第三年。” “是么。”何清宴疲惫的闭上了双眼,“银秋,你说,重来一次的话,还要进宫吗?”说完便累极似的,沉沉的睡了过去。 银秋满目疼惜的抚摸着何清宴鬓角处长出来的白发:“不进宫了,姑娘。” 银秋想,自从进了这吃人的宫殿,她家姑娘便再没了笑颜。 何清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还是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无忧少女。 …………… 梦里的她正与好友携手并肩网灵荡山中去。也就是那天,她遇到了那个困她一生的人。 “清宴!”何清宴身后传来了好友越青青的声音。何清宴此时正打马向灵荡山去,她便停下来等她: “青青?要和我一起去么?” “走呀!”越青青骑马赶上。 “听阿娘说灵荡山里的桃花已经开满啦!”越青青眉飞色舞的讲着, “灵荡山的桃花,只有小时候你去塞北前看见过。” “好啊!”何清宴爽朗一笑,“那不如就比一场吧!” 她与越青青互相看眼,下一秒便同时策马向前。 梦中的何清宴看着这一幕,她想:多好啊。那时越青青还在,自己也没有嫁给那个人。她拥有最好的一切。 越青青又输了。 何清宴笑。越青青虽然哭丧着脸,但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大概率是赢不了何清宴的。毕竟何清宴的骑术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越青青狠狠道: “清宴你果然不带让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何清宴绝到,“我这人可好面子得很,第一万万不能叫你抢了去。” 越青青撇撇嘴。 何清宴下马,她拉着越青青往前一指: “你看。” 越青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啊!桃林!!!”越青青高兴得快蹦起来。 越青青跑得太快,何清宴甚至一时间都没追上。十里桃林不是虚言,何清宴进来之后迷了方向。桃花簌簌落下,扫了一地。何清宴走得太久,累了也歇了找越青青的心思。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古人诚不欺我。”何清宴暗想。 她似乎往桃林中间走了很久,遇见了一棵很粗壮的桃树。 莫名而来的困意,何清宴右手一用力,翻身坐上了桃树,靠着桃树,她很快的睡着了。 何清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有许多桃花往上飞……不对!是她在往下坠啊啊啊啊!!! 忽然 她落到一双有力的臂弯里。 何清宴愣了愣,抬头依稀能辨认出是个男子。何清宴张了张口: “啊……谢谢……” 那男子轻轻的将何清宴放下,这时何清宴才看清楚他的面容,是很俊俏斯文的长相,但偏偏一双眼睛生得风流多情。 “多谢兄台。”何清宴移开自己打量的目光,向他道谢。 那男子轻笑:“姑娘不必多礼。偶然来这桃林赏花,走到此处却从天上掉下来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实在把小生下了一跳。” “……实在抱歉。”听出了他话中的揶揄之意,何清宴讪讪的笑。 “既然姑娘没事,那在下便就此别过。”说着他便转身要走,何清宴叫住他: “那个,敢问兄台大名?” 那人微微回头,他眉眼含笑:“师焓。” ………… 何清宴下午时回到将军府,她似乎是疲累极了,睡了一觉。可这一睡就是三五天——何清宴染了风寒,发起了高热 说来也怪,除了发高热,何清宴还反反复复的做梦。梦里她永远都走不出桃林,永远都有一个男人和她一起。 三天后 何清宴醒了,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病得更重了。 “娘亲……您知道师焓是谁么?”何清宴椅在床边,问正帮她打理东西的苏氏。 苏氏一怔:“师焓?太子爷?” “啊??” 何清宴惊了,那天遇到的人是太子?太子身边都不带侍从的吗? “对了,明日宫中娘娘办的桃花宴,正巧你也痊愈了,就随我一起吧。”苏氏摆弄着何清宴的衣物缓缓道。 何清宴顿时倒在床上撒娇:“我不想去嘛~阿娘~” “不去也得去。”苏氏瞪她一眼,“回来这么久哪家小姐都认不清,你呀,要闹笑话的。” “啊———”何清宴哀嚎一声。 …………… 何清宴和苏氏一起进了宫。一路上走过来许多世家小姐向她二人打招呼,端得一副很熟稔的样子,而何清宴别说名字了,连姓氏都和京城贵族对不上号。 何清宴脸都笑僵了,她只盼着早些见到越青青。有越青青这个人精在她也能躲个懒不是。 又送走了一位来寒暄的大佛的时候何清宴背过身rua了rua自己僵硬的脸,但她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是师焓。 何清宴手僵住了。 师焓狭促的朝她一笑,而他旁边的一位公子则“噗嗤”笑出了声。 何清宴大囧……她只好转过头。 而一干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苏氏扯着她朝师焓两人行礼: “臣妇参见太子殿下、楚王殿下。” 何清宴学着苏氏的样子: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楚王殿下。” “不必多礼。”师焓温润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位想来就是何将军的女儿了?”跟在师焓旁边的楚王殿下打开扇子轻笑,何清宴看着他,楚王殿下的眉眼在皇族依旧也算出挑,最好看的是他的一双桃花眼,他看着你笑的时候你会怀疑他对你有意。可是何清宴对这样旖旎的眉眼却不甚感冒,何清宴只觉得楚王殿下人也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轻佻无理。 何清宴才不会承认是因为刚刚楚王笑出了声让她觉得丢了面子。 鸾凤鸣2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王爷好眼力。” 何清宴眯着眼笑,楚王师无尽却看见她眼底无甚笑意,甚至还有隐隐的不耐烦。师无尽摇了摇扇子想,好个有趣的小姑娘。 “别站在这儿了,走吧。”师焓笑着开口。 一行人迅速落座。 何清宴和苏氏的位置在越青青母女旁边,何清宴找到了越青青像找到自己亲妈似的激动: “我的心肝儿!” 越青青:“……” “你正常点我害怕。” 何清宴呜呜嘤嘤的拉着越青青的手不放: “这些闺秀们也也太可怕了吧!” 她眼含热泪:“我才回京两天,谁姓什么我都没搞清楚,这一群群的倒像是我亲娘一样拉着我的手姐姐妹妹的喊……” “我的心肝儿!”何清宴又嚎。 越青青:“……” “噗!”在她们前面的师无尽又笑出了声。师无尽转头笑看何清宴: “何姑娘实在有趣。” 何清宴对这个两刻钟里面嘲笑了她两次的王爷实在无甚好感,她回怼道: “王爷想笑便笑,我又不是……寻常世家女儿,”看着师无尽又憋不住笑的模样,何清宴瞪他一眼,“找些蹩脚的理由夸我实在让我不敢恭维。” “何姑娘真性情。”师无尽也不恼,“在下便敬姑娘一杯。” 何清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边师焓陪着皇后太后出来,老远何清宴便看见了他。桃林见过一面之后她变日日梦见师焓,何清宴便对师焓多了几分注意。 皇后娘娘在太后旁边落座,越青青扯了何清宴一下:“皇后娘娘好美啊~” 何清宴抬眼一瞧,不得不说皇后的确是很美的,美在她华贵雍容的气场和看似平易近人又高傲的眼神。 “啊,很美。” 越青青哪里看不出来何清宴的敷衍,她美目流转:“雁归~” 何清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干嘛…” 雁归是她小字,她自幼长在边关,父亲不通文墨,兄长对这等事不上心,可那时她小女儿心泛滥,觉得自己及笄也应该操办一下,可是当年胡人北侵,自然是没有时间的。越青青知道了就写信告诉她她给何清宴取了一小字。但何清宴年龄越来越大便觉得十五岁的自己与憨憨无甚差别,越青青也经常用这来打趣她。她需要小字嘛?她不需要。(生气脸) 越青青将她拉过去:“你可知今天这桃花宴是鸿门宴?” “???撒子东西???” “就是为太子选太子妃啦。” 何清宴听到这句话转头看了苏氏一眼,选妃????越青青都知道的事情阿娘肯定更是门儿清,但自家阿娘何时存了想把自家女儿送入宫中的心思? 但何清宴不觉得自己能入皇后娘娘法眼。 “选得肯定不会是我,我还想着回塞北呢。倒是你,”何清宴问道,“若是你被选中了怎么办?”她与越青青都不是想要进宫从那床榻间争荣华富贵的料。她们始终认为天地广阔,这天下女子也可和男子一样施展自己的才华。 “你别咒我,”越青青瞪她,“若是被选上了我肯定要拖着你和我一起进那阿鼻地狱。” 她们互相看一眼又忍不住笑出声。辛好她们的位置往后移了,不然定是要惹皇后不开心的。 “我今年就会参加会试啦,我肯定要考个进士回来。”越青青眼里都是憧憬,自己为了这考试她觉得自己都快成书呆子了。 “哼,等我回了军中我也是大梁开过最年轻的将军了。”何清宴撇撇嘴,“你有本事给我考个状元啊。” “将军了不起啊?” “进士了不起啊?” “将军就是了不起!” “哼。当年你小字是谁取得?还不是本才女?” 越青青抬一抬下巴,何清宴手指捏得嘎嘣响:“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才女越青青怂了:“咳,没什么……” 何小将军哼哼一笑,你爹还是你爹。 ……… 宴会开的华丽又枯燥,看着眼前细腰扭动的美人何清宴觉得还不如塞北的络腮胡大汉好看。这扭过来扭过去就那么几个假把式,何况都是女人有什么好扭的。何清宴撇撇嘴,哦不,那皇后下面的几个皇子王爷看得可津津有味。何清宴觉得相对于塞北那些在风沙里摸爬滚打的汉子,京城里的所有人都和小白脸无异。 何清宴刚刚得知这桃花宴上的所有桃花都是太子从灵荡山的十里桃林挑的,可她当时明明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出现…… 何清宴摇摇头,她实在懒得想了。看着对面的两家小姐的你来我往实在是很有趣,免费看一场戏和动脑子去思考问题这两个选择之间,何清宴的脑子帮她做了决定。 她回京之后觉得京城与塞北相比束手束脚多了,唯一有趣的就是看这些世家小姐焖你来我往的宫心计。 “分明就是你这婢女手脚不干净拿了我家小姐的步摇,否则这步摇怎么会在赵小姐你这里呢?”李家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咄咄逼人,那赵姓小姐小脸通红: “对……对不起,李家姐姐,这真的不是我……” 何清宴坐在墙头看戏:“这小丫头好生厉害。”她摸摸自己的下巴,看样子步摇是在这赵小姐身上拿到了,但很明显这赵家小姐是个无辜的。若是这赵小姐不承认,可人赃并获,传出去赵家小姐名声有损,可是若是让这婢女承担就会说赵家小姐管教不力。 好损的招。何清宴暗叹。 “赵小姐,我家小姐也没有说你什么,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就是说没说你你赶上来干嘛?难道做贼心虚了。何清宴拿出小本本(bushi) 赵小姐眼泪摇摇欲坠,她显然听明白了那婢女的话。她自问和李家姐姐关系不错,可是这显然就是李家姐姐授意的。 她眼眶通红的看着李小姐:“姐姐,你……” 一直在赵小姐身后的婢女跪了下来:“李小姐,是奴婢做的。” 舍车保帅。何清宴又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鸾凤鸣3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呵,果然是你!”看赵小姐的侍女如此,那婢女便更加跋扈嚣张了, “哼,果然是你偷了我们家小姐的步摇,”她看向赵小姐:“赵小姐对不住了,你这侍女还得跟我们走一趟。” 何清宴从墙头一跃而下:“等等。” 她看向李家小姐的侍女:“你们好像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这位赵小姐的婢女拿了你家小姐的步摇。” “哼,”那婢女不屑的瞥了何清宴一样,“她已经亲口承认了,这位小姐何必来这里充好人。”她看着何清宴面生,想来不是哪位世家的小姐,于是态度更加傲慢。 “何小姐……”赵青芜轻轻扯了何清宴的衣袖,赵青芜此刻内心大为感动,她想自己与何清宴只不过有一面之缘可何清宴却愿意为她出头,她何德何能有这样一位朋友。她暗自握拳:我一定要好好对何小姐! 要是何清宴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会默默吐槽:我就是路过…… 但此时的何清宴并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她微微侧过头:“没事。” 旋即盯着那侍女:“我看了这么久,你一直咄咄逼人,话里话外给赵家小姐下套,而半点证据也无。” 李赵两家小姐争执半天,旁边也有不少人在看热闹,一听何清宴这么说有些路人也反应过来了: “好像是哦,这李小姐一直都没有拿出什么证据呢……” “就是存心诬陷赵小姐罢了。” “可是李小姐明明什么都没说……”有和李婉仪熟识的人想为李婉仪出头。 “切,”有人翻了个白眼,“没看见那李婉仪一直纵容自己的婢女诬陷赵小姐么?她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为李婉仪出头的人不做声了。 “赵小姐也不是那种会拿人家东西的姑娘……” “对对对,赵小姐人很好的,不像是那种人。” 李婉仪和赵青芜自然听到了旁边人的谈话,李婉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李婉仪终于开口:“想来是自家婢子搞错了,这里给赵小姐赔个不是,回去我定好好管教她。” 说罢便要带侍女走。 何清宴手一伸:“等等,我记得谁信誓旦旦要报官来着。” 李婉仪表情快扭曲了:“慧儿,向赵小姐道歉。” 赵青芜连连摆手:“不用向我道歉,给阿莲道歉就好。” 众人:“……” 李婉仪:“……” 婢女:“……” 何清宴:“……”这姑娘还真是想法奇特…… 名唤小慧的婢子不得不低下头:“阿莲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阿莲皮笑肉不笑:“没关系。只是想来李家小姐对妹妹是真心实意的好,不过妹妹可要擦亮眼睛莫在乱咬人了。” 姗姗来迟的是赵青芜的未婚夫陈迩,还有师无尽。 “青芜!你没事儿吧?”说完还警惕的看了看李婉仪。 “啊?哥哥我没事儿。”陈青芜拉了拉他的手,“哥哥我们回去吧,现在没事儿了。” 陈迩温柔一笑:“好。” 路过李婉仪身边的时候陈迩冷冰冰开口:“请李小姐管好你自己。” 李婉仪身体微微一颤。 何清宴没有错过她眼里的伤心。 嗯,看来她好像又知道了什么。 远远立在一旁的师无尽跟了上来:“何小姐还真是位见义勇为的好人呢。” 何清宴:“?您有事?” “啊,”师无尽一怔,后又摇摇扇子笑,“不知何小姐对在下为何如此不同?”何清宴心想,你直说看出我看不惯你不就得了?这里酸不拉几的搞毛线。 “啊,因为我觉得王爷笑得很讨人嫌。” 师无尽:“???”这么直接的? “为……为何?”师无尽突然有些结巴。 何清宴瞥他一眼:“笑得很假。” 在军中何清宴身边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他们大多数对喜欢不喜欢想来不藏着掖着,所有的情绪都是直来直往的,所以这也影响了从小呆在军营的何清宴,她觉得想笑的时候便笑,不想笑便不笑,若想师无尽一般皮笑肉不笑的,她看着眼睛疼。 “哈哈哈哈哈哈”师无尽这次是真的笑了,他笑着看向何清宴:“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 何清宴看着现在的师无尽顺眼多了:“?我又不是你的下属,为何不能说。” 师无尽一噎:“可是我是王爷,你不怕吗?” “???”此刻的师无尽在何清宴的眼里宛如智障,“谁规定我必须怕你?” 神经病吧这人。何清宴暗自吐槽。 看着何清宴只差写在脸上的:“你是傻子”师无尽揉了揉鼻尖。 好像是真的。 不过在师无尽此前的二十多年中,所有人都捧着他,虽然他不至于飘飘然,可长久以来几乎在他心里存的个根:所有人都是敬他畏他的。直到遇上了何清宴,何清宴不仅不敬他不畏他还觉得他是个傻子。 …… 师无尽想清楚这个道理默了默。 他换了个话题:“前几日的桃花宴是母后为太子殿下选妃的幌子,你知道么。” “昂,所以?”何清宴和师无尽并肩走着。 “我听说皇后娘娘看中了你和越家小姐。” 何清宴脚一崴。 ?????皇后娘娘眼神都这么不好了吗??她和越青青哪一点想做太子妃了? 师无尽看出来了她的惊讶与不愿意,便道:“你是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 废话,谁想嫁就嫁,别扯上她和越青青。何清宴在心里骂着皇后,但面上不显。 “那你想嫁……”师无尽想着这措辞可能不对,于是就换了一个说法,“你可有意中人?” 何清宴:“无。” “那为何你不想嫁给太子殿下?那样尊贵的人……” 何清宴觉得这楚王实在烦人,她停下来不耐烦地道:“谁说是太子殿下就人人想嫁了?我虽为女子可心之所向不在那狭小的后院,我与越青青自有自己的志向,”她瞟了瞟师无尽,“不想楚王殿下是如此关心太子后院之事,想来楚王殿下是对太子殿下一番深情无法诉说于是来探我口风?” 她呵呵一笑:“放心,不于你争。” 转头往前走,发现太子师焓在前面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何清宴:“……” 鸾凤鸣4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何清宴懵了。 说人小话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有点刺激……何清宴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便什么都不说,只是不敢抬头看师焓。 师焓扯着嘴角笑了一笑: “好巧,何小姐。” “呵……呵呵……确实巧……”何清宴想走,非常想走,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跑着走。 “小姐!”银秋在巷子出口站着,何清宴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她看向师焓: “不好意思太子殿下,我母亲看来是差人寻我了,失陪。”她表面上笑得端庄得体,实则内心快扭曲成恶鬼了。 “何小姐慢走。”师焓本就不想对何清宴怎样,只是听到她说楚王有龙阳之好,好的对象还是自己觉得有些好笑罢了。 何清宴脚底生风,一溜烟就不见了。 师无尽勾住师焓的脖子:“这小姑娘是个妙人。” 师焓瞪他一眼:“不可乱语。” 一行人回到宫中。 皇后拨弄着花盆里的蔷薇,漫不经心的问道:“花这么多,挑好了吗?” 师焓知道她另有所指,便道: “不知母亲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皇后一笑:“原以为你不会这么听话。不过这样也好,你要清楚你是太子,你的太子妃不能是一介平民。”说到一介平民的时候,皇后的语气带了点嘲讽。 师焓自然是听出来了,他敛下眼神: “母亲都是为了儿子,儿子心里清楚。” “好,”皇后挂起慈祥的笑脸,“我看那何家小姐不错,虽然在边关长大性格粗鲁了一点,但是家世相貌都还不错。” 师焓想到那个女子,皱了皱眉。师焓自然是猜到皇后选的是何清宴的。早在桃花宴以前他便猜到了,还算计了何清宴一把。不过看来何清宴并没有上当。 “儿子并不在乎。”他说的是何清宴自小在边关长大的事情。如果皇后不想将何清宴塞给他的话,平心而论,他并不觉得何清宴有什么不好。相反,何清宴有京中女子不曾有的洒脱,不像其他贵女一般故做端庄、工于心计。 “那就好,那明日我便向皇上请一道圣旨,让皇上赐婚与你。” “儿子多谢母后。” 那头的何清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后选中了。她还在自家庭院里逗银秋。 “银秋,我今日想吃南城那边的樱花饼。” “……时间过了我的大小姐……” “那我要吃你亲手做的~”何清宴又开始撒娇。 “……”银秋一阵恶寒,因为何清宴在她心目中无异于一个汉子,而今天一个大汉在你眼前撒娇…… 银秋:呕 “祖宗,我做做做,别恶心我了。”银秋告扰。 何清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银秋:“小姐你哪里学的……”这恶心人的招数。 “越青青呗,她恶心我我就来恶心你啦,怎么样,爱不爱我~” 银秋已经扶墙吐了。 青青小姐害人不浅……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快去吧我真的饿了。”何清宴翻身上床。她最近疏于练剑,因为家里的床实在很柔软,她已经快和床共生了。 而床头才来了一封父亲的亲笔信,里面有父亲和兄长殷切的叮嘱,告诉她不要沉溺在舒适之中,要时刻记得提升自己,不可懈怠。 何清宴心里有了一点点负罪感,不过她告诉自己明日就练,但前人说得好啊: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何清宴盘算着哪一天让越青青带她去京城好好逛逛,可是那丫头最近都在准备考试,一心只读圣贤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唉,”何清宴叹气,“愁啊。” 日子很快过去。 第二日何清宴还未睡清醒,银秋就将她拉起来: “小姐快起来了,宫里来人了!”银秋语气焦急,听闻宫中规矩甚多,这次不知是来干什么的,而何清宴却还没睡新鲜,这要是被那尖酸刻薄的公公挑了错处可怎么办啊。 “啊?谁来了?”何清宴还在状况外。她被拉出去的时候依旧云里雾里。 外厅里站着一位和颜悦色的公公,可能由于在宫中一向是尖酸刻薄之相,今日做的和颜悦色的脸格外的扭曲,他看见何清宴来了便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定国公何扶林之女何清宴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皇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何清宴待宇闺中,与皇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太子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那公公瞟了何清宴一眼: “何小姐,还不接旨?” 何清宴懵了,她接什么旨?这公公又说的什么?赐婚?皇后娘娘眼神没问题吧?温婉大方?她何清宴与这四个字有什么关系不成? 苏氏看何清宴这个样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随即笑脸迎上去:“多谢公公。”然后指示她身后的姑姑给了公公一些赏银。 “从宫中到何府路途遥远,辛苦公公了。” 那公公立即笑眯了眼,奉承着苏氏:“不辛苦不辛苦,何夫人有福气,得了这么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儿。我回去定会向太后美言。” “多谢公公。” 哈? 何清宴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是预备太子妃了? 何清宴燥了,她想立刻回塞北。 苏氏当然是不准的:“圣旨都下了,你以为你想走就能走吗?” “那怎么办?”何清宴暴走了,“我难道真的就要嫁给太子?和一堆女人抢男人?” “阿娘,你忍心看我落进那狼窝里?” 苏氏自然是不忍心的。自从她嫁给何扶林,何扶林就没有过其他人。她如何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但皇命难为,她也没有办法。 “我怎么能嫁人呢?我还要回塞北,我可是要做将军的人啊。”何清宴走来走去。 鸾凤鸣5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何清宴想逃婚,真的想。 大梁民风开放,相对于前朝大梁对女子也无太多束缚,只要足够优秀,不要说女子入朝为官,做储君也是可以的。 尤其何清宴在军中长大,见过太多沙场残酷的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应该何时成婚,至少应该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在她年少时便觉得自己应该是如塞北的风雪一样自由,她觉得自己的归属应该是战场,而不是一辈子只为了争皇帝那飘忽不定的宠爱的后宫.妃子。 “不行,”何清宴从床上跳起来,她觉得这样坐以待毙不行,她得回塞北,只要回了塞北,不是有句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于是她脑子一热,一大清早便策马出了城。 但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她推不掉这桩婚事。要退婚,她和师焓之中肯定得有个人死一死(bushi) 她跑到郊外时便想清楚了。但心情实在烦闷,就想自己一个人多走一走。她牵着自己的白驹,漫无目的的游荡。这匹马其实是战马,何清宴叫它小白。是她回来时央求阿爹让它跟着她回京的。可回来以后小白大多数时候闷闷不乐,也不爱吃下人给它精挑细选的马料。何清宴写信问了兄长,兄长告诉她,在沙场上长大马儿的归宿就是战场,它早就习惯了塞北的风霜,习惯了同伴的嘶鸣,将它带回京城,虽然环境好了,可是它心里却空了。 想到这,何清宴抚摸着小白的鬃毛。 “小白,是我对不住你。”她当初只觉得这是一匹好马,应该随她回京城,她当时只道会让小白远离沙场,可不知道小白此生夙愿变身战场。她只顾了自己的喜欢。 马儿似听懂了一般,朝她嘶鸣一声。 何清宴跨上马时,听到了师焓的声音。 “何姑娘留步。” 何清宴牵转马头,师焓停在她身边。 “吁!” “太子殿下。”何清宴的态度恭敬许多。 “何姑娘可有时间和我一起走走?”师焓问。 何清宴本想拒绝,但她也想带小白多走走,便点了点头。 河边杂草的露水还未散尽,照着日光格外晶莹可爱。 “我知道何小姐不愿意嫁给在下,但在下也不能忤逆母后的意思。”师焓开口解释,何清宴点点头。她明白皇家子弟相对其他人来讲生来就拥有滔天富贵,可这也禁锢了他们许多。 “臣女明白。”她也不知道该和这未来的夫婿说什么。 “那日在烟雪巷里听到何姑娘的话便知道何姑娘志向高远,是一个在天翱翔的凤凰,不应该困在后宫中。”师焓笑着,可他说的话却戳中了何清宴的心,何清宴眼睛亮了亮:“我可以回塞北?” 师焓失笑,他没想到何清宴这时候还是想回塞北。 “大约是不能的。” “……我就知道。”何清宴嘴一撇,她又问, “你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转念一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师焓作为皇太子知道自己的行踪也并不奇怪。何清宴又说: “算了,不如我们比赛吧!”她指着灵荡山,“比一比我们的骑术,看谁先到灵荡山。” 师焓笑:“好啊。” 最后两人竟然是势均力敌,几乎同时到灵荡山。 “太子殿下好厉害!”何清宴发自内心的夸了师焓一下。毕竟何清宴对自己的骑术很自信,能和她不分高下的人自然很厉害。 “承认,何姑娘也很厉害。”师焓依旧温润的笑。 “太子殿下不开心吗?”何清宴突然问。师焓一怔:“何姑娘何出此言?” “啊,只是觉得太子殿下很少认真的笑。”何清宴摸摸小白,“这就是我不想嫁给你的原因。” 师焓突然感觉有些失语,何清宴真的很直接。 “其实我在塞北便听说过你了,听我哥哥说的。” “都是夸你来着,说你文韬武略样样不俗,是一位很好很好的太子。”她看了一眼师焓,“可我回京城我才发现太子之所以是太子,是一步千算还算无遗策吧。” 所以她才不信师焓所说的“不能忤逆母后的意思”,他之前在灵荡山便算计过她一次了。师焓也听出来了何清宴的弦外之音。 “何小姐真是聪明。” “不,我只是对太子妃这个位置不感兴趣罢了。”何清宴皮笑肉不笑,“若不是如此,恐怕我早就沉迷于殿下美色无法自拔了。” 师焓转移话题:“何小从前姐想象的未来夫婿是什么样子呢?” “没想过。”何清宴牵着小白去吃草,“我没想过嫁人。” 师焓倒真的有些意外了。 “恐怕太子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吧。”何清宴目光放远,她想起了一些事。“在满是鲜血与尸体的战场上,除了活下去没有其它能思考的。” “当我在胡人手上救下一个人起,我此生的志向就是呆在塞北,守卫大梁的子民。 我也明白太子殿下为何算计我,可定国公府数代忠良,我们忠于大梁的心天地可鉴。太子大可放心。” 师焓听了这番话便明白了何清宴的意思。就算何清宴嫁给了师焓做了那太子妃,但定国公府依然不会轻易站队。定国公府不忠于某个人,他们只守卫大梁。 “唔。”师焓摸了摸下巴,笑着看向何清宴,“算无遗策的太子还是栽在了何清宴的手上。” 何清宴一副哥俩好地拍拍师焓的肩膀:“太子殿下多这样笑笑多好啊,看着就很想亲近诶。” 师焓这次真的笑出了声:“何小姐是个妙人。” “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不能拿你当夫婿当朋友也是可以的啊。”何清宴理直气壮。 ……………… 何清宴在银秋抓狂之前回到了定国公府。 “我的小姐!你终于回来了!”银秋满目担心。她以为何清宴想不开跑回塞北了。事实上何清宴真的差点就跑回塞北了。 “我就出去玩了一会儿,怎么了嘛。”何清宴想敷衍过去。 “一会儿?我的小姐哦,你看看这天都快黑完了。” “好好好好好,”何清宴赶紧进门,“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好了好了我要睡觉了。”便把银秋推了出去。 “小姐你不吃饭了啊?你不饿吗?” “不饿不饿不饿。” 鸾凤鸣6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何清宴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许久,她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可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师焓那双笑意永远不达眼底的眼睛。 望着灯台上幽幽燃烧着的蜡烛,她忽然想师焓应该也很累吧,要应付皇家里的勾心斗角,而且他是太子,不只有多少眼睛盯着他,皇后还要他娶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但是还不得不娶的人。 蜡烛的棉芯“噗嗤”一声,溅出了星星点点的火星。 想到这里何清宴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我这也不是不得不嫁给你么。” 这时候银秋敲了敲门:“姑娘,在吗?” 何清宴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在在在。”肯定是她的小秋秋给她送好吃的了! “吱———”银秋推开门,她手里端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昂,这是啥?”不会是药吧? “这是夫人吩咐厨房给你熬的药。”银秋忍着笑看着何清宴一脸欲卒。 “我不想喝———”她倒回床上,不想看银秋。 “好了,”银秋将药放在桌上,“夫人说不想吃药就去她的院子,她在小厨房亲手炖了乌骨鸡呢。” 何清宴觉得自己活了,她立马翻身起来:“我可以!” 她迅速跑去息兰苑。 “阿娘~我来啦!” 何清宴飞快的跨进门,苏氏看她着急的样子嗔她一眼: “不是说不吃么。” “哎呀,”何清宴脑子转着弯,“阿娘为我辛辛苦苦准备的我最爱喝的乌骨汤我怎么能辜负阿娘一片心意呢!” “贫!”苏氏笑着用筷子轻轻敲了何清宴一下。 “嘿嘿。”何清宴笑弯了眼。 苏氏看着哼哧哼哧啃着鸡腿的小女儿,眼里盛满疼爱。 何清宴虽然几岁时就被接到边关,和苏氏见面的时间不多,可是苏氏对她的爱却没有减少一分。她让何清宴回京,虽然有给何清宴找夫家的想法,可是她始终尊重何清宴的意思。但万万没想到,何清宴居然入了天家法眼。 苏氏清楚,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皇家后院里有多少不可告人的腌臜事,何清宴又不是那工于心计的人。若她和师焓是郎有情妾有意便罢了,那样在何清宴羽翼丰满之前还有人护着她。可看何清宴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苏氏叹息一声。 “清宴,你觉得太子怎么样。”苏氏试探着开口。 何清宴正美滋滋的喝着鸡汤:“昂?什么怎么样?” 见苏氏表情不对何清宴赶紧喝完汤放下碗抱着苏氏的手臂撒娇:“哎呀,什么怎么样嘛,我都不认识他。” 何清宴大概知道自家娘亲想说什么: “总之我对师焓没别的意思了,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啦。” “你呀。太子殿下的名字是我们可以叫的吗?你这样出去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苏氏摸了摸何清宴柔顺的头发。她这个女儿啊。在自己人面前温顺可亲,可以在父母面前撒娇,可是在外人面前却有些冷硬,不主动和人亲近。她担心她这样的性格会吃不少亏。为人父母的,苏氏恨不得将何清宴一辈子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怎么会吃亏呢,我还是吃娘亲做的乌骨鸡好一点。”何清宴又插科打诨过去。 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婚期定在八月初,何清宴却不想懒懒散散的挨三个月。她每日会早起练剑,中途休息的时候偶尔也会忽然失神,她不知道自己往后还有没有机会拿起这手中的青鸾剑,能不能和它再赏一次塞北的雪。 师焓五月初的时候差人给何清宴送了一封信笺。上面寥寥几句话: 清宴: 见信如晤。 院里有一株连翘,送你一朵。 信笺泛黄,还映了连翘花的淡香。 何清宴觉得有趣,便学着他的样子回了一封信,无甚标准的开头,也就字能看一点: 小白送你的。 夹着一片何清宴随手在院子里拔的杂草。 师焓看见了哭笑不得。但还是非(mei)常(zhe)认(liang)真(xin)的夸了何清宴: 替我多谢小白。这小草很别致。 何清宴觉得师焓可能很闲,这送来送去的不麻烦么? 但是一来二去他们信中的内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何清宴只把师焓当作一位可以发发牢骚的友人,她并不担心师焓会说出去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师焓能从信中窥探到何清宴的小习惯。 比如何清宴其实不喜欢呆在家里,但是懒得和其他贵女打交道。(其实何清宴觉得这些人弯弯绕绕的半天放不出……半天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无聊至极。) 比如何清宴其实很喜欢吃乐仙居的桂花糕; 比如何清宴一个人能喝两斤白酒…… 然而何清宴对此一无所知,她还是很喜欢在信里和师焓絮絮叨叨,这成了她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京城里许多人都盯着太子的一举一动,所以师焓和何清宴平凡的书信往来很快便落入其他人耳中。 鸾凤鸣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昭凤三年,秋 甘露殿里的银杏树叶簌簌落下,风吹着橙黄色的树叶洋洋洒洒地飘落 何清宴躺在软榻上小憩,忽而脸颊上感觉有一缕风吹过。她微微睁开了眼: “银秋?” 守在一旁的银秋上前:“诶,奴婢在。” “是,太平十七年的春天么?”何清宴轻声问。银秋蹲下身,握住了清宴的手。银秋眼里已经蓄满了泪:“娘娘,现在是昭凤三年,小帝姬登基的第三年。” “是么。”何清宴疲惫的闭上了双眼,“银秋,你说,重来一次的话,还要进宫吗?”说完便累极似的,沉沉的睡了过去。 银秋满目疼惜的抚摸着何清宴鬓角处长出来的白发:“不进宫了,姑娘。” 银秋想,自从进了这吃人的宫殿,她家姑娘便再没了笑颜。 何清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还是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无忧少女。 …………… 梦里的她正与好友携手并肩网灵荡山中去。也就是那天,她遇到了那个困她一生的人。 “清宴!”何清宴身后传来了好友越青青的声音。何清宴此时正打马向灵荡山去,她便停下来等她: “青青?要和我一起去么?” “走呀!”越青青骑马赶上。 “听阿娘说灵荡山里的桃花已经开满啦!”越青青眉飞色舞的讲着, “灵荡山的桃花,只有小时候你去塞北前看见过。” “好啊!”何清宴爽朗一笑,“那不如就比一场吧!” 她与越青青互相看眼,下一秒便同时策马向前。 梦中的何清宴看着这一幕,她想:多好啊。那时越青青还在,自己也没有嫁给那个人。她拥有最好的一切。 越青青又输了。 何清宴笑。越青青虽然哭丧着脸,但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大概率是赢不了何清宴的。毕竟何清宴的骑术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越青青狠狠道: “清宴你果然不带让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何清宴绝到,“我这人可好面子得很,第一万万不能叫你抢了去。” 越青青撇撇嘴。 何清宴下马,她拉着越青青往前一指: “你看。” 越青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啊!桃林!!!”越青青高兴得快蹦起来。 越青青跑得太快,何清宴甚至一时间都没追上。十里桃林不是虚言,何清宴进来之后迷了方向。桃花簌簌落下,扫了一地。何清宴走得太久,累了也歇了找越青青的心思。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古人诚不欺我。”何清宴暗想。 她似乎往桃林中间走了很久,遇见了一棵很粗壮的桃树。 莫名而来的困意,何清宴右手一用力,翻身坐上了桃树,靠着桃树,她很快的睡着了。 何清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有许多桃花往上飞……不对!是她在往下坠啊啊啊啊!!! 忽然 她落到一双有力的臂弯里。 何清宴愣了愣,抬头依稀能辨认出是个男子。何清宴张了张口: “啊……谢谢……” 那男子轻轻的将何清宴放下,这时何清宴才看清楚他的面容,是很俊俏斯文的长相,但偏偏一双眼睛生得风流多情。 “多谢兄台。”何清宴移开自己打量的目光,向他道谢。 那男子轻笑:“姑娘不必多礼。偶然来这桃林赏花,走到此处却从天上掉下来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实在把小生下了一跳。” “……实在抱歉。”听出了他话中的揶揄之意,何清宴讪讪的笑。 “既然姑娘没事,那在下便就此别过。”说着他便转身要走,何清宴叫住他: “那个,敢问兄台大名?” 那人微微回头,他眉眼含笑:“师焓。” ………… 何清宴下午时回到将军府,她似乎是疲累极了,睡了一觉。可这一睡就是三五天——何清宴染了风寒,发起了高热 说来也怪,除了发高热,何清宴还反反复复的做梦。梦里她永远都走不出桃林,永远都有一个男人和她一起。 三天后 何清宴醒了,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病得更重了。 “娘亲……您知道师焓是谁么?”何清宴椅在床边,问正帮她打理东西的苏氏。 苏氏一怔:“师焓?太子爷?” “啊??” 何清宴惊了,那天遇到的人是太子?太子身边都不带侍从的吗? “对了,明日宫中娘娘办的桃花宴,正巧你也痊愈了,就随我一起吧。”苏氏摆弄着何清宴的衣物缓缓道。 何清宴顿时倒在床上撒娇:“我不想去嘛~阿娘~” “不去也得去。”苏氏瞪她一眼,“回来这么久哪家小姐都认不清,你呀,要闹笑话的。” “啊———”何清宴哀嚎一声。 …………… 何清宴和苏氏一起进了宫。一路上走过来许多世家小姐向她二人打招呼,端得一副很熟稔的样子,而何清宴别说名字了,连姓氏都和京城贵族对不上号。 何清宴脸都笑僵了,她只盼着早些见到越青青。有越青青这个人精在她也能躲个懒不是。 又送走了一位来寒暄的大佛的时候何清宴背过身rua了rua自己僵硬的脸,但她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是师焓。 何清宴手僵住了。 师焓狭促的朝她一笑,而他旁边的一位公子则“噗嗤”笑出了声。 何清宴大囧……她只好转过头。 而一干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苏氏扯着她朝师焓两人行礼: “臣妇参见太子殿下、楚王殿下。” 何清宴学着苏氏的样子: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楚王殿下。” “不必多礼。”师焓温润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位想来就是何将军的女儿了?”跟在师焓旁边的楚王殿下打开扇子轻笑,何清宴看着他,楚王殿下的眉眼在皇族依旧也算出挑,最好看的是他的一双桃花眼,他看着你笑的时候你会怀疑他对你有意。可是何清宴对这样旖旎的眉眼却不甚感冒,何清宴只觉得楚王殿下人也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轻佻无理。 何清宴才不会承认是因为刚刚楚王笑出了声让她觉得丢了面子。 鸾凤鸣8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其实何清宴也在悄悄夸自己好看…) 迎亲的队伍很快就来了。盖上了红盖头,何清宴不是很能看清楚眼前的路,她尽量保持自己迈着优雅的步伐上了喜轿。 何清宴内心:好累… 何清宴今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被银秋从床上拉起来,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她有让银秋悄咪咪给她塞个鸡腿,但银秋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何清宴:…… 所以何清宴入洞房的时候还是饿着肚子的。 喜娘一直在新房盯着何清宴,何清宴只有乖乖的坐着等师焓。月容婚前有叮嘱过何清宴,婚礼几乎是皇后娘娘一手包办的。何清宴也把不准这喜娘是不是皇后的人。 何清宴难受,未来婆婆……哦不是,夫家婆婆真的好难相处。 皇后对待太子有多严厉何清宴也是有所耳闻,其实说是严厉,外人都知道皇后不太喜欢太子,只因为太子是皇上其他妃子所生,但师焓生母早亡,皇帝便把师焓丢给皇后抚养。 天色愈晚,何清宴也越来越困。 她悄悄往床一头移动,闭上了眼睛。 所以师焓进屋的时候何清宴几乎没有察觉,师焓用玉如意挑开新娘子红盖头的时候发现新娘子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红颜娇羞,而是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 师焓反应了一会儿才相信何清宴是真的睡着了,他摇头轻笑,能在这种时候睡着的女孩子,全京城可能就何清宴一个吧。 他俯下身,伸手捏了捏何清宴的手指。 何清宴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捏她手,睁开眼睛有一个迷糊的红彤彤的人站在眼前。何清宴脑子混混沌沌的想: 红彤彤的……婚服……婚服! 太子! 她一下就清醒了,她她她怎么就真的睡着了! 何清宴想一巴掌呼死自己。 看着师焓笑盈盈的眼睛何清宴是真的有点脸红了。 何清宴一直是个要面子的人,在军营何清宴做到了校尉一职,另一个和她一起升职的大老爷们儿觉得何清宴不过是沾了家族的光,但他又只在私底下悄悄和同袍议论,何清宴一直不知道。但是她手下有个新兵蛋子,年轻气盛,觉得何清宴不配在军营当个校尉。 何清宴被气笑了,操练的时候拉着那个传她谣言的人在所有人面前打了一架,赢得不可违不轻松。从此她带的兵就没有不服她的。 而今天居然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抓到自己在大婚当天打瞌睡,这谁顶得住啊。 何清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喜娘上前提醒道: “太子殿下,太子妃,该喝合卺酒了。” 师焓拉着何清宴的手:“嗯。” 何清宴又低头瞧了瞧来着自己的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没说话。她想着这只手和他主人一样,容色逼人。 其实师焓是很好看的,不似师无尽那样张扬,和他的性格一样,内敛斯文。 喜娘退下后,何清宴想叫银秋过来帮她卸下头上有千金重的凤冠。师焓制止了她: “我来就好了。” 师焓将她按在铜镜前。将凤冠去下,把步摇珠钗一根一根取下。 何清宴暗搓搓的想这太子不会养了几房通房吧……这取钗的手法这么熟练。 “今日……很好看。”师焓低沉的嗓音在何清宴的耳边,像一片羽毛轻轻挠了挠何清宴的心尖。何清宴的耳朵烫了一烫。 “啊,”她偏了偏头,“我也觉得漂亮。”师焓笑了,何清宴似乎总是会说出和寻常女子不一样的话。 也对,何清宴本就不是什么寻常的女儿家。 何清宴浓密的乌发完全披了下来,师焓为她顺着,疑惑道: “你的头发似乎发质比较硬?” “唔,可能从小在塞北长大?我母亲也这么说。”没秃就差不多了还管他硬不硬哦。何清宴默默吐槽。 “好了好了我去洗漱。”一个不是很熟的男人在你后面摸着何清宴的头何清宴鸡皮疙瘩全都冒起来了。 师焓点点头。 两人分开收拾,何清宴先师焓一步。她早早的跑上床,在最里面躺着。师焓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模样:何清宴紧紧的闭着眼,身体僵硬的躺在床上。 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何清宴:!怎么办怎么办要是他兽性大发怎么办我也没有拒绝他的理由啊啊啊 但是师焓迟迟没有动作。 何清宴悄咪咪睁开了一只眼睛,偷偷瞄了师焓一眼, 没动。 何清宴心想,敌不动我不动,先躺尸就好了。师焓哼笑了一声。 何清宴吞了口口水:“你笑什么……” “没什么。”师焓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太可怕了,师焓居然不生气鸾凤鸣9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何清宴睡了个回笼觉的后果就是她起迟了。 “迟了啊啊!”何清宴翻身起来唤侍女手忙脚乱的梳妆打扮。 她瞪着师焓:“为什么不叫我。” “啊,”师焓漫不经心回答,“昨晚你太累了,让你多睡一会儿。母后想比不会怪罪的。” 立在一旁的侍女头快埋在胸口了,满脸通红。 何清宴:…… 能不能不要说这么误导人的话啊喂。 上马车的时候何清宴提着自己的裙摆,今日银秋给她挑的是黄花上襦璎珞绣花齐胸襦,长摆曳地,秀雅端庄,不似何清宴平日里颜色热烈,却突出了平日里她不曾显露的娴静。她很久很久都没有穿这么繁复的襦裙了,不很适应。师焓有所察觉,他向她伸出了手。 白皙修长的手晃了晃何清宴的眼,何清宴抿了抿唇。要说何清宴对自己哪里不满意,那就是手了。相比越青青的纤纤素手,她的手掌上则全是茧子。她逮住了师焓的袖子,借力往上一跃。师焓略带诧异的盯着她。 “咳,那个,”何清宴清咳一声,转移话题,“迟到了皇后娘娘会不会怪罪啊。” “叫母后。”师焓没抓住重点。 何清宴:“……” “那母后会不会怪罪我们啊。” “不怕,有我。” 师焓浅浅笑着,温柔却有力的声音让何清宴安心下来。 何清宴和师焓紧赶慢赶还是迟了(然鹅只有何清宴急得不行,师焓看着像没事人一样。) 当师焓夫妇俩到的时候皇后脸色已然不太好。 师焓携何清宴见礼: “儿臣携妇拜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何清宴亦道: “儿媳何氏拜见母后,愿母后长乐无极。” 皇后身着黄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斜斜椅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抬头。虽然皇后已经四十多岁了,可常年注重调养的她脸色依旧白皙紧致,一双凤眼看向何清宴的时候让何清宴压力倍增。 “起来吧。”皇后虚虚抬手。 一旁的侍女将早已被好的茶水递了上来,何清宴稳稳的接过青花瓷茶盏,小心翼翼的递到皇后跟前。 皇后扬了扬嘴角:“免礼。” 还是借过何清宴的茶轻轻抿了一口,随即便放下。 茶盖与茶杯轻轻磕了一下,发出声响。 “今日太子来得可有些晚。” 何清宴听出来这分明就是说他们来迟了。何清宴忐忑不安的望了师焓一眼,好看的双眸里带了些许不安。 师焓悄悄伸手捏了捏何清宴的手指,示意她不要担心。 这些小动作这么能躲得过皇后的眼睛。皇后心下有些不悦,把何清宴指为太子妃时师焓对此女并非有意的样子。而如今看来师焓却对何清宴十分上心得样子。 暗暗骂了何清宴一句狐媚子。 何清宴:师焓你搞我?(当然何清宴现在是不知道到的:D) “母后,今日是儿臣的不对。” “好了,我知道。”皇后摆摆手,“只是太子身为储君,万不可这般沉迷女色。” 何清宴:???沉迷什么? 皇后复看向何清宴,眼底闪着不明的光:“何氏,虽然你是本宫儿媳,但你更是太子妃。看在太子新婚的份上,只罚你将女戒抄一遍就好。以后千万记住,除了为太子生儿育女,但更重要的是督促太子,万不可让太子沉迷女色。” 何清宴懵了,她和太子都没正式圆房呢哪里来的沉迷女色?但她又不能扯着喉咙说太子太子妃没圆房吧?外人该怎么想,不是何清宴自己与太子有矛盾就是太子不行……这……何清宴咽了口口水,垂下头安分道:“儿媳多谢母后。” 师焓站在她身后,看见她修长嫩白的脖颈眼神闪烁。 皇后训了会儿话之后便放他们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何清宴一直在走神,撑着脸看着师焓绣纹繁复的袖口发呆。 “怎么了?”师焓伸手过去想去拉住何清宴的手,何清宴悄悄躲开。 “后宫的女人,都很难过吧。”何清宴怔怔开口。 师焓不着痕迹的撤开手:“何出此言?” 何清宴摇摇头:“我从前见过的女子有很多,她们若有一身本事,便和我一样上阵杀敌。若上不了战场,就在关内帮助军队。” 她眼里闪了闪光:“无论哪一种,都是保卫国家不输男儿的女子,她们都活得很有朝气,可是那份朝气,我却不能从皇后娘娘眼里看出来。” 她直视着师焓如黑曜石般的眼睛: “你说,我以后也会不会和那些后宫女子一样?” 师焓下意识回答:“不会的。” 何清宴哀叹一声:“太子殿下哇,你赶紧找个真心喜欢的人吧!当着劳什子太子妃简直就是磋磨你我啊!” 何清宴从前与师焓写信讲过这个问题,她戏说要是师焓遇见真心喜欢的女孩子她就让位,师焓只当是玩笑话,如今看来也不知有几分真假。 “这恐怕不行,”师焓俊秀的眉峰微蹙,“你是皇后亲指,我亦不是那宠妾灭妻的人。” 何清宴双手合十可怜巴巴:“求求你灭了我吧。” 师焓:…… 什么奇葩的要求?师焓扶额。 “好了,回家。”下马车的时候师焓还是牵起了何清宴的手,何清宴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也就随他去了。毕竟这么多人面前还是得装装样子。 何清宴自己也没有察觉,她在师焓半强迫半迁就的情况下,没有那么排斥师焓对她的接近了。 鸾凤鸣9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何清宴睡了个回笼觉的后果就是她起迟了。 “迟了啊啊!”何清宴翻身起来唤侍女手忙脚乱的梳妆打扮。 她瞪着师焓:“为什么不叫我。” “啊,”师焓漫不经心回答,“昨晚你太累了,让你多睡一会儿。母后想比不会怪罪的。” 立在一旁的侍女头快埋在胸口了,满脸通红。 何清宴:…… 能不能不要说这么误导人的话啊喂。 上马车的时候何清宴提着自己的裙摆,今日银秋给她挑的是黄花上襦璎珞绣花齐胸襦,长摆曳地,秀雅端庄,不似何清宴平日里颜色热烈,却突出了平日里她不曾显露的娴静。她很久很久都没有穿这么繁复的襦裙了,不很适应。师焓有所察觉,他向她伸出了手。 白皙修长的手晃了晃何清宴的眼,何清宴抿了抿唇。要说何清宴对自己哪里不满意,那就是手了。相比越青青的纤纤素手,她的手掌上则全是茧子。她逮住了师焓的袖子,借力往上一跃。师焓略带诧异的盯着她。 “咳,那个,”何清宴清咳一声,转移话题,“迟到了皇后娘娘会不会怪罪啊。” “叫母后。”师焓没抓住重点。 何清宴:“……” “那母后会不会怪罪我们啊。” “不怕,有我。” 师焓浅浅笑着,温柔却有力的声音让何清宴安心下来。 何清宴和师焓紧赶慢赶还是迟了(然鹅只有何清宴急得不行,师焓看着像没事人一样。) 当师焓夫妇俩到的时候皇后脸色已然不太好。 师焓携何清宴见礼: “儿臣携妇拜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何清宴亦道: “儿媳何氏拜见母后,愿母后长乐无极。” 皇后身着黄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斜斜椅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抬头。虽然皇后已经四十多岁了,可常年注重调养的她脸色依旧白皙紧致,一双凤眼看向何清宴的时候让何清宴压力倍增。 “起来吧。”皇后虚虚抬手。 一旁的侍女将早已被好的茶水递了上来,何清宴稳稳的接过青花瓷茶盏,小心翼翼的递到皇后跟前。 皇后扬了扬嘴角:“免礼。” 还是借过何清宴的茶轻轻抿了一口,随即便放下。 茶盖与茶杯轻轻磕了一下,发出声响。 “今日太子来得可有些晚。” 何清宴听出来这分明就是说他们来迟了。何清宴忐忑不安的望了师焓一眼,好看的双眸里带了些许不安。 师焓悄悄伸手捏了捏何清宴的手指,示意她不要担心。 这些小动作这么能躲得过皇后的眼睛。皇后心下有些不悦,把何清宴指为太子妃时师焓对此女并非有意的样子。而如今看来师焓却对何清宴十分上心得样子。 暗暗骂了何清宴一句狐媚子。 何清宴:师焓你搞我?(当然何清宴现在是不知道到的:D) “母后,今日是儿臣的不对。” “好了,我知道。”皇后摆摆手,“只是太子身为储君,万不可这般沉迷女色。” 何清宴:???沉迷什么? 皇后复看向何清宴,眼底闪着不明的光:“何氏,虽然你是本宫儿媳,但你更是太子妃。看在太子新婚的份上,只罚你将女戒抄一遍就好。以后千万记住,除了为太子生儿育女,但更重要的是督促太子,万不可让太子沉迷女色。” 何清宴懵了,她和太子都没正式圆房呢哪里来的沉迷女色?但她又不能扯着喉咙说太子太子妃没圆房吧?外人该怎么想,不是何清宴自己与太子有矛盾就是太子不行……这……何清宴咽了口口水,垂下头安分道:“儿媳多谢母后。” 师焓站在她身后,看见她修长嫩白的脖颈眼神闪烁。 皇后训了会儿话之后便放他们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何清宴一直在走神,撑着脸看着师焓绣纹繁复的袖口发呆。 “怎么了?”师焓伸手过去想去拉住何清宴的手,何清宴悄悄躲开。 “后宫的女人,都很难过吧。”何清宴怔怔开口。 师焓不着痕迹的撤开手:“何出此言?” 何清宴摇摇头:“我从前见过的女子有很多,她们若有一身本事,便和我一样上阵杀敌。若上不了战场,就在关内帮助军队。” 她眼里闪了闪光:“无论哪一种,都是保卫国家不输男儿的女子,她们都活得很有朝气,可是那份朝气,我却不能从皇后娘娘眼里看出来。” 她直视着师焓如黑曜石般的眼睛: “你说,我以后也会不会和那些后宫女子一样?” 师焓下意识回答:“不会的。” 何清宴哀叹一声:“太子殿下哇,你赶紧找个真心喜欢的人吧!当着劳什子太子妃简直就是磋磨你我啊!” 何清宴从前与师焓写信讲过这个问题,她戏说要是师焓遇见真心喜欢的女孩子她就让位,师焓只当是玩笑话,如今看来也不知有几分真假。 “这恐怕不行,”师焓俊秀的眉峰微蹙,“你是皇后亲指,我亦不是那宠妾灭妻的人。” 何清宴双手合十可怜巴巴:“求求你灭了我吧。” 师焓:…… 什么奇葩的要求?师焓扶额。 “好了,回家。”下马车的时候师焓还是牵起了何清宴的手,何清宴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也就随他去了。毕竟这么多人面前还是得装装样子。 何清宴自己也没有察觉,她在师焓半强迫半迁就的情况下,没有那么排斥师焓对她的接近了。 鸾凤鸣 中秋节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何清宴回太子府之后就开始抄皇后娘娘吩咐的女戒。 她抄得很慢很慢,权当练字了。除了吃饭其余时候她一直都在书房,让银秋给她磨墨。 今日何清宴松松绑了一条红色发带,红色流苏齐胸襦裙,衬得整个人看着活泼又娴静。耳边垂落一点碎发,她用小指轻轻勾到耳后。 师焓示意银秋退下,他悄悄站在了何清宴的身边,替她磨墨。 师焓身量高出银秋许多,而他站在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何清宴卷翘的睫毛。她专注的看着手边的书,用左手写字。 左手? 师焓诧异的又仔细看了一眼何清宴,他才发现何清宴左手写的字是很端正的的楷书,她写得尤为仔细。 清风轻轻吹起书页,何清宴孩子气的嘟了嘟嘴,伸手将书页翻回去: “不能吹了,再吹我就不写了。” 师焓浅浅笑着,就这么在她身边站了好长时间。 何清宴终于写累了,就将笔放下伸了个懒腰: “好多啊———不抄了。” 余光却嘌到一白衣男子。 “!”何清宴没想到居然是师焓站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就一会儿。”师焓绕到何清宴身后,拿起她刚刚抄的纸张,“字不错。你习惯用左手写字?” “啊,不是。我左手写的字要比右手的字端正,总不能让皇后娘娘看见我抄个书都张牙舞爪的吧。”何清宴右手写的字一不小心就会变成鬼画桃符,这点何清宴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为何会用左手学写字?” “从前右手受过伤,那段时间连剑都没办法拿起来。”何清宴想到从前颓有些废的日子不由得弯了弯眼睛,“阿兄就让我用左手练习,可左手总是不如右手那样稳健,阿兄就让我用左手练字。到后来我左手出招比右手都还要准确啦。” 师焓不由得伸手握住了何清宴的右手手腕。 何清宴骨架比寻常女子稍大,手腕也有清晰的腕骨。师焓轻轻摩挲了一下。 何清宴:“?” “干嘛?找伤疤?”她抽回手。 “抱歉。”师焓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 “算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何清宴摆摆手,她突然想到了师焓的两个良娣。 “宋良娣和郭良娣那边你去看了吗?” 师焓有些好笑:“我来找你不是来说这个的。” 何清宴:…… 那你半天不说正事。 “好吧,你说。” “这次中秋节,我们不进宫和父皇母后过了。” “昂?为什么?”这这这……这不和情理呀。 “我的意思。” “啊?” “到时候带你去西南玩一玩。” 何清宴猜师焓作为太子中秋佳节却不进宫陪皇帝,还得去西南,那应该是皇帝交代了师焓什么任务吧。 “行吧。去多久?” ………………… 两日后,师焓 鸾凤鸣 重生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怎么好好的就中暑了?”师焓问道。 何清宴捧着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嗓,才慢吞吞的开口: “可能之前着凉了?”她有时候抄书抄到很晚,经常抄着抄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八月京城的夜晚渐渐转凉,她偶尔会感觉有些头疼,但也没当回事儿,谁知道到了蜀中就好端端的突然中暑了。 “你啊,”师焓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何清宴的头,“总是这样,把自己身体不当回事儿。” 何清宴一躲:“你又知道了。” 师焓好看的双眸闪了闪:“我知道。” 嘿,何清宴悄悄翻了个不雅的白眼,你知道个锤子哦。 不巧被师焓看见了,师焓倾身靠近何清宴,轻轻扯了扯何清宴的耳朵: “嗯?在心里说我坏话呢?” 何清宴呵呵笑:“哪敢啊呵呵呵呵呵……”她拉下师焓的手握住 “殿下,你和我讲讲这次你们的计划呗。” “你自己先猜猜。”师焓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我猜啊,那殿下来蜀中的消息肯定是封锁了的,或许京城里的人还以为我们惹了皇后皇上生气了?” 师焓眼里带笑,示意她继续说。 “或许这次,不止有贪污案?” 毕竟如果只是贪污案,怎么会惊动太子亲自下场呢? “还挺聪明。”师焓转移了话题,“有力气么,今晚带你出去走一走。” “好哇。” ………… 蜀地的百姓民风淳朴,何清宴惊讶的发现这边的女子比起北方也惶不多让,不似江南女子娇柔似水,。却更有一番意味。 何清宴还是有些头晕,走几步就要歇一下。 师焓一路上一直拉着她的手没有放开。何清宴几次想抽回手,但是始终被师焓抓着。他道:“你病还没有好,我带着你你能走得稳一些。” 何清宴诽附:哇,不是你说带我出来玩嘛?你抓着我我怎么玩。 何清宴就这样和师焓安安静静的走了一段路,手心处传来的温热不容忽视。 “师焓,如果皇后娘娘没有将我指婚与你的话,你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成婚呢?”何清宴突然问到。 “……你觉得呢?”师焓将这个问题又拋给她。 “应该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女吧。会和你谈天说地,”她瞥了眼他们拉着的手,想起了模模糊糊做的那个梦。 师焓将手拉得更紧了:“遇见你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鸾凤鸣 梦境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何清宴笑了一笑:“可是我真的很不适合做太子妃诶。”她撇过眼睛,不去看师焓的凝视她的眼睛。 “不是适合不适合……”师焓说到一半顿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该说是喜欢不喜欢么?但是从前他也是不喜欢何清宴的。 “总之,”他紧了紧拉着何清宴的手,“不管怎样,你现在就是我的太子妃。” “吼。”还能和离咋滴。 中秋节是该放天灯的,人们会在孔明灯上写祈福的话语,然后点燃放飞,代表了自己的美好愿望。何清宴几乎没有放天灯的经历,她很开心的写上自己的祈愿。 “你写的什么?”她凑过去看师焓的灯。上面的字苍劲有力,但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愿清宴岁岁常康健。 何清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师焓也转过来看她写的什么: 国泰民安 父亲母亲阿兄平安 师焓写得简单,只有何清宴,何清宴也写得简单,但是偏偏没有师焓。 “嗯……”何清宴觉得有些尴尬,她为自己辩解,“那个,我只是还没写完……” 师焓温和一笑,但是何清宴偏偏觉得身上一凉:“没关系,我看你加上。” ……行吧。 她抬手,加了一句: 愿吾夫君常康健 师焓满意的捏捏她的脸道:“你倒是心怀天下。” “唔,”何清宴不满的别过头,“所有在塞北长大的儿女都有这样的愿望。” 她放飞了天灯。 “可以和我讲讲吗?你在塞北的时候。”师焓问道。他对于在塞北的何清宴几乎一无所知。 她的目光远远追随着愈来愈高的孔明灯,仿佛透过了夜晚看见了远在塞北的父兄。 “我不知道要讲什么。”她摇摇头,“我几乎就是在塞北的风雪下长大的。我的性格我的经历都和它密切相关,如果要和你讲,那应该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吧。还是帮你放天灯吧。”何清宴弯腰将师焓的孔明灯抬起来。 “我记得你有只很好的白马,是你从塞北带回来的?” “对呢。但是我又想把它送回塞北。”何清宴扯了手。 “为什么?” “它来京城之后变胖了。”何清宴望着师焓笑。 师焓:…… “好啦,是因为它好像不习惯京城这么安逸的生活。可能送回塞北它会更适应一点吧。” 师焓好气又好笑的揉了她的脑袋。 “走吧。我们回去。” 何清宴指着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商贩:“我想吃那个。” “糖葫芦?”师焓有些惊讶,何清宴最不喜欢吃的就是糖果。 何清宴使劲点头。 于是师焓买了一大捧糖葫芦装在纸袋里抱回去。 何清宴:…… 会粘在一起的啊! 何清宴回到府中头又晕晕的,师焓便叫她去睡了一觉。 何清宴这一觉睡得特别沉,一直在做梦。 梦里她一直在黑黢黢的看不清环境的地方一直走,她努力往前走,但是永远也找不到出口。 “这是哪里?”何清宴什么也看不清,置身于黑暗之中何清宴心中慌张不已。 突然,她听到前方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师焓!你凭什么这么做!”有位女子愤怒的吼声。 师焓?师焓在这里?他干了什么? “清宴,你听我说……” 是师焓的声音……, 鸾凤鸣 梦境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何清宴笑了一笑:“可是我真的很不适合做太子妃诶。”她撇过眼睛,不去看师焓的凝视她的眼睛。 “不是适合不适合……”师焓说到一半顿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该说是喜欢不喜欢么?但是从前他也是不喜欢何清宴的。 “总之,”他紧了紧拉着何清宴的手,“不管怎样,你现在就是我的太子妃。” “吼。”还能和离咋滴。 中秋节是该放天灯的,人们会在孔明灯上写祈福的话语,然后点燃放飞,代表了自己的美好愿望。何清宴几乎没有放天灯的经历,她很开心的写上自己的祈愿。 “你写的什么?”她凑过去看师焓的灯。上面的字苍劲有力,但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愿清宴岁岁常康健。 何清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师焓也转过来看她写的什么: 国泰民安 父亲母亲阿兄平安 师焓写得简单,只有何清宴,何清宴也写得简单,但是偏偏没有师焓。 “嗯……”何清宴觉得有些尴尬,她为自己辩解,“那个,我只是还没写完……” 师焓温和一笑,但是何清宴偏偏觉得身上一凉:“没关系,我看你加上。” ……行吧。 她抬手,加了一句: 愿吾夫君常康健 师焓满意的捏捏她的脸道:“你倒是心怀天下。” “唔,”何清宴不满的别过头,“所有在塞北长大的儿女都有这样的愿望。” 她放飞了天灯。 “可以和我讲讲吗?你在塞北的时候。”师焓问道。他对于在塞北的何清宴几乎一无所知。 她的目光远远追随着愈来愈高的孔明灯,仿佛透过了夜晚看见了远在塞北的父兄。 “我不知道要讲什么。”她摇摇头,“我几乎就是在塞北的风雪下长大的。我的性格我的经历都和它密切相关,如果要和你讲,那应该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吧。还是帮你放天灯吧。”何清宴弯腰将师焓的孔明灯抬起来。 “我记得你有只很好的白马,是你从塞北带回来的?” “对呢。但是我又想把它送回塞北。”何清宴扯了手。 “为什么?” “它来京城之后变胖了。”何清宴望着师焓笑。 师焓:…… “好啦,是因为它好像不习惯京城这么安逸的生活。可能送回塞北它会更适应一点吧。” 师焓好气又好笑的揉了她的脑袋。 “走吧。我们回去。” 何清宴指着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商贩:“我想吃那个。” “糖葫芦?”师焓有些惊讶,何清宴最不喜欢吃的就是糖果。 何清宴使劲点头。 于是师焓买了一大捧糖葫芦装在纸袋里抱回去。 何清宴:…… 会粘在一起的啊! 何清宴回到府中头又晕晕的,师焓便叫她去睡了一觉。 何清宴这一觉睡得特别沉,一直在做梦。 梦里她一直在黑黢黢的看不清环境的地方一直走,她努力往前走,但是永远也找不到出口。 “这是哪里?”何清宴什么也看不清,置身于黑暗之中何清宴心中慌张不已。 突然,她听到前方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师焓!你凭什么这么做!”有位女子愤怒的吼声。 师焓?师焓在这里?他干了什么? “清宴,你听我说……” 是师焓的声音……, 鸾凤鸣 前因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一切还要从百年前顾荆打碎一只琉璃钗说起。 顾荆正从梳妆台拿起一只琉璃钗和一只步摇,在头上比划着哪个更好看。她看来看去还是还是步摇更合适。在她放下步摇的时候,袖子不小心拂过琉璃钗: “啪嗒!” 琉璃钗碎成两半。 “喵?”小黑听见动静,从猫窝里探出头,“怎么了喵?” “没事。”顾荆嘴上应着,皱着眉弯腰想将琉璃钗捡起。 葱白如玉的指尖将要碰到琉璃钗的时候,钗子突然黑气肆溢。 顾荆心中一骇,只见那黑气迅速凝聚成人形———是阎罗。 阎罗看着地上已经破碎的琉璃钗,阴恻恻的望着顾荆扯了扯嘴角: “月姬,你真的敢。” “阎罗?!” 阎罗瞬时上前扯住顾荆的手腕: “从前便告诉过你,好好保管着它。” 阎罗将顾荆扯进地府。 顾荆手腕被阎罗扯得生疼,她瞪着阎罗:“放开我。” 阎罗看都不看她一眼:“那只钗子,你得赔我。” “……你从前既然送于我,那便是我的东西,为何要赔你。”顾荆头疼的开口。万年前她和阎罗有些不清不楚的恩怨,时间太久她也忘记了是什么,也不欲再想,但这只琉璃钗属实是意外,她记不清是什么时候阎罗送与她的钗环。她和阎罗已经几千年没有再见面,谁也不曾想再见面会是这个样子。 “呵。你与你那些宝贝待在一起这么久,你应该知道它们会生出器灵吧。” 顾荆一怔。 “既然那钗子召了我出来,那它就没有认你为主。那它还是我的东西。” 阎罗玩味的看着她,想看她怎么做。 顾荆捏了捏拳头,在心里悄悄咬牙骂着:“狗币阎罗。” “行,怎么赔?”她倒要看看,阎罗要怎样狮子大开口。 阎罗拿了一条黑色的绸缎,迅速蒙住了顾荆的眼。 “陪我一晚?”阎罗在顾荆耳边轻轻说到,顾荆只感觉头皮炸裂。她反手给阎罗一掌,阎罗一把抓住: “总归要还我,不如用你一辈子来换吧。” 顾荆心中大骇,她不知道阎罗又要耍什么花招,平常的顾荆还能堪堪和阎罗达成平手,可若是在这地府了,连神明都要让阎罗三分。 下一秒,阎罗把顾荆推入轮入境里。 顾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听到了阎罗低沉的声音: “好好感受吧。” ………… 顾荆回忆起那一天依旧觉得头疼。相生两极,天外天至明,地府至暗。即使是神明来这地府中也会处处受压制,更何况顾荆了。 “喵?”小黑挠挠头,“那你变成了谁?为何甘愿为那两个人类……” 小黑并不理解顾荆恢复后的所做所为。她回来之后用神器往生皿回溯了时光,并损耗了千年修为,只是为了那区区两个人类? “从前我也不懂。爱恨嗔痴,弱小的人类为何有这么多繁杂的情绪。那天外天的神明们一个个清心寡欲,后来去了人间一趟我才明白,神明强大,但似乎无趣了一点。” 顾荆扯着小黑的毛,小黑并不能看清她的表情。 “然后呢?你遇上什么了?” “呵。”顾荆自嘲一笑,人类的感情果然多余又无用,还会影响自我情绪。 “两个傻瓜而已。”顾荆不欲多言。 “喵……”小黑自觉无趣的低下了头。 ………… 纯白狐狸依偎扶桑脚边。 “大人,那位回来了呢。你要去见她么。” “呵。”扶桑慵懒的躺在软榻上,他修长的手指看似无力的拖着如玉的脸庞。 “万年没见的人,此刻也到不用见。” “大人不是气那位还没有想起您来么。” “多嘴。” “但是还是去见一下比较好吧?”狐狸犹豫着开口。 “啧。你今日话很多。不许再提。”扶桑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啊,”狐狸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俊美的男子,“可是,我有遇见她,她好像受了重伤……” 扶桑暮地睁开眼。 他起身将狐狸踢开:“管这么多闲事。万年你都没有修得人形,小心我将你扔进修罗鬼道喂恶鬼吃了。”说罢往外走。 狐狸惨叫一声:“嗷呜!”望着扶桑离去的背影在心里诽腹: 哼,什么嘛。嘴上说得不在意,还不是急匆匆往人界跑。口是心非的臭大人。 。 此时的顾荆非常虚弱。 她历了人界一场无妄劫,搭了千年修为,此刻根本累得抬不动一根手指头。 小黑守着当铺等她回来已经等了百年,一看到顾荆便冲了上去。 “喵!” “你终于回来了!”小黑近日发现从前顾荆布下的结界开始松动,正担心会不会有异动,顾荆就回来了。 顾荆随手摸了摸小黑的头:“我有点累,先去睡会儿。你继续守着。” “喵!我都守了一百年了喵!”小黑气得挠墙。 顾荆走到一堵石墙前,手一挥,石墙消失,出现了一个房间。顾荆疲惫的踏进门,却突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扶桑稳稳的接住了她。 看着顾荆异常苍白的脸色扶桑眉头一皱,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双指合拢注入灵力探探了顾荆的灵脉。 “怎么回事?”扶桑喃喃出声:“修为下降了这么多?” 这傻子不会动了什么禁术吧? “你在干什么?!” 当扶桑正在思考的时候,一只黑猫突然窜了出来。 “呵,果然不管过去多久这丫头还是喜欢养小畜生。” 黑猫:?? 你才是小畜生!你全家都是小畜生! 它爪子亮出:“放开她!” “滚。”扶桑不耐烦的开口。 小黑鼻腔内发出类似兽的嘶吼,它向扶桑一跃而去,利爪向前。瞬息之间黑猫浑身散发着墨蓝色的光。 连扶桑也微微诧异:竟是在此刻化形了么。 黑猫尖利的爪子变成了男子修长的手指,光华褪去,黑猫变成了一个清秀少年。 “放开她。” “呵。”扶桑冷笑,“区区小妖,竟敢放肆。” 扶桑手中变化出一柄利剑。 “区区小妖也能让阎罗大人祭出鬼饮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他猫瞳一眯。 “不过是因为你是她的宠物罢了。” 鬼饮离手,杀向黑猫。 “呲!” 黑猫退了两步,但却毫发无损。 “哈,想必阎罗大人要失望了。” 扶桑望了望怀里的顾荆,复看向黑猫:“她竟然舍得给你用这么贵重又无用的东西么?可笑。” 说罢,挥手凝出一个结界,将黑猫困在结界里。 靠! 黑猫没想到扶桑居然有这一手。 ………… 顾荆在地府醒来,睁开眼睛差点又被浓重的怨气熏到晕厥。 “咳咳咳!阎罗你又干嘛!” “去人界干了什么?” 扶桑懒懒散散的开口。 “吼?你把我推入轮回镜你不知道我干了什么?”去死吧你,狗男人。 顾荆内心狠狠骂了他三百回合。 扶桑一哽,他还真的不知道。 蒙住顾荆眼睛的绸带不是一般的绸带,它能压制一部分顾荆的灵力,但同样的,它也能隐藏顾荆在人界的踪迹。他推顾荆下界是并没有取下那根丝带。 “你灵力这么弱了这么多?”扶桑不再纠结。 “啊,拖阎罗大人的福,遇上了劫数,少了几千年的修为而已。”顾荆嘲讽开口。 “……”扶桑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一时语塞。 “放我回去。” “不行。” 顾荆快被扶桑气死,逮着她问了半天又不放她回去什么怎么一回事? “你的黑猫化形了。”扶桑闷闷开口。 “?”化就化了呗?碍着他了? “你得把他送过来。” “……”神经病吧。顾荆默默吐槽。 虽然顾荆灵力削弱了不少,但是她趁扶桑不注意捏了个决,迅速遁走了。 顾荆:远离神经病,平安你我他。:) 鸾凤鸣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昭凤三年,秋 甘露殿里的银杏树叶簌簌落下,风吹着橙黄色的树叶洋洋洒洒地飘落 何清宴躺在软榻上小憩,忽而脸颊上感觉有一缕风吹过。她微微睁开了眼: “银秋?” 守在一旁的银秋上前:“诶,奴婢在。” “是,太平十七年的春天么?”何清宴轻声问。银秋蹲下身,握住了清宴的手。银秋眼里已经蓄满了泪:“娘娘,现在是昭凤三年,小帝姬登基的第三年。” “是么。”何清宴疲惫的闭上了双眼,“银秋,你说,重来一次的话,还要进宫吗?”说完便累极似的,沉沉的睡了过去。 银秋满目疼惜的抚摸着何清宴鬓角处长出来的白发:“不进宫了,姑娘。” 银秋想,自从进了这吃人的宫殿,她家姑娘便再没了笑颜。 何清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还是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无忧少女。 …………… 梦里的她正与好友携手并肩网灵荡山中去。也就是那天,她遇到了那个困她一生的人。 “清宴!”何清宴身后传来了好友越青青的声音。何清宴此时正打马向灵荡山去,她便停下来等她: “青青?要和我一起去么?” “走呀!”越青青骑马赶上。 “听阿娘说灵荡山里的桃花已经开满啦!”越青青眉飞色舞的讲着, “灵荡山的桃花,只有小时候你去塞北前看见过。” “好啊!”何清宴爽朗一笑,“那不如就比一场吧!” 她与越青青互相看眼,下一秒便同时策马向前。 梦中的何清宴看着这一幕,她想:多好啊。那时越青青还在,自己也没有嫁给那个人。她拥有最好的一切。 越青青又输了。 何清宴笑。越青青虽然哭丧着脸,但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大概率是赢不了何清宴的。毕竟何清宴的骑术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越青青狠狠道: “清宴你果然不带让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何清宴绝到,“我这人可好面子得很,第一万万不能叫你抢了去。” 越青青撇撇嘴。 何清宴下马,她拉着越青青往前一指: “你看。” 越青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啊!桃林!!!”越青青高兴得快蹦起来。 越青青跑得太快,何清宴甚至一时间都没追上。十里桃林不是虚言,何清宴进来之后迷了方向。桃花簌簌落下,扫了一地。何清宴走得太久,累了也歇了找越青青的心思。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古人诚不欺我。”何清宴暗想。 她似乎往桃林中间走了很久,遇见了一棵很粗壮的桃树。 莫名而来的困意,何清宴右手一用力,翻身坐上了桃树,靠着桃树,她很快的睡着了。 何清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有许多桃花往上飞……不对!是她在往下坠啊啊啊啊!!! 忽然 她落到一双有力的臂弯里。 何清宴愣了愣,抬头依稀能辨认出是个男子。何清宴张了张口: “啊……谢谢……” 那男子轻轻的将何清宴放下,这时何清宴才看清楚他的面容,是很俊俏斯文的长相,但偏偏一双眼睛生得风流多情。 “多谢兄台。”何清宴移开自己打量的目光,向他道谢。 那男子轻笑:“姑娘不必多礼。偶然来这桃林赏花,走到此处却从天上掉下来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实在把小生下了一跳。” “……实在抱歉。”听出了他话中的揶揄之意,何清宴讪讪的笑。 “既然姑娘没事,那在下便就此别过。”说着他便转身要走,何清宴叫住他: “那个,敢问兄台大名?” 那人微微回头,他眉眼含笑:“师焓。” ………… 何清宴下午时回到将军府,她似乎是疲累极了,睡了一觉。可这一睡就是三五天——何清宴染了风寒,发起了高热 说来也怪,除了发高热,何清宴还反反复复的做梦。梦里她永远都走不出桃林,永远都有一个男人和她一起。 三天后 何清宴醒了,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病得更重了。 “娘亲……您知道师焓是谁么?”何清宴椅在床边,问正帮她打理东西的苏氏。 苏氏一怔:“师焓?太子爷?” “啊??” 何清宴惊了,那天遇到的人是太子?太子身边都不带侍从的吗? “对了,明日宫中娘娘办的桃花宴,正巧你也痊愈了,就随我一起吧。”苏氏摆弄着何清宴的衣物缓缓道。 何清宴顿时倒在床上撒娇:“我不想去嘛~阿娘~” “不去也得去。”苏氏瞪她一眼,“回来这么久哪家小姐都认不清,你呀,要闹笑话的。” “啊———”何清宴哀嚎一声。 …………… 何清宴和苏氏一起进了宫。一路上走过来许多世家小姐向她二人打招呼,端得一副很熟稔的样子,而何清宴别说名字了,连姓氏都和京城贵族对不上号。 何清宴脸都笑僵了,她只盼着早些见到越青青。有越青青这个人精在她也能躲个懒不是。 又送走了一位来寒暄的大佛的时候何清宴背过身rua了rua自己僵硬的脸,但她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是师焓。 何清宴手僵住了。 师焓狭促的朝她一笑,而他旁边的一位公子则“噗嗤”笑出了声。 何清宴大囧……她只好转过头。 而一干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苏氏扯着她朝师焓两人行礼: “臣妇参见太子殿下、楚王殿下。” 何清宴学着苏氏的样子: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楚王殿下。” “不必多礼。”师焓温润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位想来就是何将军的女儿了?”跟在师焓旁边的楚王殿下打开扇子轻笑,何清宴看着他,楚王殿下的眉眼在皇族依旧也算出挑,最好看的是他的一双桃花眼,他看着你笑的时候你会怀疑他对你有意。可是何清宴对这样旖旎的眉眼却不甚感冒,何清宴只觉得楚王殿下人也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轻佻无理。 何清宴才不会承认是因为刚刚楚王笑出了声让她觉得丢了面子。 鸾凤鸣 …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好了。”师焓停了手,但没有往后移动半分。 何清宴睁开眼瞧见的就是师焓放大的桃花眼。 “咳,我自己看看。”何清宴有些慌张的推开了师焓。 “!”何清宴有些惊讶于师焓画得如此娴熟,她讶异的看了师焓一眼,心想 这太子殿下莫在外面有人吧?画得这么好看。 但她没有问出来,只默默用不可描述的眼神看了师焓两眼。 师焓摸摸鼻子:“怎么了?” “咳,没事。” 于是两人磨磨蹭蹭的出门了。 “魏巡,是你来蜀中蜀中的原因么?”魏巡前脚揭发了上下官员层层贪污的案子后脚就在家中身亡,怎么看怎么有鬼。 “嗯……”师焓略微沉吟,还是回答了何清宴,“不全是。这次是故人所托,来接一个姑娘回京。” 师焓在说到“姑娘”两个字的时候悄悄观察着何清宴的脸色。 但是何清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她只是应了一声: “昂?好哇。” 师焓放下心,可心里又暗暗觉得不舒服。其他女子看见自家夫君千里迢迢为了其他女子来,夫人都不生气吗?可见何清宴多没把他放在心上。 (何清宴:???讨打???) 马车此时突然颠簸了一下,何清宴向师焓方向一偏——师焓恰好搂住了何清宴。 何清宴抵住师焓的胸膛,想要撑起来:“抱歉,我……” “不用道歉,”师焓低沉好听的声音在何清宴耳边响起,“你已经回报我了。” 回报?回报什么? 何清宴有些不明所以,但感觉到师焓始终没有放开的意思。 ?! 他在干嘛? 师焓当然看见了何清宴震惊的脸色,他低笑:“这就是你的回报啊。” 回报=投怀送抱? 何清宴脸一红,自己这行为还真的有点像投怀送抱,但是真的是马车顛了一下。 何清宴着急解释,手上也用上了劲,师焓顺势放开了她。 “好了,不逗你了。” 何清宴稳住身形,她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突然暧昧的气氛: “咳,你要找的那个姑娘是谁呀?” 嗯? 师焓略显诧异的挑了挑眉,她竟然问了,果然还是喜欢他的。 “是郭相国的孙女,小时候和我一起长大。后来出了一些事郭相国便将她送入蜀中。” 师焓寥寥几句话盖过了当年的事。何清宴并不太好奇,她只是想揭过前面有些尴尬的气氛,显然,话题被她顺利的移走了。 “唔,那位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非要师焓出面呢?何清宴有些疑惑。 想到郭嘉,就想起前世他和何清宴大大小小的状况都是因为她,师焓的笑意就淡了一些。 “她说要我来才肯回去。” 何清宴点点头。 从她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那位姑娘的做法其实有些娇纵了。 但是她和师焓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而师焓也没有否决…… 啊,这是话本子里佳偶一对啊! 佳偶天成! 何清宴捏捏拳头。 好个佳偶天成哦,不辞辛苦千里迢迢从京都赶来,师焓对那位还没谋面的姑娘的重视可见一斑。 鸾凤鸣 遗孀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一路上打打闹闹,何清宴和师焓终于到了魏府。 魏夫人出来迎接他们时,何清宴震惊于魏夫人的美貌与气质。 魏夫人气质不似一般南方女子一样温柔,相反她是明丽英气的长相,双眸如一泓清泉,眉目间若有若无的透着凌厉。出来接待他们时也是不卑不亢,身姿挺拔。除了神色间抹不去的愁色。 “两位请坐。”魏夫人开口。 “多谢魏夫人。” 魏夫人引何清宴与师焓落了座。 “想必魏夫人已经知晓我们此行的目的了。” 师焓开口,而何清宴只低头细细品着茶。师焓余光瞥了何清宴一眼,眼里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魏夫人自然看在眼里,她道:“是的。但是万万没有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会亲自过问。” “魏夫人说笑了,魏大人是国家栋梁,是朝廷的肱骨之臣,魏大人的离世父皇与我痛心不已。不过魏夫人放心,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件事。” 何清宴听着师焓打着官腔。 魏夫人扬起一个笑脸:“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我想让魏夫人陪我转转可以吗?”何清宴突然出声,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师焓愣了愣,何清宴对着他很少有这么温柔的笑。 “当然可以。”魏夫人出声。 “那好吧,麻烦魏夫人了。” ………… 她和魏夫人一同走在魏府的别院里。 “魏夫人……从前是否有习武呢?”何清宴犹豫着开口。 “有的,从前我是西南王的下属,担鹰扬将军一职。” “那怪不得。我来时看见夫人身姿挺拔如松,气质也不似从前遇见过的那些夫人,反而魏夫人你英气十足。”何清宴诚挚的夸赞。 魏夫人笑:“从前太子妃与太子大婚的时候便听说太子妃也是在塞北做过将军的小姑娘。” “是啊。”何清宴轻叹。 想到从前在塞北的日子何清宴还是会惋惜。她并非喜爱杀戮,只是很怀念从前每天都很充实的样子。偶尔与胡人一场恶战以后,在山海关就着塞北漫天星河眺望灯火辉煌的关中便无比自豪与满足。 那是她的国家,有她保护的大梁。 而现在她已经很久没有从前那样无忧无虑了。 “不必称呼我为魏夫人了,你可以叫我映秀。”江映秀笑看何清宴,她自然懂何清宴眼里的情绪。 “还是叫你映秀姐姐吧,”何清宴话音未落,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跑过来保住了江映秀的腿,小孩子撇着嘴,泫然欲泣: “阿娘抱抱~” 江映秀弯下腰将小孩子抱起:“江儿乖,阿娘抱。” 她摸着小孩儿的头有些抱歉的看了何清宴一眼:“让太子妃见笑了,小儿顽劣。” “哪里。”何清宴摸了摸小孩子软乎乎的头发,“姐姐的孩子很可爱。他叫什么名字啊?” “是我夫君取的名字,魏慕江。” 何清宴有些讶异,看来魏大人与魏夫人两人十分恩爱。 “好名字。”何清宴笑,她低头问小孩子:“那小江今年几岁啊~” “唔,”魏慕江咬着手指头,“阿江四岁半啦。” 鸾凤鸣 遗孀2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小江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何清宴,他的睫毛又浓又密,惹人喜爱。何清宴揉揉他的头。 “**姐能否和我透露一些魏大人的事情?”何清宴抱歉的笑了一笑,“并非是想向姐姐询问此次的事情,我只是想知道魏大人的生平。” 江映秀点点头:“没关系。”, 江映秀与魏巡本来是青梅竹马,他们相识于豆蔻之年,彼时的江映秀刚刚举家从江南搬迁到蜀中,正好搬到了魏巡家隔壁。西南王在蜀中正好兴办学堂,将他下属的孩子免费送进学堂,江映秀父亲瞅着这是个让自家闺女好好读书的好办法,于是她的父亲就将她送进去了。 然而江映秀并不是安分读书的料,在学堂安安静静呆了两三天的时候,她翻墙出去买糖葫芦串了。 她爬上学堂后院的黄角树,吊着一桠树枝跳了下去,江映秀稳稳落地,但却吓到了外面的一群人。 学堂后面接着一截小胡同,平日里并没有多少人经过,但这也成了小孩子打架斗殴的好地方。 站着的四五个小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愣愣的看着从天而降的江映秀。 江映秀皱着眉看着眼前呆愣的几个男孩子,随即她的目光瞟到了地上蜷着的魏巡。 这是她家隔壁的那个好学生? 虽然江映秀才搬来没多久,但是每天早上都会听到隔壁稚嫩的朗朗读书声,每天都被老江扯着耳朵教训: “你看看人家,每天早上起得多早起来读书,你看看你,只会舞刀弄枪……” 江映秀不想和她爹争辩,索性不出声。 久而久之,在她爹的训斥下她知道了魏巡的大名,在某个忍无可忍的早晨她爬墙了, 爬墙去看看魏巡长什么样子。 所以她才一眼认出了趴在地上的那个书呆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江映秀出声。 “映秀妹妹,这不关你的事。”说话的是西南王世子。 因为江映秀长得格外好看,老江又是西南王的能力出众的下属,所以这里的人都会给她三分薄面。 “啊,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也要欺负人么?”江映秀不管他们的眼色,上前去将魏巡拉起来。 “……谢谢。”魏巡轻声道谢,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不反击么?”江映秀问道。魏巡一愣,随即摇摇头。 果然是书呆子啊。江映秀在在心里撇撇嘴。她看向那位世子: “世子殿下,你为何要打魏巡呢?” 世子李承泽动了动唇,还是没能好意思说出是因为魏巡功课太好了的原因。 此时他的跟班说话了: “哼,这个魏巡回回考试都要抢世子殿下的第一名,问他下次还抢不抢这人却说’实力如此’……” 李承泽开口制止:“好了别说了……” “懂了。”江映秀点点头,“原来是世子功课比不过魏巡,所以面子上过不去才让人打了魏巡。” “嘿!你这人怎么回事?会不会说话啊!”那跟班不乐意了,伸手便要去扯江映秀。 “事实啊。”江映秀并不怕他,她又看向世子,“殿下若是功课不过关,也可以像魏巡一般日日早起朗读,而不是弄虚作假让别人将第一名让你。虚假的第一名终究是第一名。” 她接着说:“我会把这件事告诉王爷,虽然尊称您一句世子殿下,但是在学堂内我们是平等的。” 于是转身抚着魏巡离开。 小跟班火了:“站住!你……” “算了。没关系。”李承泽拦住小跟班,“她说的也没错。” 虚假的就是虚假的。 ……… 魏巡被江映秀拉去吃了糖葫芦,还是江映秀请他的。 “那个,谢谢江姑娘了。”魏巡呐呐开口。 “没关系。”江映秀啃着糖葫芦串,看着魏巡问,“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我,我打不过他们……要是反抗的话,还会被打得更厉害,索性就不反抗了……” “嘁,书呆子。”江映秀哼笑出声,“你好像只会读书。” “……不……不是的”魏巡想要否认,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是书呆子。”江映秀一锤定音,“算了,我送你回家。” “啊……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书呆子。”江映秀道:“我是你的新邻居啊。” 鸾凤鸣 遗孀3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昂?”魏巡一懵,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有个新邻居,但并不知道新邻居就是江映秀。 “抱歉……”魏巡挠挠头,然而江映秀打了他一下: “到什么歉?” “啊?额……”魏巡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下意识的就道了歉。 “算了。我和你一起回学堂吧,要是夫子知道要罚抄的。” 暮春里的风格外温柔,它轻轻撩起江映秀的发丝,调皮的挠了挠魏巡的心。 ……… 江映秀对着何清宴一笑:“这就是我和那呆子的初见了。” 何清宴没想到: “原来能说善道的魏巡大人从前竟然是个腼腆性子。” 魏巡在京城扬名就是以与丞相的一场辩论出名,所以旁人都道魏巡是伶牙俐齿。 “是啊。他后来大些了,就越发的嘴毒,专挑人痛处怼,以前我也是会被他气个半死。”江映秀垂眸,想到从前的事情有些感慨。 “长大了,性子变这么大的么?” “我与魏巡一样,越长大越跳脱。我小时候是个不爱理人的性子,结果也不知是哪一天开始就被魏巡带偏了。”江映秀抚了抚鬓边的黑发,红色的寇丹衬得江映秀艳丽的脸庞更加美丽,何清宴暗暗为她的好颜色惊艳。 “**姐与魏大人想必是两情相悦吧?”何清宴眼里微微闪着光。 “噗嗤,”江映秀看着她一脸求知若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也不算吧,太子妃可知有句话叫——情不知所起?我和魏巡便是这样。” “诶……?” 她笑看了何清宴一眼:“还记得那西南王世子么?” 何清宴点点头。 “我向西南王说了此事,那世子就盯上我了。几年后不知怎的,他便说想娶我。我自然是非常抗拒的,但幸好他还没有与我父母提亲,我就和魏巡商议先离开蜀中一阵……” 。 。 “什么?那世子想娶你?他瞎啦?”魏巡瞳孔地震。 江映秀气得踹他一脚:“我说真的呢!昨天他拦住我的时候看样子不是说笑。万一他跟我娘说了那我娘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江映秀烦躁的锤了魏巡一拳。 两人静默无声了好一会儿。 魏巡开口:“要不……我们先假成亲?我先去你家提亲,肯定要有文定,等你找到了意中人我们再退亲就好了!” 江映秀一想,可以啊!自家娘亲特别希望自己能够早日嫁人,而江魏两家家长又来往密切知根知底的,母亲肯定会同意的。 于是就拍板决定了。 然而没料到两家家长是如此的心急,迅速拍板半个月后就将江映秀送进了魏家。 江映秀:……? 魏巡:……? 江映秀:这么怕我嫁不出去吗? 微信:这么怕我娶不到媳妇吗? 江映秀的母亲说: “魏巡人这么好的性子,怎么看怎么是人魏巡吃亏,而且魏家又离咱家近,探望什么的多方便啊。” 魏巡母亲: “秀秀这么好一姑娘怎么看怎么是你赚了,而且两家又这么近,多省事儿啊。” 魏巡&江映秀:是方便你们打麻将吧! 傀儡师1 - 婆娑当铺 - 可乐卷 源稚生额头已经冒了细细密密的汗,望着眼前诡异的苍白色火焰勾了勾唇。 他将符纸在火焰上点燃,元灯上的火焰一下子熄灭了,但他丝毫不为所动,静静的等待着。 慢慢的,灯台上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白线——凝成了人形。 源稚生伸手,还未触碰到那“人偶”时,那些白线便绕到源稚生手上。 “呵,倒还机灵。” 白线分出一缕刺入了源稚生虎口,源稚生疼得闭上了眼。 他灵识里出现了一个“生”字。源稚生本该醒来,可他却被这灵识处传来的疼痛生生让他晕了过去。 这时源家长老源赤破开结界看见躺在地上的源稚生,和悄悄从源稚生背后露出怯生生的一张脸的新傀儡,他皱了皱眉。 ……… 源稚生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源赤正端坐在书案前练着字,听到动静便昵了源稚生一眼:“醒了?”源稚生揉了揉脑袋: “爷爷?我这是?” 源赤走过来,屈指弹了源稚生额头一下: “真是出息了,没有家主允许就炼制傀儡?” 源稚生委屈的揉了揉额头: “我明明已经可以了!”他一想到自己已经练出来的傀儡心里油开心又委屈,他想着自己只不过是年龄未到而已。 “哼,”源赤重重的哼了声,“虽然你天赋过人,但你看看你自己才几岁,男子十六才能炼制,若太早接触会损耗心神的。” 源赤又慈爱的摸了摸源稚生的头: “稚儿你天赋卓绝,未来是注定要成为源家家主的,所以你要懂得保护自己,在羽翼丰满之前万万不能冒险知道吗?” 源稚生点点头: “阿爷,那我的傀儡呢?” “啧,还惦记着呢?” 源稚生点点头。 “我将她安置在物阁。你有空便去看罢。” …… 源稚生晌午便寻去了物阁。 物阁便是源氏历代傀儡师安置自己所制傀儡的地方。源赤这样做便是向源氏宣告此刻起源稚生便是源氏所承认的阴阳师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